作者:墮落的狼崽 第一卷 風起并州 第001章 我要活下去 大業十三年三月,北方遼闊的草原上,始畢可汗端坐在牙帳之中,一邊俯首觀看著中原的滾滾烽煙,一邊雲集大軍,行狩獵之事。待中原群雄打的兩敗俱傷之事,好興兵南下,爭奪中原花花世界。 中原內部,群雄紛爭,哪裡知道草原霸主的心思,一邊厲兵秣馬,一邊朝草原上奉獻大量的金銀珠寶,以求獲取草原霸主的支持。 賈胡堡,位於山西重鎮霍邑之北,乃是進入太原的必經之路。北方的春天總是晚上幾天,但是氣溫回升,人們身上也脫去了厚厚的冬衣,紛紛感受春天的氣息。一襲暖風吹過,讓忍不住想躺在床上休息一陣。 位於賈胡堡中間的一處大宅院的後花園裡,一個小丫頭對著假山上的一個白衣少年小聲著喊著。 「大少爺,快點下來,不然讓大老爺看見了又要罵你了。」 假山上正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的白色長袍早就污穢不堪,臉上現出一絲傻笑。不錯,他就是一個傻子,在賈胡堡,不,在整個盧氏家族中,有名的傻子。他之所以這樣聞名,那是因為他是河東盧氏的嫡長孫。河東盧氏雖然是范陽盧氏的旁支,但是在賈胡堡整個地方,卻是有著很大的權威的。作為一個嫡長孫,居然是個傻子,如何不讓人驚訝。 忽然,原本明媚的天空中飄來一朵烏雲,將整個賈胡堡籠罩在其中,原本和煦的春風忽然變成了狂風,一陣轟鳴之聲由遠及近而來,好似暴風雨的先兆一番。 「打雷了,不好。」假山下的小丫鬟面色大變,好似要哭出來的一樣。在整個賈胡堡哪個不知道,盧家的大傻子最怕就是打雷了。 果然,一聲轟鳴聲傳來。那傻子嚇的大聲吼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抱住腦袋,大概是忘記了自己仍然是在假山之上,抱住腦袋就滾了下來。 「少爺!」小丫鬟哪裡還顧得上許多,趕緊衝了上去,正準備以自己瘦小的身軀擋住小主人的身體,這哪裡能來得及,只聽見啪的一聲響,就將少年滾落在地上,顫抖了幾下,就不見了生息,嚇的小丫鬟面色蒼白,彷彿傻了一般,連空中的一道紫色詭異的閃電劈在少年身上都沒有發現。說的也奇怪,這雷聲、風聲,眨眼之間就消失的不見蹤跡,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一樣,讓人議論紛紛。 「啊!快來人啊!大少爺受傷了。」猛的一聲尖叫聲從小丫鬟嘴巴裡傳了出來,飛快的傳遍了賈胡堡的盧家大院。瞬間就見數個健壯的青衣奴僕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一見躺在地上的少年,面色大變,趕緊將少年抬了起來,朝後花園內的一個閣樓裡跑去。 不到片刻,就見一個中年人,面容有儒雅之色,隱有大家風貌。此刻他神情慌張又帶有一絲愧疚,帶著一個郎中打扮的老者,朝閣樓跑去。他就是河東盧氏族長盧思成之長子盧昌清。這個少年是他的前妻留下的兒子,雖然他如今續了弦,而且還是名門之後,又有了一個兒子,但是心中最愛的還是自己的前妻,連帶著這份愛都轉移到自己的這個大兒子身上,否則,在這個高門大院中,作為傻子的少年哪裡有這樣的待遇。但是此刻最愛的兒子從假山上跌下來,生死難料,讓他如何不憂心忡忡。 中年人上了閣樓,掃了楠木大床上兒子一眼,只見他面色蒼白,若非胸口尚有一絲彈跳,與一個死人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在中年人看來,也是已經離死不遠了。盧昌青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對一邊哭泣的丫鬟說道:「柳兒,你還是期盼你家少年趕快醒來吧!否則,就是我也不能保你。」 丫鬟柳兒聞言,小臉變的蒼白無比。眼前之人,雖然是盧氏大少爺,但是心性和善,在盧家中也是地位不穩。作為照看大少爺的柳兒,若是因為此事讓盧家嫡長孫丟了性命,她也是逃不過陪葬的命運。活人陪葬雖然消失了很久,但是在盧氏這樣的大家族中,族長的權力絲毫不比皇權差到哪裡去。活人陪葬的事情在高牆大院中,還是時有發生的。作為丫鬟,一沒權,又沒有勢,三沒有靠山,如何能逃的過死亡的命運。一想到這裡,柳兒心中更是惶恐,雙眼通紅的望著大床上的少爺,心中期盼著奇跡的出現。 「哎,也許這也是他的解脫吧!」盧昌青面上露出一絲灰白,好似又年老了不少。中年喪子,人生一大悲痛。更何況,在盧家,盧昌青雖然是嫡長子,擁有繼承權,但是實際上,盧昌青在家中的地位並不穩固。如今更有長子被雷劈的事情,傳揚出去,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影響,本就穩固的地位就會變的更加的脆弱了。他所說的「解脫」,一方面,固然說的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同樣也是說自己的。 「大郎!」那個正在診斷的年老郎中,皺著眉頭摸著自己那銀白色的鬍鬚,臉上儘是驚訝之色。 「顧老!照辭可有救?」顧全中雖然是個郎中,但是卻跟隨盧昌青的父親,盧家族長盧思成多年,在盧家有著很高的地位,就是盧昌青也不敢怠慢。 「甚是奇怪!」顧全中搖了搖頭,道:「脈搏沉穩有力,比成年壯漢都強了不少,但是不知為何卻是沉睡不醒?或是老夫醫術不精,卻是診斷不出,究竟為何?」 「啊!」盧昌青面色一變,顧全中的醫術他是知道的,堪稱國手,連他都不能診斷出結果來,如何不讓盧昌青驚訝。 「如此,只能盡看天命了。不過,要是孫師前來,或許能令照辭恢復正常。」顧全中搖了搖頭,道:「老夫還是開上幾副安神滋補之藥,成不成,老夫卻是沒有把握了。」 盧昌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顧全中口中的孫師指的是神醫孫思邈,世人皆稱他仙人,雖然是寒族中人,但是卻為世人所敬仰,天下諸多閥門都以請到孫師為榮。只可惜的是,孫師好道,時常出沒在名山大川之中,仙蹤飄渺,此刻哪裡能找到他。一想到這裡,盧昌青又搖了搖頭,緩緩的走出了房間。在他的身後,傳來一陣悲鳴聲,那是柳兒在哭訴著什麼。 清晨,一縷陽光從潔白的窗紙上灑了下來,陽光照耀在床榻之上,只見床上正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一動不動,彷彿是死的一樣。榻邊上,正趴著一個瘦弱的少女,一頭烏黑的秀髮披在肩膀上,陽光照耀之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輝。 「咳,咳!」床榻上忽然傳來兩聲咳嗽之聲,只見那原本一動不動的少年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深邃的目光中儘是迷茫之色。 「我是誰?李清?盧照辭?」少年面孔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眉宇緊皺,彷彿在努力的回想著什麼,好半響,才聽見他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柳兒,柳兒,我要喝水!」少年伸出右手,輕輕的落在少女的秀髮之上。 「啊!,大郎醒了!大郎醒了!」柳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眼就能看見盧照辭那深邃的雙眼,忍不住驚叫起來,神情之中儘是歡喜之色。也沒有聽見少年的要求,趕緊衝出房間,木製的樓梯上飛快的就響起了一陣陣腳步聲。少年見狀露出一絲苦笑之色。 盧府後花園中,李清,哦,現在他叫盧照辭了,他坐在椅子上,望著天邊的白雲,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之色,在他的一邊,柳兒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遠處更是有幾個青衣下人遠遠的照看著。 盧府的大郎又醒了過來,人好像也變的不傻了,只是又好像變呆了,整天只知道望著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的人說是被雷給劈呆了。只有服侍在他身邊的柳兒感覺自己的小主人變了許多,但是若是要說變在哪裡,她卻又不知道。 而真正的變化只有盧照鄰自己知道。藏在這具身體內的靈魂,早就不是盧照辭的了,而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生活在紅色搖籃下的大學生,在川南支教的時候,恰逢大地震,身死而魂未滅,穿越到了這個混亂的時代,成了其中的一員。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就算是生活在大家族中,在這個人命如螻蟻的時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保障。在歷史中,隋末的農民起義首當其衝的就是大家族,自從東漢而形成的大門閥在隋末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然後逐漸消亡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盧照辭並沒有感覺到,生活在這個大家族中有任何的安全感。這是一個封建社會,一個沒有人權的社會,亂世草頭王,殺人如草芥,所以盧照辭感到一絲迷茫,更還有一絲恐懼,對自己生命的恐懼。 「我要活的下去。」盧照辭想到。 第002章 刁奴 「柳兒,還不迎接二公子!」忽然一陣尖細的嗓音傳了過來,好像是鴨脖子被掐住了一樣,聲音難聽無比。 椅子上的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望了過去,卻見後花園處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幾個錦衣少年,各個相貌英俊,神情瀟灑,只是在盧照辭看來,卻是一群生性跳脫,一群紈褲子弟而已。而站在中間的正是盧照辭的二弟盧照秉,乃是盧昌青的繼室所出。 「柳兒,怎麼沒有聽見嗎?你這個賤婢!作死啊!」鴨聲再次傳了過來,這個時候,盧照辭才發現說話的乃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身形瘦長,正用枯瘦的手指著柳兒,活像一個大馬猴一樣。他是盧府大管家的兒子盧春。雖然是個下人,但是卻比同樣是下人的柳兒有地位,當然,若柳兒的身後有個強大的靠山的話,盧春卻是不敢得罪的。只是以前柳兒的靠山,在盧府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地位,連帶著柳兒在下人中也是受欺負的對象。 「奴婢,奴婢!」柳兒面色蒼白,忐忑不安的望著身邊的盧照辭,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是誰?」盧照辭淡淡的問道,平靜的面孔上不見有絲毫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在想什麼。 「喲,這不是大公子嗎?」盧春驚訝的說道。好似剛剛才看見盧照辭一般,面色怪異,雖然口中稱是大公子,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尊敬和畏懼。 「小人見過大公子!嘿嘿!」盧春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忽然冷笑道:「你還真以為你是什麼大公子啊!在河東,盧家的大公子就在你面前,你這個傻子!我告訴你,如今大公子看上柳兒了,識相的乖乖的讓柳兒跟我們走!」說著揚起右手就朝盧照辭抽了過來。 盧照辭面色忽然一變,右腳踢了過去,只聽得那盧春一聲慘叫,頓時被踢飛出丈遠距離,捂著肚子就在那裡慘叫起來,口中更是謾罵不已,儘是污穢不堪之詞。 「快來人啊!把這個傻子抓起來,看小爺如何教訓他!」盧春右手指著盧照辭叫罵道,聲音尖利,刺耳無比。 「這就是你帶來的人?」盧照辭冷冷的掃了一眼盧照秉,深邃的眼神之中儘是譏諷之色,讓盧照秉面色漲的通紅。在他的身邊儘是河東盧氏子弟,因為他是長房次子,加上盧照辭以前是個傻子,雖然是次子,但是卻是如同長子一般的存在,在河東盧氏之中巴結他的人無數,前些日子聽說盧照辭被雷嚇的昏迷不醒,讓他高興不已,以為從此之後,自己的這個長房次子就能上升為嫡長子,以後就能接管河東盧氏。沒有想到的是,今日清晨,就聽到盧照辭已經清醒,並且與常人無異,好似根本就沒有傻過的一樣,心中驚訝不已,這才過來瞧瞧。那盧春的一番張揚,雖然他心中不喜,但是卻也沒有阻止。更讓他不曾想到的是,昔日的傻子,今日清醒過來,居然如此的強勢,望向自己目光中,居然有譏諷、嘲笑的模樣,讓他心中暗怒不已,恨不得將眼前之人撕的粉碎。 「哼!盧春父子為我盧家鞍前馬後,立下了許多功勞,今日你居然將其打傷,哼哼,我看你怎麼在爺爺面前交代。」盧照秉反唇相譏道:「哼哼,居然為了一個丫鬟,有種。我們走!」說著讓人拉起盧春,頭也不回的出了後花園,圍繞在他身邊的一些盧氏弟子見狀,哪裡還敢停留,紛紛緊跟其後,飛快的消失在花園之中。 「大公子!」柳兒雙眼中露出一絲激動來,但是更多的是擔心。盧春乃是盧府大管家盧明之子,那盧明在盧家跟隨老太爺盧思成多年,就是盧照辭的父親盧昌青也不敢輕易得罪此人。盧春乃是他的獨子,今日被盧照辭打了,也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柳兒一想到這裡,心中更是害怕不已。 「莫要擔心,你照顧我多年,我豈會讓他得逞。」盧照辭雙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這具身體自從記事開始,就是這個小女孩照顧自己,兩人在後花園的小閣樓中相依為命。 「可是?」柳兒聞言面色羞的通紅,但是臉上的驚慌之色卻仍然沒有消除。 「什麼人敢欺負我家大兄?」一聲怒吼聲傳了過來,彷彿一聲巨雷在盧照辭耳邊響了起來。接著就見一個粗壯的少年,手執著一柄長槊,一副殺氣沖天的模樣。 盧照辭面色一動,露出一絲微笑來,來者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他是盧氏族人,盧照辭三叔盧昌定之子盧照英,生性好武,在以儒學傳世的盧家中簡直是一個異類。也因此不受盧家老太爺待見。大概是因為是好俠義,所以對以前傻子的盧照辭甚是照顧,每當盧照辭受到別人欺負的時候,都是盧照英出手找回場子。 「大兄,大兄,你沒事吧!」盧照英掃了一眼周圍,卻不見有半個人影,豹眼睜的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三弟,怎麼了?」盧照辭淡笑道。 「怎麼不見人了?」盧照英好奇的嚷道。 「回三爺的話,他們都被大公子打跑了。」柳兒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漏。 「哼,這個刁奴,小弟早就想找他算賬了,只是?」盧照英面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有些擔心的望著盧照辭。 盧照辭哪裡不明白,盧照英雖然嫉惡如仇,但是在盧家大院中,做主的卻是盧思成,盧明鞍前馬後的跟隨他數十年,這份忠心很是難得,也許在盧家太爺的心中,盧明甚至比自己的兒子都能信任。如今盧照辭這個本不受重視的孫子打了盧春,要是真的鬧起來,恐怕,最終倒霉的還是盧照辭。 「放心,怎麼著,為兄還是長房嫡子。」盧照辭心中一暖,安慰道。 「哼哼,大兄倒是好心情,小弟聽說這段時間二房那邊都鬧開了,就是你大房之中,想大兄遭難的也是有的。這個時候,大兄打了盧春那廝,恐怕趁機鬧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別看盧照英生性魯莽,只知道舞刀弄槍,但是卻也不是笨人,大宅院中的事情,心中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不願意摻和在其中而已。今日涉及到自己的兄長,才會有如此言語。 「大郎,大郎!」一陣焦急的呼喊聲傳入三人耳中,盧照辭知道那是自己父親盧昌青的聲音。果然,花園口轉入一個消瘦的身影來,臉上更是顯得驚慌無比,不是盧昌青又是何人。 盧照辭心中歎了一口氣,盧昌青待自己很是不錯,一個父親能對一個兒子關愛如此,也是很難的了,更重要的這個兒子以前還是一個傻兒子。只可惜的是,在大宅院中,這份仁厚顯的是那樣的格格不入,顯得是那樣的懦弱。否則,他的嫡長子地位也不可能被他人所挑戰。在他看來,盧昌青這個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之所以會被他人所挑戰,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盧昌青性格的原因,導致盧思成這個族長也暗許了盧昌宗的奪嫡行為。 「父親(大伯,大老爺。)」盧照辭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父親。 「哎,看來我兒身子是好了。」盧昌青面上露出一絲異樣來,道:「若是你娘看見了你今日的模樣,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孩兒明日就到娘墳前上香告知母親。」盧照辭趕緊說道。 「嗯,如此甚好!」盧昌青點了點頭,忽然面色又變道:「我兒今日闖了大禍事了,那盧春乃是盧明的獨子,你怎麼打了他了。如今盧春到老太爺那裡哭訴,老太爺叫為父前來帶你去金標堂問話,這如何是好?」金標堂是盧家的核心建築,一般都是族長所居,這類的還有范陽盧家的幽燕堂,河南鄭氏的著經堂、安遠堂等等,這些堂口一般都是世家門閥的榮耀所在,並非普通的世家門閥能擁有的,山東世家傳承千年,也僅僅只有數家才有此等榮耀。今日能在金標堂問話,也就是說明了盧家老太爺對此事的重視,難怪老好人盧昌青心中極度緊張了。 「大伯,只是打了一個下人而已。」盧照英不滿的說道。只是後來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他心中也是知道,這個下人不是一般的下人。 「呵呵,父親,不要驚慌。下人就是下人,奴才就是奴才,我盧家詩書傳世,名門大族,豈能讓這種下人壞了規矩的。」盧照辭冷笑道。 「哎!你隨我走吧!」盧昌青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歎息道:「大不了,讓老太爺罰為父就好了。想來,我是嫡長子,他也不會讓我難堪的。」說著搖了搖頭,發出一聲長歎,消瘦的身材居然顯的有一絲蒼老。 「父親,孩兒已經長大了。」盧照辭忽然說道。這一刻,他終於融入這個時代之中。 「好!今日就是拼著嫡長子的身份,為父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盧昌青回頭望了盧照辭一眼,面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去金標堂。」 第003章 此子非池中之物 金標堂內,靜悄悄而細無聲。正中端坐著一個老者,滿頭銀髮,相貌威嚴,雙目開合之間,卻不見有絲毫的老態,隱隱有寒光射出,讓人不敢與之相對視。此刻大堂內端坐著許多盧氏族人,但是卻沒有一點聲音,足見此人的厲害。他就是河東盧氏旁支,賈胡堡盧家族長盧思成。 在他的身邊也站著一位老者,滿面陰霾,一雙三角眼中儘是得意之色,他就是盧家大總管盧明,自幼跟隨盧思成,就算是盧思成從范陽盧家破門而出,也跟隨其後,雖然是下人,但是盧家上下卻從來沒有一人將其當下人看待。 左邊的第一張椅子是空著的,那是嫡長子盧昌青的位置,右邊第一張椅子上端坐的是一個相貌英俊瀟灑的中年人,一身儒服,面色祥和,端的風liu,他就是盧思成第二子,盧照鄰的二叔盧昌宗,盧家下任家主的有力競爭者;左邊第二張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修長的雙手上,青筋冒出,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殺氣噴薄而出,他就是盧昌青的三弟,河東盧家一千家族私兵統領,雖然是庶出,但是因為掌管家族私兵,卻沒有任何人敢怠慢的主子。再在其後,就是跟隨盧思成到河東的盧家旁支,在家族中擔任家老的年長族人,諸如盧思悅、盧思樹等人,至於盧家的第三代除了盧昌青長子盧照辭有位置之外,其他的小輩只能是站立在一旁。只不過,因為盧照辭雖然是盧家嫡長孫,但是因為是個傻子,所以以前端坐著椅子上的三代首席的是盧昌青的第二個兒子盧照秉,此刻的盧照秉面色鐵青,滿是憤怒與尷尬之色,身體總是不經意之間挪動一番,好似椅子上有刺一般。 在大堂正中,正跪著一個中年人,哦,正趴著一人,週身顫抖無比,顯然是被大堂中氣勢所壓,嚇的膽戰心驚,此人正是事件的罪魁禍首盧春了。 忽然,大堂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紛紛朝外望了過去,一見當頭的消瘦的身影,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輕蔑的目光來,盧昌青雖然是嫡長子,但是生性懦弱,就是在後宅之中,也是一個有名的妻管嚴,更不要提在家族之中的種種事跡了。這種人物哪裡會得到他人的尊重。這種氣氛就是緊隨其後的盧照辭也能清晰的感覺出來,雙手不由的緊握起來,雙目中殺機一閃而過,暗思道:「過了今日,看看你們還敢如此放肆。」 「見過父親。」盧昌青恭恭敬敬的對盧思成行了一禮。在這個家族中,盧思成的威風是任何人都不能抵擋的,更何況是盧昌青了。 「嗯,坐下吧!」盧思成複雜的望著眼前的長子,生性仁厚,若是在平常人家倒也沒什麼,可惜的是生活在盧家,一個龐大的家族。在大家族中,要想坐穩族長的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父親。」盧昌青面色一變,回頭望了盧照辭一眼,點了點頭,就朝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剛剛坐下,就隱隱聽見對面傳來一陣冷哼之聲,頓時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一聲不吭的坐在椅子上。 「大郎,你入堂不拜,按照我盧家家規,蔑視尊長該當何罪?」盧照辭正待見禮,忽然旁邊傳來一陣冷哼之聲,盧照辭望了過去,正見盧昌宗面色陰冷的望著自己。 盧照辭面色一愣,忽的面色漲的通紅,暗思道:「此人不置我於死地,恐怕是不甘心了。也罷!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當下拍了拍下擺,止住了下跪的趨勢,冷笑道:「你又是何人?此乃金標堂內,族長尚未發話,豈有你的位置?」 「你……」盧昌宗面色鐵青,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望著盧照辭,曾幾何時,有人如此對自己說話的。以往在金標堂內,自己是要說就說,要罵就罵,也沒有人敢反對自己,卻不想今日碰見了一個棒槌,說出的話居然讓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哼!」一聲淡淡的冷哼聲在大廳內響了起來,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卻是如同巨雷一樣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盧昌宗面色大變,忐忑不安的朝堂中間的那張椅子上望了一眼,迎面而來的是一雙冰冷的眼神,嚇的盧昌宗一屁股跌回椅子上,再也不敢出聲。如同盧照辭說的那樣,在金標堂內,唯一能放肆的只有老太翁盧思成,而不是自己盧昌宗。 「大郎,你二叔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為何要打盧春?盧明乃是盧春之子,也算是你的長輩?」盧思成雙眼中閃爍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好像在這金標堂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物,也同樣沒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過。這不由的讓這位盧家的掌舵人感到一絲驚訝,一絲好奇。 「我盧家詩書傳承千年之久,能傳承如此之久,最重要的依據就是規矩二字。」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盧思成身邊的盧春,冷笑道:「正因為有了規矩,我盧家上下在族長的帶領下,才能屹立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滄海變化,王朝興衰,我盧家仍然存在天地之間,成為我華夏大地上僅存的世家門閥之一。孫兒雖然無能,但是也是盧家子孫,身上所流的乃是盧家的血脈。盧明雖然跟隨爺爺多年,但是奴才就是奴才,難道奴才能爬到主人的頭上來拉屎拉尿嗎?更或者說,這個奴才已經是主人了,而原來的主人變成奴才了。」 「老爺!」盧思成身邊的盧明嚇的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陰冷的面孔猛的變的蒼白無比,額頭上隱隱有一絲冷汗,哪裡還有剛才的一絲得意的模樣來。 「二叔,怎麼主人教訓奴才有錯嗎?聽說二叔在族長氣勢威嚴,凡有犯到手中的奴才,無不受到了嚴懲,想必二叔的倚仗就是我盧家的家規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盧昌宗在賈胡堡內張揚跋扈,盧家的家奴、佃戶無不談之變色。 「你,你放肆。」盧昌宗面色漲的通紅,雙眼中寒光閃爍不停,隱隱有一絲殺機。大廳內議論紛紛,眾多盧氏族人臉上都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大廳之中也出現嗡嗡的聲音來。 「好一個主人與奴才之說。哼!」大廳內,響起了盧思成那淡淡的聲音,瞬間,大廳內再也不見有絲毫聲響。 「父親,大郎身體尚未痊癒,還請父親寬恕。逆子,還不跪下。」盧昌青趕緊跪在地上,面色蒼白,回頭對盧照辭喝道。 從那雙眼睛之中,盧照辭可以清楚的看見,其中不但有一絲恐慌,但是更多的是擔心。盧照辭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跪了下來。 「很好。」聲音蒼老而無力,緩緩的在耳邊響起,只聽盧思成緩緩的說道:「盧春奴大欺主,杖五十,到草料場去吧!」 「謝老爺!」盧明趕緊謝過盧思成,要知道若是在其他的世家門閥內,這種情況,想要留住性命幾乎是不可能。眼下雖然是杖了五十,被流放到草料場,但是總算是保住了性命,這自然是盧思成看在自己多年鞍前馬後的份上才如此寬容,盧明哪裡還敢還價。心中即使有不滿之處,但是也只可能衝著盧照辭,卻是不敢衝著盧思成。 「照辭,你往年混混沌沌,不知世間一切,但是到底是我盧家長孫,盧家的一切你都要瞭解,今天,你就在這裡背誦我盧家的家訓吧!明日到你三叔那裡去。」盧老太爺話音剛落,就緩緩的站起身來,也不理眾人驚詫與嫉妒的目光,緩緩的朝堂外走去。那盧昌青見狀,趕緊站起身來,就來攙扶盧思成,盧思成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 在他的身後,盧昌宗面色鐵青,盧昌定面上露出異樣的神情來,其餘的家老等人望向盧照辭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複雜的神色來,而盧照秉面上更是露出一絲憤懣來。在盧家的家規中,背家訓也是一種懲罰,但是若是在金標堂中背家訓,那就不是一種懲罰,相反還是一種獎勵,當年的盧思成、盧昌青都曾經被罰在金標堂內背過家訓,而其餘的人若是被罰背家訓,沒有一人是在金標堂內進行的。在盧家的潛意識中,在金標堂內背家訓的人都是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所以盧照辭雖然被罰,但是變相的來說,盧照辭已經被老太爺所認可,已經被定為盧家家族的繼承人了。想那盧昌宗等人如何不嫉妒與憤恨。 「父親,老祖宗為何讓大兄在金標堂內背家訓啊?」盧照英不解的問道。 「殺伐決斷,剛毅果敢。此子非池中之物也!英兒,沒想到你的眼光遠在為父之上。」盧昌定搖了搖頭,苦笑道。 第004章 草上飛 清風山下,旗幟招展,殺氣沖天,陽光照耀下,寒光四射,秋風之中,平添了幾分肅殺,數百士兵均是黑衣黑甲,面色冰冷,雙目無情,目光緊隨著隊伍前面騎著高頭大馬的兩個少年,左邊一人手上卻是空無一物,面色祥和,好似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樣,而右邊一人生的虎背熊腰,手執長槊,只是一臉的稚氣,唯有一雙豹眼閃爍著一絲興奮之色。只是令人驚訝的是,兩人之中,好像是以這個書生為首。 「四弟,那草上飛就在這清風山上落草?」盧照辭淡淡的問道。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兩個月了。經過在金標堂內背過家訓之後,他這個嫡長孫的身份首次在盧家被確定出來。次日,盧家老太爺就讓他到家族私兵統領盧昌定手下去報道。雖然是嫡長孫,但是若是想日後統領家族私兵,也是需要實力。幸虧這具身體的主人雖然是個傻子,但是上天總是公平的,在剝奪他的一項權利之後,就給他補償另一方面的優勢。這具身體的優勢就是力大無窮。盧照辭同樣是繼承了這一切,變的力大無窮。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一千個私兵中,再也無人是其對手,包括盧昌定也是一樣。前些日子,盧家從河東城運來的數百石糧食被清風山上的盜匪所劫,盧照辭奉命奪回這數百石糧食。 「根據鷹堂傳來的消息,草上飛的老巢就在這裡。大兄,現在該怎麼辦!」盧照英一臉的興奮之色,連帶著坐下的戰馬也不安分起來。 鷹堂是盧家的核心機密,一直掌控在族長盧思成手中。他專門從事的就是情報搜集和分析工作,這種機構在一些大家族中都是存在的。 「這個草上飛倒是個厲害人物。」盧照辭掃了一眼身後的家族私兵,雖然只有五百之眾,但是卻是河東盧家百年打造的精兵,絲毫不在隋兵精銳之下。不但裝備精良,戰鬥力甚高,最重要的是對盧家忠心耿耿。 「大兄,為何如此說?難道他能抵擋我一槊不成?」盧照英豹眼圓睜,不滿的說道。槊在這個時代已經成了將領的主要武器,但是能使用槊的人並不是很多,因為使用槊不但需要很高的技巧,更為重要的是需要精鐵才能打造出一柄好槊來,這需要龐大的錢財才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也只有一些大家族或者富有之人才能使用槊。也因為如此,盧照英才有如此信心能擊敗草上飛。 「四郎,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清風山,距離堅城霍邑不過三十里的路程。草上飛是何人,在整個河東沒有人不知道這股盜賊的,可惜的是,卻從來沒有人知道這草上飛的老巢在哪裡。雖然官兵四處尋找,可是又有誰知道這草上飛就在這清風山裡。若不是我盧家鷹堂探子偶爾發現,恐怕也不會知道草上飛在何處。如此人物,若不是傻子,就是瘋子。」盧照辭分析道:「草上飛能在河東縱橫數年之久,就是名將屈突通、太原留守李淵也不知道他的老巢,可見此人非同一般。此人將巢穴按在此處,所用的就是一種叫燈下黑的策略。」 「大兄,什麼叫燈下黑?」盧照英好奇的問道。 「我們平日用碗,碟,盞等器皿注入動,植物油,點燃燈芯,用於照明。照明時由於被燈具自身遮擋,在燈下產生陰暗區域,由於這些區域離光源很近,我們經常不會注意到這片陰影部分,這種情況就是叫燈下黑。這個草上飛將老巢放在距離河東、霍邑不遠處的清風山,就是這個道理。」 「嘿嘿,大兄,一個盜賊而已,你也太抬舉他了吧!看我走馬取其腦袋。」盧照英不屑的搖了搖頭,顯然不認可盧照辭的觀點。 只見他右手一擊坐下戰馬,那戰馬一陣嘶鳴,聲震山河,手中的長槊斜指清風山,大聲喝道:「草上飛,快點還我糧食來,否則,小爺將你殺的雞犬不留。草上飛,快點出來與小爺一戰。」那身後的五百盧傢俬兵也緊跟其後大聲叫了起來。 清風山上,早有嘍囉報與山上,大殿內,端坐著一個相貌英武的中年漢子,身著玄黑色的盔甲,絲毫感覺不出對方乃是一個盜賊。而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一般。在他的身邊尚站立著一個少年,其貌似潘安,右手正執著一柄銀色長槊,更顯的其瀟灑不已。 「你可看見領軍的是何人?」草上飛眉頭皺了皺,淡淡的問道。 「是兩個少年。」探馬趕緊回道。 「哈哈,盧家也是無人,居然派兩個少年來領軍,聽說那盧思成一心要壯大河東盧氏,今日居然派遣兩個少年來領軍,正是昏聵不已,若是盧昌定前來,我等還要忌憚幾分,今日兩個少年前來,將軍可以安枕無憂了。」大殿內忽然傳來一陣哈哈狂笑聲。眾人望去卻見是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人,面容上油光閃爍,好似一個富家翁一樣。 「聽說那盧思成老奸巨猾,豈會派兩個無用之人前來,我等還是小心點為妙。我等性命丟失事小,但是若耽誤了家主大事,我吳某就是萬死也不能抵擋我的罪過了,王管家,不若你先運送一些糧草回去的好。」草上飛皺了皺眉頭說道。 「父親縱橫河東多年,今日為何如此膽怯?孩兒跟隨義父習武多年,早就是百人敵,那盧家兩個小兒不過紈褲子弟而已,孩兒視其為豬狗,父親稍等,待孩兒下山,取其首級來。」草上飛身後的那英俊少年意氣風發的說道。 「放肆,不過跟隨你義父學了幾年武藝,就視天下英雄於無物。你也不想想,那盧家傳承近千年,人才不計其數。盧思成能在河東立足,又豈是簡單的人物。這次派遣兩個少年前來,顯然這兩個少年不是普通的少年。哎,若不是家主大事在即,我也不會去搶盧家的糧食,這下惹了禍事了。」草上飛滿面後悔之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這個亂世之中,世家絕對比朝廷更為可怕。自己雖然勇武,但是也僅僅是一個家臣,寒族中的人物,就是眼前的這個肥胖如豬的管家地位也比自己高上許多,無他,世家門閥而已。 「吳將軍太看的起河東盧家了。」王管家掃了那滿面不郁的少年一眼,冷笑道:「若是范陽盧家我等倒是要小心一些,那盧思成不過是個旁支而已,若不是看在范陽盧老太翁的面子上,我家主公早就將其逐出河東了。哪裡還能在賈胡堡立足。哼!」 草上飛聞言,心中冷哼道:「若不是你出主意,我哪裡會奪了盧家的糧食,如今惹了禍事,卻要我來抵擋,天下哪裡有這樣便宜的事情。盧思成主掌河東盧家,在關中諸多世家門閥之中能立足河東近百年,豈是簡單的人物。眼前的這兩個少年若非紈褲不聽盧家命令,就是河東盧家的傑出人才。我膝下僅一子,豈會讓他去冒險。」一想到這裡,掃了一眼帳下眾人,吩咐道:「何人願前去走一遭?」 「哼,將軍若是害怕,不若讓犬子前去走一遭。」王管家見草上飛不願意讓自己兒子出戰,當下冷哼道:「非兒,你去走一遭,讓那盧家看看我太原王氏的威風。」話音剛落,就見背後閃出一個面色稀白的年輕人來,手執一柄金黃色長槊,金光閃閃,好似黃金打造過的一樣,連帶著那年輕人也顯的英武不凡。忍不住讓人暗自叫好。 只是那草上飛雙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心中暗自冷笑道:「看似威武,但是下盤虛浮,雙目無神,有青紫之色,顯然是飽思淫慾之輩,早就將身體掏空了,只剩下一個好的軀體而已,這些世家子弟,又有幾個是真本事的,難怪主公一家能號令太原。也罷,既然你要前去送死,就讓你走一遭也好,這樣也能消弱一下大公子的勢力。」當下點了點頭道:「既然非公子願意前往,本將親自擊鼓為公子助威。」 「如此甚好。」王非大喜道。當下點了五百士卒朝山下殺去,草上飛等人也立在寨門前觀看著山下的戰場。 「大兄,看他們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草上飛。」山上鼓聲隆隆,山下的盧照英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見王非飛馬而來,頓時面上露出狂喜之色,正待殺上前去。 「慢著!」盧照辭眉頭緊皺,趕緊拉住盧照英,道:「四弟,你看。」 「怎麼了,不過是一個小白臉而已。」盧照英不解的問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盜賊啊!嘿嘿,其裝備絲毫不在我盧傢俬兵之下,比那些郡兵的裝備可是好多了。盜賊之中,還有這樣的小白臉將軍,不簡單啊!」盧照辭冷笑道。這個時候,他已經確定眼前的這伙盜賊恐怕不能以常理來推測了。在他的背後,必定有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府兵?」盧照英豹眼一睜。 「也許是私兵。」盧照辭忽然說道:「四弟,此戰許敗不許勝。」盧照辭忽然說道。 「為什麼?」盧照英面色一變,不解的問道。 「你想不想將這些人一舉殲滅?」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來。 「那自然是想了,可是這與小弟詐敗有什麼關係呢?」盧照英不解的問道。 「清風山易守難攻,對方兵精糧足,裝備之精良絲毫不在我等之下。若是強行進攻,必然傷亡巨大,只有將他們引下山來,才能有戰勝的可能。」盧照辭緩緩的解釋道。 第005章 覆滅(一) 「嘿,大兄說的有理。」盧照英豹眼中光芒一閃而過,瞬間就明白了盧照辭的言下之意,頓時嘿嘿冷笑來。 「嘿,小子,看你家盧爺爺來收拾你。」盧照英見對方朝自己殺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興奮之色,手中的長槊就朝對方刺了過去。 那王非還準備說上幾句場面話,一見對方不由分說的就朝自己刺了過來,面色一陣大變,暗罵對方不懂的規矩,但是面前寒光閃爍,也容不得他罵出來,手中的長槊趕緊迎了過去。只聽得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頓時將王非驚呆了。原來,他見對方來勢兇猛,好似力有千鈞一般,心中也忐忑不已,也用盡自己全身力量擋了過去,哪裡知道自己的長槊好像是擊在空處一樣,對方卻好像沒有吃飯一樣,一柄長槊使的如同稻草一般,沒有絲毫的力量。 「哈哈,如此人物也出來獻醜。」王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手中的長槊指著盧照辭喝道:「小子,看本公子來取你性命。」一聲大喝,就飛馬殺了過來。 盧照辭暗中癟了癟嘴,一見對方模樣,恨不得在其身上刺出一個窟窿來。想在賈胡堡中,除掉自己的父親和盧照辭,又有誰的武力在自己之上,雙臂雖然沒有不能扛千斤,但是也不是眼前的這個花花公子可以抵擋的。但是一想到盧照辭的吩咐,只得按住心中的恨意,勉強抵擋了幾招,就轉身大聲喝道:「好厲害,快撤!」說完,打馬就朝後奔了過去。而盧照辭也大聲喊著「快撤」瞬間五百族兵紛紛朝後潰敗而去,好像真的被對方打敗了一樣,連旌旗等物都丟的四處都是。 「哈哈!」王非見狀神情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長槊指著盧照辭帥旗所在,大喝道:「追!」話音剛落,拍了坐下的風雷豹就準備追了上去。忽然山上傳來一聲鳴金之聲。 「是誰鳴金?是誰鳴金?」王非俊臉通紅,轉首望著山上,卻見山上奔下一匹戰馬,不到片刻就奔到王非身邊,拜道:「將軍有令,對方乃是詐敗,請少公子收兵回山。」 「這是詐敗?」王非面色一變。指著不遠處的旌旗金鼓等物,冷笑道:「恐怕是少將軍要立軍功吧!」說著掃了一眼山上的那一簇人影,雙眼中儘是冷芒。也不再說話,領著數百嘍囉就朝山上奔了過去。 山上大殿內,眾人又重新坐好,王非俊臉鐵青,正待站起來說話,那身邊深處一隻肥胖的手掌來,輕輕的將其按下。王非望了過去,卻是自己父親的手掌,只得重新坐了下來,死死的盯住上首端坐的草上飛。只見他臉上儘是凝重之與不解之色,心中暗自冷笑起來。 「哈哈!將軍莫非有什麼不解之處?」王大總管一臉的好奇之色,好像剛才在山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肥胖的臉孔上儘是祥和模樣,沒有一絲異樣。 草上飛掃了一眼王大總管,心中暗罵對方是老狐狸,但是面上也不得不回道:「適才在山上看見盧家領軍之人的模樣,說來也奇怪,一人乃是盧家三郎之子盧照英,是盧家下一代的猛虎,一身的武藝傳聞乃是河東翹楚,就是他的老子盧昌定也強不了多少,但是剛剛與非公子相鬥時,不過兩三個回合就敗退而去,甚是蹊蹺。故此我才命人鳴金收兵。」 「大將軍是在說末將的武藝還沒有學到家就是了?」那草上飛話音剛落,就聽見大廳內一聲大喝,卻見王非俊臉漲的通紅,死死的盯住草上飛。若是眼光能殺人的話,恐怕草上飛早被殺了上千次了。 這個時候草上飛也知道自己的話語說的不恰當。雖然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卻忘記剛才那句話同樣是貶低了王非的武藝。那王非本就是世家子弟,心高氣傲,還以為自己的武藝是如何的了不起,今日不過三兩下就戰敗了盧照英。卻到了這裡,有人說對方是詐敗,言下之意也就是說對方是故意為之,否則依照自己的武藝根本不能將對方如何。 「這個……」 「哼!你以為你的武藝能擊敗對方嗎?」草上飛正待解釋,忽然他身後的少年卻不屑的說道。 「立兒,放肆!還不向非公子道歉。」草上飛面色一變,趕緊訓斥道。 「哈哈,這個就不必了。小兒資質愚蠢,武藝也只是莊家把式,本就不是少將軍的對手。」王大管家肥胖的臉孔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來,擺了擺手道:「將軍,此事不必再討論了,只是眼下的情況如何是好?那盧家兩個小娃娃雖然兵敗,哦,是詐敗!恐怕還將復來,將軍又如何應付?」 「王公以為如何?」草上飛見對方沒有計較,稱呼也逐漸親切了不少。 「大將軍起事時間逼近,這糧草也必須快點運到。不若今日我從後山下山,先將糧草運到太原再說。將軍留在此地拖住盧家,待大將軍起事後,大勢已定,盧家恐怕也不會為了這點糧食找將軍的麻煩了。將軍以為如何?」王大總管笑哈哈的說道。 「父親,孩兒以為不妥。」那草上飛尚未答話,一邊的王非卻站了起來,不滿的說道。 「放肆,你懂什麼?」王大總管見狀面色大變,冷喝道。 「哈哈,王公息怒,暫且聽聽非公子有何高見?」草上飛雙眼一亮,趕緊說道:「早就聽聞非公子深通韜略,武藝不凡,若非小兒拜在我義兄門下,吳某早就將小兒送與非公子門下,讓非公子傳授我兒幾招,也夠他終身受益無窮了。」 「嘿嘿,哪裡,哪裡。」王非聞言臉上略顯出得意之色,笑道:「其實破此二人卻是不難,此二人年紀輕輕,經驗不足,今日又趁勢而來,加上計謀失敗,明日必然會強攻清風山,今夜必然好生休息,如此防備不周,正是我等機會。若是夜襲,對方必然會潰敗而去。」那王非神情俊朗,又是出身世家,言談舉止之間自然有副風度。一言一出,大殿內倒是有不少人點了點頭。 第005章 覆滅(二) 「哼,夜襲之道若非有把握,反而有可能被對方所困,此計不准。」王大總管冷冷的說道:「你且隨我到後山搬運糧草,你我連夜回太原。」 「王公且慢,王公且慢。」草上飛趕緊制止道:「在下以為非公子此計甚好,哎呀,非公子不愧是家學淵源,非我等能比擬的。本將看來,此計可行。」 「這個?」王大總管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 「王公若是有所懷疑,不若將我軍分作兩部,一部先行進攻營寨,一部隨後而行,若是先鋒得手,後軍緊隨其後,擴大戰果。若是先鋒失利,後軍也可趁其不備,在合適的時機內,襲其後方,這樣照樣能將其擊潰。王公以為如何?」一邊的少年將軍忽然出言說道。眾人聞言,雙眼一亮,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只有聽說過一次夜襲的,但是沒聽說過連環夜襲的。就是一邊的王大總管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連聲說好。當下眾人又仔細商議妥當,這才等候著夜晚的來臨。 清風山後山的一間小屋內,王總管父子聚集在一起,只見那王非面有不郁之色,王大總管見狀,歎了一口氣,道:「大郎,為父也是為你的安全著想?」 「父親,如今大將軍起事在即,這次糧草關係重大,豈能有失。更為重要的是那盧氏佔據賈胡堡,那裡是大軍南下的必經之地,盧家有私兵千人,都是精銳之士,聽說其戰鬥力絲毫不在玄甲鐵騎之下,若是盧家與宋老生合作,恐怕會給大將軍帶來很大的麻煩,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消弱盧家實力,此乃是大功一件,日後大將軍論功行賞,也有我父子一份。今日為何讓那吳家父子擔任先鋒,將好處讓給他人了?」王非如同暴怒的獅子一樣,在房間內咆哮起來。 「放肆。」王總管猛的冷喝道:「你以為為父甘願將功勞讓給那個賤民不成?我是在救你我的性命而已。哼哼,那吳德立自以為學了幾天兵法,就以為自己是兵聖了,哼,還差遠了呢。他所學的只不過是皮毛而已,真正的兵家絕學是掌握在我們手中,也只能掌握在我們手中。非兒,你知道這士族和寒族的區別是什麼嗎?」 「權利和金錢。」王非想了想說道。 「錯。上品無寒族,下品無士族。」王總管淡淡的說道:「這士族掌握了教化之道,進而能左右朝政,故稱為士族。以家族為基礎,門第為標準,佔有大量的土地,這就是世家門閥。那盧家乃是千年大家族,絲毫不在我太原王氏之下,盧思成能立足河東又豈是簡單的人物。你看看吧!」說著就從書桌上取出一張紙來,遞與王非。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山下領軍的是盧家嫡長孫,有傻子之稱的盧照辭,嘿嘿,就是這個傻子,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掌握了盧家千餘私兵,或以武壓之,或以恩推之,翻雲覆雨之間,千餘私兵對其忠心耿耿,連帶著盧家小豹子盧照英對其俯首帖耳,嘿嘿,否則那頭小豹子也不會與你不過戰兩三回合,就詐敗而逃。而這種人物以前被稱作傻子,盧家老頭藏的真深啊!你想想這種人物又豈是簡單之人。吳家小兒還想去夜襲,簡直就是找死。」王總管一臉的冷笑道:「你要去找死,為父也不攔你。」 「父親,這盧照辭居然這麼厲害?」王非面色蒼白,額頭之上冷汗淋淋,望著手中的紙條,只見上面將盧家數月以來發生的事情記的清清楚楚,若是盧照辭在此也會驚歎於王家的情報是何等厲害。 「嘿嘿,是不是這麼厲害,等晚上就知道了。」王總管將兒子手中的紙條取了過來,取過火折子,瞬間就將其燒的乾乾淨淨,火光之中,照耀著王總管那滿面和氣的面孔上,此刻卻閃爍著陰森的光芒。 「父親是想讓他父子二人先去探路?若是成功,我等趁機殺入,分其功勞,若是不成,我等進可攻,退可守。」王非俊臉儘是興奮之色,笑道:「父親果然英明。」 那王總管聞言點了點頭,雙眼中更是閃爍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來,心中暗思道:「我兒,天下的事情哪裡有如此簡單的道理。」 第005章 覆滅(三) 黑夜籠罩天幕,清風山下,風聲呼嘯而過。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這個時候正好是殺人的好時機。 在清風山下數里之處,正是盧家大營的駐紮地。大營營門緊閉,也不見有半點的火光照耀,好像是整個大營都陷入沉睡之中。居然連半個守衛的都沒有。 「父親,有點不對啊!」吳德立臉上現出一絲狐疑之色來,眼下的情況確實讓人懷疑,難道這大營中連半個守衛都沒有。難道這個盧家子弟一點行軍經驗都沒有?更或者這其中有什麼計謀不成?若是能選擇的話,吳德立情願相信是後者。 「是有點不對。」草上飛點了點頭,歎息道:「不管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你我父子也不得不闖。本來為父還抱著一絲僥倖,但是今日看來,恐怕是難以善了了。」 「父親這是為何?」吳德立面色一變。 「我兒一會若是對方營寨中有陷阱,你莫要管我,逕自突圍回太原,聽你義父的,為二公子效力。」草上飛面色一變,道:「若是有可能,莫要惹世家。這些人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就是二公子門下的也是一樣。」 「這個?」吳德立滿面狐疑的問道。 「時間不早了,記住父親的話。」草上飛掃了掃天際一眼,道:「殺!」那吳德立見狀哪裡還有時間能問個清楚的,緊跟草上飛之後,就朝盧家大營殺了過去。 「破!」吳德立雙目圓睜,馳馬飛奔,雙手執長槊朝寨門斬了過來,只聽得一聲巨響,眾人就見那巨木做造的寨門被其劈的粉碎,足見吳德立的武勇。草上飛身後的將士見狀,紛紛發出一聲聲怒吼之聲,一時間士氣大振,紛紛執著手中的兵刃朝營中殺了過去。草上飛心中更是得意非常,坐下的戰馬一聲嘶鳴,瞬間就沖在眾將之前,逕自朝中軍大營殺了過去。 「轟!」腥風席捲整個大帳,頓時露出整個中軍大帳來。草上飛忽然面色一變,只見中軍大寨之中,有一年輕儒生,玉面朱唇,端的英俊瀟灑。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將軍為何到此時才到,小子已經等候多時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絲毫沒有因為對面有刀槍相對,長槊上有寒光閃爍。 草上飛面色一陣大變,猛的大喝道:「快退,快退,我等中埋伏了。」說著自身不但不退,手中的長槊更是朝盧照辭刺了過去。 「嗆!」一聲金鐵交鳴聲在黑夜之中傳的老遠,那草上飛只感覺自己的雙臂發麻,一股巨大的力量沿著手臂衝入體內,將自己的體內血脈攪的翻天覆地一般,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坐下的戰馬更是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嘶鳴聲,草山飛一時間不由的睜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書生,卻見兩隻八角擂鼓甕金錘錘狠狠的敲在長槊上。重有千斤。 這還是書生嗎?簡直就是妖孽。草上飛面色蒼白,哪裡還敢戀戰,拔馬就準備朝外逃了過去。恨不得立刻就逃出眼前這個妖孽視線之外。而此刻,大帳之外,早就是喊殺聲震天了。一個豹眼將領手執長槊更是將吳德立圍在其中,讓其逃脫不得。 「我兒快走,中埋伏了。」草上飛見狀,哪裡不知道白晝之時,眼前的這個小將根本就是詐敗,自己家兒子的武藝他是知道的,不但氣力甚大,最重要的是跟隨自家兄弟之後,武藝也不知道增長了多少,但是此刻卻在那個豹眼小將之下,打的狼狽不已,由此可見,此人的厲害。今夜若是不能早做決斷,恐怕不但要損兵折將,更有可能會父子二人都會在此丟了性命。 「想走,哪裡有那麼容易。」亂戰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冷喝之聲,雖然大營中喊殺震天,但是卻清晰的傳入草上飛的耳中。草上飛回頭望去,卻見剛才在大帳中見到的書生,此刻卻是身著銀白色戰袍,騎著一匹朱紅色戰馬,雙手上仍然執著兩隻八角擂鼓甕金錘,端的英武。這個時候草上飛再也不敢猜測對方手中所執的鐵錘是不是木頭所鑄造的了。心中只是暗自膽戰心驚而已。 「我兒快走,去找你義父。」草上飛面色大變,狠狠的拍了一下坐下的戰馬,手中的長槊卻是朝正在與吳德立廝殺的盧照英殺了過去。 「又來了一個,好!」盧照英豹眼中精光一閃,手中的長槊順手將草上飛也捲了進去,長槊上寒光閃爍,瞬間就刺出了數十下,形成一朵朵梅花來,朝草上飛父子二人捲了過去。絲毫沒有因為又加入了一個敵人而有所畏懼。 那盧照辭正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忽然營外傳來一陣怒吼聲,只見一個白袍小將領著一標人馬殺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隱隱還有無數黑影衝了過來。盧照辭看的清清楚楚,那為首的小將正是白天的時候與盧照英斗陣的那個。當下雖然對對方的計謀感到驚訝,但是卻沒有放在心上。 「哈哈,諸位兄弟,隨我上。」盧照辭哈哈一笑,手中的雙錘狠狠的擊在面前的一個黑衣嘍囉身上。只見那嘍囉正待將鋼刀擋在身前的時候,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的席捲全身,整個身體頓時不由自主的飛出丈外,又砸在一個嘍囉身上,砸的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萎靡的倒在地上,雙眼中儘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盧照辭卻是不管那麼多,手上的大錘飛舞著不停,如同稻草一般,每一錘砸下,必然會有一人倒在地上,衣甲俱碎,胸口都被砸塌了下去,卻是死了不能再死了。緊隨其後的盧家將士見狀,士氣大振,就是王總管派出的二路襲營大軍也不放在心上,有此勇猛的將領,豈有戰敗的可能性。一時間,殺的更加起勁了。 「哈哈,盧家小子,以為拿柄木錘本公子就怕了你了嗎?」盧照辭殺的正歡,忽然一陣寒風朝自己咽喉刺了過來,抬頭望去,卻見不知道何時,那個叫王非的小將已經殺到自己的面前了。又聽對方說自己手中的鐵錘是木頭的做的。當下哈哈大笑道:「今日就讓你嘗嘗我的木錘的厲害。」說著雙錘就朝王非掄了過去。 「哈哈,本公子可不是被嚇大的。」王非面帶冷笑。雖然家族情報中言眼前之人有武勇,王非也曾小心過,但是今日一見對方居然使用如此巨大的雙錘,恐怕每隻重有數百斤,這樣的武勇恐怕也就是當年的呂布、霸王之勇才會有如此力量了。但是在當今世上卻是不可能。此刻一見盧照辭以雙錘擊來,心中卻是不再將其放在心上,手中的長槊輕輕的擋在面前。 「我兒小心。」在其身後飛奔而來的王大總管看的清清楚楚,面上蒼白,雙眼中儘是絕望之色。雖然他不通武藝,但是到底是見過大世面,一見盧照辭這等模樣,哪裡不明白對方手中所執的乃是兩柄實打實的鐵錘,根本不是木頭所制。但是自家兒子卻如此漫不經心,絲毫不將對方放在心上。心中驚慌不已,趕緊出言提醒。但是盧照辭雙錘如風,對方的提醒哪裡來的及。 只聽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刺的眾人肌膚發冷,忍不住瑟瑟發抖。接著一陣輕響,好像是魚泡被刺破了一樣,聲音雖小,但是在亂軍之中,眾人只覺得這聲輕響彷彿就在自己的耳邊一樣。只見王非雖然仍然端坐在戰馬之上,但是此刻長槊被擊成兩段,連帶著胸口被砸塌了下去,鼻孔之中只有呼出的氣沒有吸入的氣,顯然離死不遠了。 「你,你……敢……殺……我!」王非不可置信的指著盧照辭。 「你不過是盜賊一個,有何不敢!」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快撤!」王大總管卻是聽的分明,面色大變,哪裡還有膽略找盧照辭報仇,拍馬就朝後奔了過去。 「我兒快走!」草上飛看的分明,面色大變,雖然知道盧照辭用的兵器乃是實心鐵錘,臂力不凡,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一對鐵錘在其手上使用的是如此的爐火純青,如同稻草一樣,已經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一想到這裡,哪裡還敢戀戰,能保住性命都已經不錯了。 「照英,此子留給我!」盧照辭一拍坐下戰馬,手中的雙錘就朝吳德立砸了過去,只聽的一聲巨響,如同九天霹靂落下,頓時就將吳德立手中的長槊砸成了兩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坐下的戰馬一陣哀鳴,朝後連退了好幾步。 盧照辭見狀,手中的雙錘正待再次砸下,忽然感覺身後一陣惡風傳了過來,無奈之下,只得捨了吳德立,手中的雙錘順手朝後擋了過去。回首望去,卻見草上飛臉孔漲的通紅,手中的長槊舞的風雨不透,招招直指自己的要害,自身卻沒有絲毫的防守。一副一命償一命的姿態。盧照辭心中雖怒,但是也不得不小心應付。 「我兒快走。」草上飛大聲喊道。 「想走,也沒有那麼容易。」盧照英見狀,執著長槊就朝吳德立殺了過來,只可惜的是,清風山的嘍囉卻在這個時候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一起圍住盧照英殺了起來,雖然這些人在戰場上僅僅是炮灰而已,但是在此刻卻讓盧照英不得不應付這些螻蟻。吳德立見狀哪裡不知道事情不可為,當下忍住心中的悲痛,拍馬而走,瞬間就遁入了黑夜之中,消失的不見了蹤跡。 「哈哈,盧家小兒,你就等著我兄弟前來滅你九族吧!」草上飛一見吳德立已經逃走,心中一鬆,哈哈大笑道。 「找死!」盧照辭面色大變,手中的鐵錘脫手而出,就聽見一陣嘩嘩的鐵鏈聲傳來,接著一聲巨響傳了過來,卻見鐵錘正中草上飛胸口,砸的草上飛身軀飛出數丈之外,墜地而死。 「哼!全殺了。」 第006章 太原王氏(一) 「大兄,你看。」清晨山上濃霧尚未消失,但是卻擋不住盧照英喜悅的心情。經過一夜的苦戰之後,盧家五百私兵雖然損失了一些,可是收穫也同樣是驚人的。眼前如山般的糧草足可以抵消盧家的損失。 「嗯,不錯。四弟可派人前往賈胡堡,讓家裡派人前來接收糧草。」盧照辭僅僅是點了點頭,語氣甚是平淡,好似這一些根本就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一樣。 「大兄,有心思?」盧照英看的分明,好奇的問道:「莫非今日我等繳獲的不多?戰績不夠讓人羨慕?」 盧照辭搖了搖頭,指著眼前如山般的糧草,問道:「四郎,這些糧草大約有數十萬石,那草上飛不過是一個強盜而已,他要這麼多的糧草做甚?加上這些嘍囉的裝備,絲毫不在我盧傢俬兵之下。嘿嘿,這就奇怪了。那草上飛還有和你廝殺的那個小子,所用都是長槊。使用長槊者耗損太大,非貴族而不能用之,非十數年的功夫不能用之,草上飛不過是個強盜,居然也能使用長槊,而且使用的是如此的爐火純青。四郎,恐怕這隊強人不是普通之人。你我還是快些將這些糧草搬回賈胡堡,告訴爺爺才是正理。」 盧照英聞言面色也變了變,雖然他好武,但是並不代表著他毫無心機,尤其是生活在大宅院中,從小就適應了這一切。只不過沒有盧照辭兩世的生存經驗而已。此刻被盧照辭一提醒,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大兄,你的意思是說?」盧照英臉色一變,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是哪一家?」 盧照辭搖了搖頭,能支撐數千人上等裝備的必然是那些有著數百年甚至是數千年歷史的世家,可是偏偏在大隋,這些世家簡直是太多了。 「大公子,屬下在一間房子裡搜到的幾封信件,請大公子過目。」這個時候,一個小將跪在地上,雙手正捧著幾封信件。 盧照辭伸手接過,隨手一抽,掃了一眼,面色一變,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飛快的將幾封信件收了起來,飛快的上了一邊的一匹戰馬,對盧照英說道:「四郎,為兄有要事回賈胡堡,此地剩下之事就交給你了。」話音剛落,也不待盧照英反應過來,就打著戰馬朝山下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盧照英的視線之中。那盧照英見狀張了張嘴,又緊閉了起來。 賈胡堡盧家大院內,中午時刻,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眾人就看見一匹戰馬飛奔而來,一些下人正待阻攔,但是一見馬背上之人,頓時又退到了一邊,哪裡還敢阻攔,眼睜睜的看著戰馬馳騁而過。 「不是說大公子在清風山打了勝仗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啊!聽說不但將我們被搶的糧食都追回來了,還繳獲了不少的糧食。老祖宗都已經命人擺了慶功宴,準備晚上大慶的呢?怎麼大公子這就回來了?」 「或許又碰到什麼強盜也有可能?如今我們的大隋朝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強盜呢?」 …… 下人的議論紛紛,盧照辭並沒有聽見,此刻的他腦海裡也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念頭,飛馬就朝金標堂飛奔而來。 「喲,這不是我盧家獅兒嗎?如今英雄歸來,果然氣概不凡啊!居然敢在金標堂前騎馬?盧照辭,難道不記得我盧家的家規了嗎?」盧照辭剛剛下馬,就見金標堂前站著幾個人,為首者正是盧照辭的二叔盧昌宗,在他的身後,還有盧照秉和盧昌宗的幾個兒子,諸如盧照松、盧照青、盧照明等人,此刻臉上儘是嫉妒與譏諷之色。 「哼!我有大事稟報爺爺,還不與我閃開。」盧照辭面色一冷,如同殺神現身,盧昌宗等人雖然都學了幾手莊家把式,但是哪裡有盧照辭這般,昨夜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一身的煞氣尚未散盡,此刻又見對方胡攪蠻纏,煞氣頓時露出體外,盧昌宗等人嚇的面色蒼白,忍不住後退兩步。 「放肆,族長正在休息,有事暫且你且等著或者說與我聽!」盧昌宗俊臉一紅,好像發現自己被盧照辭氣勢所壓而敢到羞恥一般。 「說與你聽?你是何等身份?滾!」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他倒是知道,在以前,這個盧昌宗倒不時的以盧家下任家主自居,而盧思成也沒有反駁,故此有些事情,盧昌宗經常擅自做主。 「你,你放肆!」盧昌宗聞言面色漲的通紅,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 「照辭,進來說話吧!」盧照辭正待荷罵的時候,屋內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顯然已經驚醒了盧思成。 「是!」盧照辭狠狠的瞪了一眼盧昌宗,就進了金標堂。 「照辭,到書房來吧!」盧思成那蒼老而充斥著威嚴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但是在盧照辭的耳中卻如同巨雷一樣。盧思成的書房可不是普通人能夠進的,在盧思成的印象中,僅僅是聽說過他的父親盧昌青十八歲那年進去過一次,然後,再也沒有機會進去了。這個時候,盧思成居然讓自己進他的書房,這又代表著什麼呢? 穿過後堂,很快就到了盧思成的書房內,書房較小,光線通過窗紙照射在書桌上,一個老人正端坐在椅子上,面上露出一絲慈祥之色,正是盧思成。 「孫兒見過爺爺!」盧照辭不敢怠慢,趕緊行過禮。 「起來說話,什麼事情讓你馳馬進莊。」盧思成聲音雖小,但是盧照辭卻從話語之中感覺到一絲怒意,或許還有一絲驚訝。 「爺爺,這是在攻破清風山時發現的。」盧照辭趕緊從懷裡將幾封書信取了出來,遞了上去。 「咦!太原王氏!」盧思成原本平靜的面孔上,猛的變了起來,原本渾濁的雙眼中暴射出一道精光來,週身氣勢大漲,連對面的盧照辭面色也變了變,眼前的這個老者很不簡單。 第006章 太原王氏(二) 太原王氏與盧家一樣都是千年世家門閥,相比較河東盧氏而言,更為龐大。起源於山西的太原,從魏晉到如今都非常顯赫,與隴西李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等七族並列為五姓七族高門。太原王氏是王姓的肇興之郡、望出之郡,最早登上一流門閥士族的地位。開基於兩漢之間,東漢末年的王允以他在國家、社稷上的力挽狂瀾而把這一家族推為天下名門。在北魏,太原王氏最終還是憑借祖上蔭功和貴族身份,得以位列天下一流望族,興盛不墜達兩百年之久。大概就是從這時開始,「天下王氏出太原!」的美譽流行開來。如今的太原王氏中人才濟濟,並且大多出於王氏本宗三槐堂內,諸如王顗、王珌、王珪、王崇基等等,那王珪曾任太常治禮郎,官名顯赫,其他的王氏族人俊傑無數,隱為關內門閥之首,就是盧氏本宗也忌憚非常,盧思成沒有想到的是太原王氏這樣的門閥居然參與到盜賊之中,隱為其後,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大郎,你怎麼看?」盧思成面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眼神也變的渾濁起來,身形緩緩的靠在椅子上,淡淡的望著盧照辭,絲毫沒有剛才緊張的模樣。 「聽說太原王氏與太原留守李淵交好。」盧照辭吞了吞口中的塗抹,忐忑不安的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這是他拿到這幾封信的時候,腦海之中就想到的問題。按照腦海中的記憶,這個時候,那個阿婆也應該造反了。而他所在的位置就是在太原。一個盡千年的門閥家中所儲存的糧草是何等的龐大,可是為什麼還要扮作盜賊四處搶奪糧草呢?這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有大事發生,需要大量的糧草。如今天下紛爭四起,所謂的大事只有起兵造反了。王氏家族所秉承的是王而不王的策略,所以只可能是支援李淵,好借其上位。 盧思成聞言雙眼中閃爍過一絲詫異,當初在金標堂內感覺此子的不凡,沒想到還是低估他了。能從小小几封書信,就能看出背後這麼多的事情,已經不能以不凡這兩個來形容了。 「桃李子,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言,誰道許。難道他也想插上一手嗎?」盧思成眉頭緊皺。他所說桃李子歌乃是最近幾年所傳出的童謠,言及天下將為姓李的人所奪。自從東漢開始,朝野上下都信讖語之說。當年的文帝楊堅就因此殺了上柱國李渾一家,就是因為當時朝野上下都流傳著一句讖語,言「桃李子,洪水繞楊山」之說。所以他就殺盡了那些李氏中有可能造反之人。如今的瓦崗李密有如此大的聲勢,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這句讖言的緣故。 這天下興亡本與這些世家無關,有道是沒有千年的王朝,但是有千年的世家。在亂世之中,世家有世家的生存之道,他們只可能被消弱,但是很難滅亡。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李淵要是起兵造反,必然會進攻大興,賈胡堡乃是其必經之路,這個時候奪了其糧草,壞了其算計,對於盧家來時,可不太妙了。一時間,連盧思成也感到為難了。 「大郎,你的意思呢?」盧思成雙眼中閃爍一絲異樣來。淡淡的說道:「太原王氏非我盧家能夠抗衡的。范陽盧氏雖然是本宗,但是這裡是河東。」 「族長的意思是想交出我與照英?」盧照辭瞬間就明白了盧思成的意思,言語淡淡,好像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一樣。他當然知道,河東盧家雖然是范陽盧家的一支,但是兩者並不和睦。山東才是范陽盧家等姓的勢力範圍。盧思成等人遷到河東,實際上,就是已經被范陽盧氏本宗逐出了家門。這個時候,豈會為旁支出頭。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打牙望肚子裡吞,交出一兩個替死鬼,熄滅太原王氏的怒火。 「你是長房嫡子,日後的族長人選,豈能交給對方。照英吧!。你以為如何?」盧思成神色不變,淡淡的望著盧照辭,等候著他的回答。 「莫非爺爺以為這樣就能平息事件不成?」盧照辭淡笑道。嘴角露出譏諷之色,世家門閥首先考慮的就是家族利益,哪裡管到其他。只要能保住家族,家族中的每個人都是可以捨棄的棋子。 「爺爺!太原王家秉承的家訓是王而不王。他們是不會起兵造反的。在太原,有奪取天下的只有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家,就是太原李閥。太原王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此而來,投靠在李閥門下,進而光耀太原王氏。」盧照辭冷笑道:「爺爺要是真的想免禍的話,就應該將四弟送與李閥,這樣或許能保住河東盧氏。」 「那你認為呢?」盧思成冷笑道:「你壞了王家的算計,那王家會放過我盧家嗎?李閥會放過我盧家嗎?」 「既然那王家能投靠李閥,為何我盧家不能呢?」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這才是他這些日子認真思考的結果來。太原李氏遲早都要統一天下的,開創大唐盛世,盧照辭只有緊緊的抱住李閥的大腿,這樣才能在大唐過上幸福的生活,做個大家族的紈褲子弟。 「就那個鮮卑之後?」盧思成雙眼中掩藏不住輕蔑之色。 「爺爺,如今天下大亂,各路豪強紛紛起兵,竇建德、李密、杜伏威、江陵蕭氏、宇文氏,哼,連王世充都想在其中摻上一腳。太原李氏不但符合讖言,更為重要的是,此人在關中得人心,諸大門閥都以其為首,河東裴氏、太原王氏都為其爪牙,其子李建成、李世民都是少年英雄,尤其是李世民,天資聰穎,胸懷大志,必為一代英主。雖然是鮮卑之後,但是多年來,早就融入了漢家血脈,何曾有鮮卑之說。」盧照辭冷笑道:「爺爺,那李閥起兵,您以為他的策略是什麼?」 「得關中者得天下。」盧思成面色忽的一變,彷彿是想到了什麼。 第006章 太原王氏(三) 「不錯,他會入關中,奪取大興,以潼關之固,坐看天下紛爭。」盧照辭搖了搖頭道:「他若要入關中,我盧家賈胡堡就在其必經之路上。若是不投入他家門下,爺爺您認為他李閥會放了我們嗎?這可是我盧家百年基業,他不介意收了我盧家百年積蓄。但是若是投入李閥卻是不同。李閥尚未成就大業,我盧家若是投入他的門下,不但使其顧念賢明,使我盧家家業得保,更為重要的是,我盧家也可以像太原王家一樣,不王而王。或許還能超越范陽盧家成為本宗也說不定。」 盧思成聞言深深的望了盧照辭一眼,淡淡的說道:「擊鼓吧!」 盧照辭聞言神情一愣。眼前的這個老頭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贊成或者是反對,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而去讓自己擊鼓。擊鼓是盧家召集盧家上下議事的方式。盧家所佔據的地方較大,平日裡有事,必提前通知,但是這擊鼓,非是重要的事情,不能用之。鼓聲響起,三通之內,凡是有資格進金標堂內的盧家子弟,不論是在幹什麼,都必須在規定時間內趕到金標堂內議事。可是此事能告訴盧家上下嗎?盧照辭搖了搖腦袋,饒他有兩世的生活經驗,但是此刻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隨著鼓聲響起,金標堂內瞬間就集中了數十位盧家上下,濟濟一堂,盧家上下凡是有資格的人都聚集在金標堂內,眾人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今日又有何等大事,族長以擊鼓相邀。 「咳咳!」一聲蒼老的咳嗽聲從後堂傳了過來,大堂內頓時寂靜無聲。眾人都聽的明明白白,那是族長盧思成的聲音,眾多族人哪裡還敢出聲。 果然片刻之後,就見盧照辭扶著盧思成出現在眾人面前。那盧昌青等人見狀,面色一變。顯然都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會與盧思成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又代表著什麼呢?一絲陰霾在盧昌宗雙眼中一閃而過。 盧思成掃了眾人一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今日召集你們來,是因為我盧家現在有禍事來臨了,就讓你們一起商量一番。」說著就將王家之事說了一番,然後又說道:「你們且說說,此事該如何是好?大郎,你先說。」 盧昌青面色蒼白,好半響才說道:「但憑父親做主。孩兒無話可說。」 「哼!懦夫!」盧昌青話音剛落,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冷哼聲,卻見盧昌宗站起身來,大聲道:「父親,孩兒有話說。」 「二郎,你且說說看。」盧思成渾濁的雙眼中閃爍過一絲精光,掃了盧昌青與盧昌宗兄弟二人一眼,點了點頭。 「族長,昌宗以為我盧氏弱小,王氏強大,更有李閥在其後,我河東盧氏不可與其硬拚,當暫且忍耐為佳。」盧昌宗說道。 「那二郎的意思是?」盧思成雙眼一睜,望著盧昌宗說道。 「不但退回從清風山上得到的糧草,還要將惹事之人交與王家,暫且平息王家怒火,這樣才能保住我盧氏安危。」盧昌宗滿面的愁苦之色,歎息道:「照辭與照英都是我盧家三代精英,將他們交與王家,孩兒心中也是不願意,可是此事關係到我河東盧家安危。也不得不如此。」 「是啊!太原王氏是何等的強大,就算是本宗也不願意與其為敵啊!」一個執事聞言點點頭。 「二公子說的極是。還有一個李閥在其身後。若是真的如族長猜測的那樣,李閥將要起兵,必定會經過賈胡堡。到那個時候,追究我盧家奪其糧草之事,到時候,就是我盧家大難臨頭之時。此刻若是交出罪魁禍首,或是能免我盧家滅頂之災啊!」又一個執事也出聲道。 「父親,這照辭與照英剿滅清風山,乃是因為他們奪了我盧家的糧食,當初也是我盧家上下一起的決定,這個時候出了事情,怎麼能讓他二人為我盧家頂罪呢?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日後我盧家在世家之中又如何立足,必為天下笑柄。日後,盧家其他子弟又怎麼能安心為我盧家出生入死呢?」盧昌青滿面焦急,站起身來分辯道。 「哼,大哥,若那照辭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會這麼說嗎?大兄,這次事情關係重大,關係到我盧家的生死存亡,你是盧家嫡長子,可不能有婦人之仁,莫要因小失大啊!」盧昌宗冷笑道。 「你!」盧昌青面色一變,臉色漲的通紅,手指著盧昌宗,卻是說不出話來。雖然他知道盧昌宗是藉機報復自己,但是卻不好說出來。其他盧氏族人聞言也紛紛議論起來。 「夠了。」盧思成面色一變,蒼老的聲音在大堂內響了起來,聲音雖輕,但是大堂內卻瞬間靜了下來,就是連盧昌青兄弟二人也不敢出聲,只能重新坐了下來。 「三郎,你怎麼看?」盧思成若有所思的問道。 「若是這樣能救我盧氏,孩兒沒有意見。」盧昌定淡淡的說道,好像此事與自家的兒子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樣。 「你們是怎麼看的啊!」盧思成歎了一口氣,掃了一眼旁邊的執事一眼,接著雙眼一瞇,彷彿是睡著了一樣。 「族長,剛才二郎所言甚是。」一個老者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他就是盧家八大執事之首盧思道,只見他拱手道:「思道以為盧家勢弱,王家勢大,不能與之硬拚,只能緩緩圖之。」 「大執事說的極是。大郎,雖然照辭是你之子,但是此事關係我盧家安危,你莫要義氣用事啊!」又一個執事拱手說道。 「是啊!」 「是啊!是啊!」 「哎!誰讓我們盧家不如太原王氏啊!這也是沒有辦法啊!只能犧牲照辭二人了。」 幾大執事紛紛點頭,臉上雖然儘是無可奈何的神色,但是站在盧思成身後的盧照辭卻看的分明,這些人哪裡是無可奈何的模樣,分明是不關己事,就高高掛起的人物,反正不是自己的子孫,死就死了唄! 「哼!好一個士之楷模,國之楨韓。」盧思成蒼老的面容上現出一絲暗淡來,渾濁的雙眼在大堂內一閃而過,眾人彷彿是被針刺了一樣,紛紛低下了腦袋,不敢說話。這士之楷模,國之楨韓,乃是當年東漢末年,盧氏因為盧植的出現,名滿大漢,眾多門閥世家對范陽盧氏的尊稱。盧思成此刻提出來,卻是在提醒當年盧家的威風。眾人雖然各有打算,但是此刻卻是羞愧不已,各個沉默不語。 第007章 金鷹堂(一) 「照辭,你上前來。」盧思成忽然擺了擺手,招過盧照辭。 「爺爺!」盧照辭好奇的望著盧思成。 「這個給你。」只見盧思成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來,乃是黃金鑄就,正面刻著一金鷹。遞給盧照辭。 「金鷹令!」堂下響起盧昌宗驚訝而憤懣的聲音。其他盧氏族人面色也是一陣大變,都死死的盯住盧照辭手中的金鷹令,就是盧昌青的神色也變了變。門閥世家之中,多有機密之事,在盧家之中,有金鷹堂,專門負責這些機密之事。一般誰控制了金鷹堂,也就是說明此人必定是下一任族長。在以前,這金鷹堂一般都是盧思成親自擔任,此刻卻交給盧照辭,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難怪連盧昌青面色也變了起來。 「從今日起,族中大小事就交給昌青處置。金鷹堂也交給照辭處理。」盧思成蒼老的聲音在金標堂內響了起來,但是此刻卻顯的是那樣的沉穩有力。 「父親,孩兒不同意。」盧昌宗面色漲的通紅,雙目儘是不甘之色,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父親寶刀未老,為何將族中大事托與大兄?更何況,金鷹堂是何等的重要,照辭雖然聰慧,但是年紀尚輕,又如何能擔當的起金鷹堂之事?孩兒以為若是大兄主掌族中大事,這金鷹堂最好也是交給一個性情沉穩之人主事最好。」 「難道交給你?」盧思成聞言面色一變,渾濁的雙眼忽然精光閃爍,冷冷的盯住盧昌宗,冷笑道:「莫要以為你的心思老夫不知道。若是將我盧家基業交給你,恐怕不久之後,我盧家盡做了縮頭烏龜,也將在河東除名了。」 「父親。」盧昌宗面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好了,我老了,昌青是嫡長子,由他接管盧家也是應當的。」盧思成一臉的欣慰之色,淡淡說道:「有照辭在,老夫也可以安心養老了。再說,若是事有不決之處,可到後院來就是了。」說著也不理眾人,拄著枴杖站了起來,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由盧明扶著,顫巍巍的朝後院走去。 「哼!」盧昌宗狠狠的瞪了一眼面露喜色的盧昌青,頭也不回的出了金標堂,在他身後,盧照松等人也緊隨其後。 「恭喜大兄。」盧昌定面無表情,朝盧昌青拱了拱手,也出了金標堂。 「恭喜大郎了。」 「恭喜,恭喜!」 「恭喜大公子了。」 …… 也不管這兄弟二人態度如何,其他的盧氏族人卻紛紛向盧照辭父子二人發出了善意的祝賀。這些人才不管族長之位分屬何人,只要不有損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 「恭喜夫君接任族長之位。」盧家東廂,盧昌青一家聚集在一起,有盧昌青繼室盧鄭氏,盧照辭、盧照秉兄弟二人也坐在一邊,還有兩個年齡稍小點的盧照東、盧照方也倚在鄭氏身邊,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來轉去。 「我不過是暫時管理族中之事而已,莫要亂說。」盧昌青皺了一下眉頭,冷冷的掃了一下鄭氏。 「父親,這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嗎?更何況,爺爺還將金鷹堂交給大兄掌管,這族長之位還不是父親手中之物了嗎?」盧照秉以嫉妒的眼神掃了一邊的盧照辭一眼,言語中充斥著酸酸的味道。這等好事怎麼落到了這個傻子手上了,爺爺真是太偏心了,他又有何本領能管理好金鷹堂? 「是啊,是啊。大郎都掌管金鷹堂了。」鄭氏滿面笑容,望著盧照辭,笑道:「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照辭啊!這金鷹堂中的那些執事哪個不是精明人物,你初掌金鷹堂,手下也需要人手,二娘看你不如帶著照秉一起去,這樣一來,也有個照應。老爺,你看呢?」 「金鷹堂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盧昌青眉頭皺了皺,好像心中並不高興,讓盧照辭驚訝不已。這主掌河東盧氏不是盧昌青的願望嗎?如今願望已經實現,為何還不高興呢? 「照秉也是盧氏長房子孫,為何不能進金鷹堂?如今你掌管盧家大小事務,讓照秉進金鷹堂鍛煉一下,日後也好出來幫助你一下,這又有何不可?」鄭氏不滿的說道:「照辭,你說呢?」 「哼,這個時候就為你的兒子考慮了,讓他來幫助我?恐怕是幫我掌管金鷹堂吧!哼!」盧照辭心中暗自冷笑。當下淡淡的說道:「二娘,父親初掌族事,照辭剛剛接了金鷹令,這個時候就將照秉帶入金鷹堂,讓族中上下如何看待我父子,等等再說吧!」 「你……」 「好了!」鄭氏還準備說什麼,一邊的盧昌青冷喝道:「你們先出去,我與照辭有事要交代。」 「夫君……是。」鄭氏面色一變,正待求情,但是一見盧昌青的臉色,卻是不敢分辯,狠狠的跺了一下小腳,瞪了盧照辭一眼,就拉著盧照東與盧照方兄弟二人朝外走去,大紅色的襦裙飛快的消失在書房之中。在她的身後,盧照秉俊臉鐵青,滿面的不甘之色。掃了一眼,也跟在鄭氏之後,出了書房。一時間,書房內就只有盧昌青與盧照辭父子二人。 「父親心中有事?」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哎!」盧昌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複雜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道:「你爺爺是把你我父子二人放在火上烤啊!」 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昌青。顯然他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有此等想法,更或者說是自己的爺爺將金鷹堂交給他是有其他的算計。 「怎麼,不相信為父?」盧昌青歎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你雖然清醒的並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天資聰慧。想來這些日子你也看出來了,為父在族中並無建樹,所以連低下的奴才都欺負你。嘿嘿,你卻是不知道,只要有你爺爺在,我雖然是嫡子,但是手中卻沒有任何的權力。這一點,你二叔也沒有感覺到,別看他整日跳上跳下,但是實際上,他又能得到啥了。」 第006章 金鷹堂(二) 盧照辭略一思索,好像真的是這樣。盧昌宗雖然在族中建樹不斷,但是實際上,大權一直掌握在盧思成手中。但是今日為何又將手中的權力下放,還將家族的金鷹堂這個具有相當權力的部門交到自己手中呢? 彷彿是看到自己兒子的懷疑一樣,盧昌青苦笑道:「如今天下紛亂,最近我盧家更是惹了大麻煩。李閥這次失去了糧草,想必怕消息洩露,不久之後就會起兵南下,必然會經過賈胡堡,到時候,萬一對我盧家動手,這樣族長還是有迴旋的餘地。而事情如我兒所料,我盧家能度過這一難關,這族中之事,無論大小,都是不決的。」 盧照辭心中一冷,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聽出了盧昌青言語中的意思,這哪裡是放權,根本就是找個替死鬼。一時間,他猛的想起剛剛盧思成在金標堂內說的那一通話來,感情那所謂的「事有不決,可到後院來找我」的話是這樣理解的。 「父親,你是他的兒子啊!」雖然盧照辭有兩世為人的經歷,但是一時間還是不能接受這個消息。 「他有三個兒子。」盧昌青淡淡的說道:「早些時候,為父也是和你一樣,但是這些年卻是看清楚了。」 「那父親的意思是,這次我們不能接?」盧照辭在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這要看你有多大的把握。」盧昌青緊緊的盯住盧照辭,雙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來。 盧照辭一聽,頓時明白了盧昌青的意思。這雖然是一次危機,但是同樣是一次機遇,父子二人掌控盧家的機遇。只要度過了這次難關,或許就是等到盧思成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已經晚了。金鷹堂掌控著盧家的眾多機密,只要控制了金鷹堂,就等於控制了盧家的一半命脈,還有一部分就是私兵了。控制了一千人的家族私兵,再加上金鷹堂,就等於控制了大局,別人想反對都難了。當然,做到這些的前提條件是,父子二人能度過李閥的責難。否則就算暫時掌握了大局,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李閥二公子世民,雄才大略,禮賢下士,胸懷寬廣,日後必成大器。若是投靠此人,想來他也不會為了清風山之事來找我盧家的麻煩。大不了,到時候,以糧食千石為禮就是了。這樣一來,你我父子可以結好李閥,這樣一來,太原王氏想對我盧家動手也要顧忌一二。」盧照辭早就打定主意抱著李世民的大腿了,這個時候趁機說了出來。 「李閥能行嗎?這瓦崗寨可是天下義軍之首啊!蒲山公更是天下難得的雄主啊!」盧昌青皺著眉頭問道。如今天下的大勢雖然不是很明朗,但是各個勢力都已經出手,那瓦崗寨隱隱為天下義軍之首,連竇建德等人也即將佔領河北大部,那些觀望的世家大族也都紛紛與其交好,這個時候,投入李閥麾下,盧昌青顯然是沒有把握的。若盧照辭沒有先知,恐怕也是不好決斷的。 「李密?父親,這天下誰都有可能做皇帝,就是這李密是不可能的。」盧照辭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此人刻薄寡恩,依孩兒看來,最起碼有三敗。其一,不明大勢。當年楊玄感造反的時候,進攻洛陽者為下策,而此刻的李密所行的就是當年自己提出的下策。入關中者為王,李密不明大勢,又如何能成大事。其二,火並翟讓,讓李密失去了人心,連自己的老大哥都不放過的人,天下的賢德之人,誰會為他賣命。其三,過於依賴糧倉,李密是以取得興洛倉後,以糧招兵。但同時又沒有將糧食分散存放作為戰略儲備。一旦興洛倉失守,失去了糧食這個強大號召力,瓦崗軍也就如鳥獸散了。有此三點,李密必敗。」 「嗯,那竇建德如何?」盧昌青點了點頭,又說道:「此人可是賢德之主啊!」 「竇建德?也不行。」盧照辭思索道:「此人雖然仁義,卻不是英主。」 看著盧昌青不解的模樣,盧照辭又解釋道:「其一,此人乃是寒族,除非大勢已定,諸多門閥不會為其效力。其二,仁德可以治人,但是不能治軍。竇建德以仁德治軍,日後必有大患。其三,竇建德雖然仁義,但卻多疑,忠奸不分,此等人物又如何成事。有此三點,竇建德日後必不能入主中原。」 「嗯。」盧昌青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道:「我兒所言極是,但是不是就此投入李閥門下,還得認真計較,到時候見機行事。」 盧照辭自然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不但關係到父子二人日後在盧家的地位,更是關係到盧家上下數百口的生死。盧昌青自然不會因為盧照辭的一番推測就會下定決心。 「我兒,嗯!」盧昌青遲疑了片刻,方說道:「金鷹堂乃是盧家機密所在,日後關係重大,不知道我兒可有手段,可有手段瞭解其中的一二。」 盧照辭聞言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瞭解其中的一二,實際上就是問有沒有把握控制金鷹堂,使其為自己所用。只是盧昌青不好說出口而已。想這金鷹堂不但是盧家的機密所在,搜尋情報的機構,更是探查盧家上下所有人員的忠貞。用盧照辭的理解來說,這玩意就是明朝的錦衣衛,後世的國安,美國的FBI,擁有金鷹堂實際上就控制了盧家大部。 「孩兒不知。」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想這盧昌青乃是嫡長子,日後最大可能繼承盧家家業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對金鷹堂都嚮往不已,由此可見,這個重要的機構一直都掌握在老爺子手中。恐怕若不是這次事情大條了,盧家老爺子也不會將這個機構交給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當然讓盧照辭來主持金鷹堂,恐怕不但是在老爺子眼中,或者盧家其他人的眼中,都只是暫時的而已。誰也不會相信,盧照辭能在短時間內掌控金鷹堂。連盧照辭自己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也是,是為父心急了。哎,若是這樣簡簡單單就能掌控金鷹堂,恐怕老爺子也不會將它交給你手上了。不過,留給你我父子的時間不多了。」盧昌青眉頭緊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沒有金鷹堂,就算他繼承了族長的位置,那也是個虛名而已。金鷹堂聽的還是老爺子的命令。到時候,對於一個族長還不是想廢就廢的嗎?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行不行呢?」盧照辭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堅決。 第006章 金鷹堂(三) 「對,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行不行呢?」彷彿是受到盧照辭的影響,盧昌青也狠狠的點點頭,臉上的一絲遲疑與擔心消失的無影無蹤,猛的一拍面前的書桌,狠狠的說道:「照辭,想必大長老會帶你去金鷹堂,到時候,你就見機行事。哼哼,那些傢伙主掌金鷹堂,每月耗費的銀錢也不知道多少,你就去查,為父就不相信這些傢伙屁股下面都乾淨。當年老子……」盧照辭神情一愣,感情自家的老子早就有對策,或者說早就打著金鷹堂的主意了。 「咳!今日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盧昌青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失言,臉色微有尷尬之色,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揮了揮手,來掩飾一下。 「多謝父親提醒。」盧照辭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朝盧昌青行了一禮,就出了書房。 …… 「大郎,這些都是我盧家的棟樑之才。金鷹堂正是有了這些執事才會有今日的規模。河北、關中的一舉一動都在我金鷹堂的掌控之下。」盧照辭左邊的椅子上,大執事盧思道得意的摸了摸鬍鬚說道。 「大長老過獎了。」 「不敢當!」 …… 這裡是河東郡城桂花坊內的一處民宅,因為河東郡城地處交通要道,盧家金鷹堂的總堂就設在此地。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消息情報從這裡彙集,然後傳到賈胡堡。今日,盧照辭在大長老的帶領下,來到河東金鷹堂所在。 「哼!」一聲冷哼聲傳了過來,大廳內頓時寂靜無聲,大長老盧思道老臉變了變,掃了一眼,卻見一雙豹眼瞪了過來,卻又不敢說話了。 坐在上首的盧照辭看的分明,肚中暗笑,口中卻說道:「諸位在坐的執事都是照辭的長輩。我盧家能在河東立足,金鷹堂立了大功勞。照辭奉爺爺之命前來,雖說是主掌金鷹堂事宜,但是到底是年輕識淺,難以擔當大任,當以學習為主,當以學習為主。」 「嗯,大郎有如此想法才是正理。」不待他人說話,那一邊的盧思道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大郎但且放心,只要有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在,金鷹堂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兩邊的幾大執事聞言皆連連點頭。 盧照辭聞言心中大怒,卻又不好發作,只能點點道:「不知道大執事認為照辭該從何處著手?這樣也好盡快瞭解金鷹堂,日後回賈胡堡的時候,爺爺一旦問起來,也不會手忙腳亂的,讓爺爺失望不是。」 盧思道眉頭輕輕皺了皺,摸了摸下巴的山羊鬍須,沉吟了好半響,才說道:「既然大少爺如此好學,老夫就指點一二。我金鷹堂能有如此規模,均以銀錢為首。大公子就從這銀錢入手吧!西院廂房之中,有最近三年的賬簿,記載著我金鷹堂三年中是如何運作的。大公子就先去瞭解一番吧!嗯,就這樣,大郎啊!老夫看就先散會吧!哎,這年紀大了,身子骨就不行了,老夫先告辭了。盧恩,你就領大公子去西廂吧!」說著就站了起來,顫巍巍的拄著枴杖朝外走去,好像身子骨真的不行了。在他的身後,其他的七大執事紛紛站了起來,緊跟其後,消失的不見了蹤跡,大廳內只有盧照辭兄弟二人,再加上一個相貌忠厚的年輕漢子,大概就是盧思道口中所說的盧恩了。 「哼,大兄,我看那老頭就是故意的。」一邊的盧照英瞪了一眼垂手在一邊的盧恩,簡直就是左看不順眼,又看也不順眼。 「大執事也是為了為兄著想,四郎不可無禮,小心讓大執事知道了。」盧照辭若有所思的朝一臉忠厚之色的盧恩掃去。 「少主說的極是,金鷹堂內關係複雜,四公子生性豪爽,但是在這裡還是多加注意點好。」一邊的盧恩忽然出言說道。 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好奇的望著盧恩。那盧照英卻是面色大變,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也居然敢插嘴!」說著就揚起蒲扇大的巴掌,朝盧恩扇過去。 「四郎,住手!」盧照辭趕緊喝住,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如此說話?」 「主人曾經救過小人一家五口人的性命,還將小人送入金鷹堂,混口飯吃。」盧恩神色恭謹的說道。 盧照辭神情一愣,頓時明白此人為何冒險提醒自己,原來是自家的老子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一想到這裡,盧照辭心中一動,問道:「你入金鷹堂多少年了?」 「回少主的話,已經十年了。」盧恩回道。 「十年?這麼久?也就是說你對金鷹堂甚是瞭解了?」盧照英驚訝的說道。 「少主但有所問,小人無所不答。」盧恩自然明白盧照英的言下之意,趕緊說道。 「若想瞭解金鷹堂,當從何處著手?」盧照辭死死的盯住盧恩,仔細的觀看著他的面色變化。 「賬簿。」盧恩面色不變,神態極度恭謹。 「哼,本少爺看你也是和他們一夥的。」盧照英聞言面色大變,指著盧恩冷笑道:「那賬簿有無數,數年來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就算我大兄再怎麼厲害也不能盡數瞭解其中的貓膩來。」 「好了!四弟,不得無禮。」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盧恩說的極是,若是真的要瞭解金鷹堂,我們如今只能從這些賬簿著手。那大長老之所以讓我觀看賬簿,恐怕已經知道我要控制金鷹堂,才使出了這條計策來,好叫我知難而退。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若是我做不到,恐怕也無顏參與金鷹堂中諸多事宜。日後也就成了他們手中的傀儡。」 「少主說的極是。」盧恩點點頭說道。 「大兄,難道你真的要查那些賬簿?」盧照英驚訝的問道。 「別人不行,並不代表著我不行。」盧照辭冷笑道。金鷹堂三年銀錢交易也許很多,在這個時代,因為沒有專業的記賬方法,關於賬簿管理必定混亂無比。但是自己是何人,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本科生,或許,對會計管理方面知道的不多,但是最起碼也知道一點,那就是「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的記賬規則。依照這個規則,盧照辭就不相信自己搞不定金鷹堂三年的賬簿。 第007章 偶遇(一) 「大公子還在西廂房?」昏暗的書房內,盧思道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著一塊羊脂玉珮,漫不經心的問道。在他的左右,聚集著金鷹堂的大七大執事。 「可不是嗎?嘿嘿,大公子以為自己是神人了,居然想查清楚我金鷹堂三年以來的交易。別說三天,就是再查上三年也查不出來。」三執事盧思恭冷笑道。其他的執事也紛紛點頭。 「三叔,大公子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莫要小瞧了他。」六執事盧昌庚笑嘻嘻的說道。他口中雖然稱著大公子,但是言語之中卻沒有任何的敬意。 「就那傻子?你們太看的起他了,這恐怕是盧昌青那個懦夫又在倒怪了吧!當年大長老可是狠狠的算計了他一下。讓他狼狽而逃,如今他又讓他兒子來了,依我看來,這次他的算計又要狼狽而逃了。」盧思恭不屑道。 「好了,好了,不可如此。」盧思道搖了搖頭說道:「他畢竟是大公子,日後的族長。這金鷹堂日後還是要交給他的。」 「嘿嘿,大長老,這話恐怕就是你自己也都不相信吧!」盧昌庚嘿嘿的笑道:「依昌庚看來,族長這次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而已,日後這份家業,還是會交到二公子手中的。」其餘眾人聞言也紛紛點頭。顯然有這種想法的不是盧昌庚一人。 「大長老,大長老。」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只聽一個小廝在外面說道:「大公子與四公子出來了。」 「什麼。出來了。」盧思道面色一變,失聲道:「難道真的讓這個傻子查出點什麼來了?」 「怎麼可能呢?大長老。」盧思道下面的一個中年文士冷笑道:「莫說就他一人,就是十人,百人也不可能三日內就能查的清清楚楚。」言語之間甚是自負。 「嘿嘿,大長老,依昌庚看來,恐怕是那傻小子有自知之明,此刻已經知難而退了。」盧昌庚不屑的搖了搖頭道。 「若是如此,老夫倒也不擔心了。」盧思道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不,小心為妙,若大公子真的算出來了,我等的麻煩就大發了。大長老,依善玉看來,還是通知老太爺的好。」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頭說道。 「善玉,你莫要將那傻子看的太高了。依老夫看來,這一切恐怕都是有人操縱的。有人對金鷹堂可是覬覦很久了。」盧思恭摸了摸山羊鬚不屑的說道。 「不錯,不過是一個傻子而已。姐夫想的太多了。」盧昌庚擺了擺手笑道:「莫不是姐夫在鄭氏安遠堂也有這樣的教訓不成?」 「還是小心點為好。」中年文士聞言面色閃爍一絲怒意,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了,老太爺還在世,這金鷹堂還輪不到他父子做主。」盧思道冷冷的撇了一眼中年文士,端起面前的香茗來。眾人見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紛紛告辭而去,四下分散而去。 「哎,豎子不足與之謀。」鄭善玉心中暗歎道。腦海之中頓時又現出那儒雅的年輕文士來。不由的搖了搖頭。 「哼,大公子,當初老夫能將你擋在金鷹堂之外,這次老夫仍然可以。」盧思道老眼中閃爍著一絲寒光。 「盧恩,這個盧青雲是何方人物?好像不是出自我盧家。」大街之上,盧照辭面帶笑容,神采奕奕,沒有一絲疲倦之態,絲毫讓人看不出此人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過一樣。讓身邊的盧照英與盧恩讚歎不已。 「回公子的話,此人乃是大興大昌鋪掌櫃。聽說是大長老家的佃戶。」盧恩想了想說道。 「此人胸有丘壑,我要見見他。」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大兄怎麼知道此人有能耐?」身後的盧照英好奇的問道。 「哼哼,我在清理賬目的時候,發現半年前,此人發來信息說京師周圍糧價上漲,說有人暗中收購糧食,然後數日之後,他又發來消息說洛陽糧價上漲,也是有人暗中收購糧食,而且這些糧食都是朝太原而去。由此他得出一個結論,太原必有戰事或者太原有人暗中囤積居奇。」盧照辭淡笑道:「此人能從糧食價格上漲上發現問題,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嘿嘿,如此人物居然只是做一個鋪子的掌櫃,大長老真會識人。」言語之中,譏諷之意連一邊的盧照英都聽的明明白白。 「若是論識人之明,自然無人能敵的大公子。」盧恩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 「盧恩,你放心,只要你認真做事,金鷹堂是不會埋沒你的。」盧照辭停了下來,盯住盧恩緩緩的說道:「如今金鷹堂內,只要認真做事的,本公子不吝賞賜。但是……」 「公子放心,小人性命為老爺所救,日後自當忠於公子,為公子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盧恩面色大變,額頭上隱隱有汗珠浮現,也不管身在何處,一下跪在地上。 「很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你此刻就傳書,讓盧青雲快馬到河東來。本公子要見他。」盧恩聞言頓時知道這個盧青雲必然會被盧照辭重用,心中也感歎他的好運氣。 「盧恩,我準備將金鷹堂的八房改為四房,為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房,分鎮四方。你就掌玄武房吧!原本七、八兩房的人馬歸入玄武房內,聽你調遣。這段時間,給我盯住太原城中發生的一切。」盧照辭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來,遞與盧恩道:「快去辦差吧!我與四公子去喫茶。」 那盧恩聞言,心中大喜,拜道:「小人這就去辦。」說著就讓兩個下人服侍在盧照辭身邊,自己飛快的跑去傳訊了。 望著盧恩離去的身影,盧照英甕聲甕氣的說道:「大兄,弟弟不喜歡他。」 「四郎,金鷹堂內,大兄我沒有心腹,此人雖然表面忠厚,但是心裡也是奸猾之人,但是短時間內還是可以用的。待以後有合適的人選,再換他也不遲。」盧照辭冷笑道。若不是他剛才說的一番馬屁,還真讓盧照辭相信了此人如他外表一樣,也是一個忠厚之人。如今看來,只不錯掩藏的比較深而已。 第007章 偶遇(二) 「既然大兄有所打算,小弟也就不多說了。」盧照英點了點頭。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這裡有個酒樓,你我上去看看。你我來河東好幾天了,還沒有見識一下河東的風俗。你我且上去喝上一杯。」盧照辭掃了一眼周圍,卻見附近一間酒樓中不時的傳來一陣陣喧嘩聲,顯的熱鬧不已。 「大兄,若是吃酒,就找一個幽靜的地方也好,為何去那嘈雜之所。憑空跌了身份。」盧照英皺了皺眉頭。雖然他生性豪爽,但是到底是世家子弟,哪裡能看的怪這等嘈雜之所。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等地方雖然雜亂,但是卻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盧照辭笑道:「走,我們去看看。」說著就朝酒樓走去,那盧照英無可奈何,也只得緊跟其後。 待到酒樓的時候,卻發現酒樓中人頭攢動,一樓中早就擠滿了喝酒之人。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在小二的帶領下,上了二樓。也只有角落處有一張空桌。 「就在這裡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這裡的生意居然如此的好。 「大公子,這裡還有一張空桌。」盧照辭正待朝裡桌行去,忽然身後傳來一股巨力,差點把盧照辭推dao在地上。 「大兄,小心。」盧照英見狀,趕緊一把扶住盧照辭,朝來人罵道:「你是何人,居然如此放肆。」 盧照辭轉過身,望了過去,卻見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立在盧照英面前,雙眼中寒光閃閃,如同野獸一般,死死的盯住自己的獵物。饒是盧照英一身勇力,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元吉,休的放肆。」盧照英好像也感覺到自己的懦弱,臉色漲的通紅,正待迎上去,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中正平和,那盧照英心中的怒火瞬間就被平息了下來,連盧照辭也忍不住對這聲音的主人感到一絲驚訝與好奇。 「見過公子。」那壯漢此刻哪裡還有一絲勇猛的模樣,好像一個哈巴狗一樣,對著樓梯處垂首而立。 腳步聲逐漸響起,只見一個相貌英武的年輕人,牽著一個年約九、十歲的少年,緩緩走了上來。顯然剛才出聲的正是這個年輕人。 「下人無禮,還請公子莫要怪罪。」年輕人朝盧照辭拱了拱手。神態雍容爾雅,姿態不凡,顯然出身大家。一副和善的外表下,還有一絲清高。平易近人中還有一點距離。 「這位仁兄,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盧照辭笑道:「相逢不如偶遇,不若喝上一杯。」說著指了指角落處的那張桌子。 「如此,甚好。」年輕人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就朝那桌子走去。那身邊的少年卻好奇的望著盧照辭。顯然不明白眼界甚高的大兄,為何會答應這個眼生的傢伙。 第010章 偶遇(二) 「請!」盧照辭也甚是驚訝,眼前之人顯然不是普通人物,一般來說是不會如此簡單就答應一個陌生人的邀請,但是卻有偏偏答應了。 「請!」年輕人也不客氣,好像應該如此一樣。 「觀兄台護衛倒十分英勇,乃是善戰之士。可能飲否?」盧照辭仔細的大量著那個叫永吉的壯漢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問道。 「嗯,不錯,家中的那些小子恐怕都不是這傢伙的對手。」一邊的盧照英也點點頭說道。 「哈哈!賢弟高抬他了,永吉不過會些莊稼把式了。」年輕人笑道:「永吉,此地不需你服侍了,可到下面看看四公子可到了。」 「是!」壯漢掃了一眼盧照辭二人一眼,隱隱有一絲警告之意,才下了二樓。 「不過是個莽夫而已,讓賢弟見笑了。」年輕人舉起面前的酒杯,笑著解釋道。 盧照辭看的分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看上去平易近人,對那永吉好似手足一般,但是實際上僅僅是將他當做一個下屬來看待,或者當做一個有用的棋子更為恰當。這與許多的世家子弟都一樣。 「在下太原李建成,這位是舍弟李智雲。還不知道賢弟如何稱呼?」年輕人問道。 「李建成?」盧照辭面色一變,沒想到眼前之人就是李閥的大公子,以後的大唐開國太子,最後死在自己兄弟手中的李建成。 「李閥大公子?」正在喝酒的盧照英吃驚的指著李建成,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怎麼,你們認識建成?」李建成驚訝的問道。 盧照辭見那李建成雙眼中隱隱有一絲提防的模樣,當下苦笑道:「在下霍邑盧照辭,這位是在下四弟盧照英。沒想到在這裡會遇見大公子。」 「河東盧氏?」李建成神情頓時舒緩了下來。 「正是。」盧照辭點了點頭。笑道:「沒想到大公子居然會到這裡來?」 「哈哈,正巧路過這裡,我這弟弟腹中飢餓,於是就上來了。沒想到遇到照辭了。智雲,你不是餓了嗎?快吃!」那李建成聞言,還以為盧照辭笑話他在這種不入流的酒樓中吃酒,當下也放下了戒備。 「聽聞李閥大公子文武雙全,英姿颯爽,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盧照辭好奇的望著歷史上有名的人物,這是穿越到隋末以來見到的第一個有名的人物,而且是一個非常有名的人物。只是不知道歷史上有名的「淫()亂宮廷」的隱太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哈哈,不過是他人懼我李閥而已。建成不過借了李閥名聲而已。」李建成搖頭說道。 「李閥名聲?李兄可是說笑了。」盧照辭指著李建成哈哈大笑道:「李兄若是真的憑借這李閥的名聲,恐怕也不會到這個酒樓來。」 「此話怎講?」李建成臉色一變,強笑道。 「小兄弟,如此美酒佳餚,為何不用啊!」盧照辭指著一邊的李智雲笑道。 一邊的李建成聞言,掃了一眼桌上,這才知道破綻出在何處。原來,李智雲面前的牛肉絲毫未動,顯然先前所言的飢餓一說是站不住腳的,當下俊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來。 「我吃飽了!」李智雲彷彿看出自己大兄的尷尬來,仰著小臉解釋道。 「好了!」李建成苦笑道:「照辭賢弟果然慧眼如炬,建成佩服。」 「兄長此時不走,難道等屈突大將軍前來捉拿不成?」盧照辭突然說道。 第007章 偶遇(三) 「我吃飽了!」李智雲彷彿看出自己大兄的尷尬來,仰著小臉解釋道。 「好了!」李建成苦笑道:「照辭賢弟果然慧眼如炬,建成佩服。」 「兄長此時不走,難道等屈突大將軍前來捉拿不成?」盧照辭突然說道。 「賢弟,你在胡說什麼?為兄怎麼聽不懂,屈突大將軍為何要拿我?」李建成拿起面前的酒杯,掩面喝了起來,以掩藏住驚訝的臉色。 「李兄,如今天下大亂,山河即覆。諸大門閥皆有動作。或是暗中扶持,或是囤積居奇,或是爭霸天下。」盧照辭不緊不慢的說道:「不知道太原留守李氏會有何動作?」 「我李氏世受皇恩,自然,自然是忠於朝廷了。」李建成迎著盧照辭那神光閃爍的雙眼緊張不自然的說道。 「李密盤旋在虎牢之外,前有堅城洛陽阻擋,聽說鄭氏支持的王世充即將入主洛陽,以擋蒲山公;長樂王竇建德雄踞河北,即將和羅藝爭奪幽州之地;薛舉正在爭奪涼州之地。南方雖然有天子在,但是盜賊四起,殺戮無數。如今除了關中尚無大的戰事外,大隋江山已經是搖搖欲墜了。」盧照辭若有所思蘸著酒水,在桌子上畫了起來,瞬間就將天下大局畫了出來,看的一邊的李建成驚歎不已,那李智雲更是死死的盯住眼前的這個濁世佳公子,雙眼中儘是星辰點點。 「該出手時就出手。李兄以為如何?」盧照辭將杯中酒潑了下來,瞬間就將桌子上的地圖破壞的乾乾淨淨。 「關中?」李建成口中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來。 「不錯,正是關中。入關中者為王。當年的秦始皇、後來的漢高祖劉邦,無不是憑借關中而成就大業。李閥當是如此。」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 「不知道父親?」李建成搖了搖頭。如果真是的如眼前之人分析的那樣,這確實一個好機會,只是不知道太原城中的情況怎樣。 「聽說二公子聰明果敢,裴閥之主、晉陽宮監裴寂、晉陽令劉文靜都是智謀之士。此刻恐怕早就有行動,只等大公子領著家眷回太原了。」盧照辭輕輕的說道:「大公子此刻不走,恐怕再也走不掉了。」 「賢弟為何對我李閥如此熱心?」李建成忽然盯住盧照辭的雙眼說道。 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心中暗道:「若不是知道你李家日後必然成就帝業,而我盧家又沒有絲毫的準備,只能抱著你家的大腿,否則豈會初次見面,就與你交心。」當下苦笑道:「實不相瞞,李閥南下必然是定局,非人力可擋。與李閥為敵者必死,更何況,不滿大公子,前些日子,我盧家因為糧食被搶,我兄弟二人剿了清風山。」 「清風山真的是你二人所為?」李建成面色大變,指著盧照辭說道。 「可不就是我與大兄所為。」盧照英不滿道:「若不是那姓吳的小子搶了我家糧食,我與大兄也不會去壞了你家的算計。」 「哈哈,原來如此。」李建成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識。此事我李閥不對在先,怪不得賢兄弟。建成代父親向二位賠罪了。」 「哈哈,大公子不必如此。」盧照辭哪裡敢讓李建成真的賠罪的,趕緊擺手道:「此事壞了伯父大事,恐怕那王家害怕,提早督促伯父,到時候就連累兄長了。小弟以為兄長還是快些離開河東為好。」 「這個……」 「大兄!」李建成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之色,正待說話,忽然樓梯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見一個年輕人闖了上來。盧照辭掃了一眼,只見此人相貌英俊,只是雙眼游離,嘴唇較薄,有陰狠之色,顯然是心機不正之人。 「四郎,過來。」李建成見狀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四弟元吉。」 「原來是四公子。」盧照辭站起身來拱拱手。眼前的這個傢伙雖然很無能,但是也是最陰毒的傢伙。以後還在李氏門下吃飯,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你是何人?」李元吉看也不看盧照辭一眼,冷冷的問道。 「哼,你是什麼東西,居然小瞧我家大兄。」看著他如此模樣,盧照英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 「四弟放肆。」 「四郎不得無禮。」 盧照辭與李建成二人見狀趕緊阻止住二人。 「這個,元吉生性如此,還請照辭莫要介意。」李建成趕緊賠罪道。 盧照辭見狀,心中驚訝無比,這個歷史上記載的無能太子還是很不錯的。當下也拱手道:「照英魯莽,一介莽夫,還大公子莫要怪罪。想必四公子有要事相告,照辭就先行告辭了。他日自有相見之日。」說著趕緊拉著盧照英,轉身就走。 「大兄,此人甚是無禮,你與此等人在一起,憑空跌了身份。」李元吉雙眼中閃爍過一絲陰霾,這個盧照辭他是不喜歡的。 「小弟倒是覺得那位大哥哥很有禮貌。」一邊的李智雲忽然出口道。 「哼,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李元吉冷哼道。 李智雲面色一變,又彷彿想到了什麼,小腦袋又低了下去,清秀的面孔羞的通紅,雙眼閃爍著一絲屈辱來。都是李淵的兒子,可惜的是,一個是竇氏所出,一個卻是萬氏所出。一個是嫡出,一個卻是庶出。在家族之中,就是有再大的才能,也會受嫡子的奚落。 「好了。元吉,智雲也是你的弟弟。」李建成皺了皺眉頭,掃了李元吉一眼,道:「太原可有消息。」 「哦,大哥,我們還是快走吧!父親要起事了。哎,不知道為什麼提前了。」李元吉狠狠的說道:「小弟懷疑,恐怕是清風山之事讓父親擔心了,所以才會提前。哼,日後若是有機會露過賈胡堡的時候,小爺非滅了盧氏滿門不可。」 「哈哈,這個四弟就不要查了。」李建成拉著李智雲邊走邊笑道:「剛才那人就是盧家嫡長孫。此人很有智謀,是個妙人。此人若是輔佐父親,父親大事必成。」 「就是他?」李元吉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他剿滅了清風山後,發現了王家的來往書信,就已經感覺到父親將要行大事。」李建成讚許道:「到底是盧氏之後。為人赤誠,剛才見到為兄的時候,就剖心置腹,勸為兄趕緊離開河東。此等人物,當交之。」 「哼!恐怕這些都是他的家長所授。」李元吉雙眼中閃爍過一絲嫉妒。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還是快些離開此地為妙。」李建成擺了擺手道:「元吉,我等快些去收拾行裝,早些回太原,去與父親會合。」 「要不要通知柴紹?」李元吉問道:「他可是去大興了。」 「算了,他有三妹照顧,想來也無事。」李建成皺了皺眉頭,顯然對柴紹這個妹婿有點不待歡喜。 「這都是世家子弟,為何,盧照辭如此優秀,一點小事,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嗯,可惜苦了三妹了。若是當年遇見的是……」李建成搖了搖頭,將這個荒唐的念頭逐了出去。 第008章 奪權(一) 「大兄,為何對那李建成如此的?看看他那弟弟。」路上盧照英皺著眉頭問道。看他的神態,恐怕這個問題放在心裡許久了,依照他的性格,到此時才問出來,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 「四郎,你以為那李建成不知道清風山之事嗎?不,他知道。我此刻告訴他,幫他出主意,只不過是為了以後考慮而已。看他的神色,恐怕李閥已經起兵了,賈胡堡是必經之地。這個時候不結好李建成,恐怕不久之後,我河東盧氏就成了一片廢墟了。」盧照辭歎了一口氣道:「至於李元吉,嘿嘿,李家還輪不到他做主。」他當然知道盧照英認為自己剛才的表現不符合世家子弟的風範。 「那現在該怎麼辦!」盧照英一聽到李閥已經起兵,頓時緊張的問道。 「放心,家中之事我自有計較,待河東之事解決之後,我們就回賈胡堡,會一會李閥。」盧照辭不由的望著北方,雙眼中充斥著熊熊鬥志,那個方向是太原,開啟數百年盛唐基業的龍興之地。 河東盧家大院內,警衛森嚴,盧照辭從家族私兵中帶來的數十親衛紛紛把守在正廳之外,一股淡淡的殺氣瀰漫在大院之中。今日是盧照辭來到河東盧家大院後第二次召集金鷹堂成員商議要事了。 辰時三刻,盧思道拄著枴杖,在十數人朝大廳走來簇擁下朝大廳而來。掃了一眼周圍的武士,盧思道雙眼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豎子好膽。」身後的眾人也紛紛發出一聲冷笑,隨聲附和著。 「哼!大公子有請諸位執事。」這個時候,盧恩從大廳內走出來,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 「此地哪裡有你這個奴才說話的份。快與老夫退下。」盧昌庚不屑的掃了一眼盧恩。 「哈哈,回六執事的話,小人在此乃是奉大公子之命,若是六執事要懲處小人的話,還請六執事到大公子處言語一聲。」盧恩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盧昌庚面色一變,指著盧恩說不出話來。 「哼!一個奴才而已,得志便猖狂。先讓他得意一下,先見過他主子後,再與他來算賬。」盧思道冷冷的掃了一眼,也不理睬盧恩,就朝大廳走去。其餘的盧氏族人也用惡毒的眼神盯著盧恩。可惜的是,盧恩卻絲毫不為此所動。 「不過是一群秋後的螞蚱,又有什麼好得意的。」盧恩望著眾人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陰冷。 「大公子,不知道這次召集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大廳內,盧思道端坐在椅子上,雙眼垂下,一副臨泰山而面不改色的模樣。另一邊的盧昌庚掃了上首的盧照辭一眼,冷冷的說道。 「諸位年紀大了,金鷹堂事情紛繁複雜,照辭為了諸位著想,以後,這金鷹堂內的事情就不勞煩諸位前輩了。」盧照辭滿面春風,笑呵呵的說道。彷彿真的是為這些人考慮的一樣。 「怎麼,大公子是來奪權來的?」盧昌庚掃了一邊的盧思道一眼,見他默不作聲,當下冷笑道。 「庚叔此言差矣!」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諸位還是當各位的執事。只是,日後這金鷹堂內眾事還是不要沾惹的好。」 「放肆。」盧昌庚好像是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的跳了起來,指著盧照辭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想著掌控金鷹堂。哼,你以為族長讓你前來河東,你就能在金鷹堂內為所欲為嗎?告訴你,族長只不過不得已而為之,讓你出來充充面子而已,你還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人物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妄想。」 盧照辭眼中寒光一閃。這個時候才知道,為什麼盧昌青身為嫡長子,但是在賈胡堡中卻沒有什麼地位,想必不是自己不願意,而是盧思成的緣故,或許當年也是與自己現在一般,被金鷹堂中人架空,使他顏面盡失,狼狽回到賈胡堡,為他人所恥笑。才讓其他人起了別樣的心思。 「聖人無為,照辭。多年以來,金鷹堂一直是八大執事運作的。為我盧家立足河東立下了汗馬功勞。老太爺雖然也掌金鷹堂,但是實際上不過是掛個名字而已。如今老太爺讓你來管理金鷹堂,其實還是讓你前來熟悉一下俗物而已。」盧思道睜開微閉的雙眼,蒼老的聲音之中卻另有一番意味。 「是啊,大公子初來河東,我等尚未招待,實在是罪過。呵呵!」盧昌庚聞言面色一變,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笑呵呵的說道。霎時間,大廳內原本凝重的氣氛消失一空,眾人面上也露出了一絲輕鬆,好像大局已定了一般。 「大長老,半年前,京師大昌鋪掌櫃盧青雲曾報京師、洛陽等地糧價飛漲,疑是有人暗中囤積糧食。此事為何不見報之賈胡堡。」盧照辭面不改色,手指輕輕的敲著一邊的几案。 「大戶囤積糧草,以待荒年出售,年年均有此事,就是我盧家也是如此,又有何可報的。」盧思道冷笑道:「大公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了吧!老夫要去遛鳥了。」 「是啊!是啊!大長老以為此事甚小,只是不知道的事,就是此事差點讓我河東盧氏有了滅門之禍。」盧照辭冷笑道:「盧恩,進來吧!」 眾人正待驚訝之時,就聽見吱的一聲輕響,就見原本服侍在廳外的盧恩手捧著一疊紙張走了進來。 「諸位好大的本事啊!」盧照辭面帶冷笑,隨手將紙張取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小子不才,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將三年的賬簿整理了一下,只是這其中有些地方小子不明白,還請諸位尊長解釋一番吧!」說著就將手中的紙張丟在一邊。 「什麼?不可能。」饒鄭善玉心機甚深,此刻面色也不由的變了變。 「這位想必就是三姑夫吧!」盧照辭掃了眼前的中年文士一眼,知道他就是盧家入贅的女婿,也就是那位盧昌青同父異母妹妹的丈夫鄭善玉,一向與盧昌宗交好。 第008章 奪權(二) 「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如果你要看的的話。侄兒可以讓人取來。」 「這……這是什麼記賬方式?」鄭善玉雙手顫抖,面色蒼白,看著手中的幾張紙,驚慌的說道。 「怎麼樣,姑夫。小侄的記賬方法還能入眼吧!」盧照辭冷笑道。 「當然了。」鄭善玉自然看的出,盧照辭的記賬方法不知道比自己要高明多少倍。心中的一絲得意早就拋的九霄雲外去了,臉上也尷尬無比。 「那也就是說,這紙上的數字是真的了?」盧照辭冷冷的說道:「若真的是這樣,不知道三十萬貫銀錢是做何用處了?大長老、姑父,能告訴照辭嗎?」 「這個……」大長老老臉蒼白,儘是頹廢之色。 「庚叔,河東城南有上等水田百十頃,價值錢四千貫。三年前,盤下河東東坊糧食鋪所耗費一千貫,這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哦,還有,還有,這些,嘿嘿,在坐的諸位好像都有份。」盧照辭指著面前的幾張紙,笑道:「這些都可以看看嘛!可惜了,只有三年的,三年前的都找不到了。」 盧照辭面帶笑容,只可惜,這種笑容在盧思道眾人眼中,絲毫不下於惡魔的笑容。盧思道面色蒼白,鄭善玉身形顫抖,盧昌庚彷彿是看見一個鬼一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其餘的幾大執事坐在椅子上也都不安分下來,彷彿椅子上盯著釘子一樣,坐在上面難受無比。 「英雄出少年啊!老朽老了,也該回去了。」盧思道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手中的那張紙輕輕的飄了下來。一瞬間,原本飄飄如仙的盧思道此刻好似蒼老了不少,也不看盧照辭一眼,就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來。與盧照辭身上的那塊相同,蒼鷹凌烈,栩栩如生,如同活的一樣,只是盧照辭的那塊是金色的,這一塊是銀色的。 「哼哼,僅憑著一張紙就能讓我束手就擒嗎?誰知道上面所記載的是不是誣陷?」盧昌庚大聲嚷道。但是雙眼中卻掩藏不住的是慌亂。 「夠了。昌庚,莫要丟人了。」盧思道狠狠的以枴杖擊著地面說道:「將金鷹令留下,我們走!」 「對,昌庚,我們走!看看這金鷹堂失去了我們,怎麼能運行的起來。」鄭善玉從懷裡也取出一塊令牌來,丟在地上,看也不看,就闖了出去。 「青雲來了嗎?」盧照辭看也不看地上的銀色令牌,只是輕輕的喚道。 「盧青雲拜見大公子。」只見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人擠了進來,正是大興大昌鋪的掌櫃盧青雲。 「盧青雲?」盧思道不確信的望著面前的大胖子。 「見過大長老。小人正是青雲。」盧青雲仍然是一臉的笑容,和氣無比。 盧思道深深的望了盧青雲一眼,又看了端坐不動的盧照辭,哪裡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盧青雲,過了今日恐怕就不是以前的盧青雲了。金鷹堂中,必然有其一地之位。當下點了點頭,道:「以後你就跟隨大公子吧!」說著就拄著枴杖,緩緩的朝外走去,在他的身後,幾大執事也紛紛的取出身上的令牌,臉色倉皇而又落魄,瞬間就離開了大廳。 「三姑丈,暫且留步。」大廳內又傳出盧照辭那清朗大的聲音,鄭善玉耳中卻是彷彿響起了巨雷聲一樣,腳步不由的停了下來。 「不知道大公子還有何吩咐?」鄭善玉低著頭轉過身來,輕輕的問道。口氣中根本就看不出心中到底有何思。 「大業十一年三月十三日,虎牢關演兵,封閉關口半日。大業十一年三月十三日午時,洛陽布匹漲價一成。嘿嘿,不過兩三個時辰,我盧家在洛陽損失了數十萬錢,其中洛陽布匹大戶得錢無數。嘿嘿。姑丈,這其中?」 「大公子,請不要說了。」鄭善玉面色變的蒼白無比。 「呵呵!姑丈,沒有想到,這等的小事還有人注意吧!」盧照辭冷笑道:「姑丈的一句話,價值數十萬錢啊!真高!」 「沒想到三姑丈入贅我盧氏,並且在金鷹堂中為主事之人。心中卻仍然想著滎陽鄭氏。此情讓人敬佩啊!」 「不要說了。」盧照辭的話彷彿像刀子一樣狠狠的刺在鄭善玉的心中。以驚恐的目光盯著眼前丰神俊朗的少年。為什麼這點小事他都能查的出來。是神仙,還是妖孽。 「說吧,你要為做什麼?」鄭善玉淡淡的說道。一瞬間,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看的一邊的盧照英恨不得上去揍上兩拳。 「大長老何其愚蠢,自認為已經掌握了金鷹堂,但是卻不知道金鷹堂中的一切其實根本不是在他自己手中,而是在你的手中。」盧照辭冷笑道:「十數年以來,我聽說姑丈經營了一個好大的場面,金鷹堂中的一切都了然如胸。不知道照辭說的可是正確的。」 「正是。」鄭善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來,但是很快就歎了口氣。 「金鷹堂已經不適合如今的形勢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我準備將其分為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部,不知道姑丈可否幫照辭一二。」雖然是商量,但是實際上卻是不允許拒絕。 「善玉聽命就是了。」鄭善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雖然他是盧家的女婿,在金鷹堂中也是排行第二,但是所作所為卻是傷害了盧家的利益。此事一旦暴露,就是滎陽鄭氏也不可能保住他的性命。饒壓機智,此刻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笑道:「有姑丈相助,恐怕不但是我河東、大興的一舉一動我等都知曉,或許,那東都洛陽以及關東諸地都能知曉一二。」言下之意卻是讓鄭善玉當個反臥底。鄭善玉是何等的人物,一聽此言,面色灰白。 盧照辭卻是不理睬,對身邊的盧恩與盧青雲吩咐道:「這段時間,將主要精力都放在河東與大興兩地,李閥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報與賈胡堡。」盧恩二人聞言哪裡敢怠慢,趕緊應了起來。那盧照辭又囑咐了一番,方才讓三人離去。 第009章 搭救 「大兄,為何要讓鄭善玉入了金鷹堂?那廝如此奸猾,萬一他在其中耍了手段如何是好?」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放心,他不會,也不敢。」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莫說把柄在手,就是沒有把柄,如今的鄭善玉不依靠自己,莫說他在盧家,就是在金鷹堂內也沒有立足之地。更為重要的是,讓鄭善玉入金鷹堂,還能制衡盧恩與盧青雲,此二人是盧照辭成功入主金鷹堂的主要原因。鄭善玉之所以會被盧照辭所制,就是因為此二人之功。如今三人共事,必然矛盾重重,豈會有聯合的可能。上者,御也!不過是平衡而已。盧照辭又豈會擔心鄭善玉耍花樣。也同樣不會擔心盧恩與盧青雲二人聯合起來欺騙自己。兩者相互制衡,盧照辭從中取利,從容掌控金鷹堂。有了金鷹堂,河東盧家就等於掌控了一半了。 「對了,四郎,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回賈胡堡。這個時候,李閥恐怕已經起兵了。我等再不回去,恐怕以前的一切都要作廢了。」盧照辭雙眼中光芒閃爍,那是面對挑戰的興奮。 「好的。」盧照英也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他在這裡呆的也是很鬱悶。 清晨,盧照辭兄弟二人就領著數十個家族私兵和幾個飛鷹堂下屬,飛馬出了河東城,朝賈胡堡而去。就在昨天夜裡,就接到金鷹堂飛馬傳書,大業十三年三月,太原留守李淵終於起兵南下,想來不久之後,就會到達賈胡堡,河東盧氏也到了生死關頭。盧照辭哪裡還敢留在河東,天剛亮,就出了河東城。 官道上,眾人打馬而行,那些路人見盧照辭等人衣著不凡,身後的幾名下人皆是雄健之士,腰上的長刀閃爍著冷冷寒光,顯然非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一見眾人打馬而過,紛紛讓之路旁,眼中均是帶有一絲羨慕。 「咦!大兄。你看。」盧照英猛的拉住韁繩,坐下戰馬一陣哀鳴,硬是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咦!李智雲。」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停下馬來,順手望了過去。卻見前面不遠處有一隊隋兵押解著一輛囚車。而囚車之上,正坐著一個小孩,面容清秀,雙眼中卻是露出恐懼與絕望的光芒。不是前些日子碰到的李智雲又是何人。 就在那一瞬間,李智雲也發現了不遠處的盧照辭,臉上露出激動之色,雙眼中儘是希冀的光芒,張口就喊道:「盧家大兄,快救我!」 盧照辭見狀,暗道不好。當下趕緊吩咐道:「快,一個都不留。」當下隨手取過一柄長刀殺了過去,寒光一閃,一名隋兵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削了腦袋。在他身後的盧照英等人也緊隨其後,瞬間就殺入那隊隋兵之中。 「敵襲,敵襲。」為首的隋兵百人將哪裡想到對方行動如此迅速。如此大膽。不過數十人就居然敢對百人隋兵發起攻擊,一時間被打的措手不及。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數十員手下被殺。 「膽敢誅殺朝廷士卒,難道不怕誅滅九族嗎?」百人將面色驚惶,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勇猛,眨眼之間,就擊殺了如此多的手下。 「哼!話太多了。」盧照應一聲怒吼,手中的長槊閃過數點寒星,瞬間就刺死了數名隋兵,揮動著手中的長槊朝那百人將殺了過去。不到片刻就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一個也不要放過。」盧照辭手中的長刀輕飄飄的毫無力道,但是每一刀下去,連帶著對方盔甲都被砍成了兩半,鮮血流了滿地,一身白色儒衫上卻沒有半點血跡。好似一個白衣修羅一般,嚇的隋兵膽戰心驚,恨不得生出四條腿來,逃之夭夭。但是盧照辭又豈會允許有漏網之魚的存在。這個時候,李閥大軍想必還沒有出太原,一旦讓這些人走漏了消息,那河東盧氏將會面臨滅頂之災,就算盧照辭再怎麼厲害,恐怕也抵擋不住霍邑宋老生的數萬大軍。 「先殺李智雲。」百人將絕望的掃了一眼衝殺而來的盧照辭,哪裡還不明白,正是眼前的囚徒引來了這隊殺星。一時間,恨不得將眼前的少年剁成千百塊。手中的長刀就朝李智雲砍了下來。 「啊!」李智雲嚇的雙眼一閉,卻是等了好久,也沒有感到自身有一絲疼痛。忍不住緩緩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卻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面孔,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多謝盧兄救命之恩。」李智雲小臉蒼白,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智雲不必多禮。不過是恰逢齊會而已。」盧照辭趕緊劈開囚車,放李智雲出來。 「大兄,都處理乾淨了。」這個時候盧照英也趕了過來,笑道:「怎麼是你被逮到了,你那兩個兄長呢?」 盧照辭聞言正待阻止,那李智雲小臉變了變,苦笑道:「小弟馬不能行,故此被捉。若非照辭大哥相救,恐怕不久之後,就會喪生在刀斧之下。智雲多謝兄長救命之恩,日後若是有吩咐,無有不從。」他當然知道盧照辭搭救自己,所冒的是滅族的危險,心中豈有不感激的道理。 盧照辭聞言心中一動,頓時想到當初在讀歷史的時候,好像上面記載過這段秘辛的。李建成兄弟聞聽李淵起兵,飛馬回太原。路途中,丟失了李淵小妾所生的李智雲,後來被高德儒所殺。如今看來,李智雲丟失之事是另有緣故了。只是這到底是李閥家族內部事務,盧照辭心裡感歎門閥內部的冷酷無情,卻也不好多問。當下說道:「唐國公已經起兵三萬南下,不知道智雲賢弟有何打算?若是想回太原,為兄願意親自護送智雲北上太原。若是不願意,寒家雖然簡陋,但是在賈胡堡也算有點實力,必能保賢弟安全。待唐國公南下之時,再送賢弟回太原也可以。」 「兄長為何斷定,我父親必然會南下?」李智雲好奇的問道。 「哈哈,得關中者得天下。如今關中勢力空白,唐國公此時不入主關中,難道將這個絕好的機會留給他人不成。」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李智雲聞言小臉微紅,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想了想說道:「兄長所言甚是。此刻父親已經起兵,賈胡堡到太原路途遙遠,一路必然是重重封鎖,智雲性命是小,兄長大才,不可為小弟冒險。不若先呆在賈胡堡中,待父親大軍到時再見面也不遲。」 「嗯,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雖然護送李淵之子回太原所的功勞很是有誘惑力,但是一想到沿途也許是危機重重,弄不好會丟了自己的性命。盧照辭還是很快拋棄了這種想法。反正此刻也救了李淵之子,這樣保全盧氏家族又有了幾分把握。等李閥大軍到了賈胡堡,到時候,將李智雲往李淵面前一送,想必李淵也抹不下面皮來追究盧氏剿滅清風山之事了。 第010章 宋老生(一) 盧照辭回到賈胡堡後,明顯的感覺到盧家大院內上上下下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三叔盧昌定親自出迎,除了盧家老太爺和盧昌青、盧昌宗二人外,盧家上百人口悉數到中門外迎接盧照辭的到來。同時也讓隨之而來的李智雲暗自驚訝盧照辭在盧家的地位是如此的顯赫。不過盧照辭倒是不在乎,只是進了後院與盧昌青說了一會話後,就告辭而出。如今的盧昌青因為有盧照辭的支持,在盧家大院內也逐漸站穩了腳跟,盧家老太爺沒事的時候,只是躲在內院小花園內養養花而已。而盧照辭也只是在自家小院內溫書,或者和盧傢俬兵混在一起。一兩個月下來,不但武藝有所進步,更為重要的是和李智雲關係也密切了不少。那李智雲只不過是李淵的小妾所生,在李閥內部毫無地位可言,嫡庶有別,在李建成等人的眼中,李智雲的地位與李閥的下人高不了哪裡去。加上盧照辭的刻意結交,於是李智雲口中的「兄長」也多了起來。 隨著局勢的變化,在西河郡,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二人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就擊殺了高德儒,佔領了西河郡,消除了李淵後院的威脅,使的李淵也安心南下。局勢逐漸朝著盧照辭所推測的那樣發展下來。這也使的盧照辭父子二人在盧家的地位逐漸穩固下來。 這日,盧照辭正與李智雲、盧照英等人在後院練武場射箭的時候,忽然聞聽下人來報霍邑郡郡守宋老生前來拜訪。宋老生駐守霍邑,官封虎牙郎將,手下有兩萬精兵,是大興監國楊侑麾下猛將。 「兄長,會不會是宋老生發現了智雲在此了。」李智雲小臉露出一絲驚慌之色。在盧家大院裡生活了兩個月,當初與李建成等人逃亡河東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李智雲早就忘卻了隋軍的追捕了,這個時候猛的聽說宋老生前來拜訪,一下子猛的記起自己還在敵占區,心中慌亂不已。 「哈哈,智雲莫要著急。」盧照辭思索了片刻,淡笑道:「想必是唐國公率領大軍南下,宋老生手中雖然有兩萬精兵,但是卻害怕不是國公對手,所以到我盧家來求助來的。想讓我盧家派遣私兵為其駐守城池。」 「哼。這個宋老生,當初我盧家糧食被劫,老太爺報與他,讓他派兵剿匪,他卻推三阻四,這個時候還讓我盧家出兵助他?簡直是做夢。大兄,你可不能答應他啊!」盧照英手中的長槊狠狠的擊在青磚上,砸起一聲巨響。 「他有精兵兩萬,這霍邑城與我賈胡堡不過五十里,片刻便至,想推辭是不可能。」盧照辭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 「兄長要助宋老生?」李智雲忐忑不安的問道。 「助他?那是不可能的,唯有見機行事了。」盧照辭掃了李智雲一眼,忽然雙眼中精光一閃,拍著李智雲那瘦弱的肩膀,笑道:「智雲,若是算計得當,或許為兄能送你一件天大的功勞。不知道你敢不敢取之?」 「兄長有何吩咐智雲無不遵從。」李智雲也不問是什麼功勞,仰著小腦袋說道。 「好!為兄今日就送你一個城池給你。」盧照辭哈哈大笑,道:「走,隨我去會會這個虎牙郎將。」說著就朝前廳走去。 盧照辭尚未到達前廳,就聽見一陣爽朗的大笑聲,聲音渾厚如雷,中氣十足,傳的老遠。盧照辭面色一動,很快又恢復了平常模樣,面帶笑容,領著盧照英和李智雲二人進了大廳。迎面而來,卻見一個中年漢子,滿面虯鬚,神情威猛,端坐在上,在一邊,卻是自己的父親盧昌青小心翼翼的陪在一邊,左邊,有數位身著盔甲的將軍跪坐在一旁,而右邊卻見盧昌宗、盧昌定等盧家二三代都坐在一邊,臉上儘是忐忑不安的神情。 「孩兒照辭見過父親。」 「照英見過族長!」 那盧照辭與盧照英朝盧昌青拜了一拜。 「哦,大郎,這位是霍邑太守、朝廷的虎牙郎將宋將軍,趕緊見過。」盧昌青見狀趕緊引見道。 「照辭見過宋將軍。將軍降臨賈胡堡,敝宅蓬蓽生輝啊!」盧照辭朝宋老生拜了一拜。 「想必這兩位就是有盧家獅虎之稱的盧照辭、盧照英二兄弟吧!嗯,果然氣度不凡。」宋老生點了點頭,讚賞的說道。 「哈哈,將軍也知道我兄弟二人之名?」盧照辭忽然說道。滿面儘是得意之色。一副天下無敵的模樣來。 盧昌青等人聞言面色一變,跟隨宋老生一起來的數位將軍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那宋老生聞言面色一僵,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一點都不知道謙虛,妄談以獅虎之稱。 「犬子無知,還請將軍莫要計較。」盧昌青面色微紅,狠狠的瞪了一眼盧照辭道:「你真是大言不慚,坐井觀天,要知道天下英雄豪傑也不知道有多少,你二人不過有點三腳貓功夫,也居然妄談獅虎。」 「大兄。要知道我盧家千餘私兵可是對兩個侄兒敬佩不已啊!」一邊的盧昌宗忽然出言笑道:「如今李淵叛賊南下,必經霍邑,我盧家世受皇恩,依小弟看來不如讓兩個侄兒到霍邑城助宋兄一臂之力,也好立些功勞,日後必受朝廷嘉獎,也不枉習武一場。宋兄,不知道你可願給我盧家一次報效朝廷的機會?」 「哈哈,如此宋某真是求之不得。說實在的,李賊南下,有精兵三萬,還有突厥人相助,我霍邑雖然城高池深,但是宋某無能,身死是小,但是若是有負朝廷重托,就是滅九族也難掩其罪過。前些日子,聽說兩位賢侄英勇,這次前來就是想借盧傢俬兵與兩位賢侄助我一臂之力。還請族長看在朝廷的份上,出兵相助!」宋老生望著盧昌青面有尷尬之色,好像真的是過意不去的模樣。 盧昌青面色一變,正待說話,一邊的盧照辭卻哈哈大笑道:「宋將軍此言甚是,照辭早就想會一會天下的英雄了,聽說李閥之中,李建成、李世民乃是人中豪傑,李神通、李元吉武力非凡,哼,李家不過是鮮卑血脈,傳承不過數百年之久,也豈敢稱閥!與我盧家並列。真是可惡!」 第010章 宋老生(二) 盧昌青聞言正待喝止,而一邊的宋老生卻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虎狼相助,剿滅李賊不過彈指之間也!既然如此,三日之後,你我就在霍邑相見。哈哈!盧族長,軍中事務繁忙,宋某就此告辭了。」 「將軍請,將軍請。昌宗,代我送將軍一程。」盧昌青強笑道。 「小弟遵命。」盧昌宗點了點頭,道:「宋兄,請!」 「請!哈哈!」宋老生哈哈大笑而去。 「照辭,你,你太沉不住氣了。」宋老生走後,盧家上下也紛紛告辭而去,大廳內,盧昌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大兄,你以為那宋老生此次前來真的是敘舊而來嗎?」端坐在一旁的盧昌定冷笑道:「不,他是要我盧家出兵的。而照辭和照英不過是人質而已。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霍邑只要稍微有點實力的家族恐怕都被他一一拜訪過。李閥南下,他是不可能讓我們這些人與李閥有所接觸的。」 「三叔所言甚是。」盧照辭此刻臉上哪裡還有一絲得意之色,淡淡的說道:「就算孩兒不接他的話茬,恐怕他也會讓我盧家出動私兵幫助他守城。他是害怕我們這些世家乘機投了李閥門下,所以才會讓我們出兵,以斷了我們的念頭。」 「說的也是!」盧昌青眉頭緊皺,點了點頭道:「此事我也知道,只是沒想到他還要你二人前去霍邑,這下該如何是好?」 盧昌定也點了點頭,一千私兵是小事,只要盧家在,自然能再招。可是盧照辭和盧照英卻是盧家嫡系子孫,豈能落到他人之手。 「這如何是好?去,就要與國公為敵,違了我盧家初衷。可是不去,此刻國公大軍未至,霍邑與此不過一兩個時辰而已,數萬大軍可以將我賈胡堡碾成齏粉。」盧昌青皺了皺眉頭。 「哼!大伯,那宋老生有和本領,照英願意提五百精兵,就能將其腦袋提來見大伯。」盧照英不屑的說道。 「哼!你放肆。」盧昌定狠狠的瞪了一眼,喝道:「以後說話做事多動動腦筋,多聽聽你兄長的意見。哼!」那盧照英被教訓的連連點頭,哪裡敢分辨半句話。 「哈哈,三叔,照英英勇,乃是我盧家虎狼之將。天性豪爽,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漢。若是萬事都畏首畏尾,有違本性。」盧照辭淡笑道:「其實,一直以來,照辭都想著如何給唐國公送上一份大禮。送上糧草不過是賠罪之用,救下智雲,不過是順手為之。都算不得晉身之階。沒想到今日宋老生倒是給我盧家帶來了一個好機會。」 「霍邑?」盧昌青面色一變,他沒想到自家兒子居然如此膽大,還想佔據霍邑,以做晉身之階。 賈胡堡外,盧昌宗與宋老生二人並列當前。其餘霍邑諸將緊隨其後,大軍緩緩而行,不到片刻就離了賈胡堡十里之外。 「宋兄,今日之事多謝了。日後但憑有所需要,昌宗無不遵從。」盧昌宗面帶笑容,顯然心情愉悅無比。總算將自己兄長的爪牙剔除,日後盧家大事又可回到自己手中。 宋老生擺了擺手,哈哈大笑道:「你我結義兄弟,何必有此一說。更何況,李賊南下,霍邑乃是必經之路。我雖有精兵三萬,但是若是盧氏精兵,則是多多益善啊!這一千私兵,在緊要關頭,可是能以一敵十啊!賢弟,我還要多謝你幫我出了個好主意啊!」 盧昌宗聞言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他自然知道恐怕這一千私兵到了霍邑之後,再也不是盧家的私兵了。要麼會被宋老生當做炮灰來使用,要麼事後借口不還。但是為了盧家家主之位,又有什麼不能犧牲的呢?只要自己當了家主,私兵還是可以重新建立起來的。 「宋兄,你可不要小瞧了那個傻子。家兄今日能成為家主,就是因為此子的緣故。」盧昌宗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狠毒。本來大好的局勢,就是因為這個傻子的出現,讓形勢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連金鷹堂都是他父子手中之物,更是讓盧昌青坐定了盧氏家主之位。 「哈哈,盧家獅虎自然是我霍邑主將,自然要到疆場之上會一會李賊上下。」宋老生哈哈大笑道。雙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寒光。 「如此甚好。」盧昌宗點了點頭,臉上絲毫沒有因為出賣自己族人的羞愧之色,摸了摸鬍鬚,臉上現出一絲洋洋自得來。 「盧族長,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霍邑軍情緊張,宋某就先行告辭了。」宋老生停下馬來,拱了拱手道。 「如此就不勞煩將軍了。待他日擊退李賊後,再與將軍痛飲。」盧昌宗也拱了拱手道。 「好。駕!」隨著宋老生的一聲怒喝聲,數千鐵騎隆隆作響,呼嘯而過,砸的大地一陣顫抖。 「將軍,既然那盧氏有投反賊之意,今日為何不將盧氏上下盡數誅殺,免得日後讓他們內外勾結,讓反賊趁勢而入。小將可是聽說賈胡堡內,盧氏糧草堆積成山,一旦讓他們將這些糧草資助了反賊,那該如何是好?」大軍奔馳了一陣〔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有速度有緩緩的慢了下來,宋老生身邊一位年輕英俊的少年將軍好奇的問道。 「張松。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那是盧家,而不是你河東張家。」宋老生忽然停下馬來,雙眼寒光閃閃,冷冷的盯著張松冷笑道:「你張家在河東也算有點根基,但是若是與盧家比起來,你們不過是個暴發戶而已。我數萬大軍滅你們張家不過吹灰之力,但是要是滅賈胡堡的盧家,恐怕你還沒有出兵,我的人頭,就會被欽使所殺。這些千年世家可消,可弱,唯獨不能滅。也滅不掉。以後這種主意,想都不要想。哼!」 「是,將軍。」張松嚇的面色蒼白,哪裡還敢說話。 「那盧照鄰兄弟二人又該如何處置呢?」一邊的一位偏將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是他們盧家內部的事情,就算殺了他二人,盧家老太爺也怪不到本將頭上來。哼!世家!」宋老生冷冷的說道。雙腿一敲,戰馬頓時又奔跑了起來,在他的身後,數千鐵騎隆隆而響,朝霍邑郡城飛奔而去。 第011章 獻霍邑(一) 「不錯,正是霍邑。」盧照辭冷笑道:「原本孩兒倒是沒那個主意,但是如今宋老生親自上門,將這個機會送到孩兒手中,人若不取,天滅之。這霍邑孩兒是取定了。嘿嘿,到時候,恐怕又要讓二叔失望了。」 「你是說,今日?」盧昌青面色一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哦,我倒是忘了二弟與那宋老生乃是多年的好友,只是,唉!」 「見利忘義,這種人物還想做族長。若是讓此人執掌河東盧氏,恐怕我河東盧氏早就被那些張氏、王氏所取代了。」盧照辭不屑的冷哼道。 「你真有這個把握?」盧昌青擔心的望著盧照辭。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絕對把握的事情。」盧照辭搖了搖頭,道:「不過聽說宋老生勇而無謀,孩兒倒是有七成把握。」 「哎,也只有如此了,這個二弟。」盧昌青搖了搖頭。一邊的盧照辭也輕輕的搖了搖頭。大宅門裡,又有多少真正的親情存在。這些日子,在金鷹堂內的無數卷宗中,讓盧照辭這個剛剛進入隋末的來客深刻認識到其中的黑暗和凶險。 且不說盧照辭父子二人在密室內謀劃著一切,隨著李淵大軍南下消息的傳來,霍邑郡到處瀰漫著戰爭的煙雲,氣氛越來越緊張。三天之後,宋老生的一紙徵召文書也下達到賈胡堡,在盧昌青的擔憂的目光中,在盧昌宗的得意的眼神之中,盧照辭與盧照英兩兄弟領著盧氏一千私兵終於出發了。 「智雲賢弟,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見到國公大人了。」盧照辭掃了一眼身邊做小兵打扮的李智雲一眼,卻見他小臉蒼白,儘是緊張之色,哪裡不知道他心中做何想法,連忙安慰道。 「大兄,智雲不過是庶子而已,我這樣的人,在李閥中沒有上百,也有數十個了。哪裡有什麼地位可言。若是可以的話,智雲情願生在一個貧民家中。」李智雲苦笑道。 「哈哈,若是以前倒是有這可能,但是若是如今卻是不同了。獻了霍邑堅城的庶子可不同凡響了。日後國公稱孤之時,智雲你就少不了一個親王爵位了。」盧照辭笑著解釋道。 「大兄,你說唐國公會稱帝?嗯,大兄憑今日之功,國公大人必定會封大兄一個大將軍當當。哼,到時候看看二叔是什麼臉色。嘿嘿。」一邊的盧照英騎在馬上搖頭晃腦的笑道。滿臉的儘是興奮。「對了,智雲小弟,你得在國公面前好好的推薦我一般。也讓我當個將軍什麼的。」 「這個恐怕要讓兄長失望了,智雲在家中不過是庶子而已,並無地位可言。兄長的將軍之位更不是小弟可以舉薦的。」李智雲小臉上閃爍過一絲尷尬。家族庶子其實上與奴役差不多。哪裡有什麼話語權。 「哈哈,賢弟,這次可與往日不同了。擁有了霍邑,你在李閥就等於有了話語權。聽說國公大人分左右三軍,由大公子和二公子統領,每軍實際上不過一兩萬人而已。如今這霍邑城中有精兵三萬,還有大小家族私兵,約有一萬之數。這些軍隊就是你的資本,加上霍邑,足夠讓你擁有與兩位公子同樣的話語權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賢弟,你是擁有寶山而不知啊!」 李智雲小臉漲的通紅,他雖然沒有什麼爭奪繼承權的心思,但是也知道,若是有了這些,足夠讓李閥重視自己,往日被別人拋棄的命運也不可能發生了。 「兄長,這次真的能佔領霍邑嗎?」李智雲勉強壓住心中的激動,趕緊問道。就是連一邊的盧照英也忍不住盯住盧照辭。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盧照辭淡笑道:「那宋老生以為將我們這些家族的私兵聚集在一起,就能將霍邑周圍的大小家族綁在他這條破船上,哼哼,那他的算盤就打錯了。這次說不得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河東盧家又豈是這樣好算計的。」 「大兄,進了霍邑,若是宋老生讓你我二人出陣,那該如何是好?」盧照英忽然說道。 「哼哼,這個我自有分寸。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那宋老生待我等進城之後,必然會介紹城內大小家族與我等相識。利用各家族之間的矛盾,各個擊破,使之互相平衡,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的抵擋大軍的進攻。既然他要平衡我等,那就讓他平衡。照英,記住我等進去是搶功的。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宋老生擁有如此精兵和霍邑堅城還會失敗的。」盧照辭冷笑道。 「有人示之以弱,兄長反其道而行之,反而讓宋老生摸不著頭腦,不敢讓大兄出戰了。生怕大兄臨陣投了父親大人。兄長果然厲害。」李智雲雙眼一亮。 盧照辭冷笑道:「那宋老生若是想將我等留在城裡,待他出城的時候,我等就擊殺留守將領,關閉城門,看他如何進城?若是他準備出一個留一個的話,哼哼,我與照英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一個臨陣殺將,軍心必然大亂,我領數十私兵,乘機搶佔城門,奪了霍邑。無論這宋老生做何選擇,他都難逃一死。哼哼,一個虎牙郎將居然敢插入世家紛爭,自身實力本就在危急之中,又有何勝算。只能說他的膽子大的沒邊了。」一邊的李智雲和盧照英也紛紛點頭。 一路上,三人又說又笑,好像迎接眾人根本不是充滿殺戮的戰場一般。大軍迤邐而行,到了正午時分的時候,終於到達霍邑城下。只見霍邑城下精甲無數,殺氣映照虛空,約有數千之眾。 「來者可是盧氏私兵?」為首一員大將,手執長槊指著眾人大喝道:「還不與本將下馬。」 「喝!」「喝!」 …… 背後的數千精銳紛紛大喝起來,手中的或是長槍擊地,發出隆隆之聲;或是以刀擊盾,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聲聞於天,瞬間震動霍邑。 「呵呵!示威啊!」盧照英冷笑道。 第011章 獻霍邑(二) 「這樣的垃圾也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不過一個衝鋒就能解決。大兄,下令吧!」盧照英豹眼中閃爍著精光,手中的長槊不由的緊了緊,顯然只要盧照辭一個手勢,他就會率領大軍衝上去,將對面的隋兵打的一個亂花流水。 「聽我號令!」盧照辭冷冷的掃了對面的偏將一眼,抽出腰間的長劍,大喝道:「衝!」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邊響起一聲怒吼聲,只見一道身影閃過,如同利箭一般衝殺過,緊跟其後卻是一道黑色的煙雲。霎時間,霍邑城下殺氣沖天,喊殺聲震天動地,直朝霍邑城衝了過去。 那偏將哪裡想到盧照辭居然有如此膽略,敢在霍邑城下衝鋒,加上雙方距離甚短,連下令防備的命令都沒有來得及下,就被黑色的洪流席捲而過,連他自己都被盧照英順手拿了下來。快的連城牆上的士兵都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盧照英一個轉身,將手中的俘虜一丟。 「哼!就憑你也敢在本公子面前示威!」盧照辭騎在馬上,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偏將,冷笑道:「簡直就是不知死活。殺!」一邊的盧照英聞言毫不猶豫的揚起手中的長槊,就準備朝地上的偏將刺了過去。 「住手!」鐵騎隆隆作響,一聲怒喝聲傳了過來,卻是宋老生親自趕了過來。 「大將軍救命啊,救命啊!」那員偏將一見宋老生前來,彷彿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叫起來。 「盧照辭,還不放了張將軍。」宋老生老臉鐵青,冷冷的盯著盧照辭。 「敢問將軍,盧家何時成為俘虜了?」盧照辭面無懼色,冷冷的說道。 「胡說。盧家乃是國之柱石,何時成為俘虜了。」宋老生面色一變。 「哦!盧照辭奉將軍之命,帶領一千屬下前來霍邑抵擋逆賊南下,為何到了霍邑卻要放下兵器?」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笑,道:「將軍難道就這樣對待我盧家不成?」 「放肆,將軍此舉必然是用意,又豈是爾等能知道的?」忽然宋老生身邊傳來一聲冷喝聲,卻見一個年輕將軍正滿面狠毒的盯著盧照辭。正是宋老生坐下偏將張松。 「好了!」宋老生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偏將,冷哼道:「張兆,是何人讓你這麼做的。照辭率領屬下來援我霍邑,我等當以禮相待,你為何在此刁難?若非照辭英勇,照英勇猛,豈不是壞了我霍邑的名聲?」 「回將軍的話,前些日子聽說盧家兄弟有獅虎之稱,末將聞言心中嚮往,故此特來一試,沒想到惹了盧兄的誤會。差點壞了將軍的大事,張兆知罪,請大將軍責罰!」 「哼!雖然本性是好的,但是到底是壞了軍紀。本應斬首示眾,念在李賊南下,此時正在用人之際,饒你不死,讓你在沙場立功吧!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打一百軍棍,貶為士卒。」宋老生掃了一眼盧照辭,道:「盧賢侄,你以為如何?」 「哼!與此等小人計較豈不是跌了我盧家的身份。既然大將軍已經降罪,本公子也就不再追究了。」盧照辭不屑的掃了一眼周圍的隋兵,冷笑道:「不過,宋伯父,你這手下的士兵雖然號稱是精銳之師,但是依小侄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若是讓這些人上陣,恐怕還擋不住李賊一個衝鋒啊!」 宋老生聞言面色鐵青,狠狠的望著盧照辭,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的張狂跋扈,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不但衝垮自己的千餘士卒,還奚落自己。但是自己卻沒有絲毫辦法,畢竟眼前的一切說明了盧照辭所說不假。 「哼!盧照辭,你也不必得意。你剛才所面對的不過是我張家的私兵而已。若是碰到大將軍的屬下大軍,恐怕你一千私兵還不夠大將軍五百親兵塞牙縫的。」偏將張松見狀出言冷喝道。原來這張兆正是河東張氏奴才。當日張松跟隨宋老生自賈胡堡歸來之後,不岔盧照辭的得意,故此今日讓張兆在城門處故意難為盧照辭。哪裡知道盧照辭居然如此大膽,不顧霍邑城內的數萬精兵和宋老生的怒火,一個衝陣就將千餘精兵沖的七零八落,連張兆自己都被盧照英生擒活捉了。不但將自己的臉面丟的乾乾淨淨,就是連宋老生都陷入尷尬境界。無奈之下,他只得將這些敗兵歸入張氏門下,免的讓盧照辭小瞧了霍邑精銳。 「哦!原來如此啊!」盧照辭心中一陣暗笑,他如何看不出其中的緣故來,只是不說而已。既然要伴跋扈,那也就是說是一個魯莽之輩,這其中的奧秘又豈會看的出來。 「大兄,張氏是什麼東西?也算是世家?能與我們盧氏相並列不成?」一邊的盧照英忽然說道。 話音一落,一邊的張松面色一變,在霍邑城中,哪個不知道張氏的大名,就是連宋老生也覺得盧照英此舉欺人太甚。 「四弟,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又何必說出來呢?」盧照辭絲毫不理會對面二人的臉色,繼續在張家面皮上拍巴掌。 「盧照辭,羞的放肆。我張家好歹也是名門大戶,豈容你如此羞辱!」張松俊臉漲的通紅,雙眼中儘是殺機。那模樣恨不得立刻將盧照辭斬於馬下,好報了這羞辱之仇。 「怎麼,受不了。」盧照辭不屑的掃了一眼張松,冷笑道:「那行啊!待李賊到了霍邑之時,你我各率家族私兵前去廝殺,看看到底是誰殺的賊人多。要是我盧某勝了,你張家乖乖的承認自己是小門小戶,老老實實的窩在一邊。若是你張將軍勝了,我也承認你張氏已經有資格與我千年盧氏相提並論了。不知道你是敢於不敢?嘖嘖,依我看來,恐怕你的這些屬下還不夠李賊大軍砍的。」 「你……」張松面色一變,卻是張口說不出話來。他見識了盧傢俬兵的厲害,哪裡還有膽子與盧照辭打這個賭的。 「好了,好了。」宋老生趕緊阻止道:「賢侄,你們這些家族的私兵不是用來征戰沙場的,而是用來守城的而已。擊殺李賊,有我三萬精銳即可。哈哈,還不用驚動,你這一千虎狼之師的。走,走,進城,進城。」宋老生一見張松落了下風,趕緊勸阻道。 「既然如此,就聽伯父的。」盧照辭面有得意之色,非常囂張的掃了張松一眼,方跟在宋老生身邊,進了霍邑城。 第011章 獻霍邑(三) 數千鐵騎隆隆進入霍邑郡城,到底是霍邑堅城,商業繁華,人口眾多,雖然比不上河東郡城,但是也不知道比賈胡堡熱鬧多少。大軍一路行去,街道兩旁無數人群圍在兩邊觀看。不過騎在馬上的盧照辭清晰的看見這人百姓眼中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有的只是驚慌和恐懼,甚至還有一些仇恨,好像這些軍隊根本不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一樣。盧照辭輕輕一歎,由此可見,宋老生坐鎮霍邑數年之久,但是仍然沒有融入到霍邑百姓心中。這樣的城池,即使再怎麼堅固,也不可能防守的住敵人的進攻,難怪在歷史上,李淵不過三萬精兵,就能南下,奪取長安,一舉佔據關中,成就帝王之業。 霍邑城,盧家別院內。盧照辭、李智雲、盧照英坐在大廳內。接風酒宴卻是在晚上舉行,此刻三人也去了身上的甲冑。 「智雲,你剛才發現了什麼?」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看到了什麼?」李智雲好奇的掃了周邊一眼,搖了搖頭。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盧照辭歎息道:「我們上位者以手中長劍奪取榮華富貴,可是這些榮華富貴都是建立在這些窮苦百姓的基礎上。宋老生率領大軍三萬駐紮在這裡數年了,可是他給霍邑帶來了什麼呢?今日他即使有大軍數萬,城高池深,可是卻不能守的住霍邑堅城,這就是最大的緣故。就算沒有我等的出現,霍邑仍然會落在你父親手中。宋老生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 「就靠他們?大兄,你太看的起他們了吧!」在另一邊的盧照英臉上略帶不屑的說道:「這些人不過一個衝鋒就能解決的事情,莫說是我等大軍,就是那張家的私兵也抵擋不住,這些人,在戰場上又有什麼作用呢?頂多是在戰時搬運一下箭支、滾木擂石而已,大兄太看的起他了。」 「哼,不要小瞧了這些百姓的力量。記住他們才是英雄。」盧照辭冷冷的喝道:「君,舟也!百姓,水也!水能載舟,同樣也能覆舟。」沒有人有盧照辭這樣的感觸,恐怕就是說這句話的李世民也不可能有這麼深的感觸。生活在紅旗下的盧照辭,清晰的從太祖爺爺的發展歷史上感覺到了這一點。當年太祖爺爺就是倚仗這些普通的百姓,開創了一個紅色盛世。 「霍邑城內百姓何止數十萬,其中輕壯也有數萬之人,這些人可以搬運守城武器。若是經過了數次戰鬥之後,可以勉強殺敵,幫助守城。經過激烈的戰鬥之後,這些餘下的百姓絲毫不下於精銳戰士,稍加整頓就是精銳之師,可以給予敵人以重創。」盧照辭冷笑道:「可惜的是,宋老生此人性情暴躁,手下又沒有得力的謀士,又如何能看的見這其中的奧妙。嘿嘿,如今這大戰來臨,城內的百姓仍然沒有發動起來,由此可見,宋老生此人雖然有些勇力,不過是一個莽夫而已。這樣的人守城,再堅固的城池也會失守。四弟,若是你來攻城,該如何是好?」 「披髮而戰,擊殺宋老生就是了。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宋老生,霍邑就會不戰而下。」盧照英哈哈大笑道。 「若是對方避而不戰呢?」盧照辭掃了盧照英一眼冷冷的說道。 「這個,這個。」盧照英黑臉頓時漲成了紫紅色,豹眼不停的轉動起來。 「那就激他出戰。」李智雲忽然出聲道:「依照兄長所說的,既然宋老生性情暴躁,想必只有狠狠的羞辱他一頓,他必然會出戰。」 「不錯。智雲說的極是。」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冷著臉對盧照英教訓道:「四弟,你有萬夫不當之勇,但是若是不通謀略,也僅僅是與宋老生一般的人物一樣。你再勇猛,能與霸王比嗎?想想,連霸王這樣的人物最後也死在韓信手中。你之勇猛,可以為將,不可為帥。」 「哦!大兄教誨,小弟謹記!」盧照英低垂著腦袋,趕緊應了下來。口中雖然如此,心中卻是不以為然,暗自尋思道:「我只要跟隨你左右,即使有什麼事情,也是你拿主意就是了。我又何必耗費那個腦筋呢?」 一邊的盧照辭看的分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正待教訓一番,忽然門外親兵來報,宋老生在將軍府內安排了接風酒宴,已經派人前來相邀。無奈之下,只得搖了搖頭,略微收拾了一下,又吩咐別院內下人伺候好李智雲,方帶著盧照英朝將軍府行去。 將軍府之外,護衛森嚴。華燈初上,隔的老遠,就聽見裡面不時的傳來一陣陣叫鬧之聲。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翻身下馬,自有士兵前來將戰馬牽走。那盧照辭二人正待朝將軍府內走去。忽然一絲冰冷從天而落,盧照辭忽然想起了什麼,面色一陣大變。 「四弟,唐國公大軍如今到了哪裡了?」 「據探馬來報,此刻大軍恐怕離賈胡堡不足十里的路程,明日恐怕就能到達霍邑城下。怎麼了,大兄。」盧照英好奇的問道。 「看,下雨了。」盧照辭仰天淡淡的說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此刻不過三四月份,霍邑很少下雨,或許明天就能見到太陽了。」盧照英滿不在乎的說道。 在記憶中,李淵大軍南下,經過賈胡堡的時候,正逢大雨連綿,差點讓李淵失去了南下奪取關中的信心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李淵到達霍邑的時候是七八月份。降雨雲團北移,加上霍邑周圍的地勢,容易形成長期的降雨,可是如今才是三四月份,降雨多集中在西南和東南一帶,霍邑卻不在其中。盧照辭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或許真的如同盧照英所說的那樣,不過尋常降雨,也許明天就是一個大晴天了。雖然這個時候降雨帶來了天氣的寒冷,但是也不過短時間的問題,想必也不會影響到李閥南下的大軍了。 很快,這件事就被盧照辭拋棄到了腦後。因為他很快就發現,這次接風酒宴也不僅僅是喝酒那樣簡單了。 第011章 獻霍邑(四) 「哈哈,賢侄,你今日可來晚了。」盧照辭尚未進入大廳,就聽見宋老生那獨特的大嗓門傳了過來。 「照辭拜見大將軍。」盧照辭飛快的掃了大廳內眾人一眼,卻見大廳內除了眾多戰將外,尚有一男一女,端坐在宋老生左右。男的英俊瀟灑,只是面色略顯蒼白,顯然是文弱之士,週身隱隱有一絲陰柔之氣,但是那雙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絲睿智的目光,足見此人的不凡。女的美麗非凡,身著勁裝,眉宇之間甚是英武,與男子截然相反。盧照辭依稀之間可見兩人眉宇之間略有相似,想是兄妹二人。 「來,照辭請坐。」宋老生指著左邊的首席,熱情的說道。 「多謝大將軍。」盧照辭拱了拱手,也不推辭,盡自坐了下來,絲毫不理會大廳內眾將嫉妒與憤恨的目光。虛左而坐,在大廳內,左邊首席才是最高貴的座位。儘管盧照辭代表著河東盧氏,但是到底是晚輩,好歹也得謙虛一陣,哪裡有盧照辭這般,連推辭都沒有,逕自自己坐了下來。 「不知道這位小姐如何稱呼?」盧照辭卻沒有問那名男子,雙目朝那名少女望了過去,目光中略帶一絲貪婪之色,連宋老生都忍不住皺了眉頭。 「哼!」少女面色冰冷,狠狠的瞪了一眼盧照辭。 「哦!待老夫來介紹一下。」宋老生略帶不悅之色,指著那青年人說道:「這位是長安左翊衛大將軍陰世師之子陰明空,這位是其妹。今日下午奉河東屈突將軍之命前來,故此賢侄並未見過。陰賢侄,這位就是有河東盧氏獅虎之稱的盧照辭,勇力非凡,是我霍邑第一勇士。哈哈,兩位都是一代俊傑,今日在此相逢,可是有緣啊!」 盧照辭見他並沒有介紹那少女的姓名,心中也不在意。此刻的他已經被這個叫做陰明空的年輕人所吸引。他從陰明空的目光中感覺到一絲危險。 「此人絕不能留在霍邑。」盧照辭雙目閃過一絲殺機。 長安陰氏出自武威,以軍功起家,其祖陰嵩曾任北周刺史,勉強算是關隴集團。陰嵩有子陰壽才是陰氏門閥崛起的關鍵人物。陰壽,史載:少果烈,有武干,性謹厚,敦然諾。為人不光果敢武勇,而且還嚴謹敦厚,少年老成。出仕後就履立軍功,拜儀同。隨北周武帝平定北齊,立下軍功後又進位開府。後又進上柱國,封趙國公,其子陰世師,少有節概,性忠厚,多武藝。歷任張掖太守、樓煩太守,如今陰世師已經升任左翊衛將軍,與代王楊侑留守西京長安。 「可是掘了李賊祖墳的陰氏?」盧照辭一臉好奇的問道。 盧照辭話音剛落,原本熱鬧的大廳內頓時寂靜無聲,那陰明空蒼白的臉色更是現出一絲潮紅,嬌美少女雙目中現出萬道殺氣,狠不得將盧照辭斬殺當場。宋老生更是雙目圓睜,死死的盯住盧照辭。 雖然此刻李淵乃是反賊,若是逮到之後,就會誅滅九族,自身會凌遲身死,死後屍體也會挫骨揚灰。但是挖人祖墳之事卻是很少做的。陰世師此舉也是太過,他挖開了李淵祖父李虎、父親李昺的墳墓、毀了李淵的家廟。早就受關隴集團詬病不已。若不是他本身也是關隴集團的一員,又手握重兵,早就被世人所唾棄了。君不見輔佐長安代王楊侑的骨儀、衛玄等人,要麼稱病,要麼避而不見,壞事都讓陰世師做了。到現在為止,還讓陰氏後悔不已。此刻又被盧照辭當面提了出來,饒陰明空心機深沉,智略非凡,也忍不住勃然變色。 「怎麼,盧某說的不對嗎?」盧照辭故作驚訝的說道。 「哈哈,盧世兄所言不假。我陰氏對陛下忠心耿耿,故此才有此舉。不過小弟可是聽說霍邑城內有人陰謀勾結李賊作亂,以獻霍邑城為晉身之階。不知道世兄可知?」陰明空定了定神,忽然出聲道。 盧照辭聞言心中大驚,面上卻哈哈大笑道:「李賊早有反心。可是諸位可知道為何李賊尚未準備充足,卻匆忙造反?」 「哦!這難道是你的功勞不成?若真是如此,倒是讓明月感到好奇了。」少女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顯然絲毫不相信盧照辭。 陰明月,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叫陰明月的少女就是日後李世民的德妃了。也同樣是一個悲劇人物。只是這個時候,她仍然是一個高傲的少女,以不屑的眼光盯著盧照辭。正準備看他的笑話。 「哈哈,不久之前,本公子領著家族五百私兵一舉剿滅了清風山盜賊,這清風山盜賊背後人物就是李閥逆賊。他們害怕陰謀暴露,趕緊迫不及待的造反,連準備都來不及。」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眾人面色皆是一變,沒想到李閥起兵居然還有內幕在其中。一時間望著盧照辭的目光都變了起來。可以想像的是,一個準備充分的李閥與一個準備不充分的李閥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就是陰明空兄妹二人望著盧照辭的目光也變了不少。只是盧照辭彷彿還能感覺到陰明空的目光之中還有一絲疑惑與防備,讓他頭疼不已。這種智謀之士是最難對付的了。 「好了。諸位都是朝廷棟樑之才,同為朝廷效力,當精誠團結,擊殺逆賊,衛我大隋江山。」宋老生舉起手中的酒樽喝道。眾將也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樽。這個時候誰還會懷疑一個壞了李閥算計的傢伙心中卻是準備投靠李閥呢? 「大將軍,如今李賊南下,明日就會到達霍邑城下,不知道將軍有何對策應付逆賊三萬大軍?」盧照辭俊臉微紅,雙目開合之間儘是得意之色。 「不知道世兄以為如何?」說話的卻是陰明空。 「嘿嘿,當然是上馬擊賊就是了。依我盧家一千鐵騎,就可以消滅李賊大軍。至於大軍的三萬大軍還是守城的好,還有什麼張氏、陳氏什麼的,可做搖旗吶喊之任。大將軍以為如何?」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哼!姓盧的,你太過放肆了。居然藐視我大隋天軍。你且等著,明日看我等霍邑精銳,如何擊潰李賊大軍。」盧照辭話音剛落,就聽見對面一聲怒吼傳了過來。正是偏將張松。 第011章 獻霍邑(五) 「且慢。」一個陰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正是陰明空,只見他淡淡的看著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道:「今日乃是接風酒筵,不談軍事,不談軍事!」 「哈哈,我等是軍人,當以戰事為重。盧賢侄,既然你說要比試一番,老夫就同意了。待明日,我大軍先行出陣,激戰一番。讓你見識一下我大隋天軍的厲害。」一邊的宋老生淡笑道:「你就與張副將守城,看看我麾下勇士與你傢俬兵究竟是哪個厲害。」宋老生話音剛落,霍邑諸將連連稱好,他們早就看不慣盧照辭那副囂張的模樣了,只有陰明空眉頭輕皺,雙眼中隱隱有一絲隱憂。 「好,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出錢五百貫,賭我盧家殺的逆賊比將軍的多。」盧照辭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將眾將放在心上。見過猖狂的,沒有見過這樣猖狂的。宋老生心中暗怒,若非不想讓盧家日後發難,早就準備尋上一個借口,將盧照辭斬殺了。 「那就多謝盧公子賞了。」張松心中得意非常。雖然他也看出盧傢俬兵乃是一群虎狼之師,但是霍邑守軍也不是吃素的,在宋老生這位猛將的訓練下,也比盧家差不了哪裡去。更何況,盧傢俬兵不過千人,但是霍邑守軍達三萬之眾,又豈是盧傢俬兵能夠比擬的。 「哼哼,到底是誰輸還說不定呢?」盧照辭冷笑道。心中卻是轉過了千萬道念頭。對於一邊的陰明空卻是越加忌憚了。聽說那陰世師不過是個莽夫,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好歹也是武將世家,自家的兒子卻是走了謀士的路子。真是活見鬼了。此人不除,霍邑之事恐怕很難實現了。 「大兄,那個陰明空的傢伙老是盯著你看呢!」一邊的盧照英輕輕的說道。 盧照辭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從陰明空剛才的表現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陰明空恐怕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了。不行,在霍邑,想除掉此人是難於上青天,得找個借口,讓他轉移視線,或者乾脆就滾的遠遠的。當下雙眼一轉,掃了眾人一眼,頓時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 當下舉起酒樽,對著宋老生說道:「宋伯父,照辭有一事相求,還請伯父允許。」 「哦,何事相求,莫不是你不想掏那五百貫銀錢?那可不行,你剛才已經與張將軍說好的,可不許反悔哦!」宋老生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 「五百貫對於我盧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何足掛齒。小侄所求乃是另外一事。」盧照辭臉上此刻卻是露出一絲謙卑之色,讓宋老生好奇不已,只有一邊的陰明空隱隱感覺一絲不妙。果然,盧照辭下面一席話讓他面色大變。 「小侄對陰明月小姐是一見傾心,眾生非她不娶,還請伯父做個媒人,玉成此事。」盧照辭忽然上前拜道。 大廳內霎時間寂靜無聲,陰明月粉臉漲的通紅,又羞又腦,恨不得抽出腰間的寶劍將盧照辭砍成兩半。宋老生一生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奇人異事,但是卻沒有像今日一樣,讓人請著做媒人的。一想起盧昌宗的囑托,臉色一變,怒喝道:「荒謬,荒謬,大戰當前,你居然想著兒女情長。來人,拉下去,打五十軍棍。」 「打我,我不服!」盧照辭面色一變,嘴角輕輕抽動。 「居然還不服,那就一百軍棍!」宋老生面色大變,指著盧照辭大喝道。 霎時間,就見四個見狀的親兵走上堂來,準備將盧照辭拖下堂去。張松等霍邑諸將見盧照辭要受杖,面上均露出喜色。 「慢著!」 「且慢!」 眾將望了過去,卻是盧照英和陰明空二人。眾人驚訝不已。那盧照英乃是盧照辭之弟,上前求情還說的過去。但是陰明空也出言阻止,如何不讓人驚訝。 「明空!」宋老生皺了皺眉頭。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借口,一百軍棍足以將一個壯漢打死。盧照辭雖然很是勇武,但是一百軍棍中稍微做點痕跡,足夠完成盧昌宗的囑托。但是陰明空乃是陰世師之子,此次又是奉左驍衛大將軍、關內討捕大使屈突通之命前來,宋老生不得不給對方一點面子。 「大將軍,大戰在即,此刻打傷大將,對戰事不利。更何況,盧世兄不過是性情中人,在天下門閥之中,極為難得。還請大將軍饒恕之。」陰明空指了指北方,那是賈胡堡的方向。 宋老生面色一變。雖然是借了軍紀,打了盧照辭一百軍棍,若是真的將他打殺,恐怕宋老生在未來的日子就難過了。更何況,今夜之事也不算嚴重,在世家門閥之中,不過是雞毛蒜皮之事而已,以此事為借口,難以遮住天下悠悠之口。但是若是此刻放了盧照辭,宋老生又如何統領全軍。當下思索了片刻,擺了擺手,冷哼道: 「拖下去,打三十軍棍。」 「是!」眾衛士大聲應道。 片刻之後,就聽見大廳外傳來一陣慘呼聲。眾將聽的紛紛哈哈大笑起來,顯然能讓盧照辭吃了大虧,這些人還是相當高興的。只有陰明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掃了堂下的盧照英一眼,見他滿臉的憤恨之色。又掃了身邊的宋老生,見他臉上得意之色甚濃,心中更是擔心了。 「宋老將軍雖然勇猛,但是急而無謀,勇而冒進。連這等簡單的算計都看不出來,看來這霍邑城也不能久留。我得早做打算。」當下打定主意要早日離開此地。 不過盞茶時間,就見四個虎士拖著盧照辭進了大堂。只見盧照辭脊背上鮮血密佈,一張俊臉蒼白無比,真是慘不忍睹。霍邑諸將雖然心中快意,但是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宋老生見狀,心中也隱隱有一絲後悔之色,掃了盧照英一眼,說道:「你先扶你家兄長回去休息,待傷勢養好之後,再來軍前效力就是了。」 「多謝大將軍手下留情。」盧照英黑臉儘是憤怒之色,對著宋老生拱了拱手,狠狠的掃了霍邑諸將一眼,方上前背著盧照辭出了將軍府。 第012章 陰氏兄妹(一) 「大兄,乾脆我們反了算了,就他霍邑城內的三萬大軍,其中還有萬餘私兵,不過都是螻蟻而已,哪裡是我盧家兒郎的對手。哼哼,待我殺到將軍府,取了他宋老生的人頭,看他還敢不敢打大兄。」別院主臥之中,盧照英滿面殺機,在臥室之中走來走去。在他的一邊盧照辭趴在床榻上,李智雲小心翼翼的在他脊背上塗抹著金瘡藥,免的留下了暗傷。 「哼,你整天只知道廝殺,卻不知道這樣甚好。雖然不知道二叔跟宋老生到底是準備怎樣算計你我二人,但是我若是受傷了,想來他想出招也是難的了。嘶!」盧照辭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這三十軍棍到底不是人受的,那些霍邑城守軍上下哪個能看的慣盧照辭的囂張,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機會,還不狠狠的教訓一般,這三十軍棍絲毫不在一百軍棍之下。若非盧照辭身體健壯,恐怕早就撐不下來了。 「若是宋老生讓兄長你帶傷上陣,那該如何是好?」李智雲面上隱隱有一絲擔憂。無論怎樣,他是不希望自己父親的屬下傷害了盧照辭,也同樣不願意讓盧照辭傷了父親的屬下。無論是哪一條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不會的。哈哈,好歹我也盧氏子弟。宋老生雖然應承了我家二叔,但是也只能會行借刀殺人之策,不會親自動手的。否則今天晚上,就不會只打三十軍棍了,而是會借了這個機會乾脆將我打死。若是他讓我帶傷上陣,就算我被他人所殺,日後盧家人也不會饒了他的。」盧照辭淡淡的解釋道。這也是為什麼盧照辭敢在霍邑城內如此囂張的緣故。他是料定了宋老生要殺自己是不會親自動手的,也同樣不會落下把柄,給盧氏對他有發難的理由。 「兄長計謀無雙,果真是不凡。」李智雲聞言佩服不已。 「宋老生倒是好對付,但是那個陰明空恐怕不是簡單的人物。我的一番算計,很有可能被他看穿了。今日幸虧宋老生性格暴躁,否則今日這頓打就躲過去,明日恐怕就要上戰場走上一遭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腦海裡不由的浮出一個清瘦的身影,陰柔的目光彷彿能看透人心一般,讓盧照辭忌憚不已。此人不除,盧照辭就不敢有任何異動。 「照英,去講富叔請來。」盧照辭忽然吩咐道。富叔指的就是駐守霍邑盧家別院的陸昌富,是河東盧家的旁系,是霍邑城盧家產業的掌櫃。 「哦!」盧照英雖然不知道盧照辭此舉的用意,但是聽慣了盧照辭的吩咐,儘管好奇,也沒有問上什麼。 過了片刻,就見門外走進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滿臉上堆著笑容,朝盧照辭拱了拱手道:「見過大公子,大公子有何吩咐?」雖然輩分乃是在盧照辭之上,但是到底是旁系,見到盧照辭也不敢怠慢,更是不敢擺上長輩的架子。 「富叔,小侄年以過弱冠,平常子弟家,到了侄兒這個年齡,膝下恐怕已子女。倒是侄兒之前生性愚鈍,尚未婚配,今日在酒筵之上,見一女子貌美,心有好感,更何況那女子也是名門之後,故此想請叔父先前去說項。不知富叔以為如何?」盧照辭緊緊的盯住盧昌富。 那盧昌富聞言面色一僵,接著露出一絲苦笑不得的笑容來。他也未曾想到盧照辭找他來是為了此事。今日將軍府設宴之事他也是知曉的。能在其中拋頭露面的女子,又是名門之後,那就不是簡單的名門之後了。這種女子大多婚姻不是自己做主,多為豪門聯姻所用。盧照辭雖然是河東盧氏嫡系,名門之後。這種人要去請人聯姻,恐怕也到不了他盧昌富的頭上來,更沒有如此的隨便。 「大兄說的可是陰氏之女?」盧照英驚訝的問道。 「陰明月?兄長看上陰明月了?」李智雲臉上驚訝之色更濃了。 「大兄,此舉是不是太過隨便了?」盧照英皺著沒有說道。雖然他生性魯莽,但是到底是盧氏子弟,名門大宅內的規矩還是知道的。名門子弟的婚姻之道是相當複雜的,尤其是像河東盧氏這樣的有著千年傳承的家族。每個細節都是有著相當多的規矩的。豈能有如此簡單的事情。 「當然是隨便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富叔此去的結果我都猜的到。但是我也不得不如此做,而且從明日開始,每天派人到霍邑城內購買奇珍異寶,每天都送到陰明月面前,以表達我對陰明月的愛慕之情。」 「啊!」李智雲三人聞言紛紛張大了嘴巴,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好似不認識他一般。 「兄長,此舉一出,恐怕整個天下都傳誦著你的,你的英名。」李智雲小臉憋的通紅。顯然這個所謂的「英名」並不是真正的英名了。 「那是自然。」盧照辭苦笑道:「雖然不知道陰明空此人有何本領,但是有此人在霍邑,我等的謀劃恐怕瞞不過此人。那大興的陰世師對楊廣甚是忠誠,否則也不可能掘了唐國公的祖墳。一旦國公進入大興,陰氏必然會有滅門之禍,所以陰明空必然會阻止國公南下,更加不會讓霍邑丟失。他一定會阻止我們。只有將他逐出霍邑,我們的計劃才有可能成功。陰明空雖然厲害,我等要是直接讓他離開霍邑,他必定不允,只有作用在陰明月身上,才有可能不露痕跡的將他們逼走。」 三人聞言連連稱是。那盧昌富更是驚訝非常。他浸淫商道甚久,也不知道接觸了多少奸詐之徒,但是從未見過盧照辭這樣厲害角色。當下心中暗歎道:「前些日子聽說大公子突然生了大智慧,將金鷹堂一舉掌握在手中,使的盧昌青穩坐族長之位,我倒是不信,沒想到今日才知道大公子是如此的厲害,玩人於鼓掌之間。到底是嫡脈相傳,不可小視。」當下趕緊應了下來,聲稱不敢壞了大公子之事。盧照辭有仔細叮囑了一番,方才讓他離去,自己卻繼續趴在床榻上養傷。 第012章 陰氏兄妹(二) 「大兄,小妹想殺了那個登徒子。」將軍府的客房內,不時的傳來陰明月的一陣惡狠狠的嬌喝聲。杏眼通紅,儘是殺機。貴為陰氏家族的掌上明珠,何時曾遭受過如此尷尬的事情,在宴會上,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遭受他人當場求婚。讓她如何能受的了。 在一邊的陰明空卻絲毫不理會自己妹妹的怒火,略顯陰柔的面孔上彷彿是在思索著什麼,眉頭緊皺,不時的歎了一口氣。 「大兄,你有沒有聽小妹我說話啊!」陰明月皺了皺小巧的娥眉,不滿的說道。 「哎,今夜我們都上當了。」陰明空長歎道:「那盧照辭扮豬吃老虎,千年盧家果真是不同凡響,哼哼,看來,那盧家果然與李賊有勾結。」 「怎麼講?」陰明月驚訝的問道。 「一上場來,他就挑起盧傢俬兵和霍邑諸將的怒火,並且與張松打賭,就是為了避免自己上陣與李賊廝殺,好日後相見。次者,又故意激怒宋大將軍,使宋將軍對其實施軍法,哼哼,他倒是猜測到宋將軍不敢當場將其打死,只是使其受點皮肉之苦嗎,這樣一來,無論霍邑諸將是勝是負,他盧家大軍都不會出陣。好一個連環算計。只可惜,為兄當時被他所蒙蔽,否則也不會讓他得逞。如今倒是不好了。」 「哼!這個奸詐的登徒子。大兄,乾脆讓宋伯父點兵殺了這廝。」陰明月惡狠狠的說道。可見此刻她心中極為痛恨。 「要伯父殺誰啊?哈哈!」客房外忽然傳來宋老生那獨特的大笑聲,卻是在外邊的宋老生都聽見了陰明月的喊殺聲。 「見過宋伯父!」陰明空兄妹二人趕緊站了起來行了一禮。 「霍邑不比大興,我府簡陋,讓你兄妹二人受委屈了。望你二人莫要見怪啊!」宋老生擺了擺手,逕自坐了下來。那兄妹二人自是謙虛了一陣,也都坐了下來。 「明月,是誰欺負你了,你且說出來,伯父為你做主。」宋老生哈哈大笑道。 「伯父,此人恐怕你殺不的啊!」陰明空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哦,是誰?」宋老生皺了皺眉頭,道:「難道我霍邑還有我殺不得的人。」作為一郡之首,宋老生自有一股氣勢。此刻一聽見居然還有自己殺不得人,就算陰明空乃是陰世師之子,宋老生也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盧照辭。」陰明空望了宋老生一眼。 「是他!」宋老生頓時想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怒色,冷道:「盧照辭枉為盧氏之後,做事居然如此猖狂,絲毫不將禮法放在眼中,著實可恨。明月,你且放心,伯父日後必然會找機會幫你出這口氣。」 「伯父以為他這是猖狂嗎?不,他早有謀劃,情願讓你打他五十軍棍而已。」陰明空搖了搖頭,道:「就算侄兒自詡聰明,但是今日卻是小瞧此人了,讓他得逞了。」 「明空,此話怎講?」宋老生皺了皺眉頭。 「他受傷了就不用上戰場了,也就不用擔心日後與李賊不好相見了。我觀伯父已有殺他之心,可是此人卻有不能死在伯父的手中,唯有借刀殺人,讓他死在別人的手中。這下好了,讓他躲過了一劫。」陰明空言語之中居然有一絲懊惱之色。 「你說的不錯。賈胡堡盧昌宗是我好友,此刻在賈胡堡失勢,才央求我藉機除掉盧照辭,使他登上河東盧氏家主之位。可惜了。」宋老生搖了搖頭。臉上的懊惱之色更濃了。 「伯父,這點倒是不可怕。畢竟那是盧氏內部事務。就算殺了盧照辭,一旦日後讓人知道伯父插足盧氏內部事務,有損伯父英名。」陰明空皺了皺眉頭,道:「伯父當初就不應該招盧氏私兵進城,給霍邑帶來了一個大隱患。若是不及時處理,恐怕這霍邑城真的成了李賊的了。」 「此話怎講,我有精兵三萬,難道還怕他李淵這個阿婆不成?「宋老生不悅的說道。在他看來,李淵是必死無疑,畢竟他原有驍果兩萬,那都是大隋軍隊中最為強悍的力量,加上霍邑各個家族中私兵,整合起來也有萬餘,加起來就有三萬多眾,霍邑城乃是河東要隘,城高池深,易守難攻。那李淵不過也是三萬大軍,倍則攻之,十則圍之。李淵兩個條件都沒有達到,哪裡能耐霍邑如何。 「伯父,你將那盧照辭放在何處?」陰明空問道:「若是放在城內,一旦伯父出城野戰,盧照辭兄弟二人武藝非凡,若是趁機搶佔城池該如何是好?若是隨軍出城,憑借他一千精銳私兵,在緊要關頭,反撲中軍,聯合李淵必定能一舉擊潰霍邑守軍,趁機奪城也是有可能。無論是怎樣,他都能立於不敗之地。更何況,今日又讓他佔了先機,您可是許諾霍邑守軍出戰第一場的,日後才能調遣盧傢俬兵的。這裡面機會可是有許多的。」 「哎呀!老夫中了這兔崽子算計了。」宋老生老臉漲的通紅。他雖然行軍打仗有一手,個人也是一員猛將,但是卻因為小瞧了盧照辭,才有了今日之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年近五旬,卻被盧照辭年僅弱冠的年輕人玩於鼓掌之中,讓他如何不羞愧。 「這個奸賊!」陰明月在一邊惡狠狠的說道。 「哈哈,伯父不要緊張,既然知道對方下一步的行動,只要伯父小心謹慎,想來那盧照辭的陰謀也不會得逞的。」陰明空冷笑道:「那盧照辭看來不過是初通謀略之人,此等小計也居然敢拿出來,真是小瞧了天下人了。」 「賢侄有何辦法?快且說出來聽聽。」宋老生眼中暴射出一道精光來。 「此人性情沉穩,深怕終有一日要與李賊對陣沙場,故此借了由頭,讓伯父打了他五十軍棍,使他受傷不能上陣。正好,明日伯父可趁機出陣,與李淵廝殺一回,無論成敗都退回霍邑城。這樣一來,就避免了盧照辭趁機奪城的機會。三五日之後,他的傷勢必然痊癒,到時候讓他出城斬將奪旗。若勝,則他日後無臉再見李淵,而李淵一旦知曉他乃是賈胡堡盧氏子弟,怒火之下,說不定會滅其滿門,好斷了他的念想,讓他死心塌地的為朝廷賣力;若是他不勝,伯父可趁機取其腦袋,這樣一來,日後盧氏也無話可說。最不濟,也讓他離開霍邑,除了這個禍端。這個時候伯父只要堅守城池,不再出戰,待李淵糧草耗盡之時,自是退兵之時,伯父也可以藉著盧照辭勾結李淵之名,誅殺其滿門。」陰明月面色陰冷,燭光之中,好似寒風吹過,就是宋老生這樣練武之人,也感覺到肌膚發冷。 誰說文人不厲害,這些人殺人都不用刀。 第012章 陰氏兄妹(三) 「智雲,外面還在下雨嗎?」清晨,盧照辭勉強從床榻上爬了起來。雖然脊背上擦了金瘡藥,但是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痊癒了。但是聽著窗前啪啪的聲音,盧照辭心中不由的有了一絲陰影。怎麼這個雨還在下。 「兄長,還在下。」李智雲好奇的掃了盧照辭一眼,月有圓缺,天又陰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兄長面有憂色。 「哎!扶我去看看。」盧照辭當然不好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只是淡淡的說道。那李智雲不好反駁,只好扶著盧照辭朝外走去。 只見天空陰雲密佈,黑壓壓的籠罩在天宇,好像要塌下來的一樣。暴雨從天而降,砸在地面上,一朵朵水花浮現而出。水汽瀰漫,一邊的李智雲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公子,你怎麼起身了?」就見廊簷之下,盧昌富由下人打著油布傘,面色蒼白的走了過來。一見盧照辭站在滴水簷下,臉上不由的露出緊張之色。 「富叔,以前霍邑這個時候,也下過這麼大的雨嗎?」盧照辭沒有回答盧昌富的話,而是問了非常平常的問題。 盧昌富哪裡知道盧照辭心中所想,仰頭望著了望天空,搖了搖頭道:「回大公子的話,這場雨恐怕是百年都難得一見,昌富在霍邑城內呆了快二十年了,從來就沒有見過這個時候下過這麼大的雨的,看著這架勢,恐怕還要再下一陣。」 「還要再下一陣嗎?」盧照辭眉頭皺的更緊了。「若真是如此,恐怕真是天意了。這也許是李淵大軍的一個考驗吧!就算我這只蝴蝶攪和的李淵提前造反,沒想到還是逃不過這場雨。哎!真是天不助我!」 「大兄,大兄。唐國公的大軍到了,到了城下了。」就在盧照辭正在沉思之時,只見盧照英那高大健壯的身軀闖了過來,帶起一陣寒風。讓李智雲皺了皺眉頭,瘦弱的身軀不由的朝盧照辭靠了靠。 「哎!到了又怎樣?難道能冒雨攻城不成?」盧照辭掃了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哦!」這個時候盧照英才看出盧照辭面有不悅之色,剛才的興奮也消失的不見了蹤跡。 「大公子,昨夜商議之事?」盧昌富小心翼翼的說道。雖然不知道盧氏對待李淵南下究竟是何等態度,但是從盧照辭的一舉一動中,倒是讓盧昌富猜到一絲。如今天氣寒冷,盧昌富那肥胖的面孔上居然隱隱有幾點冷汗流出。這可是誅滅九族的罪過啊!就是范陽盧氏時候都要受點損失了。就算自己是旁系,恐怕也是數十年不會有翻身的機會。盧昌富想不緊張都難。 「哼,就算老天都不幫忙又如何?只要我盧照辭進了霍邑城,那就由不得上天了。富叔,你與照英一起去,每天都給我送上奇珍異寶。一定要將那小娘皮鬧的苦不堪言,乖乖的給我滾出霍邑去。」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反正歷史上李淵南下關中的時候,在霍邑的時候也是遭逢暴雨,而且是接連下了半個月有餘,把人都給下霉了。如今賈胡堡有大量的糧草送往李淵大營中,條件比歷史上不知道好了多少,他盧照辭就不相信,這樣都攻不下霍邑來。 「是,是!」盧昌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點了點頭,生怕正在生氣的盧照辭將怒火發到自己頭上了。當下哪裡還敢停留,趕緊吩咐下人準備各種禮物,準備送到將軍府。 將軍府內,不同於盧照辭鬱悶的心情,陰明空卻是高興異常。昨夜被盧照辭耍了一次,雖然自己已經布下了應對之策,但是那些到底都是被動的防禦,這不是陰明空所想要的。剛剛接到軍報,李淵大軍已經在霍邑十里外紮下大營。如今暴雨連綿,由此可見,此刻李淵大軍必然是疲憊不堪,可惜的是宋老生大軍大多是騎兵,暴雨之中,行動受到影響,否則此刻前去擾營,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看這天氣,這暴雨還要持續下去,到時候,陰雨連綿,天氣寒冷,反賊糧草不濟,只得黯然撤退。撤退了李淵必然實力大損,跟隨他的名門世家必然會倒戈而起,李淵不過是秋後的螞蚱了,也沒有幾天可活的了。 「公子,府外有盧府四公子求見。」門外忽然傳來小廝的聲音。 「哪個盧府?」陰明空皺了皺眉頭,他在霍邑可沒有什麼朋友。 「是河東盧氏的盧照英公子,還帶了許多的禮物。」小廝趕緊說道。 「盧照英,他怎麼來了?」陰明空皺了皺眉頭,驚訝的說道。但是還是揮了揮道:「去客廳待茶,還有請宋將軍一起去。」 「是!」小廝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客廳之中,盧昌富面色緊張,不時的掃了掃通往內院的出口。這種事情他可是從來沒有幹過,更何況,從盧照辭的言語中不難看出,他盧氏與這個來自大興的陰氏是不對路。這個時候,居然派他這個霍邑管事和一個只知道打仗的莽夫前來求親,恐怕這話都說不了三兩句,就會被他人打出門去。到時候,在霍邑城中混了二十多年的盧五爺的臉面往哪裡放!哎,都說盧家大公子腦子有問題,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族長兄長也是,怎麼派了這麼一個混人來了。辦事如此不靠譜,要求親,得派個有份量的人來啊! 「四郎!」盧昌富小心翼翼的推了推盧照英,道:「有這樣來求親的嗎?四郎,你且說說,大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好讓富叔我心中有個底啊!」 「這又什麼?你就說我家兄長看上了他的妹妹了,前來求親就是了。哼,我家兄長是何許人物,看上他陰氏之女,是他陰氏多大的福分。看他不大應,我一拳揍死他!」盧照英不屑的說道。 「渾人,匹夫一個。」盧昌富連連搖頭,心中暗思道:「就算我盧家在怎麼高高在上,可是到底是來求親的,不是來逼親的。這如何是好。哎,大公子啊,大公子,你可是害苦我了。」 第012章 陰氏兄妹之求親(四) 「哈哈,不知盧公子前來,陰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就在盧昌富擔心之時,就見內院轉出一個相貌略顯陰柔的佳公子,正是陰明空。 「盧某奉家兄之命前來拜訪,有事相商。」盧照英冷哼哼的掃了陰明空一眼,他可是沒有忘記昨夜大廳內陰明空的表現。 「哦,這位是?還有這些禮物?陰某可是不敢當啊!」陰明空雙眼一瞇,很快又恢復了原來模樣,揮了揮手,自然有侍女送上香茗。 「這位是家叔,奉家兄之命也是前來拜會陰公子的。」盧照英大咧咧的說道:「至於這些禮物,可不是送給你的,而是送給你妹妹的,我家兄長與你家妹子,那個,那個叫一見鍾情,欲娶其為妻,故此命小弟前來,送上禮物,這是禮單。還請陰世兄過目,從此之後,我盧家和陰氏就是一家人了。」話音一落,一邊的盧昌富面色大變,忍不住以寬袖掩住臉面,哪裡有這樣求親的,不被人打出來才怪呢! 果然,那陰明空聞言面色大變,饒此人聰明機智,心機深沉,此刻也被盧照英的一番話給驚呆了。數十年來,隨著陰氏的崛起,何人敢在陰氏面前如此放肆過的。說是求親而來,看盧照英的架勢,好像是搶親來。陰氏雖然不如盧氏那樣歷史悠久,源遠流長,但是好歹也是關隴名門,豈能這樣被人欺到頭上來的。 「放肆!」陰明空面色大變,狠狠的拍了一下身邊的几案,霎時間,几案上的茶水齊飛,乒乒乓乓的砸在地上,響聲一片。 「傳聞盧家乃是千年世家,名門高第,今日作風怎麼像個土匪一樣。」陰明空陰柔面孔上隱隱有一絲通紅。那陰明月乃是陰氏的掌上明珠,在大興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上門求親,都被其父拒絕,今日到了霍邑,卻被他人欺上門來,那盧照辭居然派了一個莽夫前來求親。簡直是不把陰氏放在眼中,讓陰明空如何不怒。 「哼,我盧家乃是千年世家,你陰氏又是何物,不過是隨著當年的周皇室立下了微末功勞而已,今日我家兄長看上你家妹子,是天大的福分。」盧照英面色冰冷,豹眼上寒光閃閃,死死的盯住陰明空。隱隱有一絲煞氣瀰漫其中。陰明空面色一變,雖然有些智計,到底沒有經過真正的殺戮,哪裡禁受的住盧照英殺氣壓迫的。一時間面上露出蒼白之色來。 「莫要忘記了,這裡是霍邑,是河東,而不是大興城。」盧照英陰森森的說道:「如今我家兄長行動不便,十日之後,當親自前來求親。公子若是做不來主,可飛馬報與大興陰將軍。反正如今暴雨綿綿,李淵大軍防守不密,正是時機。」 「哦,什麼時機啊!」就在陰明空憤怒之時,忽然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宋老生匆匆從教場趕來。大概是因為暴雨綿綿,對進攻的李淵極為不利,宋老生面上掩藏不住的是興奮之色。 「哈哈,回將軍的話,我家兄長與明月小姐一見鍾情,特地命小侄前來提親。今日我家兄長身體不便,故此準備十日之後親自前來。」盧照英趕緊拱手道:「小侄倒是要恭喜將軍了。天降暴雨,李淵糧草必然不濟,到時候必然會退軍,將軍可以不戰而勝,立下無上功績,他日必然會被陛下嘉獎。小侄在此恭喜了。」 「哈哈,吾皇神威,天命所向,豈是李賊可以抵抗的。」宋老生哈哈大笑,雖然這次暴雨給守城大軍帶來一定的不利,但是相對而言,對李淵的大軍更是不利,宋老生沒有理由不高興。 「呃,等下,你剛才說你家兄長對明月小姐一見鍾情,要來求親?」宋老生眉頭皺了皺。此刻李淵在城外,沒有辦法挑戰,昨夜又將盧照辭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再也沒有機會找他麻煩了。盧氏宗族的力量不是他這個虎牙郎將可以抵抗的。一時間宋老生高興的心情又少了幾分。 「正是。」盧照英昂然回道。 「這個世侄啊!男女婚姻,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盧氏與陰氏都是名門高第,更是講究這一點了。令兄此舉是不是有些不妥啊!」宋老生淡淡的說道。 「哈哈,回將軍的話,昨夜大公子就已經傳書與家主,家主也同意了此事,只是此時李賊南下,駐紮在城外,家主不好親臨,故此命小人攜帶一些禮物與明月小姐,以表達家主之意。」一邊的盧昌富雖然不知道驅趕陰明空與陰明月到底有何關係,但是要完成盧照辭的吩咐,不由他不出力了。他一見盧照英詞窮,趕緊出言說道。到底是經商之人,借口是隨口張來,說的宋老生是啞口無言,不得不朝陰明空望了過去。 這個時候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盧氏之名遠在陰氏之上,而又有父母之命,昨夜盧照辭又讓宋老生做媒,這下好了,一時間都齊備了。宋老生很是鬱悶,早知道盧家莽撞子前來是為了求親之事,打死他也不會此刻才出現。 「陰明空,這裡是霍邑,不是大興,哼,望你早做準備。」盧照英冷笑道。 「你!」 「大將軍,小侄先行告辭了。」盧照英絲毫不理會陰明空的憤怒,命人丟下禮物,逕自與盧昌富旁若無人的出了將軍府。 「這,這個,哎!」宋老生掃了一邊的禮物,三尺紅珊瑚、和田暖玉、靺鞨東珠等等都是難得一見的寶物,照耀的大廳內寶光閃爍。連宋老生都看的心旌搖動,心中直歎到底是世家門閥,出手不凡。 「賢侄,如今該如何是好?」宋老生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倒是可以強行壓制,但是此事卻是不同。一旦河東盧氏真的與陰氏聯姻,其中的意義就是瞎子也看的見。宋老生本領再大,再怎麼愚蠢,也知道此事關係重大,非他能夠決定和干擾的。 「我不嫁,死也不嫁。」只見一道火紅的身影衝了出來,不是陰明月又是何人。 第013章 困(一) 「這個。」宋老生面上露出一絲惱怒來。當然這個惱怒不是針對陰氏兄妹二人的,而是針對盧照辭的。見過跋扈的,沒有見過此等跋扈的。這哪裡是求親啊!簡直就是搶親。 「哼!賢侄女但請放心,在霍邑城,那盧照辭本領再高,也不會將你如何的。」宋老生惡狠狠的說道。 「那伯父為什麼不殺了他!」陰明月不滿的說道。到底是大小姐脾氣,就是面對宋老生也是如此。 「明月,休的放肆。」陰明空眉頭緊皺,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奉命到霍邑一行,就碰到了這樣的紈褲子弟,是打也不能打,殺也不能殺。他可是清楚的很,一旦這種事情傳到大興,就是自己的父親也不好下決斷。畢竟盧氏在陰氏面前是一個超級龐然大物。儘管如今陰世師歸為左翊衛大將軍,深受楊廣信賴,而盧氏不管是河東也好,更或者是范陽也好,在朝堂之上,為官者甚少,但是到底是海內有名的名門大戶,千年傳承,與其他諸如崔氏、鄭氏等等門閥之間,盤根錯節,利益糾葛,關係甚深。也許,他們之間也會勾心鬥角,但是一旦遇到外在的敵人,這些世家門閥就會團結在一起,一同應付這些外在敵人。當年的廢太子楊勇就是如此,包括今日的天子楊廣也是如此,他之所以躲到江都而不會大興,就是因為關隴集團共同抵制的結果。可以想像,陰氏如今正在緊要關頭,不可能為了一個陰明月而得罪龐大的盧氏,最終的結果仍然是陰明月乖乖的嫁入盧家。陰明空雖然是嫡子,但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他也是沒有權利反對的。同樣這其中的道理,宋老生也是知道一二的,故此也只能是愛莫能助。 「賢侄,要麼你們先回河東吧!我有三萬精兵,想那李淵也不會將我霍邑如何的。」宋老生忽然出言道。 陰明空雙眼一亮,若是離開霍邑,讓那盧照辭沒有機會求親,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可是真的就這樣離開霍邑,陰明空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妥,卻又不知道這一絲不安到底是應在何處。當下搖了搖頭道:「不妥,不妥。」 「大兄,何處不妥,難道大兄要讓小妹嫁給那個登徒子不成?」陰明月滿臉的不悅。 「那自然不是。明月金枝玉葉,豈是盧照辭那樣的狂徒能匹配的。只是感覺盧照辭此舉恐怕另有用意而已。」陰明空趕緊搖頭道。 「難道那個登徒子也能想出什麼詭計來?大兄,你也太看的起他了。」陰明月冷笑道。 「可惜的是此刻盧氏反意不現,否則就可以趁機將盧照辭等人一舉誅殺,免的在此被他糾纏了。」宋老生皺了皺眉頭,道:「如今倒好,此刻大雨傾盆,恐怕短時間內不可能停下來。李淵恐怕不久之後就會退兵,這些世家大族此刻恐怕早就另打算盤了。盧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日後想算計盧氏恐怕是不可能了。賢侄,此刻你若是不走,恐怕真的要被那狂徒訛上了。到時候如何是好?」 「不著急,不著急。他不是說十天之後,親自來求親嗎?這之間還有幾天,我再看看,我怎麼老是覺得其中另有奧秘呢?」陰明空眉頭緊皺。陰明月與宋老生見狀,知道不可能改變陰明空的決定,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與宋老生相同的是,在城外的李淵此刻也是心情沉重,正仰天望著大營外的傾盆大雨。雖然準備的並不充分,但是仗著李淵父子與眾多臣僚們的共同努力,李淵大軍行進的相當順利。但是到了霍邑,自己的好運終於到此為止了。賈胡堡十里處,就遭遇了大雨傾盆,連綿不斷。大軍在行進途中,困苦不堪。弓弦潮濕而不能用,糧草周轉不濟,士氣低落等等一切問題都隨之而來。更為重要的是,李淵清晰的感覺到軍中將士隱隱有離心的跡象,那些本來依附李氏的小家族態度也曖昧不少。這一切都給李淵帶來了龐大的壓力,壓的他差點都喘不過氣來。 「父親!」面前忽然出現兩個高大健壯的身影,身披著蓑衣,站在雨中。雖然大雨傾盆,卻擋不住這二人的英姿。 李淵緊皺的眉頭不由的鬆了開來。這是他的兩個兒子。長子建成,此子世民。在年輕一輩中,也是傑出人才。有此二人在,就算其他人都背叛了我李淵又能如何,我李淵照樣能重新崛起。 「建成,士氣如何?」李淵招呼二人進了中軍大帳,親自上前取了二人身上的蓑衣。親切的問道。 「士氣暫時倒沒有什麼,孩兒擔心的是,一旦暴雨繼續下去,恐怕軍心將受到影響,對我等不利。」李建成歎了口氣。對自己的老子,他是不敢說謊話的。 「哎,天不助我,數十年來,霍邑從來就沒有在這個時候下過大雨的,沒想到我李淵起兵南下的時候,居然下此暴雨。」李淵長歎道。 「若是糧草充足,倒也沒有什麼,現在孩兒擔心的是糧草的問題。也不知道肇仁與士擭能不能及時將糧草運至霍邑?」李世民英俊的面容上此刻也堆滿了黑雲。他口中的肇仁指的就是行軍司馬劉文靜。而士擭指的是武稷,也就是歷史上有名女皇武則天的老子,只不過這個時候只是充任鷹揚府隊正,專門為李淵提供糧草錢糧,位雖小,但是很受李淵重視。 「父親,孩兒看這架勢,恐怕這雨還要下上一段時間。孩兒以為還是早做準備的好。」李建成掃了李世民一眼,道:「萬一糧草周濟不上,我們李氏一族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淵聞言點了點頭。李世民見狀,趕緊說道:「大雨傾盆,道路難行,糧草周轉困難這是事實。幸虧軍中糧草還算充足,想必,不久之後,肇仁和士擭就會將糧草運至軍中。」 「但願如此吧!」李淵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第013章 困(二) 「大兄,明月受不了了,九天了,那個登徒子每天都過來騷擾我。小妹都要煩死了。」將軍府內,陰明月滿臉的懊惱之色。堂下卻是散碎著不少琉璃,還有一些火紅珊瑚的碎屑。九天來,將軍府內每天都會接到大量的奇珍異寶,時下花卉什麼的。無一例外的都是衝著陰明月而來的。儘管這陰明月每天都會將這些奇珍異寶什麼的,統統丟在府門外,但是卻從來阻擋不了盧照辭的決心,第二天一早,仍然會有人親自送上來。擾的陰明月都不得安生。又加上又有盧氏的聲威在後,陰明空與宋老生二人雖然心中充滿著怒火,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對方打著送禮的名號,絲毫不提提親之事。讓二人無話可說,也無可奈何。只是苦了陰明月這位大小姐。 「這個盧照辭,真是太無恥了。明月小姐對他沒有絲毫的好感,卻賴著臉皮往上湊。」張松滿臉的陰狠之色,道:「將軍,我等可不能這樣看著他囂張啊!」這些日子,大雨傾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霍邑這裡百年都未曾見到這種情況了,快下了十天的雨了,莫說是城外的李淵大軍,就是城內的霍邑守軍,人也變的快要發霉了。一干將領脾氣都變的暴躁起來。更何況是與盧照辭有仇恨的張松。 「沒有辦法的,人家是打著送禮的名號,也沒有其他的用意。老夫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宋老生坐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的鬍鬚。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這些日子以來,大概除了這件事之外,宋老生就再也沒有煩惱了。連綿大雨降臨霍邑,可以想像,從太原到霍邑的路程極為艱難,李淵大軍的糧草也會搬運不便,想必即將面臨缺糧的局面了。過上一兩天軍心動盪,也只有撤回太原一途了。到時候,霍邑大軍可以乘機追擊,必定能大破李淵的叛逆大軍。 「明天就是第十天了。那個狂徒的傷勢大概也好了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可是要親自上門了。」陰明空眉頭緊皺,道:「可惜了,李淵大軍此刻大概糧草不足,退兵在即。河東盧氏也不可能將自家數百口人的性命壓在一個即將失敗的大軍身上。這樣一來,伯父就找不到對方勾結叛逆的證據了,也就不能將那狂徒如何了。河東盧氏仍然是河東盧氏。此人若真是來求親,妹妹,恐怕父親真的會將你許配給他呢?」 「我死也不嫁,死也不嫁。」陰明月狠狠的搖著陰明空的手臂,大聲嚷道。雖然盧照辭每日都會送來大量的奇珍異寶,只可惜的是,陰明月對這個登徒子的印象是在是太差了。盧照辭這種做法,讓陰明月越來越感覺到可惡。 「大兄,要不,我們回大興吧!」陰明月雙眼一亮,忽然說道。 「回大興?胡說,我等可是奉了屈突將軍之命前來霍邑的。豈能回大興。」陰明空面色一變。回大興固然能擺脫盧照辭的糾纏,但是卻同樣違背了自己來霍邑的初衷。 「不錯,只有回大興,才能擺脫盧照辭。明日可是第十天了。盧照辭就會親自上門來求親。此時不走,就走不掉了。若真的等到盧照辭親自上門,你就是想推脫也是不可能了。到底他是盧氏長門嫡子,日後的盧氏族長。想來你的父親也不會反對的。」宋老生猛的一拍大腿說道。 「可是屈突大將軍那裡?」陰明空遲疑道。 「哈哈,大將軍讓你前來,不過是怕我宋某人性情暴躁,容易中李淵的奸計。所以才上你來看著老夫。如今霍邑連綿大雨,李淵糧草不繼,退兵在即。老夫又何必怕他李淵,只要待他退兵之時,緊隨其後,小心防備,待大將軍北上之時,一舉剿滅李賊就是了。賢侄到此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安心回大興了。」宋老生哈哈大笑,面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來。畢竟守住霍邑,逼退李賊大軍,是大功一件,日後朝廷封賞是少不了的,容不得他不高興。 陰明空聞言想了想,也認為李淵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當下點了點頭,道:「大將軍說的極是,既然如此,明空就與小妹今日離開霍邑。」 「如此甚好。」宋老生點了點頭。 「那這裡就勞煩伯父了。」陰明空拱手道。 「這個自然。張松,你護送明空出城,這個時候,想必李淵大軍也無力出戰。」宋老生自然知道陰明空指的是盧照辭,這盧照辭一旦知道陰明月被自己放跑了,必然會上門理論。盧氏也因此事會對宋老生有所不滿。不過宋老生卻不理睬這些。畢竟他是朝廷將軍,盧氏雖然有所不滿,只要沒有涉及到盧氏族人的生死存亡,盧氏也不會將他如何的。 「末將遵命。」張松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雖然無論是在哪個方面,他都比不上盧照辭,但是若是能借了機會讓盧照辭吃個悶虧,他還很是願意的。 隨著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張松率領著數千鐵騎護著陰明空兄妹二人飛馳而過,馬蹄之下,泥水濺的老高,沾染了身上的盔甲戰裙,但是眾將士卻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即將要穿越是李淵的包圍。雖然李淵有餘大軍不足以圍住霍邑,但是在城外,李淵的探馬還是很多的,一旦讓李氏大軍纏上,這數千人想回來是相當困難的。不過,想必是連日暴雨的原因,宋老生閉門不出,李淵大軍軍心懈怠,倒是讓張松等人平安的穿過危險區域,將陰明空兄妹送出了百里開外,放才告辭而去。 戰馬之上,陰明空眉頭緊皺,他本是不願意出霍邑的。哪裡是抵擋李淵的第一道戰線,對與李閥接下死仇的陰氏來說,每個城池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因為自家妹妹的緣故,不得不出城回轉家族。不過一想到連日暴雨,李淵大軍必然因為糧草不繼,很快要退兵,自己留與不留都不關大局。可是,為什麼自己心中感覺到不安呢? 「不好,我上當了。」陰明空忽然面色一陣大變,臉色猙獰,抬眼望著遠處的那座高大的城池,滿面青紫。 第014章 借刀殺人(一) 「怎麼了,大兄。」陰明月驚訝的問道。 「為兄中計了。好個盧照辭。好個假癡不癲之計。居然把我們都算計在其中。」陰明空忽然仰天大笑。神情極為憤恨,讓一邊的陰明月心憂不已。 「大兄,大兄。」陰明月神情焦急的呼喚道。 「哎!明月,我們都錯了。」過了好半響,陰明空才停住了笑聲,神情落寞,掃了陰明月一眼,道:「你以為盧照辭真的喜歡上你了嗎?不,沒有,他不過是在借你行事罷了!好把你惹煩了,然後讓你我離開霍邑,這樣一來就好方便他算計了。宋老將軍一生征戰沙場,雖然廣有謀略,但是卻是性情暴躁,禁不起激將之法,若是有人在城外挑釁,他多半會出戰,到時候,盧照辭就可以利用手下的家族私兵和他兄弟二人的勇猛佔據霍邑,以做晉身之階了。可惜了,可惜了,我們一直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就是宋將軍也不知道他的底細,哼哼,哪裡是什麼狂生,哪裡是什麼登徒子,簡直就是一個詭詐之徒。這下霍邑真的不能守了。」 「可是你今日不是說李淵糧草不繼,即將退兵的嗎?」陰明月娥眉緊蹙,若真是這樣的話,他陰明月罪過可就大發了,若非她提出要離開霍邑,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糧草不繼?哼哼,那河東盧氏在賈胡堡經營了數代之久,家中的糧草恐怕早就堆積如山了,更何況,盧照辭曾經剿滅清風山的盜賊,我可是聽說,那清風山上的糧草本是李淵做南下的軍糧,河東盧氏整整搬運了三天之久,由此可見,盧家現在有多少糧草。他若隨手一甩,就有足夠的實力支撐李淵大軍攻下霍邑,攻下河東,甚至能攻下長安。」 「啊!」陰明月櫻桃小口張的老大,滿臉的吃驚與懊悔之色。若真是與自己大兄所說的一樣,那霍邑城必定會丟失在盧照辭的手中。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大兄,要不你我現在就回霍邑,阻止那個登徒子的陰謀。」陰明月杏眼通紅,狠狠的拉了一下坐下的戰馬,就要朝霍邑飛奔而去。 「住口,難道你想去送死嗎?」陰明空冷喝道:「剛才張將軍冒險送我等出城,那是因為我霍邑數天來,從來都沒有主動出城尋戰過,而李賊大軍也因為天將暴雨,偵騎出動的不平凡。剛才張將軍的數千騎出動,聲勢浩大,恐怕早就驚動了李賊,偵騎四處,此刻我等回霍邑就是找死。」 「那如今該如何是好?」陰明月焦急的問道。 「明月,你回大興,提醒父親,讓他先行剿滅三輔內所有叛軍,免的讓他們裡應外合,攻取了關中。我回河東,與屈突老將軍一起,抵禦李賊兵馬,為父親爭取時間。」陰明空略一思索,就淡淡的說道:「只要河東尚在,李淵就不敢冒著後院起火的危險,攻取關中,這樣一來我陰氏就還有一線生機。」 「好,我聽大兄的。」陰明月緊咬銀牙說道。就在這一瞬間,陰明月好像長大了不少。 「好,我們趕快走。免的讓李賊大軍發現了。」陰明空轉身望著暴雨中的霍邑,冷聲道:「盧照辭,本公子在河東等著你。李賊,這次是你的運氣好,下次,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說著馬鞭抽動戰馬,戰馬嘶鳴,朝河東狂奔而去。 而被陰明空念叨的李淵,此刻在大營之中,面沉如水。真是太倒霉了。李淵感覺到自己運氣是太差了,從起兵到如今,一路順利,讓他得意非凡,沒想到到了霍邑,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暴雨連綿,現在連弓弦都鬆了,自己的蜀錦被子也變的沉重無比,一覺醒來,身上都是濕漉漉的。這種天氣,又如何能打仗,又如何能爭取天下。更為重要的是,糧草不足了。雖然節衣縮食,大軍從五天前就改用小勺了,可是糧草卻遲遲不到。過不了明日,軍中再也沒有一粒糧食了,到那個時候,軍中就會出現逃卒。有軍隊的李淵是唐國公,大都督,沒有軍隊的李淵恐怕只能是逆賊了。看來,只能是退兵了。 後營之中,禁衛森嚴,這裡是大軍囤積糧草重地。王珪仰頭看天,臉上露出一絲奇特的笑容,好像根本不用為大軍的糧草擔心一樣。 「喲,王大人,還在這裡樂呵呢?」一陣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一個相貌勇猛的壯漢領著一隊士兵走了過來。如今大軍中士氣低迷,眾將士久不出操了,神情也萎靡不振,但是這隊士兵卻是不同,行走在雨中,雖然身披盔甲,面色略顯蒼白,但是卻是行動一絲不苟,個個都是一身殺氣瀰漫左右,讓王珪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哦,原來是侯將軍啊!」王珪臉上現出一絲蔑視,但是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代替的卻是一臉的讚賞,道:「這大概就是將軍的飛虎騎了,嗯,果然是不凡,絲毫不在二公子的玄甲鐵騎之下了。」 「哈哈,大人過獎了,不過是侯某家鄉子而已,見大都督起兵,就招募了一些充做小卒。」侯君集一臉的謙虛,但是神情之中卻很是得意。在李閥大軍之中,若是論精銳,那自然由李世民親自訓練的玄甲鐵騎了,排名第二恐怕就是這些由侯君集從家鄉帶來的小分隊,叫做飛虎騎,也許在日後就會壯大成飛虎軍。 「喲,這位就是令郎吧!」王珪忽然掃了侯君集身後一眼,卻見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立在身後,身披明光甲,手執長槊,端的相貌英武。 「正是義子吳德立。」侯君集略顯自豪的說道。侯君集膝下僅有一女,所以收了義兄之子為義子。一路征戰,立下了不少的功勞。 「嗯,不錯,果真是英武不凡,老夫佩服啊!可惜了,我膝下卻無此虎子。」王珪點了點頭,讚揚道。 「哈哈,王公此言差矣!我等不過一匹夫爾,哪裡當得王大人如此讚賞啊!太原王氏乃是天下名門之一,足以羨煞他人了。」侯君集哈哈大笑道。 「對了,王大人,小將聽說大帥要退兵了?」吳德立略帶好奇的問道。 「是啊!軍中糧草不足,只能退兵了。」王珪黯然的點了點頭道:「如今大都督頭髮都急白了,聽說正在催兩位公子搜尋糧草呢?」 第014章 借刀殺人(二) 「退兵?」侯君集面色一變,忍不住喝道:「這如何了得。我大軍南下憑的就是一股銳氣,一旦銳氣失去,就算宋老生不追擊,恐怕能跟隨大都督回太原的不過十之一二而已。到時候屈突通率領大軍北上,大都督哪裡還有葬身之所。」侯君集到底跟隨李世民甚久,兵法韜略無所不精,自然能看出李淵退兵的不利之處。更何況,他以身許了李閥,無論日後是榮華富貴或者是誅滅九族的禍事,都與李閥息息相關。此刻李閥若是能君臨天下,他侯君集也必然榮華一世。他本是寒族出身,一旦失去了這個機會,日後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侯將軍所言甚是啊!」王珪點了點頭,摸了摸下巴的鬍鬚,道:「莫說是那些士卒了,就是跟隨大都督的那些小的世家門閥此刻恐怕也起了其他的心思了。若非有老夫壓著,恐怕早就撤回太原了。」 「哼!這些人都該殺。」吳德立惡狠狠的說道。雙目中閃爍著陰森的光芒,當初不是有盧家這樣的世家,他的父親又豈會遭受滅頂之禍。 「可惜了,我軍糧草不夠,否則豈會有這樣的困境。」王珪仰天長歎道。 「霍邑乃是大城,周圍百姓甚多,我軍出錢購買,或能拖延一兩日。」侯君集皺著眉頭說道。 「我大軍數萬,消耗得糧食是何其多,這本就是大亂之時,哪裡有多少餘糧來供給大軍。可惜了,當初我等在清風山可是存了不少的軍糧,可惜啊,可惜!」王珪掃了吳德立一眼。 侯君集父子二人聞言,鼻息不由得重了起來,吳德立更是雙目赤紅,週身煞氣大漲,恨不得消滅周圍的一切一樣。清風山之事他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自己的父親就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被盧照辭所殺的。 「大人,小將可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必然儲了存糧。」吳德立忽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是說河東盧氏?」王珪雙眼一亮,忽然搖了搖頭,苦笑道:「河東盧氏乃是名門大閥,就是大都督見了他家族長也得以禮相待。更何況,聽說宋老生為了加強霍邑城池的防禦,將周圍大小世家的私兵都招入霍邑城中,那盧家擁有一千私兵,恐怕也招入了霍邑城中,與我等為敵了。這河東盧氏豈會賣糧與我等。這些人可是打也打不的,殺也殺不得的。哎,這又如何是好。」 「不知兩位公子是有何看法?」侯君集忽然問道。 「大公子主張先撤回雀鼠谷,依靠地形抵擋宋老生的反擊,然後待糧草運至軍中之後,再來進攻霍邑。」王珪苦笑道:「二公子卻認為我等不能退,而且也沒有退路了。只要稍微露出撤退的痕跡,必然會引起大混亂,我等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時候了。二公子雖然言之有理,可惜的是我等手中無糧啊!」王珪滿臉的苦澀。 侯君集聞言點了點頭,道:「王公所言甚是。可惜了,我等不過是校尉,手中卻是無權,只是來巡視大營而已。德立,我等先去巡營。王公,小將告辭了。」 「告辭。老夫不送了。」王珪也拱了拱手道。 「告辭。」 望著侯君集那雄壯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雨中。王珪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冷笑道:「范陽盧氏,哼哼,也居然想插足關中。關中也是你們能來的地方。還有你二公子,居然也能獨領一軍。哼哼,也幸虧遇見了那個匹夫,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你侯君集能獲得糧草,那必然會得罪盧氏,世家門閥好利益,更好面皮,被你這個匹夫欺上門去,就算現在給了糧食,日後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最好侯君集這個匹夫能趁機滅了河東盧氏,這樣一來,就是一舉數得了,一來大軍有了糧食,二來能消弱二公子在大都督心中的印象,三來,還能剷除關東門閥對關中的影響,壯大我王家的利益。哼哼,盧照辭,你殺我王氏族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就算你計謀更厲害,可惜的是,此刻你在霍邑城中,不在賈胡堡。哼!」王珪臉上現出一絲冷笑,掃了掃天邊的烏雲,轉身卻是進了大帳之內。 「義父,我們真的不管了嗎?」吳德立僅僅的握住手中的長槊,俊臉蒼白,雙目中儘是仇恨的目光。 「管,當然要管。」侯君集思索了片刻,狠狠的點了點頭,道:「如今你我父子的一身富貴都在李閥身上。你我這次到盧氏去借糧,一來可以解決軍中缺糧的危機,一旦此事辦成,大都督必然會厚賞你我父子二人;二來,隨著大公子的回歸,大都督對大公子也日漸重視起來,二公子雖然還很是得寵,但是地位下降了不少。更何況,日後唐國公攻下大興,就會登基稱帝,到時候到底是立長還是立賢,就得看看這次起兵的過程中,誰立下的功勞最多。若是你我父子這次能借的糧食,必能大漲二公子的威望,日後我等功成之後,最起碼也是有從龍之功的,二公子是不會虧待我等的。其三,聽說盧傢俬兵已經被宋老生徵用,此刻盧家上下必然無反抗之人,若是盧氏不借糧,你我就借口盧氏勾結宋老生,將他上下誅殺的乾乾淨淨,也算是為你父親報仇了。」 「父親所言甚是。」吳德立大喜道:「待孩兒去集結飛虎隊,前往賈胡堡,將盧氏誅殺的乾乾淨淨。」 「慢!」侯君集又喚住吳德立道:「德立,為父知道你與盧氏有殺父之仇,但是你到了賈胡堡之後,前往不可衝動,若是對方服軟,你不可行殺戮之事。一切都由為父做主。」 「為什麼?」吳德立疑惑道。 「你認為王珪剛才真的是點醒我父子二人嗎?」侯君集冷笑道:「不,他是要行借刀殺人之計。不但要我大軍有糧草,還能剷除河東盧氏,哼哼!這些世家門閥心思深著呢。你我父子雖然有二公子護著,但是也不能做的太狠了。否則日後必然會有災禍。」 第015章 奪糧(一) 「那義父,如今該如何是好?」吳德立咬牙切齒的說道:「難道就這樣饒過盧氏不成?孩兒好不甘心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吳德立恨不得立刻就帶領麾下兵馬殺回賈胡堡,將盧氏上百口人一一誅殺,以報殺父之仇。 「不,當然不。」侯君集冷笑道:「今日,你我父子是奉大都督之命前去借糧,借,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不借,你我就狠狠的教訓盧家一頓,削削他的面皮,讓他們乖乖的將糧食送到大營中來。德立,記住,只要你我父子二人將二公子捧上那張寶座,日後這盧氏還不是你我手中的泥巴,要怎麼捏就怎麼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是,孩兒謹記義父的教誨。」吳德立躬身道。 「好,既然如此,你我就聚集飛虎騎,上賈胡堡,找盧氏要糧去。」侯君集雙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些豪門大族,家中糧食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就是不願意開倉放糧,做等著窮苦百姓餓死,真是為富不仁。 片刻之後,果見數百騎兵從大營中呼嘯而過,逕自朝賈胡堡飛奔而去。而此刻,在數十里之外的賈胡堡盧家大院內,卻是瀰漫著緊張的氣氛。議事大廳內,燭光照耀。雖然是白晝,只可惜的是,烏雲壓頂,與黑夜差不了多少。 議事大廳內,盧昌青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淡如水,雙目微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大廳兩邊卻有十數位執事長老端坐在一邊,各個也都是沉默不語,只是目光交匯之時,好似在傳遞著什麼信息一樣。盧昌宗與盧昌定兄弟二人卻是如同鬥牛一樣,雙目通紅,死死的盯住對方,好像生死對頭一樣。 「昌青,你倒是說句話啊!大家可是都等著你呢?」說話的是大長老盧思道。雖然盧照辭剝奪了他的金鷹堂執事的職位,但是還是盧氏的長老之一,在大廳內自然有說話的權力。 「這有什麼好說的。當初我盧氏開堂的時候,都是說的好好的,支持李閥入主關中。」盧昌定冷聲說道。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麼,自家的兒子此刻就跟隨在盧照辭身邊,盧照辭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了。 「哼,三郎,莫要忘記了,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李淵突然起兵,佔據了很大的優勢。打的隋兵是措手不及,但是此刻卻是不同,天降暴雨,李淵大軍糧草不繼,坐困霍邑城下。嘿嘿,恐怕不久之後,就會退兵。永無翻身的餘地了。我們要是將整個家族都壓在李淵手中,恐怕日後又滅門之禍啊!」盧思道輕歎道。 「正因為唐國公此刻正處在危難之時,所以我盧氏才要幫他們一把,這樣一來,唐國公必然會心存感激之心。日後只要唐國公入主關中,難道還怕我盧氏得不到好處不成?錦上添花不如雪中索送炭啊!」盧昌定冷冷的掃了一眼盧思道道:「大長老,莫要忘記了,當初宋老生前來可是要走了我盧家一千私兵,還要照辭與照英做了人質,這種人物一旦日後佔了上風,我盧氏才是大難臨頭了。」 「霍邑一般這個時候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卻沒有像如今這樣,下起此般的暴雨,而且一下就是十天,看這架勢還要有繼續的趨勢。真是怪哉!難道天意有何顯示?」一位長老掃了一眼上首的盧昌青說道。 「嗯,是啊!」 「不會李淵做了什麼孽吧!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奇事呢?」 …… 一時間大廳內議論紛紛,顯然也都同意此事,那盧昌宗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照這個趨勢走下去,就是盧昌青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改變整個宗族大會的決定。到時候,就可以慢慢的奪回宗族大權。 「夠了,咳咳!」忽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從後院傳了過來,大廳內眾人趕緊站了起來,拱手道:「族長。」 果然,只見一個老者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拄著枴杖走了出來,不是盧氏族長盧思成又是何人。做了數十年的族長,盧思成在族長威望甚高,此時一進大廳,眾人豈敢不迎接。 「父親。」盧昌青趕緊上前將盧思成攙扶著坐在主位上,自己卻只能站在一邊。 「咳咳,我盧氏自古以詩書傳家,遵從聖人教化。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爾!這種話日後不可再說了。」盧思成淡淡的掃了盧思道等人一眼。 「尊族長吩咐。」盧思道等人面上略有尷尬之色,紛紛坐了下來,點頭不語。 「昌青啊!本來為父今日是不來的,但是此事關係我盧氏的生死存亡,老夫也不得不來。」盧思成深深地看了盧昌青一眼,道:「李淵南下,霍邑城中,宋老生又乃是正統,手中還有我盧氏一千私兵,我盧氏根基弱小,此刻卻深陷在兩強之中。老夫且問你,你準備如何是好?」 「回父親的話,三弟有句話說的極是,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唐國公此刻正坐困霍邑之下,兵缺糧,馬缺料。這正是我盧氏的大好機會。更何況,照辭當日與孩兒商議,要趁機獻出霍邑。若是我們這裡有什麼異動的話,恐怕不好配合照辭那裡。」盧昌青說到這裡輕輕的看了盧思成一眼,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又說道:「孩兒以為,若是支持一下唐國公是最好了。」 「嗯,你說的有理。」盧思成聞言點了點頭,道:「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數千年王朝變換,那些曾經的皇室都成了塚中枯骨,可為什麼世家仍然存在於世呢?只有千年的世家,卻沒有千年的王朝啊!世家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參與皇朝的爭鬥之中,寧願錦上添花,也不能雪中送炭啊!無論唐國公的勝負如何,我河東盧家還是河東盧家,不管王朝更替如何頻繁,世家仍然是世家,這些上位者登基之後,所作的第一步就是安撫這些世家,因為世家才是朝廷的柱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孩兒明白了。」盧昌青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果真如同盧照辭所言的那樣,這些世家已經腐朽了,絲毫沒有開拓精神。 「族長英明。」盧思道等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躬身說道。 第015章 奪糧(二) 「昌青,看來你處理族中之事還有些缺陷,還是先跟在為父身邊再學習一段時間吧!思道,金鷹堂之事還是你把他拾掇拾掇吧!」盧思成站起身來,忽然輕飄飄的說道。絲毫不理會盧昌青眼中的驚訝與悲傷。 「遵族長之命。」盧思道略顯得意的掃了一眼盧昌青。 「父親,這下族中有您做主,我們這些小輩總算是找到主心骨了。」盧昌宗臉上儘是得意之色。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翻身,趕緊上前扶住盧思成說道。 「不好了,不好了,族長。」盧思成正待說話,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嚷聲,接著就見一個管事面目倉皇的闖了進來。 「何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盧思成滿面威嚴,手中的枴杖狠狠的擊在地面上上,砰砰直響。 「回老爺的話,外面有一位將軍,自稱是唐國公屬下,前來借糧。還帶領著數百鐵騎,就在莊外。」看門管事趕緊說道。 「什麼,唐國公?」 「這如何是好,居然殺上門來了。」 …… 大廳內眾人聞言面色大變。這下好了,剛剛眾人才定下調子,要坐看李淵成敗,本來要支持的糧草也不再提供了。這下好了,對方居然殺上門來了。原本盧家還有一千私兵可以防守片刻,此刻又如何能抵擋。 盧思成老臉儘是驚慌之色。他原以為河東盧氏好歹也是范陽盧氏的旁系,在河東根深蒂固,莫說是李閥,就是朝廷要動盧氏,也要考慮清楚。君不見,當年隋文帝因為夢見洪水淹沒楊樹,誅殺了李洪滿門,使的後來的關中世家與皇室離心離德。沒想到李淵居然如此膽大,居然敢派兵上門來,這雖然說是借糧,但是誰都知道這糧食是有借無還的。更為重要的是,是被對方欺上門來的,而不是自己主動貼上去的。不但沒有人情,還使盧氏臉面丟的乾乾淨淨。老爺子一想到這裡,雙眼一翻,頓時昏了過去。 「父親,父親。」 「族長,族長!」 大廳內頓時一片混亂。誰也沒有想到,好好的宗族議事大會,到了最後居然是這種情況。一下子失去了主事之人,又有大軍欺上門來,這又如何是好? 「都給我站住了。不要亂。」突然一聲怒喝聲傳了出來,震耳欲聾。盧氏家族中,有如此嗓門者恐怕只有常年習武的盧昌定了。 「都住了。我盧氏上下都到了危機關頭。我等可不能慌亂了。」盧昌定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雙目中寒光四射,讓人見之紛紛低下了腦袋,不敢與之相對。 「大兄,你是長門嫡子,剛才父親又讓你協助處理族內之事。此事該如何是好?還請吩咐。」盧昌定拱了拱手道。 盧昌宗聞言,眼珠一轉,忙不迭的點頭道:「三弟說的極是,應該由兄長處理此事。小弟先扶父親回後院,讓顧老好好診斷一番。」當下也不理睬眾人驚訝的目光,趕緊吩咐小人將盧思成抬出大廳,朝後院飛奔而去。自己卻提著枴杖緊隨其後。 「你們呢?」盧昌青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 盧思道等人哪裡還敢反對,紛紛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誰也不想惹這些兵痞。哪個又願意出頭。 盧昌青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揮了揮手,道:「請那領頭的將軍進來。」 「不用了,本將來了。」彷彿一聲巨雷在眾人耳邊響起,卻見庭院之中,傳來一陣「卡卡」的聲音,卻見一位威武的將軍,雙目寒光,帶著數百位甲士闖了進來。 盧昌青等人面色大變,盧思道更是手指著對方,嘴唇哆嗦的講不出話來。其餘的盧氏族人都以憤怒的目光望著對方。 真是奇恥大辱啊!像盧氏這樣的名門大族,就是刺史太守進入盧家大院,也得依禮而行,小心翼翼,哪裡敢如此放肆。 「將軍是何人?來此有何貴幹?」盧昌青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盯住對方說道。 「唐國公帳下左虞侯侯君集,前來借糧。對面想必就是盧氏族長了?」來者正是侯君集。只見他拱了拱手,面上卻無任何的恭敬之色。 「侯君集?你可知道此地是何處?」盧昌青冷哼道。 「哼!侯某當然知道這裡是河東盧氏。可是你知道這又是哪裡嗎?」侯君集哈哈大笑道。雙眼中卻閃爍著一絲寒芒,冷冷的說道:「這裡是霍邑,我李氏大軍就近在咫尺,離此地不過是數十里的路程。怎麼族長想族滅身亡嗎?」 「侯君集,你放肆。」盧昌定面上大變。 「哼,本將說錯了嗎?」侯君集掃了眾人一眼,手中的馬鞭朝盧昌定狠狠的抽了過來。 那盧昌定哪裡曾料到侯君集居然如此大膽,敢以馬鞭抽打自己。一個猝不及防之下,正中盧昌定的肩膀,巨大的力量頓時將盧昌定的錦袍抽的粉碎,露出裡面的肌膚來,只見一道鮮紅的痕跡現在眾人面前。一陣撕裂的疼痛讓盧昌定冷不住的叫出聲來,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侯君集,哈哈,侯將軍,盧某正準備讓人給唐國公送上糧食千石,供大軍使用,沒想到將軍居然親自上門來,真是罪過,罪過。」盧昌青忽然哈哈大笑道。 「哦!真有此事?」侯君集雙眼中暴射出一道精光來,死死的盯住盧昌青,好像要分辨他所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只可惜,卻是看不出分毫來。 「那是當然。三弟,帶領一些下人,到糧庫中點糧食千石,好讓侯將軍運到大營中,好讓唐國公早日攻下霍邑,剷除宋老生暴政。」盧昌青指著侯君集身後的甲士,轉首對一邊的盧昌定說道。 「大兄,是。」盧昌定驚訝的望著盧昌青,但是一見侯君集身邊的甲士,哪裡不明白盧昌青心中所想,只得狠狠的瞪了侯君集一眼,將仇恨放在心中,親自領著這些甲士,出了大廳。直奔糧庫而去。 「哈哈,侯將軍,這清點糧秣尚需時間,不若在此稍等片刻。」盧昌青面色祥和,好像剛才帶兵闖入盧府的根本不是侯君集一般,好像剛才以馬鞭抽自己親弟弟的根本不是眼前之人一般,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請。」侯君集冷峻的臉孔動了一絲,說不出的彆扭。 第015章 奪糧(三) 「大兄,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這可是奇恥大辱啊!」望著一隊兩車迤邐而行,千石糧食壓在官道上,一眼也望不了頭,逕自往霍邑李閥大軍中行去。盧昌青等盧家上下人等各個面色鐵青,冷冷的望著遠去的數百鐵騎。儘管盧氏上下對盧昌青很是不滿,但是這個時候,這種不滿卻發洩到了侯君集頭上了。 「那又能怎麼樣?亂世草頭王。誰手中有兵,誰就是大爺。我盧家手中無兵,豈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更何況,那個叫侯君集的,一臉殺氣,恐怕到我們這裡借糧都是個借口,他來此是另有其他目的的。」盧昌青淡淡的說道。 「其他目的?」盧思道神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他是來滅我盧氏一族的。若是我不借糧的話,正好給了他這個借口。」盧昌青歎息道:「我從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雙眼中看到的是仇恨,也不知道我盧氏與他有怎樣的仇恨,殺父之仇?」盧昌青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猜測居然是八九不離十。 「難道小弟這一鞭子就白挨了不成?」盧昌定不滿的說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怕什麼。」盧昌青瞪了他一眼,道:「如今既然他們已經搬運糧草過去了,我盧家也就等於上了李閥的戰車。待照辭獻霍邑之後,我等都是同殿為臣,到時候,再與侯將軍好好親近一番。一個寒族子弟,也想與我等平起平坐?」盧昌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盧思道等人也紛紛點了點頭。 一個寒族子弟在這些世家門閥之中,又能算的上什麼的。就算一般的世家,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諸如霍邑城內的張氏,也是門閥之列,但是在盧氏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也算不上什麼。侯君集或許能憑借軍功,在朝堂之上佔據一定的地位,但是只要是朝廷,那也是世家的朝廷,到時候,盧氏要報今日之仇,也是相當容易的。 「那李淵號稱弔民伐罪,豈是也只是虛偽之徒。」盧昌定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眾人也都點了點頭。 「這恐怕不是唐國公之意。」盧思道搖了搖頭,道:「我盧氏也是一方大族,李淵貴為唐國公,若是要糧的話,也會親自上門。這個時候只是派一個將軍前來,其中大為不妥。恐怕只是那個侯君集個人作為,或者是二公子李世民的私下主意。嘿嘿,李淵若是入主關中,恐怕就能成就帝王之業,李建成老成忠厚,李世民英武不凡,兩人都是厲害角色,李淵若是稱帝,這太子之位恐怕還不知道會落入何人手中。這個時候,李淵大軍正坐困霍邑,缺糧少草,若是李世民這個時候解決這個問題,他日後在李淵心中地位上升,或許能夠問鼎太子之位。」盧思道的話讓眾人陷入沉思之中。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一樣。就諸如如今的盧氏,就是如此,盧昌青和盧昌宗二人就是為了爭奪這個家主之位,才鬧的如今模樣。更何況是一個帝國,君君臣臣,君臣名分所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雖然乃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但是為了這帝王寶座,這兄弟之情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倒沒什麼,關鍵是,此刻的盧氏已經加入了李閥之中,這東宮之爭,盧氏是如何也不能逃的了的。 「長老以為如何?」盧昌青轉首問道。 「此事不好辦啊!」盧思道搖了搖頭,道:「李淵有李建成和李世民二子,也只有此二人有繼位的可能。侯君集打上門來,是我盧氏的奇恥大辱,我盧氏已經與李世民結下了怨恨,想輔佐他是不可能的。剩下之人就是李建成了。此人乃是長門嫡子,繼承大位的可能性比較大。可是聽說太原王氏與此人關係不俗。若是我盧氏加入其中,不知道這太原王氏會不會有其他的心思?」 眾人聞言面色一動。這盧思道雖然與盧昌青不和,更是被盧照辭趕出了金鷹堂。但是也不得不說,此人見識不凡,三言兩語之間,就將李閥內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 「那也就是說,我盧氏只能作壁上觀了?」盧昌青皺了皺眉頭。作壁上觀雖然很安全,但是有的時候,卻是最為危險的。 「若是可以的話,可以小卒過河。」盧思道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 「算了,待李閥攻下霍邑之後再說吧!」盧昌青搖了搖頭,苦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對方已經佔據了主動。」眾人聞言臉色都陰了起來。主動送糧和被動的送糧是不一樣。這個時候眾人都後悔起來,若是知道對方居然不按規矩的打上門來,還不如早些時候乖乖的送上門去,還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霍邑李閥大軍之中,李淵眉頭緊皺,端坐在帥案之後,面前雖然擺放著一本書,但是明顯可以看出,李淵此刻的心思明顯不在書本之上。 「父親,父親。」大帳一卷,卻見兩個英武的年輕人闖了進來,正是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二人。 「是建成、世民啊!」李淵臉上現出一絲慈祥來。在當今世上,年輕一輩之中,恐怕很少有人能夠比的上自己的兒子了。 「父親,我們有糧草了。」李建成滿面驚喜道。 「糧草?什麼?有糧草了?」李淵猛的從帥案上站了起來,滿臉的驚喜之色。臉上皺紋好像瞬間都消失了不少,整個人好像都年輕了二十年一樣。 「回父親的話,二弟部下侯君集徵收了千石糧草,正運往大營。」李建成回道。 「千石?」李淵忽然面色一變,雙目中忽然閃爍一絲懷疑,道:「暴雨已經下了快十天之久了,那些百姓家中糧食本就不多,怎麼侯君集居然一下子徵收了千石糧草。大郎,二郎!你,們不會哄著為父高興吧!」 「孩兒豈敢欺騙父親。確實如此。」李世民趕緊分辨道。 「何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李淵露出一絲沉思來。 「此人孩兒知曉。孩兒只所以能從河東安全逃出來就是因為此人。」李建成笑道:「此人就是河東盧氏長門嫡子盧照辭。河東盧氏就住在賈胡堡,想必侯君集就是從盧氏中借來的糧食。」 「盧氏?」李淵狐疑的望著李建成。 「不錯。依照盧照辭當日的態度,恐怕盧氏早就想投奔父親手下了。」李建成趕緊說道。 「哼!侯君集真的你能從盧氏借來糧食?恐怕是用了其他手段吧!大郎,你去查查。」李淵忽然冷冷的掃了李世民一眼,又坐了下來,低著頭看著帥案上的書,絲毫不理睬對面的李世民,弄的李世民尷尬不已。 第016章 父子兄弟(一) 大帳之外,李建成看了李世民一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二郎,盧家已經投靠在我李氏之下,日後就是我李氏中人。憑借河東盧氏的名望,朝堂之上,必有他立足之地。大家都是同殿為臣,有些事情不要做的過火了。那侯君集貿然到盧家要糧,已經得罪了盧氏。此事你也不必擔心,我會親自上門道歉。」 「多謝兄長了。」李世民拱了拱手道。 李建成點了點頭,掃了李世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勸道:「世民,你知道朝廷的柱石是什麼嗎?還是世家啊!那些寒族與我們世家是天然對立的,有些人你要認真管教一番。否則不利於我軍進入關中,更不利於以後君臨天下。」 李世民面色一變,他當然知道李建成的意思,當下略有不滿的說道:「大兄,千年世家多已腐朽。楊氏江山不過二世就會滅亡,我李閥只所以能夠起兵,這都是與世家有關係。日後這些世家對我李氏不滿,也會像今天的父親一樣,起兵滅賊。世家不能成為朝廷的柱石,也不會成為朝廷的柱石。待父親進入關中之後,小弟會敦請父親恢復科舉。以科舉招攬賢能之士,讓天下有才能的人,都融入我李氏江山之中,逐步消弱世家門閥對朝政的影響。只有這樣,我李氏才能真正的坐穩江山。」 「若沒有這些世家門閥,父親有今日的成就嗎?若沒有盧氏的千石糧草,我軍恐怕明日就會一哄而散,你我的腦袋都會懸掛大興城門上了。你志向遠大,可是沒有這些世家的支持,你能通領千軍萬馬,縱橫沙場嗎?看看那李密,不就是得了關東門閥的支撐,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連父親都對他低三下四的。」李建成聲音慢慢的高了起來。 「大哥,你莫要忘記了,前幾天,有些門閥都準備和我李氏劃分界限了。」李世民略帶不屑的說道:「這些門閥中人,各個想的根本不是黎民百姓,而是自己的家族利益。所謂家國,家永遠是在國的前面。這些世家門閥與我李氏根本不是一條心。只有那些庶族為了有進身的機會,才會真正的為他的主子考慮。寒族之中,有才之士無數。只有這些人,才能真正的為我所用。大兄,那太原王氏以後還是少接觸的好。哼,不王而王,好大的口氣,居然想憑此來遙控我李氏。若有一日,我非要將這些門閥統統誅殺的乾乾淨淨。」 「二弟,你不會還想著崔家小姐之事吧?」李建成聞言以奇怪的眼神望著李世民。 「你,哼,大丈夫何患無妻。區區一個崔家小姐就能動搖我對世家的看法,大兄太小瞧我了。」李世民冷哼道,雙眼中一絲莫名的光芒一閃而過。原來當年李世民成人之時,關東名門崔氏有女,貌美如花,李淵讓李世民親自上門求親,沒想到卻讓崔家小姐拒絕,一時間成為關東門閥的笑柄。此刻李建成提了出來,如何不讓李世民生氣。 「好了,不要說了。」大帳掀開,只見李淵面沉如水,走了出來,目光在兩個兒子面上一掃而過,然後才淡淡的說道:「世民,不要忘記了,你也是世家子弟之一。我李氏要想成就大業,就不得不依靠那些門閥。好了,這個話題以後就不要說了。大郎,你親自去賈胡堡,替為父向盧氏道歉,告訴盧思成,待本將軍攻下霍邑,本將就認命其長子為霍邑太守。他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父親。」李建成面露喜色。他本就對盧照辭有好感,此刻讓他去賈胡堡,正好與盧照辭敘敘舊。 望著李建成離去的身影,李淵歎了一口氣,道:「世民,這世家是滅不掉的,只能消弱。科舉雖好,但是卻只能一步一步的來,貿然除掉某一個世家,就會帶來一連串的反應,在我們沒有統一天下之前,這些世家還是有作用的。」 「父親認為世家不利於朝廷的統治,也想消弱世家?」李世民雙眼一亮,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李淵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笑道:「我兒見識不凡,為父甚是欣慰。」 「多謝父親誇獎。」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剛才因李淵的教訓而生出的悶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卻沒有看見李淵雙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 有的時候兒子太過優秀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太過優秀的兒子,就會反映出老子的愚笨。更何況,還有兩個優秀的兒子。李淵不得不在兩個兒子中玩起平衡來。 「對了,二郎。侯君集雖然及時為我軍帶來了糧草,但是也惡了河東盧氏,差點壞了我李家的大事。念他有些功勞,功過相抵。你回去好好教訓一下吧!免的日後,又出了更大的禍事來。」李淵又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說道:「如今我軍已無糧草之憂,只要待天晴後,就立刻攻取霍邑。到時候,可是二郎顯威之時。」 「孩兒領命。」李世民雖然對李淵的賞罰不分很是不悅,但是一聽的後面的消息,這種不悅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要立下了功勞,還怕沒有賞賜嗎? 「嗯,為父已經穩住了李密,我軍可以放心的攻取霍邑,平定河東,攻取關中,成高祖之業。二郎,一旦成功,我李氏就能成為天下第一閥。」李淵略顯得意的說道。 李世民當然知道這個所謂的天下第一閥就是指皇室,但是他還是對李淵穩住李密感到驚訝,當下笑道:「這個李密不過是徒具虛名而已,一個無任何好處的盟主之位,就讓他不再進軍關中。父親真是英明。」 「哈哈,唐公見推,天下不足以定矣!當年的蒲山公已經不見了。」李淵臉上現出得意之色。這是李密接到李淵書信後,所說的一句話。天下反王之中,唯有李密聲勢浩大,可惜的是,面對洛陽堅城,卻毫無作為,坐看自己經略關中。這樣的反王,李淵又何必重視呢? 第016章 父子兄弟(二0 盧氏大院內宅,盧昌宗揮了揮手,將眾多婢女趕出臥室之外,放才小心翼翼的在盧思成耳邊輕聲說道:「父親,已經沒人了。」 原本暈倒過去的盧思成,忽然緩緩的睜開雙眼,淡淡的掃了一邊的盧昌宗,說道:「哎,難為你了。」 盧昌宗聞言趕緊說道:「是父親受苦了。」 「你那兄長,一心只想著族長之位,卻不知道,有族才有長。亂世之中,何人主沉浮。到如今又哪裡知道。他太過於冒險了。各個諸侯之後,李淵的實力最弱,更何況裡面還有太原王氏的影子,關中諸多世家也攪和在其中,我河東盧氏雖然在河東快有百年之久,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河東盧氏仍然是范陽盧氏的分支,屬於關東世家。關中人是不會接受的。就算入了李氏之下,也是會受他人排擠的。」 「那父親為何不阻止他?」盧昌宗不滿的說道。若不是盧思成的吩咐,這代理族長的位置,豈會落到盧昌青的手中,讓自己數十年的謀劃都毀於一旦。 「糊塗。」盧思成狠狠的瞪了一眼盧昌宗,喝道:「你怎麼眼光如此短淺。你認為為父好生生的為何會暈倒?那是為我盧家留一條後路。」 「孩兒愚昧,還請父親明言。」盧昌宗癟了癟嘴說道。 「李淵派遣大軍前來徵集糧食,我盧氏私兵在外,毫無抵抗之力,這糧食是不想給也得給,但是給了之後,我盧氏就等於已經綁在李家的戰車上了。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盧思成掃了盧昌宗一眼,一副怒氣不爭的模樣,歎了口氣解釋道:「以後李淵若是失敗了,老夫還可以親自出面,開宗族大會,剝奪昌青族長之位,到時候,只要犧牲一支就能保存我盧氏。若是李淵勝利了,也要小心翼翼,歷來奪嫡之爭,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李淵有兩子,李建成和李世民,兩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李淵一旦稱帝,此二人必然會對太子之位蠢蠢欲動,這個時候就是我盧家的機會了。你那大兄堅持嫡長子制度,他必定會支持李建成,到時候,你就去支持李世民。他在明,你在暗;更何況李建成尚有太原王氏輔佐,必然不容你大兄,到時候也可以暗通消息,這樣一來,最後勝利的必然是李世民。只要李世民勝了,自然也就是你勝利了。一個族長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父親說的極是。」盧昌宗聞言面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嗯!你先到外面去看看你大兄是如何處置的。」盧思成得意的摸了摸下巴的鬍鬚,掃了盧昌宗一眼。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一旦李建成勝利,那他盧思成也只能犧牲他盧昌宗這一支了。就如同盧思成所說的那樣,犧牲一支總比犧牲整個宗族的強。無論怎樣,他盧思成都有後退之路。 「父親,您身體怎麼樣了?顧老怎麼說的?」片刻之後,就見盧昌青面色陰沉,領著眾人進了盧思成的臥室。 「還死不了。怎麼,發生什麼事情了?」盧思成掃了眾人一眼,猛的看見盧昌定肩膀的血痕,老眼圓睜,手指著傷口,盯著盧昌青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世民手下的一個將軍叫侯君集打的、!」盧昌青右手緊握,咬牙切齒的說道:「剛才孩兒看了金鷹堂送來的密報,當初照辭與照英剿滅清風山盜匪中,殺了兩個人,一人是太原王氏之人,而那匪首就是李世民屬下,侯君集的結義兄弟,這次來恐怕是公報私仇來的。若非是忌憚我盧氏的名望,也許早就讓我們盧氏滿門誅殺了。」 「太原王氏!李世民屬下。」盧思成面沉如水,乾枯的右手緩緩放了下來,雙眼中露出一絲沉思來。好半響才揮了揮手道:「大郎留下,其餘的人都退下吧!」眾人聞言不敢怠慢,紛紛退了出來,那盧昌宗正待說話,卻見盧思成老眼一瞪,也只得退了出來。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太原王氏或許不會為了一個管事去找我盧氏的麻煩,但是他也不會坐看著我盧氏進入關中,輔佐李建成成就大業的。」盧思成並沒有提李世民,倒不是令有算計,而是李世民屬下欺上門來,打了盧氏的面皮,盧氏也不可能再投入到李世民的麾下了。如此一來,李淵二子之中,也僅有李建成一人可以是投靠的對象了。可是李建成麾下的太原王氏,已經依附在太原王氏身邊的無數大小世家,都不會讓盧氏的謀劃得逞的。 「孩兒準備不插足李閥內部之事。」盧昌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幸虧照辭入了霍邑,聽照辭的意思,他準備乘機獻了霍邑,這樣一來,加上我盧氏提供的糧草的功勞,李淵為了安撫河東,必然會讓我盧氏出一人擔任霍邑太守。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興了。」 「亂世來臨,區區一個霍邑的太守怎麼能行?」盧思成冷哼道:「讓照辭入京,哪怕做個小卒也成,讓他在京城裡活動,伺機加入其中一人麾下,以從龍之功,換取我盧氏數十年的太平。」 「那王氏能同意嗎?若是加入李世民那一方,可是三郎的仇?」盧昌青面露難色。 「哼,若是加入李建成,太原王氏雖然視我盧氏為眼中釘,明面上也不敢過於放肆。至於李世民,不就是抽了一鞭子嗎?他兒子還殺了對方的義兄的呢。」盧思成不屑的說道。只要能振興盧氏,區區個人榮辱又算什麼呢?莫說是打了盧昌定,就是殺了盧昌定,在大勢之下,盧思成也只能將他拋之腦後。 「是,是。」盧昌青趕緊應道。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盧思成沉思道:「先不要妄動,讓照辭在關鍵的時候才下注。」盧昌青聞言連連點頭,這個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大公子,莊外有人稱是李閥大公子求見。」忽然屋外有管事報道。 「李建成?」盧昌青父子二人驚訝的互望了一眼。 「扶我起來,待老夫去見一見這個李閥大公子。」盧思成趕緊吩咐道。一邊的盧昌青不敢怠慢,趕緊將盧思成扶了起來,略微收拾了一番,方朝會客廳走去。 第016章 父子兄弟(三) 「大郎,你去會會他。」父子二人走到半路上,盧思成忽然聽了下來,對盧昌青說道:「就告訴他,為父身體不適,不能見客。」 「父親。」盧昌青驚訝的問道。 「去吧!我倒要見識一下,這個李建成此來到底是為何事?」老頭子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盧昌青不敢怠慢,只得點了點頭,自己趕緊朝前廳走去。而盧思成卻緩緩的緊隨其後,也朝前廳走去。 「請問來者可是唐國公世子,盧昌青有禮了。」剛進前廳,就見一個二十許年輕人正端坐在椅子上,面色祥和平靜,丰姿俊朗,更顯雍容華貴之貌,雙目開合之間,自有一番威嚴。到底是官宦世家出身,不是普通世家子弟能比較的,配合著身後站立的一位猛將,讓盧昌青看的雙目一亮,趕緊上去拱手道。神情甚是恭敬。 「不敢,不敢,建成見過叔父。」李建成見一個中年人叢內廳轉了過來,又見對方長的與盧照辭甚為相似,頓時知道對方是何人。他對盧照辭甚有好感,一見對方長輩,雖然此刻己方勢大,但是也不好擺架子,卻是以晚輩之禮見之。 「這,世子折殺昌青了。」盧昌青哪裡敢讓李建成稱呼自己為叔父,莫說以後,就是現在,盧氏雖然有些勢力,但是已經不放在李閥眼中了。 「當日建成與照辭賢弟在河東相談甚歡,今日見到叔父,不敢失禮。」李建成欠身道。 盧昌青面色一愣,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當下說道:「犬子能與世子結交乃是他的榮幸,世子日後還要多多提點他才是啊!世子,請坐。」 李建成又重新坐了下來,掃了周圍,笑道:「不知照辭賢弟何在?」 盧昌青聞言面色一變,猛的歎了一口氣,道:「世子有所不知,國公南下,宋老生驚恐萬分,為了抵擋國公大軍,要求霍邑周圍大小家族都派遣家族私兵,進入霍邑幫助抵禦國公天軍。我盧家有私兵千餘,也在徵兆之列,寒家雖然不願意,但是兵少不敢抵抗,就讓照辭領著千餘私兵進了霍邑城。」 「哦,原來如此。」李建成心中雖然有些擔心,但是臉上卻笑道:「那宋老生自不量力,枉圖抵抗我義軍,簡直就是找死。叔父但且放心,他日若是進攻霍邑之時,建成必然會命令麾下大軍為照辭留一下就是了。」 盧昌青聞言,點了點頭,道:「世子高義,昌青也就放心了。」說著淡淡的掃了李建成身後的壯漢一眼。 李建成見狀,心中一動,當下笑道:「這位是建成麾下猛將雷永吉,為人雖然粗魯,但是卻甚是忠心。」言下之意,這位雷永吉是李建成的絕對親信。 盧昌青點了點頭,沉默了半響,方笑道:「犬子從河東歸來之時,曾經救下一個少年,約有十一二歲,名叫李智雲,不知道世子可認識?」 「智雲!」李建成面色大驚,猛的站起身來,望著盧昌青道:「智雲還活著?」 「犬子怕他在賈胡堡受到傷害,所以帶他一起進了霍邑城了。」盧昌青趕緊說道。 「當初聽說智雲小弟失蹤的時候,父親曾將建成狠狠的責罵了一頓,讓建成內疚不已。沒想到峰迴路轉,智雲卻是被照辭所救,這樣一來,也等於了建成一樁心事了。日後見到照辭,必然親自登門感謝一番。」李建成雙目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隱隱還能看出一絲內疚來。 「智雲公子福緣廣大,豈是屈突通能夠戕害的。小兒不過是順手為之而已。」盧昌青淡淡的將盧照辭的功勞削成了最低。 「哦,對了,建成此來是奉父親之命向叔父賠罪了。本來,父親命侯君集前來借糧,但是侯君集那廝性情暴躁,犯下了罪過,得罪了叔父,還請叔父莫要見怪。」李建成臉色微紅道:「父帥已經狠狠的責罰了侯君集,待大戰過後,親自押解侯君集上門賠罪。還請叔父寬恕。」 「哈哈,侯將軍勇武,豈能怪罪。」盧昌青擺了擺手,笑道:「本來寒家準備明日運送軍糧至軍中,沒想到侯將軍親自前來,只是對方沒有大都督的文書,一下有了此番誤會,倒是讓世子辛苦了。」 李建成聞言俊臉一紅,他當然知道這是侯君集擅自行動。按照他的心思,恨不得當場就將侯君集斬首示眾。只可惜,那侯君集是自家二弟李世民的心腹愛將,李建成雖然惱怒,但是也無可奈何,只能讓李世民自己教訓一頓算了。此刻又被盧昌青點了出來,讓他如何不尷尬。當下趕緊拱手道:「叔父獻糧,父親心中十分感激。待大軍攻下霍邑之後,想請叔父安撫霍邑。不知叔父可否屈尊。」 「安撫霍邑?」盧昌青雙眼一亮。他自然知道這個所謂的安撫霍邑,就是讓自己擔任霍邑太守。雖然一個區區太守之位,在盧家這樣的世家之中並不算什麼,但是若是霍邑太守就不同了。河東盧氏的根基就在霍邑,一旦盧昌青擔任霍邑太守,對盧家的發展那是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大都督高義,昌青感激萬分。他日大都督有何吩咐,昌青萬死不辭。」盧昌青思索了片刻,立刻答應下來。 李建成見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心中也十分高興。當下笑道:「今日卻是可惜,照辭不在家中,否則必然請其到軍中一敘。」 「他日,昌青必會讓犬子前往大營拜會世子。」盧昌青趕緊說道。 「如此甚好。」李建成點了點頭,道:「叔父,如今軍中糧食無缺,都是叔父的功勞。有叔父在,破這霍邑城易如反掌。只是如今軍中軍務繁忙,建成先告辭一步了。」 「如此昌青就不耽誤世子了。」盧昌青也不強留,也站起身來。準備起身送客。 「叔父,送到此處,就不必遠送了。待擊破霍邑,建成再來拜訪叔父。」莊外,李建成拱手道。 「世子讀萬卷書,不知道可曾知曉當年曹操破呂布之事否?哈哈,請,請!」盧昌青哈哈大笑道。 「曹操破呂布?」李建成聞言面露沉思之色,但是也知道盧昌青意有所指,只是自己暫時猜不出來而來。當下拱手道:「叔父教誨,建成已經知曉,建成先行告辭了。」說著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第017章 取霍邑(一) 「父親,這盧昌青最後提到的曹操破呂布,到底是何用意?孩兒百思不得其解。」大帳之中,李淵父子三人一起觀看著霍邑周圍的地形圖。李建成皺著眉頭問道。 「曹操破呂布?」李淵眼中精光一閃,眼神不由自主的朝另一邊的李世民望去。李世民好史,在李閥之中眾所周知,常言道:「以史鑒之,可知興衰。」 「當年曹操破呂布的時候,得賴兩人,一為陳圭,一為陳登。陳登離間呂布與陳宮,陳圭趁呂布大軍在外,趁機獻城。等等,趁機獻城?大兄,莫非盧氏家族中有人在霍邑城中?」李世民滿臉的興奮之色。 「二郎果真是智略不凡啊!」李建成點了點頭,掃了一邊的李建成一眼,暗思道:「建成還是老實了,這兵法韜略方面,還是稍遜一籌。」 當下又道:「宋老生為了防禦我,也是為了防止霍邑周圍的世家豪族趁機作亂,所以將這些豪族的私兵收為己用。一方面可以加強霍邑城中的防守力量,另一方面也是作為質子所用。盧照辭是盧氏長門嫡孫,也是在徵召之列。河東盧氏的千餘精銳盡數做了霍邑的守軍。若是二郎推測不錯的話,那這千餘守軍就是我等攻下霍邑的關鍵了。」 「霍邑城高池深,宋老生又征戰沙場數十載,這點他肯定也看的出,那盧照辭聽說不過二十,他能行嗎?」李淵眉頭舒展了不少,畢竟自己眼前的最大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了。 「雖然不知道盧照辭武勇如何,但是孩兒曾經打探過,這盧照辭與其弟盧照英有盧氏獅虎之稱,由此可見,此人必定是一員猛將。而在河東的時候,孩兒曾與盧照辭在酒樓相遇,感覺此人胸有韜略。想來此人必定是不凡之人,不凡之人,奪取一個區區霍邑,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李建成面露興奮之色,道:「孩兒還忘記告訴父親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李淵還沉浸在李建成對盧照辭的評價裡。 「智雲小弟還活著,並且是被盧照辭所救,此刻恐怕已經跟隨他進了霍邑了。」李建成笑呵呵的說道。 「智雲,智雲還活著?」李淵臉上現出一絲驚訝來,但是卻沒有多少的興奮。兒子他有足夠多。但是在他心中,除了李建成、李世民、李秀寧和李元吉這四個乃是竇氏原配所出之外,其餘的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否則,當初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在逃亡的過程之中,將李智雲拋棄,李淵也僅僅是責罵了一頓之後,再也沒有其他的懲罰了。這個時候猛的聽到李智雲還活著,也僅僅是一絲驚訝而已。 「智雲進了霍邑城?」旁邊的李世民臉上卻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來,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在想什麼。 「是的,是盧照辭回賈胡堡途中所救。」李建成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一個區區霍邑太守是抵不上盧氏所立下的功勞了。」李淵沉思了片刻,說道:「你們怎麼看?」李淵望著兩個兒子說道。 「盧照辭文武全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孩兒想請父親讓他做左軍副將。輔佐孩兒。」李建成想也不想就說道。 李淵神情一動,正待點頭,一邊的李世民卻說道:「父親,依孩兒看,還是待攻下霍邑之後,父親親自問過盧照辭再做決定也不遲,也許那盧照辭不願為官也說不定。」有些世家子弟不願意為朝廷的規章制度所羈絆,情願在家賦閒,也不願意為官。李世民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李建成雖然想反駁,但是也找不出什麼理由的,更何況,這個決定權還在李淵的手中。當下以希冀的目光望著自己的父親。 李淵掃了兩個兒子一眼,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也罷,此事待我親自見過盧照辭之後再做定奪。若是此人真是一個良才,為父絕對不會放過。」李建成雖然不願意,但是聞言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你二人先回大營,整頓軍備,待天晴之後,就進攻霍邑。」李淵揮了揮手,讓兩個兒子出了大帳。 「王公,父親此舉是何用意?那盧照辭分明是個人才,為什麼非要待見到他之後,才決定他的去向呢?」左軍大帳內,李建成面色不郁。一邊坐著的卻是王珪。 王珪摸了摸鬍鬚,沉思了片刻,方說道:「國公此舉恐怕是為了平衡兩位公子。畢竟盧照辭所代表的乃是河東盧氏,以後,更或者代表著范陽盧氏,甚至關東門閥,國公不得不慎重考慮啊!」 「真是如此?」李建成皺了皺眉頭。 王珪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盤算著,你河東盧氏難道也想參加這場博弈嗎?若是讓你們加入了大公子的麾下,日後我太原王氏又如何能做到不王而王。哼,二公子此舉明顯是不想讓盧氏這個龐然大物加入到大公子的麾下,更何況,這侯君集已經得罪了盧氏,恐怕盧氏也不會加入二公子的麾下,這樣一來,盧氏雖然對李氏有功,但是也只能游離在核心之外。我王氏也就無憂了。 一邊的李建成哪裡知道王珪心中所想,只是以為李淵真的不願意自己的實力壯大,只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剛才的喜悅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在大營的另一側,李世民同樣是眉頭輕皺,在大帳內走來走去。在大帳一角,有一個身材肥胖的年輕人正在觀看著霍邑地圖。 好半響才笑道:「這真是天助國公也!霍邑城堅,若是強行攻打,必然是損兵折將。也只有裡應外合,才能輕鬆的攻下霍邑。這下好了。有了盧照辭在內,霍邑必下。現在所剩下的,就是如何將宋老生誘出城來,拖住對方,好給盧照辭奪取城門的機會,霍邑城一旦失守,宋老生大軍就會軍無戰心,到時候,就算孫武復生,也再無勝利的可能了。世民,這下你也可以安心了。」 第017章 取霍邑(二) 「輔機!」李世民忽然停了下來,瞪了一邊的那肥胖青年一眼。他就是李世民的大舅子,長孫無垢的親哥哥長孫無忌。先世乃鮮卑族拓跋氏,北魏皇族支系,後改為長孫氏。自從李淵起兵後,一直跟隨在李世民身邊。充當謀主。 長孫無忌見狀,雙眼一瞇,笑瞇瞇的臉孔之中幾乎看不見此人還有一雙眼睛。只是那偶爾射出的一道精光預示著此人的不凡。 「世民可是擔心盧照辭日後到底會投靠哪一方?」作為李世民的心腹,他自然知道李世民胸懷大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英主。這才是他長孫無忌追隨李世民的原因之一。 「不錯。」李世民點了點頭,道:「盧氏雖然強大,不但代表著范陽盧氏,甚至還有可能代表著關東集團,但是這一切都不是我所重視的。我重視的只有一個盧照辭,擁有一個盧照辭就等於擁有這一切。還有,他居然帶著智雲小弟進了霍邑。」 「他帶著智雲進了霍邑?」長孫無忌神色一動,驚訝的說道:「難道他想將這獻霍邑的功勞記在智雲的頭上?更或者,他已經投入到五公子的麾下了?不會的。依照盧照辭的智慧來說,他不可能看不出以後的大勢的。日後國公君臨天下,大公子擁有長子的優勢,而世民也是明主,日後大有可能穩定至尊之位。唯獨智雲乃是庶出,年紀幼小,不但在軍中無嫡系,就是文臣之中,也沒有忠心的屬下,盧照辭怎麼會投靠在智雲公子的麾下呢?」 「不管是不是,據兄長所言,盧照辭當初在河東的時候就已經與兄長和智雲結識,而我與那智雲關係一般,沒有兄長與他來的親近,輔機,你說會不會盧照辭已經打定主意要投靠到我兄長麾下了。」李世民緊張的問道。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如今緊張,也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雖然知道李世民平日注重人才,也明白李世民把自己當做親信,也能想到這盧照辭乃是一個重要的人物。但是看著李世民如此緊張其他人。長孫無忌心中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是還是平心分析道:「世民不必擔心。就算盧照辭或者盧氏要投靠大公子麾下,恐怕有人也不會同意的。」 李世民聞言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思索了片刻,忽然雙眼一亮,道:「輔機說的是太原王氏?嗯,不錯,太原王氏是不可能讓關東集團與自己爭奪利益的。」 「不光是太原王氏,還有依附在大公子麾下的那些世家,日後說不定還有關中韋氏等等世家豪族,這些都是關中財閥,與以盧、崔、鄭等為首的關東財閥之間矛盾重重。王珪又怎麼會讓盧照辭受大公子重用呢?」長孫無忌冷笑道。 「那若是讓他?」李世民又問道。 長孫無忌心中一動,搖了搖頭,道:「世民這點就不用考慮了,且不說那盧照辭與侯將軍之間有大仇,前些日子,侯將軍又打了盧照辭之叔,盧氏是不會放過侯將軍的。更何況,這些世家大多迂腐,講究的是長子繼承製,他們只會輔佐大公子,拚命的壓制世民你。你們之間不成為仇人已經很不錯了。」 「那既然如此,就讓他也不能支持兄長就是了。」李世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忽然淡淡的說道:「這些世家門閥沒一個是好東西。」 「其實這也不是沒有什麼辦法。」長孫無忌看了李世民一眼,輕輕的說道。 「哦,什麼辦法?」李世民雙眼一亮。 「前些日子,三小姐命人送來軍報,她在大興召集了數百人,以接應國公南下,但是左翊衛大將軍陰世師為了穩定關中局勢,親自調集大軍,準備在我軍渡過黃河之前,平定關中,然後集中力量對付我軍。如此一來,三小姐和柴公子的壓力就比較大,極其缺乏人手。」長孫無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道:「盧將軍深通韜略,勇武不凡。必能助三小姐一臂之力,平定關中,助大都督一臂之力。」 李世民聞言不由的鼓掌道:「輔機不愧是我的子房也!哈哈!」李世民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只是不知道這長孫無忌乃是張子房,而他自己又是何人? 「世民可以奏請國公,授予盧照辭以高位,使之大公子暫時不好招攬盧照辭,而世民可以因此與盧照辭結下一段緣分;其二,三小姐雖然深受國公喜愛,但是到底是女子,對世民沒有半點威脅,反而因為世民為他推薦了一位良才,日後必有所報;其三,按照無忌對盧照辭的推測來看,此人確實是個厲害角色,說不定,真的能為我李閥在關中打下一片基業來,到時候,世民你舉薦有功,必定能加深國公對你的印象。」長孫無忌一一分析道。不愧是李世民的謀主,瞬間就將危險消滅在萌芽狀態。 「輔機所言甚是,待盧照辭獻了霍邑之後,我會親自向父親建議,讓他授盧照辭為右光祿大夫兼領馬軍總管,讓他去大興,輔佐我三妹。」李世民不愧是英主梟雄,瞬間就下了決定。不服從自己的英雄豪傑,就算不能殺之,也不能讓他人所用。他相信,只要自己成為天下至尊,無論什麼樣的英雄豪傑,必為自己所用。 「這個,聽說大都督準備授予柴公子右光祿大夫兼馬軍總管,這個時候讓給了盧照辭,世民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了。」長孫無忌皺了一下眉頭。 「柴紹?」李世民聞言面色陰冷,嘴角一動,冷聲道:「哼,當初若不是楊廣忌憚我父親,我李氏需要柴家的支持,我那妹妹豈會嫁給他。雖然出身將門,但是卻是一個紈褲子弟,又如何能配的上秀寧。如今我軍已經南下,已經不需要他柴家的庇護了。堂堂一個男子漢,卻要我三妹一個弱女子主持大局,真是無能。」聲音陰冷,連一邊的長孫無忌都打了一個冷顫,看來李氏家族中,對柴紹這個女婿已經是極度不滿了。 第017章 取霍邑(三) 李閥的霉運終於過去了。在盧氏糧草運來第三天的時候,老天終於放晴了。太陽升的老高,終於驅散了籠罩在大軍頭上幾乎有半個月的烏雲。一見天氣晴朗,李淵大喜,趕緊命人曬好弓箭,擦好刀槍。大軍又恢復了訓練,到處都是喊殺聲。 相對於李淵來說,霍邑城內的宋老生面色額陰沉。原本以為李淵不久之後就會退兵,但是沒有想到,天氣放晴,李淵大軍居然在最後時刻得到了一線生機。 「大將軍,那李淵雖然逃過一劫,但是兵無戰心,又如何是將軍的對手,末將但請領一支兵馬,必能剿滅李賊大軍。」說話的是張松。這個時候,李淵大軍雖然緩過了一口氣,但是半個月過去了,那些士兵哪裡還有什麼鬥志,正是立功之時。 「不可。」一邊的盧照辭卻出言,說道:「將軍,當初陰公子前來的時候,就傳下了屈突大將軍的命令,命我們堅守霍邑,只待李淵糧盡,對方必然會退軍。」 「糧盡?盧公子,你莫要忘記了,這裡還是霍邑,雖然此刻官道泥濘,但是也不是不能走。只要再過上幾天,從太原到霍邑不過數十日路程而已,區區糧草根本不成問題。」張松冷笑道:「盧公子,你莫不是怯戰不成?哈哈!」霍邑諸將聞言紛紛笑了起來。 「我霍邑城高池深,那李淵若是要進攻,也不知道消耗多少兵馬?我等若是堅守不出,對方只有強攻一途。到時候,就算他們攻下了霍邑,他們還有多少兵力,能夠出河東,進入關中。」盧照辭辯解道:「大將軍,末將以為還是堅守的好。」 張松還正待說話,那坐在帥案後的宋老生擺了擺手,認真思索了片刻,方說道:「照辭所言甚是。那屈突將軍派人前來,也是讓本將堅守城池,不得出戰。好等陰大將軍平定關內所有盜匪後,揮軍北上,一起剿滅李淵。傳我將令,擅自出戰者斬。」 「是!」 霍邑諸將無可奈何,只得黯然聽令。只是眾人紛紛朝盧照辭怒視著,目光恨不得將盧照辭生吃下去。只是盧照辭旁若無人,領著盧照英慢慢的走出了將軍府。霍邑諸將雖然生氣,但是也無可奈何。這些人都知道守城與出戰都有軍功可立,但是這種軍功也是有大有小的。眾將必然想選擇,卻不曾想到居然被盧照辭被打斷了,如何不怒。 「大兄,你今日為何勸宋老生堅守城池呢?這不是有違你的初衷嗎?」盧照辭兄弟二人騎在馬上,慢慢的行走在霍邑大街上。 「若是我現在就讓他出戰,他心中必定會懷疑,不但不會出戰,反而會盯緊你我二人。更何況,我懷疑當初陰明空走的時候,肯定留下了什麼言語。我只有隨聲附和,佯做叮囑宋老生,讓他堅守城池,這樣一來,他才不會懷疑我等。」盧照辭笑道:「宋老生勇而無謀,性情暴躁,你以為他有那個耐性堅守城池不出嗎?不,他只是暫時聽了屈突通的話而已,若是他人在外面挑釁一番,他必定會受不了這個刺激,必定會出城野戰。那個時候,他大概就不會懷疑我等了,這個堅守城池的任務就只能落到我們這些家族私兵身上了。到時候,我不取霍邑,誰取霍邑。駕!」盧照辭雙腿一夾坐下戰馬,瞬間就將盧照英甩在身後。 「大兄果真厲害。」盧照英思索了片刻,腦袋搖了搖,拍了一下戰馬,趕緊跟了上去。 李閥大營的中軍大帳內,眾將雲集,眾多謀士也坐在一邊,只是涇渭分明,分為左右兩邊。文臣有王珪等人,武將諸如殷開山等等,大帥李淵端坐在帥坐之後,面色陰沉,李建成、李世民坐在下邊,這兩位年輕俊傑此刻也都是愁眉苦臉。今日是放晴後的第五天了。霍邑城下,在放晴後的第二天,地面就已經乾燥起來,李淵親自率領大軍出營挑戰,只可惜宋老生卻是閉門不出。李淵本想強攻,但是在李世民的勸說下,也只能放棄這個念頭了。 「主公,乾脆給末將五千人馬,末將一定能將霍邑拿下來,獻給主公。」殷開山有些不滿的掃了王珪等人一眼,這些文臣,辦事就是不夠利索,說什麼巧攻霍邑,這宋老生如同一個烏龜殼一樣,能巧攻的下來嗎?還不如廝殺的痛快。半個月都沒有廝殺過了,身子骨都已經生銹了。 「殷將軍所言甚是,主公,還是強攻吧!」說話的是大將竇軌。乃是李淵之妻,竇氏族人。認真算起來,還是李淵的內弟,武藝非凡,勇猛無比,身受李淵信任。 「二郎,你怎麼看?」李淵習慣性的對身邊的李世民問道。王珪見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可不是一個好信號。 「宋老生性情暴躁,不是一個善於守城之人。此刻雖然閉門不出,但是末將以為,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只要我們不斷的挑釁,他必定會忍耐不住,出城迎敵,這個時候才是我們的攻城的最佳時機。」李世民面色淡然,揮手之間,自有一番風範。李淵聞言點了點頭,他是見過宋老生的,自然知道李世民所言不假,只是這是要耗時間的。 「國公,屬下有一計,或可解決此事。」說話的卻是王珪。 「哦,叔玠有何方法可以解我之愁?」李淵激動道。 「激將、誘敵。」王珪笑道:「主公明日即發兵進逼霍邑。自率輕騎數百,先至城東數里以待步兵;遣兩位公子率數十騎抵其城下,辱罵宋老生,以誘其出城;並將所從士卒分十餘隊,自城東南向西南佯動,似作安營攻城之勢;同時召後軍急進。宋老生此人若是見國公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必然會大怒,想不出城都難。一旦出城之後,主公與大公子領左軍佈陣城東,二公子率領右軍佈陣於城南。主公可以初戰稍退,宋老生見狀,必然想直擊中軍,以擒下主公作為目標,必然會揮軍直下。這個時候,二公子可以引兵直衝宋老生側背,斷其軍。」 「好!」李淵一拍大腿,猛的站起身來,道:「叔玠此計甚妙,明日就按此計行事。」 王珪聞言略顯得意的掃了一眼李世民。不光你韜略非凡,大公子門下也是有利害角色的。 第017章 取霍邑(四) 次日,盧照辭正在院中打熬筋骨,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靈魂穿越時空的時候,受到了時空的影響,盧照辭感覺這具身體所含的力量是越來越強悍,但是他絲毫沒有放鬆自己的鍛煉。在亂世之中,武力才是個人安生立命之根本。練武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盧照辭不敢讓自己的手腳疏鬆下來,每天早上都堅持鍛煉半個時辰。 「大兄,大兄,宋老生派人請我們到城頭上去。」還沒有練到一半的時候,就見盧照英興沖沖的闖了進來。 「他又玩什麼花樣,不是不出城迎戰的嗎?」盧照辭不屑的問道:「難道就這兩天就忍不住了?」 「嘿嘿,我看是忍不住。要是我,我也忍不住了。」盧照英一副奸笑的模樣。 「怎麼,發生什麼事情了?」盧照辭停了下來,驚訝的問道。 「城外有兩人帶著數十騎在挑戰,其中一人就是當初我們在河東認識的李建成。」盧照英笑道:「這傢伙真是大膽,居然敢帶領這幾個人來挑戰,分明是不將宋老生放在眼裡。想那宋老生的脾氣像頭老虎一樣,他要是能忍受的住才怪呢?我看這次恐怕他要親自出城了。」 「他要是真的出城迎敵,就是我們的機會到了。」盧照辭冷笑道:「去,整頓兵馬,今天我們就做一票大的。」 「是。嘿嘿,這幾天呆在城內可是差點沒把我憋死。」盧照英嘴巴早就咧到耳根處了。趕緊取了長槊,就到校場去點兵了。而盧照辭卻也收拾了一番,才領著幾個親兵,朝東門飛奔而去。 「大將軍。」盧照辭朝宋老生拱了拱手。 「照辭,你過來看看,真是氣煞我也!」宋老生老臉漲的通紅,手中的馬鞭指著城下喝罵道。他周圍的霍邑諸將臉色都不好看,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盧照辭好奇的伸頭朝城外望去,果見兩個年輕人領著數十騎兵在城下晃動,手中的馬鞭點點,還有幾個李閥士兵口中罵罵咧咧,均是問候宋老生女性長輩的言辭。這兩位兩人均是氣質不凡,其中一人相貌不俗,隱有一副雍容之姿,正是當初在河東碰巧遇見的李建成,他旁邊一人卻是生的龍眉鳳目,眉宇之間英氣逼人。盧照辭心中一動,暗自道:「那大概就是日後的唐太宗李世民了,果真是生的不凡。聽說這李世民每次打仗的時候,都會親臨前線,觀看敵情。是個膽大的角色。雖然離此只是在一箭之外,但是若是用巨弩,還是可以將其擊斃的。」 當下冷笑道:「此二人真是找死,將軍可以令巨弩射之。」 「此二人欺人太甚,以巨弩射之,豈能消我心頭之恨。老夫必親自斬之,方能洩我心頭之憤。」宋老生惡狠狠的說道。 「對,對,將軍,末將看那二人打扮不凡,恐怕是李賊軍中重要將領,若是擊殺此二人,李賊必定會士氣大跌。」一邊張松冷冷的掃了一眼盧照辭一眼。 「哼,老夫認得他們,他是李淵的兩個兒子。」宋老生冷笑道:「李淵欺人太甚。居然派兩個兒子前來辱罵我!」 「不錯,將軍,李淵派這兩人前來辱罵將軍,恐怕就是為了激將軍出城。末將以為,還是不要出城的好。」盧照辭仍然勸說道。 「盧照辭,這辱罵的又不是你的先人,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了。」張松冷笑道:「真是一個膽小鬼,這霍邑東城都是一馬平川,若是對方有詭計的話,難道我等還看不出來嗎?」 「報!將軍,李淵率領大軍正在三里處紮營。」忽然一個探馬報來。 「三里?」霍邑諸將聞言面色大變,五里處,戰馬不過盞茶之間,就能殺到城下來,這個李淵真是膽大,真是欺人太甚,分明是不將霍邑數萬大軍放在眼裡。居然在眾將眼皮底下紮營。 「哼!這個李淵真是狂妄,老夫若是不出戰,豈不是被天下人取笑?」宋老生嘴唇顫動,花白鬍鬚顫抖不已。蒲扇大的巴掌狠狠的擊在城牆垛子上。 「將軍,末將請戰!」 「將軍,末將請戰!」 …… 城牆之上,群情激奮,恨不得立馬殺出城外,將李建成兄弟二人的首級取來過來當夜壺。 「好,眾將聽令,點齊兵馬,隨老夫出城。」宋老生哈哈大笑。 「將軍,不可!」宋老生面色一變,掃了過去,卻是盧照辭。 「怎麼?」 「將軍,當初屈突將軍嚴令將軍不可出城野戰,只要堅守城池,也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李淵圍攻霍邑不下,只有退兵一路,待陰將軍平定關中,必然會揮軍北上,到時候李淵必亡,將軍又何必冒險呢?」盧照辭苦勸道。 「哼,盧照辭,你自己膽小也就罷了!嘿嘿,依本將看來,當日打賭之事,就此作罷!你還是守城的好!」張松冷笑道:「要知道水無常形,兵無常勢。遠在河東的屈突將軍能知道今日之事嗎?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大將軍守霍邑,自有大將軍的方法。如今李建成、李世民小兒在外,隨身不過數十騎,正是我軍出擊的好時機,你如此阻攔大將軍行事,難道你跟李閥有勾結嗎?」 「你……」盧照辭面色大變,俊臉通紅,指著張松說不出話來。 「張松,不可胡言。照辭也是為了霍邑著想。」宋老生皺了一下眉頭,對盧照辭說道:「照辭但且守城,待本將捉了李建成兄弟二人,自然會安心守城。這李淵真是欺人太甚。」說著手中馬鞭一抽,發出一聲巨響,卻是下了城樓,霍邑諸將緊隨其後。臉上均是一臉的興奮,好像知道這次出城一定能大勝一樣,而那張松臉上更是一臉的得意之色。 片刻之後,就聽見厚重的城門被打開,吊橋也被放了下來,宋老生帶領著數萬兵馬殺出城來。看來,他不但想擒下李建成兄弟二人,還想擊搗李淵大營,畢竟若是李淵在三里外紮下大營,對霍邑的威脅太大。還不如趁著對方在紮營,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第018章 玄甲鐵騎(一) 「大兄,現在該怎麼辦?」盧照英眼睛中儘是興奮之色,還有一些緊張。畢竟他雖然武藝非凡,但是卻從來沒有幹過如此大的事情。 「讓手下兄弟做好準備。調五百精銳上城,五百精銳接管城門。聽我命令行事。」盧照辭冷冷的望著已經出城的宋老生。他知道,若是他自己建議宋老生出城擒敵的話,宋老生必定會懷疑,這樣一來,自己的謀劃必定不成。但若自己堅持讓宋老生堅守城池,那張松必定會與自己唱反調,宋老生也因此對自己放心許多,這樣一來,自己的機會就來了。果然,自己在城樓上的據理力爭,終於宋老生讓盧照辭防守城池,活生生的送給盧照辭一個大大的功勞。 當盧照辭再看城外的時候,果見那李建成兄弟二人領著數十人飛奔而去,而那宋老生卻緊隨其後,顯然不想放掉這兩個問候自己女性長輩的傢伙,數萬大軍奔馳在平原之上,砸的大地一陣陣顫抖,連霍邑的城牆都彷彿要被震塌了一般。這才是大兵團作戰,盧照辭無論是在前世或者在現在都沒有見過如此宏大的場面。 「停!」戰馬之上,宋老生面色陰冷,望著遠去的那隊小騎兵,此刻已經分成兩隊,一隊朝東,顯然是朝李淵大營飛奔而去,而另一隊卻是朝南,也不知道目標到底是何處。但是不管怎樣,宋老生已經感覺到事情的不對頭,自己好像中計了一番。 果然,對面一陣喊殺聲衝了過來,卻見無數士兵蜂擁而至,對面的大之上,卻寫著「唐國公大都督李」的字樣,卻是李淵親自領著大軍趕來,在他身邊立著一青年,正是剛才辱罵自己的李建成。 「李淵逆賊,居然敢出來受死!」宋老生神情一變,揚槊大喝道:「原以為你龜縮不出,沒想到,你居然敢出老送死。」 「哈哈,宋將軍,當今無道,李淵起兵剿滅無道,願意立代王為帝。宋將軍乃是國之棟樑,不弱加入代王監國門下,為朝廷出上一份力呢?」李淵一見自己計策已經成功,也不再將宋老生放在心上,指著宋老生哈哈大笑道。 「李淵,你這個奸賊,別人不曉得你的心思,難道我宋老生也不知道嗎?你打著尊隋的旗號,實際上卻行著叛逆之事。你以為天下的英雄都是傻子嗎?」宋老生冷笑道:「我霍邑數萬人馬又豈是你如此放肆?」 「宋老生,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以為你今日出了城,還能回的去嗎?」李淵淡笑道:「楊廣無道,天下英雄共逐之。也就是你宋老生愚蠢。到現在還不明白天下大勢所在。活該身亡。」 「就憑你李淵也能要我宋某的命?李淵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宋老生哈哈大笑道。 「宋老生,最近天降暴雨,本都督卻擁有糧草無數,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本將軍這糧草從哪裡來的嗎?哈哈!」李淵面露得意之色。 「河東盧氏?」宋老生面色一變,雙目中露出一絲慌張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真的上當了。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居然還讓盧照辭守城,一時間,宋老生的心好像被咬了一眼,滿臉的懊悔之色。 「殺,眾將士,隨我擊殺李淵。」宋老生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瞬間就做出了反應,不能再上李淵說下去了。一旦讓他說下去,必定會軍心動搖。此刻的盧照辭或許已經行動,這樣一來,霍邑城已經不是自己的。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數萬大軍即將面臨前後夾攻的危險境地。霍邑大軍之中,雖然有很大一部分乃是驍果軍,但是還有一部分乃是霍邑城那些大小家族的私兵,這些私兵歸屬不同,形成不了強大的進攻力量,大多都是霍邑之人。一旦讓他們知道霍邑城被他人所佔領,必然心無戰心,連帶著自己兩萬驍果的戰鬥力也會大減。到時候,自己不但奪不回城池,還會死無葬身之地。唯一的辦法,只有擊潰正面的李淵大軍,擒賊先擒王。斬殺了李淵,城內的盧照辭也只有受死一途。 雖然隔著數萬將士,宋老生相信他很快就能看到李淵的人頭了,雖然自己在這邊人數上不佔優勢,但是,宋老生仍然很自信。畢竟戰爭不是玩大壓小,一群綿羊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一個老虎的。宋老生相信自己的士兵一定會把對方的烏合之眾,打的滿地找牙。 「父親,宋老生殺過來了。」李建成望著漫山遍野的大軍,對一邊的李淵說道。 李淵正待按照計劃揮軍暫退的時候,忽然見霍邑城頭上,喊殺聲震天。心中一動,喝道:「霍邑已經被我軍攻下了。」 李建成在一邊看的分明,趕緊大喝道:「城破了,城破了,眾將士隨我殺啊!」 「城破了。城破了!」 「城破了!」 …… 戰場之上,喊殺聲震天,但是卻阻攔不了李閥大軍的叫嚷聲,聲音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戰場,霍邑守軍也紛紛朝後望去,果見霍邑城樓上的旗幟早就變換了。一個「李」字大旗飄揚其上,宣示著霍邑城已經易主了。 「大將軍,如今該怎麼辦?」張松面露驚慌之色。河東張家老巢就在霍邑,而自己與盧照辭不對付,如今倒好,霍邑城已經落入了盧照辭手中,張家上下百餘口性命都落在他人手中,讓他如何不驚慌。 「還能怎麼辦!只有殺退李淵,才能重新佔領霍邑。」宋老生長槊上滿是血跡,滿是皺紋的臉孔在瞬間已經蒼老了不少。 「是!」張松惡狠狠回首掃了霍邑城一眼,先殺了李淵,再來找你算賬。 「那是什麼?」宋老生望著南方,忽然面色大變,那裡傳來一陣黑煙,接著大地一陣顫抖,一道黑線頓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騎兵,敵襲!」一陣陣淒厲的叫嚷聲在戰場上響了起來。 一個「李」字大旗出現在眾人眼前,宋老生面色蒼白,那是李閥精兵玄甲鐵騎。 第018章 玄甲鐵騎(二) 感謝書友莫言忘情的打賞,狼崽會繼續努力的。順便拉一下票啊!謝謝! 在最關鍵的時候,李世民終於出手了。在城牆上已經結束戰鬥的盧照辭見狀,也直讚歎李世民對戰機的把握遠在他盧照辭之上。也許在整個隋朝末年,大概也只有那有軍神之稱的李靖能夠與之相抗衡了。 在情報之中,李淵與李建成遠在東門立陣,而李世民卻領著玄甲鐵騎進攻南門。這一切宋老生並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辦法。兩地相隔數里,但是李世民卻能準確的知道何時該出擊。 李世民身著黑色盔甲,手執長槊,飛奔在大軍之前,在他的左右是段志玄、侯君集二人,兩人護衛著李世民,如同一柄尖刀一樣,橫插入宋老生後翼。宋老生此刻大軍早就與李淵大軍相互攪和在一起,主力對主力,哪裡曾想到李世民居然會在最危急的時候,插入大戰中來,而且選擇的部位居然是自己最薄弱的後翼。那些後翼儘是由霍邑諸多豪族的私兵組成。這些私兵雖然也有勇猛之士,但是紀律散漫,統屬又不同,如何能組織有效的防禦。玄甲鐵騎瞬間就闖入後軍大陣中,霎時間,就撞的人馬齊飛,慘叫聲不斷。 玄甲鐵騎乃是李閥私兵,後來李淵又將其交給李世民統帥。不得不說李世民乃是軍事天才。太原本就靠近突厥,戰馬健壯,遠不是中原的那些駑馬可以比擬的。這些玄甲鐵騎大多是邊民,不但好勇廝殺,更是受契丹人影響,自幼就學會了弓馬騎射,基本上就是從小生活在戰馬之上。李世民將這些人組織在一起,明軍紀,曉兵法。早就練成了一支強悍的鐵軍。這支強悍的大軍進攻一支烏合之眾,又如何不勝。 盧照辭在城牆上看的分明,只見黑色洪流在大軍中橫衝直闖。那為首的李世民就如同一支指路的明燈一般,領著數千鐵騎在大陣中穿插。專門撿大軍薄弱之處進攻。此刻被宋老生派到後軍的張松,哪裡是李世民的對手,基本上被其牽著鼻子走。不但不能阻擋住李世民的進攻,反而帶動著中軍也差點混亂起來。 「四郎,你看那李世民如何?」盧照辭指著大軍中一絲黑線問道。 「厲害,不過也不厲害。」盧照英豹眼露出一絲沉思來,笑道:「這玄甲鐵騎是很厲害。他們所習的大多是突厥人的騎射,靠的是馬匹的速度,氣勢壓人。但是若是碰到我們盧氏鐵騎就不一樣,有大兄和我為領頭,以強大的武力,抵擋住對方的第一波進攻,甚至殺了領頭的三人,對方的騎兵就會被遏住速度,從而喪失進攻的可能,最後被大軍所蠶食。只可惜,宋老生的大軍中沒有大兄和我這樣的人物。」 「不錯,你說的極是。可惜了。」盧照辭冷笑道:「宋老生勇而無謀,如何不敗。可惜了,這些驍果大軍,乃是朝廷的精銳部隊,居然被宋老生這樣葬送了。」 「大兄,若不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盧家軍的厲害?」盧照英望著城下的廝殺,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 「不用了,我們獻霍邑的功勞已經夠大了,不必和他們去爭了,畢竟我們還是新人,和他人取搶功勞,日後李氏大軍中會惹的他人嫉恨的。智雲派人去請了嗎?」盧照辭搖了搖頭,突然問道。 「兄長!」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稚嫩的聲音,盧照辭轉身望去,只見敵樓旁所立的不是李智雲又是何人。 盧照辭招了招,那李智雲趕緊跑了過來。只見他小臉蒼白,雙眼中隱隱有一絲恐懼,更好像還有一絲慈悲之色。顯然是被城下的廝殺所動。 「賢弟,如今霍邑已經被我軍佔領,待會你就能見到大都督了。」盧照辭指著遠處正在廝殺的李淵大軍說道。 「兄長真厲害,憑借一千精兵就能佔領一個霍邑。」李智雲卻是一臉的崇拜。 盧照辭淡笑道:「倒不是為兄厲害,一方面乃是唐國公大軍壓城,城中士兵兵無戰心;其二,我等準備充足,而這些守城的士兵大多是那些豪族的私兵,又沒有防備,被我等偷襲,才會快速的結束戰鬥;其三,好歹這裡是霍邑,我河東盧氏的大本營在此,何人敢反抗。」李智雲聞言不停的點了點頭。 其實,盧照辭還有一點沒有說明,那就是盧照辭和盧照英的個人武勇,使的城內的那些遊兵散勇不敢作亂。那盧照辭碩大的鐵錘,盧照英鋒利的長槊預示著兩人的勇猛無敵。 「大局已定。宋老生不過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而已。」盧照辭飛快的打量著城下的戰鬥,只見李世民率領著玄甲鐵騎已經擊潰了千餘豪族私兵,侯君集更是親自斬殺了張松,大軍與李淵的中軍會合,將宋老生的驍果主力圍在中間。 宋老生週身血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頭盔也不知道掉在何處,銀髮隨風飄舞,握住長槊的右手也顫抖不已。雖然是猛將,但是到底是老了,連場的廝殺消耗了他巨大的體力。 「宋老將軍,你投降吧!」李淵望著宋老生歎息道。 「哈哈,李淵賊子,今日本將中了你的算計了。哼哼,若不是盧照辭那個小人,你李淵豈會擊敗本將軍,簡直是可笑。」宋老生仰頭大喝道:「盧照辭,你這個小人,你不得好死。」聲音淒涼,李淵等人面色都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宋老生,你與我二叔一起陰謀殺我,我若是不反擊,早就死在你的手上了。」盧照辭在城頭上冷笑道:「楊廣暴政,導致民不聊生。唐國公愛民如子,救民於倒懸。我盧照辭若不跟隨在唐國公之後,日後才會被他人所恥笑,所唾罵。你癡長五旬,卻不知道大義所在,你為楊廣走狗,卻勇而無謀,自己就要身死疆場,卻不知道正義邪惡,又有何面目存於世間。我都為你感到羞恥。」 「你……」宋老生聞言面色大變。老臉漲的通紅,心間一痛,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禁不住倒撞馬下,待李淵派人查看的時候,卻已經死去多時。李淵等眾將見狀面色一變,紛紛望著城頭上的盧照辭。宋老生就這樣被對方給罵死了,就這樣淪為他人笑柄。眾人大戰勝利後的喜悅,在這一瞬間,也弱了幾分。但畢竟是佔領了霍邑,李淵讓人厚葬宋老生後,自己領著大軍進了霍邑,盧照辭和李智雲等人打開城門,恭恭敬敬的領著李淵進入霍邑城中。 第019章 排擠(一) 「孩兒見過父親。」 將軍府內,眾將雲集,李智雲拜倒在地。 「嗯!不錯,不錯。」李淵滿面笑容,不停的點了點頭。 「智雲,你與照辭獻霍邑有功,加你為後軍都督。人馬就在這些霍邑投降士兵中選吧!」李淵略一思索,忽然說道。眾將聞言面色一變,那李世民不由的雙眼一瞇,朝李智雲望了一眼。 如今的李淵大軍分左中右三軍,設三軍都督,分別由李淵和他的兩個兒子所統領,加上遠在太原留守的李元吉,這才是李家最重要的三支力量。更為重要的是,霍邑投降士兵大多為驍果士兵,這些都是隋室的精銳軍隊,即使有些是豪族私兵,但是也是驍勇善戰之人,稍加訓練,就是精銳之士,可以說,若是這支後軍組建完成,絲毫不在左中右三軍之下。李淵命令一出,就是李智雲自己也驚呆了。連謝謝都沒來的及說一聲。 「嗯,你年紀弱小,當是讀書習武之際,這後軍都督你先兼著,具體的事務就由,由你神符暫時統領吧!」李淵在大將中掃了一眼,接著說道。李神符,乃是李淵從父弟也!深通兵法韜略,乃是李家傑出的人才。 「末將一定會協助五公子,管理好後軍。」眾將之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臉有髯鬚的漢子,正是李淵從弟李神符。 眾人見狀,不由的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李淵的心思。李智雲獻霍邑有功,儘管,這都知道是盧照辭的功勞,可是誰讓他也跟隨盧照辭到了霍邑呢。這份大功,誰敢說沒他一份呢?如此功勞,也不得不賞。不過他年紀幼小,尚未成人,先封個虛銜在說。那李建成和李世民也鬆了一口氣,雖然兩人都知道霍邑的守軍乃是驍果軍,若是讓這些人加入到自己的部下,己方的實力也會大增。如今雖然這些驍果沒有落入自己的手中,但是畢竟也沒有落入到對方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個李淵倒是謹慎的很,難怪能笑到最後。既能夠平衡兩個兒子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能將力量都掌握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之內。外姓將士哪裡有獨自領軍的權力。」盧照辭在一邊冷眼旁觀,暗自尋思道。 「照辭!」上面的李淵和顏悅色的朝盧照辭招了招手。 「盧照辭見過大都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盧照辭十分光棍的拜道。 「誒!不要喊大都督,就喊一聲伯父就是了。」李淵高興的說道:「你與建成交好,又救了智雲性命,也就等於有恩於我李氏家族,這一聲伯父難道就叫不得?」 「侄兒見過伯父。」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拜道。這次是真的磕了幾個頭。畢竟剛才的拜倒是因為甲冑在身,不好下跪,只能彎個腰了事。 「好,好。」李淵大喜道:「照辭不但救了智雲,還在我大軍危機時刻,讓盧氏家族為我大軍供應糧草,免我大軍敗亡之禍,又獻霍邑,如此功勞,老夫若是不賞,又如何統領三軍。照辭,你說說,你想要什麼?」話音剛落,眾人望著盧照辭的目光突然變了起來,有羨慕者,有嫉妒者等等,不一而同。 「回伯父的話,我與智雲情同兄弟,幫助兄弟一幫,豈能要賞!」盧照辭心中卻冷靜非常。這個李淵可不是普通的角色,能在隋末這個亂世之中,笑到最後。能駕馭李世民這樣的人物,又豈是簡單之人。此刻雖然是個大都督,但是誰都知道,這個大都督就是以後的皇帝,你敢找皇帝要官嗎?就算你現在是要到了,但是以後,你就別想望上爬了。 「那可不行。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嗯,既然你不說,那大伙說說,以何職可酬照辭大功?」李淵擺了擺手道。 「回大都督的話,如今大都督府長史之位尚缺,還有馬軍總管之職尚缺,可以從其中選一個,更或者兩者都可兼任。」說話的是劉文靜,當年的晉陽令,跟隨李淵起兵的老人之一。他自然有資格第一個說話。 「照辭年紀尚幼,居高位恐有不妥。」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忽然插言道。 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是一個相貌清秀,生著三縷長鬚的中年文士,正冷冷的看著自己。看他端坐在文臣之首,就知道此人在李淵軍中有極大的威望。只是自己與他初次見面,並為得罪此人,為何如此針對我呢? 「裴宮監此言差矣!」說話的是一個年輕文士,身材肥胖,如同彌勒一般。 裴寂,太原裴氏的當代家主。難怪看不慣我了。盧照辭心中一動。 「長孫無忌,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裴寂冷喝道。雖然長孫無忌能坐在這裡,是因為李世民的緣故。裴寂跟隨李淵甚久,李淵能有今日成就,與裴寂有著很大的關係。晉陽宮中有米九百萬斛、雜彩五萬段、鎧四十萬枚。這些都是裴寂冒著滅族的危險,統統用來支援李淵。所以深受李淵信任和重用,只是在此刻教訓長孫無忌的時候,倒是有倚老賣老的嫌疑。 「裴兄,既然大都督詢問,輔機自然也有回話的權力了。嘿嘿,先看看輔機有何話可說,說的不對,再教訓也不遲。」王珪摸了摸鬍鬚,冷冷的回道。 「你,哼!」裴寂雖然不將長孫無忌放在眼中,但是不敢得罪王珪。裴閥雖然也算是世家豪族,但是卻不能與太原王氏相比較。 「輔機,你且說說看,該如何賞賜照辭?」李淵臉上堆滿著笑容,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一番爭鬥放在眼中,好像剛才裴寂和王珪二人只是在說說話而已。好像剛才自己並不在場一般。 「回大都督的話,盧照辭文武全才,雖然年幼,但是卻深通韜略,素有盧家獅虎之稱,這種人物若是不能讓其發揮作用,是我軍的重大損失。屬下認為可以讓他擔任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必能讓他才有所用。」長孫無忌毫無顧忌的說道。絲毫不在乎裴寂那殺人的眼光。 第019章 排擠(二) 長史之職戰國末年秦已置,李斯至秦,曾任此官。漢之相國、丞相、太尉、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前後左右將軍,以及建三公後的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皆置,為掾屬之長,秩皆千石,丞相長史職權尤重。邊郡太守也有長史,掌兵馬,亦助太守掌兵,西域長史後代都護成為護理西域之長。漢末州郡也有長史。魏、晉與兩漢略同。南北朝帶將軍號開府的刺史,屬官也有長史,且多兼任首郡(即刺史駐地)太守。王府也有長史,諸王幼年出就藩國,州府之事即由長史代行。隋以後,三師、三公無幕僚,三省長官的屬員亦無長史。李淵自任大都督,府中設有長史之職,一般是為了處理大都督府重大事務,是一個相當有權力的職務,非親信不能受之。盧照辭不知道的是,在歷史中,李淵的女婿柴紹曾經擔任過這個職務。 至於馬軍總管更是不凡了。李淵大軍之中,因為結好突厥,軍中騎兵甚多。這馬軍總管權力絲毫不在李建成這樣的一軍都督之下。由此可見這兩個職位的重要性,難怪裴寂要阻撓盧照辭獲得這兩個職務。也只有長孫無忌,身通屠龍之術,知道李淵慣於平衡左右,這兩個重要的職務是不會落入兩位公子手下的。更何況,今日讓李智雲這個平時不注重的庶子獨自統領一軍,更是讓他明白李淵的心思。既然如此,乾脆就依照李淵的心思,將這兩個職務推給盧照辭,也不能讓他便宜了李建成。 「大都督府長史、馬軍總管?」李淵面色變了變,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來。本來這個職務是留給自己的女婿的,但是柴紹的表現太讓自己失望了。雖然當初自己將女兒許配給他,是因為柴氏能給李閥帶來好處,不但能躲避楊廣的猜忌,還能得到大量的錢財糧草。而那柴紹也算是將門之後,也不算辱沒了自己的女兒,卻不曾想到,柴紹如此無能,讓李淵深深的失望。 「建成,你怎麼看?」李淵想了想,朝一邊的李建成問道。 「照辭賢弟允文允武,可當此重任。」李建成毫不猶豫的說道。 「不錯,建成說的極是,既然如此,就讓照辭任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之職。」李淵點了點頭,道:「霍邑太守之位尚有空缺,就讓照辭之父來擔任吧!」 眾人聞言心中一驚,紛紛望著盧照辭,沒想到李淵對盧氏居然如此看重,不但讓兒子當了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更是讓他父親擔任霍邑太守。這太守雖然在眾人眼中不算什麼大官,但是也能體現出李淵對盧氏的重視。就是盧照辭自己也沒有想到,雖然知道李淵必定會安撫盧家的,但是沒有想到李淵一口氣拿出三個重要職務給盧氏。 「謝大都督。」盧照辭趕緊謝過,站起身來,回身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大都督不再信任我關中世家了嗎?」王珪皺了皺眉頭,右手輕輕的碰了碰前面的裴寂,雙目卻是朝盧照辭望去。裴寂神情一動,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朝王珪點了點頭。 「主公,關中急報,三小姐與柴公子被陰世師追的甚緊,恐有覆亡之禍。聽說,柴公子在柴氏的幫助下,親自北上求救,還請大都督派軍前往救援。」王珪忽然出列,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件來。不用看,就知道這必然是李氏三小姐的求救信。 「什麼?柴紹居然回來了?」李淵面色大變,右手狠狠的拍在几案上,傳來一陣大響,眾人忍不住心中一緊,心中卻是暗罵柴紹無用。夫妻二人共同抵禦陰世師,不勝也就罷了,自己居然臨陣脫逃,讓一個小女子抵擋陰世師這個狡猾而又殘暴的狐狸,簡直是不當人子,難怪李淵如此生氣了。 「李神通在何處?」李淵面色鐵青問道。 李神通也是李淵從弟,是李神符的親兄弟。他聽說李淵已經起兵南下,也在南山舉起了大旗,號稱關中道行軍總管。 「大兄,大兄恐怕還在南山之中。」說話的是李神符,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別人不知道李神通是何許人物,他這個做弟弟的卻是知道。生性謹慎,但是卻不是打仗的好手。若是打順風仗還好點,若是讓他在逆境中生存,恐怕是不行了。如今關中,賊匪多餘牛毛,外有陰世師大軍圍剿,李神通這個號稱關中道行軍總管,根本不可能應付這種複雜的情況,讓李神通去主持大局,那就不是恐怕,而是肯定會全軍覆沒的。 「諸位有什麼看法?」李淵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看來這個堂弟是不能指望了,還號稱關中道行軍總管呢。一點用處都沒有。 一貫充當謀士的劉文靜皺著眉頭說道:「霍邑到關中,尚有河東之隔。河東守將乃是屈突通,此人可比宋老生強上百倍。我軍若是前去救援三小姐,恐怕還沒有到黃河,就被屈突通殺的乾乾淨淨了。所以這派軍前往關中,是不可能的。」 王珪聞言,恨不得抱著這個平日與自己不對付的傢伙親上幾口,當下趕緊說道:「肇仁兄言之有理。」 「既然不能派人,就派將。」一邊的裴寂忽然睜開雙眼,掃了盧照辭一眼,道:「關中匪患甚多,三小姐人單力弱,可以派遣一員大將輔佐三小姐,必然能剿滅關中匪患,擊敗陰世師,甚至還有可能平定關中,在我等之前攻下大興呢!」 「派將?關中情勢複雜,只是派遣一員將領,恐怕還是不行。玄真,你有何高見?」李淵看著裴寂,等候著他繼續說下去。 「一般的將領肯定是不行了,但是裴某倒可以舉薦一人,此人出馬,必定能挽回當前的局勢,或者能平定關中也說不定。」裴寂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奇光。既然你盧氏想插手關中,老夫就成全你。 「何人?」李淵驚訝的問道。自己的大軍中真的有這樣的人物不成? 「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裴寂冷冷的說道。 「孩兒支持裴宮監!」 「屬下附議!」 「末將附議!」 …… 瞬間大廳內,眾人無人不響應,最後李建成也站起身來。盧照辭瞬間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況,犯了眾怒啊!被人排擠了。 第019章 排擠(三) 李淵見狀,心中一動,雙手按了按,道:「照辭雖然允文允武,但是到底年輕。關中形勢複雜,秀寧人單力弱,恐怕不支撐數月之久,本都督以為還是派一個老成之人去最好。」 「大都督,屬下以為盧總管此去才甚是妥當。」說話的是裴寂,只見他淡淡的掃了一眼盧照辭,道:「盧總管年輕,但是深通兵法韜略,能以一己之力,在宋老生手中奪取霍邑,足見他的不凡。陰世師雖然厲害,但是若是知道我軍僅僅只是派出了一個盧照辭這樣的年輕人,心中必定小瞧了盧總管,驕兵必敗,所以屬下斷言,只要盧總管走一遭,必定能破陰世師。還請大都督俯允。」李淵聞言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轉首望著盧照辭。 「大都督,末將願意去關中。」盧照辭雙眼一轉,頓時明白了當前的局勢。無論是李建成的勢力也好,或者是李建成這方的勢力也好,都不願意自己留在大軍之中。到底是剛剛加入李淵大軍之中,卻又是驟然立下大功,身處高位,這些人想不排擠自己都難。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提出來遠走關中,避開這些人再說。 「好,好。」李淵大喜,道:「將軍雖然年不過弱冠,卻勇於任事,乃是我李淵之幸也!將軍若去關中,關中之事,可以由將軍做主。只要支撐到大軍到來,就是大功一件,若是能先於我等平定關中,李淵不吝重賞!可開衙建府,以國公之位待之。」李淵話音剛落,眾將面色一變,紛紛望著盧照辭。 凡是國公之位者,莫不是世家之長才有如此的權力。這個倒是其次,關鍵是這個開衙建府,這也就是說,盧照辭若真的能平定關中,就可以擁有專門的屬官,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到的。 「謝大都督賞賜,照辭一定不負大都督囑托。」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李淵講的話你能信嗎?歷史中,他不知道向李世民許諾了多少回太子之位,卻一次都沒有實現。更何況這開衙建府,起居八座,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國公之位能做的到的。也同樣可以看的出,恐怕這個時候關中形勢已經到了覆亡的危險了,否則李淵也不會開出如此的條件來。 當下又問道:「不知道三小姐處還有多少兵馬可供末將使用的?」 「這個?」李淵掃了盧照辭一眼,道:「不足五,哦,一千,不足一千。」 恐怕是五百吧!盧照辭頓時有種想自殺的感覺。 「咳咳,這個就有勞照辭了。」李淵自己也感覺到盧照辭要實現這個目標還是很難的,一時間老臉上透出一絲尷尬來。 眾將也看的分明,略一思考,頓時明白其中的緣故,原本的羨慕和嫉妒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剩下的只能是惋惜了。關中亂賊如稻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陰世師所率領的還是鎮守關中的驍果大軍,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強軍,其戰鬥力遠在李閥大軍之上。這麼點人馬,恐怕還不夠陰世師填牙縫的。國公之位,開衙建府這個誘惑力是很強大,但是也得有性命享受才行。 「大兄,這些人都不是好人。」霍邑城外,盧照辭領著一千盧氏私兵朝賈胡堡行去。一邊的盧照英卻是豹眼圓睜,煞氣沖天。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盧照辭搖了搖頭。他也沒有想到今日居然得了這麼一個天大的任務,立足關中,接應李淵大軍。哼哼,就那不到五百人馬,能生存都不錯了,還想在關中立足,簡直比上青天都難。也不知道歷史上,當年的李秀寧是如何在關中創下了偌大的基業來的。怎麼到了現在,局勢居然不是這樣的了。 「大兄,可是說好了,你要去關中,可得帶上小弟!」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知道了,先回家!」盧照辭心中暗思道:「不帶你還帶誰啊!」 待盧照辭到了賈胡堡盧家大院的時候,卻發現家中的情況並不是如同自己想像的那樣。畢竟盧家一人為霍邑太守,一人任大都督府長史,這種情況,自從盧氏從范陽搬到霍邑之後,再也沒有人有這樣顯赫的官位了。但是家中卻沒有一點喜氣,讓盧照辭百思不得其解。 「大公子,大人請兩位公子書房相見。」剛剛翻身下馬,就見大總管盧生跑了過來。 「書房?」盧照辭面色一動,驚訝的說道。 「走!」盧照辭一邊走,一邊問道:「家中最近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盧生小心翼翼的掃了盧照英一眼,方說道:「前些日子,有個叫侯君集的人到莊上來要糧來的。」 「要糧?你是說,這糧草不是我盧家主動送到軍營的?」盧照辭猛的住下腳來,雙目精光閃爍,死死的盯住盧生。 「是……是!」盧生嚇的面色蒼白,忐忑不安的望著盧照辭一眼,趕緊低下了腦袋。 「哼,真是糊塗!」盧照辭冷哼哼的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入了內院。那盧生如此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心中更是大驚了。 「父親,哦,見過三叔。」剛剛走入書房,就見書房內,盧昌青端坐在書案之下,而盧昌定居然也坐在一邊。 「見過大伯,見過父親。」盧照英一見自己盧昌定在此,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乖乖的行了一禮,立馬就站在盧照辭身後。 「父親,侯君集怎麼親自上門要糧來了?」盧照辭臉色陰沉。 「哼,還不是罵你二叔惹的禍。」盧昌青面色愁苦,當下將盧家最近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沒想到,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都是為父無能。」 「侯君集,我要殺了你。」盧照英豹眼圓睜,居然露出血紅光芒。 「住口,你這個孽子,難道想讓我盧家有滅門之禍嗎?」盧昌定站起身來,右手朝盧照英閃了過去。只聽的啪的一聲響,打在盧照英的臉孔上。 「父親。」盧照英雙眼睜的老大。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淵大勢已成,我盧家不能與之相抗衡。只要你未死,還怕找不到機會報得此仇不成?」盧昌定面色陰冷。這不光是他的奇恥大辱,更是盧家的奇恥大辱。這種仇豈是區區兩個官位就能夠了結的。 第019章 排擠(四) 「三弟說的極是。李閥大勢已成。已經不是當初那樣的情況了。」盧昌青眉頭緊皺。這個時候已經上了李閥的大船了,又豈是他想下就能下的。 「哼,都怪老二,若不是他搞風搞雨,豈會這種情況。」盧昌定惡狠狠的說道。在家族之中,盧昌定本就對族長之位看的很淡,所以一向不參與其中的競爭。直到盧照英與盧照辭交好之後,才隱隱的站在盧昌青這邊。但是這次盧昌宗為了自己的族長之位,不但勾結了宋老生,更為重要的是還否定了當初家族的提議,讓侯君集找借口欺上門來。恐怕在李淵中的印象也並不怎麼樣。到底是被動的鮮糧。 「其實這事恐怕也怪不得老二。」盧昌青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條來,遞給盧昌定,道:「當初照辭和照應二人在清風山剿滅的盜賊,其首領正好是侯君集的義弟,所以不管怎樣,那侯君集都會找機會狠狠的羞辱我盧氏一頓。據我所知,這侯君集之所以到我盧氏來要糧,其實並沒有得到李淵的許可。所以當他要糧成功之後,李淵不但沒有賞他,還令李世民狠狠的責罰他。」 「哼,不管怎樣,侯君集此仇焉有不報之理。」盧照英惡狠狠的說道:「小爺有朝一日,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這個時候,盧照辭才知道為什麼在將軍府內,一向以愛才自稱的李世民也會排擠自己了。這種人物一旦知道自己得不到東西,寧願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自己也算是李建成有一面之緣,看李建成的神情,恐怕平日裡沒少在李世民面前提過。所以他才會下定決心將自己攆的遠遠的,使自己遠離李閥權力中心。 「大郎,你不在大都督府呆著,今日怎麼回來了?」盧昌青忽然好奇的問道。 「孩兒即將南下,李秀寧在關中打了敗仗,派人傳書要李淵前去救援。但是從霍邑到關中,中間尚有河東大城,其他的小城數十,都在朝廷手中,大軍哪裡能殺的過去。所以只能派人前往。孩兒被人舉薦,即將南下關中。」盧照辭苦笑道。 「南下關中?」盧昌青面露驚訝之色。 「唐國公曾有言,只要孩兒支撐到大軍到來,就是大功一件,若是能先於我等平定關中,李淵不吝重賞!可開衙建府,以國公之位待之。」盧照辭面露苦笑之色。 「開衙建府?國公之位?」盧昌定雙眼一亮,猛的站起身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道:「大兄,這下我河東盧氏也有了和范陽盧氏叫板的本錢了。」河東盧氏雖然名聲很想,但是不管怎麼厲害,在世家豪族的眼中,河東盧氏都是范陽盧氏的分支,但是若是盧照辭得到這個國公之位就不同了,那河東盧氏在也不是范陽盧氏的旁繫了,也不能以偏房相稱。可以說來,這可是河東盧氏崛起的絕好機會,就是連盧昌定也忘記了侯君集的羞辱之仇。 「大郎,恐怕這個任務是很難吧!」盧昌青並沒有被這個國公之位高興的忘乎所以。反而愈加的冷靜。李淵能開出這麼大的籌碼,連開衙建府的權力都給了,由此可見,關中局勢已經糜爛到什麼程度了。 「關中本是李閥下的一部重要的棋子。」盧照辭點了點頭,分析道:「駐紮在關中的驍果大軍共計約有數萬大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有左翊衛大將軍陰世師統領,此人深通兵法,又對楊廣忠心耿耿,李淵起兵後,他曾將李淵的祖墳都給掘了。本來,按照李閥的謀劃,以李秀寧率領一支軍隊,聯合關中的諸路盜匪,拖住陰世師,將關中局勢弄的混亂不堪,而李閥卻是快速的佔領霍邑、河東,直搗大興。這個策略本是相當高明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如今的局勢雖然混亂不堪,但是卻脫離了李閥當初的算計。李秀寧也在關中舉事,李神通號稱關中道行軍總管,聲勢確實不錯,也引起了陰世師的注意,原本北上支援屈突通和宋老生的驍果都用來平定關中了。可是李秀寧明顯不是陰世師的對手,也沒有達到聯合關中盜匪的目標,被陰世師擊敗。使的李淵即將無法依靠李秀寧的偏師來拖住陰世師了。一旦讓陰世師大軍北上,李閥就是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只能被陰世師和屈突通合圍在河東城下了。」 書房內,眾人面色一變,沒想到李閥當初曾經下了一盤這麼大的棋。環環相扣,將整個關中,甚至整天下的人都玩在手掌之中。下這盤棋的人,要麼是個天才,要麼就是一個瘋子。計策雖好,但是若是有一環失誤,李閥恐怕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盧昌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歎息道:「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樣的計策,大概就是李閥二公子李世民的手段了。只是我盧氏已經上了李閥這隻大船,想改也改不了了。」 盧照辭點了點頭,他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不過這一切都遲了。當看到李淵如此重視關中的時候,就曾猜測到李閥當初的謀劃。關中則是重中之重。這支偏師承擔的任務是很輕鬆,只要拖住陰世師就行了,本來,以高官厚祿、美女錢財等等手段,來拉攏關中諸多盜賊,就可以輕鬆的拖住陰世師,完成李閥的任務,如今這支偏師不但不能完成李閥的任務,還有面臨覆亡的危險。 「他們還有多少兵馬?」盧昌青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孩兒懷疑只有幾百人了。」盧照辭苦笑道。 「幾百人?」盧昌定猛的一拍大腿,道:「就這幾百人,讓你去擊敗陰世師的幾萬大軍?」 「嗯,而且是李閥的重臣集體舉薦。」盧照辭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盧昌青霎時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太原王氏、河東裴氏,大概還有許多的小家族,這些人不允許,我盧家插足關中吧!」 「父親說的極是。」 「那你準備怎麼辦?」盧昌青盯著盧照辭問道。 「不管怎樣,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自然要去搏一搏,大不了,回來做個普通百姓就是了。」盧照辭冷笑道。 第二卷 秋風下長安 第020章 柴紹之死(一) 官道之上,夕陽西下,盧照辭與盧照英領著數個衛士緩緩而行,大概是由於兵災的緣故,從霍邑到河東郡城的官道上,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雖然見盧照辭等人衣著光鮮,好似富貴出身,但是卻不敢起任何歹心。只憑那盧照英閃爍著精光的豹眼,就知道此人不是普通人物,更不用提身邊的護衛各個都是虎背熊腰,腰間鼓鼓,顯然都是藏有兵刃等物。誰有敢生事。而盧照辭卻因為擔心關中局勢,雖然有心想為這些難民做些什麼,但是這個時候,也只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數人只能繞過河東城,朝黃河渡口奔去。 「大兄,過了這個山頭,就是黃河渡口了。只是天色將晚,恐怕我們都要錯過了宿頭了。」盧照英不滿的掃了盧照辭一眼。 「不要著急。關中局勢已經糜爛到了極點,李秀寧手中只有幾百人,反而比以前的數千人馬更容易匿藏。關中千里之地,藏個幾百人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李閥本就是屬於關隴集團,雖然在太原,但是與關隴集團勾勾搭搭,李秀寧乃是李淵之女,陰世師哪裡有那麼容易就能找到她。」盧照辭搖了搖頭。 「黃河不夜渡,看來今夜我們只能隨便找個地方宿營了。」盧照英點了點頭。反正關中已經糜爛,盧照辭早一點晚一點,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盧照英一向是以盧照辭馬首是瞻,自然也不會計較這些。 黃河渡口,還有許多沒有來得及渡過黃河的人,這些人大多是行走的商人。待盧照辭等人到達黃河渡口的時候,這些人那個不是走南闖北,見識不凡之人,一見盧照辭等人的打扮,就知道不是簡單的人物,望了一眼之後,就各自縮在一起,啃著冰冷的乾糧。 盧照辭等人找了一個背風的角落,自有護衛撐開帳篷,點燃篝火,又射殺了幾隻野兔,放在火上烤,不到片刻,香氣就冒了出來。惹的周圍眾多人眼中儘是貪婪之色。 「大公子,有人看上我們了。」護衛盧寬忽然走到盧照辭身邊,小聲的說道。 「是什麼人?」盧照辭面色一變。此處是河東地界,屈突通乃是大隋名將,一旦讓屈突通知曉盧照辭等人要取道關中,那麼李閥在關中謀劃就有可能洩露,派人堵住黃河渡口,拖延李淵進攻關中步伐,到時候,盧照辭在關中更是寸步難行了。如今的盧照辭知道關中局勢糜爛,抱的就是不求無功,但求無過。但是若是陰世師將主要目標都集中在李閥身上,可以想像,盧照辭不但平定關中,攻取長安,就是連關中的局勢都穩定不了,接應李淵南下的任務也就不可能實現了。 「一個年輕公子,和幾個下人。那幾個下人好像很厲害。就在我們的右邊。」盧寬小心翼翼的說道。 黑暗之中,借助篝火,盧照辭雙眼輕輕掃過,果見右邊二十米處,有數人坐在那裡,護衛著一個英俊青年,只見那年輕人面如冠玉,鼻若懸膽,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嘴唇略薄,雙眼隱隱有一絲陰霾。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這種人他是不喜歡的。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天性涼薄之人。只見這幾個人正隱隱的盯著自己,更或者說是盯著盧家的幾匹戰馬。 「這些人倒是有些眼光。」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來,盧家戰馬也是來自突厥的上等戰馬,若是運入關中,也是價值上百金的上等貨色,這些人盯著這些戰馬,顯然是有所圖謀。 「大兄,要不上去教訓他們一般?」盧照英這次南下,可是帶著一肚子的火氣來的,此刻又見對方打自己坐騎的主意,恨不得立刻上去,將這些人打的屁滾尿流。 「不用,他們有什麼陰謀的話,肯定會找上門來的。」盧照辭擺了擺手。 「大公子,屬下看他們好像是逃難來的。看那少年公子雖然看上去風輕雲淡,但是眼光中好似透漏出一絲恐慌,好像是在擔心什麼。」盧寬又說道。 「不要管他們,只要他們不惹我們,我們就不要惹他們。」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河東城的修建,大部分是因為軍事因素,是河北的重要關隘,離黃河渡口並不遠。這裡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恐怕不到幾個時辰就會被屈突通知道。盧照辭哪裡敢在這個時候惹事情。 可是雖然盧照辭心中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惹事,但是他到底不是神仙,有的時候事情總是會自動的找上門來。那盧照辭的話音剛落,就見對面走來一個面目陰森的漢子,只見他身材瘦削,手指修長,行動之間,如同形如流水一般,三角眼中,光芒閃爍,卻是如同一條毒蛇一樣。盧照辭雙眼一瞇,臉色猛的凝重起來,眼前之人不簡單,好像,對,好像是刺客。 這個時候,盧寬好像也察覺到來者不善,當下擋在盧照辭身前,抽出腰間長刀,喝道:「來者何人?」 「小人奉主上之名,前來拜會公子。」那人面對兵刃,沒有一點慌張。 「我家公子不見客,還是請回吧!」盧寬緩緩的後退兩步,與對方拉開一段距離,雙眼卻死死的盯住對方的雙手。 「嘿嘿,這位兄台,相逢即是有緣,我家主上所帶乾糧不夠,想以金換之。」那人不經意間有上前走了幾步,右手就朝懷裡掏去,真的掏出一塊金子來,在火光之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好闊綽的公子啊!」這個時候盧照辭忽然站起身來,推開前面的盧寬,冷笑道:「恐怕貴上看中的不是我們的食物,而是我們的馬匹吧!」 「嘿嘿,這位兄台,若是你們的馬匹過河,也不知道浪費多少時間,還不如賣給我們,我們出大價錢,足夠買十匹這樣的馬匹了。如何?」這個時候年輕公子走了過來,面色高傲的掃了盧照辭一眼,道:「本公子出五百金一匹,如何?」 「五百金?」盧照辭面色一動。這五百金雖然不能買兩匹這樣的戰馬,但是也還能賺許多。沒想到眼前這傢伙還是一個巨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第020章 柴紹之死(二) 「笑話,我們這些戰馬,你能買的起嗎?就你們身上帶得了這麼多的金子嗎?」這個時候盧照英也走了過來,手中的長槊指著那年輕公子冷笑道。 「區區數千金,又豈會在本公子的眼中。」那年輕公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身後招了招手,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壯漢走了過來,從懷裡取出一錦盒來,隨著錦盒的打開,數道毫光迸射而出,就是一邊的篝火也掩藏不住其光芒。 盧照辭掃了一眼,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錦盒之中,躺著四顆嬰兒拳頭大的夜明珠,正閃爍著毫光。盧氏雖然富有,這種夜明珠也是有的,但是若是一口氣拿出四顆來,而且是如此之大,盧氏卻沒有這樣的能力。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居然一口氣拿出四顆來,著實讓盧照辭驚訝非常,心中不由的猜測起來,到底是哪一門閥居然有如此的實力。 「怎麼樣,這些珠子莫說是四顆,就是一顆,也足夠你們買十匹這樣的駿馬了。本公子今日給你們四顆,你們就把這些戰馬讓給我們。如何?」年輕公子神情高傲,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來,沒有誰能抵擋這四顆夜明珠的誘惑的。 「不好意思,我們也需要這些馬匹。」盧照辭搖了搖頭,若是在平時,盧照辭也許會同意這般的交易,只可惜的是,這次交易的對象是這樣的一個紈褲子弟,盧照辭沒有興趣,更為重要的是,此去關中,還不知道關中情形,也許就算有錢,恐怕也買不到這樣的突厥戰馬,要錢又有何用呢? 「真是不知道抬舉。」年輕公子俊臉一動,雙目中儘是猙獰之色。若不是此處靠近河東,生怕惹出是非來,又豈會花錢買這些戰馬。只是眼前之人著實可恨,居然不賣戰馬。若是沒有戰馬,自己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脫離這危險之地。 「此去不遠就是河東郡城,裡面有馬市,不乏有河套戰馬、突厥戰馬,甚至連汗血寶馬都有。公子如此闊綽,不如道河東城內購買。」盧照辭見狀,淡笑道:「若不是我等實在有急事,這些馬匹賣給你們又有何妨。」這裡地處河東,屈突通是何許人物,若是我在河東城買了些許上等馬匹,恐怕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盧照辭豈會冒這樣的危險。 「哦,原來如此啊!是某冒昧了。」年輕公子忽然面帶笑容,朝盧照辭拱了拱手,轉身就走。好像剛才二人之間根本沒有發生什麼。 「大公子,有些不對勁啊!」盧寬小聲說道。 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望著不遠處的一撮人。這個年輕公子,生性高傲,豈是吃虧之人。剛剛買賣不成,恐怕下一步,就是要強搶了。也不知道是何來歷,不遠處就是河東大城,有如此多的錢財,難道還怕買不到馬不成?居然還來強搶,難道我盧照辭是誰都能欺負的嗎? 「晚上都要小心點,對方恐怕要強搶了。」盧照辭淡淡的吩咐道。亂世之中,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再多死幾個人又有何妨呢?這些人身懷煞氣,顯然也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死在他們手中。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些賤民,若是不殺之,豈能消我心頭之恨。柴容,夜深人靜的時候,將這些人都送到黃河裡餵魚蝦吧!」年輕公子冷冷的掃了不遠處的眾人一眼。 「是,公子。」那個瘦削的漢子畢恭畢敬的說道。 「嗯,有了馬匹,我們就能繞過河東,直到霍邑,這樣就能碰見本公子的岳父了。我們也就安全了。到時候,你們跟隨本公子,自然也能獲得一份功勞。若是我岳父登基稱帝,本公子就會貴為駙馬都尉,你們也能水漲船高,得享榮華富貴,總比流落江湖的好。」年輕公子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來。 「多謝公子賞識。屬下甘願效命。」柴容面色大喜,腦袋卻是低的更低了。 黑夜朦朧,黃河河水滔滔,其他的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岸邊的篝火仍然在燃燒著。忽然,數個人影從帳篷裡衝了出來,篝火照耀下,卻見寒光閃閃,顯然這些人手中均是握有利器。仔細看去,領頭的正是那個叫做柴容的漢子,在他的身邊,年輕公子張弓搭箭,自有人點燃了綁在箭尖上的棉布,只聽得倏的一聲厲嘯,火箭頓時落在盧照辭的帳篷之上,瞬間就燃起了數丈高下的大火。果真是好箭法。 「殺!」年輕公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揮了揮手,就見那柴容一馬當先,朝前殺去。 「賊子敢爾!」彷彿天邊響起了一聲巨雷,年輕公子面色一變,接著就見一個豹眼年輕人跳了出來,手中長槊就朝柴容刺了過來,柴容哪裡曾想到自家公子的陰謀已經暴露,一見豹眼漢子猛的跳了出來,當場就嚇了一跳,更何況,自家手中不過是刺殺用的短劍,但是對方卻是長槊。一寸長一寸強,哪裡是對方的對手,不過一個回合,就被對方刺死。 接著而身後又跳出數人,也朝年輕公子的護衛殺了過來,瞬間就傳來一陣慘叫聲,這幾個護衛不到片刻就死傷殆盡。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可以給錢。給錢。」年輕公子面色蒼白,從懷裡取出錦盒來,其中所藏的正是那四顆夜明珠。他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厲害,自己的護衛,不到片刻就死傷的乾乾淨淨。 「哼,真是膽小如鼠,白長了一副好皮囊!」火光之中走出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來,正是盧照辭。 「殺了,將屍體扔進黃河之中。」盧照辭冷哼道。 「你們不能殺我,你們不能殺我,我是柴……」 「慢!」 盧照辭面色鐵青,望著已經被盧照英刺死的年輕公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大兄,怎麼了?」盧照英在屍身上擦了擦長槊,好奇的望著盧照辭。 盧照辭卻沒有理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道:「快點收拾乾淨,沉入黃河。」又看了看那跌落在地的錦盒,想了想,還是放進了年輕公子的懷裡。 「大兄,這?」盧照英正待說話,但是一見盧照辭的臉色,嚇的吞了口吐沫,不敢說話了。趕緊收拾現場,生怕留了一點痕跡。 「柴氏家族?最好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盧照辭面色陰沉。 第021章 李秀寧(一) 站在黃河南岸,盧照辭騎在馬上,望著北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一行四五人,因為有馬匹的緣故,硬是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才渡過黃河。終於踏足了關中地界。不過盧照辭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連帶著盧照英等人都不敢說話。他們雖然看出了盧照辭心中有心思,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是所憂何事。 「大兄,青雲來了。」盧照英忽然望著遠處,對盧照辭說道。 盧照辭順著官道望去,果見不遠處奔來一隊人馬,為首者身材肥胖,正是金鷹堂主掌關中道的盧青雲,沒想到此刻居然能在此見到他。讓盧照辭原本鬱悶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當下拍馬也迎了上去。 「青雲見過公子。」盧青雲見盧照辭飛奔而來,哪裡還敢坐在馬上,趕緊翻身滾了馬來,拜倒在地。 「青雲,起來說話,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你。」盧照辭也跳下馬來,將盧青雲扶了起來。 「青雲早就留意到公子的行程,猜測公子今日必到,故此前來相迎。」盧青雲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 「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個故就是這個意思。」盧照辭哈哈大笑道:「不錯,沒想到金鷹堂居然有如此規模了。聽說那胡椅都供不應求了,青雲,你功不可沒啊!」 「那是公子教導有方,青雲不敢居功。」盧青雲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嗯,不錯!」盧青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我們先到一邊,你先介紹一下關中的局勢怎麼樣了。你大概也知道了,奉唐國公之命,到關中來主持大局,只知道關中局勢糜爛,但是卻不知道糜爛到什麼程度了。一眼瞎,卻不知道在哪裡下手啊!」 「回公子的話,如今關中局勢一天不如一天了。當初三娘子賑濟災民,得精銳數百人,加上李閥留在關中的家丁和私兵,加起來就有千人。然後,三娘子又在戶縣、武功、始平一帶招兵買馬,得兵近萬人,為周圍的一個較大的實力,關中諸多義兵都甘願為其所驅使,相互支援,一度使的關中情勢大好,但是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形勢就急轉直下,不但沒有平定關中,反而內憂外困,到如今只有五百不到,周圍的義軍也都各自為戰。陰世師率領大軍三萬,儘是驍果勇士,逐一加以剿滅,三娘子只能在戶縣周圍山區生存。若非三娘子當初仁義,恐怕不被陰世師所剿滅,也已經餓死了。」 「局勢怎麼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了?」盧照辭皺著眉頭,在霍邑的時候,求救信不過數百字,哪裡能描述的清楚。 「哼,還不是那個紈褲子弟,不會行軍打仗,卻偏偏爭著指揮作戰,一下子中了陰世師的埋伏,損兵折將不說,還將責任推給那些義兵。仗著自己是柴氏子弟,自以為高高在上,對那些義軍首領呼來喝去,如同奴僕一般,想那些義軍首領哪個不是血性男兒,紛紛率隊離去。」盧青雲不屑的搖了搖頭。 「柴紹?」盧照辭面色變了變。 「正是,號稱弓馬嫻熟,其實是一個膽小鬼,薄情郎。聽說前幾天離了大隊,說是到霍邑去尋求援軍,真是好笑。柴氏有此繼承人,唐國公有這樣的女婿,真是讓關隴諸多世家恥笑。咦!大公子,難道你來時沒有見到此人不成?」盧青雲好奇的問道。 「我與柴紹素不相識,就是見到了也不認識。」盧照辭嘴角抽動了一下,故作漫不經心的回道。 「大公子說的極是。」盧青雲並沒有注意到盧照辭臉上的異樣,只是點了點頭。 而在一邊好似聽著盧青雲敘說的盧照辭,心中卻翻起了滔天的巨浪。沒想到那小子居然是柴紹,這下好了,剛剛加入李閥這條大船上,還沒幾日,就將對方的駙馬給殺了,讓李秀寧成了寡婦,這要是讓李淵知曉,恐怕天下任何人也保不了自己。而太原柴氏起源於河北,雖然現在河北的柴氏已經沒落,但是太原柴氏卻富甲天下,李淵起兵的錢財大多都是柴氏所提供。李秀寧的婚姻雖然有聯姻的嫌疑,但是到底是李家的女婿,面子上的問題,也足夠讓盧照辭喝上一壺了。這個時候,盧照辭突然生出一種背出李閥的舉動來。但是很快就將這種念頭消失在腦海之中。反正此事做的隱蔽,就算日後走漏了消息,也僅僅是懷疑而已。明面上,不但是李淵,還是柴氏都不會將自己怎樣的。而且從李淵的言辭中,也可以看出,李淵對這個女婿也不滿意。大不了等李淵稱帝之後,再招一個駙馬就是了。反正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失去了李閥做靠山的柴氏,盧照辭也沒有將其放在眼中。 「青雲可知道陰明空?」盧照辭忽然問道。 「公子也知道此人?」盧青雲明顯的愣了一下。 「怎麼,此人在大興很有名嗎?」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盧青雲點了點頭,道:「此人是個奇才,好讀書,精通縱橫陰陽之術,極富智謀,那陰氏能在大興城中橫著走,與他有很大的關係。只是此人輕易不出大興。不過,據屬下探查,此刻他恐怕還在河東,不過,陰世師每逢有不決的問題,都會讓他出謀劃策。三娘子之所以失敗,他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若是真的如你所說,那我們可就不妙了。連帶著唐國公要想進入關中恐怕也需要一定的時日了。」盧照辭深切的體會到陰明空的厲害,沒想到此刻的他居然不在京師大興,而在河東郡城。屈突通深通兵法韜略,在整個李閥大軍之中,恐怕也只有李世民與其相差不下,但是此刻又加入了一個陰明空,可以想像,李淵想取勝恐怕是很困難了。 「公子,那我們該怎麼辦?」盧青雲趕緊問道。 「既然上了他的賊船,也就下不下來了。青雲,日後關中的情報就要靠你了。這是我盧氏能否擺脫范陽盧氏本宗的關鍵了。也是公子我能否平定關中的根本了。不要讓我失望。」盧照辭再次拍了拍盧青雲的肩膀說道。 「屬下領命!」 「走,你派個人,帶我去見這個大名鼎鼎的三娘子。」盧照辭意氣風發,翻身上馬,飛奔了過去。 第021章 李秀寧(二) 戶縣屬大興,乃是京畿要地,地處關中平原中部。南依秦嶺,與寧陝縣以秦嶺分水;北臨渭水,同興平隔河相望;東接大興,以灃水相隔;西連周至,以白馬河為界。雖然是在陰世師的眼皮底下,但是因為戶縣多山,森林茂密,想尋找李秀寧這幾百人,幾乎與大海撈針沒有任何區別。更何況,在陰世師眼中,只有幾百人的李秀寧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了。 這一日,戶縣城忽然來了幾個外地人,為首者乃是一個青衣書生,相貌俊秀,十足的濁世佳公子,在其身後,立著一個豹眼的漢子,如同昔日的皇叔之燕人張飛一般,還有幾個護衛打扮的下人。顯然是一個世家子弟出來遊玩的。 「盧慶,你確定三娘子在何家?」這群年輕人正是從霍邑趕來的盧照辭等人,而盧慶卻是盧青雲之子,是奉盧青雲之命,給盧照辭帶路的。 「回公子的話,三娘子自柴公子走了之後,才搬到何家的。」盧慶畢恭畢敬的說道:「這何家乃是本是一個胡商,家財萬貫,就是連私兵都萬人,大多都是西域胡人出身,身材高大健壯,力氣不凡,乃是十足的精兵,與三娘子乃是好友。只是因為是胡商出聲,柴公子不屑與他交往,才沒有相助三娘子,如今三娘子住在她家,恐怕是有相助之意。」 「胡商?精兵萬餘?倒是好大的氣魄啊!恐怕陰世師也沒有想到,在戶縣居然隱藏著這麼一個強大的實力。」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李秀寧躲在戶縣,陰世師哪裡能想的到。 「公子說的極是,在戶縣之中,這個何潘仁雖然不是縣令,但是每一任縣令都不敢得罪他。更何況,戶縣之中,何潘仁名聲極好,深受百姓愛戴,戶縣縣令哪裡敢對他下手。聽說上次陰世師還催文讓他協助捉拿三小姐呢。」盧慶言語略帶一絲羨慕。 「怎麼,羨慕了?」盧照辭笑道:「不要羨慕他,你日後會比他更好。」 「謝公子提點。」盧慶哪裡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趕緊謝過。他可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如今的何潘仁雖然實力強悍,連一縣之令對他都客客氣氣的,但是並不是代表著他能橫霸戶縣,到底不像盧家這樣的千年世家,受人尊敬,勢力又是盤根錯節。這也是為什麼何潘仁甘願冒著殺頭大的危險,也要幫助李秀寧,讓他躲在自己的家中。說白了,這就是投資。在楊廣的天下裡。他永遠只是一個商人,還是一個胡商,要是成為世家一般的存在,那是需要幾代人的努力。但是若是投資李秀寧成功的話,那情況就不同了,他是李氏的有功之臣,到時候必有封賞,這才是成為世家的捷徑,儘管這個世家底蘊並不夯實,但是到底也是世家。 「走,我們先到何府,見見這個大膽的胡商。」盧照辭對這個胡商倒十分的好奇,有如此眼光,有如此野心的戶商還是很少見的。難怪他一個外地胡商,在京師腳下居然有如此大的勢力。這種人經商若是不成功在怪呢。當下一行人逕自朝北坊行去。 進入坊後,就見一幢建築遮天蔽日,幾乎佔據了整個北坊,相當於整個戶縣的四分之一,由此可見,這個胡商何潘仁確實很有實力。 「什麼人?敢闖何府?」 何府前的廣場十分巨大,盧照辭等人剛剛進入廣場,就見有數十個奴僕打扮的下人走了過來,只見他們相貌與中土大不相同,雙眼碧藍,身材魁梧有力,顯然是西域胡人。腰間鼓鼓,必有有利器防身,這幾個人恐怕不是真正的下人,或者乾脆說是何府的護衛。 「告訴你家老爺,就說范陽有人來了。」盧照辭騎在馬上神情略有一絲高傲。 「范陽?」為首的胡人首領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神情來,但是見盧照辭相貌不凡,衣著不俗,隨行的都是清一色的突厥駿馬,顯然不是普通人,當下不敢怠慢,讓幾個下人看著,自己卻朝府內跑去。 何府右側的一個小庭院內的一個涼亭中,端坐著兩三人,一個身著鵝黃裳女子,面容淑寧秀麗,氣質沉穩大方,隱隱有一絲英武之氣,正是李閥三女李秀寧,在她身邊,有一中年漢子,身材魁梧高大,眼珠碧藍,一副胡人模樣,但是卻身著中原勁裝。還有一人面容俊秀,隱有儒雅之色。只是眼珠轉動之間,顯得此人極其圓滑。此人正是李淵的從弟,自領關中道行軍總管的李神通。眾人旁邊尚且還站這一個年輕人,面色忠厚,雙目炯炯有神,卻是李秀寧的心腹奴僕馬三寶。李秀寧能住進何府,馬三寶在其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父親來信,說派了一能人前來相助,不知道來者是何人?」李秀寧面上露出一絲憂色,數月以來,大軍從無到有,從一連串的勝利到如今的失敗,龐大的壓力都落在這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身上,已經讓她疲憊不堪,若是如此倒也罷了,只可惜,如今卻是實現不了自己的目標了。 「三娘子不必擔心,唐國公既然派人前來,顯然是對來人有著必勝的信心。只要此人前來,必定能使三娘子轉敗為勝。」何潘仁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 「何兄不必如此安危秀寧了。就算來人有通天徹地之才,秀寧手中只有五百兵士,莫說是縱橫關中,就是擊敗陰世師,保存實力都很難了。若不是何兄相助,恐怕秀寧連安身之處都沒有了。」李秀寧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何潘仁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他自然明白李秀寧話間的意思,雖然他想成為世家之一,但是也得看看自己投資的對象能不能得到報酬。但是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小的。何潘仁也不會冒此危險,讓自己的數十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主人,外面有幾人自稱是范陽來人,求見主人。」這個時候,只見一個下人跑來報道。 「范陽?」何潘仁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莫非是大兄派人來了?」李神通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不,不會,父親手下並沒有范陽人士。」李秀寧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 第021章 李秀寧(三) 「范陽?」一邊的馬三寶神色一動,輕輕的走上前,道:「主人,來人自稱來自范陽,足可見此人在范陽有較大的實力,使人一提到范陽,就能想到對方是何人?」 「范陽盧氏?」李秀寧面色一變。 「不,是河東盧氏。」說話的是李神通。 李秀寧神情一動,頓時明白其中的道理。河東盧氏乃是范陽盧氏的旁系,如今河東盧氏已經投靠了李閥,盧氏族長盧昌青受霍邑太守之職,而盧氏長房嫡子更是不同反響,不過十九歲的年齡,居然受了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難道來者就是盧照辭不成。 「又是世家子弟?」何潘仁面色變了變。不由的望著李秀寧和李神通二人。 「咳咳,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可以比較的。何公不必多慮。」李神通面色閃過一陣尷尬。 「走,我們去見見這個盧照辭,是不是像父親說的那麼厲害。」李秀寧想了想,就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顯然是想親自出迎。那李神通和何潘仁相互望了一眼,也緊跟其後。 「他就是父親派來主持關中大局的人?」李秀寧望著眼前的英俊年輕人,雙目似潭水,深不可測,週身洋溢著奇異的魅力,連李秀寧都忍不住沉醉其中,好半響才靜下心神來。 「盧照辭見過三小姐,見過李將軍。」盧照辭又朝何潘仁拱手道:「這位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公了。」 「不敢,不敢。」何潘仁只是淡淡的說道,顯然是對盧照辭的到來並不感到十分的高興。 「盧公子此行,不知道父親有何吩咐?」李秀寧笑道。 「大都督讓照辭前來,配合三小姐行動。」盧照辭好奇的看著對面的何潘仁。此人與自己並沒有任何交匯之處,好像對自己的到來十分不喜。 「盧公子遠道而來,何某先去命下人安排接風午宴。」何潘仁顯然不想與盧照辭在一起說話,朝李秀寧點了點頭,就出了大廳。 「好大的膽子。」盧照辭身後的盧照英面色大變,就準備衝上去。 「不可如此。」盧照辭趕緊拉住,道:「不得無禮。」 「是,大兄。」盧照英只得退了回來,站在盧照辭身後,雙眼卻狠狠的瞪了何潘仁一眼。 「這個,盧將軍。何兄對世家子弟,咳咳,有點誤會。」李神通掃了一眼李秀寧,略顯尷尬的說道。 「這個,父親言盧將軍允文允武,想必只要盧將軍來關中,必定能挽救當前局面,平定關中。」李秀寧笑面如花,只是盧照辭卻能其中看出一絲尷尬來。難道這個何潘仁對世家子弟有誤會,是因為李秀寧的關係。 「關中局勢糜爛,就是照辭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挽救關中局勢,接應大都督南下。不知道三小姐和總管有什麼辦法沒有?」盧照辭看了看李秀寧和李神通二人一眼。 「這個,關中義軍眾多,大多都是對楊廣暴政不滿,若是能聯合他們,必然得一股大軍。」李神通臉色微紅。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盧照辭驚訝的說道:「那為什麼三小姐沒有實施這個計劃呢?」 「盧將軍有所不知。當初我家小姐舉義旗之時,各路義軍紛紛來投,就是連何兄也是如此,正準備散盡家財,招兵買馬,助小姐一臂之力。但是後來,柴公子從河東趕來,一見諸路義軍駁雜,何公又是胡商出身,就認為他們不可靠。後來,這些人都紛紛離開了三小姐,各自為政,造成力量分散,如今關中義軍十亭已經去了七亭,所剩下的也只是幾支大的義軍了,人數都是在三小姐人馬之上。」說話的卻是馬三寶。 「你大概就是三小姐的得力屬下馬三寶了。」盧照辭好奇的看著這個年輕人。歷史上,這個馬三寶可是一位傳奇人物。在歷史上,漢武帝時期也有一位平陽公主,大將軍衛青就是平陽公主的馬伕,後來成為漢朝的名將;李秀寧後來也被封為平陽公主,這位馬三寶也是她的馬伕,到了後來,同樣被李世民封為大將軍,並且以衛青喻之。可以說,李秀寧當初能聚集義軍數萬之中,這個馬三寶起著重要的作用。 「三寶見過將軍。」馬三寶見盧照辭言語之間不但沒有半點輕視,反而還有一絲讚賞,與柴紹半點都不同。心中激動,神情更是畢恭畢敬的了。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看你身體健壯,想必武力不俗,做一個馬伕太屈才了。三小姐手中尚有五百精銳,你就領幢主銜,統領這支隊伍,做三小姐的親兵吧!」李秀寧雖然是李淵的女婿,但是卻無官職在身,而那李神通更是不過是自領關中道行軍總管,也沒有經過李淵的正式命令,只有盧照辭不但是大都督府長史,還兼著馬軍總管,更為重要的是李淵命其主管關中之事,這才是真正的關中道行軍總管,一個區區幢主的任命是何等的簡單。 馬三寶心中大喜,但還是望了李秀寧一眼,見她點了點頭,後方拱手道:「謝公子。」 「盧世兄,以這五百人為秀寧做親兵,不知世兄又哪裡來士兵退敵呢?」李秀寧好奇的問道。一邊的李神通也望著盧照辭。雖然李神通不會打仗,但是也知道,若是散盡家財,也許能招的上千士兵,但是這些士兵不過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哪裡能上陣廝殺的。 「此處寶山座座,為何不能用之?」盧照辭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道。經過一路上,金鷹堂傳來的情報,和剛剛李秀寧的介紹,盧照辭心中也有了幾分計較。關中之地雖然表面上陰世師佔了上風,好像關中盜匪即將被剿滅一樣。其實卻是不然,在這表面之下,卻是暗藏洶湧。只要機會一到,李閥平定關中之事大有可能。盧照辭原本鬱悶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他相信,只要認真謀劃,或許真的能產生奇跡不是沒有機會的。 第022章 威逼利誘(一) 「將軍說的可是何公?」馬三寶驚訝的問道。不光是他,李秀寧和李神通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來。他們也不是沒有試圖招攬過何潘仁,畢竟對方手中擁有萬餘大軍,大多都是西域胡人族人,生性勇猛,其武力大多是在中原士兵之上,若是能得知,李閥在關中的實力必然大增。只可惜的是,柴紹當初在戶縣的時候,得罪何潘仁太深,讓何潘仁表面上對李秀寧敬奉有加,但是李秀寧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何潘仁實際上卻是對李閥敬而遠之。一旦談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就會避而不談,或者乾脆左而右顧,絲毫不理睬李秀寧等人的招攬。時間久了,李秀寧也只能放棄。沒想到這個時候,盧照辭居然又提了出來,讓二人如何不驚訝。 李秀寧粉臉微紅,有些尷尬的說道:「何兄雖然仁慈,但是當初外子得罪太深,恐怕是世兄前去,又有做無用功了。」李神通也點了點頭。 「成與不成,試過才知道。」雖然不知道柴紹那個傢伙到底是怎樣得罪何潘仁,但是從李秀寧和李神通此番表現來看,恐怕是真的得罪不輕了。 「將軍所言甚是。」一邊的馬三寶卻對盧照辭充滿著信心。 「聽說三寶當年未入三娘子門下之前乃是關中遊俠?」盧照辭忽然問道。所謂的遊俠自從六國之時就曾出現,但是到如今卻是泛指地痞、流氓之類的人物,是相當的貶義詞。 馬三寶當然不會認為盧照辭這樣的人物說出這番話來,僅僅是表示瞧不起自己的意思,當下臉色微紅,道:「回公子的話,三寶當年年幼無知,曾在關中流竄,但是卻沒有欺負老幼婦孺。」 「做個遊俠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當初我在賈胡堡的時候,被人稱作傻子呢。」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你是一個有福之人。當年漢武帝時期,平陽公主門下有一下人,同樣也是一個馬伕,但是卻名震華夏,他就是衛青。我看你日後也是不凡人物。三娘子乃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所作之事,就是有些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跟隨其後,要多學學。」 「謝公子。」馬三寶雙眼微紅。雖然自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雖然李秀寧對其甚好,從來沒有將他當做一般的馬伕來使用,但是在他人的眼中,他仍然是個馬伕。別人不說,那柴紹對他可是極度的牴觸。卻不曾想到,擁有千年歷史的盧氏長門嫡子居然對一個馬伕如此和顏悅色,如何不讓他感動。 「三寶,你在關中遊俠之時,可曾見過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等人?」盧照辭面色凝重。李仲文等人都是關中大盜,手下兵馬有數千、萬餘不等,都是關中一大實力,那丘師利也曾經是名家之後,與其弟丘行恭一起曾保眉縣,鎮壓過當地的奴賊。兄弟二人善騎射,是個不可多得的武將。 「屬下曾與這些人略有交往。」馬三寶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道:「這些人當初三小姐起兵的時候,屬下也曾拜訪過,只是他們是遊俠賊寇出身,柴公子不喜。所以在陰世師一場大戰之後,紛紛離開了戶縣。」 「世兄可是要說服這些人?」李秀寧遲疑道:「恐怕是有些困難。」 李神通略一遲疑,也說道:「將軍,這些人雖然勇猛好殺,但是到底是盜賊出身,恐怕將軍不好控制。到時候,若是打起仗來,又如何是好?」 「若不如此,我等又如何能立足關中。」盧照辭冷笑道:「何公手中有萬餘兵馬,這些盜匪手中的兵馬合起來也不下萬餘,這樣一來,我們手中就有兩萬精兵,只要有這兩萬精兵,我等才能立足關中,接應大都督南下。」其實盧照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平衡。他雖然有信心說服何潘仁,將這萬餘人馬收為己用,但是一旦太過依賴這萬餘兵馬,一旦何潘仁另有想法,大勢就不會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有另尋其他人牽制何潘仁,在整個關中,這最合適的人選就是這些盜賊了。只是這些話不好在李秀寧面前說而已。 「既然公子前往,三寶願意引公子前去。」馬三寶看了李秀寧一眼,見她默不作聲,咬了咬牙說道。 「嗯,好。」盧照辭點了點頭,拍了拍馬三寶的肩膀說道:「既然如此,軍情緊急,你我明日就出發。」 「將軍有把握能在今夜說服何潘仁不成?」李秀寧聞言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這些日子,她可是見識到何潘仁的老奸巨猾了,到底是胡商出身,到如今能有如此大的勢力,又豈是簡單之人。那李秀寧也是世家子女,在李閥之中耳濡目染之下,心機重重,卻仍然沒有這等把握,但是今日一見盧照辭,卻好似成竹在胸一般,讓她如何不吃驚,順帶著,心中隱隱有一絲好奇。 「試試看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諸位將軍,我家主人已經備下酒宴與諸位將軍接風。」這個時候,只見一個何府下人走了進來報道。 「哦,何先生在何處?」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按照道理,自己遠道而來,何潘仁身為主人,應該親自前來邀請,但是此刻卻只是派遣一個下人前來,究竟是何用意。 「哦,回將軍的話,老爺另有要事,此刻已經出城了。吩咐小人好生服侍好諸位將軍。諸位將軍請。」那位下人面帶笑容,畢恭畢敬的回道。 「出城?好巧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道:「也罷!也罷!既然貴主上有要事,我等也不必強求了。只是煩請告訴貴主上,若是不想死的話,就讓他晚上到盧某處一敘。」 「是,待我家主人回來之後,小人自會稟報主上。」那位下人卻是面色不變,絲毫沒有因為盧照辭的言語而有任何的變化。而是恭恭敬敬的請眾人前往小院偏廳。 「看來此人是不相摻和其中了。」李秀寧看的分明,自然知道這何潘仁是有意迴避李閥之事。 「哼,已經上船了,豈有船的道理。」盧照辭冷笑道。商人趨利避害,但是有些事情又豈是他能控制的。 第022章 威逼利誘(二) 夜幕垂天,整個何府卻仍然是燈火通明,點綴著戶縣的一角。但是這燈光照耀下,整個何府卻顯的冷冷清清。何府書房內,何潘仁眉頭緊皺。他不是不知道盧照辭此行的目的。但是心中遲疑不定。柴紹這樣的世家子讓他感到羞怒。世家子就能高高在上,藐視一切,哪怕成了落毛的雞也是那樣自大自傲。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這讓他感到憤怒,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也嚮往這種生活。世家就是世家,哪怕何潘仁現在家財萬貫,但是在整個大隋上下,在其他人眼中或許高貴無比,但是何潘仁卻知道,在那些世家子眼中,永遠是一個胡商,一個充滿著銅臭氣息的商賈。雖然李秀寧也對他尊敬有加,但是,何潘仁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其中的一絲距離,更有一種淡淡的高高在上的感覺。他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李秀寧此刻手中無兵,若是有兵,恐怕也如同那些世家子一樣,根本不會將自己放在心上。眼下又來了一個世家子,雖然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態度,但是也可以想像,不過是利用而已。他何潘仁不想做一個棋子,他也想擁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胡商難道就低人一等嗎?」何潘仁面上露出一絲惱怒之色。 「咚!」那是戶縣外蘭山寺的鐘聲響起,預示著一個時辰又已經過去了。但是何潘仁到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 「也罷!先看看這個世家子想幹什麼?」 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已久的何潘仁終於下定決心要見一下這個世家子。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們又會許下什麼諾言,提出什麼要求來?」何潘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誰讓他是個胡商呢?在大隋江山裡,他有的只有錢,卻沒有絲毫的地位。他擁兵萬餘,不就是為了想獲取權勢的嗎?可惜的是,大隋朝廷的政策決定著,他永遠只能是個胡商。更重要的是,如今局勢混亂,他何潘仁沒有明言造反,所以朝廷默認了他在戶縣的地位。可以想像,一旦局勢穩定,不,只要關中穩定下來,陰世師的數萬驍果立馬會踏平戶縣,將自己全家誅殺的乾乾淨淨。 「大兄,何潘仁來了。」 「讓他進來吧!」 聽著屋內響起的聲音,何潘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他何家,他才是何府的主人。但是此刻想進自家的偏院,還得讓他人進去稟報。何潘仁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憋屈過。但是卻不敢不在外面等候。因為門口的幾個護衛週身殺氣騰騰,顯然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自己要是稍微有點不滿,恐怕自己也成了屍首一具了。 「大兄請你進去。」一個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何潘仁知道這必然是那豹眼黑臉的少年。雖然自己自認也是驍勇之士,但是卻知道眼前之人,若是擊殺自己的話,恐怕不過數個回合。 「謝公子。」何潘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高冠和衣衫,方朝屋內走去。 「請坐!」聲音清朗,卻有充斥著一絲威嚴,讓何潘仁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恭恭敬敬的低著腦袋。待他坐下來之後,才猛的驚醒過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個世家子好似真的不同凡響。 「何兄能在短短數十年裡打下這份基業,照辭很是佩服。」盧照辭好奇的盯著眼前的這個胡商。不過也就四十許的年紀,身材健壯,聽說好騎射,這樣的人物,居然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內,創下了如此大的基業,讓盧照辭很是驚訝。更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個胡人。不遠萬里來到大興,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擁兵萬餘。 「小打小鬧,讓公子見笑了。」何潘仁摸不清盧照辭言語中的「佩服」到底是何用意。 「你也不必謙虛。若是我,我就做不到。」盧照辭擺了擺手,道:「說實在的,我並不輕視商人,看了這屋內的擺設,經史子集樣樣不缺,尚有許多的孤本,看來何兄你也是一個熟讀經典之人。想來也知道我華夏歷史上有許多著名的商人,諸如呂不韋、陶朱公,這些人都是以商入官,並且成就了一番事業。何兄有家丁萬餘,都是一些精銳之士,莫要告訴盧某,閣下僅僅只是想做一個富家翁足以。」 「嘿嘿,下打小鬧,當不得真。」何潘仁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 「是啊,小打小鬧,差點要鬧出滅門之禍了。」盧照辭輕輕的掃了一眼何潘仁。 「滅門之禍?」何潘仁面色一慌,強笑道:「盧將軍真是說笑了。」 「說笑了嗎?何兄其實比盧某人更清楚。」盧照辭冷笑道:「亂世來臨,關中之地盜賊蜂擁,何兄家大業大,擁兵萬餘,這些人大多是你西域胡人,與中原人不同。你不信任中原人,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是將來,所以你的手下都是胡人。你沒有爭霸天下的打算,或許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因為你是胡人。但是你也不想僅僅只是做一個胡商。破家縣令,滅門令尹,你也想高高在上。本公子說的對嗎?」 「盧將軍說的極是。」何潘仁面色大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你既不想得罪陰世師,也不想得罪李閥。或許你當初一見三娘子起兵的時候,就認為機會來了。只要加入三娘子門下,憑借你手中的力量,日後就算不成大將軍之類軍官,但是一個區區太守之類的官職還是輕鬆可以得到,這樣不但滿足了你的願望,還能使的家業繼續做大。可是不巧的是,李閥在賈胡堡受困,你就開始膽戰心驚了,然後借口柴紹這個世家子做事不地道,你就乾脆退出了義軍陣營。今日之所以收留三小姐,一方面是害怕日後李閥南下成功,入主關中,三小姐會記下你的一筆功勞,雖然不會成為世家一樣的存在,但是最起碼對你的事業不會產生一絲影響,但是一旦李閥兵敗,你的萬餘大軍,瞬間就可以將三小姐擒拿,送與官府。這樣離就是立下了大功。何潘仁,本公子說的可是事實!」 第022章 威逼利誘(三) 何潘仁聞言嚇的面如土色,額頭上冷汗直流。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的厲害,年紀輕輕,有如此謀略,居然將自己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一想到這裡,何潘仁很是後悔單獨來這裡。萬一對方要是發難的話,自己就算有萬餘精銳,此刻也走不出這個房門。 「何潘仁啊,何潘仁。我原以為你能在短短數十年內掙的如此家業,必定是一個聰明的人,現在看來,你是愚蠢至極。」盧照辭冷笑道:「依我看,你是在自取死路。你自以為你兩邊都不得罪,其實上是兩邊都得罪了。你自以為立於不敗之地,卻不知道其實你已經敗了。那陰世師是何人,他是朝廷大將軍,專門對付的是你們這些關中盜賊的大將軍。哼哼,先不說你曾經跟隨三娘子之後,高舉義旗,就算你沒有,事後還將三娘子並著我等一起送給陰世師,企圖換取一世榮華富貴,卻不知道陰世師不會領情的,不但不會領情,還會將你滿門誅殺,將你家的萬貫家財散於麾下士卒。因為他沒有時間安撫你們這些關中巨寇,如此只能將你們這些威脅都消滅在萌芽狀態,虧你還抱著僥倖的心思。」 何潘仁聽的渾身發抖,哪裡還敢有絲毫的分辨。按說他經商數十年,早就練的一副好口才,好心態。只可惜的是他先天不足。來到大隋數十年,早就領教到世家的厲害,見識到了這大隋雖然表面上是皇帝做主,但是實際上,世家卻站在背後,看看,現在世家權力之大,已經將皇帝都趕到江都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何潘仁心中雖然很討厭世家子,但是在世家子面前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半個腦袋。更為重要的是,剛進房間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的跟著盧照辭的拍子走。儘管盧照辭在那些老狐狸面前經常吃癟,但是憑借這兩世的經驗,盧照辭早就不是吳下阿蒙了,擺弄一個何潘仁還是十分簡單的。何潘仁尚未進門,就被盧照英以煞氣壓人,進屋之後,盧照辭就借勢壓人,不給何潘仁考慮的機會。 「大都督生性仁慈,也許不會追究你什麼,但是你也別想有什麼功勞。」盧照辭又接著說道:「如今關中局勢糜爛,你丟棄了盟友,你是商人,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大都督就不一樣了。他本就對三娘子寵愛有加,你卻拋棄了他,日後就算他不找你算賬,但是他的那些屬下呢?大多是世家之後,你在中土數十年,大概也見識到了世家的厲害。哼哼,別看你家財萬貫,擁兵萬餘,但是到底是根基淺薄。莫說太原王氏,京師韋氏,隴西李氏等等名門世家,就是我河東盧氏也不過是范陽盧氏的分支,要是滅了你一個何潘仁也不過是覆手之間而已。」 「是,是。」何潘仁面露絕望之色,這個時候才知道他自己錯的是多麼的離譜。神情惶急,不敢有絲毫的反駁餘地。 盧照辭見狀,知道這個時候的何潘仁再也沒有任何的僥倖心理,自己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當下又淡淡的說道:「其實你的心思本公子也明白,不就是想要個讓人看的起的地位嗎?你雖然有萬貫家財,但是到底是個商人,更為重要的還是一個胡人。且不說中原漢人對胡人防範甚深,就是中原歷代朝廷講究的是重農抑商,你這個商業即使有萬貫家資,也不會入那些世家眼中,更不會入朝廷之眼。他們都認為你們這些人心懷狡詐,只能暫時利用一下,卻不會將你們依為靠山的。恐怕這才是你當初資助三小姐的重要原因吧!」 「公子說的極是。可是那柴紹卻鄙薄何某人,認為我們這些人刁鑽不可信,小人才會一氣之下,離開了義軍。」何潘仁面上露出一絲憤恨來。 上面的盧照辭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暗歎,恐怕柴紹那個死鬼當初對這些人態度是太惡劣了,才會有今日的後果。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中原大地上,論功莫過於救駕與從龍,你若是投靠了陰世師,性命能不能保住是另外一回事情,就算保住了性命,頂多受你一個雜號將軍,畢竟在大隋朝廷之中,寒門無高官,更何況你一個胡人。當年的麥鐵杖雖然是個奴僕出身,但是與楊廣有從龍之功,才位列大將軍,但是這個麥鐵杖多少人中才有一個,除非你也擁有從龍之功。可惜,你在隋室是不可能有的了,但是若是在李閥卻是有可能的,而且是大有可能的。大都督南下,必能進取關中,若是你在關中舉兵相應,那就是從龍之功,若是跟隨三娘子平定關中,區區一個侯爵之位還是手到擒來的。」盧照辭笑道。 何潘仁雙眼一亮,不由的說道:「小人聽說河東屈突通乃是絕世名將,擁兵五萬之眾,都是驍果精銳,有此人在河東城駐守,大都督能突破河東防線,牧馬黃河,進取關中嗎?」 盧照辭聞言,知道他已經意動,當下笑道:「屈突通確實厲害,而且河東郡城雖然不如京師大興,但是也是城高池深。強攻肯定是死傷無數,而且能不能攻下來還是未知數,但是為什麼要攻取河東來。」 「公子此話怎講?」何潘仁驚訝的問道。 「若我領兵,就放棄河東。現在大都督擁兵十萬之眾,都是虎狼之師,其中更有突厥鐵騎跟隨,論及攻城或有不敵,但是若是在城外野戰,又有何人能與突厥大軍相抗衡。大都督可留下兩三萬大軍,對河東圍而不攻,其餘大軍卻趁機南下關中。這樣一來,不但能快速的進取宮中,更為重要的是使屈突通無法回防關中,也不會擔心屈突通從不背後夾擊。只要攻取了關中,李閥大業必成。」盧照辭淡笑道。 「公子真乃是神人也!」何潘仁驚道:「若是公子領軍,小人願鞍前馬後跟隨公子,平定關中。」 「哈哈,如此甚好。」盧照辭喜道:「本公子保證,日後你必不失侯爵之位。」這點盧照辭倒能保證,想跟隨李淵起兵的那些人,到了後來,哪個不是大將軍之位,最差的最後也成了刺史一級的人物,都有死後哀榮。 第023章 收群雄 太白山屹立在關中大地上,直插雲霄。坐落在周至縣西南,群山座座,南接秦嶺餘脈,一個易守難攻之處。隨著大隋局勢的變化,這裡群賊蜂起,諸如黃泥崗、清風燕等等盜賊都落戶此山之中。不過隨著陰世師帶領大軍縱橫關中,這些高舉義旗的大軍死傷甚眾。大浪淘沙,剩下的義軍大多是力量強大,人數眾多的精銳大軍。不過饒是如此,到底不是陰世師這樣的大隋驍果的對手。一時間,從關中腹地逐漸被趕到這些山區,以求生存。當然這些盜賊義軍也不是紙紮的,能在陰世師大軍圍剿中活下來的,哪個是簡單的貨色。頓時明白了,若是不聯合,就會被陰世師各個剿滅。到時候,誰也不能活命。聯合才是正途。一時間,義軍之間相互勾連,都聚集在太白山聚義,以商議聚義之事。 太白山大龍寨的聚義廳內,群雄聚齊。數十個馬扎上端坐著諸路豪傑。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身著絡腮鬍須,雙眼圓睜,顧盼之間顯的勇武非凡,正是關中義軍實力最強的李仲文。在他左右還有兩個漢子,生的甚是奇怪,一黑一白,黑者身材瘦削,面色剛毅,從眉心到鼻尖處有一道血痕,更是讓他平添了幾分凶狠,正是天堂寨寨主丘師利,善使一對鋼鞭;白者面如冠玉,鼻若懸膽,英俊瀟灑,如同白臉小生,在群雄之中,甚是顯眼。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小瞧此人,在關中群雄之中,有常山趙子龍之稱。一桿銀槍使的風雨潑不進,端的十分厲害。他就是戶縣的向善志。三人都擁兵數千,在群雄中,實力最為雄厚,所以當之無愧的坐在首席上。 「李頭領,在座的都是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人物,你有什麼看法,就當著大伙面前說出來。畢竟都是被陰世師那個龜兒子害的。」大廳內忽然響起了一個粗陋的聲音,眾人望去,嘴角頓時都露出一絲鄙夷之色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縱橫宜城,號稱宜城君的劉炅,本是宜城的遊俠,在宜城聚集了一股勢力,後來乾脆殺官造反,佔據宜城,號稱宜城君,又依靠宜城糧草開倉放糧,逐漸手下也有兩三千大軍。此人生性粗鄙,為人殘暴好色,連帶著手下的大軍也是如此,在宜城禍害百姓,無惡不作,只是手中大軍,宜城百姓敢怒不敢言。前些日子,終於被陰世師擊潰,帶領著數百親信狼狽逃竄,到了關南,如此才留下了一命,又聽見李仲文等人在太白山聚義,也帶領著數百人屬下趕來。只是因為做事有違義軍之道,故此被人鄙薄,若不是因為陰世師所迫的緣故,這數百精銳十分難得,恐怕在這聚義廳內也沒有他的座位了。 「如今陰世師縱橫關中,所向披靡,我等被其擊敗四處流竄,不是他陰世師有本事,實在是我等力量分散,各無統屬,所以被他各個擊破。否則就憑借陰世師那本領,如何是我等的對手。」李仲文眼光流動,掃了大廳內眾人一眼,眾人也都紛紛點頭。 「當初李閥三小姐在的時候,我等還有那個實力與陰世師相抗衡,可惜到底是世家子,剛剛擊敗陰世師,就來過河拆橋,以為沒有我等他們還能擊敗陰世師,最後不但自己差點全軍覆沒,更是連累了我等。著實可恨。」李仲文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今日召集大家來,就是商議一番。我相信,就算沒有李閥的支持,就靠我們,也能擊敗陰世師那個狗賊。」 「李首領說的極是,那個世家子不過是孬種,本將可是聽說了那個世家子居然拋棄了三娘子,獨自回太原,說是向他的老丈人求救。嘿嘿,想那三娘子是何等的英明,卻嫁給了這樣的一個人物,讓人好笑。」說話的是丘師利,一聲爽朗的大笑聲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大廳。 「哦!柴家子已經走了?」丘師利話音剛落,就聽見大廳內亂哄哄的響了起來。顯然眾人都吃過這柴家子的虧。 「嗯,若真是如此,倒是一個好消息。依我看,我們也不用選什麼首領,就將三娘子請來,就可以了。三娘子精通韜略,當初連那陰世師也不是她的對手,若是將她請來,我們必能打敗陰世師那個狗賊。」又有人說道。 「說的極是,這柴氏不過是個商戶出身,哪裡像李家娘子那樣,名將之後,我可是聽說唐國公已經率領大軍過了霍邑了,想不久之後,就能到關中了。跟了李家娘子,日後唐國公坐天下之時,我等也是開國功臣,必能富貴終身。」 「是啊!」 「是啊!」 …… 聽著群雄的言語,李仲文面色一變,眼光流動,掃了一眼身邊的丘師利,好半響,才輕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諸位頭領願望倒是好的,只是恐怕還不知道,李閥如今的關中主事已經不是三娘子了,而是一個叫做盧照辭的年輕人,聽說是河東盧氏的長門嫡子。因為獻霍邑城有功,所以受了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之時,提點關中諸事。」說話的是戶縣向善志。他本就是戶縣出身,在戶縣中自然有人手。盧照辭到達戶縣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已經知曉。 「盧照辭,什麼東西,怎麼又是一個世家子。」群雄之中,頓時又叫嚷起來。顯然這些人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偏見極深。此刻一聽見世家子來主持關中大事,紛紛叫罵起來。 李仲文見狀,臉色頓時又好了不少,當下按了一下雙手,大廳內頓時靜了下來,只聽他說道:「三娘子家學淵源甚深,奈何此刻兵馬甚少,恐怕不能抵擋陰世師的大軍,恐怕要不了多少時間,也會回太原。我等也是一個男子漢,又何必將自身的希望寄托在一個女子身上呢?難道我們連一個女子都不如嗎?」 第023章 收群雄(二) 「就是,就是。」一時間群雄紛紛叫囂起來,更有甚者大呼李仲文的姓名,讓他領導群雄,抵禦陰世師大軍進攻。 「有人言桃李子,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言,誰道許。這就是說李氏當得天下。如今諸多姓李的當中,李淵被阻擋在河東之外,李密被阻擋在洛陽之外,自古得關中者必成大業,如今能得到關中的最大可能就是李首領了,依本將看來,不如請李首領作為我們大伙的首領,稱帝建業,奪取關中,成就帝王之業,我等也能跟其身後,是為開國的功臣。」忽然一聲尖利的聲音在大廳內響了起來。原本人聲鼎沸的聚義廳頓時靜了下來。眾人紛紛朝發話的人望了不去,不是別人,正是劉炅。 不可否認,劉炅此人在群雄之中並沒有什麼威望,反而還受人鄙視。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卻說到一部分人的心中。讖語之說,早就深入人心,否則當年的楊堅也不可能殺了李洪一家,楊廣更是對李氏提防甚深。如今天下姓李,實力都大的很,由此可見天下的人心向背。可是奇怪的是,眼下這姓李都有讓人說不出來的困境。就說這天下第一實力,當屬李密的瓦崗寨了,那氣勢是相當的強悍,可是就是這種人物,經常進攻洛陽、虎牢,可就是被裴行儼、王世充等人阻擋在洛陽城外,絲毫不能動彈,其北方又是竇建德、徐圓朗等人,南邊更是楊廣、杜伏威等人,將他瓦崗寨圍在中間,使他不得動彈。李淵更是可憐,剛剛出太原,就大雨傾盆,若不是盧氏接濟糧草,恐怕莫說是大興了,就是霍邑都攻不下來,自家的頭顱或許此刻都懸掛在大興城樓上了。眼下雖然擺脫了困境,但是誰都知道,駐守河東的屈突通可不是宋老生那個匹夫可以比擬的,一旦陰世師也率軍北上,李淵的形勢恐怕就大不妙了。如此這天下姓李的有名的人,好像都不是真命天子了。 「我李仲文不過是盜賊而已,一個匹夫爾,哪裡有資格稱帝,就是領導大伙也沒有那個能耐。」李仲文聞言面色一變,冷哼哼的說道:「此事不可再議了,還是討論一下,如何抵擋陰世師的大軍吧!」 李仲文聲音冷淡,面無表情,讓別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到底是有何想法,只是雙眼中不時露出的一絲喜色出賣了他的心思。 「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李首領德高望重,當為我義軍之首,若是其他人,我劉炅卻是不服。」劉炅站起身來,扒開上衣,露出巴掌大胸毛來,面色陰冷的望著眾人。 「李兄當著首領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李兄如何安置我等兄弟。」說話的是向善志。只見他冷冷的望著對面的劉炅,冷笑道:「我們雖然是盜賊,但是誰都知道,大多是一些吃不飽飯的窮苦人,既然是窮苦人就得為窮苦人說話,但是我們這些義軍之中,還有人亂殺無辜,將那些百姓當做豬狗一樣看待,若是這些人也能身居高位的話,我白某人就退出同盟。」那劉炅聞言面色大變,指著對面的向善志說不出話來。誰讓這個向善志不但武藝高強,更重要的是手下的兵馬也遠在劉炅這個破落戶之上,劉炅雖然心中暗自憤恨,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哈哈,手下有多少兵,自然領多少人。丘兄弟,你以為如何?」李仲文雙眼一亮,忽然哈哈大笑道。這些人能在陰世師大軍圍剿下能活下來,哪個不是人精。想吞掉對方的人馬,恐怕也不是簡單的事情。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個人情,各自統領各自的兵馬。 「我們這些人手下各自擁有兵馬,或為一兩千,或為三四千,或為七八千,數十家加在一起,也有五六萬人馬,可是有一人他擁兵萬餘,儘是精銳,在關中地界上鼎鼎有名,若是此人不來,恐怕日後要生事端了。」丘師利淡淡的說道。 「是他?」李仲文面色一變,原本高興的心情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可是有自知之名,在這太白山,他或許是實力最強之人,名望最高之人,但是若是在關中義軍之中,論名望最高的卻是李閥的三娘子,若是論實力最強的卻是戶縣的何潘仁。雖然是個胡商,但是手下擁兵萬餘,而且大多都是由西域胡人組成的,胡人勇猛好殺,不是他李仲文可以比擬的。 「呵呵,丘將軍可是指的是何潘仁,哼哼。不是我劉某人說他,他不過是個胡商,一個胡人而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人就是兵強馬壯又能如何,若是此人成為我等的盟主,讓他攻取了關中,我八百里秦川就會淪落在異族人之手了,此人焉能加入我等之中。更何況,此人經商甚久,家財萬貫,最是惜命,豈會加入我等之中,幹著掉腦袋的事情。」劉炅聞言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個?」丘師利面色一變,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此刻被劉炅拿住了話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卻是不好說什麼了。 「好了,劉將軍不必說了。」李仲文在一邊看的分明,自然不想讓丘師利對自己有什麼壞的印象,當下趕緊止住劉炅的話頭,說道:「何公雖然是個胡人,但是卻也是忠義之事,與我等也曾並肩抗敵。只是他志向遠大,非我等能與之比擬的。今日我等相聚,不過是為了抵抗陰世師,求的一線生機而已。至於誰來當這個頭領,李某人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諸位有合適的人選不如說出來,大家討論一番。早做決定,也好擊敗陰世師。」眾人聞言都紛紛點頭,就是丘師利也甚為贊同。 「大都督府長史兼馬軍總管,提點關中道行軍總管盧照辭到。」就在這個時候,大廳外,忽然傳來一陣大喝。眾人大驚。 第023章 收群雄 「什麼?他們怎麼來了。」群雄大驚,絲毫不亞於地動山搖一般。剛剛才說到李閥在關中主事之人,沒想到此人這麼快就到了。 李仲文、向善志和丘師利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分明從彼此的眼光中看出一絲戒備來。這個時候,李閥來人,可不是簡簡單單與眾人見個面就了事的,恐怕是打著收編眾人的目的而來。 「既然三娘子派人前來,我等當去相迎啊!」丘師利眼珠一轉,就準備站起身來。 「哼哼,一個世家子而已。又不是三娘子親自前來。丘兄,你難道忘記了柴紹不成,當初可是我們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別人還嫌我們臉髒呢?天下的世家子大多相同,哼哼,看在三娘子的面子上見上一面就是了。若不是三娘子,我早就令麾下兒郎將其斬成兩段了。」向善志掃了丘師利一眼,冷笑道。 「不錯,我李仲文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卻佩服忠義之人。那三娘子本領非常,乃是巾幗英雄,我李某人佩服,但是這個盧照辭,嘿嘿,李某人卻是不敢苟同。聽說他與宋老生防守霍邑,那宋老生對他信任有加,自己出場野戰,將城防留與他來駐守,他待送老生一個轉身,就將霍邑賣給了李閥,這種小人前來,我等也去相迎?」李仲文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丘師利嘴巴一張,卻也沒有說出話來。 「請!」向善志臉色冰冷,淡淡的喝道。 「咦,三娘子也來了。」過了片刻,只見遠處飄飄然然走來數人,為首一人大袖飄飄,面如冠玉,鼻若懸膽,風姿俊雅,端的瀟灑。群雄雖然不認識,但是也猜的出來,此人大概就是李閥關中主事之人盧照辭了。但是他身邊一人,群雄卻是十分熟悉。只見玉面朱唇,颯爽英姿,雖然身材瘦削,隱隱有一絲陰柔之氣,但是卻是一身勁裝,平添了幾分英姿。眾人都識得此人雖然是男裝打扮,但是卻是個女兒身,正是名震關中的李淵三女三娘子。一時間群雄紛紛站了起來,上前問好。看的李仲文面色大變,心中暗怒,但是不管怎樣,還是站起身來,上前拱手道: 「三娘子遠道而來,仲文有禮了。」 「不敢當李頭領如此大禮。」李秀寧美目掃了一眼一邊的盧照辭,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也就不由的放下心來。她本是聽說盧照辭一夜之間,就說服了何潘仁,心中極度好奇。一聽盧照辭又要說服群雄,哪裡肯錯過這個好機會的,當下留李神通和盧照英二人主持戶縣大局,自己卻帶著馬三寶和盧照辭一起說服群雄。太白山聚義早就在關中群盜之間傳遍了。盧照辭等人自然能找的到群雄所在。 待李仲文命人端上幾張馬扎之後,讓眾人坐了下來,方對盧照辭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如今李閥關中的主事之人盧將軍了。不知道盧將軍此來,有何貴幹?」那李仲文言語之中甚是尊敬,但是語氣卻甚是傲慢,甚至說有一絲輕視。 「聽聞關中義軍盡數聚集在這太白山。我李閥也是起兵討楊的義軍之一,這種事情又如何少的了我李閥呢?所以照辭和三娘子就不請自來了,還請諸位頭領不要怪罪才是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如春風般的吹過大廳,群雄聞言,也不待李仲文有所表示,紛紛拱手還禮,口中直說不敢,看的李仲文心中怒火更甚了。 「聽說李閥準備經略河北,此刻為什麼又準備管關中之事了?」李仲文面色冰冷,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你們這些世家辦事就是如此齷齪,絲毫不講究信用二字,當初你三娘子起兵之時,我等都跟隨你左右,不過剛剛勝利一場,就準備卸磨殺驢,準備吞併我們的人馬,然後將我們這些首領趕盡殺絕。哼哼,這種人,讓我們又如何相信你這次前來,還是不是抱著這種心理呢?」李仲文話音剛落,大廳內頓時寂靜無聲,群豪紛紛望著李秀寧,眼中紛紛露出一絲不信任來,就是原本對李閥有所好感的人此刻也不好說話了。畢竟這李仲文說的是事實。 「你?」李秀寧臉色漲的通紅,正準備站起身來辯駁,卻見一隻修長的大手壓在自己肩膀之上,不讓自己站起來。李秀寧轉首望去,正是盧照辭。李秀寧雖然生性豪爽,但是也未曾讓自己丈夫以外的人按過自己的肩膀,此刻只感覺到嬌臉漲的通紅,一股熱流從肩膀而下,霎時間傳遍了週身,只覺得週身酸軟,情不自禁的坐了下來。耳邊只是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卻不知道對方在說著什麼。 那一邊的盧照辭哪裡曾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居然產生了如此效果。這個時候,他知道要想短時間內徹底收復這些人已經是不可能,首先要做的是消除對李閥不利的影響。就算不能用到他們,也必須讓他們在李閥行動的時候,不會在李閥的背後耍什麼花樣來。 「這位想必就是李仲文李將軍了。」盧照辭拱了拱手道:「照辭先代大都督謝過諸位上次救援之德,並為上次柴公子之事向諸位頭領道歉了。柴公子心念倒楊大業,做事難免不周,所以才有今日之事。還請諸位原諒。」 「難免不周?」劉炅冷笑道:「盧公子此言差矣!難道我等就不是人了嗎?就不是為了抗隋大業了嗎?」 「哈哈,這位是?」盧照辭雙眼中露出一絲殺機。他可是清楚的感覺到,剛才的一席話已經讓眾人的敵意消除了不少,畢竟那是柴紹,而自己是盧照辭,更何況自己是代表李閥向眾人道歉,已經給了眾人多大的面子了,但是此人此言一出,眾人臉色陡然有了變化。 「哈哈,在下宜城君劉炅。」劉炅面色得意。 「你就是劉炅!」盧照辭俊臉冰冷,雙目中寒光閃閃。金鷹堂曾經收集過此人的資料,殘暴不仁,雖然與江南的朱粲有些差距,但是也差不了哪裡去,就是未成吃過的人的心肝而已。但是所犯的罪行,也足夠殺上一百次了。 第023章 收群雄 「正是某!」劉炅一見盧照辭眼中的寒光面色一變,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猛的又想起自己也算是一個頭領,連忙停了下來,吞了口吐沫,上前說道。只是蒼白的臉色卻是瞞不過他人。加上他本人本就不受群雄待見的,一見這種模樣,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不要笑了,我等聽聽盧公子有何看法?」李仲文面色陰冷,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看其氣勢倒有幾分首領的架勢。大廳內,也漸漸沒有聲音,群雄紛紛望著盧照辭看他如何分說。就是一邊的李秀寧也清醒了過來,粉臉通紅,望著身邊的盧照辭。 「諸位聚集於此,不知道有何貴幹?」盧照辭忽然問道。 「這還用說,自然是為了對付陰世師那個狗雜種了。」群雄中,有人大聲喝道。 「哦,原來如此。」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陰世師勢大,遠在我等之上。只有聯合起來,才能與之相抗衡,可是蛇無頭不行,諸位都是當今豪傑,不知道準備推舉哪位為首領,共抗陰世師?」 「怎麼,你盧公子也想當我們這個首領不成?不要忘記,我們可都是貧賤之民,你乃是天下名門世家之子,與我等相交,難道就不怕丟了身份嗎?」說話的乃是向善志,一雙冰冷的寒光死死的鎖住盧照辭。 「盧家雖然是千年世家,但是千年之前,與諸位都差不多。盧照辭不過是借了祖蔭而已,算不得什麼世家子。」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絲毫沒有世家子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讓眾人臉色好了不少。 「這麼說盧將軍想統帥我等五萬大軍了?」劉炅冷笑道。眾人聞言面上都露出一絲異色來,誰都知道拳頭大的就是爺,此刻的李仲文有問鼎首領寶座,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手下兵馬強壯,為眾人之首,所以他坐了首席,卻無人敢反對。可是盧照辭就不同了,他依靠的是關中李閥的實力,可是關中李閥所存的力量不過是數百人而已,哪裡讓眾人心服。 「哈哈,在下可是不願意做這種煩腦筋的事情。」盧照辭忽然哈哈大笑,不光是李仲文等人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就是一邊的李秀寧和馬三寶也驚訝不已。盧照辭等人冒著生命危險上太白山,其目的不就是要收群豪為己用,共同抵抗陰世師,可是為何如今見到了群豪卻又改變了主意。馬三寶正待說話,卻見李秀寧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可輕動,無奈之下,只得望著盧照辭,看他如何分說。 「哦!那不知道盧公子所為何事而來?」李仲文聞言,疑惑的問道。丘師利等人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如今李閥若是想立足關中,擊敗陰世師,所缺乏就是兵力。群雄加起來有五萬大軍,一股很強悍的力量,稍加整合,足可以改變關中局勢。可是如今盧照辭卻推出去不要,讓眾人如何不驚訝。 「自然是合作而來。」盧照辭搖頭苦笑道:「由我李閥和盧氏為大軍提供糧草兵器,而諸位英雄為我等抵擋陰世師大軍,讓他不能派出一兵一卒,支援屈突通。」 「好計劃,好陰謀。怎麼想把我等當做棋子不成?」李仲文哈哈大笑,面色陰冷,道:「這與我等投入李閥門下又有何區別。你還不如讓我等為你等賣命。」 「讓你們加入三娘子屬下,你們願意嗎?」盧照辭冷笑道:「若不是我李閥如今陷入左右為難的境界,你以為憑借你們這些五萬烏合之眾,能讓本將軍親自前來嗎?屈突通乃是隋室名將,我李閥大軍屢攻河東不克。不能攻下河東,就不能進攻關中。我家大都督準備移師攻打河北,關中之地,就留給他人了。哼哼,只是擔心陰世師剿滅爾等之後,就會揮軍北上。無奈之下,我李閥不得不浪費錢糧兵器來拉攏爾等,使爾等佔據關中。哼哼,得關中者得天下,若不是如此困難,這關中豈會落到爾等手中。」 「難道你就不怕我等拿了兵器錢糧之後,反悔嗎?」李仲文冷笑道。 「哼,反悔?你們有這個資格嗎?」盧照辭不屑道:「你們首先要面對的是陰世師大軍,此人最是陰狠,對付你們這些草莽英雄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早就命令陽平關守將關閉了進入巴蜀的通道,關中北方已經被薛氏所佔據,他們不會讓你們進入涼州之地,如此你們只能在這八百里秦川與陰世師硬拚,要麼陰世師將你們全都殺死,要麼,你就擊敗陰世師,佔據關中,成就王霸之業。當然,待你們佔據關中後,我軍恐怕也已經佔據河北之地,到時候,我們再爭奪天下霸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哼,難怪如此大方,還不是為了你李閥。」向善志不屑的說道。 「那是自然,若不為我李氏,會給你們支持錢糧軍械嗎?」盧照辭冷笑道:「如今你們和我李閥都是連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軍若是攻不下河東,進入不了河北,那麼不但陰世師會留在關中,更有甚者,那屈突通也會南下,你們更是對付不了。只有你們滅了陰世師,阻止他們北上,你我兩家才能各取所需。」 「你說的不錯。」李仲文雙眼中射出一道寒光,道:「雖然別有所圖,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做的沒錯,只是你憑空將關中送與我等,難道不怕李閥找你算賬嗎?」 「哼哼,現在說關中是你的還早了點吧!這天下最終是何人的,誰也不知道。」盧照辭不屑的說道:「大都督讓盧某提點關中之事,關中自然是有本公子做主了。只是你能代表你的五萬大軍嗎?」 「這點不用你擔心了。不過你所提之事甚大,我等要考慮一番。」李仲文冷冷的說道:「來人,先帶盧將軍下去休息。」說著也不待盧照辭反對,就揮了揮手,自有兩個穿著布衣的嘍囉帶著三人出了大廳。在他們身後,聚義廳內頓時吵成了一片。 第023章 收群雄 「諸位兄弟怎麼看?」李仲文待盧照辭等人離開大廳之後,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佔據八百里秦川,成就王霸之業,這是一個強大的誘惑,李仲文明明知道這其中要冒著很大的危險,弄不好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更有可能要面對李閥的背叛,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了。 「雖然盧照辭乃是小人,但是卻是一個真小人。」向善志想了想出言道:「他與其他的世家子不同,那些人極度的虛偽,表面一套,但是背後又是一套。盧照辭卻是不同,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他的算計。我認為倒是有幾分可信度。再說,只要我們擊敗了陰世師,佔領關中,東面封住潼關,背面封住黃河,佔據黃河、潼關天險,也僅僅只要對付薛舉而已,巴蜀山高險阻,道路不暢,就算巴蜀隋兵進攻,也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力氣,這就是當年漢高祖劉邦的計策。定鼎關中,成就王霸之業。關中富饒,只要佔領關中,我們也就不用依賴盧氏和李閥了,這樣一來,我們也就不怕李閥反悔了。這個計策倒是可行。畢竟他們還要依靠我們拖住陰世師。」 「話雖然如此,可是我們能抵擋的住陰世師那個瘋子嗎?」丘師利面色愁苦,望著李仲文問道。 「必定可以。我等聯合起來有精兵五萬,這些人足夠能擊敗陰世師。」李仲文卻是充滿信心,道:「以前我們之所以被陰世師擊敗,攆的到處跑,就是因為我們都是獨自作戰,不但兵力上不是陰世師的對手,就是糧草兵馬器械都不能與陰世師相抗衡,但是若是我等若是聚集在一起,那就不是陰世師可以比擬的了。」 「不錯,只要我等同心協力,那些世家門閥能做的事情,我們也能做的到。」向善志雙目中閃爍著寒光。 「既然如此,就聽諸位的。」丘師利想了想,道:「李兄弟兵馬最對,武藝也遠在我等之上,兵法韜略也非我等可以比擬的,丘某建議,就讓李兄為我等首領,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不可,不可。」李仲文心中雖喜,但是卻擺手道:「關中誰不知道丘氏兄弟乃是關中豪傑,這首領之位還是有丘兄弟來擔任的好。」 「丘某人不過一介武夫,我那弟弟更是不行了,如何能擔任這首領之位。李兄,還是莫要推辭了。」丘師利連忙推辭道。 「丘兄弟所言甚是,李兄還是莫要推辭了。」向善志擺手,從馬扎上站了起來,朝李仲文拱手道:「拜見大首領。」 丘師利也站起身來,拱手道:「拜見大首領。」 隨著群雄中兩大勢力的表態,其餘眾人哪裡還敢怠慢,紛紛站起身來,拜見了大首領李仲文。那李仲文見狀,心中大喜,道:「若是日後成大業,當與眾位兄弟共富貴。」眾人連稱不敢。當下眾人又排了座次。向善志和丘師利二人卻是不敢與李仲文並列而坐,兩人各自坐了左右兩個首位。 李仲文見狀,對眾人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也算一支義軍了。首先要面對的是關中的陰世師,那盧照辭說為我等提供錢糧器械,既然如此,我等又和他們合作又如何呢?反正只要我等佔領關中,那盧照辭一個黃毛孺子又能耐我何,就是李淵到時候也得讓我等三分。」 「不錯,不錯,大帥說的極是。弄不好,到時候李淵為了巴結大帥,會將那李家三娘子許配給大帥,以結盟好。」劉炅忽然哈哈大笑道。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就是李仲文面色也變了變,咳嗽了兩聲,吩咐下人將盧照辭等人請進來。 偏廳之中,盧照辭三人剛一進大廳,李秀寧就對馬三寶點了點頭,馬三寶見狀,知道自家小姐必有要事詢問盧照辭,當下不敢怠慢,趕緊站在門口,作為警衛所用。 「盧世兄難道不想收服這些人不成?」李秀寧望著盧照辭,沉默了片刻,方問道。 「三小姐以為這些人如何?」盧照辭若帶一絲深意的望著李秀寧。眼神好似能穿透人心一樣。 李秀寧面色羞的一紅,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淡淡的說道:「這些人能在陰世師大軍圍剿下能活下來,足見這些人都不是簡單人物。大浪淘沙,這些人的屬下恐怕都是精銳之士。」 「不錯,三小姐說的極是。」盧照辭面色陰冷,道:「這些人已經不是當初那些剛剛起兵的盜匪了,基本上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都不是簡單的角色,其中不乏有野心勃勃的人物。三小姐以為這些人會把三小姐的五百人馬放在眼中嗎?」 「可是我們不是有何潘仁的一萬精銳嗎?」李秀寧柳眉一緊,有些不滿的說道。 「哼哼,那又如何?在關中,一萬人馬並不算什麼。更何況,他們這些人若是聯合起來的話,不下五萬大軍。這些人,你三小姐敢用嗎?」盧照辭淡笑道:「你三小姐敢用,但是我盧照辭卻不敢用。都說破鏡重圓,但是信任這東西,一旦丟失了,就不可能收拾的回來。他們已經不相信我們這些世家子了。更何況,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亂世來臨,有兵者就能稱王,關中局勢複雜,那大都督尚未攻克河東,這些人的心思可就大了。」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就憑借我們手中的一萬人馬如何能抵擋陰世師的數萬大軍?」李秀寧有些著急的問道。原先手中不過五百士卒,李秀寧已經對關中之事不抱任何希望了。好不容易盧照辭逆轉乾坤,只憑借一張利嘴,就收了何潘仁的萬餘大軍,李秀寧的心又活了,但是此刻聽盧照辭想放棄這五萬大軍,李秀寧頓時有些緊張了。 「不,不是我們,是他們。」盧照辭指著不遠處的大廳,冷笑道:「我不但要讓他們聯合起來,還要讓李仲文稱王。」 「稱王?」李秀寧大驚,到現在為止,他的父親可都沒有稱王,他盧照辭居然鼓動別人稱王。 「不錯。只有這樣,才能將陰世師的注意力徹底的集中在李仲文身上,才能讓李仲文等人毫無後退之路,與我等做先鋒,做手中的棋子。我等才能憑借這一萬大軍縱橫關中。才能在關中站穩腳跟。」盧照辭冷笑道。一邊的李秀寧小嘴張的老大,滿臉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沒想到相貌俊朗的年輕人居然想出了如此狠毒的計策來。 第024章 陰世師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他們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盧照辭冷笑道:「大都督必須南下關中,佔據關中,坐觀天下群雄爭鬥,積蓄實力,然後才能平定天下。這些的前提就是佔領關中。佔領關中是大都督的既定策略,豈會容他人更改。這些人居然還妄想佔據關中,豈是尋死之道。無論是大都督,或者是陰世師都不會允許他們活下去的。」 「所以,你要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與陰世師廝殺?」李秀寧望著盧照辭,秀目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神色來。 「他們與陰世師廝殺,無論成敗,雙方都已經筋疲力盡,那個時候,才是我等出手的最佳時機。」盧照辭冷笑道:「這些人中,在陰世師的大軍圍剿下,已經成為精兵,這些精兵力量遠在我等之上,這些頭領,哼哼,各個都是野心勃勃之輩,豈會聽命於我等。只有他們的實力弱到了極點,他們才會想到,旁邊還有一個靠山。到那個時候,就由不得他們了。」 「可惜了。」李秀寧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是在可惜什麼。 「若是給他們話個大餅,對他們許以高官厚祿,他們這群對世家子失去信心的是不會相信我們的。只有跟他們談利益,他們才會被偌大的富貴沖昏了頭腦,即使知道我們將他們當做槍來使用,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盧照辭微笑道:「陰謀就在於謀略一旦被揭露,就會失敗,但是陽謀就不同,就算對方知曉,也沒有辦法破解。」李秀寧複雜的望著盧照辭,只見他玉面俊朗,俊臉之上閃爍著奇異的光澤,黝黑的眼珠如同深潭一樣,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為什麼同樣是世家子,卻是有著如此大的差別呢?」李秀寧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臉去,望著大廳外的景色。 「三小姐,盧公子,李仲文派人來請我們了。」門外的馬三寶忽然進來報道。 「李仲文派來的?哈哈,終於上鉤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世兄何出此言?」李秀寧驚訝的問道。 「這些盜賊之中,有三股實力最大,一為李仲文,其二而丘氏兄弟二人,其三為向善志。此刻若是尚未達成同盟,應該是三位首領,而那嘍囉卻說是李仲文,也就說李仲文已經是這些人的首領了。李仲文此人眼神桀驁不馴,鷹視狼顧,本就是不甘於人下之人。此人若是做了頭領,只要稍稍有一次勝利,必然會自大、自傲,勸此人稱王,必能成功。有此人做首領,那陰世師的目光不被吸引到這裡,那才叫見鬼呢?」盧照辭洋洋得意的說道。 「哼,那也得看看才知道。」李秀寧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心中不自主生出一絲怨氣來,冷哼哼了一聲,朝廳外走去,卻是不理盧照辭。 「這個?」盧照辭見狀面色一變,他可不知道為何李秀寧會如此生氣。但是對方到底是李家小姐,日後的平陽公主。更為重要的是,自己把他的丈夫殺掉了,這罪過可就大了。盧照辭哪裡敢有絲毫放肆。只得跟在後面。 「哈哈,三娘子,盧公子,請坐,請坐。」當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進了聚義廳的時候,看見大廳內群雄位置變化,頓時知道這李仲文真的坐上了首領的位置。李秀寧更是掃了一眼盧照辭,雖然雙眼中隱隱有一絲不服氣,但是心中驚訝於盧照辭的心思縝密,不過一句話,就能猜測出如此多的道理來。 「哈哈,恭喜李首領。」盧照辭卻哈哈大笑。朝李仲文拱手道:「從此關中太平矣!那些黎民百姓再也不用受楊廣的摧殘了。」 李仲文神情一愣,很快就明白盧照辭的意思,面色一喜,笑道:「我等都是窮苦出身,無奈之下,才走上這條道路,既然走了這條道,就得為我們窮苦兄弟說話。只是我等裝備甚差,到時候還要請三小姐和盧公子照看一二了。」 「哼,眼下說是為百姓做主,恐怕要不了多久,你也會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物了。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可曾記得今日說的話。」心中雖如此想,但是盧照辭卻拍著胸脯說道:「那是自然,大家都是為了滅隋大業,救天下百姓於倒懸,互為盟友,這器械糧草之事,李首領就不必放在心上。」 「那就多謝盧公子了。」李仲文哈哈大笑道。如今自己有五萬精銳大軍,或許不如大興驍果,但是卻也不差。知道到時候,盧家送來糧草器械,就能繼續招兵買馬,那陰世師雖然厲害,但是又如何是我的對手,只要平定關中,佔據大興,也就成了李密一樣的人物,都說姓李的能坐天下,那李淵是姓李的,李密也是姓李的,我李仲文就不是姓李的嗎?只要有實力,我李仲文也能坐得天下。在那一瞬間,李仲文彷彿看見自己身著龍袍,端坐在大興城內太極宮寶座上的模樣。 「李首領,李首領。」李仲文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叫喊聲,頓時驚醒過來,轉首望去,卻見盧照辭正在望著自己,臉色微微一紅,趕緊咳嗽一聲,道:「不知道盧將軍有何指教?」 盧照辭見狀,心中暗自冷笑,臉上卻露出一絲恭敬道:「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首領既然要統治八百里秦川,滅隋誅楊,救百姓於倒懸之中,不知道以何大義,又以何名號號令關中?」 「這個?」李仲文聞言眉頭皺了皺,道:「有這個必要嗎?」 「那是自然。」盧照辭暗笑道:「諸如我家主公號為大都督,李密號魏公,竇建德進位夏王,杜伏威為江淮大總管,蕭銑乾脆稱了皇帝。連羅藝都號稱幽州總管、燕王之稱,李將軍也應該有所名號才是。」 「盧公子說的極是。是該有個名號。」李仲文點了點頭,道:「不知道諸位以為如何?」 「這個,我等正在草創階段,若是立了名號,恐怕為他人所恥笑啊!」丘師利皺了皺眉頭。 「丘將軍此言差矣!」只見那劉炅站起身來,道:「主公天縱英才,雄才大略。擁兵五萬,擊敗陰世師,佔據關中不過覆手之間,連杜伏威、朱粲這種人物都稱總管、稱帝的,我家主公又如何稱不得。依我之間,當年劉邦據關中,定鼎天下,立國號為漢,不如我家主公,也立國號為漢,是為漢帝。」那劉炅甚是無恥,李仲文尚未稱帝,他就稱對方為主公,群雄見狀,雖然不屑,卻也都紛紛議論起來。 第024章 陰世師 「放肆。」丘師利面色鐵青,一聲冷喝,大廳內頓時寂靜無聲。紛紛望著丘師利,就是連李仲文也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 「丘將軍,主公都尚未說話,你又有何資格說話,難道你比主公都大了?」劉炅顯然並沒有將丘師利放在眼中,站在大廳之上冷笑道。 「哼,你是什麼東西,也居然在此放肆。」丘師利冷冷的掃了一眼劉炅,冰冷的寒光嚇的劉炅面色一變,正待說話,卻見丘師利朝李仲文拱手道:「主公稱不稱帝暫且不論,但是此刻我等連一座城池都沒有,又如何稱帝?傳到外面去,豈不是被他人所恥笑?」 「這個?」李仲文神情一愣,略一思索,點了點頭,道:「丘將軍言之有理。劉炅,我與丘將軍乃是結義兄弟,他也是為了我好,你不得放肆。」 「屬下領命。」劉炅臉上堆著一絲笑容,朝丘師利拱手道:「下官愚昧,得罪丘將軍,還請將軍恕罪。」 「不敢當。」丘師利冷著一雙臉,看也不看劉炅一眼。 劉炅面色一變,三角眼中閃爍著一絲陰冷的目光。但是卻是不敢發作,只得逕自坐了下來。 一邊的盧照辭卻是看的分明,心中一陣暗笑。這個李仲文尚未富貴,就如此模樣,一旦讓他們取得一場勝利,恐怕腦袋早就揚到天上去了。旁觀者清,盧照辭可是看的明明白白,那李仲文表面上將丘師利等人當做兄弟看待,言語之中,親近之意表露無疑,為此還訓斥了劉炅,但是一個喊的是「丘將軍」,而另一個喊的卻是「劉炅」,其中的親近之意只要稍微有點城府的人都聽的明明白白。 「哈哈,倒是讓盧公子見笑了。」李仲文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拱手道:「盧將軍家學淵源深厚,見識不凡,不知道盧公子有何見教?」 「在下乃是一個外人不好發表意見。不過,我倒是以為丘將軍和劉將軍各有幾分道理,也有幾分不正確的地方。」盧照辭彷彿不知道李仲文的客氣之詞,拱手道:「李將軍在我李閥、盧氏的支持下,攻佔關中是遲早的事情。佔領關中之後,這八百里秦川就需要治理。說句不客氣的話,諸位將軍馬上奪取天下也許很容易,但是若是馬上治理關中,恐怕就很困難了。所以將軍要招攬人才。要招攬人才,就必須要有城池,讓這些人有發揮自己才能的地方,要招攬人才,其次就必須有一定的名望。所以在下以為,將軍第一步,要攻下城池,作為自己的立足之地,其次,要有名望,所以將軍要有名號。雖然將軍遲早都是要稱帝的,但是這時機卻是要把握好,此刻稱帝,無根無據,恐怕為他人所笑話,所以在下以為,將軍可以先稱王,據關中之地,可以稱為關中王。以此來號令關中群雄推翻隋朝。」 「好!盧公子此言甚得我心。」李仲文猛的拍手道:「哎,若不是盧公子乃是李大都督屬下,李某恨不得拜公子為師。從此孤就禁衛關中王。不知道諸位以為如何?」 「臣等拜見殿下。」劉炅等人聞言紛紛拜了起來,大約是沒有因為預演的緣故,聲音參差不齊,在李秀寧等人的耳中聽的十分的怪異。 「臣丘師利(向善志)拜見殿下。」最後跪拜的卻是丘師利和向善志二人。 李仲文微微掃了兩人一眼,方雙手虛托,口中道:「諸位愛卿平身。」 「謝殿下。」這次眾人的聲音倒是齊了。 「恭喜關中王,賀喜關中王。」盧照辭與李秀寧兩人站起身來,拱手道。 「兩位將軍遠道而來,孤甚是感謝。」李仲文笑道:「既然兩家同盟,首先就要商議一下你我雙方如何相互呼應之事。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關中王所言甚是。」盧照辭心中暗笑。「看來這廝還是有點本事的。還知道眼前不時慶賀的時候。只是你既然已經稱王,那就由不得你了。誰讓你的野心大呢?」 「陰世師大軍雲集大興,有驍果十萬有餘,除去坐鎮大興需要四萬驍果,也就是還有六萬驍果大軍,加上各地的駐軍,大約有八萬有餘。這些都是大隋的精銳部隊。我等雖然還有五萬弟兄,但是若是想擊敗陰世師,還是有很大困難的。」李仲文眉頭輕輕一皺。這稱王固然是喜事一件,但是眼下面臨的局勢讓李忠文心中的興奮少了許多。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老對手,手中還有數萬精銳。 「殿下,那陰世師不過是仗著兵多而已,論及行軍打仗的本領來,他豈是殿下的對手。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怕什麼。」只見一個壯漢手執利斧,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李仲文望了過去,卻是號稱猛金剛的符武,乃是氐族人,天生力大無窮,一雙利斧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哈哈,符將軍勇猛,孤甚是欣慰,只是這陰世師陰險狡詐,我等還是小心應付的好。」李仲文高興的點點頭道。 「其實那陰世師雖然兵多,但是殿下只要攻下一個地方,殿下揮手之間可得數十萬大軍。」盧照辭笑哈哈的說道:「有精兵在手,還怕他陰世師不成?」 「何處?」不光李仲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就是李秀寧也好奇的望著盧照辭。 「糧倉。」盧照辭笑道:「如今的李密聲勢浩大,隱隱乃是中原義軍盟主之稱,連我家主公也要討好巴結。他有如此聲勢,就是因為他佔據了糧倉,他攻佔了興洛倉,以此倉之糧召集精兵數十萬。若是殿下攻下關中糧倉中的一個,也可以如李密一樣,開倉放糧,轉手之間就有數十萬之眾。這關中糧倉甚多,諸如華州永豐倉,華州廣通倉,甚至陝州常平倉等等,其中糧食無數,正為關中王所需。有了這些糧倉,還怕殿下招不到兵馬不成?」 「不錯,李密那廝有今日的局面,正是因為如此。」李仲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此地距離這些糧倉較遠,不知道該打何處最佳?」 第024章 陰世師 「這個?嘿嘿。殿下要進攻何處,可以自作主張就是了,我李閥和盧氏只是提供糧草和兵器而已。」盧照辭正待說話,忽然只感覺自己的袖口被人輕輕的拉動了一下,知道必然是李秀寧所做,想必是不讓自己開口,當下趕緊收口道。 「哦,既然如此,此事稍後再討論。」李仲文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盧照辭到底不是自己的屬下,而且在短時間內,自己的糧草兵馬器械都需要對方來籌措,他自然是不好得罪盧照辭。所以明知道盧照辭不想為自己出主意,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不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首先攻下一座城池為好。」向善志冷冷的掃了一眼盧照辭。此人雖然有才,但是卻是世家之後,說話吞吞吐吐,又暗藏禍胎,喜歡利用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若先進攻眉縣。」丘師利出言道:「臣在眉縣尚有一些勢力,若是能攻下眉縣,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此地離眉縣甚近,大軍行走,不過兩日路程而已。」 「嗯,丘將軍此言甚是。」李仲文點了點頭,又對盧照辭說道:「我軍準備進攻眉縣,還請盧將軍快些將糧草器械送與我軍。」 「這自然是好。兵貴神速,盧某馬上回戶縣,安排人給殿下送上糧草器械。」盧照辭也不推辭,趕緊站起身來說道。 「如此就有勞三娘子和將軍了。」李仲文也是有梟雄之姿,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麼,也不推辭,站起身來,卻是要送盧照辭。 那盧照辭與李秀寧出了太白山,離了李仲文的大軍駐地後,方問道:「三小姐剛才攔住盧某可是有事要說?」 「盧世兄有所不知。當初我父親起兵的時候,察非掾的薛大鼎曾獻計讓我父親渡過黃河之後,攻下永豐倉,傳檄遠近,則足食足兵。既總天府,據百二之所,斯亦拊背扼喉之計。剛才小妹怕盧兄獻計,讓李仲文攻下永豐倉。」李秀寧粉臉微紅。 「哈哈,三小姐不必如此掛念。那李仲文是何許人也!就他也能攻下永豐倉?」盧照辭冷笑道:「楊廣雖然昏聵,但是卻有一點不得不承認,他父子二人數十年來,所積累下來的糧食最夠我中原百姓吃上五十年了。這些糧倉就是楊廣的命根子,所在位置不但易守難攻,更為是有不少兵馬駐守在那裡。依照李仲文的實力,又怎麼能攻下這些糧倉呢?」 「原來如此,世兄果真是厲害。」李秀寧鬆了一口氣。 「眼下最要緊的是給他們送上糧草器械,讓他們與陰世師互相消耗去。」盧照辭冷笑道:「這些傢伙出身草莽,各個都是桀驁不馴之輩,這些人若不能給他們一些苦頭,不知道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哼哼,只要等他們消耗的差不多的時候,才輪到我們出手。」 「那李仲文也算是一個梟雄,為什麼心甘情願為我們抵擋陰世師呢?」李秀寧疑問道。 「他不是心甘情願,而是沒有辦法。人只要有野心,有的時候,就會被野心遮住眼睛。三小姐,請想一想,那李仲文乃是蟻賊,本就不容於陰世師,無論他躲到什麼地方,都會被陰世師所追殺,既然如此,還不如拚死一搏。哼哼,關中王,又豈是那樣容易得到的。既然他做了關中王,所有的注意力也被他所吸引。陰世師奉楊廣之命,護衛關中,如今在關中居然出現了一個關中王,陰世師若是不將他們剿滅,莫說是楊廣,就是大興城內的楊侑也會要了他的命。」盧照辭冷笑道:「大都督眼光卓越,非常人能夠比擬的。緩稱王,打的又是尊隋的口號,這樣一來不會引起其他義軍的敵視,而且那些隋室官員,一些尚未有點正義之心的官員,都會打開城門,讓大都督大軍進城。李仲文一個小人爾,這種人豈能成就大業。還居然妄想與大都督平分天下。簡直是死有餘辜。」 「哼哼,還是世兄算計的好。」李秀寧嬌笑道。 「咦!三小姐,前面的那人好像是柴府的人。怎麼穿起孝衣了。」這個時候,兩人身後的馬三寶忽然指著前面的一騎說道。 「可是三娘子當面?」這個時候,前面的飛騎顯然也看見了李秀寧等人。 「小人見過三娘子。」那個穿著孝衣的漢子從馬上跳了下來,跪倒在地。 「柴二?」李秀寧面色一變,冷喝道:「為何如此打扮?」 「回三娘子的話,大公子,大公子被人殺了。」柴二忽然大哭道。 「柴紹?」李秀寧面色大變,忽然冷笑道:「他柴大公子本領非常,怎麼會被人所殺?我李秀寧的數百將士還等著他從我父親那裡討來救兵呢?」 「三小姐,還請聽聽他說什麼的好。」一邊的盧照辭面色一變,淡淡望著跪在地上的柴二,心中卻是波濤洶湧,暗思道:「那廝的屍體已經丟入黃河之中,怎麼還讓人給發現了呢?」 「你說,是怎麼回事?莫非又是何那個公子爭風吃醋,惹下了禍事?」李秀寧面色冰冷若寒霜,指著柴二怒喝道。 「回三娘子的話,大公子的屍體是在華陰縣境內發現的。是被人以利器刺死的。」柴二大哭道:「若不是大公子身上的四枚夜明珠,恐怕我們還不知道那是大公子的屍體。」 「柴紹!」李秀寧面色蒼白,臉上露出一絲悲憤,但是隱隱還一絲輕鬆來,到底不是自己的意願,而是為了李閥之事,才迫不得已嫁給柴紹。婚後夫妻之間感情不和,更為重要的是,此次起兵,局勢不利之後,柴紹居然拋棄自己的妻子,獨自逃命,更是李秀寧對柴紹絕望透頂,此刻聽聞柴紹身亡,雖然感到一絲悲傷,但是更多的卻是感覺像除掉了一道枷鎖一樣,渾身都輕鬆無比。 「好了,你且起來吧!」李秀寧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我們先回戶縣,再做商議。」說著也不理一邊的盧照辭,逕自抽了一下坐下戰馬,朝戶縣飛奔而去。 身後的盧照辭歎了口氣,望著李秀寧離去的背影,眼中閃爍著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到底是歷史上有名的平陽公主,有超人的膽略和才識,能處變不驚,難怪能名垂千古。 第024章 陰世師(四) 大興城內,西京留守府內,大廳上,主位上端坐面容枯瘦的老者,臉上露出一絲不健康的紅暈來,正是衛玄,字文升。任西京留守。在一邊端坐著一個中年將軍,相貌陰霾,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一絲陰冷之色。他就是左翊衛大將軍陰世師。 「衛老,關中局勢,如同鼎沸,該如何是好?」陰世師握著手中的情報,遞給一邊的衛文升,皺著眉頭說道。 衛文升睜開老眼,伸出枯瘦的右手接了過來,費力的端直著身子,看了起來。好半響才歎息了一聲。道:「大將軍,你在這裡面看到了什麼?」 「那些蟻賊聯合起來。哼哼,居然還號稱關中王。簡直就是笑話。」陰世師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來。冷哼哼的說道:「難道這些人以為聯合起來,憑借那數萬蟻賊就能抵擋我驍果大軍不成?」 「哎!你以為這僅僅是蟻賊聯合起來嗎?」衛文升搖了搖頭,道:「你以為這個關中王是什麼?哼哼,若是沒有那些世家點頭,李仲文有如此大的膽略,敢號稱關中王?大將軍,你把他們想的太簡單了。」 「衛老,此話怎講?」陰世師一臉的疑問。 「咳咳!」衛文升忽然面色漲的通紅,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來。此刻的他正在病重之時,雖然擔任留守之職,輔佐楊侑,但是卻沒有任何精力來主持關中大局。關中之事一向是由陰世師負責。今日若不是事關重大,衛文升也不會見這個陰世師的。 「衛老,你可要保重身體啊!」陰世師面上露出一絲擔心來。這數個月內,他一直出兵在外,大興內卻風雨不侵,讓他有一個安定的大後方,衛文升的功勞不可埋沒。若不是衛文升德高望重,恐怕大興城內的那些世家們,也不會這樣安靜。這些人與李閥和太原王氏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而他陰世師只不過是一個小世家而已,此刻卻主掌關中之事,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紅。而只要衛文升在,陰世師的後院就不會起火,但是陰世師此刻病重,隱隱有西去之勢,陰世師不由的緊張起來。 「不用擔心,暫時還死不了。」衛文升淡淡的看了陰世師一眼,渾濁的眼光預示著當年曾單騎說降山獠。參與煬帝伐高句麗之戰,獨全軍而還的將軍終於老了。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驍勇。 「大將軍,這李仲文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只要大將軍謹慎用兵,自然能剿滅。」衛文升歎了口氣道:「最大的危害,卻不是他們,而是那些世家們,大興城內的,大興城外的。這些世家勾結在一起,這才是我關中最大的禍害。」 「難道這些人已經與李閥勾結在一起了?」陰世師面色一變。 「當年陛下興科舉,伐高麗等等措施已經危害到了關隴世家的利益。李淵是何人,他們就是關隴世家中的一員,由他來取代陛下,自然是符合關隴世家的利益了。這個李仲文等蟻賊聯合在一起,就需要糧草器械,沒有了這些東西,他又如何能將數萬蟻賊都聚集在他的麾下,這些東西可不是簡單的物事,若是沒有世家門閥在背後支持,他有那麼大的膽子嗎?」衛文升冷笑道:「若是這些蟻賊分散開來,力量薄弱,自然不會對你產生威脅,但是若是聯合在一起,那不是一股簡單而弱小的力量了。不但能對你產生威脅,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威脅到關中了。這些世家將他們聚集在一起,就是要拖住你北上的時間。只要李淵擊敗了屈突大將軍,這些蟻賊就沒有用處了。」 「這該如何是好?」陰世師面色一變,若真是如此,陰世師還真的沒有辦法了,離開關中,北上進攻李淵,必然會給這些蟻賊攻取關中的機會,一旦讓對方得手,那陰世師的數萬驍果大軍就是如無根的浮萍,再無絲毫戰心。可是將主要力量都放在剿滅這些蟻賊上,單憑借屈突通的能力,能不能抵擋住李淵的進攻也不可知。一旦李淵突破河東防線,渡過黃河,與關中蟻賊遙相呼應,到時候,就算陰世師有再大的本領也只能坐困大興孤城了。 「這些蟻賊都不必放在心上,老夫倒是擔心這個在背後出主意的人。」衛文升搖了搖頭,道:「此人厲害啊!陰謀還有可能解決,但是陽謀卻是不同,你不得不踏足其中。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你沒有任何的選擇,只有先剿滅這些蟻賊,只有這樣,你才有機會最後與李淵做最後的對決。只是……」衛文升遲疑了片刻。 「只是什麼?」陰世師問道。 「老夫想這個背後之人,到底是何用意?若是他手中還有一隻軍隊,趁你與蟻賊廝殺的時候,突然從背後衝出來,到時候,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扭轉乾坤之力。」衛文升搖了搖頭。 陰世師聞言臉色一陣蒼白,好半響才強笑道:「要衝擊我的大軍,剿滅我蟻賊之力,非十萬大軍不可,關中之地,又有何人有如此大的實力。更何況,關中的那些世家都在我驍果大軍的控制之中,何人有如此大的本領?衛老說笑了。」 「但願如此。」衛文升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駐守西京的驍果大軍是何等的悍勇,要是真的想擊敗這些驍果大軍,非兩倍的實力不可。關中雖大,但是哪裡有如此大的實力。 「對了,你家小子還在河東?」衛文升忽然問道。 「那小子在霍邑受了刺激,說要在河東再會一會那個盧照辭。」陰世師苦笑道。 「年輕人受點刺激是好事。明空聰明絕頂,日後必成大器,你陰氏有此人在,日後不愁興旺發達。」衛文升言語之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大將軍,有探馬來報,太原柴氏的大公子在黃河岸邊被人所殺。」忽然一個左翊衛驍果闖了進來說道。 「什麼,柴紹死了?」陰世師面色一變。接著露出一絲狂喜來。 第025章 漣漪 柴氏乃是天下財閥中最有錢的門閥,素來有李淵的錢袋子之稱。李淵之所以有今日的局面,與柴氏有著很大的關係。而李秀寧和柴紹二人的婚姻就是兩個門閥聯盟的結果。如今柴紹已死,這兩個門閥之間的關係必定大為減弱。失去柴氏支持的李閥,必然會損失慘重,這正是陰世師願意看到的。 戶縣何潘仁府內的司竹園內,此刻已經作為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的居住之所。只是此刻大廳內眾人心思各異。盧照辭和李秀寧做在主位上,而李氏族人坐在左邊,盧照英和何潘仁二人卻是坐在右邊。只是那盧照英坐在椅子上扭來扭曲,好像椅子上有釘子一樣,讓人看的奇怪不已。也只有盧照辭知道他心中的心思。無外乎,那柴紹死亡的消息傳過來,這位仁兄心中有鬼,生怕被別人發現了,當初那一下是自己刺的。 盧照辭一想到這裡,不由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秀寧。雖然秀麗的面容平淡無比,好像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但是盧照辭還是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出一絲異樣來。擔心?痛苦?等等或許都有吧!雖然與柴紹並沒有多少的感情,或者說兩人之間的婚姻不如說是交換來的合適點。但是到底是自己丈夫,自己才多大,居然成了寡婦。柴氏富甲天下,李秀寧以後或許會貴為公主,但是也不好改嫁的,畢竟在李閥起兵的過程中,柴氏起著很重要的作用。李淵是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改嫁的。他還要拉攏柴氏,最起碼是在統一天下之前是不會同意的。可是李秀寧甘心嗎? 「盧世兄,如今李仲文已經佔據眉縣,行文關中,自立為關中王,聲勢大振,利用我們送給他們的第一批糧草和器械,已經擁兵八萬之眾。想必已經引起了陰世師的關注。只是不知道我等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李秀寧看不出絲毫的悲喜來。 「等!」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他本不是一個慈悲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成為盧氏中的一員,在這亂世中,首先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既然柴紹要自己的性命,那就得付出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就是他的性命,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就不能後悔了。即使以後柴氏發現柴紹是自己所殺,想來那個時候,盧照辭也已經有了自保之道。更何況,在他身後,還有一個不下於柴氏的盧氏家族。 「等?」李神通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但是卻沒有反駁。自從盧照辭來到關中之後,關中局勢逐漸朝著眾人商議的方向前進著。何潘仁萬餘人馬居然向只有五百手下的李閥拱手稱臣,將自己的家丁、私兵統統交給盧照英和李神通訓練。那李仲文等關中群豪雖然沒有與何潘仁一樣,成為李氏的屬下,但是卻成了李氏手中的棋子,用來吸引陰世師的注意力。讓他們兩敗俱傷,而李閥憑借一萬大軍,坐收漁翁之利。此子雖然年輕,但是行動舉止之間,簡直就是一個老狐狸。 「不錯,等。」盧照辭看了看李秀寧,道:「李仲文要想攻取關中,遲早是要和陰世師正面對決的,而陰世師若是想走出關中,北上攔截大都督,首先也必須要消滅李仲文。而三方之中,我李閥實力是最弱的,所以只有兩者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才是我們出手的時候。」 「大兄準備收編那些蟻賊?」盧照英好奇的問道。 「四郎,這些蟻賊大部分是被朝廷逼的沒飯吃的人。」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 「是,大兄。」盧照英豹眼一閃,趕緊低下了頭,乖乖的認罪。他跟隨盧照辭身後甚久,自然知道盧照辭的脾氣,哪裡敢反駁。儘管他心中認為那些賊寇就是蟻賊,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些人都是精銳之士,落到李仲文手中是可惜了。」盧照辭搖了搖頭,也許在這些世家門閥眼中,這些蟻賊都是該殺的。 「我軍士卒本就稀少,在三方之中最弱,三方之中,陰世師手中驍果雖多,但是還要防守大興,保護楊侑,能用之兵,最多五六萬之眾,如此李仲文的兵馬最多,只是這些兵大多是烏合之眾。更為重要的是,那李仲文雖然號稱關中王,手下諸多將領也是各司其職,但是大軍其實上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是李仲文自己的實力,其二是大將軍丘師利兄弟二人,其三是驃騎大將軍向善志的大軍。那李仲文對這兩隻人馬也是相當忌憚。其戰鬥力也發揮不了六成。陰世師陰險狡詐,李仲文對上陰世師大軍,必敗無疑。」聲音清冷,讓盧照辭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失去丈夫的李秀寧。沒想到她在這種情況,居然分析的如此準確。 「公子,三小姐,屬下與那丘氏兄弟交往甚深,當初三小姐舉兵之時,丘氏兄弟對大都督甚是欽佩,若不是柴,柴公子,恐怕早就是三娘子麾下猛將了。屬下看,那丘將軍恐怕不是真正的為李仲文賣命。」何潘仁小心翼翼的掃了盧照辭與李秀寧一眼。 盧照辭與李秀寧聞言,臉色猛的一變,相互望了一眼。 「何將軍所言甚是。」盧照辭這個時候才記起當初在聚義廳內,丘師利的表現來。顯然不想加入李仲文屬下。只可惜,當時沒有注意。否則加以利用一下,或許就不是眼下的局面了。 「何將軍可有辦法聯繫到丘師利?」李秀寧趕緊問道。 「三小姐想收服丘氏兄弟?」何潘仁很快就明白李秀寧言語中的意思。 「不錯。丘氏兄弟勇猛非常,手下大多是騎兵精銳,這種人讓給李仲文豈不可惜。若是在戰場上,這支騎兵突然出現,足可以改變整個戰場上局勢。」李秀寧美目掃了一眼盧照辭,盧照辭心中一動,到底是寡婦俏,一身孝。這個李秀寧本就美麗不凡,如今穿著一身孝衣,更是顯的嬌小可人,連盧照辭也為之心動。 第025章 漣漪(二) 「這些人只有將他們逼的無路可走的時候,才會想到我們。」盧照辭定了定神,再也不看李秀寧一眼,輕輕的說道:「丘氏兄弟雖然厲害,對我李氏嚮往,但是他們還沒有到危機的時候,只有到了最後關頭,他們才會放下心中的那一絲僥倖,來我戶縣。」 「世兄言之有理。」李秀寧點了點頭,道:「三寶,你在關中朋友甚多,恐怕那丘師利與你也交好吧!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如何?」 「屬下領命。」馬三寶畢恭畢敬的說道。 「李仲文在丘氏兄弟的配合下已經佔領眉縣,我們的糧草軍械也該運過去了。」盧照辭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道:「三寶,你給我帶一封信去,交給李仲文。」說著揮了揮手,自有一個侍女奉上文房四寶。 那盧照辭思索了片刻,手下筆墨揮灑,瞬間就寫成了一封書信。那李秀寧甚是好奇,也不由的望了起來,看了片刻,不由的發出一聲輕笑,輕輕的瞪了盧照辭一眼。原來信紙上,盧照辭首先恭祝李仲文首戰成功,攻下了眉縣,成就大業的第一步,然後儘是阿諛之詞,拍的連李秀寧都感到臉紅,更為重要的是,婉轉的表示支持李仲文立漢稱帝。 「恐怕這最後一句話才是你的真心吧!」李秀寧掃了盧照辭一眼,原本臉上的冰冷,卻是消失的許多。 「李仲文野心甚大,在太白山聚義廳的時候,生怕你搶了他的大首領之位,所以搶先將你我排在義軍之外,屢次強調世家閥門如何如何,想那些盜賊哪個不是窮苦百姓出身,能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一部分是因為楊廣暴政,但是有一部分卻是當地地主門閥的欺負,才會遁入山林之中,為盜為匪。李仲文提起這些,就是引起那些人對你我的敵視。好讓這些人擁戴他上位。此次佔領眉縣,必然得意忘形,若是此刻讓他稱帝,不但會讓他屬下不滿,還會讓陰世師明知道這背後有陰謀,也不得不花大力氣來對付他。只有對付了他,陰世師才能北上對付大都督。畢竟這稱王與稱帝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的。」 李神通等人聞言紛紛點頭,在前幾年的時候,天下號稱反王三十六路,還有七十二路煙塵,天下反賊簡直是太多了,但是若是稱帝卻是沒有。如今李仲文稱帝了,而且還是在關中稱帝,那陰世師若不能在短時間內剿滅他,恐怕不用等到李閥南下,佔領大興,就被楊侑斬了腦袋。所以,就算他知道李閥眾人在戶縣,恐怕他也沒有那個精力來對付李閥了。 「公子此計甚妙。」何潘仁雙眼一亮,望著盧照辭的眼神隱隱有一絲恐懼來,或許那夜自己沒有答應他的話,此刻也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計策來對付自己吧! 「三寶,記住,你去見丘師利的時候,要光明正大,讓其他人都知道的最好,若是讓那個叫劉炅的人知道那就是最好了。」盧照辭又叮囑道。雖然盧照辭兩輩子加起來也不過四十出頭,但是上輩子世間物慾橫流,勾心鬥角。要是不被社會淘汰,就得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研究別人。否則那李宗吾的《厚黑學》為什麼行銷世界,大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聚義廳的時候,劉炅的一番表現,讓盧照辭知道此人就是一個奸詐小人,而這個丘師利很不幸的得罪了這個小人。一旦讓劉炅抓住了丘師利的把柄,在李仲文面前挑撥離間,李仲文本就忌憚丘氏兄弟,這樣一來,兩人的隔閡就更深了,在緊要關頭,盧照辭就有把握說服丘氏兄弟來降,斷李仲文一臂。 「是,三寶記住了。」馬三寶笑著臉應了下來。雖然在李秀寧面前規規矩矩,但是到底還是遊俠兒出身,這種事情是手到擒來,馬三寶彷彿又回到當年一樣,如何不高興。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認真準備,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李秀寧眉頭緊了緊,李淵大軍已經到達河東,只是河東易守難攻,屈突通又是世之名將,那劉文靜、殷開山等人連番使計,都不能奏效。聽說河東城內有一謀士,厲害非凡,屢次識破李閥眾將計策,打的李閥是憋屈無比。 「秀寧,聽說柴公子屍首已經運回太原,你是不是?」李神通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他是李氏族人,自然知道李秀寧和柴紹之事。心中對自家侄女甚是同情,但是也不得不為李閥考慮。如今李閥尚未統一天下,在一些事情上,還得依賴於柴氏的巨大財富。不管柴紹和李秀寧夫妻之間關係如何,但是李秀寧卻是柴紹的妻子,此刻都應該回太原走一遭。 「知道了,神通叔,秀寧知道該怎麼做。」李秀寧面色變了變。擺了擺手,李神通見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朝盧照辭拱了拱手,方才出了大廳。 「此刻關中局勢都是朝著你我預料的方向前進,此地有照辭一人即可,三娘子若是回太原,正是時候。」盧照辭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他是不願意放李秀寧回太原的。按照盧照辭的猜測下去,關中不久之後必會被自己平定,甚至長安也是在掌握之中,這樣一來,功勞就太大了。有的時候功勞太大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尤其當你掌握的力量遠在李閥之上的時候,就會引起別人的嫉恨,也同樣會引起李閥的猜忌。但是若是李秀寧在就不一樣了。不但這功勞要分大半與李秀寧,這支隊伍也可以在李秀寧的名下。這樣一來,李閥的猜忌和嫉妒就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來。盧照辭可是清晰的知道,儘管李淵讓自己提點關中之事,其實上是讓自己來輔佐李秀寧的。 「盧世兄恐怕是言不由衷吧!」李秀寧對盧照辭露出一絲淡笑,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苦澀,道:「盧世兄可有閒暇,陪秀寧走一走?」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盧照辭笑道。 第025章 漣漪(三) 司竹園是何府景色最美的地方,何潘仁將潭峪河的河水引了進來,穿過何府中心,並在上面修建涼亭一座,閒暇之時,約上三五個好友,煮茶垂釣,乃是上等的休閒之所。李秀寧住進何府之後,此處美景也就成了李秀寧獨賞之物了。不過,此刻卻有盧照辭和李秀寧隔案而坐。那李秀寧一身孝衣,顯的端莊俏麗,而盧照辭風神俊秀,兩人在一起,若是不清楚兩人關係的,還以為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呢。 面對美女、美景應該是心曠神怡才對,只可惜,此刻的盧照辭卻沒有這個心情。因為李秀寧的第一句話差點讓他掩面而走,逃之夭夭。 「其實,我應該感謝殺柴紹之人。」李秀寧面色冰冷,雙目中露出異樣的光芒來,望著盧照辭苦笑道。那盧照辭心中本就有鬼,一聽的李秀寧如此言語,嚇的口瞪目呆。只可惜,李秀寧並沒有注意到盧照辭的異樣,或許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想到殺自己丈夫的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世兄大概想不到吧!小妹十六歲就嫁到了柴家,到了柴家的時候,我才知道,柴紹都已經有了一個一歲多的孩子了。」李秀寧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盧照辭卻沒有笑她,只是心中感到一絲悲涼。在這個世界裡,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就是盧家,他的那個弟弟小小年紀也有侍妾了,或許要不是自己當年是個癡呆兒,也許這個時候也早就成親了。也早就有了兒子或者女兒了。 「父親當時雖然很生氣,但是卻沒有說什麼。我知道他心中很憤怒,但是卻沒有辦法。因為父親需要柴家。柴家家大業大,正好可以幫助被楊廣所打壓的李閥。更為可笑的是,父親當時還誇讚柴紹,說他乃是將門之後,勇武不凡,還誇柴家老爺子乃是有福之人。」 「在柴家,我並沒有什麼地位,成親四年來,我雖然表面上個大婦,但是卻要被他的那些小妾欺負。但是我都忍著,柴紹並不在意我。因為我好武,連柴家老太爺也不待見我。」 「其實我很嚮往我那兩個兄長,生為男兒,可以笑傲疆場,為什麼我只能躲在男人的背後。」 李秀寧雙目空洞,望著亭下的流水,口中輕輕的呢喃道。一邊的盧照辭卻深深的望著這個歷史上有名的女子。側著臉,端坐在那裡,如同傲雪寒梅一般,是那樣的孤傲,是那樣的美麗純潔。在這一瞬間,盧照辭被深深的吸引。 「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能頂半邊天。」盧照辭勸慰道:「三小姐乃是巾幗英雄,所作所為,許多自詡為男兒的都甘拜下風。也許在若干年以後,女子地位遠在男子之上,再也不用躲在男人的身後了,也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成就一番大事情。」盧照辭的話可是沒有說錯的。且不說千年之後,女子的地位實際上遠在男子之上,就算這數十年之後,若是歷史沒有被改變的話,將會出現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 「世兄果真不凡,連想法都與其他人不同。」李秀寧深深的望著盧照辭。透過盧照辭的雙眼,李秀寧從其中感覺到了真誠,一時間,冰冷的面容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不過像三小姐這樣的巾幗英雄卻是很少見的。」盧照辭笑道。 「再怎麼厲害又能如何?還不是要做他人婦。」李秀寧苦笑道:「當初戰敗之時,麾下僅僅只有五百之眾,柴紹膽小怕死,不聽我言,非要北上尋找父親。也不想想,從關中到霍邑,路途遙遠,沿途盜賊甚多,隋兵早就將我李氏主人的相貌貼在城門處,他又如何能躲得過他人的追捕,還不如躲在關中,好歹我李秀寧多年來,在關中也有一些安排。想躲避陰世師的追捕也不是不可能的。」 盧照辭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笑道:「柴兄此舉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他乃是世家子,柴氏乃是天下有名的富貴人家,就是當年楊廣對柴氏也無可奈何,否則就憑借柴紹曾經做過楊勇的千牛衛備身,就足夠砍他十次腦袋的。這樣的富貴人家子弟出身,大多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又豈會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別人手中掌握?」 「世兄言之有理。如今的世家子又有多少還保存當年先祖的風範。他們不知道的是,當年的先祖付出了何等的艱辛才有今日的世家高門。」李秀寧苦笑道:「如今的世家已經沒落、腐朽了。」 「所以當年楊廣開科舉,收天下士子為己用,一方面是為了平衡朝局,而另一方面更是因為世家門閥子弟中優秀人才越來越少。」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楊廣雖然殘暴,但是這點卻是做對了。」 「世兄,恐怕楊廣在你的心中優點還有不少吧!」李秀寧忽然調皮的笑道。 盧照辭神情一愣,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道:「三小姐所言甚是,不過想必三小姐心中所想的必與照辭相同。」李秀寧面色一動,朝盧照辭望了一眼,恰逢盧照辭雙眼也望了過來。兩人眼神一對,很快就分了開來。一絲莫名的漣漪在亭內瀰漫了開來。亭內寂靜無聲,只有亭下的流水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來。 「你認為我該回太原嗎?」好半響,才聽見李秀寧輕聲問道。在這一瞬間,也許連李秀寧都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稱呼都已經變了,兩人之間好像又多了一點什麼東西。 「這個,這個。」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摸了摸鼻子,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哼,你這傢伙。」李秀寧見狀,狠狠的瞪了盧照辭一眼,嬌嗔道:「恐怕你是不希望我回太原吧!平定關中的這份大功勞,你是不好獨得的。送給我那族叔你又不願意,所以想拉我下水。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盤。」 「嘿嘿,就怕柴氏日後會找你麻煩。」盧照辭尷尬的笑道。沒想到李秀寧居然如此聰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第026章 暗潮 柴氏會不會找李秀寧的麻煩不知道,但是盧照辭恐怕想不到的是,麻煩卻在不知不覺中找到了自己的頭上。 河東郡城之下,李淵大軍雲集如此,經過數個月的廝殺,李淵大軍終於突破了重重困難,到達了河東城下,河東地理要衝,乃是進攻西京大興的畢竟之路,門戶所在。而駐守在此的更是大隋名將屈突通,李淵使盡了全身氣力,在河東這座堅城之下撞的頭破血流。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忽然傳來柴紹死了,被人殺了,並且將屍體拋入黃河之中。這下更讓李淵擔心了,連帶著腦袋上又多了幾根白髮。 柴紹,李淵是看不上,名氣雖然很大,但是李淵知道名氣這玩意是不能吃飯的。尤其像柴紹這樣的花花公子,更不被李淵放砸在心上。只是沒有辦法,誰讓柴紹有個相當好的家世呢?柴家家財百萬,號稱關隴第一首富。李淵起兵的大部分錢財都是由柴氏資助的。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緣故就是因為柴紹的緣故,如今柴氏的第一繼承人死了,這下問題可就大了。柴紹尚留一子,可是這一子還不是李秀寧所出。這一下就斷了李閥和柴氏之間的紐帶了。 柴紹之死,對李閥中的大部分是沒有什麼影響的,但是對於李淵的兩個兒子卻影響大了。因為柴紹比較親近於李世民,而疏遠李建成。原本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一個為嫡長子,而另一個卻是有柴紹的資助,雙方實力相差不大,這下李世民的錢袋子的沒有了,這下差距可就出現了。 大帳之中,李世民面色陰霾,在大帳中走來走去。在他的一邊,尚有長孫無忌、劉文靜、侯君集等人端坐在一旁,臉上都不見有半點好顏色。李世民很是惱火,恨不得將那個殺害柴紹的兇手千刀萬剮。儘管如今李世民和李建成感情甚好,但是也只是現在,因為此刻李閥還沒有成就大業,兄弟二人還有共同的敵人。但是兩人都知道,這種兄弟之情恐怕也持續不了多久了,兩人遲早都是為著那張寶座而相互殘殺。 「柴紹死了,世民這邊的力量可就差了少許了。」劉文靜歎息道:「別看現在大公子對二公子甚為照顧,但是一旦入主關中,他可就會將世民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二公子必須要尋找到新的爭持夥伴,而且要快。」 「不錯,劉大人說的極是。恐怕要不了多久,我等就要進入關中了。到時候,國公大人大業必成,這世子之位可是相當重要的。以前還有柴氏支持,如今柴氏會不會支持世民可就說不定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長孫兄,我等眼前還有屈突通,佔據河東,我等久攻不下,說是進入關中,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侯君集淡淡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自從霍邑被李世民狠狠的教訓一頓之後,侯君集變的冷靜了不少,渾身彷彿是一個冰山一樣,讓人感到一絲刺骨的寒冷。 「若是按照常理,這河東不下,我等是無法進入關中的。而且這屈突通也是不好對付的,手下不但有桑顯和這樣的猛將,更有陰明空這樣的智謀之士,是相當的不好對付。」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些日子,他們這些謀士可是吃了大苦頭,不但要幫著出謀劃策,更為重要的是還要面對大營中眾人的嘲笑。這麼多人居然敵不過一個弱冠少年。 「不過,最近三小姐送來了軍報,恐怕不久之後,關中即將平定。失去了關中,屈突通就是如同無根之浮萍,屈突通再怎麼有本領,也只有撤退一路了。那個時候,就是我軍進入關中,奪取大興之時。」說話的是劉文靜,他也沒有想到,李閥數萬大軍南下,到了後來,居然還要依靠一個世家子。 「不可能,屬下可是聽說三小姐麾下只有數百人而已,別說縱橫關中,就是自保都有問題,如今又如何能平定關中呢?」侯君集面色一陣大變。他雖然自詡精通兵法韜略,但是卻不敢保證自己能憑借數百之眾,能擊敗陰世師的數萬驍果,剿滅關中十數萬的盜匪,平定關中。但是此刻李世民帳下的兩大謀士居然都預言關中即將平定,如何不讓他驚訝。 「確實如此。」一邊的李世民深深的望了侯君集一眼,歎息道:「三妹雖然沒有那個本領,但是他有個盧照辭。如今提點關中諸事的乃是盧照辭,此人真是厲害,狡猾如狐,居然能收服戶縣大豪何潘仁,得精銳兵馬萬人。最為重要的是,居然能說服大盜李仲文稱王。一下子,吸引了陰世師的注意力,讓他不得不派兵先行剿滅李仲文。可以想像,經過陰世師剿滅一番的關中盜匪,如今剩下的都是精銳之師,陰世師雖然有驍果大軍,但是一旦與李仲文相遇,必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就算是勝了,也是慘勝。而就在雙方疲憊之時,盧照辭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收編李仲文的殘存兵馬,再擊敗陰世師不過揮手之間。關中平定也是指日可待了。」 侯君集面色發青,他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的厲害,揮手之間就能平定關中,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為李世民惹來什麼樣的敵人。當下趕緊跪倒在地,道:「屬下該死,惹了天大的禍事,讓公子為難了。」他如何不知曉,如今柴紹已死,而盧照辭一旦平定關中,就會成為李閥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缺少外援的李世民正需要這種人物。可是上次卻因為自己的緣故,得罪了盧照辭,這次想結交盧照辭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大的氣力。 「起來。」李世民面色變了變,一把將侯君集拉了起來,道:「盧照辭雖然重要,但是又哪裡敵得過你侯君集。我得侯君集,如同得了十萬大軍。一個區區盧照辭又算的了什麼。」李世民雖然如此說,但是心中卻痛苦非常。 「謝公子。屬下必世世代代忠於公子。」侯君集哽咽道。 第026章 暗潮 一邊的長孫無忌見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是從心裡反對李世民的做法的,侯君集雖然很是忠心,打仗也確實有一手,可是若是和盧照辭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犧牲一個侯君集來換取一個盧照辭,長孫無忌認為是相當值得。儘管長孫無忌很是討厭世家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盧照辭這樣的世家子是和一般的世家子不同的。在這個世家逐漸沒落的朝代,出現像盧照辭這樣的世家弟子是相當困難的。更何況,在柴紹死後,李世民失去一個可以和李建成相抗衡的盟友之後,以盧照辭為代表的河東盧氏,更或者是范陽盧氏,對李世民來說是何等的重要。只可惜,如今的河東盧氏已經被李世民所得罪了。 「其實沒有盧照辭也沒有關係,二公子要想戰勝大公子,關鍵是靠一個人,若是二公子能得到她的支持,要遠比盧照辭更重要。」一邊的劉文靜忽然出言道。 長孫無忌雙眼一瞇,望著上首的那個儒雅而又放蕩不羈的中年男子,此人是一個勁敵。長孫無忌不得不承認道。 「何人?」李世民神情一愣。他不是不知道盧照辭的重要性,但是侯君集跟隨自己多年,讓他捨棄侯君集,來換取一個不知道對方忠心與否的盧照辭,李世民還是不願意的,更不願意因此而其他的屬下感到寒心。此刻突然聞聽劉文靜的言語,雙眼一亮。若是能不拋棄自己的屬下,還能得到另一股勢力而戰勝自己的兄長,李世民還是相當感興趣的。 「三小姐。」劉文靜淡淡的說道:「在關中,雖然如今取得的成績都是盧照辭的功勞,但是二公子以為大都督會將這個功勞放在盧照辭身上不成?不,不會。大都督只會把功勞記在三小姐身上。盧照辭太年輕了,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就立下了如此功勞,日後若是再立下功勞,又該如何賞賜。所以大都督會將功勞放在三小姐身上,借此擴充三小姐的實力。畢竟她是女的。不會有其他的危險。更何況,那盧照辭也是一個聰明人,從他的軍報上可以看的出來,一向都是三小姐執筆。所有的決定和計策都說是兩人的功勞。他已經察覺到這個問題了。可以想像,日後平定關中之後,三小姐就會是大都督帳下的第三股勢力。」 「劉大人所言甚是,甚至可以說,得三小姐者,就能得到盧照辭。」長孫無忌忽然雙眼一亮,拍手笑道:「那盧照辭不但與我等結下了怨恨,就是和大公子也是格格不入。不要忘記了,當初是我等舉薦他任大都督府長史和馬軍總管的,但是推薦他入關中的卻是王珪和大公子的勢力。那太原王氏是不願意讓盧氏進入大公子陣營之中。由此可見,盧照辭為首的河東盧氏若是想立足李閥之中,就只能加入三小姐的陣營。二公子只要拉攏了三小姐,就等於擁有了戰勝大公子的實力。」 「不錯。」李世民眉間的烏雲盡去,拍手道:「我與那柴紹交好,此刻柴紹被人所殺,若是我能找出殺人的兇手,不但可以得到柴氏的友誼,還能結好我那妹妹。」 「不可!」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道:「世民千萬不可去尋找什麼兇手。」 「這是為何?」不光李世民面露驚訝之色,就是劉文靜等人也驚訝非常,畢竟若是得到柴氏的友誼,更是錦上添花了。 「二公子以為三小姐在柴家幸福嗎?」長孫無忌歎息道:「三小姐當初是怎樣嫁入柴家的,二公子當清楚的很,其實在三小姐的心中,柴紹死比不死的好。」 「輔機,不可亂說。」李世民皺了皺眉頭。其他眾人也都沉默不語。這些人都是李閥的老人了,哪個不知道當年之事,儘管李世民不說,都知道長孫無忌說的沒錯。 「咳,既然如此,就不要追查這兇手了。」李世民歎了口氣。 「不,我倒認為應該去找兇手,不過不應該是明著去找,而應該暗著去找。」劉文靜眉頭皺了皺,道:「我總認為這殺害柴公子之人並非普通之人。」 「此話怎講?」李世民驚訝的問道。 「柴公子雖然不堪,但是也算是世家之後,有勇力。聽說他北上之時,身邊護衛都是柴家的一等護衛,都是能以一敵十之人。能殺這些人的必定是不簡單的角色。沿途雖然有城池不少,但是柴氏是何等的家族,在關中,關係盤根錯節,想要遮掩官府一般,簡單至極。所以這又排除官府所殺。而他又在黃河岸邊被殺,又排除了屈突通所為。剩下的就是強盜了,但是這裡邊又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柴公子隨身攜帶的夜明珠,顆顆都是價值連城,乃是無價之寶。這些人殺了柴公子之後,居然連這些夜明珠都沒有取走,由此可見,這些人兇手恐怕不是沿途的盜匪義軍所為。更不是流民所為,這樣一來殺死柴公子之人就奇怪了。」劉文靜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難道是他?」長孫無忌忽然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不由自主的望著劉文靜,卻見劉文靜面色驚奇。 「何人?」李世民疑問道。 「侯將軍,你速去黃河渡口,看看可有什麼線索。」長孫無忌忽然對侯君集說道。 侯君集聞言一愣,望了望李世民,卻見李世民點了點頭,方才告辭而出,卻是領著飛虎隊朝黃河渡口奔去。 「兩位可是猜出什麼人來了?」李世民皺著眉頭問道。 「柴公子的屍體雖然是在下游發現的,但是其死亡之地,卻是靠近河東的黃河渡口,按照時間來看,倒有一人有可能,現在不知道的是,此人為何會與柴公子發生衝突了,最後居然還殺了柴公子。這就是令人驚奇的地方。按照道理兩人無冤無仇,甚至還有可能連面都沒見過。怎麼會下如此狠手呢?」長孫無忌皺著眉頭想到。 「你是說他?可是我記得他用的錘啊!」李世民嘴巴張的老大,驚訝道。 「此人勇猛非常,就算是使槊也很厲害。」劉文靜淡淡的說道。 「那該怎麼辦?」李世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問道。 第026章 暗潮(二) 「秘密探訪,伺機收為己用。」劉文靜掃了長孫無忌一眼,淡淡的說道。 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道:「此人若是能為我所用,那此事就此作罷,一個失去價值的柴氏是不能和盧照辭相比較的。」 「若是不為我所用,那就毀掉他,那就告知柴氏,就算我們沒有證據,但是柴氏他們會尋找證據的,會找盧照辭報仇的,這樣一來,還能欠我們一個人情。」劉文靜與長孫無忌相視一笑。 「不錯,兩位說的極是。只是可憐我那妹妹,還不知道自己正與自己的殺夫仇人在一起。」李世民苦笑道:「不過這樣也好,柴紹如何能配得上我的妹妹,待平定關中之後,再為她尋找一個如意郎君就是了。」 「此事我等能算的出來,但是只要有心的人,也能夠從盧照辭的行動時間上能推算的出來,所以如何能利用這次機會,掌控盧照辭,就看看誰能在黃河渡口找到一絲證據了。」長孫無忌仰頭望著南方,那裡是黃河渡口的位置。李世民和劉文靜聞言面色一變,畢竟這天下聰明的人不是這幾個人。在不遠的地方,大公子麾下也是人才濟濟。 「二公子,大都督有命,讓二公子中軍大帳說話。」 忽然外面傳來殷開山的聲音,李世民等人面色一變,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眼前之事,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不過幸虧自己已經有了對策,就看看李淵到底是何決定。 長孫無忌猜的不錯,這聰明人不只是就他們幾個人,柴紹之死,在李閥內部引起了劇烈的反響。與李世民不同的是,李建成的中軍大帳內,裴寂、王珪兩人早在大帳中恭候多時了。李建成面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是李閥在圍攻河東失利一來,李建成首次露出的笑容。雖然此刻他還沒有將李世民當做眼中釘,但是卻也不想自己弟弟的力量太過強悍。這下好了,柴紹死了,一向支持李世民的柴氏這次又要面臨重新選擇了。李世民也等於斷了一個臂膀了。 「也不知道何人殺了柴紹,本公子倒是要感謝他了。哼哼,當年父親將三妹嫁與柴紹,我是不同意的,這下柴紹已死,我那苦命的妹妹就等於脫離苦海了,待到關中之後,再選擇一良配。」李建成樂呵呵的說道。不得不否認,李建成與李世民二人在暗地裡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對自己那個同父同母的血親妹妹可是疼愛有加。李世民雖然表面上對柴紹和藹可親,但是卻是在利用此人。而李建成更是對此人不屑一顧。 「大公子,柴紹之死對我們來說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情了。」王珪冷笑道:「此人死於長槊。長槊製作艱難,三年乃成,所需的材料更是百金難成。非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而柴公子隨行之人,都是虎賁之士,非一般人能夠擊殺的。而且殺的是如此乾淨利落,可見殺人之人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柴公子身上有上等的夜明珠四顆,嘖嘖,這樣的夜明珠就是我王氏也拿不出多少來,裴大人,恐怕你裴閥也是很少見吧!看看,殺人之人,居然將這些明珠棄之不理,由此可見,此人身後勢力不俗。如此說來,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有此實力和武力者就不言而喻了。」 「不錯,很大可能就是此人了。」裴寂點了點頭。臉上浮出一絲冷笑來。 「不知道兩位說的到底是何人?」李建成好奇的問道。 「盧照辭。」裴寂冷冷的說道:「按照時間推算,盧照辭當日南下關中的時候,也走的是黃河渡口,時間上倒是有幾分可能。只是不知道此人為何會與柴公子發生衝突了。」 「哼哼,這就不是我們能管的到了。」王珪冷笑道:「如今是,我們已經知道柴公子乃是盧照辭所殺,我們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這個?」李建成望著二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拉,按照道理,這柴紹乃是自己的妹婿,妹婿被人所殺,當然是要報仇了。可是對方卻是盧照辭,自己一直想要招攬之人。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這個妹婿並不是站在自己這邊,這下李建成也不好決定了。 「大公子,盧照辭此人關係甚大,如今又提點關中諸事,日後必定會主掌一路兵馬。」王珪歎了一口氣。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有如此本領,覆手之間,就將關中局勢整的蒸蒸日上。這個時候得罪盧照辭,顯然是不明智的。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好。 「不過,大公子也要小心防備。先派人去黃河渡口,看看有沒有什麼痕跡留下,待平定關中後,再做計較。」裴寂冷笑道。 「裴大人所言甚是。」王珪雙眼一亮,道:「只要有證據在手,我等就進退自如了。」 「那好吧!」李建成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就交給兩位負責了。」 裴寂與王珪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李建成正待吩咐說話,忽然外面傳來雷永吉的聲音,道:「大公子,大都督派人來讓公子前往中軍大帳說話。」 大帳內三人聞言面色一變,好半響,李建成才歎了一口氣。道:「看來,父親也懷疑盧照辭了。我且去看看父親如何處置。不過,還是早做準備的好。」說著就出了大帳,大帳內,王珪與裴寂二人相視一陣冷笑。 過了好半響,才見李建成面帶歡喜的走進來,兩人見狀心中驚奇,望著李建成。那李建成哈哈一笑道:「父親說柴紹死於盜賊手中,令元吉前往柴家走一遭了。」 「盜賊?」 「只是盜賊嗎?」 王珪與裴寂二人面色一僵,卻不曾想到李淵居然下出了如此的結論。看來李淵是準備保住盧照辭,而拋棄柴家了。怎麼辦?兩人相互望了一眼。 「這可是一個機會啊!」 「坐回漁翁不好嗎?」 「有理,待兩家鬥完了,我們再出手也不遲。」 瞬間兩個老狐狸相視一笑,幾個眼神就達成了協議。 第027章 離間(一) 眉縣,雖然是一個小的縣城,但是在歷史上卻甚是有名。它之所以有名,是因為一個人,他就是東漢末年的董卓,在眉縣興建了一個大的軍事堡壘,叫做眉塢。只不過,如今更是有名了,因為這裡成了關中義軍的大本營了。 半個月前,關中王李仲文在丘氏兄弟的配合下,一舉攻克了眉縣。李仲文聲勢大振,乾脆就在眉心豎起了關中王的大旗。果然不過十數天的時間,就有數萬義軍紛紛前來,或是數十人,或是數百人不等,紛紛前來前途,一時間眉縣這個小地方居然匯聚了盡十萬大軍,虎視關中,關中大振。 戶縣的縣衙此刻早就做了關中王的行在所在了。大廳內,李仲文身著錦袍,文武分列左右,丘師利、丘行恭、向善志、劉炅等等諸路豪傑端坐在堂下,眾人面帶笑容。雖然當初甚是落魄,但是隨著人馬的增加,個人都成了將軍,手下都有萬餘兵馬,最少的也有數千之眾,連劉炅都成了左翊衛大將軍。馬三寶坐在上首冷眼旁觀,仔細觀看著眾人的一切。心中卻是冷笑連連,這些人剛剛取的一次勝利,就驕傲自大,紛紛不將關中驍果放在心中。揚言半個月內橫掃關中。簡直是可笑至極。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盧公子的計策得逞。 當下拱手道:「賀關中王眉縣大捷。我李閥送糧萬石,金五百斤,上等突厥戰馬百匹。」 「啊!」大廳內眾將面色一驚,紛紛望著馬三寶,沒想到馬三寶居然出手如此的大方,糧食萬石,金五百都是其次,但是這上等突厥戰馬百匹可是不簡單了。如今義軍雖然有騎兵,但是這騎兵大多都掌握在丘氏兄弟手中。除非到了危機關頭,否則就是李仲文也無法調動這數千鐵騎的。弄的現在李仲文手下大將對丘氏兄弟極度不滿。 「如此多謝盧公子與三娘子了。」李仲文歎息道:「對柴公子之死,孤表示沉痛哀悼。在這種情況下,三小姐還派遣馬兄弟親自送來糧草,孤甚是感謝。」 「貴我兩家聯盟,共同對抗陰世師,這些自然是應該的。大王不必如此。」馬三寶拱手道:「如今大王麾下十數萬大軍,即可以縱橫關中,無人能擋,關中必為大王所有。」 「哈哈,那是自然。我家大王號稱關中王,若是不佔據關中,又如何能稱此號。」向善志冷笑道:「聽說貴閥如今仍然在河東城下,半點不得進步,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河北啊?」 「河北不過是我李閥掌握之中,不勞大將軍費心了。」馬三寶冷冷的掃了向善志一眼。此人極端仇視世家門閥。 「聽說三小姐之夫柴公子在黃河岸邊被人所殺?不知道可是事實?」一邊的劉炅忽然問道。 「不錯,柴公子被奸人所殺。哼哼,我李閥遲早要尋出兇手,將其碎屍萬段。」馬三寶冷笑道:「怎麼,劉將軍知道這兇手不成?」 「這義軍遍起,柴公子或許被沿途的那個盜匪所殺也不一定。我劉炅哪裡知道這些。」劉炅搖頭道:「本將說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馬三寶驚道。 「看看,如今你我兩家聯盟。我家大王尚無王妃,既然如此,你我兩家不如結成姻親,共同抵抗陰世師。馬兄以為如何?你我兩家若是結成姻親,雙方實力大增。待我家大王佔領關中後,也可出兵幫助唐國公擊敗屈突通……」 「放肆!」馬三寶面色大變,指著劉炅大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在此放肆?難道你不怕死嗎?」 「哼,我家大王大業必成。若不是三娘子貌美如花,我家大王豈會要她做王妃。」劉炅面色一變,指著馬三寶冷笑道。 「夠了。」大廳內傳來一陣大吼,馬三寶轉首望去,卻是丘師利。只見他面色鐵青,雙眼冷冷的望著劉炅,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看的劉炅面色發白,哪裡還敢胡言亂語,趕緊躲進眾將身後。 「難怪盧公子要消滅這些傢伙,哼哼,這些人得志便猖狂,又如何能成就大業。各個都是找死。」馬三寶冷冷的望著李仲文,看他如何處置此事。 「劉將軍不過說笑而已,馬兄弟不必放在心上。你我兩家為同盟,不可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哈哈!」李仲文面色一動,哈哈大笑道。 「哼哼,如此最好。」馬三寶絲毫不理會李仲文尷尬的臉色。冷笑道:「我家三小姐是何等的身份,就算關中王稱帝,這聯姻之事也休要再提。」 「稱帝?」李仲文面色一僵,掃了左右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光芒來,馬三寶看的分明,心中一陣冷笑。 「這傢伙果然如同盧公子所說的那樣,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佔領一個小小的眉縣,居然還妄想稱帝。這種人若是不被他人做為棋子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怎麼,大王想稱帝?」馬三寶故作驚奇的問道:「憑著關中此刻的局勢,關中王稱帝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這不過是遲與早的問題。反正關中王取關中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試想大王手下有精兵十數萬,縱橫關中又有何人能抵擋。」 「馬兄弟說的極是。哈哈。」李仲文聞言大喜,一陣哈哈大笑,環顧左右,道:「諸位將軍以為如何?」言下之意,這李仲文已有稱帝之心。 「大王稱帝,正符合天意。合當稱帝。」說話的是劉炅,又從人群中跳了出來。 「不可。」只見丘師利身後一員將領,面有儒雅之色,乃是丘師利之弟丘行恭是也,只聽他說道:「大王,我等實力暫且弱小,稱王已經勉強,若是此刻稱帝,更是不妥。那陰世師會舉大軍前來,不消滅我等誓不罷休。還請大王三思,末將以為還是待平定關中後,再稱帝為好。」 「行恭所言甚是,還請大王三思。」丘師利也站起身來拱手道。 「哦,丘兄弟說的極是,既然如此,就日後再說吧!」李仲文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好了,馬兄弟遠道而來,今夜孤設宴款待。」說著揮了揮衣袖,就進了後堂。眾人見狀,也只得出了大廳。 第027章 離間(二) 「大兄,今日這劉炅也太放肆了,居然想讓李閥將三娘子許配給李仲文,簡直是荒謬,難道他就不怕盧照辭一怒之下,斷了我們的糧草和器械?」丘府書房內,丘師利和丘行恭二人皺著眉頭坐在一起。眉縣丘府乃是丘氏兄弟的居住之所,原本是眉縣的一個富商所有,後來李仲文攻下眉縣後,就將此宅子賞與丘師利兩人居住。 「是啊!這個劉炅確實是該死,不過我倒是擔心另一件事情。」丘師利歎息道:「李仲文想稱帝了,還對劉炅的說辭感興趣。這才是最重要的。」 「怎麼,就憑我們手上的這點人馬,和一個區區眉縣就想稱帝,還真的以為能與李閥平起平坐,他李仲文不會是傻了吧!」丘行恭驚訝的說道。 「我可是聽說,關中王府內有一個女巫,生的十分妖艷,生受李仲文信任,她說李仲文府上紫氣升騰,如同龍形,乃是九五至尊的徵兆。」丘師利苦笑道:「當初,盧照辭在太白山的時候,就曾拾掇著李仲文稱王稱帝,不知道你今日有沒有發現,這稱帝之詞又是從馬三寶口中說出來的。」 「大兄是說,他們是故意如此?」丘行恭面色一變。 「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最起碼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丘師利冷笑道:「你真的以為李閥會進兵河北嗎?不,他們的目標仍然是關中,否則話,李淵大軍也不可能止步於河東了。關中乃是帝王之基業,李閥中人才濟濟,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那盧照辭所說的讓我們獨取關中?」丘行恭面色一變。 「那是一個計策,讓我們安安心心的幫他們拖住陰世師,不讓關中驍果北上參加河東之戰。」丘師利歎息道:「你以為當初三娘子冒著生命危險在大興城下起事是頭腦昏庸嗎?不是,她就是要攪亂關中,讓關中的驍果無法北上。後來雖然被柴紹這個世家子攪黃了,但是如今又來了一個更厲害的盧照辭,三下兩下的就將關中局勢再次穩定下來。也許達不到李閥當初平定關中的目標,但是卻是利用我們拖住了陰世師的腳步。那李仲文自詡為豪傑,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做了他人的棋子。只是要連累我們這些人了。」 「可惜當初我不曾見到這位盧照辭,真是厲害啊!」丘行恭眼中露出一絲仰慕來,讚賞道:「一步接著一步,將數十位英雄豪傑玩弄於鼓掌之上,替他打仗,還要謝謝他。這個時候恐怕那陰世師還不知道吧!主掌關中局勢的居然是一個尚未弱冠的年輕人,真是厲害。這下好了,李仲文稱王,陰世師還可以半遮半掩,畢竟這個世上名號叫王的多的是,但是若稱帝,陰世師可就不妙了。他不得不下大決心剿滅了。嘿嘿,若是我得一軍,不要多,只要萬餘精銳就行了,在雙方大戰的時候,一舉從背後殺出,足可以定鼎關中。咦!」丘行恭面色發白,望著丘師利,而丘師利也面色蒼白,望著自己的弟弟,雙方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恐懼,一絲驚詫來。 「此人心機深沉,非我等能對抗的。李閥有此人主持關中大局,必能成就大業。我等不過是待死之輩而已。」丘師利仰天長歎道:「可笑那李仲文還想著做皇帝,卻不知道死到臨頭了。若是沒猜錯的話,明日他就會找個借口,讓你我兄弟二人出眉縣,好讓他在眉縣中稱帝。」 「兄長,要不此刻我們就去李仲文那裡說個明白?」丘行恭不甘道。他是不願意自己做別人棋盤上的棋子的。 「沒用的。你我兄弟二人掌騎兵,早就遭李仲文忌憚了。當初他稱王的時候,為兄也反對過,今日他稱帝,為兄又反對過。如今你我此刻前去,他更加忌憚了。哼哼,那盧照辭恐怕早就想到今日了,一步接著一步,就算別人看穿了他的計策,也毫無還手之力。你看看今日在大殿上眾人的臉色就知道了,誰不想做這開國功臣啊!尤其是這些草莽之士。」丘師利面露死灰之色,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難道就這樣等死不成?」丘行恭吐了一口氣,與盧照辭這樣的人為敵,非丘行恭所願。 「不,只要我們手上有兵,就不會有事。」丘師利面色陰霾,道:「盧公子和三娘子雖然算計無雙,但是手下卻沒有兵。他們如此算計,不就是為了關中嗎?只要我們手上有兵,在關鍵的時候,就能幫助他們奪取關中。跟著李閥,總比跟著李仲文這個匹夫要好。」 「稟大老爺,李閥馬三寶大人求見。」忽然門外有親兵報道。 「馬三寶,白天的時候,不是送了一些禮物到府上來的嗎?如今這三更半夜,他來幹什麼?」丘行恭驚訝的問道:「當初我們雖然與他相交,但是那個時候,都是在關中混的。如今他是李閥,我們是關中王麾下,兩者素無交情,來此做什麼?」 「好狡猾的傢伙,好狠毒的心腸。」丘師利剛剛站起的身軀一下子坐了下去,雙眼不動,臉色蒼白。 「大兄,怎麼回事?」丘行恭面色慌張,緊張的問道。 「離間。」丘師利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來。 「離間?」丘行恭驚訝道。 「不錯。」丘師利狠狠的說道:「那關中王早就忌憚你我兄弟二人了,如今馬三寶三更半夜跑到府上來。今日白天唯獨給你我兄弟二人送來了一份厚禮,已經引起了別人的嫉妒了。如今倒好,三更半夜又跑了過來,你說讓別人知道了,他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呢?傳到李仲文耳中,更是不堪了。不出明日,就會有人在李仲文耳邊說話了。」 「那該怎麼辦?把他趕走?這個馬三寶,沒想到居然如此歹毒。」丘行恭面色大變。 「不,這不是他的計策,馬三寶生性豪爽,不可能出這樣的刁鑽惡毒的計策,恐怕又是那盧照辭的主意。卻是要將你我兄弟二人望死路上逼啊!」丘師利苦著臉說道:「去,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遲了,去把他請進來,然後去請劉炅來。或許這樣我們能逃過一劫也說不定。」 第027章 離間(三) 丘府客廳之中,馬三寶几案之後,面前拜訪這一盞茶湯,整個大廳內除了馬三寶外再無一人。馬三寶面上卻無任何不耐煩的神色來。雖然盧照辭讓他光明正大的前來拜見丘師利,但是他想了想,又加了一條,白天光明正大的前來送禮,引起別人的嫉妒。他今日在府衙之內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丘師利兄弟二人看上去都是貴為大將軍,但是實際上,上有李仲文的猜忌,下面還有諸如劉炅之流的嫉妒。這種人物是最能動搖之人。所以他晚上又來了。若是能拉攏,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拉攏,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在眉縣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恐怕不久之後,自己深夜孤身拜訪丘氏兄弟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眉縣,這樣又可以繼續挑撥李仲文和丘氏兄弟之間的關係。 「這算是怎麼回事呢?把我晾在這裡?只要我進了這裡,事情就由不得你了。」馬三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跟隨李秀寧之後,馬三寶發現不是自己的武藝有所精進,而是書讀多了。不讀書的自己只是禍亂百姓的遊俠而已,讀書的馬三寶可不是四肢發達的人物了。雖然見主人不出來招待自己,馬三寶仍然樂在其中,不時的招呼著侍候在一邊的侍女加上茶湯。 忽然,馬三寶瞧見一個人影從大門處一閃而入,緩緩的朝大廳內走來。藉著燈光,卻發現是義軍大將軍劉炅。心中一動,頓時知道丘師利的打算了。居然是請來了「客人」。而這個客人平日裡沒有少麻煩過丘氏兄弟。今日為了釋疑,居然將他請來做證人。這丘氏兄弟也是個不簡單之人,居然發現到自己深夜到來的目的了。不過,事情若是如此簡單,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陰謀,也不會有冤案了。 「馬將軍。」劉炅望著馬三寶面色一變,緊張的望了望四周,見四周沒有絲毫動靜,才放下心來,但是仍然有些狐疑的望著馬三寶,雙眼中卻閃爍異樣的光芒來。 「咦!劉將軍。原來是劉將軍啊!」馬三寶卻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拉著劉炅的右手道:「丘兄去後宅更衣去了,讓馬某再次等候。不過,馬某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會是將軍。哈哈!將軍請。」 「馬將軍請。」劉炅面色陰沉,但很快就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坐在几案後,笑道:「原來丘將軍去了後宅,劉某還以為大將軍不待見某呢?」 馬三寶聞言雙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臉上卻笑道:「劉將軍乃是義軍豪傑,我家公子和小姐甚是敬佩,丘將軍豈有不待見之理。」 其實這個時候,只要稍微懂得點待客之道的人就會發現,整個大廳內,只有茶湯一副,剛剛上的一副還是侍女奉送給劉炅的,而在主席几案上卻是空無一物,也就是說丘氏兄弟並無一人出來迎客。只可惜,劉炅是何許人也,不過是一個遊俠兒而已。一來沒有讀過幾年書,識過幾個字,二來也不像馬三寶那樣,跟隨劉秀寧,這種待人接物熟練無比。劉炅哪裡知道這些。居然把馬三寶的話當真了。 「哈哈。馬將軍、劉將軍,丘某來遲,還請恕罪。」就在這個時候,大廳內傳來一陣朗朗大笑,就見丘師利龍行虎步,從後宅走了出來,而在他的身後,丘行恭卻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馬三寶,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屬下參見大將軍,見過小丘將軍。」劉炅皮笑肉不笑的朝二人拜了拜。他本就與丘氏兄弟二人不對路,甚至可以說是政敵,丘氏兄弟看不起劉炅的為人。而劉炅卻嫉妒二人位在其上。 「二位請坐,馬將軍請坐。」丘師利臉上仍然是一臉的笑容,好像沒見到劉炅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來。 「哈哈,沒想到丘兄弟居然喊劉將軍前來,本來白日在關中王處,看見兩位的模樣,好像是生死仇敵一樣,原來都是做給李仲文看的。如此馬某也就放心了。」眾人剛剛坐下,那馬三寶就哈哈大笑道。 「這?」丘師利和劉炅二人聞言面色一紅,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好怎麼回話的。畢竟二人雖然是政敵,但是也不好面上說出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掌握主動權的不是這二人了,而是馬三寶了。 「既然這樣,丘將軍,按照你我商量的,就告訴劉將軍吧!」馬三寶忽然說道。 「商量?商量什麼?」丘師利面色一變,好像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對對,我剛剛才到,尚未見過丘將軍呢?看我這記性。」馬三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飛快的掃了一眼劉炅,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天色已晚,馬某先行告辭了。三位將軍,告辭,告辭。」說著也不待丘氏兄弟阻攔,趕緊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馬三寶,你剛才說什麼?馬三寶,你,你站住。」丘師利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面色大變,猛的站起身來,指著馬三寶的背影叫道。這又哪裡能攔得住馬三寶,兄弟二人剛衝出大廳,就見馬三寶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這,這,劉將軍?」丘師利面色蒼白,望著劉炅,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更多的是惶恐之色。 「真好看啊!」劉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在丘氏兄弟二人的眼中,好似惡魔一樣。打死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己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馬三寶居然如此奸詐。這下好了,不但沒有解決掉二人身上的懷疑,更為重要的是讓劉炅這個小人看見了,這下是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將軍,我兄弟二人對關中王可是忠心耿耿啊!」丘行恭面色慌張。 「對,對,忠心耿耿啊!」劉炅三角眼掃了丘氏兄弟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天色已晚,二位將軍還是早些休息的好。」說著哈哈大笑的出了丘府,留下口瞪目呆的兄弟二人。 第028章 暗殺(一) 「這個馬三寶真是狠毒。這下把我們害慘了。」丘師利臉上充斥著懊悔之色。他哪裡知道馬三寶居然如此狡猾,根本不讓自己有解釋的機會,匆匆忙忙的丟下一句話來,其中的言語模糊,意境深遠,若是稍微有點智謀之人,必定能從其中尋找出一點漏洞來,免了自己兄弟二人的猜忌之苦,可是劉炅是什麼人,一個對自己兄弟二人嫉妒不已的人,你以為這種人會為你說話嗎?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種人不添油加醋的就不錯了,可是這種情況可能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恐怕這個時候,劉炅已經去了關中王府了。 「大兄,如今該如何是好?要不,我們連夜退出城外吧!好歹我們那裡還有八千騎兵呢。就算李仲文想殺你我兄弟二人,也要讓他付出代價來。」丘行恭滿面通紅,見過奸詐狠毒的,但是沒有見過馬三寶這樣對朋友都下手的。 「不可,若真是如此,豈不是坐定了你我兄弟二人與李閥有勾結的嫌疑了?」丘師利趕緊攔住丘行恭道。 「可是李仲文要是相信劉炅那個奸賊,要殺你我二人,好奪取那數千騎兵呢?」丘行恭皺著眉頭說道:「難道你我兄弟二人就這樣讓他砍了腦袋不成?」 「不,你去大營,為兄留在這裡。」丘師利想了想說道:「這樣一來,有我在城中,表示誠意,若是他李仲文還是不信的話,要殺我丘氏兄弟,但是只要你掌握了那八千精銳騎兵,他就不會將你我怎樣。」 「大兄,要不,留我吧!」丘行恭說道。 「你還沒有那個資格。趁著李仲文還沒有下達命令,你立刻出城。」丘師利趕緊催促道。 「那大兄一定要小心。」丘行恭叮囑道。 「這個自然。這個李仲文他是不敢殺我的。」丘師利忽然輕聲說道:「若是為兄真有不測,你立刻離開眉縣,去戶縣投奔盧照辭和三娘子。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戶縣何潘仁的萬餘精銳已經歸順了李閥了。你去那裡,不久之後,就可以殺李仲文為我報仇了。」 「怎麼可能?大兄如何知道三娘子在戶縣?」丘行恭驚訝的問道。 「哼哼,李閥和盧氏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一次性的提供我們那麼多的糧草和軍械,更何況在陰世師的封鎖之下,李閥和盧氏幾乎是寸步難行。如今在關中有這個能耐的只有大胡商何潘仁了。嘿嘿,也只有躲在何潘仁家中,才是最安全的。不要忘記了,當初馬三寶尚是遊俠的時候,就與何潘仁交好。這個時候,他們不在戶縣在哪裡。」丘師利冷笑道:「可以想像,有盧照辭這樣狡猾的狐狸在李閥,李閥想奪取關中易於反掌。也只有李仲文那樣的傢伙,才會相信盧照辭手中沒有一兵一卒,李閥不想染指關中,專注河北。何潘仁的麾下雖然都是精銳,然而騎兵缺少,這個時候,你帶領數千騎兵,正好是他們需要的。你也必會受到他們的重用。」 「大兄,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戶縣。」丘行恭聞言驚喜的說道。 「現在去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若是在關鍵的時候,諸如雙方對陣的時候去,才是最佳的時刻。為兄本來是這麼打算的,卻不曾想到出了這檔子的事情,若是我死,你現在就去。若是不死,你我兄弟二人可得在最關鍵的時候去。」丘師利眼中現出一絲精光來。 「是,大兄,小弟這就出城門。」丘行恭趕緊說道。 「嗯,去吧!」丘師利點了點頭,拍了拍丘行恭的肩膀說道。丘行恭不敢怠慢,趕緊取了兵器,逕自打馬出了眉縣,逕自朝大營而去。 而就在丘師利兄弟二人商量的時候,劉炅也像丘師利猜測的那樣進了關中王府,李仲文面色鐵青,雙目陰冷的望著站在面前的劉炅,書房內,煞氣沖天。 「啪!」一聲脆響,卻是李仲文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殿下,要不現在就丘氏兄弟捉來審問?」劉炅見狀,心中暗喜,趕緊說道。 「遲了。剛剛有人來報丘行恭已經出了城門,到城外大營去了。」李仲文思索了片刻,揮了揮手道:「丘師利早就不滿孤進位關中王。哼哼,若是我不稱王,他倒是還有機會奪取義軍首領之位,此刻我稱王,君臣名分既定,他就不敢放肆了。哼哼,當初我倒以為他真是好心,今日看來,他心中恐怕早就向著三娘子了。」 「丘行恭手中有八千騎兵精銳,若是此刻殺了丘師利,丘行恭必反,他的八千精銳可是懸在我們頭上的利劍啊!在關鍵時候,在我們與陰世師決戰的時候,他在背後突然來這麼一下,我們可就必敗無疑了。」劉炅這個時候也發現,這兄弟二人確實不好對付。 「哼哼,三天之後,我登基為帝,立國號為漢,到時候,封他為太尉,主掌兵事,封他的弟弟為大將軍,然後封你為驃騎大將軍,替我征戰天下。這樣一來,這兄弟二人雖然得高位,但是手中卻無兵權,而你雖然位在其下,手中卻是握有兵權,這八千騎兵也歸你調遣。看他二人到時候如何與李閥內外勾結。」李仲文雙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陛下聖明。」劉炅聞言大喜,趕緊拜道:「微臣祝陛下千秋萬載,壽與天齊,早日一統天下,成就千古霸業。」 「好,好,劉卿平生,哈哈。」李仲文見狀哈哈大笑道。 「陛下要稱帝,尚缺一皇后,臣聽說那三娘子貌美如花,此刻那李淵老兒又需要陛下來拖住陰世師,乃是有求於陛下,陛下何不派人前去求之,言日後以女婿之名侍候李閥。想那李閥也不會拒絕的。」劉炅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猥瑣的模樣來。 「嗯,這麼做行嗎?那三娘子可是剛剛死了丈夫啊?」李仲文神色一動。 「為何不行,正是時候。」劉炅見李仲文有所意動,趕緊拍著胸脯說道。 「此事待稱帝后再議。」李仲文想了想搖了搖頭。到底是遊俠兒出身的傢伙,對李秀寧這樣的世家子女有種天生的自卑,哪怕現在也算有一方勢力也是一樣。 第028章 暗殺(二) 太原乃是大隋北方軍事重鎮,自從李淵擔任太原留守以來,這裡就成了關隴集團的另一個聚居地。原本聚居在京師的關中柴氏也搬到了太原,號稱為太原柴氏。太原柴氏經過數代苦心經營之後,這個門閥與其他門閥不同,其他的門閥都嚮往著在官場上成就一番事業,也能嚮往著像太原王氏一樣,不王而王。柴氏不一樣,自從柴氏輔佐的前太子楊勇死後,柴氏的地位頓時下降了不少,柴紹的父親柴慎也僅僅是得了一個巨鹿郡公的虛名而已。柴紹的千牛衛備身也被剝奪了。柴家在朝野的聲望頓時下降了不少。不過柴家在朝堂之上,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但是朝堂之下卻佔了大便宜,到底是國公級別的人物,這種人物,各地的官吏還是會給幾分面子的。經過柴慎的苦心經營,一番操作之後,居然成了天下有名的富豪。自家的兒子居然娶了李閥之女為妻。讓柴慎高興不少。 不過就在柴慎做著皇親國戚的夢想的時候,卻傳來了自家兒子,柴氏未來的希望,柴氏嫡長子柴紹在黃河被人殺害的消息。如同天打雷劈了一般,擊的柴慎面色灰白,整個人都好像老了幾歲一樣。 他的兒子很多,但是嫡長子卻只有一個,能與李閥搭上關係的更只有柴紹一人。李閥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柴家的,眼看著李閥進取關中的日子越來越短了,李淵的大業將成。柴氏也該到了收取利息的時候。這個關鍵的時候,作為兩家的關鍵人物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柴慎如何不惱火。可以想像,李淵一旦奪取關中,他關中稱帝,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到那個時候,李淵會理睬失去柴紹的柴氏?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父親。」只見大廳內光線一暗,走進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人來,其相貌與柴慎有幾分相似,正是柴慎的次子柴可鈺。 「事情打探清楚了嗎?」柴慎冷冷的掃了柴可鈺一眼,雖然是同樣是兒子,但是他對眼前的這個兒子卻沒有任何的感情,他緊緊是一個庶子,一個柴慎在酒醉之後,一個丫鬟生的兒子。若非柴紹死後,柴慎膝下無子,哪裡輪到他出來主持大局。 「打聽清楚了,四公子說大兄下葬的那天,他會親自前來拜祭。」柴可鈺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至於大嫂,說是關中局勢緊張,河東尚未攻下,恐沿途有失,就不回太原了。」 「哈哈!李淵,你尚未稱帝呢?就想甩掉我柴氏了。」柴慎仰天大笑。神情悲憤無比。想當初李閥在危難的時候,若非柴氏打點,恐怕李淵早就被楊廣所殺了。李閥起兵,柴氏也出了大力氣的。如今眼看著大業將成,就迫不及待的將柴氏甩在一邊。柴慎如何不怒。 「對於嗣昌之死,李淵又是怎麼說的?」柴慎面色陰冷的問道。 「他們說是死於盜匪之下。」柴可鈺小心翼翼望了柴慎一眼,很快就低下了腦袋,只是嘴角旁邊隱隱約約可看的見一絲詭異的笑容。 「盜賊嗎?天下有這麼不愛錢的盜賊嗎?」柴慎不聽倒好,一聽這個借口,頓時怒髮衝冠,指著太原留守府的方向罵道。這個李淵找的借口真是太差了,你若是說是屈突通派人所殺,也許這世人還有可能相信,畢竟雙方是敵對勢力,河東又沒有攻下,遍地是隋兵探馬,被殺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如今這李淵偏偏說是盜賊,若是盜賊那柴紹懷裡的數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能保的下來嗎? 「你怎麼看?」柴慎忽然轉頭對柴可鈺說道。 「據說當日出現在黃河渡口的尚有盧氏獅虎之稱的盧照辭兄弟二人。按照時間和地點上推測,這盧氏兄弟可能是殺害兄長的兇手。那盧照英正是使槊的。」柴可鈺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來。 「盧照辭?就是如今替李淵拖住陰世師的那個年輕人?」柴慎好奇的問道:「他怎麼會與嗣昌起衝突了,還殺了嗣昌?」 「這個就不是孩兒所能知道的了。」柴可鈺心中一陣冷笑,依照柴紹的那脾氣肯定是先惹上對方了,否則盧照辭也不會在河東境內殺人。 「哼,難怪李淵要替他遮掩了。」柴慎面色陰冷,冷笑道:「那河東盧氏雖然不能與我柴氏相比,但是背後還有一個范陽盧氏,而如今盧照辭更是在關中興風點火,將原本一個即將穩定的關中,變的如此局面,陰世師的十萬驍果大軍根本不敢北上,讓李淵毫無後顧之憂。這個盧照辭在關中的所作所為,可以堪稱狡狐。兩者相合,李淵拋棄我柴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你做的太缺德了一眼,這麼快就六親不認了。」 「父親準備怎麼辦?」柴可鈺緊張的問道。 「哼,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柴慎雙眼中閃爍著狠毒的光芒,冷笑道:「那李淵既然不為嗣昌報仇,那我這個做父親的就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哼哼,你盧照辭不是很厲害嗎?不是對你李閥很重要嗎?若是殺了他,看你李淵又如何能平定關中。」 「父親要殺盧照辭,孩兒可是聽說這盧照辭勇猛非常啊!」柴可鈺驚訝的說道。 「哼哼,這個勇猛恐怕說的是他的弟弟盧照英。」柴慎不屑的說道:「你以為一個狡猾如狐的智者也同樣是一個猛士嗎?盧照辭只不過是一個書生爾!」恐怕盧照辭也不會想到,自己在關中的一番動作,居然讓人認為他狡詐如狐,是一個十足的書生,根本不是一個勇猛非常的傢伙。 「去,告訴冠軍堂的人,我要盧照辭的腦袋。」柴慎從懷裡掏出一塊金色令牌來,遞與身邊的柴可鈺道:「此刻,這塊令牌就放在你身上吧!」冠軍堂乃是紀念柴慎之父柴烈而建立的,柴烈曾是北周驃騎大將軍歷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軍縣公。柴家的冠軍堂與其他家族的堂號不同,這個冠軍堂內所養的儘是殺手死士。柴家如今的家大業大,大多與這些殺手死士有關。柴可鈺掌管冠軍堂,也就是說明他就是柴家以後的家主了。 第028章 暗殺 縣城外,青山綠水,雖然夏日已經來臨,但是戶縣的清晨卻是涼爽無比。盧照辭騎在馬上,臉上露出一絲舒爽來。在這個世界裡,雖然沒有空調和電扇,但是同樣沒有全球氣溫升高所帶來的一切影響。生態環境有著很好的保護。 一邊的李秀寧卻好奇的望著盧照辭,半個月過去了,李秀寧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與盧照辭的關係也密切了不少。 「照辭,沒想到李仲文真的如此膽大,居然立漢稱帝,你可是把這傢伙望死路上逼。可惜那十多萬大軍,就要隨之葬送了。」李秀寧忽然噗嗤一笑,如同花兒一樣美麗,一邊的盧照辭不由的睜大著雙眼,看的李秀寧面色羞的通紅,忍不住對盧照辭瞪了一眼,滿是嬌嗔之色。 盧照辭俊臉一紅,忍不住撇過頭去,這算什麼?乘人之危?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男人和女人不能呆的太常時間了。尤其是跟這樣的一個美女,盧照辭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 「呵呵,歷代農民起義鮮有成功者,諸如陳勝吳廣等等,這些人在起義初期尚可以同甘共苦,但是到了一定的時候,這些起義軍就忘記了自己的本質,能共苦,但是卻不能共富貴,起義軍內部爭權奪利,導致最終的滅亡。就像現在的丘氏兄弟被趕著進攻陳倉一樣,這是我挑撥的結果嗎?有一部分,但是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李仲文忌憚丘氏兄弟;這些起義軍之所以失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過早的享富貴了。稱王稱帝是可以擴大的自己的名聲,帶來聲望,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給自己樹下的強敵。稱王稱帝不是不可以,但是也要看時機。李仲文頭腦簡單,絲毫不知道這些,手中不過一個區區眉縣,兵力不過十數萬,還有不少的老弱,這樣的實力也居然敢稱帝。不被陰世師注意才怪。不是我盧照辭陰險,實在是對方自不量力。十天前稱帝,到現在大軍才剛剛出發,讓陰世師平添了幾天的時間。也不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乘機佔領周至、扶風等郡,以後也有一個迴旋的空間。哼,這種人物,豈能不敗。」盧照辭解釋道。 「哼,還說不是呢?現在我父親的大營中人,都喊你叫狡狐了。」李秀寧瞥了盧照辭一眼,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外號。」盧照辭苦笑道。 「對了,李仲文已經兵進周至了,陰世師也已經從大興出發,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李秀寧忽然問道。 「戶縣你我是不能呆了,這陰世師恐怕要以戶縣做大本營和李仲文決戰了。」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那我們撤到哪裡去?」李秀寧皺了皺眉頭,臉色變了變。 「武功,我們進攻武功。」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武功與周至不過一河之隔,不管是陰世師和李仲文的探馬短時間內都不會去武功縣的。只要我們在武功縣關閉城門,若李仲文和陰世師二人兩敗俱傷之時,就以大軍剿滅二人,若是兩人有一人勝利,我們就收編失敗的一方,趁對方實力衰弱之時,就擊敗勝利一方,定鼎關中勝利的局面。」 「哼,狡狐就是狡狐。」李秀寧聞言正準備打馬而走,忽然盧照辭面色一變,猛的朝李秀寧撲了過去,李秀寧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的一聲厲嘯射了過來,接著數聲慘叫,卻是緊隨在兩人身後的幾名侍衛紛紛跌落馬下。 「刺殺?」李秀寧面色一變,霎時間反應過來。 「軍用連弩?」盧照辭插在手臂上的弩箭,面色一陣大變,趕緊抱起李秀寧就朝路邊的樹林裡衝了過去。雖然不知道這些殺手是何人所派,雖然不知道刺殺的對象到底是何人,但是能動用軍用連弩的顯然不是一般的人。這個時候,只有逃入樹林中,才有可能逃脫對方的追殺,在樹林中,這些連弩的殺傷力才會降低。 「噗嗤!」兩聲輕響,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哼了兩聲,猛的跳進樹林裡,消失的不見了蹤跡。在他們的身後,跳出數十個身影來,黑色衣褲,連整個頭部都圍在其中,只留下一雙死灰色眼睛。 「他們逃不掉的。」一個手執鋼刀的殺手,望著不遠處的樹林,死灰的眼神中充斥著一絲血紅色。揮了揮手,就見一干殺手紛紛將手中的連弩棄之在地,從後腰一摸,頓時摸出一把尺長短劍來,這才是刺殺的好工具。然後三兩人一隊,緩緩朝樹林摸了過去。 一株大樹丫上,盧照辭面色蒼白,嘴唇緊咬。在他身後的李秀寧滿臉的疼惜之色,望著盧照辭,玉手卻是朝盧照辭後背上的弩箭摸了過去。猛的銀牙一咬,只聽的一聲輕響,弩箭隨之而出,一道血箭噴了出來,盧照辭面色一緊,又點了點頭,李秀寧雙目含淚,右手再次朝另一個弩箭摸了過去,一聲輕響,弩箭再次隨之而出,一道血箭噴了出來,落在李秀寧鵝黃色的衣裙上,濺出了點點血花來。 「拿來。」盧照辭咬了咬牙齒,右手朝後伸了過去,說道:「把弩箭給我,他們要來了。」李秀寧不敢怠慢,趕緊將弩箭遞了過來。 果然片刻之後,就見兩個黑衣殺手摸了過來,雙眼四處思索,手中的短劍閃爍著寒光,兩人小心翼翼的查看著周圍的一切。忽然一個殺手雙眼一亮,右手就朝懷裡摸了過去。 數丫上的盧照辭看的分明,知道不好,想來是自己爬上來的時候,地上留下了一絲血跡,讓對方發現到了。一想到這裡,盧照辭哪裡敢怠慢,手中的弩箭隨之射了下來。想那盧照辭力大無窮,甩下的弩箭絲毫不下於連弩所發,一聲輕響,卻見弩箭沒入殺手腦門之之中,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來,就倒了下來。另一個殺手見狀,面色一變,正待躲閃,一陣厲風從天而降,然後頓時覺得腦後一疼,雙眼遁入黑暗之中,再也沒有知覺了。 第029章 山洞春色(一) 「嗯!」一聲悶聲輕輕傳來過來,盧照辭從樹上落了下來,俊臉一陣抽搐。雖然盧照辭身強力壯,但是到底不是金剛不壞之身,那弩箭射入脊背之上,雖然有肌肉擋住,但是到底是受傷,連番動作,已經將傷口拉開,鮮血瞬間就濕透了後背。 「還是包紮一下吧!」李秀寧也從樹上落了下來,看著盧照辭那蒼白的臉色,趕緊說道。她可是知道,若非盧照辭剛才將她抱在胸前,恐怕她自己身上也會有幾個血洞。 「沒關係。」盧照辭飛快的在兩個刺客身上摸了摸,摸出四把短劍來,插在後腰帶上。他雖然勇猛非常,但是到底是手上沒有兵器,在叢林之中,如何應付那數十個殺手。這兩個殺手送上來的短劍正好與盧照辭使用。 「冠軍堂?柴氏?」身後的李秀寧忽然指著一個殺手的腰帶,面色大變道。 盧照辭順手望了過去,卻見那腰帶之上,懸掛著一塊鐵牌,鐵牌上有一個騎士,橫刀立馬,騎士之後,有山峰隱隱。 「這是柴氏的冠軍堂,當初我聽柴紹說過,裡面全是柴家豢養的殺手,凶殘無比。沒想到,這次刺殺連我都是被刺殺的對象。」李秀寧面色冰冷。忽然從衣裙上撕下一條布來,不由分說的將盧照辭左臂上的傷口綁了起來。 「柴氏?」盧照辭面色一變,他當然知道李秀寧不過是池魚而已,恐怕這柴氏已經懷疑到盧照辭就是殺害柴紹的兇手,只是拿不出證據而已,但是卻又不甘心,所以才會抱著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的心思,要將自己擊殺,好為柴氏的繼承人報仇。 「柴紹是為盜賊所殺,柴家的那些子孫就對繼承人的位置蠢蠢欲動了。」李秀寧的動作停了停,輕輕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咬了咬牙齒,道:「他們生怕那柴紹之子在我的扶持下要跟他們爭奪繼承權,所以就會前來對我下毒手。好了,我們快走吧!」 「不,我們上去。」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又拉著李秀寧上了大樹,冷冷的觀看底下的一切。 「老十一,老十三?」忽然一陣索索聲傳了過來,又見兩人從旁邊冒了出來,一眼就看出了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首。 「快,吹哨,告訴老大,他們肯定跑的不遠,呃!」一名刺客忽然摸著腦袋倒了下去。 「在這裡,在這裡。」到底是一隻手負傷,盧照辭一隻手扔出的短劍刺入另一名刺客的肩膀之中,瞬間樹林中就響起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盧照辭面色一陣大變,本來他是準備趁這些刺客夥伴初見自己同伴屍首的時候,心情緊張,雙眼儘是關注左右,很難注意頭頂的時候,好再殺兩名刺客,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左手受傷,扔出短劍的準確性降低了不少,一下子暴露了目標。 「找死!」盧照辭從空而降,手中的兩把短劍,一前一後,朝對方刺了過去。只聽的一聲慘叫聲傳來,正中心口,倒地而亡,但是那聲慘叫聲卻傳遍了整個樹林。 「快走!」盧照辭面色一變,雙眼緊張的掃了掃周圍,隱隱可見有人影晃動,知道對方已經發現到這裡的異常,哪裡還敢怠慢,趕緊招呼李秀寧從樹上跳下來,拉著她,小心翼翼的朝樹林深處行去。雖然此地離官道甚近,但是實際上卻是最危險的地方。他知道在樹林之外,官道之上,必然有對方的埋伏。只有遁入深林之中,才有可能躲過對方的追殺。 「在那裡,在那裡。」在樹林之中,白色錦袍和鵝黃色的外裳甚是明顯。一班殺手看的甚是清楚。一時間紛紛趕了過來。 「怎麼辦!」李秀寧面上露出惶恐之色,不同於盧照辭,她在柴氏幾年,柴紹主掌柴家外事,對於這冠軍堂內的殺手,李秀寧知道的甚是清楚。柴家之所以有如今的大的實力,這些殺手就是在其中起著關鍵性的作用。 「放心。」盧照辭眉頭緊皺,手中的短劍擋在李秀寧的面前。李秀寧見狀,心中一動,她如何不知道這是盧照辭生怕面前的荊棘劃破自己的面容。 「唰!」盧照辭右手一動,一道寒光閃過,就見樹頂之上,落下一個身影來。李秀寧心中一驚,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是一個柴家殺手。沒想到盧照辭居然厲害,居然在這種情況還能發現殺手。 「當你殺的人足夠多的時候,就對殺氣特別敏感。」盧照辭不斷的劈著面前的荊棘林木,一邊說道:「這些殺手雖然厲害,但是一身的殺氣卻是遮掩不了的。」這點盧照辭倒是沒說錯,這些殺手手上沒有數十條人命的,一身的殺氣豈是那樣容易掩藏的。 「可惜了,就是手中的武器太少了。」盧照辭掃了掃手中的弩箭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掃了李秀寧一眼,道:「這些傢伙真是能逮到機會,連我盧家在關中的人都沒探查出來,居然讓這些傢伙從太原殺到戶縣來了。」 「噗!」的一聲輕響,李秀寧身邊的一個小樹上插著一支弩箭,李秀寧面色輕輕一動,卻沒有任何的異樣,輕笑道:「你盧家的金鷹堂雖然歷史悠久,但是若是在殺手這方面,不管是你盧氏還是我李氏都比不上柴氏。他們這些殺手行蹤詭秘,我們兩家都比不上他,尤其如今關中什麼人都有,這些人闖進來也是有可能的。」 「砰!」盧照辭忽然一腳踢出,正中一個黑影,順手接過空中落下的一柄短劍,身形朝前奔去,口中卻說道:「我最擔心的是戶縣,既然柴家能發現我們在戶縣,那陰世師是不是也會發現我們在戶縣。」 「殺!」一道刀光從空而來,逕自朝盧照辭的腦袋斬了過來。 「好,好刀。」盧照辭右手中唯一的弩箭射了出去,一道烏光閃過,就見一道黑影從空落下,連一點反抗都沒有。手中的鋼刀順手落在盧照辭手中。 第029章 山洞春色(二) 有了鋼刀的盧照辭,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面對對方的襲殺,手中若是無兵刃,盧照辭雖然力大無窮,但是在密林之中,要想快速的逃脫,還是很困難的。如今有了鋼刀卻是不同,他有理由相信,鋼刀在手,性命我有。 果然,不到盞茶時間,就憑藉著手中的鋼刀結束了七八個殺手的性命,但是同樣,身上又多了幾具箭傷,渾身鮮血淋漓,看的李秀寧疼惜不已。這些箭傷本來是可以免掉的,可惜的是,李秀寧雖然是女中豪傑,但是在密林之中,行動遠不如盧照辭迅速,也成了殺手們的擊殺目標,若非盧照辭,恐怕此刻早就香消玉殞了。不過,好在不遠處就是首陽山脈,兩人若是進入其中,對方恐怕也只能望山興歎了。 片刻之後,就見數個黑衣蒙面人站在山下,望著遠處的綿綿青山,夕陽西下,青山濛濛,沉浸在夕陽的餘暉之中。雙方已經在樹林之中廝殺了快一天了,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厲害,一副書生打扮,居然勇力絕倫,一柄鋼刀就要了數位兄弟之命,從容逃入深山之中。也不知道躲在哪個旮旯裡。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老巢,更何況憑借手下的幾個人手,哪裡能覆蓋整個首陽山脈呢? 「走,回去告訴二公子。」為首的黑衣人惡狠狠的望了群山一眼,揮了揮手,頓時又沒入山林之中。原地莫非一絲血腥,絲毫不會有人發現,這裡曾經有一場戰鬥。 一個山洞之中,盧照辭上身赤裸,面色蒼白,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身後的李秀寧卻是愴然欲滴,玉手輕輕的包裹著盧照辭身上的傷口。 「放心,這裡是首陽山脈的餘脈,山林眾多,對方又被我們擊殺了不少,人手不足,想來一時還不會也不敢搜索到這裡。如今天色已晚,他們更不會來了。等到明日,李將軍必然會來尋我們,有大軍的保護,這些人就更加不敢了。」盧照辭強笑道。 「是我連累了你。」身後的李秀寧面色微紅,這個時候她才靜下心來,猛的發現自己居然面對著盧照辭赤裸的上身,面色羞的通紅,如同塗了一層胭脂一樣。這是她除了柴紹之外,首次見到其他男人的身體。儘管如玉般的肌膚上傷痕纍纍,但是此刻卻能分明的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力量,每次靠近背上肌肉時,都能聞到一股濃郁的男人氣息,一時間熏的李秀寧想了烈酒一樣,腦袋昏沉。 盧照辭忽然倒了吸了一口氣,原來李秀寧手腳突然一重,背上頓時的一處刀傷如同刀絞一般傳了過來。 「對不起啊!」李秀寧臉上一陣慌亂,趕緊說道。她雖然是女中少見的英雄,在李淵這個充斥著造反因子的家庭中,李秀寧一早接觸到的就是家族利益,然後又嫁給了柴紹,大宅門內爭權奪利之事多有發生。所以養成了她殺伐果斷,性格堅毅。但是讓她給別人處理傷口,這種事情卻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個時候更是顯的笨手笨腳的。 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不曾想到柴氏居然連李秀寧也敢殺。想來想去,恐怕是柴氏內部爭權奪利,害怕李秀寧回到柴府之後,扶持柴紹之子繼承柴氏家主之位,所以趁機對李秀寧下了殺手。 「沒什麼。呵呵,幸好這些殺手兵刃上沒有塗毒,否則我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盧照辭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不過這次沒有發出聲音來。 「那是你掩藏的好,沒想到真是盧家獅虎,一身勇力恐怕還在你那弟弟之上,你在關中呆的太久了,又在關中不停的算計著別人,別人還以為你是一個文弱書生呢?嘿嘿,狡狐?不愧是狡狐。」李秀寧見傷口包紮即將完成,心中不由的鬆了一口氣,也開起玩笑來。 「是他們忘記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看來,那個柴家子火候還是不到的,根本沒有發現我們的虛實,才讓我們逃過一劫。」盧照辭輕笑道。其實也不是柴家的情報不行,實際上是盧照辭崛起的時間太短了,僅僅是在清風山顯示出自己的武力之外,其他的時候,無論是在霍邑,還是在關中,表現在世人面前的都是智謀,來自華夏數千年積累的智謀。而在十幾年之前,盧家的嫡長子都是個傻子,那些世家大族豈會將力量浪費在一個傻子身上,這就讓世人漸漸忘掉了盧照辭其實有著一身強大的力量。 「我擔心的是以後。」李秀寧取過一邊的長衫,輕輕的披在盧照辭的身上,淡然而溫柔,好像一個女人服侍自己的男人一樣。只是這種感覺,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柴家的殺手這次失手了,下次還會出現。下一次我們可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李秀寧輕輕的說道。 盧照辭眉頭皺了皺,雙眼寒光一閃,殺機一露,只有十年殺賊的道理,哪裡有十年防賊的道理。只有將柴家滅了,才能擺脫這些殺手刺殺的命運。他可不相信是什麼柴氏內部爭權奪利,他更加相信的是,柴氏已經懷疑柴紹是自己所殺,畢竟只要按照時間推算一下,自己就有很大的嫌疑。之所以是暗殺,而不是李淵親自過問,那只是沒有證據而已。但是在強權面前,在這個亂世之中,證據是什麼?證據就是鋼刀。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 「來一個殺一個就是了。」盧照辭小心翼翼的看著身上鵝黃色的綁帶,他此刻更加擔心的是自己,失血過多倒是其次,畢竟自己相當年輕,這點血還不夠讓自己休克,但是如此傷口沒有認真處理,更是容易發炎,甚至還有可能得破傷風的可能。在這種情況,若是得了這兩種病都是有死亡的危險。 「對了,天色已晚,我去弄些乾草來,可惜了,就是不能生火。」李秀寧忽然面色一紅,掃了山洞一眼,臉上又露出一絲苦笑。 「還是一起去吧!」盧照辭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說道。 第029章 山洞春色 黑夜之中,山洞裡,盧照辭躺在枯草之上,面色蒼白,身體不停的打著哆嗦,磕牙之聲屢屢不絕。 「這下好了。弄不好真是發炎,最好莫要是破傷風,否則真是沒有的救了。」盧照辭腦海裡霎時間轉過了千百道念頭。前世的種種,紛紛浮現在腦海之中,父母、同學、朋友一一閃現在心頭。 「啊!啊!好冷啊!」一聲聲悶哼在山洞裡傳了出來。 「盧世兄。」睡夢中的李秀寧被一陣陣呻吟驚醒過來,趕緊站起身來,卻見盧照辭面色發紅,身形顫抖,面色一陣大變。她雖然是巾幗英雄,但是到底是女兒身,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再怎麼厲害,也是有害怕的時候,更何況盧照辭身受重傷,殺手又隨時都有可能到此,兩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若是盧照辭有個三長兩短,李秀寧恐怕也會陷入崩潰之中。 「好燙啊!不好!」李秀寧伸手朝盧照辭額頭摸了過去,卻發現他額頭髮燙,面色頓時一陣大變。這個時候她如何不知道盧照辭正在危險之中。 「這該如何是好?」李秀寧掃了山洞一眼,卻發現周圍沒有任何衣物,想這山洞雖然乾燥,裡面還有一些灰燼,但是也只是山中獵人在此休息之時所用,裡面哪裡有什麼東西。 「生火。」李秀寧銀牙一咬,趕緊將周圍的枯草收集過來,又出洞砍了一些枯枝來,從腰間錦囊之中取出打火石來,輕輕的敲打了幾下,瞬間山洞之中就燃起了熊熊火焰,點燃了枯枝枯草。原本有些寒冷的山洞,頓時溫暖起來,連李秀寧也鬆了一口氣。雖然是夏日,但是山中仍然有些寒冷,兩人身上本就沒有被褥,僅僅有貼身衣物,如今有了這堆篝火,李秀寧面色也變的紅潤起來。 「冷!冷!」旁邊的盧照辭已經縮成了一團,儘管有火焰燃燒,山洞之中氣溫回升,可是盧照辭卻仍然感覺到寒冷,但是偏偏面色漲的通紅。 「這該如何是好?」李秀寧娥眉緊蹙,這個時候她也毫無措施了。在這山洞之中,離戶縣還有數十里的路程,城門也早已關閉。李秀寧哪裡有什麼辦法尋找到醫者。盧照辭關係甚大,不但是盧氏族人,還是盧氏嫡長子,日後必然會繼承盧氏家業。而對於李閥而言,盧照辭已經與李閥的大業聯繫到一起,盧照辭一旦出事,剛剛有起色的關中諸事,就再次有可能向壞的方向發展。 「這該如何是好?」李秀寧在山洞走來走去,耳中卻不停的聽著盧照辭喊冷的聲音,越聽越煩惱。 「也只有如此了。」李秀寧猛的停了下來,望著盧照辭那英俊的面容,粉臉發紅,雙眼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但是猛的又露出一絲堅毅來。緩緩的走了盧照辭身邊,俯身脫下盧照辭身上的衣物,又緩緩的脫出身上的外裳,僅僅留了一件褻衣,然後緩緩的靠了上去,玉臂緊緊的抱住盧照辭那赤裸的上身,兩具身體緊緊的靠在一起。 盧照辭睡夢之中,彷彿抱住一塊暖玉一樣,溫暖無比,不由的舒爽的呻吟起來,呼吸也變的緩慢了不少。那李秀寧粉臉羞的通紅,雖然是為了救盧照辭,但是到底是個女人,尤其還是一個剛剛死去丈夫的女子,身體也只能在自己丈夫面前赤裸,哪裡能碰其他的男人。如今倒好,不但碰了其他的男人,還是是渾身赤裸,主動送上門去。李秀寧雖然是巾幗不然鬚眉,此刻也顯的尷尬無比。好在兩人今天逃命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體力,此刻一鬆懈下來,不到片刻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天色剛明,山間就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鳥鳴聲,一縷陽光從洞口射了進來,卻見洞中煙霧渺渺,李秀寧昨晚點燃的篝火早就燃燒的乾淨了,在洞的一角,忽然傳來一聲悶哼聲,盧照辭緩緩的睜開雙眼,望著洞頂的山石,嘴角露出一絲欣慰了。他終於躲過了一劫。在這個時代,傷害是個有著龐大死亡率的疾病,而發炎、破傷風更是如此了。盧照辭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是相當難得了。 「咦!」盧照辭忽然面色一變,他已經發現自己身上正壓著一個女人,而且是只穿著內衣的女人,隔著如絲般的褻衣,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如水般的肌膚,鼻尖能清晰的聞到那幽蘭般的香氣。 「是她救了我!」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對李秀寧不是沒有動心,只是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比較小,更重要的是,他還殺了柴紹。就算李秀寧日後不怪罪自己,但是也不會嫁給自己的。畢竟兩人都是世家子弟,世家輿論已經決定著二人要想走到一起必然是困難重重,李淵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殺了自己女婿的人。 盧照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低著頭深深的望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李秀寧,卻發現她的睫毛不經意間輕輕抖動了一下。知道其實對方也已經醒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一想到這裡,嘴角露出一絲輕笑來,輕輕的翻過身來,將李秀寧放了下來。卻發現李秀寧粉臉早已漲的通紅,顯然是羞澀所至。當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掙扎著爬起身來,緩緩朝洞外走去。 躺在枯草上的李秀寧睜開秀目,複雜的望著洞外一眼,又掃了一下自身,輕輕的啐了自己一口,粉臉羞的通紅,趕緊站起身來,將衣物穿了起來。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盧照辭而已。這段時間來,她對盧照辭終日相對,更何況,自從得到柴紹死亡的消息,盧照辭更是每天對自己噓寒問暖,更是讓她心中溫暖無比。昨日,盧照辭更是不顧自身安危,為李秀寧擋下弩箭,讓她感動。心中不由自主的將他與柴紹比較了一番,更是感覺兩者差距較大。昨夜,雖然是為了救盧照辭,但是兩人赤身相對,同床共枕,更是讓李秀寧心襟搖動,心動不已,望著遠處的身影更是覺得粉臉發燙。 「哎!」好半響,李秀寧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走出洞來。 第030章 李靖(一) 兩人出了山洞,小心翼翼的穿過山林,卻發現林中的屍首早已不見了蹤跡,連兵器等痕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來是那些殺手生怕暴露出柴氏派出殺手之事,都收拾的乾乾淨淨,這也表明這些殺手都已撤走。 「看來他們都已近撤走了。」盧照辭掃了李秀寧一眼,卻見對方仍然神色冰冷,面色嚴峻,如同冰山一眼,心中一慌,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扭過頭去,卻沒有發現李秀寧粉臉微微一紅,複雜的望了自己一眼。 「撤走了,還會來的。你我都要當心了。」李秀寧轉過頭,冷冷的說道。 盧照辭心中一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暗自尋思道:「這要遮掩什麼,也不用用這種態度吧!這女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李秀寧就是太聰明了,辦事喜歡鑽牛角。」 「大兄,大兄。」官道上,盧照辭二人剛到官道,就聽見對面戰馬奔騰,卻見一騎黑馬飛奔而來,上面豹眼黑腮,手執長槊,不是盧照英又是何人。卻是不知道怎麼在這裡碰見他了。 「照英。」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感動來,到底是自己的人才關心自己。 「大兄,大兄,你沒事吧!」盧照英豹眼睜的老大,望著盧照辭那蒼白的臉色已經胳膊上的傷口,面色大變,從馬鞍上滾了下來。一把抱住盧照辭。 「不要抱了,沒有被人殺了,弄不好還被你搖死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雙臂微微一動,趕緊掙開盧照英的雙手,笑罵道。 「誰敢殺你?陰世師?還是別人?昨天我們可是在附近找了一下午。」盧照英面色一陣大變。 「好了,回去再說。」盧照辭不經意掃了李秀寧一眼,卻見她面色微紅,雙眼卻是瞟向遠方,趕緊揮揮手道:「快給我兩匹馬來,我們回戶縣。」 「啊!」盧照英面色變了變,馬上就反應過來,道:「大兄且稍等,何將軍正領著數百人在後面呢,我的馬快,就先來了,小弟這就去喊他們。」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為何不提昨夜之事,但是他已經習慣了盧照辭的吩咐,當下也不敢詢問,趕緊飛身上馬,朝遠去奔去,卻是去尋找何潘仁了。 當何潘仁領著百人護衛到來之後,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終於踏上回戶縣的路程,兩人在路上不約而同的都沒有提昨日柴氏刺殺之事。李秀寧是不想讓這次刺殺傳入李閥內部,引起李閥內部的鬥爭,而盧照辭純粹是心中有鬼,生怕讓別人再次談起柴紹之死。謠言是屢禁不止的。隨便一個有心之人,都能將兩者聯繫在一起,時間上稍加猜測,就能猜測到盧照辭與此事絕對脫離不了干係。 「對了,大兄,昨日探馬來報,李仲文大軍出動,丘氏兄弟派人前來與與小弟接洽,說準備歸順我軍。」半路上,盧照英忽然說道。 「終於來了,看來,李仲文快要失敗了。」盧照辭停下馬來,望著遠方歎息道:「我們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走,駕!」盧照辭狠狠的抽著坐下的戰馬,戰馬一陣嘶鳴,飛快的奔跑起來,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中。李秀寧等人見狀,哪裡還敢停留,也紛紛打馬向前,朝戶縣飛奔而去。 長安,左翊衛大將軍府,陰世師高坐其上,左右戰將分列,連衛文升也拖著病體趕了過來。那衛文升老臉上此刻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陰世師手上握著一封信來,笑哈哈的說道:「此刻這些賊寇都聚集在一起,我等又有對方的兵馬分佈圖,我等只要到了周至,這些賊寇就能一網打盡,從此關中就太平了。」 「大將軍深謀遠慮,末將等十分欽佩。」眾多將領紛紛點頭。 「哈哈,沒想到大將軍早就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做了部署,難怪如今還在大興城中高坐,正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啊,老朽甚是佩服。」衛文升摸了摸下巴下的花白鬍鬚,雙眼中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 「大將軍,只要滅了李仲文這個狗賊,大將軍就能揮軍北上,平定李賊了。」一個將軍站起身來,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 「不錯,不錯。」陰世師得意的點了點頭,就在今日之前,這些大興城中的守軍,哪個對自己有信心,整個關中,內有賊寇,外有李閥,大興城中之人惶惶不可終日。今日自己將賊軍中有內應的消息傳了過來,大興城中眾人紛紛前來祝賀,就是剛剛罵了自己一頓的楊侑也派人前來傳了口諭,讚賞了自己幾句。 「嘿嘿,大將軍若是這樣想的話,恐怕我關中就要丟在大將軍手上了。」衛文升和陰世師望了過去,卻見是京兆郡臣骨儀身後站立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 「你是何人?」陰世師面色一變,眉頭皺了皺眉頭,心中十分的不悅,數個月來,自己費盡心思想出的計策,居然到了這個時候,有人如此說自己必敗無疑。 「可是『卿終當坐於此』?」衛文升老眼睜的老大,驚訝的問道。 「卿終當坐於此?」陰世師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李靖?」 李靖,字藥師。雖然官不大,但是在世家之中,卻很是有名,名揚京師軍隊高層。隋將韓擒虎的外甥。祖父李崇義曾任殷州刺史,封永康公;父李詮仕隋,官至趙郡太守。李靖長得儀表魁偉,由於受家庭的熏陶,從小就有「文武才略」,又頗有進取之心,曾對父親說:「大丈夫若遇主逢時,必當立功立事,以取富貴。」他的舅父韓擒虎是隋朝名將,每次與他談論兵事,無不拍手稱絕,並撫mo著他說:「可與論孫、吳之術者,惟斯人矣。」李靖先任長安縣功曹,後歷任殿內直長、駕部員外郎。吏部尚書牛弘稱讚他有「王佐之才」,隋朝軍隊大佬、左僕射楊素也撫著坐床對他說:「卿終當坐此!」也正因為楊素這句話,從此「卿終當坐此」這句話就專指李靖。這個時候,李靖突然說出此話來,陰世師就是心中不悅,也不敢發作,只是用疑問的眼神望著李靖,等候著他的解釋。其餘眾人也紛紛望著李靖,看看這個連楊素都讚賞的人,又有何等說辭。 第030章 李靖(二) 「藥師,你且說,大將軍錯在何處?」衛文升勉強端正著身姿,望著李靖,雖然李靖官位甚小,甚至在大廳內都沒有坐的地方,但是衛文升卻不敢小瞧這個人。其實不光是衛文升,就是大廳內其他人也都認真起來,紛紛望著李靖。 「老將軍,大將軍,那李仲文號稱兵馬三十萬,其實在下以為他的兵馬不過二十萬而已,其中還有一些老弱,但是其精銳絕對超過十萬之人,據朝廷的邸報上記載,這些精銳各個都是裝備皆齊,更是有數萬之師身著明光鎧,連丘師利兄弟二人的騎兵都有數百具裝鎧甲,這些人的麾下都是關中好漢,精銳之士。讓在下不明白的是,李仲文不過是佔領了眉縣而已,其中所繳獲的甚少,為什麼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有如此多的裝備,這些人聚集在眉縣,每日所消耗的糧草不計其數,李仲文當年不過是一個遊俠兒而已,其麾下大將也都是遊俠兒出身,當初流竄關中,哪裡能存儲到如此多的糧食,如此多的器械。」李靖立在大廳之中,面對大廳內數十位朱紫公卿,臉上絲毫沒有一絲畏懼,也沒有因為自己位卑而有絲毫的怯場。 「不錯。」陰世師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冷哼道:「藥師說的極是,今日若非藥師,恐怕我陰世師真的要被人暗算了。」 衛文升也點了點頭,輕輕的歎息道:「能支撐李仲文如此消耗的,在關中,除了朝廷,就是世家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這裡是關中,是大興,大隋經濟最為發達的地方,其中大小世家多達百位之數,只是其中勢力有大有小而已。對外,這些世家門閥合稱為關隴集團。 「李閥和盧氏。」李靖淡淡的說道:「只有李閥和盧氏兩家才會有如此實力,也只有這兩家才會幫助李仲文,只有幫助李仲文,他才會有實力拖住大將軍起兵北上。」 「不錯。」陰世師並沒有因為李靖的言語而又絲毫的憤怒,反而露出一絲讚賞之色,道:「你說的很是有道理。本將軍聽說,此刻李閥主持關中大局的正是盧氏族長嫡長子盧照辭,此人在短短數個月之內,就將原本大局已定的關中弄的亂七八糟,今日若非你今日前來,本將軍還真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看來,此人的狡狐之說,倒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藥師,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衛文升好奇的問道。 「戶縣。」李靖肯定的說道:「必定是戶縣。」 「為什麼?」身邊的骨儀也好奇的問道。 「因為戶縣有何潘仁的一萬大軍,都是由西域胡人組成。」李靖聲音中正平和,響徹在大廳之中,滿庭的公卿不由的緊隨其後,都沉浸在李靖的分析之中。 「盧照辭此人在下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能將關中局勢弄成如此模樣,足見此人的不凡,何潘仁的萬餘大軍,正是他平定關中的最後的殺手。那李仲文不過是他拋出的一個棋子而已。而這個棋子,就算大將軍知道,也不得不去應付。就如同今日一樣,明知道盧照辭此人在戶縣,也不得不去先剿滅李仲文,再來應付盧照辭。」李靖淡淡的說道。 「聽說過藥師乃是軍事奇才,沒想到在這方面看的也是如此的透徹。」說話的是一個面色陰柔的文人,正是代王楊侑的侍讀姚思廉。雖然官職不高,但是深受楊侑的信任,眾人也不敢小瞧此人。此人一向是代王楊侑的智囊。 李靖面色微微一變,輕輕的掃了一眼姚思廉那一身的朱紫官袍,道:「那盧照辭雖然號稱狡狐,但是此事只要稍加推測一番,盧照辭的算計就被戳穿,諸位大人想必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只不過在下先說出來而已。」骨儀和衛文升聞言,也都讚許的點了點頭。到底是連楊素都讚賞之人,懂得進退。 「李靖,你來我軍中,獨領一軍,如何?」陰世師忽然說道:「由你去對付那個盧照辭。」 李靖聞言面色一動,他本就是馬邑郡丞,因為覺察到李淵在太原招兵買馬,伺機而動,心中吃驚,趕緊自解進京,沒想到等到他到達大興的時候,沿途盜匪無數,路不能行,無奈之下,只得居住在大興城中。近日被骨儀發現,讓他入府執事。此刻聞聽陰世師讓他獨領一軍,心中一動,正待答應,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帥,此事不可。」眾人望了過去,卻見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將軍,一身郎將打扮。陰世師識得乃是韋思言,他雖然年輕,不過是個郎將,在陰世師等一番軍部大佬面前,根本沒有他說話的機會,但是他的來歷不凡,他是韋總的孫子,韋園成的長子,韋總是何人,他是北周的驃騎大將軍,韋園成又是何人,他是開府儀同三司鄖國公,他的二弟韋匡伯更是尚衣奉御、舒國公。他的三弟韋圓照尚隋豐寧公主楊靜徽為駙馬都尉。一家的勢力可以遍佈朝廷的每個角落。此人說話,陰世師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大將軍,那盧照辭不過是一個小輩而已,李將軍得楊素讚賞,日後必是楊素一般的人物,又豈能與盧照辭這樣的人交手,傳揚出去,不是說我大隋朝廷中無人,連對付一個乳臭未乾之人,都派李大人這樣的人物前往,豈不是讓人笑話。」韋思言冷笑道:「依小將看來,不如讓末將前往征討,至於李大人還是暫且留在城中,熟悉城中軍務政事為好。」 眾人一聽,面色一變。這些人哪裡不知道韋思言的打算,明明是心中嫉妒李靖在眾人面前露臉,故意打壓對方。想李靖不過是自解之人,說的徹底點,不過是個犯罪之人,本來就私自離開了轄地,按照朝廷的律法,這種人就是不死,也要剝奪官身,又哪裡有資格獨領一軍,他雖然也算是官宦之家出身,但是在韋氏這樣的門閥下,到底是差了一點。這韋思言都沒有外放,又哪裡能輪到他李靖呢?所以他就不服了。 第030章 李靖(三) 這李靖也是倒霉,按照他的身份,如今已經是四十多歲了,莫說是獨領一軍,就是當個大將軍也是足夠了,只可惜的是,李靖運氣不佳,雖然有才能,可惜的是卻不得重用。韓擒虎是誰,他是文帝時期的軍方大佬,當年曾經立下了無數功勳,按照道理,李靖是他的外甥,應該得到照顧吧!可惜,韓擒虎死的太早了,剛剛南征回來不久就死了;然後賞識李靖的人是誰呢?是楊素。一手將楊廣推上帝王寶座的人,只可惜,這個人雖然賞識李靖,可惜李靖不賞識他,不但連夜逃走,還把他府上的歌女帶走了,楊素又豈會重用他。更為不巧的是,楊素的功勞太大了,大的連楊廣都忌憚,恨不得他馬上就上西天,李靖作為他賞識的人,何人敢重用他。更何況,前幾年,楊素的兒子楊玄感起兵造反,差點讓楊廣回不了家了,一口氣殺了楊玄感一家數百口人命,李靖與他有關聯,只能到馬邑這種邊關地帶做個郡丞,按照官場上的規矩,李靖也許能在幾年之後當個郡守什麼的,可惜,李淵造反了,他又只能自解進京,成了犯官了。一身蹉跎,到了這個年紀,好不容易在大廳之上,異軍突起,讓眾人驚訝之後,居然惹的小人嫉妒,連一個虎牙郎將的名號都被弄丟了。 「這個?」陰世師望了衛文升一眼,他是知道李靖的才能的,但是韋思言是何人,他一個陰世師也是不好拒絕的,但是這話他是不能說的,只能將苗頭指向衛文升,期盼著他能給一個台階,甚至這句話讓他來說。只可惜,他失望了。衛文升是何許人也,也同樣是一個老狐狸。知道這句話一旦說了,自己的名聲也就沒有,當下裝著迷糊,睡眼惺忪的模樣來。 「既然這樣,就讓韋將軍領軍兩萬,李靖為副將,一起前往戶縣剿滅盧照辭和李秀寧。」陰世師無奈的望著李靖一眼。 「謝大將軍。」韋思言得意的掃了一眼李靖,就算你名氣大又能如何,還不得在我的手下幹著。若是有功勞,自然有你的一份,但是若是有苦勞,這禍事就落到你的頭上了。 且說那李靖得了軍令,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回到永春坊的那破落家中,妻子周氏和張氏迎了上來。這周氏是一個相貌並不出眾的中年婦女,臉上已經有歲月的滄桑,但是性格和善,雖然李靖對她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夫妻二人風雨同舟,李靖也對她尊敬有加,而這張氏名叫張出塵,正是當年楊素府上的歌姬,因為愛慕李靖,所以緊隨其後,嫁入了李家,做了一名小妾。 「虎牙郎將?」張出塵到底是楊素府內出身,一見李靖手中的大印,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虎牙郎將?郎君現在已經無罪了?」周氏臉上略帶一絲欣喜。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並不希望自己的丈夫高官厚祿,只要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 「雖然是個虎牙郎將,但是這個虎牙郎將卻是不好當了,弄不好還是一個要命的差事。」李靖當下將在陰府的事情說了一遍。 「郎君今日不該說出這些話來。」張出塵思索了片刻,歎息道:「你雖然看清了關中的局勢,不但是木秀於林,被小人所嫉妒,更為重要的是,你得罪了李閥。嘿嘿,不是出塵妄言,如今的隋室江山已經是岌岌可危,若是能用郎君,擊敗盧照辭,平定關中,然後抵禦李閥,或許還能支撐數年,但是若是讓韋思言這樣的世家子去討伐盧照辭,恐怕這兩萬驍果大軍將會全軍覆沒。到時候,這韋思言乃是世家子弟,出了事情倒也無所謂,但是主要責任必定是由郎君來承擔了。」 「早知如此,就乾脆不去陰府就好了。」李靖眉頭皺了皺。他是一個軍事人才,但是在官場之上,此刻到底他還沒有成熟。又遠離世家多年,哪裡知道這些世家之間的骯髒交易。 「其實這倒不是為一個好機會,就看郎君如何選擇了。」張出塵眼珠轉動,忽然出言道。到底是在楊素府上呆過的,府內勾心鬥角,尤其是這些歌姬,這些歌姬是什麼?是侍妾,不但是在主人舉辦宴會時,歌舞助興之用,更是供主人暖榻之用,在有的人家,這些歌姬都是用來送人的。所以要想生存,要想出人頭地,得到主人的青睞,就必須學會各種生存手段。張出塵能得楊素信任,可見此人非同一般。 「投靠李閥,或是李秀寧,或者乾脆就投靠盧照辭,大樹底下好乘涼,當個門客也不錯。」張出塵分析道:「若是郎君主持這次征剿,或許關中還有一線生機,但是韋思言此人一去,就等於葬送了關中。李閥入主關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是的事情,郎君若是想逃避陰世師等人的懲罰,就必須投靠到李閥門下。眼下最合適的就是李秀寧了。無論日後何人做了皇帝,對李秀寧都會採取拉攏的態度,郎君到了她的麾下,也不怕受到連累,得不到重用。至於盧照辭嗎?那是下策。」 「夫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帶著你姐姐到終南山腳下去,那裡還有我舅舅的一處產業。待李閥收復大興的時候,再回來不遲。」李靖點了點頭道。當下夫妻三人趕緊收拾了一番,次日趁著李靖跟隨大軍出征的機會,張出塵和周氏二人一起離了大興,朝終南山行去。 韋思言大軍出征,此人行軍大張旗鼓,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而已。金鷹堂的探馬情報早就傳至戶縣。 「哈哈,沒想到居然是韋思言出征,盧公子,三小姐,這下我們想不勝都難了。」李神通看著手中的情報哈哈大笑。道:「這個陰世師狡猾無比,就是眼光不行,居然派了一個紈褲子弟前來出征。簡直就是作死了。」 第030章 李靖(四) 「我還以為這韋思言是何方大家,居然能勞動李靖當他的副將,聽的諸位言語,看來這韋思言不過是一個紈褲子而已。」坐在上首的盧照辭聞言,眉頭一鬆。對於李靖,無論在何時,都不會忘記這個名聲絲毫不在衛霍之下的軍事天才,在整個唐代,他被奉為軍神,《李衛公問答》、《李衛公兵法》等等兵書都傳之後世,奉為經典。此刻居然委屈為一副將,還以為在這個世界裡,居然還有人兵法韜略遠在其上的人。 「韋思言乃是大興韋氏子弟,好射,素有武勇。」一邊的李秀寧忽然出言道:「此人我在大興城內見過。」 「三小姐所說的素有武勇,其武藝與末將如何?」盧照英豹眼一睜,不滿的說道。 「盧將軍有盧家獅虎之稱,這韋思言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而已,仗著韋家的權勢,以宇文成都為首,在大興城內欺行霸市,爭勇鬥勝。哪裡是將軍對手。」李秀寧嬌笑道。 「哼,若真是如同三小姐所言,這種人物來了,我盧某人能一下扎他一個窟窿。」盧照英哈哈大笑道。 「不,這個人你不能殺。我還要留著他有用。」盧照辭忽然說道。 「他這樣的廢物又有什麼用處,不過是一個紈褲子弟而已。」不光盧照英,就是李神通等人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世兄莫不是看中了這個李靖不成?」李秀寧玉容冰冷,淡淡的望著盧照辭道:「世兄大概不知道吧!我的父親對這個李靖很是不滿,說要是逮著他就要殺了他。你要招降他?恐怕不妥當吧!更何況,據大興城中的人說,這個李靖前些日子,在陰世師府中大放厥詞,我等在戶縣的消息就是此人猜測出來的。」 一邊的李神通也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道:「李靖此人乃是我大兄欲殺之人,將軍若是想保住他恐怕有所困難啊!」大廳內眾人聞言一愣,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既然有罪,就當以功贖罪就是了。」盧照辭淡笑道:「李靖此人不俗,想想連我等在何處,他都能猜的出來,足見此人的不凡。雖然有罪,但是若是這樣就被殺了,實在是可惜。這件事,我會稟報國公大人,向他求情。饒恕這個可憐的傢伙。嘿嘿,一個戰爭奇才,居然被一個紈褲子弟所壓,真是可憐又可歎啊!世家,嘿嘿,世家。」李秀寧等人聞言一愣,卻是沒有說什麼,在坐的除了何潘仁外,其他的都是世家子弟。盧照辭說出這番話來,其實上是對世家極度不滿。 「大兄,如今該怎樣迎敵,你且說個明白啊!」盧照英不滿大廳內的沉默,嘟囔囊的說道。其餘眾人也紛紛笑了起來,大廳內原本沉悶的氣息一掃而空。 「韋思言此來倒是小事,不過一戰而滅而已,但是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李仲文。」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陰世師既然已經讓韋思言領兵進軍戶縣,也就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平定關中了。李仲文實力最大,他要親自對付他。而且能到現在才進軍,也就是說明他有了很大的把握能一戰而定。」 「這個陰世師真的有如此的厲害?對陣數十萬大軍都能一戰而定?」盧照英驚訝的說道。 「他自然是沒有這個本事,只是為何有如此大的決心,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除非他有內應,但是這次不是一般的兩軍對陣,而是朝廷和叛賊,朝廷與叛賊之間,那是有你無我,叛賊之中,哪個敢投降朝廷,陰世師就是再怎麼膽大,也不敢收編這些賊寇,卻不知道是何人有這個膽子。」盧照辭搖了搖頭道。 「如今說這些都沒有用處,關鍵是先退了韋思言最為緊要,反正這李仲文遲早都是要死之人,先讓陰世師破了他再說。」李秀寧冷笑道:「不過是區區賊寇,遊俠兒而已,也居然膽大稱王,簡直就是找死。此人若是不死,更是天理難容。」 「不錯,此人不過稱王數日,居然就大選秀女,多達百人之多。真是草莽中人,此人能成就大業,才叫奇怪呢?」何潘仁冷笑道。 「好了。李仲文當死,可是丘氏兄弟卻是不當死。」盧照辭擺了擺手,道:「三寶,你再去一趟丘氏兄弟那裡,讓他們在六月十五之前,到達青峰村口。」 「你確定他們會聽你的話?」李秀寧冷笑道。 「他們若是不想死,就得聽本將軍的話。那李仲文已經擺明著不相信他們,擺明著要讓他們送死。他們一定會來的。六月十五日,我們就在莫寺坡擊敗韋思言。」盧照辭笑道:「這些騎兵,我也不讓他們來衝陣,而是幫我圍堵這兩萬驍果,乾乾淨淨的吃了他們。」 「戶縣多山,自清峰村口有官道直通戶縣縣城,官道兩邊多有山區,到達瓦橋溝之時,岔道一條,一條通戶縣縣城,一條直通張良寨,我等萬餘大軍就在瓦橋溝擊敗對方。」盧照辭取了令箭,道:「何潘仁,你領一千兵馬埋伏在瓦橋溝以東,多帶引火之物,馬三寶,你領一千兵馬埋伏在瓦橋溝以西,同樣多帶引火之物,這夏秋之時,天氣乾燥,多有火災發生,你二人待韋思言入山溝後,燒其後軍輜重糧草,使其不得逃脫。李神通將軍,領兵兩千,鎮守戶縣。照英,你領軍一千,率先至青峰村口迎敵,許勝不可敗,將其引入瓦橋溝,可是大功一件。」 「謹遵將令。」眾人聞言紛紛領命。 「總管大人,那小女子呢?」李秀寧見眾人都有任務,獨獨漏掉自己,面色微微一變,不由的出聲道。 「三小姐領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聽我的吩咐。」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哼,你是父親親自任命的關中行軍道總管,提點關中諸事,我雖然是李閥之女,也要聽你的命令,你說吧!」李秀寧冷冷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就由三小姐領兵一千五百人,待照英佯敗之後,再次出戰韋思言,許敗不許勝。」盧照辭笑道:「想那韋思言必定不會放過你這個重要人物。」 「哼,但願你說的沒錯。」李秀寧冷冷的接過令箭,冷哼了一句。 「本將領著餘下兵馬在蔣村等候三小姐。」盧照辭絲毫不緊張。 第031章 火燒瓦橋溝(一) 「將軍,此去戶縣,必經過瓦橋溝,瓦橋溝周圍山勢複雜,多為險地。我軍雖然儘是驍果的,但是一入此山,還是要小心為好啊!」數萬大軍迤邐而行,將山道上擠擠的慢慢的,大軍中央,李靖與韋思言二人並列而行,那李靖眉頭緊皺,擔心的望著周圍的山勢。 「哼哼,李將軍,你也太小心了。你以為那李秀寧那娘們能有多大本事,當初她手下有數萬之眾,後來怎麼的,陰大將軍還沒有出招,就一哄而散了,這樣的大軍,你還放在心上。她如今手下的大軍不過是何潘仁這個胡商下餓家丁而已,哪裡能有什麼戰鬥力可言。憑借你李大將軍的本領,還怕一個女人不成?」韋思言不屑的說道。 「可是情報不是說如今李閥主持關中事宜的乃是盧氏的盧照辭嗎?」李靖懷疑的問道。 「李將軍,難怪你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只是一個馬邑郡丞。」韋思言嘴唇揚了揚,不屑的搖了搖頭道:「這李秀寧乃是李閥之女,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李神通,這才是李閥的核心,盧照辭是何人,不過是一個屬下而已,李淵在這個時候,哪裡敢將關中這個重要地方交給一個外人。就算李淵敢,那盧照辭也不敢收啊!李秀寧也不會願意的。這就是陪太子讀書,真正讀書的還是太子,不是下人。這主持關中的還是李秀寧,哪裡能輪到盧照辭。辦好了,功績都是送給李秀寧的,辦砸了,這過錯都是由盧照辭來頂著。」韋思言搖了搖頭,輕輕的夾了一下坐下的戰馬,緩緩的朝前行去。 在他的身後,李靖眉頭緊皺,雙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好半響,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韋思言這句話,不但是說盧照辭喝李秀寧,同樣是說韋思言和李靖二人的。韋思言是何人,是韋氏子弟,這次又是大軍的統帥,而李靖乃是副帥。就像韋思言剛才所說的那樣,這仗要是打贏了,功勞自然是韋思言的了,但是若是戰敗了,這個罪過恐怕就要落到自己頭上了。 原以為,這個韋思言乃是世家子弟,兵法韜略最起碼也精通一番,但是沒有想到也僅僅是個匹夫之勇。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以前,猛將可以主導戰場的勝負,這個時候,領軍將領的勇武已經佔據次要的地位了,除非在關鍵時候,武將的勇猛起到一定的作用外,其他的時候,領軍將領的排兵佈陣才是最重要,集體的力量遠大於個人的勇猛。但是眼前的這位世家子顯然不是這麼想的。想憑借個人的勇猛來主導戰場上的一切。 此處溝壑縱橫,又是夏秋季節,關中平原少雨而乾旱,容易引發火災,若是對方在這裡埋伏兩軍,多帶引火之物,這兩萬大軍必定死傷無數。到時候,連戶縣的城牆都沒有見到,就被對方殲滅,那真是惹了天大的笑話。 「將軍,前面官道口,有敵軍迎戰。」忽然探馬直朝中軍打來。 「有人迎敵?」韋思言驚訝的笑了笑。轉首對李靖說道:「藥師,你聽聽,對方居然如此大膽,敢前來迎敵。她李秀寧手下有多少人馬,敢與我等對戰。我韋思言打遍京師無敵手,也只有宇文成都能與我相抗衡,如今對方居然敢前來迎敵,簡直就是找死。走,前去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說著就準備打馬上前。 「將軍,且慢。」李靖趕緊攔住道:「此地地勢狹小,我兩萬大軍施展不開,對方此時前來挑戰,恐怕居心不良,將軍還是小心為好。」 「知道了。」韋思言不滿的擺了擺手,手執長槊,就朝前軍殺了過去。李靖無奈之下,只得緊跟其後。 只見大軍之前,有一隊人馬,約有千人擋在大軍之前,為首一人生的豹眼黑腮,面容凶狠,手執長槊,騎著一匹呼雷豹,正在大軍前耀武揚威,在他的身後,有一大旗上寫著「鷹揚郎將盧」的字樣。 「呔,你是何人,居然敢攔朝廷天軍去路。」韋思言也不待大軍壓住陣腳,手執長槍,指著對方喝道。 「哼,果然是個無能之輩。」盧照英大聲喝道:「乃是你家爺爺盧照英是也!想必你就是為韋思言了。」 「正是本將軍,你是何人?莫非你就是盧照辭?」韋思言哈哈大笑道:「若你是盧照辭,本將只要將你逮住你,這次任務也就完成差不多了。」 「就憑你也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詞,嘿嘿,看本將軍如此擒你。」盧照英面色一怒,一聲大喝,手中的長槊瞬間就擊了過去。 「螳臂擋車,簡直是找死。」韋思言絲毫沒有將盧照英放在心上,手中的長槊輕輕的迎了上去,果然聽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就將迎面而來的長槊擊的飛揚而起,差點讓他脫手而出。 「好大的力量啊!」盧照英大聲嚷道:「果真是厲害啊!再來!我就不信打不過你。」說著手中的長槊再次削了過來。 「找死!」韋思言面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單手執著長槊,狠狠的砸了過來,又是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左右。 「好厲害啊!快走!快走!」盧照英忽然仰天大叫道,手中的長槊連連揮舞,坐下的戰馬發出陣陣嘶鳴之聲,好像也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的一樣,帶著盧照英朝後逃了出去。身邊的千餘大軍匆匆沒入後面的官道之中。 「追!」韋思言臉上得意之色更濃了,見狀,正待率軍追擊。 「且慢,大將軍,且慢!」李靖忽然出言阻止道:「大將軍且慢追擊,恐有埋伏。」 「怎麼?李靖,你若是不追,可以坐鎮後軍就是了。」韋思言冷哼道。 「將軍,那盧照辭和盧照英二人在河東有盧氏獅虎之稱,豈會如此輕鬆的就敗下去,依末將看來,這其中必然有埋伏,還是小心點為好。」李靖分析道。 「哼,李靖,你在懷疑韋某的武力就是了。」韋思言面色冰冷,一臉的惱怒之色。 「這……」李靖面色一慌。 第031章 火燒瓦橋溝(二) 「韋家小兒,納命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對面官道上,金鼓齊鳴,喊殺聲震天,就見一彪人馬殺將過來,為首一人,鳳目生威,灼灼寒光,英姿颯爽,坐下烈火棗紅馬,手中赤血鴛鴦刀,不是李秀寧又是何人,在她身後,千餘將士手執長矛大刀,寒光閃閃。一股殺氣直衝雲霄。 「李秀寧。」韋思言雙眼現出一絲狂喜來。也顧不得和李靖分說了,拍馬上前,就要將李秀寧活捉。李秀寧是何人,她是李淵最寵愛的女兒,生的貌美如花,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艷壓京都了,聽說連楊廣都為之動心,當年西京城中,那些世家子弟紛紛追隨左右,上門提親之人更是絡繹不絕,只可惜的是,後來嫁給了柴紹,讓眾多紈褲失望不已。這韋思言就是其中之一。 「李秀寧,如今柴紹已死,想必你也孤單了不少,不若跟了本將軍,保你夜夜春小。哈哈!」韋思言見李秀寧出戰,頓時哈哈大笑。只要捉了李秀寧,不但是大功一件,更是能一傾芳澤,韋思言早就將行軍打仗拋的乾乾淨淨,眼中只剩下下李秀寧的身影了。 「這個該殺的登徒子。」李秀寧粉臉羞的通紅,暗思道:「是不是他已經猜到眼前的景象了,否則怎麼讓我親自前來誘敵。」一想到這裡,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娘子,你就從了本將軍吧!」韋思言露出一絲淫笑,手中的長槊卻是朝李秀寧挑了過來。 「找死。」李秀寧手中的鴛鴦刀相互交錯,在面前劃過一道寒光,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長槊刺了個空,又是一道寒光閃過,鴛鴦刀順手斬了過來。 韋思言見狀面色一變,沒想到李秀寧居然如此厲害,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到進攻。忍不住感覺到一絲羞怒,一聲冷哼,身形不退,手中的長槊順手一擋,一股巨力破空而出,那長槊的槍桿,需要選取上好韌木,裁製成細蔑,再把細蔑用油反覆浸泡。泡得不再變形了,不再開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這個浸泡過程歷時一年,一年之後再將細蔑取出,蔭涼處風乾數月,然後用上等的膠漆膠合為一把粗,丈八長,外層再纏繞麻繩;待麻繩乾透,塗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層裹一層,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桿發出金屬之聲,卻不斷不裂,如此才算合格。這槍桿不但堅硬如鐵,更為重要的是還有一定的彈性。李秀寧雙刀斬在槍桿上,一陣金鐵交鳴聲閃過,一股巨力從刀刃上傳了過來,李秀寧虎口一痛,粉臉一紅,身形忍不住在馬背上搖動了一番,顯然是不敵韋思言巨大的力量。 「好厲害。」李秀寧面色一變,這個韋思言雖然是紈褲子,但是這一身武藝卻是不差,李秀寧雖然是女中豪傑,但是到底是女兒身,先天上就不是男人的對手。剛剛又與對方硬碰硬,自然是落了下風。 「快撤!」李秀寧見狀,知道任務已經完成,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拍馬而走,引著千餘精兵趕緊退入官道之中。 「快追,捉住李秀寧者賞金千兩,官升三級。」韋思言見狀哈哈大笑,趕緊揮手,大聲喝道。 「將軍不可。」身後又傳來李靖的阻止道:「將軍,這其中必有詐。萬不可追。」 「李靖,你膽小至此,如今李秀寧這個賊酋就在眼前,只要捉住了她,就是大功一件,關中即可平定,你若是膽小,此刻就回大興就是了。」韋思言冷笑道:「給我追!」說著也不理睬李靖,逕自領軍沿著官道追了過去。李靖見狀,無奈之下,只得命左右小心埋伏,領著大軍緩緩而行。 「將軍,這官道兩邊,有樹林枯草,多是引火之物,如今夏秋之交,官道狹小,我軍施展不看,若是對方已火攻,恐怕我軍就不妙了。」李靖憂心忡忡。追了大半天,卻是沒有見到李秀寧的身影,更是讓李靖擔心了。 這個時候,韋思言心中也有一些擔心,雖然他是一個紈褲子弟,但是也是自幼熟讀兵書,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危險之處。但是卻抱著一絲僥倖,畢竟對面不遠處的乃是李閥在關中的重要人物李秀寧。 「將軍,這天色已晚,不若明日直接進軍戶縣,到時候破城捉住李秀寧也不遲。」李靖又進言道。 「不,應該快速進軍,若是能連夜攻城是最好。」韋思言擺了擺手道:「那盧照英和李秀寧二人揮軍而出,那都是為了阻止我軍進軍的,好讓他的主力逃脫。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敗的太快了。若是我等此刻進軍,對方必然會措手不及,正好讓我們破城。」李靖聞言一愣,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世家子居然有如此說辭,而且說的還十分的有理。當下不敢再多言,只得點了點頭。 於是大軍迤邐而行,官道之上寂靜無聲,黑壓壓的一片,佈滿了官道左右。那李靖騎在馬上,掃了周圍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有種不安之感,卻不知道這不安之處來自哪裡。按照他的本意,今夜是不該進軍的,黑夜即將來臨,若是此刻對方以火攻,自己的兩萬大軍必將死傷無數,若是對方斷去己方歸路,以重兵壓住陣腳,將兩萬大軍圍在這山道之中,自己就是想跑也沒有任何辦法。一想到這裡,也不顧得罪這韋思言,就準備拍馬上前。 忽然兩邊炮聲連連,接著就見空中火箭落下,落入亂軍之中,連帶著兩邊的樹林枯草紛紛被點燃,瞬間大火熊熊燃起,將兩萬大軍圍在中間,霎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兩萬大軍驚慌不已,自相殘殺者不計其數。 「不好,果然中計了。」李靖面色灰白,果真是如自己在大興城內所猜測的那樣,對方早就布下了一張大網,等待著自己等人。這下好了,弄不好連自己的性命都丟在這裡。這一將愚蠢,累死三軍。 第031章 火燒瓦橋溝(三) 官道中喊殺聲震天,火箭橫飛,此刻的太陽快要落山,兩萬大軍都是手執火把而行軍,加上官道兩邊多是山林,馬三寶和何潘仁所領的兩千兵馬多是弓箭手,又是由西域胡人組成,這些胡人臂力強大,由這些人組成的弓箭手,攻擊力遠在中原弓箭手之手,拉開的弓弦甚是圓滿,射出的利箭更是有力。這些舉著火把的隋兵就是一個移動的靶子一樣,各個拉弓就射,官道之上不時的傳來一陣陣慘叫聲。 「藥師,如今該如何是好?還是退回去吧!」韋思言滿臉的驚慌,這個時候,他知道因為自己的輕兵冒進,才會中了對方的暗算,兩萬大軍被圍困在這不過數里範圍的狹小的官道之上,進退不得。這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又可能要喪命。想自己乃是出自豪門世家,又是年輕有為,豈能將這大好青春埋葬在這裡。韋思言不由的崩潰了,雙眼望著李靖,希望這位連楊素都讚賞的傢伙能想出一番計策來,好讓自己逃的一條性命。 「不能退,那盧照辭為人陰險狡詐,恐怕早就料到這一點,在村口必然有大軍圍堵。我們一旦後退,恐怕連性命都難逃了。只有進軍,才有能一線生機。」李靖想也不想的回答道。這個時候,不管自己的這個大將軍是如何的混賬,眼前之事卻是要解決的,那是關係到自己的性命。 「這大火?」韋思言面色一變,周圍的熊熊大火與一陣陣慘叫聲傳入韋思言的耳中,好像是一張張催命符一樣,擊在韋思言心上,讓他心驚膽顫,惶惶不可終日。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只有突破這道火線,才有可能逃得一條生路。」李靖沉聲道:「眾將士,隨我殺出去,才能逃得性命。隨我殺啊!」李靖聲音洪亮,在亂軍中響起,瞬間就吸引了數十人圍了上來,抱成了一個小團,護衛著韋思言和李靖朝戶縣方向殺了過去。一路行來,瞬間就有數千人聚集在李靖的大旗之下,雖然各個面色驚惶,但是總算是有點力量了,韋思言也漸漸地冷靜下來。 「想必剛才那人就是李靖了,果真是有點本事。」山腰之間,盧照辭和李秀寧觀看著山下的大火,看著亂軍之中,有一金甲將軍手執寶劍,正在揮軍向前,在其麾下,瞬間就有數千人雲集,李秀寧面色一變,如此亂軍之中,居然能有這樣的本領,將亂軍聚集如此,足可見此人確實有幾分厲害,顯然不是那個世家子韋思言所能做到的。 「好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盧照辭右手一升,就見身邊的親兵遞上一柄方天畫戟來。方天畫戟與其他的兵器不同,對使用者的要求甚高,要求對方必須力大,戟法精湛,才能發揮該兵器的優勢,在熟練以後,可以和重兵器對抗,如骨朵,錘,鏜等比拚力氣。也可以和輕兵器,矛、槍、刀比拚招式技巧。故該兵器的使用者在戰場上身體素質很高,很拉風。盧照辭雖然擅長使用鐵錘,但是這裡是戶縣,哪裡有那麼重的鐵錘,無奈之下,只得選了一個較重的方天畫戟。 「出擊吧!」盧照辭揮了揮手,拍馬直下山腰,身後的李秀寧見狀,也歎了一口氣,坐下的烈風緊跟其後。 「哈哈,藥師,你果然神機妙算,我們果真是突破了這個該死的地方。」韋思言臉上儘是煙灰,盔甲破碎,頭髮也被燒了不少,哪裡還有當初的英姿颯爽,得意洋洋的模樣。顯的狼狽不堪。 身邊的李靖也好不了多少,肩膀上尚有一處傷口,鮮血淋漓,一支長箭刺於其上。卻是在亂軍之中被火箭所傷。 「將軍,此刻還不是歡喜之時。」李靖也顧不得肩膀上的傷口,掃了四週一眼,道:「我等如今筋疲力盡,若是這個時候,對方在此埋伏一軍,恐怕我等都要喪身於此了。大將軍還要小心為好。」 「哈哈,藥師兄,果真是不凡。照辭甚是欽佩。」忽然對面黑暗之中,傳來一陣朗笑聲,接著就見對面燈火通明,就見數千西域胡人一手執火把,一手執刀槍等兵器,在黑夜之中,寒光閃閃,照耀周邊。眾軍之中,大之下,有一男一女立於馬上,男的英俊瀟灑,女的貌美如花,正是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 「盧照辭、李秀寧。」李靖驚訝的望著對面的兩人,沒想到真的如同自己預料的那樣,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李靖,如今爾等已經筋疲力盡,難道還要妄言論戰不成?李靖,你是個有才之人,只要投降,我自會在我父親面前替你求情,饒你不死,你看如何?」李秀寧也驅馬而出,淡淡的說道。李靖心中一動,面上露出一絲複雜來。 「李靖,不要忘記了,你乃是朝廷命官,難道要屈身為賊不成?看看,他們也不過數千之中,我們在人數上也不在他們之下,只要擊破了他們,自然能逃脫。」韋思言見狀面色一變。心中又羞又怒。不但是因為對方不將自己放在心上,反而注重李靖這個副將,讓他如何不怒。但是更多的是擔心,對方以逸待勞,而自己麾下大軍,不但筋疲力盡,更重要的是,已經毫無戰心,如何是對方的對手。更為重要的是,自己還羞辱了李秀寧一番,若是被她逮住,自己還能保住性命嗎? 「哈哈,你以為你還能逃命不成?」盧照辭揮了揮手,就見空中一聲厲嘯傳入眾人耳中,就在眾人驚訝之時,就聽見地面震動,隆隆之聲緩緩而來,李靖等人正在驚訝之時,就見背後有數對精騎緩緩而來,官道之上,黑壓壓的一片,根本忘不到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接著一聲怒吼聲在兩邊響起,卻見兩邊各有一員將領,正領著千餘弓箭手,正張弓搭箭,正對著大軍,顯然只要軍令一下,就會萬箭齊發,將大軍射成刺蝟一樣。 第032章 漁翁 「你就是盧照辭?」韋思言死死的盯住盧照辭,恨不得將他記在心中一樣。 「不錯。」盧照辭淡淡的掃了韋思言一眼,笑道:「幸虧這次領軍的是你,若是藥師領軍,我恐怕也只能退避三舍,尋找最佳的時機,一擊而中,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你!」韋思言俊臉羞的通紅,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不把他放在心中,看也不看一眼,若非此刻攻守易形,自己在對方的包圍之中,恐怕早就拍馬上前,將盧照辭刺了通透。 「藥兄,小弟已經命人前往大興,接兩位夫人前來戶縣,藥兄如此也沒有後顧之憂,不知道可否屈尊為我大軍副帥。」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副帥?」不光是李靖和韋思言兩人驚訝,就是李秀寧也感到十分驚訝。沒想到盧照辭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將副帥這一重任交給李靖,這個絲毫不知道此人能力的人。 「李靖,你要投降,我必滅你全族。」韋思言又氣又怒,想自己也是世家豪門之後,精通兵法韜略,但是在對方面前居然如此沒有地位,反而是這個李靖,又有何能耐,居然讓他當做副帥,簡直就是對自己的極大羞辱。 「你算是什麼東西,居然在這裡大放厥詞。簡直就是找死。」盧照辭面色冰冷,雙目含威,面色陰冷,道:「念你也是世家之後,韋總韋大將軍對社稷有功,今日就放你一條生路,日後就呆在大興城中,休的外出,否則,本將軍見到一次就打一次。還不帶著你的兵器和戰馬給我滾的遠遠的。」 「你?」韋思言羞的滿面通紅,指著盧照辭說不出話來。 「大總管有令,還不與我快滾。」起兵戰旗之下,一個英武的將軍喝道,此人正是丘師利。只見他隨手一揮,就見數千騎兵頓時讓出一條道路來,正好夠一個人行走。 那韋思言見那數千騎兵行動如一,整齊而不亂,非短時間內可以練就這數千騎兵的,心中更是慌亂,更是有不少的隋兵都放下武器,簌簌發抖,站在一邊。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盧照辭,你今日放我,來日我必取你腦袋。」韋思言見狀,雙眼狠毒的望了盧照辭和李秀寧一眼,然後死死的望著李靖,然後方才打馬而走,望著韋思言逐漸消失的身影,李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藥兄,請了。」盧照辭忽然哈哈一笑,翻身下馬,朝李靖迎了過去,絲毫不理會李靖手中尚有兵器。 「哎!大總管,你贏了。」李靖深深的望著盧照辭一眼,歎了一口氣,朝身後揮了揮手,然後才翻身下馬。身後的數千大興驍果見狀也紛紛放下手中兵器。在對方絕對實力之下,這些驍果自然不敢反抗,更何況主將一逃一降,這些人更沒有反抗的心思了,各個都放下兵器,各自蹲了下來,等候盧照辭的處置。 「哈哈,大都督能得藥兄,就如同文王得呂望,武帝得衛霍了,從此天下得平。」盧照辭見狀,上前拉住李靖哈哈大笑道。 「不敢,不敢,大都督有大總管這樣的屬下,平定天下不過覆手之間而已,李靖何德何能能得大總管如此誇讚的。」李靖趕緊謙虛道。他可是看的明白,盧照辭將韋思言放走,哪裡是什麼念在韋總功在社稷的份上,韋總是功在社稷,澤披後人,但是莫要忘記了,李淵是造反的逆賊,豈會理睬韋總的後人。這個盧照辭之所以行此事,最重要的是要挑撥離間,逼反李靖而已。如今兩萬大軍只剩下數千之人,而且都做了俘虜,等於全軍覆沒了。這場敗仗是要有人來負責的,若是放在以前,這負責的自然是主將了,但是盧照辭放走了韋思言,這戰敗的罪過自然是非李靖莫屬了,而且那韋思言回到大興之後,更會大放厥詞,肆意的污蔑自己,到時候,這天下更是沒有李靖的立身之所了。想到這裡,李靖更加認為當初將自己的兩位夫人安置在終南山下是何等的正確了。 不過,眼下最讓李靖不甘心的是,自己是這樣被窩囊的俘虜了,雖然他想過投降李秀寧,但是也不想是這樣的歸順法。他本來是準備待時機成熟,帶領一部分士卒反擊韋思言,在李秀寧最關鍵、最危急的時候倒戈一擊,這樣就能保住面子,又能立下功勞,李秀寧這樣就會更加重視李靖了。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卻這樣歸順對方。李靖心中還是有所不甘。但是看盧照辭如此禮賢下士,這種不甘也消失了不少。 「見過三小姐。」李靖老臉一紅,朝李秀寧行了一禮。畢竟當初李淵起兵的時候,他寧願自解去江都,也不願意為李淵效力,還準備去江都向楊廣告發李淵,讓李淵對李靖更加的不滿了,恨不得殺了他。如今自己卻是被李淵的女兒給抓住,如何不讓李靖尷尬。 「既然盧將軍為你求情,此前之事就一筆勾銷就是了。日後,你好生統領大軍,我父親那裡自然有我去說。保你性命周全就是了。」相對於盧照辭的欣喜,李秀寧卻很是冷淡。她不是不能禮賢下士,一方面是李淵不喜歡李靖,而另一方面她不知道李靖的能耐。沒有親自見過,傳言在李秀寧面前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就像當年的柴紹一樣,剛剛逃走的韋思言一樣。都是名聲在外的人物,可是到了最後,還是讓李秀寧很是失望。 「多謝三小姐。」李靖心中一冷,默默的掃了一眼李秀寧和盧照辭一眼,看來以後的路還是要小心點為好。 「哈哈,藥兄,但請上馬,我們回戶縣。」盧照辭哈哈大笑,揮軍道:「照英,三寶,爾等收拾殘局,我等回戶縣。今日得藥師,當三軍慶賀。哈哈!」當下拍了一下坐下戰馬,戰馬嘶鳴,朝戶縣奔去,在他的身後,李秀寧一身火紅,颯爽英姿,端的不凡。 第032章 漁翁 戶縣縣城此刻早就成了李閥在關中的立足之地了,那韋思言大軍殺到的時候,何潘仁就派人接管了戶縣。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卻沒有搬到縣府之內,仍然住在司竹園中。 司竹園的大廳內,眾將雲集,李靖、盧照英、李神通、馬三寶、丘師利、丘行恭等人都分列左右,盧照辭掌帥印,李秀寧端坐在一旁。 「照辭得丘將軍兄弟之助,方有今日的大勝,本將代大都督謝過二位。」盧照辭朝丘師利和丘行恭兄弟二人拱了拱手。 「我兄弟二人其實早就想拜在大都督麾下,今日一行,其實已經算遲了。」丘師利望著盧照辭的目光充斥著敬畏之色。能憑借一萬之眾擊敗兩萬驍果,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今日盧照辭居然能輕鬆的擊敗兩萬驍果大軍,損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更是讓丘師利和丘行恭兄弟二人驚為天人了。他們雖然有八千精銳騎兵,但是在這個時候,卻絲毫不敢怠慢,言語之間恭敬了不少。 「能得八千精銳騎兵,我軍實力大漲,如今更是得了靖兄這位帥才,從此我無憂矣!」盧照辭哈哈大笑,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顯然能招降李靖,可以說是讓盧照辭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傢伙感到非常得意。 「若是論統兵之道,天下名將之中,恐怕無出大總管的了。」李靖聞言歎息道:「大總管用兵非常人能比之,藥師自愧不如。」 「靖兄誇獎了。」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 「不,屬下此言並非阿諛之詞。」李靖面色冷峻,擺手道:「一般的統兵大帥為勝利而求勝利,他們或精於戰陣,或精於武力等等,他們也許會學會以最小的代價來獲得最大的勝利,這類的統帥只要熟讀兵書即可;二流的統帥他們會利用天時地利等因素來影響戰局,從而獲取勝利,這一類的統帥非但熟讀兵書,還要有一定的領軍經驗,非十數年之功才能做到;而一流的統帥,天地風雷,日月水火、山川河流等等都能為之所用,非數十年之功,戰場經驗豐富者才能做的到;而絕世的統帥,諸如太公望、張良等人,這類統帥非人力能為之,而是軍事奇才,這類統帥,他們的目光已經不在戰場之上,而在戰場之外。他們也許不能使天地風雷、山川河流為之己用,或許連攻佔城池都不會,但是卻能在翻雲覆雨之間,改變整個戰爭的走向。所謂善戰者無赫赫戰功,就是這個道理。末將以為大總管已經具備了這些條件。末將一直在大興,對於關中之事,末將也是知曉的。三娘子曾在周至一帶打敗過陰世師,但是又在轉瞬之間,形勢逆轉,打敗於渭水邊,麾下兵馬不過數百人。不但沒有改變關中局勢,還使的關中局勢糜爛,一場戰爭的勝利是很難改變整個關中的局勢的。因為三娘子本身就犯了一個大錯誤。」 「哦!李將軍但請說說,秀寧何處有錯?」李秀寧粉臉一紅,鳳目一動,灼灼生威。顯然是對李靖的話感到非常惱火。 一邊的盧照辭見狀,面上露出一絲苦笑來。依照史書上對李靖的描述,李靖此人生性謹慎,不諳於權力之爭,所以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爭奪帝位的時候,不敢摻雜其中。但是今日卻,冒著得罪李秀寧的危險,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其主要是為了立威。讓眾將以後不敢小瞧著這個降將,更是李秀寧認為李靖這個人還是有點用處的,以後萬一李淵要追究自己的時候,李秀寧好出言相救。 一想到這裡,盧照辭也哈哈大笑道:「盧照辭不過弱冠之齡,讀過幾本兵書而已,當不得靖兄如此誇讚的。照辭自從奉大都督之命來關中,誠惶誠恐,每日都憂慮不已,生怕因為自己的年輕識淺,完成不了大都督交代的任務,這個人榮辱是小,若是壞了大都督之事責任重大。今日得天之助,方取了小勝。也罷,今日就請靖兄幫我們分析一下這關中局勢。」 「遵大總管令。」李靖自然知道這是盧照辭給他的機會,當下也不推辭道:「關中局勢,犬牙交錯,義軍、世家、朝廷大軍,三者交互在一起。義軍雖眾,但是無人統領,世家雖多,但是相互提防、相互利用,朝廷大軍卻是目標明確,平定關中,北上合圍大都督南下大軍。按照三娘子當初的決策,就是想收服關中群雄,擊敗陰世師,奪取關中,接應大都督南下。可惜的是,卻沒有注意到自身的力量。一來沒有力壓鎮壓群雄,使之力量不能集中;二來陰世師的驍果大軍甚是強悍,又久經訓練。所以最後失敗了。但是大總管此來關中,一來沒有聚集群雄,二來沒有直接面對陰世師的驍果大軍,而是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策,為義軍提供糧草軍械,不斷的誘使李仲文稱王稱帝,堅其心,鼓其志,囂其焰,間其軍,使之其將帥離心,使之與陰世師相鬥,使之兩敗俱傷,而我大軍卻囤積在側,待兩者相爭之時,行漁翁之計。義軍若勝,不但陰世師力量消弱了不少,而那義軍更是慘勝,絲毫不是我等對手,當收其精銳,或攻打陰世師,或攻打關中各處城池,拖住陰世師,不能為之北上,還能尋找戰機,不斷的消弱陰世師的力量,待敵我力量發生逆轉的時候,平定關中,奪取長安不過覆手之間而已。這兩位丘將軍恐怕就是間其軍的結果了。」眾人聞言面色一陣大變,那李秀寧等人更是相顧失色,李靖所講正是盧照辭數月以來的謀劃,而李靖不過是在瞬間之內,就將盧照辭的謀劃說的如此清楚,甚至連丘師利和丘行恭二人的投降,也能看的出來,是盧照辭挖牆腳的結果。 「哎,幸虧靖兄不是這次出征的主帥,否則,今日想這樣輕鬆取勝就很難了。幸虧陰世師不是靖兄,否則照辭數月的謀劃就被擊的粉碎。」盧照辭歎息道。這位號稱軍神的傢伙果真是不同凡響,居然對戰略和戰術的瞭解是如此的清楚。古人不可欺也! 第033章 李靖用兵 「當不得將軍誇讚。」李靖掃了大廳內眾人一眼,見眾人驚訝的模樣,自然知道自己已經初步獲得了眾人的認可,但是若是想真正的得到眾人的認可,融入到李秀寧的麾下,那就必須拿出一番真正的本領來。若僅僅是剛才的一番話來,李靖僅僅只能是作為一個合格的謀士,這不是李靖想要的,他要做一個像衛霍一樣的名將,要想做名將,就必須領兵打仗,以一場又一場,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可是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自己要掌控軍權,要想掌握軍權,就必須得到盧照辭的允許才行,當下雙眼不由自主的望著盧照辭。 「靖兄休要著急。」盧照辭本就是要給李靖撐腰的,當下擺手笑道:「如今我軍麾下有大軍一萬八千人,尚有俘虜七千人,合起來就是兩萬五千人,計有起兵八千人,步卒一萬四千,弓弩手三千,不知道靖兄想掌何部兵馬?或是騎兵,或是步兵?」 「步兵。」李靖望著盧照辭,雙眼精光一閃,見過明主,但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明主。這兩萬多的精兵之中,總的可以分為騎兵和步兵,騎兵雖多,但是也只能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才能發揮作用,按照李靖的猜測,盧照辭下一步的計劃就是行漁翁之力,在陰世師和李仲文兩者之間,行虎口奪牙之策,如今兩軍對陣於周至。周至多山,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說。周至襟山帶河,以山重水復而得名,古有「從周至到戶縣,七十二道河腳不干」之說,足見其河道縱橫。騎兵雖然厲害,但是在周至境內,騎兵並不能發揮多大的作用。李靖要證明自己,最佳的辦法就是使用步兵,完美的執行盧照辭心中的猜想。當下李靖也顧不得多少,開口就要萬餘步兵。 「好,給你。」盧照辭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將萬餘兵馬給了李靖。雖然李靖是副帥,但是到底是一個剛剛投降之人,誰知道他的心性如何,雖然他剛剛將盧照辭數個月的謀劃說的一清二楚,但是也並不一定就表明著他是一個帥才,就算他是一個帥才,但是並一定,他就能安心為李閥效力。盧照辭居然一見面就讓他當副帥,還一見面就將步卒交給他來使用,簡直就是大膽。若非李秀寧等人知道盧照辭並無他意,恐怕早就認為盧照辭和陰世師相互勾結,要壞李閥的好事了。饒是如此,還是用異樣的眼光望著李靖。 「末將還要一人和一物。」李靖絲毫不理會周圍的目光,面色沉靜,望著盧照辭。 「要何人何物?」盧照辭問道。 「盧照英盧將軍和大總管印信。」 「住口,李靖,你好大的膽子。」李神通面色一變,忍不住喝道:「李靖,大總管對你恩寵有加,一個降將,就讓你居副帥之位,還將主力交與你使用,你居然還想要大總管印信,你想做什麼?」李神通暴跳如雷,聲音響徹大廳,眾人也紛紛望著李靖,顯然都認為李靖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大總管印信是什麼,那是統領李閥在關中所有力量的憑證,此物若是落在李靖手中,而李靖又心懷二心的話,恐怕不但李閥關中之事隨之湮滅,就是盧照辭等人的性命也難以保存。 盧照辭好奇的望著這個後世被人稱為軍神的李靖,卻見他面色沉穩,眼神中閃爍冷靜的光芒,絲毫沒有李神通的怒喝和眾人的懷疑而有所影響。過了好半響,盧照辭放棄了,軍神就是軍神,目光深邃而睿智,盧照辭根本就不能從其中看出什麼來。當下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李靖就是李靖,盧某佩服。要想指揮這萬餘大軍,是要有點東西,來人,取我的佩劍印信來。」 片刻之後,果見盧慶捧著盧照辭的佩劍印信走了出來,盧照辭取了過來,站起來,走到李靖身前,道:「靖兄,這是我的佩劍印信,另外,照英也歸靖兄麾下。」 李靖沉穩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異樣來,也站起身來,雙手接了過來,道:「末將必不會辜負大總管厚望,為大總管取下李仲文和陰世師二人的腦袋來。」 「好,得靖兄一句話,盧某也可以高枕無憂了。」盧照辭點了點頭,李靖是何許人也,大唐軍神,一言九鼎,既然他說能取李仲文和陰世師的腦袋,那就必然能取回來。 「李將軍準備何時出兵?」李秀寧冷冷的問道。 「兵貴神速,那韋思言兵敗的消息恐怕還沒有傳到陰世師的耳中,此刻他的大軍也快要到達周至了,等到他知道的時候,恐怕撤軍也來不及了。據說他在李仲文大軍之中有內奸,一旦等到他知道韋思言失敗,恐怕很快就要剿滅李仲文,然後就會立即來對付我軍,所以我軍只有快速的趕到周至,趁著對方在殲滅李仲文之時,發起突擊,這樣才嫩坐收漁人之利。」 「好,就依靖兄了。」盧照辭拍手道。 「將軍,聽說周至北部一馬平川。」李靖忽然小聲說道。 「照辭知道了,靖兄請放心就是了。」盧照辭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 「既然如此,末將就下去點兵了。」李靖拱了拱手道。 「好!照英。」盧照辭又將盧照英招了過來,指著李靖道:「靖兄乃是兵法大家,軍事奇才,非你大兄能比也,你跟隨其左右,乃是你的運氣,記住,要多學學靖兄是如何用兵的。」 盧照英豹眼一睜,很快又平靜了下來,低著頭道:「小弟知道了。」 「靖兄,請。」盧照辭點了點頭。 「大總管,告辭了。」李靖也不推脫,畢竟明日就進軍,時間緊急,李靖也不敢怠慢,朝盧照辭拱了拱手,就出了大廳,在他的身後,盧照英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顯然不滿自己要呆在一個降將手下。 「好了,天色已晚,各位請回吧!大總管請留下。」李秀寧神情冰冷,掃了左右一眼,那李神通等人知道李秀寧與盧照辭必然有要事相商,不敢停留,紛紛告辭而出。 第033章 李靖用兵(二) 「你就這麼相信他?」李秀寧聲音還是那樣的清冷,自從被暗殺回來之後,李秀寧臉上再也沒有露出一絲笑容,彷彿是雪中傲梅一般,讓人不可親近,哪怕是碰到李神通這個為本家叔叔也是一樣。旁人還以為是因為柴紹之死的緣故,但是只有盧照辭知道李秀寧必定藏著故事,甚至還有可能與自己有關,但是卻是不好詢問。 「李靖身懷大才,想必你也知道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望著李秀寧的玉容,說道:「他是韓擒虎的外甥,說到身份,並不比你差上多少,但是他並沒有憑借自己的身份佔據高位,反而是一個腳步接著一個腳步的向上爬,他不需要憑借韓擒虎或者楊素來得到別人來認可,他需要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實力,剛剛他在眾人面前鋒芒畢露,就是想讓我給他機會,來展示自己的軍事才能。這種人物,已經在陰世師那裡混不下去了。試問天下,除了關中,除了你,還有何人會給他這個機會。所以他是不會反叛大都督的。」 「難道你就不怕他最後憑借戰功超過你?」李秀寧冷哼道。 「你沒有聽見他最後提醒我說周至北部一馬平川嗎?他是讓我領著騎兵去那裡,好擊潰那些潰兵,活捉陰世師,成就我的功勞而已。」盧照辭笑道:「李靖非常人,我們就不能以非常人來看待他。這樣的人,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讓他施展的平台,至於功名利祿他並不怎麼在乎。」盧照辭說的倒是不假,在歷史上,李靖屢次拒絕李世民給他加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封號,自己情願自己在鄉下養馬。足見此人的高義。他沒有這個資格來擔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嗎?那自然不是,而是他不屑這個封號而已。 「哼,就你牙尖嘴利。哼哼,他嘴巴是很利索,但是不知道他的真正本領如何?萬餘兵馬,就敢火中取栗,對付數十萬大軍,那李仲文和陰世師可不是韋思言那個紈褲子可以比擬的,到時候,莫要嘴高手低,葬送了我萬餘將士,到時候,可不是你我能負責的起了。」李秀寧不滿的說道。 盧照辭心中一動,雖然李秀寧神情冰冷,言語之中多有譏諷之色,但是盧照辭仍然能從其中聽出一絲關心來。當下寬慰道:「相信我,李靖絕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物。就算我們失去了關中,但是有了李靖,就是算失去十個關中,大都督最後也能君臨天下。」 李秀寧聞言默默的注視著盧照辭,她不知道的是盧照辭與李靖不過一面之緣,為何對他有著這麼大的信心。她不知道的是盧照辭不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是相信歷史。畢竟歷史中的李靖有著輝煌的戰績,平生所有的戰爭中,從來就沒有一次失敗的。他不是不敗將軍,而是一個全勝將軍,華夏歷史上的第一軍神。在歷史上,與冉肇信州之戰,以八百人擊敗了數萬大軍,生擒俘虜五千人;滅亡四大政權第一個,江南簫銑政權其總兵力大約是四十萬到五十萬之間。李靖在九月大雨連連,長江洪水爆漲,其他將領不同意的情況下,李靖毅然決定冒洪水強渡長江,抓住簫銑並未防備的機會,滅亡江南簫銑政權,順路攻取今日的越南、老撾,然後回軍巴蜀,佔領川中平原。滅亡四大政權第二個,東海輔公拓政權,總兵力亦有四十萬之多,李靖出兵滅之;滅亡四大政權第三個,突厥頡利可汗政權,總兵力數十萬,均是突厥騎兵。李靖抓住突厥大雪天氣,僅率三千人從山西出發,星夜直奔陰山古道(今日的內蒙古境內),直搗頡利老巢,使頡利嚇的認為唐軍主力到來,幾十萬大軍被這三千人打的落荒而逃跑。後來頡利願意投降,並與唐使者簽定協議,而李世民已經同意,但是李靖直意要稱這機會去生擒頡利可汗,並說當年韓信滅齊就犧牲掉了酈其食。李靖帶兵襲擊頡利可汗,並且比韓信強的是,李靖把唐朝使者全部保住了,生擒頡利滅亡突厥。滅亡四大政權,青藏土谷渾,兵力數十萬,並聯其他數個少數民族政權,李靖帶大部隊在青藏高原上長途奔襲六千多里,最後將士因糧草不夠,飲馬血而充飢,最終將故渾納入唐朝統治。這些戰績足夠表明,李靖是一個傑出的軍事天才,其才能絲毫不下於衛霍,其戰功更是彪炳千古。有這種人物出手,足可以讓盧照辭放心。 「明日我就隨騎兵行動,你呢?還是留在戶縣,還是去周至?」盧照辭忽然小心問道。 李秀寧橫了盧照辭一眼,道:「我自然去前線了。我倒要看看,這李靖用兵到底如何,有沒有你說那麼厲害。好了,我已經很累了。」李秀寧也不管盧照辭反對,揮了揮手。盧照辭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當下只得告辭而去。卻不知道身後的李秀寧正複雜的望著盧照辭的身影。 「公子,剛才父親送來消息說,在大興城內並沒有發現李將軍的家眷。」剛剛回到房間,就見盧慶遞來一張紙條,小聲的說道。 「沒有看見。」盧照辭面色一變,韋思言已經被自己放了回去,一方面不想將韋家這個龐然大物得罪的太狠。畢竟此刻雙方各為其主,俘虜了韋思言,並沒有什麼錯誤,但是若是殺了他,日後就不好見面了。而這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離間李靖,這韋思言回去之後,必然會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李靖,李靖若是想保住性命,只有投降李閥了。但是這李靖的家眷就會有危險了,所以盧照辭一早就讓盧青雲保護好李靖的家眷,這下可好,盧青雲並沒有發現到李靖家眷的行蹤,難道這韋思言已經到了大興了?不,哪裡有這麼快,除非他能預料到,等等。好個李靖。盧照辭雙眼一亮,彷彿是想到什麼。 「公子,家父辦事不力,還請公子看在家父平日兢兢業業的份上,饒恕家父一回。」盧慶見盧照辭好半響都沒有言語,臉上更是陰晴不定,嚇的面色一變,趕緊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起來,起來。」盧照辭哈哈大笑,扶起盧慶,笑道:「這是就這樣算了,你去見李將軍,將此事告與他就是了。回去吧!哈哈,好個李靖。」說著就揮了揮手,盧慶滿面疑問,卻是不敢多言,只得退了出去。 第033章 李靖用兵(三) 周至縣城三里外,乃是隋軍大營,大營成九宮八卦佈置,中軍大直插雲霄,大營之中,喊殺聲震天,六萬大軍正在訓練之中,陰世師已經下令,明日將會對周至縣發起進攻,到時候,這六萬將士可以再周至縣內自行活動三日,也就是說明,明日將會對周至進行屠城、搶劫。這麾下的六萬大軍霎時間戰心頓起,恨不得馬上就發起進攻。 然而這些底層的士卒們不知道的是,此刻中軍大營內的陰世師面色陰冷,好像死了老娘一樣,冷冷的望著左右的將領。 「怎麼,探馬還沒有傳來消息不成?」陰世師陰冷的說道。大帳內的氣溫陡然下降,眾將紛紛都能感覺到一絲清涼,但是心中卻又是彷彿壓了塊石頭一樣。 「回大帥,還有兩路探馬沒有前來報到。末將以為,恐怕是遭了敵人的對手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看其模樣與陰世師十分相似,顯然是他的親族。 「弘智言之有理。」陰世師望著自己兒子一眼,在自己的幾個兒子之中,長子陰明空智謀不俗,此子陰弘智精通兵法,武藝不俗,正是陰氏的哼哈二將。如今長子在河東屈突通那裡,抵禦李淵,次子跟隨自己前來剿滅叛賊。陰氏家族在自己的帶領下,努力的支撐著大隋江山,待楊廣回到關中之後,這陰氏家族必然聲望大漲,絲毫不下於韋氏等這樣的老牌家族了。 「不過,末將最擔心的是戶縣之事。」陰弘智皺了皺眉頭說道。同為世家之後,又是住在大興城中,他如何不瞭解韋思言這種人,雖然號稱是讀了不少的兵書,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趙括一個,若是此人領兵,到底能不能攻破戶縣,倒還真不一定,更何況那戶縣之中,還藏著一個陰險狡詐的盧照辭。 「少將軍,多心了,我那兄長雖然不成才,但是若是要擊敗萬餘亂軍還是可以手到擒來的。」在陰弘智的旁邊,正坐著一個年輕人,神情張揚,俊臉之上露出一絲不滿來,卻是絲毫沒有將陰弘智放在心上。他是韋思齊,乃是韋思言的次弟。與韋思言、韋思仁合稱為韋氏三虎。 「哼,韋世兄,此言恐怕是說早了。」陰弘智冷笑道:「如今我軍派出的四路探馬都沒有回來,足見都有可能遭了對方的敵手。如今周至城內的李仲文其虛實都被我等掌握,探馬何時出動,將會在何方巡視,我等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我軍四路探哨都已經被殺,足見必定是外來勢力所為,在整個關中,除了李閥還有何人會有如此能耐,能一口氣吃掉我們四路偵騎。我可是聽說原本在李仲文麾下的丘氏兄弟如今都投靠了盧照辭,有這數千騎兵,想擊殺我等偵騎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點是不可能的。」角落處忽然傳來一陣冷笑聲,道:「就算我那大兄無能,但是不要忘記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李靖。一個卿當坐於此的人物。」 「韋思仁?」陰弘智冷冷的掃了那角落一眼,只見角落處坐著一個英俊的不像話的年輕人,看上去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齡,他就是韋家的韋思仁了。 「好了,弘智。韋將軍說的沒錯,只有有李靖在旁邊,戶縣必定會攻破的。」陰世師皺了一下眉頭。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陰世師仍然不會懷疑李靖的能力。這楊素雖然被定為逆賊,死了之後還被鞭屍,但是他的眼光精準,被世人所稱道。他既然說李靖又能耐,那李靖就是有能耐。憑借兩萬長安驍果,攻破戶縣還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四處偵騎到底是何人所滅呢?陰世師心中的不安更加濃重了。有敵人不可怕,若是這敵人偏偏還看不見,這就不好了。 槐花河緩緩流過周至縣城,孕育著周至北部的大平原,此刻秋天降臨,大平原上一望無際。這裡是戶縣之北,雖然戶縣城下戰爭一觸即發,但是在這裡,仍然是平靜無比,偶爾有些偵騎前來,但是也很快就被殺的乾乾淨淨,這裡如今是盧照辭的中軍大營所在。 大營之外,槐花河邊,盧照辭和李秀寧坐在草地上,旁邊自然有人燒著茶湯,放著四季瓜果。丘氏兄弟二人正在烤著野兔,一陣陣誘人的香氣不時的傳入鼻中,讓人垂涎欲滴。只是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的心思並不在這方面。 「斷其耳目,使其自生疑慮,倒是給李靖帶來了充足的時間。這個李靖用兵倒是有一手的。」李秀寧冷哼道:「就是膽子大了一點,居然連你我二人都敢調動。難道他就不怕陰世師發現到我們的存在?」 「李靖用兵奇正相合,早就算的清清楚楚了。」盧照辭笑道:「若是陰世師發現到我軍,就會留下一部分兵力來防備我軍,這樣李靖所面對的壓力也就會小了許多,而李仲文自然會發現到這一點,到底我們還是盟友,這樣就更加堅信,只要擊敗陰世師,他就可以掌控關中,他就會不要命進攻陰世師,最後就是兩敗俱傷,這樣一來,李靖就成功了。若是陰世師沒有懷疑到我軍,他就能以堂堂正正之師擊殺陰世師,而我們這八千騎兵,就是奇兵,在關鍵的時候,插足戰場之中,也可以擊敗陰世師和李仲文二人。不管怎樣,李靖都是立於不敗之地。」 「你認為李靖能憑借萬餘士卒擊敗十數萬大軍?」李秀寧言語之中還是有一絲懷疑,當然這一點上,許多人都會有懷疑。 「他肯定可以。」盧照辭肯定的回答道。 「哼哼,但願如你所說的那樣。」李秀寧冷笑道:「見過不少行兵佈陣的,但是沒有見過李靖居然在行軍中佈陣的,還將萬餘步兵分為六部分,使他的力量更為鬆散了。」 「那是六花陣。」盧照辭笑道:「我看了情報,李靖現在所練的是六花陣中的銳陣,否則他也不會要了照英前往。這李靖倒是不把陰世師放在眼中了。哼哼,等到明日過後,或許你就不會這樣懷疑他的能力了。」 第033章 李靖用兵(四) 在大帳中苦思了一夜的陰世師,並沒有想到到底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但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他思索的時候了,因為今日就是自己與李仲文雙方對陣疆場,決戰之時。或是陰世師勝利,就可以平定關中,揮軍北上,擊殺李淵,成就陰氏家族的榮華富貴;或是陰世師戰敗,李仲文席捲關中,成為天下反王中最有實力之人。六萬大隋驍果,對陣十數萬義軍反賊,說實在的陰世師並不在乎,因為他有他的制勝法寶。只可惜這個時候的他,並不開心,因為他總感覺有種危險潛伏在自己的四周,一旦自己稍微露出一點破綻來,就會被那黑暗中的毒蛇所發現,然後瞬間將自己擊殺。 食過早飯後,就聽見營外鼓聲如雷,聲威震天,那是李仲文在挑戰。陰世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見過愚蠢的,沒有見過這等愚蠢的。由於陰世師路程較遠,待到了周至的時候,周至縣城已經落入李仲文手中,他手中有十數萬大軍,若是依城而守,陰世師就算有內應在其中,也要花費一番手腳,才能攻入城中。如今的李仲文居然要憑借他手下的人馬與驍果軍野戰,連陰世師也懷疑這李仲文是不是傻子。大興驍果是什麼,那是大隋兵馬中最強悍的力量,雖然數次征討高句麗損失慘重,但是在大興城中的驍果仍然是天下的精銳,不是李仲文麾下的那些烏合之眾能夠戰勝的。陰世師當下就命人點將出兵,數萬驍果傾巢而出。要與李仲文一決雌雄,奠定關中局勢。 「大帥,有緊急軍情。」陰世師立在大之下,長槊掛在得勝鉤上,手執寶劍,正待號令全軍的時候,忽然遠處一道探馬迎面打來。 陰世師見狀眉頭一皺,不安之色更濃了。昨日的所有探馬都未曾歸營,自己到後來也未曾撒下探馬,這如今這匹探馬又從何而來。看其裝扮又確實是大興驍果,當下思索了片刻,方問道:「你且說來。」 「回大帥,韋思言韋將軍在瓦橋溝中了埋伏,兩萬驍果大軍全軍覆沒,副將李靖已經投降了盧照辭。」那探馬不敢怠慢,趕緊大聲的說道。 「什麼?」陰世師面色一陣大變,周圍的眾將也都議論紛紛。 「哼,居然謊報軍情,亂我軍心,該死。」陰世師見狀面色一變,手取長槊,順手刺出,頓時將那探馬刺了個窟窿,倒在地上,眼見不能活了。恐怕他到死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好心傳來的消息卻成了謊報軍情。 「諸位,那李靖全家都在大興,他若是投降了盧照辭,難道就不想要全家人的性命了嗎?」陰世師大聲說道:「昨日我軍的探馬都被李仲文所殺,這個探馬又是從哪裡來的,本將以為,必定是那李仲文要亂我軍心,做垂死掙扎,我等豈會上他的當。不瞞諸位,本將在李仲文反賊大軍中,早有內應。到了關鍵時刻,這內應就會反戈一擊,到時候,就是我等建功時刻。陛下和代王殿下必定會大肆犒賞,官升三級。」 「必勝!」 「必勝!」 不得不說,陰世師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儘管由於剛剛探馬傳來的消息,給軍心帶來了一定的影響,但是在陰世師的一番鼓舞之中,這點影響瞬間就消失的不見蹤跡,有的只是蓬勃的戰鬥慾望。 在對面的李仲文,面色蒼白,雙目無神,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這位義軍首領已經不是當年的義軍首領了,他在眉縣稱王稱帝,不過數月的功夫就已經失去了當初的銳氣,又逼走了丘氏兄弟,本就戰馬奇缺的義軍,更是沒有多少騎兵了,跟隨他一起起家的向善志雖然也封了王,但是卻被剝奪了兵權。現在的李漢大將軍是劉炅,掌控這李氏的軍權,連最為精銳的建章營都歸他統領,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了。用樣立在大之下的劉炅,臉上卻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蜀王,不若由你領本部兵馬前去走一遭。」李仲文掃了周圍一眼,卻見向善志面色陰沉,坐在戰馬之聲,手執長槍,一身銀白色鎧甲,端的不凡,心中一動,不由的出言道。 「末將領命。」向善志面色一變,眼中露出一絲悲傷來。這是什麼時候,居然還想著誅殺異己,消弱我的力量。哎,為什麼一當上帝王之後,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呢?若是早知道如此,也學學丘師利的模樣來,逃之夭夭。可是如今卻是不成了。也罷!這個時候都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想逃也逃不掉了。也只能是進攻了。當下一聲大喝,拍了一下坐下的戰馬,領著萬餘步卒朝前攻去。 這萬餘步卒卻是不凡,各個生的人高馬大,前面三千人,面色冰冷,雙目無情,好像是死人一般。這是向善志仿照三國時期大將高順的陷陣營所編製的,各個都是武藝高手,殺人無數,悍勇不凡。中間三千人效仿的是蘭陵王,各個臉上都帶著鐵面套,手上握的是長刀,週身冰冷,彷彿能將人凍成冰塊一樣,後面三千人,手執長矛,在背後還背著十數根短矛,鋒利無比,這是專門做投射之用。還有一千人,這才是向善志的親兵護衛,手執長刀,身披重甲,週身儘是鐵片覆蓋,僅僅露出臉上的兩雙眼睛在外,長刀翻滾之間,雪白一片,端的厲害。不得不說,這向善志練兵確實有一手,除了丘氏兄弟的鐵騎之外,恐怕就算向善志的萬餘大軍最為厲害了。 萬餘大軍緩緩而行,居然能帶出數萬大軍所能擁有的氣息來,連對面的驍果大軍也為之動容。陰世師深深的談下道:「這寒門之中,還是有英才無數,眼前之人,就是一個人才,只可惜了,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等人物,卻是得不到重用,今日就要死於此地了。」 第034章 六花陣(一) 「弓弩手!放!」陰世師歎了口氣,但是手下卻不留情,隨手一揮,就見中軍大揮舞,自有將領領悟其中的含義,就見一聲大喝「拋射」。 就聽見空中一陣厲嘯聲響起,漫天烏雲,遮天蔽日,無數支利箭從空落下,砸在緩緩走來的步兵方陣內,向善志手執長槍,不斷的挑開拋射下飛弓箭,但是身後的步兵方陣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一個又一個的步兵倒了下來,慘叫聲絡繹不絕。但是令人驚訝的是,這步兵方陣卻沒有絲毫的混亂,仍然緊隨向善志,朝隋兵大陣撲了過去,至於那些週身盔甲的步卒來說,只聽見一陣陣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自身卻沒有絲毫的受傷。不過這些聲音對於向善志來說,卻是眉頭緊皺,這寫具裝鎧甲雖然防護周到,但是缺點也很明顯,那就好似太重了,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的,李仲文手下數十萬人,精壯無數,但是能進入這重裝步兵的不過是千餘。這些重裝步兵,或是用來抵擋騎兵衝擊,或是用來掩護主力撤退的,但是卻不是用來攻擊對方陣地的。雙方距離太長,到時候還等不到這些鋼鐵巨人來殺人,自身的力量都所剩無幾了。 「好一個向善志,好一個步兵方陣。」陰世師看的分明,忍不住讚賞道:「如此人物,與當年三國時期的高順也是不相上下的。可惜了。」口中雖然說這可惜,但是卻仍然朝後揮了揮手,就聽見中軍大緩緩的揮舞了起來。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了過來,空中的厲嘯聲不斷,一陣接著一陣,瞬間就見隋兵弓弩手數次拋射,數萬支利箭眨眼之間就飛了出去,落入向善志的步兵方陣裡。 雖然對面有敵兵無數,空中不是的落下萬支利箭來,但是仍然阻止不住這些步兵方陣的進攻,好像迎面而來的根本不是死亡一樣,一步接著一步,震動大地,終於到了一箭之地了。就聽見向善志長槍斜指蒼穹,大喝道:「矛!」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大吼,接著空中飛出數千隻短矛來,朝陰世師的中軍落了下來。陰世師面色大變,忍不住大驚道:「西域戰矛!」這種短矛實際上在東漢的時期就有了。涼州羌族與西域等國交界,學會了這種戰法,馬超就曾經憑著這種戰陣,擊敗過曹操。只是這種短矛弱點也很明顯,很久就被人拋之腦後了。沒想到,今日陰世師又見到了這種戰法,面色不由的變了變。 「騎兵!衝陣!中軍大,擂鼓。」陰世師終於不願意再這樣打下去了。不但是為了更快的剿滅李仲文,更重要的是,潛藏在暗處的盧照辭很有可能會出現在這混亂的戰場之上。要知道戶縣到周至並沒有多少的距離。只有速戰速決,才能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對付其他的敵人。 霎時間,立在戰車上的中軍大連連揮舞,就聽見腳下大地劇烈的顫抖起來,一道烏雲從天邊飛奔而來,驍果中的鐵騎終於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來,這些騎兵的個個都來自大隋邊疆,深受突厥影響,立在馬上就能張弓搭箭,果然,一陣呼嘯而過,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落在向善志的步兵方陣之中,這次可不同於剛才的箭陣,這些騎兵射出的飛箭厲害無比,不但勁道十足,更重要的是,射擊面甚廣,一輪射下來,居然有千餘人倒在地上,不能起來,受傷者卻是更多了。一輪之後,還沒有待向善志命人以短矛射之的時候,這些騎兵又呼嘯而過,沒入隋軍後陣之中。 向善志看的面色發紅,滿是憤怒之色,不由自主的望著後面的李仲文那黃色的中軍大,期盼著李仲文前來搭救。只可惜的是,李仲文的中軍大並沒有絲毫的動靜。 其實他並不知道的是,並不是李仲文不想救,而是在他旁邊的劉炅不時的進言。認為待向善志大軍衝入隋兵方陣之後,盡可能多的擊殺隋兵,讓隨之而來的大軍主力盡快的衝垮隋兵主陣。 「全軍進攻!」陰世師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來,終於下達了全軍進攻的命令,霎時間,喊殺聲驚天動地,數萬隋軍驍果紛紛殺了出來,其目標並不是李仲文的中軍大陣,而是向善志的步兵方陣。那向善志的步兵方陣雖然厲害,但是到底是經過數次弓弩進攻之後,只有數千之人,還有一部分身受重傷,哪裡是這些以逸待勞的驍果的對手,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具裝步兵經過一段距離的進攻之後,早就筋疲力盡,雖然能發揮到一定的作用,但是也是強弩之末,很快就淹沒在數萬隋兵大陣之中。亂軍之中,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劉卿,現在敵軍已經亂,可以衝陣了吧!」李仲文見著亂軍之中,一個銀白色身影在左衝右突,心中不由的後悔起來。在他的麾下,不但文臣沒有幾個,就是能獨當一面的將領也沒有幾個,以前的丘氏兄弟已經被自己逼走,如今的向善志又陷在亂軍之中,若是不救,恐怕這唯一的能獨當一面的將領都沒有了。 「陛下要救,自然是要救的。」劉炅臉上露出一絲陰森來,道:「如今陰世師的大軍都在進攻向將軍,正是我軍全軍壓上之時,趁著對方混亂,正可擊敵。」 「嗯,劉卿言之有理。那就全軍出動吧!擊殺陰世師。」李仲文臉上露出一絲興奮,過了今日,或許這關中就是自己的了。 「出擊!」劉炅一聲大喝,就聽見背後鼓聲震天,喊殺聲不絕,十萬大軍呼嘯而過,一起朝陰世師的中軍撲了過去。大地都顫抖起來,一股殺氣直捲雲霄。 李仲文立在戰車之上,面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忽然大笑聲皆然而止,李仲文低著腦袋看著胸口露出一截劍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望去,卻見劉炅那一臉的得意之色。指著劉炅吞吐道:「你,你……?」 「哼哼,就憑你也居然敢稱王稱帝,實話告訴你,我劉炅早就在數月之前,就奉陰將軍之命,打入爾等內部,伺機讓你們聯合起來,然後好讓陰將軍一網打盡。」劉炅哈哈大笑道:「你死之後,我就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了。哈哈!」說著,抽出寶劍,隨手一斬,頓時將李仲文的腦袋斬了下來。在他的身後,一群親兵大喝道:「李仲文已死,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第034章 六花陣(二)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動了整個戰場。李仲文死了,擁有數十萬大軍的李仲文居然死了。不光是漢皇麾下的將士士卒,就是陰世師手下的將校也被這個消息給震驚了。原來敵軍之中,真的有內應,而這個內應不是別人,正是號稱李仲文親信中的親信劉炅。戰場之上,瞬間沉靜下來。好半響,忽然一聲大吼聲傳了過來。 「誓殺劉炅。」 聲震如雷,數十萬人之間,就見一個銀白色的身影在亂軍中左衝右突,朝劉炅殺了過來,而一些尚對李仲文忠心的屬下,也瞬間反應過來,紛紛朝劉炅殺了過來,整個戰場忽然又爆發出巨大的殺機來,瞬間又亂了起來,這是真正的亂了。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周圍到底是屬於何方勢力,到底是友還是敵,只要能保住性命即可。 望著混亂的戰場,陰世師面容上並沒有絲毫的喜色,李仲文雖然是死了,關中應該已經算平定下來了,但是他的不安卻更濃了,雙眼中露出一絲焦慮來。這是亂軍,這是戰場,在混亂的戰場之中,彼此包含著彼此,已經沒有什麼成建制的士兵,就是大興驍果都在趁機擴大著戰果,這些戰功並不是你俘虜了多少人,而是指你殺了多少人。這下好了,叛賊的首領已死了,麾下的大將已經不能聚集手下的兵馬,正是混亂之中,這個時候,正是撈取功勞的最佳時刻,這些驍果們豈會放掉這個好機會。就算驍果大將已經發佈了降者不殺的命令後,亂軍之中,仍然有人在廝殺這,帶動著整個戰場還是在不斷的廝殺著。這下連陰世師也無可奈何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只能希望這個時候,掩藏在暗處的敵人還沒有到達。 只可惜的是,李靖不是李仲文這個自大的傢伙,也同樣不是陰世師。上天注定著,這運氣不是在陰世師那邊。 很快,戰場的東南角就傳來一陣陣戰鼓聲,鼓聲響徹雲霄,震動了整個大陣,陰世師面色蒼白,正在廝殺的向善志疲憊不堪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容。不管是何人,這個時候出現的必然不會是陰世師的驍果大軍。只要不是大興驍果,自己和自己的麾下就有一線生機。一想到這裡,趕緊領著自己的數百麾下士卒朝北殺了過去,他可是想的清清楚楚,若是率領這些殘兵敗卒前往與對方會和,弄不好還會衝擊對方方陣,造成對方的混亂,到時候,不但不能救出自己,還會拖累對方,只有往北,不但能調動陰世師的大軍,使他不能調集有生力量來應付來兵,還能尋找敵人的薄弱地帶進行突圍。 「李靖!」陰世師騎在戰馬之上,望著東南方向出現的軍隊,大之上,一個斗大的「李」字閃耀眼球,大之下,一個身著金甲的將軍,長鬚飄舞,手執長槊,不是當初在自己府上見到的李靖又是何人。 「快,揮舞大,聚集人馬,敵襲。」陰世師咬牙切齒的怒吼道。他也沒有想到李靖對戰場的把握居然如此的厲害,在這種己方要勝還未勝,而對方首領已死,但是軍隊未喪盡的時候,突然出現,顯然是打著做漁翁的心思來的。 「李靖,今日我就看看你這個連楊素都誇讚的軍事奇才到底有什麼手段。」陰世師面色猙獰,他要擊敗李靖,這個叛賊。 「騎兵,給我攔住李靖。」陰世師命人揮動大,指揮騎兵進攻,一來李靖手下大多是步兵,二來,如今在陰世師的麾下,僅有騎兵乃是完整的建制,正好用來抵禦李靖,好留下更多的時間收攏驍果士卒。 隨著陰世師命令的下達,就見陰弘智領著三千鐵騎席捲而出,就李靖殺了過去。一片黑色的煙雲席捲長空,震動大地,手中長刀寒光閃閃,一片又一片,如同刀山一樣,朝李靖中軍撲了過去。 「大將軍。」盧照英見狀,豹眼中閃爍著一絲興奮之色,坐下的戰馬也好像被戰場的殺氣所感染,興奮的嘶鳴了起來。 「不要著急。六花曲陣。」李靖雙眼中精光閃閃,不停的大量著四周的局勢,和戰場上的局面,又朝北方眺望了幾眼,方命令中軍揮動大。只見中軍成圓,其他的六軍四個傾斜排列為二層,每二個傾斜小陣之間排一橫直小陣。幾輛簡陋的戰車擺放在前,是用來阻擋騎兵衝陣所用。這李靖的六花陣本就是仿諸葛孔明的八卦陣所得,其中隅落鉤聯,曲折相對,無不參綜古法,步騎與車,三者相兼而用,似車曰駐隊,步曰戰鋒,居前為正,騎曰戰隊,又曰跳蕩,居後為奇,遂名六花七軍陣。總不若後之五形分變為妙,故隨其地勢,去其中營,而變為曲、直、方、圓、銳五圖,而名之曰六花曲陣、六花直陣、六花方陣、六花圓陣、六花銳也。若遇險阻,仍用七軍,向背得法,作偃月營。行軍佈陣,存乎一心也!李靖終於有機會實現自己的軍事才能,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領,布下六花陣。 那陰弘智雖然也是將門之後,又哪裡能知道這六花陣的厲害,一見李靖在之前擺下了幾輛戰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車兵雖然厲害,但是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不用了。現在在陸地上,已經是騎兵的天下,幾輛戰車又能做什麼作用,只要繞過它,這些戰車笨重無比,又如何能阻擋這衝鋒的戰馬,當下不假思索的繞開戰車,闖入大陣之中,身後的數千鐵騎也緊隨其後,沒入大陣之中。 可憐的陰弘智雖然熟讀兵書,但是卻不知道這世上沒有落後的兵種,只有落後的統帥。戰車是在許多年前就棄之不用了。這戰車笨重,失去速度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戰車不是每個將領都能靈活的運用它,當年的韓信就能使用他,使用了兩千輛戰車,硬是擊敗了項羽麾下大將的,如今的李靖同樣是一個能熟練使用戰車之人。 第034章 六花陣(三) 事實證明,雖然戰車這種古老的戰陣已經因為它的笨重等弱點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但是在一定的時候,它會發揮不同凡響的作用。尤其是在特定的空間,配合特定的戰術範圍內,它的作用遠在其他的兵種之上。 陰弘智領著數千鐵騎在大軍之中橫衝直闖,卻見無一合之敵,心中更是得意無比,暗思道:「這李靖也不過是如此而已,見面不如聞名,父親還是太看的起他了,如今我大軍在他的大陣之中橫衝直闖,卻不見有任何的攔截,此人也不過如此。看來我今日就能立下大功了。日後我也可以揚名大興城內。」 只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戰車隆隆而起,緊隨鐵騎之後,衝撞了起來。若是平日,這種笨重的戰車恐怕早就被這些鐵騎甩的遠遠的了,但是現在這是在哪裡,這是大軍之中,六花陣中曲陣已經不斷的消弱這鐵騎的速度,而對緊隨其後的戰車,卻是讓開道路,讓其安然行駛,不到片刻,就聽見慘叫聲連連,數千大軍,在這萬餘的步卒之中,不過是捲起的浪花,不過片刻之間,就消失在其中。 「李靖,看我來擒你。」尚沉浸在得意之中的陰弘智哪裡知道背後的事情,一見大陣之中,李靖騎著戰馬立在中間的圓陣之中,相隔不過數十步的距離,臉上得意之色更濃了。手中的長槊逕自朝眼前的士卒削了過去。 「砰!」只聽的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了過來,撞的陰弘智虎口一痛,手中的長槊差點飛到半空。頓時面色一陣大變,抬頭望了過去,卻見對面有一豹眼黑腮的年輕將軍,正齜牙咧嘴,騎在馬上,輕蔑的掃了自己一眼。 「你是什麼人?」陰弘智忽然面色一變,因為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身後,所剩不過數十騎而已,周圍儘是對方士卒,顯然自己的數千鐵騎已經被對方殲滅。 「看的相貌倒是和那陰明空有點相似,你也是陰氏族人?」盧照英哈哈大笑道:「李將軍用兵果真不凡,數千鐵騎不過片刻就被殲滅的乾乾淨淨,真是厲害。嘿嘿,陰家小子,看在你妹妹是我大兄未來小妾的份上,你若是投降,本將軍可饒你不死。」 「陰氏族人,豈能跪著生,看我大槊。」陰弘智面色羞的通紅,那陰明月乃是他的親妹妹,陰氏族中之寶,豈能允許他人羞辱的。霎時間,胯下戰馬一陣嘶鳴,四蹄朝天,飛奔而起,手中的長槊寒光閃閃,就朝盧照英刺了過來。 「彫蟲小技,也居然在本公子面前放肆。」盧照英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手中的長槊狠狠的砸了下去。雖然他的武藝不如盧照辭,但也是生有異相,力大無窮,哪裡是陰弘智可以比擬的。一陣巨響之後,那陰弘智就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沿著手臂,直入體內,那胸口彷彿是被巨錘敲過的一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接著就感覺一陣虛弱傳入四肢,連手中的大槊都抓不住,跌落在地。 「小子,過來吧!」盧照英見狀哈哈大笑,蒲扇大的手掌抓住系盔甲的絲絛,順手將陰弘智抓了過來,放在馬鞍之上,拍馬向大奔了過去。 「李將軍,末將擒獲敵軍主將一名。」盧照英黑臉發紅,哈哈大笑,抓住陰弘智,順手將他丟在地上。 「不錯,著記檔。」李靖點了點頭,面色冷峻,卻是朝遠處望了一眼,又說道:「盧將軍,本將軍要變陣了,你當前鋒。」《小說下載|wRsHu。CoM》 「是。」對李靖用兵,盧照英已經心服口服了,見狀哪裡還敢放肆,趕緊回到陣前,準備聽候李靖差遣。 「大傳令,六花陣之錐形陣。」李靖淡淡的說道。但是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萬餘將士紛紛動了起來,一聲聲大吼之聲傳了過來,就見整個大軍如同一個錐子一樣,瞬間形成,朝陰世師的主戰場刺了過去,為首的一員大將,身披黑色麒麟甲,足下半點獅璁獸,手執混元霹靂槊,生的豹眼黑腮,如同猛張飛轉世,只見他豹眼圓睜,仰天大吼,逕自朝陰世師的中軍大旗殺了過去。 「大帥,三千鐵騎被困!請大帥發兵救援!」 「大帥,少將軍失手被擒,三千鐵騎全軍覆沒!」 「大帥,李靖大軍殺來。」 那陰世師還正在收集麾下大軍,原以為自己的三千鐵騎雖然不能擊敗李靖的萬餘兵馬,但是若是阻攔一段時間,讓自己從容收拾戰場還是綽綽有餘的,沒有想到半個時辰未到,就聽了三個敗報連續傳來,連一點準備時間都沒有給他。 「怎麼這麼快?」陰世師面色大變,望著前方,果見前方有一支大軍殺了過來,其形如錐,其勢如虹。隔的老遠,就見對面大飛舞,大之下,一個身著金甲的將軍立在馬上,雄姿英發。 「李靖!」陰世師面色蒼白,他後悔了。三千鐵騎是什麼樣的力量,他是知道的。沒想到對方不過萬餘步卒,居然如此短的時間將其全軍覆沒,足見此人的用兵才能是何等的強悍。若是此人為自己所用,就算關中有再多的盜賊,他陰世師也不放在眼中。只可惜的是,自己卻放跑了此人。 「全軍聽令,給我進攻。」陰世師抽出寶劍,指著前方怒喝道:「我們人多,每個人吐一口吐沫,就能將對方消滅掉。劉炅,帶領你的人馬為先鋒,給我衝!」這個時候,能拖住對方一刻就是最好的了。陰世師相信只要自己的驍果大軍整頓完畢,他李靖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憑借萬餘大軍阻擋自己的五萬有餘的驍果大軍。至於劉炅這個內奸,陰世師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這種人物,他陰世師是要多少有多少,何惜一個劉炅。只要殺了李靖,滅了眼前的萬餘步卒,關中就能平定,他陰世師也足可以陞官加爵了。 第035章 李靖vs陰世師(一) 劉炅哪裡知道這些,此人不過是個遊俠兒出身,生性貪婪,他與那李仲文這些人又有些不同,李仲文這些人雖然也是遊俠兒出身,但是打仗打的久了,自然有了一些本能的反應,但是劉炅卻是不一樣。他是一個十足的小人,哪裡知道這些,此刻的他正在領著麾下的萬餘大軍鎮壓著昔日的同胞手足,忽聽的軍令,令其阻止李靖。 李靖是何人。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為什麼要阻止李靖,他也是知道一點。又聽說李靖不過萬餘人,劉炅他就高興了,他還以為陰世師這是給他送來功勞,當下不敢怠慢,趕緊聚集了麾下的大軍,還有一些已經投降了劉炅的義軍殘兵敗將,也有近兩萬人,一鼓作氣的朝李靖中軍殺了過去。 位於錐尖部位的盧照英見對方黑壓壓的殺了過來,為首一人,生的尖嘴猴腮,手上執著一柄大刀,面容兇惡,當頭就朝自己砍了過來。心中一驚,面色一變,還以為對方也是一個厲害角色,手中的長槊趕緊擋了起來。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那劉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過來,差點從馬上跌了下來。而盧照辭卻在馬上巋然不動。 「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角色,不過如此而已。」盧照英哈哈大笑,手中的長槊再次順手斬了下來,鋒利的堅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彷彿是死神手中的鐮刀一樣,從空而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那劉炅連一絲防禦力量都沒有,就被斬成了兩半,連哼都沒有哼的一聲,屍體跌落馬下,被踐踏的粉碎。 戰車鐵騎碾過,一路之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盧照英騎著戰馬立在戰車中間,引導著戰車不斷的衝擊著對面的隋軍,戰車車軸兩邊都綁有鋒利的刀刃,厚重無比,凡是被這鋒刃掃過,無不被斬成了兩半而亡,而在戰車中的弓弩手不停的向前射著弩箭,不斷的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其實在盧照英一招斬了劉炅的時候,這支由義軍組成的大軍就已經面臨著崩潰的邊緣了。義軍不同於正規軍,在其首腦死亡之後,是很難及時的形成臨時首領,自然不能有效的指揮大軍,從而被敵人分割包圍,各個殲滅。更何況,這些步卒面臨的是厚重而有鋒利的戰車以及殺的渾身是血的盧照英,早就被嚇的腿腳都哆嗦起來,哪裡能有效的抵禦大軍的行進。 不過,這些殘兵敗將也不是什麼作用都沒有起到,對於陰世師來說,這些人已經起到了足夠的作用,雖然沒有殲滅敵人,但是也為自己收集麾下兵馬獲得一定的時間,待到李靖驅趕完這些殘兵敗將的時候,陰世師已經將麾下的大軍收攏完畢,這些剛剛經過一場殺戮,還有五萬大軍的大興驍果,雙眼發紅,週身殺氣沖天,正冷冷的望著迎面而來的李靖大軍。 李靖望著對面的大軍,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但是卻沒有其他的反應。雖然雙方的力量相差懸殊,但是李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不是對麾下士卒放心,而是對自己的六花陣放心。當下中軍大連連揮舞,原本緩緩前進的大軍頓時停了下來,又組成了一個六邊形的大陣,若是在空中,就會發現,這座大陣甚是奇怪,前面的三座大陣,如同一個尖刀一樣,直插敵人的心臟,大陣之中,又有七個小陣,卻是大陣中包含著小陣,大營中包含著小營,相互支撐,又相互獨立。隨時可以使用任何一個方陣進行進攻,隨時可以使任何一面進行防禦。相互勾連。 「李靖,你也食朝廷俸祿之人,為何要賣身從賊,你若是此刻投降,本將軍上書朝廷,既往不咎,讓你單獨掌一軍。你看如何?」陰世師眉頭緊皺,雖然對面不過萬餘大軍,但是在陰世師眼中,卻彷彿是一座高山一樣,壓的心頭難受異常。這個時候,他就是傻子也能看的出來,對面的李靖已經布下了陣勢,等候自己前去破陣。可是那陰世師也是熟讀兵書之人,到了此刻,他還是沒有看出面前的大陣到底是何名。 「楊廣無道,大都督尊王室,誅奸邪,又如何是反賊。陰世師,你為虎作倀,又有何資格說我。」李靖面色冷峻,冷冷的說道:「今日我就在此,你能破陣否?」 「必勝,必勝!」一邊的盧照英聞言,不由的舉起手中的長槊大聲喝了起來,在他的身後,萬餘將士也紛紛喊了起來,這些西域胡人身形高大,聲音洪亮,一時間震動原野,整個戰場之上都是「必勝」之聲。驍果大軍氣勢為之一奪,陰世師面色陰冷。 「大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韋思仁輕輕的說道:「大將軍,如今我軍已經剿滅了李仲文,對面得的李靖不過萬餘大軍,我軍只要坐鎮周至,將對方擋在京師之外,使的對方陰謀不成,就是大功一件。」 「你的意思就是現在退兵?」陰世師面色一動,僅僅的盯住韋思仁,雙眼中殺機隱隱而現,顯然若是韋思仁再說下去,或許性命都難保。 「不敢,不敢。」韋思仁面色一變,他是被李靖所懾服,不過萬餘大軍,居然連續擊潰己方兩道防線,直取中軍,前後連一個時辰都沒有用到,足見此人的不凡,如今對方又擺下了這麼一個奇怪的陣勢,面對自己的數萬精銳而面不改色,顯然是有了足夠的把握能擊敗己方,這個時候不退,更待何時,一旦己方數萬驍果被擊潰,從此關中無可用之兵,大興京師丟失也不過是時間問題。韋思言是在不敢想像,大興丟失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了。 「韋將軍,你知道李仲文的潰兵有多少嗎?我告訴你,還有數萬之眾,這些都是百戰老兵,精銳之士,這個時候退回大興,是能保證好這數萬精銳,但是也給李靖足夠時間,讓他從容收拾這些潰兵,依照他的能耐,不過半個月,麾下就能擁有數萬,甚至十數萬大軍,到時候,關中再也無一人是他的對手,若是不趁機在他實力稍弱的時候擊殺此人,從此關中再也不在你我掌握之中了。」陰世師歎了口氣道。 第035章 李靖vs陰世師(二) 陰世師不是不想退兵,只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一旦退兵,自己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了。如今正是在亂軍之中,己方兵多將廣,對方兵力較少,自己尚有幾分勝算的時候,與李靖決戰,這樣才有可能擊敗李靖這個軍事奇才。 「搖動大,傳令全軍,給我進攻。」陰世師面色陰狠,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謀劃,快要成功的時候,居然被一個李靖所破壞,他哪裡能忍受的了。想那李靖雖然與自己年齡相差不大,但是到如今也不過是一個郡丞而已,若非自己提拔,還是一個犯官呢?這下可好,居然與自己對陣疆場。若是早知道如此,當日就應該將其斬首,否則哪裡還有今日之事。 「這個時候才知道反擊,已經遲了。」李靖面容剛毅,望著迎面而來的數萬驍果,不見有半點緊張之色。戰爭打到如今的模樣,勝利已經不是陰世師能阻止的了。他讓盧照辭入關中,扶持李仲文的時候,他就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這就是戰略和戰術的區別。也許陰世師可以贏的一兩場戰爭,但是卻改變不了大局。 迎面而來的驍果,很快就衝到大陣之前,很快就撞擊在大陣之上,盧照英立在錐尖之上,手中的長槊不斷的揮舞著,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的性命,在他的身邊,尚有數千個西域胡人,手執狼牙棒揮舞左右,每一下都能砸死一個驍果來。 「轉!」在中軍看的清清楚楚的李靖,輕輕的喝道。就見大飛舞。整個大陣瞬間就轉動起來,彷彿花瓣連開,露出一道道縫隙來,原本成錐尖模樣的錐形陣如今已經變成了圓形陣,一邊抵擋著外部的進攻,卻又通過一些細小的縫隙,放出一批又一批的敵人進入陣中,不斷的化絕對劣勢為絕對優勢,不斷的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萬餘大軍好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的惡魔一樣,不斷的吞噬著這些大興驍果,不斷的減少著對方的力量。 李靖面容冷峻,陰世師面色鐵青,他也沒有想到李靖居然如此的厲害,憑借這一個不知名的陣法居然撼動了自己的數萬大軍。這數萬大軍遍佈戰場的每個角落,將李靖的萬餘大軍圍在中間,卻絲毫不能耐他如何,好像是海中的礁石一樣,任你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還要將你撞的頭破血流。這個時候的他,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揮動身後的大了,一次又一次的指揮麾下的士卒對李靖發起衝鋒。 身後的韋氏兄弟早就已經嚇的面色蒼白,韋思仁望了韋思齊一眼,卻見他面色蒼白,露出驚慌之色來。這個李靖簡直是太厲害了。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陰世師好像已經瘋了。這前前後後,已經出動了兩萬大軍了。戰爭已經從上午打到下午了。不同於李靖大軍,李靖大軍是晌午才出現的,那是以逸待勞,而這些大興驍果卻不同,到現在還沒有吃上什麼東西呢。就算是整個大隋的精銳,但是這種巨大的體力消耗,就是再怎麼厲害的軍隊也有無力的時候。萬一這個時候,從旁邊衝出一隻大軍來,恐怕自己都有可能被陷進去。 「戰場之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取捨。這個陰世師就是不懂得取捨。」李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陰世師不過是他成名的踏腳石而已,如此人物,在李靖的生命之中,僅僅是一朵浪花。李靖相信,在他日後的軍事生涯中,陰世師也不過曇花一現。這種人物,根本不值得李靖去記憶。 「關中,大局已定。」李靖命人再次揮動中軍大,就見大陣再次變動,卻是變成了六花陣中的銳陣,乃是由六個三角形組成的中空六角陣,乃是進攻的最佳最佳陣型,以殲滅四方之敵。隨著大陣的運轉,雙方兵力再次糾結在一起。喊殺聲驚天動地,殺氣席捲雲霄。一方面乃是西域胡人組成,身強力壯,又是以逸待勞,以大陣相連,戰鬥力成倍增加,一方面人多勢眾,裝備精良,乃是大興精銳,雙方糾纏在一起,勢均力敵,殺的不分秋色。雙方廝殺了一個時辰左右,仍然不見勝負,只是李靖面色冷峻,面上並無任何擔心模樣,而陰世師卻是雙眼血紅,他是已經輸不起了,輸了之後不但關中不保,關鍵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會落入他人之手。想自己挖了李淵的祖墳,毀了他的家廟,一旦大興被李淵攻破,陰氏數百口人命將免不了挨上一刀了。男的自然是在菜市口斬首示眾,女的卻會被分到功臣之家為奴為婢。一想到,自己的嬌妻美妾,那美麗多姿的女兒成為他人的奴婢,為他人所ling辱,陰世師已經沉不住氣了。 「眾軍聽令,隨我進攻。」陰世師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要以自己的勇武來激動士氣,一舉擊垮李靖的防線。在他身後還有五千精銳部隊,這是他的親兵,乃是大興守軍中的精銳,一向是作為最後預備隊來使用的。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陰世師已經很少動用這支隊伍了。但是今日為了自己的家人,終於要動用他們了。 「三郎,如今該如何是好?這傢伙好像是瘋了,打仗是這麼打的嗎?」韋思齊悄悄的望著陰世師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安來。 「二兄,保住性命最好。關鍵時刻,我們就領著親兵跑。」韋思仁皺著眉頭道:「陰世師要輸了,你沒看見那盧照辭還沒有出現嗎?弄不好,他不知道躲在哪裡呢?正等著在關鍵的時候,給我們來上這麼一招。哼哼,我們韋氏也是京師高門,就算李淵攻下了大興,我們韋氏還是韋氏。看看那盧照辭捉了大兄,卻又將他了回來就知道了,畢竟不是我們挖了李淵的祖墳。」 「不錯,三郎說的極是。」韋思齊點了點頭,道:「如此又成全了盧照辭和李靖二人了。真是不甘啊!」 「轟隆隆!」大地傳來一陣陣顫抖之聲,天邊彷彿是在打雷一般,遠處天空之中,瀰漫一股黑煙,黑煙飛快的朝戰場席捲而來。 「騎兵!盧照辭!」韋思齊和韋思仁兄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面色嚇的蒼白,當下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扯過馬頭,領著屬下,飛奔而走,狼狽不堪。 第036章 房玄齡 陰世師敗了,堂堂的左翊衛大將軍,率領六萬大興驍果,對陣李靖萬餘大軍,居然被對方殺的狼狽逃竄。待到咸陽的時候,只有五千殘兵。這其中雖然有盧照辭率領的八千精銳騎兵在其中起了關鍵的作用。但是李靖硬是以萬餘大軍正面迎戰六萬驍果,不但立於不敗之地,反而將其打的七零八落,足可以證明李靖的軍事才能。一時間,李靖之名響徹關中。而自陰世師失敗之後,領著殘兵棄守咸陽,回轉大興城。盧照辭乘機收攏李仲文殘兵,以及戰場上的俘虜,得兵八萬人,一時間,關中無人能敵,當下與李靖分兵,自領五萬大軍進攻大興,而李靖卻領著三萬大軍橫掃關中,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整個關中除掉大興和潼關外,皆傳檄而定。而此刻盧照辭麾下大軍已經膨脹到十萬眾,其實力還遠在河東城下的李淵本部之上。十萬大軍將大興圍的飛鳥不進,一時間,大興城中百姓為之不安,天下為之震動。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渭橋之上,渭水緩緩流過。盧照辭立在其上,望著遠方。在他的身邊,李秀寧一身鵝黃色衣裳,隨風飄舞,婀娜多姿,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如今大軍雲集大興城下,而軍中之事大多有李靖做主。盧照辭這個主帥和李秀寧這位李閥公主也變的輕鬆無比,這日下起了濛濛細雨,秋風漸起,細雨中帶來了一絲寒意。盧照辭卻青衣蓑衣,朝渭橋而來,李秀寧緊隨其後。雖然兩人在一起戰鬥了數月之久,但是李秀寧仍然是玉容冰冷,好似萬年寒冰一樣,往日的巾幗英雄,此刻跟是顯的清麗脫俗,週身沒有一點兵火殺氣。 「好詩,好詩,就是季節不對。」忽然一邊傳來一陣鼓掌之聲,盧照辭與李秀寧二人轉首望去,卻見渭橋北岸不知道何時來了一騎,青衣長衫,面容清瘦,三縷長鬚垂垂而下,隨風飄舞,一副儒雅之色,眉心之間,隱有一絲正氣,顯然是一位飽儒之士。雙目之中,深邃如潭,顯然是一個智慧之人。 「先生大德,在下佩服。」盧照辭雙眼一亮,拱手道。 「喬打擾賢伉儷了。」中年儒生掃了盧照辭二人一眼,卻見男的英俊瀟灑,眉宇之間英姿勃發,女的貌美如花,眉宇之間更是難得有一絲英氣,卻是郎才女貌,不由的脫口而出。 盧照辭面色一動,趕緊拱手道:「不敢,不敢。這位是在下世妹。」忽然聽見身邊傳來一陣冷哼之聲,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李秀寧芙蓉之上,隱隱露出一絲粉紅來,卻是害羞所至。但是轉瞬間,眉宇之間又顯出一絲薄怒來,心中一陣苦笑。這傢伙與我們也不相識,如何能辨別你我二人的身份。 「哦,喬冒昧了。」來者摸了摸鬍鬚,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哈哈,先生要去大興?」盧照辭搖了搖頭,淡笑道:「如今大興已經成為戰場,城門緊閉恐怕先生是進不去了。」 「哈哈,雖然是戰場,不過旬日之內就能解決戰鬥,玄齡決定先去終南山暫避些時日。」那中年文士解釋道。 「哦,先生怎麼知道這場戰爭旬日之內能解決。」一邊的李秀寧忽然問道:「聽說那盧照辭麾下有兵馬十數萬,本身又奸詐如狐,手下又有李靖、盧照英、丘氏兄弟能大將猛將,城內的陰世師膽氣已喪,若是要強攻的話,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就成了,為何還要花費旬日的時間?」 一邊的盧照辭聽李秀寧說自己狡詐如狐,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苦笑。 「哈哈,因為這是大興,大隋的京師所在。」那中年文士翻身下馬,哈哈大笑道:「盧將軍就是本事再大,也得要旬日之內才能進攻大興。盧將軍,不知道玄齡所言可否正確?」 「哦,先生如何知道照辭?」盧照辭面色一變,雖然感覺此人不凡,但是沒有想到此人眼光居然如此的厲害。 「玄齡?可是臨淄房玄齡否?」盧照辭猛的想起對方自稱是「玄齡」,心中一動,在隋朝末年,別字玄齡的人,恐怕只有那位號稱「房謀杜斷」,太宗朝,柄國二十年之久的房玄齡了。當下趕緊拱手問道。 「不敢,不敢,正是玄齡。」房玄齡臉色一動,拱手道:「房玄齡見過大將軍,見過三小姐。」 「你也知道我?」李秀寧秀眉一動,望著房玄齡問道。 「如此風采者,我大隋只有三娘子當面了。」房玄齡拱手道。 「先生既然要入大興,不若現在我軍大營中休息幾日,也好讓在下每日恭聽教誨。」盧照辭如今雖然見過不少有名的人物,但是真正讓他敬仰的也只有李靖和眼前的房玄齡二人。此公對李世民忠心耿耿,不求備取人,也不問貴賤,隨材授任;恪守職責,不自居功。十足的賢相。 「這個?」房玄齡面色一動,輕輕的掃了一眼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思索了片刻,方拱手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將軍了。」 「你剛才說大興要旬日之內才能攻下來,是何道理?莫非其中有什麼緣故不成?那盧總管出工不出力不成?」三人騎在馬上,朝大營而去。馬背之上,李秀寧忽然問道。 房玄齡掃了盧照辭一眼,卻見他面無神色,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知道對方也不在意,當下點了點頭,道:「盧將軍不是不想攻下這大興城,喬可是聽說過,大將軍若是平定關中,即可封為國公之位,若是攻下大興可開衙建府,部署官吏。」 「我父親是如此說過。」李秀寧點了點頭。 「大都督生性仁慈,對屬下也是推心置腹,大將軍若是攻下大興,這些封賞自然能實現的。」房玄齡斟酌片刻,方說道:「但是大隋的京師非人主者不能克之,所以大將軍要等候大都督南下,才能攻下大興。」 第037章 李淵到來 一邊的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心中直讚歎著房玄齡果真是不同反響,生就一雙慧眼,不愧是房謀杜斷式的人物,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忌諱來。按照盧照辭手下的兵力,和李靖的軍事才能,憑借十數萬人馬,攻下大興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但是偏偏沒有進攻,不是他不想這開衙建府的權力,而是他不能擁有這樣的權力。自己才多大,就擁有開衙建府的權力,如同今日得李淵一樣,設置官吏。如今只是佔領關中,關中之外尚有許多的軍閥割據勢力,這個時候就位極人臣,日後再立下功勞又如何封賞呢?盧照辭不是李閥內部人物,他緊緊只是一個外軍將領,這外軍將軍,做到上柱國大將軍,位封國公之位,或者是郡王之位已經算是頂著天了,再封的話,除非也如同李淵一樣,舉兵造反了。更是與房玄齡所說的那樣,大興是隋朝的都城,非人主不能攻之。非人主不能取之。 「玄齡兄,你足智多謀,我軍中尚有關中道記室參軍一職尚是空缺,不知道玄齡兄可否屈就。」中軍大帳內,盧照辭望著房玄齡問道:「待大都督入關中後,我再向大都督推薦玄齡兄。不知道可否?」 房玄齡神色一動,想了想,方說道:「既然如此,就多謝大將軍了。」面色淡淡,無悲無喜,不見有任何的異樣。 盧照辭看的分明,心中微微一歎息,這房玄齡與自己不同,他是一個純粹的文人,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些人學的是屠龍之術,在亂世之中,渴望的是投效一方諸侯,以獲得施展自己才華的舞台。他盧照辭雖然是關中道行軍總管,主掌關中之事,但是前面還有李閥二字。就算他此刻的官位在李閥之中,僅次於李淵,與李建成、李世民相同,但是仍然是對方的屬下,並沒有機會讓房玄齡施展自己的才華。這個關中道記室參軍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李閥宦途的開始而已。 也罷!能用久,就用多久了。日後再做道理,當下趕緊讓房玄齡輔佐李靖,處理軍中之事。這位貞觀宰相就是不凡,處理事情來是井井有條,每次軍中有奏表,交給房玄齡,都是駐馬立成,文約理贍,初無稿草。讓眾人讚歎不已。而盧照辭在閒暇之時,也經常與房玄齡討論當今局勢,雙方或是爭論,或是相互探討,不過五六日,兩人卻是彷彿是認識了許久一樣,相互為知己。盧照辭從房玄齡那裡得到純正的儒家理論,而房玄齡也不時的為盧照辭先進的理念所折服。卻是各有所得。 這日,兩人正在大帳中對弈,忽然大帳外馬蹄飛揚,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此刻在中軍大帳之外,何人居然敢在此縱馬。當下正待喝止。忽然大帳掀開,就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兄長!」 「智雲!」盧照辭面色一愣,轉首望了過去,果見大帳處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來,面色稚嫩,陽光照耀下,隱隱可見嘴角的一絲絨毛。只是面色有一絲黝黑,有風塵之色,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智雲見過兄長。」李智雲雙目微紅,上前拱手道。若非盧照辭,他早就命喪黃泉了,若非盧照辭獻了霍邑,他也許只是李閥一個普普通通的庶子而已,不被自己父親重視,為自己的兄弟所瞧不起。 「不錯,壯實了不少。」盧照辭站起身來,拍了拍李智雲的肩膀,滿面欣喜的說道。 「嘿嘿!」李智雲一聽盧照辭的表揚,臉上略顯一絲得意之色。 「來,我為你介紹一位高賢,你當以先生代之。」盧照辭忽然指著房玄齡,道:「這位就是房玄齡,其才遠在為兄之上,你可日夜聽其教誨。玄齡兄,這位就是大都督五子。」 「臨淄房喬見過五公子。」房玄齡面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拜道。 「先生不必如此,既然兄長讓智雲以師禮相待,那先生就是智雲的老師了,先生就以五郎呼之就是了。」李智雲趕緊回道。 「這?」房玄齡臉色一變。不經意中朝盧照辭望了一眼。卻見盧照辭早已和李智雲說在一起了。 「故意?還是其他?」房玄齡面色凝重。 「哦,兄長,父親大人已經渡過黃河渡口,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就會隨大軍而來。」李智雲忽然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既然如此,我等就去迎接就是了。」盧照辭朝房玄齡望了一眼,道:「玄齡兄,就有勞你了。」房玄齡見狀,知道盧照辭必然是有話與李智雲分說,更何況這種事情確實是他的分內之事,當下拱了拱手,轉身出了大帳。 「智雲,你年紀尚幼,不宜過早的涉足朝政,還是以學習為主。這個房玄齡乃是高人,等會大都督前來的時候,你可趁機拜此人為師,你若是得此人,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保你終身富貴。」盧照辭掃了大帳一眼,盯著李智雲說道:「剛才我讓你以師禮見之,就是這個道理。」 「兄長如此厲害,我拜兄長為師就是了,為什麼還要拜他為師呢?」李智雲皺著眉頭問道。 「為兄這次功勞太大,日後若是與你接觸過多,恐怕對你不利。」盧照辭拍了拍李智雲的小腦袋說道:「這些東西,等你長大了,你的老師會告訴你這其中的道理。記住,這個老師你一定不要錯過了。」 「嗯,知道,待見過父親大人時,我就央求耶耶,拜他為師。」李智雲雖然不明白這個房玄齡的重要性,但是也知道盧照辭這是為他好,趕緊應了下來。 「盧照辭,你又有什麼陰謀?莫要教壞了我家五郎。」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嬌喝聲。大帳內兩人面色一變。 「姐姐!」李智雲雙眼一亮,就朝帳外奔了過去。大帳掀起,只見外面正站著一個玉人,不是李秀寧又是何人。 第038章 定關中(一) 旌旗招展,刀槍並舉,殺氣直捲雲霄,大興城外,戰鼓隆隆而起,聲音驚天動地,震動大興,大興城牆上,陰世師面色蒼白,不過十數日的時間,當初雄姿英發的陰世師,此刻顯的蒼老無比。在他身邊的大興城內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在站在城牆上,望著城下的李閥大軍,雙眼中都露出複雜的神色來。當初李淵起兵的時候,兵馬不過三萬之眾,如今卻有數十萬大軍,更是從太原殺到了大興城下。這大興雖然城高池深,恐怕也不是這李淵的對手,城陷也不過是遲早的問題。也許過不了多久,大興城就要換個主人了。 「末將盧照辭拜見大都督!」轅門之下,盧照辭望著對面馬上的中年人,俊朗的面容上有一絲矜持,但是從他的雙眼中,盧照辭明顯的能看出一絲興奮來。充斥著一絲得意來。 「起來,起來,照辭請起。」李淵哈哈大笑,翻身下馬,上前扶起盧照辭,拍著盧照辭的右手說道:「我得關中,照辭功勞甚大,待破大興後,必不吝賜賞。」 「末將不敢居功,若非大都督英明指導,末將豈會有今日的成就。」盧照辭忍住身上的雞皮疙瘩,畢恭畢敬的說道。這個李淵雖然號稱阿婆,性格也有些軟弱,但是到底是日後的高祖皇帝,還是小心點好。 「好,居功不自傲,好!」李淵大喜,又拍了拍盧照辭的肩膀。 「謝大都督。」盧照辭趕緊讓過一邊。 「見過父親大人!」 「見過兄長!」 卻是李秀寧和李神通進隨後,拜見李淵。 「不錯,不愧是李家之後,身上流著我李家的血脈。」李淵點了點頭。 「末將李靖拜見大都督。」 「李靖?」李淵複雜的望著眼前的中年人。轅門之下,頓時露出一絲寂靜來。這個李靖可是李淵必殺之人,卻沒有想到在這裡出現了。 「父親大人,李將軍以萬餘大軍破陰世師數萬大軍,奠定了關中局勢,乃是有功之人,還請父親饒他性命,讓他待罪立功,以彰顯父親大人胸懷廣闊。」人群之中,李世民拜服在地,恭恭敬敬的說道。 「父親大人,二郎言之有理,李靖不可殺。」李建成見狀,也趕緊出面求情道。 「好吧!既然你二人求情,就饒其性命,還在秀寧帳下效命吧!待日後有功之是,再行賞賜。」李淵歎了口氣說道。 「謝大都督。」李靖面上無悲無喜,低眉垂目,好像這一切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卻沒有看見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那閃爍的目光。 「關中道記室參軍房玄齡見過大都督。」站在李靖之後的乃是房玄齡。 「房玄齡?」李淵眉頭一動,驚訝的望著房玄齡,道:「歷城房氏?那房彥謙是你何人?」 「回大都督,正是家父。」房玄齡恭敬的回道。 「難怪,難怪。」李淵點了點頭,道:「爾父清正廉潔,當初與我在遼東之時有一面之緣,今日能碰見故人之子,也算是喜事一件。」 「父親大人,孩兒剛才拜了房先生為師了。」李智雲忽然從人群中冒頭來,跑上前去拉著李淵的右手說道。 「哼,你這小傢伙,不隨大軍行動,不聽軍令,該當何罪。」李淵臉色微怒說道。只是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來,這李淵不過是順口說說而已,並沒有真的生氣。 「孩兒想念姐姐,故此先行前來了。還請父親大人恕罪。」李智雲仰著小腦袋說道。這些日子,李智雲性格變了不少,加上年紀幼小,與李淵也親近了不少。 「哼!回來再罰你。」李淵寵溺的看了一眼李智雲,又看了一眼房玄齡,暗自點了點頭,道:「玄齡,我與你父親在一起的時候,他可是沒少提起你啊!說你博覽群書,工書善文,十八歲的時候就是本州舉進士了,十分難得了,不知道你若是不嫌棄五郎愚笨,就擔任他的老師吧!」 「遵大都督之命。」房玄齡面露苦色,低著腦袋應了下來。他前來投軍,可是尋找一個能使自己發揮才能的平台,可不是要做什麼老師的。這李智雲雖然也是李淵之子,可是是個庶子,日後根本成不了大氣候的。這可是與自己的初衷相違背的。但是既然李淵有命,他又不得不從,不但是因為李淵和其父相交,更為重要的是李淵的身份。可以想像,如今李淵定鼎關中,日後必然稱帝立國,他的命令就是聖旨,房玄齡如何敢違背。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狠狠的瞪了一眼一邊的盧照辭一眼,若不是他出了個鬼主意,那李智雲豈會拜他為師。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朝房玄齡拱了拱手,他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是外軍將領,日後李淵稱帝,他是不好與李智雲接觸的。而李智雲年紀尚幼,如何能在李建成和李世民兩位大佬中間立足。若是在霍邑之前,他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庶子而已,但是如今不同,他是後軍都督,雖然功勞並沒有多少,但是攻下長安後,也能論功行賞,更為重要的是,李淵為了平衡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必然會抬舉李智雲,擴充其力量,以制衡二人。這樣一來,奪嫡之爭不可避免的要牽扯到李智雲。若是李智雲身邊沒有一個謀士,那是必死無疑。如此一來,這個房玄齡就是最好的人物了。畢竟這房謀杜斷不是說說就是的。 「師兄平定關中,世民萬分敬佩。」盧照辭正在沉思之時,身邊傳來一個平和的聲音。卻是李閥二公子李世民。 「不敢當二公子誇讚。照辭不過是得天之幸而已,有三娘子和李靖相助,才有今日局面。」盧照辭恭敬回道。 「當得,當得。哈哈!」一陣朗笑聲傳入兩人耳中,卻見一個俊朗青年走了過來,抓住盧照辭的雙手道:「建成還要謝謝大總管當日指點之恩啊!」 「大公子乃是人中龍鳳,就算沒有照辭指點,也能轉危為安,遇難成祥。照辭不敢當大公子如此誇讚。」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不經意間抽出雙手。這大興還沒有攻下,這兩位就等不及了。日後這日子可就不好辦了。 第038章 定關中(二) 十月初四,李淵率軍駐紮在大興春明門西北,與盧照辭大軍會合,此時大軍約有二十萬之眾。李淵在大營之中,大會諸將。文官以裴寂為首,武將卻因盧照辭平定關中,在李淵的命令下,坐了首位。其餘的注諸如殷開山、李神通等人分列其後。 「諸位,賴天之功,我等終於到達關中,眼前就是大興,不知道諸位有何妙策能下大興?」李淵臉上堆滿著笑容。環顧左右,意氣風發。 「小盧將軍平定關中,戰敗陰世師,不如由小盧將軍說說?」大帳之中,響起一陣尖細的聲音,刺耳無比,又稱盧照辭為小盧,簡直是極其侮辱。在李淵帳下眾臣之中,也只有資格最老的裴寂才敢如此說來。 盧照辭面皮輕輕抽動,這個傢伙還不一般的倚老賣老,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別看盧照辭如今功勞甚大,但是若是論信任,卻遠不如裴寂這個老傢伙。當下微微冷笑道:「當披髮而戰,盡二十萬大軍之力,一舉平定大興就是了。想必眾將也是這個心思。裴大人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不妥,不妥。」裴寂搖了搖頭,道:「主上興仁義之師,不可殺戮過多。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這大興城就在眼前,我軍乃是正義之師,二十萬大軍將大興團團圍住,敵人已經聞風喪膽,只要派人喊話,必然能令他們俯首稱臣,不戰而屈人之兵。嘿嘿,小盧將軍雖然戰功赫赫,但是這兵法韜略方面還要好好學習一番啊!」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就是李淵也微微動容。這盧照辭乃是李閥大將,位高權重,關中之事幾乎是他一人之功,論功勞,他更是眾將之首,你裴寂仗著年長,喚其為小盧,已經是有些不尊敬。如今居然又說他不通兵法韜略,那是明顯欺負人了。 「裴大人所言甚是。盧某年輕識淺,見識遠不在裴老大人之下。」讓眾人驚訝的是,這盧照辭面上不見有任何的不悅之色,平平淡淡,朝裴寂拱了拱手。 「哈哈,既然如此,就依玄真之言,先命人喊話,只誅首惡,不問其他。若是勸降不成,就舉兵進攻。」李淵哈哈一笑,又說道:「我軍乃是仁義之師,大軍如今囤積在此,無事不得出營壘半步,不得侵犯老百姓,違者軍法論事。」眾將聞言無不遵從。 次日,果見幾個士卒飛馬至城下,向大隋的刑部尚書見京兆內史衛文升喊話,聲稱大軍到這裡是來「尊隋」的,希望城內的人打開城門,敲鑼打鼓的歡迎大軍進城。 這些話鬼才相信,更何況,大興城內的隋軍不是鬼,自然不理這些人。當然不理李淵的不是衛文升,他已經病了,病的很重,當知道陰世師兵敗的時候,衛文升的病更加嚴重,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這個時候的大興城內能做主的只有左翊衛大將軍陰世師和京兆郡丞骨儀了,可是這兩個人都曾經挖了李淵的祖墳,也就是李淵所說的首惡了,是李淵必定專制的對象,指望這兩人開城投降,除非這兩個人的腦袋被門給夾壞了一樣。當下這兩人就打著楊侑的旗號堅決抵禦李淵大軍。 「哼哼,那裴寂真是一個無能之人,也只有他才會做出這樣令人恥笑的事情來。」轅門之下,盧照辭默默的望著遠處那高大的城牆,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冷哼聲。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自然知道是何人用這種口氣與自己說話。 「玄齡兄,小弟向你賠罪了。」盧照辭轉身朝來者鞠了一躬。 「哼,毫無誠意。」房玄齡面色一變,鬍鬚輕輕抖動,原本充斥著儒雅之氣的房玄齡週身爆發出一股猛烈的怒火來。他是要實現自己理想和抱負的,尋找能夠讓自己充分發揮自己才能的主公的,而不是一個教書匠,儘管這個教書匠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弄不好日後還一位親王的老師。但是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位親王將會游離在朝廷核心之外的,他要是實現自己的願望,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氣。 「玄齡兄,你能保證你能在兩虎相爭中活下來嗎?」盧照辭忽然問道。 「能!」房玄齡斜了盧照辭一眼,癟著嘴,不屑的說道。他可不是一般的自信。 「不知道玄齡兄看中了哪一位?大的,還是小的?」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哼,遠在山東的時候,我就聽說了李閥二公子天資聰穎,心懷大志,禮賢下士,是個不可多得的明主。我房玄齡本是投他而來,卻不想被你算計,做了一個教書匠。」房玄齡極度不滿的說道:「不要一位我房玄齡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與李家五郎交好,而自己又是統兵大將,不好與他交往,又害怕他日後吃虧,所以才將我推給他。哼,這是成就了你的仁義之名,但是卻害了我一生,哎,交友不慎啊!」 「哈哈!」盧照辭見狀哈哈大笑,道:「敢問玄齡兄,那智雲資質如何?」 「哼,龍鳳血脈,自然是資質不俗,聰慧無比,乃是玄齡平生所罕見。」房玄齡也不屑撒謊,張口就說了出來。 「這世事變化無常,誰又知道這日後之事如何呢?」盧照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若有所指的說道:「就算天意已定,憑借玄齡兄的才具,又有何人可以阻攔呢?」 「盧照辭,你?」房玄齡面色一變,指著盧照辭,面上驚訝之色更濃了。 「玄齡兄,我怎麼了?」盧照辭好像沒有看出房玄齡眼中含義一樣,面色平靜,好像剛才自己說了一句極其普通的話來。 「狡狐就是狡狐,和別人就是不一樣。」房玄齡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緊張,又有一絲興奮來,吞了口吐沫,道:「你真有把握?」 「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兩虎相爭,唯有獵人才是勝利者,玄齡兄,你乃是國之士,不如自己創造一個明主來,豈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玄齡記下了。」房玄齡吸了一口氣,朝盧照辭拱了拱手,方告辭而去。身後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 第038章 定關中(三) 中軍大帳內,氣氛很是壓抑,眾將無人敢出聲,就是連平日裡仗著李淵的寵信,極其囂張的裴寂也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無他,就是因為到如今,大興城還沒有拿下來,勸降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還有幾個喊話的士兵,被陰世師以強弩所殺,鬧的李淵是尷尬無比,那裴寂更是感覺眾人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譏諷之色。 「我等十月初四入霸上,如今已經是二十九了,我軍仍然止步於城下,若非關中諸多糧倉,恐怕我等又要陷入糧草不足的境地了。」李淵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裴寂身上,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本帥決定,從明日起,眾將齊心協力,攻下大興,先入大興者,賞黃金千兩。」 「末將領命。」眾將連忙站起身來,喝道。 「大軍分為四部。」李靖又掃了李建成等人一眼,道:「建成掌右軍,世民掌左軍,智雲,你與你姐姐掌後軍,我自掌中軍,明日合力攻下大興。」片刻之間,李淵就將自己的麾下二十萬大軍分為四部分,分別有自己和四個子女分別掌管。 「照辭,智雲和秀寧從軍日短,這後軍就靠你了。」李淵又面帶微笑的朝盧照辭說道。 「末將領命。」盧照辭臉上絲毫沒有因為李淵將自己的兵權剝奪之後的不快。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又是李淵的平衡之策。自己的兩個兒子太厲害了,短短時日,麾下就聚集了不少人馬,這個時候不制衡一番,還要等到何時。大軍雖然此刻分為四部分,但是實際上卻是分為三部分,李建成和李世民各自領了一軍,剩下的一軍就是李淵自己了。那李智雲不過是個庶子,李秀寧又是女兒身,麾下雖然有不少的人才,但是日後還是歸李淵所有。 只是這一點,也只有李淵自己明白,而李建成和李世民卻不明白這一切。這兩人蠢嗎?不,這兩兄弟是相當精明的,否則李淵也不會採取平衡之策了,但是兩人本就陷身在局中,難免有些看不明白。一看李淵居然抬舉一個庶子,不由的讓他二人有了一些想法,相互望了一眼,都能從彼此的眼光中看出一絲兄弟之情來,但是實際上,個人的想法也只有自己知道。大業快要成功了,該分果實的時候了。到底是何人分的大頭,嘿嘿,這點還要看看彼此的實力如何了。 二十多萬大軍,李建成和李世民掌左右二營,還是三萬之眾,李淵得了十萬之眾,坐鎮中軍,而剩下的八萬人馬卻是交給了李智雲和李秀寧二人主掌。倒也分的恰當。那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雖然覬覦李智雲的麾下兵馬,但是卻知道這些兵馬實際上是李秀寧的關中大軍,雖然渴望得到,但是更渴望的是得到李秀寧的支持。 次日,李淵點集兵馬,分為四路大軍一起進攻大興城。李淵自領中軍,有殷開山、劉宏基等將,進攻春明門,李建成帶領軍頭雷永吉等將領,進攻金光門,李世民領著劉文靜、侯君集等將領進攻明德門,而盧照辭、李秀寧、李智雲等人卻進攻芳林門。在四軍之中,擔任主攻的自然是中軍李淵大軍,手下將士如雨,謀士如雲,再其次就是李智雲麾下將領,不但有李靖這樣的名將,而盧照英、丘氏兄弟等猛將在手。只不過這芳林門靠近皇宮內廷掖庭宮,陰世師雖然手上兵力不足,但是在芳林門倒是聚集了不少的士兵來防守。 隨著李淵的一聲令下,大興城頓時陷入了刀山火海之中,喊殺聲驚天動地,大興城內百姓為之顫抖,紛紛關閉門戶,不敢露出頭來,大小坊市都是緊閉不出,朱雀大街更是警備森嚴,只有驍果大軍行走其間。 在眾多城池之中,大興城作為隋朝的首都,無疑是最堅固的,而那陰世師又曾挖了李淵的祖墳,知道大興一旦攻破,李靖必定饒恕不了自己,抵抗的最為激烈,雙方在城頭之上,你爭我奪,慘烈無比。 「大兄,孫華剛剛戰死了。」盧照英滿面黑煙,身上還沾染了不少的血跡。惹的一邊的房玄齡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 「孫華死了?」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惋惜來。孫華是在龍門投靠李淵的,是個義軍首領,本領不凡,曾經多次躲過屈突通的進攻,沒想到居然在大興城的攻防中喪生。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一邊的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雖然他已經認命,但是不表示他對盧照辭沒有意見。 「死的可惜啊!」盧照辭歎了一口氣,忽然轉首問道:「房兄,你說這場功勞應該屬於何人?」房玄齡面色一動,望了一邊的李秀寧一眼,輕輕的說道:「大將軍以為呢?」 「這個我軍有房玄齡這樣的大才之人,又有李靖這樣的軍事天才,我認為這個功勞可以落到我們頭上來嘛!」盧照辭輕輕的咳了幾聲。 「你難道就不怕功高震主,木秀於林。更何況這樣對五郎也是不利啊!」房玄齡臉上也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輔佐一個庶子就是這樣的傷腦筋,因為這庶子的前途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李淵的手中。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李淵既滿意,又不會提防。這是一個尺度的問題。但是若是不獲得這個首功,李智雲的功勞就小了許多。日後也不足以讓李智雲立足了。 盧照辭微微一笑,道:「智雲年幼,當以學習為主,我盧某人功勞甚大,可以封個大將軍,駐紮京師,當然這麾下大軍自然是不會統領的了,嘿嘿,做個自由人罷了。我都想好了,待京師平定之後,我就到終南山下開個書院,然後請上幾個名士,招收學徒,或文,或武,對了,玄齡兄也可以擔任教授一職嘛!」 「真的如此?」房玄齡面色一動,雙眼中露出一絲懷疑來。他就不相信盧照辭真的願意邊緣化。 「當然。」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笑道:「桃李滿天下,也算不錯。」 「桃李滿天下?」房玄齡口中輕輕的念道,然後若有所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笑道:「不過,待先破了眼前的大興城再說吧!」 「這個容易。」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第038章 定關中(四) 既然房玄齡已經決定讓李智雲立下足夠的功勞,來換取李淵的扶持。那盧照辭自然也不會客氣,立刻命令大軍強攻大興,就是連盧照英也親自上陣,一時間芳林門喊殺聲震天,氣勢遠在其他三門之上,嚇的陰世師趕緊將抽調士卒來防守芳林門,生怕連皇宮內院都被盧照辭給攻破了。只可惜的是,陰世師當初為了平定關中,與李仲文會戰於周至,卻被盧照辭漁翁得利,大破陰世師,連麾下的數萬大軍也只有數千人逃回大興,如今大興城內的士卒也不過是三四萬人,分佈在數大興周圍十數個城門,力量極度分散。就算他最後將手下的士卒主要集中在春明門等四個城門,但是也禁不起李淵等人的猛烈進攻,一時間,大興城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被攻破了。只不過不知道的是會被哪一軍給攻破。 夜晚,光化門位於大興西北角,本就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白天的戰鬥已經將這個並不被注意的城門守軍抽調一空,陰世師也好似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城門實在是太多了,而手下的士兵又沒有多少,無法做到每個城門的防守力量都很充實的,無奈之下,只得抽調這些平日裡不被人注意的城門。在他看來,這些城門不被人注意,又不是他人的主攻方向,想來也是太平無事。白天若是有人改攻其他城門,依靠大興城內的寬敞的道路,可以及時的將其他城門的士卒調到需要的城門駐守。 只可惜的是,這種情況只是在平常能夠做的到,對付一般的將領可以,但是若是對付那些大膽的將領就不同了。無疑盧照辭和李靖就是這批人。一個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在那個受毛太祖影響極深的年代。夜間行軍打仗是一見很正常的事情,而李靖是什麼人,一個敢用三千大軍夜襲頡利可汗的牙帳,足見此人的膽大。此刻大興城已經搖搖欲墜了,白天的戰鬥,又讓雙方死傷慘重,士卒都已經疲憊不堪了。這個時候偷襲更是最佳的時候。在一個最佳的時間,最佳的地點進行偷襲,無疑是一個相當明確的決定。 大興城很大,防守必然不足。黑夜之中嗎,烏雲遮住了月亮,城牆之下,一隊黑影飛快在沿著牆根行走,待來到光化門下的時候,就聽見幾聲脆響,卻見一條條繩索從城牆上搭了下來,接著一個個身影飛快的爬了上去,不過片刻時間,就已經上了城牆上。 「敵襲!」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震動了沉睡中的大興城。已經疲憊不堪的大興士卒哪裡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有精力前來偷襲,一時間,哪裡能防備的極是。更為重要的是,領軍偷襲的傢伙,生的豹眼黑腮,手中的一柄長槊舞的風雨不透,一個瞬間就將周圍的數名大興驍果擊殺,背靠城牆,留出一個縫隙來,讓身後的士兵爬上城牆來。 「擂鼓!」城下忽然現出無數火把來,照耀著光化門如同白晝一樣。只見無數把攻城梯從大軍中衝了出來,在他們的身後,無數道身影手執刀槍,火光照耀下,臉上儘是瘋狂之色。大興城,就在眼前。 鼓聲如雷,震動了整個大興,李淵從行軍榻上爬了起來,李建成驚訝的望著光化門方向,李世民面色陰晴不定;陰世師從疲憊中驚醒了,衛文升也被鼓聲震動,一口氣沒有喘過來,去見文帝楊堅去了,骨儀面色蒼白,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之色。 「快,進攻!」李世民飛快的穿起了金甲,手執長槊,命令侯君集聚集隊伍,要連夜進攻。 「雷永吉,一定給我先攻上城牆。」李建成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對著身邊的雷永吉喊道。 一時間,整個大興城好像是被沸水煮過的一樣,喊殺聲驚天動地,慘叫聲連綿不絕,可憐那些居住在大興城內的平民百姓,達官貴人,這個時候無不是在祈禱上蒼,莫要傷害了自己的家人。 「哦!城破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瞬間就在戰場上傳了開來,接著無數人又喊了起來,聲音震動天地,正在朱雀大街上騎馬飛奔的陰世師面色一陣蒼白,恍惚之間,居然從馬上跌了下來。 「這下玩了。」陰世師面色死灰,雙目無神,望著天空。他知道一旦城破,李淵可以饒過任何人,就是不會饒過自己的。一方面,雙方已經有解不開的死仇,更重要的是,李淵需要立威,給大興城內的世家宗族立威。 「大兄!城門破了!」火光之下,映照盧照英那欣喜的面容,黑腮之下,透著一絲紅光來。他是第一個攻破大興之人。 「好,辛苦了!」盧照辭掃了一眼盧照英的肩膀,那裡還有一處刀傷,鮮血淋漓,尚未包紮。心中更是一動,打虎親兄弟啊! 「恭喜將軍了,我已派人稟報了大都督了。」房玄齡從一邊冒了出來,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朝盧照英拱了拱手,當初盧照辭提出夜襲,以飛鉤爬上城牆的時候,他是聽的心驚膽戰,堅決反對的,因為這樣做太危險了。但是卻得到李靖的贊同。但是依照眼前的情況看來,這種冒險還是值得的。 「房大人,大軍入城,不得騷擾百姓,除掉陰世師等人的府邸要看住之外,其他官吏宅院也不得冒犯,你可知道。」聲音清冷,正是李秀寧。在她的身邊,正是滿面欣喜之色的李智雲。他成了李閥第一個入大興城的人,難怪如此欣喜了。 「下官已經吩咐下去了。」對於李秀寧,房玄齡自然不敢怠慢。 「兄長真是好本事,這麼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被你做到了。」李智雲言語之中卻充斥著一絲自豪。 「哈哈,賴眾將士之功。」盧照辭微微一笑,眼神卻不自覺的朝李秀寧望了一眼,那李秀寧彷彿察覺了一番,輕輕的打了一下坐騎,卻朝城內而去。 「哈哈,大總管憑此等功勞,未必不能抱得美人歸啊!哈哈!」房玄齡哈哈大笑,拍馬而過,心中舒暢無比,前些日子被盧照辭算計時的鬱悶心情為之一空。 第三卷 東宮之爭 第039章 臨汾郡公 大軍徐徐進城,經過興慶宮,過勝業、崇仁二坊,就到了朱雀大街,進朱雀門,這裡就是皇城所在。 盧照辭隨大軍而行,卻見道路兩邊儘是朱紫公卿,到了朱雀門的時候,就見代王楊侑小臉蒼白,雙眼中露出惶恐之色,站在朱雀門下,一見李淵大緩緩行來,臉上惶恐之色更濃了,若不是旁邊的內侍扶持,恐怕早就站立不穩了,饒是如此,瘦小的身體還顫抖著不停。 「臣太原留守李淵拜見代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李淵掃了周圍的公卿一眼,又看了看對面的楊侑,雙眼中露出一絲自得,待裴寂輕輕咳嗽了兩聲,方才醒悟過來,趕緊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在他的身後,李建成等人緊隨其後,高呼千歲。 「李,李卿平身。」楊侑那稚嫩的聲音響起,跪倒在地的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個小孩子也確實可憐。自己的老子早死了不算,如今還要受權臣的欺負。 「謝千歲。」李淵站起身來,上前扶著楊侑,朝一邊的龍輦走去,親自將楊侑扶上龍車,又將車伕干下馬來,自己取而代之,挽著戰馬,朝天興殿而去,沿途之中,眾公卿一見楊侑前來,紛紛跪倒在地,山呼千歲,那李淵站在龍輦之上,俯首看著滿地公卿,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天下最高興者莫過於此。 天興殿內,李淵牽著楊侑逕自上了寶座,大殿之上,一邊儘是公卿,滿朝朱紫,一邊卻是明光鎧甲,閃爍不停,這些儘是李閥諸將。 「殿下,如今宇內妖氛四起,盜賊紛亂,外有反王七十二路,內有奸臣當道,臣興兵討賊,實為隋室不能,大業陛下屢次興兵征討高麗,弄的是民不聊生,是在是有愧我隋室江山。殿下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又勤政愛民,實為朝廷之興,國家之興,也是隋室之興,臣願陛下登基稱帝,興盛隋室江山。」李淵立在丹陛之下,聲音中充斥著一絲磁性,響徹大殿,引的眾人不由的連連點頭。 「這,這恐怕不好吧!」楊侑小心翼翼的望著李淵一眼,眼中絲毫沒有任何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恐懼。他今年不過十三歲而已,哪裡見過世面,雖然楊廣是他的祖父,很是威嚴,但是到底是有著血緣關係。但是眼前的李淵是何人,從太原一直打到關中,表面上是打著尊隋的旗號,但是實際上,卻是為了奪他楊家的江山來的。雖然李淵攻打大興不過數日的時間而已,但是雙方廝殺的慘烈場面,仍然徘徊在他的腦海之中。表面如阿婆般慈祥的李淵在他的眼裡絲毫不下於老虎。 「殿下果是仁慈之君。依臣之見,不若大王登基稱帝,尊大業皇帝為太上皇。這樣既成全了孝道,又全了大義。」說話的是裴寂,在眾將之中,他依靠李淵的信任,仍然是排在眾臣之首。 「裴大人所言甚是。請殿下登基稱帝。」李淵聞言拍手說道。 「請殿下登基稱帝。」這個時候,眾人哪裡不知道,這二人恐怕早就商量好了,哪裡還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恭請楊侑登基稱帝。這雪中送炭的人很少,錦上添花的人卻很多。這個時候李淵已經控制了關中,這些傢伙還不抱緊李淵的大腿更待何時。大殿內頓時跪倒了一大片。 楊侑小臉蒼白,雙眼中露出一絲淚光來,忐忑不安的望了李淵一眼,卻見他仍然是面露慈祥之色,但是在楊侑的眼中,那慈祥的背後卻是冰冷無情的眼神。身體不由的打了一個顫抖,道:「既然諸位愛卿進言,朕就答應諸位就是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山呼之聲,聲震雲霄,居然將大興上空的煞氣席捲一空。連楊侑那的蒼白的臉孔上都露出一絲紅潤來,雙眼中也露出一絲興奮來。自幼生長在皇家的楊侑,雖然年紀幼小,但是對這尊寶座也是嚮往無比。此刻終於登上了皇帝寶座,一時間,連看向李淵的眼神也好了不得了。 「唐國公忠君報國,功在社稷,晉封為唐王,假黃鉞、使持節、大都督內外諸軍事、尚書、大丞相。」隨著楊侑那稚嫩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李淵趕緊拜謝。 假黃鉞,並不是說這黃鉞是假的,而是說可以用皇帝專用的儀仗黃鉞作為自己的儀仗。而黃鉞是鍍了一層黃金的斧狀刑具,可以斬殺一般的官員。假黃鉞也只有非一般的重要官員才能擁有的,這玩意可不簡單,李淵擁有這玩意,也就是說在大街上有人碰見這傢伙,還是躲遠點好,這東西可是殺人不償命的傢伙,殺了你也是白殺。 使持節,就是可以使用皇帝的節杖,這玩意也是代表皇帝。大都督內外諸軍事說白了就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角色,尚書令和大丞相其實差不多,負責管理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等一切事務,這些詞彙加在一起,其實質上就是說,天下統統歸李淵管轄,除掉皇帝就是他最大了。 本就十分莊重的登基大典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就結束了,到了最後,李淵就下令自己的丞相府設在皇宮內的武德殿內,白天在虔化門辦公。就差把皇帝攆出皇宮居住了。 三天之後,聖旨就下來了,改年號為義寧元年,李淵又大封功臣,裴寂被任命為丞相府長史,劉文靜被任命為丞相府司馬,而眾臣之中,論功盧照辭為第一,封為左翊衛大將軍、開國臨汾郡公,食邑兩千戶,為眾武將之首,又賜左光祿大夫,佩金魚袋,也成了李淵屬下中第一個被封為郡公之人,也實現了李淵當初所許下的承諾。其餘諸將也皆有封賞,一時間。大興城內儘是朱紫。李閥勢力在大興城內迅速的膨脹起來。 連帶著又封了李建成為唐王世子,李世民為京兆尹,晉位秦國公,李元吉為齊國公,李智雲為楚國公,追贈李玄霸為趙國公。 第040章 再見陰明月(一) 興尊坊,面對朱雀大道,靠近朱雀門。與光祿坊相對,這一帶因為靠近皇城,大多是大隋高官門的居住之所。左翊衛大將軍、臨汾郡公盧照辭的府邸就是在這興尊坊中。令人驚訝的是,這座將軍府原本也是大隋前左翊衛大將軍陰世師的府邸。就在三天前,剛剛進入大興城內的李淵迫不及待的將陰世師與骨儀等人滿門男丁盡數誅殺,婦女則貶為有功之臣家為奴。而陰世師的府邸卻賞給了盧照辭這個大功臣。 如今的盧照辭被命為左翊衛大將軍,手下有將軍二人,分別為盧照英和李靖,長史一人,尚且空缺,本來是屬意房玄齡的,只可惜,對方名頭太大,盧照辭更是不好用他了,只好做了空缺,準備以後再招人。 「大兄,聽說西邊的薛舉已經重兵包圍了扶風,不知道大丞相可有命令下來。」大廳內,盧照英雙眼盯著盧照辭,緊張的問道。他生性勇猛,如同張飛再世,每天若不是廝殺幾場,渾身都不自在。此刻一聽見薛舉大軍襲擊關中,頓時胸中戰意狂飆。 「靖兄,你怎麼看?」盧照辭身著紫色圓領袍服,烏紗帽,九環帶,烏皮六合靴,一副剛剛散朝的模樣。 「這次薛舉大軍逼近扶風,關中震動,大丞相必然會派兵出征,不過這次恐怕不用用大將軍了。畢竟大將軍的功勞太大了。若是有可能的話,恐怕是世子或者秦國公有可能。畢竟這二人乃是唐王之子,唐王要立威望,必然要立軍威,唯有兩位公子出征才有可能。」李靖淡淡的說道。 「靖兄所言甚是。」盧照辭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這薛舉雖然號稱三十萬,其實兵馬不過十數萬而已,西涼困苦,薛舉哪裡能養的到這麼多的兵馬。依照秦國公的能力,擊敗一個區區薛舉還是手到擒來之事。」 「哼,可笑那唐弼殺了自己的盟友,這個賣主求榮的小人,最後還是被別人殺了。」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懊悔之色,道:「當初我們平定關中的時候,怎麼沒有殺到扶風去,那個叫李宏芝還對我大兄尊敬的很。」 「正因他當初對大將軍極其尊敬,我們才會饒了他,只是沒有想到,此人還是逃不過一死。」李靖冷笑道:「不過就算他還活著,唐王恐怕也不會讓他活著,沒有薛舉還有別人嗎?」 盧照辭聞言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亂世草頭王中,姓李都是要倒霉的,無論是李宏芝也好,還是以後的李密也好,就是眼前的李靖,若非自己等人求情,而自己又立下了功勞,恐怕也會被李淵借口殺了。原因很簡單,就是那個讖言,更何況,這個李宏芝和日後的李密都曾經是一方梟雄,這種人若是不殺,李淵也睡不著覺啊! 「好了,此事大丞相自有公論。我們說了也沒有用。」盧照辭擺了擺手,忽然對李靖說道:「靖兄,想必兩位嫂夫人也已經回來了,你也算是一位將軍了,原先的府邸如何能配得上你的身份,我已經命人在興尊坊內購下了一個住處,與我相鄰,你就搬過去吧!待會我會讓人在我府內選上幾個婢女,送與靖兄,好服侍嫂夫人。嘿嘿,大丞相對我尚且不錯,送了不少的宮女過來了。到時候讓照英給你選上幾個,送到府上去,免的累著兩位嫂夫人。」 「這,謝大將軍了。」李靖微微一遲疑,還是應了下來。京城雖大,但是居是不易,李靖一路從馬邑回到大興,又是一個犯官,哪裡有多少俸祿,生活都成問題了,更何況要買房子。雖然這盧照辭送房子是明顯的拉攏自己,李靖做人雖然自有原則,但是也知道自己是得了盧照辭才能活命,才有今日的成就,自己也不知道欠了他多少,此刻再欠一棟房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照英,你讓青雲選幾個下人,送到靖兄府上去。」盧照辭對一邊的盧照英擺了擺手。 那盧照英正在無聊之時,也不願意和盧照辭、李靖二人商討朝中局勢,一聽的盧照辭讓他辦事,也就不願意呆在這裡了。當下點了點頭,就朝後院走去。 「大將軍,恐怕唐王殿下對大將軍……」李靖掃了周圍一眼,對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這個照辭也明白。」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照辭到底是年輕識淺,此番立下了大功勞,本身又出身於盧氏,恐不容於關隴世家啊!殿下就算看中我的才能,但是想重用,恐怕是很難了。只是連累了靖兄了。」 「嘿嘿,大將軍不要忘記了,我也是姓李的。」李靖冷笑道:「就算用人,也僅僅是一個副將而已。這樣還不如呆在長安城中舒服。」 「靖兄大才,大興城中無人不知,你想自在,恐怕是不可能的。」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李靖聞言面色一動,正待說話,忽然盧照英進來。 「大兄,大兄!」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盧照辭面色一變,猛喝道。 「陰明月。」盧照英向見了鬼一樣,大聲喝道:「大兄,那陰明月怎麼在府內,還是一個洗衣丫鬟。」 「陰明月?」盧照辭腦海中頓時回想起那美麗而又高傲的少女來。沒想到陰氏族人被賜予有功之臣為奴為婢,這李淵居然將陰世師的女兒賜給自己了。 「大將軍剛剛散朝,尚要休息,末將暫且告辭了。」李靖淡淡的說道。 「靖兄,照辭就不送了。」盧照辭聞言也站起身來,對盧照英喝道:「待我送靖兄去新居住。」 「多謝將軍。」李靖是何等人物,一見盧照辭的臉色,就知道這個陰明月必定與盧照辭關係非同一般,故此心神失守,自動提出告辭。 望著李靖離去的身影,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就朝後院走去。是故意,還是其他;或是李淵,更或者是別人。明知道,自己平定關中,擊敗陰世師。可以說這陰氏一族就是毀在自己手中。陰明月與自己有毀家之仇,卻派她到自己府中為奴為婢,這又是什麼意思。 第040章 再見陰明月(二) 當初的陰府建造的很大,盧照辭雖然在這裡住了數日,但是也只是隨便查看了一番,這個時候尋找陰明月也是在盧青雲的帶領下,才在府內西北角一個角落裡找到,這裡是府內下人居住的地方,房屋略顯破舊而低矮,還有一股怪異的氣味。 「陰明月就住在這裡?」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這陰明月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子女,更為重要的是,這座府邸,雖然如今是在盧照辭的名下,但是實際上,它是屬於陰氏的。這陰明月才是它的真正主人。 「回公子的話,這左邊是男僕居住的場所,右邊才是女侍居住的地方,中間有高牆阻擋,免的壞了我盧氏的門風。」盧青雲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當初的商舖掌櫃了,他此刻已經是臨汾郡公、左翊衛大將軍府上的管家了,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但是在盧照辭面前還是畢恭畢敬的。 盧照辭聞言,朝右邊的庭院望了一眼,卻見一個明媚少女,粉臉通紅,細嫩的雙手正泡在冷水之中,不停的搓著衣裳。動作很是生疏,衣裳擺動之間,盆內的冷水四下飛濺,少女身上的衣裳早就濕透了。看其模樣顯然以前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情。盧照辭看的分明,這名少女正是當初在霍邑碰見的陰明月,當日的陰明月是那樣的美艷,是那樣的高傲,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中,但是眼前的陰明月是這樣的淒慘,那如蔥般的玉手被冷水凍的通紅,隱隱有一絲創傷,如今十二月,大興內寒冷無比,這個時候洗衣服,著實辛苦,更何況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陰明月。 「都晌午了,怎麼只洗了這麼點!哼,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嬌娘子,哼哼,你不要以為你還是大將軍的女兒,你現在只是一個下人,哼哼,你也不要生氣,怪就怪當初你的父親打不過我們家公子,哼哼,告訴你,晌午之前,你不能把這些衣物洗完,就不要吃飯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胖女人手執面杖衝了出來,雙手插腰,指著陰明月怒喝道。那陰明月雙目含淚,卻又不敢頂嘴,只得雙手搓動,不停的洗著衣服。 「拉出去,讓她滾出府去。」盧照辭面色一變,陰冷的說道。 「是!」盧青雲面色一變,腦袋低的更低了,小心翼翼的望著對面的陰明月,心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讓陰家小娘子住後院的小繡樓裡吧!按,按你的薪俸照顧吧!」盧照辭深深的望著不遠處的陰明月一眼。轉身就走。說實在,他對陰明月並沒有任何的敵對的心思。甚至還有一絲對不住的心思。當初在霍邑的時候,他就藉著陰明月的名頭,暗算了陰明空,最終得了霍邑,這次入關中,又擊敗了陰世師,不但使的陰世師打敗而回,李淵入主關中,更是為此,大大的消弱了大興的城防,最後順利攻入大興,滅了陰氏一族。可以說,陰明月眼前的悲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盧照辭,我不要你可憐我!」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嬌喝聲,盧照辭轉身望去,卻見身後不遠處,陰明月滿是仇恨之色,望著自己。 「這不是可憐,這是你應得的。」盧照辭心中一歎,吸了口氣道:「唐王殿下已經將你賜給本將軍,你就是本將軍的人了。既然是本將軍的人,就不能做這些事情了。你就去你以前住的地方去,養的好好的。」 「你?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碰我的。」陰明月面色一變,粉臉更紅了,這不是天氣寒冷所至,卻是被盧照辭的話弄的又羞又怒。 「我與你父親是各為其主,這一點你要清楚。還有,你的兄長陰明空與屈突通在潼關,恐怕要不了多久,屈突通就會投降,到時候,你那兄長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就不知道了。不過,屈突通與你父親交好,大概會替你陰家留下最後一絲血脈。你若不想見你兄長一面,現在就可以死了。」 「你?」陰明月面上露出一絲喜色,道:「我兄長還活著?」 「暫時還沒有死。」盧照辭冷笑道:「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看他自己了。若是他還想與唐王殿下為敵的話,恐怕就是屈突通再怎麼厲害,也保不住他了。」 「好,盧照辭,你說我兄長還活著,若是你騙我的話,我到死也不會放過你的。」說著咬了咬朱唇,朝後院走去,其方向正是她以前居住的繡樓。 「恭喜公子得美人抱。」盧青雲肥胖的臉孔上堆滿著笑容,是那樣的猥瑣。 「哼,我滅了她全家,你說我敢要她嗎?盧胖子,我看你想讓本公子死了。」盧照辭忍不住大喝道。 盧青雲聞言面上變的蒼白無比,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陰氏之所以有今天,不正是因為眼前之人的緣故嗎?自己還居然勸說盧照辭收了此女,不是明顯將盧照辭置於危險之中嗎?一想到這裡,盧青雲額頭上不滿了冷汗。 「青雲,你去打聽一下,是誰將陰明月送到府上的?」盧照辭忽然問道。 盧青雲聞言面色一變,猛的想出其中的含義來。那陰明月與盧家有仇,可是卻偏偏分到自家府上來,莫非這其中有蹊蹺不成?一想到這裡,趕緊退了下去,去吩咐金鷹堂調查此事不提。 只有那盧照辭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的繡樓,那裡住著一位美麗女子。若是盧照辭沒有猜錯的話,她就是歷史上,李世民的陰妃,一個可憐的女子。李閥殺了她的全家,可是她卻愛上了毀家滅族的仇人之子。如今,這個可憐的女子雖然沒有被分到李世民的府中,也不會被李世民收入後宮,但是卻分到自己的府中,這個間接的毀家滅族之人。她的未來是怎樣的呢?莫說她不知道,就是連盧照辭自己也不知道。 「以後還是不要見面的好。」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何對待這個陰明月。 第041章 密謀(一) 就在盧照辭尚準備處理陰明月之事的時候,他想不到的是,在大將軍府外,已經有人撒了一張大網,而這對象就是剛剛建立的左翊衛大將軍府。 「左翊衛大將軍府內不光有名將盧照辭,還有猛將盧照英,還有一個李淵,這三人都是難得之人,更何況,盧照辭還牽扯到三娘子府中諸將,若是能得盧照辭的支持,不光此戰必勝,更為重要的是,以後的東宮太子之位就是在掌握之中了。那一位雖然是嫡長子,但是若是朝野都支持二公子的話,就是唐王殿下也不好反對。」承乾殿內,李世民高居寶座之上,左右諸如長孫無忌等人都在其中。 上座的李世民聞言點了點頭,忽然朝左邊角落處的一個中年文士問道:「姚先生怎麼看?」那中年文士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下官在代王府的時候,曾經接陰世師戰報,聞聽那盧照辭和三娘子出在同騎,入則同食,凡是有盧照辭的地方必有三娘子,只是不知道二公子與三娘子關係如何?」 「姚思廉,慎言!」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忍不住輕輕冷喝道。其餘眾將也暗自皺了一下眉頭。 李世民擺了一下手,好半響才說道:「姚先生也是在為我考慮,那盧照辭乃是盧氏嫡長子,如今又是左翊衛大將軍、臨汾郡公,配我三妹倒也是可以的,只是柴紹之事,哎,恐怕父親那裡不會同意的。」眾人聞言心中一動,暗自盤算起來。聽李世民此言,看來那柴紹之死與盧照辭是有關聯了。 「盧照辭此人才華橫溢,在丞相麾下,恐怕無人能敵,如今更是左翊衛將軍,只是此人年近二十,尚未婚配,二郎以為唐王殿下當如何是好?」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 「賜婚。」眾人眼前一亮。盧照辭有如此能耐,年紀輕輕就居高位,李淵是何許人也,自認能看出盧照辭的能耐,要是籠絡此人,依靠高官厚祿或許還不足,只有將他變成自己家人,才能放心使用。如此一來,只有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 「如今唐王殿下尚未婚配的只有三娘子和四娘子了。」長孫無忌道:「唐王殿下必然會在其中選擇一二。若真的說起來,三娘子與二公子的關係最好,若是她嫁給了盧照辭,以後盧氏必然會站在二公子這邊,三娘子和左翊衛大將軍府的兵馬猛將必然會為二公子所用。若是大丞相不同意,恐怕只有四娘子了。」 「婉兒?」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李婉兒是李閥中最為純潔之人。李氏諸子都是將門之後,連李秀寧也好武裝之人,只有這李婉兒卻好詩文,年紀輕輕,居然名揚太原了,後來被李淵嫁給了長孫孝政,前年孀居在家。難道又要嫁一個寡婦給盧照辭不成? 「其實還有一個絕佳的選擇。」忽然大廳內傳來一陣咳嗽聲。 「克明,你且說說。」李世民望了一眼姚思廉身邊的中年男子,面色青白,顯然是有暗疾在身,但是一雙眸子卻是精光閃閃,充斥著智慧的光芒,他是剛剛投到李世民麾下的杜如晦,字克明,京兆杜陵人。 「聽說長孫兄有一族妹,生的貌美如花,端莊秀麗,尚在閨中,何不許之。」杜如晦輕輕的說道。眾人聞言面色一亮,這不管是李秀寧也好,或者是李婉兒也好,不但是孀居在家,更為重要的是,她們都是李淵的女兒,就算現在和李世民交好,天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長孫家的女兒就不一樣,若是與盧照辭結親,那麼她就是和李世民成連襟了,想改了也改不掉了。 「這倒是一個計策。」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長孫蓉乃是長孫無忌的族妹,正準備許配給隋番州總管趙訥的兒子趙慈皓,而這趙慈皓的哥哥娶的就是李淵的第五個女兒,兩者之間也確實存在政治聯姻的問題,但是一個區區番州總管與盧照辭相比起來,那是差的太遠了。長孫無忌這種以實現自己理想為目標的人,更是分的清清楚楚了。 「若是盧照辭借口不娶又當如何?」李世民忽然又問道。 「嘿嘿,關中戰亂頻繁,人口稀少,當明文規定何時該娶,何時該嫁。」劉文靜忽然陰笑道:「明日就奏請大丞相,言及男子二十當娶之,女子十五當配之。聽說盧照辭明年就是年二十,他若不娶,就是違反朝廷律法。」 「好計!」長孫無忌看了劉文靜一眼,雙眼中閃爍著一絲莫名的神色來。此人當是一個勁敵,居然有如此才能,日後還得防備一二。 「如此就有勞文靜了。」李世民點了點頭,李淵有意讓劉文靜任納言之職,這些東西由他來說,也是本分。 「明日朝堂之上,大丞相就將命我出征。可惜麾下武將缺少,諸位以為如何是好?」李世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掃了眾人一眼問道。 「公子,末將願為先鋒,必定擊殺薛舉。」侯君集聞言面色一變,趕緊說道。他發現此刻他與盧照辭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別人已經是左翊衛大將軍了,而自己仍然是個郎將,讓他心中極度不平衡。 「嘿嘿,世民大概是想著李靖和盧照英吧!」劉文靜哈哈大笑道。 「肇仁所言極是。」李世民也很是光棍,點了點頭道:「盧照英乃是絕世猛將,這自不必說。這李靖更是一代帥才,讓他呆在盧照辭麾下就等於毀了他。」 「非人主,豈能用之。」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歎息道:「可惜了,他姓李。大丞相一日不下令,二郎就一日不能收為己有。」 「可惜了一個能人。不過,就算暫時不能收為己用,與其結好也是必要的。」劉文靜點了點頭。 「好了,這次出征,我會向大丞相稟明,軍中良將缺少,暫時調左翊衛大將軍麾下猛將前來相助,想來此刻薛舉大軍入境,大丞相和大將軍都不會反對的。」李世民面上露出一絲威嚴,揮了揮手,煞是威風。 第041章 密謀(二) 顯德殿是唐王世子李建成的寢宮,李建成一家都住在這裡,平日裡跟隨李淵上朝聽政,散朝後又跟隨李淵在虔化門處理朝政。 「世子,世子。」這日李建成剛剛回到宮中,就見裴寂面色有一絲慌亂之色,跑了進來。 「裴大夫何故如此?」李建成皺了一下眉頭,他是大家出身,講究的是大家風範,臨泰山而面不改色。 「世子,難道不知道大丞相已經命秦國公明日出征?」裴寂睜大著眼睛問道。 「這個自然知道。」李建成若無其事的說道:「二郎不去出征,難道又要臨汾郡公出征不成?這樣不顯得我李氏中無人了嗎?」 「哎!世子,那盧照辭要出征,無論立下了多少的功勞,那都是臣,只要你在一日,他就不會反叛,但是二公子立下了功勞,以後就不一定是臣了,有可能是君啊!」裴寂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來,垂首頓足道:「你可知道,他借口秦國公府上缺少良將,要調李靖與盧照英加入這次大軍之中,並以前軍總管相許。」 「這不是好事嗎?二郎知人善用。那盧照辭雖然很是忠心,但是到底是外將,外將怎能長期將將。」李建成神色不變道。 「哎,世子,你是何其忠厚老實啊!」裴寂長歎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待薛舉擊退,屈突通投降後,關中再也無後顧之憂,大丞相就要晉位稱帝了,難道世子以為你今日的世子就能穩坐太子之位不成,那二郎的諸多舉動,一部分固然是為了李氏著想,但是大部分是為了他自己,他是在為他自己建立功勞,建立名望,然後趁大丞相晉位之時,問鼎太子之位。」 「二郎真的如此?」李建成驚訝的問道。 「不錯。」殿外又有兩人走了出來,卻是王珪和韋挺。韋挺如今是隴西宮府祭酒。這也是京兆韋氏一起融入李閥的標誌之一。和他一起加入世子府的還有韋政舉等人。 「韋祭酒此言從何說起?」李建成望著年輕的韋挺一眼,這兩人自小的時候就交好,用句俗話就是現在我們講的發小。 「世子,這京師之中,良將無數,二公子為何偏偏點了盧照英和李靖二人呢?」韋挺拱手道:「據下臣所知,這薛舉大舉進犯,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實際上不過是空腹其中而已,他千里條條而來,糧草不足,退兵之日就在眼前,二公子此刻前往,正逢其時,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解扶風之為,所謂的缺少良將都是假的,他此刻徵調盧照英和李靖,實際上是在交好盧照辭這樣的外軍將領,更或者是在賣好三娘子。」 「雖然下臣對盧照辭印象不好,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在以後的日子裡,這位盧將軍將是外軍將領之首。拉攏了他,就等於拉攏了一批外軍將領。」王珪歎了口氣道。 「照辭雖然是外姓將領,卻是與我交好,想來不會投靠二郎吧!」李建成皺了一下眉頭嗎,不確定的說道。 王珪等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李建成也算是一位明主,就是生性有些闇弱,情誼太重。他哪裡知道,這皇權之爭,靠的不是情誼,而是實力。就算他不害人,但是別人也會害他的。那李世民豈是好惹之人,若不能將他死死的壓制,甚至找個機會將其誅殺,以後反被他所害。 「往日情誼不過是那盧照辭順手為之,是為了交好李閥所用,而不是為了交好公子。」王珪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世子可有其他方法,就算不能交好盧氏,也不能將盧氏推到二公子那邊去。」 「聯姻。」李建成想了想道:「父親大人今日稍稍提起了此事,說今日劉文靜上書說關中戰亂,人口稀少,要下令讓男子二十,女子十五都要成婚,否則就強行配之。後來又開玩笑的說,臨汾郡公明年就是二十了,若是家中沒有安排,就指配一人。」 「聯姻?」裴寂與王珪等人面色稍稍一變,霎時間沉默不語,大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怎麼,盧照辭英俊瀟灑,乃是人中豪傑,在同齡之中何人能與之相比。」李建成掃了三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來。 「不知指配何人?」韋挺掃了裴寂和王珪一眼,小聲的問道。 「尚不可知。」李建成搖了搖頭道:「或是三娘子,或是五娘子,或是宗室中人。你們認為何人最為合適。」 「五娘子。」裴寂和王珪相互望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三娘子呢?」李建成好奇的問道:「我可是聽說盧照辭與我三妹之間互有好感啊!」 「不可,不可。」王珪趕緊搖手道:「且不說三娘子剛剛喪夫,更何況,柴紹之死,聽說與臨汾郡公關係甚大,豈能將三娘子許配給他。」 「可是婉兒是庶出啊!」李建成皺著眉頭說道:「盧照辭乃是盧氏嫡長子,日後必然是盧氏族長,居然娶一個庶出女子,恐怕是不合適的。」 「大丞相一旦晉位之後,哪裡有嫡出和庶出之分。」裴寂冷笑道:「他盧照辭是何等人物,不過一個武夫而已,能配天家女子已經很不錯了,難道他還挑三揀四的。」 「好吧!」李建成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與父親大人說就是了。成全了他一場好事,想來,照辭也不會站在二郎那邊了。」 「世子所言甚是。」裴寂拱手道。又與王珪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那王珪自然明白,又說了幾句話,方告辭而去。 大殿之外,王珪拱手道:「裴公有何事吩咐?珪自當從命。」 「挺緊隨其後。」韋挺也拱手道。 「范陽盧氏要入關中了。」裴寂歎了口氣道:「你們怎麼看?」 王珪等人聞言一愣,頓時明白若是盧照辭身為大將軍,又娶了李氏之女,自然能憑借軍中威望和地位使的盧氏能立足關中,連帶著以後,崔氏、鄭氏等等關東集團也會隨之而來。打破關隴集團在李閥中的地位。 「柴氏!」韋挺低著眉頭,輕輕的說道。 裴寂和王珪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面上露出一絲喜色,相互拱了拱手,告辭而去,只留下韋挺一人,站在殿前。 「兩隻老狐狸。」韋挺輕輕的罵道,也朝皇城外走去。 第042章 抉擇(一) 「照辭,照辭,不好了。」天近晌午,盧照辭剛剛跨入大廳,就聽見一陣驚慌之聲傳了過來,卻見是房玄齡面色慌張,從外面闖了進來。 「喲,玄齡兄,多日不見,臉色好了不少啊!」盧照辭雙眼一亮,站起身來,上前拉著房玄齡,對左右笑道:「上茶湯。」 「哎!你還有心思品茶湯。」房玄齡狠狠的將衣袖抽了出來,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指著盧照辭喝道:「如今坊市上都在傳你見色殺人的謠言。你啊你!」 「什麼見色殺人啊!房兄,我盧照辭最近可是很老實啊!」盧照辭搖了搖頭,哈哈大笑道。 「你還笑的出來,我問你,柴紹是你不是你殺的?」房玄齡指著盧照辭罵道:「如今坊市上有流言說你覬覦三娘子的美貌,所以殺了柴紹。」 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他是殺了柴紹不假,但是也是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把他殺了的,更何況那個時候他還不認識李秀寧,說他見色殺人完全是不成立的。 「房兄,你信嗎?」盧照辭望著房玄齡說道。 房玄齡聞言一愣,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你雖然號稱狡狐,但是為人還沒有到那種卑鄙的程度。但是我信不信無所謂,別人信不信就不知道,天下人信不信也不知道了,更重要的是,大丞相他自己心中有數。」 「何人敢造此謠言?」盧照辭雙眼中精光閃爍,殺機瀰漫心間,連房玄齡也不由的退了兩步。 「照辭,雖然你與三娘子情比金堅,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恐怕你這輩子也不要想結其良緣了。」房玄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想到當初在渭橋所見青衣黃衫,如今卻被他人流言所害,房玄齡一想到這裡,臉上現出一絲惋惜之色來。 「玄齡足智多謀,能否想想,這是何人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來?難道這個時候就開始了?」盧照辭面色鐵青。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橋,也不破一樁婚。 「木秀於林,風必催之。」房玄齡歎了口氣,道:「已經開始了。誰讓你太厲害了呢?此刻的臨汾郡公,左翊衛大將軍,可以想像,只要大丞相一旦登基,你就是位列國公,隱隱為外軍將領之首,他二人要是爭奪那張位子,必然要得到你。不過,大公子生性仁慈,二公子乃是英明睿智,此二人要是拉攏於你,必然會以恩義結之,不會使用這等卑劣手段。這次恐怕是另有其人。」 「玄齡所言極是。」盧照辭點了點頭,心中默認了房玄齡的觀點,不管是按照歷史,或者根據盧照辭的判斷,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不會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這二人暫時上還只是暗地裡相鬥,對李秀寧,三人感情甚深,自然不會傷害她的,如此說來,只有別人了。 「除掉這些人,只有三個懷疑對象了。」房玄齡不愧是被稱為「房謀杜斷」的人物,只見他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淡淡的說道:「其一,是其他的反王勢力,這個是最小的;其二就是柴氏;其三就是關隴世家。柴氏是要大將軍死在大丞相手下;而關隴世家卻是不想讓大將軍所代表的盧氏,甚至關東世家進入朝堂之中,可是一旦大將軍娶了三娘子,勢力大漲,足可以與關隴世家相抗衡了,所以他們才會讓大將軍不能娶了三娘子。嗯,必然是這一點。」房玄齡肯定的說道。 「房兄為何如此確定?」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哈哈,照辭可知道大丞相已經下令,關中之地男二十,女十五必須娶嫁之事?」房玄齡笑問道。 「這個自然知道。」盧照辭忽然面色一變,失聲道:「哦,明年我就二十了。」 「不錯。」房玄齡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將軍不妨想想,依照將軍的戰功和能力,大丞相會放心,讓將軍以後繼續領兵,繼續立功嗎?不,不會。但是若是把將軍剛剛掛起,也實在是可惜,如此一來,只有讓將軍娶了李閥的女兒,與李氏成為一家人,如此大丞相才會放心。如今大丞相之女唯有三娘子和五娘子才是孀居在家。三娘子麾下有精兵強將,隱隱為李閥中一桿旗幟,實力極為強大,若是大將軍娶了三娘子,必然能與關隴世家抗衡,關東世家也會藉著大將軍,滲透朝堂,影響甚至消弱關隴世家的利益,但是五娘子卻就不同了,她是一個庶出女子,雖然貌美如花,善詩書,但是手中卻沒有任何的實力,來幫助大將軍。就算大將軍娶了她,也僅僅是讓大丞相放心使用大將軍而已,這樣,不但符合大丞相的利益,也符合關隴世家的利益。」 「不錯,玄齡兄所言甚是。」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只是不知道這計策是何人所出,端的惡毒。」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大丞相恐怕不久之後,就會召見將軍,不知道將軍準備如何是好?」 「玄齡兄足智多謀,不知道能否為照辭再出一策?」盧照辭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這個時候,他哪裡能想到什麼計策來。 「將軍若是要娶三娘子,莫說大丞相不會同意,就是三娘子也不會同意的。你若是娶了三娘子,就如同坊市所言,大將軍是見色起意,殺了柴紹。三娘子豈會讓此事傷了大將軍的名聲?」房玄齡搖頭苦笑道:「將軍若是想有所作為,必須娶李氏之女,唯一的選擇就是五娘子了。」 「就是那個叫李婉兒的才女?聽說是其才、其貌是冠絕京師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哭笑來。 「其實,你若是不願意的話,日後還是有機會的。」房玄齡小心翼翼的說道:「按照今日的留言,日後這三娘子恐怕是不會嫁了。日後,若是李五郎有朝一日的話,此事不過一道詔書的事情。」 「時間太久了。」盧照辭可是記得的清清楚楚,就算玄武門之變能按時發生,這李淵最起碼也的等上九年的時間。更為重要的是,若是不娶李秀寧,就得娶上一個自己不認識,不熟悉的人為妻,這點讓盧照辭這個靈魂來自新世紀的人難以接受的。 第042章 抉擇(二) 「公子,三老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盧青雲在大廳外小心翼翼的說道。 「三叔?」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好奇之色,眉頭輕輕一皺。自從南下關中後,除掉書信來往外,再也沒有人來關中,沒想到這個時候,盧昌定居然來關中。 「既然將軍有要事,下官就先行告辭了。」房玄齡在一邊看的分明,趕緊拱手說道。 「有勞玄齡前來相告。照辭感激不盡。」盧照辭想起兩人剛才所談的話題,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他知道房玄齡所說的確實有道理,李淵要放心大膽的用自己,就必定會將宗室之女甚至是自己的女兒賜予自己為妻。只是是李秀寧的可能性最小。難道真的讓自己娶一個不相識的人嗎?那房玄齡精通謀略,雖然所言很是傷人,但是說的極是道理。 「大郎。」忽然一陣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盧昌定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三叔。」盧照辭上拜道:「三叔前來,為何不早點通知侄兒,好讓侄兒去接三叔。」 「哈哈,你三叔也不是三歲小孩,哪裡要你去接的,這大興城雖大,但是若是想找你這左翊衛大將軍府還是很簡單的事情。」盧昌定哈哈大笑,拍著盧照辭的肩膀,略顯得意的說道:「不錯,不錯,我盧家也出了一位郡公了,日後也可以和那范陽本宗相抗衡了。」 「三叔,不過是一個郡公而已,在大興城中,比小侄爵位高的還有很多。」盧照辭搖了搖頭,道:「三叔遠道而來,請坐。」他自然是知道盧昌定從霍邑趕來,恐怕並不是簡簡單單來見自己,必然是另有要事。 「狡狐就是狡狐。知道你三叔前來另有要事。」盧昌定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封信,扔給盧照辭,道:「這是我那族長大兄讓我交給你的信,你好好看看吧!」 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什麼重要的事情,居然要盧昌定親自前來送信,當下從信封裡取出幾張紙來,上面果真是盧昌青的筆跡。 「定親?」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仔細端詳著手中的信紙。 「不錯,大郎過了今年就是二十了,當年由於,由於嘿嘿,你腦子有點問題,所以一直沒有給你定親,如今你已經貴為臨汾郡公、左翊衛大將軍,豈能無妻,所以大兄準備給你定下一門親事。」盧昌定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那上面怎麼會有兩人?」盧照辭苦笑道:「河東張氏?清河崔氏?這又是何意?」 「哎!大兄所推舉的乃是河東張氏,而這個清河崔氏,咳咳,卻是老太爺所定下的。」盧昌定搖搖頭道。 「父親大人?老太爺?」盧照辭面色輕輕一動。 「大兄如今任霍邑太守,河東張氏在霍邑根深蒂固,雖然不如我河東盧氏,但是大兄要治理霍邑,就需要河東張氏的支持,而你如今已經成為左翊衛大將軍,爵位為臨汾郡公,河東張氏要是在河東立足,更需要結交大郎你了。所以才將張氏之女送與你。」盧昌定搖了搖頭,道:「至於老太爺,嘿嘿,他一生都想著超過本宗,以霍邑盧氏超越范陽盧氏,所以才會結盟清河崔氏,清河崔氏恐怕這一次也想趁機插手關中之事,才會有此意向。」 「哼!」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冷哼哼的說道:「小子一人的親事,居然弄的如此張揚,牽扯到如此多的事情,真是可惱。」 「怎麼?此事還有其他的變化。」盧昌定好奇的問道。 「三叔剛剛來大興,如今坊市之中,有傳言小侄見色起意,殺了柴氏長子柴紹,要娶李氏三娘子為妻。」盧照辭滿是懊惱之色,道:「這些關隴世家,居然如此記仇。非要將我關東世家驅逐出關中。」 「大丞相有意要賜婚與你?」盧昌定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或有此意。」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小侄如今乃是左翊衛大將軍,隱為李閥外軍將領之首,大丞相要用我,必以李閥女子妻之。只是此事,哎!」盧照辭揚了揚手中的書信,臉上的懊惱之色更濃了。 「這如何是好?」盧昌定面色也變了變。李淵不用於盧氏和崔氏。此刻的李淵乃是唐王、大丞相。但是天下人都知道,過不了多久,這唐王就會變成唐帝了,坐南朝北,成就帝王之尊。他說的話無疑就是聖旨。那李氏的兩個女兒雖然是寡婦,但是地位尊崇,更何況,李氏乃是鮮卑血脈,根本不注重這些。皇帝的女兒是不愁嫁的,就是一個寡居之人,也照樣能配的上盧照辭這個世家子。 「哎!」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下麻煩可就大發了。也不知道是關隴世家哪個混蛋出的這種詭計,讓盧照辭陷入危難之中。 「看來,這兩家都必須要放棄了。」盧昌定歎了口氣,望了盧照辭一眼道:「你雖然是朝廷的大將軍,位居臨汾郡公。但是你也是盧氏子孫,萬事都要為盧氏考慮。無論是你父親,或者是老太爺也好,他們都是為盧氏所考慮。你要知道,你的婚姻不是由你做主的,無論你是盧氏嫡長子,或者是朝廷的臨汾郡公,都是如此。在私,你的婚事能增添盧氏聲望,在公,大丞相要用你用的放心,就必須將宗室之女許配給你。」 「小侄明白了。」盧照辭歎了口氣。不論在任何時候,高門貴族的婚姻從來不是自己做主的。就是在新世紀的現代也是一樣,金錢主掌時代脈絡的時候,門當戶對同樣會出現,聯姻之策仍然是在高門貴族中流行。更何況,這個是在隋末唐初之時,雖然科舉已經出現,世家已經到了沒落之時,但是同樣,這影響力也是巨大。有些世家這個時候,更是要藉著聯姻之策,來鞏固家族的地位。諸如這河東張氏就是如此。至於這聯姻對像之間是否,這就不是這些家族所考慮的事情了。 第042章 抉擇(三) 「三叔,你的意見呢?」盧照辭忽然望著一邊的盧昌定問道。此人雖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能在自家老頭子和心懷叵測的盧昌宗面前混風水四起,把持盧傢俬兵,又豈是簡單的人物。 「大郎,此事關係重大,對我盧氏影響甚遠,不是你三叔我能做主的。」果不其然,這個號稱武夫的盧昌定打起了太極,說起了一番官話。 「四弟已經跟隨秦國公一起出征了,回來之後,大丞相必有賞賜。他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有門親事了。我看這張氏之女不錯,還是嫡出,不如讓他娶了她吧!」盧照辭忽然說道:「河東張氏雖然是小門小戶,比不上我盧氏,但是在臨汾一地,也算是能排的上號的了。三叔以為如何?」 「恐張氏不願啊!」盧昌定面色輕輕一變。這個時候,他可不會小瞧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傢伙,不光是因為他憑借一己之力,在關中翻雲覆雨,使的李閥有了今日的局面,更為重要的是,如今的盧氏表面看是盧昌青在做主,但是盧照辭為臨汾郡公,他要說出話來,盧氏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們是不會不願意的。」盧照辭冷笑道。 「既然如此,就依了大郎。」盧昌定知道此事不能更改,也點了點頭說道:「那崔氏之女又將如何?他們可是衝著你來的。」 「他們是不會這麼好的心腸的。」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河北如今竇建德一家勢大,清河崔氏又是名滿天下,多出宰相,想來,竇建德逼的很緊,而這位竇氏的旁支不為崔氏所看好,才會選擇我盧氏,借我盧氏的名號,準備插手關中之事,無論日後天下歸屬何人,他們是不會吃虧的。老太爺讓照辭娶崔氏之女,不光是為了力壓本宗一頭,其實上,也是這麼考慮的。三叔,照辭說的可是有理。」 盧昌定臉色微紅,點了點頭。其實不光是老太爺是這樣認為的,就是盧氏其他的族人都是這樣看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李閥居然有將貴女下嫁之事。若真的是這樣的話,此事就要從長計議了。 「大郎,不管怎樣,你是出自盧氏,這是改變不了。莫看你如今貴為郡公之位,左翊衛大將軍,一方面固然是你的才能所得,還有一部分是衝著盧氏而來,而這個盧氏並不是河東盧氏,而是范陽盧氏,更或者是關東世家。」盧昌定雙眼輕輕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很快就低下了腦袋。 「范陽盧氏?關東世家?」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頓時站起身來,很快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修長的身軀頓時坐了下來。擺了擺手道:「三叔之言,我已經知道了,回去告訴老太爺,讓他向崔氏下聘吧!聽說那崔氏之女不但貌美如花,端莊秀麗,還甚有才名,名揚關東啊!我盧照辭能娶此人也是不錯的。」 「大郎能想的清楚就是更好了。」盧昌定雙眼一動,嘴巴張了張,忽然又說道:「或許此事還有另外的變故也說不定。」 「好了,三叔奔波勞累,還是先歇息一般。晚上設宴款待三叔吧!青雲,送三老爺去廂房歇息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盧昌定見狀,也搖了搖頭,就跟著盧青雲朝廂房而去。 「三叔,最近唐王殿下寫給老太爺的信,不知道你可見到了。」大廳內忽然響起了盧照辭那幽幽的聲音,剛剛出了大廳的盧昌定忽然身形顫抖一番,臉色變的蒼白無比,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朝廂房跑去。 「嘿嘿,娥皇女英,倒也不錯。大丞相,你的心太大了,大的連我都想不到。」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盧照辭這樣的將領,年少英俊,手握重兵,背後還有盧氏這樣的世家門閥。李淵即想用,又怕用。只有聯姻之途。可是一旦李閥與盧氏聯姻,固然能綁牢盧照辭這個軍事天才,但是也等於失去了與關東世家聯繫的機會。如此,只有讓盧照辭在娶李氏之女的同時,還娶了崔氏之女,藉著這個機會,交好關東世家。也只有來自范陽盧氏的盧家旁支娶崔氏之女,不會引起關東諸路軍閥的忌憚,畢竟關東世家之中,崔、盧、鄭等世家之間聯姻之事常有發生。只要世家子女不明顯的與李淵結親,竇建德、羅藝等人就不會找這些世家的麻煩。李淵想交好關東世家,盧照辭成了唯一的選擇。 「大將軍,外面有一人自稱是長孫無忌求見。」忽然門房前來報道。 「長孫無忌?」盧照辭面色一動,心中頓時暗自尋思著這長孫無忌來此是做什麼。想盧氏與李世民之間並不對路,交往更是不深,這個時候,作為李世民的首席謀士,前來拜訪左翊衛大將軍,這不由的不讓懷疑。更為重要的是,此刻李世民已經出征,但是作為他的首席謀士居然沒有跟隨,留在大興城中,不由的不讓人懷疑。 「快請。」盧照辭揮了揮手。自己卻迎到滴水簷下。畢竟長孫無忌雖然在歷史中很有名,但是如今不過是李世民帳下的一個謀士而已,官位也不過是個記室參軍而已,當不得盧照辭親自出迎。此刻盧照辭站在滴水簷下,已經給了他足夠的面子了。 果然,那胖墩墩的長孫無忌進了府後,見盧照辭立在滴水簷下,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來,但是很快就被惶恐之色所替代,快步上前,拱手拜道:「下官見過臨汾郡公、大將軍。下官何德何能能當大將軍親自出迎。」 「當得,當得。哈哈,輔機乃是世之高才,本將軍聞名已久。今日一見,心願已了。哈哈,輔機,請。」盧照辭哈哈大笑,臉上一臉的歡喜之色,只是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一絲戒備之色。這個長孫無忌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不但機智善謀,更是手段高超,玩弄貞觀一朝於鼓掌之間,左右帝王更替,此刻來見盧照辭,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盧照辭自然要防備一二。 第043章 背後黑手 「輔機,請坐。」盧照辭擺了擺手,對長孫無忌說道。 長孫無忌掃了几案上的一隻茶杯一眼,心中雖然驚疑,但還是坐了下來。盧照辭看的分明,並沒有說話,擺了擺手,那盧青雲趕緊命令下人奉上茶湯。 「輔機,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此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見見本將軍吧!」盧照辭掃了長孫無忌一眼,淡淡的說道。 長孫無忌面色一動,點點頭,道:「大將軍如今年近二十,家中尚無妻妾服侍左右,如此忠於國事,讓無忌甚是佩服。」 盧照辭心中一動,望著長孫無忌一眼,看的長孫無忌心中發慌,但是到底是個心機深沉之輩,臉上仍然面不改色,堆滿著笑容。 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輔機有所不知,本將當初生性愚蠢,所以當初我父親大人就沒有給我定下親事,等到本將迷途知返的時候,已經年近十九,後又跟隨唐王殿下南下關中,已經快一年多了。明年就是二十了。」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將軍費心國事才會如此,讓我等敬佩。只是如今大丞相下令,男二十,女十五必婚娶,以增加關中人口。大將軍,過些時日就是義寧二年了,不知道大將軍可有意中人?」 盧照辭聞言心中一動,暗自盤算了一下,面色一動,心中頓時殺機頓現。看來,這長孫無忌憋著壞主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那男子二十必娶,女子十五必嫁的奏章是民部尚書劉文靜先行上奏的,這劉文靜是何人,自從在太原的時候,就個李世民關係甚好,此舉不是按照李世民的命令才怪呢?原來這根本不是為了替關中增加人口,而是矛頭直指向自己。想來,距離自己二十不過數十日的功夫,正好打的自己猝不及防。 「呵呵,被唐王殿下打的猝不及防,哪裡有什麼意中人啊?」盧照辭不動聲色的望了長孫無忌一眼。 「咳咳。」長孫無忌聞言臉上現出一絲潮紅來,吞吞吐吐的說道:「無忌有一族妹,聽說大將軍威武,心中十分羨慕,所以讓無忌前來,這個?」 「輔機,照辭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當不得小娘子如此誇讚。呵呵!」盧照辭搖了搖頭,望著長孫無忌一眼。這恐怕才是長孫無忌前來的真正目的。先有劉文靜上書,好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再有關隴世家散佈謠言,好斷了李秀寧這條路,如今這長孫無忌又親自上門來做媒,一環套著一環。若非今日有盧昌定前來,恐怕還真的只有按照他們這條路走了。 「大將軍乃是人中龍鳳,連世民都誇讚不已,自愧不如。蓉兒能服侍大將軍,乃是我長孫家的無上榮光。」長孫無忌聞言,還以為盧照辭已經同意,心中一陣激動,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喜色。李世民將他留在大興,不就是為了此事嗎?這下好了,不過隨便施展一下手段,就已經成功了。 「哈哈,這婚姻之事,當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盧氏乃是詩書傳家,更是要講究這一點。照辭雖然乃是大將軍,但是家中高堂尚在,還需稟報父親大人後,再做決定。哈哈,此事以後再說,再說。」盧照辭忽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 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僵,嘴巴張的老大,嗓子裡好像吞了什麼東西一樣,臉色瞬間漲的通紅。他如何不知道盧照辭這是托詞。像盧照辭此刻貴為臨汾郡公,實際上就是河東盧氏的族長之任,只是此刻盧氏上還有老太爺,下還有盧照辭的父親存在,盧照辭還沒有這族長之名而已。婚姻之道雖然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盧家卻不一樣,盧照辭的話實際上就是一言九鼎,沒有人會反對的。如今盧照辭居然推脫此事尚需盧昌青做主,明顯是推脫之舉。 長孫無忌聞言一動,腦海之中瞬間就回想起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忽然面色一變,卻是發現,自從盧照辭在滴水簷邊親迎的時候開始,自己的思緒不由的跟隨著盧照辭而轉動。絲毫沒有往日的機智。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深深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心中暗自驚歎道:「這狡狐之稱確實是名至實歸。」 盧照辭在上首看的分明,只見原本驚詫的面容,此刻又恢復了平靜,心中暗歎這輔佐李世民成就帝王之業的胖子到底不是簡單的人物,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恢復了平靜,找到了自己失誤的地方,確實不能小視,到底是凌煙閣功臣圖排名第一的傢伙,不是一個靠著妹妹的裙角爬上來的人物。 「倒是下官著急了,聽說將軍府中可是藏有絕色,連下官都羨慕不已啊!」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血紅來。 「絕色?本將軍還不知道呢,不知道輔機如何知道的?」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這長孫無忌人生的胖,臉皮也確實厚實了不少,難怪後來能掌控朝政。 「咦!聽說京師三大美女,陰氏有女為明月,就是其中之一。當初我等進城的時候,下官就曾聽說此人。當時正準備就裴寂裴大人將其賜給下官,沒想到裴大人說將軍為首功之臣,這陰明月當賜予將軍為奴為婢,哎,真是羨煞下官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模樣,好像自己真的對陰明月嚮往不已一般。 「哎,這裴大人倒是憐惜本將軍啊!」長孫無忌掃了盧照辭一眼,見他面色平靜,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心中驚訝不已。卻不知道盧照辭此刻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本就讓盧青雲調查此事。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裴寂所為。看來,這裴寂是想自己死在陰明月的手中了。只是眼前的長孫無忌這個時候提出此事來,恐怕也是不安好心了。盧照辭斜了長孫無忌一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面上露出一絲怪異來。 「哈哈,下官尚有要事處理,暫且告辭了,暫且告辭了。」長孫無忌被盧照辭看的心裡發慌,哪裡還敢停留,趕緊站起身來,就要告辭而去。 「哦,既然如此,輔機,本將就不送了。」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笑意來。那長孫無忌面色露出一絲羞惱來,朝盧照辭拱了拱手,逕自告辭而去。 第044章 塵埃落定 望著長孫無忌那狼狽的身影,盧照辭搖了搖頭,歷史上的長孫無忌是相當的厲害,但是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不過是二十多歲,年輕識淺,還沒有成大氣候,雖然有一定的智謀,但是到底是沒有經過長期的宦海沉浮,不能成就大氣候。哪裡像盧照辭一般,經過兩世的熏陶,更兼生活在那個信息爆炸年代,厚黑學也不知道讀了多少遍,才有了今日的狡狐之稱。長孫無忌在盧照辭面前,最起碼目前來說,還是嫩了一點。 「裴寂?」盧照辭雙眼中寒光一閃,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陰明月是何人將她送入盧府的。這個裴寂到底是老謀深算。明知道盧照辭此刻氣候已成,只要不犯什麼大錯誤,李淵也不會自斷臂膀,眼看著盧氏入關中之勢已成,隱隱能與裴氏相差不下。所以才會讓陰明月入了盧府,好借陰明月之手,除掉盧照辭。反正這陰氏與盧照辭有滅門之仇,此人殺了盧照辭也很是正常。只可惜的,盧照辭並非像裴寂所想的那樣,僅僅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雖然狡詐無比,但是尚有憐憫之心,將陰明月好生供養在盧府之中,十天半個月也未曾見上一面,就算陰明月又殺心,也沒有機會。 「關隴世家排外之心也太過嚴重了。這裴寂等人一招接著一招,要將我盧氏趕出朝堂,最起碼也得雪藏起來,好消弱關東世家對李氏王朝的影響。」盧照辭搖了搖頭,暗自尋思道:「這李淵能讓他的女兒與崔氏之女一起嫁給我,恐怕不單是為了染指關東世家,或許還可能是為了平衡關隴世家。畢竟那隋室江山表面上是完在楊廣之手,實際上與關隴世家之間的離心離德大有關係。一個勢力支撐的王朝是一個不穩定的王朝,這李淵明知道剷除關中世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會拉攏關東世家加以對抗裴寂等人的勢力,而我這個出自范陽盧氏旁支的盧照辭正好給了李淵這個機會。到底是開國帝王,帝王心術不同凡響,難怪能玩轉楊廣,能將李建成和李世民玩於鼓掌之間,卻是有一番能耐。看來以後得小心翼翼的了,李淵這個阿婆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次日,早朝剛過,李淵就將盧照辭喊到武德殿內,待盧照辭進了武德殿內的時候,發現李淵身邊尚有一女子,生的婀娜多姿,只是面色略顯一絲柔弱,與李秀寧眉宇之間的英氣不同。盧照辭一愣,心中略一思索,就知道此女大概就是李淵那孀居在家的五娘子李婉兒了。 「臣見過大丞相。」盧照辭恭恭敬敬的朝李淵行了一禮。 「看坐。」李淵滿意的朝盧照辭點了點頭,雖然讓自家女兒做別人的平妻心中有些不願意,但是盧照辭這樣的年輕人還是很少見,能以一己之力,平定關中,這樣的大才,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那盧氏也不是簡單的世家,傳承千年之久,若非自己得了時運,這能不能攀上這門親事還難說,聽說那崔氏之女相貌也是不俗,還是嫡女,與自家女兒結成姐妹也不辱沒了自家女兒。 「謝丞相。」這個時候,唐朝雖然沒有建立,但是並不像後世一樣,臣子見陛下,只有跪著,或者是站著。在宋朝以前,臣子上朝是坐著的,這叫「坐而論道」。盧照辭也不推辭,逕自在李淵面前坐了下來。 李淵朝李婉兒望了一眼,卻見她面色羞的通紅,又見李淵望來,自然知道李淵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又朝李淵拜了一拜,方出了大殿。臨走之前,朝盧照辭深深的望了一眼。 「照辭,想必你家三叔也告訴你了。孤想聽聽你的意見。」李淵望著盧照辭笑道:「婚姻之事,媒妁之言,你可有意見?」 「臣多謝大丞相厚愛。」盧照辭面不改色,朝李淵拱了拱手道:「臣相貌醜陋,生性愚鈍,恐怕配不上五娘子。更何況還是……」盧照辭頓時禁口不言了。 「哈哈,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是正常。」李淵哈哈大笑道:「你貴為郡公、左翊衛大將軍,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兩個平妻是當得的,那崔氏之女也是名門之後,與我李淵之女一樣,都坐你的平妻。」 「多謝殿下抬愛,照辭必當忠於職守,為大丞相效犬馬之勞。」盧照辭知道事情不可為,雖然他喜歡的是李秀寧,但是他已經不是代表著自己,而是代表著盧氏上百口人命,更還有可能代表的是關東世家。可以想像,若是盧照辭不應了這門親事,李淵是不會殺自己的,但是雪藏自己是肯定的,而自己在盧氏家中的地位一去不返,連帶著擔任霍邑太守的父親也要遭到家族人的詬病。更為重要的是,房玄齡的一句話提醒了自己,如今自己是沒有這個實力和機會,但是並不代表著以後沒有。經過這段謠言之後,李秀寧從此孀居在家是肯定的了。只要自己輔佐李智雲,待李智雲登基之後,不過一道聖旨的事情而已。雖然要等到那個時候,還有好幾年的時間,但是總有一個希望。人只要有了希望,就等於有了盼頭。 「嗯,很好。」李淵點了點頭道:「你明年就二十了,回頭,孤會讓欽天監好好算算什麼時候是好日子,把你們三個人的事情給辦了。」 「多謝大丞相。」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 「照辭,以後就是一家人。」李淵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從身邊的几案上抽出一本奏章來,站起身來遞與盧照辭,說道:「這是昨夜收到的軍報,屈突通已經離開了河東,前往潼關了。你也知道這潼關乃是關中的門戶,是不能落到屈突通的手上的。你看看可有什麼辦法,讓這關中的門戶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臣認為,這屈突通必降我軍。」盧照辭匆匆掃了一眼軍報,然後淡淡的說道。 「投降?」李淵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來。這屈突通是何許人也!楊廣麾下的名將,他會投降? 第045章 慧空與袁天罡(一) 「不錯,必會投降。」盧照辭點了點頭,確定的說道:「丞相,潼關雖然天險,但是它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防外不防外,那潼關當年本就是為了護衛關中而建,是想它會防備來自關中的進攻嗎?其二,屈突通雖然是一代軍事大家,但是到底不是政治方面的能手,這潼關立在洛陽和大興之間,三萬大軍雲集在潼關,每日所耗的糧草不可估量,屈突通與我等為敵,就必須從洛陽調集糧草以抗衡我軍。聽說如今主持洛陽之事的乃是王世充,此人曾經與屈突通有仇,豈會將糧草送與屈突通。恐怕還會借口屈突通丟失河東,放了大丞相南下的罪名,不但奪了屈突通的兵權,還會將屈突通斬殺。如此一來,這屈突通要是想活命的話,只能投降我軍了。」 「不錯,照辭所言甚是。」李淵拍了拍手道:「既然此計是你所獻,你就去潼關,替孤招降屈突通,告訴他,只要他投降,孤不吝賞賜。」 這個時候的李淵,稱帝之心早就有之,否則,屈突通是何人,在楊廣麾下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尤其是張須陀死後,更是楊廣依為臂膀。而李淵卻說不吝賞賜,由此可見此人的虎狼之心。不過盧照辭是不會管這些,恭恭敬敬的應了下來,方告辭而去。 在宮外,盧慶早就等候了多時,見盧照辭前來,趕緊拉開車簾,讓盧照辭上了馬車,一陣□轆聲響起,馬車靜靜的在朱雀大道上行了起來。車內的盧照辭雙目微閉,想著剛才在大殿內發生的一切,嬌美的李婉兒緩緩地浮現在眼前,但是很快就被英氣勃發的李秀寧所替代。盧照辭搖了搖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是到了盧照辭這個境界,許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主宰的。或許,無論何時都是這樣。就是皇帝,也要學會犧牲。犧牲親情、愛情、友情等等。盧照辭此身已經不是代表他一個人了,在他的身後,照樣有龐大的利益集團。在自己真正掌握實力之前,這些人可以幫助自己,也同樣可以毀滅自己。朝堂之上,關中世家步步緊逼,而自己只能利用以盧氏為代表的關東世家進行對抗。而這崔氏的小娘子就是之間的橋樑。 「砰!」忽然馬車恰然而止,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正待詢問,忽然聽見一聲響亮的佛號傳了過來。 「南無阿彌陀佛!」聲音蒼老而又肅穆,彷彿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隔著車簾,好像能聞到一股檀香味,沁人心脾。 「盧慶,怎麼回事?」盧照辭眉頭皺的更緊了,這種誘惑也只能引誘一下那些平民百姓,至於盧照辭這種從屍山血海中刨出來的人物,又豈能影響的到。 「回阿郎的話,是香台寺的慧空大師。」車外,盧慶小心翼翼的說道。 「香台寺?」盧照辭驚訝的說道。在隋朝,佛門實力因為楊堅的關係,得到了很大的擴張,就是中土神州本土教派道家也比不上。大隋國土之上,有寺近四千之多,短短二十多年中,有出家為僧這二十多萬人,就是在大興城內的佛寺也兩百多座,而道門道觀不過十餘座而已,足見佛門的實力強悍。那楊廣也曾在城內興建了香台、日嚴、清禪等寺,這香台寺的慧空和尚更是大興城內有名的活菩薩。只是不知道為何找到盧照辭頭上來了。 「給幾個香油錢就是了。」盧照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對於這些和尚,他是不喜歡的。整個一個寄生蟲而已。尤其是在隋末戰亂的時候,趁機斂財,就是在太平盛世,一些貧民為了躲避朝廷稅率,也會將自家寄托在佛門之下,免交稅收,其實這一切都是落入佛門之手。盧照辭豈會對這些人客氣。 「阿郎,他是前來化緣的。還說阿郎與佛有緣,乃是佛前的護法金剛下凡。」車外盧慶小心翼翼的說道。 「真是好笑。」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冷笑,他已經確定,這個老和尚必定是另有他圖,當下掀開車簾,走了出來,卻見車前果然立著一個老和尚,生的慈眉善目,身披大紅袈裟,袈裟上寶光閃閃,珠光流動,顯然這袈裟也是不凡之物。穿在大和尚身上,陽光照耀下,寶光四射,連帶著給老和尚又增添了幾分氣勢。 「大和尚,如今關中戰亂剛剛停歇,尚有不少饑民餓殍,你不去渡他們,來找本將軍有何事?」盧照辭冷笑道。 「渡將軍一人等於渡了千萬人。故此老僧前來。」慧空和尚望著盧照辭,雖然聽出了盧照辭言語不善,但是面不改色,仍然是一副慈祥之色。這個時候,朱雀大道上,早就圍滿了人群,還有不少官員立在其中。 「大和尚真是好厲害的牙齒啊!」盧照辭不怒反笑。佛門善於打機鋒,以顯示佛法高深。眼前的慧空和尚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更為重要的是,這佛門在亂世之中廣有市場。沒看見這周圍的凡夫俗子各個都以崇敬的眼神望著這個騷包。可以看得出,若是盧照辭表現出一絲不滿,必然會被這些凡夫俗子們所唾棄,也許表面上不敢,但是暗地裡卻是不一樣了。 「非和尚牙齒好,而是佛門廣大,能渡一切世人。」慧空和尚雙手合什,滿面慈悲之色,說道:「將軍乃是佛前金剛,現怒目護法,揚正義,懲惡魔,持正宗。當早日回歸我佛,才能成就不壞金身。」 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雙目微閉,一縷寒光迸射而出,緩緩的走到慧空和尚面前,指著他身上的袈裟歎息,道:「這麼多的珠子點綴袈裟之上,想必這袈裟也是價值連城之物,若是將它賣掉,也不知道能得多少金銀,能救多少貧苦百姓。」 「將軍果真是我佛中人,有大善心。將軍若是需要,貧僧就是捨了這副袈裟又能如何?」慧空和尚聞言面色大喜。 「好。」盧照辭忽然拍手道:「盧慶,取了大師的袈裟,送到大丞相處,讓大丞相將它賣了,所得錢財,用來接濟災民。大師,你真是菩薩心腸啊!哈哈!」說著一陣哈哈大笑,逕自上了盧慶的戰馬,拍馬而走,留下一臉尷尬之色的慧空和尚。 第045章 慧空和袁天罡(二) 「阿郎果真是厲害,哈哈,沒看見那和尚,狼狽而逃啊!」大將軍府內,盧慶臉上露出一絲諂媚之色,彎著腰,對著盧照辭笑道:「阿郎這下可將他戲耍的的要死了。聽說那件袈裟可是香台寺的至寶,只能傳給主持方丈的。這下要是獻給大丞相,恐怕這慧空和尚死後也不會升入極樂世界了。也無顏見那些圓寂的數代高僧了。」 「哼,這個大和尚倒是好大的膽子,本將軍殺人無數,這傢伙居然還想渡我入佛門,簡直是找死。」盧照辭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是能感覺到其中有一些詭異。大興城中大員無數,裴寂等人其地位都遠在自己之上,這些傢伙不去渡他們,居然前來渡自己。這不由的不讓人驚訝。 「阿郎,外面有一個道士叫袁天罡的人求見。」忽然盧青雲那肥胖的身軀跑了進來。 「道士?不見。」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擺了擺手說道。 「是!」盧青雲點了點頭,不敢怠慢,正準備出門將那道士趕走。 「等等。」盧照辭忽然轉身,疑問道:「你剛才說那道士叫什麼來的?袁,袁天罡?」 「正是袁天罡。」盧青雲點了點頭,道:「是來自樓觀派的袁天罡,聽說是在終南山腳下,這袁天罡可是那裡有名的神仙。」 「讓他進來吧!」盧照辭自然知道這袁天罡是何等人物,在華夏的神話中,這袁天罡可是佔據了一席之地,那西遊記的開端就是這袁天罡指點涇河龍王向太宗求情而開始的。聽說此人神機妙算,能知前五百年,又能知後五百年,與李淳風二人制推背圖,推演華夏王朝興衰,無不準確。也不知道今日前來是所謂何事。 片刻之後,就見盧青雲那肥胖的身軀之後,有一道人緩緩走來,只見那道人大袖飄飄,身穿月白道袍,胸口處繡有雲水八卦。好齊整。面如滿月,寶光滿面,映照左右,手執拂塵,如同神仙降臨,好風采,連盧照辭也為之一動。 「貧道袁天罡見過臨汾郡公、大將軍。」就在盧照辭打量袁天罡的時候,袁天罡也在打量著盧照辭,見其面如冠玉,丰姿俊朗,顧盼之間自有一番威儀,心中連連點頭,又見盧照辭嘴角隱隱有一絲笑意,雙目中精光四射,彷彿能看透自己一樣,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恐怕自己此行太過冒昧了。 「道人何來?」盧照辭心中一動,不由的問道。 「貧道從雲水之處而來。」袁天罡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到底是熟讀無數道家經典,也僅僅是一瞬間,就稽首道。 「何為雲水?」 這個時候袁天罡也已經冷靜下來,一聽見盧照辭詢問,面色平淡,稽首道:「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雲散水枯,汝歸何處?」盧照辭又問道。 「雲散皓月當空,水枯明月出現。」袁天罡雙眼一亮,若有所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 「如今可是雲散水枯之時?」盧照辭又問道。 「正是雲散水枯之時。」袁天罡不由的哈哈大笑,道:「人稱大將軍為狡狐,依貧道看來,將軍有七竅玲瓏心,又豈是狡狐能夠比擬的。可笑那慧空禿驢居然還想渡將軍入佛門,簡直是自不量力。」 「沒想到道長也知道此事。」盧照辭面上並沒有因為袁天罡的誇讚有任何的歡喜之色,淡淡的對身邊的盧慶說道:「給道長上新茶。」 只見那盧慶取出一個瓷杯來,並非像時下的煮茶一樣,倒出茶湯來,而是從一個竹筒內倒出一小撮茶葉來,然後從一邊大茶壺內到處一杯熱水來,熱水沖入瓷杯之中,只見那些尖細的茶葉上下沉浮,美妙無窮,尚未衝開,就能聞得一股幽香來。惹的袁天罡面上驚訝之色更濃了。 「哈哈,道長,這是照辭閒暇之時發明的新的喝茶方法,與時下的茶湯並不相同,但是別有一番趣味。」盧照辭微微一笑道。 這個時候,盧慶已經將剛剛泡開的茶水倒了出去,又重新泡了一遍,對袁天罡道:「阿郎說了,這第二杯茶才能泡出茶的味道來。」 「此水來自終南山的玉泉水,此茶葉也是照辭命人在終南山雲霧深處所採摘的。不過,這不是雨前的新茶,味道失卻了幾分。待來年雨前之時,再請道長前來品新茶。」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道長,請。」 「將軍,請。」袁天罡迫不及待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喝了起來。盧照辭搖了搖頭,如此喝茶的如同牛飲並沒有絲毫的區別。哪裡能品的出其中的味道來。 袁天罡到底是聰明人物,抬頭就見盧照辭一臉的惋惜模樣,頓時明白自己的失誤,原本平淡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心中下決心日後一定要學會這種新的飲茶方法,後來倒是讓他在這方面做了一番成就來。不過這是後話,在這裡就不表了。 「我樓觀派立於終南山下,供奉的乃是道家祖師尹喜真人,當初祖師得太上教主之助,方能成就大道。發揚了樓觀一派啊!」袁天罡面上露出一絲奇光來。 「太上教主?」盧照辭口中輕輕的念了幾句,忽然面色輕輕一變,望著眼前的這個道人。他自然知道這太上教主指的是太上老君李耳,而這個李耳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李淵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他這個李氏的祖先就是李耳。更為重要的是,李秀寧剛剛起兵的時候,樓觀派就曾支持過李秀寧大量的糧草。 「哼哼,那慧空和尚是何許人也!不過是我道家的一個分支而已。當初太上教主西出化明,祖師就跟隨左右,如今居然還敢迷惑大將軍,真是罪不可恕。」袁天罡面上露出譏諷之色,冷冷的說道:「不過是仗著楊氏一門而已。」 「楊氏一門?」盧照辭面色一動,輕輕的問道。 「大將軍有所不知,這香台等寺都是太上皇楊廣所建,所以這香台等寺一向是作為皇家寺廟,就是連當今的義寧天子也經常前往上香進奉,毫不猖狂啊!」袁天罡不滿的說道。只見他面色漲的通紅,絲毫沒有剛才的神仙模樣,看的服侍在一邊的盧慶鄙視不已。 第045章 慧空與袁天罡(三) 「義寧天子?」盧照辭面色變了變,掃了袁天罡一眼,卻沒有絲毫的發現。義寧天子乃是李淵捧上去的傀儡,這一點,天下只要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知道。自從當年的曹操這樣幹過之後,後來的想篡位的人都會這樣幹。如今大興的大權都是落在左翊衛大將軍手中,盧照辭手下的數萬兵馬駐守京師,何人敢亂動。在盧照辭的眼中,這個義寧天子是個相當老實的孩子,怎麼會與佛門有關係,這經常去香台上香,其中莫非有什麼秘密不成? 「不錯,正是義寧天子。」袁天罡點了點頭道:「其中還有大長公主陪伴。」 盧照辭點了點頭,按照隋朝的規矩,這皇帝的姐姐被稱為長公主,皇帝的姑姑被稱為大長公主。如今的大長公主乃是隋煬帝的女兒、南宮公主的妹妹楊寧兒。與大丞相李淵是表親,在歷史上,曾經嫁給了李世民,生下了著名的皇子李恪。不過,如今尚還在閨中。 「陛下垂拱而治,也是符合道家無為之說,這點也是好的。本將軍十分贊同。」盧照辭微微一笑道:「那慧空和尚也是出家之人,卻毫無出家之人應該有的慈悲之心,妄做了皇室寺廟主持,回頭本將會上書大丞相,加以責罰。」 袁天罡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之色,稽首道:「大將軍所言甚是。」 兩人又打了一會機鋒後,方命人送走了袁天罡。 「大將軍,莫非這袁天罡有問題?」一邊的盧慶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哼,都不是簡單的人物。」盧照辭冷笑道:「派人監視那香台寺,至於袁天罡,暫時還是算了吧!他的後台不是我們能惹的。」盧照辭可是看的分明。這袁天罡屢次提到樓觀派的始祖乃是尹喜真人,【www.52dzs.com】其實他提的並不是尹喜,而是尹喜的老師老聃。老聃是誰,他的名字叫李耳。李耳又是何人,李淵曾經不止一次的宣稱他的祖先就是老聃。這個樓觀派的袁天罡背後的人物就是李淵。他需要袁天罡來宣揚他的正統地位,這也是為什麼樓觀派敵視佛門的意義所在。樓觀派主張老子化明,偏偏隋室的歷代皇帝都說自己是佛門的哪位菩薩、羅漢下凡等等。這樣一來,不就是說李淵要遠比隋室的皇帝要來的尊貴些嗎?你們這些佛門菩薩是誰創造的,哦,都是我的祖先所創造的。連你都能做皇帝,那我比你更有資格當皇帝了。 還有那個叫慧空的和尚宣稱盧照辭為護法金剛,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些隋室的皇帝都是菩薩轉世,而盧照辭為護法金剛,這不是明擺著讓盧照辭支持隋室嗎?做當今天子的護法的嘛! 「哼,一個傀儡就必須有傀儡的樣子,看來這個義寧天子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居然還想借此來拉攏我。簡直是妄想。」盧照辭滿面陰霾。 「盧慶,持我軍令,去見丘氏兄弟,讓他點三萬大軍,明日隨我出征潼關。」盧照辭想了想,忽然從自己的懷裡掏出印信來,交與盧慶說道。若是自己這個時候不出去躲一躲,恐怕那些和尚還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既然如此,就乾脆進軍潼關,逼降了屈突通,看看那義寧天子還有什麼希望。 且不說盧照辭的打算,而此刻在香台寺的密室之中,慧空老和尚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在他的對面,有一個美貌多姿的年輕女子,滿面愁苦之色,娥眉緊蹙,讓人憐惜。 「公主,慧空無能,辦砸了差事。」慧空老和尚臉上漲的通紅,雙目中隱隱有一絲狠毒之色。哪裡還有什麼得道高僧的模樣來。在大興城中能當的起公主之稱的,也只有當今義寧天子的姑姑楊寧兒了。 「盧照辭要是這樣好對付,也不是縱橫關中的狡狐了。」楊寧兒歎了一口氣。如今自己一個弱女子,本應該是對未來充滿著嚮往的時刻,渴望著愛情的到來,但是此刻卻要挑起拯救楊氏的命運,讓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女感到疲憊不已。 「李賊最近到處命人宣揚他是老聃之後,恐怕是等不及了。」慧空和尚頓了頓方說道。 「那又能如何?」楊寧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大師,如今陛下身邊再也無一忠臣,也無一兵一卒,如何能抵抗李淵。」那李淵入城之後,利用自己屬於關隴世家的身份,一方面拉攏各大世家子弟,一方面將忠於楊氏的官員,或囚,或免,或殺,一時間,將楊寧兒的希望削的一乾二淨。 「盧照辭掌握左翊衛大將軍,手下有八萬大軍,駐守京師不動,最近更有傳言,李淵也將自己孀居在家的女兒下嫁盧照辭作為平妻。使他更加忠於李賊了。要想說動此人勤王救駕恐怕十分的困難。」慧空和尚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今天可是被盧照辭戲耍的夠厲害了,連香台寺的鎮剎之寶都送了出去,最後還沒有落到什麼好名聲,更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在圈內差點都沒法混下去了。 「此人是我們的唯一希望了,只要他能與屈突大將軍裡應外合,大興必破。李賊的兒子李世民正帶著十萬大軍抵抗薛舉,無力回軍,只要佔領了大興,李世民的十萬大軍如同無根之浮萍,起不來多大的作用。」楊寧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本來是她設計好的計策,可惜的是,如今卻缺少了最重要的環節,使的這個計劃破綻百出。 「其實拉攏此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慧空和尚雙眼中露出一絲遲疑之色,望了望楊寧兒,卻是不敢張口。 「慧空大師,此刻已經是萬分危急的時刻,有什麼好的計策你就說吧!就算是要了本宮的性命也可以。」楊寧兒粉臉上露出一絲潮紅色。 「請公主恕老衲無罪。」慧空和尚咬了咬牙齒,說道:「請公主下嫁盧照辭。」 「嫁給盧照辭這個逆賊?」楊寧兒面色大變,忍不住站起身來怒喝道。 第046章 逼降屈突通(一) 次日,大軍出春明門,盧照辭領著大軍,隨行將領也僅僅是丘氏兄弟二人而已,領左右二軍,盧照辭自領中軍。 「兄長,兄長。」大軍不過行了兩三里,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陣稚嫩的聲音,接著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 盧照辭轉首望去,卻見李智雲揚鞭飛揚,朝自己飛奔過來,在他的身後,還有房玄齡和幾個內侍,最為重要的是還有一個鵝黃色的身影。盧照辭雙目中精光一閃,趕緊命大軍停了下來,飛馬迎了上去。 笑道:「楚國公為何來此了。」口中雖然是問著2李智雲,但是眼神卻是望著那身後的鵝黃色身影。 「父親讓五郎過來隨軍調遣。」回答的是李秀寧,玉面冰冷,連話語之間都沒有半點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啊,是啊。五郎聽說兄長要出征,求了父親大人好久,才答應五郎前來隨軍聽調。」李智雲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當初他隨李淵中軍入關中,一路上聽到的都是盧照辭怎麼的,怎麼樣的厲害,心中嚮往不已,此刻聽說盧照辭要出兵潼關,趕緊前往央求李淵,讓他隨軍而動。 盧照辭看了看他身邊的房玄齡,卻見他不經意間點了點頭,頓時知道,李智雲前來隨軍的主意必定是他所出,為的就是要為李智雲立下功勞。那李淵既然有心抬舉李智雲,以擴充自己的力量,平衡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力量,自然一有機會,就抬舉李智雲。當下點了點頭,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楚國公此行甚是有道理。聽說當年秦國公十六歲就曾隨軍出征,雁門關前還救了楊廣,你如今雖然沒有十六歲,但是到底是大丞相血脈,隨軍而行也是應該。不過,本將有言在先,你一入軍中,就不是楚國公,而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沒有優待。」 「是,小將聽命。」李智雲滿臉興奮之色。到底是十一二歲的孩子,渴望冒險,不願意呆在高門大宅之中。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告辭了。」旁邊的李秀寧見狀,面色冰冷的說道:「祝大將軍旗開得勝。」說著也不待盧照辭反應過來,就拍馬而走,瞬間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 「哎!」盧照辭見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大將軍,人言可畏啊!」一邊的房玄齡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三娘子也是有苦衷的,她心中還是有你的。否則不會親自前來的。」 盧照辭點了點頭,他自然看的出來,李秀寧那冰冷的玉容之下,掩藏著萬般柔情,只是現實讓二人無可奈何而已。 「走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房兄前來,照辭又可以輕鬆不少了。」 「這個自然。」房玄齡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此刻他與盧照辭為同盟,他的富貴與李智雲息息相關,而李智雲的一身富貴早就繫在盧照辭身上。 「大將軍,前面有貴人求見。」大軍剛剛到達十里長亭處,忽然丘行恭打馬而來,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 「貴人?什麼貴人?」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大長公主。」丘行恭回道。 「大長公主?」盧照辭與房玄齡相互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來。 好半響,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冰冷來,冷笑道:「真是來者不善啊!」這個時候,他終於確定,昨日慧空和尚的行動是有預謀的,就是為了拖自己下水。背後的指使人或許就是眼前的大長公主,否則,這大長公主雖然手中的無權,但是身份尊貴,又沒有和盧照辭見過一面,此刻盧照辭大軍出征,卻前來送行,不由的不讓盧照辭有所懷疑。 「大將軍這左翊衛大將軍真是尊貴啊!連大長公主都前來送行。」房玄齡眼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到底是唐初有名的謀士,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奧秘來。只有一邊的李智雲小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來,不知道自己那美麗的小表姐為何會出宮為大軍送行。 「走,去會會這位大長公主。」雖然楊侑不過是個傀儡皇帝,但是到底是個皇帝,盧照辭還是要給點面子的。更何況,這次面對的是歷史上有名的楊妃,生了李恪的牛人。當下打馬而去,李智雲和房玄齡緊隨其後。 行了片刻,果然見長亭裡有一宮裝女子立在長亭內,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只是面上帶有面紗,看不清楚其中的模樣來。但是看著露出來的膚色和身材,想必皇帝的女兒是不差的。更何況是楊廣那樣的英俊之人,他的後代基本上都是美麗的角色。在她的身後,有幾名宮女和內侍,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 「末將等見過大長公主。」盧照辭等人滾鞍下馬,拱手道。 「臨汾郡公不必多禮。」楊寧兒望著眼前的盧照辭,一身玄黑色盔甲,更顯的威武不凡,一想起昨日慧空和尚的主意,臉上不由的羞的一陣粉紅,只是臉上又面紗遮掩,所以外人看不見而已。 「謝大長公主。」盧照辭等人也沒有客氣。 「聽說大將軍要出征潼關,本宮略備水酒相送,預祝大將軍馬到功成。請!」楊寧兒素手芊芊,端起一邊石桌上的美酒遞了過來。如蔥般的手指在陽光之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恨不得讓人把它含在口中吮吸一般。 「咳咳!」一邊的房玄齡忽然咳嗽了幾聲。 盧照辭掃了房玄齡一眼,卻見他不經意間搖了搖頭,頓時知道房玄齡害怕楊寧兒酒中有問題,示意盧照辭不要喝下去。 盧照辭暗笑這房玄齡是小心過頭了,楊寧兒要害自己,也不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暗害自己,當下雙手接了過來酒杯。兩人雙手微碰了一下,盧照辭彷彿是碰到一塊軟玉一般,回味無窮。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那楊寧兒哪裡曾被男人碰過的,更是感覺彷彿有一股熱流隨著手指沒入心口中,忍不住全身發燙。 「多謝大長公主賜酒。」盧照辭仰口就喝了下去,順手將酒杯放在石桌之上,拱手道:「軍情緊急,末將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楊寧兒,飛身上馬,逕自朝前奔了過去,在他的身後,房玄齡等人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也緊隨其後。 第046章 逼降屈突通(二) 「大將軍可是好手段啊!」戰馬之上,房玄齡面帶笑意,望著旁邊緩緩行進的大軍說道。 「大興城內的水太深了。某不能在那裡呆了。還是躲遠的好。」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房兄,想必你也聽說過昨天朱雀大道上發生的事情吧!」 「就是你臨汾郡公當街戲香台寺主持慧空和尚的事情?」房玄齡哈哈大笑道:「某可是聽說過,慧空和尚身上的那件袈裟乃是香台寺的鎮剎之寶啊!價值上萬貫啊!這下關中的百姓得將軍之助,可就享福了。」 「嘿嘿,房兄,我盧照辭可沒有你想的那樣輕鬆,你難道沒看出今天的大長公主前來送行,這有什麼問題嗎?嘿嘿,房兄,依照你的智慧,我可不相信你看不出來。」盧照辭掃了一邊的房玄齡一眼。 「兄長,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啊!」一邊望著正在行軍的大軍,臉上一臉的興奮之色。一邊的好奇的問道。 「問問你的先生。」盧照辭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 「大長公主這是在拉攏臨汾郡公。」房玄齡見狀,望著李智雲解釋道:「大將軍為左翊衛大將軍,手中有八萬精兵,護衛大興城,只要拉攏大將軍,就等於掌握了大興城。大丞相的根基就在這大興城中。那義寧皇帝不過是個傀儡而已,他要想擺脫傀儡的命運,就必須掌握大軍。大將軍就是最佳的人選。所以前有慧空和尚的試探,後有大長公主前來送行。幸虧今天有五郎在此,否則此事傳到大興城內,大丞相自然是心胸寬廣,不會相信將軍會投敵,但是某些人就不會客氣了,必定會大肆攻擊大將軍。」 「這個大長公主可不簡單啊!或許這個時候,恨不得將我殺了才甘心。」盧照辭搖了搖頭道。 「此話怎講?」房玄齡好奇的問道。 「嘿嘿,屈突通是何許人也!自從張須陀戰死之後,屈突通一直是頂著大隋江山。如今本將軍又要進攻潼關,擊潰義寧天子的最後一絲希望。」盧照辭冷笑道:「她大長公主不想殺了本將才怪呢?」 「可惜了。」房玄齡點了點頭,道:「或許大長公主還準備請屈突通反攻大興呢?可惜的是又被你破壞了。」 「走吧!這潼關可是要取的,過了這次,要輪到本將出征可就困難了。」盧照辭可是記得,這李世民之所以能對李建成的太子之位產生巨大的威脅,就是因為他的軍功。大唐的所有戰爭,大多數都是由李世民完成,尤其是在唐帝國剛剛建立的時候,四面樹敵,就因為李世民的戰功,才能使的大唐帝國度過了初期的危機。 潼關乃是樹立在關中和洛陽之間的重壓關卡,關防堅固,城高數丈,乃是關中道上的一個極其堅固的堡壘,大隋江山重要的要塞。屈突通自從知道大興被攻破後,就明白河東就不能守,帶領大軍突圍而出,駐守潼關,以伺機收回關中。只可惜的是,潼關雖然是天險,但是防守的對象卻是關東方向。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大隋的天下,原本可以作為後方的洛陽,這個時候,卻讓屈突通時刻都要防備著來自同是一個可能是同一個陣營的戰友的襲擊,潼關雖好,但是糧草缺乏,根本不能夠給三萬大軍所用的。 「大郎,盧照辭來了。」潼關內的將軍府中,屈突通滿頭銀髮,他也已經老了,自從從河東突圍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精力越來越差了,此刻坐困潼關,還要時刻防備著背後王世充的襲擊。這次好了,盧照辭率領大軍來了。 陰明空臉型瘦削,面色蒼白,頭髮乾枯,早就沒有當初的英俊瀟灑的濁世佳公子的模樣。雙目陰森,聞言掃了屈突通一眼,道:「盧照辭要過來了。真的?」 「探子來報,盧照辭領三萬大軍進攻潼關,離此還有五十里路程。」屈突通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陰氏家族的覆滅對陰明空打擊很大,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固然也許他能的一兩次的勝利,但是卻失去了戰爭的主動權。讓盧照辭從容佔領關中,造成了陰氏一門數十口人命盡數葬送在大興城內。 「哈哈,這盧照辭真是膽大,居然區區三萬人馬就想破潼關,他以為他是誰啊?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還真的成狡狐了。哼哼,這次我看他不死在這裡,我就不信陰。」陰明空面色陰狠。他等這一天簡直是等了許久了。他可是悔啊,當初在霍邑的時候上了盧照辭的當了,讓李淵順利的度過了最危險的一關,直驅河東城下,後來,又讓盧照辭在關中混的風生水起,一舉擊敗了自己的老子,使的李淵順利佔領大興,滅了陰氏一門,如今陰氏男丁只剩下自己一人,陰明空心中恨不得立刻殺到大興去,取了盧照辭的腦袋。這下好了,盧照辭自己找上門來了,他如何不高興。 「大郎,我潼關雖然是天險,但是糧草不足,他盧照辭根本不需要進攻,就能將我們逼的糧草斷絕,最後不戰而潰。」屈突通歎息道:「某已經向東都催要糧草,到如今還沒有回復,恐怕王世充他們是不會向我們撥付糧草了。」 陰明空聞言面色一變,他也沒有想到,好不容易能有盧照辭親自過招的機會,大軍卻是缺乏糧草,只要對方閉門不戰,自己麾下的三萬大軍就會不戰自潰。 「將軍可以借王世充來抵抗關中李賊。」陰明空忽然雙眼一亮道。 屈突通聞言一動,他自然知道陰明空的言下之意,就是投降王世充,這樣不但能得到糧草,還能借得王世充的東都大軍。可是屈突通並不看好東都。那東都雖然有八關要隘,但是不但沒有關中富有,更為重要的是沒有發展的空間,西邊是李閥,東邊是李密,北邊是竇建德,南邊更是諸侯眾多,哪裡有發展的空間,投降了他,也不過是晚死幾天而已。 第046章 逼降屈突通(三) 屈突通是不看好王世充的,但是這句話卻是不好當在陰明空面前講而已。當下點了點頭道:「投靠王世充是一條路,但是賢侄,你要知道,當初王世充曾經在某的軍中幹過校尉,又一次犯了錯誤,被某杖了三十軍棍,所以一直懷恨在心,若是此刻前去求救,恐怕不但得不到救兵糧草,還會被他落井下石,奚落一頓。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將軍所言甚是。」陰明空聞言雙目中現出一絲失落來,他報仇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他也不想連累屈突通。他知道所謂的奚落一頓是假的,那王世充本就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屈突通若是落到他手中,恐怕不但是奚落一頓,甚至以後軍權尚且不保,更還有可能被王世充記仇殺害的可能。如今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失去軍隊的屈突通,也不過是一個老人而已。 「大郎,老夫也沒有辦法,頂多是與潼關共存亡而已,你年紀輕輕,身負血海深仇,陰氏一脈也只有你這一條血脈了,不應該葬送在這裡,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屈突通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雙眼黯然的掃了一眼陰明空,心中暗自歎息道:「明空,某也是沒有辦法,手下的三萬大軍,都是來自關中的驍果,屈突通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連累著他們丟失性命。」這若是以前,憑借陰明空的才智必定能看出屈突通的異樣啦,只可惜,他此刻早就是被仇恨迷惑了心智,哪裡能看出其中的異樣來。 當下說道:「大將軍,不若由末將前往洛陽,請求王世充出兵就是了。以潼關相讓,而大將軍卻帶領入南陽,伺機沿江而下,入江都,與陛下會師,大將軍以為如何?」 「此計甚好。」屈突通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大郎果真是厲害,居然想出如此計策來。事不宜遲,大郎可盡快去東都,潼關尚有天險存在,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足夠能等到王世充的大軍到來。」 「好,大將軍暫且稍等,明空十日之內必定能說服王世充領軍前來。」陰明空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又將自己打扮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又恢復了原來的濁世佳公子模樣,就辭了屈突通,就離了潼關,朝洛陽而去。 「大將軍,此舉是不是過於草率了。」屈突通的背後忽然現出一位面容醜陋的將軍來,卻是屈突通屬下猛將桑顯和。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屈突通歎了一口氣道:「潼關雖然是天險,立在東都洛陽和大興之間,若是背後任有一方,這天險就是天險,對方花上十倍的兵力老夫也能有把握擋住他們,但是若是雙方都失去了,潼關就是無根之浮萍,哪裡能擋的了對方的進攻。當初老夫也沒有想到,接管洛陽的乃是王世充這個小人。如今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了。」 「李淵真的能允許我們投降?將軍,對方不會卸磨殺驢吧!畢竟我們在河東城攔了他們兩三個月之久,若非盧照辭厲害,恐怕李淵的大業就會因為我們而喪失。這李淵真的這麼大方,他可是滅了陰氏一門啊!」桑顯和擔心的說道。 「你知道李靖嗎?」屈突通笑道:「既然李靖都能得盧照辭之助而活命,如今我屈突通也投降盧照辭,想必也能保住一條老命。至於你們,都可以庇護在盧照辭的麾下。」 「他有這麼大的能耐嗎?」桑顯和明顯不信任盧照辭,一個外軍將領居然能庇護到屈突通等人。難道不怕引起李淵的忌諱嗎? 「他是李淵手下的頭號名將,又是盧氏之後,當年李淵在霍邑的時候,就因為是盧氏之助,才脫離了失敗的危險,他不信任盧氏才怪呢?更何況,那盧照辭即將成為李淵的女婿了,說是外軍將領也是不正確的。」屈突通淡淡的解釋道。 「既然大帥已經決定了,末將就遵命就是了。」桑顯和並沒有多說,他是猛將,而不是名將,只會衝鋒陷陣,不會耍政治手段。 「只是可惜了明空大郎了。」屈突通搖了搖頭道:「他以為陰氏一門是滅在盧照辭手中,卻不知道,這陰氏一門實際上是滅在關隴世家手中。哼哼,誰讓他們太過囂張呢,陰世師統兵或許能行,但是若是論官場中事,哪裡是那些浸淫官場多年的關隴世家門閥的對手,這些老傢伙可是連皇帝都敢逼走的人,陰世師哪裡能敵的上他們。哼哼,讓陰世師一怒之下,挖了李淵的祖墳,而自己卻躲在後面,一個裝病,一個乾脆就置之不理,讓陰世師衝鋒陷陣,最後倒霉的也之後陰世師一人而已。真是一群沒腦子的傢伙。」 「報大帥,敵人已經在三十里外紮營。」忽然探馬報了過來。 「這麼快?」桑顯和面色一變,沒想到盧照辭居然來的這麼快。 「馬上就是義寧二年了,他不快也不行啊!李淵已經等不及了。」屈突通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聽說王世充都快要稱鄭王了。他李淵年紀也不小了,自然是等不及了。顯和,今日不用擔心,盧照辭明天就會派人前來收編的。這個狡狐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居然只帶了三萬人就想攻破潼關天險,看來,他是早就猜到老夫要投降的,這三萬大軍不過是為了防備王世充的而已。」 「他真的能確定我們會投向他們?」桑顯和倒吸了一口氣,若連對方心裡想什麼都能知道的人,這還是人嗎?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盧照辭之所以這麼有把握,一方面固然是他的推測,但是更重要的是,歷史書上本來就是這麼說。他屈突通不費李唐一兵一卒,就投降了李唐。此刻他自己親率三萬大軍前來,屈突通豈會有不投降的道理。說的確切點,這就是穿越者的優勢。也許他們的智謀不能與那些頂級謀士相比,但是卻知道這大勢的走向,這就是優勢所在,這個時代的人不可能具備的優勢。這種優勢在一定的時候,足可以改天換地。 第047章 王世充(一) 「將軍,不知道將軍何時前去勸降?」大帳內,盧照辭正在觀看著手中的《道德經》,這個時候的《道德經》並不是如後世一樣,裡面沒有半個標點符號,讓人讀起來,十分的困難。因為這樣一來,對於書中的每句話,都有著不同的斷句,不同的解釋。在盧照辭記憶中,最為經典之是,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話,就有好幾種解釋。 「房兄,你熟讀儒家經意,可知道此話和解?」盧照辭並沒有理睬房玄齡的話語,而是在几案上取了一張白紙,右手取了毛筆,在上面寫了一句話,正是這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話來。 房玄齡橫了盧照辭一眼,顯然因為盧照辭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氣惱,但是盧照辭既然興趣來了,他也不會貿然反對,更何況,房玄齡也是好學之人,一見對方要與自己探討學問,心中也有一份得意來,畢竟盧照辭不過十九歲的年紀,對儒家經典沒有房玄齡來的熟悉。一見盧照辭這等模樣,以為盧照辭要請教自己學問,當下心中顯出一絲得意來。 當下取了毛筆,沾了沾硯台上的黑墨,在紙上輕輕的點了幾下。只見上面就有一個明顯的斷句來。這個時候,李智雲的小腦袋也插了進來,一見紙上的句子,頓時張口道:「這句話我知道是什麼意思,先生曾經教過。嘿嘿,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是來自《論語.泰伯》第九章,東漢鄭公諱玄曾云:民、冥也,其見人道遠。由、從也,言王者設教,務使人從之。若皆知其本末,則愚者或輕而不行。兄長,智雲說的可有理?」小臉中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是想得到盧照辭的誇獎。 盧照辭掃了一邊的房玄齡一眼,卻見他點了點頭,臉上還有一絲得意之色,顯然李智雲的這種解釋恐怕是來自他之口。當下笑道:「五郎的這種說法也是一種解釋,但是卻不符合聖人言語。聖人講究的是有教無類,其門下三千弟子,有賢者七十二人,這七十二人中,有書生,有農民,有商賈等等。若是按照五郎的這種解釋就與聖人言語有衝突了。」說著又取了毛筆,在紙上隨便點了點幾點。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房玄齡忽然睜大著眼睛,一副不可置信之色。他當然不會想到,這句話居然還有這種解釋。 「將軍此言?玄齡佩服。」房玄齡想了許久,方才歎了口氣道。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慚愧之色來。 盧照辭見狀,也搖了搖頭。這種榮譽他自然是不會接受的。因為這種斷句方法不是他說的,而是在後世一位天才叫做梁啟超的牛人說的。直接點出了聖人有教無類之本意。 「儒門經典如浩瀚如海,非我等能夠理解的。」盧照辭忽然若有所思的說道:「聖人也講究有教無類,只是眼下卻是不一樣啊。儒門經典大多是掌握在世家大族之中,恐怕就是玄齡也深受其害吧!」 房玄齡聞言,面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來,複雜的望著盧照辭,道:「房某家中雖然殷實,也是官宦世家,但是房某為了熟讀聖人之言,也曾遊學四方,受人白眼過。房某尚且如此,那些庶人寒族更是如此了。這上品無寒士,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哎!如今不就是這種情況嗎?」盧照辭歎了口氣道:「等到天下太平之時,某就在終南山下,開一書院,收萬書於其中,供四方有志之青年前來學習,無論是高門世家,或者是寒門士子,均可以前來。更請四方大儒前來講解儒家經意,廣開民智。」 房玄齡雙眼一亮,臉上漲的通紅,朝盧照辭拱手道:「將軍大仁大德,玄齡十分佩服。若是不嫌棄房某學識淺薄,願助將軍一臂之力。」 「哈哈,能得玄齡相助,盧某之事必成就一半。」盧照辭雙眼一亮,精光四射。雖然日後自己成了李淵的女婿,但是在用人方面,李淵最相信的是他的幾個兒子,至於自己,只是平衡朝局之用。一直到玄武門之變,自己出征的機會必定不多。這就能剩下大量的時間,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只要自己的書院一開,必然有許多人都會前來學習,無論是世家子弟也好,還是寒門子弟也好,都會受自己的恩惠,這些人都是資源,都是財富,使盧氏不斷發展的財富。 「玄齡,某有一方法可以大量的印製書籍。而且成本並不高,印刷的書籍越多,所耗的成本越來越小。」盧照辭忽然又拋出一個大炸彈來。 「這,將軍,你可得想好了。」相反,房玄齡臉上不見有半點的興奮之色,反而是臉色凝重,好半響才望了盧照辭一眼,說道:「若真是有此神術,那世家恐怕會視將軍為死敵。」房玄齡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世家之所以高高在上,其中一部分固然是數代的積累,但是更多的是,這些高門貴族掌握了大量的稀缺資源,這些高深的學識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有這些儒家經典掌握在世家之手,朝堂之上必有其一席之位。若是盧照辭將這些諸子經典刊印成冊,發行天下,世家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屏障,寒族士子就會因此事實力大增,日後朝堂之上,就能與高門世家對陣朝堂。這樣一來,那些高門世家還不恨死盧照辭了。 「這些世家大族固然在歷史上起著很重要的作用,但是到如今,已經是沒落與腐朽的代名詞詞。楊家父子雖然柄國日淺,但是創下了科舉之道,收天下人才為己用,為寒族士子得到一線生機。科舉的出現,已經表明世家門閥已經開始沒落了。」盧照辭冷笑道:「本將軍不過是在後面推了一把而已。他們就算恨我,也阻擋不住歷史的潮流。若是阻擋,必然會被歷史所粉碎。」 「將軍,莫要忘記了,你也世家之一啊?」房玄齡好奇的問道。 第047章 王世充(二) 「那又能如何?」盧照辭雙眼中閃爍過一絲莫名的神色,淡淡的說道:「世家的沒落已經是不可阻擋的趨勢,既然如此,何不在沒落的同時,走出一條蹊徑來。化被動為主動,這樣不是更好嗎?」 房玄齡聞言深深的望著盧照辭一眼,也不知道是相信了盧照辭的話,還是心中另有想法,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說這些已經是早了點,眼下還是要攻下潼關為好。將軍只帶領了三萬人馬來進攻潼關,恐怕是早有算計。」 「這屈突通必降,帶多少人馬都不是一樣的。」盧照辭若無其事的說道。 「將軍之心不在潼關,恐怕是在潼關之外吧!」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道:「聽說那東都王世充雖然生性殘忍,但是卻也是一個陰險狡詐之徒,他能放棄江都的大好實力,北上來東都洛陽,可見此人的眼光精準。這潼關乃是入洛陽的門戶,王世充不會把潼關讓給我們的。將軍帶這些人馬來,是為了防備王世充的吧!」 盧照辭讚賞的點了點頭,道:「房兄所言甚是。天下大勢非常明顯,東都洛陽,京師大興,為天下郡城之首。如今雖然天下群雄並起,竇建德、徐圓朗、羅藝、薛舉、李密等等,莫不是一時梟雄,手下兵馬數萬到數十萬不等,稱雄一世,或為稱王,或者乾脆稱帝,這些人不過是逞一時之雄而已,非萬世基業。那李密很笨嗎?不是,他數年來只是在圍攻洛陽,而放棄南下或者是北上,就是看出了洛陽的重要性。所以一直徘徊在洛陽城下。王世充入主洛陽,他要想坐穩洛陽,一方面是要抵擋李密大軍的進攻,另一方面卻要擴展戰略空間,向西攻入關中,這樣才有足夠的實力統一天下,最起碼也要奪得潼關,以護衛東都洛陽。他雖然與屈突通有仇,但是在關係到自己大業的情況下,還是會放下姿態,以期望獲取屈突通的投降。屈突通是一位出色的軍事統帥,但是絕對不是一位出色的軍事謀略家,他看到的僅僅是潼關內糧草缺乏,兩邊受敵的現象,他是局中之人,擔心自己家中的十數口性命,所以他不相信王世充,寧願投降關中。」 房玄齡連連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將軍,難怪別人都稱你是狡狐,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連屈突通這樣的人物,你都能摸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這天下又有何人能作為你的對手。」 「玄齡兄,你太過獎了。」盧照辭搖了搖頭,他雖然有兩世的經驗,知識面相當的豐富,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從歷史中對各種名人的分析。也許,歷史中的名人會失真,但是卻能讓盧照辭結合各種情報,對對方做出最佳的判斷。 「此事宜早不宜遲。玄齡兄,明日某親自上潼關,大軍就由你主掌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 「什麼,將軍準備親自前往,這可不行。」房玄齡聞言面色一陣大變,連連搖頭道:「大將軍一身兼三軍安危,豈能親臨危險之地,若是那屈突通不是如同將軍所猜測的那樣,將軍就危險了。不行,不行,若是將軍相信玄齡的話,就讓玄齡前往走一趟就是了。」 「屈突通雖然是敗軍之將,但是也是大隋名將,更是前輩高人,某若不親自前往,如何顯示我等誠心。」盧照辭面色一正,搖了搖頭道:「此事不必多言,玄齡但請放心,某若沒有把握,豈會冒險,莫要忘記了,某尚未成親,豈能這樣就死去。」 「好,既然將軍已經決定,那明日玄齡就等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內,將軍尚未出關,玄齡就揮軍進攻潼關,就算三萬大軍都喪在這裡,玄齡就是丟了性命,也要將將軍救出來。」房玄齡狠狠的說道。 「好,就依房兄了。」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 次日天色剛明,就見一騎朝潼關而來,戰馬之上,一年輕人身著青衣,面色祥和,面對潼關天險,已經城牆箭樓上的點點寒光,面上卻不見有任何的異樣。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關下何人?」城牆上傳來一聲大喝聲,震動潼關上下。 「大隋大丞相、唐王麾下,左翊衛大將軍使者求見屈突大將軍,快請通報。」盧照辭大聲喊道。 「什麼,真的有使者前來。」敵樓之上,屈突通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快請!」 「將軍,離潼關東八十里外有大軍前來。」忽然有一探馬衝了進來。 「打著何人旗號?」屈突通面色一變,剛剛欣喜的臉色頓時又露出一絲慌亂來。 「回將軍的話,是『王』字旗號。還有兄弟看見了陰家郎君也在其中。」探馬報道。 「難道是王世充親自來了?」屈突通面色一陣大變。 「王世充前來也是正常,老將軍又何必驚訝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屈突通雙眼一亮,不由的望了過去,卻見一個年輕人面容俊秀,眉目之間,略顯一絲威武之氣。 「小郎是?」屈突通面色一動,他的眼光是何等的狠辣,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這個使者恐怕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某盧照辭見過老將軍。」盧照辭朝屈突通拱了拱手,面上也不見有任何的異樣。 「狡狐盧照辭?」屈突通雙眼一亮,眼中驚訝之色更濃了。眼前的這個頂多是弱冠之齡的年輕人就是使的自己的佈置毀於一旦,隋室江山再次失去了一次崛起的希望。連自己也被迫放棄了河東,自己不是輸在戰場之上,而是在戰場之外,不是被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擊敗,而是一個年輕人擊敗。難道自己真的老了嗎?屈突通複雜的望了一眼盧照辭,卻沒有看見眼前的男子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盧將軍,請!」屈突通面容一正,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失落,朝盧照辭拱了拱手說道。 「老將軍,請!」 第047章 王世充(三) 「大將軍就不怕老夫將大將軍送與王世充?」兩人隔案而坐,屈突通命人上了酒具,又親自給盧照辭滿了一盅。 「老將軍太上皇坐下名將,眼光銳利,非常人能比,否則也不會捨棄了河東堅城,到此潼關而來的。」盧照辭沒有一點緊張,舉杯道:「大將軍立在潼關,本來準備駐守潼關,借東都洛陽的基礎,來伺機收復關中。這東都洛陽雖然有李密大軍在側,但是卻有多處糧倉,足夠大軍食用數十年不止。只可惜的是,這王世充太厲害了,元文都、盧楚等東都舊將都為其所用,更是得了滎陽鄭氏的幫助下,居然控制了東都洛陽,使的大將軍變成了無根之浮萍,再也不能對關中產生威脅了。」 屈突通老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點了點頭,道:「將軍分析的不錯,沒想到,王世充狼子野心,越王殿下招其入東都,卻為其所困,壞了老夫的大事,否則,大將軍今日恐怕也不會來此了。更是不會只帶三萬大軍前來收復潼關了。」 「老將軍所言甚是。」盧照辭並沒有否認,只是點了點頭,道:「我盧照辭雖然被別人稱為是狡狐,但是卻不知道某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老將軍本是仁義之人,當初在河東的時候,不忍河東百姓士卒遭受兵災之苦,所以才會棄守河東,如今老將軍麾下的三萬驍果大軍,都是來自關中之地,老將軍更是不願意這些驍果以手中的刀槍來面對桑梓的親人,所以當初唐王殿下問某需要多少軍隊可以收復潼關,某告訴唐王殿下說,不費一兵一卒,老將軍高風亮節,自會以潼關相讓,歸順義寧陛下。某自帶本部精兵,以駐守潼關,防備王世充。」 「通蒙受國恩,歷侍二主,受人恩祿,如今卻不能盡人臣之節,有愧代王啊!」屈突通忽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 盧照辭見他神情懇切,隱有不甘之色。頓時知道他是不得已而降,而非心甘情願。頓時想到歷史上記載,屈突通在面臨自己家人被李淵俘虜的情況下,仍然想突圍至東都洛陽,為國盡忠。但是這個時候不同,東都洛陽王世充已經掌握了大局,他一去洛陽,恐怕不但不能收復關中,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而麾下士兵也大多是關中之人,他哪裡還有翻本的機會,無奈之下,只得投降李淵。 當下說道:「老將軍此言差矣!這忠分大忠和小忠,小忠這忠於一姓一人,是為愚忠;但是大忠則不同,大忠者,忠於一個國家,忠於一個民族,忠於萬千黎民。楊廣殘暴不仁,造成如今神州大地戰火紛飛,餓殍遍地,此人若是不死,我我神州危矣!老將軍若是忠於此人那就是愚忠。我唐王殿下神武不凡,厚德待人,乃是罕見的明主,入主關中不過短短數月,就將關中治理的穩穩當當。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非楊廣可以比擬之。老將軍跟隨唐王殿下,日後必定能克定功業,恢復天下太平,這樣方顯得老將軍乃是忠義之人,因為老將軍所忠的不是一家一姓,而是神州子民。」 屈突通深深的望了一眼盧照辭,這傢伙倒是實在人,讓他投降,而明說投降的對象乃是李淵,而不是那個傀儡的代王。 「老將軍可還有疑慮?」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非我盧照辭不是忠義之人,也非我盧照辭大逆不道,這楊氏本就得國不正,故而二世而亡。不光是讖言所至,就看這天下紛爭。如今鼎力大隋江山的不過是三人而已,大興的代王、洛陽的越王,已經遠在江都的太上皇。王世充狼子野心,老將軍以為他會忠心輔佐越王不成?太上皇遠在江都,離京師不知道有幾千里,其周圍有杜伏威、沈法興、蕭氏、朱粲、李密等等諸路反賊,這些人豈會放太上皇回京師?更為重要的是,太上皇身邊尚有宇文化及,此人有鷹視狼顧之相,乃是一個十足的背主之人,還有裴矩、虞世基等阿諛之臣,有這些人在太上皇身邊,老將軍以為太上皇還能平復天下不成?」 屈突通面色微微一變,平日裡雖然他也研究這個,但是沒有盧照辭講的這樣清楚而已。如今經盧照辭如此一說,頓時明白隋室滅亡乃是大勢所趨。當下虎目微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好半響才說道:「末將當初曾擋唐王殿下數月之久,手下大將桑顯和也不知道擊敗了唐王麾下多少將領,擊殺了多少士卒,不知道唐王殿下如何安排的。」言下之意,卻是已經答應投降李淵了。 「唐王殿下在末將前來之時,已經下旨封老將軍為蔣國公,授兵部尚書。老將軍,這樣你可放心了?」盧照辭朝西拱了拱手,然後方從懷裡掏出聖旨來,遞與屈突通。 屈突通臉色微紅,恭恭敬敬的將聖旨接了過來,放在几案上,後退幾步,拜了幾拜。如此方站起身來,對盧照辭說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將軍派兵接收潼關就是了。老夫即刻就會大興面見唐王殿下。顯和,過來見過大將軍。」屈突通又朝外喊道。 「大將軍不急,不急。」盧照辭見屈突通已經接了聖旨,知道潼關已經到手,頓時鬆了口氣,急忙對進來的桑顯和,說道:「將軍可知道王世充已經到何處了?」 「怎麼,將軍要對付王世充?」桑顯和朝屈突通望了一眼,屈突通不由的說道:「他可是帶了十萬大軍前來。」 「王世充佔據東都洛陽,我們遲早都要對上的,不如現在就見識一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老將軍,今日你我一起會會這王世充,如何?」盧照辭笑哈哈的從懷裡取出令箭,交與桑顯和,道:「煩勞將軍持此令箭前往大營,讓房玄齡領軍進關,我軍要在潼關會會這王世充。看看這江東猛虎有什麼本事。」 「末將領命。」桑顯和不敢怠慢,就要接過令箭。 「慢。」屈突通虎目一亮,又朝盧照辭說道:「還請將軍親自手書一封。」 盧照辭聞言,頓時明白屈突通的心思,搖了搖頭道:「還是老將軍謹慎。」當下又手書了一封,遞給桑顯和,方讓他離去。而盧照辭卻與屈突通二人,朝潼關西城而去,準備見識一下王世充的大軍。 第048章 一戰王世充(一) 潼關雖然是個關卡要塞,但是卻是京師和洛陽的必經之地,商旅必經之所,長時間一來,這裡逐漸形成了一個城池,分為東南西北四城,組成了一個碩大的堡壘。王世充大軍就駐紮在東城門外。 「明空,這屈突老將軍真願意護衛越王殿下?」戰馬之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俊雅,滿面堆著笑容,只是雙眼顧盼之間,隱隱有鷹視狼顧之相,與世人不同的是,他是卷髮。他就是王世充。不過,他這個王氏可與太原王氏不同,他本姓支,字行滿,祖籍為西域人。利口善辯,涉書傳,好兵法,且明習法律。曾擊敗過孟讓、朱燮等義軍。在他身邊的除了陰明空外,還有子王玄應、王玄恕等人。身後數萬大軍雲集,聲勢浩大。 「那是自然。」陰明空點了點頭。 「陰公子,莫要忘記了,某可是聽說屈突老將軍之子已經被李淵俘獲,這老將軍真的不要他的兒子了?依某看來,恐怕是屈突通要投降李淵,又怕你壞事,才讓前去洛陽。」王玄應冷笑道:「他對你可是不錯,知道一旦你被盧照辭所俘獲,必定會被李淵所殺。嘿嘿,聽說你陰氏一門,所剩下的老弱婦孺都充做有功之臣奴婢,只是不知道你那貌美如花的妹妹此刻送給何人了?」 「你?」陰明空聽著王玄應的淫笑,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了王玄應的嘴巴。 「夠了,大郎,休的胡言亂語。明空乃是智謀之士,休的放肆。」王世充聞言面色一變,冷冷的喝道。然後又對陰明空寬慰道:「世叔教導無方,讓明空見笑了。明空但且放心,只要屈突老將軍讓出潼關,今日我麾下的十萬大軍,就會出潼關,直取關中,頗大興,將你妹妹救出來。」 「多謝鄭國公。」陰明空勉強壓住心中的不滿,朝王世充拱了拱手道。數月以來所發生的一切,讓這位世家子深深的認識到世間的殘酷。面對王世充的強勢,陰明空也不得不低下了昔日高貴的腦袋來。 「父親大人,看,城牆之上那人是不是屈突通。」一邊的王玄恕眼尖,一眼就看見城牆之上,正有人裝扮不同。 「不錯,正是屈突老將軍。」王世充以手遮住額頭,朝城牆上望去,點了點頭說道:「數年不見,老將軍風采依舊啊!咦,那身邊之人是誰啊!丰姿不凡啊!」 「盧照辭,是盧照辭啊!」一邊的陰明空忽然仰天大叫道,聲音直震群山,淒厲無比。充斥著對背叛的痛苦。 「他就是盧照辭,狡狐盧照辭?」王世充雙眼中充斥著驚駭之色。沒想到傳聞天下的狡狐居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父親大人,他就是憑借五百殘兵敗卒平定關中的盧照辭?」一邊的王玄應面色一變。他也是看見屈突通旁邊的年輕人,眼中儘是驚詫之色。 「不錯他就是盧照辭,化成灰我也認識。」陰明空面色蒼白,雙目中充斥著狠毒之色,就是王玄應看了也忍不住心中發慌。 「走,前去打個招呼。」王世充卻來了興趣,打馬上前道。身後的王玄應等人只得緊隨其後,護住王世充。 「哎,明空來了。老夫縱橫天下,唯一對不起就是明空賢侄了。」城牆之上,屈突通望著城下緩緩前來的王世充等人,一眼就看見了身材瘦削的陰明空,忍不住歎了口氣道。 「老將軍這是救了陰公子一命,何來愧疚。若非老將軍將他驅逐出潼關,恐怕這個時候,他已經在潼關的大牢中了,回頭在大興城中,逃不了在菜市口挨上一刀。」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腦海中頓時又想起了在府後繡樓上的少女,神情是那樣的無助。這個時候,再看看陰明空,盧照辭也露出一絲憐憫來。陰明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若是收為己用,日後也可以獨當一面,可惜的是,兩人終於成了仇敵,這是改變不了的。若是陰明空此刻還在潼關,盧照辭還真的不知道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前面可是屈突老將軍當面,越王殿下聽說薛舉大舉進犯關中,遂命末將率兵馳援關中,還請老將軍打開城門,讓末將馳援關中。」王世充拱手說道。 「牙尖嘴利,聽說這王世充嘴皮子很是利索,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居然找出這個借口來。真是讓人佩服。難道我屈突通真的老眼昏花,就這樣簡單的放你過了不成?」屈突通不怒反笑道。 「老將軍所言甚是,這傢伙真是妄想,居然找了一個這麼爛的借口。」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我家四郎在此,憑借他的箭術和臂力,倒是可以給這王世充一個教訓。」盧照辭打量了一下王世充的位置,脫口就說道。他的力量雖強,但是天生就不是射箭的料。 不過,卻不想他的話讓一邊的屈突通面色一變。這個時候,雖然單挑的事情很少發生,但是打仗仍然存在著一種潛規則,雙方正在打嘴皮子的時候,這種偷襲卻是不提倡的。屈突通沒想到,盧照辭貴為臨汾郡公、左翊衛大將軍,居然想著下黑手。一想到這裡,屈突通不由的感覺肌膚發冷,幸虧沒有與他對敵,否則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此人倒是一個強敵,要是早點死就好了。日後就可以省了不少的功夫,洛陽百姓也可以少死一些了。」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皮厚之人,大多是難對付的角色,到王世充這個層次,皮厚如城牆,雖然這借口很是下作,但是不得不說,讓屈突通很是為難。 「王將軍,薛舉何許人物,不過是個上躥下跳的小人而已,我主唐國公麾下精兵無數,良將數千,擊敗一個薛舉不過覆手之間而已,就不勞王將軍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王將軍此地離大興不過百里而已,將軍何不隨照辭入大興拜見義寧陛下,也能顯示將軍對陛下的一片忠心啊!」 第048章 一戰王世充(二) 「李淵逆賊,背主叛國,當誅九族,盧將軍年紀輕輕,何不投於越王殿下,必當重用,又何必跟隨李淵,自取死亡之道。」王世充聞言面色一動,臉上一陣乾笑。 「跟隨越王,其實不就是你王世充將軍嗎?是個婊子還想立牌坊。王將軍臉紅否?」盧照辭哈哈大笑道:「不知道你的十萬大軍長途跋涉想佔領潼關,可是不好意思,如今潼關就在本將腳下,你能耐我何?識相點的,就給本將軍乖乖的給我滾回洛陽,洗乾淨了脖子,等著本將軍去取。」那盧照辭聲音極大,瞬間就傳遍了全軍,城牆上傳來一陣喊殺聲,而王世充卻氣的面色發紅,嘴唇直哆嗦,說不出話來。 「盧照辭,你跟小爺等著,我必取你性命。」王玄應又羞又怒,更多的卻是嫉妒。那王玄應也是一位俊傑之士,但是在盧照辭面前,卻又遠遠比不上,讓他如何不鬱悶。 「退兵。」王世充冷冷的掃了一眼城牆上的兩人一眼,好像要將二人印入腦海中一樣。他知道這次進兵潼關的計劃已經被破壞,但是若是讓他就這樣退兵回洛陽,心中又很是可惜。不但他一箭未發,一功未建,就這樣灰溜溜的退回洛陽,恐怕洛陽城中的百姓要笑死了。更為重要的是潼關的地理位置。它扼住了兩京之間的通道,過了潼關後,東都就沒有任何有利的防禦地形,可以一直打到洛陽城下。這個時候,讓他不由的後悔起來,當初回洛陽的時候,第一步就應該掌握洛陽八關,然後再在朝堂上爭權奪利,這下好了,大好的機會葬送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遲了一步。 「王世充總算是退兵了。」這個時候房玄齡也領著大軍進了潼關,剛好看見潼關退兵,頓時鬆了一口氣,朝屈突通拜道:「房玄齡拜見老將軍。」 「李智雲拜見老將軍。」李智雲也在一邊拱手道。 「不敢當楚國公之禮。」屈突通面色一變,朝李智雲還了一禮。他是降將,可以在房玄齡面前倚老賣老,但是在李智雲面前卻不行,李淵登基之後,這位可以憑借軍功,雖然太子之位與他無緣,但是一個親王之位卻是大有可能。屈突通哪裡能當他一禮。 「見過阿郎!」人群之中,忽然露出盧慶那瘦削的身影來。 「你怎麼來了?」盧照辭心中一動,驚訝的問道。盧青雲父子為金鷹堂關中道主事,負責關中的情報,如今盧青雲做了臨汾郡公的主管,金鷹堂之事大多是由盧慶負責,沒想到此刻盧慶親自前來,顯然是有重要的情報前來報到。 「大將軍有事自可處理,楚國公前來,老夫當以酒宴接之。哈哈!」屈突通是何等的人物,自然能看出盧慶前來,恐怕是有要事稟報,也不會不識相,所以才找了一個借口,逕自下了城牆。而一邊的房玄齡早就拉著李智雲消失在盧照辭眼前。 「怎麼回事?可是關中有事?」盧照辭眉頭一皺,輕輕的問道。 「回阿郎的話,今日早朝之上,義寧天子突然下旨,將大長公主賜予阿郎為妻,聽說下詔書的天使就要到潼關了。小人為防備阿郎無準備,故此先來稟報。」盧慶小心翼翼的說道。 盧照辭這個時候才看見盧慶滿臉的疲憊之色,當下拍了拍盧慶的肩膀問道:「丞相是何意?難道沒有阻止?」 盧慶聞言搖了搖頭,道:「聽說是事出突然,大丞相想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聽說義寧天子借口說是皇家之事,並非國事,所以朝臣中有反對的都無效。就是大丞相也是一樣。」 「真的?」盧照辭面色一動,掃了盧慶一樣,如今大興城中能做主的就是李淵,義寧天子的聖旨是出不了皇宮的。這個義寧天子倒是有幾分急智,借口皇家之事,並不算是國事,讓李淵無話可說。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這眼下最重要的是,義寧天子的聖旨將來,不由的不讓盧照辭趕快處理這件事。 「去,請房先生來。」盧照辭揮了揮手,眉頭皺的更深了。 「將軍喚某?」片刻之後,只見房玄齡走了過來。 「房兄,你怎麼看?」盧照辭將義寧天子賜婚之事說了一遍,方問道。 「抗旨。一定要抗旨,否則將軍危矣!」房玄齡脫口而出,道:「義寧天子此舉是在拉攏將軍,是在離間將軍與唐王殿下,將軍明年年初將娶五娘子和崔氏之女,大興城中傳的沸沸揚揚,那大長公主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此刻還賜婚與將軍,就是為了打一個時間差,因為將軍到如今尚未定親。而大丞相之所以沒有阻攔天使前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此事涉及皇家內部事務外,還有一點考驗將軍之意。將軍若是接下聖旨,大丞相雖然不會怪罪將軍,但是將軍從此之後,再也莫要想領兵了。若是將軍此刻抗旨,雖然會受些懲罰,但是卻能得到丞相的信任。」 「房兄言之有理。」盧照辭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明白其中的緣故了。 「這大長公主能娶者,非大公子和二公子莫屬,或者是三公子。」房玄齡搖了搖頭,道:「只有這樣,在大丞相御極之後,方能收前隋臣子之心。若是將軍娶了大長公主,恐怕日後就是那些死忠於大隋之臣眼中的主子了,將會攪的大將軍終生不安,終生不會受到重用,嘿嘿,我道那大長公主為何在十里長亭相送大將軍,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將軍。給他出這個主意的人不簡單啊!」 「這樣的人嫁入李閥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啊!不過,這一切都與本將無關了。」盧照辭笑嘻嘻的說道。 「將軍此舉甚是高明。」房玄齡聞言頓時知道盧照辭準備抗旨了,當下朝盧照辭拱了拱手。面對誘惑,卻能靜下心來,不被短暫的好處所引誘,這種人才是幹大事的人。 第048章 一戰王世充(三) 「王世充領十萬大軍聚集在潼關之下,此刻恐怕已經是進退不得,想進,卻是面對潼關天險,若是退了,嘿嘿,十萬大軍從洛陽而來,但是卻沒有射出一箭來,回到洛陽,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將軍準備給他一個梯子?」房玄齡聞歌知雅意,拍手道:「將軍若是此刻出城擊王世充的後方,不但可以給王世充一擊,更為重要的是還能躲開天使,如此就是一舉兩得。」 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這抗旨之事還是要辦的好。否則大丞相那裡就不好交差了。」按照房玄齡的那種方法固然可以躲避抗旨之後所帶來的影響,但是同樣不能給李淵一個正確的信號。所以說,這個旨還得抗的光明正大。 房玄齡聞言略一思索,也點了點頭,說道:「真是難為將軍了。恐怕這次擊退王世充的功勞,將軍是得不到了。嘿嘿,說服潼關天險,擊敗王世充,這可是一個大功勞啊!」 「房兄,你不要說五郎來此是他的主意?你我心中有數就是了。」盧照辭指著房玄齡笑道。 房玄齡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道:「瞞不過將軍,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一切還不是將軍自己的算計。到頭來,還得累了我房玄齡。哼哼,五公子乃是庶子,若是想進入唐王之眼,就必須多立功勞,最起碼在封王之前是這樣的。潼關這份功勞不要白不要,既然你要抗旨,這份大功勞足可以讓五公子日後封王了。」 「行,行。」盧照辭連連點頭,道:「房兄就是厲害,我盧照辭甘拜下風。不過,今日也幸虧有你在,否則某心慌意亂情況下,還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 「大將軍智謀在手,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只是剛才事情來的突然而已。」房玄齡忽然皺了皺眉頭,道:「不過,將軍說的也確實是個事情。將軍雖然號稱狡狐,但是到底是一人之身,日後要面對的困難不比今日少,身邊若是沒有一人幫助將軍處理政務是差了點。我房玄齡日後跟隨五公子,若是長久與將軍接觸,不光會引的大丞相不滿,也同樣會引起大公子和二公子對五公子的注意。還有……咳咳,將軍還是早做決斷的好。」 「房兄可有什麼好的人選?」盧照辭點了點頭,他是知道自己的根底的,仗著對歷史的瞭解,一些大事情還是可以決斷,但是一人力短,不可能萬事都能玩的轉的。身邊若是沒有一個謀士,還是不行的。可是在唐初,真正的智謀之士也是很少見的。長孫無忌算一個,眼前的房玄齡,還有李世民麾下的杜如晦算上一個,可是其他的卻很難尋的到了。 「倒是有一人,不知道將軍能不能得到。」房玄齡思索了片刻,忽然搖了搖頭,道:「此人年紀不大,大約比將軍大上少許,但是確實一個天生的智謀之士,將軍若是得此人,從此之後當無憂矣!」 「何人?」盧照辭心中極為好奇,能讓房玄齡如此推崇的人,確實很難得。 「岑文本!」房玄齡嘴巴裡吐出三個字來。 「是他!」盧照辭面色大變,失聲道。 「怎麼,將軍認識他?」房玄齡也驚訝的問道。 「聽說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豈止是聽說過,簡直久聞其名。連長孫無忌都說過,十個長孫無忌都不如一個岑文本。這個傢伙,就是憑借一己之力,差點能逆天改命,差點將李恪這個傢伙捧上了太子之位。簡直是一個玩無間道的高手,只可惜,碰上了李世民這樣的人物,憑借帝王的權威硬是讓這個傢伙病死在榻上。若是論隋末唐初的軍師,最牛的不是長孫無忌、房玄齡他們,而是這位岑文本。簡直就是一個妖孽。 「這個不奇怪,當年他的父親岑象被人污蔑,他年僅十四歲,就敢上司隸處伸冤,憑借一首《蓮花賦》就救了他的父親。」房玄齡自顧的點了點頭說道。 「他現在在哪裡?」盧照辭迫不及待的問道。 「如今在岳陽。聽說做了中書侍郎。」房玄齡說道;「所以將軍能得此人的可能性較小。」 「是啊!」盧照辭輕輕一歎,在江南,無論是李閥還是盧氏,勢力都還沒有到達江南。看來要得此人,就得等到日後平定江南的時候才能做到了。 「將軍可以先結交一番,最起碼最近一段時間,將軍尚且無礙。」房玄齡勸道。 「玄齡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待擊敗王世充之後,本將軍再結交這位高才。」 「將軍準備如何擊敗王世充,要知道他十萬大軍可不是很簡單的貨色啊!」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我們需要王世充,要讓他來抵擋李密。這位義軍盟主可更不簡單,他比王世充更厲害。只要有王世充在,他就能不斷的消耗李密的力量,李密非要攻下洛陽,王世充就必須堅守洛陽,兩人拖的時間越長,對我們越有利。所以王世充的力量不能消弱,更何況,他剛剛主掌洛陽。把他逼回去就行了。」盧照辭歎了口氣。 「那就很簡單了。」房玄齡笑道:「將軍可渡過黃河,入芮城,再過黃河,攻孟津、弘農宮一帶威脅洛陽。王世充心中必定緊張,到時候必會撤軍。足可以達到將軍的目的了。只是這潼關,萬一他要是強攻的話,可就不妙了。」 「不用擔心。王世充生性狡詐,先晾他兩天,等他明白本將軍不在潼關的時候,他就會疑神疑鬼,嘿嘿,那才叫爽呢。只要他一急,嘿嘿,若非怕兩線作戰,這個時候恨不得將洛陽給打下來,最不濟也要狠狠的讓王世充吃個大虧,只是不想便宜李密這廝。」盧照辭嘿嘿一笑道,一邊的房玄齡也連連點頭,略有所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 第049章 風聲鶴唳(一) 天興殿內,眾文武大臣雲集在此,義寧天子小臉漲的通紅,端坐在寶座之上,旁邊坐的是大丞相、唐王李淵,老臉上卻不見有任何的神色。 大殿之下,眾文武大臣各個面容肅穆,裴寂等人更是面色死板,好像家裡死了人一樣。只是雙眼游離之時,露出一絲驚訝來。大殿中間,有一個內侍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彷彿在控訴著什麼。 義寧朝出現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了。當朝臨汾郡公、左翊衛大將軍居然抗旨不尊了。更為重要的是,這道聖旨不是讓他去死,而是前去賜婚的。居然被當庭抗旨,連傳旨的天使都被驅趕了回來,簡直是膽大妄為,絲毫不將當今陛下放在心中。 但是眾文武大臣卻無可奈何,不敢發表任何意見,因為這左翊衛大將軍就是當今丞相的女婿,誰敢說話,明眼人都看在心上,這大丞相豈會答應將自己的女婿送給皇家的道理?但是抗旨就是抗旨,就算這個皇帝是個傀儡,那也是聖旨不是。抗旨就是要誅殺九族的,可是這能殺嗎?眾人不敢說話,紛紛望著李淵,有的人乾脆就低著腦袋,也不知道金磚之上,是不是爬了什麼螞蟻。 「好了,陛下,如今左翊衛大將軍正在對陣王世充,王世充統領十萬人馬進攻潼關,就是衝著關中而來。若是這個時候殺了盧照辭,恐怕潼關不保,潼關不保,關中隨時會淪落,到時候,這張椅子就不是陛下的了,而是越王殿下的了。」李淵嘴角似笑非笑,淡淡的說道:「臨陣換將,兵家之大忌也!本丞相以為,此事還是以後再議吧!」 「裴大夫,盧照辭取潼關算不算大功一件?」李淵掃了人群中人一眼,很快就看見了其中正在裝模作樣的裴寂來,張口就問道。 那裴寂是何許人物,跟隨李淵多年,還在一起泡過晉陽宮宮女的人物,豈不知道李淵的心思,心中直感歎盧照辭好運、奸詐,但是既然李淵心中高興,他也不會上前勃他的面子不是,當下出列道:「大將軍不費一兵一卒,取的關中屏障潼關,確實是大功一件,但是如今抗旨在先,雖然這套聖旨出自中宮,但是畢竟是聖旨,臣以為,可以以此大功相抵,功過皆勉,罰俸一年,以做懲戒。」 「諸卿以為如何?」李淵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來,掃了大殿內群臣一眼,絲毫沒有注意到楊侑那殺人的眼神。 能坐在大殿上的人物,哪個不是簡單的人物。一見李淵如此模樣,哪裡不知道他要保住盧照辭,當下均連連稱是。開玩笑,這算是罰嗎?取潼關的功勞是可以抵消的,但是退王世充的十萬大軍更是大功一件啊,至於罰俸一年,他盧照辭出身盧家,家中每年的進項何止是萬貫,他在乎那麼點俸祿? 「好了,既然朝議如此,就派人快點通知左翊衛大將軍吧!退朝。」李淵皺了一下眉頭,絲毫沒有望楊侑一眼,自顧的就下朝而去。自有人將剛才的決議送與潼關,告訴盧照辭。 而此刻的潼關之上,已經失去了盧照辭的身影,而取代的是李智雲為統兵大將,屈突通為副將,統領三萬大軍駐紮在潼關之上。 「房先生,這下老夫也是跟著大將軍身後立下功勞啊!」屈突通也不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膽大,以區區三萬大軍對付王世充的十萬大軍,更是留三萬大軍駐紮在潼關之上。難道就不怕王世充惱羞成怒,反過來,進攻潼關不成。 「大將軍用兵奇詭,非世人能夠猜的到的。」房玄齡搖了搖頭。如今盧照辭號稱狡狐,當初在關中翻雲覆雨,將關中局勢弄的如同漿糊一般,誰也看不清楚其中的局勢,就是盧照辭行奇兵,奪取了關中。到如今,誰敢小瞧盧照辭,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猜測半天,就算明知道盧照辭在行什麼都手段,都要猜測一番,免的又中了他的什麼算計。房玄齡可以保證,就算王世充知道盧照辭不在潼關,也不敢輕易撤兵或者進攻,因為他也沒有把握,盧照辭在耍什麼花樣。一切都要等到盧照辭攻下孟津或者弘農宮的時候,王世充才會匆忙撤兵。盧照辭的狡詐已經深入人心了。 屈突通也點了點頭,忽然說道:「房郎,你說這王世充何時才會知曉大將軍此刻不在潼關內了。」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大將軍命城樓之上懸掛屈突將軍的旗號,倒是一招妙棋,若是玄齡,恐怕還要小心試探兩日,兩日之後,方能有決定。王世充生性狡詐,喜歡胡亂猜疑,恐怕等到知道大將軍不在潼關,而是去襲取他的老巢,恐怕還要在五日之後。」房玄齡皺著眉頭思索片刻方說道。 其實正是像房玄齡猜測的那樣,屈突通的大已經懸掛在潼關上,已經有半天之久了。中軍大帳處,王世充硬是坐了半天之久,雙眼一眨不眨一下的盯住城頭上的大。不光是他,就是陰明空這個時候也來了精神了,也認真的盯住那玄色的中軍大。他跟隨屈突通南下,自然認識那大確實為屈突通所有。但是這正是他與王世充二人糾葛的地方,難道這盧照辭真的就這樣走了。剛剛說降了屈突通,讓李閥擁有了這天險潼關,但是轉身就走,將潼關天險再次放在屈突通手中,難道就不怕屈突通再次反叛? 「明空,你說那廝真的走了?」王世充不確定的說道。以己度人,生性猜忌的王世充做不到這一點的,就算明知道對方對自己忠心無比,也得派個人監視。更何況潼關是何等的重要,關中的門戶,居然派一個降將來看守,還是一個沒有投降幾天的降將。王世充打死他也不相信盧照辭居然有如此胸懷。 「明空也不知道。」陰明空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那個毀家滅族的仇人了。他真的有如此胸懷。瞬間,陰明空糾結了。 第049章 風聲鶴唳(二) 「他想做什麼?」王世充面色陰冷,三角眼中露出一絲寒光來,自從入仕一來,他也不知道算計了多少人物,就是楊廣,他也是玩於鼓掌之間,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人洛陽到現在,才多少時間,就已經掌控了洛陽的局面,元文都、獨孤閥、皇甫無逸等等都被其拉攏、控制或者壓制等等,越王楊侗居然也成了一個傀儡,李密這位號稱天下義軍的盟主,也在虎牢關、滎陽、偃師一線止步不前,由此可見此人的厲害程度,但是此刻在潼關,他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恐怕這次十萬大軍出征,空費了無數錢糧,也要在這裡撞個南牆了。 「引誘我們進攻?」陰明空搖了搖頭,望了一邊的王世充一眼。他也知道若是王世充就這樣返回洛陽,恐怕要受洛陽內的諸多世家大族的恥笑了。十萬大軍的出征,浩浩蕩蕩,當初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如今呢?居然一兵未動,就狼狽逃回了洛陽。恐怕從此之後,剛剛平靜下的洛陽又會暗潮頓起了,那些與王世充有仇的世家,又開始與關東的李密勾勾搭搭的了。 「若是不進攻,我等也沒有面皮回洛陽了。」王世充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精光,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盧照辭有什麼陰謀詭計,王世充都是要進攻的,因為他丟不起那個人。 「玄應,明日指揮大軍進攻,給我狠狠的進攻,要打的屈突通沒有辦法為止。」或許王世充在兵法韜略上,遠不如屈突通和李密,但是在人心的把握程度上,王世充遠在兩人之上,所以屈突通寧願投靠李淵,也不願意投靠越王楊侗,所以李密雖然聲望極高,手下兵力雄厚,戰將無數,但是經常被王世充所擊敗。 「將軍是想引出盧照辭?」陰明空一眼就看出了王世充的意圖。 「不錯。」王世充惡狠狠的說道:「潼關乃是關中的門戶,關係甚大,本將軍就不相信,盧照辭居然如此膽大,將潼關交給屈突通這個降將來守護,即使他有這麼大的魄力,那李淵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幹的。這個時候,他突然消失不見,肯定是有其他的詭計。不把他逼出來,我心中不安。」 「將軍,你說他會不會從潼關北城出黃河,過芮城,擊孟津、弘農宮,斷我等歸路,一舉攻下東都洛陽?」陰明空忽然說道。 「哼哼,這麼簡單的計策任何人都能想到。」王玄應在一邊冷笑道。臉上充斥著譏諷之色,淡淡的說道:「盧照辭是何許人也!人稱狡狐的人物,李閥能有如今的局面,盧照辭居功甚偉。連李淵都說盧照辭功為第一,封為臨汾郡公,這樣的人物,會行此簡單的計策?」 王玄應的話讓王世充和陰明空二人頓時閉了嘴巴。雖然兩人對盧照辭並不服氣,但是王玄應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背後偷襲,這麼簡單的計策只要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能猜測的到。關鍵盧照辭此人奸詐無比,人稱狡狐的傢伙,會想到如此簡單的計策?兩人不由得不懷疑起來。 「王公,明空認為王公我們還是早些退兵的好。」陰明空忽然雙眼一亮,道:「這潼關乃是天下有名的雄關,我們雖然有十萬大軍,但是潼關內可有六萬大軍。那盧照辭閉門不出,大概就是要讓我們耗盡兵力,不斷的進攻潼關,最後損兵折將,還不知道能不能攻下潼關。但是王公不要忘記了,李淵攻取關中之後,手下兵馬有二十餘萬,潼關屬於他本身的兵馬不過三萬人,等到我軍筋疲力盡的時候,那李淵率領大軍前來救援,我們還是只有撤退一途,更為重要的是,我們眼前最大的敵人不是李淵,而是李密,李密對東都之心一日不死,我們就不能聚集力量對付關中的李淵。」 「我們就這樣撤回去?」王世充滿臉的是不甘之色。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陰明空點了點頭說道。 「不行,若是這樣撤回洛陽,我東都洛陽就會成為天下的笑柄,都會說我東都連盧照辭的中軍大都沒有見到,就狼狽而逃,這讓我父親大人日後如何號令天下。不行,絕對不行。」王玄應搖了搖頭說道。王世充也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不能說王世充父子所做的決定是錯誤的。陰明空純粹是從軍事角度來考慮的。大有趨利避害的意思。單絲王世充父子二人卻是從政治角度來看的。剛剛入主洛陽的王家父子,可以允許有一次失敗,但是卻不能允許的不戰而逃。所以明知道這其中有危險,但是也不得不戰。雙方所站的角度不同而已。 陰明空見狀,心中一暗,深深的歎了口氣,再也不說話了,他可是看的明白,這父子二人一定要進攻潼關了,就是失敗了,也要進攻一番。他是一個謀士,而不是一個將軍,他可以提出無數個計策來的,但是真正決定用這些計策的卻是將軍,卻是眼前的王家父子。 次日,果見王世充點齊了十萬大軍,連番進攻潼關,那潼關高大的城牆上,留下了無數斑駁的血跡。利箭在空中飛舞,發出一陣陣厲嘯聲,潼關之下,殘肢斷臂,慘嚎聲不斷,硝煙瀰漫處,可見戰爭的慘烈。 「王世充發瘋了。」屈突通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城下的戰爭痕跡說道。 「他打的越狠,大將軍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房玄齡一邊驚訝於王世充等人的愚蠢,連這個極其簡單的計策都看不出來。卻不知道王世充等人正是因為此計的簡單而棄之不理。 五天,整整五天,王世充在潼關下進攻了五天了,死傷無數,大營中一片哀鳴聲,可是絲毫沒有撼動潼關分毫。這屈突通不愧是繼張須陀之後的名將,硬是將王世充擋在城下,進退不得。 「大將軍,洛陽急報。孟津失守,弘農宮告急。」大營內王世充雙目血紅,正在大帳中議論軍事,忽然探馬直朝中軍撞了過來,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第050章 楊廣之死(一) 「什麼,孟津失守?」王世充面色大變,雙目無神,望著遠處的潼關,臉上滿是憤恨之色。想自己也是老奸巨猾之人,但是如今卻上了一個二十歲年輕人的當,而且還是一個相當簡單的計策。這下好了,孟津失守,東可進攻洛陽,收了王世充的老巢,西可進攻弘農宮,那裡是王世充回洛陽的必經之路。一旦弘農宮被攻下,不但裡面的無數鎧甲和糧草被盧照辭所得,更為重要的是,王世充只能困死在弘農宮和潼關之間,到時候,就是插翅也難飛了。一想到這裡,王世充臉色就更加蒼白了。 「這個盧照辭真是奸中之祖。讓人防不勝防啊!」陰明空面色蒼白,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這樣的人物居然出這樣簡單的計策。這下好了,不但攻不下潼關,就是連自己性命都難以保障了。十萬大軍啊,行走起來,速度是何等的緩慢,等到過弘農的時候,恐怕這弘農宮早就對方攻下來了。 「父親大人,不能再等了,再不撤軍,我等真的不能到洛陽了。」王玄應滿面驚惶,他剛剛成了鄭國公的世子,以後還有可能成為王世子,更有肯那個成為太子,他可不想死在這裡。 「退兵。」王世充咬了咬牙齒,狠狠的望著關中。本來這個時候,是進取關中的最好時機。只要拿下潼關,就能和薛舉兩面夾擊,平分關中,使的自己的實力憑空長了一倍,這下好了,什麼都得不到,反而回程之時,還得小心翼翼,不能被別人半路所襲擊了。 等到天明的時候,屈突通才發現王世充的十萬大軍一夜之間撤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了無數的輜重糧草散落在大營裡。 「王世充倉皇逃走,若是此刻追擊,恐怕也能大勝一場。」桑顯和在一邊說道。 屈突通聞言不由的朝房玄齡望了過去,卻見房玄齡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消滅王世充還不是時候。大將軍有言,這個王世充還是有用處的。過虎牢關之後,還有李密。若是我等這個時候消滅王世充,佔領了洛陽,就要面對更加強大的李密了。到時候,就會兩面樹敵,非智者所為。不如讓王世充和李密二人互相廝殺,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或者是兩敗俱傷,那個時候,才是我們出擊的時候。唐王殿下坐鎮關中,就如同當年戰國時期的秦國一樣,在合適的時候,必定能橫掃天下。」眾人聞言連連點頭。回關之後,屈突通親自上書李淵,讓他派遣合適人選來鎮守潼關。而自己在潼關,一邊收拾關防,加固城牆,一邊等候盧照辭不提。 弘農宮前,黑色玄甲林立,殺氣沖天,為首一人,身著金色盔甲,手中執著長槊,面容剛毅,望著面前的弘農宮。正是盧照辭。弘農宮金碧輝煌,乃是當年楊廣所建造的。楊堅自認為他是來自弘農楊氏的,後來楊廣在這裡建造了弘農宮,與全國各地的其他宮殿一樣,這裡藏有大量的糧草和兵器盔甲。當年的楊玄感就曾經企圖佔領弘農宮,獲取其中的糧食和盔甲,以東山再起。 「真是可惜的裡面的糧草了。」丘行恭面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楊廣雖然殘暴,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是有點危機意識的。他在全國各地興建大量的糧倉,作為戰略儲備,這些糧食,到了後來,唐初數十年時間裡,還用著楊廣積累下的糧食。由此可見,隋朝的糧食戰略儲備是何等的厲害。 「丘將軍,這些糧食雖然失去了,日後我們還能奪的更多。敢死隊的人安排好了,那王世充離這裡可沒有多少路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回大將軍的話,都已經安排好了。」丘行恭點了點頭,道:「我家大兄也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大將軍,真的不趁機滅了王世充?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不是不可以,是不能。」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攻下洛陽,我們就要兩線作戰,這不是我軍能夠承受的。不過,我們能擊敗王世充第一次,就能擊敗他第二次,甚至更多。這次我們不是要殺都多少大軍,而是要擊潰王世充的心裡。等到我們下次來的時候,王世充聽到我們的名字就害怕,就疑神疑鬼。本將軍要他膽戰心驚,要他風聲鶴唳。」 丘行恭等人雖然不明白盧照辭所謂的擊潰敵人的心裡是什麼意思,但是能擊敗王世充,心裡還是十分高興的。 「告訴兄弟們,那些盔甲可不能丟掉了一件,尤其是那數百套具裝鎧甲,本將軍日後有用。」盧照辭吩咐道。 「末將領命。」丘行恭應了下來。 「走,我們去會會這王世充。」盧照辭狠狠的抽了一下坐下戰馬,逕自朝山下而去。大軍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後,就見山道之上傳來一陣馬蹄聲,王世充一馬當先衝了出來,只見他滿臉風塵之色,望著安然無恙的弘農宮,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弘農宮內沒有敵人。 「王公,敵人已經走了。看來,盧照辭主要是為了讓我們回救洛陽。」陰明空歎了口氣,朝宮牆上指了指。王世充順手望了過去,果見宮牆上血跡未乾,顯然不久之前留下來的。 「走,進去。」王世充眼中露出一絲悔恨之色。就算知道盧照辭僅僅是讓回救洛陽,他也不得不回來,因為洛陽是他的根本,豈能有不救的道理。 「走水了,走水了。」黑夜來臨,忽然一聲怒吼之聲來。 一聲而起,聲聲頓起,霎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弘農宮,王世充大軍為了救援洛陽,日夜行軍,好不容易在弘農宮內休息,早就睡的死死,如今猛的聽說大火燃燒起來,嚇的心驚膽戰,一時間混亂無比。 「殺啊!休走了王世充。」 「活捉王世充。」 大火之中,喊殺聲驚天動地,只見左右有兩支大軍殺了過來。 「父親大人,快走,我們中計了。」王玄應衣衫不整,面露驚慌之色,尋了一匹無主的戰馬,扶著王世充爬了上去,自己執著長槊,護住左右,在幾個親兵的簇擁下,就朝宮外殺了過去。 第050章 楊廣之死(二) 待盧照辭率領大軍還朝的時候,已經快要接近除夕了。李淵派來迎接盧照辭大軍的正是李神通。 「哈哈,大將軍威武,末將可是聽說了,那王世充逃到洛陽城下才緩過神來,口中直說著『吾頭尚在否!』的話,大將軍,雖然未曾擊殺王世充,但是卻比殺了還難受啊!」李神通一見盧照辭,就哈哈大笑。隨行的官員也都用羨慕的眼神望著盧照辭,看看這位,剛剛抗旨的人物,此次還朝,居然還勞動了李神通來迎接。李神通官位在大興城中不算高的,但是他的身份尊貴啊!唐王殿下的族弟。李淵派遣此人來迎接盧照辭,足可見他對盧照辭的重視了。 「區區微攻勞煩將軍親自來迎,末將實在不敢當。」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雖然盧照辭位居高位,但是也知道此刻不是誇耀的時候,大興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巴不得讓自己犯錯誤呢?更何況,這裡李神通乃是李淵的族弟,一旦等到自己娶了李家女子後,自己還得對他喊上一聲族叔呢。這個時候更是不敢端架子了。 「族叔。」李智雲從盧照辭身後鑽了出來,親切喊了一聲。 「不錯,有我李氏血脈的風範。」李神通雖然也看不起庶子,但是李智雲卻是不同,不但是李淵之子,更為重要的是,在他的旁邊還團結著一批人,眼前的盧照辭就隱隱是其中一員。日後必定是文帝時期衛王的角色,還是不要得罪的好。所以也親切的打了一聲招呼。 「末將屈突通見過宗正卿。」在潼關的時候,房玄齡早就向屈突通介紹了大興城內的諸多文武將領,這李神通雖然才能不行,但是李淵入大興後,就任命他為宗正卿,這原本應該是楊家人幹的事情,如今卻成了李家人干了,明顯的就是為搶班奪權而準備的。 「老將軍之名,某可是聞名已久啊!」李神通望著這位頭髮銀白色老將軍,深深的歎了口氣,將軍雖老,但是本領不凡,讓自己的堂兄一出手,就是兵部尚書的職位。其優厚還在盧照辭之上。 「老矣!老矣!」屈突通連連擺手道。他倒不是謙虛之意,自從河東城開始,到前不久的潼關,見盧照辭用兵,感覺天下用兵者何其多,但是能超過盧照辭卻沒有多少。心中直感歎自己已老。 「走,大丞相已經在武德殿內設宴款待諸位將軍。」李神通哈哈大笑道:「這秦國公前日從三輔歸來,打敗了薛舉,加上盧將軍此來,剛好是雙喜臨門啊!真是可喜可賀啊!」周圍的眾大臣也都紛紛點頭。可不是可喜可賀的嗎?如今大興城中,已經有了留言,說大丞相功蓋蓋世,應該劍履上殿、贊拜不名了。 這是啥意思啊!自從華夏歷代大一統王朝之中,以前也只有蕭何、王莽、董卓、曹操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有這種待遇。 想想看,在文武百官都是手無寸鐵,而且僅靠襪子減少金殿上地板磚對腳丫子的傷害的時候,能夠帶著一明晃晃的寶劍,穿著一雙高貴的靴子也是一件蠻拉風的事情。 不過,眾人都知道,這拉風不是目的,李淵之所以頻繁陞官、提高待遇的根本目的是完成受禪讓前的程序而已。 這我華夏都是禮儀之邦,大家都是有修養的文明人,什麼事情都要講究程序的。要登上皇帝的寶座,李淵這位作為當今義寧天子的表叔還得慢慢來。反正那張椅子是跑不掉的。所以李淵有足夠的耐心的。 武德殿內,眾將雲集,滿是朱紫之色。李建成與李世民分列左右,然後就是出征剛剛回來的李智雲,而盧照辭因為是首功之臣,坐在李世民的下首,兩張几案相隔不遠。 「照辭,過上一些時日,我可是要稱你為妹婿了。」李世民端著酒盅,對盧照辭笑道。 「見過兄長。」盧照辭望著李世民那一臉的笑容,心中說不出的彆扭。來的時候,他可是聽說了,李世民在三輔斬了薛舉上千顆人頭,一直追到□坻才回頭,可是李淵也僅僅是誇讚了一番而已,跟是沒有召集群臣,大宴賓客。他就不相信此刻的李世民心中高興。臉上更是堆滿著笑容,喊自己為妹婿。 「哎,本來我還以為我家觀音俾有個能幹的妹婿了,看來,是沒有這個福分了。」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觀音俾?」盧照辭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那長孫無垢的小名好像叫做觀音俾。能做她的妹婿,顯然是指當初長孫無忌親自上門提親之事。當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道:「末將也未曾知曉,原來末將婚事早就有大丞相和家祖做主,倒是讓二公子失望了。」靠,你不要找我發火啊,有本事你去找你老子去。盧照辭心中暗罵道。 果然李世民面色微微一變,正待轉移話題,忽然對面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接著就見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面帶笑容走了過來,對盧照辭拱手道:「盧郎,恭喜得勝還朝。請!」 「謝大公子。」盧照辭趕緊站起身來。端起眼前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李建成。 「大兄。」李世民雖然很是惱火,李建成突然前來打岔,攪了他拉攏盧照辭的好事,但是也不得不站起身來,朝李建成拱了拱手。這兩兄弟二人雖然私下裡早就開始你爭我奪了的,但是明面上還維持著兄恭弟順的模樣。 「二郎,你雖然是我李家第一名將,但是與照辭這樣的天下名將相比較,還是差了一點。以後要認真研讀兵書,這樣才能為我李家建功立業。」李建成聲音平和,但是在李世民耳中卻是如同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一樣。但是偏偏又不能說什麼,他雖然戰功卓著,但是與盧照辭相比較,確實是差了幾分,也不由的他不服。 「二公子胸懷韜略,非照辭能比之。」盧照辭心中微微一動,趕緊朝二人拱了拱手。這種事情還是少摻雜的好。 丹陛上的李淵看的分明,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朝一邊正在打量四周的李智雲一眼,雙眼中又露出一絲異樣來。 第050章 楊廣之死 義寧二年正月初一,在李淵一幫心腹的策劃下,義寧天子楊侑終於下詔:唐王劍履上殿,贊拜不名。成功的向禪讓稱帝又邁進了一大步。 而盧照辭也開始了他的大計,花了巨資,在終南山下買了數百頃地皮,在上面蓋起了數百棟建築來,正是作為書院所在。又讓房玄齡寫了牌匾,叫做做終南書院。盧照辭自領書院山長之職,而房玄齡、孔穎達都成博士,就是遠在龍門大儒王通之弟王績也願意前來,而在大興城內太學諸多博士也應邀前往任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盧照辭的名望,更多的是因為終南書院中藏書甚多,更為讓人驚訝的是,這些藏書都是由同一的紙張,同一的字體,彷彿是印刷而成,不但紙張雪白,更為重要的是,字跡清楚,相當的好認,書卷打開之時,尚有一絲清新的濃墨氣息。更是讓人驚訝不已。 這些日子,朝中無事,雖然盧照辭婚期將近,但是盧氏是何等的家族,這些事情自然是有族人運作,而盧照辭本身就對這包辦婚姻有些牴觸,加上書院事情眾多,當下一頭扎進了書院中。雖然這些書院建築還有一部分沒有建成,但是卻阻擋不住關中的寒門學子前來讀書的心情。如今才三月份,在書院中就能聽見朗朗的讀書聲,山松竹林之中,不時可看見有學子行走其間,或為作畫,或為辯解詩文等等。在這裡,不但能得到名家的指點,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除了收一些基本的生活費外,根本不用支付其他的費用,深的廣大的寒門弟子歡喜。而這書院背後的主人盧照辭,更是位列大將軍,乃是大丞相的女婿,日後若是朝廷開了科舉,借的一份推薦,必能青雲直上。 「大兄,有情報來了。」書房內,盧照辭手執書本,正仔細的研讀著。這些日子,他都在不斷的吸取著古代文學的精華,如今手上的這本就是大儒王通所做的《元經》三十一篇。這是王績帶來的,當他聽說盧照辭製造了神奇的印刷的工具,一天之內,能印刷數百本這樣的書籍,趕緊將大儒王通所寫的書籍盡數搬了過來,諸如《禮論》、《元經》、《續詩》、《易贊》等等,這些文學珍寶都被盧照辭一一刊印,不過數月之間,就傳遍了中原各地。 「阿郎,請看。」跟在盧照英身後乃是盧青雲那肥胖的身軀。 「什麼事情?」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如今隨著李淵稱帝的日期越來越近,李建成和李世民哥倆的鬥爭也越來越明顯,大興城中的文臣武將無不被雙方拉攏,而隱隱為朝中外軍將領之首的盧照辭更是二人的首選目標,無奈之下,盧照辭才躲到書院中來。 「楊廣歸天了。」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 「楊廣歸天了?」盧照辭一陣失神,手中的《元經》落在地上都沒有感覺到。 「情報是這麼說的。」盧照英點了點頭,道:「是宇文化及發動兵變,殺了楊廣。金鷹堂第一時間將事情經過發了過來。」說著將手中的數張紙條遞了過來。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過了好半響,盧照辭才明白其中的經過。 這江都兵變還要從楊廣遷都的主張說起。 原來隨著各地烽煙頓起,身在江都的楊廣知道大勢已去,不時的在臨江宮內與蕭後說道:「朕的大好頭顱何人來取之!」的話來。後來乾脆決定把丹揚作為首都,準備做一個偏安江東的皇帝。 擁有富庶的江東,有大江攔路,進可攻,退可守,像三國時期的吳國一樣,看起來也不錯。而這江東經過幾次大戰後,像樣的世家並沒有多少,也不像關隴、關東諸多世家一樣,能對朝政產生掣肘。 只不過,這楊廣當皇帝太久了,已經很久沒有率軍作戰了。他已經不是當初伐陳時期的大元帥了。他脫離士卒太久了,根本不瞭解麾下的士卒。他此刻手下的官員和將士,大部分都是關中人,這三秦子弟有個特點,就是戀家。楊廣的決定遭到了諸如右侯衛大將軍李才、門下錄事李桐客等人的堅決反對。雖然最後楊廣和他的親近臣子虞世基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平了那些官員。但是手下還有一股力量還沒有擺平,偏偏這股力量是相當驚人的,那就是軍人。 為了讓這些出身關中的驍果大軍安心輔佐大隋江山,楊廣曾經把江都一帶的寡婦和適齡未嫁女子強制分配給驍果軍的將士當老婆的。可這一切都是沒有用的。這些關中人還是想回到關中。更為重要的是,江都的糧食已經吃光了。這楊廣也是倒霉,生平建了那麼多的糧倉,但是卻偏偏在南方沒有建上幾座,到了臨了的時候,才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不過這已經遲了。 宇文述的兒子右屯衛大將軍宇文化及、將作少監宇文智及、驍果將領司馬德戡等人終於乘機發起了兵變。以一丈黃綾系死了楊廣。 「如今這宇文化及自領為大丞相,立了楊浩為帝,宇文智及為左僕射,宇文士及為內史令,裴矩做了右僕射,帶領著十萬驍果軍朝關中殺了過來。」盧照英又說道。 「唐王殿下知道這事嗎?」盧照辭不由的問道。 「應該還沒有,最近幾個月仗著阿郎的主意,我盧家商舖已經經營到廬江一帶,靠近丹陽一帶,所以得的消息較早。大丞相要是想得到這個消息的話,恐怕還要等上兩天。」盧青雲想了想說道。 「走,我們回大興。」盧照辭知道一旦楊廣身死的消息傳了過來,李淵下一步就是要登基稱帝了。這個時候還躲在終南山書院是不行的。 「對了,大兄,那崔家娘子已經進了崔家在大興的別院了。大兄的婚事定在五月十八。」盧照英又說道:「聽說族長已經上路了。」 「這麼快?」盧照辭忽然面色變了變,道:「去傳書給父親大人,讓他於五月十六到大興,不能遲,也不能早。」 「這是為什麼?」盧照英不解的問道。 「大丞相要稱帝了,馬上就要立太子了。」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第051章 武德殿風雲 「大丞相要稱帝。」盧照英二人聞言面色一變,接著一陣大喜。盧照辭乃是李淵的女婿,雖然是一個庶出的女兒,但是李淵稱帝之後,也是駙馬不是,地位和權勢也隨之上升,盧氏的威望也進一步加深了,也初步的加入李氏政權的高層不是。 「不要那麼高興,此事對我盧氏還不知道是好是壞呢?」盧照辭面色冰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論,更何況是這麼一個情況,涉及到江山社稷之事。那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哪裡還有什麼親情可言。盧照辭乃是左翊衛大將軍,軍功可以說在李氏政權中排在首位,乃是外軍將領之首,這個時候又娶了李淵的女兒,這李世民和李建成二人要是想當太子的話,一方面固然是要得到李淵的許可,另一方面朝廷諸位大臣的意見也是有一定作用的,更何況,就算這次沒當成太子,但是只要有實力,隨時可以問鼎太子的寶座。如今,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在李淵心中地位相同,甚至,李世民的地位還隱隱高李建成一個檔次,這個時候,拉攏群臣就更為重要了。 盧照辭狡如狐,沒看見自從收復潼關之後,很少出現在朝堂之上,一心弄他的終南書院,想拉攏他表態是何等的苦難。但是這次盧照辭大婚給了眾人一個機會,拉攏盧照辭不行,那就拉攏盧氏,只要盧氏入了陣營,也就等於盧照辭入了哪一方了。這就是盧照辭要盧昌青晚點來的原因。 「大丞相要稱帝,就要立太子之位了。」一邊的盧青雲經常接觸黑暗中的消息,一見盧照辭面色陰沉,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小心翼翼的對身邊的盧照英解釋道。那盧照英聞言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回到大興之後,不許出門,就在家裡呆著。」盧照辭冷著臉分析道:「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踏錯一步,這種事情是李閥內部之事,不是你我能摻雜其中的。」 「知道了,大兄。」盧照英雖然生性好動,但是也不是無腦之人,頓時甕聲甕氣的說道。 待三人剛剛回到興尊坊盧府的時候,卻發現大廳之上,房玄齡早就等候多時了。盧照辭心中一動,揮了揮手,大廳內頓時只剩下盧照辭和房玄齡二人。 「房兄今天怎麼到我府上來了?」盧照辭故作驚訝的問道。 「哼哼,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如今大丞相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房玄齡白了盧照辭一眼,道:「他如今就缺一個借口,聽說你們盧氏的商舖已經開到長江邊了,想必那邊有可靠的情報傳來吧!說說吧!死了沒有?」 「你是怎麼知道的?」盧照辭驚訝道。 「剛剛猜到的。」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你最近一兩個月很少回大興城,一天到晚都在忙你的書院,做善人。嘿嘿,今日你府上兩人急匆匆的出了城,我就知道必有大事發生。要你回府,這個時候能驚動你的大事無非是兩樣,一件就是你成親之事,可是令尊尚未到大興,所以這件可以排除了,剩下的一件事就是大丞相稱帝之事。大丞相要稱帝,又不想壞了自己的名聲,所以只能等到楊廣駕崩。你回來,說明已經得到消息了,楊廣駕崩了。」 「房玄齡就是房玄齡,果真是不凡。僅僅憑借一點痕跡就能猜出根本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真的駕崩了?」房玄齡也驚訝的說道。 「被宇文化及所殺。」盧照辭點了點頭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房玄齡雙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不是我,是五郎該怎麼辦?」盧照辭糾正道。 「你認為何人會勝利?」房玄齡眼中露出一絲精光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其實無論我們怎麼努力,下邊的人怎樣想方設法,這種事情,決定最後結果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大丞相。大丞相說誰是太子,誰就是太子。」 「他雖然是大丞相,唐王殿下,但是同樣是李閥的閥主,要維護的自然是宗法制,長子繼承製。二公子雖然戰功赫赫,但是到底是晚出生幾年。大公子敦厚仁義,本身又無多少過錯,在他的背後還有裴寂、王瓊、王珪、韋挺等人的輔佐,也許這太子之位還要上好幾日才出來,但是總體上已經決定了。二公子是無緣太子之位了。不過我卻是擔心以後。」房玄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 「你擔心的也是我擔心,所以照辭才不願意回這大興城中。免的摻雜入是非之中。」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偏偏這二公子又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角色,手下人才濟濟,如今這天下尚未太平,日後少不得要征戰天下,太子殿下只能在京中輔佐陛下,而二公子就會領兵出征,這樣一來,軍功越來越大,大的連陛下都不知道該怎樣封賞他了。野心也就大了起來。而我們這些人就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大樹後面好乘涼,大將軍以為哪顆大樹下面最舒適?」房玄齡若有所思的問道。 「那就看房兄怎麼想的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太子殿下在京中輔佐陛下,齊國公雖然號稱李閥武力第一之人,但是生性殘暴,卻不是合適的領兵之人;投入二公子名下,乃是雪中送炭,但是危險也是極大的,就算二公子日後成就大業,智雲也不過是一個太平王爺而已,而房郎也不過是個王相而已。」 「你看好大公子?」房玄齡話音剛落,忽然又搖了搖頭,道:「果真是狡狐,看來日後和你在一起共事,可得小心點,免的被你賣掉了還替你數錢。」說著也不待盧照辭說話,起身就走,瞬間就消失在盧照辭的眼前。 「你說的沒錯,我從來就沒有看好李建成?」盧照辭搖了搖頭。 第051章 武德殿風雲 待房玄齡走後,盧照辭就命人緊閉府門,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訪,只是安排下人到東西坊市上去購買成親用的一切,一副專門準備成親的模樣。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李淵終於派人前來招盧照辭入宮議事。其實這個時候,大興城內幾乎人人都知道楊廣被宇文化及所弒。雖然楊廣歷年來的所作所為已經得不到任何人的擁護,但是到底是柄國十數年的皇帝。一招被人所殺,心中還是有點同情的。一時間,大興城中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雖然朝廷沒有下令,但是還是在門前懸掛起白色布幔來。 等到盧照辭進入武德殿的時候,殿內已經擠滿了人群,有朱紫,有緋紅,還有深藍等等,幾乎大興城內稍微有點品級的人都已經到來。那屈突通見盧照辭前來,朝身邊指了指。他是兵部尚書,又是蔣國公,無論是爵位,還是官銜都是在盧照辭之上,當然若是論及身份,盧照辭即將是李淵的女婿,而屈突通又是降將,不及盧照辭這樣身份尊貴。 這個時候,大殿內一片哭聲,其中尤其論李淵的哭聲是最大的,聲音最為洪亮。只是在盧照辭的眼中,這哭聲中卻包含著一絲喜色。自己稱帝的絆腳石終於除掉了。若非李淵此刻在關中,又與宇文世家有仇,這盧照辭恐怕還以為,楊廣之死,恐怕是李淵親自策劃的也有可能。 「太上皇在江都為宇文化及所弒,已經駕崩了。」屈突通聲音中含有一絲悲痛,迎著屈突通的雙目,卻見其中露出一絲深深的悲傷來。是那樣的沉重,是那樣的真誠。 他是真的感到悲傷,或許在整個大殿中,真正為楊廣之死而感到傷心的,就是眼前的這個老人了。屈突通不同於別人,他也是一個胡人出身,身受楊堅、楊廣兩代帝王的厚恩,到了最後是被逼著投降的。所以他很傷心,他是真正的傷心,這個世界上,真正賞識他的人終於消失了;寶座上楊侑也很傷心,他雖然很小,但是也知道,只要楊廣還在一日,李淵就算想篡位的話也是很困哪的,因為他要愛惜羽毛,不想被人所詬病。如今楊廣死了,擋在李淵前面的障礙終於消失了,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李淵即將篡位了。自古被人趕下台的帝王都不得好死。可是楊侑他不想死,所以他傷心了。這種傷心固然是有祖孫之情在其中,但是更動的是害怕而哭。 至於其他人所謂的傷心,那都是假地。李淵在哭,在盧照辭看來,是那樣的諷刺,楊廣在的時候,雙方都恨不得對方馬上就死。而今楊廣更是李淵稱帝的最大障礙。這下好了,這個障礙終於不見了。李淵是喜極而泣。終於死了。我也不用在等了。他的觀眾都是那些終於隋朝的官員們和那些讀書人。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贏取這些人的心。無疑,他是成功的。 李建成和李世民他們傷心,那不是在為他的姑父死在別人手中而傷心,他們在哭的同時,心中此刻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念頭。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是喜極而泣。就算不能現在就成為太子,但是總是有機會的,這江山總比在別人手中好。 裴寂他們也在哭,他們是做個樣子而已。那聲音,僅僅是乾嚎,雙眼中沒有絲毫的淚水留下。他們是不想為自己的政敵留下一點把柄,但是又不想讓未來的皇帝誤會,所以僅僅是乾嚎而不見淚水。 「大丞相,請節哀順變。」聲音洪亮,在哭聲一片的大殿中尤為突出,已經乾嚎了許久的大臣公卿們紛紛望了過去,卻見識民部尚書劉文靜面色肅穆,立在一班文臣之中,是那樣的突出,就是連李淵也皺了一下眉頭。這傢伙太大膽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這句話該是現在能講出來的嗎? 「丞相,太上皇剛剛駕崩,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大丞相為國之柱石,小心傷了貴體。」說話的是裴寂,聲音有些嘶啞,也不知道是昨夜沒有睡好覺,還是因為剛才哭的太嚴重的緣故。反正,這廝的一句話剛剛落下,大殿內的哭聲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都在一起勸說著李淵莫要傷了身體,那楊侑好像不相信似的望著眾大臣,這些剛剛還哭的傷心,轉眼之間,又抱了李淵的大腿了。 「諸卿所言甚是。」李淵臉上一臉的傷心之色,歎息道:「太上皇崩於道左,孤恨不得馬上提兵殺向江東,將宇文賊子殺的乾乾淨淨,為先皇報仇。盧卿,孤命令你明日點驗三軍,孤要親自出征,剿滅宇文化及。」 人群之中的盧照辭沒有想到李淵這個時候突然想起自己來,心中一動,趕緊出班道:「丞相忠君之心天地可鑒,但是我軍剛剛面對薛舉和王世充二人,戰士疲乏,不可出兵,更何況,我軍雖然鼎力關中,但是西邊的薛舉主力尚存,恐怕不日就要南下,北邊尚有劉武周等人作亂,此刻出兵,恐怕不但不能擊敗宇文化及,恐怕就是連關中也會不保。」 「孤讓你出兵就出兵,怎麼,你想抗旨嗎?」李淵面色陰冷,死死的盯住盧照辭,好像盧照辭要是一個回答不對的話,馬上就有侍衛將其拉出去,處以極刑。大殿內眾臣見狀,紛紛默默不語。 那裴寂望了盧照辭一眼,雖然他恨不得盧照辭此刻真的被拉出去斬首,但是也知道李淵只不過隨口說說,表面上生氣,心中還不知道怎樣讚賞盧照辭的識相呢,給了一個華麗的台階給他下了。這小傢伙真是走運,居然要老夫給他開脫。裴寂心中直歎了一口氣,也出班道:「丞相之心天地可鑒,但是臨汾郡公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為先皇報仇固然重要,但是關中為我等之根本,斷不允有失。依臣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裴寂是誰,他就是朝廷的風向標,他的話一說出來,大殿內頓時群臣頓時議論紛紛,都是贊成裴寂之語。那裴寂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正好落入李世民的眼中,那李世民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倚老賣老的傢伙。李世民暗自冷哼道。 第051章 武德殿風雲 「既然諸卿都是這樣認為的,那就依諸卿所請。從長計議吧!」李淵點了點頭,道:「太上皇駕崩,當有謚號!不知道諸卿有何高見啊!」謚號是帝王、諸侯、卿大夫、高官大臣死後,朝廷根據他們的生平作為給予一種稱號以褒貶善惡。「謚者,行之跡也;號者,表之功也;車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細行受細名。行出於己,名生於人。」帝王的謚號,由禮官議上;臣下的謚號,由朝廷賜予。如今楊廣已經死,就應該有謚號,只不過李淵此舉卻是讓朝廷公推。 「先皇一生平南陳,西征吐谷渾,北伐高句麗,兵壓突厥,可以說是戰功彪炳,朕以為能當一個『武』字。」大殿內頓時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卻是義寧天子楊侑的聲音。聲音雖然稚嫩,但是卻充斥著一絲威嚴。壓的群臣不好說話。義寧天子不但是皇帝,更為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個孩子,在大殿內的人,除掉李建成等人,其他的都是幾十歲的人了,你好意思欺負一個小娃娃嗎? 但是卻又是不欺負也不行啊!謚號也有分褒、貶中三種,其中文、武、明、睿、康、景、莊、宣、懿都是好字眼。楊堅就曾得了一個「文」字,歷史上被稱為文皇帝。而武皇帝,卻是來自周武王,這個武字是僅次於「文」字的好謚號,是個褒義詞。若是讓楊廣這樣的人物得了一個「武」的謚號,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嗎?也進一步說明李淵這個傢伙確實是篡位的嗎?所以這個「武」字是不能要的。不但不能要,而且還要想一個充斥著貶義詞的謚號來。 「稟大丞相,臣以為當一個『煬』字。」說話的是長孫無忌。 丹陛上的李淵聞言,雙眼一亮,但是卻沒有說話,而是將眼光掃向了群臣。裴寂等人暗自掃了長孫無忌一眼,心中暗罵對方無恥、心狠。那楊廣雖然殘暴,但是有些事情卻是前無古人的,對江山社稷還是有一定貢獻的,那義寧天子所說的幾件事情確實發生在眼前的,是不容被抹殺的。楊廣頂多算上一個功過參半的人,卻以一個「煬」來蓋棺定論,是不是太殘忍了一點了。在謚號之中,還有許多中性詞,諸如惠帝都是些平庸的,又如漢惠帝、晉惠帝都是沒什麼能力的,質帝、沖帝、少帝、廢帝往往是幼年即位而且早死的,都是後人稱呼,不算謚號。而諸多謚號之中,厲、靈、煬都含有否定的意思,哀、思也不是好詞,但還有點同情的意味,如果末帝、獻帝、順帝、恭帝,那就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笑了,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個楊侑就有一個稱號,諸如末帝什麼的。另外孫權是個特例,他的謚號是大帝,在中國是絕無僅有的。 這個「煬」代表著什麼含義呢。在謚法上,喜歡女人、不遵守禮制、脫離百姓叫煬,違背天意、虐待百姓叫煬。總而言之,這個「煬」字的謚號,是一個大大的惡謚。恐怕也只有長孫無忌這樣的奸詐之人才想的起來。 「煬帝?不錯,這個名字不錯。」李世民也隨聲附和道。長孫無忌是他的大舅子,最忠臣的部下,他說的東西,自然是要贊成了。更何況,他相信長孫無忌不是那樣隨隨便便就張口說話的人,既然他認定了這個「煬」字,必定有其中的道理。 「輔機給了一個『煬』字,你們呢?」李淵的聲音渾厚,在大殿裡響了起來,讓人聽不出其中的一點情緒是什麼。讓人不可捉摸。 但是這裡面都是聰明人,官場中的老手,能從李淵的每個字眼中看出李淵的心裡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輔機是什麼,那是長孫無忌的字。一般的親近之人才會有這樣稱呼的。如今在武德殿內,群臣畢集,李淵稱孤道寡,張口就稱孤,出口必稱愛卿的人物,是那樣的高高在上,這個時候卻親切的稱長孫無忌為輔機。由此可見他的心思到底是如何了。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個又一個的都站起身來,隨聲附和著長孫無忌的提議。就是連盧照辭也站起身來,附議長孫無忌的提議。因為他知道這就是歷史,歷史是由勝利人書寫的,李淵是個勝利者,他很是厭惡楊廣,所以在心中早就同意了這個惡謚了。盧照辭不想引的李淵不高興,畢竟楊廣是一個死人了。 於是,楊廣的謚號就這樣被定了下來。一個立下了大功,開科舉,鑿運河,溝通南北,征伐天下,一個強暴母妃、喜歡遊玩天下的天子,一個功過參半的皇帝,就這樣的被畫上了一個句號。隋室江山也因為楊廣的死,逐漸成了歷史的代名詞,即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而代替的卻是李唐天下。 大殿上,盧照辭冷眼旁觀,面上不見有半點神色,只是在眼光深處,流露出一絲不屑來,對李淵的不屑,更或者對百官的不屑。一代帝王楊廣的一切都似乎在這一瞬間被定了下來。衣冠陵寢、陪葬等等,都一一落實,被有司官員按照常例定了下來。而李淵都一一准了。他沒有必要對一個死人在這方面刻毒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在注意別人的時候,同樣有人在注意他。只是盧照辭自己不知道罷了。 待到了下午的時候,早朝才解散開來。經過接近一天的爭論之後,這些官員早就餓前胸貼後背了,紛紛從大殿內擠了出來,到了宮外乘著馬車,就回了各自的府邸,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回了各自的府邸,這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更為緊張,更為重要,絲毫不能掉以輕心。這不但是關係到自身的前途,更是關係到自家的身家性命,不能有絲毫的閃失。而就在這種氣氛之下,盧照辭成親之事更為引人注目。 第052章 壓海棠 義寧二年五月十八日隨之而來,今日大丞相今日嫁女,新郎更是當今最有權勢人物之一,堂堂的臨汾郡公、左翊衛大將軍盧照辭,乃是七大世家中范陽盧氏的旁支,這無論是哪個身份,都足夠引起轟動了。 十天之前,前往盧府送禮裡也不知道有多少,整個朱雀大街上,車來人往,滿大街的都是朱紫色。崔氏長子崔宏道也親自前來,滎陽鄭氏族弟鄭善果也趕了前來,范陽盧氏盧寬等人也前來見禮,可以說,今日大興城內世家雲集,當今幾大世家紛紛前來,一方面固然是給盧照辭這個盧氏旁系嫡長子的面子,但是更重要的是給李淵的面子,對於這個新興勢力,這些老牌世家們再也不敢小瞧了,因為他已經在關中立足。 「唐王、大丞相到。」充當門儀的乃是房玄齡,正氣浩然,充斥天宇。 大廳內,眾人紛紛恭候在一旁,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畢竟這是一個即將稱帝的人,最近一段時間,李淵的那一大班子屬下,紛紛上書,要求李淵稱帝,只是被李淵留中不發。而李淵也整日的閉門不出,朝政大事紛紛有李建成和裴寂處理。如今李淵終於出來了,這是不是一個信號呢?大廳內眾人心中紛紛暗自猜疑起來。 「見過丞相。恭喜丞相,賀喜丞相了。」大廳內,眾人紛紛拱手道。 「哈哈,今日只論賓客與主人,並無上下君臣之分。」李淵臉上堆滿著笑容,本來此人長相就是阿婆的長相,此刻笑起來,更是顯的和藹。若非一身的華服和一點淡淡的威嚴,哪裡是什麼唐王,什麼大丞相,分明就是一個父親。 「親家。」李淵見人群之中站著盧昌青,親熱的走上前去。 「見過丞相。」盧昌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能與李淵結親,乃是盧家的大機會,日後在歷史政權中,也有立足之地了。 「崔宏道見過大丞相、唐王殿下。」一邊擠出一個中年儒生來。此人面容清瘦,雙目深如水,隱隱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難怪能做到世家繼承人的位置。 「崔先生遠道而來,辛苦了,辛苦了。」李淵雙眼一亮,這才是他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盧照辭做平妻的原因之一,能與關東世家聯繫上。 「照辭呢?」李淵忽然問道。 盧昌青與崔宏道二人聞言神情一愣,按照禮制,新人並不是現在才出來見客的。盧氏和崔氏都是名傳千年的大世家,對禮的講究就更甚了。這個時候李淵突然問盧照辭在哪裡,這豈不是讓人驚訝。就算李氏有鮮卑血統,但是如今李淵是即將稱皇帝的人,也不能不講禮制啊! 「在後院。」崔宏道忽然神情一變,趕緊推了推一邊的盧昌青。 「對,對,大丞相,裡面請。」盧昌青這個時候也反映過來。李淵親自前來,恐怕並非是見證婚姻這麼簡單,最大的可能是為了盧照辭而來。當下趕緊將李淵請入了後堂。眾人見狀頓時議論紛紛,但是也不敢高聲詢問,只能彼此探討一番。 後院之中,盧照辭身披喜服,面容肅穆,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喜色,好像根本不是他成親的一樣。雖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並不妨礙他的心情。 「照辭。」李淵揮了揮手,盧昌青和崔宏道二人都退了出去,庭院之中,只剩下盧照辭和李淵二人。 「微臣見過唐王殿下。」盧照辭面色一變,轉過頭來,拱手拜道。 「過了今日,你要喊我孤為父王了。」李淵歎了口氣,道:「你不會怪父王吧!」 「微臣不敢。」盧照辭面色一動。 「你是一個好臣子,也是一個難得的年輕俊傑。配秀寧綽綽有餘,但是孤不能把她嫁給你。」李淵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道:「這不光是因為你殺了柴紹,更為重要的是,關隴各世家門閥的反對。」 「您都知道了。」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嘿嘿,孤若是不知道,豈能當李氏的閥主?」李淵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指著盧照辭笑道:「當初聽到柴紹死的消息,孤就懷疑你了。當初孤想殺你,但是後來想了想。那柴紹不是秀寧的良配,而你卻是一個良才,孤不忍殺你。本來準備待關中平定之後,就將秀寧許配給你。但是後來你也知道了。秀寧和你手中有十萬大軍,平定關中後,秀寧手中還有三萬本部,實力大漲,裴寂等人是不會讓盧氏為代表的關東世家在朝堂中佔據有利的位置,才會在京師中散佈流言。孤雖然很是憤怒,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拆散你們兩個人。」 「是臣不好。」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不是你不好,你做的沒錯。嘿嘿,木秀於林,風必催之。你若是一個平庸之才,裴寂他們也不會忌憚你了。」李淵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待天下平定的時候,孤會為你做主的。你如今是左翊衛大將軍,日後要領兵作戰,你什麼時候替孤平定天下,孤什麼時候就將秀寧嫁給你。」 「謝丞相。」盧照辭臉上雖然堆滿了笑容,但是心中卻沒有任何的興奮之色。或許李淵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但是他是不會將自己女兒嫁給盧照辭的。過不了幾天他就是帝王了,帝王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別人做平妻的,更何況,還是兩個女兒。就如同在歷史,李淵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訴李世民,待平定了某一方割據勢力之後,就會冊封他為太子。李世民之所以最後要發動玄武門之變,逼迫李淵禪位與他,與李淵屢次反悔有著很大的關係。 「就喊父王吧!」李淵欣慰的點了點頭,道:「這些日子,裴寂等人都勸孤稱帝,照辭以為如何?」 「此乃天授之,不取反受其禍。」盧照辭想也不想就回到道:「請父皇則吉期稱帝。」 「何人可為太子?」李淵忽然又問道。盧照辭面色一變,卻是沒有說話。 第052章 壓海棠 這個時候盧照辭恨不得找個地方躲開來,讓李淵找不著他,雖然知道李淵這次前來恐怕是要詢問太子之事,但是他卻不好開口。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游離於兩人之間,就兩邊都不能得罪,這個時候,推舉誰都不好,都會得罪另一方。李淵耳根子極遠,枕邊風吹的也很暖和,天知道今日在後院中發生的事情會不會傳到那兩個傢伙耳中去,這個敏感的時候,李淵與自己獨自呆在後院之中,也不知道引起外面多少的議論了,若是自己再推舉太子,恐怕到時候必然引起兩人的猜疑。但是不說有不行,想了想還是說道: 「大公子寬厚仁慈,二公子胸懷大志。都是好的太子的人選,還請丞相乾綱獨斷。」 盧照辭話音一落,後院之中,頓時靜了下來,僅僅只聞見兩人的呼吸之聲,彷彿之間,盧照辭感覺一股龐大的壓力充斥己身,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丞相,吉時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忽然傳來裴寂的聲音。 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抱著裴寂親上兩口,這個老頭子,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可愛過。無論怎樣,這種事情總算是結束了。以後,除非你登基大典的時候我出現一番,否則我寧願都躲到我的書院裡去,可不會摻和這件事情。不過,很快他這種得意與興奮的精神就飄到爪哇國去了。只聽見李淵輕輕的飄出幾個字來。 「太子之事關係重大,不可到處傳揚。」 盧照辭好似死了親爹一樣,面色愁苦,望著裴寂那陰晴不定的臉孔,恨不得上前抱著裴寂,怒吼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可惜,他知道不能這樣做,即使做了效果也不會太大的。這下好了,他徹底的被李淵趕了出來,面對朝堂之上無數人的猜疑,在他的背後,李淵靜靜的躲在那裡,觀看者朝廷上的一切。在合適的機會跳了出來,宣揚自己權威。至於盧照辭會不會被別人以吐沫淹死,他已經不考慮這個問題了。 大廳內,盧照辭手執酒盅,暢遊在酒的海洋裡。他來者不懼,他早就忘記了今日的身份,那兩個未曾見過面的妻子也被他拋在腦後了。他恨不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可惜,事情已經發生,是不可能改變的。潛意識中,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就在那片刻之間,大廳內眾人望著自己的目光變了不少。 大興城內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尤其是在這個敏感時刻。李淵居然說出太子之事來。難道盧照辭已經向李淵推薦了太子人選,而且李淵心中對那人選也有點意動不成?那這下問題可就大發了。 「盧公子,盧公子。」迷迷糊糊之中,盧照辭耳邊感覺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勉強睜開雙眼去,卻見面前站著一個白衣女子,玉面芙蓉,白衣飄飄,如同畫中之人一樣。盧照辭不由的嘿嘿一笑,拱手道:「原來是觀音菩薩,嘿嘿,盧照辭這廂有禮了。」盧照辭真的醉了。 「盧公子,盧公子。你該回洞房了。」聲音如甘泉,恨不得讓人上前品嚐兩口。 「對,對,洞房,洞房。」盧照辭嘿嘿笑道:「哎,今日本來是個好日子,李淵啊!李淵,你可是把我害慘了。哎,你扶著本公子啊!哦,過上幾天我就是駙馬了。」盧照辭身形一動,好像失去了攙扶一樣,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原來你心中也有不甘。」清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那白衣女子又深深的望了躺在地上的盧照辭一眼,雙眼中閃爍過一絲決然,道:「雖然你才智卓越,天下之間,莫有對手,但是到底是他人屬下,也由不得做下什麼改變。我的家仇國恨其實也不能全部記在你身上。」說著就慢慢的將盧照辭扶了起來。勉強扶著盧照辭朝後院的繡樓走去。 羅帳輕動,翻雲覆雨之間,傳來一陣輕輕的慘呼之聲,很快,一陣陣誘人的呻吟之聲從繡樓中傳了出來。偌大的臨汾郡公府後院之中,燈火逐漸暗了下來,連帶著屹立關中的大興城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寂靜之中,也不知道掩藏了許多陰暗,許多悲歡離合。 羅帳掀開,盧照辭搖了搖腦袋,正待伸手掀開羅帳的時候,忽然感覺胸口一陣壓力,卻發現面前一頭烏黑發亮的秀髮披在身前,一雙如藕般的手臂環繞著自己的脖子,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 「是誰?哦,昨夜我成親了,只是不知道和哪位睡在一起,是五娘子,還是崔家娘子。」盧照辭眉頭皺了皺,這個時候,才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一想到這裡,輕輕的將躺在身上的人兒扶了起來。 「怎麼是你?這裡是哪裡,怎麼是繡樓?」盧照辭面色一變,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望著眼前芙蓉般的玉人。原來躺在身上的不是別人,而是居住在繡樓裡的陰明月。 「郎君昨夜醉酒,闖進了繡樓內。」陰明月粉臉羞的通紅,低著腦袋,輕輕的說道。 這個時候,盧照辭才看見地面上扔滿了衣服,還有不少粉紅色的褻衣,正是女子的衣裳,而這些褻衣都已經破碎不堪,破碎成幾片,顯然是被人以大力所撕破。 「是我幹的?」盧照辭面色一動,忍不住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下好了,自己成親之日,將兩個新娘子丟在的洞房之中,自己卻跑到繡樓之中,將陰明月給強上了。這要讓人知曉,還不被人給笑死了。 「阿郎,天色不早了,你,你該到兩位小娘子那裡去了。」陰明月粉面通紅,雙眼彷彿能淌的出來水一樣,咬著牙站起身來,從地上撿起幾件衣服披在盧照辭身上,輕輕的說道:「阿郎放心,此事阿郎不說,明月不會對別人說的。」 望著她那如雪的肌膚,誘人的身材,以及胸前的兩點粉紅,更是加上剛剛破瓜時的一點哀羞,盧照辭發現自己居然深陷其中,差點再次提槍上馬,但是一想起後院中還有兩個新娘子的時候,慾望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摸著陰明月搭在肩膀上的玉手,輕輕的說道:「以後就喊郎君吧!待過些日子,我會稟明父親,收你入門。」 「謝郎君。」陰明月聲音像蚊子一樣,低著腦袋說道。 第052章 壓海棠(三) 「你好好休息吧!」盧照辭撫摸著陰明月那白嫩的肌膚說道。 「嗯!」陰明月口中雖然答應下來,但是雙手卻沒有聽下來,繼續服侍盧照辭穿好了衣服,彷彿真的是一個溫柔和善的妻子一樣,與當初在霍邑見到餓陰明月根本不同。倒是讓盧照辭驚訝不已,暗思這難道就是人毀家滅族之後的影響不成。 不過他是沒有時間再想這些問題了。因為天邊已經隱隱可見到一絲通紅,太陽快要升起來了。盧照辭這個時候還要到兩位妻子房中走一遭,然後還要領著他們拜過盧昌青,以及遠道而來的崔宏道。 望著盧照辭離去的身影,背後的陰明月卻是杏眼通紅,雙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香肩如雪,暴露在空氣之中,相當的誘人,不過,她並沒有注意到一點。她是一個弱女子,一個被毀家滅族的弱女子。被李淵充做有功之臣為奴為婢。被賞賜給盧照辭。雖然盧照辭對自己尊重有加,雖然名義上是婢女,但是實際上與大家閨秀沒有任何區別,可是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她知道,在盧照辭的保護下,她可以平平安安的過上一生,不會有人將她怎麼樣。可是這是她想要的嗎?顯然不是,陰氏家族的希望就寄托在自己的身上,陰氏家族滅族的仇恨也同樣使她忘不了。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麼呢?一入侯門深似海,在臨汾郡公的府邸裡,她是接觸不到外面的世界。想報仇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可是盧照辭昨天卻給她一個好機會。男人通過征服世界而征服了女人,但是女人同樣靠征服男人而征服了整個世界。她要依靠盧照辭來報毀家滅族之仇。儘管盧照辭也其中的兇手之一。所以她強迫自己愛上自己仇人,將自己的清白之身獻給自己仇人,以換取報仇的機會。終於,她成功的接近了盧照辭。這盧照辭雖然號稱狡狐,但是卻也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她已經是他的女人,想必日後也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等於有了機會。陰明月深深的相信這一點。 離開了繡樓的盧照辭並不知道昨晚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會有這樣的心思。這個時候的他,面對的卻是一個嬌柔的女人,斜靠在床榻之上,頭上尚蓋著紅色頭巾,耳邊傳來一陣輕輕的呼吸聲,如蘭如麝,十分的好聞。 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這是東廂房,顯然是李淵之女李婉兒的房間了,沒想到自己一夜未歸,她就是這樣睡著的。盧照辭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慚愧之色來。輕輕的走上前,輕輕的掀開頭上頭巾,入眼的是一位貌美的女人,肌膚如雪,鵝蛋形的臉孔上,找不出一絲瑕疵來。杏眼微閉,隱隱有一絲憔悴之色,顯然昨夜過的並不好。這就是有李閥才女之稱的李婉兒了。 「啊!」彷彿感覺到一絲涼意,女人身形又縮了縮,想尋找一個溫暖一點的地方,看著那娥眉緊蹙的模樣,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自己這事做的確實不靠譜。掃了周圍一眼,看見那鴛鴦戲水被擱在床榻之上,趕緊拉了開來,就蓋在李婉兒的身上。 「啊!」彷彿是感覺到一絲壓力,睫毛微動,杏眼微微張開,入眼而來的卻是一位英俊的男人。李婉兒玉容微微一變,忽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站起身來,拜道:「婉兒見過盧郎。」這個時候雖然還沒有《女訓》的出世,但是出嫁從夫還是很講究的,儘管這李婉兒乃是李淵之女,但是在家中還得聽盧照辭的,更何況,她生性本就柔弱,在這方面更是不堪了。 「天色尚早,你還是休息一會吧!」盧照辭歎息道:「天亮之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們呢?」 「嗯。」李婉兒雖然是再嫁之身,聞言臉色還是微微紅了起來。小手捏著衣角,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來。 「哦,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休息吧!」盧照辭看的分明,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可以想像,眼前的李婉兒是如此模樣,那一邊的崔瑩瑩必然也是一樣。這個時候是應該到西廂房走上一遭了。 只可惜,他是這麼想的,但是一邊的李婉兒卻不是如此。聞聽此言,小臉頓時變的蒼白無比,滿眼的儘是驚慌之色。 「他是在嫌我不是處子之身嗎?」李婉兒眼中充斥著一絲絕望。她雖然深處深宮,可是也聽說過盧照辭的名聲,能嫁與此人,也算是李婉兒的福分了。就算是新婚之夜獨守空房也是願意的。可是沒想到的是,盧照辭只不過進房片刻,掀了蓋頭之後,又要離開這裡。聞著盧照辭身上的一股奇特的香氣,李婉兒的芳心慢慢的沉了下來。 「昨夜喝的太多,睡在他處,如今你那崔家妹妹也和你一樣。我還是去一趟的好。」盧照辭見狀,心中一軟,趕緊解釋道。 「哦。那盧郎趕緊去吧!莫讓崔家妹妹久等了。」李婉兒聞言心中方才一安,蒼白的臉孔上又露出一絲紅潤來。 「嗯,你也早點休息。早間時候,你我去見父親大人。」盧照辭輕輕的親了李婉兒一口。卻見李婉兒粉臉羞的通紅,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來。眼前的這個女子倒也不錯。只是不知道另一邊的崔家娘子如何。 紅燭籠罩,照耀著新房,床榻之上,有一端莊女子端坐其上,一動不動,若非有輕輕的呼吸聲傳了過來,還以為是一個木樁一樣。 房門吱的一聲輕響,紅蓋頭下的身形微微顫抖一下,或許是激動,或許是緊張。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隨著一桿金稱伸了過來,紅蓋頭緩緩掀了開來,入面而來的卻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女子,玉面芙蓉,鳳目含威,氣質非凡。倒是讓盧照辭心中一動,這崔氏到底是大家族出身,連這子女教育上都別具匠心。 「見過郎君。」崔瑩瑩緩緩下拜道。聲音柔和,雍容大度,讓人心悅不已。 第053章 李淵稱帝之太子初定(一) 「娘子請起。」盧照辭上前一把扶起崔瑩瑩,感覺肌膚一陣顫動,盧照辭心中蕩起一陣漣漪。不得不說,古代的女子就是比現代的某些花癡女子眼亮的多。天然去雕飾,非現代那些包含化學元素雕琢出來的美女能比擬的。兩人靠的很近,一股處子的幽香撲面而來,盧照辭暗自點了點頭。 「郎君剛從姐姐那裡來?」崔瑩瑩瓊鼻微微皺了皺,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身體緩緩的靠在盧照辭身上。 「這個,咳咳。」盧照辭臉色微微一紅,道:「岳父遠道而來,待天亮見過父親大人之後,你就隨我見見岳父吧!恐怕今日一別,最起碼還有數年才有機會相見了。」崔宏道嫁女入關中,雖然夏主竇建德心中不喜,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崔、盧、鄭等世家之間通婚也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這些高門大戶,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世家與寒族之間不得通婚,那河東盧氏雖然在李淵的治理下,但也是范陽盧氏的旁支,兩家通婚,竇建德就是反對也沒有辦法,因為這兩家實在是太厲害了,竇建德都不想得罪的主。但是若是崔宏道在關中呆的時間太久了,竇建德就會懷疑了,這崔家在河北的產業就不妙了。沒見著,昨日婚禮的時候,李淵和崔宏道二人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就是不想刺激竇建德。當然這二人私底下有沒有接觸就不知道了。所欲不管怎樣,崔宏道很快就會回河北的。 「謝郎君。」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心中暗思道:「看來這郎君名震天下,不但精通兵法韜略,還懂的女兒心。」 「郎君,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安歇吧!」崔瑩瑩粉臉羞的通紅,聲音如蚊,低著腦袋說道。 「算了,今日就算了,晚上到你這兒來。天色剛鳴,正是練武的最佳時刻。」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也在崔瑩瑩額頭上香了一口氣,道:「古有聞雞起舞,我盧照辭難道連古人都不如嗎?」 「房郎也懂武藝,不是說郎君是有名的狡,狡狐嗎?」崔瑩瑩驚訝的說道。 「怎麼狡狐就不能會武嗎?」盧照辭哈哈大笑。看來幾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當做一個文弱書生,難怪當初柴氏居然只派來了幾個殺手而已。哼哼,若真是如此,這也是一張底牌啊! 「妾身能去看看嗎?」崔瑩瑩雙眼中流露出一絲向往來。 「聽說娘子乃是崔氏才女,也好武?」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亂世之中,才子才女有什麼用處,尚且不能自保,只有郎君這樣的大丈夫,才能建功立業,笑傲疆場。妾身羨慕不已。」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羨慕來,道:「妾身家中雖然是名門,但是都是惡武好文,儘是一些誇誇其談之輩。」 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在歷史上,崔家好像是沒有出現過什麼名將,所以這些關東世家雖多,綜合實力還在關中世家之上,但是定鼎天下的,最後還是關中世家,諸如李氏、宇文、獨孤等等這些世家門閥,大多是外族血統,在崇尚中原優秀文明的同時,自家本身好戰的本事卻沒有丟掉。這些高門大族子弟大多是文武雙全之人。 「去換上一件衣服。」盧照辭揮了揮手道。自身卻出了房門。盧照辭早起練武雖然是事實,但是卻不用這麼著急。這只是一個借口而已。這個時候,這裡是有兩個女孩,他是不好選擇在任何一人的房中休息的,還不如找個合適的借口。 片刻之後,後院的練武場上,盧照辭赤膊上身,手中的兵器已經換成了一柄方天畫戟。隨著上戰場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就發現他的那兩柄巨大的鐵錘甚是不方便攜帶。無奈之下,只得換成了這柄玄鐵所鑄就的方天畫戟。 刺、挑、扎、勾、啄,一柄方天畫戟舞的風雨不透,一陣這厲風呼嘯而起,煞氣逐漸籠罩整個練武場,這方天畫戟雖然是做儀仗之用,但是能在騎、步兩者通用,是一個具有非常強大的殺傷性武器,只是對使用者要求極高,非武力強悍者不能用之。歷史上的項羽、呂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盧照辭能用此兵器,就是因為當初的傻子力量強大的緣故。 在他的另一邊,崔瑩瑩身著淺紅色短襦,下身白色長裙,佩披帛,加半臂,雪嫩的肌膚清晰可見,誘人無比。 「鴛鴦繡帶拋何處,孔雀羅衫付阿誰。」盧照辭練了半個時辰,一邊的崔瑩瑩乖巧的奉上乾淨的毛巾,盧照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掃了崔瑩瑩一眼,口中輕輕的說道。 「好詩!」一陣香風淡淡而來,兩人望了過去,卻見一女子身著淺綠色雞心領短襦,娉娉婷婷,緩緩走來。盧照辭認得乃是東廂房所居的李婉兒。雖然只是休息了片刻,改不了嬌柔的事實,但是眉宇之間仍然有萬古風情。 「這位想必就是婉兒妹妹了。日後你我二人可要親近了一番了。」李婉兒一把握住崔瑩瑩的右手道。只是言辭之中,顯示出一絲斧鑿的痕跡一樣,好像是有人相教,讓她故意如此說出來一樣。 「瑩瑩見過婉兒姐姐。」崔瑩瑩是何許人物,身為崔氏嫡長女,世家之中的勾心鬥角,絲毫不下於朝堂之上。如何看不出來李婉兒是外強中乾,恐怕除了年齡長於自己少許之外,其他的還是經驗不足。果然,那李婉兒聽的崔瑩瑩喊其為姐姐,頓時鬆了一口氣,聲音清晰可聞。盧照辭和崔瑩瑩相互望了一眼,相視一笑。這李婉兒雖然是李閥之女,還曾嫁過一次人,但是仍然改變不了自己生活經驗不足的事實。用現在的話來說,此女是個十足的學者型才女。 「好了,既然你也來了,過會與我一起去見父親大人吧!」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微笑。娶了這兩位才女好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第053章 李淵稱帝之太子初定(二) 大廳內,盧照辭領著李婉兒和崔瑩瑩二人跪在盧昌青前,雙手中都捧著茶水。那盧昌青滿面笑容,望著長子一眼,不由的寬慰的點了點頭。生子如此,也足以告慰平生了。 「起來,起來,哈哈!」盧昌青連連點頭,朝三人虛扶了一把。 那盧照辭趕緊站起身來,又將二女扶了起來。上邊的盧昌青看的更是歡喜了。娶了這兩個女人,想必日後長子也可以開枝散葉,也不枉與亡妻恩愛一場。 「瑩瑩,你耶耶尚在前廳,你去見見他吧!」盧昌青看了崔瑩瑩一眼,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 「謝阿翁!」崔瑩瑩不敢怠慢,朝盧昌青拜了拜,在兩個丫鬟的帶領下,朝前廳而去。那李婉兒也是一個機靈角色,一見盧昌青如此安排,知道這父子二人必然有話要講,趕緊拜了下來,也告辭而去。整個後廳內只剩下盧昌青父子二人。 「如今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大郎,萬事要小心謹慎,就算你是大丞相的女婿也一樣。」盧昌青歎了口氣,望著盧照辭的目光充滿著慈愛之色,道:「為父今日就回霍邑去,以後盧家在朝堂上的一切都由你做主了。」 盧照辭聞言神情一愣,這李淵即將稱帝,盧昌青正好在大興城內,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最起碼也要等李淵登基之後才走啊!忽地臉色微微一變,望著盧昌青一眼,卻見那盧昌青微微點了點頭。 「崔家還沒有打定主意,只是說在關鍵的時候,幫大丞相穩定河北的局勢。大丞相雖然心中不悅,但是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大軍還在關中,離河北甚遠。」 果然,這三人私下裡肯定是見過面,否則怎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細,盧昌青居然連李淵登基大典都不參加,就回霍邑。 「大郎,我問你,昨日殿下所問之事,你真的有所建言?」盧昌青忽然面色凝重的問道。 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孩兒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唐王殿下昨日拋出來的一個藥引罷了。他即將君臨天下,這太子之位不是我們可以議論的,其決定權還是在他手中。」 盧昌青點了點頭,歎息道:「你說的不錯。如今大公子建成,和二公子李世民勢均力敵,一個忠厚仁義,一個胸懷大志,一個善於處理朝政,而另一個戰功彪炳,從太原起兵到現在,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朝野威望極高。想推舉他做太子的人很多啊!」 「哼,誰做太子,也不能讓他做了太子。」盧照辭面色陰冷,冷哼哼的說道:「當初他部將侯君集抽了三叔一鞭,哼哼也等於抽父親大人一鞭,難道父親大人忘記了?可是孩兒沒有忘記。侯君集不死,此仇不滅。」 「你說的倒是沒錯,可是前日聽大丞相的口氣,立李世民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更何況朝野之中,還有不少人的支持。這萬一他要被立做太子,我等雖然與他有仇,也得小心行事。」 「父親大人暫且放心,那裴寂、王珪等人早就輔佐李建成了,他們這些關隴世家當初只所以將孩兒趕到關中老,就是害怕我們在李建成陣營下擴充實力,這些人豈會讓李世民成為太子,那麼他們的一番辛苦不就付之東流了嗎?這些人雖然本事沒有什麼,但是壞事的能力還是有的。大丞相對裴寂的話可是言聽計從啊!有他們在一日,李世民就不可能成為太子。」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 「大郎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回霍邑了。」盧昌青點了點頭。這些關中子相當排外,就算盧照辭如今娶了李淵的女兒,算是半個關中世家子了,在裴寂這些人的眼中恐怕還是不待見的。 「阿郎,裴寂大人將要來拜訪,這是他的管家送來的拜帖。」忽然廳外滴水簷處,盧青雲面露驚訝的說道。其雙手之上,正捧著一件金光閃閃的物件。仔細看去,正是拜帖。 「裴寂?」盧照辭驚訝的站起身來,他與裴寂風馬牛不相及,而且是相互看的都不順眼,就算是昨日也是跟隨李淵前來,觀了一下禮,就告辭而去。更何況這廝喜歡倚老賣老,仗著李淵的寵信,大興城內哪個人能被他放在眼中,就是李建成、李世民等人,也被他大郎、二郎的叫。按照他的脾氣,要是見自己的話,也得是派個人上門傳話就是了,這次卻讓人送來拜帖,觀其模樣還是金子做的。已經是相當隆重了。 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果然上面寫著裴寂的名諱已經一大溜官名。不是裴寂又有何人。盧昌青雖然沒有見過裴寂,但是也知道他是李淵前最為寵信的臣子,就是李淵的兩個兒子也比不上。這次親自上門前來,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真是好大的排場,父親大人,請看這名帖還是用金子做的。這裴閥還真是有錢啊!」盧照辭不屑的揚了揚手中的拜帖說道。 「這個緊要的關頭,此人前來,恐怕是為了太子之事。看來,昨日大丞相的話發揮作用了,你可要小心應付了。」盧昌青卻皺了皺眉頭。 「關中世家力量何其強悍,有他們支持李建成,這太子之位還跑掉了不成?」盧照辭不屑的說道:「或者根本不是來探尋太子之事的,而是前來示威來的。怎麼,我盧氏就沒有你們有錢?」盧照辭不滿的掃了几案上的拜帖一眼,那金晃晃的確實讓人刺眼。 「此人位高權重,又年長於你,雖然你不喜於他,但是還是要親自出門迎之。」盧昌青皺著眉頭道:「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這個裴寂當年能偷晉陽宮中寶物出來做賭資,顯然是一個小人,大郎還是小心此人的好。」 「父親大人說的極是。」盧照辭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孩兒就去會會這裴寂,看他有耍什麼詭計。」說著就朝盧昌青拱了拱手,在盧青雲的帶領下,朝儀門而去。 第053章 李淵稱帝之東宮初定(三) 「咦!韋挺,他怎麼來了?」盧照辭在儀門之外等了片刻,就見一架豪華馬車緩緩而來。在它的身後,尚有十幾個下人抬著幾件箱子緊跟其後。只見那馬車儘是以金絲楠木所製造,車簾處以東海珍珠所修飾,高貴而尊崇。恐怕也只有好奢侈的裴寂才有此馬車了,整個大興城內也只有這麼一輛了。馬車停在盧府門前的廣場之上,車簾打開,卻見一個中年官員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盧照辭認識此人正是李建成府中的祭酒韋挺。 盧照辭正待上前打招呼,又見韋挺轉身彎腰,右手伸了上前,而車中也伸出一隻手來,接著就現出裴寂那雙老臉來。原來是裴寂與韋挺一起前來。盧照辭心中一動,暗自尋思道:「看來這二人前來,果真是為了李建成之事來。只是李建成成為太子已經成為定局,這二人都是關隴世家的代表,這個時候怎麼接近自己了。」腦海中雖然轉過了千頭萬緒,但是卻還是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拱手道:「裴大夫前來,照辭有失遠迎了。」說著也上前就要攙扶裴寂。 裴寂緩緩的走下車來,見盧照辭親自站在儀門前相迎,一副尊重自己的模樣,雖然瞧不上盧照辭,但是也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也順勢讓他攙扶著自己。 一邊的韋挺見狀,微笑道:「盧郎大婚,昨日賓客過多,沒有時間祝賀盧郎,今日特來賠禮了。」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張禮單來。 「如此多謝裴大夫和韋祭酒了。」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看了看禮單,臉上雖然沒有任何的異樣,但是心中卻大吃一驚。到底是關中世家,這上面的禮物儘是一些奇珍異寶,盧照辭初步估算了一下,最起碼有十數萬貫之多。這兩人今日前來,到底是何事,讓二人出這麼多的血。他可不相信,裴寂此來是為了送禮而來。因為昨日裴閥和韋氏都有禮物送來。 「不必如此,那五娘子也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也是我的晚輩。怎麼,我這長輩送點東西給晚輩還需要你來謝謝嗎?」裴寂笑呵呵的教訓道。一副尊長的態度。 「裴伯父教訓的是。照辭口誤了。」雖然不滿,但是盧照辭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這傢伙是個十足的小人,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天知道這次又是親自上門,又是送了這麼多禮的,究竟是有何陰謀呢? 「裴伯父,韋大人,請。」盧照辭將禮單交給身後的盧青雲,自己卻領著二人朝大廳走去,讓裴寂坐了首位,自己在下首相陪,而韋挺卻是坐了客席。然後就緊緊的盯住裴寂,等待他說話。 「咳咳!」裴寂被他看得不自在,輕輕的咳嗽了兩句,然後瞪了一邊的韋挺一眼。 那韋挺神情一動,知道這裴寂不好開口,連忙笑道:「在這裡下官可是要恭喜盧郎雙喜臨門了。」 「哦,這新婚算是一喜。但是不知道這另一喜是從何來?」盧照辭故作驚訝的問道。 「哈哈,大丞相將於五月二十日接受楊侑的禪讓,登基稱帝,國號為唐,年號為武德。今年就是武德元年了。」韋挺朝武德殿方向拱了拱手道:「論功,盧郎有從龍之功,有獻霍邑之功,有定關中之功,有收潼關退王世充之功,功勞在眾臣之首,陛下將獎盧郎為趙國公,賞食邑萬戶,可是相當難得的啊!要知道裴大人也不過是魏國公,尚書右僕射,食邑八千戶而已。不及趙國公啊!」 「如此就要多些陛下厚恩了。」盧照辭心中一動,果然這李淵等不及了,楊廣剛剛死,就已經準備篡位了,還沒有登基,這國號年號都已經準備好了,恐怕連大封功臣的聖旨都已經寫好了。 「哎,只是這萬事俱備,還有一事沒有定下來啊!」韋挺掃了一眼裴寂,見他還是如同佛陀一樣,坐在那胡椅之上,只得接了下來,故作歎息道。 「何事未定?」盧照辭心中一陣冷笑,暗思道:「這還不是太子之位?否則,你們豈會如此急吼吼的到我這裡來打探消息?」 「夠了,趙國公。」上首的裴寂忽然冷冷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冷笑道:「你也不必戲弄韋賢侄了。你號稱狡狐,老夫就不相信,你猜不出來。哼哼,昨日陛下就曾經垂詢過你,被你繞了開來,今日可就不同了。你盧氏與二郎麾下的侯君集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難道就坐看著二郎坐上太子之位?」 「老大人此言差矣!這陛下尚未登基,太子之位也還沒有決定下來,老大人怎麼會知道一定是二公子呢?」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哼哼,這是尹妃透漏出來的消息。」裴寂面色鐵青,冷哼哼的說道:「昨夜陛下回宮之後,宿在尹妃處,不經意間說出了將立二公子為太子。哼,盧照辭,若非事情緊急,你以為老夫會親自上你這裡來嗎?」裴寂所說的尹妃乃是當初晉陽宮中妃,裴寂用來逼迫李淵起兵的女子,與裴寂交好。又深的李淵寵愛,想來這個消息不時假的了。 「你們準備怎麼辦?」盧照辭臉上不見有半點笑容,冷冷的說道。這個時候,盧照辭也不想虛與委蛇了。冷冷的望著裴寂。 「咳咳,不瞞趙國公,我等商議了一夜,都沒有方法來阻止陛下行事。此事關係重大,陛下一旦決定,就很難更改。王大人言及盧郎謀略無雙,故此裴老大人親自前來,還請國公大人不吝賜教。」韋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原來,裴寂等人都感覺沒有十足的把握來說服李淵,又不想暴露出尹妃這條內線,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找盧照辭來商議對策。以避免這個事實的發生。這點大家都知道,李淵稱帝的當天,必然會冊封太子,到時候,再做計較就太遲了。這裴寂雖然討厭盧照辭,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親自上門求助。 「盧照辭,只要你能想出主意來,老夫答應你,盧氏以後在大唐境內暢通無阻,不會有人刁難你們的。五郎智雲,老夫也會照看一二,不會委屈他的。」上首的裴寂冷哼哼的說道,這已經是他的底線了。 第053章 李淵稱帝之東宮初定(四) 「既然如此,照辭就代寒家和智雲多謝裴大夫了。」盧照辭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裴寂此言不但是代表著他自己,更是代表著裴閥,以及其他的關隴的世家大族。 「這麼說,你是真的有主意了?」裴寂雙眼一亮,閃爍過一絲震驚之色。要知道此事連帶著他在內的關中勢力也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但是仍然是束手無策。只能坐等這李淵登基後,頒布聖旨,冊封李世民為太子。他自己親自前來尋找盧照辭,本來也沒有抱著什麼希望,卻不曾想到盧照辭如此厲害,居然真的能想出辦法來。裴寂一時間失神的望著盧照辭。 韋挺也震驚的望著盧照辭,心中卻盤算開來,這關隴世家和關東世家就是不同。關隴世家在歷史的變更之後,大多並非是純正的漢族血統,受鮮卑等少數民族風氣影響較大,比較重視武力,而關東世家卻是不同,他們重視的中原先進的儒家文化,這也是關中世家大族和關東世家大族不對付的原因,若非有河東盧氏這個奇怪的家族存在,又出了一個盧照辭這麼一個人物,恐怕這個時候,崔氏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女兒遠嫁關中。這是關東世家對新生的李氏政權的一次試探。天下大局變動,關隴世家雖然抵制關東世家,但是也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那就統一天下,這也是李淵親自寫信給盧家老爺子,提出讓盧照辭娶兩個平妻的原因。利益才是這些人關心的問題。 「在我們盧氏,當初老太爺做主,我父親大人雖然是嫡長子,但是卻只是有這個名分而已,處理家族中事,盧家老太爺卻交給我二叔處理。好像要將我二叔作為家族的繼承人一樣。」盧照辭好像沒有聽見裴寂的話一樣,只是淡淡的說道:「是我父親大人無能嗎?不是,恰恰想法,我父親大人相當有能力,而我二叔心胸狹窄,絲毫不是一個好的家族繼承人人選,但是為什麼我家老太爺情願將家族之事交給我二叔呢?那是因為我二叔事事都要請示我家老太爺。」 聽著盧照辭口中的描述,好像是在聽故事一樣,韋挺面色逐漸露出一絲不耐來,而裴寂卻雙眼微微一動,點了點頭,道:「趙國公的意思是?」 「兒子太能幹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兒子太過忠厚老實也不是一件壞事。」盧照辭意有所指的說道:「陛下春秋鼎盛,精力充沛。二公子的實力太大,大的不敢想像,居然有半朝的官員都是向著他的。聲望極高啊!這是世子的最佳人選。有這樣的世子在,陛下日後就可以省下許多的功夫了。」 「妙,妙。」裴寂忽然鼓掌道:「狡狐就是狡狐。老夫佩服。老夫回去馬上命人上書改立世子,嘿嘿。」口中雖然說著佩服二字,但是眼中卻露出一絲防備來,寒光閃閃,也不知道其心意到底如何。 「不敢,不敢。」盧照辭擺了擺手。其實這一招並不新鮮。當初在看電視的時候,盧照辭最喜歡看的就是《雍正王朝》。康熙皇帝廢了太子胤礽,令群臣共議太子,朝廷之中大半臣子都推舉老八胤祀。最後結果呢,眾望所歸的老八並沒有得到太子之位,反而是剛剛被廢了老二再次被立為太子。這並不是說康熙愛子情深,也不是這老二確實有過人之處,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老八勢力太大,大的連康熙都忌憚了,這種人物豈能讓他當太子。 如今的形勢與這個何其相像。李淵是誰,一個靠著造反起家的帝王,他要享受這種至高權力,生殺予奪,唯我獨尊。他豈會允許有一股能對他的統治產生威脅的勢力存在?顯然是不可能的。歷史記載,他就是在不斷的消弱了李世民的實力,平衡他與太子李建成的勢力,這是為什麼,這與康熙當年十分相同。既然如此,這個時候,就應該極度的誇大李世民的勢力,讓李淵感到擔心,感到忌憚,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一樣。裴寂讓人上書改立世子,就是要向李淵說明一件事,看看,我們這些人都支持二公子,看看他的名聲是多大啊,有我們廣大臣子的擁護,這個太子足可以幫你分擔不少的事情,你可以安心玩樂了。你想李淵這個剛剛奪取關中的傢伙能忍的了將自己的權力分給別人嗎? 「既然如此,老夫就告辭了。」裴寂老臉笑的像一朵花一樣,恐怕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這麼高興了。那韋挺緊隨其後,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這下好了,任務總算是完成了。家族得保。 同樣心情非常愉悅的還有李二公子,秦國公府內,李世民面帶笑意,溫柔的望著身邊的女子,端莊而秀麗,美目顧盼之間有萬古風情,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她就是李世民的妻子,長孫無忌的妹妹,長孫無垢,歷史上留下美名的長孫皇后。 「這是宮中都傳遍了。妾身今日到宇文昭儀那裡去的時候,宇文昭儀還向妾身恭賀呢。」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溫柔來。沒有什麼時候能比的上現在。李世民長年征戰在外,夫妻團聚時間甚少。更為重要的是,今日得到的這個消息,丈夫也終於了擁有了一個施展才能的舞台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為太子,你當為太子妃。」李世民一把摟住長孫無垢笑道。 「妾身倒不是為這個太子妃而高興,妾身想以後二郎有一個更廣闊的空間而高興。」長孫無垢靜靜的靠著李世民說道:「二郎雄才大略,如今得太子之位,必能早日統一華夏,開萬世之太平,從此世間再無戰亂,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嗯,賢妻說的極是。」李世民也點了點頭,道:「天下苦隋久已,我當平定天下,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濟世安民,嘿嘿,孤的名字就已經決定了這一切。天意如此,誰又能更改?」 第053章 李淵稱帝之東宮初定(完) 「世民,大喜,大喜啊!」隔的老遠,就聽見長孫無忌聲音,大殿內夫妻二人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緊靠在一起的身形頓時分了開來。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迎了上去。 「大兄,今日為何如此興奮?」 「無垢,世民,你可知道今日有百人上書大丞相,建議廢除大公子世子之位,要立世民為世子啊!看看,眾望所歸啊!看來,世民這太子之位是跑不掉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李淵稱帝之後,就定東宮太子之位,其餘諸子就會冊封王位,長孫無忌或許能成為王府長史,但是這與東宮太子府的長史不同。太子是君,而王是臣。兩者有著天壤之別。長孫無忌伺候一個王,與伺候一個太子,那價值就更加不一樣了。容不得長孫無忌如此不高興的。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彷彿能看見眼前的金光大道,他長孫無忌即將飛黃騰達,也可以讓那些當初趕自己和妹妹出門的那些長孫家族的嫡系看看,他長孫無忌沒有長孫家族的餘蔭,照樣混的不錯。 「上書?」李世民面上露出一絲驚奇來。他可是沒有想到聲勢會有如此之大,他的聲望會有如此之高。 「是啊!」長孫無忌笑道:「世民難道不知道嗎?昨夜大丞相宿於尹妃處,親口說出來的,要立世民為太子。嘿嘿,這世民要為太子,那世子之位自然是你的了。這些傢伙為了巴結你,不趁大丞相尚未登基的時候上書改立,難道還要等到陛下明日登基的時候再上書不成?那就已經遲了。哼哼,都是一些見風使舵的傢伙。聽說不少還是大公子陣營的人呢?」 「哎,此舉非我之意也!」李世民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慈悲來,淡淡的說道:「大兄必然會誤會此舉是我授意,日後也不好相見了。」 「世民此言差矣!」長孫無忌見李世民如此模樣,忍不住頓足,道:「自古以來皇位之爭,哪裡還講什麼兄弟情義,那李建成不過生性懦弱,毫無建樹,不過一個守成之人,又有何資格問鼎江山,護我李氏江山萬年。相反,世民雄姿英發,滿懷壯志,如此人物,方能在亂世之中,平定天下。世民若是心懷仁慈,大不了登基之後善待他的子女就是了。」 「輔機所言甚是,孤記住就是了。」李世民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精光,點了點頭,道:「如今孤該怎麼做?」 「關閉大門,不見任何人,就當不知道這些事情就是了。明日大丞相將在太極殿登基。過了明日就好了。」長孫無忌張口就說道。 「如此甚好。」李世民點了點頭,對外喝道:「關閉大門。」霎時間,秦國公府上的大門隆隆而響,關閉的緊緊的。 武德殿內,李淵面色陰沉,看著面前几案上如山般的奏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裴寂恭恭敬敬的坐在一旁的繡凳之上,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只是雙眼轉動之間,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來。 「玄真,你看看,這些奏章。」李淵聲音低沉而厚重,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不過裴寂知道這並不是表明李淵心情真的很好,相反,李淵已經動了殺機,最起碼,就如同盧照辭所猜想的那樣,李淵心中已經懷疑李世民了。 「世民德高望重,戰功蓋世,故被群臣所擁戴,也是可以理解的。」裴寂淡淡的說道:「相比較而言,建成敦厚老實,在這方面是有所欠缺。這也是公認的事實。」 「哼,他戰功彪炳,那照辭不是功高蓋世了嗎?」李淵不滿的說道:「他不過是起兵途中獻了幾條計策而已,就是擊退薛舉,也是因為薛舉糧草不足,銳氣已失,才讓他撿了便宜。相比較而已,照辭獻霍邑,就我李氏於危難之中,單騎入關中,平定關中,收復潼關,退王世充,也只有他才有了孤的今日,才有他的秦國公之位。他戰功彪炳,能與照辭相比較嗎?簡直就是夜郎自大。」 裴寂見狀心中暗笑,口中卻說道:「丞相不必生氣,畢竟除臨汾郡公外,我軍之中能敵世民軍功者寥寥無幾,更何況,這天下還是李家的天下,臨汾郡公雖然是丞相之婿,也是盧家之人。若是讓他掌握大權還是不好的,世民為丞相之子,日後平定天下還要靠他,說他戰功赫赫也是有道理的,這也是群臣對世民的期望啊!」 「他若是在戰功赫赫,孤就沒有什麼可以賞賜的,恐怕只能將皇位讓給他了。」李淵臉上笑容更甚了。 裴寂聞言嚇了一跳,額頭上頓時現出幾滴冷汗來,趕緊說道:「丞相,這世子之位?」 「玄真暫且下去休息吧!明日乃是朕的登基大典,不可有失誤,你先去督導一番。」李淵並沒有回答裴寂的話,而是揮了揮手,讓裴寂出去。 裴寂聞言心中非但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反而露出一絲喜色。他是何人,與李淵基本上算是戰友了,一起在晉陽宮內征戰的老人了,豈會不明白李淵的心思。看來這次李建成的太子之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可惜了那李世民,被人算計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這個時候還在家高興著吧! 「這狡狐就是狡狐,隨便出了一道計策,居然有如此大威力,硬生生的顛倒了乾坤。」裴寂雙眼中現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此人為友可以興一世,若是為敵,恐怕還得小心翼翼了。裴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行走在武德殿前的廣場之上。 次日,李淵在太極殿登基稱帝,立李建成為太子,李世民為秦王,李元吉為齊王,李智雲為楚王,又冊封李秀寧為平陽公主,李婉兒為桂林公主等等,一些宗室皆有後賞。又改大興為長安。 在眾人的驚訝和懷疑之中,盧照辭被冊封為趙國公,實封萬戶的事情,在此次冊封事件中,不過是一點小浪花而已。 第054章 薛舉再犯(一) 昔日的秦國公府已經改為秦王宮了,經過一番粉飾之後,更加顯的莊嚴肅穆,端的諸王之長的風範。只可惜的是今日的秦王宮內靜悄悄一片,來回走動的宮女也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音來。這些日子,已經有不少人倒霉了,雖然有溫和善良的長孫王妃保住了性命,但是還是有一批人被打的半死。 銀安殿內,李世民、長孫無忌、劉文靜等文臣武將聚集一堂。李世民端坐在一把新式的胡椅之上,面色陰沉,望著左右。淡淡的說道:「離大典都已經三天了,諸位愛卿難道還沒有弄清楚這是什麼情況嗎?不過一天的時間,父皇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聽說裴寂曾經進宮一趟,會不會是他說的?」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三天前,太極殿內風雲突變,原本板上釘釘的太子之位居然落到了李建成頭上,這讓李世民一系的官員極度不解,但是卻沒有辦法,只能回來找原因了。 「裴寂有何本領能說服陛下?」一邊的劉文靜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淡淡的說道:「若是文靜沒有猜錯的話,這次壞就壞在那些人的上書上,輔機,這些人上書的事情你知道嗎?」 「這個知道一些。」長孫無忌臉色微紅道:「下官聽說之後,也曾命人緊隨其後,以好壯大聲勢。怎麼,這與此事有關係。」眾人都知道他所動用的都是那些依附在李世民身邊的人物。 「真是糊塗。」劉文靜指著長孫無忌罵道:「你真是糊塗,居然出此下策來,難怪陛下不冊封世民為太子呢!原來問題都出現在這裡。」 眾人聞言面色輕輕變了變,長孫無忌更是嚇的面色蒼白,這個罪名可就大發了,一個諸王之長,一個卻是東宮太子,這名分可是有天壤之別,就算長孫無忌乃是李世民的大舅子,恐怕此事鬧的兩人都有離心離德的可能。 「不錯,此事與上書之事確有聯繫,但是說與長孫大人有關,那就言過其實了。」杜如晦在一邊靜靜的說道。驚的長孫無忌恨不得上前抱住他親上兩口,叫上兩聲爺爺。畢竟這句話,有可能救了自己的性命啊! 「克明,你說說是怎麼回事?這次失敗沒關係嘛!只要總結失敗的教訓,總有機會會贏的。」李世民雙眼閃爍著精光,卻是充滿著鬥志,這才是李世民的魅力所在,吸引著不少的人才團結在他的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出生入死。 「看看,這麼多人都支持秦王入主東宮,聲勢浩大,秦王果真是德高望重,秦王果真是權勢滔天啊!」杜如晦淡淡的說道:「秦王殿下,若你是陛下,你如何看待這件事情啊!」 不光李世民嚇的面色蒼白,就是其他人面上也露出驚駭之色。杜如晦的話如同一支支利箭一樣,刺入眾人的小心臟中。這才是君王的大忌。 「何人如此狠毒?要置孤於死地。」李世民坐在椅子上說道。 「盧照辭。狡狐盧照辭。」杜如晦聲音很是平淡,但是卻響徹整個銀安殿,只聽他解釋道:「裴寂等東宮支持者雖然有智計,但是都過於依賴世家的力量,只有盧照辭此人不同,此人出計,天馬行空,想常人之所不能想,厲害非凡,不出則矣,一出必然攻其要害。更為恐怖的是,事先你根本不知道此舉是何用意。這才是最恐怖的。綜合情報,我們可以看到陛下登基的前一天早上,裴寂和韋挺二人親自去了趙國公府上,三人談了近兩個時辰。想必此計就是那個時候出來的。」 「不錯,難怪那一天中午開始,陛下那裡就有了無數的奏章,要求更改世子。速度之快,非一般人能夠做的出來,關隴世家恐怕大部分人都參與了。」劉文靜冷哼哼的說道:「必然是這裴寂幹的好事情,沒有他居中調停,這些關隴世家豈會聯合在一起,發動那麼多的官員,上書此事呢?」 看這劉文靜如此大發怒火,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這廝難道真的是因為世民之事嗎?怎麼看怎麼看,都像是衝著裴寂那傢伙去的。難道是陛下封賞不均?讓劉文靜生了怒火不成? 不要說,長孫無忌猜的確實不錯。同樣是晉陽起兵的老臣了,一個隨軍出征,一個在後方督促糧草,當初漢高祖起兵的時候,都不是說蕭何功為第一的嗎?怎麼到這裡就不同了,這裴寂有何本領,不就是靠著一張嘴巴,一張臉吃飯的嗎?怎麼他的官位還在我之上呢?一個為尚書右僕射,一個卻是納言,兩者不能比啊!劉文靜很是惱火,今日一聽此事與裴寂有關,不由的怒火湧上心頭,出言甚是不遜。 「算了,此事已定,不必多說了。」李世民忽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別人不瞭解李淵與裴寂,但是李世民卻知道裴寂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是深的李淵信任。人生四鐵,同過窗、扛過槍、分過髒、嫖過娼。李世民是李淵起兵的主謀之一,當初就是和裴寂二人利用晉陽宮妃逼迫李淵起兵的,這裴寂和李淵二人也算是一起嫖過娼的,兩人的感情豈能不深?要是想憑此找裴寂算賬,那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李世民潛意識中,還是不想得罪以裴寂為首的關隴世家的。 「盧照辭?嘿嘿,我這妹婿果真是厲害。」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總算知道盧照辭的厲害。此人不但是軍事上的奇才,沒想到還是一個出色的謀士。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直指人心,難怪當初能在關中混的風生水起。這次更是打的自己猝不及防,打的自己是狼狽而逃。 「主公,都是末將惹的禍。」侯君集臉色漲的通紅,一下子跪在地上。若非他當初打了盧昌定,削了盧氏的面皮,恐怕也不會有今日之事的發生。 「起來,侯君集。」李世民面色一變,一把拉起侯君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此次失敗不是你的錯,盧照辭與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他是盧氏之後,乃是世家子。」 第054章 薛舉再犯(二) 李世民用人重其才,而非重其身份。所以麾下才會有侯君集這樣的人物,這是他的一大優勢,也是一大劣勢。裴寂等人支持李建成不光是因為他嫡長子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兩人的用人觀點不一樣。李建成親近世家,而李世民親近寒門士子,庶族中人,兩人的理念有著很大的區別。 「不過,這次秦王殿下失敗,也並不見得就是壞事。」劉文靜冷哼哼的說道:「裴寂那廝雖然得逞,但是卻忘記了一點。」 「忘記了什麼?」長孫無忌雖然懷疑劉文靜的用心,但是不得不承認,劉文靜的智謀確實是在自己之上。 「太子只會在朝輔政,不可能隨軍出征。這就是他的弱點。也是世民的優勢所在。」劉文靜得意的說道:「那些士兵只會認統帥,而不會認太子的,誰能帶領他們勝利,就會跟誰。世民為秦王,日後必會長期征戰在外,這樣軍中就有足夠的威望,到時候,就算李建成成為太子又能如何?手中無兵,又能耐我等如何?」 劉文靜話讓眾人面色大變,沒想到劉文靜居然如此大膽,這些話如同造反沒有任何的區別。當然也不能否則這些話就是沒有道理的話。只是太過大膽了,就是李世民也被驚呆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掃了眾人一眼,咳嗽了幾聲,才說道:「好了,此事就此作罷!聽說薛舉又在蠢蠢欲動了,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舉措,我等還是多加防備的好,弄不好過幾天孤又要出兵了。都先回去吧!哦,對了,輔機,觀音俾找你有事,要問問你那族妹的事情,你到後面去見見她吧!」 「哦,臣領命。」長孫無忌面色一動,趕緊應了下來,朝眾人拱了拱手,就朝後殿走去。其他眾人朝李世民行了一禮,就紛紛出了王府。 「殿下。」眾人的身影剛剛離開,就見殿後走出一人來,朝李世民行了一禮,正是剛剛到後殿的長孫無忌。 「輔機,陪孤走一走。」李世民眉頭皺了皺,邊走邊說道:「你說今日這劉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殿下好眼力。」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無他,嫌自己的官位太低了。心中又嫉妒裴寂位在其上。」 「論才,劉文靜之才遠在裴寂之上,父皇起兵南下,後面的糧草之事也都是由劉文靜一手策劃的,難怪他認為自己的功勞甚大。」李世民點了點頭,道:「此人雖有才,但是卻恃才傲物,日後恐有其禍啊!」 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道:「剛才之言,若是在我等之間說說也就罷了,但是若是傳到裴寂,甚至陛下耳中,劉文靜恐怕要大難臨頭了。臣以為殿下還是少與此人接觸的好。免得日後受到了牽連。」 「輔機的意思是說?哎,肇仁是一個有才之人,這種人物,豈能輕易捨之?」李世民歎了口氣道:「對方有盧照辭,此人不愧有狡狐之名,可惜了此人不為我所用,孤的麾下,你雖然有智謀,但是還是稍遜此人一籌,克明善斷而不善謀,如此也只有肇仁勉強能與之相抗衡了。更不提對方還有裴寂、王珪等人,都是上等的謀士,我們的實力還是不足啊!」 「哈哈,這點殿下儘管放心。殿下以為盧照辭和裴寂他們是盟友嗎?不,殿下這點就猜錯了。盧照辭雖然是駙馬,但是卻是外軍將領之首,當初起兵的時候,又曾殺了太原王氏的家奴,與王氏又間隙,而裴寂此人更是不願意關東勢力染指關中。他們只是一時結盟而已,只要危難一過,就會勢同水火。」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道:「盧照辭此次出計,固然是因為當初侯君集傷了他的父親的緣故,臣猜還有其他的緣故。不要忘記了,當初盧照辭本可以娶到三娘子的,就是裴寂、韋挺他們在長安散佈謠言,才毀了盧照辭的姻緣,那盧照辭機警無比,豈會猜不出是何人的手段,此仇豈會有不報之理。」 「輔機所言甚是。」李世民恍然大悟道:「只是不知道這二人私下裡有什麼交易,居然讓孤那妹婿親自出手。哼哼,前段時間,看他那架勢,顯然不想摻和我們兄弟兩之間的事情來。也因為如此父皇登基之後,仍然讓他擔任左翊衛大將軍,駐守長安。哼哼,八萬驍果精兵,都落在他的手中。」 「世民,有一件事,想問你一下。」長孫無忌忽然張了張口,一副為難的模樣來。 「什麼事情?」李世民很快就發現了長孫無忌的言辭有些不對,不是稱殿下,而是稱世民,顯然此事不同凡響。 「你和五公子關係如何?」長孫無忌忽然問道。 「尚可。」李世民眉頭皺了皺,他倒很少關注這個庶子。若非李智雲跟著盧照辭身後立下了幾件功勞,或許還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呢,今日倒是今日長孫無忌問起來讓他感到驚訝。 「克明前幾天向我推薦了一個人才,好謀,恐怕與盧照辭不相上下。」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道:「此人叫房玄齡,乃是楚王府的長史。」 「是他?」李世民腦海中頓時想起當初在長安城下見到的那個中年儒生來,淡淡的說道:「此人好像是父皇親自任命的楚王傅。」 「楚王傅?」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若真是如此,那就不好辦了,若是一般的謀士,李世民還可以借口徵用,但是楚王傅加上一個楚王府的長史那就不同了。恐怕在李智雲的眼中,或許李世民這個兄長也沒有這個老師值得信任,而房玄齡乃是儒門高士,也不會拋棄李智雲二改投李世民了。 「沒想到五郎居然如此聰明,找到一個高人給他當老師。」李世民自言自語道,忽然面色一變,望著長孫無忌一眼,恰逢長孫無忌也望了過來,眼中也儘是驚訝的眼神來。 「盧照辭?」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他為什麼這麼做?」長孫無忌驚訝道。 「哎,孤明白了。」李世民忽然長歎道:「難怪盧照辭居然出手幫裴寂了。恐怕這裡面有一部分是因為五郎的緣故。嘿嘿,一個庶子,年齡不過十二歲,功勞也不過是別人讓的,居然被封為楚王,還在王叔之上。原來是這個緣故。恐怕那裴寂等人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難怪五郎見到盧照辭口中都稱兄長,他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兄長可比對我們這些正派兄長好多了。難怪盧照辭會指使他認下房玄齡為老師。有房玄齡在,恐怕五郎半生都無憂了。盧照辭還真是有心了。」 第054章 薛舉再犯(三) 「看來這個盧照辭還是重情之人。殿下何不在這方面做做文章,只要交好了楚王殿下,這盧照辭就為殿下所用,京兆也是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就算太子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傷害殿下分毫。」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 「你說的不錯。」李世民滿臉的興奮之色,道:「不過,除了楚王之外,還有一人最為重要,只要得到了她的支持,我們才是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 「何人?」長孫無忌驚訝的說道。 「我的妹妹,平陽公主。」李世民歎了口氣,言語中包含憐惜之色,淡淡的說道:「輔機,不要看我和大兄,一個為東宮太子,一個為諸王之長秦王殿下,但是若是論真正的信任,卻是平陽公主,掌握皇宮宿衛,她才是父皇的殺手鑭。手中的兩萬精銳,才是京兆的最厲害的殺手。她與盧照辭二人一人護衛皇城,一個護衛京師,珠聯璧合,不由的不讓其他人小心翼翼。」 「聽說公主殿下與秦王交好?」長孫無忌神情一振,輕輕的問道。 「以前是很不錯,就是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李世民搖了搖頭。人隨著地位的變化而變化,這交情也是隨著地位的變化而變化。李世民不敢擔保當年的李秀寧還是不是現在的李秀寧。 「或許柴氏還可以用上一用。」長孫無忌低著頭輕輕的說道。 「柴氏?以後再說吧!」李世民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輔機,這次薛舉已經有異動,你說這次父皇還會派孤前去迎敵嗎?」 「應該還是殿下,畢竟殿下和他交過手,又曾擊退對方。陛下還是會派殿下出手的。」長孫無忌肯定的回道。 「不錯,你我先去研究一下這次怎樣對付薛舉,哼哼,只要戰功赫赫,還怕東宮的那一位不成?」李世民雙眼中精光閃閃。 立秦王府不遠處的趙國公府內,李靖、盧照英、丘氏兄弟、屈突通、房玄齡等人都雲集在此。這些人算是盧照辭的同盟軍。盧家的家奴盧青雲也小心的侍候在一旁,只是那肥胖的臉孔上隱隱露出一絲汗珠來。盧照辭坐在書案的後面,手中執著一疊紙張。 「諸位說說看,這次薛舉東來,我等該如何是好?」盧照辭將手中的情報丟在書桌上,聲音淡淡,充斥著一絲威嚴。 「不得不說,這個郝瑗確實厲害,居然聯繫了突厥和梁師都來一起進攻長安,連帶著自己,就是我李唐要迎接三波敵人。十分困難啊!」房玄齡歎了口氣,輕輕的說道。 「藥兄,你怎麼看的?」盧照辭看了看一邊的李靖。 李靖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沉默了半響,方說道:「這雖然是三路人馬,其實上卻只有一路人馬而已。聽說陛下與始畢可汗交好,突厥人貪財,可以派人遊說之,梁師都一個跳樑小丑而已,延州總管段德操此人乃是大將之才,足可以抵擋此人,唯一可慮的就是薛舉,此人不但生性勇猛,更見用兵狡猾,手下的謀士郝瑗更是計謀百出,不可小視。」 「怕什麼,只要我大兄在,還怕他薛舉這個老匹夫不成?」盧照英不滿的喝道:「聽說他的兒子薛仁杲有萬夫不擋之勇,某正想見識一番呢。」一邊的丘氏兄弟二人也露出一絲意動來。紛紛望著盧照辭。 「你以為這次陛下會讓大將軍出兵不成?」房玄齡冷笑道:「大將軍尚屬新婚,陛下是不會放大將軍出征的,更何況,嘿嘿,上次冊封的時候,授二公子為秦王,陛下心中有愧,必會讓秦王殿下出征的,好送他的一些功勞,藉機讓秦王殿下擴充一下實力。所以這次出征的必然是秦王殿下。」 「若是可以的話,某還是願意出征的。」盧照辭歎了口氣道。 「其實大將軍不必擔心,有的人恐怕是不會讓秦王得逞的。」房玄齡冷冷的掃了東北角,那裡是東宮所在。 「不錯,裴寂這些人雖然勝了一次,但是同樣也感覺到秦王殿下的威望,所以會拚命的阻止秦王殿下出征的。也許在他們的眼中,秦王殿下以後還是做一個安樂王爺得了。只有壓制秦王,他們才能高枕無憂。」李靖冷哼哼的說道。他對李家可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其實,這種東宮之爭,我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李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這是陛下的家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必摻雜其中,免的到頭來壞了自己的性命。」 盧照辭聞言,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奇光,道:「藥兄說的極是,這是還是不要摻和的好。軍國大事,自有陛下做主。某剛剛成親,不適合動刀兵。回頭到終南山山下呆上十天半個月的再說。」 「大將軍高見。」李靖也拱手道:「軍中之事,自有末將和四將軍主持。將軍可以安心休養就是了。」 「藥兄,此事就靠你了。」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對盧照英說道:「秦王殿下出征的那一天,你代為兄送秦王殿下,告訴秦王殿下,薛舉遠道而來,糧草不足,而我軍背靠關中,糧草充足,讓他小心防守,小心出戰。最好能拖的對方糧草告盡才能出戰。聽說那薛舉年老,薛仁杲在西涼一帶不得民心,這樣的割據勢力不必擔心。」 「大兄,秦王殿下會聽你的嗎?」盧照英不滿的嘟囔著說道。一邊的丘氏兄弟二人也露出懷疑之色。 「不要小瞧著秦王殿下,若非當初裴寂提出的條件讓我不容拒絕的話,上次我是不會幫他們的。秦王殿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胸懷寬廣,這些話他是聽的進去的。」盧照辭笑道。 「那就將這份功勞白白的送給秦王嗎?」盧照英一聽的沒有仗打,滿臉的懊悔之色。 「天下尚未太平,將軍還怕沒有仗打?」房玄齡開玩笑道。 「哼哼。你們文人是不會明白的。」盧照英不屑的說道。 第055章 潰敗 「你們都說說,這次該怎麼辦?」龍案之後,李淵滿面陰沉,剛剛登上帝王寶座,這椅子還沒有坐穩,就接到這個壞消息,薛舉、突厥、梁師都三路大軍一起殺了過來,關中一日三震動,一些大家族恨不得立刻就逃的遠遠的,三路大軍共計五十餘萬人,兵多將廣,豈是一個關中可以抵抗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父皇但請放心,有孩兒在,這些都不過土雞瓦狗,不過十萬大軍,孩兒就能將他們一一殲滅。」李世民鬥志昂揚,站起身來,臉上滿是不屑之色。一副天下之大,捨我其誰的雄風,看的一些將領雙眼冒著金星。偌大的李唐王朝就應該擁有這樣的繼承人。 「二郎,這次三路大軍不比以前,還是小心點為好。」上首的李建成皺了皺眉頭,說道:「二郎用兵如神,想擊敗其中一路兵馬並非難事,如今這有三路大軍,依孩兒之間,還是啟用三路人馬對敵就是了。」做了太子的李建成,雍容華貴,週身閃爍著一絲尊貴的氣息,說話言語之間也老成了不少,連李淵也連連點頭。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文靜視此三路人馬不過跳樑小丑而已,哪裡需要三路人馬。」說話的是劉文靜。口氣仍然是像以前那樣的強大,不出口則已,一出口必然是引人注目。 果然上首的李淵來了興趣,滿面笑容的望著劉文靜,道:「古有諸葛亮安居平五路,今有劉文靜張口敗三軍。肇仁,你且說說看。朕洗耳恭聽。」一邊的裴寂看的清楚,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冷笑。最近長安城中風言風語,大多與劉文靜有關,他早就看出了李淵對劉文靜的不滿。劉文靜立的功勞越多,他的性命就丟失的越快,只要稍微出了點差錯,恐怕李淵也不會在乎他這個開國功臣了,必死無疑。 「陛下,這突厥與我李唐交好,始畢可汗好財物,陛下可使人出使突厥,使人奉上豐厚的財物,這始畢可汗必定不會出兵。此其一也!」劉文靜說道高興處,竟然在大殿內走了起來,道:「其二,梁師都是何許人也!居然也敢稱皇帝,此人毫無才能,手下士兵多為遊俠組成,好無實力可言,又沒有能獨擋一方的大將,臣聽說延州總管段德操還不錯,還懂得點兵法,就讓他阻擋梁師都,如此剩下的一位就只有薛舉了。這薛舉年前曾敗在秦王殿下手中,這次只要陛下還派秦王殿下出征,必然能擊敗薛舉,退卻大軍。」 「父皇孩兒願意領兵出征。」李世民趕緊奏道。 「玄真,你以為如何?」李淵又看了一下裴寂。 「臣也以為秦王殿下可以擔當此重任。」出乎意料的是,一向與劉文靜不和的裴寂這個時候居然隨聲附和。 「不錯,不錯。」李淵連連點頭,也不知道他是在誇劉文靜或者李世民的,還是在誇裴寂的。 「陛下聖明,若是能得左翊衛大將軍相助那就更好了。」裴寂繼續說道。 「欸,這個就不必了。照辭剛剛成親,此刻恐怕早就暢遊在終南山的山山水水之中,看看,今日軍國大事,朕都沒有打擾他。還是算了吧!」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歡悅來,畢竟,薛舉之事在眾臣的計議下,已經有了初步的決定,李淵心中的擔心也消失了一部分。 「父皇,孩兒想調左翊衛大將軍麾下的李靖和盧照英隨軍而行,還請父皇允許。」李世民雙眼轉動,忽然又說道。 「這個,還是算了吧!左翊衛大將軍這段時間不能視事,京師安全離不開此二人。」李淵雙眼一瞇,看了李世民一眼,忽然說道:「陳郡公殷開山、右驍衛大將軍劉宏基、魯國公劉文靜、贊皇縣公竇軌、晉昌郡公唐儉、正平縣公李安遠、總管慕容羅□、總管藺興粲八人統領大軍十萬,隨秦王出征薛舉。」 「臣等領命。」太極殿內一聲怒喝,就見剛剛新生的大唐政權迎接第一波戰爭的煙雲。 「裴公,今日為什麼要保住秦王出征?要知道,秦王堅持出征,恐怕是為立威望而來。」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尚書僕射、魏國公府上,卻是燈火通明,遠照方圓數里,王珪、韋挺等人一一落座。 這些人都是關隴世家家主或者重要成員,裴寂府上一直是作為眾人的聚會點。白天的一頓朝會開了許久,眾人索性都不回各自的府邸,聚集在裴寂府上,商談著今日白天的一切。 「這個老夫自然知道。但是陛下已經下定決心了要秦王出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裴寂淡淡的說道。 「劉文靜那廝雖然可恨,但是所講的不是沒有道理。秦王實際上只要面對薛舉一人就可以了。一旦秦王建功,恐怕聲望將會大幅度上升,這樣對太子可就不利了。」王珪搖了搖頭道。 「所以我們就不能讓他們贏。」裴寂出言道。燭光照耀下,那原本俊朗的裴寂此刻面色顯的很是陰沉,眾人聞言面色微微變了變。 「裴公計將安出?」韋挺面色微微一動,趕緊問道。 「糧草,軍中無糧,十萬大軍哪裡有力氣吃飯啊!」裴寂冷冷的說道:「劉文靜說的比唱的好聽,哼哼,他若是成功了,氣焰豈不是更甚了。秦王若是勝了,前些日子我們的謀劃豈不是白搭了?諸位,我等如今都跟隨太子殿下,有些事情上,千萬不能手軟啊!」 「這十萬大軍可是朝廷的精銳所在,萬一損兵折將,該如何是好?」王珪面上露出一絲遲疑來。周圍的眾人也連連點頭,不想讓秦王出頭不要緊,你要算計劉文靜也不要緊,但是那十萬將士可不能丟了,否則關中震動,這不符合我等的利益。 「呵呵,大伙放心,秦王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只要他發現糧草不足,必然會退兵的,到時候,我們再換上一個能打仗的就是了。別忘記了,終南山中還藏著一頭狡詐的狐狸呢?只要他在,我們都都沒事。」裴寂若無其事的說道:「雖然他很可恨,但是有的時候,也可以拿過來用一下。」 第055章 潰敗 高址城內,校場之上,喊殺聲震天,而在太守府內,李世民面色灰白躺在行軍榻上,在他的身邊,劉文靜、殷開山、慕容羅□等行軍八總管端坐在一旁。李世民也是倒霉,剛剛打下高址城,就得了瘧疾,週身酸軟無力,根本不能行軍打仗。 「西秦大軍遠道而來,糧草不足,當初我等能從他手中奪回高址城就是他為了搶奪軍糧,導致兵力分散才會如此。所以我們要堅守高址城,我軍背靠關中,糧草充足,足可以等到對方糧草消耗完之後,方能從容進軍。」李世民叮囑劉文靜與殷開山道:「當初孤出長安的時候,趙國公命盧照英前來送行,也曾經叮囑孤,讓孤死守高址城,不要出戰,敵自會退去。孤以為這才是擊敗薛舉的最佳計策。」 「秦王暫且休息,臣知道了。」劉文靜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來。他自詡為謀士第一,當初李淵起兵南下,他就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入關中之後,地位反在裴寂之下,甚至連盧照辭這個孺子小兒都比不上,這個時候又聽李世民稱讚盧照辭,心中甚是不悅,但是李世民為秦王,又是大軍統帥,也不好反駁的。眾人又讓李世民的親兵李衛小心服侍李世民後,方告辭而去。 「諸位,秦王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被動的防守,諸位有什麼好的建議,就說出來聽聽。」回到中軍大帳之後,劉文靜坐在首席上,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興奮來。他要想向李淵證明他的價值,向世人證明他遠不是裴寂那個小人可以比擬的。 殷開山皺了皺眉頭,這李世民吩咐的是由他和劉文靜兩人暫時主持軍中之事的。雖然他與劉文靜是老戰友了,又不願意和他爭權,但是一見劉文靜這個架勢,心中卻很是不喜。當下出言道:「堅守高址城,不但是秦王的決策,連那狡狐盧照辭也認為應當如此,由此可見,堅守才是最重要的。聽說那西秦薛舉麾下有一人叫做宗羅□的人,有萬夫不當之勇,三千人馬就打的豐州總管張長遜兩萬大軍狼狽而逃,本將軍認為還是聽元帥號令,堅守高址城為妙。」 「怎麼,這就是殷兄心裡話?」劉文靜冷笑道:「恐怕是殷兄不敢進攻吧!」 「哼,不是本將不敢,而是大元帥有令。」殷開山不悅道:「哼哼,那薛舉有何本事,我軍從太原到關中,所向無敵,豈會怕他一個薛舉。只是大元帥有令,不得不尊爾!」 慕容羅□也點了點頭,道:「薛舉小兒,我等都不怕,唯一的擔心就是大元帥。大元帥如今患病在身,將軍權交付給我等,我等萬一要是出了錯誤,可就對不起秦王殿下了。」 「嘿嘿,若是勝了,親王殿下自然是不會責怪我等了。」說話的是劉宏基,也是一個大膽的主,冷笑道:「都說那宗羅□厲害無比,老夫就不相信,他能勝我手中長槊不成。」 「劉總管,是戰還是不站,就聽你一句話了。」李安遠等總管也都站起身來,迫切的望著劉文靜道。 劉文靜心中微微一動,臉色微紅,右手就朝几案上的令箭伸了過去,忽然歎了口氣,道:「秦王殿下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那薛舉縱兵搶劫涇州、豳州、岐州一帶,也確實是軍中糧草匱乏的緣故,既然如此,我等就再等上一兩日,到時候,再出擊也不遲。」這劉文靜雖然想立功,但是心中還是很清楚的,私自出兵,違抗軍令,這勝了還好說,但是若是敗了,那追究起來可就麻煩了。別看他是開國功臣,一旦戰敗,裴寂那小人必然會落井下石了。功勞雖然非常想要,但是還是穩妥點好。當下按住心中的狂熱,又將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既然劉總管如此決定,我等就遵守就是了。」殷開山也點了點頭。與慕容羅□等人紛紛告辭而去。大帳內,只有劉文靜靜靜的思索著什麼。 終南山下,盧照辭坐在涼亭之中,兩邊端坐著兩個美女,一紅一綠,紅者崔瑩瑩,綠者李婉兒,兩女一人煮茶,一人彈情,只有盧照辭靜靜的靠在欄杆之上,雙眼微閉,好像已經睡著了一樣,十分的悠閒自在。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了過來。崔瑩瑩和李婉兒望了過去,卻見盧照英領著盧青雲闖了過來。 「叔叔來了!」崔瑩瑩皺了皺眉頭,輕輕的推了推盧照辭。又與李婉兒站起身來,就準備避開二人,這二人來了,這清靜的日子恐怕也沒有多長時間了。 「見過兩位嫂嫂!」 「見過主母!」 「叔叔請坐。」崔瑩瑩點了點頭,方拉著李婉兒離了涼亭。 「你不在京師,怎麼到這裡來了?」盧照辭睜開雙眼,站起身來,伸了幾個懶腰道。 「大兄,有大事要發生了。」盧照英輕輕的走上前,道:「大兄,秦王殿下在高址城中病了差不多有半個月了,聽說是得了瘧疾,命不久矣!」 「還有,屬下在長安城中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有人準備剋扣大軍糧草,好逼的秦王殿下無功而反。」盧青雲又說道。 「何人如此大膽。」盧照辭面色一變,忽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又坐了下來,道:「你確定秦王得的是瘧疾?而不是其他的疾病?」瘧疾就是在二十一世紀都是一個殺手級別的疾病,在這個時代更是如此了,人一旦得了瘧疾,基本上就已經宣告死亡了。除非能得到及時的治療,才有可能治癒。 「聽說宮中的太醫都去了大半了。」盧照英肯定的說道。 「你剛才說有人想剋扣西征大軍糧草?」盧照辭又問道。 「回阿郎的話,確有其事。」盧青雲點了點頭道:「是屬下安排在魏國公府上的一位內線說的。」 「那也就是裴寂的主意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劉文靜死期至矣!青雲,你再派人去高址城,看看如今大軍做主的是不是劉文靜,若是的話,就告訴他,不想死的就不要貿然出兵。」 「是!」盧青雲不知道為什麼盧照辭如此著急,但還是下去安排去了。 第055章 潰敗 「大兄,這怎麼牽扯到劉文靜了。可是秦王得了瘧疾啊!」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你這個蠢材。你以為秦王真的得了瘧疾嗎?」盧照辭狠狠瞪了一眼盧照英,冷哼道:「李世民是什麼人物,他是秦王,就算他行軍在外,沒有什麼講究,不要忘記了,在軍中服侍他的人有許多,就是喝水也有人先飲,為什麼別人沒有得瘧疾,就他得了瘧疾呢?哼哼,得了半個月的瘧疾,到現在還沒好,恐怕李世民一條命已經去了半條命了。就算是好了,也會留下禍根,以後他還有精力爭奪皇位嗎?」 「大兄是說,這瘧疾是假的。」盧照英恍然大悟道。 「哼,就算不是假的,恐怕這個時候,他的病情也好了差不多。這個時候還躺在床上,那也是有目的的。」盧照辭面色冰冷,狠狠的望著西方,望著高址城的方向,見識過鬥爭的殘酷性,在記憶中,歷史上的太宗皇帝是如何的英明神武,但是此刻才知道歷史,除非你生活在那個年代,否則,有許多的真相都被埋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最起碼,眼前的李世民已經不是歷史中的李世民了。這個時候的醫療保障雖然沒有後世那樣的健全,醫療技術也沒有後世的那樣先進,但是老祖宗的中醫遠比後世的厲害,盧照辭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瘧疾或許是人類的一大殺手,但是只要居住的地方乾淨,不被蚊蟲所咬,水源清潔,得瘧疾的可能性很小。一般的人也許會得瘧疾,但是李世民不會。 高址城乃是一個堅固的要塞,裡面水源充足乾淨,不會被污染,李世民所居住的地方更是乾淨無比,隨身又有侍衛親兵,還有隨營的御醫,吃的東西有人會先行食用以防有人下毒,稍微有點不適,就會有御醫診斷。這要是在野外紮營,或許這瘧疾有可能染上,可是李世民卻是堅守高址城,怎麼可能有機會得到瘧疾呢?還半個月都沒痊癒,這其中就有問題了。 更為重要的是,大軍的糧草被裴寂所把握,李世民再怎麼糊塗,也不會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仍然裝作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就值得推敲了。 「這劉文靜?」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來。他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劉文靜倒霉與秦王裝病有什麼關係。 「哼,秦王若是病重不能理事,軍中之事當由何人來處理?」盧照辭冷笑道。 「劉文靜資格最老,官位最高,自然是劉文靜了。」盧照英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若你後沒有糧草支援,前面還有大軍進攻,讓你不能撤退,你該怎麼辦呢?」盧照辭又問道。 「那大概只有拚死一戰了。只有這樣,才能有一線生機。」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這就對了。」盧照辭冷笑道:「就是這個道理。劉文靜狂傲自大,早就引的裴寂不滿了,甚至連陛下都不滿,但是他到底是開國功臣,豈能亂殺之,總得找上一個借口吧!這兵敗就是一個借口,當然兵敗的罪過並不大,要大的話,就得搭上十萬大軍,這樣才能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他。」 「劉文靜可是支持秦王的啊!」盧照英不解的說道。 「秦王能不能當成太子,自己的實力能不能得到擴展,不是靠劉文靜,而是主要靠的是聖心。只要陛下同意,他的這次失敗能算什麼,反正關中還有十數萬大軍,大不了,等有機會再打一仗就是了。這秦王要是得到陛下的寵信,就必須捨了劉文靜。只是讓我沒想到這兩人居然同時出手。可惜了那十萬大軍啊!」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怒火來。 「難道裴寂就不怕這薛舉乘勝追擊,打到長安城下來嗎?」盧照英懷疑的問道。 「告訴你,薛舉病了。而且病的很重,聽說出征的時候,就已經病了。勉強到了高址城,就已經快病的不行了,你說他還有那個精力打到長安城下來嗎?更何況,他深入關中腹地,戰線拉的過長,糧草就得不到保障,還不是取死之道嗎?裴寂他們有這個保證,如何不敢幹那些事情來。」盧照辭一臉的怒氣。 「沒想到,這劉文靜不是死在別人手中,居然死在自己的主子手中,這李二也太狠毒了。」盧照英面色變了變。 哼哼,這做大事的豈有不狠毒的道理,這李二本就是一個梟雄,為了帝位可以殺兄逼父的角色。也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生前對魏征說君是銅鏡,那魏征死後,隨手找了一個借口將他的墓碑都給毀了的傢伙。這種人,盧照辭豈會去伺候他。這種人,如何不會算計自己的屬下。只是為了名聲,將這種罪過一股腦的堆在李淵和裴寂頭上而已。若是在往日,李世民也許還相當在乎劉文靜這個出色的謀士,但是現在不用,他有長孫無忌和杜如晦二人,劉文靜的地位就差了不少了;其二,殺了劉文靜還能得到李淵的歡心,又有何不可呢;如此一箭雙鵰的事情,李世民還是願意幹的。 「劉文靜死不死不要緊,他是不會幫助我們的,但是這十萬大軍就不同了,他不但是關係到十萬條人命,還關係到十萬家庭,更為重要的是,這十萬大軍一旦被擊潰,關中實力大減,兵力空虛,到時候,萬一王世充進攻潼關,劉武周南下,薛舉東進,三方面大軍壓了下來,就算我盧照辭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支撐下這個危局。」盧照辭冷哼道:「這兩人真是大手筆,十萬大軍就這樣隨手拋棄了。」 「大兄準備救他們?」盧照英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 「哼哼,我是擔心那十萬大軍。」盧照辭站起身來,冷哼哼的說道:「傳命丘氏兄弟,做好出征的準備。待我去見了陛下,就出征,從這裡到涇州有三百一十里,快馬一天就能到達,希望我到達的時候,這劉文靜還沒有貿然出兵,否則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此人了。」若是平時,盧照辭是不會如此行動的,畢竟這劉文靜是李淵想殺的人,可是這有涉及到十萬大軍,盧照辭不得不行動。否則任由時間的發展,盧照辭恐怕就是睡覺心中都會不安的。 第056章 一戰淺水原 「駙馬爺!您還是回去吧!陛下說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極殿前,盧照辭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內侍梁九功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現在在哪裡?」盧照辭冷冷的問道。 「陛下在尹妃處。」梁九功悄悄的掃了一眼周圍,道:「大將軍,有些事情您是能做到的,但是有些事情,您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免的連累家族啊!」說著也不待盧照辭反應過來,就急匆匆的進了太極殿,還命人關上了殿門。 「果真是如此。劉文靜,你的罪過大矣!」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他若不死,你想他被滅九族嗎?」旁邊忽然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是李秀寧,靜靜的站在不遠處,雖然身上的紅色勁裝承托著她的颯爽英姿,但是盧照辭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瘦了不少。 「十萬大軍啊!當初裡面有不少人跟隨你我征戰關中的。如今卻要隕落他鄉了。」盧照辭輕輕的歎息道。 「放心,秦王殿下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只不過是一場小敗而已。」李秀寧淡淡的說道。 「你也知道?」盧照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望著李秀寧,沒有想到對方居然也知道此事。 「長安城內,誰不知道劉文靜與裴寂有仇。這位自恃功高,對自己的地位早就有怨言,父皇心中也很是不滿。我經常聽到他說劉文靜該殺,而秦王殿下若是想得到父皇的支持,就必須除掉劉文靜。皇權鬥爭,不都是這樣的嗎?」李秀寧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掃了盧照辭一眼,淡淡的說道:「想當初,你不也是使計阻止了秦王登上太子之位嗎?這又有什麼奇怪的。」 「你都知道了?」盧照辭這個時候才發現,眼前的這位女子並非普通的女子,不但喜歡武裝,最重要的還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生在皇家,有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父皇、秦王更是如此,倒是你,身負盧氏復興的重任,卻喜歡感情用事,這不是一個好事情。」李秀寧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你走吧!父皇是不會同意你出兵的。或許,待秦王回朝之後,薛舉若是再犯,就是你出兵之時。」說完也不待盧照辭說話,就慢慢的離開了廣場,陽光照耀下,身形修長,但是又是那樣的瘦削,是那樣的令人黯然神傷。 盧照辭望著離去的背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人,有的時候確實是身不由己。眼前的這位聰慧女子就是如此,或許她早就知道是自己殺了柴紹,或許她早就知道有兄弟蕭牆之禍的這一天,或許她心中苦悶無比,卻又沒處訴說。 待盧照辭出了宮門的時候,就見盧照英和丘氏兄弟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一見盧照辭出來,趕緊迎了上去。 「將軍,八千騎兵已經準備完畢,就等著將軍發令了。」丘師利雙目中閃爍著寒光,恨不得立刻殺到戰場上去。 「不用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陛下有令,不准出兵。讓兄弟們都回營吧!」 「回營?」盧照英豹眼睜的老大,丘氏兄弟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來,淡淡的說道:「秦王殿下用兵如神,劉文靜也是一個知兵之人,想必就算不能取勝,也不會大敗的。對了,行恭,派個人去見劉文靜,讓他不可擅自出兵。一切等到秦王,等到對方糧盡的時候,再出擊也不遲。」丘行恭聞言趕緊應了下來,如此盧照辭方領著眾人朝終南山而去。 高址城,劉文靜端坐在帥座之上,周圍的殷開山等人面色發紅,一副怒火沖天的模樣。無他,就是因為城外的叫罵聲太過刺耳了。從李世民的先祖李虎罵起,一直罵到李淵,再到李世民,然後接著劉文靜、殷開山等人都有份,一批的女性親屬成了宗羅□口中的慰問對象。這罵陣自從戰爭這個名詞出現以來就有了,但是罵人罵的如此難聽的,也只有出身西涼的西秦大軍才有的。罵的眾將三屍神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衝到城外去,廝殺一場,就算是死了,也死的乾淨。 「劉大人,這味道真是,哎,還是秦王殿下舒服,這個時候什麼也聽不到。看看,那宗羅□不過千餘眾,也居然敢在城下罵陣,真是氣煞人也!」慕容羅□臉上的絡腮鬍須一陣陣顫抖,顯然胸中怒火滔天,卻是不敢爆發出來而已。 「看看,這是昨日趙國公派人送來的書信。」劉文靜從几案上取出一封信來,遞與眾將。 殷開山伸手了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片刻,微微冷哼了一聲,又將書信傳給了唐儉,不到片刻,就傳遍了大帳內的眾將。 「連趙國公都認為我等不可輕舉妄動啊!」劉文靜聲音中略顯一絲不甘來。這些天他也是等的不耐煩了。心中的那點獲取戰功的慾火燒的是越來越厲害了,若不是顧忌到李世民的警告,他早就點集了兵馬,殺出城去了,將宗羅□斬於馬下。 「盧照辭身在數百里之外,居然知道這裡的情況?還真以為自己是留侯了,坐鎮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這也太誇張了點吧!」李安遠陰陽怪氣的說道。 慕容羅□也點了點頭,道:「到底是黃口孺子,哪裡知道戰場上的形勢順息萬變,這士氣可鼓不可洩。我軍自從出長安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十萬大軍卻只能窩在高址城內,毫無作為,日後回朝之時,怎麼去見那些同僚們。」 「此人明面上是善意的提醒我們,恐怕實際上卻是衝著秦王殿下去的。」殷開山忽然冷哼道:「這是陛下登基以來第一次對外戰爭,秦王殿下擔當重任,哼哼,若是秦王殿下在高址城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任何的進展,只是坐守高址城,諸位將軍請想想,此事若是傳到長安會怎麼樣?就是陛下也要考慮是不是要重新換上一位統帥了。我朝中除了秦王殿下外,恐怕就是盧照辭了。若是我等再不獲取勝利,下一次坐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那位黃口孺子了。」 第056章 一戰淺水原 「秦王殿下病體日益沉重,恐有不測啊!盧照辭剛好可以找此借口來替代秦王殿下。」唐儉也點了點頭,道:「若是此人前來,恐怕再也無我等立功的幾乎了。他的屬下,李靖用兵詭異,盧照英乃是虎狼之將,丘氏兄弟來去無蹤,馬三寶、何潘仁等人都是一時猛將。此刻陛下重視秦王殿下,但是此刻秦王殿下得了重症,陛下就是想重用也重用不了。」 「最重要的是我軍的糧草也不多了。」殷開山望著劉文靜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只是劉文靜在想這其他的問題,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將軍若是害怕對方有什麼詭計,不如先派上一小分隊,將這宗羅□趕走再說。」竇軌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必了,本將決定出兵淺水原,與薛舉大軍決戰。」劉文靜冷冷的說道:「薛舉大軍已經無糧草,而我軍糧草也不多了。哼哼,這裴寂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剋扣大軍糧草,待我軍擊敗薛舉之後,再回京找他算賬去。」 「決戰?」殷開山聞言面色頓時一陣大變,趕緊說道:「決戰之事還是暫緩決定的好,我等雖然為一軍總管,但是卻沒有出兵之權力,這決戰還得要秦王殿下決定的好。不若先派上一兩隻隊伍立足淺水原,與高址城成犄角之勢。這樣一來,或許能克制薛舉也說不定呢?」竇軌等人也連連稱是。 「不必擔心。」劉文靜哈哈大笑道:「我軍乃是百戰餘生之人,乃是精銳中的精銳,薛舉雖然威名赫赫,但是如何是我軍的對手。此刻對方軍心慌亂,此乃是必勝之一也!其二,我軍糧草也即將缺乏,只有奮起進攻,才有可能獲取勝利,麾下的將士也明白這個道理,必定會奮勇殺敵,此乃取勝之二也!有此兩條,足可以讓我軍獲取勝利,嘿嘿,本將就是要讓裴寂那匹夫看看,沒有他的糧草,本將照樣能取得勝利。好了,本總管受秦王之命主掌兵馬,此刻本總管就是大元帥,就按照本將說的去辦吧!殷兄,本將親自出點齊兵馬,你去太守府邀請秦王殿下來觀兵。散帳!」說著哈哈大笑,逕自出了大帳不提,慕容羅□等人也緊跟其後,紛紛去點齊兵馬,準備在淺水原與薛舉軍大戰。 那身後的殷開山面色忽白忽青,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忽然狠狠的跺了跺腳,鋼牙一咬,出了大帳,騎上戰馬就朝太守府而來。 「李衛,快去稟報殿下,殷開山有要事求見。」隔的老遠,殷開山就大聲嚷道。 「殿下請殷老將軍。」李衛見狀,知道殷開山有要事稟報,趕緊報了進去,片刻之後,才請裡殷開山進了府衙。 「末將見過秦王殿下。」殷開山剛剛進了臥房,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氣息,眉頭不由的皺的更深了,眼中的複雜神色更濃了。 「老將軍不在前軍,為何到這裡來了。」李世民面上蒼白,躺在錦榻上,驚訝的望著一臉愁苦色的殷開山問道。 「殿下,劉文靜出兵了。準備與薛舉決戰了。」殷開山也不問李世民病體如何,直接將今日之事講了一遍。 「卿剛才說盧照辭寫了一封信來,囑咐劉文靜不可妄自出兵?」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卻不是擔心劉文靜出兵之事,而是關心盧照辭的那封信來。 「正是,那封信是昨夜送來的。怎麼,殿下不知道此事?」殷開山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 「看來此事是行不通了。」李世民面色陰沉,就準備從榻上爬了起來,卻不想腳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嚇的李衛和殷開山二人趕緊扶住李世民。 「看來,孤這身子還是很弱啊!」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正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是無事的身體,居然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來。 「李衛,取筆墨來,待孤親自寫信給劉文靜,讓他回軍,不可與薛舉決戰。」李世民揮了揮手,道:「還有,派人告訴裴寂,行軍打仗,糧草為第一,讓他快點將糧草送上來。孤準備耗死薛舉這廝。」 「殿下的病好了?」殷開山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 「雖然還有點軟弱,但是也能勉強視事。」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這個盧照辭真是厲害,隔的數百里,居然知道這裡的情況,早知道這樣,孤的病或許早就能好了。」就在言語之間,寫給劉文靜的信頓時被他一揮而就,又吹了幾口,方遞給殷開山,道:「卿可將此信交給劉文靜。」 「末將明白了。」殷開山面色大喜,趕緊接了過來,方告辭而去。 「殿下,這豆子還需要吃嗎?」一邊的李衛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你說呢?」李世民面色一變,冷哼道:「那盧照辭已經懷疑了,還吃什麼吃,再吃,孤真的要去見老君了。」 「咚咚!」忽然一陣戰鼓聲傳了過來,李世民聽的片刻之後,面色雪白,身形顫抖,頓時倒在身後的錦榻上,嚇的李衛趕緊衝上去將他扶了起來。 「完了,完了,孤的十萬大軍。劉文靜,你害死孤了。」李世民雙眼發直,望著屋頂,口中呢喃道。 「殿下,殿下。」李衛嚇的面無人色。 「快,快取孤的披掛來,然後點集城中兵馬,隨我去淺水原。」李世民腦海中很快的就翻過了高址城周圍的地勢來,然後結合剛才鼓聲響起的方位,頓時知道劉文靜的大軍必然是在淺水原。當下趕緊掙扎著站了起來。 「是,是。」李衛見李世民模樣,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情,否則,李世民不會是如此模樣,當下趕緊爬了起來,又取李世民的黃金甲就準備朝李世民身上套了過去。 「怎麼這麼重啊!」李世民彷彿頭頂上壓著千斤重擔一樣,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殿下病體尚未痊癒,故有此感。」李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算了,算了,快走。」好不容易,李世民才全身著了金甲,面色蒼白,冷汗之流,勉強朝外走去。 第056章 一戰淺水原 「咚咚!」戰鼓聲更加急促了,如同暴雨般的傳了過來,擊在李世民的心頭上拔涼拔涼的,加上戴上了一個金盔,晃動之間,腦袋更暈了。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哪裡能看的那麼清楚。 「秦王殿下,你看,在那裡。」李衛指著西南方向,對李世民說道。 「遲了,遲了。」李世民看了半響,卻頓足泣道:「劉文靜害死孤了,害死孤了。快,點兵出擊。再不出擊,孤的十萬大軍就會葬送在這裡。」 「殿下,應該不會這麼糟糕吧!」李衛不相信的說道:「那劉文靜等人也是知兵之人,殷開山、竇軌等其他總管都是久經沙場之人,那西秦大軍都是疲憊之足,如何是我軍虎狼之師的對手。殿下暫且安心,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能得到得勝的好消息了。」李世民卻搖了搖頭,沒有誰比他更瞭解如今的敵我局勢,此戰必敗無疑。 「若是當初進兵的時候,將丘氏兄弟的騎兵調來就好了。」李世民忽然深深的歎息道:「否則這個時候,或許能救十萬大軍於危難之時。也不用像今日這樣,只能在城牆上看著自己的麾下士卒喪身在敵人的刀刃之下。」 實際上,如同李世民想的那樣,李世民兩次與薛舉對陣,都是採取避而不戰,等對方糧盡的時候才出擊,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李唐雖然起於山西,與突厥交好,但是實際上擅長於野戰的騎兵並沒有多少。而且這些騎兵都是分散在全軍各處,形成不了最佳的攻擊態勢。但是薛舉就是不一樣,此人佔領西涼,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佔領山丹馬場,山丹馬場乃是西涼第一馬場。其中所圈養的馬匹都是上等的戰馬,數量眾多。當初楊廣令屈突通前往山丹馬場去養馬,屈突通一到山丹馬場,一口氣就查出了兩萬匹藏匿的戰馬,由此可見其中的戰馬數量之多。薛舉也因此撿了一個大便宜,足見了除掉羅藝的燕雲十八騎外最強大的騎兵。李世民乃是用騎兵的高手,豈會不明白這騎兵的厲害。所以一直不敢與薛舉野戰。但是他明白,並不代表著別人也明白。劉文靜等人就是其中之一。若是李世民此刻呆在劉文靜旁邊,居然發現,這位號稱文武兼備的劉文靜居然連探馬都沒有發出去。劉文靜不知道這件事嗎?不是,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小瞧著了薛舉。 「看看,薛舉技窮矣!」劉文靜得意洋洋的用馬鞭指著對面的大軍,笑說道:「看看,隊形散亂,哪裡能被稱為精兵。今日本將與諸位將軍可要建大功勞了。哈哈,裴寂你這個老匹夫,今日本將要立功了,看你日後有何面目立於本將之上。傳令全軍,一通鼓之後,全軍出擊,直擊薛舉大軍,擒殺薛舉者,賞千金,官階九轉。傳檄全軍。」 「是!」竇軌等人面色大喜,紛紛命手下親兵前去傳令,瞬間大軍中喊殺聲震天,士氣大為高漲。 隨著中軍大緩緩舞動,就聽見淺水原上鼓聲震天,響徹雲霄,震動三秦大地。慕容羅□、李安遠等等唐軍大將紛紛指揮著大軍朝薛舉大軍衝殺過來。漫山遍野都是李唐大軍,明光鎧甲閃爍著精光,寒氣席捲雲霄。 「薛!」字大之下,一個中年武將,面色蒼白,不時的傳來一陣咳嗽之聲,只有雙目中閃爍著的精光,才是能顯示出此人的不平凡,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中年文士,胸前三縷長鬚飄動,手中執著一柄鵝毛扇,雙眼中充斥著睿智之色。他就是西秦軍師郝瑗,乃是薛舉身邊的第一謀士。 「可惜了。」郝瑗輕輕的歎息道。 「先生何出此言,這十萬大軍落入我等手中,李淵實力大減,關中兵力空虛,待我等擊敗這十萬大軍之後,正是進攻關中的最好時機,朕看先生好像並不高興啊!」薛舉好奇的說道。 「天下的對手難尋啊!」郝瑗臉上露出一絲落魄之色,道:「原以為這李世民可以算的上一個對手,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只是不知道名聲尚在他之上的盧照辭到底有何本事,真想去見識一番,和他比個高低,看看這只狡狐到底如何。」 「哈哈,先生莫要著急,待滅了李世民後,先生的這個願望就能實現了。咳咳!」薛舉忽然捂著嘴巴咳嗽起來,看的身邊的郝瑗深深的搖了搖頭。他有種預感,恐怕他是再也沒有機會,與那位號稱狡狐的年輕人對陣疆場了。 「陛下,唐狗來了。」宗羅□胯下騎著一匹赤兔寶馬,手執一柄方天畫戟,若非皮膚黝黑,活脫脫的是一個呂布了。他脾氣暴躁,性情殘暴,一天不殺人,心裡就不舒服,此刻一見劉文靜他們率軍衝鋒,心中殺心頓起,一見薛舉正和郝瑗在聊天,情不自禁的插了進來。 「那將軍就進攻吧!」薛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輕輕的對一邊的一位將領說道:「渾干,領著禁衛騎兵衝鋒吧!一定要攔住唐軍的進攻,給太子贏得時間。」 「陛下,您且放心,看末將的吧!」西秦驍將渾干大聲喝道。然後狠狠地掃了宗羅□一眼,眼中露出一絲譏諷來。兩人一起冷哼一聲,方領著手下的精銳大軍朝劉文靜發起了反衝鋒。 那宗羅□和渾幹不愧是西秦大軍中兩個最為驍勇的將軍,一個手執方天畫戟,一個手執大錘,衝鋒在前,兩人連連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或砸或刺,不到片刻,就殺死了數十人之多,在戰場之上,如同一柄利刃一樣,穿梭在兩軍之間,在他們的身後,各有一隊精銳緊隨其後,擴大著戰果。一時間,殺的唐軍是人仰馬翻,慘叫聲連綿不絕。亂軍之中,李安遠、慕容羅□紛紛被宗羅□和渾干二人殺死,連劉宏基也被渾干順手拿了回來。失去領導的唐軍見狀頓時四下逃竄,混亂不堪。 「趕快,全軍壓上。」劉文靜面色蒼白,趕緊命令中軍大揮動,自己也取了長槊,親自殺了上去。 第056章 一戰淺水原(完) 「點號炮吧!」郝瑗一見對方中軍大揮舞,輕輕的對身邊的親兵說道。霎時間,就聽見西秦大軍炮聲隆隆,震動天地,磨盤大的石頭從空而落,砸在唐軍陣營之中,瞬間就砸死了數人,惹的唐軍一陣大亂。 劉文靜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見背後地動山搖,頓時轉首望去,卻見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煙塵來。劉文靜不由的睜大了著眼睛,一臉驚恐之色,那哪裡是什麼煙塵,分明就是騎兵,無窮無盡的騎兵蜂擁而至,為首的是一位年輕人,面容英俊,手執長槊,騎著一匹血紅戰馬,迎面殺了過來,此人正是西秦薛舉之子薛仁杲,號稱小霸王的傢伙,勇猛無比。在他的背後,有一個黑色大旗,上面繡著一個「秦」字,這正是西秦騎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唐軍背後,待劉文靜大軍全出,與西秦大軍廝殺在一起的時候,猛的從背後殺了出來,好一舉擊潰唐軍。 劉文靜如同天轉地旋一般,臉色蒼白,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趕緊揮動中軍大,命竇軌領軍暫且攔住薛仁杲。自己卻準備收攏大軍,好脫離戰場。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想過勝利之事了。失敗已經成了定局,如今最關鍵的就是,能保住多少人馬。可以想像,此次戰敗,若是全軍覆沒,恐怕誰也不能救自己。 可惜的是,劉文靜雖然生存在晉陽,但是卻不知道騎兵的恐怖之處和步兵的尷尬所在,騎兵進可攻,退可走,利用強大的速度優勢,幾乎是野戰的王牌。而步兵卻是不同,能在城牆上防守,但是其他的卻不同,贏了追不上,輸了逃不掉,如今就是這種情況,面對薛仁杲的衝鋒,竇軌不過盞茶時間,就被對方的萬餘騎兵擊的找不著北了。無奈之下,只得狼狽而逃。他這一逃,連帶著整個戰場的崩潰,劉文靜無法收攏殘兵敗卒,無奈之下,只得領著親兵朝高址城逃了過去。待到了高址城的時候,才發現十萬大軍只剩下三萬多人,其餘的不是戰死,就是被俘,或者已經失蹤。基本上十亭人馬失去了六七亭之多,氣的李世民一口氣栽倒在地,差點沒有被病死,還被氣死了。 十萬大軍之剩下三萬多人,李世民躺在病榻之上,雙眼睜的老大,望著頭頂上的床帳,卻是說不出話來,在他的旁邊,劉文靜、唐儉、殷開山、藺興粲、竇軌五人默不作聲,五人盔甲破碎,渾身帶血,一臉的懊惱之色。劉文靜面色蒼白,雙目無神,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今日發生的一切,恍惚之間出現在劉文靜眼前。失敗啊!失敗! 「來人,劉文靜不聽軍令,妄自出兵,導致大敗,先壓下去,待回到京師後,交由陛下發落。」好半響,病榻上的李世民淡淡的說道。聲音冷漠無情,敲擊在眾將的心上,打的眾人心中連連顫抖。 「多謝秦王殿下。」劉文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戰敗是要尋找一個罪魁禍首的。這次戰敗,劉文靜無疑就是一個罪魁禍首,不但是他違抗軍令,妄自出戰,最為重要的是,他戰敗了,而且是大敗,折損了數萬人馬。這些可是關中的命根子啊!這五六萬人馬的折損,導致關中兵力空虛。只剩下防守京畿的十餘萬人馬,還是不能輕動,免的被王世充所趁。 「竇軌,你領三萬大軍駐守高址城,若是對方進攻,你就後退至涇州一線,但是一定要將對方擋在關中之外,待趙國公來再做計較。令寧州刺史胡演死守寧州,孤看那薛舉勝了我們之後,就會進攻寧州。寧州不容有失,否則關中門戶洞開。」李世民聲音中充斥著不甘與怨憤。他清楚地知道,這次回朝之後,雖然不會遭受李淵的訓斥,但是若是想再與薛舉一戰,以報今日之仇的願望恐怕是不可能實現了。因為關中已經沒有多少的力量可以供自己折騰了。整個朝廷乃至整個朝廷,都不會相信自己能戰勝薛舉,如此只能動用名聲和戰績都在自己之上的盧照辭,才能穩住關中的局勢,穩定關中人心。可是這又怪誰呢?怪劉文靜,李世民心中自己知道,這一切實際上,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 「末將領命。」竇軌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唐儉,後日,我們回京。」李世民揮了揮手,黯然說道。 可是實際上,李世民他們第二天下午,就領著本部親兵離開了高址城,無他,他們不敢面對高址城外的數萬大軍,或者可以說是數萬顆人頭。薛舉在擊敗劉文靜的大軍之後,收攏戰場上的屍首後,又將數萬俘虜盡數誅殺,將腦袋砍了下來,堆成了數個京觀,放在高址城外。以威懾大軍。李世民見狀怒火攻心,當場就暈倒在地,而竇軌等人卻都是緊閉城門,不敢再出戰。整個唐軍士氣低落到了極點。若非有高址城防守著,恐怕這三萬唐軍早就四下潰散而去。這樣一來,李世民更是不敢再這裡待了,趕緊在數百人的護衛下,朝長安而去。 高址城離關中不過數百里路程,快馬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就能趕到長安。李世民戰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長安,而高址城下的京觀更是聳人聽聞,關中一時間聽到「西秦」二字,就嚇的面如土色,那薛舉、薛仁杲父子二人更是被妖魔化,傳聞此二人身高數丈,生的血盆大口,吸一口氣,就能吸下數萬人馬,呼一口氣,就能吹死數萬人馬。一時間,薛氏父子聞名關中,能止小孩夜哭。連帶著長安城內的官員都被嚇的膽戰心驚,整日都是愁眉苦臉,一股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在長安的上空,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就在時候,前隋義寧天子病逝的消息也不過在傳揚了幾天之後,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也只能一些有心人的注意而已,其他的人都時刻擔心這薛舉大軍的到來。 第057章 再戰淺水原(一) 立在長安的城樓之上,盧照辭淡淡的望著遠處緩緩而來的黑線,那是李世民所統領的大軍,隨著中軍大逐漸出現在眼前,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恐怕李世民也沒有想到,局面會是這個模樣,十萬大軍折損了數萬人馬,弄的關中震動,就是連李淵都嚇的膽戰心驚,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從終南山招了回來,坐鎮京師。 「盧照辭!」李世民面色蒼白,騎在颯露紫上,望著敵樓上那偉岸的身影,一眼就看出那正是盧照辭,不由的想起當初盧照辭寫給自己的信來,可惜了,當時自己沒有聽他的,否則也不會弄成如今這副模樣。雖然劉文靜頂了自己的過錯,但是李世民自己心裡明白,其實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走吧!下去見見我家的二舅子,秦王殿下。」盧照辭不否認他是一個奸詐之徒,為了盧氏,為了自己,也不知道算計了多少人,這個狡狐之稱也確實是名至實歸,但是卻不會像李世民一樣,為了算計自己人,居然一口氣搭進了六七萬人馬,若非長安城中,還是十數萬大軍,恐怕李淵連遷都的心思都有了。 「見過秦王殿下。」盧照辭領著盧照英和李靖二人,下了城牆,立在城門之下,朝李世民拱了拱手道。 「李衛,扶孤下馬。」李世民坐在馬上看了三人一眼,方對服侍在身邊的李衛說道。那李衛不敢怠慢,趕緊將李世民扶了下來。 「大將軍,世民無能,累及三軍。」李世民認真的看著這個可以成為敵人的傢伙,面容俊朗,略帶著一絲英氣,雙目卻似深潭,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是這個傢伙,開創了李唐的江山,可以說李世民的秦王之位不是李淵賜予的,而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賜予的。本來兩人可以成為朋友的,可惜的是,陰差陽錯之間,兩人成了仇敵。就在自己即將成為太子之時,就是此人一道小計,自己就成了秦王。也是這個年輕人,為了保住大唐根基,不計前嫌,寫信告訴自己,以大局為重,可惜的是,自己還是沒有聽他的,弄的如今喪師辱國,六七萬人馬就被自己丟在淺水原,還被薛舉擺成了京觀,成為人生中的一大恥辱。 盧照辭驚訝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英俊的李世民,到底有一代明主的風範,居然能當面承認自己的錯誤,雖然沒有點明此事是為了劉文靜而起,但是也自稱是無能而累及三軍,如此胸懷倒很是難得,難怪歷史上有那麼多的文人武將跟隨其左右,征戰天下,也確實有過人之處。哎,若非中間有個侯君集,也許這個時候,兩人必定是個好朋友吧!一想到這裡,盧照辭臉上頓時現出一絲柔和來。拍著李世民的肩膀,淡淡的說道:「你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府內休息的好。至於高址城,你放心,雖然被薛舉所奪,但是卻沒有什麼大礙了。薛舉病死了。薛仁杲要回去繼位,恐怕有段時間不會東進了。」 果然李世民聽到這個消息後,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忽然說道:「大將軍,若是下次陛下讓大將軍出征的話,還請帶上世民。」 「秦王殿下說笑了。」盧照辭聞言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不過看秦王殿下還能保存如此鬥志,下官就放心許多了。快進宮吧!陛下已經等候許久了。」 李世民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剛才他試著放下姿態,好交好盧照辭,自願充做部將,卻被盧照辭婉拒了,這也是盧照辭首次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態度來。想想如此人物卻不為自己所用,簡直是一生的不幸,但是一生之中,有此敵人,那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李世民緊緊的握住拳頭,在李衛的服侍下,勉強上了颯露紫,跟隨大軍緩緩進了長安城。待過了老遠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回首望了望城門,心中暗自下定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收盧照辭為己用。 「秦王殿下果真是胸懷寬廣,不同凡響啊!」盧照辭身後的李靖不由的歎了一口氣道。 「若是沒有三兩三,豈能上梁山。秦王殿下若是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會有那麼多的人支持他嗎?」盧照辭不滿的說道:「可惜了,他知道的太晚了。六七萬大軍就這樣葬送在這些人手中,而唯一的原因的就是這個劉文靜。為了一個區區開國功臣,就差點將李唐都葬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佩服這些人的大膽,還是佩服這些人的手段高明。」 「無論是怎樣,都涉及到太子之位,這種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摻雜其中的好。」李靖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道。 「藥兄以為你能躲的乾淨嗎?」盧照辭笑問道。 「那自然是躲不掉,但是靖的上頭有大將軍頂著,靖又有何怕的呢?」李靖不由的哈哈大笑道。盧照辭隱隱為外軍將領之首,不光是他李靖等人,就是屈突通等將也隱隱聚集在盧照辭左右,前不久,李淵冊封屈突通為秦王府長史,但是被屈突通拒絕了。他情願做一個有職無權的中書令,連兵部尚書的位置都沒要。他可是看的清楚,自己年紀大了,又是降將,李淵是不可能信任自己的,也不會放自己出去領兵,但是又不願意摻雜到東宮與秦王的鬥爭中去,乾脆去做個中書令。中書令清貴華重,但是若是不加尚書銜,那就沒有多大的實權。這屈突通連兵部尚書的位置都不要了,情願做一個清貴高官,以避開雙方的爭鬥,而把盧照辭這個不但清貴而且還有實權的傢伙擋在前面。 「你們如此信任我大兄,難道就不怕我大兄將你們都給賣掉了嗎?」一邊的盧照英忽然問道。 「你家大兄狡如狐,你以為他會做虧本的買賣嗎?」李靖淡淡的說道。聽的一邊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第057章 再戰淺水原(二) 太極殿內,李淵滿面陰雲,冷冷的掃著大殿上眾人一眼,最後又落在裴寂身上,眉頭不由的輕輕的抖動了一下。那裴寂看的分明,見狀面色一變,雙眼在眾臣之中搜索了片刻在,最後落在盧照辭身上,雙眼一亮。趕緊出班說道: 「陛下,趙國公乃是國之棟樑,人稱狡狐,不如聽聽他是怎麼看的?」 「嗯!」李淵點了點頭,道:「照辭,你怎麼看?」 「陛下,臣以為薛舉兵勢雖大,但是卻無後力可言。」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更為重要的是那薛舉聽說已經病了,而且並的很重。他的兒子薛仁杲雖然勇猛無比,堪比西楚霸王項羽,但是此人性情暴躁,與薛舉麾下的大將關係不好。若是薛舉死後,此人繼位,對於我大唐來說,是一件好事。將士齊心,泰山可移,但是上下不齊心,就算是有再多的兵馬也沒有關係,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他若是要侵犯我關中,也是有來無回。更何況,在他的後面還有一個李軌,陛下只要厚結李軌,使他牽制薛舉,讓他不得南下,我軍趁機西征,不但能夠保我關中,還能擊敗薛舉,奪取西涼等地。」 盧照辭的話頓時在大殿裡引來一陣陣叫好之聲。李世民卻是滿臉的苦澀,要早知道這樣能行的通的話,就不應該還巢了,弄不好還能敗中取勝,這下好了,好處都讓他得了。 「父皇,盧將軍言之有理,兒臣以為,可以調遣關中兵馬共計五萬人,與高址城的殘餘兵力,組成一支大軍,共八萬人,交給左翊衛大將軍統領,再次迎擊薛舉。伺機奪取西涼。」李建成面帶笑容,趕緊奏道。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裴寂也出列道:「不過,出兵雖然重要,但是前線將士因為戰敗之事軍心動盪,臣以為,先斬劉文靜,以安前線將士之心,使其安心進攻薛舉。」 斬劉文靜?太極殿內眾人面色一變。這劉文靜可不是一般的大臣,他是跟隨李淵起兵,雖然一直負責後勤工作,為大軍籌集糧草,很少參贊軍務,但是不可否認他也是一個出色的謀士,為李唐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次因為一次失敗,就將他誅殺,是不是也太過殘忍了一點。 「父皇,劉文靜不過是一次兵敗而已,但是為我大唐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孩兒以為可以功過相抵,免其死罪,貶其為庶人就是了。」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來。 「臣也附議。」盧照辭想了想,還是出列奏道。 「功是功,過是過。」裴寂冷冷的掃了李世民和盧照辭一眼,冷哼哼的說道:「劉文靜意圖謀反,論罪當誅。更何況,此人貪功冒進,讓我軍損失了七萬人馬,令關中震動,若非有盧將軍坐鎮長安,這個時候長安恐怕早就是恐慌一片了,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了。盧將軍,你是兵法大家,從出山到現在,無一不勝,你能告訴陛下,淺水原一戰我軍失利,損失了七萬人馬所帶來的影響嗎?」 「這個?」盧照辭低著腦袋,只得回答道:「關中空虛,原本可以進攻洛陽的人馬恐怕顯的有些不足了。」盧照辭倒是顯的實事求是。在李唐周圍,有薛舉、竇建德、劉武周、王世充,但是真正有威脅的只有薛舉和王世充二人。薛舉遠道而來,涼州大軍本就是糧草稀缺,不利久戰,只要堅守,危險並不大,但是洛陽的王世充就不一樣了。八關之內,有糧倉數十座,都是大型糧草,足夠支撐王世充數十年之久。洛陽周圍人口眾多,大多都是驍勇之士,可以給他提供足夠的兵員,在他的麾下段達、張鎮周、楊公卿等人都是赫赫有名的戰將,有這些在王世充周圍,十數萬大軍招之即來,這些驍勇之士時刻威脅著李唐江山,本來這一次,李淵準備讓李建成親自領兵出征,好拔掉王世充這個毒瘤,消除來自東面對李唐的威脅。可惜了,這次淺水原損兵折將,恐怕想一舉攻克洛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說,劉文靜這麼一敗,使的李唐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他若是不死,如何對的起那死去的七萬多將士,京觀啊!諸位愛卿,當初楊廣西征高麗的時候,三十萬大軍覆沒在江邊,也是被他們堆成了京觀,如今是朕的七萬大軍,也被堆成了京觀啊!知道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嗎?就是那個劉文靜。劉文靜功勞是大的,但是其罪也是不可饒恕的。」李淵滿臉悲傷之色,只是不知道是為了劉文靜悲傷,還是為他那七萬大軍而悲傷,更或者是心中有一絲懊悔。 「昨日老夫接到劉文靜之妻兄告發,言劉文靜謀反。」裴寂又出言道:「臣以為,劉文靜雖然是功臣,陛下也曾賜其免二死,但是這謀反之罪卻是不在其中。陛下可以將其交付屬吏,進行審判,若是有罪,當論罪。」大殿內眾臣默默不語,只有裴寂的聲音在大殿裡盤旋不已,就是李世民也只是用憤恨的眼神的盯著裴寂。 「裴監所言甚是。」李淵也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就由裴監和蕭卿主審吧!」李淵口中所說的蕭卿就是如今的民部上尚書,蕭禹,乃是來自蘭陵蕭氏,前朝皇后蕭氏的弟弟,煬帝蕭後之弟,以外戚為隋煬帝重臣。因反對出征高麗,被貶為河池郡守,到任後受薛舉進攻,奮力抵禦。李淵起兵後,歸附唐朝,善行政,深受李淵重視。 「臣,遵旨。」朱紫之中,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站起身來。此人正是蕭禹。 盧照辭在一旁看著這個年盡五旬的老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或許最近幾年活的甚是不舒坦,下巴下的鬍鬚早就變白了許多。站在那裡,卻像一個老儒生一樣。但是盧照辭卻不敢小瞧這個老傢伙,一個被李世民稱讚為「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的傢伙,胸中自有一番韜略,他不但是江左世家的代表,更是前隋勢力的代表。如今還能得到李淵的重用,又豈是簡單的人物?看來,李淵讓裴寂與蕭禹來審劉文靜,就是為了將事情做鐵,好一舉殺了劉文靜。 「好了,劉文靜之事,待裴監和蕭禹審查出來之後再做處理。」李淵揮了揮手,既然已經有了決定,此事就不必議論了。那李淵又掃了盧照辭一眼,道:「盧卿就回去準備把!待李軌那邊有消息傳來,你就去出征,加你為右武衛大將軍。繼續主掌京師兵馬。」右武衛大將軍僅次與左武衛大將軍,相當於大唐軍隊的二號首腦。李淵給盧照辭升了官,但是指責卻沒有變下來。 「臣領旨。」盧照辭沉聲答道。 「父皇,兒臣願意隨右武衛大將軍出戰薛舉,還請父王俯允。」說話的是李世民,此刻正是滿臉誠懇之色,望著李淵。 「不可,不可。」裴寂見狀,趕緊出言道:「秦王殿下,病體尚未痊癒,不可出征,還是小心休息的好。」 「臣也以為如此。」王珪也站起身道:「陛下,王世充正在洛陽整軍備戰,若是此刻秦王殿下隨趙國公一起迎戰薛舉,若是王世充來犯,何人領軍前往。臣也建議,秦王殿下還是留在京師的好。以坐鎮京師,威懾宵小。」王珪的話頓時引起了眾臣的一片贊同。這京師安危是何等的重要,如今李唐朝廷之中,能坐鎮京師,威懾關中的只有李世民和盧照辭二人,既然盧照辭要領兵出征,那李世民就得留下來。 「好吧,既然如此,世民你就坐鎮京師吧!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養好身體,再出兵不遲。」李淵見狀也點了點頭,安慰道:「加秦王雙俸。二郎,你就回去安心養病吧!」 「兒臣領命。」李世民滿嘴的苦澀。 「對了,世民,朕已經向大長公主提親,不日,就為你主持婚禮。」李淵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樂呵呵的說道。 大長公主就是前隋楊廣的女兒,剛剛死掉的義寧天子的姑姑楊寧兒,眾臣也是沒有想到,李淵居然要把她嫁給李世民。大殿內頓時又議論紛紛來,不少人以莫名的眼神望著李世民和盧照辭二人,無他,這楊寧兒的美貌可是傳遍了整個京師了。偏偏前段時間,義寧天子曾下詔將楊寧兒許配給盧照辭,哪裡想到這盧照辭居然抗旨不遵,這麼一個美女居然不要了。這下好了,李淵居然將她嫁給自己的兒子了。 「兒臣謝父皇。」李世民面上露出一絲欣喜來,但是盧照辭卻看的分明,這所謂的欣喜恐怕是真的欣喜了,或者說是狂熱更加合適點。只是這麼一來,李世民的實力又增加了不少了。那些前隋的實力恐怕又能為他所用了。李淵是打了一棍子,就給個甜棗啊!什麼時候都沒有忘記平衡之策,看看,剛剛削了李世民的兵權,回頭又給了一方勢力給他了。還能拉攏一下前隋的遺老遺少們,多麼高明啊! 趙國公府上,房玄齡、李靖等人紛紛而來,端坐在新式的太師椅上。那房玄齡口中還嘖嘖直響。顯然是對這中新式的太師椅愛慕不已。 「看看,坐著這新式的太師椅,就是舒服,如果,再配上這新式的炒茶,那就更舒服了。」房玄齡掃了一眼上首的盧照辭。 「玄齡想要,回頭讓人送一套過去。」盧照辭擺了擺手道:「玄齡兄,聽說楚王府如今來了一個小道士,那個叫李淳風的小道士是怎麼來的,怎麼和楚王成了好友了?」 「哦,他的父親李播是雍州名士,自己本身也相當的有才華,有一日,房某與楚王上西市的時候,恰巧碰見,兩人相談甚歡,故此結交,入府與楚王做了一個伴讀。」房玄齡回道:「那個小道士不是樓觀派的,而是天師道的。」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聽說如今樓觀派出了一個能人,叫袁天罡,當初某曾見過此人,聽說此人與秦王關係不錯。」 「這些人故弄玄虛,喜歡胡言亂語,蠱惑人心。哼哼,專門糊弄那些凡夫俗子。玄齡,你可得對那李淳風的小道士看的緊緊的啊!」李靖不滿的說道:「大將軍對楚王可是關心的很啊!就是一般的兄弟也不過如此而已。」 「好了,此事就不說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皇上已經命本將出征,左翊衛中起兵五萬,聯合涇州守軍三萬,共計八萬人馬。靖兄是要隨軍出征的,聽說那薛仁杲有霸王之勇,照英也是要走一遭的。劉文靜之所以失敗,一方面固然是貪功冒進,自大大意之上,還有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沒有騎兵。據我所知,當初出征的大軍之中,只有兩千騎兵,根本不能對抗西秦大軍。如此一來,我軍也需要大量的騎兵。那些殘餘騎兵,我們是不要想了,他們都被秦王拽在手裡,聽說要組成玄甲鐵騎,我們只有八千騎兵,丘將軍,你兄弟二人隨軍出征。」 「不錯,此次出征騎兵最為重要。」房玄齡也點了點頭,道:「西秦兵力強大,遠在我軍之上。秦王殿下做的不錯,就必須要以防守為重,待其糧盡之時,就能不戰而勝。丘將軍的騎兵可以游離在外,斷其糧道,這樣我軍成功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玄齡說的極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兩位將軍回到營地之後,以上等食糧喂戰馬。西秦擁有大量的騎兵,這次弄不好要與他們野戰,兩位將軍要準備充足。」 「末將領命!」丘師利與丘行恭站起身來,拱手道。 「稟報阿郎,桑將軍求見。」大廳之外,盧青雲大聲說道。 「桑將軍,桑顯和?」盧照辭與房玄齡相互望了一眼,方揮手道:「快請。」 「沒想到屈突老將軍有此決斷。」李靖點了點頭,道:「如今東宮雖然暫時定了下來,但是這私底下還在相互較勁,今日裴寂壓住秦王,不讓他隨軍出征就是說明了這一點,太子和秦王兩人的鬥爭,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摻雜其中的好。屈突老將軍辭掉了兵部尚書、秦王府長史的職位,寧願當一個有名無權的中書令,大概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桑顯和乃是有名的猛將,這次對陣西秦大軍,正好可以用之。」 「末將桑顯和拜見右武衛大將軍。」正說間,就見外面走來一位面容凶狠的中年漢子。正是屈突通麾下猛將桑顯和。 「將軍,請坐。」盧照辭指了指末席的椅子,道:「既然屈突老將軍讓你前來麾下聽命,本將就不客氣了。」 「大將軍吩咐,末將領命就是了。」桑顯和拱手道。 「陛下已經派人與李軌接觸了,聽說信中稱呼李軌為族弟,嘿嘿,五百年前,同姓都是一家啊!還封了李軌為涼王。本將軍懷疑這個李軌也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肯定會答應陛下的冊封,從後翼襲擾西秦大軍。也能給我們減少不少的壓力。」盧照辭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 「不錯,大將軍所言甚是。」房玄齡也點了點頭,道:「其二,聽說西秦大軍中,最有能耐的乃是郝瑗,不過此人身體已經不行了,也等於斷了西秦大軍的一臂。」 「其三,薛仁杲狂妄自大,說來有趣,此父子二人建立西秦,號稱霸王,這個薛仁杲倒真是與霸王相似,自恃武勇,絲毫不將麾下將領放在心上,以前其上還有薛舉壓著,如今薛舉已經死了,西秦的內部矛盾即將暴露,這又是我軍可以勝利的優勢。」盧照辭回想了歷史上記載的信息說道。 「大將軍此言甚是有理,若真是這樣的話,我軍的勝算將會大大增加。」房玄齡雖然不知道盧照辭這些情報從哪裡弄來的,但是也知道,盧照辭不打沒把握的仗,他所說的必然是有此事。 「如今高址城已經被對方所佔領,我們第一步就必須佔領這高址城。」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道:「就勞煩藥兄為先鋒,領兵一萬,會和涇州兵三萬,共計四萬大軍,取高址城。」 「末將領命。」 「玄齡為行軍長史,處理軍中之事。」 「下官領命。」 「潘仁,你領兵一萬,作為後軍,護衛輜重糧草。」 「末將領命。」 「四郎、顯和,你二人隨我領中軍,三日後領兵出發。」 「末將領命。」 隨著盧照辭一聲令下,整個左翊衛大軍都動了起來,長安的府庫中兵器糧草也隨之而動。瞬間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新任的右武衛大將軍即將領軍迎戰西秦大軍。剛剛準備逃難的長安百姓,瞬間就平息了下來。盧照辭是何人,以數百人平定了整個關中,這種人物出征,豈會有失敗的道理。暗潮洶湧的長安隨之平靜下來。 香台寺方丈室內,大和尚慧空和尚、大長公主楊寧兒,還有一個滿面銀鬚的老者,正是大唐民部尚書蕭禹,三人端坐在方丈室裡。 「可惜了義寧陛下。」慧空和尚深深的歎息道。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王朝興衰成敗自有定數,有哪一家禪讓出來的皇帝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的。」蕭禹低垂著腦袋,淡淡的說道。 「都怨那盧照辭,若非是他,關中豈會為李淵所得。」慧空和尚咬牙切齒的說道。自從在長安大街上被盧照辭狠狠的羞辱了一頓之後,香台寺的香火一時間大減,連帶著慧空和尚的威望也大為降低。所以慧空和尚對盧照辭的仇恨可以說是比海還深。 「此事與盧照辭關係不大。」蕭禹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沒有盧照辭,肯定還有李照辭、王照辭什麼的。」 「舅舅,這李淵不但奪了我楊氏江山,還害死了侑兒,如今更是要逼著寧兒嫁給李世民,他可是我仇人之子啊!舅舅,你就沒有辦法不讓寧兒嫁給李世民嗎?」楊寧兒用希冀的眼神望著蕭禹。 「皇上讓你嫁給秦王,一方面是為了拉攏我們這些忠於隋室的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平衡東宮太子和秦王府的實力。當初陛下之所以阻止不讓你嫁給盧照辭,就是為了防止我們這些人依附在盧照辭身邊,進而影響盧照辭,破壞君臣團結。」蕭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當初不是盧照辭抗旨的嗎?」楊寧兒咬牙切齒的說道。她生的貌美如花,聞名京師,可是偏偏這樣的一位美女,居然遭到拒婚,而且還是抗旨拒婚,一時間讓她顏面大損,這個時候提起盧照辭,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哼哼,盧照辭是何許人也!他豈會看不出娶你的危險來。」蕭禹冷哼道:「若是娶了你,那李淵必定懷疑他為義寧天子所用,日後豈會用他,到時候,不光是他,就是他身後的盧氏也要遭殃,你說他敢娶你嗎?他可是聰明著呢。不會上你們的當的。看看此人,明明中意的是平陽公主,但是為了盧氏,卻寧願娶了素不相識的桂林公主和崔氏女。這種人物說的難聽點,就是古時的梟雄。日後還是少和這種人接觸的好。」蕭禹冷冷的掃了一眼慧空,這種計策恐怕也只有慧空這個禿驢才會想的出來。 「謝舅舅指點。」楊寧兒杏眼通紅,望著蕭禹道:「難道真的只有嫁給李世民這條路了嗎?」 「不錯,想保住性命,只有嫁給秦王。老夫觀那秦王志向遠大,相貌不凡,舉止之間有天子氣息,非太子可以比擬的。雖然如今被東宮壓制,但是日後卻是說不定。他日若是乾坤倒轉,你又能為他生的一子,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蕭禹聲音很沉,但是卻震驚了方丈室兩人。他二人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自然明白蕭禹言語中的意思。一時間都驚訝的望著眼前的老人,見過老謀深算的,但是沒有見過如此厲害的。他的眼光已經超越了時空的限制,延長到十幾年之後了。不得不讓人佩服。 第058章 最毒婦人心 「寧兒謝舅舅提點。」楊寧兒雙眼一亮,盈盈向蕭禹拜道。 「不必如此多禮。」蕭禹虛扶道:「老夫不能呆在這裡太久了,你也早點離開此地,免的讓人注意,傳揚出去不好。」說著就站起身來,出了方丈室。 屋內二人站起身來,望著蕭禹的身影,直到看不見為止。方又坐了下來。那慧空和尚讚歎道:「國舅不愧是輔佐先皇數十年之人,所言甚是高明,非常人能所想。公主,您看現在該如何是好?」 「大師,你以為這盧照辭如何?」楊寧兒忽然問道。 「人中之雄,世間難尋。」雖然慧空和尚與盧照辭有仇,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此人。 「你說此人會安心做一個右武衛大將軍嗎?」楊寧兒冷笑道:「他是河東盧氏,但是根本卻是在關東,裴寂他們是不會允許以盧氏為代表的關東世家佔據朝堂的大部分席位,所以他們是不會讓盧照辭輔佐李建成的,而聽說李世民的部將侯君集曾經在霍邑的時候,傷了盧照辭的三叔,壞了盧家門面,所以他也是不會輔佐李世民的。他要是實現他的理想,振興盧氏,你說他會怎麼辦?」 「公主的意思是說?」慧空和尚雙眼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道:「他可是娶了李賊的女兒啊!」 「哼,那李賊也是本宮的表叔呢?他不是照樣篡奪了我楊家的天下,害死了侑兒了嗎?更何況,自古以來,皇權的爭鬥哪裡有親情可言。如今的李建成和李世民還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的呢?」楊寧兒不屑的說道:「那盧照辭為了保護盧家,就敢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由此可見此人城府之深,剛才連舅舅都認為他是梟雄。既然是梟雄,又豈會甘為他人走狗?」 「公主的意思是說,他會反?」慧空驚訝的問道。 「此人人稱狡狐,又有何人會知道他心中所想?」楊寧兒嘴角露出一絲陰冷,道:「不過,他若是不反,本宮也會逼著他反。」 「公主,你?」慧空和尚彷彿是不認識這個公主一樣,曾幾何時天真無暇的公主居然會變成如此模樣。 「你去請盧照辭到這裡來。」楊寧兒若無其事的說道:「告訴他,他若是不來,明日整個長安城就會有傳言,說他盧照辭奉了李淵之命害死了義寧天子。哼哼,誰讓他主掌京師安危呢?誰讓他深受李淵信任,還是他的女婿呢?這種事情,一旦傳揚出去,看他盧照辭如何面對天下人。」 「公主準備怎麼辦?」慧空大師小心翼翼的問道。 「此事就不要你管了,本宮要借用的你方丈室一天。你去請他吧!」楊寧兒面色冰冷的說道。那慧空和尚不敢怠慢,趕緊出了方丈室,朝趙國公府行去。 「哈哈,盧照辭,你說有朝一日,秦王側妃突然懷了右武衛大將軍的孩子,你這位大將軍能脫的了干係嗎?能不為自己的性命而走上其他的道路嗎?哼哼,就算你是李淵的女婿,恐怕李淵也不會饒過你的。」楊寧兒望著慧空和尚的身影,不由的哈哈大笑來。 不遠處的盧照辭忽然渾身打了個哆嗦。暗自搖了搖頭,又在觀看著面前的軍事地圖。 「阿郎,外面的慧空和尚來了。」盧青雲忽然走了進來。 「慧空?他來幹什麼?」盧照辭思索了片刻,冷笑道:「莫非上次的教訓還沒夠,又來送銀錢來了。請他進來吧!本將軍就要看看,這個老和尚又想幹什麼。」 「是!」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趕緊急匆匆的出了大廳。 片刻之後,果見盧青雲領著慧空和尚走了進來,只見那慧空和尚頂著一個光亮的禿頭不緊不慢的進了大廳,朝盧照辭行了一禮,口中直喊著阿彌陀佛。 「大師此次前來,莫非又準備給本將軍送袈裟來的不成?」盧照辭抬起頭來,揮了揮手,示意盧青雲退了下去,頓時笑嘻嘻的說道。 慧空和尚聞言老臉一紅,雙目中露出一絲憤怒來,但是一想到來時楊寧兒的吩咐,一口怒氣又忍了下來,雙手合什道:「貧僧奉大長公主之命,邀請大將軍前往香台寺一敘。」 「大長公主?」盧照辭雙眼一瞇,一道寒光一閃而逝。李淵登基之後,明面上倒很是厚待楊氏宗親,大長公主楊寧兒的封號也沒有取消掉,仍然是被稱作大長公主,當然這權力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外將不得結交宗室。大長公主之命,請恕盧某不敢應命了。」盧照辭想了想,還是冷冷的拒絕了。楊侑剛死,而且盧照辭可以猜的到,楊侑之死肯定是與李淵有著很大的關係。這個時候與楊寧兒接觸,一旦讓人知道了,就是惹上麻煩,雖然盧照辭不怕麻煩,但是也不想沾惹麻煩,這個大長公主遲早是個禍害,還是少接觸的好。 哪裡知道那慧空和尚好像並沒有聽見盧照辭的話一樣,只是面色平靜的說道:「聽說大將軍深得陛下信任,想必有些重要的事情都讓將軍來完成,就像這次出征西秦一樣,可以說我大唐的安危都落在將軍之手了。也由此可見,陛下對將軍信任之深了。」 「大師到底想說什麼?」盧照辭忽然感覺一絲不妙來,抬起頭來,冷冷的望著眼前的這個老和尚,卻絲毫沒有從裡面發現任何異樣來。 「義寧天子駕崩了。」慧空和尚淡淡的說道:「那義寧天子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身體正健壯著呢?怎麼會一夜之間暴病而亡呢?」 「人有災難禍福,這不是正常的嗎?別看本將軍身居高位,身體健壯,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也生個病什麼的,一命嗚呼呢?看看,大師你,心懷慈悲,不曾殺生,但是誰又知道什麼時候有朝一日,也會去見佛祖呢?」盧照辭心中一突,淡淡的說道。 「想必天下的百姓不會是如此想的。」慧空和尚終於露出了獠牙。 而盧照辭也終於知道這不安是來自何處了,只是不知道這傢伙為什麼會找到自己頭上來,又不是自己殺了楊侑。一想到這裡,心中頓時怒火沖天,雙眼更是死死的盯著慧空老和尚。卻說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人稱大將軍為狡狐,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想必大將軍也知道老衲之所想,不知道大將軍可願意隨老衲走上一遭。」慧空老和尚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 「你就不怕本將軍殺了你嗎?」盧照辭面色陰冷,道:「莫要忘記了,本將軍有大功勞,當初陛下登基之時,曾言本將軍功勞為第一,除掉叛國、謀反之外,可以免二死,要殺你一個老和尚,陛下是不會將本將如何的。」 「老和尚早就想到西方見佛祖了。」慧空和尚臉上露出一絲慈悲來,望著盧照辭笑道:「只是天下佛門弟子眾多,多餘牛毛,大將軍又能殺的了多少。」 盧照辭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几案,可以想像,今日若是不去的話,恐怕明日,整個長安,不,整個天下都會有人傳出自己殺了義寧天子楊侑。到時候,不光是那些平民百姓,就是那些前隋遺老遺少也不會放過自己的。儘管他們知道義寧天子的死有疑點,或者都能猜的到是李淵所殺,但是這些都是私下裡討論,這些都是潛規則,不能說出來的。一旦說出來,就必須有人頂罪。就像那楊廣,明明是個昏君,全天下的人都盼望著他死,但是一旦他被宇文化及所殺的時候,天下所有的人都吵著要殺宇文化及,為先皇報仇,就是連李密這個造反頭子也可以在陣前大罵宇文化及,口中念著一定要為楊廣這個先皇報仇的話來。盧照辭雖然聰明無比,但是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中了對方的算計了。這無風不起浪,傳的多了,傳的久了,人們也會相信,這義寧天子是他盧照辭所殺。而且作為死人的家屬,大長公主是最有發言權的。 「好,你們贏了。」盧照辭狠狠的瞪了一眼慧空和尚,大喝道:「盧青雲,備車。」 「大將軍,請!」慧空和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阿郎,去哪裡?」盧青雲緊張的望著盧照辭,在盧府中,盧照辭還是首次用這麼大的聲音說話的。 「去,去香台寺。」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盧青雲暗暗的掃了一眼慧空和尚。他可是知道盧照辭對這香台寺,甚至是慧空和尚都是不對付的,這個時候卻主動去香台寺,足見其中的問題了。 「還不去準備去。」盧照辭朝盧青雲搖了搖頭,他自然知道這個負責關中地區的金鷹堂頭目到底是在想什麼。只可惜,趙國公府邸臨近朱雀大道,慧空和尚更是長安城的名人,他若是死在這裡,第二天就會在長安城內傳的沸沸揚揚。這種後果不是盧照辭所能承受的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去見見這個大長公主,看看她到底是想幹什麼。 馬車靜靜的行走在朱雀大道上,緩緩朝香台寺方向行去。馬車內,盧照辭和慧空和尚對面而坐,卻都不說話。慧空和尚雙眼微閉,手執佛珠,口中好像是在靜靜的誦讀著佛經一般,面容安詳,好像是沉浸在佛法之中。 而對面的盧照辭也是雙眼微閉,只是眉毛不時的抖動著,彷彿是在預示著,這個時候,這位年輕的右武衛大將軍心中極度的不平靜。不錯,他是在猜測楊寧兒為什麼將目光鎖定了自己。想整個長安城內,權貴不少,而年輕的權貴也同樣不少,韋家三兄弟等等,這些人的名望或許不如自己,但是在他們的背後,卻有著一個又一個龐大的家族,在關中的勢力和影響甚至超過了盧照辭,但是楊寧兒為什麼不找他們,反而找自己,反而還下了這麼大的氣力,不惜來威脅自己。這就不由的讓盧照辭驚訝了。想殺自己嗎?盧照辭搖了搖頭,看今日的佈局,恐怕也不用費這麼大的氣力。那究竟是為何事呢?盧照辭搖了搖頭。 「砰!」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接著就聽見外面的車伕喊了一聲阿郎。 「大師,請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香台寺,盧照辭也靜下心來,率先下了馬車。慧空老和尚也緊隨其後。 不過,讓盧照辭驚訝的是,香台寺並非像他想像的那樣規模宏大,金碧輝煌,反而看上去很是狹小,廟前的廣場也不過是數十步而已。這在長安附近的寺廟,算是較小的了。再看看慧空和尚能在楊寧兒面前如此吃香,顯然慧空和尚在長安的高僧之中,地位並不低了,但是卻不知道為何住在這麼小的禪院之中。 「大長公主喜歡幽靜,故此有時候在鄙寺中呆上幾天。以前先皇在世的時候,遇到煩心事,也經常來鄙寺中來。」慧空和尚一臉的自豪之色。 盧照辭好奇的望著慧空和尚一眼,又看看眼前的香台寺,搖了搖頭,也不說話,逕自朝寺內走去。待走進香台寺的時候,才發現慧空和尚說的也許有些道理。不同於其他寺廟的遊客眾多,這裡靜悄悄的並沒有多少人煙,就是和尚,也只是偶爾看見幾個。通往大雄寶殿的道路兩邊有不少的菩提樹,隔著樹木,還能看見不遠處,有八寶功德池數座,功德池內蓮花朵朵盛開,大約是因為寺廟中燃燒檀香的緣故,菩提樹中此刻香煙渺渺,又有鐘聲悠揚,加上一邊盛開的蓮花,霎時間讓人彷彿來到西方極樂世界一般。也難怪楊廣平日的時候,也會來此。此處卻是能使人心安定,去除一切煩惱。 連盧照辭也忍不住說道:「大師若是能在此安心參演佛學,日後必定會西登極樂。」 「將軍既然如此喜歡此地,若是閒暇之時,可以來自休息遊玩。想必這裡也不會比將軍在終南山下的書院差上多少。」慧空和尚略顯得意的說道。 「大和尚也知道被本將軍的書院?」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豈止是貧僧知道,就是整個長安城都知道。」慧空和尚笑道。 「哦!」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道大長公主在何處?」 「大將軍可是讓本宮好等啊!」這個時候菩提林中一閃,就見一個玉人亭亭玉立,站在樹下,陽光照耀下,胸前的一片雪白躍入眼簾,讓盧照辭感覺一陣口乾舌燥。這隋唐的創立者身上都帶有鮮卑少數名族的習氣,連帶著這衣物也變的大方起來,不像明清時期的嚴謹,女子胸前的抹胸也成了一個亮點。那楊寧兒本就是絕色佳人,此刻又是刻意打扮,更是美艷動人,就是連盧照辭也感到心旌搖動,不得不咬了一下舌頭,方才靜下心來。 「臣盧照辭拜見大長公主。」盧照辭拱了拱手。 「將軍不必多禮。」楊寧兒忽然粉臉一紅,又對慧空和尚道:「大師可自去,盧將軍自有本宮接待。」 「貧僧告退。」慧空和尚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 「不知道公主要邀,所為何事?」盧照辭跟隨在楊寧兒身後,鼻尖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異香撲鼻而來,忍不住輕輕的吸了兩口,感覺清香無比。待看到前面的楊寧兒芙面微紅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之處,趕緊靜下來問道。 「聞將軍即將出征西秦,故此請將軍前來一敘,為將軍踐行。」楊寧兒若無其事的說道。 「真是如此?」盧照辭可不會相信,楊寧兒為了此事居然大動干戈,還不惜威脅自己。到頭來居然是為了給自己送行而來。 「將軍以為是何事?殺將軍?」楊寧兒嘴角露出一絲輕笑,道:「身在皇家,在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也同樣遭受著來自各方的陰謀詭計,有些事情都已經看透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古往今來不變的道理。將軍人稱狡狐,難道就看不出這些嗎?」 「那自然是看的出來的。」盧照辭點了點頭。 「到了。」前面的楊寧兒忽然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盧照辭這才發現到,自己已經到了一幢建築前,小門小戶,與那長安城內的平民百姓所居相同,門前楊柳依依,一條小路直通湖邊。隔著湖水,可以看見湖中間有涼亭一座,景色十分優美,沒有想到小小的香台寺內,居然有如此勝境,卻是難得。 「將軍,請。」楊寧兒親自打開屋門,將盧照辭迎了進去。剛一進客廳,就聞到一股香氣,這股香氣與楊寧兒身上的香氣又不用,濃郁卻又不刺鼻,香噴噴讓人聞的如同墜入雲端一樣。 「此香不錯。」盧照辭不由的誇了一句。 那對面正在奉茶的楊寧兒粉臉忽然一紅,然後方說道:「此香乃是宮廷獨有,聽說是身毒人進貢給我父皇的。我離宮之時,從內府拿過來的。」 「哦!」盧照辭並沒有接著問下去。只是雙眼打量著一下四周,卻見四周紗帳粉紅,飄逸這一絲清香來。這裡果真是楊寧兒平日所居,沒有一點其他的異像來。 「將軍請用茶。」楊寧兒忽然端著一個瓷杯奉了上來,茶水清澈,一股幽香撲鼻而來。這是來自盧府發明的新式炒茶,沒有想到,在楊寧兒手中居然也能泡出這般花樣來,讓盧照辭驚訝不已。 「怎麼,將軍害怕小女子在其中下毒不成?」楊寧兒忽然咯咯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笑聲直入心扉之間,讓盧照辭忽然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來。 「難道這幾日和崔瑩瑩、李婉兒二人夜夜春宵的結果?」盧照辭不由的搖了搖頭,道:「能得公主親自烹茶,就是毒藥,照辭也敢喝下去。」話音一落,忽然感覺此言有些曖昧,掃了一眼楊寧兒,果見對方粉臉通紅,雙眼中露出一絲害羞之色。當下哪裡還敢說話,抓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將軍這是飲茶嗎?簡直就是牛嚼牡丹一樣。」忽然又感覺其中的詞語不妥,粉臉又是一紅,好像是抹了胭脂一樣,誘人不已。又是讓盧照辭一陣心動。 「將軍,請。」楊寧兒又替盧照辭滿了一杯清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望著眼前的兩杯茶水,雙眼中略顯一絲猶豫之色,但是很快就被心中的一絲決然而代替了。 「請!」這次倒是楊寧兒一口將一杯清茶喝了下去。 「公主與末將一般。公主,你?」盧照辭驚訝的望著眼前的楊寧兒,只見那楊寧兒滿面紅光,雙眼迷離,站在自己身前。身上的衣物在一雙玉手的作用下,緩緩的落了下來。 短襦、外衫、褻衣、抹胸、褻褲。一一落下,出現在盧照辭面前的如同一塊白玉一般,閃爍著潔白的光芒,胸前的兩點櫻紅是那樣的誘人…… 「公主,你?這是怎麼回事?」忽然,盧照辭感覺胸腹之間,一股熱烈從下而上,瞬間就充斥著全身,堅硬之處更是如同鋼槍一般,直指長空。就是傻子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香是身毒國進貢給皇室所用的,用來催情所用,剛才的茶裡本宮也放了不少。嚶!大將軍。」楊寧兒終於忍受不住了,一下子撲進了盧照辭的懷中,櫻桃小口中呼出一陣陣熱氣,是那樣的火熱,是那樣的誘人。如蛇般的身軀,如雪藕般的玉臂,一下子將盧照辭盤繞在其中。只聽的一聲怒吼聲,[www.uu158.com]和一聲慘呼聲,接著小屋內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 待到盧照辭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小屋內尚存有一陣陣誘人的香氣,但是枕邊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掀開被褥,清晰的看見床單上一朵鮮艷的花朵。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身來,忽然看見旁邊几案上有一張便簽,不由的伸手取了過來,輕輕的掃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上面寫著:「盧照辭,你玷污了秦王的側妃,哈哈!」 「好狠毒的女人。」盧照辭面色大變,忍不住將便簽撕的粉碎,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楊寧兒要請自己到這裡來了,好下了重重算計,並且搭上了自己的親白身子,就是為了此事。她要報復李淵,同樣也是在報復自己。甚至好要威脅自己。 「瘋子,這個女人真是瘋子。」盧照辭口中惡狠狠的說道,一把推開屋門,就闖了出去。 第059章 大將李靖 大軍緩緩而行,逐漸遠離了那雄偉的長安城,但是盧照辭心中卻仍然是烏雲遮日。這是盧照辭從香台寺出來的第五天了。當日出來之後,香台寺內再也尋不到楊寧兒的身影,顯然是躲的遠遠的了。只有慧空老和尚將自己送了出來。直到今日,秦王李世民納大長公主楊寧兒、韋氏之後韋尼兒為側妃。而盧照辭也同樣選擇了這一日出征。 「大兄,你說李藥師能攻下高址城嗎?小弟可是聽說了如今涇州的三萬大軍都快要崩潰了,毫無戰心可言啊!」一邊的盧照英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四將軍不必擔心,李靖用兵奇正相合,非一般的將領能夠做到的。恐怕這個時候,他已經收攏了軍心,即將進攻高址城了。」房玄齡臉上不見有絲毫的擔心之色。反而摸著下巴下的鬍鬚哈哈大笑道:「我軍能夠這麼快,就重整旗鼓,西進進攻薛仁杲,恐怕就是薛仁杲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弄不好,他還在進攻武威呢?高址城雖然城牆堅固,但是用於防守的士兵卻很少,讓李靖進攻高址城,不過旦夕而下。」 「房先生真的有如此把握?」桑顯和一副不相信的模樣,道:「這進攻高址城倒是很簡單,但是若是要整頓涇州的兵馬,可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若是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恐怕不能成功,這個時候,李靖到涇州最起碼也要兩天的時間,就涇州城內的那數萬殘兵敗將,李靖能在三天之內將他們整頓完畢?桑某可不相信。」 「別人不行,並不是代表著李靖不行。怎麼,桑將軍,你我何不打一賭?」房玄齡哈哈一笑,雙眼盯著桑顯和,等待著他的答覆。 「好,顯和就不相信他李靖有這樣的能耐。說,先生,打什麼賭?」桑顯和滿臉的自信。 「若是房某輸了,為將軍牽馬,若是將軍輸了,那就勞煩將軍為我執戟放哨。如何?」房玄齡哈哈大笑。 「好,就依先生。」桑顯和得意的點了點頭。 「顯和,恐怕這次你要失望了。」一邊的盧照辭面帶微笑,指著房玄齡,笑道:「房先生聰明機智,與你打賭豈會輸,看來,你這個執戟侍衛是跑不掉的了。」 「那末將可就不信了。」桑顯和一臉狐疑的望著一邊的房玄齡。卻見那盧照辭和房玄齡二人相顧而哈哈大笑。看的桑顯和驚訝不已。 涇州城,渭水支流穿城而過。自從李世民兵敗淺水原之後,七萬大軍全軍覆沒,逃到高址城的不過三萬餘人,由竇軌駐守高址城,後來薛舉趁勢攻城,竇軌按照李世民的吩咐,撤軍而走,三萬大軍也隨之撤到涇州城內。只可惜的是,這些殘兵敗卒撤到涇州之後,頓時成了遊兵散勇,這些人都是當初的長安驍果,生性好勇好鬥,這下被薛舉打的狼狽逃竄,那高址城外的數萬京觀時刻出現在這些人的眼前,哪裡還有絲毫軍心可言。可憐竇軌只是一員普通的將領,領兵打仗或許還有點本事,但是面對這種情況,卻是束手無策了。 「末將見過將軍。」竇軌朝李靖拱了拱手。他是行軍總管,而且還是贊皇縣公,爵位遠在李靖之上,但是李靖乃是右武衛大將軍手下大將,掌一府精兵。當初縱橫關中,名聲極大,非竇軌可以比擬的。所以口中直呼為末將。 「將軍不必多禮。」李靖不敢怠慢,也拱手道。 「李將軍,請。」竇軌面色黯然,露出一絲尷尬來,道:「將軍進城大概也看到了,軌無能,讓將軍見笑了。」 「此乃是意料中之事。」李靖並沒有過多計較,只是說道:「趙國公、大將軍即將西征,大軍即將到來,這涇州將作為大軍前進的跳板。涇州的三萬大軍也會隨軍出征。不過,今日看來,這三萬大軍可不是能用之兵啊!」 竇軌面色漲的通紅,拱手道:「將軍所言甚是,只是自從淺水原戰敗之後,大軍一直如此,軍心不穩,莫說是出征擊敗了薛仁杲了,恐怕就是聽了薛仁杲之名,就會心膽俱喪,不敢應戰了。末將以為,不若將這三萬士兵移至長安休整,以換取長安精兵三萬,這樣一來,或許能對陣薛仁杲大軍。再次兵敗事小,但是若是再次失敗,我大唐就沒有可用之兵,薛仁杲就會長驅直入,佔領關中,我大唐轉瞬間就有敗亡的危險。」 李靖聞言眉頭緊皺,按照眼前的局勢,竇軌的建議倒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可是,這種情況能行嗎?恐怕遠在長安的皇帝陛下就不會同意的。再說,這三軍出動,豈會有退出的道理。到時候傳揚出去,連帶著盧照辭帶來的五萬大軍都會為之影響。如今盧照辭即將到來,若是再不整頓軍備,恐怕就要影響這場戰爭了。 盧照辭之所以點他為先鋒,就是為了讓他前來整頓涇州城內的殘兵敗將。盧照辭麾下大軍猛將不少,盧照英、桑顯和等人都是萬人敵,但是能獨當一面的大將,到現在也只有他李靖一人而已。李靖不來,就沒有人能夠接此重任。 「如今高址城薛仁杲留下了多少軍隊?」李靖淡淡的問道。 「探馬來報,只有五千精兵駐守那裡,恐怕他們也沒有想到陛下會這個時候出兵。」竇軌笑呵呵的說道:「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薛仁杲這個時候恐怕只能匆忙從武威撤兵了。」 「那本將這就去高址城。」李靖忽然站起身來道。 「將軍要去高址城?將軍本部只有一萬人,高址城城防堅固,這一萬人恐怕很難奪取高址城吧!」竇軌有些擔心的問道。 「本將不是去進攻高址城,而是去接人。」李靖臉上露出一絲濃郁的悲傷來。 「接人?」竇軌驚訝的望著李靖。 「本將要接七萬將士回家。」李靖冷哼哼的說道:「這七萬將士都是我大唐的好兒郎,豈能埋骨他鄉?本將要接他們回家。」 「將軍所言甚是。末將緊隨其後。」竇軌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高址城外的京觀還矗立在那裡。竇軌撤退的時候,因為害怕薛仁杲大軍,無奈之下,只得將那七萬士兵的頭顱丟在淺水原。這一直是竇軌的心病,此刻李靖提出來,竇軌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一起走吧!」李靖掃了竇軌一眼,點了點頭。 一天之後,涇州城內校場之上,鼓聲隆隆而響,響徹雲霄,震動整個涇州。一瞬間,整個涇州城內的殘兵敗卒紛紛從四面八方朝校場而去。軍法規定,三通鼓未到者,必斬。只可惜的是,校場之上,盞茶時間,校場之上,也不過是數百人而已,歪歪斜斜的站在那裡,嘴巴裡還不是的說說笑笑。 高台之上,李靖面色冷峻,手拄著寶劍,雙目炯炯有神,冷冷的望著遠方。在他的身後,竇軌站在那裡,面露尷尬之色。自己駐守涇州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麾下的士卒仍然是如此散漫,簡直是打他的嘴巴一樣。 鼓聲越來越響,一直響到午時才停了下來,而校場之上,也慢慢的擠滿了士兵,這些士兵或是面色彷徨,或是面色凶狠,或是手執長刀,或是手中空無一物,或是盔甲歪斜,或是盔甲全無。無一例外的就是,校場之上,數萬士兵全無鬥志。 「抬上來。」李靖冷冷的喝道。身後的竇軌面色一變,朝後揮了揮手,就見校場口傳來一陣□轆聲,就見數十輛馬車緩緩而來,進了校場。 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數萬將士忽然都靜下心來,死死的盯住那數十輛馬車。原來馬車上並無金銀財寶,而是一顆顆頭顱。 「三郎!」 「大郎!」 …… 校場之上忽然傳來一陣陣慘嚎聲,聲振寰宇。原來這些馬車運來的頭顱不是西秦大軍的,也不是什麼盜賊的,而是原來在淺水原戰死的三萬袍澤,被人做成了京觀的袍澤。一時間校場內哭聲震天,或是兄呼弟,弟喊兄的。 「咚咚!」又見鼓聲震天,校場內哭聲頓時淹沒在鼓聲之中,盞茶時間之後,鼓聲方才停了下來。 李靖面色冷峻,右手揮動,大聲喝道:「將士們,看見沒有,擺在你們面前的就是你們的昔日的袍澤,裡面或許有你們的兄弟親人,他們就是被薛仁杲砍下了腦袋,擺放在淺水原的布成的京觀。將士們,你們恨嗎?」 「誓報此仇!」 「擊殺薛仁杲!」 …… 一瞬間,校場上忽然發出一陣山呼聲,大地為之震動,天空為之清朗,原本哭聲一片的校場上,發出一聲聲怒吼聲。 「哀兵必勝。」李靖身邊的竇軌面色微微一變。面露驚訝的望著眼前高大的身影。不過短短瞬間,不過一個區區小計,就能鼓舞軍心,看看如此模樣,哪裡還有當初的殘兵敗卒的模樣來。這個李靖果真是不凡。 「高址城就在眼前,就在那裡,我們拋棄了我們的七萬袍澤,將他們丟在那裡,看著敵人肆意侮辱他們的屍身。你們慚愧嗎?」 「敵人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佔據我們的土地,霸佔我們的妻兒子女,你們不想搶回他們嗎?」 …… 李靖的聲音渾厚無比,響徹了整個校場。校場雖大,但是好像在每個士兵耳邊響起的一樣。經過片刻的沉寂之後,忽然發出一陣陣怒吼聲。原本內心中的羞愧與不安,膽怯與恐懼紛紛被驅趕出去,剩下的只剩下羞憤和怒火。 「皇上已經已經命右武衛大將軍盧照辭領大軍前來,征討薛仁杲。盧照辭的名字想必你們有許多人都聽說。當初就是憑藉著五百人馬縱橫關中大地,擊敗陰世師的數萬長安驍果。自從出山到現在,戰無不勝,攻無不取。不久,大將軍就會到此,帶領你們去建功立業,帶領你們去博取馬上功名。你們還有什麼可怕。」 「哦,哦!」 「誓殺薛仁杲!」 「報仇雪恨!」 …… 一聲聲怒吼聲傳遍了整個涇州。如果剛才李靖是在以仇恨引起士兵們心底的仇恨的話,如今就是以勝利刺激士兵心中的血性。在他身後的竇軌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三萬大軍,剛才不過是散兵游勇,殘兵敗將,但是眼前的是什麼,士氣高漲,各個雙目血紅,十足的是驍勇戰士。 「竇將軍,準備四萬套孝服,還要準備一面大旗,上面寫著『報仇雪恨』,本將要明日日落之前準備妥當。後日,本將要進攻高址城。」李靖掃了竇軌一眼,淡淡的說道。 「將軍要進攻高址城?」竇軌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士氣可鼓而不可洩。眼前的三萬將士雖然士氣有所回升,但是不會持久,只有帶領他們取得一次勝利,才能收攏他們的士氣。本將也不瞞你,待大將軍到達高址城之後,仍然是高築牆,穩守城,與薛仁杲拼的是時間,拼的是糧草。若是沒有這場勝利,這些人又會成為散兵游勇,殘兵敗卒。」李靖不屑的指著這些滿臉殺氣的三萬士卒說道。 「是,是。末將這就去辦。」竇軌這個時候再也不敢小瞧著眼前的這個將軍了,趕緊下去命人準備孝服不提。 一天之後,李靖領軍出擊高址城,全軍皆白,高舉「報仇雪恨」的大旗,呼嘯而起,朝高址城殺了過來。高址城守將雖然很是厲害,但是手下卻只有五千精兵,面對四萬如狼似虎的精兵,哪裡能擋的住,被這些滿懷仇恨的士兵一個衝鋒就擊潰了,輕鬆佔領了高址城。而李靖也命令大軍不留俘虜,將俘獲而來的兩千西秦士兵盡數斬首,拋棄在淺水原,形成一個小的京觀,以警示西秦來軍。如此才完整的振作了軍心,使其沒有潰散的危險。 「顯和,看看沒有,藥兄已經攻下了高址城了,嘿嘿,一個衝鋒,不過是兩個時辰的時間,就佔領了高址城,此刻正在深溝高壘,等候我等前往呢?」涇州城內,盧照辭接過親兵奉上來的軍報,遞與一邊的桑顯和道。 那桑顯和醜臉漲的通紅,伸手接了過來,甕聲甕氣的說道:「這個李藥師真是不凡,居然來哀兵這一套,害的老子還要給人做侍衛。哼哼。」說著就將軍報順手塞給了下邊的何潘仁。看的眾將哈哈大笑。 「將軍,士氣可鼓而不可洩。李將軍此舉雖然收攏了軍心,但是又有個缺點。」房玄齡從何潘仁手中要過了軍報,仔細看了看,道:「這股哀兵不能就這樣窩在高址城中去,必須另有任務,否則時間久了,這剛剛漲起來的士氣又要洩下去了。要知道,這次我們迎擊薛舉,最起碼要等兩個月的時間,才有可能將對方的糧草耗盡,這些虎狼之師能等到這麼長的時間嗎?」 「玄齡所言甚是,不知道玄齡有何計策?」盧照辭點了點頭道。 「分兵。」房玄齡思索道:「只有將這些士兵分成數部,使他們不斷的進攻西秦大軍,這樣才能保持住他們高昂的士氣。」 「這樣一來,恐怕我軍的兵力就會再次分散,不利於決戰啊!更為重要的是,我軍只有八千騎兵,其餘的都是步兵,讓他們和西秦大軍決戰與野外,恐怕不妙啊!」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搖頭道:「此舉不妥,雖然分明不斷的進攻西秦大軍,減少高址城的壓力,但是這些長安驍果不是簡單的府兵可以比擬的,我朝兵力已經不足了,損失了一位驍果都是我軍的損失。此事另作他議論。」 房玄齡聞言認真思索了片刻,也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盧照辭所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若真的如此,那這三萬大軍可就不好處理了。 「哈哈,玄齡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本將必會想出辦法來的。」盧照辭見房玄齡眉頭緊皺,不由的笑道:「不過房兄剛才所說分兵,不斷的進攻西秦大軍,以減輕高址城的壓力,此舉甚是有理。本將已經決定命秦州總管竇軌領本部兵馬進攻西秦的老巢,威脅其後路,命涼王同樣進兵金城,命隴州刺史常達領本部兵馬在宜祿川附近伺機進攻薛舉,上書陛下,調中書令屈突老將軍與顯和一起守涇州,保住關中門戶。如此一來,薛仁杲前有高址城這個硬骨頭啃不動,在他的旁邊又有屈突老將軍守住涇州,其左右有常達和竇軌兩邊夾擊,其後有涼王襲其後路,四面合圍,看他有什麼辦法。玄齡以為如何?」 「嗯!將軍此舉甚是有理。」房玄齡雙眼一亮,道:「這樣一來,薛仁杲就要面對四面八方的壓力了,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必死無疑。將軍好高明的謀略。玄齡甚是佩服。」 「好,既然如此,我等就領兵去高址城,至於調屈突老將軍前來,就有勞房兄主筆了。」盧照辭見房玄齡也同意自己的決策,心情大好,不由的拍了拍房玄齡的肩膀笑道。 「恐怕將軍還有一手沒有行動吧!」房玄齡忽然笑道:「別告訴玄齡,將軍那八千騎兵就是為了讓他們留在高址城內,隨時作為防守的機動部隊的。」 「還是玄齡知我。」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兩位丘將軍,你此刻率領騎兵先行,去高址城交給李靖將軍,李靖將軍想來知道會怎麼做的。你二人聽候李靖將軍調遣,功成之日,大功一件。」 「末將領命。」丘師利和丘行恭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趕緊拱手應了下來,連忙告辭而去,領著麾下的八千騎兵,朝高址城而去。 「將軍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房玄齡歎道。 「薛仁杲恐怕不會知道本將會有八千騎兵,這些騎兵都是精銳之士,絲毫不在秦王殿下的玄甲鐵騎之下,這些騎兵若是在關鍵的時候出現,足可以改變戰場上的局勢,就像當初劉文靜與薛舉戰於淺水原一樣,最後出現的萬餘騎兵才是改變戰場局勢的最關鍵的因素。今日本將也會趁薛仁杲大軍尚未到達淺水原的時候,游離在外,或是斷其糧道,或是出現在戰場上最關鍵的地方,反正這次派出襲擊薛仁杲糧道的部隊那麼多,想來,依靠他那個莽夫,也不會懷疑我們暗地裡還藏著一隻強悍的騎兵。」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難怪將軍人稱狡狐,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房玄齡望了盧照辭一眼,道:「真真假假,迷霧重重,莫說那薛仁杲,就是玄齡也不會猜到將軍到底派出了多少支軍隊騷擾自己的糧道。更不會將軍藏的如此之深,在雙方戰爭還沒有打響的時候,就將自己麾下最有力的一支部隊游離在外。還讓他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候。將軍果然很厲害。」 「照辭之所以敢如此,就因為,我軍有一位名將,他的名字叫做李靖。」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我有李靖,就等於平添了十萬大軍。那薛仁杲自負武勇與西楚霸王相同,和他的父親起的名號都相同,西秦霸王。哼哼,卻不知道,霸者,過剛,不可持久也!春秋五霸,哪個能笑到最後,統一了天下的。就是項羽神勇無比,最後還不是敗在劉邦之下。如今的薛仁杲也是如此,自恃武勇者,都不會長久。四郎,你可記清楚了。」盧照辭忽然對身邊的盧照英猛喝道。 「大兄,小弟記住了。」盧照英面色忽然一變。 「哼哼,等到了高址城,本將就會在諸將軍中傳授用兵謀略之道,你也過來聽聽吧!」盧照辭忽然轉首對房玄齡說道:「到時候勞煩先生,每天抽上半個時辰給那些丘八上課。」 「這?」房玄齡面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本來教盧照英讀書都是看在盧照辭的面子上的,這個時候讓他教其他人讀書識字,心中有點不喜了。 「當年孔子主張有教無類,先生乃是儒學宗師,難道就沒有一點儒學宗師的氣度不成?」盧照辭擠兌道:「先生放心,每次授課對像不會超過三十人,每天不過半個時辰。照辭也不強求他們以後考進士狀元什麼的,只要他們能識得兵書,認得軍令,寫來軍中文書就行。先生,反正在高址城你也無事可做,五郎也不在身邊,不如收些學生就是了。」 「收學生?」房玄齡好奇的望著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大將軍,下官好歹也是楚王傅,豈能收那些將領為為弟子呢?此話以後休提。」 「玄齡兄,恐怕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吧!」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待天下平定之後,我也會卸甲歸田,到時候,我就終南山書院旁邊建一個武院,本將親自擔任山長,這些學員嗎?或是軍中低層將領,就是一些士兵也可以,或者我大唐的寒族庶民都可以,到武院中來練武學藝,或是熟讀兵書策略,以後也可以為我大唐培養一批名將出來。玄齡兄,不知道你是否願意來武院中教導一番啊!」 「免了免了,你就不怕朝野議論,那王珪等人一旦聽說你將武院和書院放在一起,還不上門吵死了。我房玄齡膽小,可不會和你一起胡鬧。」房玄齡連連擺手道:「說你這位大將軍,身為世家子,卻心向寒族庶民,不但為他們提供晉身捷徑,如今更是還要教授這些武藝、兵法,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一邊的盧照辭聞言,卻是搖頭不語。除掉他自己,又有何人能猜到他的心思呢? …… 「末將丘師利(丘行恭)見過將軍。」高址城內,丘師利從懷裡奉上盧照辭的書信遞給李靖。 那李靖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片刻,摸了摸胸前的長鬚,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了片刻。方說道:「你二人先去整頓兵馬,明日三更造飯,五更悄悄出城,不可驚動駐軍。」丘師利兄弟二人聞言不敢怠慢,趕緊下去吩咐命令不提。 「大將軍真是看的起我。不過,碰到這樣的上士不是我李靖想要的嗎?」李靖搖了搖頭,八千騎兵莫說是右武衛下的最精銳的騎兵,最重要的力量,就是在大唐軍隊裡,也是一個不可小視的一股力量。盧照辭每次出兵,都會將他們帶在身邊,一向是作為作為最後的一支騎兵使用。沒有想到這次盧照辭居然下了這麼一道命令。斷其糧道,還要準時出現在戰場之上,這恐怕真的只有李靖能夠做到了。隨著李靖的一道道軍令的下達,戰爭的陰雲逐漸籠罩在隴西一帶,大戰一觸即發。 遠處,薛仁杲大軍緩緩而行,黑色的中軍大直指雲霄,煞氣西卷長空;在遠處,盧照辭大軍緩緩而行,黃色的中軍大隨風鼓動,周圍數萬驍果隨軍而行,鬥志昂揚。 第060章 西秦霸王 高址城內,大軍雲集。盧照辭早就命人接管了高址城的城防。又命人深溝高壘,將高址城防守的嚴嚴實實的。等到第二日,才見到天邊有一朵烏雲緩緩而來,接著就聽見大地一陣陣顫抖,連高址城的城牆都抖動不已。接著就看見一個黑色的中軍大出現在守軍的眼前。薛仁杲出自西涼,號稱西秦霸王,所以尚黑,不像李淵的大唐一樣尚黃。所以當薛仁杲的大出現以後,早就有人報與盧照辭,那盧照辭趕緊領著眾人上了城牆,觀看者迎面而來的西秦大軍。 只見那無數個黝黑色身影盤旋在城外十里處,片刻之後,又見數千騎兵呼嘯而來,那旗幟上所打的正是薛仁杲的中軍大。為首一人身著黑色盔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英武不凡,正是西秦國主薛仁杲。 「這個薛仁杲倒也是不凡,生怕我等趁著對方紮營的機會,好去襲營,自己倒是率領數千騎兵前來挑戰了。」房玄齡一口就道出了薛仁杲的來意。 「聽說當年薛舉麾下有宗羅□和渾干兩員勇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薛仁杲身邊二將。」盧照辭指著薛仁杲身邊兩人問道。 「大兄。管他是與不是,待我殺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盧照英一見對方出戰,頓時臉上露出一絲狂熱來,就準備向盧照辭請命。 「看看再說。」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這個薛仁杲遠道而來,居然還有精神前來挑戰,還真把自己當做西楚霸王了。」 「對面是偽唐大將盧照辭嗎?朕久聞大名了。」薛仁杲鷹眼一動,頓時看見眾將護衛中的盧照辭,雙目一亮,就拱手道:「聽聞將軍智謀不凡,想必也能看清天下大勢,如今李淵困守關中,不日將被朕所滅,將軍何不棄暗投明,歸順我大秦,朕願意冊封將軍為王,與朕共享天下。如何?」那薛仁杲聲音如雷,響徹整個高址城,瞬間就傳遍了全軍上下。頓時引起了一陣陣議論之聲。雖然大唐沒有說過非李氏不得封王之事,但是到如今卻是沒有異姓之人被封王。沒想到這個薛仁杲一見盧照辭,就準備以王爵賜之。 「哈哈,薛仁杲,你號稱西秦霸王,難道不知道歷史上,所有的霸王都是不得好死嗎?本將軍若是跟隨你左右,恐怕也是不得好死之人。」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吾皇英明神武,宇內擁戴。又豈是你這個隴右豪強可以比擬的。你如今前有本將軍阻攔,後有涼王大軍,你是插翅難逃了,本將若是你,就在此刻下馬請降,或許本將還會看在你主動的份上,饒你不死,否則的話,你就得為我大唐死去的七萬將士償命。」 「哈哈,盧照辭,你還真是大言不慚,朕乃是天下第一勇士,豈會向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投降。真絲滑天下之大稽。」薛仁杲面色又驚又怒,沒想到盧照辭嘴皮居然如此利索,剛剛一通話卻是向麾下將領透露出西秦如今面臨的形勢,若是此事廣為流傳,必定會動搖軍心。一想到這裡,薛仁杲恨不得立刻衝上城牆,取了盧照辭的性命。 「哈哈,就你也想取本將的性命,真是好笑。」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大兄。待末將去教訓他一頓。」盧照英面色漲的通紅,握住長槊的右手捏的緊緊的。一邊的盧照辭見狀,臉上卻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薛仁杲雖然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物,但是不可否認他的武力卻是很厲害。 「士氣可鼓而不可洩。」旁邊的房玄齡輕輕的說道:「我軍要拖住薛仁杲,非數月不可,如此長的時間內,軍心必然動盪,若是此刻擊敗薛仁杲,足可以使士氣高漲。」 「玄齡所言甚是。」盧照辭雙眼一亮,朝盧照英喝道:「好,你去,本將親自為你掠陣。」 「多謝大兄。」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就手執長槊,朝城下走去。 「將軍?」房玄齡一聽的盧照辭親自掠陣,面色微微一變,雖然平日裡也曾聽盧照辭說過自己武藝高強,但是此刻面對的敵人是薛仁杲,以武勇聞名於世的人,而盧照辭卻是大軍之帥,一旦出了什麼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房兄暫且放心。」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潘仁,你與房先生防守城池,本帥出去就來。」說著就與桑顯和一起下了城樓,那盧照英早就領著三千士兵等候多時了,一見盧照辭下了城樓,趕緊令人打開城門,自己騎著獅子璁狂奔而出。 「薛仁杲,過來與你家盧家爺爺一戰。」盧照英聲音如雷,響徹雲霄。惹的城樓上的觀看的唐軍士捽髮出一陣陣歡呼聲。連帶著進軍鼓聲也響了不少。 那薛仁杲正在城下叫罵,忽見城門打開,一個豹眼黑腮的年輕漢子,手執長槊,不由分說的朝自己刺了過來,面色大變,一陣冷哼之聲,手中的方天畫戟順手就砍了過來,只聽得一聲金鐵交鳴之聲傳了出來。兩聲悶哼之聲輕輕的響了起來。只見兩人紛紛後退了幾步,方才停了下來。紛紛死死的盯住對方。雙眼都露出一絲戒備之色來。 「這廝好大的力氣啊!」盧照英感覺到虎口一陣發麻,忍不住面色變了變。儘管兩人後退的距離都是一樣的,但是盧照英自己卻明白,實際上自己是落了下風。 盧照英是藉著戰馬強悍的速度刺出的一槍,所包含的力量實際上是其本身的力量加上戰馬衝擊的速度,而薛仁杲就不同了,他是輕輕的上前幾步,所抵擋的力量與自己本身力量相同。所以確切的說起來,剛才一招實際上是盧照英輸了。 「好武藝,再來。」盧照英雙眼閃爍著一絲精光,自從出道以來,盧照英從來就沒有碰到過對手,雖然在家族比武之中,盧照辭能穩穩的壓住盧照英。但是兩人到底是親兄弟,比鬥之時,顧忌太多。畢竟現在是不同,戰場之上,你死我活,出手也不用留情,這正是盧照英所嚮往的。所以明知道對方的武藝比自己高上一籌,但是仍然沒有退卻,反而興奮無比。手中的長槊瞬間就閃爍著……寒光,如同三朵梅花一樣,朝薛仁杲罩了過去。 薛仁杲見狀。雙眼一亮。這一招叫做鳳凰……頭,本是長槍所用的招數,但是如今沒想到居然出現在長槊身上。長槍的槍桿大多是白拉桿所製作的,彈性比較大,使到極致的時候,莫說是……頭,就是七點頭有也能使的出來。當年的趙雲就是鳳凰七點頭。可是長槊就不一樣,長槊的槍桿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白拉桿所製作,其堅硬如鋼鐵,能耍出……頭來,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黑廝居然有此能耐,當下薛仁杲的興趣大增,手中的方天畫戟也迎了上去。兩人瞬間就戰在一起。一陣陣金鐵交鳴聲傳遍了戰場各處。只見雙方各自槊來戟往,廝殺在一起,一個手中虎頭金剛槊,一個赤金方天畫戟,一個胯下神獸獅子璁,一個飛天黑嘶風,一個世家之後,初生牛犢,一個帝王之尊,征戰疆場,號稱西秦霸王。雙方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各逞英雄,兩人廝殺了上百個回合,卻不見勝負,輸贏不定。可是急壞了雙方將領,樂壞了雙方士卒。喊殺聲震天,歡呼聲徹地。鼓聲隆隆而響,連綿不絕,真是好一場廝殺。 「當當!」忽然一陣鳴金聲傳了過來,原來城牆上的房玄林生怕盧照英有失,哪裡還願意再戰,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何必又冒著危險呢。頓時下令鳴金收兵。 「噹!」一陣巨響傳了過來,卻見戰場上雲消霧散。兩匹戰馬立在戰場之上,戰馬之上,一人盔甲歪斜,臉上露出一絲狼狽之色,正是西秦國主薛仁杲。而他對面之人,卻是面色蒼白,頭盔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身上的盔甲破碎,血跡斑斑,身形搖動,好像隨時都會跌落戰馬一樣。正是盧照英。 「你很不錯,能與朕拼上兩百回合,十分難得了。所以朕今日饒你一死。」薛仁杲淡淡的說道。 「哼哼,你不要太得意,你雖然戰勝了我,但是也僅僅是比我略高一籌而已,但是忘記告訴你,我盧照英在我家大兄面前,連二十招都接不住。你與他鬥,也不過三十招而已。就會丟掉腦袋。」盧照英冷冷的說道。 「盧照辭?」薛仁杲雙眼一瞇,一道精光望著遠處的盧照辭。顯然是不相信盧照英的話來。 「我家兄長不願意和你動手而已。天下之大,能讓主動動手的是少之又少。」盧照英不屑的說道:「就是你,也是一樣。」說著也不理薛仁杲那殺人的目光,緩緩地打馬而走,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後背露在薛仁杲的面前。 好半響,只聽見薛仁杲大聲喝道:「盧照辭,聽說的你的武藝還在你兄弟之上,不知道可否賜教啊!」薛仁杲聲音洪亮,瞬間就傳遍了兩軍陣營。一時間,兩軍的目光紛紛望著那個嘴角帶笑的年輕人。 第060章 西秦霸王 「哈哈,薛仁杲。你我都是一軍統帥,憑的是雙方的指揮能力,若不是個人的武勇。勞力治於人,勞心者治人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也不知道你有何能力統領你麾下的大將。」盧照辭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將對方的激將法看在眼中。 「你就是一個縮頭烏龜,有本事和朕大戰三百回合,朕就服了你。」薛仁杲面色漲的通紅,他自詡為西秦霸王,行軍打仗是他的擅長,今日卻有人說他只知道炫耀個人武勇的武夫,讓他如何不生氣。 「你是將死之人,本將軍豈會和你一般見識。你若是想炫耀你的武勇,以後就天天到城下來報道吧!反正我的士兵平時也感到無聊,看看猴子耍寶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盧照辭領著大軍緩緩退入城中,但是聲音傳遍了雙方戰場,只聽見城頭上一片笑聲。有的時候將士的武勇固然能提高士兵的士氣,但是若是戰敗,那對士氣就有著嚴重的影響。 「你?」薛仁杲面色大變,指著盧照辭正待開罵,卻見高址城城門早已關閉,箭垛之上。許多唐軍士卒張弓搭箭,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霎時間,薛仁杲怒火沖天,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率軍退了回來。 高址城內,盧照辭剛剛進城,就從馬上跳了下來,對迎上來的房玄齡道:「四郎傷勢如何?」 「大將軍不必擔心,四將軍只是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房玄齡趕緊寬慰道:「將軍剛才之舉足可以使我軍稱過兩個月了。」 「聽說薛舉為人奸詐,老謀深算,怎麼生了一個兒子,只知道以武力說話,可惜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這個西秦霸王倒是與當年的西楚霸王相似,一個是一對叔侄,一個是一對父子。如今薛舉已經死了,郝瑗也隨之而去,就等於項梁和范增都已經離霸王而去,霸王兵敗之勢已經成了定局。只要我們能拖上兩個月,加上藥師、竇軌等人的行動,我軍班師回朝之日不遠了。」 「還是將軍謀劃的好。」房玄齡點了點頭道。 「對了,本將軍準備在大軍之中招手三十名弟子,作為終南武學的第一批學生,勞煩玄齡宣告全軍。」盧照辭忽然停了下來,吩咐道。 「將軍招收弟子有何條件?」房玄齡神情一愣,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真的決定招收弟子。這個時代。武將的培養都是家族式的,所以多有將門虎子之說,畢竟有些武藝和兵法韜略是十分珍貴的,講究的是傳子不傳女之類的,豈會將這些東西拿出來交給別人。這點與那些儒學宗師等等是不一樣的。 「第一,有興趣就來,不分官位的大小與高低;其二,告訴前來報名的將士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本將傳授的兵法韜略不得外傳;其三,凡是有官職的,入我門下,就不得有官職在身,兩個月內,僅僅只是一名學生而已。兩個月後,根據個人的表現,再另受官職。」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貪生怕死不入我門,陞官發財者不入我門。玄齡,你看怎麼樣,這樣能行嗎?」 「大將軍,此舉恐怕的壓力很大啊!」房玄齡若有所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他是何等的聰慧,一眼就能看出盧照辭的這些條件實際上是將那些世家子排除在外。這第一條,有興趣就來,不分官位高低。且不說那些世家子在家族中都學了一點兵法韜略什麼的,這軍中也是講究高位無寒門的,這些世家子官位的提升,一方面固然是靠軍功而來,但是大部分卻是靠家族的實力決定的,他們是很少對盧照辭的兵法韜略感興趣的,更何況,還要和那些出身低下的庶族在一起學習呢?就算有些人能拉的下來面皮,但是第二條又有限制了。一日為師,眾身為父,這點若是文人教授弟子的時候是沒有錯的,但是那些世家子會為了虛無縹緲的兵法韜略聽你盧照辭的話嗎?這一點又刷下了一批世家子,然後第三條更是厲害了,學習期間被解掉一身的官職,還要兩個月後看個人的表現重新任命,這點更是讓那些世家子不願意了。說的徹底點,這些就是為了將世家子排除在外。 「將軍,若是前來報名的人甚多,該怎麼辦?」房玄齡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可以想像,那些一直徘徊在底層的士兵將校,一定會珍惜這次機會的。必定會蜂擁而至,四五萬大軍中選三十人,還是很簡單的。 「那就以識字為先,誰識字多,就能入選。」盧照辭又說道。 房玄齡面色又一變,可以想像。過了今日,那些想往上爬的庶族士兵必定想著方設著法的想讀書認字了。這位大將軍要幹什麼?難道? 「敢問將軍,此舉是常辦還是僅此一次?」房玄齡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是?玄齡,這有什麼區別嗎?」盧照辭望著房玄齡,忽然問道。 「將軍,軍隊不同於其他,將軍此舉雖然有利於我大唐將領統兵才能的提高,但是卻有插手軍隊,染指軍權的問題。若是有奸人陷害將軍,此處就是將軍的致命所在。」房玄齡小心翼翼的望著盧照辭一眼。 「呀!」盧照辭聞言面色忽然大變。靜靜的望著房玄齡,雙眼中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冷淡而無情。看的房玄齡背上生汗,忍不住吞了口吐沫,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出盧照辭的恐怖之處。 「若是可以的話,將軍這次僅收三十名,待回朝之後,依照慣例,將軍位居國公之位,可有百人護衛。做儀仗之用。」房玄齡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原以為可以憑借我個人的一點淺薄見識,為陛下多培養點合格的將領來,看來這是行不通了。」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淒涼來,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就此一次。反正這兩個月也是無聊,就當做找點樂子吧!還有玄齡,在城中給本將修建十個蹴鞠場所,讓那些人各自組隊,在閒暇之時,以踢蹴鞠為樂,凡每次贏者,尚錢兩貫,讓這些傢伙樂和樂和。」 「將軍此計甚妙。」房玄齡見盧照辭已經決定放棄心中所想了,心中頓時鬆了口氣。又聽見盧照辭下令建蹴鞠場,頓時明白盧照辭的用意,頓時眉開眼笑的下令去了。卻沒有看見身後的盧照辭滿面陰雲,雙眼中寒光閃閃,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很快,右武衛大將軍準備閉門不出戰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軍,在這個消息之後,又緊接著來了一個炸彈,將軍準備招收三十名弟子以應付未來兩個月無聊的時光。並且對這三十名弟子提出了苛刻的要求。且不說將軍名聲極大,號稱狡狐,就是能就近得大將軍教導也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雖然條件苛刻,但是也不是不能嘗試一番的,一時間前來報名的人數多餘牛毛。只有那些世家子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就是做了大將軍的弟子又能如何呢?寒門無高士,這點同樣是在軍中有效的。更何況,這兵法韜略是要數年的積澱,兩個月能學到什麼呢?簡直是開玩笑。 不過盧照辭並沒有想到自己招收弟子的消息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他尚在太守府內默寫這當初從網上看來的黃埔軍校的步兵操典,以及戚繼光的《練兵實紀》、《紀效新書》等兵家典籍,雖然記憶有些不清楚,但是加上自己從有些軍事論壇上看到的經驗,也勉強能成一部書了。當然這《孫子兵法》更是作為授課的必讀本之一了。大唐的印刷不發達,這《孫子兵法》還是很少人擁有的一部兵書。那些寒族出身的士兵更是很難讀的到了。這個時候作為教材正好。 「大兄,大兄。」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在高址城中能如此稱呼他的也只有盧照英了。 「你不好好養傷,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盧照辭不滿的喝道。 「大兄,聽說你要在全軍中選弟子,傳授你的用兵之道了?」盧照英睜大著眼睛說道。 「你聽說了?不錯,正有此事,不但是為兄要傳授用兵之道,等你傷好了,還要教他們習武。」盧照辭點了點頭道。 「小弟不去。」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為什麼?」盧照辭好奇的望著盧照英,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盧照英居然會反對自己的提議,讓他很是奇怪。 「這習武之道乃是我盧氏的不秘之傳,怎麼打熬力氣,怎麼去使用兵器,都是我盧氏所有。又豈能傳與外姓之人,至於大兄的用兵之道更是如此,非盧氏子女不可輕傳。」盧照英理直氣壯的說道。 「這是誰說的?真是愚蠢。」盧照辭面色一怒,狠狠的拍著桌子道:「難怪我華夏無數文明都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就是因為那些掌握著知識的人敝帚自珍才會有如今的狀況。」 「大兄,今天說什麼小弟也不會同意的。」盧照英明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看的盧照辭是又氣又怒。 頓時指著盧照英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蠢才,難道真的看不出我招收弟子的意思嗎?」 「不知道。」盧照英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走到外面,讓自己的幾個親衛守在五十步開外,方進了房間,指了指旁邊的錦凳,讓盧照英坐了下來。方歎了口氣道:「四郎可知道為兄現在的處境是什麼?」 「趙國公,右武衛大將軍,深受陛下寵信。」盧照英脫口而出。 「哼,你只是看到了表面而已。」盧照辭搖了搖頭,道:「當今天子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別看他表面上信任為兄,但是他不會真正的相信為兄的,否則也不會讓為兄主管軍隊,卻不掛中書令或者尚書銜,沒有這兩點,為兄永遠都是一個武將,對朝廷大局沒有多大的影響力。所以為兄就開書院,扶持那些庶族的讀書人,這些人拜我為山長,等於是我的弟子,這些讀書人講究的是一人為師,終身為父,就算他們不認我這個老師,但是也會記得我盧家的恩情,外面的那些世家也會認為他們是我盧家的人,只要我盧家還在世一日,他們就逃不了我盧家的影響,我就是要通過他們對朝廷產生影響。哼哼,如今是陛下當政,但是日後呢?無論是東宮太子也好,還是秦王李世民也罷!他們或者他們的屬下都與我盧家不對付。若是此刻不安排下棋子,日後如何能保我盧家百年昌盛。」 「那教這些士兵也是為了?」盧照英沒有想到自己的兄長居然暗暗的下了這麼一盤大棋,讓他驚歎不已,同時卻又讓他後悔不已。 「不錯。這些東西都掌握在那些世家手中,此刻我傳授他們兵法韜略,他們豈不會是為我所用?」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當初蔣介石能在國民黨中占主導地位,號稱校長,不就是因為他的手下一批黃埔嫡系嗎?如今他要開辦武學也是一樣。 「這些人,待兩個月之後,為兄就會將他們提拔為低級軍官,甚至中級軍官也是可以的。時間久了,他們之中的一批人不難掌握一府的兵力,一個人尚無所謂,但是三十個人,三百個人那就是一股強悍的力量,這樣一來,無論是我盧照辭身在何處,這些人連帶著他手下的力量都會為我所用。」 「大兄,我?」盧照英豹眼微微發紅,他是為自己的短見而感到羞愧。 「好了,不用多想,你要記住,我們是盧氏子孫,當共進退。只有這樣,才能廣大我盧氏家族。你如今的任務,就是養好傷。」盧照辭拍了拍盧照英的肩膀,雙眼卻是望著遠方。他到底是在想著什麼?沒有知道這個狡狐的心思。 第060章 西秦霸王(三) 高址城上血跡斑斑。半年一來,這裡曾經發生過數場大戰,坐擁關中的李唐與西秦之間你爭我奪,數十萬的將士圍繞這個小城發生了一場場生死搏殺。城牆上的點點斑駁記載著雙方廝殺的慘烈。 城外十里處的西秦大營之中,黑色的龍旗低垂著,彷彿是預示著什麼,大營之中,不時的可聽見一陣陣慘呼之聲。又隱隱能聽見巫師的一陣陣鬼哭狼嚎之聲。顯示著數日的廝殺,西秦大軍死傷無數,損失慘重。 中軍大帳之中,薛仁杲滿面陰冷,端坐在寶座之上,雙眼冷冷的掃著大帳內眾將,好半響才狠狠的拍著面前的几案冷喝道:「五天了,諸位愛卿,已經有五天了,我們的大軍連城牆都沒有上去,你們且說說,該如何是好?」 大帳內眾將聞言都默默不語,相互望了起來,宗羅□望著對面的渾干。血盆大口中嘟嘟囔囔的說這什麼,渾干更是面色發紅,低著腦袋,一雙鷹目閃爍著不停,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若是衛尉卿還在就好了。」大帳內的一個將領小心翼翼的說道。一時間大帳內傳來一陣歎息聲。這位小將所說的衛尉卿,指的就是郝瑗。一向以來都是作為一個重要的謀士來輔佐薛家父子的,為西秦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上次薛舉之所以能擊敗李世民,就是因為此人的緣故。可惜的是,天妒英才,這位郝瑗先生也是一個忠心之人,薛舉病死之後,郝瑗也緊隨其後,也病死了。這下好了,西秦這些大頭兵們,論武勇,可以縱橫西涼而不敗,但是卻缺少謀士,所以面對高址城這麼堅固的城防,卻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能以人命來填。 薛仁杲右邊的渾干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雙眼閃爍著一絲譏諷之色。他是在嘲笑著什麼。郝瑗此人雖然是個文人,但是不得不讓人佩服他。渾干也是其中之一,可是就是這位傑出的謀士出的計策,被薛仁杲父子二人棄之不用,才有了今日的局面。當初唐軍損失了七萬大軍的時候。關中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應該起兵直搗長安,可惜薛舉沒有用,堅持與梁師都回合,待到明白的過來的時候,薛舉病重而死。而眼前的這位薛仁杲卻回軍繼承皇位。不知道戰機稍縱即逝的道理,這下好了,一個李世民更加厲害的盧照辭來了。手下的將領更是不凡,一個哀兵僅僅只花了數個時辰就奪取了高址城,使他們有了立足之地。然後關閉城門,以耗盡西秦糧草,這下好了,幾日以來,大軍對高址城發起了無數次進攻,卻絲毫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陛下,高址城城防堅固,不如去攻打涇州。那涇州乃是關中門戶,盧照辭以大軍駐守高址城,這涇州防守肯定薄弱,不如引兵攻之,引其起兵來救。然後我軍就在半路擊之,唐軍缺馬,不敢與我等野戰,這樣或許能擊敗盧照辭,若是對方不來救涇州,我們就改佯動為實動,乾脆拿下涇州再說,然後按照衛尉卿的主意,直搗長安,活捉李淵那老小子。」宗羅□忽然雙眼一亮,拱手說道。 「攻打涇州?半道而襲之?」薛仁杲雙眼一亮,猛的一拍大腿道:「宗將軍所言甚是。好,就這麼辦!宗將軍領兵攻打涇州,朕領騎兵半道而擊之。」 「臣等遵旨。」眾將聞言紛紛站起身來應道。 一瞬間,西秦大營中鼓聲隆隆而響,大軍緩緩而行,朝西北方向而去。 「什麼,薛仁杲撤軍了?」正在教授學生的盧照辭接到探馬傳來的消息,心中一動,忽然指著前面的一個年輕士兵道:「秦郎,你怎麼看?」 被盧照辭點到姓名的年輕士兵見狀,面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道:「回恩師的話,想必這薛仁杲見大軍圍攻高址城不下,就轉到進攻其他的城池了,以快速的打通通往長安的通道,然後直倒長安,這樣就能鎖定勝局。」 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掃了其他人一眼。道:「你們對秦勇的話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老師,弟子以為那薛仁杲此舉不但是要進攻其他城池,還有意誘使老師率軍而出,好半道擊之。」說話的是一個瘦小的年輕人,他的名字叫做祖明,來自關中的一個貧民家中,聽說盧照辭要招收三十名弟子,知道這種機會是相當難得的,立馬就報了名,也幸虧他幼年的時候,趁著給地主家放牛的機會,在私塾先生的窗下聽了幾年,才有機會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三十名入室弟子之一。 「哦。」盧照辭雙眼一亮,又問道:「祖郎你且說說,薛仁杲大軍會進攻何處?」 「涇州。」祖明想也不想,就說道:「涇州乃是關中門戶,雖然有屈突老將軍和桑將軍駐守,但是到底是兵少,對方若是強攻打,還是有機會攻打下來的,更何況,這裡離折址城甚近。對方糧草搬運很是便利。從高址城到涇州,都是一馬平川,很是適合騎兵進攻,聽說西秦騎兵甚多,也許薛仁杲就會利用起兵半道而擊之。」 「不錯,若是老師不前去救涇州,對方就能轉佯攻為實攻。」這個時候秦勇雙眼一亮,也接著說道。 「那你們說,本將軍是救還是不救呢?」盧照辭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只有幾天的功勞,但是眼前這個二子顯然很是有軍事天賦,通過幾句情報。就能猜到這些東西來。雖然考慮的還不是很全面,但也是很難的了。 「屈突老將軍善於防守,桑顯和將軍勇猛無比,涇州有此二人,可以安於泰山。」秦勇和祖明相互望了一眼,肯定的回答道。 「不錯,你二人說的很是有理。既然如此,我們就繼續講課。」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盧照辭不知道的是,他這裡雖然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但是在高址城之外,卻早已掀起了血雨腥風。薛仁杲的數十萬大軍出動的動靜實在是太大。先不說涇州早早的就接到了探報,從長安調過來的屈突通和從高址城趕來的桑顯和早就做好了準備。而遠在秦州的秦州總管竇軌和隴州刺史常達也紛紛出兵,或是出兵相救涇州,或是直指薛仁杲的老巢金城。 「什麼,有人襲擊金城?」埋伏在半路上的薛仁杲,已經在隴西走廊上埋伏了兩天了,但是卻不見有半個人影出現,高址城仍然是緊閉城門,盧照辭不出一兵一卒。 「竇軌?好大的膽子。」薛仁杲面色大變,自己還在攻打著涇州,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指自己的老巢。金城是什麼,是他的根基所在,裡面不但有大量的糧草,最重要的是,一旦金城失守,薛仁杲的威望就會大降,這對於剛剛登基的薛仁杲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打擊,這種打擊不是他能承受的住的。 「告訴宗羅□,讓他安心攻打涇州,朕要回軍,親自攻打竇軌,朕要取他的腦袋當夜壺。」薛仁杲惡狠狠的說道。手中的方天畫戟狠狠的指著西北方,大聲喝道:「回軍。」霎時間,鐵蹄滾動,呼嘯而起,逕自朝金城而去。 …… 宜祿川。乃是蒲河和馬蓮河的交匯處,乃是一個沖積平原,乃是通往折址城的必經之路。地勢平坦,兩條大河滔滔而過,直入涇河之中。 這一日,一隊西秦兵,約有千人之多,運送著糧草,朝折址城而去。這裡尚在西秦大軍的控制範圍之內。雖然有的時候也能見到唐軍的探子,但是自從淺水原之戰後,西秦士兵絲毫不將唐軍放在眼中,在他們看來,這些唐軍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沒有絲毫的威脅。 「咦!今日這蒲河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啊!」西秦兵的領軍校尉掃了面前的蒲河,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必經運送大軍糧草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尤其是遇到複雜地形的時候,更是苦難了,在這蒲河和馬蓮河之間,道路雖然好走,可是這兩條河可是不好走了。非要搭著橋慢慢行走才是。 「頭,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殺陣殺敵啊!聽說前軍的那些兄弟們在淺水原殺的手都軟了,不知道得了多少賞賜呢?」一個士兵正的運送著木料,又小心翼翼的和站在一邊的校尉說道。 「哼,就憑你也想殺敵。」那校尉又小心翼翼的望著周圍一眼,招過小兵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說道:「知道先皇是怎麼駕崩的嗎?聽說是被先皇虐殺的數萬唐兵的冤魂作祟,你還敢殺唐兵嗎?」 「不敢,不敢。」一番話嚇的小兵面色蒼白,連連搖頭。 「告訴你吧!上次的那個李世民還不怎麼厲害,知道這次來的是誰嗎?一個只靠著幾個人就奪取了關中的牛人,叫做盧照辭什麼的,聽說此人生的血盆大口,身高數丈,腰圍有小山那麼粗,吹一口氣能殺死數千人,吸一口氣又能吞掉上千人。聽說他每餐還要吃掉十幾個人,你說這樣的人厲害不?」校尉繪聲繪色的說道。 「厲害,厲害。」小兵顫抖著大腿,邊移動邊點頭道。 第060章 西秦霸王 盧照辭也沒有想到。他的形象在西涼這個地方已經被徹底的妖魔化了。要是他知道,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很鬱悶。 這支千人的運糧隊很快就在蒲河之上搭起了浮橋,千人護衛著糧車緩緩而行,浮橋不時的傳來一陣陣枝丫的聲音,好像隨時都要斷裂一樣。 校尉騎在馬上,手執長槍,緩緩而行。蒲河左右視野寬廣,騎在馬上,一望無際,倒也很是自在。 「轟!」一陣巨響從上游傳了下來,大軍還在驚訝之時,就見尚有一道白線滾滾而來,順帶著發出一陣陣巨大的轟鳴聲。 「水!不好,快走!」校尉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面色一陣大變,再也顧不得身邊的士卒了,拍著坐下的戰馬就朝對岸奔了過去,而身邊的護糧隊卻發出一陣陣慘呼聲,猝不及防之下,慌亂無比,哪裡顧得要運送的兩車。紛紛朝兩岸逃去。 「砰!」倉促搭建的浮橋終於被大水沖垮了,橋上的數十車糧草盡數被衝入河中,連帶著還有一些士卒都被衝入下游。 「敵襲!」逃到對岸的校尉還沒有反應下來,就聽見對面傳出一陣陣喊殺聲,卻見原本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數千步兵,在一個清瘦的將領的帶領下,破土而出,朝自己殺來,面色頓時大變。沒想到這數千人居然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埋伏下來。等到自己半渡而時,掘開尚上游的土壩,放水沖垮浮橋,不但能將己方一下斷成兩部分,首尾不能相連,擊中優勢兵力擊敗己方的弱勢兵力。顯然對方領軍之人不是普通人物。 「常達來也!」為首的唐軍將領忽然哈哈一陣大笑,手執長槊,就朝前方的亂軍殺了過去。這些人雖然是步卒,但是卻是以逸待勞,勝在出其不意。而西秦大軍,剛剛脫離了危險,一見有大軍伏擊,早就亂成了一團,一見對方殺來,除掉少數奮起反抗望,其餘人紛紛朝後逃去,恨不得多生了兩條腿。 只可惜,戰場上是沒有仁慈可言的。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隴州刺史常達就領著麾下的三千府兵擊殺了數百西秦士兵,還奪取了不少輜重糧草,也算是小勝一場。 …… 「總管大人,前面就是洮水了,蘭州金城就是洮水之上。」嚮導官小心翼翼的對騎在馬上的竇軌說道。 竇軌帶領著八千秦州府兵隨著渭水而上,經過數日行軍,終於到達了洮水邊,沿著洮水向西行數百里就是金城,也是這次大軍行軍的目標,薛仁杲的老巢了。竇軌對於盧照辭派給他這個任務是相當歡喜的。在他看來,此刻薛仁杲大軍都聚集在淺水原,金城乃是他的腹地,防守空虛,讓自己進攻金城,雖然是為了迫使薛仁杲大軍回援,但是實際上就是為讓自己取下金城,得個頭功。所以他才會挖空了秦州的府兵,共計八千人,一直殺到洮水邊上。 「轟轟。」忽然大地一陣顫抖,遠處煙塵四起,席捲而上。竇軌面色一變,遠遠望去,僅僅只看見一道黑色煙霧盤旋而上。 「那是什麼?野馬群?」竇軌忽然心中閃爍出一絲不安,靜靜的對身邊的親兵道:「傳命全軍防備。」親兵不敢怠慢,趕緊揮舞著中軍大,瞬間八千府兵就做好了防備的架勢,盾手在前,槍兵在後,弓箭手壓住陣腳,張弓搭箭,就瞄準著前方五十步的距離。 「敵襲,敵襲!啊!」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傳了過來,卻見前方衝出一騎來,還沒有跑到三十步,就被射落馬下。竇軌認識那正是自己派出的哨騎。沒想到敵人快到眼前了,才傳來急報。但是一見原本十人為一對的哨騎此刻只剩下一人,由此可見敵人的厲害。 「薛仁杲!」煙塵逐漸散去,卻見面前現出一對騎兵來,約有千餘人,為首一人,面容狂放,手執方天畫戟,週身披掛著黑色的盔甲,騎著一匹黑色的烏龍駒,立在萬軍之前,雖然隔了數百步,但是一股龐大的煞氣瀰漫空中,彷彿是一個從地獄裡殺出來的惡魔一樣,讓人恐懼無比。秦州府兵不由的後退了幾步。 「不要擔心。對方不過千餘騎而以。」竇軌勉強壓住心中的恐懼。他也未曾想到薛仁杲居然出現在這裡,難道高址城已經被對方攻下了不成。一想到這裡,竇軌心中更加恐慌了,但是也知道此刻若是逃跑,就會被對方趁勢而殺,自己也難逃一個全軍覆沒的危險。又想到自己麾下還有八千士兵,心中的底氣有足了起來,斜著手中的長槊大聲吼道。 「不過跳樑小丑而已。」薛仁杲望著對面的竇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面雖然有八千士卒,但是在薛仁杲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雖然他身邊的這些千餘騎兵都是遠道而來,但是薛仁杲有信心擊敗眼前的這些八千士兵。因為當初他就是率領著這千餘士兵衝擊劉文靜的後軍的,一舉擊潰了劉文靜數萬大軍。眼前的不過八千餘眾而已,對於自負武勇的薛仁杲來說,也還是與螻蟻一般。 果然,隨著薛仁杲的一聲怒吼聲,麾下的千餘騎兵絲毫不在乎對面的強弓硬弩,口中發出一聲聲狼嚎之聲,帶起一陣陣煙塵,呼嘯而起,朝竇軌的大軍殺了過來,在黑色的漩渦之中,薛仁杲手執方天畫戟。胯下的烏龍駒發出一陣陣嘶鳴聲,後發而先至,衝將出來,朝秦州府兵殺了過來。 「放箭!放箭!」竇軌見薛仁杲殺來,面色大變,他可是見過薛仁杲的武勇的,畢竟當初淺水原一幕給他這個唐軍大將的印象是太深了,不可磨滅,一見此刻薛仁杲居然敢單騎衝陣,面色更是大變,趕緊麾下的弓箭手對準薛仁杲。霎時間一片烏雲朝薛仁杲當頭照了過來。 「給朕滾開。」薛仁杲面色不變,口中一聲大喝,手中的方天畫戟就舞了起來,頓時一陣陣金鐵交鳴聲響起,待到烏雲消失的時候,竇軌這才發現,在薛仁杲的周圍,居然有兩排利箭插在地面上,原來這無數支利箭卻不能傷害薛仁杲分毫。 「死開。」這個時候,空中閃過一道黑影,就見薛仁杲連人帶馬殺入大軍之中,手中的方天畫戟輕輕一掃,前面的盾牌手頓時倒了一片,硬木製成的盾牌居然被薛仁杲一招斬成了粉碎,那些盾牌手各個抱著胸口倒在地上。 「哼,這種人物也居然敢阻攔朕。」薛仁杲看都沒有看上一眼,手中的方天畫戟再次一個橫掃,龐大的力量摧毀著眼前的一切,敢於攔住馬頭的唐軍府兵紛紛被削成了兩半。那薛仁杲卻沒有絲毫的停留,仍然朝竇軌中軍殺了過去。在他的身後,千餘騎兵緊跟其後,手中的長刀左砍殺,右砍殺,不到片刻,就在八千府兵中來了一個鑿穿。 就在竇軌面色驚訝之時,亂軍之中,又聽見馬蹄聲陣陣,大地為之顫抖,遠處又有無數黑色煙雲滾滾而來,半響之後,就見一桿大現在眼前,上面繡了一個大大的「秦」字,原來,薛仁杲與這千餘騎兵戰馬速度快,將身後的萬餘騎兵拋的遠遠的,如今終於趕了過來,一見自己的主子正在廝殺。哪裡還敢休息,也紛紛加入了戰團。這下秦州府兵死的更快了。 「快走!」竇軌終於喪失了繼續戰鬥的鬥志,也不管麾下的士卒,逕自領著幾個親兵,騎著戰馬,狼狽逃竄。 「哼!丟棄士兵,自己逃跑的主帥,算不得什麼好的主帥,也當不得朕的對手。」薛仁杲冷冷的看著一邊的殘兵敗卒,嘴角露出一絲猙獰,冷哼道:「他們既然敢來偷襲朕的京師,就讓他們在這裡好好的看看朕的京師吧!來人,砍了他們的腦袋,將屍首丟在這裡,將頭顱帶回去,給朕在高址城下再擺上一座京觀,朕倒要看看這盧照辭可還能在高址城呆著不出來。走,隨朕回高址城。」隨著薛仁杲的一聲令下,八千秦州府兵除掉跟隨竇軌逃走的百人,其他士卒再次被薛仁杲盡數斬首,腦袋隨軍而走,重新殺回高址城。 「大將軍,前線有軍報前來。」高址城內,房玄齡面色陰沉,將兩份軍報遞了上來。 盧照辭看了房玄齡一眼,伸手接了過來,掃了一眼,笑道:「這個隴州刺史常達倒是一個知兵之人,數次襲擊,居然消滅了西秦大軍數千人之多,不錯,不錯,命人記功,哈哈,日後嘉獎也不遲。」 「還請大將軍看看第二份軍報。」房玄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好,好,看看第二份,哼!」盧照辭狠狠的將軍報砸在地上,怒吼道:「薛仁杲,本將若不殺汝,誓不為人。」 「將軍,那薛仁杲割去了八千將士的頭顱,恐怕有要擺成京觀了。到時候,將士們見了必定會群情激奮,到時候,就會?」房玄齡為難的說道。 「如今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再等上十幾天,對方糧草必然不足,那個時候才是出擊的最佳時機,這個時候不行。薛仁杲必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激本將軍出城迎敵,本將偏偏不遂他意。傳本將命令,有敢言出戰者,斬!」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是!」房玄齡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 第061章 宜將勝勇追窮寇 高址城牆上,唐軍將士面色蒼白。雙眼中閃爍著一絲憤恨之色,望著正在城下耀武揚威的西秦大軍。城外,有數千頭顱堆積起來的京觀,這是竇軌大軍的將士們,如今再次被薛仁杲堆積為京觀。 「這個薛仁杲是在激大將軍出兵呢?」將士之中,忽然一個面容瘦削的士兵淡淡的說道。正是盧照辭三十位學生中的祖明。 「祖郎,你也是跟隨大將軍身邊學了一個多月了,你且說說,他們為什麼這麼做?」聲音洪亮,祖明望了過去,卻見是同班同學甘沖,在他的身邊的卻是秦勇,正對這自己擠眉弄眼的。祖明雙眼一亮,頓時明白秦勇的用意了。當下笑嘻嘻的說道: 「薛仁杲大軍遠道而來,這西涼雖然戰馬眾多,但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糧草不足,大將軍之所以緊閉城門,並且下了命令,言擅言出戰者斬,就是要拖到西秦大軍沒有糧草。這樣一來,他們就得餓著肚子個我們作戰,哼哼,大家想想,餓著肚子的敵人還有什麼可怕的呢?」眾將士聞言紛紛發出一陣陣大笑聲。 「所以這薛仁杲就一定要逼著大將軍出去和他們野戰。靠著他們先進的騎兵和咱們廝殺。我軍缺少騎兵,這能和他們廝殺嗎?就算我們打贏了,對方還可以跑啊!我們也追不上啊!」祖明雙手一攤,皺著眉頭說道。 「是啊,是啊!這個薛仁杲真是奸詐,幸虧大將軍識破了他的詭計,不然我們可就慘了。」 「跟著大將軍,肯定是沒錯的。想想當初大將軍憑藉著幾百人馬就能縱橫關中,如今我們有數萬精銳,還怕他一個薛仁杲不成。」 「對,對,聽大將軍的。」 …… 一時間城牆上一片議論之聲,無外乎訴說薛仁杲的殘暴與奸詐,宣揚著盧照辭的英名與機智。剛剛生出的來不滿瞬間消失的不見蹤跡。再也無人提要出城野戰,為死去的袍澤報仇了。 那祖明和秦勇、甘沖三人相視一笑,好似在慶祝三人首次合作的成功。 可憐的薛仁杲哪裡知道城牆上所發生的一切,他還在城下耀武揚威,等待著城牆上士兵們的暴動,以逼迫盧照辭出城與他決戰。只可惜等到太陽落山,也不見對面的高址城有任何的動靜。 「這廝怎麼這麼沉的住氣,難道他不想為自己的袍澤報仇嗎?」薛仁杲面色陰沉,坐在中軍大帳之中,口中一陣怒罵。周圍的將領卻不敢高聲發話。 「這宗羅□怎麼還沒有攻下涇州?」薛仁杲又轉首問道。 「聽說涇州的守將乃是屈突通。此人是前隋的名將,有他死守涇州,宗將軍一時難以攻下,也不足為其。」渾干破天荒的為宗羅□說了一句好話,道:「此事倒沒有什麼,關鍵是我軍的糧草不足,最近有不少支糧隊被劫掠。臣懷疑是隴州刺史常達所為。」 「常達?是個什麼東西。」薛仁杲不屑的說道:「此人要壞我糧道,簡直是找死,渾干,你去替朕除了他。」 「陛下,這常達來無影去無蹤,除非進攻隴州才能徹底將他拖住。」渾干小心翼翼的說道:「如今我軍雲集在淺水原,又分兵攻打涇州城池,這對糧草造成了巨大的壓力,這也是給常達各個擊破的機會,若是再分兵的話,不但會造成糧草運輸的崩潰,而且還會給對方以更多的機會,偷襲我們的糧道。」 「那你準備怎麼辦?」薛仁杲冷冷的望著渾干,雙眼中不滿之色很是明顯。 「末將以為常達也是一名將,若是領軍與他在隴西一帶周旋的話。對方熟悉當地的地理形形勢,雖然其兵力遠在我軍之下,但是若是不想與我軍決戰,只是為了拖住我軍的主力,還是有這可能的。不如派遣一支小隊兵馬,突入隴州城內,一舉擒拿常達,或許能取得勝利。剿滅這股偏師。」渾干腦袋低的更低了。 「哼,常達何許人也!一個小小的刺史而已,他有這麼大的能耐?看來你是打仗打的越久,膽子就越小了。哼,朕也不用你去捉拿那常達,朕親自前往,你就領著大軍給朕守住盧照辭,每天就給朕在城下罵陣,一直把他罵下來為止。」薛仁杲冷哼道:「待朕滅了常達之後,再來滅了這高址城。」 「臣領命。」渾干心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是猛將不假,但是猛將就並不代表著他很愚蠢。他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之所以避而不戰,就是為了拖住西秦大軍,而其他的諸路兵馬都是為了拖住大軍而用的。盧照辭是想要一舉擊垮西秦大軍了。如今面對這個小小的隴州刺史居然還要大軍前往,還要薛仁杲親自出手。這樣的君王雖然以武勇顯於世,但是有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太重於武勇,最後必然是敗在這方面。薛仁杲見狀只是冷哼了一聲,就出了中軍大帳,片刻之後,就聽見一陣陣馬蹄聲滾滾而去,顯然薛仁杲已經率領著親衛騎兵出發了。 …… 隴州刺史府內,常達剛剛卸下身上的明光鎧甲。他本是一個武將出身,初任隋鷹揚郎將,跟隨李淵身後,深受李淵賞識,李唐建立後,外放為隴州刺史。此次西征薛仁杲,奉盧照辭之命,側擊薛仁杲。如今數次大軍出擊,倒是獲得了不少的收穫。 「父親大人。」門外忽然走進一個弱冠少年,正是常達之子常春是也!生性勇猛好鬥,經常與陝州城內遊俠兒為友。 「我兒何來?」常達歎了口氣,臉上的風塵之色更濃了。 「聽說父親出征,特來請命爾!」常春拱手應道。 「就你?」常達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聽聞右武衛大將軍十八歲就剿滅山匪,獻霍邑,十九歲平定關中,為左翊衛大將軍,二十歲晉為右武衛大將軍,孩兒很是佩服,想去投軍。」常春昂首應道。 「右武衛大將軍是何等人物,豈是爾能學的。」常達口中雖怒,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道:「當初在霍邑的時候,父親也曾見過此人。是個人物。」 「對了,父親大人,那薛仁杲會來進攻隴州嗎?」常春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常達好奇的望著自己的兒子。 「聽說涇州劉感將軍被殺了。是被亂箭射死的。」常春小心翼翼的說道。 「沒想到劉公也成仁了。」常達忽然仰面長歎道。劉感,後魏司徒高昌王豐生之孫也!與竇軌一起鎮守涇州。 「孩兒想去高址城,投靠大將軍麾下。」常春小聲說道。 「你想去?」常達盯著常春道:「那裡可不同於隴州啊!你若是受不了那裡的規矩,就不要去了。」 「孩兒想去。」常春認真絲毫了片刻,方說道。 「好,你去。」常達點了點頭道:「那裡雖然也危險,但是也是立功之所,父親這裡雖然每日都去騷擾西秦軍隊,但是也只是小打小鬧而已。你連夜就走吧!」常達想了想。又將懸掛在兵器架上的長槊取了出來,遞與常春道:「這件兵器就送給你了。」 「父親。」常春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去吧,去吧!不要給為父丟臉。」常達拍著常春的肩膀道:「先走西門,去涇州,看看屈突老將軍,那裡與折址城沒有多少路,你到那裡去尋找屈突老將軍,屈突老將軍會安排你去李靖軍中。」 「李靖?為什麼?」常春好奇的問道。 「李靖手中有一支騎兵,這才是大將軍的最後籌碼,只要進了騎兵,你就不怕沒有立功的機會。」常達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好像一頭老狐狸一樣。 「孩兒領命。」當下就取了長槊,告別常達而走,逕自出了西門。 府內燈光照耀出,常達滿面憂色,手下諸多將領,並著隴州長史等人皆已落座。好半響,才聽見常達歎息道:「大將軍緊閉城門不出,以耗盡薛仁杲大軍糧草,雖然是妙計,但是如今高址城周圍的州縣都在薛仁杲大軍進攻的範圍之內。剛才接到探報,涇州將軍劉感出城大戰宗羅□,失手被擒,又被宗羅□亂箭射於城下。如今屈突老將軍只能死守涇州城池。近日本將屢次出擊,截獲西秦大軍糧草輜重無數,斬殺了西秦將士數千之人。本將擔心這隴州也是薛仁杲進攻方向之一。所以連夜召集諸公,商討如何抵擋薛仁杲大軍。」 「無非是兵來將擋就是了。府尊太過小心了。」長史王禪搖了搖頭,道:「如今據大將軍堅守高址城已經一月有餘,那薛仁杲想必糧草已經所剩無幾了。此人一方面派遣大軍攻打高址城,一方面又攻打涇州,難道還敢兵分三路,攻打我隴州不成?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取死之道了。大人只要緊閉城門,拖延他一段時日,想必他也不能攻破隴州。」其餘眾將也連連點頭。畢竟這薛仁杲凶名傳揚關中,非勇猛之士,誰敢與他野戰。不如緊閉城門來的自在。常達雖然不願,但是也沒有辦法,只得黯然同意。 第061章 宜將勝勇追窮寇 「陛下,隴州城門緊閉。想來是有了防備了。」隴州城外,鐵騎無數,薛仁杲率領大軍到此。卻沒有想到的是,凡是與西涼交界的城池,各個城池都是緊閉城門,無論薛仁杲怎麼挑釁,這些守將們寧願做烏龜,也不願意出城野戰。從高址城一直殺到隴州,就是薛仁杲率領的都是騎兵,也狂奔了兩日才到隴州城下。 隴州城靠近渭水,本算是遠離西涼戰場了,薛仁杲原以為自己突襲而來,對方必定沒有防備,只可惜,他還是小瞧了隴州城內的諸將校了,都是抱著不求有功勞,但求無過的心思,緊閉城門,讓薛仁杲數百里的奔襲成了笑話。 「陛下,臣倒有道計策,就是有點。那個。」只見一個生著三角眼的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你有什麼計策?」薛仁杲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眼前之人並不是有名的將領,更不是什麼勇武之士,只是薛舉造反的時候,收留的金城的遊俠兒時,這位叫做張貴的土匪前來投軍,薛仁杲看他還有一點義氣,才收了他做了侍衛。 「陛下,您看這隴州城,城防堅固,對方又閉門不出,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所率領都是騎兵,騎兵不善於攻城,若是強攻,倚仗陛下的勇武,必定是可以攻下的,但是弟兄們必然是死傷不少。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後撤百里之外,讓對方以為我軍已經撤退,這樣一來,對方必然會喪失警惕,陛下再派遣百人潛入城中,擒住常達,這樣一來,隴州城就不攻而下了。」張貴小心翼翼的說道。 「百人?是不是少了點啊!」薛仁杲心中一動,忽然想起渾干的話來,心中頓時琢磨起來。如今大軍糧草不足。而周圍的李唐郡縣還不時的騷擾自己的糧道,若是任由這樣發展下去,不待盧照辭進攻了,自己也會被這些人給拖垮了。 「陛下但請放心,臣在隴州城內還有三五個好友,聯合一批敬仰與陛下之人,必定能將常達擒獲。」張貴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瘋狂與狠毒來。 「既然如此,就准你試試。」薛仁杲雙眼一亮,拍著張貴的肩膀說道:「你一個去不行,仵士政,你領著幾個兄弟跟隨張卿之後,待朕大軍撤退之後,再入城,三日子時,朕會領軍到此,到時候,你打開城門。」薛仁杲忽然對帳外的一個親兵喝道。 「好好幹,待破了隴州,朕親自為你慶功。」薛仁杲那蒲扇大的手掌拍在張貴肩膀上,拍的張貴飄飄如飛,如同入了雲端一樣。 「臣遵旨。」張貴樂的找不著北了。趕緊應了下來。那薛仁杲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他第二次進攻關中最高興的一天。 次日,果見薛仁杲領著大軍緩緩而退,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那隴州城內的官員見狀,心中鬆了一口氣,畢竟誰都不願意面對薛仁杲這個煞星。 「看來,必定是盧大將軍那裡發起了進攻,這薛仁杲無奈之下,只得放棄了隴州,回淺水原去了。」長史王禪面上露出一絲喜色,對常達說道:「這下刺史大人也可以心安了。城門也不用緊閉了。」 「不,城門不能盡數敞開,告訴手下將士們,縮短開城門的時間,推遲一個時辰開城門,下午提前一個時辰關城門,城門每次只開半扇。天知道這薛仁杲什麼時候再殺過來,他的手下都是騎兵,來無影去無蹤,速度極快,還是小心點妙。」常達皺著眉頭。潛意識中,他感覺這裡面不是那麼簡單,但是又沒有辦法確定此事。 只可惜的是,就算常達精通兵法,並且屢次在薛仁杲這個暴君手中虎口奪牙,擊殺護糧小隊,燒燬糧草,也沒有想到薛仁杲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也居然會使用詭計。不聲不響的派遣張貴這個遊俠兒進了隴州城,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如今亂世之中,隴州城內的遊俠兒居然達兩千人,幾乎與隴州城內的守軍相當,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張貴領著兩千「特種兵」居然攻陷了刺史府。將他綁架出府。 「府尊大人,不知道你還認識本將否?」大街上,張貴騎在馬上,耀武揚威,眼下只要打開城門,就能完成任務了,到時候陛下肯定會重賞自己,一想到自己日後必定出將入相,左擁右抱,張貴不由的得意的哈哈大笑來。 「哈哈,不過是個逃奴而已,死到臨頭,居然還如此耀武揚威。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常達臉上不見有絲毫的畏懼神色,反而大笑道。 「哼,你這個狗官。成了本將軍的俘虜,居然還如此的放肆。」張貴面色羞的通紅,手中的刀面狠狠的朝常達面門敲來,正中額頭之上,頓時鮮血橫流。 「哼哼,恐怕薛仁杲是讓你進來打開城門的吧!沒想到你為了佔據頭功。強攻本官府邸,哼哼,雖然眼下擒住了本官,但是同樣也暴露了你們的所在,若是本將猜的不錯的話,此刻的城門口必定是嚴加以待,你們是逃不掉了。」常達哈哈大笑道。 張貴聞言面色大變,這個時候他才想到薛仁杲吩咐他的任務來,確實是讓他打開城門的,可是自己為了逮住常達這頭大魚,卻是冒險攻陷了州府衙。雖然逮住了常達,但是也同樣暴露了目標。恐怕前面真的像常達所說的那樣,有重兵重重埋伏在城門口。一想到這裡,心裡頓時慌了起來。忽然掃見身邊的常達,嘴角露出一絲猙獰。 「哼哼,本將軍有你在手,還怕他們不開門嗎?」 「老夫寧死不屈。」常達雙眼一瞪,迸射出一道精光來,死死的盯住張貴,嚇的張貴心神一陣顫抖。 「那就得走著瞧。」張貴強做鎮定道。 「賊子哪裡走,還不放下兵器,可饒爾等不死。」待走街口的時候,忽然周圍現出了無數火把來,團團的將自己圍在中間,各個張弓搭箭,顯然只要一聲令下,就將自己這千人圍殺在當場。 「好啊!有常達這個狗官陪著,本將也可以賺上一筆了。」張貴知道這個時候,服軟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一放下手中的人質,恐怕片刻之間就被對方萬箭射死。 「哼!惡賊,老夫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王長史快放箭。哈哈,反正老夫之子已經擺脫大將軍了,還怕死乎!快放箭。」常達忽然哈哈大笑道。一副死而後已的模樣。 「老匹夫,敢爾!」張貴聞言面色一變,手中的鋼刀就朝常達腦袋砍了過來。他也沒有想到,常達生怕薛仁杲要來進攻隴州,憑著手中數千人馬根本不是薛仁杲數十萬大軍的對手,所以提前將常春送出隴州城,這個時候一見自己被張貴擒獲,哪裡還敢讓對方要挾著,使隴州落入對方之手。到時候,就是自己死了也不值得。 「賊子,看箭!」忽然一陣厲嘯聲傳入耳中,接著就感覺眉心一痛,頓時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殺啊!」王禪見一箭成功,心中一喜。一聲大喝,就見街道兩邊傳來無數聲喊殺聲。失去指揮的亂兵哪裡能組織正常的防禦。那被綁住的常達見狀,知道機不可失,連忙撞開身邊的兩個遊俠兒,自己逕自滾入街道旁邊的空屋中去。直到喊殺聲結束後,方才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大局已定,薛仁杲的護衛仵士政被擒,兩千遊俠兒組成的「特種兵」也被殺的差不多了。只不過這仵士政帶領的數十人卻是不凡,不愧是跟隨在薛仁杲這個西秦霸王身邊的護衛,在反抗的過程中,居然殺了數百人,加上亂軍中雙方激戰中的損失,隴州兵居然損失了上千人之多,戰鬥力一時間大減,日後想再去洗劫薛仁杲大軍的糧道也是很難的了。 當然最倒霉的卻是薛仁杲,按照當初的約定,薛仁杲子時時分到達隴州城下的時候,見到的是數千個頭顱,並著被俘獲的仵士政和幾個俘虜,氣的薛仁杲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又指揮手下的騎兵強攻了一會,丟下了一地的死屍,狼狽撤到淺水原。連帶著進攻涇州的宗羅□也帶領著隊伍撤了回來。 此後,雖然薛仁杲明知道自己的糧道被竊,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加強了對自己糧道的保護。如此方得好轉,只可惜是,這樣一來,分兵更多,消耗的糧草就越大了。勝利的天平逐漸朝盧照辭這邊靠了過來。 時間緩緩的流逝著,就在盧照辭坐等著薛仁杲糧盡的時候,中原卻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號稱天下義軍霸主的李密敗了,而且敗的很慘,居然是全軍覆沒,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連帶著手下的大將單雄信、裴仁基父子、秦瓊、程知節等人都投降了王世充,那李密無奈之下,只得領著魏征、王伯當等人西入關中,投降了李淵。李淵親自出明德門迎接,並封他做了九卿之中的光祿卿。光祿卿是幹什麼的,雖然是九卿之一,但是卻是負責宮廷膳食的頭頭。那李密心中很是不滿,他原本以為以他的名望,最起碼也會是個尚書令、僕射什麼的,沒想到李淵居然給他封了一個沒有實權,地位又不尷不尬的光祿卿,專門給李淵準備膳食的官。更為諷刺的是,李淵每次大宴群臣的時候,他只能在一邊站著看著別人吃,想他李密是何人,當初的魏公,天下英雄哪個不敬仰他,就是李淵也曾為他低三下四的,這下好了,只能站在一邊看著別人享受。所以他心中很是悲劇。但是卻沒有辦法。這個時候的李密已經不是當初的李密了,手中無一兵一卒,只有王伯當跟隨左右。整日只能在長安城中混吃混喝的。還不時的遭受別人的恥笑。 說起來,這廝也是倒霉,碰到的人物都是非常牛的傢伙,細數起來,他碰到的第一個人物是王世充,最終也是壞在這王世充手上,若非王世充,他此刻早就入主洛陽了,然後憑藉著他的威望,李淵能不能坐穩江山還不可知。就是這王世充,讓他在洛陽城下損兵折將,不但幫李淵拖住了東都兵馬,自己也損失了不少的兵馬。力量消弱了許多;他碰到的第二個人物就是宇文化及了。這個敢弒君的主,當初是靠著手下十數萬驍果起家,功成之後,也確實是按照當初與諸將的計議,一邊擁立楊浩為帝,自認為大丞相,然後領著這十數萬驍果北上,與李密戰於黎陽,最終結果是宇文化及敗走魏縣,李密因為佔據了興洛倉與洛口倉,獲取了最終的勝利,但是對方畢竟是驍果大軍,精銳中的精銳,一場大戰下來,李密的蒲山公營士卒死傷無數,實力大減。就在這個時候,在一邊看熱鬧的王世充終於出手,出手殺了元文都,佔據了東都,是夜,親自率領兩萬精兵,在邙山一帶偷襲了李密的大營,這傢伙生性卑鄙無恥,居然弄了一個假的李密,在亂軍之中,將其斬首,引的李密大軍在亂軍中分辨不清,兩萬大軍趁機殺出,殺的李密是狼狽而逃,重要將領秦叔寶、牛進達等人紛紛被俘。 這日,與王伯當二人正在一個酒樓裡吃酒,恰好聽見旁邊有人議論盧照辭大軍囤積高址城已經快有兩個月之久,也不分勝負。頓時雙眼一亮,謂王伯當道:「恐怕這盧照辭即將班師了,我要親自去迎接他。」 「魏公是何許人物,為何要親自迎接他,再說,臣聽說薛仁杲勇猛無比,豈會這麼容易就被盧照辭所破。」王伯當不屑的是說道。 「三郎有所不知,那盧照辭此舉乃是為了消耗薛仁杲糧草,如今快兩個月了,這薛仁杲糧草消耗的也差不多,不久之後,盧照辭必然會與薛仁杲決戰,此戰盧照辭必勝無疑。此人相傳乃是外軍將領之首。我等乃是降將出身,若是依靠他,我必有重起之日。所以我準備親自去迎接他。」李密滿懷信心的說道:「想來,他看在我親自迎接他的份上,不會向李淵進言,這樣一來,我們在關中的待遇就會好上不少。」 第061章 宜將勝勇追窮寇 太極殿內,李淵面容暗淡。喜怒不定,在他前面,裴寂端坐在繡凳之上,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聽說李密到你府上去了?」李淵淡淡的問道。 「據臣所知,他去了不少同僚家中,就是連出征在外的右武衛大將軍都去了。」裴寂面對李淵的詰問,臉上卻顯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 「他說了些什麼?」李淵右手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的問道。 「他嫌棄光祿卿的官位太小了。還要說到關東去給陛下招攬昔日的屬下。還說他日右武衛大將軍得勝還朝之日,請陛下讓他去迎接。」裴寂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他倒是有幾分見識,居然也知道照辭即將得勝還朝了。」李淵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隨手丟了一份文書來,道:「看看,照辭準備在十二月之前解決戰鬥。從此我朝西北邊境就安靜下來了,下一個目標,就是洛陽、巴蜀、然後就是河北、天下了。哈哈!朕得盧照辭,就是如同當年高祖得韓信。哦,不對,文王得呂望。」 裴寂聞言一動,伸手接過了奏報,看了幾眼。又放了下來,也點頭,道:「盧將軍乃是名將之選,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趙國公、右武衛大將軍了。日後征戰天下,必定建功無數了。非我等能與之比擬啊!」 李淵聞言一愣,淡淡取了一邊的茶水吃了一口,皺了皺眉頭道:「裴監的意思朕明白,照辭也不是外人,朕又有何擔心的。」 「盧郎年紀尚輕,若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無論是陛下,還是下一任帝王,該如何是好呢?」裴寂歎了口氣道:「年紀輕輕一得高位,都非好事,漢朝的霍去病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 「這個朕知道了。」李淵點了點頭道。臉上卻平靜無比。 裴寂看的分明,心中一動,又說道:「臣的意思,這次可以冊封他為鎮軍大將軍,坐鎮京師,冊封李靖開府,為開國永康縣侯,盧照英開府,為開國永昌縣侯,兩人分掌左右侯衛,其餘大將皆一一封賞。」 李淵神情一動,擺了擺手道:「此事以後再說。還是看看太子圍攻東都之事吧!進展不順利啊!」裴寂聞言頓時住了口,不在討論此事了。但是心中卻得意無比。雖然他看出李淵表面上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其實心中卻是已經同意了。 鎮軍大將軍是何官位,乃是從二品的大將軍之位,地位崇高無比。整個朝廷之中,除掉尚書令、侍中為正二品外,就是中書令也只是從二品,盧照辭這個鎮軍大將軍可以堪比中書令,當然這權勢可就差了許多了,這鎮軍大將軍僅僅是個虛銜,真正掌握軍權的是卻是左右武衛大將軍、左右翊衛大將軍等等十二衛的領軍人物,可以說是將盧照辭高高的供起來的而已。然後提高李靖和盧照英的官位、爵位,以厚賞其部下,來消弱盧照辭對部下的影響,但是盧照英又是他的堂弟,提升他為開國縣侯,掌一軍,來安慰盧照辭。裴寂此人不愧是老狐狸,一升一降,明升暗降,手段多樣。不聲不響達到自己的目的。 遠在高址城的盧照辭並不知道,自己尚未得勝還朝,他的對手們早就給自己安排了一套又一套的大餐正等著自己。此刻的他正在準備著最後的決戰。兩個多月的等待終於要出結果了。今日探馬來報,那薛仁杲軍中糧食已經告盡了。不少士卒已經開始逃亡了,大營中炊煙時斷時現,正是大營缺糧的表現。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進攻,也就不是盧照辭了。 太守府內的大堂中,眾將雲集,連盧照辭的三十名學生也在其中,盧照英、何潘仁等等將佐分裂左右,連桑顯和也被盧照辭從涇州調了過來。 「秦勇、祖明、甘沖授予正八品上宣節校尉,費耀、諸葛聰等二十八名大將軍弟子授正八品下宣節副尉,皆歸壯武將軍調遣。」房玄齡念著盧照辭起草的文書,心中大驚。這三十名將官,足可以將都是在軍中低層軍官一網打盡。大唐唐軍一軍一萬兩千五百人,軍下設營,營下為團,每團兩百人(有時以三百人為團),團設校尉。每團轄兩旅,每旅一百人,旅設旅帥。每旅轄兩隊,隊五十人,隊設二隊正。每隊分為五火,火十人,火置火長。這三十名學生都授校尉級別,雖然是不過八品,遠在盧照辭權力之外,但是三十名校尉的任命是何等的大事,秦勇三人為正八品上。統領三百人的團,其餘的都是正八品下,也能統領兩百人的團。如此一來,這三十人就統領六千大軍。以前這三十人是什麼人,不過是一些士兵、火長而已,最高的也不過是隊正而已。可就是這些人六十天不到,有的升了兩三極,有的升了四五級之多,足以羨慕其他諸多將領。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都貴壯武將軍調遣,壯武將軍是何人,就是盧照英,這樣一來,就算軍中的世家子有反對的,但是盧照英的長槊之下,何人敢反對。 「本將軍只給你們兩天的時間,給你們整肅軍紀,形成一定的戰鬥力。」盧照辭望著面前的三十個學生。這些人就是自己日後的希望,盧氏不倒的傳奇。 「學生一定不會讓老師失望。」秦勇等人激動的熱淚盈眶,沒想到六十天不到,自己老師會讓自己等人掌握一個團的力量。老師不但傳授了知識,還給了眾人希望。這樣的老師豈不是如同再生父母一般。也只有努力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才能報答老師的恩情。 盧照辭揮了揮手。頓時大帳中為之一空。盧照辭面容一正,將面前几案上一切文稿都推的四下飛散,又取出一張行軍圖來。對眾人笑道:「兩天之後,也就是十一月七日,就是我軍與西秦大軍決戰之日,本將決定採取的措施就是與當初薛仁杲擊敗劉文靜一般,命四郎在淺水原紮下大營,擺出一副與薛仁杲大軍決戰的模樣來,那薛仁杲軍中糧食缺乏,必然會前來決戰。然後再由本將親自在淺水原西面再扎一營,對方攻不下四郎的大營後。必然會來進攻本將的大營,這個時候,藥兄就會在對方陣後偷襲,率領騎兵一舉擊潰薛仁杲大軍。本將要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下官就擔心李將軍能及時的趕到嗎?這個時候,可是李將軍的八千騎兵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房玄齡擔心道。 「不是沒有消息,而是房兄沒有注意罷了!那薛仁杲的軍糧今日在哪裡被劫持,明日在哪裡被銷毀的,這就是消息。」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如今在我軍周圍,涇州、隴州、秦州都已經進攻的力量,唯一活動的就是藥兄的騎兵,可憐那薛仁杲先前給我軍的三路襲擾給弄暈了腦袋,雖然不斷的進攻隴州、涇州,又擊潰了秦州兵馬,但是卻不知道三州的兵馬到底是多少,藥兄又是小打小鬧,隔上一段時間再劫掠一次,薛仁杲也無可奈何。房兄,你沒發現,最近薛仁杲被劫掠的糧草離淺水原很近嗎?這個藥兄恐怕早就潛伏在淺水原附近了。」 房玄齡聞言神情一愣,方發覺確實如同盧照辭所說的那樣。如此才點了點。其他眾將也紛紛的以敬佩的目光望著盧照辭。 大唐武德元年十一月七日,已經閉門不戰的盧照辭終於出動了,令盧照英個率領三萬大軍駐紮淺水原,薛仁杲見狀,趕緊命大將宗羅□率領七萬鐵騎猛攻營寨,曾經一度使大軍水源斷絕,但是盧照英率軍拚死抵抗,硬生生的將宗羅□擋在營外數日之久,接著盧照辭親自領大軍駐紮在淺水原西面,薛仁杲聞聽盧照辭親自出兵,頓時回合宗羅□率領十萬人馬猛攻盧照辭的大營。雙方廝殺了數日之久,不得不說,這西秦兵將確實是驍勇無比。就算是打了好幾天了,仍然與李唐士兵打的不相上下。很多時候,都是盧照辭率領親衛親自上前衝鋒,才打退對方的進攻。 「砰!」的一陣金鐵交鳴聲,一支利箭被擊飛了。常何面色蒼白,驚訝的望著面前的年輕男子。面容俊朗,臉上雖然有些風塵之色,但是更讓他舔了幾分風采。常何認識他就是大軍的統帥,狡狐盧照辭。 「多謝大帥救命之恩。」常何拱手道。 「將軍如何稱呼?」盧照辭看著面前的小將,看其服飾也不過是個從七品下的翊麾副尉,但是面色忠厚,唯獨雙目炯炯有神,也是一個福德之人。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末將常何。」常何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盧照辭的事跡傳遍了全軍,一口氣收了三十名弟子的事情更是傳揚全軍,這三十名弟子兩個月就各自勝任校尉職,讓那些沒有報名的人後悔不已。更為重要的是,這三十名學生返回部隊之後,卻是與其他人有著明顯的不同。常何曾經與他們交談過,也被他們的知識所震驚。一時間心中也暗自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報名參與其中。 「常何,不錯。」盧照辭神情一愣,雖然感覺很耳熟,但是卻又不知道在哪裡聽的到過。正待仔細想的時候,忽然感覺大地一陣顫抖,一道煙塵從薛仁杲後軍滾滾而至,正是李靖率領騎兵趕來。 第061章 宜將勝勇追窮寇 「藥兄果然來的及時。」盧照辭面色狂喜。對身邊的常何道:「快,打開營門,命全軍衝鋒,活捉薛仁杲者官升三極,賞千金。」 其實不光是盧照辭看見了西秦大軍後軍的異樣,盧照英等將士也看見李靖的大旗,紛紛發出一陣歡呼聲。自己的騎兵袍澤們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候殺了過來,雖然經過數日的戰鬥,將士們都是身心疲憊,但是哪裡有趁勢殺敵,獲得軍功來的過癮呢。頓時發出一陣陣怒吼聲,響徹雲霄,又見營門打開,自家的主帥騎著一匹赤龍駒,一馬當先,朝敵人大軍殺了過去,當下哪裡還能忍得住,紛紛以隊為單位,各自取了兵器,朝西秦大軍殺了過去。 相對於李唐大軍的興奮而言,西秦大軍卻沉浸在恐慌之中。薛仁杲更是一臉驚訝的模樣。沒想到對方居然有如此多的騎兵,而且還是在關鍵的時候殺了出來。打的自己一個猝不及防。讓薛仁杲更為憤怒的是,當初自己在淺水原背面設下埋伏,打了劉文靜一個措手不及,一舉衝垮了李唐的數萬大軍,奠定了勝局,最後更是將李唐敗軍砍成京觀。如今對方也來了這麼一招,也從大軍背後衝來,不但是對局勢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更為重要的是對士氣打擊很大。 「宗羅□,給我頂住。」薛仁杲亂軍之中,忽然見營門大開,一個年輕英俊的將軍手執方天畫戟殺了出來,他認識對方就是盧照辭,心中一動,趕緊對正在廝殺的宗羅□說道,而他自己卻是率領親衛,朝盧照辭殺了過來。 「四郎,去斬了宗羅□。」盧照辭一眼就看見了薛仁杲,頓時一聲大吼,手中的方天畫戟不斷的斬在面前的西秦士兵身上,不到片刻,就殺出一條血路來。而薛仁杲雙目發紅,手中的玄鐵方天畫戟橫掃著面前的一切,絲毫不在乎,對面的士卒之中有沒有西秦士兵。 「砰!」的一聲巨響,兩柄方天畫戟終於碰到了一起。響徹整個淺水原,雙方不由的晃了一晃身軀。雙目都露出一絲震驚之色。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的力氣居然如此之大。暗道對方卻是名不虛傳。 「好,沒想到狡狐居然有如此武藝。」相比較盧照辭而言,薛仁杲面色更是吃驚。原以為當初盧照英的話不過是個誇張,但是今日一見卻是如此。甚至這力氣更是在自己之上。 「西秦霸王果真不同反響,若不是你殺我數萬將士,本將還會向陛下求情,饒你一命。」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哼,到底是誰饒誰還不知道呢?」薛仁杲面色一變,手中的方天畫戟順手斬了下來,寒光一閃,鋒刃尚未臨近,一陣腥風從空而降,要將盧照辭斬成兩半。 「哼!本將怕你不成。」盧照辭面色冰冷,打起精神來,手中的方天畫戟迎了上去,霎時間,兩人殺成了一團。 這場好殺,只見一個是西秦國主,一個是驍勇大將軍,一個是東進關中。以爭奪天下的雄主,一個卻是西蕩群雄,護衛江山的架樑柱。一個號稱西秦霸王,打遍西涼無敵手,一個兩世為人,縱橫關中所向披靡。兩人盤旋大戰了數百個回合,只看的無數士兵被其吸引,雙方鼓聲如雷,驚天動地。 陣前兩人戰至兩百回合的時候,盧照辭一聲怒吼,雙手執著方天畫戟,如同泰山壓頂,從空而降,砸了下來。薛仁杲面色一變,雙手托著戟桿迎了上去。 「噹!」一陣刺耳的交鳴之聲,響徹淺水原,就在瞬間,彷彿周圍的喊殺聲,慘叫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兩個男人那強悍的身軀。一個泰山壓頂,一個單手擎天,一個俊臉通紅,一個雙目顯赤。兩股龐大的力量從空而降,只可惜了兩匹戰馬,如同馱著千斤一般,發出一陣陣哀鳴是聲。 「啊!」忽然雙人耳邊傳來一陣怒吼之聲。卻見一個頭顱從面前飛了過來。 「宗羅□!」薛仁杲面色大變,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雙手一鬆,就感覺一股腥風。一絲寒冷從空而落,心中大驚,手中的方天畫戟趕緊一擋,左手一拍坐下戰馬,只聽的一陣嘶鳴,在關鍵的時刻,胯下的戰馬救了薛仁杲一命,總算逃離了盧照辭的殺招。 「哈哈!薛仁杲,哪裡走!你家盧爺爺來了。」正在遲疑之時,忽然背後一陣冷風傳了過來,薛仁杲面色一變,手中的方天畫戟趕緊擋了過去,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沿著手臂湧了上來,薛仁杲頓時感覺右手一麻,虎口一陣疼痛。 「卑鄙。」薛仁杲如何不知道,剛才那一擊肯定是盧照英發出的。他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無恥,兄弟兩人武藝超群,卻聯手起來對付自己。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薛仁杲你已經輸了。」盧照辭手執方天畫戟,淡淡的說道:「也許你武藝蓋世,但是卻不懂的大局。一個出色的統帥,不應該太過迷信自身的武力。看看,你的周圍。沒有你的指揮。就是有再多的士兵也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 薛仁杲聞言面色一變,果見自己的十數萬大軍已經被李唐大軍分割成幾個部分,正被剿殺之中。而對方卻在一個長鬚中年人的指揮下,快速的消滅著自己的隊伍。 「你已經敗了,還是留下來吧!」盧照辭雙眼一亮,一道精光射出,手中的方天畫戟趁著對方失神的那一瞬間斬了過來,寒光如電,帶起一陣清風。輕飄飄的毫無力道。 薛仁杲面色一陣大變,那方天畫戟本就是重兵器,與其他兵器不同的是。它是頭重腳輕,每次揮舞之間,都會帶起一陣呼嘯,但是像盧照辭這般,輕飄飄的好無力道,反而是非常危險的。 「還有本將軍呢?」背後又傳來一陣怪笑聲,卻是盧照英的長槊刺了過來。 「卑鄙!」薛仁杲氣的面色通紅,但是又無可奈何,只得打馬逃跑。這兩人就是其中一人,他對付起來就困難無比,更何況,這盧照辭的武藝遠在他之上。這對上這二人那就是必死無疑了。 只可惜的是他遇到了盧照辭,即使他逃得了性命,也逃不了盧照辭的算計。只聽的亂軍之中,傳來一陣歡呼聲。 「薛仁杲敗了。」 「薛仁杲敗了。」 …… 那些西秦士兵望去,果見薛仁杲的中軍大朝西逃去,一時間軍心鬥志降為零點,哪裡還有一點鬥志,紛紛朝大營潰敗而去,恨不得多生了兩條腿,好逃得性命。 「給我追!」盧照辭哈哈大笑。命人揮舞著中軍大,指揮著數萬唐軍朝薛仁杲的大營殺了過去。只見殺了半天的唐軍發出一聲聲嚎叫聲,手上執著各種兵刃緊隨其後,一時間喊殺聲震天。漫山遍野的都是西秦逃兵。 「丘行恭,隨本將捉拿薛仁杲。」盧照辭掃了一眼周圍,忽然大聲喝道。 「末將領命。」正在四處砍殺的丘行恭聞言,趕緊收攏騎兵,瞬間數千騎兵呼嘯而至。 「大將軍,這是為何?」桑顯和見狀,驚訝的問道。 「捉拿薛仁杲,本將要殺到折址城去。」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不妥,不妥。」這個時候房玄齡也在數十人的保護下趕了過來,一聽盧照辭要繼續追擊,趕緊勸阻道:「大將軍,薛仁杲此次雖敗,但是還一定的實力,若是此刻繼續進攻。恐怕有孤軍冒進的危險。」 「靖兄,你認為呢?」盧照辭看著李靖一眼。 「可以追。」李靖想了想,雙眼一亮道:「這個時候的薛仁杲如同喪家之犬,大將軍大到處,必然狼狽逃竄,豈會還有再戰之理,更為重要的是,西秦將士缺糧甚久,哪裡有力氣迎敵的。」 「好,本將親自追擊,有勞靖兄收攏部隊,隨後趕來。」盧照辭大喜,喝道:「四郎,隨我進攻。」說著就聽見一陣呼嘯,剛剛脫離戰場的數千騎兵跟隨盧照辭身後呼嘯而過,就朝折址城殺了過去。 「可有膳食!朕要用膳。」跑了數十里路,薛仁杲忽然停下馬來,看了看四周,卻簡直有渾乾等千餘人緊隨左右,當下深深的歎了口氣。 「有,陛下暫且稍等。」渾干掃了周圍士兵一眼,卻是皺了皺眉頭,原來眾人逃的慌張,哪裡曾帶上什麼糧草,只有一些乾糧。而且還很少。但是既然薛仁杲要吃,自然是要先供應薛仁杲了,至於自己,還是餓著吧! 「就這個?」薛仁杲面色一變,從腰間抽出馬鞭來,狠狠地抽在渾干臉上,冷喝道:「朕要吃肉。吃馬肉、,快給朕殺馬。」 「殺馬?」渾乾麵色一變,勸阻道:「陛下,此地至折址城還有數百里的路程,若是失去了馬匹,不知道何時能到折址城啊!」 「哼,只要朕到了,其他人死在這裡有什麼關係呢?」薛仁杲大怒,指著渾干大罵道:「快點,快點,朕要到折址城重整兵馬,回頭再次東進,要殺了盧照辭為宗將軍報仇。」 「是!」渾乾麵色大變,雙眼中露出一絲憤怒來。 片刻之後,空中瀰漫著一股香氣,那是馬肉的香氣。薛仁杲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雙手正準備抓起一塊已熟的馬肉來,忽然背後馬蹄聲陣陣,就見無數騎兵從遠處殺了過來,為首一人手執方天畫戟,薛仁杲認得那人正是盧照辭,頓時嚇的面色大變,手中的馬肉跌落在行軍鍋中而不知。 「陛下,盧照辭殺過來了,快走!」渾乾麵色大變,趕緊拉起薛仁杲,將他扶上戰馬,領著親兵護衛左右,連地上的馬肉都來不及收拾了,就打馬飛奔而走。 「停!」戰馬嘶鳴,盧照辭右手一舉,數千騎兵瞬間就停了下來。 「不錯,還有馬肉吃。這個薛仁杲真是貼心啊!眾將士,下馬,吃肉,吃完了再追。」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雙手就朝行軍鍋裡抓了過去,正好馬肉剛熟,雖然馬肉不好吃,但是這些騎兵從早上殺到現在,體力消耗過度,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這個時候恰好有一鍋馬肉擺在面前,簡直就是天賜美食,興奮的都找不著北了,紛紛吃了起來,口中還直笑話薛仁杲。 騎在戰馬上的薛仁杲很是憤怒,原本可以安心休息一陣的,享用一下馬肉的滋味,儘管平日裡這馬肉是送給他他也不吃的,但是此刻他是在逃亡過程中,有馬肉吃已經很不錯的了。原本他準備降尊一下吃點馬肉,但是還沒吃到一口,那個天殺的盧照辭就領著騎兵殺過來了。哼,這傢伙真是好膽,居然敢殺入西涼腹地,難道他就不怕朕帶領大軍將他圍殺了嗎? 「砰,砰!」忽然耳邊傳來數聲悶哼聲,薛仁杲皺了皺眉頭,轉首問道:「是怎麼回事?」 好半響,才聽見渾干說道:「陛下,是幾個弟兄們累了,抓不住戰馬,從馬上跌下來了。」 「真是廢物。」薛仁杲狠狠的罵道:「快走!」手中馬鞭又狠狠的抽了下去,絲毫不理睬跌落下來的將士。那身後的渾干見狀,雙眼中露出一絲悲傷來,這身邊的士兵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都是跟隨自己在死人堆裡爬出來,可是死在這裡了,一時間讓渾干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 「轟轟!」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薛仁杲驚訝的望著遠方,面色蒼白,手中的馬肉掉入沸水之中而不自知。 「快走!」薛仁杲默默的上了戰馬,渾干滿臉風塵,嘴唇開裂,滿身的血跡,與十數騎兵護衛左右,朝折址城奔去,他們已經不知道已經第幾次出現這種情況了。凡是馬肉剛熟的時候,盧照辭就帶領著大軍殺了過來,從淺水原一直殺到折址城下。原本隨行的有千餘人,如今之剩下十餘騎了。而且個個瘦的像皮包骨一樣。只不過這種情況也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了,五十里開外就是折址城了,只要進了折址城,情況就好了不少,只是,這種情況,還能打敗盧照辭,挽救危局嗎?渾干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絕望之色來。 第062章 李密之死 「藥兄,這就是折址城了。可惜了。他們的馬快,否則就能在城外逮住他們了。」盧照辭意氣風發,又一股勢力將在自己的手中被評定了。 「大將軍,折址城中尚有數萬人馬。大將軍準備如何取之?」李靖摸了摸鬍鬚,若有所思的說道。 「藥兄心中已經有了定計,又何必問照辭呢。這裡就由藥兄主持了,想必明天早上,我就能在折址城中看見薛仁杲了。」盧照辭笑哈哈的說道。騎著胯下的戰馬,懶洋洋的朝中軍大帳走去。在他的背後李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見過主帥的,沒見過如此懶惰的主帥。 「傳命丘師利、丘行恭率領騎兵,護住左右兩翼,壓住陣腳。」李靖思索了片刻,就對身後的親兵傳下命令,道:「命火頭軍就在城下一箭之外起鍋做飯,多以羊肉,佐以各種食料,一定要做的香飄四野。給本將軍飄到城裡去。」 「是!」親兵驚訝的望著這位威望僅次於盧照辭的將軍,弄不明白為何下了這麼一道命令,但是將軍既然下達了如此命令,他也只得聽令而行。 半響之後。就見千餘火頭軍在折址城下,埋鍋造飯,瞬間各種香氣瀰漫半空,饞的雙方士卒口水直下三千尺。唐軍倒好辦,數萬大軍輪流著享用著大餐,連那被俘虜的西秦大軍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吃了香噴噴的米飯,更有甚者口中直叫囂著,勸說著昔日的袍澤前來投降唐軍。可憐城牆上的西秦大軍,已經許久都沒有吃過香噴噴的米飯了,聞著空氣中的濃香,卻是可看而不可吃。連帶著巡視城牆的渾干也禁不住的吞了口吐沫,望著城下的唐軍,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李將軍這一手可是害死薛仁杲了,他手下的士兵恐怕已經半個月都沒見過腥味了,好幾天都沒有飽餐一頓了,這下好了,饞蟲一下子就被李將軍給勾上來了。」中軍大帳內,眾將雲集,房玄齡雙手撕著羊肉,絲毫沒有讀書人的斯文模樣。丘氏兄弟、桑顯和等人皆是如此。戰爭眼看著就要勝利,不出意外,數日之後,就會班師回朝,接受朝廷封賞了,在座的諸位又能加官晉爵了,豈有不快樂的道理。 「還是跟隨大將軍身後舒服。每次打仗,每次都會加官晉爵。舒坦啊!」丘行恭哈哈大笑道。其餘的眾將也紛紛點頭。 「哈哈,丘將軍謬讚了,這些都是將士們集體的功勞。盧某只是關起門教教學生而已。以後都是如此。教教學生,做做學問。哈哈。」盧照辭雙眼閃爍著一絲莫名的光芒來。 「哈哈,將軍若是想收學生,那末將就來當這個學生。」桑顯和醜臉上閃爍著一絲紅光,道:「末將可是聽說了您教的那三十個學生,各個不凡啊!讓人羨慕。」 「就是,就是。將軍能不能派幾個弟子到末將的軍中來,這好處也不能老是關照自己人啊!」丘行恭等人也夾在一起鬧了起來。 「稟大將軍,城外有人前來投降,說他是西秦大將渾干。」忽然帳外有親兵報道。 「渾干?下官知道此人,此人確實是薛仁杲手下的大將。」房玄齡聞言一愣,趕緊說道:「看來這薛仁杲是撐不住了,連手下的大將都來投降了。」 「傳他進來。」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準備招他進來。 半響之後,就見一個漢子闖了進來,一見盧照辭高居其上,立馬拜倒:「敗軍之將渾干拜見大將軍。」 「渾將軍能棄暗投明,本將軍十分欣慰,起來說話。」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謝大將軍。」這位薛仁杲麾下的驍將渾幹此刻額頭上冷汗直流。這個時候,才知道降將是不好做的。 「渾將軍,城中還有多少糧草?」盧照辭聲音飄忽不定,絲毫聽不出心中到底是何心思。 渾幹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城中連半顆糧食都沒有了。」 「好!渾將軍沒有騙本將,你先歸李靖將軍麾下,下去休息吧!待回朝之日,本將必會奏明聖上,對你加官晉爵。」盧照辭拍手笑道。 「末將謝過大將軍。」這個時候,渾幹才鬆了一口氣。輕輕的抬起頭來,望著盧照辭一眼,拜了一拜,才退了下去。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薛仁杲即將敗亡了。」房玄齡哈哈大笑。 「都是諸將之功,請!」盧照辭哈哈大笑道。瞬間大帳內儘是歡聲笑語。 果然,隨著渾干的投降,當天晚上,又有數千西秦士兵前來投降,到了次日的時候,薛仁杲知道大勢已去,而折址城被盧照辭圍的水洩不通,他也是插翅難逃,無奈之下,只得開城投降。自此薛舉父子二人在西涼建立的勢力終於被盧照辭一掃而空。 第三日,盧照辭方命令桑顯和鎮守折址城,命人傳檄四方,安定涼州、蘭州等地,自己卻帶領八萬大軍。押解薛仁杲等西秦宗室後宮嬪妃朝長安緩緩而去。 大軍非止一日才到了長安城外,渭水橋邊,盧照辭老遠就看見了一行官員等候在橋邊,顯然是為了迎接自己而來。只是領頭官員身著朱紫官袍,面容俊朗,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上位者的風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這大唐高層官員沒幾個自己不認識的,但是眼前之人顯然不是個普通之人,為何自己卻不認識。 「玄齡兄,你認識此人嗎?」盧照辭指著對方問道。 「不認識?朝廷什麼時候出了一個為朱紫大員了。」房玄齡思索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朱紫大員可不同於其他官員,每出現一個朱紫官員,就代表著一個勢力的出現,朝中各個勢力增長再次變動。 「下官光祿卿李密拜見趙國公、鎮軍大將軍。臣奉陛下之命,特來恭迎大將軍凱旋歸來。」只見那中年官員緩緩而來,朝盧照辭拱手拜道。 「李密?鎮軍大將軍?」盧照辭面色大變。望了房玄齡一眼,卻見他也是一臉驚詫的模樣。知道對方也很驚訝。 「有勞密公了。」盧照辭翻身下馬,迎了上去,拱手道。 「大將軍神勇無比,用兵之能天下第一。李密十分佩服啊!」李密哈哈大笑道:「陛下已經在興慶宮內擺下宴席,以賀將軍平定西秦之功。將軍,請。」 「哦,請!」盧照辭按住心中的好奇。拱手道。那李密見狀,也學著盧照辭的模樣,上了戰馬,領著歡迎的官員朝皇宮行去。 「將軍,此事有些不對啊!」房玄齡趕了過來,瞟了另一邊的李密,小心翼翼的說道。 盧照辭臉上陰晴不定,默默的點了點頭。鎮軍大將軍雖然看上去尊貴無比,但是也僅僅是個虛銜,根本不管事。也就是說李淵來了一個明升暗降,一口氣將自己的軍權削的一點不剩。只是不知道這是李淵自己的心思。還是別人在一變進的讒言。 「看到大將軍在外縱橫疆場,李密甚是佩服啊!」李密忽然笑呵呵的說道:「想李密來此也有幾個月了,一功未立啊,就身居九卿之一,想來十分的慚愧啊!」 「光祿卿?」盧照辭這才想起李密的官位來。也一臉驚訝的望著李密,沒想到這麼一個牛人居然做起了光祿卿。 「哈哈,不管是何職位,都是皇上的臣子,為皇上效力啊!」這個時候房玄齡忽然接過話來,笑呵呵的說道。 「哦,這位大人是?」李密雙眼一亮,望著房玄齡好奇的問道。 「這位是楚王傅房玄齡,乃是盧某的好友,在軍中參贊軍事。」盧照辭趕緊解釋道。 「原來是房大人,李密久仰了。」李密雙眼一亮,道:「這楚王密倒是見過,到底是龍鳳子孫,端的不凡,連身邊的小道士也是不凡,嘖嘖,真是厲害。」 「小道士?可是叫李淳風的人。」盧照辭眉頭輕輕的皺了皺。無論是帝王將相,身邊總是方外之人出沒,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在現在這個階段,佛道兩家如同生死仇敵一般,盧照辭總是感覺這個李淳風出現的太過突然了。 「怎麼,將軍也知道此人?此人能通天地鬼神,預測他人前途禍福,十分的厲害,十分的精準。」李密居然滿臉的讚歎之色。 「怎麼,密公讓他算過?」盧照辭心中更是警惕了,臉上卻不露聲色的問道。 「那是自然。」李密得意洋洋的說道:「他說密將富貴終生。」 「富貴終身?」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個李密到底是志大才疏,根本看不清楚形勢,若自己是他,投靠任何人也不會投靠李淵,儘管日後此人將一統天下。想連李靖都忌憚不已,更何況你這個姓李的。而且還是曾經做過一路諸侯的李密了。無論是「桃李子,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浪語,誰道許」或者是當年楊堅做的怪夢,楊樹被洪水淹沒。你這李密字法主,裡面也有個……水,真是想不死都難,還富貴終生呢! 「到了,呵呵,還請將軍與諸位將士下馬。」李密也沒有瞧見盧照辭臉上的表情,一見已經到了皇宮前的廣場上,趕緊請眾將下馬,領著眾人朝興慶宮而去。 …… 興慶宮內,觥籌交錯,諸文臣武將紛紛前來,這李淵倒是很給盧照辭的面子,仍然是坐在武將之首,和他相對的乃是文臣之首,李淵最信任的大臣裴寂。看著裴寂那笑呵呵的臉孔,盧照辭恨不得上去狠狠的敲上兩敲。 剛剛李淵已經宣佈了自己的任命,為鎮軍大將軍,為諸將之上,坐鎮京師,連帶著李靖、盧照英等等皆有封賞,雖然讓盧照英領左翊衛大將軍的,對自己是有補償之意,但是李淵的這種手段很是讓人反感。當然想必現在出主意的裴寂也感覺心中不爽。他也沒有想到,李淵宣旨之後,居然將當初裴寂的一番話給抖露出來。 「這個老匹夫,不知道明白了沒有,自己也上了當了。」盧照辭心中不由的露出一絲冷笑,寶座上的李淵雖然顯的寬厚仁慈,但是到底是一個帝王出身,豈會被裴寂所左右,到頭來,還是讓臣子之間相互爭鬥。 「又是一個可憐的娃!」盧照辭看著在殿角的李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就這種人物也居然想著外放。李淵此人是何等的厲害,豈會瞧不明白你的心思。就算他真的讓你去關東招攬昔日麾下,恐怕也是設了一個局給你,讓你往裡面鑽,然後可以借口將其除去。 「照辭。」這個時候上首傳來一陣寬厚的聲音,卻見李淵滿面慈祥的望著自己。 「陛下!」盧照辭恭恭敬敬的舉起手中的大樽。 「不要叫陛下,就喊父皇。」李淵面帶春風,略顯一絲得意之色。如今又剿滅了一個反王,大唐的疆土又擴大了不少。自己的寶座也坐的更穩了。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李淵和藹的說道:「回去好好休整一番。京師安危以後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是啊!大將軍征戰辛苦,還是多多休息的好。」李建成也接過話來,道:「聽說照辭在軍中收受弟子,不知可否收承道為弟子,也好傳授其兵法韜略。」李承道乃是李建成的第二個兒子,不過如今卻是嫡長子了,被封為安陸王。 「大兄,大將軍好不容易才有歇息的片刻,大兄就不要打擾大將軍了。否則的話,小心五娘要找你算賬了。」李世民坐在李建成的對面,聞言不由的笑了起來,道:「別忘了大將軍當初出征的時候,還是正值新婚燕爾,這次好不容易得勝還朝,這些煩心事還是不要管的好。」 「哦,對,還是孤性急了。」李建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轉首對盧照辭說道:「有閒暇之時,照辭可到東宮走動走動。想當日,你我在河東城內暢聊,如今孤倒是十分的嚮往啊!」 盧照辭見他面色誠懇,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來,拱手道:「末將遵命就是了。」一邊的李世民聞言面色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來模樣。 上首的李淵滿臉堆著笑容,將三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卻沒有絲毫的表示,而是樂呵呵的看著三人的表演。而對面的裴寂卻滿面陰沉之色。他這個老傢伙如何看不出,那李建成言語之間的誠懇。或許,在李建成心目中,自己這些關隴世家還抵不上一個盧照辭呢。一想到這裡,裴寂面色就更加陰沉了。 倒是大殿內的其他人看不出這一點,他們看出的是,盧照辭雖然這個大將軍手中沒有軍權,但是照樣受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的重用,甚至皇帝也對盧照辭信賴有加。 慶功宴一直開了兩個時辰,然後在李淵退席之後,方各自散了過去。那房玄齡雖然想到盧照辭府中商議一番,但是卻被盧照辭所阻止了。剛出爐的大將軍還是小心點為妙。更何況,今日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也得自己想清楚之後,才會邀請房玄齡前來討論。 「妾身見過阿郎。」等到盧照辭趕到趙國公府的時候,只見門前已經站立著許多人,以崔瑩瑩和李婉兒為首,正恭恭敬敬的等候自己呢。 「都進去吧!天氣寒冷。」盧照辭原本緊皺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來。 「謝過阿郎。」崔瑩瑩看的分明,知道自家的郎君心中有事,趕緊揮了揮手,府中奴僕下人就四下散了出去。而自己與李婉兒見過盧照英後,方一左一右的跟著盧照辭進了大堂。 盧照辭喝了一口香茗,對崔瑩瑩說道:「你二人先到後院處,我與四郎說會話,自會過去。」那崔瑩瑩知道盧照辭兄弟二人必有話要說,不敢怠慢,朝盧照辭點了點頭,方拉著有些不捨的李婉兒入了後宅。 「照英,你先下去洗洗風塵,下去休息,三天之後,再到左翊衛去上任去。」盧照辭看見盧照英呆拉著腦袋,一副毫無精神的模樣,皺了皺眉頭說道。 「大兄,要不我辭了這個左翊衛大將軍?」盧照英沉聲說道。 「放肆。」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喝道:「不但你要去,連秦勇他們都得去。為兄離開之後,左翊衛就會恢復原來的模樣,有兩府兵馬,這一萬多人才是我盧家的立身之本,秦勇他們都是我的弟子,你將他們暫時安插在軍中,待日後再做計較。」 「左翊衛平常不會經常出征,讓他們呆在京中,又哪裡有機會升職啊!」盧照英嘟囔著嘴說道。 「放心,此事我另有安排。」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如今天下未平,軍人豈會沒有施展能耐的地方不成。今日我看陛下將我架空,又封了你和李靖的官職,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讓你或者李靖獨當一面了。這樣一來,秦勇他們就是我盧氏插足軍界的棋子。只要有他們在,我盧氏永遠都不會倒。」 「小弟遵命就是了。」盧照英見盧照辭說的嚴重,自是不敢爭辯,趕緊應了下來。 「還有一事你要注意。」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我看那李密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主,今日在迎接歸來大軍的時候,就曾想想套我的話,好保舉他外放,以收攏舊部。被我以話擋了過去,過些時日,弄不好還會找上門來,我自是不理他,但是難保他找上你了。記住,此人心機深沉,如今陛下又讓他當了光祿卿,他心中不滿。更何況,他是姓李的,日後難免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你不可與他接觸,否則不但自己性命難保,就是我盧氏也跟著遭殃。」 「兄長暫且放心,那李密我看著十分不爽。」盧照英雖然不明白盧照辭所說的話,但是他一向是以盧照辭馬首是瞻,自是不會反對。那盧照辭又說了一番話,才放他離去,而自己卻朝後院走去。 後院廂房內,等到盧照辭進去的時候,那崔瑩瑩和李婉兒迎了上來,去了身上的盔甲,換上了一套舒適的服飾,夫妻三人方坐了下來。 那李婉兒在一邊奉上濃茶,解了身上的酒氣。崔瑩瑩卻笑嘻嘻的遞上了一個果脯,道:「看阿郎得勝還朝,為何剛才在外面的時候,眉頭緊皺,好像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一番。」 「陛下冊封我為鎮軍大將軍,食邑加了五百戶。」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鎮軍大將軍?」崔瑩瑩和李婉兒驚訝的相互望了一眼,顯然明白盧照辭言語中的意思。那李婉兒眼神頓時暗淡下來。 「阿郎,可是有什麼地方冒犯陛下了?」崔瑩瑩看見李婉兒當面,自然不好說李淵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只能將罪過都堆在盧照辭身上。 「我還年輕,怕我x後再立功勞不好封賞而已。」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正好,整日在朝廷之上,裴寂等人時刻都在尋找我的錯處,如今卸下了差事,你我三人就搬到終南山下去。一邊讀書,一邊教教那些弟子也是好的。」 「阿郎要是喜歡,就搬過去就是了。」李婉兒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也不必如此。父皇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許過不了多久,我要出征了。天下尚未太平,我這位大將軍豈有時間休息不成。」盧照辭一把摟過李婉兒笑道:「這些日子,你我三人也好好的聚上一聚。」說著親親的香了一口李婉兒,讓李婉兒羞的粉臉通紅。 「阿郎,你知道李密嗎?」崔瑩瑩忽然說道。 「怎麼了?」盧照辭面色一動。 「前些日子,阿郎出兵在外,他前來拜見,被妾身擋了回去。」崔瑩瑩見盧照辭嚴肅的模樣,趕緊解釋道。 「擋的好。」盧照辭鬆了一口氣,那李淵外面寬厚而仁慈,但是內心陰險而猜忌。李密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了,蹦躂不了幾天了。盧照辭可不想與他扯上什麼關係。 「妾身在家中的時候也曾聽說這李密是個大英雄,如今卻只能做一個光祿卿,真是有趣。」崔瑩瑩微微冷哼道。卻是因為盧照辭被明升暗降,崔瑩瑩心中對李淵已經微微不滿。故此藉機說了出來。 「英雄?頂多是一個失敗的梟雄而與,成不了大氣候。」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第062章 李密之死 長安城內有東西兩市。東市位於皇城東南方向,興慶宮西南方,佔有兩坊的面積,南北長一千米,東西寬九百二十四米,約一平方公里。西市則位於皇城西南方向,南北長一千又三十一米,東西寬九百二十七米,也佔有兩坊的面積。兩市設有圍牆,內有沿牆平行的街,街寬皆十四米許,各有二百多個行業,「四方珍奇,皆所積集!」,兩市內各開井字型街道,每條街寬達十六米,被井字型街道劃開的九個區四邊臨街,各行業店舖均臨街而設,鋪面一般有六米寬。 兩市的商業活動十分繁榮,所有中外各類貨物都在這裡集散。不少長安人以此為據點,「求珠駕滄海。采玉上荊衡。北買黨項馬,西擒吐番鸚!」,十分活躍。兩市內有大衣行、雜貨店、花店、王會師店、酒肆、秋羅行、藥行、蠟燭店、秤行、櫃坊、帛店、絹行、麩店、衣肆、寄附鋪等。 相較於東市,西市有大批來自於西域的胡商,更是一個國際化的大市場。胡姬和崑崙奴、日本等各國的藝人,在西市也非常活躍。胡姬來自西域,在西市乃至曲江池一帶的酒肆中充當歌女、舞女,城內達官貴人及文人與胡姬交往很多。波斯商人在西市十分活躍,收購絲綢、瓷器、金銀器、茶葉運往西方,為大唐運來瑪瑙床、無孔珍珠、各種藥材及酒。諸如波斯三勒漿、龍膏酒在西市露面,成為貴族子弟追逐的暢銷貨。 當然,在長安西市最有名當然是酒樓了,多有胡姬侍酒。所謂「細雨春風時,揮鞭直就胡姬飲」,「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等等描寫的都是西市及春明門至曲江池一帶酒肆的特點了。 而在西市一帶最有名的酒樓當屬三味肆,這裡就最有名的葡萄酒,有整個西市最美麗的胡姬,有西市最好看的歌舞。 「大將軍,看看,金樽美酒、胡姬妍艷,一片異國情調、旖旎風光!」雅間之中,房玄齡和盧照辭二人相對而坐,望著樓下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不時出沒在酒肆門口的胡姬,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一絲興奮來。 「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房兄,聽說房兄有妻。乃是河東人士?不知可否是事實?」盧照辭聞言指著房玄齡笑道。 「此事大將軍從何處聽來?」房玄齡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房玄齡家中只有一妻,卻並未納妾,倒不是他家庭條件不允許,實在是他的老婆太厲害了。 「此事可是在長安城中都傳遍了。」盧照辭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好半響才停了下來。 「哼,那有如何?」房玄齡冷哼哼的說道:「下官可是聽說了,將軍後院已經起火了,只是不知道你怎麼安排那陰氏女?她可是懷了你的骨肉,嘿嘿,好一個大將軍,兩個多月了,才被發現啊!你也夠厲害的。」 盧照辭聞言臉色一紅,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新婚之夜和陰明月春風一度,居然使她有孕在身。直到他出征之後的第二天,才被盧青雲偷偷的告訴自己。一時間趙國公府內雞飛狗跳,雖然崔瑩瑩和李婉兒二人並沒有怪罪自己,但是也沒有給自己好臉色。本來第二天準備找房玄齡商議朝中之事,為了此事不得不推遲到今天。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房玄齡居然也知道此事了。 「咳咳,聽說李密明日就準備出關中。前往關東,收舊部歸於大唐了。」盧照辭趕緊轉換話題道。 「李密必死。」房玄齡想也不想就說道:「若是他安心做他的的光祿卿,或許還能保的一條性命。這次出長安,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帝王自有天命,哪是他能取得的。就算他背叛也不足以為慮。」盧照辭冷笑道:「弄不好有人還盼著他反叛呢?」說著指了指上邊。 「又有一個梟雄歸天了。」房玄齡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十一月三十日,李淵派遣李密去崤山以東其餘拉攏瓦崗舊部。並且帶領著謀士賈閏甫、王伯當一起前往。李淵令其取三千兵馬出潼關。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天之後,李淵又派人飛騎召回李密。終於李密在大年三十這一天,李密攻陷了桃林縣衙,反了大唐。只可惜的是,還沒過幾天,李密就在熊耳山以南,被熊州總管盛彥師伏擊,亂箭射死,首級也被傳至長安。這樣一來,李淵最強大的競爭對手從此永遠的失去了鹹魚翻身的機會了。 從任命李密為光祿卿,道同意李密去崤山以東招攬舊部,再到召回李密,李淵一步一步的把李密逼上了反唐的道路,並且最終殺了他。 也就是這個時候、桃李子,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浪語,誰道許。隨著李密的離世,這首民謠的主教也被認為是李淵了。 勝者為王敗者寇。 躲在趙國公府上的盧照辭,整日的躺在溫柔鄉里,冷冷的觀看著這一切。除掉每日從盧氏金鷹堂內獲取情報外,從來就不出趙國公府邸。 「真是愚蠢,真是一個敗家子。」書房內。盧照辭狠狠的將手中的書信砸在地上。然後還不夠,狠狠的罵了兩句。 「阿郎何事如此生氣?」正在這個時候,崔瑩瑩命人捧著香茗走了進來,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驚訝的問道。 「這個李神通,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派他去取聊城,真是愚蠢,真是敗家子。」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四郎剛才派人從聊城寫來書信。你看看,這個李神通,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真是榆木腦袋,當初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哼,若非四郎相救,恐怕秦勇都陣亡了。」 崔瑩瑩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吩咐身後的侍女下去之後,才從地上將書信撿了起來,並未拆開,而是放在几案之上。她是何等的冰雪聰明,自然看的清楚盧照辭心中所想。 自從李淵封他為鎮軍大將軍之後,表面上盧照辭若無其事,但是在心中卻是糾結無比。這不但是丟了兵權這樣簡單,更為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這個枕邊人不願意將自己的未來交給別人來掌管。所以眼下李淵派遣李神通去收服宇文化及,收取聊城,而且還失敗了,這才是讓盧照辭氣憤的原因。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阿郎,雖然機敏過人,號稱狡狐,但是身邊最好還需要一個謀士。」崔瑩瑩歎了一口氣道:「否則也不會今日這個局面了。」 「夫人說的不錯。」盧照辭雙眼中恢復了清明,這日子,他靜靜的思考著自己身上的發生的一切,雖然有這兩世的生存經驗,憑借這網上龐大的知識庫。已經書中數千年的文化沉澱,使他能在軍事上游刃有餘,但是最近才發現,他其實在政治方面還是一個生手,根本就不能與裴寂這些老傢伙相提並論,看看,不過隨便幾句話,就被剝奪了軍權,看著李神通這個敗家子,將左翊衛大軍損失了上千人。居然連一個區區聊城都攻不下,還差點讓自己的弟子被亂箭射死。 「可是好的謀士是不好找的。」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恨不得飛到江南去,將那個叫做岑文本的傢伙帶到自己面前來。 「聽說陰家娘子有一兄長十分厲害。」崔瑩瑩忽然出言道。 「陰明空?」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崔瑩瑩,就在去年臘月十二日,在崔瑩瑩的主持下,盧照辭終於納了陰明月作了妾室。只是兩女對陰明月的態度倒是不怎麼樣。沒想到這個時候,崔瑩瑩居然勸說讓自己找陰明空作為幕僚,以應付裴寂等人的暗算。 「不錯。」崔瑩瑩點了點頭,道:「若是平時,阿郎請關東人才前來,倒也沒有什麼。但是必然會引起裴寂等人的注意,若是請陰明空前來,這裴寂等人雖然很注意,但是也不會將這個陰明空看的太重。」 「陰明空不行。」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他還太年輕了。氣浮於外,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謀士。更何況,還不知道陛下那邊怎麼看的。」 「其實還有一人或可以幫阿郎一把。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崔瑩瑩眼中露出一絲掙扎來,但是還是淡淡的說道。 「何人?」盧照辭驚訝的說道。他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還有能與王珪、長孫無忌二人一拼的人物,還有人能幫助自己脫離眼前的困境。 「崔仁師,定州安喜人,他也是博陵崔氏的旁支。」崔瑩瑩秀口一張,就說道:「他如今也在京師之中,前不久參加了朝廷的制舉,被授予管州錄事參軍。」 「管州錄事參軍?」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淡笑道:「既然你推薦了此人。明日我倒要看看此人有何本領。今日我就讓盧青雲送去請柬,讓他過府一敘。」 「只是這樣一來,那裴寂等人恐怕更不會允許阿郎在朝廷內立足了。」崔瑩瑩擔心的說道。 「哼,他要對付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只要利益相同,有的時候還能成為朋友。過幾日,讓婉兒去秦王府走動一番,聽說秦王側妃,前大長公主有孕在身,正好去探訪一番。」 「去秦王府?」崔瑩瑩驚訝的問道。迎面而來,卻見盧照辭嘴角露出的一絲高深莫測來。 第063章 狼狽而逃的裴監 「這個盧照辭也怕了。前些天派他的妻子去見大長公主了。」長春宮內。李世民手握著長孫無垢寫來的書信哈哈大笑道。 「他不是怕了,而是沒有辦法,誰讓他上次被裴寂擺了一道呢,想來這被削去了軍權的滋味也不好受。所以迫不得已就找殿下來結盟來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他以為他是何人,居然也想跟殿下結盟。」 「不可,不可。」杜如晦連連擺手道:「別忘了殿下是如何到這長春宮來的。」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大殿內頓時默默不語。幾年以來,隨著李世民的軍功高漲,尤其是去年接替李建成圍困東都,打的王世充是無可奈何,只得龜縮在城中不出之後,李世民的威望大漲,風頭甚至已經蓋過了李建成了。這下好了,隨著李世民的威望大漲,長安城內的百官門又紛紛上門拜訪,尤其是上元節那天,拜訪李世民的官員達數百人,這下好了,就算李世民沒有打算結交百官的心思,也被李淵認為李世民在結交百官。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李建成的位置就坐不穩了。昔日楊堅兩子奪嫡之事乃是前車之鑒。才過去多少年啊。李淵是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的,如是又重翻老賬,接著劉文靜之事,將李世民趕到長春宮來,做了鎮守。 「盧照辭雖然沒有軍權,但是不要忘記了,他的弟弟尚主掌左翊衛大軍,屈突通等降將也為他搖旗吶喊,這個盧照辭在朝中還是有一定實力的。這樣一來,殿下在外,盧照辭在內,倒是不怕太子殿下如何了。」杜如晦又說道。 「世家啊世家。」李世民忽然臉上露出一憤恨之色來,怒道:「這些世家就是如此,家國天下,小家永遠是在國之前。這盧照辭也是如此,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一面讓五郎結交東宮,在裴寂讒言撤了盧照辭軍權之後,又來結交孤。兩邊討好,就是為了保住他的盧家的利益。他日孤必消弱這些世家大族。」 「君權和貴族世家之間都是相互依存的,但是又是相互敵對的。每當君權弱的時候,世家大族的權力必定大漲,每當君權強的時候,也就是世家衰弱之時。殿下雖然想法很好,但是不要忘記了五百年來,世家貴族已經深入了朝廷內部,豈能有剷除的道理。就是想消弱,也不是三五年能辦到的事情,殿下不要忘記,楊廣之所以有今天,與天下的世家門閥大有關聯。」杜如晦淡淡的說道。 「克明之言孤記下了。」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苦笑道:「孤雖然有大志向,可惜的勢不在我啊!連東宮的一個小小的洗馬也想要孤的性命。」 「殿下說的是魏征?」長孫無忌笑道:「殿下不必擔心,魏征雖然是一位能臣,但是卻不是一位好的臣子,雖然為東宮洗馬,但是恐怕說的話不會為東宮太子所接受的,更加不會為裴寂他們所接受的。」 「此話怎講?」李世民驚訝的說道:「聽說魏征在李密手中可是出色的謀士啊!」 「此人雖然有才,但是生性耿直。不為人所喜。」杜如晦淡淡的解釋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惋惜。 「如此人才卻到了東宮之手,真是可惜了。」李世民搖頭歎息道。這個時候能夠看出李世民是李建成的潛在威脅的人許多,但是能鼓動李建成殺掉自己的人卻是沒有。這個魏征不但生性耿直,更重要的是辦事果斷。為了達到目標,而不心慈手軟。這樣的人才,在自己的麾下也是能與杜如晦相提並論的。 「他日殿下有機會,再收服他不遲。」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心中卻是皺了一下眉頭,聽說這魏征與關東世家關係很好。這種人物,秦王麾下不能有太多。 「要不,讓臣去見見盧照辭?」長孫無忌忽然說道。 「不必了。那盧照辭只不過是讓他的夫人出面。這已經可以了,輔機就不必過去了。」李世民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這聰明人說話辦事就是很簡單,稍微露點意向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兩人聯合起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威力。李世民心中居然有一絲渴望來,居然渴望這個時候有人來進犯大唐。 遠在後宮與尹妃、張妃吃酒玩樂的李淵若是知道自家兒子居然是這種想法的話,恐怕早就從兩妃懷裡跳起來,一道聖旨送到長春宮,賜死李世民得了。這個時候的李淵還是沉浸在得意之中。終於將自己兒子之間的矛盾處理了,更為重要的是,遠在西涼卻又傳來了好消息。自從盧照辭平定了薛仁杲,西涼大部都歸了大唐。被封做涼王的李軌也趁機派出了臣子前來長安覲見李淵。而這個時候,李淵手下的一個叫安興貴後宮採辦卻從其中看到了機會,當下自告奮勇的前往西涼招降李軌,哪裡知道李軌在西涼稱王稱霸慣了,更何況這裡離長安有十萬八千里,大唐若是派遣軍隊來,最起碼也要半年的時間,李軌他是有信心抵擋李淵的大唐軍隊。對於安興貴的建議絲毫不放在心上。可是他不放在心上,並不是代表著安興貴不放在心上,當下就找到在西涼當差的弟弟安修仁。兄弟兩人召集當地的少數民族,像當年的班超一樣,衝入皇宮之中,將李軌擒獲,交送到長安。李淵也毫無顧忌的殺了他的從弟,對外卻宣稱李軌殘暴不仁,濫殺功臣、奢侈過度,有違大唐宗室名聲等等。 這殺了李軌之後。大唐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那個在江南的蕭銑正在忙著以休兵耕種為名消弱手下將領的兵權呢。如今能跟李淵爭鋒的只有竇建德和王世充了。一時間能與李淵爭鋒的只有竇建德和王世充了,其餘的都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李淵的皇位終於是坐穩了,如此一來,李淵豈有不高興的道理。 只可惜,這種高興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因為劉武周打了過來。早在大業十三年的時候,李淵兵臨霍邑,就有消息說劉武周要攻打太原,李淵為此好差點放棄進軍關中的策略呢。劉武周終究還是沒有進攻太原,直到他得到了宋金剛。武德二年三月,上元節還沒有過去幾天,邊關就傳來警報,劉武周率領兩萬精兵進攻并州。更為重要的是,作為昔日的盟友,東突厥這次支持了劉武周,並且冊封劉武周為定楊可汗,賜予大量的戰馬,還派遣突厥士兵前來支援。 四月,劉武周和東突厥的聯軍抵擋黃蛇嶺,聲勢浩大。這個時候,李淵倒還沒有將這數萬大軍放在心上,因為他在自己的老巢太原還有近十萬大軍。太原城高池深,儲存有大量的糧草,他有信心將劉武周擋在太原城下。但是直到車騎將軍張達全軍覆沒的時候,他才有了一絲恐慌。這個時候,整個關中又震動起來了。 東宮太子府,李建成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裴寂身上。淡淡的說道:「裴監,你看這次何人出戰?」 「秦王是不能派了。」裴寂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來,早知道有今日的話,當初就不應該拾掇著讓李淵削了盧照辭的兵權了,這下好了。劉武周進犯過來,更為重要的是,還帶著東突厥的兵馬,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東宮人才濟濟是不假的,但是同樣也有弱點,那就是沒有真正的統兵人才。 「德彝,你怎麼看?」李建成聞言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問的人叫封倫,字德彝,是前隋大臣,跟隨李神通來到長安。 「既然秦王不能派,大將軍更是不能派。當初好不容易才去了大將軍的兵權,那個時候大將軍並無防備,這個時候,若是再給大將軍兵權,若是下次再想奪他的兵權就十分的困難了。」封德彝沉思片刻,方說道:「其實殿下為儲君,即是為君,為君者朝廷的諸多將領都是殿下的臣子,到時候,殿下隨便在其中選上一位就是了。」 「老臣保舉兩人必定能抵擋的住劉武周。」裴寂聞言,朝封德彝望了一眼,方拱手道:「左武衛大將軍姜寶誼,此人跟隨陛下甚久,其父遠曾是秦州刺史,朝邑縣公,名門之後,當可做為主帥,工部尚書獨孤懷恩為行軍總管,必能擊敗劉武周。」 「如此甚好。」李建成深深的歎息道:「若是照辭再此,哪裡需要如此的。」說著就揮了揮手,眾人只得退了下去。 待出了東宮,裴寂才拱手朝封德彝笑道:「封大人奏的好事啊!以後太子殿下身邊有封大人這般的人物,我等也能省心了。只是我朝不同於前朝,封公還是莫要將前朝之事帶入新朝來。」封德彝面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來來,連連稱是,裴寂如此方哈哈大笑而去。其餘王珪等人也朝封德彝點了點頭,才告辭而去。片刻之間。東宮門前僅有封德彝一人。 「快去長春宮。」封德彝一見眾人離去之後,臉上露出一絲羞惱之色,忽然快速的登上馬車,吩咐前面的下人喝道。 「是。」下人不敢怠慢,趕緊驅趕這馬車朝長春宮飛奔而去。 …… 「殿下,封德彝來了。」長春宮內,李世民正在推演著劉武周的行軍路徑,忽聽的長孫無忌飛奔而來。 「封德彝,他來幹什麼?」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封德彝乃是東宮之人,並且李建成對他也十分的看重,這個時候跑到長春宮來見李世民,這是所謂何事。不過,李世民還是說了一個請自。 片刻之後,果見封德彝身著紫袍,緩步而來,這位曾經在楊廣麾下混的風生水起的內史舍人面前李世民卻絲毫不緊張,行走之間,自有一副風範。 「臣見過秦王殿下。」 「封大人,請。」李世民好奇的看著這位降臣。 「謝秦王。」封德彝不慌不忙的拱手謝過,道:「臣這次來是想告訴秦王殿下,朝廷不日將派遣左武衛大將軍姜寶誼、行軍總管獨孤懷恩出戰劉武周。」 「姜寶誼?獨孤懷恩?」李世民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一邊的長孫無忌一眼,卻見長孫無忌也好奇的盯著封德彝,顯然也不明白為什麼封德彝會將這個消息提前告訴李世民。難道他心向著秦王殿下? 「哦,孤知道了。」李世民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驚訝之色。 「殿下還需耐心等候,劉武周氣勢洶洶,又有東突厥為其後援,恐怕不是一個姜寶誼和獨孤懷恩可以抵擋的。」封德彝低眉順眼,淡淡的說道:「想來不久之後,陛下還會讓殿下出征的。臣不宜在此久留,先行告辭了。」說著也不待李世民有任何反應,自顧自的就告辭而去,消失在長春宮內。 「輔機,你說這封德彝,這是?」李世民一臉的疑問,望著長孫無忌,那長孫無忌也搖了搖頭。 …… 「崔郎,你怎麼看這個封德彝,嘿嘿,名為東宮效命,實際上卻跑到長春宮去告密,確實有意思。」盧照辭看著手中的情報,上面記載的正是封德彝出了東宮後,朝長春宮的情況。可以說,在長安城內,沒有什麼事情盧照辭是不能知道的。 「封德彝陰持兩端,這並沒什麼奇怪的。」坐在盧照辭對面的乃是一個中年儒生,面容俊雅,正是崔瑩瑩的旁支族兄崔仁師。在盧照辭和崔瑩瑩的說服下,終於做了左翊衛大軍的錄事參軍,實際上卻是盧照辭的幕僚。 「此話怎講?」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他怕死。他生怕日後若是秦王上位,會找他們這些跟隨太子的人算賬,所以他才會暗通秦王。」崔仁師冷笑道。 「難道他就不怕太子知道此事?」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他既然這樣做了,肯定有他的後手,想想,他在楊廣手下幹了這麼多年的內史舍人,和虞世基、裴矩等人狼狽為奸,然後能在宇文化及手下逃命,由此可見此人的一般了。」崔仁師淡淡的說道:「倒是這裡面,透著大將軍的機會啊!」 「崔郎請指教。」盧照辭驚訝的拱手道。 「劉武周來勢洶洶,身後還有突厥軍隊,這不是這個姜寶誼和獨孤懷恩能抵擋的。所以這二人必敗。到時候,將軍可以上書讓秦王和自己一起出兵,陛下肯定是不會願意了,而裴寂作為皇上的肱骨之臣,自然明白這一點,更何況,這姜寶誼二人是他所薦,如此,無論是為了阻止將軍和秦王主掌軍權,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他都會主動請令出兵。他裴寂才能低下,戰略目光短淺,豈是劉武周的對手,到時候,大軍再次戰敗,關中必然震動,陛下肯定會派將軍和秦王聯手,抵擋劉武周的,這就是將軍的機會。」崔仁師雙眼中閃爍著一道精光,這是他來盧照辭麾下的第一謀,不容有失。 「既然如此,本將就等著姜寶誼失敗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是見不得失敗,但是卻又無能為力,誰讓他現在手中無一兵一卒呢? 「將軍可知道當初您為什麼被免了兵權?」崔仁師望了盧照辭一眼,淡淡的說道。 「這個自然知道,就是本將軍功甚大,但是年紀又輕,若是以後再立功勞,恐怕是無官可授,功高震主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不,將軍只說了其中一點。」崔仁師默默的搖了搖頭,道:「將軍之所以被免了兵權,其中的原因有三,其一,就是將軍所說的,將軍的軍功甚大,陛下為了保護將軍,所以才奪了你的兵權;其二,就是怕將軍的實力影響到東宮和秦王之間的平衡。將軍隱隱為外軍將領之首,只要有將軍在,屈突通這些人會給將軍幾分情面,若是將軍投靠了東宮或者秦王之中的一位,就會讓另一位毫無翻身的力量。陛下是不會同意的。太子得了將軍,就能在軍中佔據一席之位,就是提前繼位也是有可能的,若是秦王得了將軍,那足可以逼迫皇上廢了東宮,立他為太子。陛下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那怕這只是猜測,也是不會允許的。其三,就是陛下如今依靠的還是關隴世家,一旦關隴世家與將軍發生衝突的時候,他還是會站在關隴世家這邊的。更何況,將軍只是他的女婿,而不是他的兒子,您的軍功越大,陛下心中不能不有點忌憚。」 「本將是明白了。這麼說,就算這次能與秦王聯手,大戰結束之後,恐怕還是沒剝奪了軍權了。」盧照辭面色一僵。 「那是自然了。」崔仁師毫不懷疑的點了點頭,道:「不過,將軍只要小心經營,有一天,就是當今皇上,想剝奪將軍的軍權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要忘記了,將軍還有四將軍,和三十名弟子呢。這些人才是將軍的立身之本。可以說,將軍當初下了一步好棋。」 「你……」盧照辭面色一變。 第063章 狼狽而逃的裴監 「你很聰明。難道不怕本將殺你嗎?」盧照辭面色冰冷。 「這不過是世家的保存之道而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所以當初陛下知道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笑而已。」崔仁師拱手道:「將軍不必以為這有什麼大不了。只是日後此事再也不能為之。萬事都有度,將軍做事不能過度。陛下當初之所以削了將軍的軍權,在一定的程度上,是為了給將軍一個教訓。想現在天下混亂,陛下雖然對別人有些猜忌提防,但是也不會不用將軍的。畢竟將軍乃是開國功臣,又是駙馬。」 「本將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盧照辭聞言面色頓時平靜下來,露出一絲笑容,道:「看來夫人說的不錯,你確實是個人才。」 「多謝將軍誇獎,仁師必定會為將軍效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崔仁師卻站起身來,朝盧照辭拜道。 「先生此禮太過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站起身來,將崔仁師扶了起來,道:「說起來,你也是瑩瑩的族兄,也與我的族兄一樣,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客氣了。哈哈!」 「屬下告辭了。」崔仁師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恭敬。慢慢的退了出去。 「博陵崔氏!」待崔仁師出了書房之後,盧照辭面色青紫,將面前几案上的書本典籍連同著几案都踢倒在地。 他是不會相信崔仁師所說的世家保存之道。在歷代王朝中,五百年以來,高門大族掌控朝政,所謂寒門無高士。高門大族為了自己的禮遇,或與輔佐帝王,或是與君權相對抗。五百年來,無一不是在鬥爭和妥協中完成的。世家的保存之道,無非是聯姻、入贅、資助等等手段,但是卻沒有收徒這一條的。崔仁師剛才故意提出世家的保存之道,只是為了緩和環境而已。他這個時候提出來,不過是為了點明自己或者是博陵崔氏已經知道了盧照辭的算計而已,而後面的效忠,更是提出博陵崔氏和盧氏的利益是一致的。 「博陵崔氏,所圖不小啊!」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些世家,包括盧氏也是一樣,他們從來不會有國家的概念,所有的只有宗族。盧氏和崔氏結親,以前盧照辭認為是為了結好李淵,以期望以後在大唐的實力範圍內佔上i一份利益,但是現在恐怕不是這樣了,或許以前就有這種觀點。 那就是扶持河東盧氏,為博陵崔氏或許更大的利益。而這此的算計,就算不成功又能如何,照樣傷害不了博陵崔氏的根基,但是一旦成功。博陵崔氏所的利益可是前所未有的。如此計算起來,這個崔仁師此舉也是可以理解的。 忽然,一陣幽香撲鼻而來。盧照辭眉頭一動,冷哼道:「你都知道了?」 「妾身也是剛剛知道。」來的正是崔瑩瑩。只聽她淡淡的說道:「關中財閥與關東世家本就是不對頭,郎君以一己之身做到今日的位置,已經是難得了。雖然李閥如今還信任你,但是隨著郎君的威望越來越高,郎君難道還認為李閥會信任你不成?不說李密,就是李靖將軍也受他猜忌。其下有東宮太子和秦王。東宮有關中世家,裴寂、王珪、韋挺等人都不會允許郎君投入東宮麾下的,而秦王更是如此,他本就對世家有反感,而且還與將軍有間隙,侯君集更是要置將軍於死地,最近更是聽說秦王已經與柴氏有所接洽。郎君可是殺了柴紹啊!」 「好了,你出去吧!」盧照辭面色一變。 崔瑩瑩雙目微紅,雙眼中隱隱一絲晶瑩,朝盧照辭點了點頭,婀娜的身影頓時消失在書房內,只留下了幽香一片和盧照辭那深深的歎息聲。 次日,在太子李建成和尚書僕射的推薦之下。右武衛大將軍姜寶誼,工部尚書獨孤懷恩領軍北上,抵擋劉武周南下。 只可惜的是,雙方在雀鼠谷大戰,劉武周部將黃子英行詐敗之計,一連三日,一日三戰,每戰皆敗,引誘姜寶誼、獨孤懷恩入雀鼠谷,一舉擊敗,右武衛大將軍姜寶誼被擒,獨孤懷恩僅僅只帶著數百騎狼狽逃回晉陽。敗報很快就傳回京師。京師再次震動。 東宮之內,李建成眉頭緊皺,望向裴寂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不滿,三萬大軍又這樣全軍覆沒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讓盧照辭親自領軍出征,或許這個時候早就打的劉武周狼狽而逃了。這些世家為了家族利益,居然讓良將棄權。 「大家都不必說了,推薦姜寶誼和獨孤懷恩是孤的錯誤,回頭孤自會請父皇責罰,但是劉武周之事影響江山社稷,不可輕易推舉將領了。還是讓趙國公走一遭吧!」李建成冷哼哼的說道。 「不可,不可。」裴寂想也不想的就阻止道:「太子為未來的帝王,豈能有錯。要錯也是姜寶誼和獨孤懷恩的錯誤,可免去獨孤懷恩工部尚書的職位,再做計較。」 「不錯,裴監所言甚是。」魏征也點了點頭,道:「不過劉武周來勢洶洶。這次擊敗姜寶誼,若是再不出兵相救,劉武周橫掃晉西南,擋住我軍北上救援,那龍興之地就會有危險了。」 「太原尚有數萬精銳,又有晉陽宮的糧草,劉武周想得到太原沒有那麼容易吧!」王珪驚訝的說道。 「王大人以為『我寧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獵』的人能夠守得住太原嗎?」魏征冷笑道:「諸位大人可知道當初車騎將軍張達統領多少士卒前去迎敵的嗎?人數之多,乃是世所罕見啊!足足一百人啊!嘿嘿,一百人,何其龐大啊。諸位難道不感到臉紅嗎?聽說這位張將軍的小妾很是美貌啊!」魏征面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燥的李建成俊臉通紅,到底是自己的弟弟,當今的齊王殿下,為了一婦人,居然出此下作之策,引的天下人為之側目。 「龍興之地不能丟失。」裴寂想也不想就說道。 「那該何人領軍?」李建成皺了皺眉頭說道。 「不用猜了。」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卻見一個清瘦的老者在內侍的引導下走了進來。 裴寂等人見狀,紛紛站了起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隋降臣,河東裴氏中有名的人物,當今民部尚書裴矩。 「裴老大人請坐。」李建成也驚訝的站起身來,親自迎了上去。攙扶了裴矩的右手。裴矩已經年過花甲,如今已經七十歲了。這在唐朝是相當難得的。李建成仁慈寬厚,自然上前攙扶。裴矩見狀點了點頭,雙眼中露出一絲讚許之色。 「老大人此次前來?」李建成好奇的問道,這位老大人自從降唐之後,雖然掛著民部尚書的官位,也很受李淵的寵信,但是很少見他發表什麼建議,在自己和李世民之間從不表態,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來東宮所為何事。 「陛下讓臣將這兩份奏章帶來。」裴矩從袖裡取出兩份奏章來,遞與身邊的裴寂。然後站起身來,拱手道:「恕老臣精神不濟,暫且告辭了。」 「老大人,你?」李建成見狀神情一愣。 「恕老臣無禮,這人君者當胸懷寬大,有容乃大,無慾則剛。」裴矩拄著枴杖,身形緩緩地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咦!二郎?趙國公?」李建成看著手中的奏折,面色陰晴不定。 「什麼?秦王?盧照辭?」裴寂一把從李建成手中奪過奏章,認真看了起來。忽然變的面色鐵青,狠狠地將奏章摔在地上,口中大喝著:「豎子,豎子,居然敢欺老夫。」 眾人見狀趕緊將兩份奏折取了過來,卻見上面雖然字跡不同,署名不同,但是內容都是一樣,言太原之事關係重大,非能臣而不救之,又譴責裴寂舉薦之罪,還將裴寂貶的一無是處,什麼阿諛奉承,什麼獨攬朝綱,什麼白臉奸臣等等,幾乎是什麼奸佞之臣所能擁有的稱號都送給了裴寂。還提出了劉文靜臨死之前的話來。最後都是保舉與對方共同領兵,聯手對付劉武周。 眾人見狀,面色微微一變,紛紛望了起來。只要是稍微有點政治細胞的人都明白,這兩位已經聯手了。如今整個朝廷之中,軍方的兩個大佬一起聯手,就算李淵決定讓其他人領軍,這領軍的結果也是一樣,那就是失敗,更何況,這兩位大佬出言要親自領軍,其他將領還敢領兵嗎? 「不行,決不能讓這二人得逞。」裴寂老臉通紅。雙眼中迸射出血紅之色。自從入關中以來,何人敢如此譏諷自己。 「那又派何人領軍呢?」李建成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雙目中隱隱有了一絲怒火。 「臣願往。」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裴寂站起身來,面上露出一絲剛毅之色,道:「臣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劉武周何許人也,臣只要區區小計,就能將其滅之。爾等就不要說了,老夫明日就上奏陛下,領軍出戰。哼!」說著也不管李建成等人異樣的眼神,逕自出了東宮。 次日,李淵果授裴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領軍五萬,征討劉武周。 第064章 雙雄聯手 裴寂何許人也!雖然廣有智謀。但是都是用在官場之上,爾虞我詐之間,對於用兵之道也僅僅只是知道皮毛而已。當初李淵起兵,靠的是三個人,內有裴寂勾連世家,外有李世民治理軍隊,出謀劃策有劉文靜,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才有李淵實力的快速飆漲。如今劉文靜已經死了,李世民被貶到長春宮當了一個鎮守,如今李淵身邊也只有裴寂一人,加上其他將領聞聽盧照辭和李世民二人自表出征,正準備緊隨兩人身後立下一份功勞,但是卻不想被裴寂所阻攔,當下更是無一人跟隨裴寂其後出征了。 果然,裴寂不愧是有軍事文盲的嫌疑,當初的劉文靜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傢伙在打仗方面是不如劉文靜多矣!儘管這劉文靜打仗其實也不行,但是最基本的事情還是能知道的。 裴寂率領大軍到達介休,這個傢伙也是愚蠢,行軍速度緩慢。等到了介休的時候,介休城已經失陷,無奈之下,裴寂只能在度所原紮下大營。度所原倒是一塊風水寶地,背靠高山,山中有泉水滾滾而下,雖然裴寂進軍中失去了地利,但是也算是尋找到了一個好地方。使的營中缺水之事得到了緩解。 可惜的是,這位裴寂宮監大人整天喝著飽含負氧離子和微量元素的泉水,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作為大營中的唯一水源,你得派人去守著啊!裴寂他忘記了。他是忘記,可是別人記得的。 作為用兵大家之一的宋金剛看的分明,見裴寂對水源沒了保護,趁著夜色,派人上山將水源堵住了。並且派下了重兵把守,雖然後來裴寂知道了後悔不已,也曾派人去搶奪水源地,但是對方掌控地勢,哪裡是裴寂能夠攻的上去的。雙方激戰了一個上午,唐軍死傷無數,無奈之下,裴寂只得準備換個地方紮營。 就在他的軍隊剛剛開拔的時候,大營中混亂不堪,前後軍不清,整個大軍呈現出群龍無首,毫無紀律的狀態。宋金剛哪裡會錯過這個機會。大軍從介休城內殺出。一時間,唐軍大敗,被殺的,被抓的,加上跑散的,幾乎達到軍隊人數的八成以上。而裴寂這個時候,終於發揮了自己的本領,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跑到了晉州。連夜就上了折子,直送京師,請求處分。而裴寂不知道的是,自己這麼一敗,損兵折將倒也沒有什麼,倒是把太原城內的李元吉嚇的大吃一驚,連夜招呼自己的麾下司馬劉德威說道:「卿安心守城,孤親自上陣擊敵。」就這麼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把劉德威給賣了。他倒是率領大軍出城了,可是不是去迎戰劉武周,而是裹挾著自己的妻妾朝長安逃了過去。 武德二年九月十七日,在土豪薛深的配合下,劉武周終於佔領了太原,接著宋金剛又連續攻佔晉州、龍門等地。卻是離關中越來越近了。整個山西也逐漸被劉武周所佔領。而此時。長安城內只剛剛接到接到裴寂兵敗的報告而與,哪裡知道擁有帝王血脈的齊王李元吉殿下居然率領著數萬精兵不戰而逃。 「阿郎,阿郎!」午夜時分,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是夜,盧照辭是在李婉兒房間休息的。兩人剛剛經過一般運動之後,就被外面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李婉兒睜開濛濛睡眼,隱有一絲疲憊之色,但是粉臉之上卻透著一絲慵懶,一絲誘惑。 「是青雲。」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盧青雲雖然是府內的管家,也可以自由進入內院的,但是這個時候,卻是不敢入內宅的。沒想到他這個時候不但入了內宅,還驚醒了自己,顯然是有大事發生了。 「什麼事情?」盧照辭匆匆的披上一件貂皮大氅,從房內走了出來。 「阿郎,盧恩來了。」盧青雲臉上露出一絲慌張和急切來。 「盧恩來了?」盧照辭面色更是不好了。金鷹堂如今遍佈天下,尤其是關中和并州。在關中自是有盧青雲負責,而在并州,卻是由盧恩負責。非大事不得,這位金鷹堂并州負責人是不會來這裡的。 「走!」盧照辭面色沉重,就朝前廳走了過去。 「若非今夜在春明門當值的是秦郎,恐怕盧恩今夜都見不到阿郎了。」長廊之上,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他說的秦郎乃是盧照辭的學生秦勇,駐守春明門。這個時候城門已經關閉,非皇帝聖旨,或者是邊關緊急軍情,否則是無法進入長安城內。也就是盧恩因為是盧照辭府內人士,秦勇才用吊籃將他拉上城來。 等到盧照辭趕到前廳的時候。卻發現一個滿身血跡的中年漢子正在狼吞虎嚥著,若非提前知道此人就是盧恩,盧照辭根本就不敢相認了。 「盧恩?」盧照辭確定的問了一聲。 「阿郎!」盧恩一見盧照辭,頓時臉色激動起來,一下子跪在地上。 「怎麼回事?起來說話。」盧照辭見狀面色一變,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問道:「莫不是霍邑有變?」 「阿郎,霍邑城已經被圍困了。都是那該死的李元吉。」盧恩大哭道:「他自己逃了不要緊,為了讓老大人死守城池,還把老太爺,和我們盧家的百餘口都強行劫持到長安來了。那李元吉前腳出城,劉武周、宋金剛大軍就蜂擁而至,將霍邑圍的死死的,老大人讓家兵百人護送屬下出城前來報訊,可憐那百位兄弟,為了屬下,盡數陣亡了。」 「什麼?」盧照辭面色一變,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得動彈。 「阿郎,這該怎麼辦是好?」盧恩好半響才平靜下來。 「好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我這就進宮去見皇上。剩下的事情就不要你管了。青雲,帶他下去休息。」 「來人。備馬,隨我進宮。」盧照辭面色鐵青,冷哼道:「李元吉,若是父親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將要你不得好死。」本來李元吉命盧昌青死守霍邑是沒有錯的,就算他不吩咐,盧照辭也早就只會盧昌青連帶著盧氏家人死守霍邑,憑借霍邑城內的糧草和盧氏在霍邑的聲望,守上幾個月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李元吉居然如此狠毒。還將盧氏百餘口老少盡數捉拿,作為人質,來威脅盧昌青。這才是盧照辭哪裡忍受的。 「阿郎,已經準備好了。」盧慶小心翼翼的說道。 「走!」盧照辭換上朱紫袍,站起身來,冷哼哼的說道。 百人護衛緩緩的行進在朱雀大道之上,緩緩朝皇城而去。 「站住,什麼人?」朱雀門上守將一眼就看見百人騎兵緩緩而來,面色頓時一陣大變,手執長槍,指著盧照辭冷喝道。那黑暗之處,隱隱可見點點寒光,指著盧照辭等人。顯然是那些弓弩手也防備在一邊。 「趙國公、鎮軍大將軍盧照辭,有要事求見陛下。」盧照辭騎在馬上,面色冰冷,冷冷的望著對面的守將。 「啊!」守將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是盧照辭親自前來,這位號稱大唐軍隊的擎天柱不是一個守將可以得罪的,當下趕緊拜道:「末將韋同拜見大將軍。不知道大將軍深夜入宮所為何事?」 「軍情緊急,本將要入宮面聖,怎麼,你敢阻攔嗎?」盧照辭雙眼中寒光一閃,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要是眼前的這個韋氏子弟阻攔的話,他不介意教訓一頓。 「末將不敢,只是此刻陛下已經安寢,將軍就算有再大的軍情也得等到明日早朝再來稟報也不遲。」韋同面無懼色。 「哼,你好大的膽子。」盧照辭手中的馬鞭正待抽了過去,忽然停下手來,冷笑道:「你今夜不讓本將入宮,明日就等著你韋氏滿門抄斬吧!盧慶,我們走!」說著就準備轉身離去。 「大將軍,且慢。」只見那韋同面色蒼白,站在那裡,身形顫抖,再也沒有剛才模樣,老老實實的拱手道:「大將軍且慢,待末將前去稟報就是了。只是末將只是駐守朱雀門,朱雀門之後,還有承天門,至於依照的末將的能力只能通報到承天門了,至於承天門會不會進宮稟報陛下,就不是末將能做主的了。」 「你去告訴他,本將有大事要進宮。」盧照辭點了點頭,望著這個韋同,看來這個傢伙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將軍稍等。」韋同不敢怠慢,趕緊朝身後之人打了一個眼色,自己卻快步朝承天門而去。 「盧大將軍有事?」承天門處,馬三寶望著面前的韋同,面色變了變,忽然咬著牙齒說道:「你去將大將軍迎進來,好生招待,我這就去稟報陛下。」 「馬將軍,這宮內落鎖,若是要開宮門可是不是那樣簡單啊!」韋同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將軍一般不管朝廷之事,非大事不出,如今更是要闖宮,可見必是天大的事情,這種事情不是我等能做主的。」馬三寶叮囑道。韋同聞言方點了點頭,趕緊回朱雀門不提。 「陛下,駙馬要緊急之事要覲見陛下。」延慶宮外,大內總管成安小心翼翼的喊著。 「什麼人敢打擾朕的清淨。」知道成安連續喊了兩三遍後,殿內才傳來李淵那疲憊的聲音。李淵也是上了年紀了,更何況,昨夜他是宿在張婕妤處,征戰了半宿,正準備休息,卻被人攪了好覺,忍不住冷哼哼的罵道。 「陛下,是鎮軍大將軍,說是有要事覲見陛下。」成安小心翼翼的說道。 「照辭?」李淵聞言頓時清醒過來,一下子掀開錦被,頓時露出了張婕妤那如雪般的肌膚來。只可惜,李淵這個時候卻沒有心思欣賞這些,他知道盧照辭這個時候闖宮,是非有大事是不會打擾自己的。一瞬間,哪裡還有什麼慾望。 「陛下!」張婕妤感覺到後背一絲冰冷,不由的呢喃了一聲。 「朕有事。」李淵冷冷的說道:「快,快傳大將軍至南書房見駕。」說著居然自己穿起了龍袍。 「奴婢遵旨。」成安聽見李淵聲音中有一絲急切,哪裡還敢怠慢,趕緊一陣小跑著去傳旨。這個時候的宮廷規矩並必像後世那樣嚴格,比如明朝宮廷落鎖之後,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開鎖,就是有皇帝的聖旨也不行。 片刻之後,南書房內帶來一陣冷風,李淵暈暈的腦袋頓時被吹醒了,掃了過去,正見盧照辭面色陰霾,走了進宮來。 「兒臣拜見父皇。」盧照辭壓住心中的憤恨,朝李淵拜了一拜。 「照辭起來說話。」李淵擺了擺手,指著不遠處的錦凳說道:「怎麼回事?怎麼讓你深夜進宮了。」 「父皇,太原失守了。齊王殿下不戰而退。」盧照辭低著頭說道。 「什麼?」李淵一聲大叫,一下子癱倒在御座之上。 「陛下,陛下!」服侍在外的成安一聽見李淵的大叫聲,面色狂變,趕緊帶著幾個侍衛闖了進來。 「幹什麼,還不給朕滾出去。」李淵見狀,一聲大喝道。那成安忐忑不安掃了李淵一眼,趕緊帶著幾個侍衛消失在李淵面前。 「怎麼回事?」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慌張來。如今他雖然讓裴寂安撫河東,但是也知道山西之事已經糜爛了不少,但是只要太原等堅城還在手中,山西還是有可能守住的,這下好了,太原也丟了,這就是等於山西已經丟的差不多了。 「兒臣的家奴連夜從霍邑殺了重圍,前來報信的。」盧照辭低著頭,聲音陰沉,淡淡的說道:「齊王殿下經過霍邑的時候,命家父死守霍邑,呵呵,為了讓照辭家人團聚,齊王殿下領著精兵數萬親自護衛臣百餘口家人正從霍邑朝長安而來。想來,數日之後,臣就能和家人團聚了。臣倒要感謝齊王殿下了。」 第064章 雙雄聯手 「這個逆子!」李淵是又羞又怒。又驚又恐。他如何聽不出盧照辭言語之間的意思,分明是李元吉為了逼迫盧昌青死守霍邑,為他獲取逃亡的時間,才將盧氏族人一舉擒了過來,以威脅盧昌青,而更讓他吃驚還是太原的失陷。預示著山西局勢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不過照辭啊!眼下還是說說這山西之事。等等,此事關係重大,還是讓太子、和世民都來一趟。」李淵眉頭皺了皺,雖然很他很想懲治李元吉,但是山西之事更為重大,可以想像,失去山西的大唐會是什麼樣子,加上最近蕭銑在湖北一帶屢次進犯大唐領土,李淵早就被弄得焦頭爛額的了。這下好了,劉武周快打到黃河邊上了,李淵也著急了,當下對外大喝:「來人傳旨,命太子和秦王速到南書房來。」 屋外的成安聞言面色一變,他知道必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否則也不會這個時候宣太子和秦王了,要知道這秦王還在長春宮。離這裡快馬也要三四個時辰,到時候都已經快要天亮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只得派人快馬去請了。 而盧照辭卻是南書房內靜靜的坐在那裡,面容冷峻,卻是不說話,彷彿是被李淵的氣勢所鎮壓一樣。那李淵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只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道:「照辭,待明日點齊三軍之後,你就領軍出戰吧!去救霍邑。」 「臣領旨。」盧照辭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兒臣拜見父皇。」很快,宮外就傳來一陣清朗餓聲音,正是李建成趕了過來。果然,隨著李淵淡淡的說了一個「進來」。 宮外頓時走進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頭戴金冠,正是大唐太子李建成。只是他雙眼中隱隱有一絲疲憊,顯然也是被人叢睡夢中叫醒的。 「你那好弟弟,坐守數萬大軍,卻不戰而逃,丟了太原了。」李淵冷冷的將盧照辭剛才的消息傳了過來,冷哼哼的說道:「為了不讓劉武周抓到,還逼迫盧當戶死守霍邑,若不是盧當戶派人出城求救,恐怕等我們知道消息的時候,整個山西都落入劉武周手裡了。哼哼,真是一個逆子。該殺,該殺。」李淵顯然一副怒火沖天的模樣。這一半是確實如此,另一半卻是有點做給盧照辭看的嫌疑。畢竟此事對一個皇族來說。確實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三胡居然如此大膽。」李建成一下子被驚醒過來,吃驚的望著盧照辭。這三胡是李元吉的小名,李建成情急之下,連他的小名都叫了出來,由此可見他的驚訝程度。 「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到臣府中去詢問。臣那家僕雖然愚蠢,但絕對是不敢欺騙臣的。更何況,此事關係到臣父的性命。」盧照辭冷哼哼的笑道:「其實臣倒應該感謝齊王殿下,霍邑城內只有五千守軍,加上臣的族中私兵也不過一千人,如何能抵擋宋金剛的大軍。嘿嘿,若非齊王殿下護送臣一家百餘口到長安來,恐怕臣一家都要被劉武周所滅了。」 「啊!」李建成面色變的鐵青,驚訝的望著李淵,卻見李淵面上青紫,尷尬之色甚濃,知道此事想必是不會作假的。否則這盧照辭這麼一個謹慎之人,也不會深夜闖宮的。 「朕已經去宣世民來此,等等他來,看看他是怎麼說的。」李淵點了點頭道。 「世民,這麼遠?一個來回也要最起碼也要六七個時辰了。」李建成皺了皺眉頭。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那也得等。明日的早朝就不要上了。」李淵冷哼哼的說道:「趁著群臣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先做好準備再說。免得消息一旦傳開,就有引起恐慌。」到底是老謀深算,就是連盧照辭也不得不佩服此人。 「陛下,秦王殿下來了。」這個時候,忽然宮外傳來成安那驚訝的聲音。 「這麼快?」李淵失聲道。莫說是他就是盧照辭和李建成二人雙眼中露出一道震驚之色來。能讓李世民連夜趕到長安,必定是大事情,否則他是不敢違背李淵的聖旨而來的。這個時候的大事情,那就只有太原失陷一事了。這盧照辭有家人報信,那李世民有什麼,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快。 「柴氏!」盧照辭和李建成面色一變,相互望了一眼,頓時知道了對方的答案。天下最有錢的莫過於柴氏,柴氏的商舖遍及天下,順帶著他的眼線也同樣與遍佈天下的。他們發現劉武周大軍的動向,根本不是一件難事。也只有他們才能如粗快速的將情報送入李世民手中,李世民才會連夜回京。李世民有柴氏那龐大的情報系統,這是一件相當恐怖的事情。一時間,李建成和盧照辭二人眉頭輕輕的皺了皺,忽然又相互望了一眼,讓人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 李建成雖然寬厚,但是也不會允許李世民奪自己的太子之位,所以默允了裴寂等人打壓李世民的事實,如今李世民又多了一個柴氏,這就讓李建成很惱火了。而盧照辭與柴氏更是有深仇大恨,盧照辭豈會允許柴氏再度興起。就在這瞬間,兩人再次達成了協議。 「兒臣拜見父皇。」李世民滿臉的風塵之色,顯然一路上趕的甚急,導致儀容不整。 「世民。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李淵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眼神。看來這個時候的李淵還沒有老糊塗,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言語中,雖然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卻包含著另外的意思。 「哦,柴郎昨天去見兒臣的時候,說了劉武周兵進太原,兒臣怕四郎守不住太原,故此前來請示父皇,想請兵出征。」李世民昂首答道。李淵看了好半響,見他雙眼中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雖然心中懷疑,但是還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追究此事。 「二郎來的正是時候,孤與大將軍正在商討此事呢。」李建成意味深長的望了李世民一樣。 「哦,那是正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更何況父皇英明神武,劉武周雖強,但是在父皇面前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有何畏懼。」李世民面露笑意,雙目隱有得意之色。能得柴氏這樣的門閥效忠,好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最起碼有用之不絕的金錢,足可以幹上許多事情。 「秦王殿下此來想必是有計較了。父皇。兒臣以為還是聽聽秦王的計劃吧!」盧照辭神情淡淡,好像並沒有聽清楚李世民言語之間的意思來。 這個時候李世民才想到盧照辭尚在身邊,一想起剛才的話來,面色一變,心中叫苦。他是個聰明人,當初聽到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遇襲,就知道必定是柴氏所為。這下好了,柴氏也投靠了自己,加上一個侯君集,這個盧照辭日後鐵定是不會站在自己這邊了。不過很快,他的心情又變的愉悅了不少。若不是在李淵當面。恐怕早就高興的跳了起來。 「過幾日,四郎就護送著盧家老太爺來長安,大郎,你親自出十里去迎接老太爺。」李淵冷哼道:「將元吉關入宗人府,等候處置。現在還是來討論山西之事吧!這個時候,想必霍邑還在盧當戶手中。對於這樣的臣子,朕不能不救。」說著輕輕的掃了一眼盧照辭,又是在寬慰,又彷彿是在警告。 「臣代家父謝過陛下。」盧照辭站起身來,朝李淵拜了一拜。 而一邊的李世民早就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他是一代雄主,豈會不明白剛才李淵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意思。恐怕這盧氏一家人並非是李元吉護送過來,而是被綁過來的。一想到這裡,心裡頓時更舒坦了。 李淵嫡子如今只剩下三人,都是竇氏所出,長子李建成為太子,次子李世民為秦王,四子李元吉為齊王。李建成和李元吉起兵之前都是在長安或者河東,只有李世民緊隨李淵身邊。所以李建成和李元吉關係極好。這下好了,李元吉這個傻蛋居然以盧氏族人來威脅盧昌青,死守霍邑,這下做的不但丟了皇家的面皮,更是狠狠的得罪了盧照辭。真是一個愚蠢的傢伙,就算你不以盧氏族人來威脅盧昌青,這盧照辭為鎮軍大將軍,盧昌青作為他的父親,豈會為自己的兒子丟臉,還不得死守霍邑。真是一個愚蠢的傢伙,難怪手握雄兵,居然不戰而逃。這樣一來,恐怕盧照辭也會離的李建成遠遠的了。 「這次出兵,就讓照辭和二郎兩人領兵出征吧!」李淵掃了二人一眼,道:「照辭為主,二郎為輔,你們認為如何?」 「臣以為還是秦王為帥的好,臣願輔佐秦王擊敗劉武周。」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身邊的李世民聞言面色一喜,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這點你就不要推辭了。二郎雖然有點戰功,但是還是不能與你相提並論的。」李淵擺了擺手。道:「朕知道你會打仗,就讓二郎跟後面好好學學吧!」 「父皇聖明,兒臣早就想跟隨大將軍身後,好學得幾招呢。」李世民面上露出一絲喜色。至於他到底是因為跟隨盧照辭出兵而高興,還是因為重新掌控兵權而高興,那就不得而知了。當然盧照辭猜測必定是因為後者。 「二郎所言甚是。照辭就不要推辭了。」李淵擺手道:「這次就由照辭領兵吧!朝中將領任由照辭調遣。照辭為帥,二郎為副帥,領兵十萬,出征劉武周。」 「十萬?」旁邊的李建成聞言面色一變,沒想到李淵居然將滿朝兵馬都授予二人,這二人萬一要是聯手,自己的東宮之位,恐怕也是有危險的。 「兒臣必不辱使命,擊退劉武周。」盧照辭和李世民二人趕緊拜了下來。 「好,好,照辭啊!」李淵哈哈大笑,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來,上前拍著盧照辭的肩膀道:「這次出征歸來,若是能剿滅劉武周,朕不吝重賞,封你為王。」 「封王?」盧照辭面色一變,自從大唐建立以來,從來就沒有異姓為王的,這些開國功臣無一不是封為國公的,其餘的諸如郡公、縣公、侯、男、子等等爵位,達數百人,但是卻從無一人封王的。 「我朝也沒有規定非李姓而不能封王的,更何況,照辭為朕的女婿,也算是宗室,就是封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李淵臉上露出一絲和藹之色來。 「對了,聽說你那陰氏小娘子已經有孕在身?」李淵突然說道。 「兒臣有罪。」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這種事情說大是大,說小是小,關鍵是看李淵怎麼去說。 「無後為大,相對於你來說,年僅二十才成親已經是很遲了。陰氏雖然是叛逆,但是陰氏之女卻是除外。」李淵擺了擺手,指著李建成道:「最近太子妃也有喜了。依朕看來,不若卿與太子親上加親。若是兩人同時生女或者生男,就為姊妹兄弟,若是一男一女,就乾脆結為秦晉之好。建成,你說呢?」 那李建成聞言更是喜不勝喜,剛才還擔心著因為李元吉的緣故和盧照辭生了齷齪,這下好了,李淵親自下旨,親上加親。這下好了,就算盧照辭不喜自己,但是也不會轉投入李世民的麾下。相對於一邊的李世民來說,卻是如同晴天霹靂,沒想到李淵會來上這一手。 「父皇啊!兒臣的側妃也是有孕在身啊!這種事情怎麼不問問兒臣呢?」李世民欲哭無淚,一副哀怨的眼神望著李淵,卻又不敢發作。剛剛獲取兵權的喜悅心情一掃而空。這下好了,東宮又得了一個強援了。 「兒臣謝過陛下。」盧照辭想了想,很快就點頭同意了。 「好,如此甚好。」李淵大喜,連連拍著盧照辭的肩膀說道:「河北之事,卿一人決之。朕明日就將裴寂召回。卿與二郎可以安心用兵,若是卿不敵劉武周,朕親自領兵上陣。卿還有什麼要求,朕一併應允。」 「臣想調回李靖。」盧照辭想了想方說道。 「李靖?」李淵心中一動,接著搖看搖頭道:「這個恐怕不行了,李靖朕要用他來克制蕭銑。你也知道趙郡王李孝恭不是蕭銑的對手,廬江王李瑗也是屢戰屢敗,金州、峽州一帶十分的的不平靜,兩人無力保境安民,朕準備讓李靖去。」 「哦,既然如此,臣就沒有其他的要求了。」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 「好,好,如此甚好。」李淵點了點頭,道:「至於如何應敵,如何退敵,就是你與二郎的事情了。天色將明,你們也勞累了一夜了,尤其是二郎,從長春宮趕來,路上也沒有歇息,你們都退下去吧!」 「兒臣告退。」盧照辭三人不敢怠慢,趕緊退了出來。 南書房外,李建成面帶笑容,拍著盧照辭的肩膀說道:「照辭啊,如今好了,你我即將變成親家了。值得一賀啊!怎麼樣,去東宮商議一番。」 「大兄,臣弟還要與大將軍商議如何應戰劉武周之事呢?」李世民在一邊不滿的說道。李建成聞言面色一僵。卻是找不到好的理由來反駁。 「哈哈,兩位殿下,臣已經疲憊不堪,還請兩位殿下恕罪。」盧照辭輕輕一笑,朝二人拱了拱手。 「哈哈,如此,照辭就先回去休息吧!」李建成臉色由陰轉晴,呵呵大笑道。 「既然如此,大將軍就請便吧!」李世民面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模樣,道:「不若今夜孤設宴,請大將軍過府一敘,你我也好好商討一下軍情啊!」 「對對,軍情緊急,孤也在一旁旁聽,畢竟這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些還是孤來替你們料理就是了。」李建成也出言道:「二郎,你不會介意為兄去府上討饒一杯水酒吧!」 「大兄前來,世民求之不得,豈會介意呢?」李世民望著李建成那副寬厚的笑容,心中微微生怒,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道:「既然如此,世民就在府中恭候大兄和照辭了。」 「好。」盧照辭點了點頭。三人如此方告辭而去。 …… 「你怎麼看?」書房內,盧照辭淡淡的望著前面的崔仁師,自從當日明白崔氏的打算之後,盧照辭再也沒有讓崔仁師進過大將軍府了。但是這個時候,又不得不將崔仁師請了回來。 「看來當初將軍將這柴氏得罪的不輕啊!」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因為他看見了,在盧照辭的周圍已經佈滿了許多的陷阱,無數只綠油油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盧照辭,只要他一犯錯誤,就再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 「要是除掉柴氏,你認為有幾分機會。」盧照辭忽然雙眼一動,精光閃爍。這個擁有殺手的柴氏絕對是個禍害,必須將他除掉。 「若是將軍一人,恐怕這個機會為零,若是有其他人相助,這種機會還是有的。」崔仁師想了想說道:「不過,將軍可是要想清楚了,一旦除掉了柴氏,恐怕陛下就會對將軍有動作了。陛下今日讓將軍和太子殿下親上加親,不過是個臨時主意而已,哼哼,陛下知道柴氏投靠了秦王殿下,秦王實力大漲,他迫切的需要將軍支持太子殿下。哪怕是別人那樣認為的也行。畢竟將軍即將封王了。」 「封王?我可沒有那麼大的信心。」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陛下其實也不信任我。」 崔仁師點了點頭,道:「否則不會將李靖將軍調走了。這劉武周真的很厲害嗎?不,其實自從劉武周南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劉武周的滅亡,關隴世家是不會允許劉武周南下的。想來,此人南下,戰線過長,糧草必定不足。失去糧草如何能戰。陛下也是知道這一點了。但是偏偏派遣了將軍和秦王殿下一起出征。表面上看,是為了求穩,是為了安定關中民心,實際上卻是為了讓將軍和秦王相互掣肘。以後就算有了軍功,也是相互平分。有了秦王在,將軍無法掌握軍權,有將軍在,秦王就不會厚待諸將,結交諸將。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術。」 「今夜,秦王設宴,款待我與太子殿下。酒宴之後,就將確定進攻方略。」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十萬大軍該如何分配,才能有效的擊敗劉武周,收復山西,還能救出我父親大人。不知道先生可有計較?」 「將軍恐怕是有點放心不下李靖將軍吧!」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盧照辭點了點頭,自從入關中以來,李靖一直是作為作為盧照辭的副手出現的,如今副手卻是少了一人,這不由得不讓盧照辭有點不習慣。所以才有這種說法。 「將軍不認為李靖對將軍的幫助其實並不大嗎?」崔仁師雙眼中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淡淡的說道:「李靖是位打仗的能手,正奇相結合,非一般人能克制的,但是此人表現在政治上卻是另一種心思,那就是對奪嫡之爭敬而遠之,可以想像,如果有朝一日,將軍另有太心,除非大局已定,李靖才會真正的為將軍所用,否則,他還會像如今一樣,不會插足其中的。他是一個真正的將軍,將軍是不會理睬政治中的那些醜惡的。」 「你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歷史之中,玄武門之變時,李世民曾經寫信要李靖幫助他獲取太子之位,卻是被李靖拒絕了。就是因為他的這種謹慎。 「所以說,將軍真正的嫡系其實上只有三十一人。第一就是四將軍,第二就是將軍的三十名弟子,這些人的利益與將軍息息相關。將軍這次出征,就是要用著三十一人。他們才是將軍的根本。」崔仁師雙眼中露出一絲異樣的眼神來,隱隱有一絲瘋狂之色。 「你們這些世家真是可怕。」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 「將軍也是世家之一,而且還是關東世家。」崔仁師冷笑道:「將軍已經無路可退了。難道將軍沒有發現到嗎?柴氏、王氏、裴氏、李元吉、侯君集,兩大勢力中關鍵人物,嘿嘿,將軍的仇人可是滿天下啊!」 第065章 李淳風 「哼,本將倒霉。你們關東世家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盧照辭面色陰冷的盯著崔仁師冷笑道:「李世民最討厭的就是世家,尤其是你這個崔氏。別以為我不知道,一開始皇上是準備給秦王提親的,想讓秦王娶瑩瑩的,只是被你們拒絕了。我說的可有此事?」 「咳咳,是有點。」崔仁師尷尬的點了點頭,道:「李閥雖然貴為天子,但是到底不是純正的漢家血脈,豈能許之。」 「哼,為了以後能在關中分上一杯羹,只得答應了將瑩瑩嫁與皇上麾下的大將,也就是我了。後來看出關中世家對你們關東世家的敵視,才會想到另一招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將軍所說的都是事實。」崔仁師見狀反而沒有任何慚愧之色,道:「可是這樣一來,將軍和我們關東世家不是更有共同的目標了嗎?我們輔佐將軍,將軍照英關東世家。」 「帝國興衰就是掌握在你們這些世家手中,只是讓照辭不明白的是,天下英雄何其多,為什麼會選上我?」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之色,道:「莫要忘記了,本將不過是皇上手下的一員將領而已。」 「此事說來儘是機緣所至。」崔仁師見狀也不藏著掖著。朝盧照辭拱手道:「其一,將軍出身高貴,遠非鮮卑血脈可以比擬的,其二,關東世家勾連甚深,就是將軍之繼母也是鄭氏之人,將軍若是有朝一日再上幾層,也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其三,將軍藏的很深。屬下以為將軍謀略無雙,能韜光養晦十數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旦得到機會,就毫不留情,這種人物又豈會甘心做他人屬下。屬下看來,若不是李閥圖謀天下甚久,而將軍準備尚未充足,恐怕如今坐在太極宮兩儀殿內的就是將軍您了。還有……」 「還有就算了,某也不想聽了。」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擺手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要除掉柴氏,本將不希望有這樣的家族存在。」 「若是如此的話,也很容易,屬下這就去晉州,見一見裴寂。」崔仁師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 「好吧!」盧照辭自然知道要滅掉柴氏,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就靠關東世家是很難的事情,但是如今裴寂要保李建成,這個柴氏是一定要滅的。若是以前。柴紹尚在,裴寂礙著李淵和李秀寧的面子是不敢將柴氏怎麼樣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柴紹已經死了。連接李淵和柴氏的線就斷了。裴寂豈會放過這個斬斷李世民臂膀的機會。 「四郎,出來吧!」過了一會兒,盧照辭朝身後的書架說道。話音剛落,就見書架後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來,不是盧照英又是何人。 「大兄。」盧照英低垂著腦袋。 「你也知道我們的處境了。」盧照辭冷冷的哼道:「還為為兄招收弟子的事情而生氣嗎?」 「真的有那樣危險嗎?如今陛下不是很是信任大兄的嗎?」盧照英有些不相信的說道:「還準備封大兄你為王呢?」 「寧願相信母豬能上樹,也不相信阿婆的話。」盧照辭冷笑道:「告訴你,若是再不行動,以後天下就沒有我盧氏存身之地。關隴世家不可相信,關中世家更是不可相信。哼哼,居然敢將我們盧氏當槍使。若是事敗,他崔氏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我盧氏就會有滅頂之災。」 「老太爺?」 「老太爺當初也許沒有明白過來,但是現如今必定是明白了。不然,你以為為兄將家中的百年財富都去接濟那些讀書人,沒有老太爺的點頭,父親大人能行嗎?」盧照辭冷笑道:「老太爺其實也明白了,我們無論是在關中,或者關東都是沒有誠實可靠之人,只能依靠那些盼望著打破當今官場機制的寒族書生。這才在終南山下大興土木,為那些寒族子弟提供一個出路來,確定師徒名分,最終為我盧氏所用。」 「那崔氏?」 「哼,若是順著他們的道路走下去,是相當危險的。」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在我們的前面要設一道門,保護著我們。」 「門?什麼意思?」盧照英驚訝的問道。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你只要記住控制左翊衛大將軍就是了。」盧照辭腦海裡轉了轉了道:「這次大軍出征,為兄與秦王兩人為帥,這次軍功你也不要想了,大部分都會給秦王的。到時候,秦王會帶領大軍屯集在柏璧,而我們會帶領左翊衛大軍和丘氏兄弟的騎兵騷擾劉武周的糧道,大軍到時候會分兵而行,如此一來,你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秦勇他們安插十個大隊,分隊行動,以鍛煉他們。」 「是!」盧照英雖然臉上露出一絲不解來,但是也並沒有追問。 「阿郎!楚王殿下與房先生來了。」這個時候,書房之外,傳來盧青雲的聲音。 「楚王?智雲?」盧照辭面上露出一絲喜色,朝盧照英揮了揮手,道:「你先去左翊衛大軍吧!後日就要出征了。」 「小弟這就回去安排。」盧照英一聽見後日就會出征,臉上又露出一絲狂喜來。早就忘記剛才想詢問的事情來,高高興興的出了書房。而盧照辭卻整了整衣衫,方朝前廳而去。 「微臣參見楚王殿下。咦!」盧照辭剛剛踏入前廳,就朝李智雲拱了拱手,正待行禮,這才發現前廳之中,並非與往常一樣。只有李智雲和房玄齡二人,還有一個年輕英俊的道士,正好奇的望著自己。 「盧卿不必多禮。」李智雲趕緊迎了上去,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興奮來,道:「聽說盧卿這次出徵得勝還朝之日,就是封王之時?智雲在這裡恭喜盧卿了。」 「淳風也恭祝大將軍得勝還朝,成為我大唐第一位異姓王了。」那年輕道士朝盧照辭打了一個稽首,臉上露出一絲真摯的笑容來。 「李淳風?」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朝一邊的房玄齡望了過去。王子不得私自結交將領,雖然這點李淵並沒有明確規定,但是從將李世民趕到長春宮看來,李淵是相當反對的。更何況,以前都是與房玄齡一起來,這次卻加上了一個李淳風,由此可見,李淳風必然是得李智雲信任之人。什麼時候,李淳風也與房玄齡一樣成了心腹了。這房玄齡畢竟是他的老師,前程與李智雲是直接掛鉤的,所以精心輔佐,但是如今這個小道士也能得到李智雲的信任,這不由的讓盧照辭心中有了一絲驚醒。 「貧道李淳風見過大將軍。」李淳風一身道袍,面色紅潤,面如圓月。目似朗星,飄飄欲仙,確實如同神仙中人一樣。 「盧卿,這位李道長可是有大法力之人,能知過去未來,神機妙算,無一不通,無一不曉。」李智雲滿臉儘是興奮之色。 「哦,能知未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心中暗思道:「這個世界上若是能知未來之人,也非我默許了。」但是看著李智雲那興奮的模樣。也不好掃興,當下笑道:「真有此等本事,不若替本將算上一算。」 「對,對。淳風,替盧卿算上一算。」李智雲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了,趕緊催促道。 「小道學藝不精,若是有錯處,還請將軍海涵。」李淳風又是一個打了一個稽首,方仔細的盯著盧照辭望了起來。望著望著,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暗思道:「此子眉間有斷紋,顯然是一個早夭之人,但是卻能活到現在,而且看他的眉心紅光閃爍,顯然是貴不可言。這等面向倒十分的怪異,莫非我學藝真的不精,沒有學到父親大人相術的精髓不成。」但是也不敢當著李智雲面前說出來,只得稽首道:「將軍生就富貴相,望在西方,必能輔佐英主平定亂世,濟世安民。日後貴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成無上功業。」 「哦,貴在西方,輔佐英主。」盧照辭心中一動,點了點頭,道:「那就借道長吉言了。若是真的如同道長所言,他日必登門感謝。」 「不敢,不敢。」李淳風連連搖頭道:「這一切都是將軍的造化,與小道無干。」 「哈哈,道長謙虛了。」盧照辭若有所指的說道:「道長神通道家之術,崇尚無為之術,定能延年益壽。哈哈!」 「借將軍吉言了。」李淳風望著盧照辭的眼神,心中一抖,趕緊低下腦袋來,靜靜的退到李智雲身後,再也不敢說話。 「殿下這次來找末將。恐怕不是道喜那麼簡單吧!」盧照辭等三人坐下之後,自有下人奉上上等的茶水。 「聽說盧卿準備和二兄聯手,對抗劉武周,孤雖不才,也想上陣殺敵。」李智雲點了點頭,道:「李卿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孤為皇子,也應該知道將士之苦,所以想跟隨盧卿左右,到沙場上去見識一番。等孤長大了,也要領兵打仗,為父皇效命。」 「哦,李道長說的有理。房先生也同意嗎?」盧照辭掃了一眼李淳風,看的李淳風後背上儘是冷汗,心中直打顫,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和他連面都沒有見過,為何今日一見自己,就隱隱帶有一絲防備,一絲敵意,甚至連說話都是另有他指。 「下官認為去也有去的好處,不去也有不去的好處。」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盧照辭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朝李淳風瞪了一眼,道:「小道長先回楚王府吧!本將與楚王有事要詳談。」說著就端起面前的茶水。 李淳風見狀,臉色漲的通紅,嘴唇直打哆嗦。曾幾何時,他憑藉著一身所學,年紀輕輕就成為長安達官貴人家中的座上賓,但是到了這裡,卻被人「禮貌」送出府來,這是何等的恥辱。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李智雲望了過去。 那李智雲彷彿也感覺到李淳風的目光,不由的朝盧照辭望了過去,臉上露出一絲祈求來,絲毫不像一個親王的模樣來,反而是像一個小dd向一個兄長求情一般。 盧照辭冷哼了一聲,道:「青雲,帶李道長到偏廳候茶。」那李智雲聞言方鬆了一口氣,朝李淳風揮了揮手。 待李淳風出了前廳之後,盧照辭方冷冷的問道:「楚王殿下怎麼突然想軍前效力?早就說過,你年齡尚小,應該以師學為主,日後若是就藩,這行軍打仗是治理不了屬下的子民的。」 「可是二兄十六歲就跟隨父皇上戰場了。兄長不也是十八歲就名揚天下了嗎?」李智雲雙眼中露出一絲向往來。 「那道家講究清淨無為之道,這個李淳風家學淵源甚厚,他的父親李播號稱黃冠子,精研道家之術,平日裡你們談些什麼?」盧照辭皺了皺眉頭。 李智雲就是再怎麼愚笨,也知道盧照辭對這個李淳風並沒有任何的好感。 「這個李淳風來歷不明,恐怕是別有用心的人派到你身邊去的。」盧照辭不客氣的說道:「什麼運在西方,輔佐英主?什麼濟世安民。哼,恐怕與秦王少不了干係。」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應該不會吧!」李智雲搖了搖頭道。 「好了,此事以後就不要提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道士、和尚都是方外之人,參悟天道才是他們的任務,這朝政凡俗中事本就不是他們應該過問的東西。日後,他若只是跟殿下探討道家學說,此人尚可流,若是與殿下探討朝政之事,說明此人另有所圖,殿下要小心翼翼,若是有必要,此人就不能留在殿下身邊。房先生乃是儒學宗師,也是末將好不容易請來教導殿下學問的。殿下當以房先生為師,多學濟世之學,日後方能承擔大任。」 「大任?」李智雲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好奇之色。卻不知道在他身後的房玄齡臉色大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第066章 密謀 「好了,五娘最近想你了。你到後面去陪她說說話吧!」出乎意料的盧照辭並沒有給他解釋什麼,只是找了一個借口,將他支了開來。那李智雲點了點頭,朝後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你真的決定給了?」房玄齡臉上閃爍出一絲緊張來,雖然知道盧照辭的諸多運作,都有要輔佐李智雲的嫌疑,但是卻從來沒有聽他主動提起過。好不容易,這次才冒出口來,不由的不讓房玄齡感到驚訝,也用樣感覺到一絲興奮和緊張。 「玄齡可知道秦王已經重新接納柴氏了。」盧照辭想也不想的說道:「齊王李元吉坐擁數萬兵馬,不戰而逃,更為重要的是,為了逼迫家父死守霍邑,居然將我盧氏族人盡數押解至京城。這就是陛下為什麼要封本將為王的原因,就是因為補償本將。」 「原來如此。」房玄齡倒吸了一口氣,卻不曾想到這中間有這種事情發生,望著盧照辭說道:「齊王與太子交好,柴氏與將軍乃是生死仇敵,將軍可是兩邊都不討好啊!關隴世家步步逼迫,將軍的處境日後也不妙。難怪會下定決心。」 「玄齡兄,你呢?」盧照辭好奇的望著這個睿智的中年男人。 「已經上了你的賊船,還能下來嗎?」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只是不知道將軍之策有多大的把握?」 「只要說服了一人,就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房玄齡聞言面色一變,面上露出一絲震驚之色。好半響才歎了一口氣,道:「恐怕將軍之策準備的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那是自然,房先生幾時看見過我盧照辭不打沒把握的仗了。」盧照辭得意的說道。這才是穿越者的優點,熟知歷史的進程,就算中間細節的有了轉變,但是大體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將軍要玄齡怎麼做?」房玄齡點頭道。 「那個道士,恐怕是秦王派來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秦王要靠楚王殿下來牽制某,既然如此,就如他所願。不過,昨夜陛下已經下旨,明月和太子妃二人都是懷孕在身,要親上加親。大概是因為昨夜聽說柴氏已經投靠秦王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讓楚王向秦王靠攏?而你卻向太子靠攏?」房玄齡驚訝的問道。 「不,是你們,而不是我。」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與以前一樣,做我的趙國公,或者陛下真封了一個郡王之位,不會干預其他的事情。做個逍遙散人罷了。」 房玄齡面色一動,死死的盯住盧照辭,忽然笑道:「說你沒有下一手,打死房喬也不相信。不過,若是你真的沒有下手,我房某投靠秦王殿下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房兄是不會的,不會的。」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房兄豈會是朝秦暮楚之人。」 「行了,房某要告辭了。那個小道士倒確實有幾把刷子。」房玄齡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精光,那是一絲興奮,一絲決然,那是智慧的光芒。 …… 就在離趙國公府不遠處的秦王府內,李世民坐在矮榻之上,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如今他終於又掌握了軍權了。在他的下面,長孫無忌、杜如晦、高士廉、唐儉、劉政會、侯君集等等文臣武將都紛紛從長春宮趕來回來。就是連柴可鈺也參加了這次會議。 「晚間時候,太子殿下和趙國公都會來府赴宴,商討抵禦劉武周的計策。雖然此戰趙國公為主帥,但是我們秦王府首先得拿出點東西來,免的趙國公小瞧了我們秦王府。」李世民掃了眾人一眼,首先就定下了腔調來。 「殿下何不趁機除掉盧照辭,這樣一來,軍中就只有殿下一人為大,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殿下都能立於不敗之地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眾人面色一變。紛紛望了過去,卻見那柴可鈺面孔上正露著一絲猙獰來。長孫無忌等人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不錯,釜底抽薪。這行軍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趁著亂軍之中,將他除掉就是了。這樣也會讓殿下少了一個潛在的敵人。」沒想到此計還有人讚賞來的。長孫無忌等人又望了過去,卻見侯君集一臉的殺氣。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也是一道計策,而且是相當高明的計策,如今大唐的軍隊之中,有三大巨頭,其一為左翊衛大軍為核心的盧照辭陣營;其二就是李世民的麾下將領;其三就是忠於李淵的宗室將領。三方勢力之中,盧照辭的勢力最強,但是也同樣是最弱的,因為沒有根基可言,宗室將領一方雖然是最弱的,但是實際上卻是最強的,因為他們的背後有李淵撐腰,就在盧照辭和李世民二人被剝奪了軍權的時候,大唐軍隊都是落在宗室之手,諸如李神通、李孝恭等等。若是想掌控軍權,唯一的目標就是擊殺盧照辭,收服他的實力,這樣一來,李世民確實是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望著李世民那灼灼生輝的目光,長孫無忌趕緊勸阻道:「此事不可。此事不可。」 「輔機,你且說說。」李世民指著長孫無忌問道。 「其一,能不能殺掉盧照辭的問題。那盧照辭號稱狡狐,不但行軍打仗有一手,最重要的是。他武藝高強,這點想必柴世子知道吧!」長孫無忌掃了角落裡的柴可鈺一眼。那柴可鈺聞言臉上閃爍著一絲尷尬來,當初柴氏就是因為不知道盧照辭武藝高強,損失了數十名殺手,冠軍堂實力大損。 「其二,殺了盧照辭難道就能收服其麾下諸將嗎?」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莫說那盧照英了,就是盧照辭的三十個弟子也會因為此事對殿下生出憤恨來,從而轉投太子麾下。至於屈突通、李靖等等一批將領更是心寒。諸位沒看見,那盧照辭功勞甚大,可以說李唐江山大多是他一人打下的,當今陛下雖然心中忌憚,但是仍然只能奉其高位,削其兵權而已。從來不敢妄加罪名。就是這個道理,可以說,盧照辭此人除了要廣大他盧氏外,從來不會摻和東宮與秦王之間的事情。所以此人不能結好,也不能得罪的,更是殺不得的。」 「此事以後就不要提了。」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來,雖然有些嚮往,但是也知道此事確實不能發生,尤其是不能在自己的手中發生。 「輔機,你接著說。」李世民並沒有理會一邊的侯君集和柴可鈺臉上不甘之色。而是繼續問道。 「殿下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擊敗劉武周,使自己的功勞擴大化,以名聲來影響朝廷的局勢,以動搖東宮之位。」長孫無忌咬牙切齒的說道。 「哎,孤不過是想幹點實事,助父皇早日平定天下而已。至於大兄為嫡長子,這太子之位還是由他來當吧!」李世民擺了擺手道:「眼下還是商討一下怎麼去對付劉武周吧!裴監無統兵之能,先有姜寶誼、獨孤懷恩,後有裴監,如今再又多了一個四郎,哼哼。十數萬大軍就這樣被這些人敗光了。若是再這麼繼續下去,恐怕還沒有統一天下,我大唐的軍隊就所剩無幾了。」 「殿下仁慈。」儘管眾人對李世民的話半信半疑,但是花花轎子人抬人,臉上還是露出佩服之色來。 「殿下若是想立下功勞的話,只需擊敗劉武周即可。要是擊敗劉武周的主力,就必須與其決戰,這樣才是大功、首功。」杜如晦也開口說道:「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劉武周大將宋金剛一聽我軍前來山西,並定會大軍壓境,按照其行程來說,必定會接近於柏璧,我軍就在柏璧與其決戰。對方遠道而來,糧草不足,雀鼠谷一帶道路更是不適合周轉糧草,而我軍背靠黃河,糧草不絕,這樣就能耗盡對方糧草,再派遣大軍襲其糧道,待到時機來臨,必定能消滅宋金剛,畢其功於一役,這就是殿下的機會。」 「克明所言甚是,但是不要忘記了,盧照辭行軍奇詭,他豈會不知道這些東西。若是想奪大功恐怕還是很困難的。盧照辭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啊!如今他是主帥,而殿下乃是副帥,他若是自己坐鎮柏璧,派遣殿下襲擊其糧道,我等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高士廉搖了搖頭道。其餘眾人也皺了皺眉頭。 「這點沒有關係,臣可以讓那盧照辭放棄屯兵柏璧,而是轉道擊劉武周,襲擊其糧道。」長孫無忌忽然雙眼一亮,頓時哈哈大笑道。 「輔機,快些說來。」李世民聞言雙眼一亮,趕緊催促道。杜如晦等人也紛紛望著長孫無忌,都期盼著從他的嘴中說出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妙計來。 「諸位可知道記得當初漢高祖是如何搶先入主關中的故事?」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道:「當初項羽手握雄兵。高祖手中不過萬餘人,但是卻搶先從西線入主關中,而項羽卻需要和章邯大戰數十場,才到達函谷關,那個時候,也是與今日相同,項羽和劉邦二人要各選一條道路入關中擊秦。最終卻是劉邦得了困難最小的西路。」 「這是為何?」侯君集迫不及待的問道。 「哀兵!」長孫無忌笑道:「當初項羽之叔父項梁戰死,劉邦就打著為項梁報仇的旗號,要從東路進軍,被項羽拒絕,並且主動提出由自己出兵東路,哪怕他明知道這樣,他是不會首先入主關中,也必須這樣做,這就是因為一個孝字。他的叔父死於章邯手中,他不得不為之報仇。劉邦使用的是陽謀,就算項羽知道,也不得不這樣做。」 「長孫大人的意思是說,讓殿下扮演劉邦?」侯君集驚訝的說道。 「不錯,這還要感謝我們的齊王殿下啊!要不是他強令盧當戶死守霍邑,恐怕臣還想不出來這一招啊!」長孫無忌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今夜夜宴之時,殿下就主動提出,率領一支偏師北上,一來是為了救霍邑城內的盧當戶,而另一方面卻是劫劉武周、宋金剛的糧道。這盧照辭雖然號稱狡狐,但是卻難逃一個孝字,他不得不拒絕殿下的提議,自己帶著左翊衛大軍北上救援霍邑,劫奪劉武周和宋金剛的糧道,而殿下坐鎮柏璧,雖然是副帥,卻行主帥之事,日後得勝還朝之日,世人只會將功勞名聲記在殿下身上。」 「好,好,輔機所言甚是有理。」李世民雙眼一亮,拍手讚賞道。高士廉等人也都是雙眼一亮,以複雜的眼神望著長孫無忌,從此秦王府中的第一謀士終於出現了。或許這軍事謀略,杜如晦稍勝一籌,但是若是論政治謀略,此刻的長孫無忌已經成長起來了。 {文}但是盧照辭真的是眾人想像中的項羽嗎?誰也不知道,只能是憑空猜測而與,就是李世民心中也沒有什麼把握。 {人}是夜!秦王府燈火輝煌,宮女侍婢隨處可見,大殿內更是觥籌交錯,今日不但有鎮軍大將軍的到來,還有東宮太子殿下也趕了過來。連帶著楚王李智雲也在邀請之列。其餘的也有一些大臣前來,但是都是東宮僚屬或者李世民的臣屬,大殿內,大概只有盧照辭沒有帶僚屬前來,而楚王李智雲也僅僅只帶了一個房玄齡前來。 {書}「哈哈,太子殿下,世民可是嫉妒你啊!」李世民忽然舉杯說道:「本來臣弟聽說大將軍妾室有孕在身,恰好臣弟側妃也有孕在身,兩人正準備親上加親,這下好了,便宜了大兄你了。」 {屋}「我為長子,二弟還是晚了一步啊!」李建成若有所指的說道。大廳內眾人聞言心中一動,輕輕的掃了台上的四人一眼,卻都當做沒有聽見此事。 「自古以來,天家子女不愁嫁娶,兩位殿下又何必擔心呢?」盧照辭故作沒有聽出李建成言語中的意思一樣,淡淡的說道:「臣還有兩房妻室,到時候若是有孕在身,再與秦王殿下親上加親就是了。」 「如此甚好,甚好。」李世民聞言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連連拍手,大呼叫好。 而對面的李建成面色變了變,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盧照辭笑罵道:「盧卿真是好滑頭哦!」他如何聽不出盧照辭言語中的意思來,但是卻沒有當回事,經過這段時間的分析,無論是東宮還是秦王府,都認為盧照辭不想摻和東宮和秦王府之間的爭鬥,當然,這也是在不損害盧氏利益的情況下。 「不然怎麼被稱為狡狐呢?」大殿內忽然響起一陣陰冷的聲音,原本熱鬧的大殿頓時一片寂靜,紛紛朝聲音的發源地望去。能坐在這裡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豈會聽不出來,這聲「狡狐」中含有強烈的諷刺意味。 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譏諷當朝大將軍。 「這位是?」盧照辭望著角落處的年輕人,面色英俊,嘴唇較薄,雙眼浮腫,隱隱露出一絲淫邪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 「是柴家郎君。」長孫無忌面色鐵青,面上露出尷尬之色,但是也不得不回道。 「柴氏?」盧照辭淡淡的望著那年輕男子一眼。 「不錯,某正是柴可鈺。大將軍可認識某?」柴可鈺陰冷的望著盧照辭。 「某縱橫疆場,所識之人不知凡幾,豈是任何阿貓阿狗都能一一記得的道理。」盧照辭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閃,冷冷的掃了一眼柴可鈺。真是不知死活,這個時候還敢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你?」柴可鈺面色大變。自從柴紹死後,他就成了柴氏的繼承人,擁有這麼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雖然是庶子,但是卻無人不敢不尊敬他,就是秦王李世民也禮讓他三分。這個時候,盧照辭居然將他比喻成為阿貓阿狗,他豈能忍受。 「你是什麼東西,此處儘是朝廷大員,盡著朱紫,所商議也是朝廷機密,爾乃何人,身居何職,居然也敢在此大放厥詞,還與本將滾出去,莫非嫌本將寶劍不利乎?」盧照辭縱橫關中,殺人盈野,一身殺氣凝若實質,又身具高位,隨行之中自有一番威儀。那柴可鈺是何人,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世家子而已,身軀也被酒色所掏空,哪裡能承受的住盧照辭那龐大殺氣,雙眼被盧照辭照過,忍不住一聲驚叫,頓時摔倒在地,引起了陣陣嘲笑之聲。 上首的李世民見狀,臉色微微一變,他雖然不滿盧照辭的發號施令,但是對這個柴可鈺也是失望到了極點。這哪裡還像一個世家子弟。簡直是把自己的面皮都丟了乾乾淨淨。當下不由的朝長孫無忌使了一個臉色。 那長孫無忌見狀,心中暗自叫苦。早知道這樣的話,就不讓柴可鈺來赴宴了。此子出言不遜,不但惹的盧照辭大怒,更是因此讓眾人看了笑話。這個時候看見李世民的臉色,趕緊站起身來,招呼下人將柴可鈺拉了下去。那柴可鈺被盧照辭這般羞辱,自感覺也不好在大殿內呆下去,只得恨恨的瞪了盧照辭一眼,方就著這個機會出了大殿。 「好了,如今這裡都是滿朝朱紫,沒有什麼阿貓阿狗的。諸卿可以暢飲暢談了。」李建成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來。雖然盧照辭羞辱不是李世民,而是一個柴氏,但是李建成也感覺像是打了李世民的臉一樣。 「大將軍威風八面,想來過幾日迎戰宋金剛的時候,這宋金剛也是不敢與之相抗衡了。」高士廉摸了摸鬍鬚,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宋金剛本將自是不怕,怎麼高大人很怕嗎?」盧照辭雙眼冷冷的盯著高士廉。這個李世民難道就不知道自己與柴氏有仇嗎?居然派了一個柴可鈺來落自己的面皮。那自己也不用與之客氣了。 「這個,呵呵!」高士廉面色微怒,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沒想到盧照辭這般的不好惹,言語之間稍微有點其他的意思,就讓他揪著不放。心胸何其狹窄。好歹自己也是秦王的舅舅,朝廷的朱紫大員,豈能這般對待。 「好了,今日秦王宴請諸位,是因為三日之後,秦王將與大將軍一起北上迎敵,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宴會,此次宴會本是孤宴請秦王和大將軍的,但是秦王說要賀孤與大將軍親上加親,所以這宴會就擺到這裡來了。」李建成掃了李世民那陰沉的面色一眼,心中也微微感覺過意不去,趕緊阻攔道。 「對,太子殿下所言甚是。」長孫無忌也反應過來,這個時候,盧照辭弄不好還在為李元吉之事而生氣呢,還是少惹為妙。 「大將軍,這杯酒是孤替四弟元吉向你道歉的。」李世民聞言面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舉杯對盧照辭笑道:「害的盧當戶陷於霍邑城中,世民十分抱歉。」說著不理李建成那鐵青的面容,和盧照辭驚訝的眼神,一口氣將杯中的美酒喝的精光。 「請!」 眾臣看的迷迷糊糊,只有長孫無忌等秦王府中人和房玄齡才明白其中的訣竅,一見李世民如此模樣,連敲帶打的就將李建成的攻勢化為無形之中,不由的暗暗叫好。 「大將軍為主帥,當坐鎮中軍,對付劉武周,至於霍邑城之事,就交給孤這個副帥來救就是了。更何況,盧當戶之事也是孤的四弟做的不對,這盧當戶就應該是孤去救了。大將軍就不必多言了。」李世民又舉起了第二杯酒,就準備喝將起來。 「且慢。」忽然一聲清冷的聲音響徹大殿,只見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望著李世民道:「秦王的好意照辭心領了。至於霍邑城,還是本將去救。身為人子,其父有難,豈能不救。」眾臣聞言紛紛叫好。 那李世民臉上也露出笑容來,不過卻是得意之色,只有那長孫無忌隱隱感覺一絲不安,但是卻有不知道到底是所謂何事。 第067章 囂張狂妄的李元吉 太陽東昇,照耀著巍峨的長安城。春明門前聚集著數百位官員。只是大多是緋紅或者淺綠,卻沒有一個朱紫的。這邪惡官員雖然面上笑嘻嘻的的,但是眾人眉宇間都有一絲陰霾,雙目閃爍,好像在躲避著什麼。這些人是來迎接齊王李元吉的。 昨日太原失守的消息終於傳了過來,一瞬間震動了朝野,山西危在旦夕,關中危在旦夕。如同當初薛仁杲大軍來襲擊一樣,關中為之震動。好在李淵快速下旨,命鎮軍大將軍為帥,秦王李世民為副帥,領軍十萬出征。眾臣雖然心中還有一絲緊張,但是這次見李淵將盧照辭和秦王兩人都一起出動了,這才心中安穩了不少。才有了精力,到春明門來迎接李元吉的到來。 忽然,一陣眾人中一陣騷動之聲,卻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雖然很是簡樸,但是馬車上的旗子卻讓人不由的不讓開道路。而行走在馬車旁邊的豹眼黑腮的少年將軍更是點名了這輛馬車的不平凡之處。 「大將軍來了。」五個字在一群緋紅色的官僚中傳了開來,只見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大兄。」盧照英豹眼中殺機顯露。週身殺氣升騰,讓那些周圍的那些原本準備拜見盧照辭的官員只能隔的遠遠的行了一禮。 「好了,不得無禮。」盧照辭面色冰冷,仔細的收拾了身上的常服。他今天並沒有穿著朱紫袍服,連帶著盧照英也是一樣。 「當初在河東的時候,就感覺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盧照英咬牙切齒的說道:「虧大兄為他們李氏出生入死,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慎言,沒見到這裡人多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自從李淵傳旨滿朝四品以下的官員都要到春明門來迎接李元吉的時候,他就已經對李淵失去了信心。 「照辭賢弟。」忽然身後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接著眾臣一陣山呼聲。 「秦王殿下。」盧照辭臉上一瞬間現出一絲笑容來,朝來人拱手道。 卻見李世民滿面春風,騎著颯露紫,緩緩而至。在他的身後,長孫無忌等人也緊跟其後。眾人望著盧照辭,嘴角露出異樣來。顯然昨晚在秦王府中,盧照辭的表現讓眾人大吃一驚。 「見過大將軍。」長孫無忌等人紛紛下了馬,恭恭敬敬的朝盧照辭行了一禮,就是躲在眾人之後的柴可鈺也不敢無禮。 「今日老太爺前來,世民不敢不來啊!」李世民親熱的拉著盧照辭的手說道。 「多謝秦王殿下。」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恭敬來。雖然知道李世民這個示好是別有用心的,但是畢竟是衝著自己的來的,而不是衝著李元吉來的,這不由的不讓盧照辭對李世民產生一絲好感。 「太子殿下到,眾臣迎!」忽然一聲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世民面色一陣大變,沒想到李建成居然親自前來,顯然打的主意與自己相同,都是為了盧照辭而來,而且他的心情比自己來的更加迫切些。誰讓李元吉得罪了盧照辭呢!看看,這傢伙身上不見朱紫,也不是全身披掛,就知道,這個傢伙絲毫不把李元吉放在心上。不過說的也是,他如今位列公卿,望比天高,無論是哪個皇帝繼位,對他也只會是恩遇,不會有其他的手段的,更何況,李元吉不過是個親王,根本沒有機會繼位的,盧照辭也沒有必要和他披著一層面皮。 「臣弟照辭拜見太子殿下。」 「臣弟拜見太子殿下。」李世民也朝李建成行了一禮。卻沒有想到一邊的盧照辭口中也自稱臣弟,方猛的想起,盧照辭還是自己的妹婿,就是在父皇面前也是自稱兒臣。只是這種情況很少就是了。一般的只要在公眾場合下,盧照辭都恪守臣子之禮,自稱微臣,或者是末將。沒想到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也自稱是臣弟,看來他今天是不會給李元吉的面子了。一想到這裡。心中更是一喜,看來今日又有好戲看了。當下朝一邊的長孫無忌使了一個眼色。 自從見盧照辭一身的常服開始,他就開始盤算著今日之事了,此刻一見李世民的眼色,頓時知道李世民的心思,也點了點頭。 「駙馬不必多禮。」李建成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從輦車上走了下來,牽著盧照辭笑道:「今日老太爺將來,孤也他的晚輩不是,故此特來相迎。」 「臣弟多謝太子殿下關心。」盧照辭心中一歎。自從與李建成接觸的時間越久,他就越發現歷史記載的不同。最起碼到現在,他還不是歷史上記載的那個淫亂後宮的傢伙。想想也是,勝者為王敗者寇,在他的後面,李二繼承了皇位,這個傢伙可是連自己的起居錄都要修改的傢伙,更何況對自己的政敵了。想必也篡改了許多。 「殿下,看,應該是老太爺到了。」長孫無忌指著遠處的煙塵說道。 李建成等人望去,果然遠處的官道上現出一股煙塵來,煙塵席捲而上,不到片刻,眾人就聽見了大地隆隆而響,顯然是大軍行軍的模樣。眾人見狀,心中不由的一動。都知道齊王李元吉手下還有數萬精兵,但是在長安城內,除掉禁軍、左翊衛大軍、左監門衛大軍、左武衛大軍外,其餘大軍都不得入城。只能駐紮在灞橋、渭河、藍田三個大營中。看其煙塵模樣,顯然已經過了灞橋。但是卻沒有駐紮在灞橋大營中,這不由的不讓眾臣驚訝。那李世民和盧照辭二人嘴角更是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齊王真是好大的威風啊!怎麼,嫌棄我左翊衛大軍都是一些酒囊飯袋嗎?連護衛京師的本領都沒有。」盧照英面色冰冷。 李建成面色一變,對身邊的太監道:「去,傳孤命令,大軍不得入城,停駐在灞橋軍營之中,非陛下聖旨不得調動一兵一卒。」 「齊王殿下英勇不凡,聽說在太原的時候,就常以射箭打獵為樂,想必他還當這裡是太原吧!」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好了,輔機,不要說了。」李世民看這李建成那陰沉的臉色,趕緊阻止道。但是臉上卻仍然可見有一絲譏諷之色來。長孫無忌這個「英勇」二字倒是來的自在,惹的李建成都為李元吉尷尬不已。 過了好半響,才見地面奔來一行人馬,當前一人,面色張狂,鮮衣怒馬,奔馳而至,絲毫沒有看見前面的有數百緋紅衣衫。 「雷永吉,給我打斷他的馬腿。」李建成掃了一眼身邊的李世民和盧照辭一眼。卻見兩人面色冰冷,雙眼中有寒光閃閃,知道此刻自己若是不不出手,恐怕過不了多久,李世民和盧照辭二人也會出手,而且出手比自己更加的嚴重,弄不好還會大做文章,到時候,剛剛丟失了龍興之地的李元吉,恐怕連王位都保不住了。 「太子大兄。」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李元吉離眾臣不過數步之遙的地方猛的一拉馬韁。從馬上跳了下來。 「見過齊王殿下。」雖然眾臣心中憤恨不已,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下來,口中直呼齊王千歲。 那李元吉好像沒有看見一樣,逕自朝李建成走了過來,口中直呼太子殿下,絲毫沒有把李世民和盧照辭放在眼中。 「元吉,見過你二兄,還有你姐夫。」李建成不悅的說道。 「見過二兄。」李元吉不情願的朝李世民拱了拱手,卻朝盧照辭冷冷哼了一聲,道:「這位好大的膽子啊!見到孤怎麼不跪啊!」 「四郎,放肆。」李建成面色一變,冷喝道:「照辭乃是五娘之婿,是你的姐夫。」 「哼,不過一個庶出的賤婢而已。」李元吉冷哼道:「盧照辭,你府中有一個下人,生的不錯,孤要了,回頭你把她送到孤府上吧!」 「齊王殿下好大的膽子。」盧照英聞言面色一變。 「四郎,老太爺來也!」盧照辭看也不看李元吉一眼,就見一輛破舊的馬車上,走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來,正是盧家的老太爺盧思成。只是這個時候的盧思成遠沒有當初那樣雍容華貴,臉上滿是滄桑之色,行動遲緩,老態畢現,顯然一路行來,吃了不少苦頭,在他的一邊攙扶他的正是當初盧照辭的婢女柳兒。 「盧將軍,看見你家祖父身邊的婢女沒有,就是她了,孤看上他了,你……」 「啪!」一聲脆響突然響了起來。 「太子大兄,你?」李元吉摸著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的望著李建成。 「你找死不成?」李建成面色鐵青,惡狠狠的盯著李元吉,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一劍將其刺個窟窿。 「哼哼。齊王殿下想要本將的婢女,什麼時候等你登上皇位,將我盧家滿門抄斬之後,你就能如你所願了。」一邊忽然傳來一陣陰仄仄的聲音,整個春明門一片寂靜,眾人額頭上儘是冷汗,恨不得這個時候不在這裡最好。就是李世民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什麼時候盧照辭這麼不給他人的面子了。居然開口說這番話來,這不是打人臉了,而是直接想要李元吉的性命了。 「照辭!」李建成聞言面色一變。正待喝止。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在本王面前放肆!」李元吉面色變的鐵青無比,指著盧照辭罵道。 「本將為了大唐江山出生入死,單騎入關中,平定關中,就是當今聖上也免我二死,只要本將不謀反,就是皇上也殺不了我,更何況你齊王殿下了。」盧照辭轉過身,只見他面色冰冷,雙眼中殺機隱現,寒光閃爍,身後的盧照英更是橫眉冷對,手握著在寶劍之上,顯然只要盧照辭一聲令下,不管眼前是何人,也會拔劍相向。 「手中精兵數萬,居然連陛下的龍興之地都丟失了。你愧不愧。本將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家父在霍邑為國征戰,本將的家人卻被他人所虜,作為人質,押送京師。李元吉,莫非本將是叛國之臣乎!莫非本將是謀反之臣乎?李元吉,你告訴本將。」盧照辭越說越是憤怒,猛聽的「嗆」的一聲,卻見盧照辭反手執出盧照英腰上寶劍,狠狠的插在地上,只見那官道乃是青磚鋪就,劍身卻狠狠的插在青磚之中,沒入其中數尺,眾人見狀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都說這盧照辭武藝勝於智謀,還以為是誇大之詞,但是如今恐怕更甚了。 「哼哼,到底是皇家之後,龍鳳血脈,居然開口閉口就要本將的隨身婢女。李元吉,莫非你當真以為你是皇上不成?想當今陛下,寬厚仁慈,古往今來,難得的英主,怎麼有你這樣的子孫,簡直墜了陛下的面皮,丟了我泱泱大唐的面皮。」盧照辭冷冷的掃了一眼李元吉。 那身邊的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羞怒來,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盧照辭功蓋天地,平日裡對皇室也是崇敬有加,沒看見,李淵一道聖旨奪了他的軍權,卻沒有半句怨言嗎? 「照辭,四郎口不擇言,你就不要往心裡去了。老太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還是將老太爺迎入府中吧!」李建成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元吉,趕緊推了推盧照辭道。 「臣剛才失禮了。」盧照辭這才鬆了一口氣,朝李建成拱了拱手道。 「此事若是發生在世民身上,世民也許做的比你更為出格。」李世民上前拍了拍盧照辭的肩膀說道:「放心,父皇若是要追究起來,世民必為將軍說話的。」李世民這個時候恨不得抱著李元吉好好的親上一口,沒想到李元吉居然這麼愚蠢,抓了盧氏上下百餘口人做了人質,李淵好不容易才將此事平息下來。這個時候,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口找盧照辭要他的隨身婢女。惹的盧照辭發表了一頓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論來。哈哈,就是親上加親又能如何,如今的盧照辭是不可能支持你李建成了。真是天助我也! 第068章 李淵的真正心思 「好了,世民,就不要說了。」李建成面色並不好。雖然李元吉這種做法很是讓人惱火。但是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被盧照辭大庭廣眾之下教訓了一頓,心中還是不好受。只得轉移了話題。 「謝過太子殿下。」盧照辭也點了點頭。冷冷的掃了一眼一邊的李元吉,就朝盧思成迎了上去。口中呼了一聲「老太爺!」 「好,好。」盧思成顫巍巍的點了點頭。又見李建成和李世民走了過來,雖然不知道哪個是李建成,哪個是李世民,但是從服飾上也看的出兩人的身份,趕緊拜了下來,在他的身後,盧昌宗、盧昌定等盧家百餘口都拜了下來。 「老太爺請起,請起。」李建成口中發出一聲朗笑,道:「建成與照辭情同兄弟,您老是照辭的老太爺,也同樣是建成的老太爺。老太爺不必多禮。」 「老臣謝過太子殿下。」盧思成在盧照辭的攙扶下,顫巍巍的爬起身來。 「殿下,臣老太爺長途跋涉,疲憊不堪,臣先送其回府,再到殿下處謝罪。」盧照辭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一歎。趕緊說道。 「賢弟說的甚是。」李建成也知道今日城門處的情況,恐怕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李淵這個時候恐怕還等著自己回去回話呢,自然是不敢停留,也點頭贊同。 過了好半響,才見盧氏族人消失在城門處,李建成才滿面陰霾的盯著身後的李元吉,冷喝道:「隨我進宮。世民,你也一起來。」那李世民低著頭應了下來,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他倒要看看李建成如何處理今日之事。 …… 「元吉,太子所言可是屬實?」兩儀殿內,李淵面色陰沉,讓人看不出喜怒來,在他的面前,長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四子李元吉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剛才李建成將春明門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大體,差不多吧!」李元吉這個時候臉上再也不現一絲驕橫之色,卻是滿臉委屈的模樣來。 「畜生,真是放肆。」李淵猛的一聲大喝。 「對對,父皇說的極是。那盧照辭倚仗軍功,居然不將兒臣放在眼裡,的確放肆。父皇應該……」「朕說的是你。」李元吉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聽的李淵一陣大吼:「給朕跪下!」李淵指著李元吉大喝道。 「父皇!」李元吉面色大變,趕緊跪了下來。 「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可有一點皇室的風範。」李淵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指著李元吉的鼻子說道:「太原重鎮,乃是我李唐的根基所在。居然被你弄丟了,不戰而逃。」 「兒臣不是派車騎將軍張達出戰了嗎?沒想到那個賊子居然敢投降了劉武周了。」李元吉辯解道。 「要是朕,朕也會投降的。」李淵大喝道:「你居然讓他領著一百士卒去對付幾萬大軍,你真想的出來,你就不怕讓天下人笑話,讓諸將寒心。哦,在回長安的路上,為了逼人家給你賣命,擋住追兵,你將對方百餘口性命拽在手中,來要挾別人,你羞愧不羞愧啊!」 「四郎,就是你不這樣做,盧當戶也會幫你攔住追兵的,你這樣是多此一舉,反倒是讓父皇難做。」旁邊的李世民冷笑道。 「二郎所言甚是。」李淵冷哼哼的說道:「盧昌青之子乃是朝廷大將軍,他若是棄城而逃,以後我大唐的官吏如何看待盧照辭這個大將軍。」 「哎,四郎,父皇好不容易才安撫了照辭,你居然當著那麼多人面前找他要隨身婢女。他不跟你急才怪呢?」李建成也歎了口氣。 「不過就是一個婢女而已,有那個必要嗎?」李元吉不屑的說道。 「那不是一個婢女的問題,而是一個面子問題。」李世民冷笑道。 「哼,就算是兒臣錯了,也輪不到他拉教訓兒臣。」李元吉冷哼哼的說道。 「好了,四郎今日是你錯了。」李建成掃了李淵一眼,見他面色陰沉,知道李元吉剛才的話正中核心。 無論這李元吉犯了什麼錯誤,也是李淵的兒子,要教訓他的話也是應該輪到李淵出手,盧照辭雖然有大功勞,也算是宗室一員,但是也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的。 「你捉了他的家眷,他豈能不怒。」李世民也將李淵表情看在心裡,冷哼道:「明日大軍就要出發征討劉武周,你這個時候冒犯了他,難道就不怕他投了劉武周。」 「哼,難道整個朝廷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不成?」李元吉不滿的說道。 「夠了,不要說了。」李淵黑著面皮,冷冷的掃了李元吉一眼,道:「現在就去宗正那裡去領罪去。哼,照辭不能罰你,朕難道就不能罰你不成?」 李元吉面色微微一變,掃了一邊的李建成一眼,卻見李建成搖了搖頭。李元吉丟了太原龍興之地,又抓了盧氏一家,這樣的罪行豈是兩三句話能夠開脫的,還是先到宗人府內呆一段時間的好。 「來人,帶他下去。」李淵冷哼哼的揮了揮手。就見幾個衛士走了進來,圍住李元吉,李元吉冷哼了一聲,無奈之下,只得跟著幾個衛士出了兩儀殿。 「說說吧,這件事該如何處置?」李淵摸了摸腦袋說道。 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低著腦袋不在說話。一方是李元吉,自己的兄弟,就算犯了大錯誤,但是也卻是在群臣面前丟了面子,若是不懲處盧照辭,皇家的威儀又往哪裡放。但是若是處置了盧照辭,莫說這件事本就是李元吉不對,更為重要的是明日就要出征了,天知道這出征途中會出現什麼呢。 「兒臣以為若是照辭在群臣面前不發火,那才是最可怕的。」李世民忽然出言說道。 「此話怎講,嗯,二郎說的極是。」李淵很快就反應過來,也點了點頭。這種情況,若是還是沒有發火,這只能說此人心機甚深,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之徒,就是忠貞不二之臣。只有他發了火才是人之常情。 「二郎說的極是。若是兒臣,也會這樣做的。」李建成也出言道:「兒臣以為父皇只要下旨稍加訓斥就是了。不能因此而亂了軍心。」 「大兄所言甚是。」李世民罕見的點了點頭,道:「大軍出征在即,不能因為此事而亂了軍心,讓劉武周有機可趁。」 「二郎,劉武周真的那麼厲害嗎?朕就不相信朕的兒子還不如一個小豪強。」李淵冷哼哼的說道。李世民聞言心中一動,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好了,你們二人先退下吧!大郎,你代朕去見趙國公,申斥一頓就是了。朕當初既然答應過他免他二死,此事就不追究了。」李淵忽然揮了揮手說道。 「兒臣遵旨。」李建成聞言面色一鬆。卻沒有看見一邊的李世民一臉的憂色。兩人又朝李淵行了一禮後。方告辭而去。 几案身後的李淵冷冷的看著二人離開的身影,面色陰晴不定,忽然對外喊道:「傳獨孤懷恩來見朕。」 趙國公府上,盧思成洗漱一番之後,才在盧照辭的攙扶下,緩緩的走進了書房。爺孫二人坐在椅子上,隔著書桌而坐。在盧照辭家中,幾乎都是使用楠木做的桌椅了。 「你今日是太過了。」盧思成靠在太師椅上,淡淡的說道。 「若是孫兒什麼都不做,恐怕更會讓那位心中緊張了。」盧照辭雙眼中寒芒一閃,淡淡的說道:「那李元吉欺人太甚,我盧氏被人做了人質的事情,日後肯定是瞞不下去的,若是孫兒什麼事情都讓著,以後什麼人都能欺到孫兒的頭上來。」 「你就不怕有李密、義寧之禍?」盧思成老眼中忽然暴射出一道精光來。所謂老而不死是為賊,盧思成在河東經營甚久,才有河東盧氏之名,又豈是簡單的人物,自然能看出李密之死的詭異之處來,更何況那義寧天子。 「孫兒也是沒有辦法。」盧照辭面色一變,淡淡的說道:「孫兒已經上船了。」 「當初老夫也曾懷疑那崔氏之事,但是卻沒有計較。」盧思成淡淡的說道:「畢竟崔、盧、鄭、李,我們四家聯姻是早有傳統,卻不曾想到崔氏卻是另有算盤。想來,關東的幾大世家的底牌也不是只有你一個。」 「這個孫兒知道。」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只是此事關係重大,孫兒害怕?」 「沒有什麼害怕的。」盧思成滿不在乎的笑道:「若是我這個老不死的沒有猜錯的話,恐怕你早就算計好了。就算沒有崔氏也是一樣。哼哼,不要以為老夫真的老了,你那書院、武學的建立又豈是表面上的那樣簡單。」 「孫兒大膽了。」盧照辭臉色微紅。 「過些時日,老夫會下令將你二叔一家分出宗去。」盧思成歎了一口氣。 「孫兒多謝了。」盧照辭自然知道,這是為了日後萬一出事,還能保存盧氏一脈。眼前這個老頭確實不能小看了。 「阿郎,外面太子殿下來,說是奉聖旨要來訓斥阿郎的。」外面傳來盧青雲那忐忑不安的聲音。 「沒想到僅僅是訓斥?」盧思成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秦王府內,秦王李世民並著長孫無忌等人聚集在銀安殿中,李世民眉頭緊皺。顯然是在思索著什麼,而長孫無忌連連點頭。 「輔機,你可是想到什麼了。」李世民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不由的問道。 「大將軍危矣!」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言語之中,衝出著一絲興奮,但是更多的卻是惋惜。 「長孫大人,此話怎講?」侯君集聞言雙眼一亮,趕緊問道。其餘眾人也紛紛望著長孫無忌,等待著對方的分析。 「大將軍的功勞太大了。」長孫無忌看了一眼李世民,見他面色平靜,才接著說了下去,道:「今日陛下之意,其實問的是殿下是否有能力,一人就能擊敗劉武周、宋金剛。這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讓大將軍參與這場反擊戰。」 「嗯,父皇是有這麼個意思。」李世民這個時候也回想起李淵的話來,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侯君集滿臉的興奮之色。 長孫無忌看的分明,心中一動,暗思道:「此人只記得私仇,不知道大局,心胸如此狹窄,不能重用,否則必生禍端,不能得罪,否則也是不死不休。」 「什麼機會?」李世民搖了搖頭道:「劉武周、宋金剛實力強大,孤雖然有把握能將他們擊敗,但是卻不能在短時間內將他們擊敗。此刻劉武周佔領山西全境,就會與竇建德、王世充接壤,若是不能快速的將他們擊敗,一旦他們三人聯合起來,就會對我大唐產生極大的威脅,這個時候殺了盧照辭,恐怕連帶著我大唐都有可能為他一起陪葬。」 「不錯,這個買賣做不得。」高士廉也點了點頭,道:「所以陛下只是申斥了一番。足見陛下心中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長孫無忌聞言,心中卻是露出一絲冷笑,暗自尋思道:「盧照辭犯了這麼大的事情,也僅僅是個申斥,恐怕這其中必有奧妙。功勞越大,聲望越高的人就會死的越快,義寧天子和李密無不是因為這一點被皇上所誅殺。盧照辭恐怕早就被皇上所忌憚了。這次沒死,大概是因為皇上也知道殺了盧照辭的風險,但是只要危機一過,就是盧照辭的死期了。可惜了,如此一個英雄人物,也難逃帝王的猜忌。李淵外寬內忌,非人主也!」 「殿下,剛才黃門來報,陛下命獨孤懷恩進宮了。」忽然殿外吳德立進來報道。 「獨孤懷恩,父皇找他幹什麼?難道是詢問糧草之事?或者是詢問宋金剛的虛實?」李世民驚訝的問道。大軍出征,糧草先行,李淵指定負責糧草的就是獨孤懷恩。 第069章 誘餌 「此次大軍決戰。糧草周轉必定困難,永豐倉必將負責大軍糧草。獨孤懷恩乃是外戚。深的陛下信任。由他坐鎮永豐倉,也是自然的。」高士廉輕輕的說道。眾人也連連點頭,那長孫無忌雖然心中有些懷疑,但是也當是李淵對這次征戰的重視而已。 兩儀殿內,獨孤懷恩靜靜的站在大殿之上,在他的對免,李淵面色陰晴不定,眉宇緊皺,好像是心中有什麼難以決定的事情一般。獨孤懷恩已經站了盡半個時辰了,卻一直不敢亂動,更是不敢出聲。寬敞的兩儀殿內,好似有一股龐大的壓力瀰漫在空中,壓的獨孤懷恩心中彷彿是放了一塊石頭一樣,差點都喘不過氣來。說起來,他是元貞皇后的侄子,自幼被獨孤皇后養在宮中,算是外戚之一,但是,如今面對的是李淵,他還是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力。 「獨孤卿。永豐倉其中有糧草六百萬石,足可以供應大軍前線作戰,你要坐鎮永豐倉,小心防守,不可怠慢了。」好半響,耳邊忽然傳來李淵那淡淡的聲音。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獨孤懷恩的耳中,卻是聽的那樣的詭異。 「臣遵旨。」獨孤懷恩趕緊拜了下來。 「這些糧草來之不易,撥付之時要認真核對,不可浪費一粒。」李淵淡淡的說道:「大將軍行軍在外,河東之地,有糧草無數,你,你知道嗎?」 獨孤懷恩是何等的人物,自幼養於宮廷,獨孤皇后手段殘忍,在後宮之中,唯我獨尊,就連帶著獨孤懷恩小小年紀也明白宮廷的險惡,也逐漸學的陰險狡詐起來。此刻聽見李淵的話,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心中不由的大吃一驚,額頭上更是冷汗直流,可以想像,這件事一旦成功,固然可以得到賞賜,但是也同樣也預示著危險,也有可能被皇帝滅口的可能。一旦此事失敗,更是會被皇帝當做替罪羊來處理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更加為難來,臉上露出一絲惶急之色啦。 「弟姑子悉有天下,次當爾邪!」李淵忽然輕飄飄的說道:「建成太過老實,不能使群臣信服,世民英明在外,內心狡詐,非人主人選,元吉荒唐,更是明主,懷恩,你明白嗎?」 「臣明白了,臣告退。」獨孤懷恩雙眼一亮,朝李淵拜了一拜,方告辭而去。在他的身後,李淵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雙眼中閃爍著一絲迷茫之色。 …… 「大將軍升帳囉!」灞橋之上,軍營一座,帳篷不計其數,鋪天蓋地。十數萬大軍雲集如此,明日大軍就要出征山西。是夜,大將軍盧照辭將會升帳議事,上從秦王李世民,下至從七品的校尉,百十人盡數聚集在中軍大帳之中。 「見過大將軍。」盧照辭一身戎裝,面色冷峻,緩步走了進來。 「諸位將軍,請坐。」盧照辭掃了李世民一眼,卻見大帳之中,秦王府中人基本都聚集在此,行軍長史長孫無忌、侯君集等等都坐在一起,而右邊卻是盧照英、秦勇等人。還有總壓糧官獨孤懷恩,還有行軍總管殷開山,行軍總管劉宏基、陝州總管於筠、內史侍郎唐儉、行軍總管劉世讓等人也都坐了下來。 「大軍未行,糧草先行。獨孤大人,這次大軍出征,糧草多從永豐倉內運至前線,你五日一運軍糧,不可怠慢。永豐倉大門非有本帥或者副帥的命令,不得開啟。」盧照辭掃了一眼獨孤懷恩道。 「下官明白。」獨孤懷恩趕緊應道。 「這次出征,將分作兩路大軍,秦王殿下為大軍副帥,統領大軍八萬,趁著黃河結冰之時,度過黃河,過龍門,駐紮於柏璧,拖住宋金剛。」 「末將領命。」李世民見盧照辭果真像當初所說的那樣。讓他屯兵柏璧,心中一喜。 「本將自領左翊衛大軍,禁軍鐵騎衛八千,共計兩萬精兵,緊隨其後,先擊夏縣,破呂崇茂,斷劉武週一臂,然後揮軍北上,迎戰劉武周,想那劉武週一聽到我軍前來,就會放棄攻陷霍邑城的機會,轉而南下,消滅我軍的有生力量。這樣一來,霍邑城圍就解了。剩下就是按照當初本帥與秦王商議的那樣,劫掠劉武周、宋金剛的糧道,待到合適的時機來臨,就對劉武周發起總攻。」盧照辭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道:「這次出兵,要以號令行事,不得妄自開戰,否則必以軍法論處。」 「末將想隨大將軍跟隨大將軍上陣殺敵。」說話的是一個面色英俊的中年人。盧照辭認識他是宗室王永安王李孝基,李淵的從父弟也! 「王爺要跟隨本帥之後?」盧照辭好奇的望著這個宗室王爺。這行軍打仗可不同於其他。尤其是這次行軍打仗,非比尋常。且不說要四處奔襲,十分的勞累,這個宗室王爺能受的了這般痛苦,怎麼不跟隨在李世民的身後,坐鎮柏璧也是好的啊! 「末將為大唐宗室,豈能看著大將軍一人為朝廷出生入死?」李孝傑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來。 「好,既然如此,本帥就應了將軍。」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道。 「多謝大將軍。」李孝基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 那一邊的獨孤懷恩見狀,心中露出一絲冷笑來,在他看來。這個李孝基恐怕也不是一個好人,弄不好還是奉了李淵之命,幹什麼齷齪的勾當呢。 次日,李淵親自趕到灞橋為大軍送行,還親自為盧照辭牽馬,待遇極高,一路之上,勉勵盧照辭和李世民二人奮勇殺敵。還言不久之後,會親自駕臨前線,為大軍做後盾。大軍一時間軍心極度高漲。於是,在十一月十四日,大軍趁著黃河結冰期,順利渡過黃河。於絳州西南的柏璧屯兵,與宋金剛對峙。 柏璧西南三十里外,一支萬餘大軍悄悄而行,為首一人手執方天畫戟,正是大軍主帥盧照辭,在他的左邊生的豹眼黑腮,正是盧氏子弟盧照英,而在他的另一邊卻是學生甘沖。此刻正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怎麼,甘郎是怨為師沒有給你機會去夏縣不成?」盧照辭在一邊看的分明,不由的好笑道。 「弟子不敢。」甘衝口不對心的說道。 「不要著急,夏縣不過是第一戰而已,本來是想讓你去見見世面的,但是但是你乃是性情中人,此去有永安王李孝基,乃是皇室中人,有些作風你是不習慣的。你若是隨軍行動,兩人之間必有矛盾,這樣對你以後的發展不利。所以才讓你留了下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更何況,這次還有一事讓你去做的。」 「還請老師吩咐。」甘沖面色欣喜。 「與丘將軍一起,統領三千騎兵,緊隨在秦勇之後,若是他們能一戰攻下夏縣,你們可以隨軍進城,若是一戰不下,你就與丘將軍率領騎兵在外。不得出現。」盧照辭招過身後的丘行恭吩咐道:「丘將軍,勞煩你帶著甘郎走一遭了。」 「元帥但且放心,末將必不會使甘郎少一根頭髮的。」說著朝甘沖樂呵呵的笑了笑。那甘沖也朝丘行恭拱了拱手,當下兩人領了三千騎兵,朝夏縣而去。 夏縣,這位呂崇茂也是一個人物,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硬生生的被裴寂給逼反了。如今領著千餘人駐紮在夏縣。雖然不是稱王稱霸,但是夏縣之中,也就是他一個人說的算,這倒沒什麼,關鍵是夏縣的百姓都信服他,那裴寂一開始聽說夏縣反了之後,也曾經派兵攻打過夏縣,只可惜的是,被呂崇茂給打了回去。但是如今不行了。來的是盧照辭和李世民,這兩位可是文明宇內的人物,不是裴寂這樣的蠢材能夠比擬的。所以當李孝基前來的時候,呂崇茂就曾經想著棄城而逃。因為這夏縣不過是個小縣城而已,城高不過丈餘,若是強攻的話,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能攻下來,更何況城內的守軍很少。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唐軍來了之後,第一件事並不是強攻夏縣,而是在打造攻城器械。這就讓他喜出望外了。當下趕緊命人向劉武周求救。 駐紮在城下的李孝基根本就不知道夏縣的虛實,更是不知道呂崇茂一見自己沒有立刻攻打夏縣,居然派人前往劉武周處求救。他還在專心打造他的攻城器械呢。 其實這也怪不得李孝基,這是他第一次跟隨盧照辭出征,自從李閥內部出了一個敗家子李神通之後,李孝恭就不想自己成為第二個李神通。雖然面前的夏縣城池破舊,城牆並不高大,守軍也不多。但是李孝恭要求穩。所以力壓秦勇和祖明的建議,硬是要打造攻城器械。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即將面臨的不是一個呂崇茂,也不是一個夏縣,在他的身後,還有縱橫山西的劉武周和宋金剛兩人,還有他麾下的十數萬大軍。 「這個李孝基真是愚蠢,這樣的城池,放在我們左翊衛大軍之中,不過一個衝鋒就能攻下來,怎麼到了他頭上,居然還要造什麼攻城器械,簡直是愚蠢。還有那個唐儉也是有個滑頭。」大帳之中,祖明和秦勇二人相對而坐,不屑的望著不遠處的中軍大帳,那裡華貴無比。 「嘿嘿,是祖郎忍的不耐煩了吧!」秦勇發出一陣嘿嘿的笑聲。 「那是自然,這是第一次跟隨老師作戰,若是失敗了,豈不是被人家笑話。」祖明冷笑道:「不要告訴我,你心裡不著急。」 「急自然是急,但是也沒有辦法。」秦勇歎了一口氣,道:「這傢伙本來是老師是不帶他的,可是誰讓他是宗室呢,爵位還在老師之上。那個唐儉更是沒有辦法了,他是秦王的人。聽盧將軍說過了,這次軍功老師是不想佔大頭的,那這大頭會給誰呢?還不是會給秦王的。唐儉乃是秦王的人,不管進攻夏縣是勝還是敗,與他都沒有關係的。」 「不過我總是感覺老師這次出兵有問題,好像不是在打仗,就說這次進攻夏縣,這夏縣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老師卻是讓你我兩個初出茅廬之人和一個謹慎過了頭的人前來,是不是有點太過兒戲了。」祖明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在懷疑老師?」秦勇面色一變,冷聲道。 「我就是懷疑我自己,也不會懷疑老師的。」祖明聞言脖子漲的通紅。 「那你想說什麼?」秦勇面色一動,問道。 「好像是在放誘餌。」祖明皺著眉頭說道:「按照老師的習慣,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老師一向是講究速度的,更何況,那霍邑城內,師公可是在浴血奮戰呢,時間緊急,老師卻讓我們四人來攻取夏縣,自己卻是坐鎮後軍,你難道不感覺到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說老師將我們當做誘餌?」秦勇驚訝的說道:「那老師是在引誘何人呢?呂崇茂,不過是一個待死之人而與。」 「不,不是他,他還沒有那個資格。」祖明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來,道:「如今在這裡能被老師當做誘餌的人,只有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勢力,那就是劉武周和宋金剛了。對了,對方知道夏縣被圍,必定會前來解救的。弄不好這才是老師的目標。先斷劉武周的一條胳膊,然後再北上救師公。」 「那要不要告訴永安王?」秦勇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 「你認為呢?」祖明雙眼中閃爍著一絲莫名的神色來。 「祖郎以為我們告訴了永安王,這永安王會重視這件事情嗎?而且,萬一出了事情,這可不是老師能夠承擔的。」秦勇嘴角露出一絲諷刺來。 「秦郎所言甚是,這個永安王還真以為自己也是如同老師一般的人物了,哼哼,到底是世家之後,可看不上我們這些寒門之後。」祖明忽然哈哈大笑道:「走,去見一見這個永安王,對,把唐儉那個滑頭也帶著。哼哼。」 第070章 誘餌 「侍郎大人。」大帳之中。秦勇和祖明二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 「哦,原來是秦郎和祖郎,兩位將軍請坐。」唐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兩位少年將軍,以前不過區區一個十人長而已,但是如今卻已經爬到了校尉職銜,這場大戰之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又會繼續往上升。這人的一生,要麼你有一個好的家世,成為世家之後,年紀一到就可以做官,要麼你有個好的後台,這眼前的這兩位年輕人就是因為有兩個好的師傅,可以說只要盧照辭還在軍中一日,這兩位的官銜就不會停止。就算唐儉如今是內史侍郎,身著朱紫袍,但是在對這兩位少年將軍也不敢怠慢。言語之間說了一個請字。 「謝過侍郎大人。」秦勇和祖明二人扭扭捏捏的跪坐在几案之後,這還是椅子走的舒服啊! 「兩位將軍不在帳中,怎麼到下官這裡來了?」唐儉一見這二人模樣,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就算得了盧照辭的青睞又能如何,到底是庶族中人。有些東西學是學不到的。一身的庶族風氣不管你的官位有多高,也改變不了你庶族的出身。 「哦,回稟侍郎大人,小將二人在帳中推演了一番,感覺著呂崇茂恐怕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向劉武周求救援兵,所以小將想我軍應該加以防備,或者馬上攻城,才有可能避免兩邊夾擊的命運。」秦勇望了唐儉說道。 「求救,兩邊夾擊?」唐儉心中一動,也站起身來,暗思道:「這二人到底是有點本事,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只是這李孝基乃是永安王,他決定的事情,這個時候要是去反對,恐怕是惡了他了,若是不去,這萬一真的如同眼前的這兩人所說,恐怕連本官也得倒霉。也罷!看來,還只能得罪他一次了。」當下趕緊說道:「兩位將軍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我等且去見過永安王殿下。」 「侍郎大人先請。」秦勇和祖明聞言雙眼一亮,至於李孝基這位皇族中人,聽與不聽,已經不是自己所考慮的問題了,只要讓自己脫了干係就成了。不過按照秦勇二人的分析,這位急於建立軍功的李孝基恐怕是不會輕易改變決定的。這樣一來。就算自己的老師真的有什麼算計,也不會影響大局的。走在前面的唐儉哪裡知道秦勇二人心中小秘密,他還在琢磨著怎樣向李孝基建言,但是又不會讓李孝基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來。 「臣唐儉(秦勇、祖明)見過永安王殿下。」李孝基的中軍大帳修建的是十分的華麗,在數千大軍之中,大軍的帳篷都是白色的一片,只有他的帳篷乃是淺黃色。遠遠望去,十分的顯眼。 「喲,三位將軍不在大帳中,怎麼有空到本王這裡來了。」李孝基生的英俊瀟灑,雖然年近中年,但是臉色白皙,三縷長鬚,更顯的英俊瀟灑。 那唐儉掃了李孝基一眼,神情恭敬,將秦勇剛才的一番話說了一遍,這廝卻甚是聰明,卻是原版複述,直接點名這是秦勇與祖明二人的觀點,與自己半點關係都沒有。 「兩位少年郎到底是跟隨大將軍身後,見識不凡啊!只是不知道大將軍一身的韜略。兩位校尉大人能學了多少?」李孝基臉上雖然堆著笑容,但是言語之間的譏諷之意,大帳中人卻是聽的非常的清楚。 「老師智謀無雙,兵法韜略又豈是一般人能夠學的到的。小將二人不過學了一點皮毛而已。」祖明趕緊說道。 「皮毛?」李孝基冷笑道:「學了一點皮毛就以為與你們的老師一樣,就能夠在本將這裡指手畫腳的嗎?告訴你們,本王自幼就學習兵法韜略,各種兵家著作同樣不下百餘本,比你們的老師差不了多少,哼,本王用兵自有本王的道理,豈是你們這些人能夠理解的。不過學了一點三腳貓的本領,就居然敢妄自尊大。你二人好生防守二人的營寨吧!待過幾日攻城器械打造完畢之後,好生殺敵吧!」 「小將領命。」秦勇二人面色漲的通紅,冷冷的朝李孝基拱了拱手,趕緊就退了下來。 「哼,和他們的老師一樣,以為立下了一點功勞,懂得一點兵法,就囂張不已,連宗室都放在眼裡了。」大帳之中,李孝基面色鐵青,冷冷的講手中的兵書砸在几案之上,面前的唐儉知道必然是盧照辭在春明門羞辱李元吉的事情,引的宗室對盧照辭極度憤恨。 大帳之外,秦勇一臉的憤恨,祖明卻是嘴角露出譏諷之色。李孝基的聲音很大,大的到帳外的兩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真是該死之人,也不知道老師為什麼派這種人來攻打夏縣。」秦勇冷哼哼的說道。 一邊的祖明卻冷笑道:「不管了,這種人真是死有餘辜。既然他讓你我二人緊守營寨,聽他的就是了。囑咐下面的兄弟們,小心防守就是了。不過此事還必須告訴老師才是。好讓老師早做決定。」 「祖郎言之有理。」秦勇點了點頭。 …… 就在李孝基將秦勇二人的提示當做耳旁風的時候,就在數十里之外,此刻正有一對人馬快速的向夏縣挺進,為首一人面色黝黑,手執長槊,背後還插著一對鋼鞭,神情威猛,胯下烏龍騅,雙眼似銅鈴,行在大軍之首,雙眼掃著周圍的一切,好似在防備著什麼。 「大老黑,都說那盧照辭厲害,號稱狡狐,用兵如神,怎麼這次就這麼昏聵了,用了這麼一個蠢人,那夏縣是什麼地方,呂崇茂手下也不過三兩條小魚而已,尋某一個衝鋒就能解決的。那個叫李孝基的居然還要打造什麼攻城器械,真是把功勞望我們身上送啊!」黑面將領身旁。有一個滿臉橫肉的武將正冷哼哼的笑著。 「真是天意助我!我尉遲恭也能建功立業。哼哼,早就看那李家子不爽了。尋相,不瞞你說,當初我大老黑也曾到太原投軍,相傳那李淵手下,李世民、盧照辭等人都一等一的英雄,投入他二人麾下,也不會虧了自己,哪裡知道到了太原一看,不是那麼回事,連飯都不管飽。那個叫李元吉喜歡射箭打獵,嘿嘿,三腳貓的功夫居然要以活人為靶子,我大老黑就不喜歡了。」尉遲恭騎在馬上冷哼哼的說道:「乾脆我就投了天興皇帝。今天看來,還真是一著妙棋啊!看看,等打到了柏璧,我也看看那個叫李世民、盧照辭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咦!且慢,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美良川,怎麼了?傳說是當年商湯討夏桀的地方。」尋相掃了周圍一眼,卻只見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不由得好奇的說道。 「哦,沒什麼。」尉遲敬德皺了皺眉頭,雙眼卻朝湯王山上望了一眼,卻沒有看見任何動靜,不由的搖了搖頭。又打馬而走。他不知道的是,在山腰上,正有一群人身著白色盔甲,遠遠的望著山下的一群人。 「敬德,你說這個時候,大軍要是突然出現在唐軍面前,那些人能有防備嗎?」尋相忽然說道。 「他們是沒有防備,若是我們連夜襲營,然後呂崇茂從城內殺出,他們就更加沒有防備了。」尉遲恭將剛才心中的一絲陰影拋在腦後,想著即將到達的夏縣,已經夏縣城下的數千唐軍將士,手中長槊不由的握更緊了。 夏縣城下的李孝基哪裡知道尉遲恭的大軍已經到達美良川了。這也不怪他,這個時候的天氣寒冷,地面上早就結了一層厚兵,斥候的搜索範圍也小了不少。加上這李孝基本身就是世家之後,被封做永安王的後,更是過慣了舒適的生活,天氣寒冷,入夜之後,就早早的休息了。所謂上行下效,主帥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了。 是夜,鼓聲震天,喊殺聲驚天動地,只見東北方向,有一彪人馬殺了過來,為首一人生性勇猛,手中的長槊帶起一陣呼嘯,頓時將營門砸的個稀爛,一聲長嘯,頓時領著大軍殺了進來,這個時候,營內的唐軍士兵正在熟睡之中,哪裡有防備,瞬間被殺的一個措手不及。 「敵襲,敵襲。」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了起來。 「哈哈,大老黑,這下可以殺個痛快了。」尋相見狀,不由得佩服尉遲恭的建議。數千人的大軍從美良川馳援夏縣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尉遲恭命令眾將士休息片刻之後,子夜時分,不顧將士的勞累就從美良川殺了過來,果然對方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驚慌失措。 「看,那裡必定是中軍大帳,我們殺過去。」黑夜之中,雪光照耀下,李孝基的淺黃的中軍大帳時分耀眼,尉遲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同來,瞬間就確定那必定是中舉大帳,不由的雙眼一亮,一聲大吼,執槊騎馬就朝大帳殺了過去,在他的身後,尋相也看的分明,雙眼一亮,頓時大吼道:「兄弟們,殺啊!」那劉武周大軍一見大營內全無防備,哪裡不知道正是殺敵立功之時,當下一時間士氣大振,喊殺聲震天。 「諸將士聽令,向我x攏。」忽然亂軍之中,一聲厲嘯,卻見不遠處有一處大豎起,上面寫著「盧」字大旗。 「是大將軍來了。」亂軍之中,忽然現出一陣歡呼聲,原本混亂的軍心好似有了一顆救星一樣。紛紛聚集如此。 「不好。」尉遲恭與尋相看的分明,沒想到一桿大居然有如此威力。在亂軍之中有凝聚軍心之效。 「尋相,這盧照辭真的來了嗎?」尉遲恭忽然一聲怒吼,道:「就是他來了我也不怕,你自去阻攔對方,某去擒殺對方主帥。」 「好,你要多加小心。」尋相點了點頭道。當下領著一隊騎兵盡數朝秦勇殺了過來,而尉遲恭卻是一聲大吼,手中的長槊順手殺了過去,不過瞬間,就將面前的數個唐軍士兵殺的乾乾淨淨。 「好個將軍。」秦勇一見對方殺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身邊的祖明笑道:「看來你我二人這次可以立下大功勞了。」 「好。看看你我二人殺的誰多。」祖明哈哈大笑道:「弟兄們,立功的時候到了。隨我殺敵。」一時間唐軍紛紛執著刀槍朝尉遲恭殺了過去。 「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夏縣城門打開,就見千餘士兵從城內殺出,為首一人,面容剛毅,身著唐軍盔甲,手執長刀,朝後營殺了過來,卻是夏縣的呂崇茂從背後殺了過來,一瞬間卻是呈了兩邊夾擊之勢。 「這如何是好?」這個時候祖明臉上也露出一絲苦澀來,沒想到這個時候,呂崇茂居然趁機從背後殺了過來。 「這如何是好?」秦勇面色一變。 「將軍救我,將軍救我!」一聲慘叫聲傳了過來,卻見是內史侍郎唐儉被人追殺。 秦勇見狀面色一變,對祖明道:「此人不可不救。」 「不錯。」祖明點了點頭,兩人只得轉身前來相救唐儉。 「兩員小將,也居然敢前來送死。」追殺唐儉的正是尋相,一見對方兩人殺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手中的長槊閃出兩道寒光,就朝秦勇和祖明兩人刺了過啦。 「砰!」只聽的兩聲金鐵交鳴之聲,那秦勇和祖明二人身形微微晃動,心中暗自驚訝對方好大的氣力。 「爾等主帥被擒,還不投降。」就在這個時候,亂軍之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如同獅虎咆哮,雷動九天。只見中舉大帳處,有一個黑臉巨漢一手執長鞭,一手執著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人。秦勇等三人看的分明,那人正是永安王李孝基。 「哈哈,諸將隨本帥殺敵。」只聽見後營之中,傳來一陣囂張的大笑聲,想來就是夏縣呂崇茂了。 「大人,如今該怎麼辦?」秦勇和祖明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趕緊說道。 「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這就去找大將軍,讓他來救大帥。」唐儉看了看四周,咬了咬牙,狠狠的說道。 「好,我們聽大人的。」秦勇點了點頭,又聚集了殘餘的兵馬,護著唐儉殺了出去。而尉遲恭見狀,也不追趕,這次大軍出動,擒獲了對方的主帥,退了對方的兵馬,已經是很不錯了,更何況,對方剩下的兵馬也不能對夏縣產生威脅。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當下命呂崇茂收拾殘局之後,自己卻和尋相領著兵馬押解著俘虜並著李孝基,朝柏璧趕了過去。 且說那唐儉與秦勇、祖明二人領著千餘殘兵順著官道,準備尋找盧照辭大軍,正行走間,忽然感覺大地震動,隆隆之聲傳入耳中。那唐儉還以為是對方追殺過來,面色不由的變的慘白無比。 「是甘郎來了。」 「還有丘將軍。」 忽然身邊的秦勇和祖明二人大呼道。 「咦!是援兵。」唐儉不由的大喜,趕緊趨馬敢了過去。果見這隊騎兵為首之人正是丘行恭和甘沖二人。 「見過兩位將軍。」唐儉面色灰白,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沒想到自己再次戰敗,而且還敗的莫名其妙。 「唐大人不必多禮。」丘行恭見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大將軍怕永安王有失,故此特命我二人前來相助,請問永安王何在?」那丘行恭在將士中間尋找了一番。卻不見李孝基的身影,不由的好奇的望著三人。 「永安王被俘了。」唐儉面色變了變。主帥被俘虜,麾下將領卻逃脫了性命,這要是傳到朝廷中去,恐怕李淵並著那些宗室是饒不了自己的。唐儉這個時候恨不得自己也是俘虜中的一員。 「被俘了?」丘行恭面色一變,不由的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三人。 「此事關係重大,我們還是去見大將軍的好。」一邊的甘沖忽然說道。 「不錯,此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現在就去見大將軍。」丘行恭雙眼一亮,也點了點頭。 「請問大將軍何在?」唐儉壓住心中的忐忑不安。 「美良川。」甘沖一夾馬腹,就聽的戰馬一陣嘶鳴,瞬間就消失在眾人面前。 「美良川?」唐儉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他是想不到這盧照辭為什麼不到夏縣,為何到了美良川。正沉思間,忽聽旁邊有人叫喚聲,轉首望去,卻是秦勇和祖明二人。 「大人,大人。」 「兩位小將軍有何吩咐?」唐儉面色一僵,淡淡的問道。 「大人借一步說話。」祖明看了秦勇一眼,戰馬輕輕一動,就停在路邊,神情卻是神秘無比。看的唐儉心中驚疑不定。但是也只得跟著祖明停了下來。 「將軍,這主帥被俘,你我三人作為部下的卻安然無恙,這要是傳到朝廷該如何是好啊!」祖明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想說什麼?」唐儉心中一動,盯著祖明問道。 「大人,你乃是內史侍郎,身著朱紫之人,可是你卻不是和我老師一樣,可以免死之人。其位又在我等之上,這要是陛下或者宗室王爺追究起來,我等不過是免職而已,只要有老師在,遲早還是能恢復官職的,但是大人您就不一樣了。一來官位在我等之上,二來,畢竟我與秦郎當初也是向永安王建言過的,讓他小心劉武周的援兵,這真要算起來,罪過可都是在將軍一人之身了。」祖明嘴角露出一絲陰笑。 「不對吧!本將可是記得並非是兩位將軍進言的吧!還差了下官吧!」唐儉忽然雙眼一亮,盯著祖明笑道。 「哦,對,對,還有將軍。」祖明雙眼一亮,不由的連連點頭道:「將軍也是其中之一,可惜永安王不聽良言啊,才有此禍啊!」 「我等浴血奮戰,可惜的是敵人太多,我等拚死也未能救出將軍,只得暫時撤退。」唐儉深深的歎了口氣,一副惋惜的模樣。 「將軍所言甚是。」祖明和秦勇二人相視一笑。接著官道之上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 湯王山上,一個白色的大帳屹立在半山腰上,如今大雪封山,這湯王山雖然不高,但是若是想在這上面建個大帳也還是相當困難的。但是幸好這個大帳僅僅是大帳而已。 大帳之中,雖然有帳篷遮蔽,但是仍然寒冷無比。几案之後,盧照辭冷冷的望著跪在地上到底三人。三人身上的甲冑盡去,皮膚也變的青紫,但是身形卻絲毫沒有搖動過一絲。 「怎麼,還給本將來上這樣一招。」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暫且起來吧!永安王被俘,關係重大,本將是不會將你們怎麼樣的,但是會把你們的話寫成奏折,轉呈給陛下的。至於陛下如何處置你們,就不是本將知道的了。」 「謝大將軍不殺之恩。」唐儉等三人面色灰白,靜靜的站了起來。自有親兵送上衣物盔甲,伺候三人穿上,到此三人臉色才有了一絲好轉。 「探馬來報,襲擊你們的人是劉武周手下的猛將,叫做尉遲恭的人,擅長使槊、鞭,十分的驍勇,說實在的,你們敗在他手上也不算冤的。」盧照辭擺弄著手中的戰報,淡淡的說道:「他們從夏縣回來的時候,必定會經過美良川,本來本將以為可以在這裡截住對方的殘兵敗將,但是沒有想到,本將要在這裡對付他們的主力了。」 「末將無能。」唐儉等人面色發紅。 「走,去看看吧!尉遲恭到這裡還有兩個時辰。」盧照辭身著白色的大氅,出了中軍大帳。這個時候,唐儉才發現營外的將士都是白色的大氅。不由得問道:「大將軍,這?」 「我等十一月份進兵,山西此時多雪,我等身著白色披風,行走於雪地之中,就可以躲避對方斥候。再看看這湯王山山下,地勢起伏不定,正是埋伏的最佳地形,出其不意之下,尉遲恭就是再怎麼勇猛,也無可奈何。」 第071章 尉遲恭 一邊的唐儉好歹也做過行軍總管的。一聽盧照辭的言語,如何不知道盧照辭的言下之意,朝山下望了望,果真是白茫茫的一片,其他異樣的顏色一旦出現在雪地之上,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又掃了一眼身後的白色中軍大帳,雖然離的不過數丈距離,但是也能勉強能見而已,至於遠處的卻看不清楚,更是不知道盧照辭的萬餘兵馬埋伏在何處。一想到這裡,望著盧照辭的目光頓時充斥著驚駭之色。 「大將軍有神鬼莫測之能,末將佩服。」 「不過如此而已,當不得侍郎大人誇獎。」盧照辭連連擺手道:「你應該佩服是我軍的將士們,他們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蹤,防止被尉遲敬德發現,要在雪地之中掩藏一個時辰,這樣才能掩蓋地面上的痕跡。他們才是最讓人敬佩的。為將者不但要使自己建功立業,更為重要的是更多的保存麾下將士們的性命,使他們的功勞不被埋沒。昨夜你們雖然遭受了敗仗,使的永安王被俘。但是本將並沒有怪你們,就是這個緣故。」 「末將明白了。」唐儉黯然的點了點頭,心中暗自尋思道:「難怪我大唐將士都願意跟隨大將軍之後,不但是因為大將軍能打勝仗,最重要的是能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能盡可能的保證士兵的生命安全。難怪秦王殿下雖然是皇子,但是在軍中的威望遠不及大將軍。」 「大將軍,尉遲恭大軍離此不過十里地了。」這個時候探馬報了上來。 「十里,總算來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老師,這尉遲恭也太囂張了。且不說大軍行進,探馬最低要遍佈在三十里之外。如今這廝離這裡不過十里地,居然連半個探馬也沒有。弟子輸的是真冤。」秦勇嘟囔著嘴說道。 「你們輸的並不冤,這個尉遲敬德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不堪。做所以他們沒有派出探馬來,是因為他們打了勝仗。所以才沒有防備,更何況,我軍主力都駐紮在柏璧,上面懸掛的又是本將的旗號,他以為我軍僅僅只派遣了永安王一支軍隊。只要消滅了永安王的軍隊,夏縣附近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軍隊了,所以才沒有派遣探馬。等著吧!過不了兩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回夏縣了。哼哼,呂崇茂,本將要用他的頭來警告山下的土豪劣紳們。」盧照辭淡淡的解釋道。言語之間的蕭殺之氣,卻讓身後的眾將打了一個冷顫。 北風呼嘯而過,掀起了一陣陣白茫茫的煙霧,整個美良川除了空中的呼嘯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了。 忽然。一陣嘹亮的歌聲遠遠傳了過來,接著天邊現出一道黑線來,接著黑線逐漸變成了一隊兩三千之眾的人馬,人喧馬嘩,熱鬧非凡。有的將士身著黑色盔甲,手執長刀,或者肩膀上扛著長槍的,有的將士身著突厥服飾,揚著手中的彎刀,另一隻手上卻是揮舞著戰利品。隊伍之間卻夾雜著一些盔甲不整、垂頭喪氣的俘虜。為首一人卻是身著華服,雙眼中流露著恐懼之色。 這顯然是一支打了勝仗的不對,剛剛凱旋歸來。 的確如此,他們就是剛剛從夏縣歸來的尉遲恭、尋相部隊。在呂崇茂的配合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敗了唐軍,還活捉了他們的首領永安王李孝基。尉遲恭縱橫山西,也只有這次的功勞最大,加上他本就是一個猛將,帶領的部隊多沾染了他的習氣,打仗時衝鋒在前,戰後卻是毫無軍紀可言。眼下就是這個例子。 「怎麼樣。永安王殿下,你怎麼就成了我大老黑的俘虜了呢?」尉遲恭望著身邊的俘虜,衣衫華麗,在一眾俘虜群中甚是醒目。尉遲恭不由的哈哈大笑道:「都說盧照辭有狡狐之稱,怎麼就派了你這個一個蠢蛋進攻夏縣。嘿嘿,你說,那麼矮的城牆、破舊的城門,還需要造什麼攻城器械,要是我大老黑,一個衝鋒就你能攻下來。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想的。還是世家之後呢?要是你李唐都是這種貨色,弄不好,明年開春,本將就能在長安城中居住了。」 「那是,那是,只要將軍放了本王,本王回長安之後,一定會稟報皇上,為你在長安城修上一座大大的府邸。」李孝基這個時候哪裡還有當初喝退秦勇二人的囂張氣焰了。面對這麼一個兇惡的傢伙,首先還是保住性命的好。 「不要擔心,你也是李唐的重要人物,有點骨氣可好。」尉遲敬德哈哈大笑道:「我大老黑是捨不得殺你的,畢竟一個死人與一個活人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你就放心吧!哈哈!」一邊的尋相見狀也哈哈大笑起來。 大軍很快就進入了美良川腹地,定楊軍上下無論是騎在馬上的,還是步行行軍的,都沒有感覺到殺機的到來。 忽然,一個士兵眼尖,驚訝的望著前面,發出一陣尖叫聲,一時間定楊軍也都驚訝的望著前面。只見雪地之上,波濤滾滾,無數道白浪滾滾而至。 這雖然是美良川,可是這是在冬季啊!莫說是美良川,就是黃河這個時候也結了冰了,怎麼會有波浪呢?而且這波浪還不是從美良川旁的兩條河流而來,反而是在山腳下奔湧而至。 忽然一陣嗖嗖聲傳了過來,尉遲恭雙眼一亮,露出一絲驚駭之色,猛的大喝道:「敵襲,敵襲。」 這個時候,不光是他發現到了,其他人也都發現到了。紛紛發出一陣陣驚叫聲。那李孝基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他外穿錦袍,裡面卻是上等的明光鎧甲,堅固非常,只要保護的好,這些亂箭根本就不能耐他何。更為重要的是,他身邊還有一個絕頂高手尉遲恭。騎在馬上,一柄長槊舞的風雨不透,將亂箭盡數倒在外面,連帶著李孝基也被他保護在其中。他可不想這條大魚死在這裡了。 「敵襲,敵襲!」亂軍之中,尋相發出一聲怒吼聲。手中的長槊一陣呼嘯聲。就朝前殺了過去。 「噹!」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出乎尋相意料之外的是,手中的長槊居然沒有擊破對方的防禦,虎口一陣疼痛,長槊被擊的飛了出去。尋相還沒有反應過來,肩膀一陣疼痛,就丟落馬下。 「綁了。」一陣冷喝聲,入眼的乃是一個豹眼黑腮的年輕人,雙眼中正閃爍著一絲冷峻。 「哪裡走!」尉遲恭看的分明,面色微微一變,口中發出一陣咆哮聲。手中的長槊閃爍著一陣寒光,逕自朝盧照英刺了過來。 「想必你就是尉遲恭了。今天看看你有什麼本領。」盧照英望著眼前之人,面皮與自己一樣黝黑,更為甚者,此人能得自家兄長的讚賞。不由的不讓他認真對待起來。長槊如同毒蛇一般,寒光閃閃,快速無比,逕自朝尉遲恭的要害刺了過來。 尉遲恭見狀心中一驚,他也沒想到敵將居然如此的難纏。一出手就如此厲害,長槊直刺自己要害。當下想也沒想,長槊順手擋了過去,左手從背後抽出鋼鞭朝盧照英砸了下來。帶起一陣呼嘯,一陣惡風當頭砸了下來。這是尉遲恭的一項絕技之一,他不但能躲閃對方的長槊,更能借此傷害對方。這種反擊對方的武器就是背後的鋼鞭。 「啪!」一聲脆響,卻是鋼鞭落空。盧照英戰場經驗何等的豐富,一見自己的長槊被對方所阻攔,而這就在那瞬間對方卻不見有絲毫的畏懼,左手朝後抽動,顯然是另有絕招,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果然一道烏光閃過,一道鋼鞭朝自己的肩膀打了過來。 「尉遲敬德,果真是厲害。」盧照英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說道。這一招若非是盧照辭自己,其他人恐怕很難接住這一招。 「你也很不錯。」尉遲敬德面色一變。他這一招也不知道會過了多少員戰將,但是能如此乾淨利索的躲過自己的進攻,也僅僅只有盧照英一人而已,就是身邊的李孝基也沒有躲過自己這樣的一招。被自己打落馬下。 「再來!」盧照英雙眼一亮,手中的長槊閃過三道寒光,如同三朵金花一樣,籠罩尉遲敬德胸口要害。自從當初在高址城與薛仁杲一戰之後,盧照英武藝大進,這次面對尉遲敬德這樣的猛將,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的難分難解,盧照英更是發出一陣陣咆哮聲。招招不離尉遲敬德的要害。 「怕你不成。」尉遲敬德到底只是一個猛將。而不是一個絕世帥才。見到一個與自己武藝差不多的對手,一時間就忘記了自己的責任。作為一個出色的統帥,應該眼觀八方,而不是沙場之上與他人斗陣。一見對方長槊刺來,雙眼一亮,手中的長槊毫不猶豫的也閃爍……寒星,在空中發出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 「快來救孤王!」那李孝基一見盧照英擋住了尉遲敬德,四周的唐軍也已經壓住定楊軍,不由的喜出望外。 「哼,找死。」正在纏鬥的尉遲敬德正在心煩意亂之中,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恨不得馬上脫離盧照英的進攻,召集士兵,快速的離開此地。一見李孝基如此模樣,心中大怒,忍不住一陣怒喝,右手仍然朝盧照英刺了過去,但是左手的鋼鞭卻是朝李孝基當頭砸了下來。 「啊!」李孝基哪裡想到尉遲敬德居然如此厲害,無視盧照英的進攻,居然敢將一部分精力放在他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將身體朝一邊移了數寸。接著只聽見一聲慘叫聲,卻見李孝基滿臉的冷汗,右手呆拉著,顯然已經被尉遲敬德一鞭子擊中要害,或許連右手能不能保的住都成個問題。 「看來,這個尉遲敬德還真是不簡單啊!」半山腰上,盧照辭驚訝的看著山下的一場大戰,言語之中露出一絲讚賞來。 「老師,不過是一個莽夫而與,最多算是武勇之人,但是卻不是一名合格的統帥。」甘沖不屑的說道:「將士鬥勇,統帥比智。這個尉遲恭頂多算是一名合格的將領而已,而不是一名合格的統帥。就算他贏了四將軍又能如何?他已經失去了一場戰爭。」他身邊的秦勇和祖明也點了點頭。 「雖然你說的符合兵家之道,但是記住有的時候,一員猛將也能救得一場戰爭,豈是這次美良川之戰,我們並沒有勝。」盧照辭望著山下的戰場,悠悠的說道。 「大將軍說的可是永安王。」唐儉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錯,救不出永安王,我們就是取得了再大的勝利也是失敗。看看,其實這個尉遲恭並不太蠢,他的鋼鞭雖然明著是對付四郎的,但是卻又能時刻威脅到永安王,一旦發現事情不對,就會挾持永安王逃跑。」 盧照辭話音剛落,就聽見山下一聲怒吼,就見尉遲恭槊鞭連連揮動,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而盧照英此刻勝券在握,豈會和他拚命,面對對方的這種打法,無奈之下,只得帶著胯下戰馬後退了數尺。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尉遲恭哈哈大笑,左手將鋼鞭插在背後,手中的長槊一掃,頓時掃清了眼前的障礙,左手一拉,蒲扇大的手掌將李孝基抓了起來,放在鞍上,打馬就走,在他的身後,尋相也緊隨其後,領著數十個親兵,朝美良川外飛奔而去。 「這位尉遲恭果然是不傻。」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收兵,命盧照英收拾殘軍,全軍殺向夏縣,本將要親自會一會這個呂崇茂,這廝生的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起兵造反,真是不要命了。」 「老師,弟子願做前鋒。」秦勇咬牙切齒的說道。在他身邊,祖明、甘沖二人也是躍躍而試的神情。 「好,這次你們三個人一起去吧!」盧照辭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 「將軍,那永安王呢?」唐儉趕緊問道。 「發文至秦王處,讓他派人贖回永安王。」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 「是!」唐儉面色一變,卻又不好反駁,只得退了下來。 第072章 再戰尉遲恭 「大兄,崔先生來了。」夏縣大營之中。盧照辭居於中軍大帳之中,正準備休息之時,帳外盧照英輕輕的說道。 「崔仁師?請進來吧!」盧照辭面色一動,輕輕的說道。 過了片刻,就見帳篷一卷,一點寒氣襲入帳中,盧照辭不由的揮了揮手,指著前面的馬扎道:「先生,請坐。累先生連夜趕來,照辭十分抱歉。」 「將軍不必如此。就算將軍不催,屬下也會今夜趕回來。」崔仁師哈哈一笑道。 「哦,看來先生那裡必有好消息了。」盧照辭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雙眼不由的盯著崔仁師,這個柴氏並不可怕,就算他投入李世民的麾下也是一樣,但是最讓他討厭和不安的是柴氏的殺手。雖然自從第一次失手之後,再也不見柴氏的殺手出動過,但是盧照辭卻不敢掉以輕心,這些世家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那裴寂一聽說柴氏重新投入秦王麾下之後,驚訝的老臉都白了。他也是不希望李建成敗於秦王之手,更何況。幾大世家聯手滅了柴氏,凡是李唐境內的柴氏產業都有裴氏繼承,李唐之外的產業,也送出三成,這麼大的禮,他豈會不收。這下將軍可以放心了。」 「是啊!」盧照辭也點了點頭,望著崔仁師的目光又變了變。不管怎樣,這柴氏也是關隴世家之一,若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就被崔仁師說通了,或者是這個消息是假的,要麼,這兩人之間有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盧照辭當然是相信後者了。若是沒有利益,想來這崔仁師也不會去幹這種事情了。只是不知道的,崔氏在其中會得到什麼。 「聽說永安王被俘了?」崔仁師忽然問道。 「你也知道了?」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崔仁師。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會不知道呢。在來的路上都已經傳遍了。」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都說李孝基無能,居然被人兩邊夾擊,活該被俘虜。」 「本來是準備在美良川救下永安王的,可惜的那個尉遲恭武藝太過厲害,最後關頭,又以永安王要挾,無奈之下,只得放他離去。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怪罪。」盧照辭聲音低沉,腦袋微低,雙眼卻輕輕的掃了一眼崔仁師。 那崔仁師摸了摸鬍鬚道:「陛下就算不相信你,也會相信唐儉所說的。其實在大唐宗親之中,最為厲害的當屬任城王李道宗、趙郡王李孝恭最有能耐,至於其餘的十六位郡王都不過花花架子而與。」當初唐初李淵冊封李道宗、李孝恭等十八人為郡王。 「如今任城王在柏璧。跟隨在秦王麾下,至於趙郡王此刻正與蕭銑對陣。宗室這兩員大將卻是不同反響啊!趙郡王進攻巴蜀的時候,曾連下三十餘城,非一般人能夠比擬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莫名的情緒。 「聽說將軍昔日麾下有一人叫做李靖的,前幾日已經出京,是用來對付蕭銑的。」崔仁師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來。 「藥師乃是坦蕩君子,乃是一個純粹的軍人。」盧照辭笑道:「若是論行軍打仗,必然精神抖擻,其他的功名利祿,他卻沒有放在心上。」 「那倒是可惜了。」崔仁師聞言低著腦袋說道。 「此事就算了。先生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聯合裴寂,專心對付柴氏吧!柴氏不滅,本將就一日不安。」盧照辭揮了揮手,道:「明日我就北上,游擊劉武周大軍。此事就拜託先生了。」 「將軍準備怎麼對付呂崇茂?」崔仁師死死的盯著盧照辭說道。 「斬之,若是不斬之,如何能應付陛下。」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 「如此也好。不過屬下以為,將軍攻陷夏縣之後,立刻飛馬將呂崇茂的人頭送至柏璧,讓秦王派人接受夏縣。這樣一來,將軍就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對付劉武周了。」崔仁師口中閃爍著一絲陰笑道:「將軍若是沒有時間。屬下願意代將軍走上一遭。」 「怎麼,你想見見秦王殿下不成?」盧照辭好笑道:「也罷!就勞煩先生了。也不知道那永安王是怎麼想的,這麼破舊的城牆還需要造什麼攻城器械嗎?」 「所以他被俘了。」崔仁師笑道。 次日,盧照辭指揮大軍圍攻夏縣,命人圍住四門,死命攻打,那夏縣城防本就不行,而且城內守軍不過千餘人,哪裡是盧照辭大軍的對手,不過兩個時辰,就被攻下。呂崇茂被盧照英生擒活捉。盧照辭命人梟首之後,就讓崔仁師親自送往柏璧。 柏璧城下,聯營數十里,中軍大上的一個斗大的「宋」字說明著這正是定楊大軍宋金剛的部署。宋金剛此人乃是用兵的好手,又深的劉武周的信任,定楊大軍的十數萬兵馬盡數給了宋金剛。雖然他知道李唐大軍兵分兩路,但是也知道對方的主力必在柏璧,只要擊敗了李唐的主力,才能徹底的平定山西,攻下關中。所以他也只是分了兵馬與王行本、尉遲恭等人,而自己卻與李世民對峙在柏璧。 「什麼?呂崇茂被殺了。」大營之中,宋金剛面色鐵青,望著面前的探馬。 「回大帥,呂將軍的首級已經被懸掛在城樓之上。」探子面色惶恐,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 「哼,李世民,你殺我一將,我就殺你一王。」宋金剛面色猙獰,冷哼哼的說道:「將那個李孝基的給我拉出去斬首。示眾轅門,也讓那李世民小兒看看。」半響之後,果見定楊軍的轅門之上懸掛著一個人頭,正是李孝基。 「哎,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將呂崇茂的頭顱懸掛在城樓之上了,害了永安王的性命了,這回朝之後,如何向父皇交代啊!」李世民不滿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顯然這個主意是長孫無忌所出的。 「哼,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呂崇茂是何人,他是個叛逆,既然是叛逆,就必須嚴懲。」長孫無忌冷哼道:「若是可以的話,臣還想將整個夏縣屠城,可惜了,不是殿下出征。」 「此舉有干天和,不可為之。」高士廉連連擺手道。 「不如此如何震懾那些有異心的人。不要忘記了,如今在山西,而不是在關中,在這裡,我軍實力遠在劉武周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暗處算計我們呢?等著我們戰敗。等著投靠劉武週一方,若是不處以極刑,豈能震懾那些宵小。殿下,臣以為當以兵屠之。」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光,道:「戰場之上,豈能容許婦人之仁。秦王殿下若是不願受此惡名,臣願擔之。」 「臣願往夏縣。」侯君集也越眾而出。 「盧照辭以攻陷夏縣,斬呂崇茂來挽救自己的過失,殿下也不可落於其後,免的不好向皇上交代。」杜如晦深深的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侯君集你就去一趟吧!」李世民雙眼一亮。頓時下了決斷。那就是屠城。這也是大唐自從建立以來,第一次屠城。 「末將領命。」侯君集面色一喜。領著本部飛虎騎兵,朝夏縣殺了過去。 …… 霍邑城下,劉武週三萬精兵聚集在此,卻沒有奈何的了霍邑分毫。只見那霍邑城牆上儘是斑駁,坑坑窪窪,血跡斑斑,城下的護城河中儘是血紅之色,城牆下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幸虧此刻乃是冬季,天氣寒冷,否則,這個時候瘟疫早起了。 霍邑是什麼地方,這裡已經改為呂州了,呂州的刺史是何人,那是李唐大將軍盧照辭的親身父親,河東盧氏家產就在此處,還有河東張氏等等大小世家門閥都聚集在霍邑城內。只要攻破了霍邑,不但可以得到定楊大軍急需的糧草,更為重要的,若是能擒拿住盧昌青,就能逼迫盧照辭投降,再不濟,李淵也不會任用盧照辭為大將軍的。只可惜的是,打到現在,霍邑城仍然屹立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的三萬大軍已經折損了近五千大軍了。可是如今倒好,盧照辭率領的兩萬大軍終於殺到了山西境內,第一戰就擊敗了尉遲恭、尋相的三千大軍,那尉遲恭和尋相二人僅帶數十騎逃之夭夭;第二戰,不到兩個時辰就攻下了夏縣,擊殺呂崇茂,保證了李世民側翼的安全。更讓劉武周擔心的是,那盧照辭攻佔夏縣之後,兩萬大軍居然消失的不見了蹤跡,無論探馬怎麼打探,都不見大軍的痕跡。這讓劉武周很是擔心。天知道,盧照辭到底是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找不到盧照辭,這也怪不得自己的斥候不行,怪也只能怪自己。劉武周大軍從馬邑直擊絳郡柏璧,幾乎是整整穿越了整個山西,就算晉陽宮內糧草眾多,但是也被李淵消耗了不少,而沿途道路甚至難行,那雀鼠谷一帶積雪甚深,糧草甚是難運,這樣一來,劉武周的十數萬大軍糧草不濟,無奈之下,劉武周只得下令,麾下大軍就地覓食,到處搜刮糧草,這樣一來,倒霉的不光是那些貧苦百姓,一些世家大族也遭了殃,幾乎與當初裴寂搜刮山下不相上下,恰好,這個時候,聽說盧照辭和李世民二人率領大軍殺入山西,這些世家大族又轉投入李唐的懷抱之中。 當年太祖爺爺的經驗,只有立足群眾才能取得勝利,這位劉武周脫離了人民群眾,又如何能夠取得勝利。失去了人民群眾的支持,他們頓時成了聾子瞎子,哪裡有找到什麼情報。更是不知道盧照辭大軍的行動了。 蒲州官道上,尉遲恭面色陰冷,他的老搭檔尋相臉上也不好看,身後的萬餘大軍迤邐而行,行走在官道上。他們是到蒲州去支援王行本的。蒲州在絳郡的西南方向,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李世民派遣任城王李道宗進攻蒲州,一旦蒲州被攻下,整個山西西南方向就不為定楊軍所有,所以明知道對方已經佔領夏縣,將絳郡、夏縣、晉州連成了一片,但是對於李唐背後的釘子,宋金剛是不會放棄的。所以才會讓尉遲敬德前來支援蒲州。 「我們到哪裡了。」尉遲恭招過嚮導官問道。 「回將軍的話,前面就是安邑了。」嚮導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敬德,這盧照辭神出鬼沒,莫要這個時候中了埋伏了。」尋相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四周。 「哼,這盧照辭也不過如此而已,當初在湯王山下,不過是偷襲而得手,若不是我軍回程,沒有防備,豈能被他所得手,看看吧!這次若是他不來也就罷了,若是來了,我大老黑讓他來得去不得,也讓他嘗嘗我大老黑鋼鞭的厲害。」 「哈哈,呃!還真讓你說中了。」尋相彷彿是被扼住了嗓子一樣,雙眼瞪的老大,不知道何時,前面一箭之地外出現了一隊騎兵,為首兩人,一人手執方天畫戟,面色英俊,背後有一桿大旗,上面寫著「趙國公、鎮軍大將軍盧」的字樣,恐怕此人就是盧照辭了,而在他的身邊,正由一個面色黝黑,生的豹眼黑腮之人,正是上次和尉遲恭大戰數十回合的盧照英。 「前面的開始尉遲敬德,盧某在此等候多時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山西是什麼地方,河東又是什麼地方,乃是盧家的老巢,雖然如今金鷹堂在霍邑被圍,但是河東各個城池裡都遍佈著金鷹堂的分堂,盧家的商舖無數,都做了盧家的耳目。如今盧照辭領軍到此,豈會有不用的道理。尉遲恭大軍剛剛出動,他就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安邑等候。 「你就是盧照辭?」尉遲恭面色一變,沒想到盧照辭居然在這裡出現了,看其模樣,顯然是等候了許久了。 「不錯。」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敬德,如今劉武周大軍糧草缺乏,敗亡之期不遠,將軍何不棄暗投明,歸順我主麾下,盧某保你終身富貴,如何?」 「哼,你的廢話太多了。還是讓我大老黑試試你的武藝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樣厲害。」尉遲恭面色一變,拍馬朝前衝了上前,手中的長槊就朝盧照辭刺了過來,在他的身後,尋相也領著兵馬緊隨其後,也朝唐軍殺了過來,霎時間,官道上,喊殺聲震天。 第073章 獨孤懷恩的野望 「好個尉遲敬德。居然如此驍勇。」盧照辭看的分明,見對方一副不要命的打法看,不由的點了點頭,要知道這個時候的盧照辭不但兵力遠在尉遲敬德之上,更為重要的是麾下還有八千騎兵。要是一般的將領,趕緊騎馬逃走,最起碼還有能保存自己的性命,但是尉遲敬德就沒有,不但沒有後退,反而還進攻,一往無前的進攻。 「噹!」一陣金鐵交鳴,尉遲敬德身形一動,右手的長槊被擊飛,盧照辭神情一愣,他感覺自己剛才的一擊其實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而更為重要的是,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尉遲敬德的長槊也沒有多大的力氣,自己彷彿是擊在一木棍上一樣,輕鬆而隨意。這難道就是歷史上有有名的大老黑,上次還和盧照英大戰了數十個回合,是不是也太簡單了一點了。和歷史上根本不符合啊! 「壓!」就在盧照辭遲疑的那一瞬間,忽然感覺自己的方天畫戟一緊,就要脫手而出,心中一動,抬眼看去,卻感覺頭頂一陣惡風降臨,卻見尉遲敬德雙眼圓睜,黑臉漲的通紅,而左手上執著一柄鋼鞭,兜頭就朝自己腦袋砸了過來,不由的面色一變。 「好傢伙。」盧照辭一身大喝,雙臂一陣發力,一聲怒吼,就見聽見龍吟陣陣,俊臉一紅,戟桿發出一陣牙酸的聲音,居然將尉遲敬德緩緩的抬了起來。 「好大的力氣。」尉遲敬德面色一陣大變,他這招奪槊絕手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但是從來就沒有失敗過,從馬邑到現在,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這手喪失了性命。上次與盧照英的鬥爭也不過是槊鞭雙用罷了。原以為這盧照辭雖然有武力,但是更讓人吃驚的也是智力而已,沒想到對方的武藝居然如此厲害,更為重要的是,對方手中的是方天畫戟,而不是長槊。暗道這下失策了,早知道用方天畫戟的都不是普通的人物。這下可是見識到了。 「放!」盧照辭一陣大喝。雙手連擊方天畫戟上,就見方天畫戟槍柄一陣顫抖,發出一陣呼嘯聲,尉遲敬德哪裡能握的住方天畫戟,情不自禁的從方天畫戟上脫了下來。這是太極上的招數,尉遲敬德哪裡曾見識過。一下子跌落馬上,雙眼睜的老大的望著盧照辭。 「尉遲恭,本帥如何?」盧照辭笑嘻嘻的看著尉遲恭。 「果然是個奸詐小人。」尉遲敬德冷哼哼的說道:「把自己藏的這麼深,就是讓我大老黑吃虧上當的。不和你打了。」說著就趁著亂軍,扯著戰馬殺了進去,一路上,鋼鞭左擋右打,加上他的力氣卻是很大,尋常的兵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要一碰都會被他打成兩截,一路打了過來,居然有十數人都死在他的手上。 「尉遲敬德,休的放肆。」盧照辭面色大變,手中的方天畫戟發出一陣呼嘯聲,霎時間,馬前頓時閃現出一條道路來。左翊衛大軍知道自家主帥的厲害。哪裡敢攔在前面,只有那些定楊軍士卒不知道,紛紛前來阻攔,只不過盡數祭了方天畫戟。 「哈哈,你就是尋相了,不錯,不錯。」盧照英豹眼中閃爍著一絲血紅之色。與盧照辭在一起,他不是主帥,對方的主帥自然不會他能挑戰的,這就輪到了尋相了,那尋相雖然也很厲害,在定楊軍中也算是一名猛將,可是又如何能與盧照英相比較呢,不到片刻,身上就現出了無數傷痕,鮮血流滿了盔甲,這些血液大多都是自己的,而不是別人的。他的臉色越來越白,望著對面的敵人,連死的都心都有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對方怎麼會有這麼多厲害的武將。 「哈!」就在盧照英打的正是舒爽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一陣厲嘯當頭砸了下來,盧照英面色一變,再也不管尋相了,趕緊抽回手中的長槊,朝身後刺了過去。 「噹!」一聲巨響,打的盧照英臉色一陣雪白。雙手連連顫動,情不自禁的連帶著戰馬朝前衝了幾步。 「哈哈,大老黑,死來。」尋相看的分明,剛才一擊的正是尉遲敬德,見對方耷拉在戰馬之上,顯然剛才倉促之間,雖然勉強接住了尉遲敬德一擊,但是還是受了點傷,一想到這裡,手中的長槊趕緊刺了過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誰都願意做的。 「快走!」耳中忽然傳來尉遲敬德的一陣驚呼聲,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一道寒光呼嘯而至,朝自己的右手斬了過來,尚有數丈的距離,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殺氣瀰漫自己的左右,讓自己都差點喘不過氣來,頓時面色一陣大變,手中的長槊趕緊朝殺氣扔了過去,自己卻轉身打馬就走。 只聽見一陣金鐵交鳴聲響起後。尋相聽的分明,這明顯是自己的長槊被斬成兩截所發出的聲音。一想到這裡,他頓時知道為什麼一向勇猛無比的尉遲敬德,居然有逃跑的時候。不是尉遲敬德不夠勇敢,而是對方太過厲害,不是尉遲敬德可以比擬的。這到底是何人? 「尉遲恭,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背後偷襲。」剛反映過來的盧照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不這樣,我大老黑怎麼能逃的了你那兄長之手。」尉遲恭心中暗自冷笑道。 「大老黑,那人究竟是何人?」尋相邊跑邊問道。 「盧照辭。」尉遲恭想了沒想就回答道。 「盧照辭?」尋相面色一變,忍不住罵道:「他一個帥才。怎麼會有如此厲害的武藝。難道他的狡狐之名是假的嗎?」 「這廝藏的是這麼深,真是想不到。看來,這次是我們是栽了。」尉遲恭神情黯淡,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可惜了糧草,如今我軍的糧草已經不足了,上次失去了夏縣的糧草,這次大元帥讓我們來救王行本,其實就是為王行本的糧草,這下好了。連這點糧草也得不到了,這下如何是好。」 「反正我們糧草本就缺乏。」尋相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異樣,冷哼哼的說道:「都怪盧家父子,這一切都是他們幹的好事。若非陛下再霍邑城佔據了大量的時間,導致糧草僅僅是從晉陽運到霍邑,這下好了,雀鼠谷不能走了,我們的糧草也運不來了。」 「哼,如今陛下還在霍邑呢?」尉遲恭冷哼哼的說道:「要不我等就去霍邑,看看能不能攻下霍邑,這樣一來,我們的糧草問題也能得到解決,還是捉到盧昌青,也能好好的戲弄一下你我二人被盧照辭羞辱之仇。」 「就怕陛下會怪罪我等啊!」尋相皺著眉頭說道。 「只要攻下了霍邑,你我罪責皆免。」尉遲恭淡淡的說道。 「好,聽大老黑的,你我就到霍邑去。」尋相點了點頭,兩人當下又帶了數十騎朝霍邑奔去。這兩人也確實倒霉,碰到盧照辭兩次,兩次都被打的狼狽逃竄,身邊就帶著數十騎逃之夭夭,十分的鬱悶,卻又無可奈何。 「大兄,戰場已經打掃趕緊了,現在該怎麼辦!」盧照英呆拉著臉,甕聲甕氣的說道。顯然還在為尉遲恭偷襲一事鬱悶在心。 「他們的糧草已經丟失,無論是劉武周或者宋金剛都利於速戰速決,否則他們就只有敗亡一途了。」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劉武周大軍駐紮在霍邑。宋金剛與秦王對陣於柏璧。宋金剛處我們就不要管了,我們去霍邑,父親大人已經駐守了很久了,若是再不去解救,霍邑就會有攻破的危險,如今雀鼠谷道路艱險難走,不到六月份是不能行走的,宋金剛要獲取糧草,就必須攻陷霍邑,這樣才能在城中獲取大量的糧草,所以我們得必須快速的趕到霍邑。」 「好,我們這就去霍邑。」盧照英興高采烈的說道。 半個時辰之後,大軍停在官道之上,官道之上,炊煙裊裊,有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不時的可聽見歡笑聲陣陣,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這次又是打了一個大勝仗了。這寫李唐士兵都在算計著自己的軍功多少,能有幾轉,能得賞賜多少,不少人都在算計著回去之後能買幾畝田地什麼的。 「大兄,盧恩傳來的情報。」盧照英忽然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崔仁師和裴寂等世家門閥對柴氏的阻擊。 「這些就不要看了。這些東西,就讓他們自己是弄就是了。」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道:「四郎,我們的糧草可到了?將士們好不容易打了一次勝仗,這吃的可得管夠了。免的寒了將士們的心。」 「咦!大兄,你不說還真忘記了。今日糧草到現在還沒有到。」盧照英忽然驚訝的說道:「往日都是五日一運的,從來就沒有拖延過,所以大家都習慣了,也就沒有了算計。」 「晌午都過了,怎麼還沒有運到?」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一下子從馬扎上站起身來,冷哼道:「莫非是我們的信使沒有將我們的情況告訴秦王,那秦王不知道我們在安邑不成?不會啊!這事是唐儉親自去的。」 「應該不會吧!我們左翊衛大軍可不同於其他的京畿部隊,這種事情,就是死也會完成任務的。那唐儉也不是不知道我軍中情況的啊!」盧照英面色也變了變,如今是他主持左翊衛大軍,要是萬一出了事情,他這個大將軍是逃脫不了干係,最起碼一頓打是逃不掉的。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就準備站起身來去查找一番。 「不要找了,再派人去催秦王殿下,要他明日太陽起山之前,將糧草運至絳縣。我軍過絳縣,攻翼城。」盧照辭冷哼道。雙眼中寒光閃閃,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弟這就去辦!」盧照英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忽然轉首又問道:「大兄,這萬一我軍信使已經到達柏璧,但是這糧草仍然沒有運至,你說這是不是秦王那邊?」 「秦王?」盧照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命令下邊的兄弟,我們要節省糧食,若是秦王兵糧不到,恐怕我們就是到了絳縣,也獲不了多少糧草,如此又如何能攻打下翼城。如今整個山下的糧草都聚集在永豐倉、霍邑、晉陽宮三個地方,其他的地方的糧草都不會是太多的。哪裡能夠使我軍的糧草支撐到霍邑呢?」 「真是該死。哼,大兄為他們李唐出生入死,最終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大軍沒有糧草,就算大兄有天大的本領,也難以施展,看來,這秦王是忌憚大兄功勞太大了,才會斷我們的糧草。」盧照英冷哼道:「大兄,要不我們投了劉武周就是了,想來劉武周巴不得大兄投到麾下呢。再不行,想來我們這數萬兄弟都會聽大兄的,只要大兄一聲令下,我們就重新殺回關中,想來李淵手下也沒有可用之兵。到時候,奉大兄做皇帝就是了。」 「休的放肆。」盧照辭面色一變,指著不遠處的眾將道:「看見沒有,這些將士們以性命托付我兄弟二人,我二人不但要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給予他們功名利祿,同樣也要保證他們家人的性命,一旦我們謀反,李淵只要將這些將士們的家人作為人質,他們就會轉首進攻我們,更何況,老太爺和三叔他們都還在京師,這些都是人質,所以不能反。」 「那這糧草若是明日不到那該如何是好?」盧照英面上露出一絲憂色。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只要我等上下一心,就能克服眼前的苦難。我就不相信,這點小事就會難倒我們左翊衛兄弟。」 「這若是真是秦王做的呢?」盧照英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應該不會吧,暫時為兄和他還沒有致命的利益關係,更何況,我出兵在外,他屯兵柏璧,這就已經表明為兄已經將大功讓給他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其實為兄更擔心的是秦王那裡也沒有糧草了,這才是最大的事情。一旦秦王那裡沒有了糧草,我們前段時間所做的努力,就盡數付諸東流了。這才是最大的事情。」 「秦王那裡也沒有糧草,應該不大可能吧!別忘了,那獨孤懷恩可是他的表叔啊!」盧照英驚訝的說道。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柏璧城中,李世民面色鐵青之色,坐前的長孫無忌等人也紛紛就坐。只聽那李世民冷哼道:「當初孤與大將軍商議,糧草五日一發,如今五日即將到來,為何糧草不見撥付。長孫無忌,你說。」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要知道李世民從來喊長孫無忌為輔機的,從未有喊過他的全名,這下好了,居然喊了他的全名,足見這個時候李世民內心的感受。 「大將軍為我大唐出生入死,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不曾喊過一身,為了擊敗劉武周,親自統領兩萬大軍與劉武周周旋,這下好了,居然糧草不足。今日已經是第五日了。也就是大將軍的糧草將盡,可是今日未見糧草撥付。明日,大將軍的營中就會缺糧,到時候,不要劉武周前來進攻的,大將軍麾下的士卒就會逃之夭夭。而我們就會面臨著十數萬大軍的壓力,而劉武周也會放心大膽的攻打霍邑,奪取其中的糧草,我們十數萬大軍雲集在柏璧達數月有餘,這些苦功就會付之東流,長孫無忌,你難道就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嗎?」李世民怒喝道。 「殿下,您誤會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並非臣故意如此,臣就是再怎麼愚昧,也不敢拿軍機大事開玩笑。實在是我軍也無多餘的糧草了。大軍節衣縮食,也不過是四天的糧草了。」 「你說什麼?」不光是李世民,就是高士廉、唐儉等人也都站起身來,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沒想到會事這樣的結果。 「長孫大人,大將軍那裡可是沒有多少糧草了,頂多能過明日就不錯了。」唐儉剛剛從盧照辭那裡趕了過來,自然知道軍中情況,聞言不由的面色一陣蒼白,道:「大將軍還要背上翼城,這翼城可不是好打的,萬一沒有糧草,莫說翼城打不下來,就是連大將軍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很危險啊!」 「非下官公報私仇,實在軍中無糧了。」長孫無忌苦笑道:「大將軍偏師失敗還好,但是若是殿下這裡失敗了,整個關中就會不保,臣無奈之下,只得派人前往永豐倉催辦糧草,一面節衣縮食。」 眾人聞言皆默默不語,低著腦袋,眼角得一點眼光悄悄的望著李世民。這駐紮在永豐倉的乃是獨孤懷恩,李唐江山的外戚。既然這糧草供應不濟不是長孫無忌的過錯,那就是獨孤懷恩的事情了。從永豐倉到柏璧,道路暢通無阻,也沒有劉武周大軍逼近,糧道通暢無比,也無劫糧的危險,可是糧草到現在還沒有運來,真是怪哉。難道永豐倉內沒有糧草嗎?這也是不可能的,哪個不知道永豐倉內有糧草數百萬石,就是關中百姓兩年不勞作,也可以支撐的下去的,更何況,就算永豐倉沒有,難道別的地方也沒有嗎?太倉之中的糧食可是堆積如山了。豈會沒有糧食的可能。 「唐儉,你去永豐倉去走一遭,讓獨孤懷恩快速將糧食送來。」李世民面色冰冷,淡淡的說道:「輔機,你先派人送上一日糧草給大將軍,讓他們先到就絳縣補充一點。不,你親自去,將這件事告訴大將軍。糧草之事,孤是不會少了他的。」 「臣領旨就是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知道這件事情若是讓李世民知曉,必然會這麼做的,就算盧照辭是他的生死仇敵也會這樣,因為盧照辭是朝廷的大將軍,正在為朝廷浴血奮戰,就是連自家的父親被困了幾個月了,都沒有去救,反而不斷的轉戰晉西南,就是為了大軍掃清周圍的障礙,護住大軍的左右翼,為大戰創造條件。但是若是不與他糧草的事情傳揚出去,莫說天下能人為之寒心,為之大嘩,就是李唐內部也會因此而四分五裂。更不用提以後何人會為李唐征戰天下了。 「獨孤懷恩!」李世民面色陰冷,眉宇之間殺機隱現。這種人如此不識大體,居然連大軍的糧草都敢拖拉不給,簡直就是找死。早就聽說獨孤懷恩在做長安令期間,就收受賄賂,做了工部尚書的時候,更是瘋狂的斂財,自家的府邸修建的金碧輝煌,絲毫不下於皇宮。大軍出征之時,若非李淵親自打招呼,他也不會讓他督辦糧草,這下好了,出了這等大事。只是李世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獨孤懷恩,心思已經不是放在錢財上了,他有了更大野心。 永豐倉內,獨孤懷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在他的左右,有部將元君寶、榮靜等將,這些人都是獨孤懷恩的忠實部下,大多都受過獨孤閥的厚恩,跟隨在獨孤懷恩身後,忠心耿耿。 「你們聽說弟姑子悉有天下的話嗎?」獨孤懷恩望著左右道。 「弟姑子悉有天下?」眾人聞言面色一愣,只有元君寶臉上露出一絲驚駭來。 「將軍,此話不能亂說,萬一讓他人聽見了,會告將軍一個謀反之罪啊!」元君寶緊張的說道。 「哼,這話也不是本將說的,而是陛下在本將臨走之時,招我入宮時,對我說的話。」獨孤懷恩冷笑道:「他說建成不過守成之君,無法在亂世中立足,世民包藏禍心,不是明主,元吉暴虐不堪,他若為帝,必會禍亂天下。故此,準備日後傳位與我。」 「啊!」眾將聞言面露驚訝之色。 第074章 父子打賭 眾人面色一變,獨孤懷恩乃是李淵的表弟。但是要是傳位的話,也輪不到獨孤懷恩的頭上來。但是按照他的描述,「弟姑子悉有天下!」的論調,卻還是有可能的。要知道,那李淵與楊廣也是表兄弟的關係。這獨孤懷恩說的也確實有點道理。 「將軍所言,這陛下真的是如此說的?」榮靜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是自然。」獨孤懷恩點了點頭。 「將軍,您認為陛下百年之後,會真的將大位傳與將軍不成?就算陛下願意,恐怕李建成、李世民他們也不會同意的,嘿嘿,連將軍都能繼位,那盧照辭這位陛下的駙馬也照樣能繼位。他們手握兵權,那盧照辭在關中威望甚高,覆手之間,就有無數人為之效命,將軍要想繼位,可是難於青天。」 「那是自然。不過,你以為本將斷其糧道是某的主意不成?不,那是陛下的旨意。」獨孤懷恩冷笑道:「我們這位陛下看上去仁慈寬厚,其實心眼極小,猜忌心甚重。盧照辭屢立大功。陛下一道聖旨就將其兵權奪去,這還不夠,還要要本將斷其糧道,讓他死在劉武周的手上,他不但是開國功臣,享有兩次免死,更為重要的是還是陛下的女婿啊!照樣能下的手。秦王厲害吧!還是被他貶到長春宮去了。他是不希望手下的人威望太高,超過了他。一旦超過了他,那就是取死之道。」 「將軍難道就不怕,這也是陛下的一道計策?」元君寶雙眼中露出一絲陰森來,淡淡的說道。 「此話怎講?」獨孤懷恩驚訝道。 「陛下是在利用將軍,為了剷除盧照辭,不但是借了劉武周的手,還借了將軍之手。大戰過後,盧照辭若是死了,一切罪過都會堆在劉武周的手上,而將軍也同樣因為糧草問題而被斬首;盧照辭若是沒死,必定會追究今日糧草之事,到時候,陛下又會將此事的責任推在將軍身上,這樣一來,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最後的將軍都難逃一死。」元君寶緩緩的分析道。聽的眾人面上大變,獨孤懷恩更是面色蒼白。 「照元公所言,這李淵是不容於我家將軍了?」榮靜面色一陣大變,猛的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還為他守什麼糧倉,不如反了他就是了。只要將軍一聲令下,末將就跟隨左右,為將軍建功立業。」 「哼,將軍雖然忠心,但是若是真的如此,不但不能幫助將軍,恐怕還會讓將軍敗的更快。」元君寶望著獨孤懷恩說道:「末將倒是有一計策,或許能幫助將軍成功,就不知道將軍如何決斷。」 「哼,李淵老賊既然要某的性命,某豈是坐以待斃之人,元將軍暫且說來。」獨孤懷恩咬牙切齒的說道:「真的不行,某就以這六百萬石為某陪葬。」 「將軍既然已經決定,屬下願意跟隨將軍左右,做個開國功臣。」元君寶拍手道:「將軍若是舉事,這在這永豐倉做文章。」 「此話怎講?」獨孤懷恩好奇的問道。 「將軍可知道為什麼劉武周坐擁精兵,卻仍然與李世民對峙柏璧,而李世民卻靜守柏璧數月之久,也不動一兵一卒。那盧照辭卻領著偏師四處征戰?」元君寶故作神秘的問道。 「這個自然知道,這是李世民和盧照辭的慣用招數,就是使對方糧道崩潰,最後能打一個順風仗。」獨孤懷恩不無譏諷的說道:「那劉武周也是愚蠢,到現在連霍邑都沒打下,這下好了,宋金剛大軍遠離晉陽,軍中糧草缺乏,晉陽宮中雖然有糧草不少,但是雀鼠谷難行,故此軍中缺乏糧草。盧照辭看似東一鎯頭西一棒子,其實就是為了斷宋金剛大軍糧道而來。」 「不錯。將軍明鑒。」元君寶點了點頭,不經意間拍了獨孤懷恩一個馬屁,道:「此刻宋金剛大軍中缺乏糧草,您說若是我等為宋金剛大軍輸送糧草,最後結果會怎麼樣?」 「要是如此,恐怕李世民小兒也擋不住宋金剛大軍,柏璧城就會被宋金剛攻破,山西將不再為李唐所有。」獨孤懷恩猛的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道:「到那個時候,只要李世民手中的十萬大軍被擊敗,本將坐鎮永豐倉,就可以收攏殘兵,揮師關中,也可以逼迫李淵退位了。不錯,不錯。」說完就是一陣哈哈大笑。 「還要我們給他運送糧草,還不如讓宋金剛自己來取。這多麻煩啊!」榮靜不滿的說道。 「榮將軍所言甚是。就讓宋金剛來取。」元君寶雙眼一亮,道:「這樣一來,無論結果如何。都與我等沒有關係了。」 「不錯,如此甚好。」獨孤懷恩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感覺還是讓宋金剛自己來取最合適,無論自己的謀劃成與不成,成,這盤棋就可以繼續走下去,若是不成,這種事情也不會怪到自己頭上來。當下就讓心腹送信與宋金剛,商討著讓他來取永豐倉之事。而自己與元君寶等人商議這事成之後,將如何如何。卻不知道,想做大事,卻又沒有冒險精神,又如何能做成大事呢? 「將軍,城外有人自稱是內史侍郎唐儉,說是奉秦王之命前來。」門外忽然傳來親兵小將的稟報聲。 屋內眾人相互望了一眼,元君寶說道:「必定是那秦王見我等未按照時間運送糧草,所以派人前來詢問了。」 「不錯,當日盧照辭曾命令本將每五日運送一次糧草,如今五日已經到了,卻不見糧草運去,自然是著急了。」獨孤懷恩皺了皺眉頭,道:「這下如何是好。那信使剛剛派去,宋金剛最起碼還有三天才會派兵到這裡來,眼下又如何應付唐儉呢?」 「看來,若是想讓李世民不懷疑的話,這次的糧草還是要送過去的。」元君寶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請他進來。」獨孤懷恩惡狠狠的說道:「大不了送上千餘石給他就是了,讓他趕快走。」 「也只有這樣了。」元君寶點了點頭。 「唐公,下官告罪了。」半響之後,前廳內,獨孤懷恩拱手朝唐儉行了一禮道:「下官這幾日身體不適,沒想到下人將送糧的大事耽誤了。還勞煩唐公親自走上一遭,是在是下官的罪過,這不,下官剛剛已經命人將糧草收拾停當,即可起運。」 「哦,獨孤大人身體不適?」唐儉面色一變,道:「如今可曾痊癒否?這糧草之事關係十數萬大軍的性命安危,可不能有絲毫的怠慢啊!」 「可不是嘛!」元君寶插言道:「我家將軍一聽說糧草今日還沒有起運,大發雷霆,為此還將一位親衛斬殺,以儆傚尤呢?」 「哎!陛下當初在下官臨走的時候,曾經有旨意下,永豐倉內非陛下的聖旨和本將的命令,不得撥付一粒糧食。沒想到下官這麼一病,就將這件事情忘記了。」獨孤懷恩臉上露出了一絲惱恨之色。 「這倒是。」唐儉點了點頭,道:「既然大人已經將糧草撥付,下官也就放心了。下官這就告辭了。」 「不可,不可,唐公,此刻天色已晚,你不如在此休息一夜,那糧草連夜發運,如何?」元君寶拉了拉獨孤懷恩的衣袖道。 「對,對!」獨孤懷恩連連點頭。 唐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道:「不可,不可。糧草事情重大,本官還是親自押運的好,若是糧草被劫,唐儉身死是小,秦王殿下和大將軍的安危是大,要知道唐某不過一個小吏而已,但是秦王和大將軍可是我大唐的頂樑柱,不容有失啊!柏璧的十萬大軍更是大唐的最後一點本錢了,失去了糧草,軍心必亂,到時候萬一宋金剛趁機進攻,到時候。不但山西不保,或許連關中都有可能失去。這種罪責不是我唐儉能夠擔任的。」 「對,對,下官糊塗了。」獨孤懷恩面色變了變,搓著手道:「唐公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下官就不阻攔大人了。」 「既然如此,唐某告辭了。」唐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拱了拱手說道。 「唐公,請!」獨孤懷恩臉上浮現一絲強笑,拱手道。那唐儉點了點頭,就朝屋外走去。 「主公,剛才為什麼不留下唐儉?」元君寶皺了皺眉頭問道。 「他要護送糧草,某也不好阻攔的。更何況,若是讓他留在這裡,恐怕還有可能被他知道什麼,既然他要走,就讓他走就是了。」獨孤懷恩不滿的掃了元君寶一眼。 「屬下就是害怕這唐儉是不是發現到什麼了?」元君寶搖了搖頭,道:「屬下總感覺那唐儉笑的不對,心中有事啊!」 「是你心中多想了。」獨孤懷恩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人心中有鬼,看什麼都不自在。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永豐倉外,唐儉面色蒼白,額頭上儘是冷汗。拚命的打著坐下的戰馬,朝前飛奔而去,也不管跟隨在身後的糧草。 「大人,糧草,糧草。」身後的親兵見狀,紛紛大叫起來。 「總算逃出來了。」唐儉在馬上深深的喘息著。接著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上,只見信封上寫著「宋金剛」三個大字。若是獨孤懷恩看見這封信的話,必定能認識此信就是他親筆所書。 「幸虧發現那個信使有些不對,否則我大唐危矣!」唐儉深深的歎息道。原來在來永豐倉的路上,正好遇見一個信使,偏偏這個信使心中有鬼,一見唐儉裝扮,趕緊就準備朝一邊的樹林中躲去,沒想到唐儉眼尖,一眼就看了出來,一番搜索,頓時發現了這封信,原以為這有可能是宋金剛的離間之計,所以準備到永豐倉內查看個究竟,哪裡知道,一番探查之後,居然發現了這獨孤懷恩的一絲異樣來。唐儉哪裡還不知道,恐怕這封信真的是獨孤懷恩親筆所書,這才借口逃了出來。 「你們留下一人與糧草一起前進,本官要回柏璧。」唐儉知道此事關係重大,若是讓獨孤懷恩陰謀得逞,恐怕連帶著盧照辭、李世民都要死在獨孤懷恩的陰謀詭計之下。當下哪裡還敢停留,趕緊飛馬朝柏璧而去。 …… 「殿下,殿下!」柏璧城內,城守府內,李世民正在和眾人商量著軍機大事,忽然從大廳外衝進了一人來,只見那人面色蒼白,嘴唇乾裂,烏紗歪斜,衣衫不整,只能隱隱可辨認乃是一身的朱紫袍服。 「唐儉?」李世民不確定的問道。 「正是唐大人。」長孫無忌面色凝重。 「唐儉!」李世民面色大變,一股不安瀰漫在心間。能讓朝廷的三品大員變的如此模樣,由此可見必然有大事發生。一聯想唐儉所去的地方,李世民頓時感覺頭腦一陣轟鳴。 「殿下,獨孤懷恩要反了。」唐儉一下子跪倒在地,將手中的書信捧了出來。 「快,快,拿水來。」李世民一把接過書信,趕緊吩咐長孫無忌道。 那長孫無忌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奉上一碗冷水,那唐儉一把端了過來,咕嚕嚕的就喝了下去,絲毫沒有一點三品大員的風度,喝完之後,唐儉才用骯髒的袍袖擦了擦嘴巴,如此才鬆了口氣。 「殿下,這是臣在去永豐倉的途中截獲的一封書信,乃是獨孤懷恩寫給宋金剛的,他準備約宋金剛攻陷永豐倉。」唐儉指著李世民手上的那封信說道:「臣當時也曾懷疑這是不是宋金剛的離間之計,所以才親自到永豐倉親自走上一遭。那獨孤懷恩和元君寶等人見到臣,神情雖然十分的平靜,但是言語慌亂,連讓臣在永豐倉休息一夜都不行,匆匆忙忙的將臣送了出來。他曾說,這幾日未曾運送軍糧,因為他自己有病在身,但是臣看他面色紅潤,精神極佳,哪裡有生病的模樣來。所以臣斷定,此人必定是撒謊了。」 「原來如此。」李世民面色凝重,又將書信打了開來,上面果真如同唐儉所說的那樣,真是獨孤懷恩寫給宋金剛的。當下長歎道:「這獨孤懷恩也是外戚,卻又為何做出此事來,今日要是不唐公,恐怕我等十數萬大軍都要葬身柏璧,我大唐江山危矣!唐公,當受李世民一拜。」說著朝唐儉做了一揖,嚇的唐儉趕緊還禮。 「殿下,雖然臣從永豐倉運來了千石糧食,但是月僅僅是支撐到數日而已。那獨孤懷恩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安撫我等,下一次,恐怕他是不會送來軍糧的了。」唐儉歎了口氣道:「還請殿下早做決斷。」 「是啊,這糧草若是不能按時送來,我十數萬大軍就會陷入崩潰的境地,也不要宋金剛打來,我們就已經敗了。」李世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永豐倉乃是重要的糧草,絲毫不下於柏璧城,要獨孤懷恩手中還有五千人精兵,我軍要是強攻,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攻下永豐倉,反而會給宋金剛機會,從背後偷襲,到那個時候,我軍也是危矣!幸虧秦武通已經逼降了王行本,想來蒲州城內還有一些糧草,足可以支撐到一段時間。馬上請大將軍回軍柏璧,盡快與宋金剛決戰。」 「恐怕也只有如此了。」高士廉歎了口氣。大廳內眾人也都搖了搖頭,誰也不曾想到,剛剛見到勝利的曙光了,卻發生了這種事情。功虧一簣啊!眼下決戰,勝負不過五五之分,唐軍必定是死傷無數,以後要想再很短的時間內,收復山西,進攻洛陽都是不可能的了。 「殿下,陛下已經到達濟河了。」忽然大廳外,侯君集闖了進來。 「父皇來了?」李世民面色一喜,道:「沒想到父皇真的來了。」 「殿下,此刻陛下前來,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啊!」長孫無忌雙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來,道:「這次若是真的能擊敗劉武周、宋金剛,這大功可就不是殿下和大將軍的了。而是記在陛下身上。」 「這倒是其次,孤最喜歡的是,父皇此行,必定能帶來糧草,這下我軍就有救了。」李世民哈哈大笑道。 「或許能解決這個獨孤懷恩也說不定?」長孫無忌雙眼一亮。 「輔機有何主意,快些說來。」李世民趕緊問道。要知道這永豐倉內有糧草六百萬石,若是強攻永豐倉,獨孤懷恩來個魚死網破,一把火燒了永豐倉,那李唐損失可就大發了。若是能不傷筋動骨的解決這件事情,那自然是最好了。 「陛下駕到,眾臣都要迎接。那獨孤懷恩自然也是要去的。」長孫無忌解釋道:「唐儉大人飛馬趕來,想必獨孤懷恩還不知道自己的陰謀暴露,更何況,他還以為這個時候,信使恐怕還沒有到達柏璧的宋金剛大營之中,臣瞭解獨孤懷恩這種人,生性貪婪,好謀而無斷,做大事而惜身,他必定不會在這個時候謀反的。如此一來,陛下相招,他必定會前往,到時候就能一網打盡。」 「此計甚好。」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孤親自走一遭,侯君集,孤走後,這裡就由你暫且執掌,小心應付宋金剛。」 「臣領命。」侯君集心中大喜,知道這是李世民給他的機會,給他一個日後能統領大軍的機會,他豈會不珍惜。 …… 「獨孤懷恩真的反了?」濟河行宮內,李淵面色鐵青,望著眼前的二子,雙眼中卻閃爍著一絲複雜的神色來。 「唐儉已經確認了。」李世民點了點頭道。 「好,朕就把他叫來。」李淵點了點頭,朝侍候在一邊的成公公點了點頭,那成公公趕緊恭恭敬敬的退了下來,自然是去永豐倉傳旨了。 大殿內一片寂靜,燭光照耀下,李淵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忽然淡淡的問道:「盧,照辭,照辭的軍中還有多少糧草?」 「恐怕也不多了,兒臣雖然也運過去一些,但是他的軍隊不同於孩兒的軍隊,他的麾下還有八千騎兵,這些騎兵要消耗大量的糧草,兒臣運過去的糧草也僅僅只有一天的量。恐怕等到他們到達翼城的時候,軍中糧草就要告盡了。」 「翼城?那到霍邑還不是還有四五天的路程?」李淵不確定的問道。 只是在李世民的耳中卻聽的怪異無比,好似,居然有一些竊喜。李世民搖了搖頭,趕緊回道:「從翼城到霍邑,途中還有不少的城池,就算劉武周和宋金剛二人留下的兵馬極少,但是想要想要快速的到達霍邑,恐怕非半個月不可。所以孩兒以為,待拿下永豐倉後,就要快速的支援大將軍糧草。」 「放心,大將軍是難得的兵法大家,其能力非你能比擬的,就是朕用兵也遠不如大將軍。半個月到達霍邑,二郎,你也太小瞧大將軍了。你若是不信,你與朕就打個賭,朕賭他五天之內就能到達霍邑,與劉武周戰於霍邑城下。」李淵忽然面色大好,指著李世民哈哈大笑道。 「五日?」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失聲道:「父皇,這從翼城到霍邑最起碼要五日的路程,更不用提著沿途的城池了。」 「怎麼,你對大將軍沒把握?」李淵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李世民望著李淵那包含深意的笑容,心中一動,接著面色一陣大變,卻是不敢抬頭望著李淵,只得說道:「既然如此兒臣就與父皇打這個賭。」 「二郎要是贏了,朕就立你為太子,哈哈!」李淵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可是,二郎,你要是輸了該怎麼辦?」 「聽憑父皇處置。」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意。 「你要是輸了,你就,聽說二郎府內有六匹駿馬,你要是輸了,就將這六匹駿馬送給朕吧!」李淵面色一動,忽然改口說道。 「兒臣領命就是了。」李世民聞言心中,不但沒有感到一絲愉快,反而心裡更加沉重了。 第075章 五日陷五城 「殿下,陛下已經同意了?」李世民剛剛出了大殿。長孫無忌等人就圍了上去。趕緊問道,畢竟此事關係到十數萬軍的生存,不由的不讓眾人擔心。 「父皇已經同意了。」李世民忽然想起了大殿內李淵的神情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空洞,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殿下!」長孫無忌瞧出了李世民的不妥之處,朝眾人擺了擺手,輕輕的問道。 「回去再說。」李世民掃了周圍一眼,卻見宮前有數百禁軍護衛左右,知道這裡並非商談大事的地方,當下深深的歎了口氣,緩緩的朝自己的寢宮走去。那身後的長孫無忌等人見狀,心中驚訝不已,卻也不敢詢問,只得緊隨在李世民身後。 「孤今日和父皇打了一個賭。」几案之後,李世民悠悠的歎了口氣道:「父皇若是贏了,就能贏孤的颯露紫等六匹駿馬,若是父皇輸了,就立孤為太子。」 「什麼?」不光長孫無忌,就是高士廉等人都被這個消息給震驚了,但是在震驚過後。卻見李世民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色,頓時就知道此事恐怕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當下各個又重新了坐了下來。 「不知道陛下和殿下打了什麼賭?」長孫無忌迫不及待的問道。 「輔機,你說五天之內,你能從絳縣,不是從絳縣,打到霍邑去嗎?」李世民面色黯然無神,輕輕的說道:「孤是做不到的。」 「臣等也做不到,大概大將軍也沒有這個能力吧!」長孫無忌臉色微微一變,道:「莫非陛下讓殿下五日之內從絳縣攻到霍邑不成?若是如此,陛下和殿下打這個賭,陛下是必贏無比。看來殿下這六匹千里馬是不能保了。」 「嘿嘿,這輸了就輸了,六匹千里馬而已,黑夜並非不可能得到,到時候,臣再為殿下尋六匹就是了。」柴可鈺拍著胸脯說道。以柴家的實力,莫說是六匹千里馬,就是六十匹千里馬也能得到。長孫無忌等人雖然不喜歡柴可鈺,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柴氏確實有這個能力。 「不是孤,是大將軍。」李世民手掌狠狠的拍在几案上,發出一聲巨響。 「什麼,大將軍。」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嘴巴張的老大。紛紛望著上首的李世民。顯然沒有想到的是,李淵父子二人打賭的對象居然是盧照辭,而且聽李世民的口氣。顯然是李淵要求盧照辭必須在五天之內到達霍邑城下,與劉武周決戰。 「不錯,正是大將軍。」李世民雙眼漲的通紅,道:「父皇命孤給大將軍送上五日的糧草,然後命他在五日之內到達霍邑城下。」 「嘿嘿,殿下,絕對不能讓大將軍失敗,大將軍一旦失敗,殿下損失恐怕就不是這六匹千里馬那樣簡單。」長孫無忌冷笑道:「殿下失去的將是兵權。」 「兵權?」李世民面色一變。能不能成為太子他並不在乎,因為只有有軍隊在手,這太子之位還是有希望的,但是若是連軍權都沒有的話,就只能做一個閒散的親王了,這不是他所想要的。 「嘿嘿,當初陛下曾對蕭禹說道宗殿下與昔日的魏任城王相似,英雄虎膽,故此封了他為任城王。如今朝廷之中,北有任城王,南有趙郡王李孝恭,都是一時名將,雖然不如殿下和大將軍。但是也是非同尋常之人。就算殿下失去了軍權,尚有兩個宗室支撐,足夠可以平定巴蜀、江南,到那個時候,只有山東一地,如何是我大唐的對手,到時候,一個出井陘關,一個出潼關,足夠可以平定天下了。所以,要想救的兵權,就必須有大將軍存在。因為只有殿下才能對付大將軍,也只有大將軍才能擋住殿下。兩者相互依存。」長孫無忌冷笑道:「今天是大將軍倒霉,那明日就是殿下倒霉了。」 「什麼,還要去幫他?」柴可鈺面色一陣大變,俊臉變的猙獰無比。一邊的高士廉看的分明,暗自冷笑這柴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個世間,哪裡還有什麼絕對的敵人,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老鼠也可以和貓成親。 「不錯,絕對不能讓大將軍失敗。」李世民站起身來,雙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道:「這不光是為了孤,而是為了整個大唐江山,若是此時傳揚出去,天下又有何人會投靠我大唐。雖然孤與大將軍性情不和,但是也不能做出這等事情來。」 「殿下準備怎麼做?」高士廉問道。 「第一,輔機親自給大將軍送去糧草,將軍中一半糧草盡數送與大將軍;其二。命令李道宗領兵五千,沿汾河而上,進攻沿岸的城池,以分宋金剛大軍。」李世民望著長孫無忌說道:「柴郎,讓你們柴氏隨時隨地的向大將軍提供情報、幫助。大將軍從絳縣出發,沿途必定會經過翼城、浮山、臨汾、甘亭、洪洞五座城池。想必這五城之中,必定有柴氏冠軍堂的人手,必要的時候,就是派殺手奪取城池也要支持大將軍。」 「末將領命就是了。」柴可鈺彷彿是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曾幾何時,他恨不得除盧照辭而後快,眼下倒好,不但不能殺他,還要幫助他,盡柴氏全力來幫助自己的仇人。柴可鈺想想都難受。 「輔機,趁著父皇還沒有到達軍中,你快馬回去,將糧草運至軍中。」李世民趕緊吩咐道。 「殿下,此事若是傳到大將軍那裡,這大將軍萬一一氣之下,反了我大唐,那該如何是好?」高士廉忽然問道。大殿內眾人聞言,一時間頓時傻眼了。紛紛望著李世民。 是啊,盧照辭是何等的身份,萬一知道皇上要藉機除掉自己,乾脆一口氣反了,投靠了劉武周,那該如何是好? 李世民聞言神情也是一愣,他只是想過了盧照辭的忠心,但是萬一這盧照辭要是不忠心呢。李唐如此逼迫自己,難免生出一點怨心,到時候,乾脆一口氣投靠了劉武周。那李世民連哭的心都有了。 「這應該不會吧!」李世民神情一愣,不由的說道:「大將軍家中大小百餘口都在長安,若是他一旦投敵,這盧氏百餘口的性命了可就丟的乾乾淨淨了。更何況,這左翊衛大軍家人都在關中,想來也不會跟隨大將軍之後反叛的吧!」 「只要盧照辭尚在,這盧氏家族就能建立起來。五日內到達霍邑,這本就是要了這些士卒的性命。反正都是個死,乾脆投靠劉武周算了。」杜如晦淡淡的掃了一眼李世民,這氣父如此,難道其子也是如此嗎? 「克明言之有理。」李世民歎息道:「看來,這次孤非得將這六匹千里馬奉送給父皇了。」 「其實,我們可以從另一個層面來分析這件事,若是大將軍再次立下功勞,你們說陛下回如何對待殿下?」杜如晦笑道。 「克明的意思是說?」長孫無忌雙眼一亮,頓時失聲道:「不錯,正是如此。殿下若是將六匹駿馬送與陛下,就算陛下趁機解除了殿下的兵權也一樣,恐怕過不了多久,陛下又會再次將權柄加在殿下頭上。不僅如此,盧照辭這次能逃脫危險,乃是殿下之功,回朝之後,他只有投靠在殿下麾下,才能苟活性命。而殿下得到盧照辭,實力大增,恐怕太子殿下的東宮的位置再也坐不住了。克明好計謀啊!」 「好,就依克明所言,孤這就去找父皇認輸去。」李世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瞬間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 絳縣城外的大營中,看著如山般的糧草,盧照辭臉上卻不見有半點的喜色,莫說是他,就是他身後的眾人都沒有半點的喜色。這一切本來是眾人應該得到的,但是卻因為某種原因,還需要別人放棄自己利益的情況,求情得到的。 「大兄。這李……」 「放肆!」盧照辭面上一變,右手一巴掌抽了過去,正好打在盧照英的黑臉上,頓時怒喝道:「陛下此舉必然是有陛下的用意,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以理解的,再說了,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大兄。」盧照英低垂著腦袋,甕聲甕氣的說道。 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內疚,就朝軍營中走去,道:「都散了吧!兩個時辰後,進軍翼城。四郎,隨我來。」 丘行恭、秦勇等人望了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望著漸漸遠去的男人,深深的歎了口氣。 中軍大帳中,盧照辭面色陰沉,盧照英低垂著腦袋。大帳內一片寂靜。 「哼,大兄,都是這個李元吉,若是他沒有將老太爺和父親抓進長安,我盧家乾脆反了算了。哼哼,憑你我兄弟二人的本領,就能攪和的李唐天翻地覆。」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盧照辭面色冰冷。原本他對李淵還有那麼一絲感激,但是在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的消失的乾乾淨淨。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良好欺負之人,雖然對李建成、李世民算計多次,雖然有崔仁師多次挑撥,但是心中總是還保存著那一絲感激。但是這一刻,卻再也沒有了。 「那大兄現在準備怎麼辦?」盧照英趕緊問道。 「不管以後如何,這個時候為兄卻不想欠別人的人情。」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哼的說道:「既然李淵不相信本座能五日之內到達霍邑城下,那我就偏偏做給他看看,五日之內我能不能到達霍邑城下。」 「大兄,五日之內到達霍邑城下?不是開玩笑吧!」盧照英面色一陣大變,道:「這裡到霍邑有數百里,就是專門趕路也需要四五日的時間,更何況途中還有城池無數,還要不斷的攻打各處城池,這樣一來,幾乎是每日就要攻下一座城池,大兄,這能行嗎?」 「也不是不行。只是有點危險了。」盧照辭從几案上拿出一張地圖來,正是山西各郡的地形圖,只見盧照辭指著地圖說道:「我們由翼城、響水河、浮山、白浮圖城、岳陽,最後在到達具盧捨寺。」 「這還是五座城池啊!而且路程還稍微遠上一點。」盧照英搖了搖頭道。 「是遠了點,但是勝在途中的敵人不多,有的城池還是比較破舊的,不過一個時辰就能攻破的。」盧照辭滿不在乎的說道:「這次我與丘行、秦勇他們領八千騎兵先行,你隨後趕來。」 「八千騎兵?」盧照英豹眼睜的老大。 「不錯。」盧照辭指了指翼城說道:「這五座城池中,翼城有兵三千,為兄準備繞城而走,若是劉武周的守將必然追趕,正好你們收之,若是不追,你們就給我攻下來,也能免我身後有一個禍害。至於其餘的城池,其兵最多不過千餘,還有的不過數百人,如何是我八千兒郎的對手,一次奔射就能拿下。」 「小弟知道了。」盧照英見盧照辭已經下了決心,自然不好再勸阻了。 「哎,還疼嗎?」盧照辭看了盧照英那黝黑的臉孔,回想起剛才的一巴掌來,右手輕輕的搭在盧照英的肩膀上。 「嘿嘿,小弟皮糙肉厚,無妨,無妨。」盧照英憨厚的笑了笑。 「哎,為兄也是沒有辦法。」盧照辭歎了口氣道:「李淵現在巴不得能找到為兄的把柄,將我除之而後快,這個時候,是萬不能讓他抓住把柄的,只能委屈了。」 「這個小弟知道。」盧照英嘿嘿的笑道:「大兄,你也太過小心了,這個時候,左翊衛大軍說是我盧氏的私兵也是可以的。」 「好了。這個不說了。」盧照辭笑道:「還是快點準備吧!大軍也該啟程了。」 「是!」 …… 武德三年三月十五日,唐鎮軍大將軍盧照辭領兵八千出絳縣,以騎兵繞過翼城,翼城守將宛君如率兵追擊,卻被隨後而來的盧照英率領大軍奪了翼城,而盧照辭率領八千騎兵反道而擊,與盧照英合兵擊潰宛君如三千精兵。 武德三年三月十六日,盧照辭陷響水河; 武德三年三月十七日,盧照辭夜襲浮山,陷之; 武德三年三月十八日,盧照辭親自率領三十名勇猛之士,潛入白浮圖城中,在盧氏金鷹堂的配合下,火燒白浮圖城,大軍趁亂攻下白浮圖城; 武德三年三月十九日,岳陽城有豪俠藺如海,乃是春秋名相藺相如之後,因不滿劉武周劫掠鄉鄰,引豪俠千餘擊殺岳陽守將,打開城門,獻岳陽於盧照辭。 武德三年三月二十日,盧照辭領兵至具盧捨寺紮下大營,與劉武周對峙與霍邑城下。盧照辭五日之內,過數百里路程,連下五城,震驚天下,傳聞大唐皇帝李淵聞聽之後,連聲說好。 第076章 天策上將和臨汾郡王 「沒有想到,他真的能做到了。」李世民雙目中露出一絲驚訝來。在他身邊的長孫無忌等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禁不住失神了許久。 數百里的路程,中間有五座城池,雖然兵馬不多,但是不可否認,就是沒克一個城池需要兩個時辰的話,盧照辭五日之內到達具盧捨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想到,盧照辭真的做到了。 「早知道這樣,孤就應該與陛下打這個賭了。」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見過牛人的,但是沒有見過如此牛人的,五日之內完成了常人所不能完成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是在回敬殿下您的。」長孫無忌看的明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本來,擁有足夠多糧草的他根本不需要這樣做,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只是為了向殿下您表示,他謝謝殿下冒著解除兵權的危險來救他。所以他完成了這個任務,使的陛下沒有機會削您的兵權,反而因為盧照辭名聲的壯大,陛下不得不給殿下加大權柄,以來制衡他了。」 「是啊!」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 「如此臣就要恭喜殿下了。從此之後。盧照辭將會為殿下所用。」長孫無忌面帶笑容道:「因為除了殿下能庇佑與他,朝廷之中,何人會再為他說話。他只有庇佑於殿下,才能躲過皇上的猜忌。」 「對,對。」李世民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這次征戰居然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好處,真是沒有想到,能得盧照辭,勝過得十萬大軍。只是不知道大將軍得此功勞,父皇該會有何等賞賜。」 「陛下恐怕也是在為難之中。」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若非陛下逼迫,豈會有大將軍今日的戰果。這大將軍也真是膽大,居然只率領八千騎兵進攻五座城池。」 「因為只有騎兵才能在進攻城池之餘,在指定的時間內到達指定的地點。」李世民雙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道:「若是帶上步兵,攻城肯定是方便了不少,但是也會拖累速度。更何況,從大將軍的進軍路線來看,都是避開了較大的城池,唯一一個駐兵較多的城池就是翼城,而大將軍先是繞開城池,引誘對方出城,使的左翊衛大將軍趁機奪城,然後回合左翊衛大軍,對翼城兵馬合而擊之,使的東線再無可用之兵,可援之兵。仔細想起來,大將軍能成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其他人沒有這麼大膽就是了。」 「殿下不必憂慮,殿下麾下如今猛將如雲,秦瓊、程知節、侯君集等等都是大將之才,經過這次之事,必定還有許多英才投入殿下麾下。」長孫無忌勸說道。 「輔機所言甚是。」李世民點了點頭道。 「聖旨到!」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卻見成公公手捧聖旨,領著太監走了進來。 「兒臣李世民接旨!」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相互望了一眼,趕緊命人擺了香案,與長孫無忌跪倒接旨。 「奉天承運……冊封秦王為天策上將,統領諸軍,位在諸王之上,加領司徒、仍為尚書令。可自置官屬。欽此!」隨著成公公那尖細的嗓音落了下來。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仍然是如同在夢裡一眼。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淵居然冊封他為天策上將這麼一個奇怪的封號來,其位還在諸王之上,但是很顯然又在東宮太子之下,真是有趣。 「上將軍。上將軍。奴婢可要恭喜上將軍了。」成公公臉上堆滿著阿諛的笑容。 「不敢當,不敢當。」李世民這才清醒過來,連連說道。 「成公公,這抵禦劉武周的大功當屬大將軍,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獎賞大將軍的?」長孫無忌輕輕地握著成公公的右手說道。 成公公雙眼一亮,趕緊將袖筒抖了抖。一道金光一閃而沒,那成公公臉上頓時堆滿著一絲笑容來,拱了拱手道:「陛下下旨言大將軍大功於國,特封為臨汾郡王之位,食親王俸。還特進盧照英為武功郡公。」 「臨汾郡王?武功郡公?」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雙眼一亮,相互望了一眼,這才命成公公退了下去。 「果真是如此。」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看來昨日那招棋是走對了。嘿嘿,恭喜殿下了,這天策上將,加上秦王、司徒、尚書令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置官屬這一點,從此之後,殿下就可以自主的招收各處的人才了。那東宮也能自置官屬,所以東宮才會強大,如今殿下成為天策上將,也可以憑此與東宮相抗衡了。」 「輔機說的不錯。」李世民點了點頭。 「臨汾郡王。嘿嘿。」李世民嘿嘿一笑道:「父皇倒是無奈啊!居然封了大將軍為臨汾郡王。早知道如此,又何必當初啊!」 「也不知道大將軍此刻心中是如何想的。」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來。 「大將軍,大將軍此刻恐怕正在應付劉武周的三萬大軍吧!」李世民淡笑道:「劉武周氣數已盡,他前有霍邑堅城,後有大將軍的兩萬大軍,軍中糧草不足,如何能打的下去,要是孤的話,乾脆這個時候撤回馬邑休整,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他麾下的十數萬大軍都要留在山西了。」 「從我們出京師到現在,都已經有半年了。半年多來,宋金剛所獲的糧草甚少。這個時候恐怕更是軍中無糧了,正是殿下進攻之時。」長孫無忌建議道:「那秦瓊、程知節自從加入殿下麾下,尚未立軍功,殿下要給他們機會。以拉攏人心。雖然殿下掌天下兵馬,但是兵馬雖然重要,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孤得輔機,如高祖得子房是也!」李世民點了點頭,道:「孤這就去見父皇,此戰時間太久了,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而此刻遠在霍邑的盧照辭,臉型瘦削,雙眼凹陷,瘦的很是厲害。五日陷五城,說的很是英勇,恐怕自從前隋到現在,也只有韋雲起和魚俱羅才有此戰功。但是同樣的,有得必有失,一路上雖多有巧計,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很大,八千騎兵,等到了霍邑城下的時候,只有五千多人。有的人不是戰死當場,就是因為長時間的趕路,加上有傷在身,累死在途中。等到了具盧捨寺的時候,大軍根本無一戰之力,若非劉武周畏懼盧照辭的名聲,加上盧照辭虛張聲勢,大開營門,讓劉武周心中懷疑,不敢出兵,否則這近六千騎兵。就算到了霍邑城下,也被劉武周不費吹灰之力的殺的乾乾淨淨。只可惜,等到劉武周明白過來的時候,隨後而來的盧照英領著萬餘大軍已經到了具盧捨寺。一時間讓劉武周後悔不已,但是無奈之下,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只得讓開霍邑南門至霍邑西門紮下大營。圍困了盡半年的霍邑城,終於被救了下來。 「孩兒拜見父親大人。」盧照辭望著眼前的盧昌青,好似根本不認識他一樣,面色蒼白,原本烏黑的頭髮此刻幾乎白了一半,臉上皺紋很深,一身的衣衫破舊,頭上的烏紗早就破舊不堪,沾滿了血跡。這哪裡還是一州刺史,好像是一個鄉下老農一樣。若非熟悉盧昌青的人,其他人哪裡會認識他這位河東盧氏的家主。 「我兒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盧昌青雙眼發澀,望著一臉疲憊,面色蒼白的盧照辭,狠狠的拍了一下盧照辭的肩膀。他都幾乎以為自己見不到自家的兒子。 「讓父親受苦了。」盧照辭輕輕的扶著盧昌青上了戰馬。就在那一瞬間,他才感覺到盧昌青輕飄飄的,好像一個瘦削的老頭子一樣,原本健碩的身體此刻卻好像風燭殘年一樣,體重也不知道下降了多少。 「哎!父親還能保的一條性命都已經不錯了。」盧昌青自然明白兒子心中的想法,深深的歎了口氣。 等盧照辭進了霍邑城的時候,才發現盧昌青言語之間的意思,大街之上,儘是殘壁斷垣,已經沒有什麼完整的房屋了,有許多百姓都是露宿街頭,雙目無神,臉色蒼白,身著破舊衣物,勉強能御寒,但是看著他們那乾瘦的臉孔,可見他們這幾個月來根本就不好受。一路行去。還有不少的屍首躺在街道兩邊,大多數都是老人婦孺。唯一能站起來的,都是一些青壯,他們有的身著破舊的盔甲,有的就是布衣披身,有的手執刀槍,有的卻是拿著菜刀鋤頭什麼的。有的斷臂斷腿,有的身上血跡斑斑,發出陣陣惡臭,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廝殺。 「父親。」盧照辭嗓子發癢,身後的左翊衛大軍也發出一陣嗚咽之聲。 「他們都是好兒郎,也是你父親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唐的功臣。」盧昌青拍了拍盧照辭的手說道:「你們若是再晚來幾天,恐怕這霍邑城內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五個月了,我霍邑就是這些人的幫助下,堅守了五個月。」 「父親放心,他們從此之後,就是我盧家的人。臨汾境內所有歸屬我盧照辭的田地盡數分給他們。」盧照辭深深的吸了口氣。 「臨汾境內?」盧昌青猛的停了下來,認真的盯著盧照辭。 「族長想必還不知道吧!陛下已經冊封大兄為臨汾郡王了。享臨汾封邑萬戶。」一邊的盧照英冷哼哼的說道。 「臨汾郡王?」盧昌青面色一變,雙眼一亮。 「哼,陛下與秦王打賭,說大兄五日之內能從絳縣殺到霍邑城下,並且只給了大兄五日糧草。後來大兄五日之內連克五城,才到了霍邑城下的。」盧照英冷笑道:「大兄名震天下,陛下這才封了大兄為臨汾郡王的。」 「哦,原來如此。」盧昌青面色一暗,點了點頭,又朝太守府走去。說是太守府,其實上不過是一個大廳而已,整個太守府的磚瓦都已經暈倒了城牆上,作為防守之用,這留下的一個大廳,還是為了放機要文件所用。 是下,盧照辭接過了霍邑城的防守任務,命人左翊衛大軍迅速接替廝殺了幾個月之久的霍邑守軍。一時間,廢墟中的霍邑再次安全起來。有盧照英帶來的糧草供應,霍邑城內再也沒有餓死一個人。 是夜,太守府內,盧昌青面色陰沉,坐在太師椅上,盧照辭和盧照英分別坐了下手,在門外,有盧照辭的三十名弟子看的死死的,再在外面去,卻是剩下百餘人的盧氏私兵防守著。 「想我盧氏對李氏忠心耿耿,老夫更是在霍邑堅守了盡半年之久,卻是換來了這麼一個結果,五天要攻陷五座城池。這個李淵真想的出來。」盧昌青臉上露出一絲紅暈來。又冷冷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冷哼道:「當初若是不幫助李淵度過難關,他豈有今日的局面?」 「父親,當日李淵南下是大勢所趨,就算我等不幫助李淵,李淵也能挺過那段時間的。」盧照辭苦笑的搖了搖頭,道:「只是孩兒沒有料到的是李淵居然如此心狠,這麼快就想對孩兒下手。」 「也就是說你早就想到這一天了,或者說你早就有其他的心思了?」盧昌青面色一變,冷哼道:「難怪你又是開書院,招攬天下的讀書人,又是在軍中招收弟子,培養將領,恐怕也是為以後算計的吧!看來,這李淵是沒有看錯你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盧照辭站起身來,冷哼哼的說道:「自從孩兒被迫進了霍邑城的時候,孩兒就想清楚了,人生活在這世間,就不能為他人所制。所以孩兒就拚命的謀劃。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孩兒的頭頂上,只有一片乾乾淨淨的天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他物。以前我也曾寄希望於李淵,但是又能怎麼樣,要奪孩兒的軍權,不過一道聖旨而已,要孩兒的性命,隨便找個什麼借口都行,孩兒表面風光,但是實際上卻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這種日子,孩兒不想再過了,也不想我盧家的後代再過這種日子,永遠都做別人的臣子,連自己的婚姻都沒的選擇。孩兒不願意,父親大人。」 第077章 反心 「不要忘記了,陛下已經是君。而你是臣。」盧昌青淡淡的掃了一眼盧照辭。 「當初楊廣也是君,而他也是臣,他還不是照樣反了嗎?」盧照辭冷笑道。 「楊廣失德於天下,所以天下人都反了。可是當今陛下沒有。」盧昌青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若是反了,天下又有何人來追隨你。就算你有外面的左翊衛大軍也是一樣。左翊衛不過兩萬多人,又如何能對付了李唐江山。」 「孩兒也沒有說過這個時候就反了李唐。」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道:「這個時候反了李唐,就算孩兒有天大的本領,頂多也是得一個山西而已,哪裡有能力得到關中。所以孩兒是不會反的。」 「哼,你若是現在反,我就現在斃了你。」盧昌青惡狠狠地說道。 「父親是答應了?」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對方已經殺上門來了,能不應戰嗎?」盧昌青哈哈大笑道:「原本想做一個忠臣的,但是現在也不得不做一個奸臣了。」笑聲中充斥著一聲無奈,一絲淒涼。 「哈哈,孩兒也曾經想做一個治世之能臣,但是現在也不得不做一個亂世之梟雄了。」盧照辭也哈哈大笑道。笑聲中卻是充斥著一絲譏諷,一絲鬥志昂揚。 「大兄,也算小弟一個,嘿嘿。」盧照英口中露出一絲冷笑來。豹眼中閃爍著一絲精光,彷彿是黑暗中的一匹孤狼一樣。 「兔子急了,也還要咬人呢!更何況是頭老虎。李淵啊李淵。你這次可就打錯算盤了。」盧照辭聲音在大廳內慢慢的響了起來,拍著盧照英的肩膀說道:「兄弟齊心,其力斷金。我若是缺了你還真的不行呢。」 「大郎這次雖然躲過了一劫,還封了王,但是還朝之日,恐怕還是要被消去軍權的。」盧昌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那是自然。」盧照辭微微冷笑道:「孩兒想起了一個人,他手中沒有軍權,照樣能當皇帝。那就是文皇帝。更何況,孩兒手中也不是沒有軍權,看看左翊衛大軍,再看看霍邑城內的青壯,他們就是孩兒的士兵。這些青壯只要稍加訓練,就是一支虎狼之師。」 「你能做楊堅?」盧昌青擺了擺手,道:「你雖然有點計謀,但是比起文皇帝來說,還是差遠了。大郎,此事關係重大,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千萬不可讓他人知曉。否則我盧氏百餘口性命都難逃一刀,就是的妻室也是一樣。」 「孩兒明白。此事孩兒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盧照辭冷笑道:「孩兒這次性命為李世民所救,我盧氏也應該歸屬在秦王府名下,恐怕要委屈三叔了。」 「秦王府?」盧昌青點了點頭,道:「秦王不但救了你,也救了我盧氏上下,你是要到秦王府中好好感謝他一番。」 「孩兒知道。」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只是不知道這次李淵會怎麼封賞父親?」 「他會好好的封賞為父的,但是同樣也會借為父的身體的緣故。削了為父的官職而已,回頭給個國公、郡公什麼的。反正也不值錢。」盧昌青冷笑道:「不過為父會幫你好好的看住這份家業的。」 「孩兒謝過父親了。」盧照辭拜了一拜。 「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擊敗劉武周大軍。」盧昌青指著城外怒喝道:「此人若是不死,我霍邑死去的百姓都會死不瞑目的。」 「父親但且放心,劉武周他們跑不掉了。」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孩兒已經讓崔氏和裴寂等關隴世家合作,要徹底打壓柴氏。或許這場戰爭之後,就再也沒有柴氏的存在了。」 「柴氏?」盧昌青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眼睜的老大,望著眼前的兒子,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想除掉柴氏這個生死仇敵,但是一想到,自家兒子的心思,頓時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他們知道是你做的嗎?」 「關中出手的乃是王氏、裴寂、韋挺他們,關東出手的是崔氏、鄭氏和盧氏本宗,或許還有趙郡的趙氏他們,居中聯絡的乃是崔仁師。想來就算知道是孩兒的主意,也只是懷疑而已。」 「如此甚好。」盧昌青點了點頭。 …… 中軍大營,盧照辭靜靜的望著面前的秦勇、祖明、甘沖三人,彷彿要看透他們三人的內心一樣,好半響才歎了一口氣道:「我有弟子三十人。但是最令我滿意的也只有你們三個人了。本來是想將你們三個人留在左翊衛大軍之中,但是如今卻是不行了。想來你們也知道,這次為師能在五日內破五城,行進數百里,到達霍邑城下,不是為師的能耐,更不是為師主動的,都是皇上在逼著為師,為師的功勞太大,在軍中的影響力也太大了,皇上是要為師的性命,你們要是再跟著為師,日後莫說陞官發財,或許就是性命也難保。」 「老師!」秦勇等人也不是蠢材,自然明白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老師,弟子的一切都是老師所給,要不是老師的話,弟子到如今也只是炮灰一個,每上戰場之時,都會拿著劣質的鋼刀,一手執著木盾,身披著皮甲,行進在步兵隊伍之中,每次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吃苦在前,軍功毫無。自從遇見了老師,才有了今日的校尉之職,麾下千餘兄弟。老師,您就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嘿嘿,只要是跟隨老師身後,莫說是陞官發財,就是丟掉性命又能如何?老師,弟子願跟隨老師左右。想來老師已經封王,王府門前還要有什麼護衛什麼,就讓弟子做個護衛什麼的。嘿嘿,老師,您看如何?」祖明臉上堆滿著笑容。 「對,對,老師,您看弟子孔武有力,比祖明可是強壯多了,去給您做個門衛,肯定合適。」秦勇也點了點頭。 「還有弟子一個。」甘沖也拜倒在地。道:「無論老師做什麼,哪怕是謀反,弟子也願意為老師衝鋒陷陣。其實不光弟子是這麼想的,就是其他二十七名師兄弟們也是這麼想的。老師,這是我們三十人用自己的鮮血書寫而成,老師您看。」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張雪白的宣紙來,遞給盧照辭。 盧照辭嘴角微微一陣抽動,伸手接了過來。剛一打開,就見上面血紅的一片,還有帶有一絲腥氣,上面寫的正是要效忠盧照辭的話,後面更是有三十個姓名,夾帶著三十個手印。看著那些熟悉的姓名,盧照辭虎目微紅。他收這些人為弟子,很大一部分就是利用他們,為自己在軍中佔據一席之地,但是這些弟子卻對自己忠心耿耿。 「你們起來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卻從懷裡取出火折子。瞬間就將效忠書燒的乾乾淨淨。 「老師,這可是弟子們的一片心意啊!」祖明臉上露出一絲著急來。秦勇和甘沖也露出一絲痛苦和悲傷來。 「你們的心意,為師很感動,師徒心連心,這些東西都是表面之物,只要存在心中就行了。」盧照辭幽幽的說道。火光照耀下,照的盧照辭面色陰晴不定。 「不過,你們中還必須有兩人離開左翊衛大軍的。秦勇你就留下吧!甘沖、祖明,你二人各自帶十位師兄弟,去夔州,見李靖將軍,為師會將你們推薦給他的。」盧照辭幽幽的說道:「想來李靖將軍會妥善安排你們的。記住,你們進了南征大軍後,要聽李靖將軍的,不可肆意生事。」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甘沖正準備說話,卻見祖明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其實你們代表的不是我,而是整個寒族。」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為師這些年來,雖然為李唐立下了無數功勳,但是做的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培養了你們三十名弟子,終南書院中有近百名寒族士子,都受我盧氏資助。只要皇上開了科舉,我就保舉他們,讓他們榜上有名,讓他們能為全天下的寒族士子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來。我要讓那些高門大族看看,其實天下的希望不在世家大族,而是在寒族之中。那些普通的百姓才是歷史的真正主人,是他們創造了歷史。這一切就是從你們開始。」 「老師。」秦勇等三人沒有想到的是,身為世家之一的盧照辭,居然有這麼大的理想。若是這個理想實現了,那天下再也不是「高士無寒門」的現象了。自己這些人,包括自己的子孫再也不會被人歧視。盧照辭給人的不但是陞官發財,最重要的是,他給了人尊嚴,他給了人希望。這才是重要的。 「老師,放心,弟子去南征大軍後。一定會認真操練軍隊。將老師所傳授的一切都交給那些有志向的寒族子弟。」祖明雙眼發亮,朝盧照辭拜道。 「弟子也是一樣。」甘沖也拜了下來。 「好,你們明日就走。這次大戰就不要參加了。」盧照辭欣慰的點了點頭。 第078章 敗逃 「殿下,天策上將軍傳來命令了。」霍邑城外的大營中。盧照辭端坐在几案之後,忽然秦勇闖了進來。 「傳來命令了?真是好快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就在這幾天之內,李世民對盧照辭的態度倒是變了許多。天策上將軍到底只是位於皇上和東宮太子之下的位置,在諸王之上,統領大唐所有軍隊,就算盧照辭乃是鎮軍大將軍,這次大軍的統帥也是一樣,此刻盧照辭無論是職位或者爵位都在李世民之下,所以開口就是命令了。 「傳他進來吧!看看天策上將軍有何命令。」盧照辭擺了擺手。 「末將秦王府左統三軍程知節拜見郡王殿下。」忽然大帳中傳來一陣大吼,如同雷聲在耳邊響起。 「程知節,知道了,咦!程知節?程咬金?」盧照辭忽然抬起頭來望了過去,果見面前站著一個中年壯漢,身材魁梧,面色剛毅。 「末將正是程知節,以前也叫程咬金。」程知節臉上露出一絲憨厚來。 「沒想到鼎鼎有名的程咬金來了。」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站起身來,親熱的拍了拍程咬金,這個程咬金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半路上殺出了一個程咬金!」「程咬金的三板斧子!」等等這兩句諺語可很是有名。 「殿下也知道末將?」程咬金臉上的笑容就更歡了。 「將軍的大斧可帶來了?」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大斧?」程咬金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道:「末將不會用斧子。末將只會用槊。」 「什麼?」盧照辭俊臉通紅,臉色尷尬無比,卻不曾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程咬金的三板斧!」不見了,他居然不是使用斧頭的,而是使用長槊的。 「這王爺是從哪裡聽說俺老程是使用斧頭的?」程咬金見狀更是驚訝了。 「呵呵,坊間傳聞,坊間傳聞,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呵呵。」盧照辭擺了擺手,趕緊轉移話題道:「不知道秦王殿下有何命令傳來?」 程咬金雖然有些懷疑,但是一聽見盧照辭問到正事,趕緊說道:「秦王殿下即將發起對宋金剛的進攻,那宋金剛缺糧,想來這一仗也十分的輕鬆,唯一不妙的就是,這宋金剛部下多騎兵,想逃跑還是很容易的,所以讓末將前來告知王爺,攔住雀鼠谷口,不要讓宋金剛溜了。並且還讓末將帶來兩千玄甲騎兵,以幫助王爺阻攔宋金剛和劉武週二人。」 「哦。」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這個小王知道了。明日小王就對劉武周發起進攻,讓他不能與宋金剛回合。」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最喜歡打順風仗的,第一個就是李靖,第二個就是李世民。尤其是李世民,此人不但善於用騎兵,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算計別人的糧道,然後坐等著對方的糧草用盡,這個時候,才會與對方決戰。這仗打起來,就酣暢淋漓,那才叫舒服呢。如今對付劉武周、宋金剛之流就是這樣。 「王爺放心,明日俺老程必定不會給王爺丟臉的,讓那劉武周看看我老程的厲害。」程咬金哈哈大笑。 「如此甚好。明日正要用到將軍的武勇。」盧照辭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尋思道:「恐怕不是給我這個郡王爭臉的,而是給秦王爭臉的,也不僅僅是讓劉武周知道你的厲害,也是讓我盧照辭知道你的厲害吧!看來,這個李世民建立了天策府,實力果然擴張了不少,幸虧借了裴寂的手,砍了柴氏這個臂膀,否則日後的事情還真的不好說呢。」 「好!」程咬金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待末將先去整頓軍伍,好待大將軍一聲令下。俺老程就去殺了那個劉武周。」 「程將軍請便。」盧照辭點了點頭。如此那程咬金方才告辭而出。 「恐怕這個程咬金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也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物,一些原則性的問題還是不會違背的,只是不知道明日這個三板斧,哦,這傢伙原來是個使長槊的,到底如何?我倒要拭目以待。」盧照辭望著程咬金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說道。 而此刻遠在十里之外的劉武周,身上所穿的並不是漢家服飾,而純粹的乃是突厥服飾,這廝被突厥人封為定楊可汗,居然真的把自己當做是突厥人了。連服飾都是突厥的模樣,只是這個時候的他早就已經沒有剛剛攻下太原時候的意氣風發了。 不但是因為沒有攻破霍邑,更為重要的是自己軍中的糧草已經告盡了。而對方這次來救援霍邑的乃是大唐名將盧照辭,一個相當難對付的角色。宋金剛是敗在他手上,然後是陰世師也敗在他手上,連全家都被斬了,王世充被他打的狼狽而逃,薛仁杲厲害吧!也照樣是被他抓了起來,斬於長安,如今輪到他劉武周了,雖然己方的兵力多餘盧照辭,但是他卻沒有把握能擊敗他。 「苑卿,你看怎麼辦?金剛送來書信,讓朕堅守雀鼠谷,以保證大軍北歸。」劉武周望著對面的面有儒雅之色的中年將軍,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恨不得聽君言,才有了今日。」那面有儒雅之色的中年將軍,叫苑君璋。乃是劉武周的妹婿,當年一起起兵的人物。當初劉武周馬邑起兵,被突厥冊封為「定楊可汗」後,自稱皇帝,苑君璋被任命為內史令,唐武德二年,劉武周接受大將宋金剛建議,準備「入圖晉陽,南向以爭天下」。苑君璋審時度勢,勸劉武周依附突厥,結援唐朝,建立封建割據政權,他說:「唐土舉一州之兵,定三輔之地,郡縣影附,所向鳳靡。此固天命,豈曰人謀?且并州以南,地形險阻,若懸軍深入,恐後無所繼。不如連和突厥,結援唐朝,南面稱孤,足為上策。」但劉武周主意已定。沒有採納他的建議,而是派他堅守朔州,自己與宋金剛大舉南下,侵犯晉汾。如今,果如苑君璋所料,宋金剛懸軍千里,孤軍深入,軍糧困乏,此刻,寫來書信,請求劉武周駐紮在雀鼠谷。保證大軍回歸之路。 「恐怕這個時候,盧照辭也已經知道柏璧的情況了。」苑君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宋將軍雖然算計的好,但是不要忘記了,他所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無論是李世民或者盧照辭,都不是當初的裴寂能夠比擬的。當初,哎,算了。恐怕柏璧的李世民不會這樣輕易的放宋將軍北歸,他是不願意日後山西再次遭到陛下的入侵,而對面的盧照辭,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會找我們決戰。」 「他敢,就他那兩都不到的人馬,朕會將他放在心上?」劉武周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朕手下的尉遲恭、尋相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一萬騎兵更是衝鋒陷陣的能手,兩萬步兵都是邊塞豪傑,這豈是盧照辭能夠比擬的。他若是想決戰更好,明日就讓他見識一下我定楊軍的厲害。」 一邊的苑君璋聞言心中暗自搖頭,他本是出身一個富戶家庭,家學淵源遠在劉武周之上,自然見識也在劉武周之上。這行軍打仗若是比的是兵多將廣,那就不用計謀了,也不用熟讀兵書了。看那盧照辭好像從來都是以弱勝強的。對方與比的根本不是兵力的多少,而是計謀的高與低。 「陛下,臣以為雀鼠谷道路難走,若是可以的話,我軍就乾脆繞過雀鼠谷,到達介休。」苑君璋咬了咬牙齒說道:「我們連夜就撤軍,回馬邑,請求突厥出兵,有突厥大軍相助,我們必定能再次拿下山西,到時候,李唐大軍也不是如今這個模樣了。」 「你的意思是讓朕拋棄宋卿?」劉武周面色一變。宋金剛是誰,不但是他的妹婿。更是他手底下唯一能獨擋一面的大將,正因為有了宋金剛的謀劃,才讓他從容佔領了整個山西,差點飲馬黃河了。這個時候讓他拋棄宋金剛,這是做不到的,也是不想做的。失去了數萬大軍,還可以重新招募,但是若是失去了宋金剛,那不但是失去了一個能獨擋一面的將軍那樣簡單,更是失去了人心。這讓身邊的將領如何去為他賣命。 「不,不,臣的意思是放棄那些士兵而與。」苑君璋趕緊解釋道:「有了這些士兵的拖累,宋將軍的回軍速度不但提不上來,還要被他所拖累,我們也就可以輕軍出發,繞過雀鼠谷這段難行的道路,回轉介休;更為重要的是,我軍糧草不足,如何能保證這十數萬大軍的供給?」 「你說的不錯,可是金剛能做的到嗎?」劉武周臉色陰晴不定,忽然說道:「苑卿,你立刻回馬邑,然後去草原,去見突厥人,讓他們入關相助。朕在這裡為你拖延時間。」 「突厥人會來相助嗎?」苑君璋驚訝的問道。 「他們肯定會的,因為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分裂的中原,而不是一個統一的中原,他們是不會坐視李淵統一天下的。」劉武周幽幽的說道。 「既然如此,臣立刻就去。陛下,保重。」苑君璋不敢怠慢,趕緊出了大帳,領著親兵才,朝草原而去。 第078章 敗逃之程咬金三板斧 次日清晨,果如同苑君璋預料的那樣。營外戰鼓聲隆隆響起,將劉武周從睡夢中驚醒,頓時知道必然是盧照辭率領大軍攻來,無奈之下,只得召集群臣,準備迎戰。 「可曾看見外面是何人在挑戰?」劉武周掃了眾人一眼。 「是一個姓程的,身後有騎兵兩千,盡數是黑衣黑甲,十分威武。」尋相趕緊說道:「臣與那盧照辭大軍對陣過,在其左翊衛大軍中,好像沒有這一號將領,恐怕是從李世民那裡調過來的。」 「姓程的?」劉武周冷笑道:「居然還帶領著騎兵,想與朕比試一般騎兵,朕就看看,他們的騎兵能不能對付的了朕的突厥騎兵。不知道哪位愛卿願意走著一遭,為朕取其人頭來,建立頭功。」 「陛下,就讓俺大老黑去吧!」尉遲恭聞言立馬戰起身來,聲音如雷,在大帳中響了起來。 劉武周輕輕地皺了皺眉頭。但是很快臉上就堆滿著笑容,道:「敬德此去必能建功。好,既! 然如此,就讓你與尋相領兵五千,去會會這個姓程的,朕為你掠陣。」 「謝陛下。」尉遲恭聞言大喜,能得一個君王掠陣是多大的榮幸啊,尤其是尉遲恭這種出身的人。當下取了長槊,背上插著鋼鞭,與尋相二人領著五千兵馬就殺出了營門。 營門外,程咬金騎著高頭大馬,手中執著長槊。他雖然有的時候大大咧咧的,但是卻不是愚蠢之人,他自然知道李世民將自己派來的用意,不但是為了增強盧照辭大軍的的實力,更是為了向盧照辭展示自己的勇猛。看看,我的麾下也是有這樣的猛將的。整個大唐的猛將並不是只有你兄弟二人。 「呔!來將通名。」程咬金一見對方營門大開,衝出一將來,面色兇惡,生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不由的讓他想起在瓦崗時候認識的徐世績徐懋功來,他也是生著一雙碩大的眼睛來。不由的張口就喊道。 「哼,戰場廝殺,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尉遲恭冷哼哼的說道:「你家爺爺叫尉遲恭,小子可得記住了。」話音剛落,就見手中的長槊閃過一道寒光,朝程咬金刺了過來。 「卑鄙,居然偷襲。」程咬金醜臉氣的通紅。冷哼哼的說道:「果然是徐大眼睛一樣。不過,在你家爺爺面前耍大槊,簡直是找死。」當下手中的長槊就迎了上去,耍出數道寒光來,一道接著一道,紛紛擊在尉遲恭的長槊上,發出一聲聲金鐵交鳴聲,眨眼之間,就將尉遲恭的強攻破的乾乾淨淨。 「好手段。」一見程咬金如此手段,就算是敵對,尉遲恭臉上也露出一絲敬佩來,但是更多的是興奮,手中的長槊不但沒有閃避,發出一陣呼嘯,居然從左邊刺了過來。 「好厲害。」程咬金是使槊的能手,沒想到尉遲恭居然有此能力,左手使槊,而且看其力道,顯然不在右手之下。當下哈哈大笑道:「今日就讓你看看你程爺爺的厲害。」說著手中的長槊閃爍起一道寒光,居然也是左手對左手,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擋了過來。 那身後的尋相看的分明。只見尉遲恭這一招絕技居然被擋了下來,不由的雙眼睜的老大,他與尉遲恭長期搭檔,對於的他本領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雖然這招只能在鬥將的時候,才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這招確實厲害,也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死在這一招之下。今日卻不曾想到的是,唐軍陣營之中,居然也有這樣的能手,將長槊耍到這種境地。居然能左右都能施展,而且舞的長槊如同長槍一樣,空中傳來一陣陣輕響,那是槍桿與空氣發生一陣陣碰撞之後,所發出的聲音,非速度極快的時候不能做到的,可見戰場上,兩人對槊的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了。這唐營中確實有英才無數,難怪能有今日的成就,在佔據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扭轉了局勢。確實有幾分能力。不光他是這麼認為的,就是替程咬金壓陣的盧照辭兄弟二人見狀,心中也微微吃了一驚。 「大兄,沒想到程咬金居然有這樣一手,雙手都能使槊,而且使的還是如此的厲害。」盧照英嘖嘖稱奇道。 「難怪秦王要把他派到我這裡來。」盧照辭淡笑道:「程咬金這不但是打給劉武周看的,也同樣是打給我們兄弟二人看的。」 「哼,程咬金雖然不錯。但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比小弟可還是差了不少,更不是大兄您的對手了。」盧照英聞言面色一冷,道:「那個李世民到底是李淵的兒子,恐怕也是一丘之貉,表面上仁義大方,其實也是一個小氣之人。看看,剛剛被封為天策上將軍,統領大唐兵馬,就給大兄傳來命令了。」 「李世民還是有點本事的。看看,程咬金身後的兩千玄甲鐵騎。絲毫不在我們騎兵之下。」盧照辭指著前面的一片玄黑色的玄甲鐵騎,對身邊的盧照英說道:「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李世民的騎兵訓練思想就是這個了。眼下雖然還比不上我們的騎兵,但是他如今為天策上將,手中的權力甚大,不久之後,很快就會超過我們的騎兵了。而且數量也會遠在我們之上。」 「這個程咬金還真是有一手,不過不知道最後是誰贏,別忘了。那個大老黑還留著有一手的。」盧照英不由的嘿嘿的笑了起來。 「你沒有告訴程咬金?」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雖然程咬金前來,是有一點向自己示威的意思,但是他所帶來的騎兵確實是來幫助自己,更何況,雖然李世民掌握全軍,但是盧照辭卻知道,這玄甲鐵騎也是組建的沒有多長的時間,這兩千玄甲鐵騎之所以有這樣的威勢,那是因為這是李世民的老底子。程咬金能統領李世民的玄甲鐵騎,可見程咬金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旦讓程咬金受傷,他臉上也是不好看的。 「大兄,放心,這個程咬金還是有三板斧子的,不會有事的。」盧照英嘴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還是不由的打馬上前幾步,手中的長槊也握的緊緊的。顯然一旦程咬金有危險,他就飛馬上前。 「程咬金的三把斧子?」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但是心中卻有盤算起來,如今程咬金不是使用斧頭的,那程咬金的三把斧子的稱呼是怎麼來的呢?難道他還另有絕技不成。 「呔!接我絕招。」原來雙方打了一兩百個回合,那尉遲恭性情暴躁,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趁著程咬金一個破綻處,不由的抽出後背的鋼鞭,迎頭就朝程咬金砸了下來,帶起了一陣厲風,呼嘯而下。 哪裡知道這程咬金好像早有防備一樣,輕輕的帶著戰馬躲了過去,手中的長槊指著尉遲恭冷笑道:「大老黑,你以為俺老程是傻子不成?看到你左右都能使槊,就知道你後背的鋼鞭是另有用途的,早就防備了你這招了。怎麼樣,傻了吧!如今你就看俺老程的絕技來。看招。劈腦袋。」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寒光閃起,從頭而下,那程咬金雙眼睜的老大,半站在馬鐙之上,雙手執著長槊,兜頭就落了下來。 「啊!」尉遲恭面色一變,沒想到對方手腳如此之快,槊首從空而下,其快如光,其聲如雷,彷彿是從天外飛來的一般。尉遲恭面色一變,沒想到程咬金居然還有這樣一手。他看的出來,程咬金這一招。是他的全身的精氣神所聚,非常厲害。非普通的招式能擋之。當下不敢怠慢,雖然明知道程咬金如今胸前要害大開,正是傷他的最好的時機,但是尉遲恭卻明白,在自己傷他之前,自己早就被這槊首劈成了兩半了。無奈之下,只得將手中的鋼鞭迎了上去。 「砰!」只聽的一聲大響,彷彿是巨雷在耳邊響了起來一樣,打的尉遲恭黑臉發紅,發亮,落下來的右手連連顫抖,胯下的戰馬一陣哀鳴,連連後退了幾步,顯然是承受這股巨大的力量所導致的,只見那地面上留下了數寸的馬蹄印,由此可見,程咬金這招劈腦袋的厲害了。 「這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那陣後的盧照辭和盧照英等將看的分明,不由的面色大變,盧照辭更是驚叫起來。 「三板斧?」盧照英驚訝的問道。 「看看,應該還有兩手。」盧照辭一臉的興奮。原來野史上所說的三板斧是這麼來的。他自然看的分明,這一招,正是程咬金全身的精氣神所在,難怪只有三招,因為他只能支撐到三招,三招過後,全身無力。 「剔牙。」程咬金聲若巨雷,雙目似銅鈴,凶光閃爍,雙眼中卻似無他物。手中的長槊再次閃過一道寒光,如閃電般的朝尉遲恭面部刺了過去。一往無前,其勢如同長江大河,洶湧而澎湃,讓人不可抗拒,讓人不可阻擋。 「呀!」尉遲恭面色大變,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這樣一招。讓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阻攔,無奈之下,只得身形望後倒了過去,卻見一個鐵板橋身法,這也幸虧是在馬上,要是在地上,就是一個驢打滾了。饒是如此,還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厲風從自己的鼻尖一閃而過,接著一縷長髮飄飄而下,卻見被厲風所斬。 「掏耳朵。」只聽的空中又傳來一聲炸雷,只見程咬金趁著雙馬錯鐙之時,手中的槊首再次回身橫掃,那尉遲恭的身形正準備站起身迎敵的時候,忽然背後又出傳來一陣厲嘯,嚇的面色大變,無奈之下,只得從馬上滾落下來,跌落在地的,砸的頭盔歪斜,滿臉的都是灰塵。 「呀!」尉遲恭黑臉漲的通紅,沒想到自己縱橫疆場數載,居然還有這等狼狽的時候,不由的發出一聲聲長嘯,也不管自己乃是趴在地上,一聲嘶吼,站起身來,手中的鋼鞭就朝程咬金砸了過去。 「哈哈,尉遲恭,你也不過如此而已。」這個時候程咬金精氣神消耗的很是嚴重,哪裡還有精神與他對戰,右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坐騎,就朝唐軍衝了過去。很快就被大軍保護起來。 「程將軍,今日你可是幫我報了一個大仇了。」盧照英哈哈大笑道:「當初在安邑的時候,這個大老黑居然偷襲我。今日也讓他顏面丟盡了,哈哈!」 「程將軍精氣神消耗嚴重,先下去休息吧!」盧照辭手執方天畫戟,騎著一匹赤龍,緩緩走來,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本將了。來人,擂鼓,進攻。」說著手中的方天畫戟斜指蒼穹,一聲大吼,逕自朝對面的騎兵大隊殺了過去。身邊的盧照英、丘行恭護住左右翼,領著騎兵衝殺起來,氣勢如虹,氣勢如山崩,大地為之震動。 「將軍。」一名玄甲軍校尉吞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將軍既然已經下命令,還等著什麼。」程咬金面色一變,望著那名校尉冷喝道:「戰鼓起,大軍有進無退,難道你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是!」玄甲騎兵聞言哪裡還敢提留,霎時間,就見一股黑色煙雲蒸騰而上,紛紛發出一聲呼嘯聲,朝定楊大軍殺了過去。 這些玄甲騎兵本乃是李世民仿照突厥騎兵所見,所有的習性都與突厥騎兵相同,更甚者,這裡面還有不少的突厥人。都是見血雙眼就發紅的傢伙,一聽見程咬金的命令,哪裡還能忍受的住,紛紛手揚著彎刀殺了上去。 「呀!」尉遲恭一見對方不由分說的就以騎兵壓了上來,面色微微一變,趕緊拉住身邊的戰馬,翻身上馬,連遠處的鋼鞭都沒撿,就領著身後的五千騎兵迎了上去。不到片刻,雙方就絞殺在一起。 「大老黑,看你今日望哪裡跑。」亂軍之中,忽然響起一陣巨雷,就見盧照英手中的長槊連連挑起,如同一隻利箭一樣,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來,朝尉遲恭殺了過來。 「殺劉武周者,賞千金,功九轉。」盧照辭在亂軍中看的分明,只見劉武周的大立在後軍之中,不由的發出一聲厲嘯聲。唐軍聞言雙眼發亮,發出一陣陣咆哮聲。賞千金倒沒有什麼,但是功九轉那可是一個唐軍軍功最大的獎賞了,足夠可以是一個小兵進入校尉行列,校尉進入將軍的行列,這種軍功才是那些士兵最想得到的,那可是陞官的捷徑啊!一時間,唐軍士氣高漲,雙目赤紅,殺的更歡了。 盧照辭面色冷峻,望著遠處的劉武周的中軍大,猛的一聲大喝道:「玄甲鐵騎,隨本將出擊。」說著手中的方天畫戟大開大合,如同劈水斬浪一般,朝前殺了過去,方天畫戟下,根本就沒有一合之敵,盡數被斬成了兩半,或者劈的斷肢殘臂。讓聽令而來的玄甲騎兵看的雙眼發愣。更是緊隨在盧照辭身後,兩千餘人的大軍如同一隻利箭一般,又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瞬間就在尉遲恭的五千騎兵中鑿了一個通透,一瞬間就露出劉武周的中軍大來。 「放箭!」大之下的劉武周看的分明,臉上雖然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但是更多的卻是冷笑,只聽見他淡淡的身邊的一員大將說道。 騎兵最怕的是什麼,就是弩箭。騎兵最大的倚仗就是速度。離開了速度,往往一個騎兵還不如步兵來的厲害。所以為了速度,騎兵往往犧牲了防禦。所以常常以弩箭射之。當年蒙恬在河套大戰匈奴騎兵,就是以數以萬計的弩箭來對付匈奴的騎兵的。如今的劉武周也是一樣在他的面前,就有數以千計的弩箭,以護衛中軍。 「分,奔射。」盧照辭長槊一舉,一陣大喝,就見兩千玄甲騎兵瞬間分成兩隊,朝左右分開,又紛紛將手中彎刀放在得勝鉤之上,從背後取出弓箭,張弓搭箭,一氣呵成,只聽見空中傳來一陣厲嘯,一股黑雲從空而降,卻是空中飛箭如雨,雙方互射的結果。霎時間慘叫聲連連。 只可惜的是劉武周看到結果之後,面色青黑,原來一輪箭雨下來,雖然對方也有人落下馬來,但是一看自己,卻是肺都氣炸了。對方不過百十人落下馬來,可是己方卻是有數百人倒在地上,哀嚎不已。顯然是對方站了上風。 劉武周不知道的是,這對面的玄甲騎兵,乃是李世民精心訓練的,從軍中精心挑選的人物,這一輪有百十人落下馬來,還是因為猝不及防的緣故,讓這些騎兵失去了防備,而且畢竟是剛剛鑿穿了尉遲恭大軍,那劉武周為尉遲恭掠陣,兩者之間的距離比較狹小,不到一箭之地,這才給劉武周的弓箭手發揮的餘地,否則,哪裡能取得這樣的效果來。 第078章 敗逃 「奔射!」隨著一聲怒喝。就聽見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再次舉了起來,一聲大喝,就聽見空中一陣呼嘯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麼快!」劉武周瞳孔放大,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對方弓箭手不但厲害,連換箭的速度也是如此的厲害,己方還沒有張弓搭箭,對方的利箭已經射了過來。 「起盾!」劉武周無奈之下,只得大聲喝道。他也是無可奈何,這個時候離自己的弓箭手射擊不過是眨眼之間,但就是這眨眼之間,足夠使得自己的弓箭手落入下風,被這些發起奔射的黑衣箭隊射殺的乾乾淨淨,無奈之下只得命盾兵起盾,以擋住對方的箭陣,為自己的隊伍獲取一定的時間。 果然,空中的一陣厲嘯聲響起,對自己的弓箭手影響並不大,除掉一些個別的倒霉鬼,其餘的弓箭手都已經躲入盾牌之後。 「後軍!」盧照辭看的分明,當下一聲怒吼。一馬當先,手中的方天畫戟在亂軍之中醒目無比,玄甲箭隊跟隨左右,隨著方天畫戟的方向而動。數千人的玄甲大隊,朝劉武周的後軍撲了過去。 「呀!這個盧照辭真是狡猾。」劉武周看的分明,趕緊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命盾牌手護住後翼,命令營中防守士兵給朕放箭,阻擋住盧照辭進攻我軍後翼。」 「是!」隨著劉武周中軍大的舞動,原本擺放前邊的盾牌手只得舉著笨重的盾牌朝後軍行去。這些盾牌本是硬木製造,能防備弓箭,雖然比那純鋼鐵的要輕上不少,但是到底還是很重的,這些盾牌手要舉著這麼笨重的盾牌穿越大軍,是何其的困難,何其的緩慢。 「側翼!」忽然一陣大吼,響徹雲霄,中軍大下的劉武周面色一變,不可置信的望著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但是很快,臉上的笑容消失的不見蹤跡了。 原來正在全力奔跑的玄甲騎兵,隨著盧照辭的一聲令下,居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十分的齊整。要知道這快速奔跑的時候,有著強大的慣性,若是突然停下來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騎術稍微有點弱的就會被摔下馬來。沒想到這千人騎兵,居然如此厲害,動作齊整劃一。 就在劉武周驚訝的時候,那些騎兵都扭轉馬頭,再次奔跑起來,手中的弓箭再次用了起來,這次對準的卻是劉武周的左右兩翼,偏偏那些盾手正在朝後軍而去,匆忙之間哪裡能防守的住。只聽的一聲呼嘯之後,箭雨再次落在定楊軍中,這下可就慘了,不但沒有盾牌的遮擋,就是連弓箭手互射都沒有,兩千餘隻箭紛紛落入定楊軍中,霎時間,慘叫聲一片,定楊軍死傷無數。 劉武周見狀頓時氣的暴跳如雷,他也縱橫疆場數十年,也沒有打過這麼憋屈的仗來,一聲怒吼,下達了一個錯誤的命令來。 「進攻。進攻,殺盧照辭者,賞萬金,封萬戶侯。」一聲令下,大軍轟隆而動,紛紛朝盧照辭殺了過去。雖然這個時候,弓箭手已經準備妥當,但是卻不敢亂射。只得看著兩軍逐漸撞在一起。 而盧照辭卻是雙眼一亮,雖然己方的弓箭手很是厲害,但是若是對方抱成團,背靠營寨,周圍有盾牌手護衛,盾牌手之後,有弓箭手壓住陣腳,長槍手的居後,長刀手居前,還真不好破開對方的陣勢。這下好了,對方居然主動進攻,雖然對方兵多,但是卻是捨棄了己身的優勢,這仗此刻已經勝了一半了。 「回軍。」盧照辭一聲大喝,就見身後的玄甲鐵騎緊隨其後,在定楊軍前耍出了一個半圓,回合了另一邊的玄甲鐵騎,霎時間,在盧照辭身邊,又是現出一道黑色的洪流來。 「鑿穿。」盧照辭掃了身邊的玄甲騎兵一眼,卻見他們雖然都是喘著粗氣,但是身形不動。臉色剛毅而冷峻。心中暗自驚訝這些人的體質是何等的強悍,軍紀是何等的嚴明。也佩服李世民的決心,這種程度的士兵已經是相當難得了,在大唐軍隊序列中,最起碼都能擔任隊長級別的人物了,但是在玄甲騎兵中卻只是一個小兵。 隨著盧照辭一聲令下,黑色的洪流再次與定楊大軍撞了起來,只可惜的是,這些定楊大軍人數雖多,但是卻是無紀律,無秩序的進攻,哪裡比的上唐軍,不但軍紀嚴明,動作如一,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領頭的是一位絕世猛將,充當尖刀作用的。在他手下,幾無一合之敵,剛剛衝到他對面的,都被盧照辭以方天畫戟砸死或者砍死的。 鮮血飛濺,盧照辭一馬當先,臉上、盔甲上、兵器上、赤龍身上儘是血紅色,鮮血、肉屑、五臟器官等等。紛紛飛濺的到處都是。連帶著他那勇猛的模樣,彷彿是一個剛剛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魔神一般,嚇的定楊軍連連驚叫不已,放開一條道理,讓盧照辭衝了過去,再次為給定楊軍來了一個鑿穿。 「哈哈,過癮。」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在他的身後,玄甲騎兵眾人雖然感到勞累,但是打仗打的如此順溜卻是很少,一時間都興奮不已。 「王爺,末將來了。」只見大地上再次響起一陣隆隆的聲音。卻見丘行恭領著左翊衛騎兵也殺了過來。 「怎麼,尉遲敬德都收拾了?」盧照辭笑著問道。 「四將軍和程將軍正在聯手。那尋相被程將軍斬了。」丘行恭一臉恭敬的回道:「兄弟們見王爺領著玄甲隊的兄弟衝鋒陷陣,心中嚮往,思索著玄甲隊的兄弟來回衝陣,想必也累著了,所以就想替著他們。」 「怎麼,丘將軍看不起我們玄甲騎兵?」忽然一陣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一個年輕人騎在馬上不滿的說道。只是臉上血跡斑斑,看不清楚其中的真正相貌,當下問道:「你叫什麼?」 「末將秦王麾下唐城。」那員年輕將軍拱手道:「能跟隨大將軍身後打仗,是我等的榮幸,家父曾屢次告訴末將,大將軍乃是我朝第一名將,讓末將這次前來,跟將軍身後學點東西。」 「哦,你父親?」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家父內史侍郎上唐下儉。」唐城恭恭敬敬的說道。 「唐儉。原來是唐家的公子。」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道:「你累否?」 「末將此刻全身是勁,莫說是末將,就是末將麾下的兄弟也是如此。」唐城猛的拍著胸脯道:「如此大戰,豈有錯過的道理。但請大將軍下令。」 「好,隨本將軍直擊劉武周的中軍大。」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一動,大喝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朝。」說著胯下的赤龍發出一陣歡快的嘶鳴聲,又朝的定楊軍大陣衝了過去。在他的身後,唐城、丘行恭也緊隨其後,八千騎兵呼嘯而其,如瀑布從九天而落,快速無比。 「怎麼又來了?」劉武周立在大之下,正在訓斥著麾下將校,居然讓盧照辭領著千餘大軍在定楊軍中縱橫廝殺,被鑿穿了兩次,把劉武周的面皮都丟的乾乾淨淨。劉武周正訓的起勁,忽然感覺大地一陣震動,不遠處煙塵再次席捲而上,顯然騎兵又殺了過來。 「盧大傻子,你欺人太甚。」劉武周氣的面目通紅,狠狠的瞪了眾將一眼,道:「難道你們的兩萬大軍居然被幾千騎兵鑿穿兩次不成?」 「待臣來殺敵。」劉武周底下的將領終於感覺面目過不去了。發出一陣怒吼聲,但見眾將紛紛上馬。領著萬餘大軍朝盧照辭殺了過去。 「好,打了這一仗,大局已定了。」盧照辭看的分明,心中一動,一聲大喝道:「眾將士隨本將殺敵。」 「砰!」一個人影騰空而起,而且在空中被削成了兩半,砸在亂軍之中,不過卻沒有人注意,因為這個時候雙方已經撞在一起了。戰馬帶起的強大的慣性,使得兩隻騎兵在相撞的過程中,不斷的有人被撞落下來。這個時候,雙方騎兵的素質就體現出來了。一個乃是突厥人所練,一個卻是縱橫秦川大地,表裡山河都未曾一敗的角色,一個猛將一員,堪比霸王,一個卻是兵多將廣,雙方都是勢均力敵,殺的難解難分。 盧照辭眉頭緊皺,渾身是血,週身煞氣瀰漫,在亂軍之中更是明顯,手中的方天畫戟卻是機械的揮舞著,體內龐大的力量隨之而動,不斷的收割著定楊軍的性命。在他身後,唐城和丘行恭二人雖然也是在領著麾下士兵在殺敵,但是卻一直緊隨在盧照辭身後,望著這個勇猛的男人,好似不知道疲倦一樣,方天畫戟發出一陣陣呼嘯聲,在兩人耳中,卻彷彿是鬼哭狼嚎一般。 「大將軍是人焉,是神焉!」唐城望著不遠處的盧照辭,好似看見一尊大神,立在屍山血海中,朱紅色的赤龍之下,白骨皚皚。 「難怪父親大人讓我跟隨大將軍身後,原來是這樣,可是為什麼聽說陛下對大將軍不滿,還要借劉武周的刀來殺大將軍呢?難道是大將軍的功勞立的太大了?」唐城心中不由的對李淵生出一絲怒氣來。只是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而已。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亂軍之中,盧照辭忽然仰天長嘯道。聲音朗朗,穿透時空,映入唐軍每個人的耳朵之中,霎時間,三軍為之動容,三軍為之振奮,三軍為之誦讀,霎時間鬥氣沖天,霎時間鬥志昂揚,霎時間氣吞山河,霎時間氣勢如虹,席捲蒼穹。 這首詩是盧照辭在前世起點網上看了一本叫做《惡漢》的網文而得,後來又查了一下,其根本是出自《大中華民族復仇主義宣言》,是一個愛國學子在紀念南京大屠殺六十四週年的時候寫的。盧照辭當初仔細誦讀了一遍,頓時記憶猶新,這個時候殺的正有勁的時候,不由的將這句詩給念了出來。 一人誦讀,兩人誦讀,十人誦讀,百人誦讀,千人誦讀,萬人誦讀。瞬間只要是明光鎧的地方,都有人在誦讀,片刻之間整個戰場上都是唐軍在誦讀著這首詩。 「瘋子,瘋子。這個盧照辭是個瘋子。」劉武周面色大變,滿臉的儘是蒼白驚恐之色。沒想到盧照辭居然還有這樣一招。連續三次鑿穿大軍,本就是疲憊不堪的時候,沒想到被他這麼一弄,唐軍士氣高漲,反而定楊軍人數雖多,但是鬥志全無,軍心搖動,絲毫不是唐軍的對手。那盧照辭的那柄方天畫戟離劉武周也不過是一箭之地了。他已經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個英武的男人,週身是血跡,彷彿是從屍山血海中滾下來的一般,不但是他,他的身邊的數千騎兵都是週身鮮血淋淋,顯然也不知道殺了多少定楊軍士兵。他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敗了,而且敗的很慘。 「快走!」劉武周再也顧不了多少,再也不顧尚在柏璧的宋金剛,只要能躲過眼前的這個煞星是最好的。 「劉武周敗了,劉武周逃了!」望著劉武周的中軍大飛快的朝北方移動,那唐城頓時知道劉武周要逃跑了,趕緊大聲呼喊起來。接著他周圍的唐軍也都呼喊起來,瞬間劉武周逃跑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戰場,定楊軍一時間大亂,霎時間,逃跑的,投降的不計其數。唐軍頓時傳來一陣歡呼聲。 「看,那程將軍。」丘行恭忽然指著遠處說道。 盧照辭抬眼望去,卻見程咬金領著一彪人馬脫離了中軍大陣,朝雀鼠谷方向殺了過去。 「大將軍,要不要追上去?」唐城一臉著急的模樣。 「不要擔心,那劉武周不過帶著百餘親兵逃走而已,這些人早就被我們殺的毫無反抗之心了。程將軍一去沒有關係的,若是你擔心的話,就領著兄弟們去看看就是了。」盧照辭掃了唐城一眼道:「軍功越多越好,你還是領著兄弟們去看看吧!」 「多謝大將軍。」唐城一見漫山遍野都是定楊軍,知道這也是一個獲取戰功的好機會,也不推辭,領著千餘兄弟,也朝雀鼠谷方向殺了過去。 「大兄,大兄。」只見盧照英週身滿是血跡,黑臉上鮮血淋漓,騎著戰馬衝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有十數個親兵押解著一個壯漢走了過來。盧照辭看了看,那被俘之人,不是尉遲恭又是何人。 「大兄,看看,小弟把這個偷襲賊給逮住了。」盧照英得意洋洋的指著身後被綁的緊緊的尉遲恭說道。 「放肆,敬德乃是難得英雄好漢,豈可如此無禮。」盧照辭面色一變,走上前去,親自上前給尉遲恭解除身上的繩子。 「戰場之上,只要能保住性命,無所不用。那敬德乃是救他的戰友,給你一下那是正確的。」盧照辭狠狠的瞪了盧照英一眼,指著一邊的一個馬扎,笑道:「敬德,請坐。」 「哼,要殺就殺,要刮就刮。何必多言。」尉遲敬德冷哼哼的說道。 「戰爭已經結束了,劉武周已經跑了,敬德又何必為他賣命呢?難道你以為劉武周還能東山再起不成?只要我緊守雀鼠谷,那宋金剛是前有我盧照辭,後有李世民的追兵,你以為他還能支撐多久嗎?宋金剛一敗,這就說明劉武周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了。」盧照辭一陣冷笑。 那尉遲恭聞言面色一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就坐在馬扎之上,歎息道:「盧將軍,就算你想招降我大老黑也是不可能的。且不說,我大老黑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的唐軍將士,更為重要的是,李淵的宗室子弟被尉遲所俘虜,最後被定楊天子所殺,這一點我大老黑也是有責任的。聽說那李淵也是心眼小的人物,義寧天子、李密、薛仁杲這些人都死在他手中,更何況某這個擒獲他宗室的傢伙。」 盧照辭聞言神情一愣,望著眼前的面色黝黑的壯漢,卻是說不出話來,因為他說的就是事實。再怎麼解釋也不可能的。要是以前,盧照辭還真有把握保住尉遲恭的性命,但是此刻卻不敢這麼說了。 「更何況,我尉遲恭是不會投降李唐的。」尉遲恭看出了盧照辭臉上的為難之色,嘴角露出一絲憨厚的笑意,道:「某與尋相乃是生死弟兄,那個程咬金殺了他。某豈能再投入李唐麾下。」 「哦,哦!劉武周死了,劉武周死了。」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卻見程咬金醜陋的傢伙右手揮舞著一個人頭。想來必定是劉武周的人頭。 「定楊天子雖然投靠了突厥人,不是明主,但是對我大老黑很是信任,看看,又被程咬金這個傢伙所殺,某尉遲恭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也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事情。大將軍不必勸了,我尉遲恭是不會投靠李唐麾下的。」尉遲恭深深的歎了口氣。 第079章 劫殺 「敬德看這霍邑如何?」盧照辭指了指霍邑方向問道。 「聽說將軍出身霍邑。這霍邑不就是將軍的老巢了?」尉遲敬德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李唐乃是關中門閥世家所擁立的,我大老黑不過是寒族子弟,也能在李唐立足,恐怕就是大將軍雖然地位崇高,但是恐怕也沒有什麼實權吧!其實讓我大老黑想不明白的就是的,當初我軍在山西縱橫無敵之時,將軍手握雄兵,若是倒戈而起,這李唐早就是將軍和定楊天子囊中之物了。」 「哈哈,如今誰說你尉遲敬德是武夫一個,我盧照辭第一個不服。」盧照辭指著尉遲敬德哈哈大笑道:「將軍若是不願歸順李唐,就入我盧氏吧!我盧氏還有千餘精兵,還沒有首領。陛下封我為臨汾郡王,將軍不若就做個統領如何?」 「做你的屬下,與做李唐的屬下有什麼區別?」尉遲敬德搖了搖頭。 「最起碼名字不同,你只是臨汾郡王府的統領,而不是李唐的統領。」盧照辭幽幽的說道:「將軍以為天下之大,還有將軍的容身之處嗎?如今天下群賊之中,也只有河北的竇建德和洛陽的王世充,我軍李靖和李孝恭二人快要平定江南、蜀地了。這天下即將歸屬大唐了。那永安王雖然不是敬德所殺,但是總歸是活捉的。依照陛下的心思,將軍就是不死,也會囚禁。還不如做個郡王府統領。」 「唐皇要殺我,將軍能保我不成?」尉遲敬德好奇的問道。 「本將這次軍功還是有的,反正我已經是郡王了,升無可升了,還不如將這次軍功利用一下。保我一個王府統領來。」盧照辭搖頭苦笑道。 「若真是如此,我大老黑欠你一個人情就是了。」尉遲恭聞言雙眼中閃爍出一絲奇異的光芒來,拱手道:「末將的後半生就靠王爺養著了。」 「哈哈!」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將軍,大將軍。哈哈,俺老程回來了。」忽然盧照辭腳下滾來一個頭顱,接著大地一陣顫抖,就見程咬金從馬上跳了下來,朝盧照辭走來。 「咦!大老黑,你也在這裡啊!」程咬金忽然驚訝的望著尉遲恭說道。 「那是自然,哼,大將軍見我尉遲恭還有點用處,準備用這次的軍功保我做個王府統領。」尉遲恭望著腳下的劉武周的人頭,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神色來。他雖然不是一個明主,但是對他尉遲恭倒是恩寵有加,但是如今卻被別人砍了頭顱,這或許就是武將的宿命。 「哦,那倒不錯。」程咬金心中一動,道:「本來我程咬金還準備邀請你加入秦王麾下呢?平日裡沒事的時候,你我也可以比武廝殺,倒也自在。沒想到你居然投入大將軍麾下。這樣也好,大將軍武藝超群,你跟著大將軍,也是好的。」 「本將和秦王都是大唐皇帝的臣子,敬德跟隨本將,與跟隨秦王殿下也沒有什麼區別。義貞,你認為呢?」盧照辭雙眼微瞇,淡淡的說道。 「那自然是了。」程咬金也感覺剛才的一番話中有點問題,也趕緊應道。 「如今劉武周已經死亡,就只剩下宋金剛了。不知道程將軍準備如何是好?是留在這裡與某一起抵禦宋金剛,還是趕到秦王殿下那裡去?」盧照辭從馬扎上站起身來,大氅上鮮血緩緩的滴了下來。霎時間流了一地。 「自然是跟隨大將軍身後了。」程咬金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個時候南下,不但不能趕到秦王與宋金剛的大戰,甚至還有可能碰到宋金剛所帶領的殘軍也有可能。還不如留在這裡與盧照辭一起攔截宋金剛的殘軍,弄不好又能得到一件大功。 「那好,我們就先回霍邑城,等候宋金剛大軍的到來。」盧照辭翻身上馬,就朝霍邑而去,在他身後,程咬金、盧照英、尉遲恭緊隨其後。 「程將軍,這劉武周搶先逃跑的。騎的又是駿馬,按照道理,你是追不上他的,為何能斬了他的腦袋呢?」身後的盧照英好奇的問道。一邊的尉遲恭也好奇的盯著程咬金。 「嘿嘿,這是俺老程的運道好。」程咬金聞言,銅鈴大的眼睛睜的老大,哈哈大笑道:「這個劉武周也是愚蠢,他本有千里馬,若是繞過雀鼠谷,那俺老程就是有再大的本領也追不上他,沒想到,他偏偏要走雀鼠谷,將軍也是知道,這雀鼠谷地形複雜,道路難行,這馬嘛雖然是千里馬,但是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劉武周就倒霉在那匹馬上,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而那些親兵衛隊這個時候哪裡還管他這個定楊天子,紛紛逃走,最後就便宜俺老程了。」 眾人聞言頓時哭笑不得,就是前面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暗思道:「那個時候看那些野史小說,上面都說這程咬金乃是一員福將,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這樣都能逮住劉武周。憑空得了一個大功,只是下一場大戰,他還會不會有這樣的運氣。這個劉武周也是的。要是宋金剛在此,他就肯定會繞過雀鼠谷,過永安,到介休,回馬邑。哼,下次還讓這個程咬金去守雀鼠谷,看看,這個傢伙運氣是不是這麼牛叉。」當下對身邊的程咬金說道:「義貞,這宋金剛大概會在三五日之後,就會到達霍邑,本將自領大軍抵擋,你就領本部兵馬,駐守雀鼠谷,捉拿那些漏網之魚,如何?」 「還是大將軍體貼俺老程,既然大將軍如此安排,俺老程明日就駐守雀鼠谷,那可真是一個好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是那宋金剛前來,必然逃不脫。」程咬金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如此雀鼠谷就靠程將軍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末將必定不會讓他逃走一人。」程咬金如何知道盧照辭心中所想,趕緊應了下來。 霍邑城,刺史盧昌青領著霍邑城內剩餘的百姓恭迎盧照辭大軍進城。百姓一見盧照辭滅了劉武周。紛紛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父親,為將者當如是啊!」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那是自然。」盧昌青消瘦的臉孔上頓滿這笑容,儘是興奮之色。 「對了,盧恩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了。」盧昌青好像想起什麼,趕緊說道:「看他一副焦急模樣,恐怕是有大事找你了。」 「盧恩,他來幹什麼?」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或許是并州的情報了。」盧昌青皺了皺眉頭,道:「自從霍邑之圍解了之後,金鷹堂又恢復了原來模樣,幾個月的事情一起壓了過來,難怪他著急了。」 「既然如此。孩兒就去見見他。」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不到片刻,一行人就到了刺史府前。這個時候的刺史府已經被修整了一番,也不過數間房屋而已,這還是因為刺史府內有內眷的緣故。 「父親大人,大兄。張氏族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刺史府外,站著一個年輕人,面色英俊,與盧昌青十分的相似,只是嘴唇較薄,雙眼中隱隱有一絲陰冷之色,正是盧昌青次子,盧照辭的二弟盧照秉。 「二郎。不錯。」盧昌青跳下馬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勞你岳父等候多時了,為父這就去見他。大郎,走!哈哈!」 盧照辭望著盧昌青那瘦削的身影,淡淡的搖了搖頭,也不理身邊的盧照秉,也緊隨其後,卻沒有看見盧照秉那陰冷的眼神。 「咦,你是何人,居然來我刺史府?」盧照辭忽然聽見身後一陣叫嚷聲,不由的皺了皺眉頭,轉頭望去,卻見是盧照秉攔住了尉遲恭。 「他是臨汾郡王府上的親兵統領。怎麼,二郎,他也不准進來嗎?」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哼哼的說道。 「什麼,大兄,把王府統領讓給了一個外人?」盧照秉面色一變。 「怎麼,不行嗎?」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敬德,好好休息一會,晚上某為你接風洗塵。」 「謝王爺。」尉遲恭很快就進入了自己的角色,拱手應了下來。然後看也不看盧照秉一眼,就跟著盧照辭進了刺史府。 「二兄,大兄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任人欺負的傻子了,他已經是皇上親封的臨汾郡王了。」盧照英走到盧照秉身邊輕輕的說道。然後才進了刺史府。 「哼!走著瞧。」盧照秉英俊的面孔上閃爍著一聲猙獰。 刺史府內。盧照辭並沒有去見河東張氏族人,而是隨著儀門進了偏廳,哪裡有盧恩正在等候著自己。 「見過大公子。」盧恩一見盧照辭一身是血的走了進來,忍住胸中的翻滾與鼻尖的那股惡臭,趕緊迎了上來。 「算了,身上的味不好,你先撿要緊的事情說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 「是!」盧恩不敢怠慢,從懷裡抽出一份情報來,遞給盧照辭說道:「這是屬下今日整理出來的情報,上面說太原的柴家老爺因為各地商舖受到裴氏、崔氏等世家門閥的打壓,損失慘重,最近準備將家業重新搬入長安城內。按照他們的行進路程,明日就會到達雀鼠谷。聽說,這次柴氏搬家,就是金銀首飾都有數百車之多。」 「這麼多?」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忽然問道:「他們的冠軍堂也隨軍而行嗎?」 「應該會隨隊而行吧!」盧恩小心翼翼的說道。 「好,你立刻去傳四郎,然後去城外大營,傳秦勇校尉來。」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對了,家族私兵還剩下多少?」 「還有三百多人,都是由二公子統領。」盧恩額頭上流露出一絲冷汗來。他是負責金鷹堂的,平日裡接觸的都是一些黑暗事宜。聽了盧照辭的話,如何不知道盧照辭想幹什麼,他也未曾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膽大。 「哼,他也配接掌家族私兵,讓四郎,不,傳命尉遲恭任這三百多人的統領,從此這三百多人脫離盧氏家族,成為我臨汾郡王府的親兵衛隊了,然後,再在霍邑參加過城防戰中表現英勇的士兵中,再抽取一百多人,湊成五百人。歸屬我臨汾郡王府麾下。」盧照辭忽然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我自然會與父親大人說的。」 「是,屬下這就去。」盧恩趕緊退了下去。直到出了偏廳,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自己親自去找人去了。 半響之後,才見盧照英、尉遲恭並著秦勇趕了過來。 「你們都坐吧!」盧照辭身上的盔甲仍就沒脫下來,仍然站在那裡,又將剛才盧恩送上來的那份情報取了出來,扔給盧照英,道:「柴氏已經遭殃了,如今連他家的老太爺都準備回長安了,明天他們要到雀鼠谷了。四郎,你說怎麼辦?」 「喲,好傢伙,居然有這麼多銀錢。」盧照英掃了一眼情報一眼,又見尉遲恭不瞭解盧柴兩家的事情,就將當初盧照辭為何失手殺了柴紹,然後柴氏前來報復等等事情說了一遍,聽的尉遲恭連連驚訝。 「他們明日到雀鼠谷,那麼今夜必定會在介休了。」秦勇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錯,雀鼠谷道路難行,他們今夜肯定會在介休休息一夜的。」尉遲恭聞言點了點頭,經過盧照英的一番解釋,他大抵是知道盧照辭的主意了,頓時雙眼一亮。嘿嘿的笑了起來,道:「聽說自從定楊天子死後,這介休可是很亂的,殘兵剩勇的不少,這些人沒有什麼紀律可言,搶家奪舍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敬德,我盧氏還有三百多的家族私兵,都是對我盧氏忠心耿耿之人,盧恩已經在霍邑守軍之中,選了一百多人,湊齊五百人,作為王府親兵,然後你再在左翊衛大軍之中選取五百人,組成千人,你與秦勇還有我那十幾個弟子一起,今夜就出城,趕到雀鼠谷。記住多穿劉武周大軍的服飾。不可讓他人知曉。敬德的長槊就不要用了,就用長槍吧!」盧照辭冷冷的說道:「這百十車箱子,敬德先把他們給埋了,待我大軍北上平定馬邑、樓煩等地後,再取出來,與大伙分了就是了。」 「屬下領命。」尉遲敬德也沒有想到,盧照辭連這種事情都不避著自己,心中一陣激動,趕緊站起來嘿嘿的笑道:「將軍但請放心,這種無本的買賣,屬下當年也曾經幹過,保證做的讓別人看不出一點破綻來。」 「好,敬德辦事,我很放心。」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大兄,為什麼不讓小弟去呢?」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認識你的人多,讓你去了,萬一留下什麼麻煩,那該如何是好。」盧照辭不滿的說道:「再說,你還有其他的任務,其難度絲毫不下於敬德他們。」 「什麼任務啊?」盧照英聞言雙眼一亮。 「比武,和程咬金比武,拖住他,讓不沒有精力管我霍邑城內的事情。」盧照辭雙眼閃爍著一絲異樣來。 「這個簡單,小弟這就去找他。」盧照英聞言,雙眼一亮。 「敬德,你與秦郎下去準備吧!記住,要小心行事,那柴氏雖然私兵很少,但是他們最倚重的還是冠軍堂,堂內還有不少的殺手,他們一路行來,必定有殺手保護。」盧照辭叮囑道。 「將軍就放心吧!面對大軍,除非霸王項羽那樣的人物,否則,就是再厲害的殺手,也不能應付千餘精銳士兵的。」尉遲敬德冷笑道:「他們也許有弓箭,但是卻沒有連弩,我大老黑就不相信,他們那麼點人,能擋的過我軍的連弩。」 「不錯,今日的繳獲任由敬德支配。」盧照辭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就下去準備吧!休息一番,就出發吧!」 「屬下這就告辭了。」尉遲敬德和秦勇二人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方才退了下去。 「大兄,聽說族長準備將族兵給二兄掌管了?」盧照英待眾人走後,方才問道。 「嗯,那些私兵都是你我當年辛苦訓練所得,豈能為他所獲。他又有何能耐能得你我留下的精兵,能執掌家族重要力量,莫非靠的是族長之子不成?」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冷哼哼的說道:「依我看來,這股力量,還是交給三叔來的合適。至於照秉,還是安心當他的紈褲子弟,張氏的女婿吧!」 「大兄所言甚是。」盧照英聞言臉上現出一絲欣喜來。 他身邊的盧照辭卻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家族私兵的重要性不說自己,就是盧昌青也是很明白的,盧照秉是何許人物,盧昌青也是清楚的,但是他仍然可以執掌家族私兵,尤其是剩下的三百多人,這些人百戰餘生,堅守霍邑近半年之久,簡直是精銳中的精銳,這種人物,豈能落到一個紈褲子弟手中。可是此人卻奉盧昌青之命,掌握家族私兵,這其中的奧秘不由的不讓人回味了。 第080章 錦衣衛和粘桿處 「父親,憑什麼讓一個外人做了家族私兵的統領?」外廳之中。盧照秉闖了進來,對著盧昌青怒吼道。 「放肆,何故如此喧嘩?」盧昌青面色一變。 「父親大人。」盧照秉面色一變,又朝一邊的一個面色祥和的中年人拜道:「見過岳父大人。」原來此人就是河東張氏族長張泊雲,也是盧照秉的岳父。 「怎麼,臨汾郡王回來了,你怎麼不去和王爺說上一會話,怎麼到前廳來了。」張泊雲淡淡的問道。 「哼,大兄現在可威風,哪裡將照秉放在眼中,一回來霍邑,就繳了孩兒的兵權。」盧照秉冷笑道:「孩兒不過是想為家族出點力氣而已,如今大兄和四郎都心憂朝廷,三叔又在長安,這家族私兵無人統領,所以孩兒才向父親請了命令,來管理家族私兵,沒想到還沒有一天的時間,就讓大兄給奪了。」 「想必大將軍認為你還要多加鍛煉,才能擔當重任呢。」張泊雲淡淡的掃了一眼盧昌青道。 「咳咳,好了。你先下去吧!此事回頭我自會問你家兄長的。」盧昌青面色陰晴不定。那盧照秉還待爭論,卻見張泊雲朝他連連使眼色,無奈之下只得退了出來。 「家業大了,實在是不好。」盧昌青歎了口氣道:「一個憂心朝廷之事,就忘記了家族中事。犬子雖然貴為大將軍,卻時常身不由己,明明知道自己的父親被圍困在霍邑,卻還要先保證晉西南的安全,然後才能北上援救霍邑,使的家鄉父老死傷無數。」 「大將軍忠君愛國,世人皆知啊!」張泊雲臉上堆滿著笑容。雙眼中露出一絲仰慕之色來。 「看看剛才大郎模樣,全身儘是血跡,彷彿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一樣,根本就不見任何不同的顏色。」盧昌青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盧家獅虎可非同尋常啊。能有今日威名,實非僥倖而來。」張泊雲也點點頭讚賞道:「本來今日是準備前來拜見王爺的,今日看來,大將軍剛剛征戰歸來,想來十分的勞累,張某先告辭了,明日再來拜見大將軍就是了。」 「好,好。」盧昌青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親自將張泊雲送了出去。待張泊雲出了刺史府之後,方深深地歎了口氣,朝後院走來。 「你們王爺可在屋內。」後院廂房內,盧昌青見有兩個年輕的副尉站在一旁,當下招了過來問道。 「見過師公。」兩名副尉一見是盧昌青。趕緊拜道。 「哦,你們也是大郎的那三十名弟子不成?」盧昌青一聽這兩人的稱呼,知道是盧照辭的弟子,頓時面色好了不少。 「弟子葛一寒(秋風)見過師公。」兩名年輕副尉拜道。 「不錯,不錯,這麼年輕都是副尉了,也不枉你家老師的一般教導。」盧昌青面上大好,連連點頭道。 「弟子還是不成器的,秦師兄他們都已經是已經是正七品上的致果校尉了。」葛一寒臉色微紅,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那秋風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向往來。 「致果校尉,這麼快?」盧昌青面上變了變,但是很快說道:「相信,你們不久之後,也會達到這個位置的。」 「謝師公教誨。」秋風臉色欣喜,道:「老師剛才召見了四將軍和尉遲將軍,剛剛沐浴完畢。」 「尉遲將軍?可是剛剛在戰場被俘虜的那位將軍?」盧昌青好奇的問道。 「正是。」葛一寒點了點頭道。 「哦,好了,我自去見他。」盧昌青點了點頭,就朝廂房走去。那葛一寒等人不敢阻攔,只得仍舊退回原來的位置。 「父親。」廂房內,盧照辭斜靠在椅子上。這種椅子也是盧氏獨家製造的安樂椅。只見盧照辭披散著頭髮,一邊的几案上,紅泥爐子上正飄著一陣清香。 「大郎。」盧昌青望著面色有些蒼白的大兒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想那盧照辭入關之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就是當初在長安的時候,也是器宇軒昂,但是這一場仗打下來,卻是面色蒼白。 「父親大人,請坐。」盧照辭站起身來,取了一茶杯來,輕輕的給盧昌青沏了一杯清茶。笑道:「戰後能有一杯清茶,也是不錯的事情。」 「聽說你讓一個剛剛投降的人做了家族私兵的統領?」盧昌青點了點頭,問道。 「照秉跟你說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不是家族私兵,是王府的親兵衛隊。孩兒已經讓尉遲恭在城內青壯中,再抽百餘人,剛好湊成五百人士兵,作為臨汾郡王府的親兵衛隊。至於家族私兵,父親以後還是交給三叔吧!照秉,還是讓他做他的紈褲子弟吧!這點小事情,居然還要向父親大人哭訴。也太不成器了,日後又如何執掌河東盧氏?」 「他畢竟是你的弟弟。」,盧昌青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正因為是我盧照辭的弟弟,孩兒才不會害了他呢?」盧照辭冷笑道:「長安城內風雲將起,東宮雖然有人支持,但是卻沒有軍權,李世民如今貴為天策上將,位在諸王之上。他的上面僅有皇上和太子。更為重要的是,他已經掌握了軍權,就是連孩兒也準備依附其下了。父親以為這樣的局勢,秦王和太子能和睦相處嗎?長安城內暴雨即將來臨,照秉他能在長安城內生存下去嗎?」 「你準備向秦王妥協?」盧昌青驚訝的問道。 「大樹下面好乘涼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父親大概還不知道吧!孩兒讓尉遲恭和秦勇兩人去了雀鼠谷。」 「這個時候去雀鼠谷,幹什麼?」盧昌青好奇的問道。 「柴家老太爺準備將全族都搬到長安去。哼哼,沒想到,這柴氏在裴氏為首的關中世家與以崔氏為首的關東世家的全力打壓下,居然還有百十輛車的財物,真是沒有想到啊!」盧照辭嘿嘿的冷笑道。 「什麼,你準備……」盧昌青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盧照辭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父親,我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們。」盧照辭如無其事的揮了揮手道:「柴氏已經和李世民聯合在一起了。所以說無論是公也好,是私也好,這個柴氏都是要除掉的。再說,這也不是我們殺的,是劉武周的殘兵剩勇殺的,與我盧氏有何干係。」 「你的煞氣太重了,也不是什麼好的事情。」盧昌青深深的歎了口氣,又重新坐了下來。 「父親,不是孩兒生性殘忍,是他們要孩兒的命。也是要盧氏的命。」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他柴氏就乾淨了,數十年的時間,居然聚斂了如此多的財富,真的是富可敵國啊!孩兒就不相信他們是乾淨的,他們冠軍堂內養那麼多的殺手是幹什麼用的。」用馬克思主義的話來說,資本來到時間,從頭到腳,都流著血和骯髒的東西。這個柴氏的發家史,就是一部血淚史,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家。都是成了柴氏經濟王朝的陪葬品,那些冠軍堂的殺手通過殺戮和搶劫,才在很短的時間內成就柴氏的那富可敵國的財富。所以,盧照辭對剷除柴氏一點都不覺得殘忍。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盧昌青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忽然說道:「你名下有三十名弟子,可是你算過了沒有,你的嫡系之中,有多少族人。除掉一個四郎,你還有誰?」 「父親,你想說什麼?」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 「你雖然如今貴為臨汾郡王,可是你別忘記了,你是出自河東盧氏,這是改變不了的。你身上流著是貴族的血脈。這也是改變不了的。」盧昌青站起身來,指著外面說道:「那照秉、照松、照明、照青都已經成年了,這次你就將他們帶到長安去,安插在左翊衛大軍中。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些人才是你的根基。才是我盧氏的希望。」 「父親,行,只要他們在任何一個方面能超過孩兒的弟子,孩兒就將他們舉薦到左翊衛大軍中去,記住,孩兒要的不是詩詞歌賦,而是兵法韜略,槍棒武藝。」,盧照辭冷笑道:「孩兒還記得,當初在長安的時候,父親大人見到孩兒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怎麼今日又改變主意了。不會是那個女人說的吧!」 「夠了,他也是你的姨娘。」盧昌青惱羞成怒道。 「好了,父親,明年朝廷將有恩科,您還是讓族中人多做準備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再說,如今別看孩兒還是位大將軍,但是這場仗一打完。就沒有孩兒的事情了。父親這個主意恐怕是不行了。」 「恩科?」盧昌青心中一動。 「不錯,科舉考試也是一個不錯的途徑。如今天下也只有王世充和竇建德兩家了,不久之後就會被李唐所吞併,武將的作用也越來越小了。父親大人難道還想讓弟弟們加入武夫的行列不成?」盧照辭聲音中不見有半點的感情。 「好了,你今天打了一天的仗,也很累了,還是安心休養吧!」盧昌青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連几案上的茶都沒有喝,就逕自出了廂房了。 「哼嗎,這麼快就想摘勝利的果實了。這些世家子弟果然是不同凡響,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打動父親的,居然讓父親來為他說話。」盧照辭面色冰冷,冷笑道:「若以為這樣,就能掌握盧家的大權,是想都不要想了。」 「來人。」盧照辭朝外喝道。 「老師。」葛一寒和秋風立刻闖了進來。 「你們兩個去將盧恩叫來。」盧照辭淡淡的吩咐道。 「是!」兩人不敢怠慢,趕緊笑哈哈的朝外走去。這些弟子一直感念盧照辭的恩惠,平日裡不但鑽研兵法,更多的想為盧照辭做點什麼,以前整日的看著秦勇他們三人跟隨在老師身後,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這下好了,秦勇出兵在外,而甘沖與祖明又去了江南,老師身邊缺人,這兩人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自然是想在盧照辭面前好生表現一番。 過了片刻,果見盧恩走了進來,而秋風與葛一寒二人知道自己的老師必定有要事,故此死死的守在外面,禁止他人靠近。 「知道二郎最近在做什麼嗎?」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整日都在習武讀書,聽說是被二娘子所逼。與以前大不一樣了。」盧恩心中一動,小心翼翼的說道。 「就是張家的那個小娘子?」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是。」盧恩腦袋低的更低了,恭敬的說道:「族長曾經為此多次誇讚過二公子。還曾經後悔沒讓阿郎讀書。」盧恩小心翼翼的說道。 話音一落,書房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盧恩面色微微一變,額頭上更是流出一絲冷汗來,彎腰站在那裡,動也不敢動一下。 「盧恩,孤問你,你是願意繼續留在金鷹堂,還是跟隨孤左右。」好半響,才聽得上面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 「自然是跟在阿郎身邊了。」盧恩想也不想的就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說道。 「如此甚好。」盧照辭輕輕的說道。雙眼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盧恩,那盧恩彷彿感覺到一把鋒利的寶劍壓在自己的脖子上,頓時低的更低了。 「金鷹堂總是別人之物,不是孤自己的。」上首忽然傳來盧照辭的歎息聲,聲音中露出一絲無奈,又露出一絲決然來。 「王爺不要金鷹堂了?」盧恩面色一變。 「金鷹堂還是要還給父親的,他才是盧氏的族長。」盧照辭笑道:「孤在長安的府邸太大了,孤又怕熱,所以在住所前面載了許多的樹,樹多了,上面的知了也就多了,這東西很是吵人,孤想建立一個專門用來處理知了的部門,就叫粘桿處吧!你就做這個粘桿處的統領。」 「粘桿處?」盧恩面色一變,他是個明白人,豈會不知道這粘桿處名字的由來,這哪裡是什麼處置知了的,那是為了處理一些盧照辭不便處理的事情或者人。說白了,就是一個暗殺的組織。 「阿郎,這人選?」盧恩小心翼翼的說道。 「人選你去選,至於所需的銀錢,你就不用擔心了,明日我自會給你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若是除掉柴氏一家,這柴氏那百十輛車中的銀錢,除掉賞賜給左翊衛那千人大軍所需的銀錢之外,其餘的全部投入到自己情報、暗殺機構的建設來。 「長安的盧青雲,他也會脫離金鷹堂的,他們也會組織一個隊伍來,專門給你提供情報的。到時候,你們可以根據他所提供的情報,來行動吧!」頭頂之上又傳來盧照辭那淡淡的聲音道:「他的名字叫做錦衣衛。」 「屬下明白了。」盧恩心中一動,這樣的情報組織恐怕不但是提供情報那樣的簡單了,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同樣也會監視自己。自己與盧青雲將會互相監督,互相配合。 「好了,你下去準備吧!把該了的事情都了了。不可留下什麼痕跡來。」盧照辭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我這就去見父親大人。」 「屬下遵命。」盧恩哪裡還敢在這裡久待,趕緊退了下來。等出了廂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全濕了。當下不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下好了,看來,自己的大公子要脫離盧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否正確。 「這或許是對我,對盧氏都是一個不錯的決定。」盧照辭歎了口氣。他很理解盧昌青,無論是自己也好,還是盧照秉也好,都是自己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然希望兩個兒子和睦有加,自然希望兩個兒子都能光耀門楣,只可惜的是,盧照辭並不同意這一點。當然這樣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若是以前,盧照辭或許還要考慮一番,因為他的根基是在盧氏,但是如今卻是不同了,有了柴氏的大量的財富,盧氏也就變的可有可無,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重要了,那樣離不開盧氏了。故此,才有了這個決定。 正廳之中,盧昌青眉頭緊皺,鄭氏趕緊迎了上來,道:「夫君可是有什麼不決之事?如今霍邑之圍已解,陛下考慮夫君堅守霍邑之功,想必日後自有封賞。夫君為何鬱鬱不樂。」 「剛才去大郎那裡,大郎言明年陛下有可能開科舉。他的意思讓二郎等人參加科舉考試。」盧昌青搖了搖頭,道:「大郎說的也是有理,天下很快就要平定,這武夫的權勢必定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衰弱,讓二郎參加科舉也是一個好去處。」 「夫君也是一個實誠人,這大郎說什麼就是什麼,哼,憑借他的權勢,在朝中為秉兒謀一位還不是揮手之間的事情,哪裡還要參加什麼科舉,還要與其他人相爭。」鄭氏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他不過還是記著前事而已,不願意幫忙就是了。」 「胡說,大郎豈是這樣的人。」盧昌青雖然口中說著,但是心中不免有些芥蒂。 第081章 父子交談 「父親大人可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 盧昌青心中一動,淡淡的說道:「大郎,進來說話。」能不通過稟報就進了內院的,也只有盧照辭和盧照秉兩個兒子了。 「見過父親大人,哦,鄭姨娘也在啊!」盧照辭掃了屋內一眼,卻見鄭氏端坐在太師椅上,面有不悅之色。而盧昌青也緊皺著眉頭,心中雖然好奇,但是卻也沒有多問。 「我兒有何事?」盧昌青掃了盧照辭一眼,聲音雖然有一絲威嚴,但是更多的卻是平淡。好似是與一個莫不相識的說話一般。 盧照辭眉毛一動,從懷裡取出金鷹令來,遞了上去,道:「孩兒身在長安,又主軍事,恐怕無力監管金鷹堂中事,故此特來交還金鷹令,還請父親另擇賢能。另外,孩兒剛開府建衙,王府之中事務繁雜,孩兒想調盧恩和盧青雲前去王府,還請父親俯允。」 「此事易爾,都是一家人,大郎何必如此呢?」盧照辭話音剛落,就見旁邊伸出一隻酥手來,如玉一般的光滑。不是鄭氏又是何人。 「當初你在長安的時候,金鷹堂之事不是處理的很好的嗎?怎麼現在又不要了。如今為父還要處理呂州事宜,哪裡有時間處理這金鷹堂之事?」盧昌青眉頭皺了皺,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將到手的東西又吐了出來。 「怎麼會沒人管呢?夫君何不讓二郎監管金鷹堂,也免的終日無事。」鄭氏迫不及待的說道。 「二郎?他也能管這金鷹堂之事?」盧昌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夫君不試試又如何能知道二郎行不行呢?」鄭氏斜了盧照辭一眼,嬌笑道:「當初大郎靈智初開,夫君難道就知道大郎一定能管好這金鷹堂?再看看大郎,如今都是郡王爵位了。若是當初夫君讓二郎試試,弄不好,如今我盧家就多了兩個郡王了。」 「哼,大郎乃是憑自己的本事打出的一個郡王的,而不是靠著我盧氏的面子。」盧昌青冷哼哼的說道:「也罷,既然如此,就讓二郎管上一陣子。」 「父親大人,這盧氏的產業?」盧照辭聞言也不阻攔,只是淡淡的說道:「這金鷹堂歸金鷹堂,可是這盧氏產業歸盧氏產業,二郎可以管金鷹堂的事情,但是卻不能管理這金鷹堂的產業。」如今盧氏的產業遍佈天下,大多諸如美酒、美食、胡椅、海鹽、造紙、印刷等等都是盧照辭一手打造的,藉著盧氏金鷹堂的情報組織經營的而已。這些東西,一方面是為了擴大情報組織,一方面也為自己的產品擴大了市場。盧氏也因此得了百萬錢財,實力大增。 「這怎麼能行呢?這金鷹堂與那些產業是不分彼此的,沒有這些產業,金鷹堂又如何能遍及天下呢?」鄭氏聞言面色一變。這位鄭氏出身的女人如何不知道金鷹堂的事情。那些情報組織固然重要,但是最為重要的還是盧氏的那些產業,幾乎是一個龐大的金山,一個不斷成長的金山。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還不與我滾出去。」盧昌青面色一陣大變,面色青紫,惡狠狠的瞪了鄭氏一眼。 那對面的盧照辭卻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別人不知道,盧昌青難道也不知道,盧氏這些產業是怎麼來的嗎?這個愚蠢的女人,居然如此貪得無厭,得了金鷹堂不說,還想得到盧氏名下的產業,真是愚不可及。難怪盧昌青如此生氣了。 「是。」鄭氏聞言面色一陣蒼白,薄薄的嘴唇張了張,正準備說什麼,但是一接觸到盧昌青那凶厲的眼神,又嚇的一跳,趕緊逃之夭夭,臨走的時候,還將金鷹令握在手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獨立門戶?」盧昌青雙眼中閃爍著一絲懊悔之色。他如何不知道正是剛才自己在廂房的一番話引起了盧照辭心中的憤恨。 「有其母必有其子。父親大人認為呢?」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不否認世家子中也有許多英才,但是也不可否認的是世家子中更多的卻是無用之人,做做紈褲子弟還是可以的,但是若是想振興家族,孩兒不是這麼認為的。也許父親對二郎充滿著期望,但是孩兒認為,二郎還是做一個世家子來的好,平時沒什麼事情,溜溜鳥,打打獵都是不錯的,但是讓他進入朝堂之上,那麼受苦的不是幾個人了,而是一批人了。最重要的是,這種人最喜歡惹麻煩,更容易禍害親友。嘿嘿,父親大人,您應該知道長安城中的那位一直想找孩兒的麻煩,您認為二郎難道不是一個好的突破口嗎?」 「有那麼嚴重嗎?」盧昌青皺了皺眉頭道:「二郎雖然生性頑劣,但還是很識大體的。到時候,你在長安的時候管教一番,弄不好還是你的一個好幫手呢?」 「這點孩兒可沒想到,也不想如此。」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諷刺之色,笑道:「父親知道劉文靜是怎麼死的嗎?這個人可是和孩兒一樣,也擁有兩次免死的機會。不要以為他的一次小小的失敗,葬送了十萬大軍就能將他置於死地。同樣是葬送了數萬大軍的裴寂卻是安然無恙。嘿嘿,聽說那劉文靜的弟弟劉文起的一個小妾告發了劉文靜有謀反之罪。」 「謀反?」盧昌青面色一變,霎時間就不再說話了。好半響,才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當初你出主意的那些產業都歸你所有吧!」 「孩兒只要紙張和印刷。」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還有,請二郎以後不要干涉孩兒名下的產業。」 「你就這樣的恨他?莫要忘記,他是你的弟弟。」盧昌青聞言面色一變。 「那也得他把孩兒當做他的兄長才是。」盧照辭面色冰冷,冷笑道:「既然他沒有把孩兒當做他的兄長,孩兒又如何能把他當做我的弟弟。哼哼,看看四郎,他不是父親所養,但是卻對孩兒言聽計從,他盧照秉能做到這一點嗎?看看,這金鷹堂的令牌,還沒有落到父親手裡,就被別人所取,父親,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怎麼會……」 「好了,不要說了。」盧昌青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既然你已經決定,就不要更改了。父親也不能支持你什麼,但是也不會拖累你的後腿的。你上次說的事情,父親會讓你三叔親自抓的,不會讓別人插手的。」 「多謝父親。」盧照辭心中一喜。 第082章 殺人殺到手酸 「父親,這盧氏是盧家的盧氏。而不是別人的。」盧照辭轉過身去,忽然又說道。 「我知道了。」好半響,盧昌青才深深的歎了口氣。他自然知道盧照辭言語中的意思。他是在對鄭氏的不滿,但是卻又沒有辦法,無奈之下,只得使出了這樣的一招。因為他不想死,也不想因為自己而牽連到了盧家。 「長安城中水太深了,你要好生保重。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了,你是盧氏的嫡長子,以後這盧氏是你的。」身後的盧昌青聲音低沉,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謝謝父親大人。」盧照辭雙目一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快就消失在盧昌青眼中,接著,就聽見戰馬隆隆而想,轉瞬間連聲音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盧昌青一人端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城外大營之中,喊殺聲震天,這是軍隊在操練的聲音,雖然左翊衛大軍在對劉武周大軍的進攻中損失慘重。但是很快又從降兵和霍邑中獲得了不少的兵源。兩萬餘大軍再次聚集在左翊衛的大旗之下。這些人都是百戰餘生,雖然不熟悉左翊衛大軍的規矩,但是也只要稍加訓練,就能夠與原來的左翊衛大軍並肩作戰了。 這一日,中軍大帳處鼓聲隆隆,正是大將軍升帳議事之時,左翊衛大軍中的將校尉三極軍官盡數聚集在中軍大帳之中,點將過後,等候著大將軍盧照辭的到來。 程咬金好奇的看著在他一邊的尉遲恭,這個大老黑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了,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連帶著另一邊的秦勇也不見了蹤跡。雖然他來到左翊衛大軍時日甚淺,但是也知道,左翊衛大軍之中,儘是盧照辭的親信,但是若是論親信中的親信,無過於盧照英和秦勇等三十名弟子了。只是如今恐怕又多了一個尉遲恭了。只是不知道這兩人前些日子究竟是去了何處。聽說盧照辭在軍中招手了三十名弟子,以傳授兵法韜略,莫非這幾日他們又得了盧照辭的傳授不成。一想到這裡,也不由的羨慕起來。這個年代的兵法韜略,都是不秘之傳,要麼傳授於子侄弟子,要麼就帶入墳土中,而那些貧民子弟要想得到這些兵法韜略,要麼花大價錢四處購買,要麼就以生命還換取。像盧照辭這樣無償的傳授兵法韜略的卻是是很少。程咬金雖然有些本領,但是也是一槍一棒硬幹出來。若是等得盧照辭這樣的人物來教導,也是非常榮幸的一件事情。所以他才會羨慕尉遲恭。 「宋金剛已經討回來了。」盧照辭並不知道程咬金心中的想法,就算他知道的話,他也不會將程咬金納入自己的學生體系,因為他是秦王李世民的人,而且是一個死忠份子。除非盧照辭能掌握大唐政權,才有可能收服這位悍將,現在肯定是不行的。 「大將軍,看來這一場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程咬金聞言樂呵呵的說道。他的嗓門很大,震的大帳內眾多將軍耳朵發出一陣轟鳴,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那是,有我們大將軍在,那劉武周、宋金剛只有舉手投降的份兒,這仗還需要打嗎?」大帳中忽然傳來一陣轟笑聲。 程咬金眉頭輕輕一動,朝後望了過去,卻見是一個年輕的尉官,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尉官雖然是軍隊的低層,但是真正掌握軍隊的卻是他們。聽著這些人的話,程咬金心中不由的一動,如今這大唐的軍隊最高的長官雖然是秦王李世民。但是若是論軍中的威望最高的卻是大將軍盧照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世民雖然有軍功,但是卻比不上盧照辭。當初單騎入關中,數百騎縱橫八百里秦川的故事早就被那些說書的人傳揚宇內了。恐怕在大多數人的眼中,秦王之所謂為天策上將,不是因為他的軍功,而是因為他的身份,那是李淵的兒子。但是盧照辭卻是不同,他從一個偏將升到如今的郡王爵位,這幾乎是符合大多數人的理想和期望,儘管他的世家子身份起著很重要的作用,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在左翊衛大軍中,已經有許多寒門子弟也能身居校尉級別了。這才是盧照辭得到軍中將士愛戴的重要原因。儘管在李世民的麾下,李世民也曾說寒門中有不少人才,但是卻不敢如同盧照辭一般的大膽提升。 「義貞,按照當初你我所說的,你領玄甲騎兵立於雀鼠谷口,攔截宋金剛逃亡的士兵,若是能擊殺宋金剛,本將以你為頭功。」盧照辭面帶笑容道。 「大將軍,俺老程來這裡可不是為了搶功的,俺老程是為了打仗而來的。」程咬金有些不滿的說道。 「呵呵,義貞,本將問你,秦王殿下麾下有多少玄甲騎兵?」盧照辭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問道。 「不多,不足四千之數。」程咬金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不足四千之數,秦王殿下讓你和秦叔寶將軍共掌馬軍。這次一口氣更是派來了兩千玄甲騎兵幫助我,若是這一仗在這裡損失了一半或者更多,你讓本將日後如何去見秦王殿下。」盧照辭臉上仍然堆滿著笑容,道:「這兔子逼急了還要咬人呢。如今宋金剛被秦王大軍驅趕,朝雀鼠谷而來,一見我們在前面攔路,而後面有秦王大軍,他不拚命才怪呢。若是秦王的玄甲鐵騎損失了,你又有何面目去見秦王呢?」 「這?」程咬金聞言面色一變。雖然他也想立下實打實的功勞,但是也知道這樣做,秦王的玄甲鐵騎必定會死傷不少,自己也確實不好向秦王交代。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歎了口氣,道:「末將聽從大將軍吩咐就是了。」說著也不理睬眾將的譏諷之色,接過令箭,就出了大帳。 「這廝真無恥,這種功勞居然拿的如此安心。」 「是啊,看來這秦王也不過如此而已。」 「上樑不正,下樑歪,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人。」 「哼哼,難怪那秦王敢搶我們大將軍的元帥之位,不就是看著這場仗將要打贏了,迫不及待的前來爭奪軍功唄!真夠無恥的。」 …… 大帳內頓時議論紛紛起來。那尉遲恭臉色更是漲的黑的發亮。 「夠了,不要說了。」盧照辭滿面烏雲,一聲怒喝,大帳內頓時靜悄悄的一片,只聽那盧照辭冷喝道:「我們都是大唐的一員,孤與秦王也是情同兄弟,也不瞞你們,在打這場仗之前,孤就決定將這樁功勞讓與秦王。因為打這場仗,本將領軍在外,說是為國征戰。還不如是為自己的父親大人而戰,本就帶有私心,所以這場大功勞讓與秦王也是應當的,至於你們,你們所立下的功勞,本將是不會貪墨的,該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該升職的還是會升職的,羅裡囉嗦的幹什麼。不過要想活著得到這份功勞,就的看眼前的這場戰場了。宋金剛不凡,縱橫山西,所向無敵。如今更是因為想著要逃回老家,而我們卻擋住了他的去路,他能答應嗎?所以接下來,必定是一場狠仗,也許,後天的慶功宴上,本將就看不見你們了。所以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應付明天的一場大戰。爭取能活著下來見本將。你們都是我左翊衛大軍的一員,自從本將入關中的時候就跟隨在本將之後,是本將的老屬下了,明日的大戰凡是不聽命令的,休叫本將無情了。」 「末將領命。」眾將聞言趕緊大聲喝道。 「大軍成偃月陣,攻擊對方側翼。」盧照辭冷喝道:「以弓弩手掩藏於大陣之後,命呂州刺史召集城中所有強弩,擺弓弩陣,本將要將宋金剛全殲在霍邑城下。」 「大將軍,這樣一來,霍邑城防力量就小了許多,萬一這宋金剛攻入霍邑城中,憑借堅城駐守,那該如何是好?」尉遲恭進言道。 「若是他進入霍邑,那就是取死之道。」盧照辭冷笑道:「霍邑城失去的不過是那數百張強弩而已,那城內的多是百戰餘生之人,宋金剛豈有那個能力,短時間能攻入霍邑城內。他只有藉著大軍掩護,才能逃之夭夭。哪裡會與我軍廝殺的。他們需要的是時間,我們爭的也是時間,只要秦王大軍前來,兩下合圍,宋金剛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只能被我軍殲滅。諸君,這是最後一場大戰,諸君要奮勇向前,不可怠慢了。」 「末將領命。」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下來,大帳內一聲怒喝,卻是表明著李唐對劉武周、宋金剛的最後一場戰爭已經打響了。 次日,天色微明,就聽見營外一陣鼓聲隆隆,卻是宋金剛已經殺了過來,而盧照辭也不敢怠慢,命人背靠大營立下大陣,在他的背後,有數百架強弩正對著宋金剛。 「偃月陣。真是好膽。」對面的宋金剛面色剛毅,虎目生輝,望著盧照辭擺下的陣勢,不由的暗自冷笑,這偃月陣雖然厲害,但是有著很高的要強,非將強兵壯者不能用之。雖然宋金剛用兵很是厲害,也曾經聽過盧照辭的名聲,但是到底是沒有和他正面對陣過,自然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照英,你去取劉武周首級,在陣前顯示一番。」中軍大之下,盧照辭對一邊的盧照英喝道。 「是,某這就去。」盧照英自然知道這必然是盧照辭想亂其軍心,當下趕緊命人取了劉武周首級,用長槊挑著,騎著烏龍騅在兩軍陣前笑罵著。 「陛下!」宋金剛面色一變,見狀的身軀不由的在馬上晃動了兩下,差點跌落馬下。雖然曾有人傳揚劉武周被盧照辭所擊殺,但是宋金剛卻是不信,這些將領,就算戰敗,但是若是想被對方擊殺還是很困難的。更何況劉武週身邊護衛無數,豈會這樣輕易就被擊殺。可是如今看見劉武周的首級才知道傳言是真的,更為恐怖的是,已經引起了軍心的動盪。 「哈哈,宋金剛,劉武周已死,此時不降,更待何時?」盧照英哈哈大笑,如雷般的聲音更是傳遍整個戰場之上。唐軍不由的發出一陣陣歡呼聲,聲震四野。相反,已經被唐軍殺的四下狼狽而逃的定楊大軍卻是面色蒼白,煌煌而不可終日。 「將士們,忘記了嗎?你們的妻子兒女正在倚門而望,你們難道不想回家嗎?」 「回家,回家。」 「回家,回家。」 …… 瞬間定楊軍萎靡的士氣就被點燃了,雙目中露出一絲瘋狂來。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的。 「宋金剛果然不凡。不過區區一句話,就能挽救住士氣。」尉遲恭雙眼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 「生存是人類最基本的權力。」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宋金剛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才使得定楊軍士氣高昂。開來,這下又有一番苦戰了。」 「怕什麼,那宋金剛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長時間了。再說劉武周已死,他還能有多大的作為不成。」盧照英在一邊冷笑道。 「好了,他們已經殺過來了。」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指著對面。只見霍邑城下漫山遍野都是定楊大軍。雖然李世民在柏璧布下了大網,一口氣將宋金剛大軍從壯的拖成了疲的,從疲的拖到死的。但是宋金剛到底不是一般的將領,在糧盡的時候,就開始有組織的撤退。十萬大軍,就算李世民隨後掩殺,但是到了霍邑城下的時候,仍然還是六七萬大軍。而且儘是精壯。 「弩手準備。」盧照辭命人搖動中軍大,指揮著強弩發起第一波進攻。只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了起來,就看見空中一片烏雲,飛速而去,朝宋金剛大軍直落而下。 「強弩!」宋金剛面色一苦,朝一邊的霍邑城望去。這強弩攜帶不便,但是如今盧照辭的大營靠近霍邑,這些強弩就不存在攜帶不便的事情。要知道這強弩不但威力強大,而且射程很遠,遠在弓箭之上。 只聽見一陣陣慘叫聲響起,只見定楊軍前倒下了一大片,有的弩箭居然能穿透兩名士兵的身體,將他們釘在地上,有的弩箭更是從眉心穿過,從腦後而出,帶出一片慘白的腦漿來。宋金剛看的面色發白,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後有追兵,前有阻敵,要是想活命的話,只有不斷的發起衝鋒,只有和對方進行近身作戰,對方的弓弩手才會失去效果。 「弓箭手,準備,放!」隨著兩輪弩箭射擊之後,盧照辭又命中軍大傳命,以弓箭手射擊。這強弩的威力雖然厲害,但是安裝的速度卻是很慢的,就是一般的弩手射過之後,安裝弩箭也是很慢的,一般的只能射出兩次之後,就是去了作用了。畢竟這不是在城牆上,還可以使用三段射等等,但是這如今是陣地戰,在一段時間之後,就是弓箭手發威的時候,再過一段時間之後,雙方都會廝殺在一起,弓弩手都失去了效果。這盧照辭要是弓箭手甚多的話,或許還能來上一個三段射,這樣能更好的殺傷敵人。可是眼前,敵人來勢洶洶,為了活命,進軍的速度遠超平常,而且弩手也是很少的,不過千餘人而已,負責百十架弓弩,殺傷力還是明顯不足的。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捨棄了弩箭這種殺傷力很強的武器,改用了弓箭手。 當然弓箭手也不過射出兩輪弓箭之後,也就失去了效果,而且對方的弓箭手也開始發威,雙方一陣互射,反倒是對方的弓箭手較多,多是邊塞出身,與突厥相同,弓箭更是家家必備之物,雙方互射之下,左翊衛大軍死傷甚眾。 宋金剛看的分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對方雖然佔據優勢,但是比不上自己人數眾多。靠著這些人數,足夠能逼的對方放出一條大路來。 「衝陣。」宋金剛手中的令旗揮動,其對像正是盧照辭的中軍處,這裡是偃月陣的核心位置,以重兵來抵擋對方中軍,又以雙弧威脅對方側翼。也就是說只要攻破偃月陣的核心,就等於破了對方的大陣,從而衝出一條道路來。隨著宋金剛的一聲令下,霎時間,從宋金剛背後衝出萬騎來,這才是宋金剛的家底,縱橫山西的家底。擁有萬餘騎兵,能在野戰中發揮著決定性的作用。 「好大的氣勢啊!」盧照辭揮了揮手,就見背後現出數百具裝鋼鐵騎兵來,這是當初在弘農宮內得到的數百具具裝鎧甲。組成了這數百騎兵,雖然後來盧照辭也曾打過這些具裝鎧甲的主意,只可惜,不但打造這些鎧甲需要大量的金錢,就是要在大軍中尋找能穿這些鎧甲的人,也是相當難得的。直到今日,憑借這當初李淵任命自己為行軍元帥的時候,在大唐所有軍隊中,抽調勇武之士,抽調雄健的戰馬,這才勉強組成了這百餘具裝騎兵。 「具裝騎兵。」遠處宋金剛看的清楚,面色一陣大變。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大軍之中,居然有具裝騎兵存在。這些騎兵就是重裝騎兵,莫說週身的防禦相當驚人,莫說弓箭不能傷,就是刀槍砍在身上也不能傷其分毫。就說這些具裝騎兵手中的那陌刀更是厲害,寒光閃閃,讓人膽寒。這下可就不妙了。 「殺!」這具裝騎兵為首的正是盧照英,只見他臉上帶著黝黑的面罩,鋼鐵所製,僅僅將一雙虎目露在外面,手中的陌刀一揮,輕飄飄的好似沒有任何重量一樣,輕飄飄的就將迎面而來的定楊大軍斬成了兩半。但是在他的身邊,其他的具裝騎士就不一樣了。雖然能憑藉著自身強大的重量,抵擋住戰馬的衝擊力。手中的陌刀揮舞之間,卻是慢了不少。但是饒是如此,還是很輕鬆的將定楊騎兵削成了兩半。接著又反拖了回來,正好又將下一波的定楊騎兵削成了兩半。如此揮舞,不到片刻之間,就有千餘騎兵被斬於馬下。定楊騎兵的攻勢不由的停了下來。 「繞過去,繞過去。」宋金剛一眼就看出了這些具裝騎兵的弱點,那就是移動的速度很慢,這些戰馬本就承擔著巨大的壓力,若是再移動的話,莫說人承受不了,就是這戰馬也承受不住。 「可惜了。」盧照辭在陣後看的分明。一見對方騎兵繞過這數百具具裝騎兵,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來。具裝騎兵就是犧牲他的速度來成全他的防禦。不過盧照辭也並沒有想過要憑借這數百騎兵就能將宋金剛擊敗,而是為了減緩對方騎兵的速度,消耗對方剛剛燃起來的鬥志。果然,定楊騎兵雖然人數眾多,但是看見剛才數百具裝騎兵的威勢,衝擊的速度不由的慢了下來,一道具裝騎兵的攻擊範圍,速度又是一慢,連帶著行進方向都變了少許,生怕自己撞上了這些殺神。這樣一來,等這些騎兵衝到陣前的時候,其最優勢的速度已經不再成為優勢了。比一般的步兵強不了多少。 「刺!」秦勇立在陣後,手執令旗,一聲大吼,就見大軍中伸出無數只長槍來,紛紛朝前刺了過去,這些士兵絲毫不理睬衝來的騎兵,前面有盾牌手抵擋,自己只要將手中的長矛斜指,朝前刺了過去,然後收回來,然後再刺。沒一下都能個聽見「噗嗤」的聲音,一道道鮮血噴射而出,四下飛濺開來。一具具身體慢慢的堆的老高,隱隱在唐軍陣前布下了一道由屍體組成的防禦城牆,但是定楊軍好像是不知道疲倦似的,不斷的衝擊著唐軍的陣勢。一時間,殺的唐軍手都酸了,死傷也逐漸多了起來。 第083章 滅宋金剛 大之下,盧照辭看的十分的清楚。面色也逐漸凝重起來。左翊衛大軍雖然都是精銳之士,但是也不過兩萬多人,可是對方卻是有數萬之眾,多是邊境之民,好勇好殺,一旦瘋狂起來,殺傷力還是很大的。偏偏這個時候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期盼著李世民的大軍快些到來。 「主上,對方的攻擊力很大啊。這樣下去的話,我軍恐怕抵擋不住啊!」尉遲恭臉上露出一絲憂色。雖然他的鋼刀不願意對著昔日的袍澤,但是如今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左翊衛大軍也會所剩無幾了。 「是啊!沒想到宋金剛居然下了這麼大的決心。」盧照辭也深深的歎了口氣,畢竟這左翊衛大軍太少了。對方若是真的打算要在這裡突破的話,唐軍必定會死傷無數。更有可能會被對方突破的危險。 「敬德,你在這裡坐鎮中軍,某親自上陣。」盧照辭雙目中精光一閃,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著一陣陣寒光,一聲大吼,也不待尉遲敬德反應過來,就呼嘯而過,在與他的身後。有千餘騎兵緊隨其後。 「大將軍。」尉遲敬德正準備說話,卻聽見空中響起一聲霹靂來。 「殺!」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執方天畫戟,胯下有朱龍,一馬當下,在他的身後,有玄黑色的騎兵呼嘯而過,這些騎兵,手中的都是長槍。只見陽光照耀下,槍尖上寒光閃閃,如山如林,雖然隔的很遠的,但是仍然能感覺到那一股煞氣。這是臨汾郡王府的親兵衛隊,乃是精銳中的精銳。前不久,就將柴氏一家上下百餘口性命盡數誅殺,得到了大量的財富使得這些親兵衛隊,對盧照辭更是死心塌地。 「盧照辭。」宋金剛在遠處看見一隻黑色的大隨軍而來,只見為首一將,身材高大,面色冷峻,手執方天畫戟,如同劈風斬浪一般,在亂軍中縱橫,所向披靡,手中無一合之將,頓時面色大變。沒想到的是,盧照辭真的如同傳說中的那樣勇猛。 更讓宋金剛感到驚訝的是。對方居然身後的騎兵,也居然如此厲害。縱橫之間,左右儘是虛空,根本一合之敵。打的麾下兵馬是狼狽而逃,死傷無數。 「若是能殺了盧照辭,想必對方大軍就會崩潰。」宋金剛神色一動,雖然明知道盧照辭武藝非常的厲害,但是還是鋼牙一咬,一聲大喝,也率領著親兵衛隊朝盧照辭殺了過去。 「宋金剛。」盧照辭在亂軍之中,一眼就看出了那個身著血紅大氅的中年武將,想必就是宋金剛了。當下精神一震,知道若是能殺掉此人,就算對方有兵馬數萬,要想輕鬆取得勝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兩支軍隊的首領都在同一時間發現了戰場上的關鍵點,當下各自率領著親衛隊,朝對對方殺了過去。 「砰!」一陣金鐵交鳴聲響起,宋金剛不由的面色微微一變,握著方天畫戟的右手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好大的力道。」只有真正面對盧照辭的時候,才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力道的強大,宋金剛臉上不由的佈滿了烏雲。心中思索著眼下的局勢。按照這樣下去,或許等不到大軍能否攻破對方的防線,自己就有可能被對方統帥所擊殺,這樣一來,就算大軍衝過了對方的防線也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宋金剛,看你往哪裡跑。」盧照辭雙眼一亮,胯下的朱龍頓時又殺了上去,手中的方天畫戟帶起一陣呼嘯,當頭而下。 那宋金剛無奈之下,只得雙手托著長槊,朝上迎了上去。又是一聲巨響,在宋金剛的耳邊響了起來,砸的宋金剛耳朵一陣轟鳴,居然聽不見戰場上的聲音,只感覺一陣轟鳴聲在耳中不停的響了起來。 「盧照辭怎麼會有如此厲害。」宋金剛只感覺到虎口一疼,一滴鮮血落了下來,砸在臉孔之上,頓時將宋金剛給驚醒了。 「喝!」盧照辭俊臉一紅,手中的方天畫戟就緩緩的壓了下來,而宋金剛面色漲的通紅,雙手托著方天畫戟,用力朝上舉了起來,速度十分的緩慢,彷彿上面如同泰山壓頂一般。 「大帥莫慌,末將來也!」這個時候,盧照辭就感覺一陣厲風從背後現了出來,朝自己的腰部砍了過來。回頭望去,卻見有一將生的滿臉橫肉,手執一柄大刀。寒光閃閃,顯然是孔武有力之輩。正是定楊軍大將黃子英。 「好小子。」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抽回方天畫戟,朝黃子英的長刀迎了過去,一股龐大的力量頓時砸在方天畫戟之上,砸的黃子英面色潮紅,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連人帶著戰馬朝後退了四五步之多。再待盧照辭反過來,再戰宋金剛的時候,宋金剛早就恢復了原來模樣。雙目赤紅,顯露出一絲瘋狂之色,手中的長槊朝盧照辭殺了過來,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這反正若是打不過你盧照辭,被你大軍圍困,那是必死無疑,還不如乾脆和你拚個你死我活,也許還能得到一線生機呢。宋金剛終於拚命了。也不防守,手中的長槊閃爍出點點寒光,招招不離盧照辭的胸口要害地帶。 一邊的黃子英看的分明,自然知道宋金剛心中的打算,當下也發出一聲怒吼聲,手中的長刀挽起一道刀花。也朝盧照辭斬了過去,卻是行兩面夾擊之勢,要將盧照辭斬於此地。 「難道本將怕你不成?」盧照辭虎目一亮,毫不畏懼,手中的方天畫戟左擋右劈,左劈右擋,發出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整個戰場。盧照辭以一敵二,卻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有壓住宋金剛和黃子英二人的模樣。 「看,你家大兄。二郎能做到這一點嗎?」霍邑城牆上。千餘民壯張弓搭箭,瞄準著城下的定楊軍,一旦唐軍支撐不住,這些民壯就以弓箭助之。但是此刻這個時候,這些人都被戰場中的三人所吸引,手中的弓箭也不由的放了下來。 「久聞臨汾郡王勇猛無比,今日一見,果真不凡啊!」張泊雲連連點頭道。 「哼,這劉武周已經死了,定楊政權也就煙消雲散了,宋金剛雖然厲害,但是也是無根之浮萍,就是讓出一條道路來又能如何?」盧照秉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這樣做,大概也只能顯示他的勇猛,但是卻暴露出他的愚蠢。到底是……」 「好了,不要說了。」盧昌青面色變了變,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 「二郎,這句話就說錯了。大將軍縱橫疆場,全無一敗,難道還需要顯示他的武勇嗎?」張泊雲搖了搖頭道:「大將軍為大唐軍中士兵的榜樣,這不是為了顯示他的武勇所需要的。」 「難道是顯示他的智慧不成?照秉卻是沒有看出來。」盧照秉冷笑道。 「那自然是。」張泊雲並沒有照顧自己女婿的臉色,卻哈哈大笑道:「二郎可知道劉武周的定楊可汗是怎麼來的,那是突厥可汗封的,也由此可以說明,劉武周與突厥人的聯繫是何等的密切。別看劉武周已經死了。但是突厥人是不會讓我中原有統一的可能的,所以他會繼續扶持一人為中原為敵,劫掠邊疆,這宋金剛此人有文有武,乃是用兵的大家之一,更是娶了劉武周的妹妹,所以突厥扶持此人的可能性極大。這個人可比劉武周難對付多了。所以大將軍為了免除日後的禍患,才會下如此大的力氣,也要將劉武周留在這裡。」 「張兄所言甚是。」盧昌青點了點頭,歎息道:「可惜,這個願望恐怕是很難實現了。」眾人聞言朝城下望了過去。果見那偃月陣已經逐漸擋不住了。 眾人臉色頓時緊張起來。張泊雲更是搖頭道:「大將軍的兵馬太少了。太過懸殊了。否則,今日這劉武周必定會死在這裡。現在只希望秦王殿下能快些趕過來了。」 「大元帥,快走,待末將來攔住他。」忽然一陣歡呼聲響了起來。終於仗著兵多的定楊大軍終於衝破了偃月陣的防禦,雖然僅僅是一個細小的缺口,但是使的求生念頭極強的定楊大軍精神極度振奮,廝殺的更厲害了。 「哼!走,哪裡走。」盧照辭面色大變,手中的方天畫戟瞬間擊退黃子英,一道寒光浮現在戰場之上,卻是將宋金剛又圈在其中,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著點點寒光,盡數朝宋金剛招呼過去。 「轟,轟!」 忽然遠處一陣炮聲響起,一道煙塵席捲而上,一道黑線浮現在地平面上,一陣吶喊聲傳入眾人耳中,戰場之上,好似只能聽見這陣吶喊聲一樣,接著一桿大旗憑空而出,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李!」 一桿黃色大旗出現在戰場之上,唐朝推演五行,尚黃,能擁有黃色大旗作為軍旗的,也只有唐皇李淵,以及東宮太子李建成,還有一位就是諸王之上的天策上將李世民了。 「李世民。」宋金剛在抵擋盧照辭的同時,面色頓時大變,手腳一慢,頓時右臂被鋒利的戟刃劃的鮮血淋淋。 「終於是來了。」盧照辭雙眼一亮,頓時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李世民在最後關頭終於趕了過來。一時間左翊衛大軍一見戰友袍澤殺了過來,頓時士氣大漲,手中的刀槍砍的更有勁了。而那些定楊軍上下心中更是彷徨,那偃月陣的一絲縫隙頓時成了定楊軍的救命稻草,紛紛朝那一條縫隙殺了過去。 「大帥,李世民來了,快走。」黃子英看的分明,雙眼一紅,再也不躲閃盧照辭的方天畫戟了,手中的長刀不要命的朝盧照辭斬了過去。連身上的無數道傷口,鮮血早就佈滿了全身,活脫脫的一個血人。 「好一個忠義之人。」盧照辭看的分明,他顯然是想以自己的性命老換取宋金剛的性命,這種忠義之人,就算是敵人,也是值得敬佩的。可惜的是,這種人今日就會殞命當場。當下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起一道寒光,朝黃子英斬了過去,卻是將宋金剛捨在一邊。 「咳咳!盧照辭,你休想殺我大帥。」黃子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猛的丟掉手中的長槊,雙手死死的抓住方天畫戟。鮮血從手掌而下,滴在盔甲之上。 「你。」盧照辭回首望去,卻見宋金剛已經轉身殺入唐軍大陣之中,朝那一點缺口殺了過去。一時間氣的雙眼通紅,沒想到對方居然對自己這麼狠。當下就準備將方天畫戟抽回,卻不曾想到黃子英一下猛撲上來,這下已經不是一雙手掌握著方天畫戟了,而是整個肉身撲在方天畫戟之上,讓盧照辭怎麼甩也甩不掉。 望著宋金剛逐漸消失的蹤跡,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抽出腰間的寶劍,順手朝黃子英斬了過去,鮮血一濺,屍首頓時分家。正待抽出方天畫戟,卻發現仍然是抽不動。無奈之下,手中的寶劍再次揮動,又將他的兩隻手斬了下來。 「將他的屍首重新縫好,好生安葬。」盧照辭對隨之而來的親兵說道。 「是,大將軍。」親兵連連點頭,對於忠義之人,總是受人尊敬的。就算是敵人也是一樣。 「哈哈,大將軍,多日不見,可好啊!」這個時候,遠處飛來數十騎,為首一人,英武不凡,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威儀。正是秦王李世民。 「末將見過秦王殿下。」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就跳下馬來,朝李世民拱了拱手道。 「大將軍,今日一戰,大將軍居功甚偉啊!若非大將軍拚死阻攔,我軍豈會有這樣的戰果。」盧照辭掃了一眼四周,卻見唐軍已經對定楊大軍進行了合圍。這些人剛剛到達戰場,雖然有些疲憊,但是卻是生力軍,一加入戰場,戰場上的局勢頓時產生了巨大的變化。除掉原先跑掉的定楊軍和宋金剛,可以說定楊軍的主力全部被圍困在此。想來不久之後,就能出現結果了。 第084章 福將程咬金 「臣無能,放跑了宋金剛。」盧照辭肅容拱手道。 「大將軍人少。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是不錯了。」李世民一見盧照辭的這種態度是相當的滿意,臉上頓時又露出了笑容,笑呵呵的說道:「咦!程咬金,程將軍呢?」 「玄甲鐵騎在對陣劉武周的時候,損失慘重,故此,臣就沒有讓程將軍參加這場大戰,讓他去守雀鼠谷去了。」盧照辭也不隱瞞,老老實實的說道。 「雀鼠谷?」李世民皺了一下眉頭,道:「大將軍所謀甚遠,只是這玄甲鐵騎雖然是我天策府的護衛,但是也是我大唐軍隊的一員,憑什麼,左翊衛大軍能打硬仗,孤的玄甲鐵騎就不能打呢?大將軍啊,大將軍,你這可有點厚此薄彼哦。」 「臣有罪。」盧照辭聞言臉色一陣大變,其實他可是聽的出來,李世民雖然口中如此說,但是心中卻是滿意不少。 「聽說將軍擒住了尉遲恭?」李世民忽做不經意狀問道。 「此人勇猛,殺之可惜。臣已經上書陛下,以這次軍功保之,讓他擔任臣的親兵統領。」這李世民甚是愛才,歷史中,從李靖、尉遲恭,再到後來的魏征等等,都說明這一點,盧照辭又豈會讓他接著機會將尉遲恭要了過去,趕緊推辭道。 「親兵統領?」李世民聞言一愣,又笑呵呵的說道:「如此大將,作為大將軍的親兵統領,是不是有點屈才了。」 「是啊,是啊!這種人物應該作為一方領軍大將才為合適啊!久聞大將軍生就一雙慧眼,能識英才,這次恐怕是要看錯了。」說話的是長孫無忌,此人與李世民相交甚久,李世民眉毛一動,他就知道李世民心中在想什麼。此刻一見他詢問尉遲恭,顯然是看中了尉遲恭這個猛將了。 「不敢,不敢,長孫大人此言照辭實不敢受。天下若是論識人之明,無過於聖上和秦王殿下了。只是這尉遲恭生性愚鈍,實在不堪造就。臣當初勸他入左翊衛大軍,他卻說寧願回家種地去,無奈之下,只得將他綁在臣的身邊,以後再做計較了。」盧照辭心中一陣冷哼。暗自尋思道:「你要是有識人之明,那侯君集後來也不會造反了。」 「哦,原來如此。」李世民面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很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哈哈的說道:「做了大將軍的親兵統領,與加入我大唐也沒有任何的區別,甚好,甚好。」 「大將軍這些日子在霍邑,不知道可曾見到家祖南下的?」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是柴可鈺。 「怎麼,柴老太爺要南下?」盧照辭心中一陣冷笑。小爺我是見到了,而且還將他們盡數殺了,還佔了你家大量的金銀財寶,哼哼,若非你家的資助,小爺我的錦衣衛和粘桿處又怎麼會建立的起來呢。說不得還得謝謝你呢。嘿嘿,黑吃黑果然不錯,也許當年你柴氏就是這麼幹的,小爺我只是效仿前人而已。 「柴郎暫且放心,如今兵荒馬亂,劉武周的潰兵到處都是。更何況,霍邑乃是劉武周的主要戰場之一。老太爺雖然已經南下,或許這個時候並沒有到達霍邑,待平定了山西,老太爺自然會出現的。」李世民見狀,趕緊安慰道。畢竟柴家的那龐大的家業,不但是屬於柴氏的,也同樣是屬於他李世民的,有了這些金錢,他就可以武裝屬下,結交群臣,收買後宮嬪妃等等,可以使的秦王府的實力有大幅度的提升。 「若是老太爺南下的話,恐怕還未進雀鼠谷。暫時還在介休、張難堡、平遙一帶。」盧照辭朝李世民拱了拱手道。 「嗯,大將軍所言甚是。」李世民點了點頭,道:「聽說這霍邑被圍困了近半年之久,想必盧當戶也十分的辛苦,不若大將軍帶孤去見一見,此地自有他人收尾就是了。道宗,你來接著指揮剩下的戰鬥。」 盧照辭順著李世民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是一個面色英俊的少年,正是任城王李道宗,李唐宗室之中兩員虎將。 「末將領命就是了。」李道宗朝李世民拱了拱手,又朝盧照辭拱了拱手。他雖然為王爺,但是職位不過是靈州總管而已,比盧照辭這個大將軍卻是相差甚遠。所以也不敢怠慢。 「辛苦王爺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卻沒有半點尊敬,也沒有半點異樣來,好像對面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長孫無忌面色一變。但是李世民卻哈哈大笑。在他認為,盧照辭剛才的一番表現已經說明,他已經向自己靠攏了,只是心中有所不甘,更又放不下面皮,雖然對自己很是尊敬,但是其他人,對不起,他還是朝廷的大將軍,朝廷的臨汾郡王。這種感覺不是很好麼?李世民心中霎時間居然有種得意來。順帶著,剛剛想招攬尉遲恭所得到的鬱悶和尷尬,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是啊,連主人都聽我的話,更何況下屬呢。當下又翻身上馬,朝霍邑城而去。在他的身後,盧照辭一臉的譏諷之色,望著李世民的背影。 霍邑城下,盧昌青領著霍邑的官員士紳早就恭候多時,一見李世民飛馬趕來,趕緊迎了上去,口呼王爺。 那李世民也不擺架子,從馬上跳了下來。上前扶起盧昌青,歎息道:「當初在長安盧郎成親之日。孤曾見使君風采,如今一年未到,使君卻是消瘦了許多,霍邑能得保,全賴使君之功也!世民待父皇感謝使君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下官應該的。秦王殿下折殺下官了。」盧昌青消瘦的面孔上露出一絲潮紅來,只是不知道真的激動如此,還是裝出來的。 接著盧昌青又給李世民介紹了霍邑城的官員屬吏等等,還有張氏族長張泊雲等等一些霍邑城內的家族族長。連盧照秉也在其中。 「這就是盧家二郎?」李世民用異樣的眼光望著盧照秉。他本就是亂世之梟雄,為了李氏大業,四處奔波。與李建成一道,結交天下英豪,小小年紀就已經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盧照秉的秉性,當下暗自歎息,這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果真是如此。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示出來,而是很親切的詢問了盧照秉的武藝、學習等等問題,還不停的誇讚對方,惹的盧照秉心中得意非常,好不時的對著盧照辭示威性的瞟了幾眼。盧照辭倒是沒有什麼,可是身邊的盧昌青卻是面色鐵青。 「盧家二郎風采俊秀,文武兼備,臣以為,不如入天策府做個錄事。」長孫無忌面帶笑容,在一邊說道。 天策府錄事正九品上,是協助掌管書疏表啟,傳達、執行教命。雖然官位很小,但是也是朝廷授予的官員之一,又在天策府內,一旦李世民真的有那麼一日,那也是潛坻的官員,日後必定會受到重用的。 盧照秉面色一喜,正待答應,身邊的盧昌青卻出言道:「臣多謝秦王殿下厚愛了,只是犬子年紀尚幼,學業不精,當以師學為主。更何況臣大郎正為朝廷效力,臣膝下無人照料,還請殿下寬恕。」 李世民聞言掃了一眼盧昌青,思索了片刻,方點點頭,道:「既然使君不願意,孤就強求了。使君,請。」其實他也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一見盧昌青推辭。也就不願多說,更何況,看著盧兆秉那副模樣,顯然也是一個世家子,正是李世民所討厭的。卻是不理睬盧照秉那鬱悶的神情,就朝城內行去,他的身後,盧氏父子、長孫無忌等秦王府官員,還有霍邑城內的官吏等等,數十人浩浩蕩蕩朝刺史府走來。 望著簡陋寒酸的刺史府,李世民歎了口氣道:「正因為有使君這樣的官員,我大唐才會不斷的消滅強敵,立足關中,有統一天下的氣概。」 「臣不敢當殿下誇讚。」盧昌青面色微紅,神情卻是極為嚴肅道:「臣不過是發揮點微力而已,真正保護霍邑卻是那些城中的百姓,半年以來,城中青壯也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父失子,妻失夫,子失父的。家家痛哭,家家掛孝的。臣所失去的不過是一個府邸罷了。」 「刺史所言甚是。」李世民點了點頭,道:「日後還朝之時,孤必定會奏鳴父皇,免除霍邑城三年的賦稅錢糧,用於民生,使其安心休養。」 「王爺仁心慈厚,臣代霍邑百姓謝過秦王殿下。」盧昌青心中一喜,趕緊拜道。 「捉到宋金剛,捉到宋金剛了。」眾人正待進刺史府,忽然遠處飛來數騎,沿途大聲呼喊道。霎時間就震動了整個霍邑城。在即劉武周之後,有人在此斬了宋金剛,縱橫山西數年不敗的劉武周、宋金剛終於被斬,從此山西也就太平了。深受戰火侵擾的霍邑百姓沒有理由不高興。一時間霍邑城內歡呼聲不斷。 「呵呵,大將軍,不知道是何人斬了宋金剛?」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這下他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來,出征以來,今日才是最高興的時候。 「臣也不知道。」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不過,按照各軍所處的位置,倒是程將軍有此機會。」 「程將軍真是傻人有傻福,哈哈!大將軍原本想送他一些微薄的功勞,沒想到這廝逮住了一條大魚。」李世民掃了盧照辭一眼,頓時哈哈大笑道。 盧照辭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確實是如同李世民所說的那樣,這個傢伙確實傻人有傻福。雀鼠谷道路難走,而宋金剛又盡數騎兵,雖然走永安是彎了許多,但是實際上卻比走雀鼠谷要輕鬆的多,要快捷的多。沒想到,宋金剛這樣的傑出將領,偏偏走了雀鼠谷這條絕境,疲憊不堪,兵無戰心的情況下,要是不被程咬金所擒也是才怪呢。 「孤倒想聽聽這程咬金是如何擒獲宋金剛的?」李世民也頓時來了興趣,趕緊命人道:「讓程將軍到刺史府來,孤有話問他。恐怕大將軍也想弄明白這裡面的情況吧!」盧照辭苦笑的點了點頭。按照他的安排,這個程咬金是不可能得到這樣的大功勞的。這個宋金剛,要麼是死在霍邑城下,要麼就會從永安而走。 「殿下,請。」盧照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李世民滿面紅光,朝府內行去。眾人又分了官位的高低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程咬金大跨步的走了進來,朝秦王拱手,喊了一聲殿下,又朝盧照辭拱了拱手,喊了一聲大將軍。 看了程咬金那張大嘴巴差點咧到了耳朵後面,長孫無忌心中一陣好笑,但是又有一絲羨慕,當下問道:「程將軍是如何擒住這宋金剛的?那大將軍本是保存玄甲騎兵的,才讓你們離開戰場,駐守在雀鼠谷,好擒拿潰敗的士兵,而那宋金剛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將軍為何能讓宋金剛自投羅網呢?」 程咬金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末將進了雀鼠谷之後,就派人觀看了雀鼠谷的地形,見雀鼠谷地形複雜難行,知道若是這宋金剛敗逃之後,必定不會走雀鼠谷。所以俺老程就派人在雀鼠谷口留下大量的馬蹄腳印,讓對方相信雀鼠谷內有大量的騎兵在埋伏,又讓人在雀鼠谷內燃起狼煙,以讓對方確信此處必有埋伏。嘿嘿,沒想到這宋金剛還真是走了這條道路,活該俺老程得此大功。」 李世民和盧照辭聞言,兩人相視一陣苦笑。沒想到表面看似莽撞的程咬金居然還有這一手,居然利用宋金剛熟讀兵書的事情做文章。一般熟讀的兵書的人對陣疆場的時候,都有一絲疑心。而這宋金剛在敗亡之時,逃到雀鼠谷的時候,還將自己對手當成了盧照辭和李世民一樣的人物。 按照他對這兩人的瞭解,這兩人都是熟讀兵法韜略的人物,肯定知道,若是在逃亡的時候,肯定要最容易的道路,而這雀鼠谷內道路難行,所以會在前往永安的道路上設下埋伏,而在雀鼠谷口製造大量的馬蹄印,又在雀鼠谷內燃煙,都是為了讓自己相信雀鼠谷內有埋伏,逼的自己走永安這條寬敞的道路。這樣一想,宋金剛乾脆就捨棄了前往永安的打算,而是準備通過雀鼠谷到達介休。雖然道路難行,但是卻比永安來的安全的多。卻不曾想到,這個時候,他的對手不是盧照辭,而是程咬金。這下頓時就悲劇了。 「這個,程將軍,你,你確實厲害。」長孫無忌確實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描述程咬金,只得用了厲害二字。 那坐在上首的盧照辭更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的好。沒想到程咬金此人居然會一些小聰明,這種小聰敏居然使的他捉了一條大魚。難怪史書上都說這廝乃是一個福將,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看看,從霍邑之戰,到現在,每次出手必然是大魚,前面劉武周馬失前蹄,被程咬金殺了,今日宋金剛這位熟讀兵書的人,居然中了程咬金的計策,也被逮住了。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胸懷韜略,還是運氣好。 「這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的大戰,只要能派程將軍前去,必定能贏。」忽然大廳內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言語之中卻充斥著揶揄之意。眾人望去,卻見是坐在盧昌青下面的盧照秉。 「放肆!」 卻見盧照辭雙目寒光一閃,一聲大喝道:「程將軍或許是無意之舉,但是卻也包含兵家用兵要旨,豈是你能明白的。這招莫說是宋金剛,就是為兄弄不好也會中了這番計策,你學業不精,又有何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還不與我退下。」 「你……」盧照秉聞言面色一變,卻是朝盧昌青望了過去,卻見盧昌青更對他怒目而視,一邊的張泊雲也連連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憂色來。而大廳內卻都是冷眼望著自己,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的一番話或許真的說錯了。當下俊臉上露出一絲又羞又惱的神情來,朝李世民拱了拱手,狼狽而走。 「義貞,舍弟無禮了,還請將軍恕罪。」盧照辭站起身來,朝程咬金拱了拱手,彎腰拜道。 「大將軍真是折殺末將了。嘿嘿,二公子所言甚是,俺老程本就是一個運氣好的人。就是秦王殿下也是如此說俺老程。」程咬金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 「行軍打仗,有的時候,靠的不是兵力的多少,也不是謀略的高深,而是運氣。」盧照辭忽然淡淡的說道。大廳內眾人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這難道就是常勝將軍盧照辭的用兵心得?這也太過兒戲了吧! 「大將軍一語道破了兵家之要。」只有李世民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第085章 對策 眾人聞言心中一動。不由的靜靜的思索起來。只有程咬金見得到盧照辭和李世民的褒獎,心中得意無比,臉上也堆滿了笑容。雙眼在大廳內橫掃起來,忽然瞧見一邊的柴可鈺,臉上的笑容忽然冷了下來。思索了片刻,才輕輕的走到李世民身邊,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什麼。眾人雖然好奇,但是卻沒有追問什麼。只是見到李世民臉色忽然變的鐵青無比。 「將宋金剛斬首示眾。」 只聽的大廳內響起李世民的咆哮聲,眾人聞言面色微微一動,要知道既然擒獲了宋金剛,就應該將其押送回長安,交給李淵親自發落。李世民雖然為大軍元帥,天策府上將,位列諸王之上,但是若是貿然處決了宋金剛卻是不好。萬一傳回朝中,必然會受李建成等東宮屬下的攻訐,對秦王本是是不妙的。 「且慢。」坐在李世民旁邊的盧照辭趕緊攔住,道:「殿下,宋金剛乃是定楊軍的主要戰將之一,如今劉武周已死,這宋金剛就要押解京城。由皇上處置。若是殿下此刻將其斬首,恐怕朝中難免有人生事啊!」 「殿下,大將軍所言甚是,不可妄動無名啊!」長孫無忌也趕緊出言說道。 「輔機,你可知道,義貞在雀鼠谷深處發現了柴氏一家百餘口人的屍體,盡數被亂軍所殺。」李世民面色鐵青,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霎時間,一石濺起了千層浪。大廳內霎時間傳來一陣轟鳴聲。那柴可鈺更是俊臉蒼白,雙眼發直,愣是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聽見一聲大喝聲,卻見柴可鈺雙眼流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嚎聲大哭。眾人皆用憐憫的眼神望著柴可鈺。柴可鈺雖然是柴家子,就算在秦王府中,也不得不讓人注重,只是他這不是他的真正本領讓人注重,而是因為他柴家子的身份。如今柴家被滅族,這個柴家子的身份也就再也沒有什麼含金量了。難怪如此傷心了。 「柴郎要保重身體要緊。」李世民盛怒之後,好半響才深深的歎了口氣,上前將柴可鈺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孤必定會為你報仇的。」 「臣治下不嚴,還請殿下降罪。」盧昌青站起身來,朝李世民拱手道。 「此事如何能怪罪到使君呢?」李世民擺了擺手。雀鼠谷雖然是在霍邑的範圍之內,但是這個時候兵荒馬亂的。柴氏是被亂軍所殺,李世民就算再怎麼為柴氏報仇,也不會胡亂的給盧氏按上罪名,這真要說起來,罪魁禍首還是李元吉,這位太原留守,擁兵數萬,但是卻棄城而逃,否則,這柴氏的老太爺豈會逃離太原,然後被亂軍所殺。 「來人,將宋金剛斬首示眾。」李世民面色冰冷,冷哼哼的喝道。這個時候,眾人再也不敢勸阻了,就是長孫無忌也不敢多說什麼。 果然片刻之後,就見有親兵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有一個人頭,面色猙獰。盧照辭認得他就是宋金剛。可惜了一個用兵奇才,這個時候,就被李世民斬於城下。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李世民見斬了宋金剛,面色並沒有好轉多少,揮了揮手,連盧昌青準備的接風酒宴都沒有參加了。就領著秦王中人出了霍邑,宿在大營之中。想來也是,這柴氏對李世民幫助是何其重要,他自己自認為剛剛收服盧照辭,又有柴氏大量的金錢相助,這樣一來,就能對東宮產生足夠的威脅。這下好了,這邊剛剛有了好消息,那邊就傳來了晴天霹靂。自己的金庫居然被人給滅了,這能不讓李世民憤怒嗎?就是有再好的心情也被這個消息沖淡了。 盧氏後府涼亭內,盧昌青與盧照辭父子二人端坐在涼亭內,各自面前有香茗一杯。父子二人卻是寂靜不語,亭外數丈之外,卻是空無一人。只有門戶旁邊有幾員左翊衛將士護衛左右,阻止他人進入後府。 「是你派人做的。」盧昌青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盧照辭冷哼道:「我說你為何有如此的魄力,在我盧氏產業之中,僅僅只選了造紙和印刷,原來是因為有了這柴氏的巨額財產。難怪將我盧氏的家產放在眼中了。」 「父親大人說什麼,孩兒並不明白。」盧照辭若無其事的望著遠處青青的草地。好像並沒有聽見盧昌青的話一樣。 「哼,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你的父親。」盧昌青不屑的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霍邑,是我盧氏的根基所在,這裡發生的一切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前些日子派遣你的親衛隊由尉遲恭和秦勇二人,出霍邑。過永安,究竟去了何地了?」 「正常的野外訓練而已。」盧照辭心中一動,臉色微微變了變,故作平淡的說道。 「野外訓練?」盧昌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不管是不是野外訓練,但是不要忘記了,你的一身不但是屬於你自己的,還是屬於盧氏的。」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件東西,丟在石桌上。 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面色大變,因為那不是他物,而是唐軍的盔甲上的流蘇而已。這種流蘇也只有唐軍臂甲上才存在。 「這是我的人叢現場找到的,現在還給你。」盧昌青慢慢的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以後辦事要小心點,這次是在霍邑,但是若是在長安,恐怕是沒有這麼好的事情了。」 盧照辭聞言面上變了變,站起身來,朝盧昌青的背影,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可以想像,如今柴氏發生這種事情,不但是李世民或者是柴可鈺等人都會前去探查個究竟,一旦讓他們發現到了這件流蘇,必定會懷疑此事乃是盧照辭所為。到時候。就算李世民再怎麼寬宏大量,恐怕也會要了自己的性命。也幸虧有盧昌青派人擦了屁股,才免除了一樁禍事。 城外大營之中,中軍大帳內,李世民等天策府眾人聚集在此。李世民滿臉烏雲,長孫無忌眉頭緊皺,高士廉不時的歎氣。秦瓊默然不語,程咬金低垂著腦袋,絲毫沒有任何的喜悅。侯君集臉上露著一絲冷笑。大帳內已經沒有柴可鈺的身影了。他被李世民命人帶下去休息了。 「失去了柴氏的無數財富,剩下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長孫無忌歎了口氣。 李世民搖了搖頭,道:「可惜了。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支持。這個該死的劉武周,哎,要是大將軍當初將那些潰兵一個不漏的拿下來就好了。」 「大將軍兵馬本就稀少,能擊敗劉武周已經很不錯,更何況最後還要面對兵馬比劉武周更多的宋金剛,已經是苦苦支撐了。若不是秦王殿下大軍及時趕來,恐怕就是大將軍本領再大,也對宋金剛的大軍無可奈何。」秦瓊搖了搖頭。 「好了,此事就不要說了,先說說這以後的事情吧!」李世民擺了擺手道:「這一仗打下來也不是沒有結果。大將軍不是已經加入孤王的麾下了嗎?」 「殿下不要高興太早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大將軍恐怕一時半伙是不會加入天策府的。他久為大將軍,更何況這次陛下的所作所為,是傷了他的心了。若是臣沒有料錯的話,大將軍這次回長安後,會一心撲在教書育人上。陛下曾經有意在武德四年開科舉,大將軍名下的書院中有弟子數百人,大多是寒門子弟,大將軍要努力的實現寒族子弟也能讀書、當官的夢想,恐怕會一心為他們鋪路。」 「哼,這些人又有什麼資格,居然讓盧照辭親自為他們鋪路。」高士廉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那長孫無忌等人見狀紛紛暗自咬了搖頭。盧照辭之所以能被李世民、長孫無忌兩人看中,一部分固然是他的軍功,使他的勢力飆漲,但是也有一部分就是因為盧照辭對寒門的態度,並不像那些世家那樣,只是一味的打壓。反而是帶著鼓勵的態度。 所謂英雄所見略同。無論是盧照辭,或者李世民,更或者是長孫無忌,這些人都已經清晰的認識到,隨著科舉制度的開始,世家門閥逐漸開始沒落了。未來主導朝堂的雖然還是世家高門,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主持朝堂的必然是那些士子們。世家門閥也開始沒落了。長遠的眼光,使的李世民對盧照辭使盡了手段進行拉攏。 「失去了柴氏的資助,天下門閥之中,能有此能力資助殿下的也只有盧氏了。」長孫無忌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又很快的搖了搖頭。道:「盧氏一家的榮華富貴,雖然表面上都是繫在大將軍身上,但是好像一不是那麼一回事情。盧家二郎那就是大將軍之弟,但是卻對大將軍毫無尊敬可言,就算大將軍位列郡王爵位也是一樣,看來,這個盧氏力量也被分散了不少。」 「輔機,你的意思是什麼?」高士廉在一邊催促道。 「還是和以前一樣,就當沒有柴氏,沒有盧氏,也沒有大將軍一樣,多取軍功,以軍功來逼迫東宮,以軍功來逼迫陛下,讓軍功來影響朝廷,使的他們另立太子。」長孫無忌毫不掩飾的說道。 「長孫兄說的輕巧,但是若是做起來,卻是很困難的。」杜如晦搖了搖頭,道:「無論怎樣做,都逃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東宮太子實力強大。半年以來,秦王殿下遠離京師,而太子常年輔佐陛下,常年駐紮在京師,長安城內的一舉一動,沒有什麼可以瞞的了東宮的。就算殿下有什麼舉動,恐怕也逃不了東宮太子的雷霆一擊。如今的關中又十二衛大軍,其中左翊衛護衛京師,而御林軍卻是護衛皇宮內院。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這次陛下恐怕要藉機調整了。因為他已經不信任大將軍了,左翊衛大軍將不再是護衛長安城的唯一力量了,但是御林軍馬卻是護衛皇宮的唯一一隻力量。這就讓東宮有足夠的可能,佔據長安城防最有利的位置。如今唯一比較幸運的就是平陽公主並不是站在建成太子那邊的。」 「但是也不是站在孤這邊的。」上面的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那就想方設法的使公主站在殿下這邊。」杜如晦堅定的說道:「只有掌握了平陽公主手中的兩萬御林軍,這才可以在長安城中,出現什麼變故的時候,佔據主動權。當然,這臣說的是萬一的時候。」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他們都是聰明人,又豈會不知道杜如晦說的這個萬一究竟是什麼時候。高士廉更是感覺這群人的大膽。但是卻沒有辦法,一入此門,就代表著自己的一切都是與秦王息息相關的。因為無論是太子建成,還是齊王元吉,這個時候都對秦王府的實力忌憚三分,對從秦王府出來的人,都是憎恨非常。除非是非常大度的明主,對於敵對勢力的成員,還能公正的對待,放心任用的。這種情況很少。尤其現在的長安城內,不管是有一個東宮太子,還有一個齊王。更是讓這些人行事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這個太歲,沒看見,這個齊王連丟了龍興之地太原這樣的大罪,李淵都沒有追究,只是關了一段時間又被放了回來,活的逍遙自在。這種人誰敢去惹他的。 「三娘子是不會摻和到這種事情當中來的。」李世民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眾人見狀,心中一動,顯然這李世民也曾試過,可惜的是,卻被李秀寧所拒絕。 「若是換上一個人去,或許能成。」長孫無忌出口道。 「住口,輔機,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李世民眉頭皺了皺。此刻的李閥已經不是以前的李閥了。已經即將統一天下的皇家了,豈能將自己的公主嫁給臣子做平妻的,而且還不是一個公主,而是兩個公主,這更是不可能了。這個時候的李淵父子三人,恨不得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永遠都不再見面。這個時候讓盧照辭去見李秀寧,勸說李秀寧歸入李世民麾下,先且不說盧照辭會不會去,就算去了,李秀寧會不會答應下來也是很難的。甚至還有可能引起李秀寧對秦王勢力的反感,所以李世民是不願打這個主意的。 「是!」長孫無忌趕緊賠罪道。 「其實,還有一個下下之策,就看殿下敢不敢用了。」杜如晦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什麼計策?」李世民好奇的問道。 「洛陽,東都洛陽。」杜如晦雙目中精光閃閃,道:「東都洛陽乃是前隋煬帝經營甚久,其皇宮規模絲毫不在長安之下,周圍有糧倉數十座,運河更是溝通南北,龍氣凝聚,乃是帝王之業也!如今盤踞洛陽的王世充,遠本麾下不過千餘人而已,但是如今也是擁兵數十萬,由此可見,洛陽也同樣是帝王之基也!殿下若是能取洛陽,以此為大本營,就能憑借洛陽與東宮相抗衡。」 「不錯。」長孫無忌雙眼一亮,也出聲道:「克明兄所言甚是。洛陽城高池深,我軍數次進攻都沒有攻下來,東宮太子也曾親自領兵前往,也被王世充所擊退。如今大將軍已經歸順殿下,這次待平定山西之後,我大唐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洛陽了。到時候,滿朝之中,能領兵出征的也只有殿下和大將軍了。依照陛下的心思,恐怕是殿下出兵的機會最大,到時候,只要我軍攻下洛陽,散金銀財寶與麾下將領,憑借天策府召集天下英豪,足夠使殿下能建立一個和東宮相抗衡的後方了。」 「不錯,不錯,據有洛陽,就算帝王心思如何變化,東宮有何等舉措,殿下都能立於不敗之地。然後派遣心腹佔領潼關、永豐倉等地理要害,如此就等於擁有了一半的關中了。」杜如晦出言說道。 「那柴可鈺?」高士廉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如今柴氏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這個柴可鈺到底該如何處置,這就成了一個問題了。 「柴氏老太爺雖然是被亂軍所殺,但是柴氏商舖遍及天下,還是有相當的實力的。」長孫無忌想也不想一下就說道:「只要柴可鈺在,這些商舖仍然能被我等所用。更何況,此刻就棄之不用,哪裡能顯示出殿下的胸懷來。豈不是對他人說我天策府容不下人不是。」眾人連連稱是,這個時候,由於半年的戰爭,使的柴可鈺對柴家各地的經營買賣失去了控制,他還不知道,裴氏、王氏和關東世家已經聯合起來,對柴氏進行打壓的事情呢。李世民也不知道這些,只是不知道,等他們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好了,好了,此事不要再議了。」李世民揮了揮手,道:「山西之事要快些完成,明日就派人傳檄至各州、郡、縣,命他們投降,孤要快些班師還朝。」 「是!臣等領命。」 半個月後,山西全境盡數平定,李世民、盧照辭領十萬大軍以及有功將領班師回長安,李淵親自在春明門相迎。 第086章 殿前比武 「照辭啊!不錯。不錯。」春明門下,李淵面帶欣喜,拍著盧照辭的右手,笑呵呵的李世民說道:「怎麼樣,二郎,你後悔了吧!朕可是對照辭充滿著信心啊!我大唐第一軍神,豈是劉武周、宋金剛之流可以比擬的,可惜了啊!可惜了啊!」 「聖明卓著,無過於聖上,臣謝父皇信任。」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感動來,好像沒有聽清楚其中的含義一樣。 只是他沒有聽懂,並不是代表著別人也沒有聽懂,李淵父子二人打賭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的了。都說盧照辭功高震主,所謂狡兔死走狗烹。李淵要剷除功臣了。自從劉文靜之死,再到盧照辭,那些擁有軍權的功臣都是小心翼翼。這下好了,原來陛下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有更深的的含義。 陛下看來要更換太子了。 在迎接眾多官員的心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概念來。那李建成等東宮屬吏更是面色陰沉,有些人更是惴惴不安。而那些跟秦王府走的很近的官員,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心中琢磨著是不是趁著李世民征討劉武周,得勝還朝的時機,再次上書李淵,改立李世民為太子呢? 「都是兒臣無能,辜負了父皇信任。」一邊的李世民彷彿也聽懂了其中的含義,一時間俊臉之上露出一絲喜色來,又露出一絲懊悔的神色來。就在這一瞬間,他才知道,自己距離太子之位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盧照辭看的分明。心中卻是暗自冷笑。李淵乃是李閥的宗長,對於嫡庶分的是極其的清楚,李建成是長子,性情敦厚,又毫無過錯,沉穩大方,正好是符合一國之君的要求。李世民雖然英明神武,知人善用,但是卻是個次子,廢長立幼的規矩,在李淵這裡並不能實行。所謂的立李世民為太子也不過是個借口,或者說是個誘餌的好。一方面給了李世民的希望,使他不斷的聽從自己的安排,而另一方面,卻又給了李建成以威脅。看看,你若是不聽我的話,我也可以讓你這個太子當不成。而今日之舉,也不過是為了掩藏李淵對自己的猜忌而已,並不能當真。只是李淵恐怕也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身為帝王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有些事情,卻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李建成雖然很是敦厚,但是有些事情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又豈是那樣仁慈,李世民更是如此了。奪嫡之爭,不可避免的爆發了,而且已經漸漸超出了李淵的控制範圍了。 李淵命人擺下的慶功宴是在興慶宮內舉行的,眾臣雲集,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智雲等四名皇子都出現在大殿之內,還有盧照辭、屈突通等將領也按著各自的爵位官位而坐,已經貴為郡王的盧照辭,又是鎮軍大將軍,自然是位列第一,位於四皇子之下。李淵卻高坐寶座之上,面帶微笑,不時的掃著下面的群臣。畢竟是慶功宴,當與臣同樂,李淵雖然心胸狹窄,但是表面上卻很是大方。慶功宴上卻是不問君臣。 大殿中央不但有教司坊的宮女跳著美麗的舞蹈,周邊更是鐘鼓齊鳴,奏宮商之聲,大殿內一片祥和。就是連盧照辭也被人灌了幾樽酒來。 「聽說大將軍麾下有盧照英、尉遲恭儘是萬夫不當之勇,孤很是好奇,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可否出來與孤較量一場。」忽然一陣狂傲的聲音在大殿內響了起來。 一瞬間,大殿內群臣一片寂靜,原本正在高興吃酒的那些武將們,紛紛停了下來。面有不愉之色的望著前方。卻見一人身著玄色上衣,下有朱色下裳的冕服,正手執酒樽,指著盧照辭譏笑道。 「四郎,不得無禮。」對面的李世民見狀,面色一變,冷喝道:「此乃是慶功宴,要是想比試的話,以後再說也不遲。」 「哼,二哥,你還不是太子吧!就算父皇真的讓你做了太子,這裡還輪不到你做主。」李元吉面色一冷,又轉身朝李淵拱手道:「父皇,我大唐以武立國,此刻又是慶功宴,以賞消滅劉武周的有功之臣,這些功臣都是武將出身,武將者征戰上場,好戰陣之樂,豈能聽這些靡靡之音。兒臣建議。讓兒臣與大將軍麾下的一員猛將,以武助興。還請父皇恩准。」 「父皇不可。」李世民聞言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父皇,此乃宮內,外將是不能帶兵器入宮,比武之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二哥,這大將軍還沒有說話,你難道能替大將軍拿主意不成?」李元吉陰森森的說道。 「你?」李世民俊臉漲的通紅,卻是說不出話來。盧照辭雖然言語之間已經表示有投靠自己的意思,但是也只是言語之間的表示,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身份的問題,他是朝廷的大將軍,臨汾郡王,這樣的身份也不是李世民現在所能接受的,因為在他的上面還有一個皇帝。 「陛下,臣以為秦王殿下言之有理,今日乃是慶功宴,實在不適合動刀動槍。」一見李世民被人問住了,作為他的首席謀士長孫無忌哪裡還能呆的下去,趕緊站起來解釋道。 「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靠著女人的褲腰帶往上爬的傢伙,沒有你那國色天香的妹妹。你豈能立足在這大殿之上。」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李元吉並沒有給長孫無忌的面子,更為重要的是,說話還是如此的難聽。 「四郎,不得無禮。」這個時候,坐在釣魚台上釣魚的傢伙終於出聲了。畢竟李元吉的話太過分了。就是李淵也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這龍生九子,怎麼當年就生了這麼一個人物呢?居然不顧身份,當殿咆哮。 「兒臣有罪,請父皇恕罪。」李元吉一見李淵發火,趕緊跪了下來。 「好了,輔機才能卓著。豈是你能比擬的,以後休的放肆。」李淵冷哼哼的說道:「快向輔機道歉。」 「兒臣領旨。」李元吉站起身來,慢吞吞的朝長孫無忌拱手道:「長孫大人,孤王向你道歉了。」殿上眾人見狀,這哪裡是道歉啊,顯然是示威。但是卻又不敢說話,這兩人都不能得罪的,一個是皇子,長安城內的太歲,誰敢惹他;而另一個是秦王的大舅子,深的秦王信任,自己本身也是天策府的高層,豈是一般人可以惹的。 「照辭,你怎麼看?」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盧照辭,正在一邊看熱鬧。隱隱約約的他能猜的到,這李元吉雖然生性魯莽,但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挑戰的。這其中必有文章,一方面或許是因為盧氏之事,使他被關了一段時間,但是在另一方面,或許他的背後有人指點。又看著長孫無忌那鐵青的面孔,心中也是極為高興的。卻不曾想到,李淵居然將戰火燒到自己的身上了。 「臣聽從陛下吩咐。」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不過,比試武藝,難免會受傷,臣以為當點到為止,最好以比試拳腳最為妥當。」 「大將軍在戰場上也是比試拳腳嗎?」李元吉陰森森的說道。 「殿下也是我唐的敵人嗎?」盧照辭毫不畏懼,淡淡的說道。 「你?」李元吉面色大變,未曾想到,這盧照辭嘴巴也是如此的厲害。一口氣將他擋了下來。 「比武會友,點到為止就是了。」坐在盧照辭對面的裴寂卻笑呵呵的說道:「臣雖然是個文臣,但是也曾聽說,這習武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就能收放自如。臣看大將軍麾下的盧將軍和尉遲將軍都已經練到收放自如的境界,想來這點到為止也是可以的。」 盧照辭面色猛的一變,這裴寂看上去彷彿是在表揚盧照英和尉遲恭二人。實際上卻是在為二人埋坑。你二人不是武藝了得的嗎?可是一旦在比武的過程中,傷了李元吉,不但說明武藝不行,更可以說是故意傷害李元吉的,這下罪過可就大發了,不是這兩個人能夠承擔的;還有,這裴寂言語之中並沒有點出李元吉的本領,也沒有說他能收放自如,這也就是說,在比武過程之中,李元吉可以毫無顧忌,就算失手殺了對方,也可以說是自己武藝不精,失手所至。到時候,李淵除了好生安慰外,還能做什麼。再或者,就是死後哀榮,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下正待開口說話,忽然上面傳來一陣平和的聲音說道:「裴監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按照裴監所說的。也算是比武助興。哈哈!四郎,你想找大將軍麾下何人比武啊?嗯,待父皇給你選一個,大將軍身份尊貴,自然是排除在外了,盧家四郎更是有獅虎之稱,想來元吉也不是他的對手,一旦上場,也不過瞬間的事情,也毫無樂趣可言,既然如此,就選尉遲將軍吧!尉遲將軍的威名,朕還是知道的,可惜了,你卻是不願意為官。」 「陛下!」盧照辭面色愁苦,正準備開口說話。他倒是不怕尉遲恭會輸,他擔心的是尉遲恭失手之下,傷了李元吉,到時候可就大事不妙了。 「照辭放心,僅僅是點到為止而已。」李淵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又對尉遲恭問道:「尉遲將軍,你善用什麼兵器?」 「臣用鋼鞭。」尉遲恭雙眼睜的老大,看也不看李元吉一眼,大聲說道。 「壯哉!」李淵哈哈大笑,擺了擺手,自有內侍從殿外,將尉遲恭的鋼鞭尋了過來。果然是黑森森的透著一絲殺氣。原本面帶笑容的李淵見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他也是行伍出身,自是久經沙場,自然能看的出來,這鋼鞭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喪生在其中。當下面色變了變,但是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來,李淵反而不好說什麼了。這也是因為李淵小瞧了尉遲恭的緣故。 「好!」李元吉卻是不知道這尉遲恭的厲害,自從留守太原以後,這個李元吉整日與他人比武,自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所以這個時候面對尉遲恭,卻是想著怎樣去落盧照辭的面子,哪裡曾經想過,一旦自己鬥不過尉遲恭那又該如何是好。 「抬槊來。」李元吉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大殿之上,將盧照辭的麾下猛將刺出幾個窟窿來。反正他是齊王,乃是皇上的兒子,就算殺了對方,又能如何?還不是一個失手的事情嗎? 對面的尉遲恭面色冷靜,雙眼似銅鈴,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李元吉,手執的鋼鞭,穩如泰山。氣勢卻是越來越濃了,一股殺氣瀰漫在大殿之上,這個時候,只要是粗通武略的人,都已經感覺到尉遲恭的不平凡了,當下各個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來,彷彿是在說著什麼。 李元吉手執長槊,臉色猙獰,四處尋找著尉遲恭身上的破綻所在,只可惜的是,這尉遲恭是何等的人物,豈是李元吉可以比擬的,等了好半響,李元吉面色越來越不好看了。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忽然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啊!」李元吉終於忍受不住了。手中的長槊當頭就朝尉遲恭刺了過來。那尉遲恭見狀,雙目中猛的迸射出精光來,卻是將右手中的鋼鞭遞到左手,然後輕輕的敲在科迎面而來的長槊上,只見右手閃電般的飛了出去,再看的時候,已經穩穩的將長槊握在手中。 「給我放開。」李元吉臉色漲的通紅,雙手死死的握住長槊,就想將它奪了回來,只可惜的是,尉遲恭的力量是何等的強大,李元吉又哪裡能奪的過來。 「嘿!」尉遲恭嘴角露出一陣譏諷之色,左手的鋼鞭頓時帶起一陣呼嘯,就準備朝李元吉砸了過去。 「住手!」 「住手!」 「住手!」 大殿內傳來數聲大喝。卻是李淵、盧照辭、李世民和李建成發出的,而群臣卻都是睜大著眼睛,死死的望著那個雄壯的尉遲恭,手執鋼鞭,威猛無比。 「陛下,尉遲恭企圖擊殺親王,當以謀反罪論處,臣以為應當將尉遲恭拖出去斬首示眾。」韋挺立馬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哼,尉遲將軍是奉陛下之命與齊王比武的,何曾有企圖擊殺親王的嫌疑。韋大人是哪只眼睛看見了。」盧照辭還沒有說話,李世民立馬站起身來,怒喝道。 「也許是有的。若非陛下阻攔,這一鋼鞭下去,恐怕齊王就難以抵擋了。」一邊忽然傳來一陣慢悠悠的聲音,正是裴寂。 「裴監一個莫須有又如何能令天下人心服呢?」盧照辭冷呵呵的說道:「更何況,連裴寂剛才都說,這武藝到了尉遲將軍這個程度,都可以收放自如了。尉遲將軍如今還沒有打到齊王,也許馬上就要收手了呢?」 「齊王已經認輸,為何,尉遲將軍還要揚鞭待擊呢?」裴寂老臉鐵青,曾幾何時,他會被他人如此奚落的。 「認輸了嗎?本將怎麼沒有聽見啊!」盧照辭冷笑道:「本將看見的是齊王仍然握著長槊的另一端,與尉遲恭爭奪這柄長槊呢?這兩人仍然是在戰鬥之中,齊王並沒有認輸。」 「你?」裴寂面色大變。 「好了,好了。」上面的李淵見自己的老友裴寂受窘,趕緊阻止道:「照辭,你就不必說了。裴監年長於你,要尊老才是啊!」 「兒臣有罪,還請父皇恕罪。」盧照辭也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 「好了,好了。」李淵擺了擺手道:「此次比武尉遲將軍獲勝,賜御馬一匹。」 「臣謝陛下賞賜。」尉遲恭右手輕輕一拉,那李元吉沒有防備,卻是讓尉遲恭將長槊奪了過來。氣的李元吉面色發青。 「好了,都下去吧!」李淵擺了擺手,忽然對盧照辭笑道:「聽說大將軍已經產下庶子,太子殿下也已經產下次女,按照當年你與太子的約定,當結為秦晉之好啊!哈哈,如今大將軍得勝還朝,如今又與太子殿下結成親家,可算是雙喜臨門啊!」 李淵所說的庶子,正是陰明月所產之子,不過三個月而已,因為盧照辭出兵在外,連抓周都沒有舉辦過,甚至連個姓名都沒有。這個時候被李淵提了出來,不由的讓盧照辭心中一動。掃了一邊的李世民一眼,果見對方面色變了變,但是卻沒有任何表示。 「臣謝過陛下。」盧照辭想了想還是站起身來說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淵面色大喜,哈哈大笑道:「今日朕在這裡設慶功宴,以賀消滅了劉武周,明日,就輪到王世充和竇建德了。待時機成熟,秦王和大將軍可各自率領大軍,兵分兩路,一出潼關,一出井陘關,分別剿滅王世充和竇建德,如此天下就會太平了。」 「陛下聖明。」大殿內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如今劉武周也已經平定,西北之地,西南之地等等都已經平定。江南也有李孝恭和李靖二人支撐著江南大局。如今之剩下王世充和竇建德二人了。 大殿內,隨著李淵的一聲令下,頓時又興起了歌舞鐘樂,群臣臉上都露出一絲狂喜之色來,各個面上堆滿著笑容,但是這其中又有誰知道,旁邊的同僚心中又在想著什麼呢?而坐在上首的朱紫袍服之中,大唐重臣心中都在盤算著眼前的局勢,那些身著袞服的四位王爺更是心中翻滾不停。 「走,回府。」慶功宴一直等到近兩個時辰才結束,宴會結束後,盧照辭迫不及待的出了興慶宮,朝自己的大將軍府邸行去,在他的身後,盧照英和尉遲恭緊隨其後。 「敬德,那些東西都運回來了嗎?」盧照辭對身後的尉遲恭問道。 「和秦郎一起,已經運到了終南山下的別院之中。」尉遲敬德恭恭敬敬的說道:「是盧統領親自接受的。」他口中的盧統領說的是盧青雲,正是新任的錦衣衛統領。 「那自然是好。」盧照辭點了點頭。 眾人又行了片刻,很快就到了盧照辭的大將軍府邸,不過這個時候盧照辭的大將軍府匾額上已經換成了臨汾郡王府的模樣。 郡王府前,早就有盧青雲領著眾人在儀門外等候。一見盧照辭翻身下馬,趕緊指揮著下人,將戰馬拉入側院中,而自己卻領著盧照辭進了大廳。 「稟報阿郎,老太爺、大娘子、二娘子和三娘子,還有小郎也已經等候多時了。」盧青雲跟隨在盧照辭身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錦衣衛準備的怎麼樣了?」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正在運作之中。」盧青雲臉上露出一絲興奮道:「按照阿郎的部署,屬下準備在長安城內的那些大臣公卿家裡發展下線。以盡快的監控到長安城內的一切。」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若是可以的話,盡快的完成這一切。」 「對了,阿郎,李靖將軍昨日派人送來一封信,說他在夔州抓住了一個叫做岑文本的人,他的身上,有阿郎的書信。不過。他已經把這些信給燒掉了。還說,那個叫岑文本的,被隨軍帶回。」盧青雲又說道。 「岑文本?」盧照辭雙眼一亮,不由的停下腳步,道:「什麼時候能到長安?」 「後天,按照行程應該是後天。」盧青雲仔細盤算了一番,方才肯定道。 「好,後天,你隨我一起去見這個岑文本。」盧照辭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這唐初能堪稱第一謀士的人是誰,在盧照辭看來,這個叫做岑文本的人可以堪稱第一謀士。最關鍵是,這種人物並沒有什麼後台,這才是最重要的。有很大的可能性為盧照辭所用。 「屬下遵命。」盧青雲掃了一眼,卻已經到了前廳,而前廳之中,盧氏老太爺盧思成在崔瑩瑩和李婉兒的服侍下,迎了出來。 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087章 親迎 而在兩女的一邊。尚有陰明月抱著一個嬰兒,顯然是盧照辭的第一個兒子了。 「孫兒見過老太爺。」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朝盧思成拜了下去。 「不錯,不錯。」盧思成哈哈大笑,蒼老的聲音中充斥著一絲記自豪。自從盧氏名揚海內到如今,曾幾何時,有人被封為郡王爵位的。就是當今七宗五姓之中,又有何人被封為王爵的,就憑借這一點,足夠可以使的盧思成得意一輩子的了。 「恭喜老太爺再進一層樓,為老太翁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朝盧思成身邊的崔瑩瑩和李婉兒望了一眼,卻見二人面色微紅,滿面欣喜之色。 「不錯,不錯,當再接再厲。」盧思成滿面紅光,哈哈大笑道。羞的身邊的崔瑩瑩和李婉兒面色更紅了,雙目中望向盧照辭,盈盈含水,美艷不可名狀。讓盧照辭這個半年都沒有得到過雨水澆淋的傢伙,感覺心中火焰滔天。 「大郎此次歸來正是時候。小兒已經足月,當行抓周之事。」盧思成心中極為高興,這個時代講究的是血脈傳承之事,無後都是大問題,可以當做休妻的理由之一。而且古代人壽命相對來說很短,這五世同堂,甚至四世同堂的都是很少的。如今盧思成居然能做到四世同堂,難怪如此高心了。 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上前端詳這盧明月懷裡的嬰兒,不過兩個月大小,但是從臉型上看,已經有了盧照辭的模樣了。粉嘟嘟的,模樣十分喜人。這個時候,大概是喝飽了奶水,已經睡熟了。 「老太爺請了三個乳母,對孩子很是照顧。」一邊的陰明月臉上露出一絲母性的光輝來。輕輕的說道。 「好,辛苦你了。」盧照辭複雜的望了陰明月一眼。 「太爺,可曾為我大侄子起了姓名的?」一邊的盧照英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個?」盧思成望了盧照辭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期望來。本來他要給自己的重孫子起名,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如今卻是不同了,盧照辭貴為王爺。生下來的兒子雖然是庶子,到底是王府的庶子,盧思成也不敢胡亂的起名。 「不知老太爺可有決斷?」盧照辭笑說道:「有老太爺在此,哪裡還有孫兒的什麼事情?」盧照辭對這個名字叫什麼,本就無所謂。反正都是被人叫的。 「叫盧承賢,如何?」盧思成一見盧照辭同意。不由的脫口而出,顯然這個名字已經在他的心裡醞釀了很久了。 「承賢?可以,可以。」盧照辭神情一愣的,但是點了點頭,伸手將盧思成攙扶進去。 「你回來的就好。想來霍邑已經平定,待承賢抓周過後,老夫與你二叔、三叔他們就會霍邑。」盧思成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這長安甚好,太爺又何必回霍邑呢?」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道:「此去霍邑,千里迢迢,路途遙遠,太爺年紀已大,何必為此而奔波呢?來,太爺請坐。」 「長安雖好,但是這裡不是霍邑。」盧思成坐在太師椅上,望著盧照辭一眼,道:「老夫知道你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卻是不開心。這長安的水太深了,你的功勞已經很高了,若是真的不行,就回霍邑吧!做個賢王也是不錯的。」顯然這才是給孩子起名的原因之一。就是讓盧照辭做個賢王。 賢王要是這麼好做的話,天下被殺的王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了。如今李淵就開始想著置自己於死地,自己若是不奮起反抗的話,恐怕算是白穿越一回了。長在紅旗下的盧照辭,豈會被這個時代的觀念所影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觀點,在盧照辭看來,根本就是錯誤的。深受平等思想教育的盧照辭,豈會放棄追求自由平等的機會,可是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一切,從平定薛仁杲後,被剝奪了軍權,從五日陷五城到現在,盧照辭已經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社會,權勢永遠是自由平等的保障,而最高的權力無疑是天下至尊。這個賢王也許很有權勢,也許很有名望,但是性命仍然是掌握在別人的手中,這不是盧照辭想要的。這也就注定著盧思成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太爺既然想回去,那就回去好了,孫兒派人送太爺回霍邑。」盧照辭想了想還是說道:「孫兒在霍邑見父親大人時,父親大人曾讓孫兒將照秉等人送入左翊衛大軍中,被孫兒拒絕了。如今天下太平之日,指日可待,武將的地位也會隨之下降,治理天下還是靠文人,明年陛下將會重開科舉,孫兒認為。不如讓照秉他們參加科舉。」 「考科舉?」盧思成聞言一愣,深深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孫兒已經將金鷹令交給了父親了,父親已經把他交給了二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孫兒要下了造紙和印刷。」 「好,好,如此甚好。」盧思成聞言哈哈大笑,這個時候,盧照辭並沒有聽出來,這蒼老的聲音之中,到底是蘊含著何種含義。 「這樣也好。」盧思成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就朝後院走去,在他的身後,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來,然後朝盧照辭望了望,卻見盧照辭搖了搖頭,也就不再說話了。 「好了,照英,你與敬德先下去休息吧!這幾日,你二人好好在長安轉悠轉悠,後天隨我去霸上,不去萬年去見一個人。」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決定在萬年去見這個岑文本。畢竟,自己目標太大了。也許一舉一動都是在別人的注意之下。 「好的。」盧照英聞言心中一樂,他可不願意呆在大廳裡,這盧照辭雖然很是隨便,但是盧照英卻是受過嚴格教育的,崔瑩瑩這些人到底是女子,是不便接觸過多的。一聽的盧照辭的吩咐,哪裡還願意留在這裡,就拉著尉遲恭朝自己的獨立小院走去,恐怕兩個武癡又想比試一下武藝了。 「夫君不在的這些日子,明月妹妹可是辛苦了不少了。」崔瑩瑩笑吟吟的望著陰明月說道。 「姐姐說過了。」陰明月此刻臉上再也沒有當初的愁緒了,這不是她忘記了自己的仇恨。或者說,就算是忘記了,也是無可奈何的忘記。此刻的她,恐怕是一心撲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盧承嗣此刻已經成了他的唯一了。 「好了,明月,你也不必如此,在我盧家沒有什麼妻與妾之分。」盧照辭看著陰明月一臉的小心翼翼,不由的歎了口氣道:「承嗣是我盧照辭的兒子,自然能享受盧氏的一切。」 「謝王,夫君。」陰明月雙眼一紅,抱著承嗣朝盧照辭點了點頭。 「還有,你二人平時沒什麼事情,就把我名下的產業管好了就行了。」盧照辭朝一邊的崔瑩瑩和李婉兒說道。 「夫君,我,我可不行。」李婉兒聞言,雙眼中露出一絲驚慌來,還有一絲的羞愧。 「夫君,還是妾身來吧!」崔瑩瑩笑面如花的望著盧照辭說道。盧氏三位夫人,李婉兒乃是皇室之女,喜歡讀書作畫,基本上不問世事之人,更為重要的是,她愛浮華,自然不是管理盧照辭產業的最佳人選,而陰明月更是愛武裝不愛紅妝之人,又與盧氏關係尷尬,所以也不可能讓她來管理盧照辭的產業,如此剩下的一人就是她自己了。 盧照辭見狀,心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對於自己的三個妻子,他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情況,雖然是兩妻一妾,李婉兒身份高貴,但是實際上,盧家的後院一向是崔瑩瑩這位大小姐做主。也不知道當初傳聞的這位關東才女為何如此強悍,居然是治家的能手。 「對了,前些日子,妾身到二哥府上的時候。發現那大長公主所生的孩子甚是奇怪。其相貌居然與承嗣有些相像呢。」一邊的李婉兒正在逗弄陰明月懷中的盧承嗣,忽然轉過頭來對盧照辭說道。 「是嗎?」盧照辭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也露出一絲好奇來。卻不知道,一邊的崔瑩瑩看了個明白,心中頓時一動。 「是啊!還真有點像呢?」李婉兒哪裡能看出盧照辭的心思來,還點了點頭道。 「好了,妹妹,夫君征戰半年有餘,身心疲憊,還是先洗漱一番,休息一陣的好。」崔瑩瑩聞言,趕緊阻止道。 「也好。」盧照辭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趕緊站起身朝後院走去,在他的身後,崔瑩瑩面色複雜,李婉兒面露好奇之色,而陰明月卻是面目慈祥,緊緊的抱著盧承嗣。 …… 萬年縣離長安並不遠,或者說它是京畿下的重要縣城,其治所均在長安城內,領著長安的東五十四坊。 這一日,萬年縣寧安鄉,乃是進入京師的必經之路,這一日,從長安城內衝出十數騎來,朝寧安鄉飛馳而去,為首一人一身青色儒衫,英俊瀟灑,在其後有一人豹眼黑腮,還有一人面皮黝黑,雙目炯炯有神,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十數個壯碩的年輕人,都是面色英武,孔武有力之人。「大兄,那個叫岑文本的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不成?」豹眼黑腮的人騎在馬上懷疑的問道。 「怎麼,不相信你家兄長了?」前面的英武青年不滿的說道。 「那倒沒有。」豹眼青年顯然很害怕那英武青年,聞言趕緊否認道。卻不曾想到他的話,讓身後的一批年輕嘴角都露出一絲笑意來。 原來這十數人就是盧照辭、盧照英和尉遲恭等人,今日就是岑文本進京的日子。盧照辭卻是不敢怠慢,一大清早就讓人喊了盧照英和尉遲恭等人,稍微用了一點早飯,就朝萬年而來,這裡是岑文本進京的必經之路。 一行人到了寧安鄉的時候,卻還不見岑文本的到來,無奈之下,只得讓人在鎮口等待,而盧照辭等人卻找了一個酒樓,慢慢的等著岑文本的到來。 好不容易等到晌午的時候,才聽了親兵前來稟報,說鎮口有一隊人馬走來,其番號正是南征大軍。恐怕是岑文本來了。 「走,我們去見見他去。」盧照辭面色一喜,趕緊站了起來。 「大兄,你也是朝廷的大將軍了,還是一位王爺,朝廷之中,有幾個人能讓你親自趕到這裡來?我們趕到這裡來,已經是很給他的面子,你如今還要親自去見他,那還不是折了他的壽嗎?依小弟看,還是派人把他領來就是了。」盧照英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就是一邊正在吃酒的尉遲恭也點了點頭。 「當年劉皇叔請諸葛孔明,都尚且三顧茅廬,如今這個岑文本乃是當世奇人,天下難尋,難道就當不得我去親迎一般?」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為我效力,但是我親自去迎,那也是一個態度問題,你若是不想去,就留在這裡就是了。」說著就朝樓下走去。那尉遲恭見狀,趕緊站起身來,用衣袖擦了擦嘴巴上的酒水,也緊跟其後,下了樓梯。 「誒誒,大兄等等我。等等我。」盧照英見狀哪裡還敢停留,趕緊緊隨其後,也朝樓下奔去。 鎮口,盧照辭騎在馬上,眺望著遠方,果然見一隊士兵護衛著數架馬車,緩緩而來。車頭上有旗幟上寫著一個斗大的「李」字,想必就是李靖麾下的大軍。盧照辭見狀趕緊迎了上去。 「什麼人?啊!大將軍,是大將軍。」那領隊的隊長一見盧照辭等人前來,頓時露出一絲戒備之色,但是很快就被歡喜所替代,趕緊跪了下來。 「小將見過大將軍。」 「見過大將軍。」 身後的百人士兵見狀也趕緊拜了下來。畢竟大將軍之名早就傳遍了三軍。那是三軍所敬仰的角色,豈有不拜之禮。 「好,好,起來,不必多禮。」盧照辭哈哈大笑,從馬上跳了下來,扶起那名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馬車,問道:「裡面可是岑文本岑先生?」 「回大將軍的話,我等正是奉李將軍之命,護送岑先生回京的。」 「好,好,回頭,本將親自為你們請功。」盧照辭面色欣喜,又朝馬車恭恭敬敬的問道:「請問可是岑先生當面,盧照辭有禮了。」 第088章 多智似妖的岑文本 「罪臣岑文本拜見郡王殿下。」車簾一轉。就見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一眼,很快就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不慌不忙的朝盧照辭拱了拱手。雖然口中直稱著罪臣,但是實際上,卻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做罪臣的樣子,看這盧照辭這個有著郡王爵位的傢伙親自前來相迎,臉上也沒有半點感動的意思。 「你這廝,真是無禮,想我家大兄當初曾經寫了無數封信相招,你卻置之不理。如今我大兄從長安到此地,親自前來迎接你,你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端的無禮。」盧照辭身後的盧照英見狀,心中極為不滿,當下跳了出來,掄起缽盂大的拳頭,就準備朝岑文本砸了過去。 「四郎不得無禮。」盧照辭面色一變,趕緊阻攔道。 「哈哈,想必這位就是有盧氏萬人敵的四將軍了。」岑文本面色冷峻,淡淡的說道:「四將軍讓罪臣回信與郡王殿下,難道是想讓皇上發現自己的大臣與蕭氏臣屬之間有聯繫不成?到時候。皇上可以借此機會,削了郡王殿下的軍權,甚至連整個盧氏都會為之陪葬。」 「你?」盧照英聞言,黑色的臉孔上閃爍著一聲紅光,銅鈴大的眼睛中閃爍著一絲羞惱,但是舉在半空中的拳頭卻放了下來,冷哼了一聲,瞪了岑文本一眼,才退到盧照辭身後。 「先生,遠道而來,想必已經十分勞累。某在鎮上的酒樓中,已經備下了薄酒,還請先生賞臉。照辭深感榮幸。」盧照辭面色平靜,好像岑文本剛剛譏諷的並不是自己的弟弟一樣,反而更加顯的恭敬有加了。這岑文本剛才的言語表面上是說給盧照英聽的,但是實際上卻是說給他盧照辭聽的。 「好!」岑文本朝身後的幾輛馬車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先生不必擔心,先生內眷照辭自會派人照顧的。」盧照辭看的分明,趕緊說道。 岑文本點了點頭,也不推辭,逕自上了一匹空馬,四人就朝鎮中的酒樓飛奔而去,而剩下的幾輛馬車自有那隊士兵護送,也朝鎮內趕來。 酒樓早就被盧照辭派人包了下來,如今卻是空空蕩蕩,又讓盧照英和尉遲恭二人護住樓梯。如此二樓之上,更是只有盧照辭和岑文本二人,相對而坐。 「李靖將軍現在怎麼樣?」盧照辭笑哈哈的為岑文本沖了一本香茗。 哪裡知道那岑文本站起身來,連稱不敢。弄的盧照辭好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毫無反應,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得問了一句。 「李將軍身體安康,麾下將士用心,最近打了不少的勝仗,聽說連將軍麾下的將校大多都得了提升。其中最為閃耀的當屬甘將軍和祖將軍了。」岑文本低著腦袋,恭恭敬敬的說道。 「這二人都升了將軍了?」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岑文本,這傢伙確實不凡。知道我表面上問的是李靖,但是實際上卻是聞著甘沖和祖明二人,難怪連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甘拜下風之人,僅僅只是憑借這自己的一句話,就能看出其本質來。若是常人哪裡知道這些,頂多說自己關心李靖就是了。一想到這裡,心中決定更是要招攬此人了。 「先生這次歸我大唐,不知道有何打算?」盧照辭深深的望了岑文本一眼。 「若是能得一條性命就足夠了。」岑文本彷彿沒有聽清楚盧照辭的言下之意一樣,仍然面色平靜,言語中充斥著一絲恭敬。讓人生不出一點脾氣來。 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這個名叫岑文本的傢伙。難怪歷史上,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看出了岑文本的心思,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但是卻又沒有辦法,看著他為表面上李泰出謀劃策,實際上卻是在為李恪考慮,明明知道對方陰險無比,但是卻又不能拿他怎麼樣,這種情況,難怪就是後來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感覺到此人的難對付,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 「我主愛才,像先生這樣的人物,豈會有不用之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若是陛下不允許,某必為先生求情。」 「罪臣多謝郡王殿下厚恩了。」岑文本恭恭敬敬的回道。 「臨汾郡王府有長史一人,不知道先生可否屈就?」盧照辭再次挑明道。 「陛下所指,臣之所向。」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矜持的笑容,畢恭畢敬的說道:「陛下若是讓臣去郡王府,那臣就去郡王府。」眼下之意卻是說,若是陛下不讓他去郡王府,那他也就不會去郡王府。我就是一塊磚,皇上說這塊磚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往哪裡搬,我就放哪裡。反正我就是聽皇上的。 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這個時候的他,還真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自己地位的尷尬。若是在隋末動亂,大唐沒有建立的時候。他可以明目張膽的要求岑文本前來幫助自己,但是如今卻是不行,自己是大唐的郡王爵位,還是李淵的駙馬,若是告訴岑文本說,你來幫我吧!我想造反。恐怕岑文本立馬就會嚇的逃之夭夭。 「照辭讀書甚短,有些時候,陛下下旨之時,不知其中玄妙。照辭這次前來,想請先生為西席,隨時指點照辭詩文。還請先生不吝賜教。」盧照辭又轉換話題道。 「郡王殿下抬愛罪臣了。」岑文本低著頭,說道:「天下傳聞,殿下在終南山下建了一座書院,以先進的印刷技術,刻印天下書籍,將其收藏在書院之中,又聘請天下有名的大儒宗師,前去教導寒門書生,或是傳經論道,殿下麾下又豈會沒有高才之士。罪臣不過區區薄名,又哪裡能與那些博士相比。殿下折殺罪臣了。」 盧照辭聽的明白,這岑文本的言下之意,還是在推脫。他就不相信。自己的這一番話其中的含義,岑文本會聽不出來。他如今還在拒絕,這就意味著,他不想為自己出謀劃策。一想到這人入朝之後,就會為他人所用,或是李淵,或是李建成,更有最大可能的乃是李世民後,盧照辭面色一陣陰冷。自己太需要人才了,尤其是一個上等的軍師,崔仁師雖然不錯。但是這傢伙不值得自己信任的,與關東世家之間關係太過曖昧了。眼前的這個岑文本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智謀出眾,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眼前這傢伙油鹽不進,死活也不願意為自己賣命,哼,既然不為自己賣命,那也休想為他人賣命。哼,老子殺一個罪臣,那李淵又能將我怎麼樣。 「岑先生,你可知道本王有免二死的權力,只要不謀反,就是皇上也不能將我怎麼樣的。如今這個酒肆可是被本王包下來了。」盧照辭從小腿上摸索出一柄匕首來,丟在桌上,只聽的一聲輕響,寒光頓時刺入兩人眼中,岑文本不由的閉了閉眼睛。 「殿下?」岑文本嘴巴一張。 「不能為我所用,也就不必為他人所用了。」盧照辭複雜的望了岑文本一眼,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是卻非人人能用,天下能安心使用先生者,非我盧照辭莫屬,既然先生不願意為孤效力,那就帶著一身絕世才學離開這個世間吧!」 「敢問殿下志向?」岑文本雙眼一瞇,面色一動,拾起桌上的匕首,淡淡的問道。 「孤不想讓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上。」盧照辭雙眼一亮,死死的盯住岑文本,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希冀的光芒來。岑文本既然已經出聲,顯然已經動搖,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何種緣故,是為了自己的性命? 「殿下此刻卻是是行走在危橋之上。」岑文本點了點頭,朝盧照辭行了一禮,又親自給盧照辭上了一杯香茗,方請盧照辭坐了下來。道:「殿下,請坐。」 「謝先生。」盧照辭又重新坐了下來。 「王爺功高震主,遲早都會有那麼一天的。」岑文本喝了一口香茗,潤了潤嗓子,又接著說道:「今上看上去寬厚仁慈,但是實際上,卻是多疑猜忌,心胸狹小。義寧天子、李密、薛仁杲等等之上都能看的出來。前不久,更是命將軍五日之內取五城,看似是對王爺的信任,其實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借口罷了。借口除掉王爺,還要趁機打擊秦王殿下。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殿下居然真的在五日之內取了五城,不但沒有丟了性命,還反而成全了王爺。這是他想不到的。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到時候他肯定會教訓秦王對你沒有信心,更有甚者,還會模糊的點出,這是給秦王的一次機會,只是秦王自己沒有把握住一般。」 盧照辭點了點頭,驚訝的望著岑文本,這廝還沒有到過長安,三日之前,還是在數百里之外,就算此事傳揚的很快,但是也不可能短短數日之內傳到他的耳中,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難道真是一個妖人不成? 「可以說,秦王的勢力沒有消弱之前,王爺的生命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今上還需要王爺來平衡秦王,太子的實力不足以抗衡秦王殿下,這就需要殿下的實力了。」岑文本又說道:「更何況,天下尚未平定,王世充坐鎮洛陽,手上有精兵強卒,糧草甚多,短時間內,不是能輕易收復的,而竇建德更是擁有河北諸郡,如同昔日三國時期的袁紹,若非背後有羅藝的大軍遏制,恐怕早就渡過黃河了,與王世充爭奪中原之地,或者,西進奪取山西之地。有這兩個強敵存在,今上還是要保護好將軍的。但是一旦這兩個強敵一過,今上就會消減將軍的兵權,連帶著或許連性命都有危險。」 「先生所言甚是,故此照辭才會請先生相助。」盧照辭點了點頭道:「照辭長於軍略,不擅謀劃政治,此道非先生莫屬。」 「殿下此言太過謙虛了。」岑文本恭恭敬敬的說道:「殿下所謀甚遠,非文本能夠與之比擬的。只是殿下所缺少的是時間而已。若是給王爺五到十年的時間,就算今上想明目張膽的殺王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此話怎講?」盧照辭心中一驚,面上卻是故作平靜,淡淡的說道。 「王爺在終南山下興建書院,表面上是為了善名,其實上卻是為了招攬那些寒族士子之心,是他們為王爺所用,其二,王爺在軍中招收弟子,不是為了傳授兵法,大唐提供眾多的領兵將領,而是為了掌控軍權。有此文武兩樣,這就說明了,將軍並非外面所傳言的那樣,為人懦弱,其實上,將軍早就在謀劃了。將軍之見,非常人所能夠揣摩的。所以臣是不如也!」岑文本老老實實的說道。 「那還不是被先生看穿了嗎?」盧照辭擺了擺手道。笑道:「既然先生知道照辭的志向,不知道先生可為照辭出謀劃策?」 「王爺雖然精於長遠打算,但是王爺可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人力所能為也!」岑文本忽然搖了搖頭,道:「將軍所謀,雖然出乎他人意料之外,未來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但是王爺卻少算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盧照辭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 「時間。」岑文本面色凝重,道:「王爺所缺少的是時間,可是今上所缺少的也是時間。王爺可以讓自己的門生故吏來改變大唐,而今上也可以用時間來征服大唐。王爺可知道,前隋之所以這麼快就被滅亡的原因是什麼嗎?想那前隋文帝是何等的英名,治理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但是也不過是兩代而已,就被今上所替代?這裡面固然是因為隋煬帝的緣故,還是世家大族在背後的推波助瀾,但是更重要的是還是時間,楊家的統治並沒有深入人心,隋室江山不過短短三十餘年,又能讓多少人對其產生歸屬感?如今今上也是一樣。他與文帝不同,他是憑借武力征服天下,還大亂於大治,這更容易使的李唐統治深入人心,時間一久,天下歸心,到時候,就是王爺有再大的本領,也逃不過一個死後哀榮的局面。」 「死後哀榮?」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但是也不得不說岑文本所言甚是有理。前隋之所以被如見簡簡單單的滅亡,岑文本所說的三個方面起著決定性的作用。王朝所建時間甚短,加上第二代君主殘暴,失去民心,使得各地反王紛紛而起。李唐也因此能順利的替代前隋,掌控天下。但是諸如後代,如宋朝、明朝等等,就算王朝被滅,也有不少的忠臣義士為之奔波,妄圖光復舊朝。更為驚訝的是,那南宋滅亡的時候,居然有兩萬宋人投入大海,願為南宋陪葬。由此可見,宋朝的統治已經深入人心。 大唐若是撫平天下,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天下百姓就會對大唐心存歸屬,到時候,李淵隨便找個借口,賜死盧照辭,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禍害,就算有門生故吏,恐怕也翻不起大的浪花來。 「那先生之意?」盧照辭趕緊問道。 「那就看將軍之志了?」岑文本又問道。 「此話怎講?」盧照辭驚問道。 「聽說王爺和楚王交好?」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 「楚王生性闇弱,又信任王爺,可以立之為帝。」岑文本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來。 「再懦弱的人,也會有清醒的一天,更何況,在他的身邊還有其他人呢,這些人是見不得別人的好,萬一哪一天他聽信了讒言,哦!孤明白了,可是眼下?」盧照辭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 「其實將軍看似危險,其實上並不危險。」岑文本笑道:「同樣,東宮看似太平,實際上並不太平,秦王看似有機會,但是實際上卻是沒有機會。楚王看似沒有機會,但是只要一個契機,那就是唯一能上位之人。」 「什麼契機?」盧照辭心中一動。 「那就是東宮已死,而且是死在秦王手中。到時候,可以借此剷除秦王,誅殺齊王,從而可以立楚王為帝了。其實秦王要想登基稱帝的話,也只能是採取武力除掉東宮的太子殿下。」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玄武門之變?」盧照辭面色大變,差點一下子叫了出來。 「王爺可是想到什麼了?」岑文本看的分明,好奇的問道。 「沒有什麼。」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望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三縷長鬚飄逸,瘦削的面容上生著一雙睿智的眼神。盧照辭若非知道這個岑文本並非穿越人士,恐怕還真的以為,這大唐真的有神仙了。能夠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這個岑文本堪稱是妖人了。居然連點都知道。 「先生如此大才,照辭府中尚有長史之位空缺,還請先生屈就。」盧照辭趕緊出言說道。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了,盧照辭想來,這個岑文本應該是答應了。哪裡知道岑文本卻搖了搖頭。 「怎麼,先生嫌官位太小?」盧照辭心中一陣冷笑。這臨汾郡王府的長史乃是從三品的職位,也是身著朱紫,在大唐中,也不過數十人才有如此地位的。豈能以小來論之。看來這個岑文本是真的不願意為自己效力了。 「殿下太過著急了,文本尚有下情稟報。」岑文本不慌不忙的說道。 「先生請講。」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剛才臣說殿下需要時間,而今上也需要時間的問題。」岑文本出言道:「但是若是等到殿下佈局完畢,恐怕也不能達成殿下所預期的效果。」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就要劍走偏鋒,讓今上沒有時間,讓殿下卻有足夠的時間佈局。讓今上對如今的局勢失去控制,讓殿下能夠控制眼下的局勢,這才是真正的制勝之道。」岑文本雙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不錯,既然先生也是這麼看的,那就得需要先生隨時指點了。」盧照辭此刻也迷糊了。這個岑文本是怎麼回事,既然已經幫忙答應為自己效力,但是為何又不願意就任郡王府長史的職位呢? 「這就對了。」岑文本站起身來,拱手道:「王爺若是想成功,就不能讓文本呆在殿下身邊,因為全局的關鍵之處,並不在王爺身上,也不在秦王身上,更不在陛下和太子身上。」 「那是在何人身上?」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齊王。」岑文本毫無猶豫的說道:「這局棋的突破點就在齊王身上。嘿嘿,這天下至尊的位置人人都想,但是卻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而如今能有這個機會的,除了殿下之外,也只有那四個人了。太子不用了,秦王正在為那個位置而努力,殿下難道認為那生性漁色的期望不想那個位置嗎?不,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機會而已。所以他投入了太子殿下,與太子殿下聯合起來,對抗秦王。太子性情敦厚仁慈,不但不是秦王的對手,就是殘忍的齊王,他也是對付不了的。只要秦王失去了奪取太子之位的機會,那麼太子就會面對齊王的背後一劍。齊王他也是需要太子之位的。殿下只要鼓動齊王,對秦王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打的秦王是無可奈何,忍無可忍的時候,秦王必然憤然一擊,那個時候,只要殿下謀劃得當,就是殿下您的機會來了。到時候坐收漁翁之利,輔佐一個傀儡登台,從容佈置,就能實現您的理想了。」 盧照辭聽的心旌搖動,雙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目光。岑文本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徹底的將盧照辭給驚醒了。不錯,正是這樣,歷史上的李世民發起玄武門之變,確實是這樣的,被李元吉逼的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會逼的對方奮起反抗,發動了玄武門之變,不過千餘人的力量,就改變了大唐的局勢。 「先生真是如同諸葛再世,照辭佩服。」盧照辭站起身來,朝岑文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一禮才是盧照辭自從來到這個世間來,最為真誠之禮。這人的智慧能到這一點的,已經不能以正常人來稱呼了,可以說是個「妖人」。當年一代文豪魯迅說諸葛亮多智近似妖,眼前的這個岑文本恐怕也已經到了這一步了。 「這下,殿下就不會要殺文本全家了吧!」岑文本哈哈大笑道:「殿下以禮為先,示之以誠,寬結人心,但是卻又不失果斷,這才是民主的條件,更為重要的是,殿下所謀甚遠,謀常人不敢謀之事。文本大膽猜測,不出三年,這天下必為殿下所有。」 「為何,文本有此一言。」盧照辭這個時候心情大好,好像忘記了岑文本不願意屈就臨汾郡王府長史一職。 「殿下當初的一招棋下的很妙。」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甚至到如今,臣都在懷疑,當初殿下下這招棋的時候,是不是知道今日的局面了。」 「什麼棋?」盧照辭好笑道:「文本,你聰明機智,非常人能所及,孤在這方面可是甘拜下風,你莫要賣關子了,且說說看。」 「殿下之智是不能與臣想必,因為臣走的是陰謀,但是殿下所行的卻是至正至大之道,見效緩慢而已,一旦生效,就是氣吞宇內,非常人能夠與之比擬的。」岑文本正容道:「臣之所以能想出這點淺陋的主意,主要還是因為殿下已經布下了一副好的局面,所以臣才會如此從容,所以臣才會願意為殿下謀劃。」這明君選名臣,但是臣亦擇君。尤其是在亂世之中,更是如此。否則選擇了一個無能之主,不但不能使的自己才能得到發揮,理想得以實現,更還要賠上自家的性命。岑文本乃是頂級謀士,不但要幫助自己的主上謀他人,更是要謀自己。盧照辭看似地位最為尷尬,實力也是最小的,但是岑文本是何等人物,錦上添花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干的都是雪中送炭的活,當然,送了炭你要燒的起來,燒不起來,他也是不會幹的。眼下李閥內部洶湧澎湃,他一個外人若是加入任何一方,都會成為對方攻擊的靶子。所以他是不會加入李建成和李世民任何一方的。更或者這兩人之中,部下英才不少,岑文本進入其中,也是被人排擠的對象,而盧照辭卻是不同,不但早早謀劃,更為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有兵,想像看,三十名弟子,對他忠心耿耿,還有許多將領都與他藕斷絲連,這才是最重要的。兩三年之後,無論朝野還是軍中,到處都是盧照辭的勢力,又有何人能與之對抗。而盧照辭此刻比別人更為需要自己的到來,一旦成功,自己的投資效果立馬立竿見影。 「那為什麼文本不願屈就王府長史呢?」盧照辭疑問道。 「臣在暗處,比在明處更為妥當。若是可以的話,臣想借一千金。」岑文本恭敬的說道。 「一千金?這個沒問題,孤馬上讓人給你準備。長安居之不易,一千金太少,三千金如何?」盧照辭神情一愣,沒想到這個時候,岑文本居然找自己借錢。但是也僅僅是為之一愣,並沒有問什麼。 岑文本見狀,心中默默一熱。雖然他乃是智謀之士,也知道盧照辭渴望得到自己這個謀主,而盧照辭也確實是一個明主,但是一見盧照辭如此信任自己,連著一千金的去向都沒有問,直接給了三千金。這盧氏雖然乃是天下名門之一,但是三千金也不是一個小數目,盧照辭說給就給,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信任啊! 「聽說當今官位的任免大多都是在裴寂身上,臣想走他的門路,去齊王府做個幕僚。」盧照辭不問,但是並不是說他岑文本不說。 「齊王?」盧照辭略一絲沉思,猛的站起來,望著岑文本,雙眼一紅,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朝彎腰九十度,恭恭敬敬一拜,道:「先生,如此對待照辭,照辭無以為報,請先生受照辭一拜。」 「王上以國士待臣,臣當以性命回報。」岑文本朝盧照辭拜了下來。這才是真正的君臣之禮。這也是表明著岑文本正式加入了盧照辭的麾下。 「先生,請坐。」盧照辭將岑文本扶了起來,指著對面說道。 岑文本說了一個謝字,也不客氣,就端坐在盧照辭對面,說道:「王上和今上都在比拚時間,但是對方卻是佔據了大義。王上要想取勝,唯有出奇兵,讓今上對局勢失去了控制。」 「還請先生指教。」盧照辭恭恭敬敬的的說道。 「王上可記得當初五日下五城之事?這就是王上取勝的關鍵之道。」岑文本面色冷峻,雙目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週身氣勢暴漲,言語之間,彷彿江山在手,只聽岑文本接著說道:「因為王上為今上早就了一個可以與今上相對抗的人,今上之所以剷除了義寧天子、劉文靜、李密等人,到如今還想除掉王上,就是為了自己的統治,他不想有人威脅到他的統治。在王上五日破五城之後,他不得不對王上大加賞賜,賜為王爵,以顯示自己的風範,挽救自己的名聲,在此同時,又封秦王為天策上將,以與王上抗衡。卻不知道,這個天策上將府宛若一個小朝廷一樣,從三品朱紫到九品淺青,樣樣不缺。秦王實力大增,必然會對太子甚至今上產生衝擊。如今眼下大唐還有王世充、竇建德,還有江南的蕭銑沒有解決,秦王的實力必然還要為之增長。東宮和秦王的鬥爭畢竟明顯化。但是這一切還是不夠的。因為王上已經不能再等了。所以要想辦法,使他們的鬥爭盡快的進入尾聲,隨時對秦王府發起進攻。這就涉及到其中最關鍵的人物,那就是齊王李元吉,只要讓此人拾掇著太子對秦王發起進攻,才能使得今上對大局失去了控制,才能使王上得到機會。」 「齊王殘暴不仁,對屬下多是或打或罵。先生去輔佐他,這萬一?」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他絲毫不懷疑岑文本的能力,在歷史上,他就玩了個無間道,差點使得李恪登上了帝王寶座。 「齊王有野心,所以臣的安危不必擔心。」岑文本小心翼翼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道:「只是臣以後會王上不敬,還請王上莫要見怪。」 「不敬?哈哈,先生太小瞧孤了。」盧照辭神情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道:「先生放心,孤日後會給先生創造各種機會,讓先生有機會來參我。」 「多謝王上。」岑文本平靜的臉孔上頓時也露出一絲笑容。與聰明的明君合作起來,就是舒服。看看,不過隨口一個提示,就能明白話語之間的意思。這讓岑文本對未來更是充滿著信心了。 「既然如此,孤就讓人取三千金與先生,孤在府中等候先生的消息。」盧照辭朝岑文本拱了拱手道。 「王上,此事關係重大,王上切不可告訴他人,就是四將軍也是一樣。」岑文本沉凝了片刻,方拱手道:「無論是今上或者是東宮,或者是秦王府內,智謀之士無數,還是小心為妙,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照辭知道了。先生,請。」盧照辭朝岑文本說道:「照辭還望先生多多保重身體,若是萬一事情不利,照辭也能想辦法使先生脫生,想來李元吉也奈何不得孤。」 「臣知道了。」岑文本朝盧照辭拱了拱手,頓時下了樓梯。很快就聽見樓下一陣響動,接著就見一隊士兵護著幾輛馬車遠遠而去。 「大兄,他怎麼就走了?」樓梯上一陣爆響,就見盧照英闖了進來,豹眼圓睜,不滿的說道。 「四郎,準備三千金,給先生送去。」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三千金?」盧照英雙眼圓睜,那身後的尉遲恭雙眼更是睜的老大,沒見過盧照辭一出手就是三千金的。就算得到柴氏的巨額寶藏,但是也不能這麼用不是。 「不錯,三千金。」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先生雖然不為我所用,但是孤也要千金買馬骨,吸引更多的人才來為我所用。這三千金就是用來買千里馬的。」 「買千里馬?一匹千里馬也沒有三千金這麼貴吧!」盧照英不滿的說道:「更何況,還給一個不為自己所用的人,大兄,是不是太過浪費了。」 「臣曾經聽說以前有個黃金台的,也是用來招攬賢士的,還有千金買馬骨之說,千金既然只能買頭死馬,想來這千里馬是要三千金了。」尉遲恭摸了摸腦袋說道:「這三千金看來還是少了。若是殿下能築一個黃金台,就好了。」 「你這個大老黑,真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傢伙。」盧照英狠狠的瞪了一眼尉遲恭,口中露出一絲冷笑道。 「哼,我大老黑是一個大字都不識的傢伙,但是也知道王上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尉遲恭不屑的說道。 「好的,小弟這就去。」盧照英被尉遲恭說的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冷哼哼的說道:「這個岑文本,不但不幫助我大兄,還訛了我大兄三千金,回頭看見他,我必揍的他滿頭開花不可。」說著就罵罵咧咧的下了樓,卻是趕到長安去,命人去取了三千金,好送給岑文本。畢竟,這麼大數額的金子,是不能在長安城內交給岑文本的。 「先生,這個天下,除掉我盧照辭,恐怕再也沒有人敢用你這樣的人了。因為誰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屬於何方人物。」盧照辭站在窗口,望著遠處緩緩而行的一隊人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相信岑文本是個聰明之人,肯定會做出自己的選擇的。而自己有了岑文本,一方面不但可以擺脫依靠崔仁師的窘困,更為重要的是,依照岑文本的本領,想必他所說的情況很快就要來臨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行動起來了呢? 「來人。」盧照辭忽然拍了拍手,就見樓梯之下來了一個英武年輕人。 「去告訴盧青雲,讓他監視那三千金的去向。」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那名年輕人聞言不敢怠慢,趕緊記了下來,然後朝長安飛奔而去。 「王上為何不將那個叫岑文本的捉起來,然後慢慢的折磨他,看他還不為王上效命。」尉遲恭聞言不由的甕聲甕氣的說道。 盧照辭聞言一笑,道:「若是文人都這樣好對付就好了。敬德,記住,有的時候文人比我們武將更為可怕。我們是用硬刀子殺人,殺人見血,但是他們往常是用看不見的刀子在殺人,這種殺人,我們是看不見的。我們殺人或許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有些文人殺人根本不用動手,不過幾句話就可以了,這就是文人的可怕之處。岑文本乃是世之高人,他若是想殺人,不過隨便一個小小的計策就行了。這種人,若不能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所用,那就會反被他所傷。孤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就放他離去了,送他三千金,也算是有個香火之情。」 「哦,臣明白了。」尉遲恭低著腦袋說道。 「你不喜讀書那是不行的。過些日子,你到終南山下的書院中去,去做個學生吧!」盧照辭笑哈哈的說道:「也免得有人說你大字不識一個。傳出去讓人笑話。」 「這個,這個,臣遵命就是了。」尉遲恭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但是一想到盧照英剛才的話來,咬了咬牙,應了下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這就回長安,不,回終南山。」盧照辭想了想又轉口說道。 「好。屬下這就下去準備。」尉遲恭趕緊應了下來。 很快,就樓下就傳來一陣馬蹄聲,不到一會,一隊人馬就消失在萬年縣。這個時候,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們,絲毫沒有想到,就在這不起眼的小鎮子裡面,發生了影響一個足以影響一個王朝興衰的事情。 第089章 岑文本出仕 長安城內,裴寂的府衙當是整個大唐官吏中最為豪華的府邸。本就是前隋高官楊素的宅邸,其豪華遠在眾多親王之上,就是李世民的秦王府也沒有裴府這麼豪華的,其規制大多與宮中相同,這是違制的存在,曾經有御史台的人參奏裴寂,卻不曾想到李淵只是哈哈一笑,就將奏折放在一邊,轉首還賜給了裴寂許多宮中用品,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再拿著此事說項了。 這個時候,裴寂懶洋洋的躺在矮榻上,雖然如今的長安市面上,有許多賣椅子的,但是裴寂卻是不屑一顧,還稱之為胡椅,以用來藐視盧照辭。他的大廳內,仍然是前隋模樣。 「你就是岑文本?」裴寂掃了堂下站立之人,看上去倒是相貌堂堂,也算是一位有點名氣之人,更為重要的是。他為自己獻了三千金,一方面是為了自己贖罪的,另一方面,卻是讓給自己給他找份好差使。 「岑文本見過僕射大人。」岑文本恭恭敬敬的朝裴寂拜了一拜。 「不錯,不錯。」裴寂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此人倒也恭敬,是個可造之材,當下說道:「你的名字老夫也曾聽過,也算是貴族中人,是個人才,埋沒了你也確實可惜。你想做什麼?秘書郎如何?也算是直屬中書省,乃是陛下身邊的近臣了。」裴寂懶洋洋的說道。他今日也是難得的心情好,更是因為岑文本所獻的三千金,所以開口就是秘書郎,李淵身邊的近臣,升起官來也很迅速。最起碼也要對得起那三千金不是。 「下官不願意做秘書郎,下官想為大人分憂。」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岑文本不願意做個秘書郎。 「什麼,你不願意做秘書郎?」裴寂一下子從矮榻上直起身來,指著岑文本笑道:「你可知道這個官職多少人想要嗎?你居然不要。真是有趣。霍霍,你居然說為老夫分憂,那你說說老夫有何憂?」 「秦王。老大人心憂者為秦王。」岑文本恭恭敬敬的說道:「秦王的天策府內,每天都有人前去相投,如今更是宛若一個小朝廷了,已經有了與太子殿下相抗衡的勢力了。更有甚者說大將軍與秦王交往十分密切。」 「秦王?盧照辭?」裴寂臉上微微變了變,但是很快搖了搖頭,道:「不管他們是如何變化。我自巋然不動,你可知道為什麼?」 「下官大膽猜測,必然是因為陛下的緣故,有陛下在,無論是秦王和大將軍怎麼厲害,也不是陛下的對手。」岑文本低著腦袋,輕聲的說道。 「你很聰明。聰明人都知道怎麼做的。」裴寂忽然出聲道:「齊王身邊尚缺了一個典簽,你可願意去。」典簽是一個傳達教命,導引賓客的活,雖然是個正八品上的官,但是卻是一般讀書人不願意幹的。 「下官願意為老大人效勞。」岑文本還是如同以前一樣,面色冷峻,不苟言笑,彷彿自己就是一個典簽一樣。 這再次出乎裴寂意料之外,認真看了岑文本一眼,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一絲羞惱之色,頓時點了點頭,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當下擺了擺手道:「你不苟言笑,確實不是一個迎送賓客的材料,換一個吧!去幹主簿吧!」王府主簿是從五品下的官員。卻是一瞬間升了十階。 「謝老大人。」岑文本又說道。面容依然如故。絲毫沒有因為裴寂的讚賞而有絲毫的得意之色。 「你天生就是一個做官的,只要認真辦事,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你這就去齊王府吧!」裴寂認真盯了岑文本好久,如此方才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又叮囑道:「齊王性情暴躁,你要小心伺候著。若是真的呆不下去,就回來找老夫,老夫再為你安排一次。」到底是因為三千金的緣故,裴寂頭一次為自己舉薦的人提示一般。 「謝老大人。臣必定恪盡職守,忠於王事。」岑文本恭敬的說道。 「如此甚好。」裴寂揮了揮手。那岑文本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 齊王府內,碩大的校場內,李元吉面目猙獰,張弓搭箭,瞄準著百步之外的獵物,正準備隨時射出手中的利箭。他對面的獵物並不是虎豹狼兔,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這些人身上披著各種動物的毛皮,扮作動物的模樣。這就是李元吉每日必行的打獵了。 「殿下,陛下派了新的主簿,已經在銀安殿上等候了。」這個時候,一個宦官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主簿?他來幹什麼?」李元吉頓時放下手中的弓箭,冷哼哼的說道:「哼,沒看見孤正在打獵嗎?讓他等著。」 「這個?這個?」 「什麼東西,還在這裡囉嗦。」李元吉面色一變,手中的利箭破空而出,一聲厲嘯。瞬間就穿透那宦官的咽喉。恐怕那名宦官也沒有想到,不過區區一件小事,就使的自己喪生在齊王的弓箭之下。只不過,看那旁邊的侍衛、宦官一臉平靜的模樣,顯然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很多次了。 「哼,不過一個小小的主簿,居然也想讓孤去見他,先晾他一晾。」李元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說著又朝周圍眾人瞪了一眼,吼道:「還不與孤準備好獵物。孤要打獵。」那些侍衛不敢怠慢,趕緊佯做打獵狀,將那些披著動物皮毛的人群當做獵物一樣,驅趕在一起。 那李元吉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當下跨上他的白烏蹄在校場上飛奔起來,就在馬上張弓搭箭,箭簇之聲,在空中響起,每一聲響起,就見一頭「獵物」發出一聲慘嚎聲,倒地而亡,而騎在馬上的李元吉發出一聲聲狂笑聲。 「哼,這才有趣。」好半響,李元吉才盡了性。丟掉手中的黃楊大弓,哈哈大笑道:「走,去見見那個主簿長著什麼樣子。」 「是!」那些下人們哪裡敢忤逆這位太歲,一行人感激朝銀安殿而去。 銀安殿內,岑文本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面前正對著矮榻前的几案。面色冷峻,站在那裡,好像一顆青松一般。他已經在這裡站了一個時辰了,一動不動,規規矩矩,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心中卻是在暗中盤算著如何應付那位號稱京城太歲的齊王殿下。 「喲,你就是孤府上的主簿,叫什麼來的?」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冷哼之聲,讓岑文本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趕緊拱手道:「臣江南岑文本見過齊王殿下。」 「對,對,你就是岑文本?」齊王李元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孤知道你是江南高門大族,來我齊王府是走了裴寂那個老東西的路子吧!」 「回殿下的話,臣與封德彝大人相識,受封大人指點,才去見了裴大人。」岑文本心中一動,想自己走裴寂的門路並沒有多少人,但是這個齊王卻是知道,由此可見,這個齊王恐怕並非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不錯,你很老實。」李元吉端坐矮榻上,點了點頭道:「孤還聽說,你在裴寂那個老傢伙面前說是來給他解決麻煩的。而這麻煩的對象正是秦王,對吧!」 「臣有罪,臣有罪。」岑文本心中大驚,當下趕緊跪了下來。俯首認罪。他也沒有想到齊王居然藏的如此之深,來長安不過半年多的距離,手下的情報如此發達,連裴寂府上都有他的眼線,那萬年縣的事情?岑文本不由的有些緊張來。 「放心。你也是一個人才,能讓裴寂那個老傢伙瞬間能給你升了十階的官,足夠說明,你不是一個專門靠家族吃飯的主。只要你忠於孤,孤自然會給你要的東西的。」李元吉笑呵呵的說道。這個時候的他,絲毫沒有剛才在校場上的殘暴模樣。 「臣遵命。」岑文本趕緊應道。 「過段時間,陛下恐怕要出征洛陽,消滅王世充,你認為孤有機會前去嗎?」李元吉忽然問道。 「殿下願不願意,不當為臣。」岑文本雙眼一亮,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那該問誰?」李元吉雙目一動,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心中卻是暗自冷笑道:「看來此人不過如此而已。」 「當問太子。」岑文本好像沒有聽出來李元吉言語中的譏諷之色一樣。仍然平靜的說道。 「太子?」李元吉雙眼一動,驚訝的望著岑文本,笑道:「有點意思,坐下說吧!」說著指了指一邊的錦凳說道。 「謝殿下。」岑文本恭敬朝李元吉行了一禮,方坐在錦凳上,平靜的說道:「如今的秦王府已經有了小朝廷之稱呼,更為重要的是,大將軍隱隱與秦王相互勾結在一起,已經對太子殿下的位置產生了威脅了。這個時候,太子殿下若是想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唯一的辦法就是任用自己的人,大肆提拔。但是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太子殿下若是想打擊秦王殿下和大將軍,唯一能做的就是軍隊了。若是有人能在軍中建立威望,就算不能掌握軍隊,最起碼能與秦王、大將軍做到三足鼎立,就是太子殿下的勝利了。一方面殿下與太子殿下交好,而另一方面殿下文武兼備,是個難得的帥才,若是能領兵出征,必然能建立與秦王、大將軍那樣的功勳。到時候,就能在軍中形成三足鼎立局面。這才是太子殿下所需要的。殿下就應該在這方面下功夫,想來,太子殿下必定會在陛下面前推舉殿下為元帥,領軍出征王世充。」 李元吉聞言點了點頭,掃了岑文本一眼,道:「看你還有幾分見識,就留在孤這裡吧!孤有事的時候,自會招你前來。」 「臣遵命。」岑文本見狀,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李元吉已經對自己有了一定的信任了,最起碼也是接受自己了。 「你在長安可有住處?」李元吉雙眼一瞇嗎,又問道。 「臣剛來長安,本有些積蓄,不過後來都……」岑文本臉上微微有些尷尬之色來。 「都送與裴寂那老兒了吧!這個老兒,就是好賭,家中有萬貫家財,就是父皇宮中之物,也任他取之,還到處收受賄賂,這下連你的安家費都取了過去。」李元吉冷哼道:「回頭,你在賬房那裡,去八百金來,你在長安買下一處房產,能靠近王府是最好。長安雖大,居家不易,省著點花。」到底是帝王之後,這個李元吉雖然生性殘暴,但是也能懂得一些御下手段。也能將就恩威並用,只可惜,這種手段只能對付一般的人,這岑文本是何等人物,豈會被這些手段所打動。 「臣謝過殿下。」岑文本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朝李元吉行了一禮,如此方才退了下去。 那岑文本下去之後,在賬房處領看八百金,然後通過長安縣衙門,在齊王府邊買了一處房宅,大概整個長安城都知道齊王不好惹,生性殘暴,本在長安居之不易,地價一直居高不下,但是在齊王府邊,地價卻是出了名的便宜。岑文本不過花了兩百金就買了一個大宅院,將一家人盡數搬了過來。從此,岑文本就安心在齊王府做他的主簿了。隨著幾次的接觸,李元吉也發現這個岑文本確實是個人才,不但有出色的謀略,更為重要的是,為人對自己很是苛求,對王府之事也是恪盡職守,是一個合格的主簿。當下也對岑文本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漸漸的依之為心腹。更為重要的是,對待岑文本也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非是打就是罵。這在齊王府中卻是一個另類。一時間,岑文本的名聲也逐漸在長安城響了起來,就是連李淵也好奇不已。後來得知是裴寂舉薦的,心中大喜之下,又賞了裴寂許多財物,倒是讓裴寂對岑文本另眼相看。 相對來說,盧照辭這段時間的日子並不好過,得到岑文本的指點,對盧照辭不爽的李元吉,這幾日不斷的參奏盧照辭,或是說盧照辭衣衫不整,或者參奏盧照辭不來早朝等等,雖然都是一些小事,但是卻讓盧照辭深感鬱悶,但是李元吉卻深為之樂,每次看這盧照辭被李淵訓斥的模樣,他就得意。 這日,李元吉又參奏盧照辭沉醉婦人之樂,不點驗軍備。為此,李淵趁機下旨罰盧照辭俸祿半年。 「大兄,你看見沒有,都是那個岑文本幹的好事情。虧你當初還送了三千金給他呢?沒想到他居然走了裴寂那老狗的門路,成了齊王府的主簿了。哼,真是可恥。這廝不但不感謝大兄,還居然落井下石,背後使壞,早知道這樣,當初殺了他就好了。」剛一下朝,就見岑文本備著馬車,在宮外等候齊王。 「好了,不要說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望著不遠處的岑文本。雙眼中閃爍出一絲內疚來。他當然知道在齊王的背後有岑文本的影子,他之所以這樣,就是為了取信齊王。如今看他親自迎接李元吉的模樣,顯然已經得到了李元吉的信任,但是為此也擔下了不少的壞名聲,這日後如何是好?看來,這無間道也是不好做的。 「哈哈,大將軍,不知道你可還有餘錢啊!半年的俸祿,恐怕也是不少的吧!」這個時候,盧照辭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囂張的聲音。正是李元吉的聲音。 「哈哈,這點就不勞煩齊王殿下關心了。」盧照辭陰冷的望著岑文本,冷笑道:「齊王殿下可是得到一個好主簿啊!不過,長安城太大了,這位主簿剛剛入長安,恐怕不到二十天吧!小心哪天逛長安的時候,不知道回去的道路了。」言語之中,威脅之意很是明顯。 「盧照辭,你敢!」李元吉聞言面色一變。如今的他可是體會到有主簿的好處,更何況是岑文本這樣的主簿。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已經很是信任這位主簿了。此刻一聽盧照辭威脅他的主簿,面色頓時一陣大變,指著盧照辭就大罵起來。 「怎麼,齊王殿下,你可以試試看。」盧照辭臉色一變,雙目寒光閃爍,死死的盯住李元吉,一身龐大的煞氣破體而出,那李元吉雖然也很英武,但是如何能與盧照辭相比較,頓時被嚇的連連後退,差點坐到了地上。 「盧照辭,皇宮中戒備森嚴,也豈是你能放肆的。你難道連陛下也不放在眼中嗎?」只聽的一聲怒喝聲傳了過來,眾人紛紛望去,卻見一個淺緋色的官員從遠處跑了過來。 「岑文本,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本將軍都教訓,你難道就不怕死嗎?」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喝道。 「他就是岑文本。」周圍的文武百官聞言紛紛驚叫道。 「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居然敢怒斥一個從一品的郡王,真是膽大。」 「這下有好戲看了。」 …… 「下官的膽子是朝廷法度所賜,大將軍你難道能大的過朝廷法度嗎?」岑文本毫不畏懼,面色肅容道。 「好,好,岑文本你說的好。」一邊的李元吉在一邊拍手大叫道。 「哼!好一張利嘴。」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當下甩了甩袖子,就上了一旁的馬車,盧照英也狠狠的瞪了岑文本一眼,上了戰馬,護送在盧照辭身邊,朝盧府行去。在他們的身後,傳來齊王李元吉那囂張的大笑聲。 第090章 李淵的帽子變了顏色 齊王府內,李元吉與岑文本相對而坐。其樂融融,一向被人以太歲稱呼的李元吉,居然能與自己的下屬相對而坐,本就是不簡單的事情,如今更是又說又笑更是難得了。連侍奉在一邊的下人都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來。而他們不知道的,岑文本能有如此待遇,就是因為今天岑文本在散朝之時,為李元吉爭了面子,還狠狠地羞辱了盧照辭一頓,這才是李元吉高興的原因。 「文本啊!沒想到你平日一聲不吭,不苟言笑,原來嘴皮子是如此的利索啊!看看那盧照辭被你罵的狼狽而逃了。」李元吉哈哈大笑道。 「不是臣的嘴皮子利索,而是大將軍胸懷寬廣,不屑與臣計較而已。」岑文本並沒有因為李元吉的誇讚而有任何的得意之色。反而臉色顯的更加的謙虛了。 「你也不用害怕他。他是誰啊!不過是我李家的一條惡狗而已。你是我人,他豈能將你如何?」李元吉見狀,不滿的說道。 「是,是。」岑文本被教訓的連連點頭。 「可惜了,父皇如今還很信任他,否則,本王早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李元吉惡狠狠的將手中的酒樽砸在地上。 那岑文本見狀,嘴巴張了張。臉色變了變,但是很快又掩飾了過去,卻彷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文本,你是不是想說什麼?或者又有什麼計策了?」李元吉看的清楚,頓時臉上又露出一絲笑容來。這段時間以來,他可是領教了岑文本的智謀了。一見他這種模樣,頓時知道,對方恐怕又是想到了什麼,趕緊催促道。 「臣沒有想到什麼,沒想到什麼。」岑文本聞言趕緊搖頭道。 「嘿嘿,先生,你可知道我的校場之上,還缺了幾隻獵物啊!」可惜的是他這種手段對李元吉已經無用了,當下面色猙獰的望著岑文本。 果然岑文本聞言面色嚇的蒼白,連連擺手道:「王爺不可,王爺不可。」 「那你就說。」李元吉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 「哎,王爺,這可是你逼臣說的,出臣之口,入殿下之耳。過了此刻,您可就當臣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啊!」岑文本臉色變了變,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彷彿是真的受李元吉所逼迫的模樣來。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李元吉轉首對身邊的宮女宦官怒喝道:「還不與孤王滾下去。難道想作死不成?」那些下屬門見狀,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紛紛逃之夭夭,瞬間偏殿之中,只剩下李元吉和岑文本二人。 「先生。這該說了吧!」李元吉迫不及待的問道。 「王爺,您難道真的認為,陛下很信任盧照辭不成?」岑文本搖頭冷笑道:「不,皇上根本就不信任盧照辭,甚至皇上並不相信每一個人,只是皇上是沒有辦法而已。」 「哼,我父皇連自己的女兒都嫁給他做了平妻,還封了他為郡王,把持大將軍之位,難道還不叫信任嗎?」李元吉不滿的說道。 「陛下這是在做給外人看的,陛下這是為了平衡。」岑文本冷哼道:「陛下若是信任盧照辭,豈會與秦王打賭,讓盧照辭五日之內破五城。您不會認為當初陛下在春明門所說的事情是真的吧!」 「那倒是沒有。」李元吉臉上露出沉思的模樣來,道:「父皇是在平衡誰?太子,或者是秦王?或者是其他人?」 「太子殿下和秦王。」岑文本出言道:「大將軍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這兩人的存在。只要這三人之中,有一方勢力暴漲或者說是暴跌,這就是大將軍出手之時。您看看,陛下因為天策府的存在,所以才讓太子殿下和大將軍結成了親家了嗎?陛下要掌控朝政,就不能讓朝廷失去了平衡。」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李世民死了,盧照辭就是去了用處了?」李元吉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冷的光芒。 「確實如此。」岑文本點了點頭,道:「太子的實力雖然很強,但卻是依附陛下的實力而存在的。那裴寂等人忠於太子,還不如說是忠於陛下。無論是何人為太子,對於他們來說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他們早期下的功夫就浪費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孤?」李元吉面色一喜,不由的脫口而出,說了一般卻發現不對,連忙住了口,用異樣的眼神望著岑文本。 「若是殿下為太子,他們也會支持殿下。而且遠比秦王來的用心的多。甚至還會遠超此刻的太子殿下。」岑文本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來,仍然是恭恭敬敬的說道。 「要除掉盧照辭,就必須先除掉秦王。」李元吉見狀將緊握的拳頭又鬆了下來,望向岑文本的目光中又清澈了幾分。 「太子殿下忠厚老實,不過是個仁君而已,如今亂世尚未平定,仁君嘿嘿,若是在太平盛世倒也不錯。」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你是想讓孤王也參與到這個競爭中來了?」李元吉畢竟不是傻子,一聽見岑文本言語中間的意思,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打算,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寒光,冷冷的盯著岑文本,顯然若是岑文本說不出一個子丑寅卯來,恐怕也會成了校場上的一頭獵物而已。 「這是殿下的機會,臣不過是個主簿,只是提點意見而已,至於殿下采不採納,那是殿下的事情。臣剛才說過了,今日之事,出臣之口,入殿下之耳,過了今日,臣就不認賬了。」岑文本此刻卻是在暗暗後悔,不該這個時候說出來的,時間還是太早了。 「孤說這朝廷上空位如此之多,你為什麼沒有去,偏偏到孤的府上來做個主簿,原來原因是在這裡。」李元吉哈哈一笑道:「原來打的是和那長孫無忌一般,所以說,你們這些文人啊!其實是最危險的,也是最無恥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孤若是有朝一日登基稱帝,你這個主簿必然身著朱紫袍服了。文本,孤說的可是正理。」 「殿下聰慧,臣卻是有過這個打算。」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李元吉見狀哈哈大笑,忽然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可惜,你這個願望是很難實現了。連李世民都是機會渺茫,更不用提孤了。」 「不,看上去殿下的機會是沒有,但是實際上。殿下的機會還是相當大的。」岑文本罕見的反對道。 「此話怎講?」李元吉聞言雙眼一亮,忽然又發現自己的的心情太過急切了,罕見的臉上了露出一絲尷尬來。 「哈哈,殿下不必如此。殿下能把臣當心腹,臣更願意為殿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好,文本,孤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孤必定不會負你。」李元吉一見兩人都說開了,也就不再掩飾了。面上露出一絲陰冷來,道:「孤也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只能做一個親王呢?就是李世民也是號稱天策上將軍,位還在諸王之上。」 「殿下若是要登上太子之位,雖然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實際上卻是比秦王要難上許多。因為秦王有軍功,在朝中甚有威望。所以殿下要除掉秦王,第一步,就是獲得軍功,陛下即將征討王世充,王爺可以奏請太子殿下,讓王爺領兵出征,出征之時,盡點秦王天策府的領兵大將,到了洛陽城下,可以見機行事。」 「不錯,不錯。到時候我連大將軍府的將領也抽走,然後在洛陽,將這些人盡數誅殺。」李元吉聞言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可,不可。」岑文本趕緊阻攔道:「大將軍千萬不可輕動,要動的話,也得由陛下來動手。然後,殿下要為大將軍求情。」 「這是為什麼?」李元吉面色一愣。 「殿下與秦王之爭那是皇室內部之爭,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人說什麼的,但是若是動了大將軍,那就是動了全軍,殿下就難得到軍心了,而殿下若是為大將軍求情,軍中將領就是盡數為殿下所用,這樣一來,您就是日後的秦王了,對付太子可是容易了許多。更何況,秦王一死,盧照辭就必定會被皇上所殺,為一個死人求情,殿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哼,不錯。」李元吉惡狠狠的點了點頭。道:「既然有第一,那就有第二了。你接著說。」 「其二。就是內接後宮。」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奇異之色,道:「殿下若是能得後宮支持,讓後宮娘娘支持殿下,尤其是尹德妃和張婕妤,此二人生性狐媚,生的陛下寵幸,若是有她二人為殿下在陛下面前斡旋,殿下的大事必成。」 「尹德妃?張婕妤?」李元吉雙眼一亮,腦海裡頓時露出兩張嬌媚的面孔來。當下連連點頭。口中連說這不錯。 「前些日子,尹德妃之父尹阿鼠看中了當初秦王征討劉武周時,所繳獲的一對玉獅子,聽說皇上將此物賜給了殿下,殿下何不獻與尹德妃。」岑文本掃了李元吉一眼,見他雙目無神,口中唸唸有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又出言道:「王爺府庫之中,寶庫無數,正好用來結好內廷。日後必會有天大的好處。」 「文本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孤馬上將那對玉獅子送與尹母妃就是了。嗯,再派人給張婕妤送上一對玉麒麟。」李元吉站起身來,就準備去取。 「臣恭送殿下。」岑文本站起身來,朝李元吉拜道。 「好了,好了,文本先下去吧!明日,孤再招你。」李元吉一想到那兩張嬌媚的面孔,哪裡還有心思聽岑文本說下去,趕緊朝府庫走去,卻是親自去挑選禮物了。 …… 「兒臣元吉拜見母妃。」紫雲閣內,李元吉拜在華貴的地毯之上。 「原來是四郎來了。」珠簾背後,傳來一陣嬌媚的聲音,惹的李元吉心中一動,一陣暖流從腹部緩緩升起。 「正是兒臣。」李元吉腦袋低的更低了。 「四郎來此所為何事?」尹德妃那特有的嬌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兒臣偶爾得了一對玉獅子,乃是劉武周宮中之物。聽說母妃喜歡,所以就獻了過來。」李元吉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哦!」只聽的珠簾一轉,一陣香風襲了過來,跪在地上的李元吉望著面前有一雙粉紅色繡鞋,聞著鼻尖誘人的香氣,不由的吞了口吐沫。 「果然是一對好寶貝。」只見玉手輕抬,李元吉頓時感覺手背閃過一陣滑膩,接著雙手一輕,卻是玉獅子已經落入對方手中。 「起來說話吧!」尹德妃輕笑道。 「謝母妃。」李元吉又吞了口吐沫,趕緊站起身來,卻仍然是彎著腰。 「怎麼了?」尹德妃見狀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講究那麼多的規矩。」尹德妃還以為是李元吉守禮,不由的輕笑道。 「兒臣無禮了。」李元吉聞言,心中一橫,頓時直起腰來,卻見下腹之下鼓起了一片,這個時候尹德妃才知道為什麼剛才李元吉彎著腰,頓時粉臉一紅,輕輕的啐了一口,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雙眼中閃爍著一絲迷離之色。 而這個時候,李元吉也看見尹德妃模樣,肩上披著細紗披風,能清晰的看見裡面嫩滑的肌膚。披風內穿的是短孺長裙,裙腰繫在腰部之上,高處接近腋下,使本是身長玉立的尹德妃更顯修長婀娜,蓮步輕移時搖曳有致,非常動人。那粉紅色的玉臉,不見有一絲瑕疵,迷離的雙眼,水汪汪的勾人攝魄。那李元吉本就是一個色中餓鬼,連麾下將軍的妻子都敢褻瀆的人,一見尹德妃如此模樣,哪裡還忍受的住。口中不由的吞了幾口吐沫,聲音如雷,一邊的尹德妃聽的分明,粉臉卻是更紅了,忍不住又啐了一口。 笑罵道:「你父皇此刻在承香殿張婕妤處,他若是在這裡,恐怕你不死也要脫層皮。」說著就準備朝珠簾裡走去。 那李元吉見尹德妃模樣,哪裡還不知道,這尹德妃並為真正的生氣,心中的得意起來,涎著臉跟了進去,笑呵呵的說道:「姐姐如此美艷,兒臣是情不自禁而已,還請姐姐莫要生氣,饒恕元吉則個。」就在這瞬間,頓時從母妃降到了姐姐。 「好個齊王,難道不就不怕你父皇知道嗎?」尹德妃咯咯直笑道。 「姐姐會告訴父皇嗎?」李元吉雙目死死的盯住那一雙翹臀,卻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咯咯,齊王真會笑話。」尹德妃臉上露出一絲嬌媚之色來,斜靠在矮榻之上,嬌笑道:「我已經是花木凋零之時,豈能做你的姐姐。」 「姐姐貌美如花,正值青春年少,豈能說是花木凋零。」李元吉雙目微紅,望著矮榻上的嬌美身軀,恨不得立刻撲上去。與其雲雨一番。 那尹德妃看的分明,雙眼中露出一絲異樣來,雙臂微抬,道:「齊王送了我這對玉獅子,想必,張婕妤那裡也送了什麼吧!」 「姐姐果然聰明。」李元吉望著那閃爍著玉光的手臂,情不自禁的雙手摸了過去,只感覺一絲舒爽從手臂傳入心中,頓時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沉醉的模樣來。 那尹德妃臉上的緋紅更濃了,忽然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不由的長歎道:「恐怕過不了多久,你的父皇就要來了。」 「父皇?」李元吉面色一陣大變,心中慾火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嚇的撒白。 「咯咯,聽說齊王府內奇珍異寶無數,不知道王爺明日可否將其帶來給妾身欣賞一番啊!」尹德妃雙眼中露出一絲狐媚來。 「好,好。」李元吉見狀,不由的魂飛魄散,連聲說好,連自己是怎麼出的宮都不知道。 次日,李元吉一早就進了紫雲閣,剛好李淵上了早朝,尹德妃正在梳妝之時,李元吉闖了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尹德妃,扯了她的衣服,兩人倒在床榻之上,昏天胡地的弄了一番,成就一場好事。那尹德妃生的狐媚,當年就曾藉著酒勁勾引了李淵。到如今,李淵到底是老了,精力跟不上,而李淵後宮的嬪妃著實不少,尹德妃也不知道多久都沒有得到滋潤了,如今來了李元吉,生的勇猛,正好郎情妾意,各取所需,倒也適合。恐怕就是李淵也不知道,自家的兒子孝順父親,孝順到母妃的床榻上來了。 也難怪史書上都說漢髒唐亂,這李唐江山,前有李淵睡了自己的表嫂,後又李元吉睡了自己父皇的愛妃,再有李世民納了弟婦,然後再有李治娶了父皇的才人做皇后,最為要緊的是,李隆基更是寵幸自己的兒媳婦。一樁接著一樁,一件接著一件,描敘不了唐宮內的骯髒與混亂。但是到此,李淵頭上的帽子終於變了顏色。 第091章 洩露 「主上,這是從御林軍傳來的消息。」大將軍府內。盧照辭瞧了瞧手中的紙條,卻見上面寫著「齊王深夜出入紫雲閣」。 「知道了。」盧照辭按住心中的驚駭。淡淡的的揮了揮手。這齊王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深夜出入紫雲閣,深夜之中,內宮關閉,非常人能夠出入其中的,除掉李世民有的時候要巡夜之外,其餘的王公大臣從來不會,也不敢再這個時候出入內宮,這紫雲閣是什麼地方,那裡是李淵的寵妃尹德妃的居住之所。李元吉深夜進入其中,那就不言而語了。這個李元吉還終於走入了這一步,只是不知道,這一步到底是他主動走出的,還是在那人的刺激下走出的。不過,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過得想個法子,讓李世民知道這件事的好。這樣一來,才有好戲看了。可是要通過何人去和李世民聯繫呢?嗯,就是他了。 當下傳命道:「來人,備車,去楚王府。」 不到片刻。就有馬車準備好,朝楚王府而去,盧照辭的大將軍府與楚王府中間隔了兩三個坊市,大約頓飯的時間,才到了楚王府。那房玄齡早就在王府前迎接了。 「怎麼勞煩房兄下來迎接了。」盧照辭下了馬車,一見房玄齡站在儀門之下,趕緊迎了上去,笑呵呵的說道。 「王爺前來,臣豈能不迎接。哈哈!」房玄齡哈哈大笑道:「大將軍,請吧!」 「王爺何在?」盧照辭邊走邊問道。 「正在書房翹首以待。三公主也在此處?」房玄齡小心翼翼的說道。 「三娘子?她在這裡幹什麼?」盧照辭眉頭微微皺了皺。 「三公主和王爺交好,恰好那個李淳風的善於講玄道,故此前來聽講。」房玄齡搖了搖頭。他是儒門學子,對於那種飄渺虛無的玄道本就反感,但是李智雲卻是深愛此道,弄的他無可奈何。 「又是這個李淳風。看來,他真的想將楚王殿下培養成一個道家王爺了。」盧照辭面色陰狠,冷冷的說道:「他此刻是不出楚王府,一旦出了楚王府,想個辦法將他消失才是正理。」 房玄齡聞言嘴巴張了張,掃了盧照辭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一邊寂靜無聲,顯然也是同意這一點了。兩人在迴廊走了片刻,就到了李智雲的書房。 還沒有到書房,盧照辭就滿面鐵青,只聽見玉磬聲聲,檀香一片。配合著周圍的景色,也確實宛若天上的仙境一番。當然,這要是坐在中間的並非李志雲,而是一個道家高人,也許盧照辭還真的頂禮膜拜一番。只可惜裡面坐的是李智雲,這就讓盧照辭很是憤怒了。 「夠了,都下去吧!」盧照辭微微冷哼了一聲,霎時間,書房精舍內玉磬聲聽了下來,也不見有那飄渺無蹤的說道之聲。 「盧卿來了?」李智雲面帶笑意,大袖飄飄的走了出來,卻見他身著青色道袍,胸前太極圖案懸掛其上,頭上僅僅是繫了一個道士髻,而並非戴有王冠,彷彿自身也是一個出家的道士一樣。在他的身後,李淳風更是飄飄若仙,宛若神仙中人,緊隨其後。 「敢為道長何方修行?又有何資格稱呼孤為盧卿?」盧照辭面色一冷,淡淡的說道。 李智雲聞言小臉一紅,正待解釋。卻又沒有辦法解釋,只得朝盧照辭身邊的房玄齡望了一眼,希望自己的師傅能夠特自己解決這次尷尬。 那房玄齡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正待出言,卻不曾想到李智雲身後的李淳風卻冷哼哼的笑道:「臨汾郡王管的可真寬,王爺不過穿著道家服飾而已,這又有什麼了不起呢?道家服飾寬敞大方,穿在身上極為舒服。郡王難道連王爺的穿著都要管嗎?」一句話說的眾人面色一變,李智雲更是臉上更是露出一死驚恐與懼怕來。 「好個牙尖嘴利的道士,你這種人當道士是可惜了點。若是放在以前,或許能憑借你這張利嘴,替我大唐收回十二座城池來,做了一個新的甘羅了。」盧照辭冷哼道:「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退下去吧!以後你的那些飄渺無端的學說,少在楚王面前賣弄,給我滾。」最後三個字,身著如雷,一聲氣勢隨之而動,壓的李淳風俊臉蒼白,卻是不敢面對,只是朝一邊的李智雲望了一眼,但是那李智雲一向視盧照辭為其兄長,兄長發話,他哪裡敢阻攔,只得朝李淳風擺了擺手,意思讓他先行離開。那李淳風見狀,無奈之下,只得狠狠的瞪了盧照辭一眼。就出了書房精舍。 「兄長暫且進去稍作休息,智雲這就過來。」李智雲見盧照辭很討厭自己穿著道袍,趕緊笑呵呵的說道。 「好了,好了。」盧照辭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心中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道:「算了,一件衣服也算不得什麼。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少接觸點好,可以作為興趣,但是不能沉迷其中,若是我大唐的王爺都沉醉於佛道之中,那這天下還有希望嗎?還是多讀點書,懂得聖人的治國之道最為重要。」 「這治理國家也不需要孤去的。」李智雲小心翼翼的辯解道。 「多讀點書總是好事吧!」盧照辭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來。 「是!」李智雲趕緊應道,再也不敢頂嘴。 「怎麼,大將軍也成了楚王傅不成了?」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眾人心中一動,不由的朝盧照辭望了過去。 「見過三公主。」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敢當,本宮豈能當大將軍之禮呢?你看看,連本宮的弟弟,當朝楚王殿下都被你訓成什麼樣子了,本宮這個公主更是不在大將軍眼中了吧!」李秀寧面色冰冷,冷哼道:「也罷!也罷!本宮還是走的好,免的也被別人教訓了。」說著也不待盧照辭反應過來,就領著幾個劍裝宮女。帶起一陣香風消失在盧照辭面前。 「三娘子,三娘子,五郎來送你,五郎來送你。」那李智雲雙眼一轉,頓時被他找到了一個辦法,也不與盧照辭打招呼,就從盧照辭身邊衝了過去,卻是緊跟子啊李秀寧身後。 「哎!看來你也是沒招了。」房玄齡見狀歎了口氣,滿臉的灰心之色,搖了搖頭道:「大將軍,你可是害慘玄齡了。你可得賠玄齡一個好的主公來。」 「嘿嘿,莫要著急,莫要著急,這不是快了嘛,你在堅持堅持。」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拍了拍房玄齡的肩膀,道:「這次照辭前來,就是讓房兄幫忙來的。」 「不會是又想賣哪一個吧!」房玄齡雙眼中露出一絲防備來。 「你看看這個?」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卻見幾個侍衛都站的遠遠的。當下從懷裡將情報取了出來,遞給房玄齡。 那房玄齡見他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來,心裡也不由的一絲好奇,伸手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饒是他這個臨泰山崩而不變色的傢伙,也驚訝的叫了起來。 「這……這真是荒謬,這真是恥辱啊,恥辱啊!」房玄齡猛的將紙條撕的粉碎,扔進一變的荷花池中。 「你這是從哪裡得到的,這要是傳到外面去,你就是有十個腦袋,無數次免死都不能保住性命的。」房玄齡緊張的說道。 「從哪裡來的房兄就不用問了。至於,這件事情,你只要想辦法讓那個小道士知道就行了。」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我是不會出這個風頭的,但是有的人卻願意。例如這個小道士身後的人。」 「你查到到他的來歷了?」房玄齡緊張的問道。 「他的師傅就是袁天罡,如今秦王府內的那位袁天罡。」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什麼天師道,哼哼居然敢騙到我的頭上來。也不看看要騙的對象是誰。」 「他藏的可是很深啊,手段也是很厲害。」房玄齡一臉的羞愧之色,道:「這事要是通過他告訴秦王,倒也很是合適。放心,此事就放在我心上。只是你準備怎麼做呢?」 「齊王最近可是厲害啊!只是他現在的眼睛都是盯著我身上的,得轉移一下目標才好。」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這可是送上來的機會啊!一旦他知道秦王察覺他的事情,嘿嘿,他不想方設法的掩藏此事才怪呢。」 「大將軍所謀甚深,喬十分佩服。」房玄齡雙眼一暗。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 「咦,這個楚王殿下何在?」李智雲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 「恐怕是躲在宮中了,他可是怕你啊!」房玄齡哈哈大笑道。 「算了。算了。此行本就是來見你的。既然見到了,本將就告辭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 「將軍,請。」房玄齡點了點頭。又親自將盧照辭送了出去。 …… 「道長說的是真的?」秦王府內,李世民驚訝的望著眼前的袁天罡。整個天策府內的謀士都被李世民趕了出去。只因為看著袁天罡一臉凝重的模樣來。 「正是如此,是劣徒傳出來的。他是從房玄齡那裡聽到的。」袁天罡趕緊說道。 「房玄齡那裡傳過來的?給他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難道是五郎那裡聽到的。可是五郎這傢伙怎麼知道的呢?」李世民皺著眉頭沉思道。忽然對袁天罡說道:「去將輔機他們請來。」 「是。」袁天罡不敢怠慢,趕緊出了書房,去請長孫無忌等人。這個時候的天策府,人才濟濟,著名的十八學士已經聚集的差不多了。諸如杜如晦、於志寧等等都進入了天策府中。隨著袁天罡的傳喚,不到片刻,就見長孫無忌等人進了書房,偌大的書房瞬間就擠的滿滿的。 「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真的是五郎說出來的,而不是別人故意洩露給我們的嗎?」李世民面色陰沉,將剛才李淳風傳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長孫無忌等人聞言面上露出一尷尬之色來,沒想到李世民召集等人,原來是因為這種事情來。這種事情到底是皇家的醜聞,本不當洩露給他人知曉。更為重要的是,聽那消息,此事還不是空穴來風。這種皇家醜聞,豈能拿出來議論? 「此事若是真的話,又如何是被楚王殿下知曉呢?」長孫無忌掃了眾位同僚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這種事情也只有和李世民極為親近的人才會第一個開口說話。果然他的話一開口,剩下的天策府的謀士頓時就議論紛紛了。 「楚王殿下到底與秦王殿下不同,能隨時進宮。更為重要的是,楚王殿下一向和平陽公主交好,平陽公主負責宮廷內部防禦,這種事情,楚王殿下從那些侍衛身上得到這個消息也是可能的。」說話的是許敬宗。 「這種事情楚王殿下恐怕不會將它傳揚出去吧!」杜如晦冷冷的掃了許敬宗一眼。許敬宗為人齷齪,被人稱為是流氓才子,雖然有些智謀,但是卻不為其他的同僚所接受。對於這種事情,許敬宗卻很是感興趣,看他一臉興奮的模樣,顯然是對這種皇家醜聞很是感興趣。 「哼哼,那房玄齡是楚王殿下的老師,此事告訴房玄齡也是有可能的。」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小人就是小人,他們是與那些清淨高潔的文人雅士是有著天壤之別。杜如晦、孔穎達他們固然是瞧不起許敬宗等人,但是許敬宗這一批人也很是看不慣杜如晦這批人,批判他們生性虛偽,假清高等等。 「好了,好了,此事不管是何人傳出來的,這件事當如何是好。」李世民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鳳目中閃爍著寒光,冷冷的掃了眾學士一眼。畢竟將自家的醜聞拿出來曬,李世民還是感覺到一絲惱火的,但是卻又沒有辦法。他此刻心中彷彿是漲了一團火焰一樣,一見手下的眾多學士還是爭來爭去,不由的冷喝道。 「此事不能被大將軍知道。」杜如晦聞言,張口就說道。 「為什麼?」許敬宗冷笑道:「此事齊王犯了錯誤,他此刻正與大將軍糾結之中,一旦此事讓大將軍知道,大將軍就會主動出擊,必定能借此事與齊王互掐。殿下正好從中取事,就算陛下發怒,也不會牽扯到殿下身上來。」 「此事豈能到處傳揚?」杜如晦冷哼道:「此事關係我大唐的名聲,豈能讓大將軍在此事上做文章,此事也只有殿下出手,提醒他一番就是了。此事千萬不能做大,一旦做大了,無論是殿下還是齊王,都會倒霉。」 「不錯,克明的話言之有理。此事殿下千萬不能摻和。」長孫無忌也阻止道:「此事殿下一旦出手,無論是勝是負,對殿下都不是好事。反而還會惹了一身的禍事。」 「那難道就任由此事發展嗎?」李世民面色鐵青。這些謀士分析的確實是有道理,但是他李世民是何人。他不是一個梟雄,他是一個帝王之後,是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還要繼續忍受下去。 「殿下若是真的想要去管的話,那就稍微提示他一番就是了。」杜如晦想了想,思索道:「只要提醒一番,想必那齊王也不會繼續下去的。」 「就這樣吧!」李世民聞言想了想也確實沒有辦法,還真的只能提醒李元吉一下,免得此事一旦傳揚開來,影響皇室的名聲。想像前隋煬帝也曾強行臨幸了宣華夫人。那還是強行的。但是如今的大唐倒好,還不是強行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相互私通的,這要是傳到了外面,還不是讓別人笑掉大牙了。所以無論如何,李世民也只能打著牙齒,往肚子裡吞,只能是暗中提醒了。 是夜,李世民巡視內城,果真是見到李元吉深夜進入內宮之中,夜宿在紫雲閣內。李世民深深的歎了口氣,聽著裡面的一陣陣的浪笑之聲,李世民氣的俊臉發青。正待上前敲門,但還是停了下來。思索了片刻,方將腰間的玉帶取了下來,懸掛在門上。如此方領著侍衛朝他處而去。 次日,一對狗男女從夢中醒了過來,又纏綿一番,尹德妃方送李元吉出了紫雲閣,卻發現懸掛在門上的玉帶,頓時花容失色,身形搖搖欲墜。 「姐姐何故如此?」身後的李元吉頓時一把抱住尹德妃,驚訝的問道。 「這條玉帶,這條玉帶,是皇上的玉帶。」尹德妃指著門上的玉帶,驚叫道:「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可以想像,這種宮廷醜聞,一旦被李淵知曉,無論尹德妃是如何受寵,也會落的一個賜死的下場。故此,才驚叫起來。 「不,這不是父皇的玉帶,是王爺用的玉帶。」李元吉一眼就看見玉帶的異樣來,趕緊勸阻道。 「那是誰的呢?太子殿下的,或者是秦王的,或者其他王爺來此?」尹德妃臉色如此方才好了起來,但是雙眼中露出一絲驚恐之色,畢竟這種事情,被人知道的總是對自己不利的。好像一把利劍懸在自己的頭上,隨時落下來,置自己與於死地。 第092章 長林軍 「殿下,這該如何是好?」尹德妃雖然有膽子紅杏出牆。但是事到臨頭,還是被嚇的膽戰心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莫慌,莫慌。」李元吉心中雖然有些驚恐,但是卻沒有尹德妃這樣不知所措,在經過短暫性的懼怕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手中握著玉帶,一臉的沉思之色。 「不要擔心,李世民是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父皇的。」李元吉忽然說道:「他要面子,他自詡為我李閥中第一能人,一心想要問鼎太子之位,他是不會讓這種事情傳揚的到處都是,免的壞了他李世民的名聲。否則的話,昨夜這種事情,他肯定會破門而入,將你我二人捉姦在床的。他沒有這麼做,這就說明他是不會將這種事情說出去的。」 尹德妃聞言,臉色也頓時好了起來,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玉手撫摸著高聳的胸部。連連說道:「嚇死本宮了,嚇死本宮了。」 「嘿嘿,這李世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李元吉忽然端詳著手中的玉帶冷笑道:「他留什麼不好,偏偏留下一個玉帶來。」 「這是為什麼?」一見事情已經被擺平後的尹德妃,又恢復了她的嬌媚,趴在李元吉的肩膀上,樂呵呵的笑道。 「李世民若是敢將此事告訴父皇,那你就持此玉帶告訴父皇,說秦王李世民企圖非禮你。孤讓他捉姦不成,反惹下了一身騷來。」李元吉一臉的陰狠之色。 「這事是不是有點那個了?」尹德妃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李世民是何等人物,天策上將軍,不是她一個後宮娘娘可以相抗衡的。可以說,李淵雖然寵信她,但是若是讓她和李世民相比較,在李淵的心目中,李世民的重要性遠在她之上。 「哼,此事不是你死,就他死。你還是願意你死還是他死。」李元吉彷彿也感覺到自己口氣的眼中,當下又摟著尹德妃的香肩說道:「放心,李世民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父皇的。他需要的是挽救我李閥的名聲。這點你就放心就是了。」 「也只能這樣了。」尹德妃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外面,趕緊推了推李元吉道:「天色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出宮吧!這幾日就不要來了。」 「也好。」李元吉又親了親尹德妃的香唇,方一臉得意的出了紫雲閣。卻是絲毫沒有將李世民的警告放在心中。卻沒有看見花叢之中,一個侍衛正一臉冷笑的望著他離去的身影。 那李元吉出了皇宮,卻是朝齊王府行去。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到了齊王府。銀安殿之上。岑文本面色冷峻,正在處理著齊王府往來的文件。忽然一陣香風飄了進來,岑文本面色變了變,朝眼前望去,卻見李元吉正立在几案前。 「王爺昨夜不在府內?」岑文本沉聲問道。 「文本如何得知?」李元吉若無其事的問道。 「臣問過夫人,王爺最近常常夜不歸宿,而且剛才王爺身上帶有一陣奇特的香氣,這種香氣有一定的催情作用,唯有兩處擁有,一處就是青樓,還有一處就是宮中。而這陣香氣高雅芬芳,顯然是上等的貨色,不是青樓所有,如此一來,只有宮中了。王爺昨夜是宿在宮中?」岑文本面色凝重,雙眼死死的盯住李元吉。 「先生,先生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李元吉雙眼睜的老大,一臉的驚訝之色,望著岑文本,儘管他知道岑文本是一個大才,絲毫不下於太子府的王珪、韋挺。秦王府的十八學士,大將軍府上的崔仁師等人。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岑文本僅僅憑藉著身上留下的一點殘香就能知道這麼多。不由的不讓李元吉感到震驚。 「殿下,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岑文本見狀哪裡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一時間,驚訝的嘴巴張的老大,指著李元吉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說道:「是何人?尹德妃還是張婕妤?」 「這個先生也知道啊?」李元吉指著岑文本根本說不出話來。這聰明的人有的是,但是聰明到如此的人,那簡直是少有了,居然不出門戶半步,還能知道宮中之事。難道真的是神仙不成?李元吉心中一個念頭不由自主的湧了上來。有這等人輔佐自己,自己還不是想得到什麼就有什麼了嗎? 「恐怕過不了多久,整個朝廷都知道了。」岑文本冷哼哼的說道。 「這個,這個不是有先生在嗎?」李元吉訕笑道。 「臣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替王爺做的。」岑文本臉色極為冷淡,冷哼道:「王爺可曾去太子那裡去了,要知道,這征討王世充的戰爭就要打起來了。這主帥的人選,將來可是整個朝廷的關鍵,殿下這個時候不去爭取,還到後宮幹什麼。」 「這個是。」李元吉臉上微紅。嘴巴張了張,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昨夜秦王李世民將玉帶放在紫雲閣的門口。」 「什麼?」岑文本雙眼一亮,四射的光芒讓李元吉都吃了一驚,但是又見岑文本眼神又黯淡下來,輕輕的說道:「這個殿下放心,秦王是不會將這種事情告訴陛下的,但是殿下可是要小心點了。」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李元吉見岑文本也是這麼認為的,心中徹底的鬆了口氣,道:「孤王已經告訴尹德妃了。一旦秦王告訴父皇,尹德妃就向父皇告狀,說秦王意圖非禮尹德妃,匆忙之下,尹德妃抓住了他的玉帶。故此嚇退了李世民。」 「不錯,殿下處理的不錯。」岑文本點了點頭,心中也直讚歎這個李元吉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瞬間就抓住了此事的關鍵,轉敗為勝。一旦李世民將此事告訴李淵,倒霉的反而不是李元吉而是李世民。 「不錯此事到底是個禍害,還請先生交我。」李元吉雙眼一亮,不由悄悄的說道。 「這個?」岑文本雙眼一瞇,他自然是明白李元吉言下之意。此事已經得到了解決,李世民也不會拿此事說話的,而李元吉還是詢問此事,那就不是在詢問如何解決此事,而是為了解決李世民這個強敵。 「還請先生告之。」李元吉一見岑文本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頓時知道此事恐怕還真有解決的辦法,頓時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王爺可知道京城的兵馬配置?」岑文本好半響才睜開雙眼,輕輕的歎了口氣問道。 「京師有十二衛大軍,只有左翊衛大軍屯駐京師各大城門,左武衛大軍駐紮在皇宮內內院,左翊衛大軍由大將軍盧照辭之弟盧照英掌控。其實上還是在盧照辭的掌握之中,左武衛大軍乃是陛下的親衛軍,由平陽公主掌握。其餘的諸府中有兵百或者數百人不等。其中最多的不過是秦王府兩千玄甲騎兵,太子府有東宮有十率,有太子左右衛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諸衛率各領軍府三至五不等,但是這些僅僅是有些名目而已,未有陛下的聖旨這六率是無兵馬可言的,而其餘的還有太子左右監門率府、太子左右內率府不統府兵。為太子直屬的親兵,由太子直接掌握,可是如今太子府中才多少人呢?由於連年的戰爭。朝中其實兵員缺少,將士辛苦,太子府中也不過千餘兵馬而已,至於齊王府,那就更少了,兩者加起來,也不過是兩千人。根本不在秦王府兵馬之下,甚至其精銳程度就是大將軍衛隊也比不上。」 「你也意思是?」李元吉驚訝的問道。 「除掉秦王,一方面可以以政治手段來解決,但是陛下沒有駕崩,太子尚未登基,秦王就不會被除掉,還有一方面,那就是以兵殺之。」岑文本笑道:「前面的手段是除不掉的,那就只能用軍隊將其殺了。」 「那斬其手腳?」李元吉疑問道。 「同時進行。」岑文本雙眼一亮,道:「殿下若是能取得東征元帥,就可以憑借此事抽調秦王府的大將,到時候,待王爺出征之日,秦王必定會前去送行,到時候當場斬之,然後讓太子出動兵馬,將天策府一網打盡。王爺也可以借此取天策府而代之了。」 「此事倒是這個道理。」李元吉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孤王雖然有這個打算,但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會怎麼想,若是孤王沒有猜錯的話,太子大兄恐怕不願意這麼幹的。他還想顧忌什麼兄弟情義,哼哼,天下至尊的寶座只有一個人坐,這兄弟情義算什麼。自古皇家都是沒有親情可言的。大兄也太過迂腐了。」 「太子殿下寬厚仁慈這是天下都知道的,但是這也只是因為事情還沒有觸及到太子殿下的利益而已。」岑文本冷笑道:「若是事情一旦觸及到東宮的利益,就算裴寂那些人沒有動手,太子殿下也會親自出手的。」 「那什麼事情能觸及太子兄長的底線呢?」李元吉迫不及待的問道。 「太子的權勢。」岑文本毫不猶豫的說道:「別看太子殿下性情溫和,但是一旦涉及到東宮太子之位的時候,那就是觸及了他的底線了。秦王殿下的實力越來越強,連手下的軍隊也遠在太子殿下之上。若是殿下告訴太子,大將軍已經與秦王殿下相互勾連在一起。殿下認為太子還能坐的住嗎?他如今能坐的住,就是認為秦王與大將軍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京師的安危一直掌握在大將軍手中,只要大將軍保持中立,他就能安然無憂。畢竟他是擁有大義的名分,只要時間充足,就可以耗死秦王。但若他知道大將軍已經投靠秦王,秦王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掌握了京師的防務,殿下以為太子還會無動於衷嗎?」 「不錯,先生所言甚是。」李元吉連連點頭。又問道:「那孤王該怎麼辦?」 「只要殿下出言,那太子殿下必然有動作。」岑文本一臉的高深莫測。 「太子殿下將要做什麼?」李元吉好奇的問道。 「擴充東宮六率。」岑文本脫口而出。 「那父皇那裡?」李元吉驚訝道。 「他只是擴充自己的護衛而已,而不是真正的東宮的六率。」岑文本輕笑道:「他的左右監門中塞上幾個人,又有誰知道呢?」 「先生言之有理,孤王馬上就去見太子殿下。讓他擴充東宮衛隊。只是不知道父皇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李元吉雙眼中閃爍著莫名光芒來。 一邊的岑文本看的分明,心中一歎,這李元吉果然是野心勃勃之輩,他不但要算計李世民,還想著連李建成也算計其中。 「殿下,欲速則不達。」岑文本歎了口氣,道:「眼下,您要對付的是秦王,而不是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對付太子殿下,無疑是自尋死路。太子殿下仁厚,不是王爺您的對手。只有先除掉秦王,王爺才能從容應付太子殿下。」 「孤王知道了。」李元吉點了點頭,他雖然殘暴,但也不是莽撞之人,涉及到關鍵的地方,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爭奪太子這件事情,李淵畢竟還在位,只要他還在位,李元吉就知道自己必定還有機會。 「既然如此,臣就放心了。」岑文本點了點頭道:「此事關係重大,殿下應該馬上去找太子商議此事,一旦陛下決定東征,就讓太子殿下保住殿下為帥。這樣可以輕鬆的解決秦王府的實力。」 「好,這個時候想必也已經散朝了,我這就去。」李元吉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日上正午,卻是早就已經散了早朝。當下念及東征之事,也不再府中停留,只是在後院洗漱了一番後,方朝東宮走去。 那東宮只有一個門,叫做興安門,要入東宮必走興安門。李元吉騎著戰馬,領著數十護衛朝興安門而來。 「咦,這是哪家的人馬?」李元吉剛到興安門下,就見宮門外,各自立著兩隊人馬,雄壯無比,一隊著黑,一隊著紅,不由的好奇對宮門守將問道。 「回殿下的話,著黑者乃是秦王府的玄甲鐵騎,著紅者乃是臨汾郡王府的護衛。」守將畢恭畢敬的說道。 「哦,原來如此啊!難怪如此威風啊!」李元吉轉身對身邊的護衛說道:「梅詢,你可以領著手下的兄弟,在這些人中選上一兩個比試一番,生死勿論。」 「是。」李元吉身後的一個面容醜陋的武將,冷森森的望著不遠處的兩隊騎兵說道。 「不可,不可,殿下,這裡是東宮。」那守將聽的分明,趕緊阻止道。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敢與孤這麼說話。」李元吉面色一變,手中的馬鞭就朝那名將軍抽了過去。 「放肆。」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喝傳了過來。卻見東宮內,緩緩走出兩人來,一人面色英武,隱隱有一絲霸氣,而另一人面色英俊,神情瀟灑。正是秦王李世民和大將軍盧照辭。而喝止李元吉的正是大將軍盧照辭。 「喲,好大官威啊!好一個臨汾郡王啊!」李元吉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毒之色。 「末將常何見過大將軍。」那興安門守將一見盧照辭前來,趕緊拜了下來。 「你就是常何?」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來,說道:「本將記得當初曾在淺水原見過你,沒想到你是太子殿下的部將。在這裡守興安門啊!」 「原來大將軍還記得末將啊!末將蒙太子殿下看中,故此前來守興安門。」常何一聽盧照辭還記得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嗯。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朝一邊的李元吉望了一眼,道:「你今日可是得罪齊王殿下了,這興安門是不用守了,你就去守玄武門吧!」 「哼,一個小小的郎將也配孤王出手的。盧照辭,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吧!若是本王真的要對他如何。你以為你將他調到玄武門,本王就奈何不了他了嗎?」李元吉冷哼哼的說道。 「若是孤保他呢?」忽然遠處又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卻見李建成大踏步的走了過來。面色陰沉,正冷冷的掃了李元吉一眼,冷喝道:「怎麼,四郎,你要臉孤宮中的將領也要殺嗎?」 李元吉面色微動,頓時笑道「大兄,臣弟不過是說著玩的而已,嚇唬嚇唬他就是了。」 「哼,以後常何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孤就問你是問。」李建成冷哼道:「常何,既然大將軍已經發話,讓你去玄武門,你就去玄武門吧!」 「臣謝過太子殿下,謝過大將軍。」常何自然不敢怠慢,今日已經得罪了李元吉,若是再不走,那就大事不妙了。雖然都是做了宮門守將,但是地位和分屬都不一樣了。駐紮在興安門,僅僅是屬於東宮左監門的士兵,但是若是駐守玄武門,卻是左武衛大軍的一員,屬於平陽公主管轄範圍內,李元吉想找自己的麻煩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臣先行告辭了。」 「臣弟也告辭了。」 盧照辭和李世民見狀,朝李建成拱了拱手,紛紛告辭而去。那李元吉望著兩人的身影,雙目中說不出的陰森。 第092章 長林軍 祝諸位書友中秋節快樂。閤家幸福,萬事如意! …… 「大兄,這兩人前來幹嘛?不會是專程來拜見你這個東宮太子的吧!」大殿內,李元吉冷哼哼的說道。剛才被盧照辭佔了上風,他是極為惱怒,故此一上來就問道。 「哦,父皇已經決定七月出兵王世充,為兄是招來他們研究此事的。」李建成倒是好脾氣,儘管知道李世民對他的太子為位嚮往無比,但是大事就是大事,國事是不能摻雜私人感情的,這也是李淵讓他做太子的原因之一,那就是股顧全大局,更何況,若是李世民、盧照辭平定了王世充,使的自己統治的範圍又大了不少。 「父皇已經決定讓他二人出征了?」李元吉聞言不由的後悔起來,若是早來幾天的話,哪裡還有他二人的份。那岑文本可是提醒自己好幾次了。 「那倒沒有。」李建成笑哈哈的說道:「孤找他們來是商討出兵事宜的,畢竟他二人經驗豐富,怎麼不找他們,難道還找你不成?你打仗的本領雖然沒見過。但是想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還是找他們的好。」李建成毫不在意的說道。 李元吉面色微怒,冷哼哼的說道:「太子大兄找他們,恐怕過不了多久,您這個太子的位置就保不住了。也就是你妄作好人,一點都不知道防著別人。」 「防著別人?怎麼防?」李建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東征王世充,關係朝廷社稷,我乃是太子,不得不以此事為重。那王世充我與二郎都曾見到過,東都洛陽堅固無比,非常人能夠攻的下的,我是如此,世民也是如此,大將軍曾經擊敗過王世充,但是卻沒有攻打過洛陽城,這王世充可不比劉武周,他與河北竇建德聯繫甚深,雖然是仇敵,但是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一旦他們聯合起來,那就能對我大唐產生威脅,所以為兄不得不讓他二人同時出兵。來保證東征的勝利。」 「太子殿下果然是忠君愛國,連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不要了,小弟十分的佩服啊!」李元吉冷哼哼的說道。臉上露出譏諷之色。 「這怎麼又扯到太子之位了?」李建成皺了皺眉頭。 「太子殿下難道就沒看出來,他二人已經有聯合起來的趨勢了。或者已經勾結在一起了。只是太子殿下還蒙在鼓裡而已。」李元吉冷哼道。 「此話從何說起?」李建成不滿的掃了李元吉一眼。不過心中卻也產生了一些猜疑。畢竟李世民的勢力本就是很強悍,李建成也是依靠裴寂等人才抵擋的李世民的進攻,但是裴寂這些人實際上並不是自己的親信,他們是忠於李淵的。也就是說。一旦李建成失去了李淵的支持,他什麼也不是,根本不可能抵擋李世民的進攻。但是這個時候,以盧照辭為首的軍方勢力,若是也加入了李世民的麾下,那對不起,就算你有李淵的支持也沒有任何辦法,軍隊他不聽你的啊! 「整個長安城都傳遍了,就是大兄你不知道了。」李元吉故意誇大道:「你沒看見剛才在宮外,天策府的玄甲鐵騎和大將軍的衛隊,兩隊人馬那種親熱勁,嘿嘿,小弟可是聽說,當初在霍邑的時候,秦王麾下的大將侯君集曾經削了盧氏的面皮啊!這兩家也應該是水火不容才是,可是為什麼好的如同兄弟一樣。」 「應該不會吧!」李建成說的連自己都沒有把握。 「哼哼,大兄,難道你以為和盧氏結成了親家,就可以讓盧照辭投入東宮麾下嗎?」李元吉冷笑道:「不,不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嗎?小弟可是聽說了,李世民膝下就沒有女兒了嗎?到時候再和盧照辭家的那個庶子聯姻就是了。反正娶的都是公主。」 「哼,他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你。」李建成猛的喝道:「若非是你這個蠢材,綁架了盧氏家人,盧照辭豈會投入到二郎的麾下。」就在這瞬間,李建成對李元吉的不滿盡數爆發出來,東宮頓時響起李建成的咆哮之聲。 李元吉面色露出一絲羞惱之色。這是他做的最為鬱悶的一件事,或者可以乾脆說是最蠢的一件事情。一時間成了整個長安城的笑談,這下被李建成再次扯了出來,心中更是又羞又惱。卻是冷哼道:「就算沒有這件事,你以為盧照辭會投入你的麾下不成,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的身邊有的是高門世家,而李世民的麾下有什麼,他盧氏投入秦王府,才會受到李世民的重視呢。嘿嘿,再說,就算他想投入你的麾下,恐怕那裴寂等人也不會允許他入東宮吧!」 「好了。」李建成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在矮榻上坐了下來,揮了揮手,道:「此事日後再說,還是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吧!」 「大兄,這已經是等不得了。」李元吉見狀,面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道:「大兄,你可知道眼下的局勢是什麼嗎?李世民威望極高,若是再讓他平定王世充、竇建德,還有你這個太子呆的地方嗎?他如今是天策府上將了,再也沒有可升的位置了。再讓他平定了王世充、竇建德,你說父皇要拿什麼來賞他。除了你這個太子之位還有什麼呢?父皇若是不賞他,嘿嘿,恐怕他要自己來取了。」 「他敢!」李建成俊臉漲的通紅,冷哼哼的說道。 「他有什麼不敢的。」李元吉見狀,又加了一把火,道:「大兄,你且看看如今的京城吧!左翊衛大軍是在何人的手中,那是在盧照辭的弟弟盧照英的手中,再看看皇宮中的御林軍馬,那是在我那好姐姐手中,我那好姐姐,恐怕早就向著盧照辭了。而你我府中才有多少兵力,不過兩千人,還不是李世民的玄甲鐵騎的數目。大兄,你就醒醒吧!太子之位,已經不是政治上能夠解決的事情了,而是需要動刀兵的。」 「好了,世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李建成看上去是安慰李元吉,但是實際上卻是在安慰自己。 「大兄,你也太天真了。」李元吉冷笑道:「那這次大軍出征王世充,得勝歸朝之日,你說父皇該如何封賞他呢?」 「那不用他出征,難道你能出征?」李建成冷喝道。 「嘿嘿。大兄,別看李世民有如此多的軍功,其實上不過是因為他手下的猛將眾多,又有眾多的謀士而已,若是除掉這些人,他又如何能打仗呢?」李元吉拍著胸脯得意的說道:「雖然小弟的才能不如李世民,但若是我得了這些猛將謀士,小弟也能擊敗王世充,為我大唐開疆擴土。」 「你要抽調秦王府中的武將?」李建成聞言一愣,死死的望著李元吉。 「大兄若是讓小弟出征,就要抽調秦王府的武將。這樣一來,就能斷李世民的一臂之力。大兄也可以不用擔心李建成的勢力會威脅到你了。」李元吉冷哼哼的說道。 「這樣能行嗎?」李建成有些意動,若是這樣的話,一方面還可以保存兄弟的情誼,還能保證自己的位置,李建成眉宇之間露出一絲思索來。 「大兄難道不相信小弟不成?」李元吉冷哼道:「萬一這李世民敢狗急跳牆,大兄你就,咦!對,大兄你就擴充太子衛隊,反正,你的東宮六率還是空的,招那千吧人也是可以的,父皇也是不會怪罪的。」 「你說的輕巧,此事若是讓父皇知道了還得了啊!」李建成好似感覺到這個弟弟對自己的愛護之心,臉色頓時好了不少。 「東宮僅有興安門與外相連接,平時父皇都在太極宮,只要小心行事,哪裡還怕父皇知道。」李元吉趕緊說道:「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大兄只要將此事隱瞞起來,交與心腹去做,想必又有何人知道呢?」 「此事有理,不過要從長計議。」李建成點了點頭,道:「東宮六率倒是不能空缺了,四郎,要不此事,你去辦!為東宮招些人馬來。充斥東宮六率,嗯,就叫做長林軍吧!」 「好。」李元吉面色一喜,又說道:「那抽調秦王府大將之事?」 「此事讓我好好想一想,回頭再說,你先回去好生準備準備吧!」李建成想了想,還是決定與手下的謀士商量一番再做計較。 「好,好,小弟這就去。」李元吉見事情已經完成了一半,也不想在這裡呆了,趕緊出了東宮去招攬人馬不提。 「去,請幾位先生過來。」李建成待李元吉走後。吩咐一邊的下人說道。 那下人不敢怠慢,趕緊去請王珪等人。不到片刻,就見東宮臣屬王珪、封德彝、韋挺、魏征、馮亮等等紛紛趕了過來。 「今日召集諸位來此就是為了商議不日東征王世充之事。」李建成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諸位愛卿以為何人出征的好?」 「東征關係重大,王世充乃是世之梟雄,非常人能夠與之相抗衡的,臣以為秦王殿下和大將軍或一起出征方能獲勝。」說話的乃是魏征。 李建成聞言不置是否的皺了一下眉頭。魏征此人是個良臣,這點李建成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是不喜歡此人,因為此人太喜歡較真了。說話也不懂得委婉,往往一出口就傷人,甚至也不看看對象是何人,逮住了一件事就將你罵的狗血噴頭的,讓人下不了台來。這點是最讓人討厭的,也是最讓人忍受不了的。但是李建成也知道,這種人身邊還是缺不得的。所以他留下了魏征,讓他做了洗馬,但是卻不是自己重視的人。 「王世充雖然厲害,但是四面受敵,實力遠不如我大唐,進攻此人,我軍是必勝無疑,東都乃是天下要衝,臣以為無論是秦王或者是大將軍,都不是好的人選,殿下若是親征那是最好了。一旦殿下拿下東都,威望必然上升,到時候,就算秦王軍功再高,也比不上太子殿下您了。」說話的是封德彝了,也是一個老狐狸。之所以稱呼他為老狐狸,實際上是說他說話都是打著圈圈,就如同現在一般,明明知道一國儲君不得輕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李建成自從當了太子,就注定著很少親臨戰場了。除非大事發生。眼下這場東征戰爭自然是不需要李建成親自出馬的,但是封德彝還是說了,說了也是白說了。 「不可,任何人都能出征,唯獨秦王不能出征。」王珪出言道:「如今秦王威望甚高,陛下又封了他做了天策上將,位在諸王之上,若是他再次出征,回朝之後,又將如何封賞,難道殿下要將自己的太子之位讓給他不成?」 「那就大將軍。」魏征又說道:「大將軍用兵如神,當初就曾將王世充趕的狼狽逃竄,大將軍出征必然能獲得勝利。」 「齊王如何?」李建成見眾人都沒有說到點子上,頓時輕聲的說道。然後掃了眾人一眼,想獲取眾人的贊成,只可惜的是,眾人卻是寂然不語,顯然對這個人選很是不滿。 「二郎這些年來打仗,大多是依靠將士勇猛,謀士出計而成,若是將秦王府的將領謀士都撥給齊王使用,或許能用樣取得勝利也不可知啊!」李建成咳嗽了兩聲說道。 這個時候眾人才明白李建成的意思,原來是想藉著李元吉出征的機會,將秦王府的將領盡數調出,以消弱秦王府的實力。這條計策倒是好計,而且是一條毒計,毒的就算李世民明白其中的計劃,也無可奈何,只得坐看著自己的麾下將領被調了出去。自己的實力一步又一步的被消弱。 「怎麼,諸位愛卿以為四郎不能打仗不成?」李建成皺了一下眉頭,言語中露出一絲陰森來。顯然已經有了一絲不滿了。 「殿下,此事關係重大,還是小心為妙。」韋挺小心翼翼的說道:「莫若讓大將軍領軍,讓他調出秦王府的將領,這樣一來,也能消弱秦王府的實力,還能保證東征的勝利。」其餘眾人也都點了點頭。雖然這是一個好的機會,同樣也是一個好的計策,但是,東征之事非同小可,十數萬軍交給李元吉身後,還是讓人不放心的。 「大將軍,大將軍最近與秦王走的很近。」李建成忽然歎了口氣道。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 王珪等人聞言,臉色變了變,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為什麼李建成排除了盧照辭領兵的可能。原來是盧照辭或許已經和李世民聯合在一起,那讓盧照辭領兵與李世民領兵並沒有任何的區別。一想想,當初李元吉為了自己逃命,綁架了盧氏族人,逼迫盧昌青為他抵禦劉武周大軍的事情來。又想到李世民以到手的太子之位來換取盧照辭行軍時間的事情來,各自心中歎了口氣,暗自尋思道難怪這盧照辭投入到李世民的麾下來。 「既然如此,也只有這麼一招了。」韋挺歎了口氣。既然盧照辭已經和秦王聯合起來,太子門下也只能採用這一招了。 「不,還有一種辦法。」魏征神情冰冷,冷哼哼的說道:「那就是殺掉秦王。這樣一來,不但秦王麾下的大將會為殿下所用,連那大將軍也不得不為殿下所用。殿下登基稱帝,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的。」 「魏征,你難道想孤做楊廣嗎?」李建成心中一動,但是很快就將這個念頭驅逐的老遠。楊廣之事才過去多長時間。李建成不想成為他人眼中的另一個楊廣。讓他殺了自己的兄弟,這件事他是做不到的。 「此事?」 「好了,此事就這麼辦吧!」李建成臉色一凝,擺了擺手,道:「此次就讓元吉出征,徵調秦王府中的大將謀士,讓他們輔佐元吉出征。想來,依靠元吉的武勇和諸位將領的精誠合作,滅王世充也是易於反掌。」聽過魏征的言語之後,李建成終於決定,讓李元吉為統帥,以抽調秦王府的實力,這樣一來,一來能不保證兄弟情義,避免兄弟殘殺,禍起蕭牆;二來還能消弱秦王府的實力,保證自己的地位。三來,也能讓李元吉立下功勞,增加自己的實力,四來,還能平定王世充,卻是一舉四得。李建成自認為這是一個好的辦法。 而王珪等人聞言,也是不再說話,只是面有憂愁之色。這哪裡是準備怎麼對付王世充啊!實際上卻是準備著如何應付秦王府日益強大的實力。可是親王府真的是這麼容易對付的嗎?眾人心中卻是無底。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剛剛出了東宮的李元吉,卻開始在長安城附近召集一些遊俠兒,充當長林軍,護衛東宮,以備不時之需。一時間,長安城內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風暴恐怕即將來臨了。當下或是小心翼翼,或是告假不出,以免的被他人所波及了。 第093章 詭異 「阿郎,今日長安城及其長安、萬年兩縣有人招攬遊俠兒為軍。」大將軍府內。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招攬遊俠兒?」盧照辭聞言心中不動,接過情報,又問道:「知道這些遊俠兒的去向了嗎?是何人所招攬的。」 「是齊王府的人,聽說是齊王為增添東宮力量所召集的,號稱長林軍。」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長林軍,那就是駐紮在長林門一帶了,這個太子殿下的膽子真是太大了,這種事情居然也敢做。」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接著盯著東宮,這些人是有了,可是兵器卻是難尋,兵部沒有皇上的命令是不會給他們添置兵器的。有人而沒有兵器,還是沒有用處的。要想得到兵器,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哪怕對方是太子也是一樣。」 「屬下這就去。」盧青雲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意來。潛意識中,他已經感覺到這裡必然有風波將起,只是不知道的是自家的阿郎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長安城中灑下大網來,看看能撈到多少條大魚。 「還有,陛下的仁壽宮將要建成,孤恐怕要隨駕去仁壽宮,京城之事,就靠你了。」盧照辭又吩咐道。 「屬下明白。」盧青雲神情一愣,頓時點了點頭道:「京師一切。屬下都會隨時向阿郎稟報的。」 「好,你去吧!」盧照辭點了點頭。 …… 「什麼,齊王在長安周圍招攬遊俠兒,擴充東宮力量。」秦王府內,長孫無忌一臉的冷汗,望著對面的李世民。他作為秦王府的謀士之首,掌握著秦王府的諜報系統,手下的探子遍佈長安城內的每個角落,可以說,長安城的犄角旮旯,沒有地方他是不知道的。可是一接到東宮要擴充實力的情報後,整個人都驚呆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此事對秦王府的衝擊,但是另一方面,卻是感覺到,長安城內必有大事情發生,故此感到心中一絲竊喜。 「看來太子殿下是著急了。」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說道:「他是害怕殿下和大將軍聯合起來,東宮就會有危險了。所以才會擴充兵力,重新組建東宮六率,以抵禦殿下帶來的壓力。」 「不錯,秦王府加上大將軍府有兵兩千五百人,都是精銳之士。再加上左翊衛大軍一萬多人,如此加起來就有盡一萬五千人,這種力量不是他太子殿下能夠抵擋的。所以才會有了今日招攬遊俠兒,擴充東宮六率的舉動。」杜如晦點點頭,道:「太子殿下本是佔有大義,這是殿下比不上的,但是若是太子行為不端。妄圖造反,那就是殿下的機會了。眼下,太子沒有經過陛下認可,就妄自擴充東宮六率,一旦讓陛下知曉,陛下盛怒之下,或許就會廢掉太子之位。如此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太子之位了。」 「不過僅僅是招攬遊俠兒,並不是真正的起兵造反。」高士廉摸了摸鬍鬚,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要是造反,必須得有刀槍兵器,、太子殿下若是連這些都沒有,頂多算是一個結交遊俠而已。當年陛下尚未起兵之前,也曾派遣兩位殿下結交各路豪傑。這一點上,恐怕不會對太子產生什麼威脅。」 「不錯,高大人所言甚是。」杜如晦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霾,冷哼道:「那就給他多增加點籌碼,殿下為尚書令,太子殿下若是需要兵器,就需要從兵部獲得,兵部若是有什麼事情。殿下就一概不准,那太子殿下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想方設法的從外部獲取。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無論是從哪個都督哪裡獲得的,殿下就說他謀反,這樣一來,就能將太子牽扯進去。到時候,就算太子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再等等吧!或許太子殿下只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而已。」李世民掃了長孫無忌一眼,淡淡的說道:「其實這個太子的位置,孤也是不想要的,只是不願意看著齊王胡作非為罷了!這天下到底是我李家的天下,誰坐這天下都一樣,只要他對得起我等辛苦創業。但願太子殿下能夠回頭是岸。都下去吧!」眾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口中稱頌著秦王英明仁慈,這才退了下去。 半響之後,才見長孫無忌悄悄的進了書房,重新見過李世民後。才聽見李世民淡淡的說道:「過些日子,仁壽宮將要完工了,父皇決定帶孤去仁壽宮避暑。本來孤還準備在京籌劃東征事宜,但是如今看來,孤還是要走一遭了。」 「這麼快?何人隨駕?」長孫無忌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若是不出意外,楚王、平陽公主、大將軍都將隨駕而行。京城自有太子殿下和齊王坐鎮。」李世民思索了片刻說道。 「那護駕的兵馬是哪一衛兵馬?」長孫無忌又問道。 「輔機當認為是哪一路兵馬的好?」李世民雙眼盯著長孫無忌問道。 「左翊衛大軍乃是大唐最精銳之兵,得大將軍數年打造,可以作為護衛兵馬,御林軍馬自然也要隨軍而行。」長孫無忌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如此甚好。」李世民讚許的點了點頭。 次日,李淵果然下旨,要到仁壽宮避暑,隨行的有秦王李世民、楚王李智雲、平陽公主李秀寧、大將軍盧照辭,以御林軍馬、左翊衛大軍為護衛,率領著公卿、後宮嬪妃朝仁壽宮而去,由太子李建成行監國事,齊王李元吉輔佐。 「二郎,這次你隨扈而行,父皇的安危就交給你了。」剛剛散朝,李建成與李世民、李元吉三人並肩而行,神情親切,若是不知道這三人之間的奧秘,還真以為兄弟三人和睦有加呢。 「這個自然,太子殿下就放心好了。」李世民神情恭敬的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孤今晚就在東宮為你設宴踐行。」李建成大喜,拍著李世民的肩膀說道:「四郎,到時候,你也來作陪,我們兄弟三人可是許久沒有在一起喝過酒了。」 「臣弟恭敬不如從命。」李世民仍然是面色恭敬,絲毫沒讓人感覺平日裡他對東宮發起的一次又一次的衝鋒,逼的自己的兄長。冒著被廢的危險,擴充東宮護衛。 「好,臣弟一定會去的。」李元吉皺了皺眉頭,他是不喜歡和李世民這個虛偽的傢伙在一起喝酒的,但是既然李建成相邀,卻是沒有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好,到時候,孤會派人到你二人府中去請。」李建成一見兩位兄弟都答應了,臉上也堆滿了一絲笑容。自己為太子,不但要平整天下。還要治理好兄弟之間的關係。這樣才能在父皇面前彰顯自己的能力,讓父皇能安心的將天下交給自己。 兄弟三人開開心心的走在眾臣前頭,聲音又大,一時間,太子殿下請秦王和齊王到自己府上赴宴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朝堂內外。雖然眾大臣心中好奇,但是卻對李建成不吝讚賞。聲稱太子殿下有仁君風範,實在乃是朝廷之福,就是裴寂這個老是端著架子的老東西,也不時的點了點頭。 而出來宮門的李世民,待李建成和李元吉走了之後,上了自家的馬車,靜靜的朝秦王府行去。車廂內,李世民面色陰沉,沒想到李建成居然來這樣一手。看看,這個太子哥哥是何等的胸懷,面對日益緊逼的秦王,卻親自邀請他來赴宴。看看,我都這個樣子,你還好意思來逼迫你家兄長嗎?可以想像,一旦自己再次向太子寶座發起衝擊,恐怕朝廷之中,有許多人都不會支持自己的。一想到這裡,李世民眉頭皺的更深了。 「臣許敬宗拜見殿下。」這個時候,忽然車外傳來一個平和的聲音來。 「進來吧!」李世民淡淡的說道。 不到片刻,就見一個面色英俊的中年人上了馬車。正是秦王府的學士之一流氓才子許敬宗。 「你不回府中,來找孤有何所為何事?」李世民淡淡的問道。 「為殿下之事而來。」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臣聽說太子殿下晚上邀請殿下去東宮赴宴?」 「沒想到此事居然傳的如此之快。」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以為此事,李建成必定大說而特說。必定將其傳揚到處都是。 「此事必定會傳的到處都是。」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難道你不認為此事是個好的機會嗎?」 「此話怎講?」李世民詫異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傢伙來,雖然有些智謀,但是在天策府中名聲卻是不好的,經常為杜如晦他們所排擠。 「殿下,太子之勢已成,又得陛下扶持,就算殿下得到大將軍的支持,仍然是比不上太子殿下,因為我們要面對的並不是一個東宮。而是東宮背後的皇上。殿下要登上太子之位,有兩種方法,其一,就是立刻起兵,聯合大將軍,攻入東宮,斬殺太子,逼迫皇上立殿下為太子。其實這一招,長孫大人他們都知道,卻是不好說的。因為殿下不想當楊廣。」 「不錯,愛卿說的有理。」李世民神情一震,驚訝的望著這個流氓才子,不說,這傢伙還是有點才能的。最起碼說了別人不敢說的話。 「其二,那就是慢慢的消弱太子的威望。」許敬宗小心翼翼的說道:「最重要的是打擊太子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印象,這樣才能是陛下對太子失去信心,轉而支持殿下。使得殿下從容上位,這是一條道路,但是這條道路需要大量的時間。如今的殿下就是在走這條路。」 「這與今日之事有什麼關係呢?」李世民好奇的問道。 「這要消減東宮在陛下面前的威望,其一是增加自己的威望,殿下可以通過軍功來獲得,其二是消減東宮的威望,這就是臣馬上要說的了。」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異樣來,說道:「您說殿下一旦在東宮出事,您說陛下會怎麼樣?」 「住口。」李世民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來模樣,面色鐵青,指著許敬宗的鼻子罵道:「果然是個流氓才子,專門幹一些下作之事,給孤滾出去。」 「是,是,臣這就告退。這就告退。」許敬宗嚇的面色蒼白,沒想到李世民剛才還和顏悅色,但是瞬間就是烏雲滿面,哪裡還敢在車中停留,一下從車山滾了下來。跌落在大街上,讓行人大笑不止。而那許敬宗卻是站起身來,狼狽而逃。 車內的李世民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來,敲了敲車板,道:「去請袁道長到府內等候,孤王有事找他。」 「哼哼,這個許敬宗還是有點本領的。」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 …… 「你說什麼?秦王中毒了?還咳血了?」深夜之中,盧照辭就被盧青雲所驚醒,接著就被眼前的情報給驚呆了。 「是的,聽說是從東宮回來之後,跌落馬下,然後由巡夜的李神通將軍親自護送入秦王府。接著就有消息傳來,秦王咳血,據說是中毒所至。」盧青雲也緊張起來,說道:「如今坊市內的所有名醫都被連夜請進了秦王府內,這究竟能不能救回一命,還成個問題呢?哎,這個太子真是大膽,要害秦王,也不能在自己的府中害他啊!」 「哼,既然你都有這種看法,那太子殿下就是傻子了,會將這種事情做的如此愚蠢?」這個時候盧照辭也冷靜了下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眉頭緊皺。這件公案歷史上本來就有的,有的人說是太子所害,有的人說齊王下的毒藥,還有的人說是李世民自己害自己的,以陷害李建成的。 「可是這件事確實發生在的東宮啊!依屬下之見,這次太子殿下恐怕是逃脫不了干係了。聽說連皇上都驚動了。也許這個時候,都已經到了秦王府了呢?」盧青雲砸一旁猜測道。 「去,備車,去秦王府。」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走一遭,看看這段歷史上的公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屬下這就去。」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跑了出去。 也確實如同盧青雲所講的那樣,李世民酒後中毒,正在咳血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京師,儘管已經是深夜,金吾衛都已經宵禁了,但是因為是秦王中毒,這些金吾衛也不敢怠慢,雖然盤查的緊,但是卻沒有阻攔朝中官員前來探望。待盧照辭趕到的時候,儀門前早就站了許多的官員,這些官員平日裡見到的並不多,但是此刻都蜂擁而來,有的固然是看著熱鬧,但是有些人卻是依附秦王府所存在的。 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掃了秦王府前的侯君集一眼,冷哼道:「讓這些人都回去,圍在這裡成什麼樣子。」說著也不理睬侯君集,自己就朝秦王府走去。 「這個?末將領命。」侯君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雖然不願意聽盧照辭的話,但是也知道此事確實應該如此。無奈之下,只得命人將眾官員都一一疏散開來,自己也進了秦王府。 等到盧照辭在一位宦官的帶領下,進了李世民的臥房之時,剛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之氣,血腥之中,還帶有一絲惡臭。 盧照辭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暗思道:「這要是李建成下的毒還好說點,但是若是李世民自己弄的活,那此人可就太恐怖了。對自己都是如此之狠,那可見對別人又如何了?」 「輔機,秦王如何了?」盧照辭掃了一邊眉頭緊皺的長孫無忌,見他臉上的憂愁並非是假的,趕緊問道。 「大將軍來了。」長孫無忌抬頭一看,卻見是盧照辭來了,心中一喜,但是一想到李世民的病情,還是搖了搖頭,道:「太醫也前來看了,開了一些解毒的方子,也不知道行與不行,這就要看天命了。」 「哼,可恨這太子殿下,居然出此下作的手段。」盧照辭掃了過去,卻見一個面色英俊的官員在那裡叫罵道。 「他叫許敬宗。」長孫無忌此刻罕見的沒有反駁許敬宗的話來。因為他也認為這必定是太子的毒計,要害死李世民。 「皇上還沒有來?」盧照辭小心翼翼的問道。 「宮門已經落鎖,想必皇上還不知道消息呢?」長孫無忌面上露出一絲憤恨來。他說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麼大的事情,一個王爺被毒害,必定早就有人將此事告訴了李淵了,可到如今丟還沒有來,由此可見,李世民在李淵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低下。 「放心,秦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盧照辭心中一陣冷笑。看來此事確實詭異,看那許敬宗的模樣,分明是想望李建成身上潑髒水,這罵的也太假了一點。 第094章 虛虛實實亂帝心 「也不知道何時能醒來?」長孫無忌搖頭歎息道。言語之中。倒是關心異常,盧照辭看的出來,不是作偽。看來這李世民也是有事情瞞著長孫無忌。而一邊的許敬宗卻是有些作假了。難道這條計策是許敬宗所為。這個李世民倒是有幾分魄力。 「貧道有仙丹一顆,或許能救殿下。」忽然殿外有一道人緩緩走來,只見他大袖飄飄,胸前藏有日月,面日冠玉,紅光滿面,頭戴紫金冠,倒確實像是神仙中人。盧照辭認得他就是袁天罡。 「仙丹?那自然是好了。快給殿下服下。」許敬宗聞言,臉色大喜,頓時跳將起來,將圍在李世民身邊的御醫盡數驅趕的乾乾淨淨,就是連長孫無忌也被推到了一邊,留出一條道路來供袁天罡行走。 「道家煉藥多以鉛汞,多為對人體有害之物,史書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為食用丹藥而亡,道長此丹真的管用不成?」盧照辭皺著眉頭,淡淡的問道。 袁天罡聞言面色一凝,望了盧照辭一眼,笑道:「大將軍的擔心是對的。不過我樓觀派講究的習內家方法,所煉製的丹藥多是各種珍貴的藥材所為,而不是鉛汞煉就,這點大將軍放心就是了。」 「能否給下官看上一看。」長孫無忌不由的又問道。他對李世民忠心耿耿,自然是不想李世民這個時候因誤服丹藥而亡。 「這個自然可以。」袁天罡倒是沒有推辭,從懷裡取出一個錦盒來,遞給長孫無忌,說道:「這是祖師所留,於世間也僅僅只有一丸而已,專治中毒之狀。秦王乃是天之貴胄,當享用這粒丹藥。」 長孫無忌聞言,輕輕的將錦盒打開,卻見裡面有一龍眼大小的藥丸,用蜂蜜包裹著,露出一絲清香來。長孫無忌正待打開,那袁天罡趕緊阻止道:「此藥味苦,所以才以蜜裹之,若是打開,恐怕秦王口苦。」長孫無忌聞言,在鼻尖聞了一聞,果然問道一股藥草味。當下點了點頭,又將藥丸遞給盧照辭。 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在鼻尖聞了一聞,確實有一股藥草味。又放在手中打量著一番,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思索了片刻,也不再追究下去了。當下又還給袁天罡,笑道:「沒想到道長這裡居然有能解百毒的藥丸。真是湊巧啊!」 袁天罡聞言一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道:「是啊,是啊!貧道也沒有想到,一接到殿下的消息之後,貧道在觀中毫不容易才讓觀主將這件寶貝取了出來,給秦王送了過來。幸虧還來得及。」 「不錯,幸虧來的及。道長,請吧!再不下藥,恐怕來不及了。」盧照辭點了點頭,指著床榻上的李世民笑道。 只是在袁天罡看來,盧照辭嘴角的笑容是那樣的詭異,是那樣的讓他滲得慌,是那樣的讓他心驚膽戰。心中暗自驚訝,道:「莫非被他看出來了?不可能,這件事也不過兩三個人知道而已。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等人也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其中的奧妙。雖然沒有把握確定下來,但是也是在懷疑之中,但是也只能是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中毒的對象還是自己的主子。 而那袁天罡將錦盒中的藥丸塞入李世民的口中,以水送之。不到片刻。李世民猛的爬起身來,一口黑血噴了出去。早就等在一邊的長孫無垢趕緊上前,以濕巾將李世民嘴角邊的污血擦的乾乾淨淨。而躺在榻上的李世民呼吸也變的輕鬆起來。 「行了,秦王殿下面內的劇毒已經解了。」袁天罡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而長孫無垢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喜色。長孫無忌等秦王府官員更是歡呼不停,只有站在一邊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廝也太假了一點。」盧照辭暗自冷哼道:「只是可憐的李建成兄弟兩人,這次恐怕要被千夫所指了。只是不知道李淵會有什麼樣的決策,想來那位帝王久經權謀考驗,想必也能猜測到其中一二。」 「多謝道長了。」長孫無垢恭恭敬敬的給袁天罡行了一禮,那袁天罡哪裡敢接受長孫無垢的大禮,趕緊側過身去。口中連說不敢。 「既然秦王已經醒了過來,某先告辭了。」盧照辭見狀,也懶得在這裡呆的,冷哼哼的說道:「殿下剛剛醒來,想必精神不濟,還是早些休息的好。不久之後,還要東征王世充,殿下安心養病吧!」說著也不理睬眾人異樣的眼神,就朝了秦王府。 「大兄,這,可是府內的下人招待不周,讓大將軍生氣了。」長孫無垢嬌美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儘管她在府內聽了不少關於盧照辭的消息,但是卻是第一次見到盧照辭,卻是在這種情況下,更是顯餓尷尬無比。 那長孫無忌老臉一紅,他大概是猜到其中的緣故,但是卻不好與自己的妹妹說。難道說,妹妹。你家老公裝著中毒,來暗害李建成,卻被盧照辭看的清清楚楚,故而生氣嗎?這種事情他是不會說的。更何況,就算一開始李世民對長孫無忌說出這種事情來,弄不好他還會支持也說不定。 「哼!好大的架子啊!」長孫無忌不說,但是並不是代表著別人不說,那柴可鈺就是一臉的陰沉,望著盧照辭離去的身影,最近,他發現柴氏的生意越來越差了,四處都有人打壓柴氏的生意,讓他疲於奔波在各地,剛剛才會長安,哪裡知道長安的一切。 「好了,殿下面內劇毒剛剛清除完畢,還需要多加休息,各位大人還是早些離去的好,不必再次侍候了。」袁天罡也趕緊驅逐圍在床榻前的侯君集等人。 「算了,袁道長所言甚是,我等還是早些回去,明日再來見殿下也不遲。」長孫無忌隱隱約約知道其中的奧秘,也幫著袁天罡驅逐大臣。就是長孫無垢也被他勸了回去。一時間房內只剩下袁天罡和站在一邊的長孫無忌,以及還有一個躺在床榻上,臉上蒼白的李世民。 「道長,殿下何時醒來?」長孫無忌輕輕的問道。 「殿體內劇毒剛剛清除,一時間恐怕難以醒來,只要用心調理,必有一日能夠醒來。」袁天罡滿面肅容的說道。 「行了,袁大人,就不要裝了。」長孫無忌冷笑道:「三天之後,陛下要去仁壽宮,殿下必須前往。這點是不能改變的,若是改變了,小心本官要了你的人頭。」 「這個,大人,殿下面內的劇毒?」袁天罡面色一變。 「哼,還劇毒,這套也只能騙騙別人,剛才大將軍已經起疑心了。」長孫無忌譏笑道:「這是何人出的計策,不尊王道,徒自讓別人取笑爾!還不快與我將殿下喚醒。」 「什麼?真的被他看穿了?」袁天罡面上一變,驚訝的叫了起來。 「快點把殿下弄醒,今夜陛下不到,明日陛下必會到來。」長孫無忌冷笑道:「此時不醒,還要等到何時?能看穿這一點,恐怕也不是盧照辭一個人。」 「好,好,下官這就來。」袁天罡面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來,趕緊從懷裡取了幾根長針來,在李世民身上的幾處穴位紮了起來。 不到片刻,就聽見李世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卻是醒了過來,不過經過剛才的一頓折騰,精神頭顯然還沒有恢復過來。 「道長,哦,輔機也在啊!」李世民緩緩的睜開雙眼,卻見長孫無忌陰沉著個臉,站在自己的面前,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輕聲說道:「輔機,到底是讓你看出來了。」 「哼,臣能看出來算什麼,關鍵是大將軍早就看出來了。恐怕你再不醒過來,明天陛下也能看出來了。」長孫無忌冷笑道:「這等小計也居然敢拿出來賣弄,簡直就是丟人現眼。讓別人看了笑話。」 「這是許敬宗說的話。」李世民苦笑道:「他說的也十分的有理,眼下也只有如此,才能不斷的消弱父皇對東宮的好感。」 「就這方法?」長孫無忌冷笑道:「若是要下毒害你,你認為東宮太子會請你到東宮去嗎?肯定不會。他會隨便收買一個人,在你的食物中下毒就是了。又豈會在東宮。那許敬宗生的就是豬腦子,專門出這些不上正道的主意。哼哼,我早就說過了,除非萬不得已,太子之位要堂堂正正的奪得,而不能作為第二個楊廣。」 「知道了,輔機。」李世民蒼白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紅潤來。掃了一眼四周,微微歎息道:「父皇沒來?」 「幸虧皇上沒來,否則早就被皇上看穿了。」長孫無忌冷笑道:「皇上是何等的人物,豈會被這種小計策所迷惑。想想當年楊廣是如何的猜忌皇上的,但是皇上仍然能夠開創大唐江山,你以為這點小伎倆能騙的過皇上。」 「好了,輔機,既然父皇沒來,那就算了。」李世民聞言面色並不好,就要掙扎著坐起來。 「皇上今日不來,並不代表著明日不來。我看陛下明日必定會前來詢問的。」長孫無忌冷哼道:「殿下要過此關,前往不要說自己是中毒的,而且是喝酒喝多了,從馬上摔下來了。」 「這是為何?」李世民驚訝的問道。 「迷惑皇上。」長孫無忌冷笑道:「依照皇上的想法,殿下此舉就是為了針對太子和齊王的,見到他之後,殿下肯定會告狀,這樣一來,皇上就更能確定,此事是殿下自己所為。但是若是殿下什麼都不說,還推說是從馬上摔下來的。陛下或許還認為殿下顧念兄弟情誼,不忍揭穿太子和齊王的陰謀,這樣陛下不但不會怪罪於殿下,還會對東宮和齊王生出一絲不滿來。也必定對殿下產生一絲內疚來。」 「不錯,輔機說的極是。」李世民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什麼事情到了輔機手中,都能迎刃而解,孤從此無憂了。」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大將軍了。只是不知道大將軍如何知道,此事是殿下自己所為?」長孫無忌皺著眉頭思索道。 「不錯,臣也有這種疑問,大將軍剛開始來的時候,並沒有詢問什麼,就已經懷疑貧道的藥丸是不是真的,望著臣的那雙眼睛很是可怕。」袁天罡也出言道。 「這點可以放心,大將軍是不會管這件事情的。」李世民蒼白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擺了擺手道:「他要是拆穿的話,早就拆穿了。更不用等到明天了。更何況,他僅僅是懷疑而已,也沒有確定不是。」 「殿下,此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玩了。」長孫無忌深深的歎息道:「過上幾日,殿下要隨陛下去仁壽宮,這幾日,殿下就不要上朝了,還是好生在府內養病的好。免的到時候,仁壽宮去不成了。什麼事情都要重新來過。」 「好,孤聽輔機的。」李世民點了點頭,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來第二次的。三人又說了一番話,自然是為了防備明日李淵前來。三人商量了一番,才配合的天衣無縫,這樣,長孫無忌和袁天罡二人方告辭而去。 次日,李淵果真親自駕臨秦王府詢問李世民中毒的情況,但是出乎李淵意料之外的是,李世民僅僅只是說自己喝酒喝多了,從馬上摔下來的事情,並沒有說什麼中毒的事情。李淵聞言也僅僅是驚訝了片刻,也就沒有說什麼了,而是讓李世民安心養病,三日後,隨駕去仁壽宮養病。前後不過是盞茶的時間,李淵就借口宮中有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個秦王倒是有點本事,若是他直接說是被李建成的毒酒所害,恐怕陛下還不會相信他的。這下他拒不承認自己是被毒酒所傷,反而讓李淵不為此感到懷疑,還認為李世民是在顧忌兄弟情義呢!」盧照辭書房內,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這種小伎倆居然能用到這種程度,出此計策的人也是不凡的。」 盧照辭在一邊卻是聽的清楚,他哪裡是什麼不凡,也許在他的心中,此刻正在譏諷那個想出這種方法的人呢! 「不管怎麼樣,李世民這一關算是過去了。」盧照辭在腦海裡思索著,能將此事處理的如此完美的,恐怕也只有長孫無忌了。 「不錯,恐怕東宮這次在陛下的心中印象可是大跌了。」崔仁師點了點頭道。 「哼!恐怕那長孫無忌也不會如此簡單的。依照他的情報系統,也許此刻已經知道了長林軍的情況了,只等著事情的發生呢?」盧照辭冷哼哼的想道。不過他卻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崔仁師。就是錦衣衛和粘桿處的事情也沒有告訴崔仁師。因為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崔氏家族。這君不密失其國。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拿來共享的,都來告訴屬下人的。 「你今日才回府中,看來那柴氏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盧照辭忽然問道。 「那是自然,自從柴氏的老太爺被亂軍所殺之後,柴氏產業就是一盤散沙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抗力量,那個叫柴可鈺的小子,雖然四處奔波,可惜的是,他不是他家的老子,沒喲那個能耐鎮的住下面的人,累死累活的卻是挽救不了大局,如今的柴氏恐怕是支撐不了幾天了。」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殿下有所不知,當初臣去見那裴寂老頭的時候,那老頭還遮遮掩掩,說著,這柴氏也是關中世家的一員,不好自相殘殺的,還說這柴氏曾今為大唐立下過不少的功勞,死活也不願意與我關東世家結盟,可是最後又能怎麼樣呢?一聽見,他裴氏可佔大部分的時候,行動起來比誰都快。」 「世家與世家之間本就是如此,利益為上。」盧照辭冷笑道:「莫說關中世家,你崔、盧、鄭、趙四大關東門閥,雖然世代聯姻,但是一旦涉及到關鍵性的利益,還不是爭的死去活來,與那裴寂相同。」 「殿下倒是看的明白。」崔仁師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反而點了點頭,顯然是贊成盧照辭的話。 「殿下若是不想成為柴氏,就得成為如今的李閥,眾多豪門依靠殿下而生存。」崔仁師微笑道:「只有當一個門閥成為國姓的時候,才能夠得到真正的發展。就算這個王朝日後難免走向沒落一樣。」 「那前隋的楊氏也算是世家之一,你們還有關中幾大世家不照樣拋棄了他嗎?」盧照辭冷笑道:「只是因為楊氏的利益並不符合你們的利益而已。或者說是冒犯了你們的利益而已。」 「弘農楊氏也算是世家?」崔仁師搖了搖頭道:「殿下太看的起他們,也小瞧范陽盧氏了。殿下生就是世家一員,生就是和我們一樣。」 第095章 慶州之反 「皇上已經點了左翊衛大軍護駕。到時候你隨我一起去仁壽宮。」盧照辭忽然想到了什麼,淡淡的說道。 「殿下難道沒有感覺到最近這京師有什麼不同嗎?」崔仁師淡淡的說道。 「不同?有什麼異常嗎?」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兩大陣營,不是你參我,就是我參你,鬥爭越來越激烈而已。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屬下總感覺最近京師恐怕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崔仁師面色凝重,眉頭緊皺,有些不安的說道。 「不會,不會。」盧照辭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望著崔仁師,此人倒確實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危險意識相當的厲害,剛剛進長安沒多長時間,在沒有情報的情況下,居然能感覺到京師的氛圍不正常,哼哼,若不是他背後的關東世家,此人倒真是一個好幫手。 「也許是屬下這幾日太過敏感了。」崔仁師並沒有在這方面計較太多,因為他自認為自己的智慧遠在盧照辭之上。 「恐怕是柴氏的財富讓你變的如此敏感吧!」盧照辭罕見的與崔仁師開著玩笑。 「也許正是如此。」崔仁師雙眼一亮,不由的歎息道:「可惜了,柴氏本宗的那巨額的財富居然被亂軍所搶,若是得來。恐怕足可以支撐大唐一年所用。這樣的財物若是為我崔氏所有,我崔氏必定能列宇內世家之首。」 盧照辭對他的話也卻是深信不疑,畢竟這些財寶都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中,經過盧青雲點算過之後,確實是相當龐大。莫說是為崔氏所得,就是任何一個人所得,也足夠他成立一個龐大的家族了。 「所有的好處都讓你崔氏得了那還得了。」盧照辭淡笑道:「再說,若真讓你們得了這些寶物,恐怕那裴老兒連我都不會放過了,他可是嗜錢如命的傢伙,豈會讓你獨吞了柴氏家族的寶物。算了吧!知足常樂,你們已經佔了天大的便宜了。關中這個最重要的世家都被你們滅了,還有什麼話說。也給別人留點湯喝喝吧!」 「知足常樂?」崔仁師冷笑道:「殿下如今已經是郡王,若是知足常樂者,能到這一步已經是很難的了,那殿下為何不能知足常樂呢?」 「先生口舌凌厲,孤說不過先生了。」盧照辭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別人要知足常樂,到了後來,這最不知足常樂的居然是自己。 「哈哈,殿下雄心壯志,非臣等能夠比擬的。」崔仁師忽然又說道:「聽說陛下降旨讓殿下與東宮結親了?小公子將娶郡主為妻?」 「是啊!陛下下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盧照辭苦笑道:「這還不是為了平衡東宮與秦王府所導致的。那位是生怕我倒向其中的任何一邊了。哼哼,倒下太子吧!弄不好對他的帝王之位產生威脅,要是倒向秦王吧!弄不好太子之位難保。倒是讓孤難做了。」 「左右逢源,才是好事呢?」崔仁師冷哼道:「只要機會一到,必定會將他們都收拾了。」 「先生可是知道什麼了?」盧照辭好奇的問道。他對崔氏如此有把握讓自己取李唐而代之的事情感到非常驚訝。他就不相信,除掉他這個穿越者知道一些事情外,還有誰還能點開金手指,讓自己在關鍵的時候取得勝利。 「這一點,殿下就不必擔心了。」崔仁師哈哈大笑道。卻是不願意讓盧照辭知道其中的秘密,讓盧照辭心中驚疑不已。 「好,既然有先生在一旁,孤也就不擔心了,過些時日,孤親自護衛陛下去仁壽宮,長安城中的一切,就交給先生了。」盧照辭按住心中的疑問,淡淡的說道。 「臣遵命。」崔仁師應了下來。兩人又說了一番,關於長安城中的事情,方退了出去。 「青雲。」盧照辭待崔仁師走了之後,面色陰沉,招過盧青雲道:「替孤查一查這個崔仁師。看看他的底牌是什麼?在長安城中,何誰在聯繫。尤其是東宮和秦王府。」什麼是最恐怖的,那就是不知道的是事情才是最恐怖的。盧照辭是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是。」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去吩咐錦衣衛調查崔仁師,這錦衣衛雖然才見不久。但是卻是從當初盧氏金鷹堂發展過來的,加上盧照辭有不惜血本重新組建而成。到如今實力大增,在別的地方還沒有體現過來,但是在長安城中卻是不然,長安城中的犄角旮旯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他!」不到片刻,就見盧青雲手中捧著一卷紙張來,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盧照辭,盧照辭打開一看,卻是崔仁師自從入了長安之後,所接觸到的人,或者是去的地方,寫的清清楚楚,要是崔仁師在這裡看見的話,肯定驚訝的彷彿是遇見了鬼一樣,沒想到,他回長安才多少時間,居然一舉一動都是在別人的掌握之中,連說的話都被傳到盧照辭眼前來。 「難道是他?」盧照辭仔細的觀看著紙條上的一切,仔細的搜索著其中有用的信息來。在這上面,記載著崔仁師所接觸過的所有朝廷官員。盧照辭邊看邊搖頭。短短一天的時間,居然接觸到了這麼多的人,唯一可疑的更是一個讓盧照辭驚訝萬分的人。 「殿下所說是何人?要不要屬下去派人盯著他?」盧青雲聞言小心翼翼的說道。 「算了,此人你是盯不住的。他是在皇宮大內之中。」盧照辭苦笑道:「弄不好,過段時間我還真要用上它。難怪這個崔仁師說他很有把握,原來說的倒是也幾分把握的。」 「阿郎,其實皇宮大內也不是沒有辦法的。」盧青雲言語之中略帶一絲自豪,說道:「有殿下的金錢幫助,屬下在皇宮大內也確實找到了不少的人。」 「哦,有這麼厲害嗎?」盧照辭哈哈一笑道:「不過。大概你找的人沒有這個人這麼厲害,這麼重要的。」說著取出毛筆來,在那情報上畫了一個記號,遞給盧青雲看了看,果然那盧青雲搖了搖頭。 「若是有機會,就調查一下這個人,千萬不能讓知曉了。」盧照辭取出火折子,只見火光一亮,一份情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 「大兄,父皇已經離開京師,這可是大好時機啊!」東宮,李建成和李元吉對案而坐,那李元吉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時機。你是認為京師是沒有人可以管你了吧!任由你往後宮跑了?」李建成冷冷的掃了李元吉一眼,冷喝道:「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那還了得。你讓我李家的臉望哪裡擱啊!那尹德妃是父皇的寵妃,若是讓父皇知道了,就是為兄也保不了你。」 「嘿嘿,大兄。如今小弟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招了兩千長林軍,這一批人可各個都是遊俠出身,本身武藝出眾,得了雷將軍訓練已經不過是短短兩日,就已經成軍了。小弟認為。再過斷時間,加強訓練,就不在秦王府的玄甲鐵騎和大將軍府衛隊之下。」 「這也是孤為什麼招遊俠兒的原因,這些人好勇好鬥,厲害非常,就是沒有紀律而已,不能與正規軍相抗衡,但是若是將他們訓練妥當,那戰鬥力遠在正規軍之上。」李建成也略帶一絲自豪的說道。畢竟對於這支長林軍也是相當滿意的。 「可是眼下還有一個大問題啊!」李元吉一臉的為難之色。 「什麼問題?」李建成不解的說道。 「武器!」李元吉惱怒道:「兵部的那些混蛋,居然說此事需要父皇的聖旨,然後報與秦王府和大將軍府知道。這先別說父皇的聖旨了。就是此事要是讓秦王府和盧照辭知道了,那還了得。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麼想的,不就是兩千具鎧甲嗎?你這東宮好歹也是未來的皇上了,怎麼連這點權力都沒有,連手下的兵力還在李世民和盧照辭之下。」 「兩千具鎧甲,也不是兩具鎧甲了。此事是孤的失誤。沒有想到這一點。」李建成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這人是有了,可是這兵器卻是沒有,兩千人的兵器說多固然是不多,丟在偌大的長安城內也掀不起一朵浪花來,但是這兩千人說少也不算少,在關鍵的時間,關鍵的地點上,足夠起著關鍵性的作用。這東宮與皇宮比鄰,穿過興安門、玄武門,就是皇宮後院了,足夠能做下許多的事情來。而李建成更是知道,自己的父皇遲遲不讓自己的東宮六率補充完畢,一方面固然是朝廷四處用兵,有的時候連御林軍馬都會抽調出去,東宮六率確實是無兵補充,但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害怕東宮的力量太過強大,東宮的位置也確實有點敏感。畢竟歷史上,太子逼宮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李淵乃是從馬上得到天下的主,對這些事情更是多加防範了。他豈會讓東宮六率得到補充? 「這京師恐怕是得不到了,要不問別的地方上要。那些地方上的都督、行軍總管什麼的,莫說是兩千具鎧甲兵器,就是兩萬具鎧甲兵器都你能拿的到。」李元吉小心翼翼的說道:「不過,臣弟在軍中是沒有任何的心腹可言的,大兄一直從太原領兵到長安,心腹部將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可以在其軍中調遣上一兩千具就是了。想來,我軍人數眾多,不久之後又要出征王世充,這些兵器什麼,就當做是被王世充繳獲了就是了。想來,父皇也不會追究的。」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李建成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深思來,他是在權衡著這其中得利弊,又在搜索著自己的麾下將領中,何人是最為忠心的。畢竟太子做這件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一向盯著東宮的秦王府一旦發現了這件事情,足夠讓他們這些盯住自己了。 「大兄,可是想到誰了?」李元吉趕緊問道:「此事必須在父皇還朝之前完成,否則等到李世民和盧照辭回來,這京師之中,恐怕風吹落了那家的衣服,都有人告訴他們,更何況這兩千具鎧甲進城了。只有等他們不在京師的時候,你我才好從容處理剩下來的問題。」 「既然如此,孤這就寫信給慶州都督楊文干。」李建成點了點頭,道:「他也是跟隨在孤左右的老臣了,想來這件事情他定能保密,幫孤這個忙的。」 「慶州都督?」李元吉雙眼一亮,掃了掃左右,忽然靠近李建成說道:「大兄,臣弟認為此事還可以另作安排。」 「你想做什麼?」李建成有些警惕的望著李元吉。 「嘿嘿,大兄,這太子之位雖然是未來的儲君,但是也是未來的,只要父皇還在一日,您這個太子就必須接著當下去,李世民若是不死,就會時刻對你的太子之位產生威脅。兄長何不趁此機會,再進一步呢?」李元吉笑道:「父皇雖然帶著左翊衛大軍和御林軍馬前去仁壽宮,但是總共也不過是三萬多人馬,慶州都督楊文干麾下也有三萬人馬,何不趁此機會……」 「放肆。」李建成面色陰沉如水,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冷哼道:「四郎,你不會是想害死孤吧!楊文干雖然有三萬大軍,可是他是李世民的對手嗎?更何況,在二郎的後面,還有一個盧照辭呢?他在軍中的威望很高,足夠能使軍中將士倒戈相向。更何況,你我身為人子,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豈不是要遭天下人恥笑?」 「好了,好了,既然兄長不願意,那就算了。」李元吉心中一陣冷笑,這帝王之家何曾出現過真正的親情的,為了那張位置,父子相殘的事情還少嗎?也就是你這個自詡為正直的傢伙,看不清楚其中的緣故,想來,日後也必為李世民所敗,不過眼下還得借用你這張虎皮,先除了李世民再說。然後我再來應付你也不遲。 「既然如此,太子哥哥寫信給楊文干,讓他快點把兩千兵器運來。」李元吉也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有兵器的軍隊與沒有兵器的軍隊是有著天壤之別的。長林軍要想早日成軍,早日與玄甲鐵騎相抗衡,就必須拿到兵器。讓他們相互廝殺,成活到最後的,就是精銳中的精銳了。這樣,什麼玄甲鐵騎、將軍府衛隊什麼的,都是無用之物。」 「相互廝殺啊?」李建成提筆的右手不由的停了下來,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李元吉。 「那是自然了。」李元吉若無其事的說道:「若不能如此,如何能選取精銳將士。那李世民、盧照辭麾下的精銳人馬莫不是十萬大軍中精選出來的。既然我們是沒有那個條件,那自然就只能是讓他們相互廝殺,不但能培養他們的實戰精神,更是讓他們捨生忘死,只有這樣,才能對陣那玄甲鐵騎,將軍府衛隊的時候,佔據上風。反正,這些遊俠兒都不是什麼好人物,在鄉間也是禍亂鄉民,既然如此,還不如廢物利用一番。過些時日,小弟還要去招人,一直等到湊足兩千人為止。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在兵力穩勝李世民和盧照辭了,這樣一來,大兄的太子之位也能坐的穩當一點了。」 「也罷!」李建成歎了口氣道:「俠以武犯禁,這些遊俠兒平日裡也是為禍鄉里,死上幾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就這麼辦吧!」李建成雖然是仁慈寬厚,但是到底是世家之後,只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首先想到的就是保障自己的利益,哪裡還會管那些升斗小民的死活,更何況是那些終日無所事事的遊俠兒。這些人的性命更是不會放在心上了。 「那好。大兄在此寫信與那楊文干,四郎自去訓練士卒。」李元吉一聽李建成已經同意,臉色一喜。只要是能殺人的事情,這個李元吉都是喜歡干的。如今齊王府中,受了岑文本的約束,現在,得李建成的命令,能夠光明正大的殺人,如何不讓他高興。 「長史大人,太子殿下已經派人送信一封,據探查是往慶州的。」秦王府內,長孫無忌望著鋪在地上的地圖,仔細的尋找著慶州的所在。 「慶州都督楊文干。」長孫無忌腦海之中,很快就想起慶州的都督是何人。猛的一拍手道:「想來這個太子殿下已經動了。嗯,也是,在朝廷之中,能夠為太子做這件事情的也只有楊文干了。快,派人飛馬告訴秦王殿下,要讓小心防備。」不到片刻,就見有數騎朝仁壽宮飛奔而去。而就在這數騎之後,也有數騎朝仁壽宮而去。 長安城內的局勢,也隨著這十數騎走後,變的異常沉悶起來。好像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一樣。而遠在仁壽宮避暑的李淵並不知道一場兵災隨之而來。 第095章 慶州之反 仁壽宮本乃是前隋文帝楊堅所興建的。作為避暑山莊所用。只可惜,楊堅這位皇帝實在是太過勤奮了,直到臨死的時候,也沒有到這仁壽宮來過幾次。倒是便宜了後來的李淵,雖然是作為護衛京師所用,但是到底是玩樂的價值遠在軍事價值之上。 隨著李淵等人的到來,仁壽宮內頓時護衛比平日裡也不知道森嚴了多少,山下,自有左翊衛大軍駐守,而在山莊之中,大多是李秀寧所率領的御林軍馬防守。而李淵這次也是為了避免京師中二子爭奪,所以將秦王李世民和盧照辭都帶了過來。表面上是為了獎賞上次平定劉武周的功績。但是實際上的目的,大家都知道。 「大兄,秦王來了。」山下的中軍大帳之中,盧照辭正在看著從京師傳來的消息。忽然盧照英闖了進來。 「看來,不是為兄一人心思不放在打獵,避暑之上。」盧照辭輕輕的將手中的紙條放在蠟燭之上,瞬間就成了一片灰燼。 「去請。」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這位秦王有什麼打算?」 「嘿嘿,小弟這就去。」盧照英這些日子可就得意了,軍中之事自有盧照辭的學生照料,平日裡就是在山中四處打獵。而李淵好像也很是喜歡這個傢伙。也仍由他在行宮內放肆。 「大將軍。可是好自在啊!」帳篷一轉,李世民頭戴金冠,面帶一絲笑容,緩緩的走了進來,顯然是心情極好。盧照辭一想到紙條中的內容,也能感覺李世民心中的高興。只是,不知道李淵知道這件消息之後,會不會做出如同李世民猜測的決定來,這一點,盧照辭也甚是好奇。不過,按照自己對李淵的瞭解,加上歷史中的記載,恐怕李世民又會失望了。 「看來秦王殿下,面帶笑容,恐怕是有喜事來臨了啊!」盧照辭若有所指的說道。 「喲!」李世民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看來大將軍身在仁壽宮中,但是心恐怕早就回到了長安城了啊!」 「長安城太大,裡面的人太多了,什麼人都有,臣也不得不留意啊!臣的家眷還在城中啊!」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殿下今日前來,恐怕是有事要吩咐吧!臣洗耳恭聽就是了。」 李世民點了點頭,顯然是很滿意盧照辭的態度。只聽他笑道:「大將軍功高蓋世,乃是我大唐的頂天架樑柱,我李世民永遠牢記大將軍的功勞,保大將軍世代無憂。大將軍可信否?」 「殿下說話不同他人,臣自然是相信。」盧照辭點了點頭。笑道:「可惜的是,殿下,此刻恐怕帝國還不是殿下做主的時候。殿下的這話還是說的早了。」 「孤就不相信大將軍沒有收到這個。」李世民從袖裡也取了一張奏本來,顯然裡面的內容與錦衣衛傳來的情報相似。 「這個時候楊文干的兩千具兵器盔甲都已經上路了。」盧照辭盤算了一下,方點了點頭,道:「殿下準備怎麼做?這件事,你我都是不好出面的。」盧照辭低著腦袋說道。 「這是自然。」李世民眼珠一轉,道:「孤與大將軍自然不會出面的,但是若是有人自己找上宮來,告訴了父皇,那就不是你我的緣故了。」 「那自然是好。」盧照辭心中一緊,這個李世民居然有這樣的把握,恐怕他對東宮李建成屬下的收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不知道在我左翊衛大軍之中,是否也有這樣人存在呢。心思一轉,頓時再也消失不了。兩人又說了一番,李世民方心滿意足的告辭而去。 「四郎,你說左翊衛大軍也有秦王收買的人物嗎?」望著李世民離去的身影,盧照辭忽然對身邊的盧照英問道。 「應該不會吧!」盧照英神情一愣,趕緊搖頭道:「我左翊衛大軍中,多是受大兄厚恩之人,大兄的十數名弟子都在其中。想來不會有背叛大兄之人。」 「關係到自己的利益,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畢竟李世民又是秦王,還是有可能穩定太子之人。跟著這樣的人物,比跟隨為兄有前途多了。」盧照辭面色幽幽的說道:「想那楊文干手的人物,李世民都能不聲不響的收買,、更何況是駐紮在京師中的左翊衛大軍了。」 盧照英靜靜的聽著盧照辭的話,心中卻是慢慢的沉了下去,他越來越發現,以前的大兄已經消失的不見蹤跡,他也越來越看不清楚自己的兄長了。他發現自己的大兄已經越來越不相信別人了,更到了如今連自己的父親、家族、弟子都不相信了。只是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連自己也不值得信任了。這難道就是上位者的通病嗎? 「四郎,日後你我每行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尤其是這段時間,更是不能放鬆,稍微放鬆一點點,你我二人多年的計劃就會毀於一旦。我盧氏永遠都沒有凌駕於各大世家的機會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 「大兄,要不要派人盯住那十幾個人?光靠秦勇恐怕是不行的。」盧照英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雖然反感這種舉動,但是也知道,這種事情是必須的,上位者所要具備的素質。 「不用了,傳命長安,讓青雲盯著他們吧!」盧照辭淡淡的揮了揮手道:「你的任務不是幫我看住什麼人,而是要精通韜略,不要只是一個猛將而已。」 「知道了,大兄。」盧照英甕聲甕氣的回道。 …… 仁壽宮內,仍然是一片寧靜,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哪怕知道有大事要發生的盧照辭和李世民也是一樣,面色平靜。陪同李淵的時候,仍然是滿面笑容,好像真的樂於山水之間一樣,但是私下裡卻是在時刻準備應對來自慶州和長安的衝擊。 忽然,這日清晨,盧照辭正準備晨練,卻見成公公飛快的跑了過來,臉上一臉的惶急之色。口中直稱大將軍或者駙馬的亂叫。盧照辭心中一動,心中暗思道:「看來,事情已經來了,只是不知道是何人上山來報信的。」 「成公公不在宮中服侍父皇,來找孤所謂何事?」盧照辭佯作不知,迎了上去,笑哈哈的說道。 「殿下,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說道:「陛下正在宮中發怒呢,召殿下、親王殿下、公主殿下,前往寢宮呢!」 「哦,既然如此,孤馬上就去。」盧照辭點了點頭,也懶得換上衣服的,就跟著成公公朝李淵寢宮走去。 李淵的寢宮是在仁壽宮的最高處。能俯視整個宮殿群,名叫紫氣東來、。等到盧照辭感到紫氣東來閣的時候,卻發現李世民、李秀寧都已經趕到。地上還跪著兩個將軍。李世民雖然雖然滿面肅容,但是盧照辭仍然是從其臉上看出一絲得意與高興來,而在另一邊的李秀寧,身著銀白色盔甲,玉面冰冷,還是如同往昔一樣,只是在盧照辭進來的時候,粉臉微微動了動,卻也是沒有說話。 「兒臣見過父皇。」盧照辭低著腦袋。順便朝跪在地上的兩個將軍望去。 「照辭,太子反了。」李淵日漸蒼老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紅潤來,那是憤怒所致,雙目之中,閃爍著滔天的怒火來,顯然他心中並沒有言語間的那樣平靜。 「莫非是這兩位將軍所言的?」盧照辭好奇的望著地上的兩位將軍說道。 「真是爾朱煥和喬公山兩位將軍傳來的消息。」李淵指著地上的兩位將軍說道,言語之間卻是沒有任何的神情。顯然李淵對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好的印象,想像也是,雖然這二人揭露了自家兒子造反的事實,但是到底是皇家的醜聞,李淵對這種告密的人肯定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你二人先下去吧!」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 爾朱煥和喬公山聞言神情一愣,抬頭望著李淵。那李淵被盧照辭這聲命令也驚了一下,神情一愣,很快就明白盧照辭的含義,點了點頭,道:「兩位將軍一路行來,也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朕日後必有重賞。」爾朱煥與喬公山聞言,臉色一喜,神情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畢竟這二人也不是傻蛋,這種情況,能逃脫一死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哪裡還敢要功勞,當下趕緊表了表忠心,在李淵的不耐的情況下,這才退了下去。 「照辭,你怎麼看?」 李淵在三人中掃了一眼,最終卻是落在盧照辭的身上。不管他是不是忌憚盧照辭,但是也不得承認,盧照辭行軍打仗卻是很有一套。 「陛下認為太子真的會造反嗎?」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陛下何不召太子殿下來仁壽宮走一遭,若是他欣然前來,這太子殿下恐怕並沒有像兩位將軍所說的那樣,若是不來,陛下可以早做打算。」 「不錯,父皇,大將軍所言甚是,父皇,可以讓大兄單身前來。以表大兄誠意。」李世民也出言道:「大兄一向仁慈,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兒臣可以以全家百十口性命擔保,大兄絕對沒有造反之心,還請父皇明察。」 「嗯,二郎此言甚合朕意。」李淵站起身來,拍著李世民的肩膀,歎息道:「人說你兄弟二人不和,今日看來,也不是那回事。不過,不管怎樣,就算大郎並不是造反,也顯示出大郎處事能力之上,都不符合他的身份。待此事結束之後,朕就下詔,廢掉太子之位,讓二郎做太子吧!朕不能效仿隋文帝殺子的做法,但可將建成封為蜀王。蜀兵脆弱,將來建成若能聽從你,你就應當原諒他;如果不能聽從你,討伐時也會容易些。」 李世民聞言心中一喜,正待說話,忽然身邊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父皇,貿然廢立太子恐怕不利於朝廷的安定吧!兒臣以為還是待大兄來了之後,再做處理也不遲。」李世民聞言臉色一僵,心中暗道不好。 「嗯!好。」果然,李淵聽了李秀寧的話後,臉上動了動,默然點了點頭,道:「三娘說的話也有點道理。不過這個太子之位,朕還是要認真考慮一番,朕辛苦打下的江山,豈能交給一個無能之輩。」一邊的李世民聞言臉色才好了不少。 「父皇,慶州都督楊文干居然敢私自動用兩千具兵甲,這其中的問題不由的不防啊!」盧照辭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想說什麼?」李淵面色一凝,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楊文干想造反?」 「慶州離這仁壽宮可是不遠,還是小心為好。」盧照辭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諒他也不敢。」李淵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冷哼道:「想來那廝這個時候,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二郎,你去傳旨司農卿宇文穎飛傳召楊文干。」 「兒臣這就去。」李世民雙眼一轉,趕緊退了下去。 李世民走後,大殿內一片寂靜,忽然好半響,李淵深深的歎看一口氣道: 「照辭,若是楊文干真的反了,你就領兵出征吧!」 「陛下,或許不必領軍出征也能成?」盧照辭驚訝的望著李淵,不知道李淵為何要點自己出兵,按照道理,這個時候點李世民出征是最好的。 「哼哼,恐怕過不了多久,楊文干就知道了,哎,不該讓秦王前去傳旨啊!」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懊悔之色。 盧照辭聽的清楚,心中略一思索,雙眼不由的睜的老大。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雙眼也漸漸的低了下來。雖然不敢相信李淵所說的話,但是也知道李淵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就是自己,這個時候恐怕也會與李世民做出同樣的選擇,給李建成羅織罪名,坐實李建成造反的事實。只可惜的是,如今這楊文干若是不造反也就罷了,若是一旦造反,無論李世民有沒有向宇文穎飛洩密,李淵都會將這個責任按在李世民的頭上,恐怕李世民想和平的接掌東宮太子的位置已經是不可能的。這點從李淵對李世民的稱呼上就看的出來,已經從二郎轉到秦王了。 「要不,現在重新換上一個人前去慶州?」盧照辭明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但是還是問道。 李淵深深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卻見他面色平靜,當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已經遲了。遲了。好了,你和三娘先下去吧!孤要休息休息。」那盧照辭和李秀寧不敢怠慢,行了一禮,就退了出來。 殿外,盧照辭望著遠處升起的朝陽,深深歎了一口氣,道:「你剛才不應該說出那番話來,憑空得罪了秦王了。」 「我若是不說,父皇恐怕真的要廢除太子了,到時候朝綱震動,該如何是好?」李秀寧不滿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嗔怒道:「聽說大將軍最近和秦王走的很近,這秦王一旦登基,大將軍之位也能得保了。」 「哼,不過一個大將軍之位而已,我有這麼留戀的嗎?」盧照辭冷笑道:「陛下根本就不會立秦王為太子的,如今對秦王也僅僅只剩下防備和利用了。而我這個大將軍之所以還能存在,就是因為秦王的緣故。」 「哼,不管是不是這樣,該說的我還是要說的。」李秀寧忽然說道:「若是楊文干真的反了,本宮也要出征慶州。」 「你,又何必如此呢?」盧照辭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李秀寧的心思,淡淡的說道:「想來,那楊文干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太子殿下的書信他是不會留的。」 「我要親自去看看。」李秀寧毫不妥協。微微冷哼一聲,就帶起了一陣香風,身形頓時沒入後宮之中,消失在盧照辭的勉強。 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自然知道李秀寧為什麼要出兵慶州,就是為了防止自己得了楊文干與李建成的往來書信,使的秦王府勢力能在朝中藉機生事,到時候,就算李淵決定要保李建成,也沒了借口。 「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中軍大帳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在他的對面盧照英也是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來。畢竟又是有仗打了,只是不知道這次抽調的是何處的軍團。 「不要高興太早了,也許這次陛下抽調的並不是左翊衛大軍,畢竟,左翊衛大軍乃是護衛京師安全的,這個時候,更是要護衛陛下的安全。是不會輕動的。」盧照辭笑罵道。 「不用我左翊衛大軍,那又有何處大軍可供使用,難道是地方上的府兵?那恐怕還不如楊文干手下的大軍呢?」盧照英不屑的說道。 「那又如何?難道沒有左翊衛大軍,你家兄長就不會打仗了不是?」盧照辭冷哼道:「更何況,這次把你留在陛下身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讓你做。」 「什麼事情?」盧照英一見盧照辭面色凝重,就知道定有大事去做。也不敢提隨軍出征的事情。 「你就坐鎮京師,有一天慧空和尚去找你的話,你就去香台寺,自然會有人再等著你,你就聽他的安排。其他的時候,若是有不決的時候,就問,問房玄齡。」盧照辭交代道。那盧照英連連點頭。 第096章 秦王失望了 「先生,先生,大事不好了。」齊王府內。岑文本一手執著書卷,躺在盧氏新制的名作躺椅的椅子上,正看的井井有味。卻見李元吉一臉的慌亂之色,闖了進來。 「王爺何事如此驚慌?」岑文本驚訝的問道。 「父皇已經派人前來傳召太子去仁壽宮了,連帶著還有慶州都督楊文干,也讓他孤身入仁壽宮。看來父皇恐怕是發現了什麼了。」李元吉面色蒼白,緊張的說道:「剛才宇文穎飛親自飛馬過來告訴孤的。慶州都督楊文干運送兵器入京的事情,已經被父皇知道了。」 「看來皇上是知道東宮擴充兵力的事情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拱手道:「殿下準備怎麼行事呢?」 「先生怎麼看?」李元吉見狀臉上的恐慌之色頓時少了不少。 「太子殿下不能倒,也不能現在倒。」岑文本皺著眉頭說道:「此刻若是太子殿下倒了,那就是秦王入主東宮之勢是免不了的。但是,這也是一個好機會。不管太子殿下是不是謀反,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必定會下降不少,若是太子殿下沒有謀反,但是也要他的屬下謀反,這樣一來,就算陛下認為太子不會謀反,心中總是有疙瘩的。殿下一面可以勸阻太子殿下單騎入仁壽宮,而另一方面卻通知楊文干,讓他密謀造反,起兵攻打仁壽宮。告訴他,太子殿下必定會在京師內響應他的,若是事情一成,就封他做涼王,大將軍,總督天下兵馬。那楊文干私運兵器,足夠讓他滿門抄斬的了,更何況有此誘惑,他必然會起兵的。他一起兵,陛下必定會鎮壓,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如此一來,也不管殿下什麼時期。太子殿下造反失敗,東宮的那些臣屬們必然會跟著倒霉,太子殿下今後也就只能相信殿下了。」 「不錯,先生所言甚是。孤這就去讓楊文幹起兵,嘿嘿。」經過岑文本的一番解說,李元吉臉上的恐懼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再次現出一絲得意來。忽然又問道:「若是太子殿下不願意單騎入仁壽宮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好半響搖了搖頭道:「皇上臨行之前,雖然讓太子行監國事,但是太子為人至孝,多年的太子生涯已經讓他失去了當初跟隨陛下起兵時的勇氣了,想來不會不去的。」 「不錯,他要是不去,孤也會逼著他去的。」李元吉點了點頭,惡狠狠的說道:「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不但消弱了李世民,還能打擊一下太子的威望,再來個這麼幾次,想來孤的希望就能大許多了。」李元吉一想到這些,哪裡還願意停留,一邊派人告知慶州都督楊文干,自己一邊朝東宮行去。 東宮,李建成面色陰沉,王珪、韋挺等等東宮臣屬都聚集一堂,李建成雙眼通紅,頭髮散亂,面色蒼白,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來。他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畢竟他是太子,在李淵身邊還是有一批人是相當支持他的,比如裴寂,又比如張婕妤等等,都是十分看好李建成的。所以他得到的消息絲毫不慢於李元吉。所以當李元吉前來告訴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建成臉上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此刻,擺在李建成面前的有兩條路,要麼就佔據長安城,起兵造反。這種情況成功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而另一條路,就是按照李淵的要求,單騎入仁壽宮,但是這樣一來,不但有可能太子的位置保不住,就是自己的性命也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殿下,若是此刻不起兵,恐怕再耽擱可就晚了,臣以為立刻起兵,佔據京師,登基稱帝。一邊命令雷永吉接管京師駐防,一邊命令楊文干閃擊仁壽宮,只要捉住了陛下,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李元吉望了過去,卻見是太子舍人徐師謨。 「不可,不可。殿下乃是子,而陛下是父,自古以來哪裡有子伐父的道理,就算殿下獲勝,又能如何在史書上也會留下千古的罵名。」詹士主簿趙弘智趕緊勸阻道:「就算殿下起兵,這勝與不勝都是一個問題。那陛下身邊兵馬雖少,但是身邊卻有秦王與大將軍,又有左翊衛大軍這樣的精銳軍隊,都不是其他軍隊可以抵擋的。就說那楊文干,雖然有精兵三萬,經過擴充之後,也許短時間內可以達到五萬之眾,但是不要忘記了。在慶州的周圍,尚有靈州將軍楊師道的兵馬,楊文干能不能成事還不好說。」 「此時若是不反抗,難道就等著陛下將太子之位廢掉不成?」徐師謨冷哼道:「趙大人不會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吧!」 「你……」趙弘智聞言氣的鬍鬚發抖,手指著徐師謨卻是說不出話來,這個年代是最討厭背叛之人的。 「好了,不要說了。」李元吉見狀,不由的冷哼道:「大兄乃是仁慈之人,豈會做出弒父的罪名來。起兵,起兵?就憑借我們這點兵馬能對付的了盧照辭和秦王的大軍嗎?」李元吉還是按照岑文本的吩咐,決定這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先把李建成的威望降低再說,否則要是讓李建成真的起兵造反了,那一點迴旋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成功了,自己也沒有成為太子的可能,因為李建成已經一步登上皇帝的寶座了,自己是不可能成為皇太弟的;若是失敗了,那太子之位只可能是李世民的,而不是自己,所以不管怎麼樣,是不能讓李建成起兵造反的。 「四郎說的有道理。」李建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孤本就沒有造反之心。孤已經是太子了。只要不犯什麼錯誤,日後也就是皇帝了,這還有需要造反嗎?父皇聖明,豈會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更何況,自古有正義之臣伐不義之君,今日父皇乃是聖明之君,如此豈能伐之,更何況孤為子,子豈有伐父的道理。就算成功了,也是第二個楊廣。所以,孤是不會起兵的。既然父皇要孤去仁壽宮。孤就走一遭就是了。」 「不錯,不但殿下當親自前往,還要督促楊文干赤膊前往仁壽宮向陛下請罪。」這個時候魏征也開始說話了。 「不錯。」李建成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不錯,既然父皇以為我們造反,那我們就不帶一兵一卒前往,難道父皇還以為我們造反嗎?看看父皇旁邊的那些小人們還敢亂說不成?孤這就寫信,命太子衛隊集合,孤要親自前往仁壽宮。」魏征等人也紛紛點頭。 只有李元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些人都是智謀之士,這點李元吉不可否認,但是有一點卻是讓李元吉不敢苟同的,那就是認為楊文干也會同李建成一樣。他是武將,豈會如此投降的。李建成投降或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因為他是李淵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跟何況李淵,一向自詡為仁義的傢伙,而前朝文帝的例子還在眼前。他是不會殺李建成的。但是楊文干就不同了。他是武將,與李淵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手握重兵,居然敢私自運送兵器,就這點足夠殺他一百次的了。楊文干左右都是死,還不如奮起一搏,或許還能開創另一種局面而不可知的。 不過,李元吉並沒有阻止李建成寫信給楊文干。有了這封信,恐怕楊文干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心,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楊文干。他還是會反的。難怪了都說讀書人造反十年都不成。就是眼前的這種情況。只知道一張嘴巴說話,只要坐實了楊文干造反的事實,太子恐怕也會被父皇忌憚和懷疑吧!只可惜,當初得罪了盧照辭,否則這個時候,可以讓他的左翊衛大軍,將仁壽宮上下殺的一個都不留,哼哼,到時候。都賴到太子的頭上,讓他有口難言。可惜了,可惜了。 且不說李建成率領東宮衛隊不過千餘人朝仁壽宮趕了過去。而在仁壽宮中的李淵一邊雖然等到李建成趕來的消息,但是同時卻是接到慶州都督楊文幹起兵造反的消息。三萬精銳大軍居然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擴充五萬之數。李淵無奈之下,只得一邊召靈州都督楊師道抵禦楊文干大軍。一邊令盧照辭等人火速進宮,商談對策。 「這個逆子,真的讓楊文干給反了。」紫氣東來閣內,李淵像一隻暴怒的獅子一樣,走來走去。盧照辭看的分明,雖然不過幾日時間,但是這幾日以來,李淵卻是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已經增加了不少,眼袋也落了下來。精力也大不如以前了。 「父皇,無論大兄是不是反了,但是楊文幹這廝謀反是個事實,此人久經沙場,兒臣恐怕楊師道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早做準備的好,免的靈州也落入他的手中了。」這幾日李世民卻是老實了不少,大概也感覺到當日的舉動,有些過了,讓李淵起了懷疑。本想這個時候,立下點功勞,好讓李淵原諒自己。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李淵已經根本不相信他了。甚至其信任程度還在前來的太子之下。 「照辭,你怎麼看?」李淵在李世民臉上盯了一會,但是很快又轉了過去,朝盧照辭問道。那李世民見狀,臉色一暗,低著腦袋,緩緩的退了下去。 「兒臣以為秦王殿下說的極是。這楊文干也算是極通謀略之人,楊都督雖然勇猛,但是恐怕不是他的對手。父皇應該早派援兵,否則,這靈州必定會落入楊文干之手。到時候,楊文干實力大增,再剿滅起來,恐怕就很困難了。」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這麼說,你也是同意秦王的意見囉!」李淵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眼神來,在盧照辭和李世民之間相互望了幾眼。 「臣以為應該派遣一良將領兵,就能擊敗楊文干。」盧照辭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再加上左武衛將軍錢九隴,如何?」李淵又問道。 「左武衛將軍錢九隴?」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 「兒臣以為可以了。」李世民在一邊說道:「錢九隴出身於左三軍,當年奮勇作戰,也是精通謀略之人,此人領軍,想來這個楊文幹不是他的對手,他加上靈州都督麾下的兩萬大軍足夠擊敗楊文干。」 「哦!這靈州只有兩萬大軍啊?」李淵忽然驚訝的說道:「這樣一來,想要擊敗楊文干還是差了點。」 盧照辭聞言,輕輕的掃了一眼一邊的李世民。他如何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這靈州都督麾下其實有兩萬五千人,與慶州不過相差五千之數而已,並非力量懸殊,而左武衛大軍也有兩萬多人馬,如此,就有四萬多人,足夠擊敗楊文干了。而更為重要的是,李世民口中提到的左三軍。雖然李世民不停的誇讚這個錢九隴,但是實際上,卻是在點名他的出身。當年李淵南下的時候,分為左中右三軍,李建成統領左三軍,可以說,左三軍出身的將領,大多與李建成關係不錯,這個時候,讓錢九隴領兵,萬一太子是真的造反,萬一這錢九隴也投靠了李建成麾下那還了得。這個李世民恐怕是想自己領軍吧!哼哼,只可惜的是,你還不知道李淵的心思,除非大戰,否則,你李世民恐怕再也沒有領兵的機會了。 「父皇英明。」李世民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來。 「可惜了,二郎身體未癒,否則由二郎用兵,必然能輕鬆獲勝。」李淵的一席話差點讓盧照辭笑破了肚子。恐怕李世民也沒有想到,李淵居然用這樣的一招來拒絕他。哼,你不是病了嗎?不是中毒了嗎?身體大概還沒有好吧!那還是安心養病的好。 「父皇,兒臣請令出征。」這個時候,李秀寧也出言道。 「你?」李淵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盧照辭看的分明,這恐怕是李淵慈祥的笑容。這種笑容,在李閥內部,恐怕也只有李秀寧才能得到。不但是因為李秀寧是個女子,對他的皇權沒有任何的威脅,更重要的是,李秀寧的容貌和性格酷似死去的竇氏。不可否認的是,竇氏在李淵的一生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李淵這個阿婆雖然好色,但是對竇氏卻很尊敬,沒有竇氏的斡旋,恐怕李淵早就被多疑的楊廣給殺了,哪裡還有今日。 「我兒雖然勇氣可嘉,但是行軍打仗的事情,不適合女人的。」李淵笑呵呵的說道:「你還是跟隨在父皇身邊吧!打仗的事情,就交給別人就行了。朝中良將無數,豈能讓你一個公主出征的。」 「那孩兒就當監軍。」李秀寧神情一轉,道:「那楊文干說是奉了大兄之命謀反的,孩兒就是要去看看,他是不是奉了大兄之命前去的。」 「這個?」李淵深深的望著李秀寧一眼,這才知道李秀寧為什麼要求跟隨大軍出征,原來是為了此事。當下神情一鬆,深深的歎息道:「既然三娘要做監軍,那就去做監軍吧!照辭,這次就讓你領軍出征吧!」李秀寧要做監軍,能夠與監軍平衡的也只有盧照辭這個郡王大將軍了。 「臣遵旨。」盧照辭拱了拱手。能夠代替李世民出征的也只有盧照辭一人,這一點,盧照辭早就出事之前就猜到了。 「左翊衛大軍留下來吧!你就帶御林軍馬前去。領左武衛大軍、靈州大軍,共計四萬人馬,出擊楊文干。」李淵大手一揮,頓時將出兵的番號定了下來。 「臣領旨。」盧照辭毫不遲疑的就將自己的嫡系兵馬留在李淵身邊。他知道李淵的這種措施,不但是為了防著自己,更是在防著李世民,保護自己的性命。左翊衛大軍看似不依靠任何勢力,獨立在大唐軍隊系統之外,不是任何人能夠指揮的了,就是李世民都不能指揮。更是大唐軍隊精銳中的精銳,雖然人數如今也不過一萬多人,但是卻不是任何軍隊能撼動的了。有這樣的軍隊防護仁壽宮,李淵才能睡的心安。 紫氣東來閣外,李世民臉色並不好看,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大將軍,楊文干謀反,其中緣故甚多。大將軍擊敗楊文干後,一定要詳加審訊,哼,父皇這裡剛剛下了命令,那邊楊文干就知道了,由此可見,必有人給他通風報信,還有那個獨孤穎飛雖然是獨孤氏之後,但是也是一個亂臣賊子,這種人一定要將他捉住,交給刑部嚴加拷問。」 「二兄放心,小妹自然會對這種亂臣賊子詳加詢問的。」李秀寧神情一動,冷冷的說道。 盧照辭掃了李世民一眼,卻見他臉上烏雲滿面,不由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那李世民一開始想自己領軍,不但是為獲得軍權,更想到慶州去抓住太子謀反的把柄。只可惜被李淵給否決了,所以才想讓自己去找。只可惜的是,如今身邊還有一個李秀寧,這位李閥大小姐,顯然不想讓這件事情繼續下去。僅僅捉住一個楊文干就行了。難怪李世民心中惱火了,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冷哼了一聲,逕自走了。 第097章 白衣楊師道 「今天你不要應該當著他面前提出監軍的事情。」盧照辭望著李世民遠去的身影。微微歎了一口氣。李世民的心思只要稍微有點腦筋的人都明白,偏偏平陽公主絲毫不理會。平陽公主的心思盧照辭也明白,只可惜的是這個李建成確實不是明主,他若是上位,也頂多算是一個仁君而已,根本不能實現盧照辭的理想,消弱世家,增加寒族的力量。使得天下大治。更為重要的是,北方草原上的群狼,也在時刻準備著南下。這就需要一位英主來發揮自己的英明睿智。這不是李建成能夠做到的。所以,盧照辭是不可能選擇李建成的。可惜的是,李秀寧作為李閥之女,是不會看到這一些的。她注重的是皇室的團結,親情的重要性,而不是整個大漢民族的血性。難怪歷史上,有人說李秀寧是被李世民所害,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難道就看著大兄被廢不成?」李秀寧不滿的說道:「我可是知道,你最近和二兄接觸的比較多。」 「我是朝廷的大將軍,自然是為朝廷負責,而不是為東宮負責。」盧照辭冷冷的說道:「如今天下需要的是什麼樣的皇帝,你是最清楚的。太子不是一位明君。」 「但是他也不是一位謀反之人。」李秀寧忍不住反駁道。 「我又沒有說他造反。」盧照辭笑道:「其實不光我是這麼看的。就是陛下也是這麼看的。只是他不好說的,而且他也需要這件事,要給蓬勃發展得東宮一個教訓。要讓他們知道,這天下是陛下的,而不是東宮的。那些將軍們的效忠對象是皇上,而不是太子,最起碼現在不是他。」 「哼,就你說的有理。」李秀寧冷哼道。 「這次出征雖然我軍佔優勢,但是實際上,卻是需要速戰速決,不能有任何的拖延。否則那些與太子有關係的將軍就會觀望,甚至經過楊文干的一番蠱惑之後,也會騎起兵叛亂都有可能。更何況,要是此事不能早些平定,導致陛下東征的計劃擱淺,陛下必定會遷怒太子,太子被廢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許多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楊文干在慶州多年,根深蒂固,要想速戰速決,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所以此戰我們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你打你的仗,進入慶州以後,這楊文干的府衙你是不能進去的。」李秀寧冷哼道。 「這個隨你。」盧照辭歎了口氣,李秀寧的這種想法是要不的,那李世民早就想著藉著這個機會讓李淵徹底的廢掉李建成的太子之位。所以才有了剛才的那一番話。如今你壞了他的事情,他不恨你才怪呢。 「父皇的聖旨到靈州還需要五日時間,加上楊師道整軍備戰。錢九隴的左武衛大軍聚集,又要兩天的時間,前後需要四天的時間。我們這裡率領大軍前往,前後也需要數十天的時間,不若御林軍馬後日啟程。你看如何?」李秀寧淡淡的說道。 「御林軍馬大多是當初我等平定關中時,所得的精銳兵馬,馬三寶、何潘仁也是久隨你我身後了,難道進了御林軍後,就懈怠了不成?兵貴神速的道理都忘記了。幾千人馬動起來也是相當容易的。傳令讓他們明日一早起兵。」盧照辭聞言面色一正,冷哼道:「我們這裡到靈州需要十幾天的時間,可是從慶州到靈州也不過兩日的時間。我們這邊要是慢了。恐怕我們要面對的首先就是靈州的潰兵了。」 「你是說楊文幹這麼快就能佔領靈州不成?」李秀寧驚訝的說道:「那個楊師道好歹也是前隋宗室,當初父皇差點讓五,哦,此人也算是有才能之人,應該不會如此無用吧!連半個月都守不住。」 「哼,你看本將幾時作過詩的?」盧照辭當然知道,這個楊師道當初在李淵初入長安的時候,為了安撫前隋宗室,曾經曾準備將李婉兒賜婚給楊師道的。但是相比較而言,盧照辭的重要性遠在楊師道之上,所以將李婉兒賜婚給盧照辭。而在李閥宗室之中另找了一人許配給了楊師道。 「哼,本宮就不相信楊師道如此無能。」李秀寧冷哼道。說著就帶起一陣香風,消失在盧照辭眼前。 次日,盧照辭又吩咐了盧照英一般,方在李淵的慇勤告誡和李世民的失望與期盼之中,領著八千御林軍馬朝靈州而去。李秀寧也領著五百護衛隊隨中軍而行。 大軍從仁壽宮出發,沿途之中,自有官府接應,畢竟是為了平定叛亂,作戰地點都是在朝廷境內,補給方面卻是不用費心的。但是隨著大軍的出發,各種消息隨之而來。而且都是不好的消息。 首先,李建成單騎入仁壽宮,抱著李淵的大腿哭訴了一番。李淵卻是沒有原諒自己的兒子,將他關在仁壽宮的偏殿之中,這就是有名的仁壽宮羈押太子事件。這件事情,再次被當做一個訊號,很快就傳遍了大唐的各府州縣衙,一時間,請求廢立太子的風聲再次傳了出來。 而更為重要的是,有關叛軍的消息也傳了過來。如同盧照辭所猜測的那樣。喜歡寫詩的楊師道果然在楊文干的進攻下,不到一天的時間就丟了靈州,殘軍在左武衛大軍的接應下,勉強撤出了靈州,退到原州,但是也損失了一萬人馬。得到靈州的楊文干兵馬激增到了五萬之眾,遠在盧照辭所屬兵馬之上。同樣,這也是李淵不能原諒李建成的原因之一。而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命令錢九隴率領大軍飛快的朝平涼城下趕去。免得連左武衛大軍也被楊文干吃掉了。 等到大軍到了平涼城的時候,已經是第八日的上午了。而楊師道和錢九隴早就在營外等候多時了。盧照辭騎在馬上認真的打量著面前的兩人。那楊師道不愧是李淵看中的人物,果然是生的英俊瀟灑,一身白衣,風度翩翩,不愧是前隋皇室之後,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靈州總管了。只是看他面色蒼白的模樣,盧照辭更願意相信,他是一個文人多於一個將軍。 而在他一邊的錢九隴,卻是生著鷹一樣的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滄桑來。聽說他善於射箭。很是受李淵的信任。只可惜的是,卻是出自左三軍,受了李建成的牽連。 「見過大將軍。」楊師道和錢九隴二人朝盧照辭拱了拱手,盧照辭看的出來,錢九隴的臉色並不好。不管怎麼樣,這被楊文幹這麼快就攻下了靈州,對這錢九隴這個沙場宿將來說打擊還是相當大的。倒是一邊的楊師道,英俊的臉孔上,並不見有半點慚愧,如玉般俊朗的楊師道身著寬袍,倒有幾分魏晉風範。一聲大將軍喊得矜持無比。 「錢九隴,出來與本將一戰。」就在這個時候,盧照辭的耳中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猖狂。在營外進行罵陣,更為重要的是,錢九隴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大將軍既然來了,本總管也就放心來不少了。這些濁事就交給大將軍處理了。」倒是一邊的楊師道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來,輕飄飄的說道。 「哼,楊總管,你失陷靈州之罪,自有朝廷公斷,但是如今在朝廷處置未下之前,你仍然是靈州總管,仍然歸本將軍調遣。就是你如此模樣。本將就能判你一個輕軍之罪。你想死嗎?」盧照辭聞言雙中寒光閃閃,死死的盯住楊師道。 「輕軍?」楊師道面色一變。 「大將軍,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進中軍大帳說話的好。」一邊的錢九隴見氣氛不對,趕緊笑說道。他雖然也是左武衛大將軍,但是卻不能與眼前的兩位相比較,這兩位可都是皇親國戚,不是他可以比擬的。 「哼。三寶,去升本帥大旗。」盧照辭狠狠的瞪了楊師道一眼,這種世家子弟都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難怪靈州居然一天的時間就被攻破了。有這樣的將領,莫說是一天,半天都有可能將靈州丟掉的。 「是!」馬三寶看也不看楊師道一眼,就逕自命人換下中軍大旗,不到片刻,就見一個「盧」字大旗立在中軍之上。更為奇怪的是,剛剛還在營外喧嘩的叛軍,一見盧照辭大旗之後,瞬間就偃旗息鼓了。消失的不見了蹤跡。 「嘿嘿,大將軍果然厲害,不過是旗幟一現,那楊文干的叛軍就不敢喧鬧了。」錢九隴笑道:「剛才在營外挑戰的是楊文干的侄子楊瑞,生有萬夫不當之勇。當初第一個登上靈州城的就是他。」 「是嗎?」盧照辭並沒有因為錢九隴的奉承而有絲毫得意的。因為一路行來,他發現周圍的士卒臉上並沒有任何的高興之色。這是盧照辭自從行軍打仗以來,第一次碰到的情況,想那盧照辭在唐軍中威望甚深,大旗所到之處,到處都是歡呼聲,唯有在此處才有如今的尷尬來。 「他們好像並不信任我們。」在一邊女扮男裝的李秀寧在盧照辭身邊小聲說道。 「錢將軍,這些士兵來自何處?」盧照辭指著周圍的士兵問道。 「大多來自靈州。」錢九隴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楊師道。 「原來如此。」盧照辭狠狠的瞪了一眼楊師道,大概這個靈州總管也是不得軍心的,否則也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如今靈州城丟失,這些士兵的家人盡數落入楊文干的手中。難怪兵無戰心了,若我是楊文干,必驅使這些靈州兵的家屬,前來逼迫靈州府兵投降,恐怕這數萬大軍轉瞬間就會被楊文干所攻破。這傢伙真是蠢貨。這種情況不知道防範,反而還將他們用的如此順手,駐紮在中軍大帳左右。也不知道這個楊師道的腦袋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將軍,請。」就在這個時候,錢九隴恭恭敬敬的將盧照辭迎進中軍大漲之中。李秀寧坐在盧照辭下首,其餘的眾將分列左右。 「錢將軍,傳本帥第一條命令,將所有的靈州將士安置在平涼城中,其餘大軍待擊退這個叫做楊瑞的傢伙之後,支取慶州,先端了楊文干的老巢再說。」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 「不可。」楊師道聞言趕緊阻止道:「大將軍,我等兵馬本就少於楊文干,如此又讓靈州將士退守平涼城,這樣一來,我軍的人數就更少了。如何是那楊文干的對手。」 「哼,你能懂什麼?」盧照辭雙眼中閃過一絲輕視,冷笑道:「若我是楊文干,就回驅使靈州將士家人前來陣前,逼迫靈州府兵投降,甚至陣前倒戈,你說我軍能抵擋友軍的倒戈嗎?到時候不但是軍心不穩,更有甚者被趁勢擊敗。楊總管,你知道慶州之後就是什麼嗎?那就是京師長安。哼,本來我軍在慶州的背後,還有靈州大軍,足夠使得楊文幹不敢分心攻打長安,這下好了,他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只要擊敗了我軍,就能安心進攻長安了。哼,你愚蠢也就算了,難道連本帥也要跟著你愚蠢嗎?」 「盧照辭,你莫要欺人太甚了。」楊師道被盧照辭說的滿臉通紅,卻又沒有任何的言語反駁。無論他是怎麼樣的牙尖嘴利,但是在事實面前,在探討行軍韜略方面,十個楊師道也不是盧照辭的對手。或許,他也只能在寫詩方面能夠與盧照辭比較一番。當然那也是在盧照辭不背誦那無數首經典詩詞的情況下。 「末將有罪,差點致使大軍全軍覆沒了。」錢九隴聞言臉色嚇的蒼白,趕緊跪了下來。也確實像是盧照辭所說的那樣,一旦楊文干真的如此,那長安可就危險了。他錢九隴就是有再堅硬的腦袋也不夠李淵砍得。 「哈哈,錢將軍請起,這個時候發現還不為晚。」此次出征還需要錢九隴這樣的將軍,盧照辭豈會責怪他。當下趕緊將錢九隴扶了起來,與楊師道的待遇是有著天壤之別的,看的楊師道俊臉上一陣通紅,滿是羞惱之色。 第098章 老子打的就是你的老巢 一邊的李秀寧卻在一邊冷眼旁觀。笑嘻嘻的看著盧照辭在那裡表演,看著楊師道在那裡受窘迫,雖然同是宗室女婿,但是卻是分了三六九等,像這樣的一個傢伙,手中有兩萬精銳兵馬,連個靈州都沒有守住,這讓李秀寧對他很是不滿。所以一見盧照辭在那裡譏諷他,卻是做了壁上觀。 「錢將軍,這個楊文干是不是還沒到慶州?」盧照辭問道。 「大將軍真是神機妙算。據探馬來報,楊文干還在靈州。這個時候恐怕還沒有到慶州。」錢九隴雙眼一亮,大聲說道。這並不是他的阿諛之詞,而是從內心深處所發出來的。 「看來他是真的想將這數萬大軍一起端了啊!」盧照辭冷笑道:「只是可惜的是,他恐怕還不知道本將親自前來了。楊文干的一番舉措恐怕又要落空了。」 「那是,大將軍一來,沒看見那個叫楊瑞的傢伙聞風而逃了嗎?」馬三寶冷笑道:「楊文干雖然聲勢浩大,但是靈州初下,民心不服,其根本還在慶州,只要我軍攻陷了慶州,就是楊文干的滅亡之時。」 「三寶所言甚是。」李秀寧一見馬三寶發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卻是盧照辭一眼,顯然是想對盧照辭說道:「看看,我的屬下同樣也是傑出人才的。」 「這位是?」楊師道輕輕的掃了李秀寧一眼,他本自命是風流才子,崇尚魏晉之風,在靈州從來是不管事的,雖然娶了宗室之女,但是仍然是風流瀟灑,本是一見李秀寧那秀美的面容就很是懷疑了,只是李秀寧身著盔甲,所以不敢確認,但是此刻李秀寧一說話,頓時就明白李秀寧乃是女扮男裝。 「大將軍,這軍中不能有女眷,這條軍紀,你不會不知道吧!」楊師道冷笑道。 「楊總管不得無禮,這位是平陽公主殿下,乃是此次大軍的監軍。」錢九隴皺了一下眉頭。 「看來,楊總管真的是有魏晉遺風了,視這些軍務都是濁物,連軍機大事都不過問?」盧照辭冷哼道。他也不曾想到,楊師道居然崇尚魏晉遺風到這種程度,連軍機大事都從不過問,難怪那楊文干能輕鬆的就攻下了靈州。 「看來楊總管你還是回平涼城去吧!」李秀寧秀眉一動,冷哼哼的說道:「至於靈州之事,本宮自會奏報父皇的。你還是回平涼城吧!」 「公主!」楊師道俊臉漲的通紅。卻是敢怒而不敢言。對於盧照辭,他自詡為外戚,所以敢放肆,但是對平陽公主卻是不敢如此。 「還不退下。」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這種人留在軍中小事幹不了,弄不好還會壞了自己的大事。 「末將領命。」楊師道冷哼哼的掃了盧照辭一眼,滿臉不甘的退了出去。 「哎!」錢九隴待楊師道退出大帳後,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顯然最近一段時間,他在楊師道面前時受了不少的委屈。 「大帥,對方已經退兵了。」這個時候,帳外有親兵進來報道。 「哈哈,大將軍以來,楊瑞就得退避三舍啊!」錢九隴哈哈大笑道。 「看來這個楊瑞倒是有點本事。」相反,盧照辭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不但沒有任何輕鬆之色,反而臉色更加凝重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直取長安城?」李秀寧臉色一動,慶州離這長安城不過數日距離而已,離仁壽宮卻是更近了。這個楊文干倒不是沒有眼光之人,這是在逼迫盧照辭要與他決戰。否則對方必定直指京師。一旦對方大軍真的到了長安城下,或許那些太子黨羽真的以為機會到來,打開城門。這樣後果就不可收拾了。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我軍的總體實力不如他,除非從他處再調兵過來。這個楊文干的背後恐怕是有人的。」 「為了東征,朝廷大軍都聚集在東線,在南線的大軍也佔據了十萬之眾,能供我們使用的恐怕是沒有多少。父皇還要留下一部分兵馬駐紮在京師之內。你能用的兵馬也不過四五萬之眾。」李秀寧臉上露出一絲憂色。 「楊文幹不過塚中枯骨而已,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今本帥最擔心的是他的背後還有沒有其他的人。」盧照辭掃了錢九隴一眼,哈哈大笑道:「既然他想找本帥決戰,那就決戰吧!傳本帥命令,大軍直取慶州,本帥打他的老巢,看他怎麼辦?還有沒有那個膽子去打長安。」 「末將領命。」錢九隴聞言大喜。趕緊出去調兵了。 「你真的有如此把握?」待錢九隴走後,李秀寧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盧照辭想也沒想的就回答道:「在楊文干的背後,我懷疑還有其他人或者實力支持他。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們的影響就越大,那王世充、竇建德都是不會給我們時間的。唯一的好處就是,李靖和李孝恭對蕭銑的壓制了,否則,恐怕這蕭銑也會過來插上一腳。」 「大將軍,帳外有朝廷使者求見。」又見親兵前來報道。 「快請。」盧照辭和李秀寧相互望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眼神中感覺出一股驚訝,還有一絲不妙來。這個時候朝廷來使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了。 過了片刻,就見帳外走進一人,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是房玄齡趕了過來。盧照辭雙眼一亮,道:「房兄?房兄為何到前線來了?」 「見過大將軍,見過公主殿下。」房玄齡面帶笑容拱手道。 「房先生,朝廷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李秀寧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不瞞公主殿下,這次陛下派臣前來,就是為了告訴大將軍。王世充已經有了向弘農增兵的跡象。而河北的竇建德也在向井陘關方向派遣了兩萬人馬。陛下讓大將軍早些結束對楊文干的戰鬥。」房玄齡歎息道:「陛下已經對潼關和井陘關都採取了防禦的姿態,就是為了讓大將軍早日攻破慶州,抽出兵馬支援潼關。」 「果然,這個楊文干的身後還真的有人。」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之色。自從出山到現在,盧照辭從來就沒有打過順風仗,手下的兵馬大多都是不如對方,這次又是這樣,手中緊緊只有兩萬餘兵馬,遠在楊文干之下。 「大將軍,我軍兵馬雖然少於楊文干,但是卻是我軍必勝,楊文干必敗。」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堅定來,道:「其一,楊文干乃是叛軍,若是朝廷腐敗,這楊文干或許還能得到一些民心,但是如今朝野政治清明,皇上勤政愛民,這楊文干又有何民心可言,大將軍,奉天命,以討不臣,乃是正義之師。必勝。其二,將軍兵馬雖少,但是卻是大將軍親自領軍,有大將軍一人在此,就能擋十萬大軍。實際上,兵馬遠在楊文干之上。其三,雖然楊文干身後有人支持,但是麾下的士兵將領並沒有多少人願意跟隨他造反。畢竟太子並沒有佔據京師,公開造反,失去了借口的楊文干,又如何能持久呢?其四。我軍將士勇猛,上下起新疆,也不是楊文干的叛軍可以比擬的。所以臣以為,此戰必勝,而且很快就能見分曉。」 盧照辭聞言雙眼一亮,朝房玄齡拱了拱手,笑道:「房兄一來,可是使我憂慮盡去,可以讓我睡個好覺了。」 一邊的李秀寧也點了點頭,暗自尋思道:「此人確實不凡,做楚王的老師實在是太可惜了,若是有機會,將他舉薦給父皇,恐怕其才能不在那些朱紫之下。」 「大將軍謬讚了。」房玄齡哈哈大笑道:「恐怕就算沒有玄齡,大將軍恐怕也已經有退敵手段了。臣剛才進營的時候看見大軍都在收拾行囊,顯然大將軍要進軍慶州了。這樣一來,不管楊文干背後有何人,何時進攻長安,但是其根本卻是慶州,其麾下的府兵多是來自慶州。只要攻下了慶州,剩下的靈州也是一舉而下了。大戰其實也拖延不了多長時間。」 「哈哈,還是玄齡知我心。」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怎麼樣,玄齡兄,就留在軍中吧!有你坐鎮軍中,我也能安心迎敵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希冀之色來。不可否認,這房玄齡是一個讓人放心之人。 「既然大將軍有命,臣遵命就是了。」房玄齡也感受到盧照辭言語之間的真誠,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 「好,大軍收拾片刻,就出擊慶州,本帥就去端楊文干的老巢。看他怎麼辦!」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臉上充斥著一絲興奮之色。 「不管他從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很好,很好。」房玄齡也點了點頭,道:「這楊文干就算兵馬已經到了長安城下,一聽到慶州有事,他也會飛馬前來救慶州。」 「哼。本帥打的就是他的要害,打的就是他老巢。」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第099章 杯具的陰明空 慶州原名弘化郡。武德元年重新改為慶州,治合化縣。轄合水、馬嶺、華池、歸德、洛源、弘化、弘德七縣。盧照辭率領大軍三萬人出平涼城,朝慶州殺了過去。沿途之上,卻見到底是殘壁斷垣,死傷者無數。顯然楊瑞撤退的時候,對沿途的縣城進行了破壞。以免得盧照辭從這裡得到一絲補給。 等到盧照辭趕到慶州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了。大軍雲集慶州城下,等候著進攻的命令,而城牆之上,也升起了楊文干的大旗,顯然楊文干已經從靈州趕回到了慶州。這老巢畢竟是老巢,是不容有失的。 城牆之上,楊文干眉頭緊皺,領著麾下的文武觀看者城下的唐軍大營。只見白色的大營一直延伸到天邊,中軍處有一桿大旗直指雲霄,旗面之上,一個斗大的「盧」字莫不是在昭示著這次領軍大將正是大唐大將軍盧照辭。 「沒有想到是大將軍親自前來。」宇文穎飛面色憂愁,這個時候他是後悔了,原以為,太子會真的如同李元吉書信中所寫的那樣,在京師舉兵相應。能使得自己的大軍佔據大義,但是如今看來,恐怕自己這伙大軍已經成了叛軍了。沒想到李元吉居然會欺騙自己。只是這個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宇文大人害怕盧照辭不成?」說話的是一個面色英俊的年輕人,若是盧照辭在此必定能發現他就是失去消息許久的陰明空,沒想到陰明空居然會到楊文干大軍中來。 「哼,聽說陰大人也曾在大將軍手下吃了大虧的,最後連自己的妹妹都成了大將軍枕邊人,還生了一個胖乎乎的小子。」宇文穎飛雖然害怕盧照辭,但是並不能代表著他也害怕陰明空。陰明空是前天趕來的,說是奉了王世充之命,前來幫助楊文干,這楊文干原本對李建成充滿著信心,自己也一心做個柱國將軍什麼的,沒想到這個李建成是銀槍蠟頭,根本就不做大事的料,居然被李淵一道聖旨招到仁壽宮中,被幽禁起來了。可是他楊文干可不是李建成,一氣之下,乾脆舉兵造反了。正愁自己力量不足的時候,陰明空出現了,帶來了來自王世充的支持。這下,楊文干就更有信心了。在陰明空的指揮下,不過一天的時間,就佔領了靈州,使得自己身後再也沒有了威脅。本待正準備揮軍直取長安的時候,盧照辭打過來。無奈之下,只得回軍救自己的老巢。老巢還是最重要的。 「好了,不要說了,這個盧照辭還是要小心應付的。」楊文干滿面桀驁之色,這種人一看就知道,必然是一位亂世梟雄,毫無忠誠可言。也不知道李建成是如何認為此人乃是自己的親信的。 「他若是不出兵迅速的話,我軍兵鋒直指長安城下,到時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領也無可奈何。大唐境內李建成的心腹也不知道有多少,一見將軍到了長安城下,舉兵者不計其數,盧照辭哪裡能一一平定的。」陰明空臉上露出一絲陰冷來。 一邊的宇文穎飛聞言,心中暗自冷笑,這盧照辭若是這麼好對付,那他也就做不到大將軍的位置了,在東宮和秦王府之間左右逢源,就是陛下的連番手段也被他消弱於無形之中。看看,往日都想著消弱他的兵權,可是如今有能怎麼樣呢。李世民沒有派遣,宗室的兩位王爺也沒有動。單單用了盧照辭這個大將軍郡王,這個盧照辭也是不簡單的角色,先是救援靈州,以求將楊文干壓在靈州之下,前後夾擊,破之。後來靈州失陷,又毫不猶豫的兵壓慶州,逼迫楊文幹不敢東進長安。雖然手中的兵力不佔優勢,但是一系列的舉動卻是已經化被動於主動了,這一點不是陰明空能夠做到的。不行,反正本官是皇上派來傳聖旨的,是被迫的,不是主動投降你楊文干的,找個機會,逃回大將軍行轅,或許還能救得一條性命。打定主意的宇文穎飛在城牆上卻是寂靜不語,不再說話。冷冷的望著陰明空的發揮。 「咦!那是什麼?」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見對面唐軍營門大開,衝出數騎來。為首一人身著玄黑色鎧甲,還有一人身著銀白色鎧甲,兩人身後還有數騎,朝慶州城飛奔而來。 「盧照辭。」陰明空雙眼一亮,死死的盯住那玄黑色的身影,雙目中充斥著血紅色光芒,蒼白的雙手死死的抓住城牆垛。 「那就是盧照辭?」楊文干望著城下不斷接近的數騎,驚訝的問道。 「不錯,正是這廝,我在洛陽的時候,就曾聽說這廝在臨戰之時。喜歡親臨前線,觀看地形。這廝自詡武藝超群,向來大膽,沒想到他今日這麼狂妄,這麼早就來觀看地形,簡直是作死。將軍可以領千餘騎兵,將盧照辭圍困在此。對面的數萬大軍就能不戰而退。長安從此就能落入將軍之手,到時候莫說是一個大將軍之位,就是當一個皇帝也是可以的。」陰明空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來,不由得催促道。 那楊文干心中一喜,正待行動,一邊的宇文穎飛卻冷哼道:「相傳那盧照辭狡詐無比,當初憑借五百騎兵縱橫關中就知道此人的心機,這個時候,對方剛剛紮下大營,卻領著數騎來查探地形,誰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詭計。一旦將軍騎兵剛剛出去,就被對方引誘而圍殲,那該如何是好,下官以為,還是小心點為好。反正靈州城池城高池深,還怕他盧照辭的進攻不成?」 「這個?」楊文乾麵色一變,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這陰明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這宇文穎飛說的更對,更是深入楊文干的內心,這盧照辭可不是楊師道那個書生,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每次出征都是挽狂瀾於既倒,可以說是唐室江山的頂天架樑柱,這種人物,豈會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下。聽說盧照辭麾下有五百精銳騎兵,相當於秦王府的玄甲鐵騎,厲害無比,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角色。若是這種軍隊埋伏在周圍,我領著數千精銳前去進攻,弄不好不但我是捉不到盧照辭,反而把自己賠進去了。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妙,這個陰明空與盧照辭有毀家滅門之仇,自然是巴不得盧照辭這個時候就去死了,心智被蒙蔽的人,有的時候眼睛也會被仇恨所蒙蔽。盧照辭若是這樣容易被殺死,也不會弄的你陰氏滿族被殺了。 「豎子不足與之謀。」陰明空一見楊文干的模樣來,就知道楊文干心中所想,忍不住怒喝道。雙目更是狠狠的掃了眾人一眼。 「哼,我叔父用兵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要你這個腐儒書生多嘴什麼?」楊瑞在一邊冷笑道:「誰知道你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那殺你全家的是李淵老兒,也不是盧照辭,嘿嘿,如今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妹都成了盧照辭的小妾了,還為他生了一個胖乎乎的大小子,你也算是他的大舅子了。這大舅子有害姑爺的嗎?你難道不怕你家妹子守寡的嗎?以本將軍看,你就是沒安好心。那盧照辭豈是這麼容易就殺死的。他若是這麼容易被殺,恐怕當初也不會追著你家主子跑了。哼,這個時候讓我叔父出兵,我看你是想拿我叔父的麾下兵馬作為晉身之階吧!」 「哼,你放肆。」陰明空面色一陣大變,沒想到楊瑞居然說出這番話來,更沒有想到的是,一邊的楊文干居然不加阻攔。 那楊瑞見陰明空如此模樣,心中更是堅定了這個陰明空恐怕真的是想將慶州送給盧照辭,當下冷哼道:「怎麼,現在沒話可說了吧!」 「哼,不過是一群小人而已,陛下要靠你們來牽制盧照辭看來也是妄想了。既然你們不願意聽我的命令,本官就回洛陽就是了。」陰明空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你不能走。」楊瑞面色一變,對楊文干說道:「叔父,這廝知曉我軍虛實,若是他出了城去,必然會投靠盧照辭,盧照辭一旦知曉我軍虛實。我軍又如何能抵擋盧照辭的進攻。」 「你的意思是?」楊文干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說實在的,他是不願意殺掉陰明空,不但是因為他是王世充派來支援自己的,更重要的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發現陰明空還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所以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 「這廝是盧照辭的大舅子,不若殺之,將他的頭顱傳與盧照辭。」楊瑞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殘忍來。 「不可,不可。」宇文穎飛趕緊勸阻道:「明空雖然言語之間冒犯了將軍,但是也是為了將軍著想,既然將軍不願意出城捉拿盧照辭,那就算了,也不用將明空斬首不是。好歹明空也曾為將軍立下過功勞的。」 「也罷!」楊文幹點了點頭道:「看在大人的份上,就饒了陰大人這次吧!不過從此陰大人只能呆在驛館之中,不得輕易外出,待退了盧照辭之後,本將親自前去請罪。來人!請陰大人下去休息。」說著也不待陰明空反抗,就將他請下了城樓。 第100章 推倒(一) 在城下的盧照辭哪裡知道城頭上所發生的一切。雖然通過房玄齡所傳來的一些蛛絲馬跡上可以判斷出來。王世充、竇建德或許已經知道這場來自唐朝內部的叛亂了。但是也僅僅是軍事上的配合而已。並沒有意識到恨自己入骨的陰明空居然趕到了遙遠的大西北來,要找自己的麻煩。 至於前來觀看地形更是無可奈何。這個李秀寧還以為還像當初在關中一樣,非要來觀看慶州的地形,以作為參考。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陪同而來。 「大將軍,這個楊文干恐怕是早就想謀反了。看看這個城牆,其高度幾乎與長安城相差不了多少了。這地方郡縣難道也要求這麼高的城牆嗎?」李秀寧揚著手中小巧的馬鞭指著對面的慶州城牆道。 「不錯。」盧照辭雖然知道李秀寧此舉有為李建成脫罪的嫌疑,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慶州城牆的高度都有違制的嫌疑,也從一定的角度說明著這個楊文干確實有謀反的跡象了。只是這次借了李建成的東風而已。 「這慶州城防如此堅固,大將軍準備如何進攻?」李秀寧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倍則攻之,十則圍之。偏偏這兩點盧照辭都沒有,非但如此,就是連麾下的兵馬都不如楊文干的大軍,若是強行進攻,恐怕不能擊敗楊文干,甚至連自己的麾下大軍都被葬送進去。 「看看再說。」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擔憂,反而騎在馬上,遙遙看著慶州。好像是在欣賞什麼美景一樣。 「哼,父皇可是讓我軍早些攻下慶州。」李秀寧見盧照辭一臉輕鬆的模樣來。心中微怒。忍不住說了出來。 「走吧!這慶州城池並沒有什麼好看的。」盧照辭掃了一眼慶州,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的漏洞,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就準備撤回大營,畢竟這裡是慶州,而不是其他的地方,萬一這慶州的楊文干派兵追了過來,自己等人就成了甕中之鱉了。想逃也逃不了。 「怎麼,一身虎膽的大將軍也害怕了。」李秀寧冷笑道。胯下的戰馬不但沒有返回,卻仍然朝北方跑了過去。盧照辭見狀無奈之下,只得緊隨其後,身後的護衛士兵也跟了下去。 慶州府內,楊文干和楊瑞相對而坐。楊文乾麵有憂愁之色,只有楊瑞雙眼圓睜,臉色驕橫,顯然為楊文干剛剛沒有殺掉陰明空而憤怒。 「大郎,這陰明空雖然是與盧照辭有姻親,但是盧照辭卻是他滅門之禍的罪魁禍首,他是不會幫助盧照辭的。」楊文干搖頭歎息道:「剛才某確實得罪他了。這樣不好。盧照辭率領大軍來攻,日後免不了還要倚重於他,還需要他來往於王世充之間,這個時候得罪於他不是好事啊!」 「叔父多慮了。」楊瑞滿不在乎的笑道:「叔父以為是王世充有求於我等,還是我等有求於王世充啊!」 「那自然是我慶州有求於王世充了。王世充兵多糧足,可以為我們拖住李淵大軍。沒有他們的支援,這次盧照辭率領的就不是數萬大軍,而是十數萬大軍了。」楊文干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不,叔父。您說錯了,是王世充在求著我們。」楊瑞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揚著頭說道:「不光王世充在求著我們,那竇建德也是在求著我們,恐怕過不了多久,那蕭銑也會來求著我們。在他們眼裡,我們慶州就是改變天下局勢的那根棍子,拖住李唐兵馬的那個泥潭。若是我慶州能存在世間一年兩年的,就足夠能改變天下的大勢,他們也有足夠的時間聯合起來,一起對付李唐。所以他們是不願意我慶州就這樣被盧照辭所滅的。只要叔父能夠抵擋盧照辭的第一次進攻,向他們展現我慶州的實力,他們的幫助就會源源不斷的過來。所以說,並不是我們求著他們,而是他們求著我們,莫說是一個陰明空了,就是有十個陰明空這樣的人物,我們將他們殺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叔父儘管放心。」 「這個陰明空還是有些才能的。」楊文干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沉思道:「我們當初到底是在盧照辭手下幹過事情的,他的一些事情也傳遍了我唐,隱隱成為軍界的第一人。就是某也見到他也是有些害怕,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我們琢磨一番,深究其中的一切,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意思。雖然能保證自己不犯錯誤,但是有的時候,也會錯過了許多的機會。而陰明空卻是不同,或許他今天說的是真的也不可知。」 「叔父說的是剛剛盧照辭窺探我軍虛實的舉措?」楊瑞冷笑道:「叔父,您要是探查對方大營的虛實,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嗎?那盧照辭好歹也是大將軍,統領三軍,貴為朝廷的郡王,他會將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侄兒以為盧照辭是在引誘我軍出城。」 「是啊,你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也不能看著盧照辭在城下晃悠不成?這樣傳出去,對我軍士氣的影響是很大的。哪怕稍微派出數百人應付一下也是好的。就算是中了對方的埋伏,也只有數百人而已。」楊文干站起身來,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憤怒來。他對盧照辭的舉動感到一絲羞惱。 「大帥,盧照辭領著十數人已經到達北門了。」這個時候親兵進來報道:「幾位耳尖的兄弟還聽見那十幾人中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什麼?還有女人?」楊瑞雙眼一亮,能的盧照辭親自陪同的女人,其身份就不用說了。 「盧照辭真是欺人太甚。」楊文干卻沒有將那個女人字眼放在心中,而是憤怒盧照辭的行為。盧照辭大軍為了擋住楊文干東進的道路,大軍駐紮在東門,這下盧照辭居然從東門趕到北門去了,整整是繞了慶州城四分又一的長短了,確實不把慶州城的守軍不放在眼中,難怪這楊文干很是憤怒了。 「叔父,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就是其中有陷阱。我們也要去追擊。」楊瑞雙眼放光,大聲說道。 「不錯。」楊文幹點了點頭道。 「叔父,你說那盧照辭隊伍中的那名女子是什麼人啊?那盧照辭好歹也是位大將軍,軍中不能有女眷的道理難道他也不懂嗎?居然還帶著女子,依侄兒看來,這個盧照辭治軍也不過如此而已。」楊瑞不屑的說道。 「胡說。」楊文干狠冷哼道。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來,說道:「大郎剛才不說,某還差點忘記了。盧照辭治軍甚是嚴謹,功過賞罰無不得軍心,軍中不能帶女眷的道理,他自熱是知道的。據某所知,這個盧照辭行軍從軍從來就沒有帶過女眷,除非有一次,倒是帶著女眷,而且這個女眷身份還很是尊貴。不知道這次,盧照辭所帶的這個女眷到底是不是她。若是她的話,倒也很正常。」 「叔父說的是何人?」楊瑞好奇的問道。 「平陽公主。」楊文干冷哼道:「也只有她這位皇室公主才會出現在盧照辭的身邊,相傳她與盧照辭相互愛慕,但是因為盧照辭當年殺了柴紹,才使得李淵沒有將她嫁給她,也只有她才會出現在盧照辭的身邊。看來,盧照辭身邊的必定是她了。」 「叔父,若真的是她。那可是一條大魚啊!」楊瑞雙眼中光芒閃爍,忍不住說道。 「不錯,若是能逮住她,確實是一條大魚。大郎,你親自帶領三百鐵騎捉拿盧照辭。」楊文干雙眼中閃爍著一絲決然,道:「若是有埋伏,本將親自出擊,也要護住你。」 「好。侄兒這就去。」楊瑞哈哈大笑道:「待侄兒捉住了這平陽公主,讓她為侄兒添上幾房兒子,好好的羞辱一下李淵老兒。」 「這盧照辭勇猛非常,大郎可要小心行事。」楊文干叮囑道:「若是捉不到就算了。只要我們守住慶州。有你父親坐鎮靈州,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就越有利。我們缺少的就是時間。」 「叔父放心,侄兒片刻就回。」楊瑞雖然口中如此說,但是實際上,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捉住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 不到片刻,就見慶州北門大開,三百鐵騎在楊瑞的帶領下,飛快的奔了出去,朝盧照辭等人奔襲而去。 「大將軍,有敵軍前來。」盧照辭等人正在觀看著慶州的城防,卻聽見親兵大聲的說道。 這個時候盧照辭才發現自己等人已經偏離了軍營方位,而在遠方有一股黑色煙塵滾滾直上,顯然是有大隊人馬殺了過來。 「這該如何是好?」李秀寧臉上露出一絲憂色,這個時候她不禁後悔起來,若非是她,幾人豈會來到這裡,這下好了,對方要殺上來了。自己身死是小,盧照辭卻是肩負著三軍安危,一旦出事,就等於大軍已經垮了一半了。王世充等人得到這個消息,就會對大唐發起最為猛烈的進攻,大唐就再次陷入危險之中。 「何寶,快保護大將軍殺出去。這裡由本宮抵擋。」就在這一瞬間李秀寧雙眼中閃爍著一絲決然。盧照辭絕對是不能死。無論是因私還是因公。何寶就是何潘仁之子,身材壯碩,但是卻有著中原人的模樣,與其父不同。 「是。」何寶虎目一閃,雙眼一凝。雖然他明白李秀寧留在這裡的後果是什麼,但是他心中更是明白,三軍可以沒有這個監軍,但是三軍卻不能沒有盧照辭這個統帥。 「你這又是何苦呢?」盧照辭望著身邊的這個清冷的女子,深深的歎了口氣。 「三軍不能沒有主帥。」李秀寧美目中流露出一絲神情,但是很快就被一絲冰冷所替代,只聽她冷冷的說道:「本宮之所以赴死,不是因為你我之間有什麼,而是因為我大唐需要你。本宮是為大唐而死的。而不是為你而死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雙眼中卻閃爍著一絲複雜神色來,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本將就先行告辭了。咦,尉遲敬德,他是怎麼來了?」卻是朝後指了過去。 「哪裡?」李秀寧聞言一愣,轉首望去,卻發現背後空無一人,頓時知道自己上當了。正待分辨,卻感覺後腦一陣疼痛,就感覺後腦一陣疼痛,頓時再也沒有知覺了。 「何寶,你帶公主繞城而去,本帥親自為你們斷後,嘿嘿,孤去引開他們。」盧照辭從得勝鉤上取下方天畫戟。 「大將軍。」何寶等人面色一變,雙目含淚,大聲道:「大將軍,您先走,我等斷後。」 「這是軍令,不得違抗。」盧照辭淡淡的望著天空,說道:「你們放心,我胯下戰馬健壯無比,乃是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就算是打不過,也能逃的了的。快走吧!再不走,恐怕我們都走不掉了。何寶,記住公主不能落到叛軍的手中。就算你死了,公主也是不能死的。」 「老2,你和兄弟們保護大將軍,為兄去找救兵。」何寶掃了幾個護衛說道。 「兄長快走,我等誓死保衛大將軍。」剩下的幾名侍衛面色冷峻,頓時胯下戰馬輕輕動,就將盧照辭護在中間,而何寶也知道時間緊急,這個時候不走,恐怕再也走不了了,還要連累公主,還不如早些回營,求的救兵,或許還能救得眾人的性命也不可知。 「哈哈,也不過是三百騎兵而已,就居然敢要我盧照辭的性命。」盧照辭待何寶帶著李秀寧遠去之後,策馬望著原來的騎兵,哈哈大笑道。身邊的騎兵見狀,不由的心中一鬆,原本凝重的臉色也變的輕鬆了不少。 「看本帥射他們。」盧照辭哈哈大笑,從馬側取了弓箭來,張弓就射。本來盧照辭的箭術是不行的,準頭更加不行,但是誰叫他力氣大呢。只聽見一陣牙酸的聲音響起,就一陣厲嘯聲響起,尚在百步開外的一名騎兵就落了下來。恐怕也是不行了,周圍的十數名護衛見狀,不由的歡呼起來。 第101章 推倒(二) 那楊瑞見狀面上露出一絲驚訝來。沒想到距離此處百步有餘,對方居然能一箭能射落目標。看來這個盧照辭確實如同傳言的那樣,勇猛無比。 「放箭!」隨著盧照辭一聲令下,就見身邊的護衛各個張弓搭箭,一陣厲嘯,就見空中飛起十數隻利箭破空而出,一瞬間就散落在楊瑞的三百士兵之中。能跟隨在李秀寧身邊的,護衛皇宮的衛士又豈是簡單的人物,各個弓馬嫻熟,能開黃楊大弓的角色。雖然不如盧照辭,但是百步穿楊的絕技還是有的。不過一個照面,就見有十數人落下馬來,砸在地上。那楊瑞見狀,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厲害,裡面不但有個厲害的武將,連手下的士兵也是這麼強悍。顯然這十數人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要想拿下這些人來,恐怕是要損失不少的人馬,但是一想到盧照辭的人頭和那位平陽公主,楊瑞的心思又活了起來。咬了咬牙。惡狠狠的指揮著手下的騎兵掩殺過去。 百步的距離,在騎兵眼裡不過眨眼之間就趕到。盧照辭和身邊的騎兵也不過射了兩通箭,對方就殺了上來。盧照辭等人無奈之下只得收了弓箭,取了方天畫戟,雙方就廝殺在一起。盧照辭的目標是騎著高頭大馬的楊瑞,誰讓他在人群之中看起來拉風無比,身著銀白色的披風,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手上執著一桿銀槍,若是再生的英俊一點話,或許就是一個趙子龍再世了。這種打扮明顯就是一個特殊的傢伙,莫說是在眼前的數百騎兵之中,就是在亂軍之中也是那樣的顯眼。擒賊先擒王,盧照辭若是不找這種人,還會找誰呢? 「你就是盧照辭?」楊瑞也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的不凡來,雙眼一亮,臉上儘是興奮之色。若是擊殺了盧照辭,想來城下的數萬人馬就會不攻自破,而且還能使自己威震天下。一想到這裡,楊瑞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恨不得手中的銀槍立馬將盧照辭刺出一個血洞來。 「本帥正是。」盧照辭嘴角露出一陣冷笑,不過是一個妄圖成名的傢伙,這種傢伙又有什麼可怕的。盧照辭雙眼一轉,猛的一聲大喝,胯下的戰馬猛的一衝,在楊瑞猝不及防之下,卻是從側面衝了過去。那楊瑞雙眼一愣,正待刺去,卻是刺了一個空,而身邊卻是飛濺起一股血光,只見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好像是切豆腐一樣,將自己身邊的一個護衛削了腦袋。而且,胯下的戰馬卻是不停留,手中的方天畫戟再次揚起,又朝另一人斬了過去,不過眨眼之間,就斬了麾下兩三人,都不過一合之將。看的楊瑞口瞪目呆,雙眼發直,沒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厲害,殺人如同砍瓜切菜一樣,是如此的輕鬆嫻熟。 「盧照辭,可敢與本將一戰。」楊瑞雙眼發紅,看著盧照辭在數百騎兵之中,出入如同無人之境,面上露出一絲羞惱之色,趕緊驅動胯下戰馬趕了上去。手中的銀槍閃爍出幾點寒光,就朝盧照辭後心刺了過去。 亂軍中的盧照辭彷彿是感覺到來自身後的危險一樣,雙腳輕輕的敲了一下胯下的戰馬,戰馬輕動,不但躲過了身後的銀槍,連帶著手中方天畫戟再次削斷了一個士兵的兵器,接著輕輕一動,頓時刺穿了一名騎兵的胸口。只見盧照辭右臂一動,一股力量從槍桿上傳了過去,居然將那員士兵的屍體挑了起來,順手朝後扔了過去,若非楊瑞躲閃的快,恐怕都砸在楊瑞身上了。饒是如此,也氣的楊瑞哇哇直叫,手中的長槍招招不離盧照辭的背心要害。 「喝!」盧照辭雖然殺的很是勇猛,但是卻是眼觀八方之輩,雙腳帶動胯下戰馬,在亂軍之中行走,打亂對方數百騎兵的陣型,牽著對方的鼻子行走。不到片刻,就已經有數十人被他擊落馬下,或是被方天畫戟所殺,或是被自己人的戰馬所踩死。當然,衝殺了一陣之後,原來跟隨在身邊的十數騎,此刻也不過數人而已,而且是各個帶傷。而在身後的楊瑞還有兩百餘騎兵緊隨其後,朝眾人殺了過來。 「大帥,如今該怎麼辦?」一個身材修長的騎兵喘著粗氣說道。 盧照辭認得他叫王小二。當初跟隨李秀寧身邊的五百騎兵之一,身手敏捷,善使弓箭。如今已經是什長了。卻是一直充當李秀寧的護衛。 「哈哈,我們並排向前跑。」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我們以弓箭殺敵,本帥可是知道你們都是弓馬嫻熟之輩,否則是不可能充當御林軍馬的。」說著一陣哈哈大笑,拍馬就走。那王小二等人見狀,雙眼一亮,也緊隨在盧照辭身邊,數人形成一個「一」字,朝北方奔去。在他們的身後,楊瑞率領著麾下的殘兵緊隨其後,他雙眼死死的盯住前面的高大男子,他發誓一定要將其碎屍萬段。三百精銳騎兵,居然還攔不住十數騎兵,簡直讓楊瑞丟盡了面皮,他發誓一定要報的此仇,也好顯示自己的勇武。 「射!」飛奔的盧照辭早就留意到身後的兩百多騎兵了,又觀看了一下雙方的距離,猛的一聲大喝,就見身邊的王小二等人各個張弓搭箭,一陣牙酸聲音響過,就見數支利箭破空而出。正落在楊瑞身上。 那楊瑞哪裡曾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厲害,在飛奔的時候,還有放箭的本領。而且還射的是這麼準,一見利箭射來,面色一變,無奈之下,只得趴在馬背上,任由著戰馬朝前飛奔,而耳邊卻聽來數聲慘叫聲,顯然又有自己麾下人馬中箭了。不由的氣的面色發白,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放箭!」好不容易。才聽見空中沒有利箭的聲音了,楊瑞才抬起腦袋來,望著盧照辭等人的身影,頓時咬牙切齒的說道。絲毫不管自己麾下的弓箭能不能射到對方。 但是不管怎麼樣,楊瑞麾下的士卒仍然仍然聽了楊瑞的命令,各個張弓搭箭,就朝盧照辭等人身影射了過去。果然,這些士兵的本領豈能與王小二這些御林軍馬相比較。 雖然空中亂箭飛舞,但是卻沒有一隻是落到了盧照辭的身上,紛紛落在馬後,絲毫不能傷害盧照辭和他手下士兵的分毫,惹的盧照辭等人哈哈大笑。 「快追。」楊瑞俊臉上現出一絲通紅來,卻是又羞又怒。然而迎接他們的仍然是一片黑色的煙雲。又是慘叫聲一片。楊瑞氣的雙目血紅,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對方的射程遠在己方之上,只有被對方壓著打的份,哪裡還有己方還擊的時候。無奈只得低著腦袋,趴在馬背之上,準備和對方近距離交戰,以人數的多少來定勝負。 「大將軍,沒箭了。」這個時候王小二大聲說道。聲音中卻是充斥著著急。 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眾人身上的弓箭本就稀少,一人不過攜帶著二十隻箭而已,經過幾輪射擊,箭囊中的弓箭也逐漸見底了。可是眾人雖然勇猛,但是到底是人數稀少,全仗著眾人臂力強悍,能拉開黃楊大弓,射出的箭支距離遠在對方之上,所以能快速的殺敵。一旦箭囊中的弓箭少了,恐怕也只能逃跑一途了。 「哈哈,兄弟們,他們沒箭了。」楊瑞看的分明,一見面前箭支稀少,如何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情況,頓時臉上一片喜色。口中發出一陣陣嚎叫之聲。 「回軍。跟在我身後。」盧照辭見狀,鋼牙一咬。猛的一拉韁繩,只見胯下戰馬一聲嘶鳴,飛快的轉過頭來。而王小二等人見狀,也拉過戰馬。緊隨在盧照辭身後,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口中發出一陣陣咆哮聲,朝楊瑞殺了過來。 那楊瑞哪裡曾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大膽,在沒有弓箭的情況下,居然回過頭,轉身對己軍發起衝鋒。那盧照辭是船小好調頭,不過幾個人而已,彷彿是一支利箭一樣,直插對方心臟。但是楊瑞的兩百多的騎兵就不一樣了。一方面是訓練不足,另一方面,到底是馬匹的速度不同,兩百人隊形散亂,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防禦。 只見盧照辭俊臉猙獰,手中的方天畫戟好像是死神的鐮刀一樣,閃爍著陰森的光芒,朝前面的亂軍衝了過去。還沒有臨近,丈長的方天畫戟就開始收割著眼前的一切。那些被削了腦袋的士兵,帶著沒有了頭顱的屍體奔出數丈之外,才落下馬來。楊瑞早就被盧照辭這種打發給驚呆了。一見遠處飛來的寒光,早就嚇的趴在馬背上,不由分說的朝前衝了過去。如此才留得了一條性命。但是在他身後的士兵卻沒有這個好命了。極快的速度這個時候帶來了巨大的傷害,這種傷害有的時候卻是要生命為代價的。王小二等人學著盧照辭的模樣,雙手執著手中的兵器,在空中平平的滑過了一道寒光,就感覺手中傳來一道道阻力,接著就聽見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卻見一道道身影滾落馬下,濺起一陣陣灰塵。 第102章 推倒(三) 「哈哈,也不過是如此而已。」盧照辭哈哈大笑。望著眼前的一片空白。不由的哈哈大笑。原來一陣衝殺,居然讓他衝了出來。 「大將軍,快走,待屬下攔住他們。」說話的是王小二,這個時候的王小二身上鮮血直流,在他的身邊也不過是五個人而已。雖然是趁著對方猝不及防之下發起的進攻,但是他們到底不是盧照辭,在亂軍之中,還是損失了幾人。剩下的幾人,身上的傷勢卻是更多了。索性的是,此刻,眾人都衝了出來,只要自己的馬快,逃過這數百人的進攻還是很容易的。所以,王小二才有此言。要來抵擋身後的數百人的進攻。 「哈哈,王兄弟能有此心,照辭十分感激,不過,本將卻不是拋棄自己兄弟之人。」盧照辭哈哈一笑道:「看,恐怕是我們的援兵到了。」盧照辭哈哈大笑,指著遠處說道。那王小二等人望去。果見遠處煙塵滾滾,直捲雲霄,顯然是有大隊人馬趕來。 「大將軍,那不是我軍,是敵軍。」盧照辭身邊傳來一陣驚恐之聲。王小二望了過去,卻發現是隊中目力最為凌厲的蔣大麻子,頓時面色也變了變了。 「怎麼?不是我軍?」盧照辭也望了過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冷氣。對面飛奔而來的大軍,確實不是唐軍,為首一人手執大刀,盧照辭認識他就是楊文干。 「大將軍,這該如何是好?」王小二臉上露出一絲驚懼之色來。 「哼,王兄弟,你們怕嗎?」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來。 「有大將軍,我們就不怕。」王小二等人相互望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說不怕是假的。」盧照辭微微一笑道:「但是到了此刻,也唯有一拼了,能與諸位忠勇之士死在一起,本帥又有何遺憾呢?」 「嘿嘿,大將軍所言甚是。」王小二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能與大將軍並肩作戰,我王家可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在一邊的蔣大麻子等人也樂的哈哈大笑,卻是絲毫不將死亡放在心上。 「對面的可是大將軍盧照辭否?」這個時候,遠處的煙塵也逐漸顯現出真面目來,為首一人正是慶州都督楊文干。只見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面色蒼白的書生,正是陰明空。 「前面的可是叛賊楊文干否?」盧照辭面色冰冷,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畏懼之色。輕輕的拍了一下胯下的獅子璁,上前幾步,大聲喝道。 「盧照辭,你還認的我否?」陰明空臉上露出一絲狂笑道:「沒想到,你還是敗在我陰明空的手上了。盧照辭,我陰明空要挖出你的心肺來祭奠我陰氏百餘口性命。」 「陰明空,沒想到你也在這裡,孤倒是沒有想到。」盧照辭哈哈大笑道:「不知道你以為你能抓住我盧照辭不成?」 「哈哈,盧照辭,你以為你是誰?在我重兵圍困下,難道還想逃跑不成?」陰明空哈哈大笑。眼看著家仇能得報,陰明空精神頓時陷入亢奮之中。 「大將軍,莫慌,俺來也!」忽然空中閃爍一聲霹靂,在大軍耳中炸了開來,就見遠處煙塵四起,洶湧而來。 「敬德!」盧照辭雙眼一亮,不由的大聲笑道:「楊文干,我救兵已到,你能耐我何?殺!隨本帥殺出去。」 「哼!想逃,沒那麼容易。」楊文干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來。怒喝道:「放箭,給我放箭,我要射死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厲嘯,空中現出一片烏雲來,朝盧照辭等人當頭照了過來。 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手中的方天畫戟舞的風雨不透,將自己護在中間。只聽見無數聲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饒盧照辭力大無窮,但是也禁不起如此多的利箭的打擊的。砸的盧照辭虎口發麻,臉上現出一絲潮紅來。 「噗嗤!」一陣刺痛,卻是一支終於穿透了盧照辭的防禦,正中盧照辭的肩膀。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一個停頓,飛快的又有幾隻利箭射了過來,不到片刻,就見盧照辭身上插上了幾隻利箭。只可惜,王小二等人沒有盧照辭這般的能耐,抵擋了片刻,紛紛被亂箭射死。 「殺!」楊文干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得意,大喝道:「取盧照辭首級者,賞千金,連升三極。」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慶州士兵士兵雖然對盧照辭聞名已久,但是到底不是大唐的十二衛士兵,對盧照辭遠沒有那些野戰士兵那麼的擁護和愛戴。一聽見楊文干的命令,當下朝盧照辭蜂擁而至,顯然都想爭奪殺死盧照辭的頭功。 「就你們也想要我盧照辭的性命。」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酷,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煞氣。就聽見一聲怒吼,宛若龍吟,龍嘯九天,接著就見一道道寒光在盧照辭身邊奔湧而出,一陣陣慘叫聲傳入三軍而中,只見一道冰冷的匹練連帶著一道道血光,緩緩的,卻又堅定的朝楊文干逼近過來。 望著空中飛舞的斷臂殘肢,楊文乾麵色變了,雖然他知道盧照辭的勇猛,素有盧氏獅虎之稱,但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有如此的厲害,宛若霸王在世。正待與身邊的陰明空商議一番的時候,卻見他滿臉的興奮之色,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瘋狂,頓時搖了搖頭。這廝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已經看不見眼前的局勢了。 「將軍,後面的唐軍已經快要畢竟中軍了。」這個時候,卻見親兵面色慌張,衝到身邊稟報道。 「這麼快。」楊文乾麵色一變,朝後望去,果見身後不遠處有一個猛將,一手執槊。一手執著鋼鞭,滿面的凶狠之色,領著數千騎兵殺了過來,在他的身邊幾乎沒有一合之將,都被他的長槊和鋼鞭殺的乾乾淨淨。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美貌女子,他認識正是李秀寧,這個時候的李秀寧面色蒼白,手中的一對鴛鴦刀閃爍著道道寒光,左衝右突,打的自己麾下士兵是潰不成軍。在他的身邊。還有馬三寶、何潘仁等等將士護衛左右,臉上儘是決然之色,顯然都已經將死亡置之度外了。 這還不是讓楊文干震驚的,讓他震驚的是隨之而來的唐軍士兵們,雖然隔的比較遠,但是楊文干卻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了瘋狂,從他們的臉上看不見有絲毫的恐懼之色,都是一群瘋子。哪怕是對方已經刺穿了自己的身體,但是仍然掙扎用鋼刀結束敵人的生命。 這已經不是一隊普通的士兵了,他們已經是一群捨己為人的英雄。這一刻,楊文干害怕了,他驚恐了。 「快,快,攔住他們。」楊文干指著遠處的尉遲恭大聲吼道。 「楊文干納命來。」越是害怕某個人,對方卻總是盯緊著自己。楊文干只感覺到一股殺氣籠罩在自己周圍,再看的時候,那尉遲恭狀若天神,一手執槊,一手執鞭,卻是離自己不過數十步之遠。 「叔父,快走,對方正打慶州城了。」這個時候楊瑞忽然飛馬趕了過來,指著遠方升起的濃煙說道。 「啊!快撤。」這個時候,楊文干也看見了慶州上空升起的狼煙,臉色一變,趕緊下令道。 「大將軍,這個時候可不能撤啊!只要殺了盧照辭,什麼都重要了。」一邊的陰明空見狀,趕緊拉住楊文幹道。 「慶州丟了,我們就是喪家之犬了。」楊瑞冷哼道:「那盧照辭身中數箭,如今更是廝殺了許久,身上流血不止,想來一條命已經去了半條,就算救回去,恐怕也是離死不遠了。殺與不殺又有何區別呢。叔父,趕快回城。失去了慶州,我們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撤!」楊文干掙扎了半響。終於還是感覺到慶州重要,當下命全軍交替掩護,朝慶州撤了過去。身後的陰明空卻是仰天長歎,無奈之下,只得恨恨的朝盧照辭方向瞪了一眼,緊隨其後,朝慶州而去。 那盧照辭早就殺的筋疲力盡了,若非丹田中一口氣支撐著,恐怕早就跌落馬下,被楊文干殺的連一身皮肉都保不住了。楊文干剛剛一撤走,頓時心神一鬆,從馬上跌落下來。只感覺全身撞入一團棉軟之中,鼻尖彷彿有一股清香傳來。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多久,盧照辭才緩緩的醒了過來,微微睜開雙眼,微微抬起右手,卻彷彿有千斤重一樣,一陣刺痛傳入腦海之中來,不由的發出一陣悶哼聲。 「啊!你醒了。」接著身邊就傳來一陣歡喜聲,入眼卻是一個清冷的女子,雙目通紅,面容消瘦,不是李秀寧又是何人。看其模樣,顯然都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緣故。 「哈哈,苦了你了。」盧照辭就要抬起手來,那李秀寧見狀不由的伸出一雙玉手,緊緊的握住盧照辭的右手,鳳目含淚,道:「都怪我,都怪我,若非是我,你也不會落成如此模樣了。」 「哈哈,莫要如此,莫要如此。他們來了嗎?」盧照辭搖了搖頭,道:「經過這次受傷,我倒是想出一個辦法來,或許能取了這慶州也不可知啊!」 第103章 詐死取慶州 「大將軍。」這個時候,房玄齡、尉遲恭等人也進了中軍大帳,眾人臉上儘是關心與擔憂之色,顯然盧照辭這些日子昏迷不醒,對眾人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本帥昏睡幾日了?」盧照辭望著房玄齡問道。 「大將軍昏睡已經有三日了。」房玄齡小心翼翼的說道:「臣已經飛馬報與京師,讓陛下派御醫前來為大將軍診斷。」 「將士們現在的士氣如何?」盧照辭點了點頭,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輕輕的問道。 「將士們一聽大將軍受傷,都群情激奮,恨不得立刻衝進慶州去,將楊文干碎屍萬段。」馬三寶一臉的怒色,連帶著望向李秀寧的目光也有所不善。那尉遲恭等人也冷冷的掃了一眼一邊的李秀寧,若非是她弄出來的事,盧照辭豈會身受重傷,若非盧照辭體格強悍,哪裡會這麼快就醒來了。 「呵呵,士氣可用啊。士氣可用啊!」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大將軍要用兵?」何潘仁聞言雙眼一亮,卻又搖了搖頭,道:「大將軍雖然甦醒,但是身體仍然是在虛弱之中,還是待身體痊癒後再行用兵也不遲。想來將士們也是很理解的。」尉遲恭等人也連連點頭。 「我是不會上戰場的,坐在一邊指揮就行了,上戰場的是你們。說不定,這次還可以趁著我受重傷的機會一舉擊敗楊文干也未可知啊!」盧照辭臉上居然露出一絲開心之色。 「大將軍,你準備炸死誘敵?」房玄齡眼中冒出一道奇光來,臉上露出一道興奮之色來,忍不住拍手道:「大將軍此計甚妙,那楊文乾巴不得大將軍馬上就死去,他好趁機偷襲我軍大營,只要滅掉我軍,他就可以直取長安。此刻大將軍布下圈套,引誘他來進攻我軍大營,正好破而滅之。」 「還是玄齡知我心也!」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命全軍縞素,今夜時分,全軍悄悄撤出大營。空營中多放引火之物。尉遲恭為左翼,馬三寶為右翼,各領五千人馬,待大營火起之時,趁亂殺出。平陽公主領本部兵馬與五千大軍,護衛中軍,一見對方混亂,趁機殺出。何潘仁領五千大軍待慶州城內大軍盡出之時,裝作敗軍,奪取慶州城。」 「末將領命。」眾將聞言,心中大喜,紛紛領命。 「勞煩玄齡兄為本帥準備上等棺材一副,最好佯裝被對方的探馬發現。」盧照辭又吩咐道。 「房喬領命。」房玄齡臉上也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眾將紛紛下去準備不提。 不到片刻,就見外面三軍儘是縞素,痛苦聲聲聞九霄,響徹天地。又有將士混亂不已,口中直罵平陽公主,大營內卻是混亂一片,好像真是主帥殯天的模樣。這些異動早就驚醒了那些埋伏在唐軍大營外的探子,一見此模樣,趕緊飛馬報與楊文干知曉。 「你們怎麼看?」楊文干掃了眾人一眼。 「有詐。」陰明空面色冰冷,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他本就對楊文干叔侄二人失望不已,早知道如此,當初只要稍微加把力氣,就能將盧照辭斬殺,可惜這二人顧念慶州,失去了這個大好的機會,等回軍慶州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不過是佯攻而已。等到後悔的時候,對方卻護送著盧照辭進了大營之中,想追都來不及了。 「有詐?有什麼詐?」楊瑞一見陰明空那副高傲的模樣來,心中頓時怒火滔天,冷哼道:「那盧照辭身中十數箭,又奮勇廝殺了許久,早就是油盡燈枯了,就算救回去,也必定是死了一半了,他若是使詐的話,前兩日就已經使出來了,豈會放到今日。依末將之見,這次盧照辭恐怕是真的身亡了。叔父,若是損失了這個機會,下次就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了。不立刻將城下的唐軍擊潰,下一次,李淵派來的恐怕就是李世民了,李世民可不會像盧照辭一般,孤身前來探查城中虛實的。他一來,必定是帶領著唐軍的精銳,到時候,我們就會被動了。以兩州之力,我等又如何能擊潰李世民的大軍呢?只有先擊敗盧照辭,剿滅這數萬大軍,搶佔先機,進攻長安,將李世民大軍逼在長安城中,這樣一來,才能使的王世充安心的攻下潼關。竇建德能快速的襲取并州。」 「哼,盧照辭若是這麼容易就死掉,他也不是盧照辭了。」陰明空冷笑道:「此人勇猛非常,血氣極旺,區區受點傷,只要未傷及要害,豈會有死亡的危險。他前兩日不見有動作,想必是在昏迷之時,不能親自發令,今日清醒過來,立馬定下這道誘敵之策,就是為了讓我們上當,好深夜襲營。」 「哼哼,陰大人對你的妹婿果然是瞭解的很是透徹啊!」楊瑞臉上現出一絲陰冷來,冷笑道:「不知道人身上中了十幾箭之後,還血戰了那麼長時間,身上還有多少血可流啊!陰大人如此阻止我們擊潰唐軍,到底是何用心,不會是想著日後到你妹婿那裡去邀功吧!呵呵,若是能使的計策,擊敗我叔侄二人,你這個唐廷欽犯的身份也可以解脫了。陰大人,你說我楊某人說的可是有理啊!」 「我與盧照辭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豈會幫他?」陰明空俊臉大變,冷喝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是你卻不能侮辱我!」 「這個,這個?」楊文干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說實在的,他也不相信盧照辭就這樣簡單的死掉了。但是在心中,他卻又希望盧照辭已經死了。楊瑞給他畫了一個龐大的餅子來。擊敗盧照辭,率領大軍直取長安,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願望啊! 「宇文兄,你怎麼看?」楊文干的目光不由的朝一邊的宇文穎飛望了過去。在楊瑞和陰明空之間不好選擇的楊文干,只能將信任的目光望向宇文穎飛。那一邊的陰明空見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雖然他沒有證據證明盧照辭並沒有死去,但是他的經驗告訴他,這裡面肯定是一個陷阱,要將慶州連同數萬大軍一起囊括進去的陷阱。 「這個,這個。下官以為那盧照辭恐怕已經死去了。」宇文穎飛話音一落,心中一鬆,嘴巴也利索起來,道:「下官雖然不是一個武將,但是剛才侄將軍說盧照辭身中十數箭之多,有血戰了那麼長的時間,想就是一頭牛,也會有筋疲力盡,也會有血流乾的時候,前幾日沒有什麼動作,恐怕是因為那些人還抱著一點希望,所以到了今日才會全軍縞素。嘿嘿,再說,那唐軍之中,除了盧照辭外,又有誰能有這個計策。尉遲恭等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馬三寶也不過嘴皮子利索之人,又有多少智謀可言。他就是想出什麼計策來,也不會,也不敢拿著盧照辭來做事。所以下官以為,這盧照辭必死無疑。」 「哼,一丘之貉。宇文穎飛,恐怕你心裡還想著李唐吧!」陰明空氣的嘴唇直發抖,指著宇文穎飛冷笑道。 「陰公子,這點楊某人可不敢苟同了。宇文兄冒死給我楊某人通風報信,才沒有讓我死在李淵手中,誰都有可能反,就是宇文兄不會背叛我楊文干。」楊文干聞言臉色頓時變的不好起來。 「宇文大人冒死來我慶州,豈會是背叛我叔父之人。陰大人此言恐怕是另有他意思吧!」楊瑞一見宇文穎飛也在支持自己,頓時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冷冷的望著陰明空。他早就看不慣陰明空的那副嘴臉了,不由的冷哼哼的說道。 「哼,到底是誰背叛你楊將軍。日後自知。」陰明空冷冷的掃了大廳內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既然諸位不相信我陰明空,那陰某人留在這裡也是多餘了,這慶州城破在即,我陰明空與盧照辭有大仇,不能留在這裡被他捉住了,某還是早些回洛陽的安全。」說著站起身來,就準備往外走。 「慢著,你不能走。」楊瑞臉上露出一絲猙獰道:「我軍深夜就要突襲盧照辭的大營,你這個時候出城,萬一將此事告之對方,讓對方有了防備,那如何是好。所以你還是乖乖的留在這裡的好。」 「這個,大郎,陰大人應該不是這種人吧!」楊文干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他雖然不相信陰明空的話,但是他到底是王世充的人,他同樣是不相信陰明空會將此事吐露給唐軍知曉的。 「叔父,這種事情豈能說有可能呢?」楊瑞不由的說道:「叔父,您想想,只要您擊敗了城下的唐軍,您就能進取長安,而唐軍大部分兵力都被拖在潼關和江南。叔父只要佔領長安,就算是稱帝建制也是可以的。但是此事一旦被對方知曉,有了防備,我軍又如何能擊敗眼前的唐軍,叔父您的大志又如何能實現呢?」 第104章 詐死取慶州(二) 「不錯,大郎所言極是。」楊文干聞言。雙眼中精光閃爍。他的雄心終於被楊瑞激起了。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大業重要。他之所以背叛李淵,不但是因為李淵的逼迫,還是因為自己潛意識中的慾望。這慶州城那堅固的城防就能看的出來。直取長安,成就帝王之業,這才是楊文干心中的所想。若是這個機會失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好機會。盧照辭就算是死了,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下一個前來的恐怕就是李世民了。他來的時候,可不是一個人前來,身邊必定是唐軍的精銳,而不是盧照辭麾下的府兵了。就算是陷阱,也得去試一試。更何況,他也深信,一個人中了十數支箭後,還血戰了那麼長的時間,還能保住性命。 「陰大人,此事關係重大。就委屈你在慶州城內多住上些時日了。」楊文干臉上露出一絲和藹之色來,望著陰明空,臉上露出一絲慚愧之色來。這陰明空好歹也是幫助自己的,而自己卻要把他軟禁起來。楊文干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慶州將是死地,這裡我是不願意呆的。」陰明空見對方心意已定。當下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你若是怕我洩露軍情,某看這樣好了,你派出一隻百人隊伍,護送我去靈州吧!這樣一來,也不會怕我洩露了你們的計策了。」 「這樣也好。」楊瑞正待阻止,那楊文干擺了擺手,若是連這樣都不能做到的話,那楊文干就太不對了,日後王世充追究起來,不是他楊文干能夠解釋的。反正陰明空身邊的護衛不過三五人而已,如何能應付這百人的護衛,這百人說好聽點是護衛,實際上卻是監視之意。 「告辭。」陰明空一刻都不想在慶州城內呆了,他有預感,這慶州今晚必破。他不想留在這裡被盧照辭所抓獲,他要逃的遠遠的。他有這個把握,只要出了慶州城,身邊的百人衛隊,也是留不住他的。只可惜了,自己在慶州這麼長時間的謀劃都被毀於一旦了。可恨的盧照辭,若非是他,這慶州豈會這麼快就被攻下,只要慶州存在,李唐內部必然會因為李建成之事大動干戈,王世充也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進攻潼關,消滅李唐,這下好了。慶州將要被攻下,靈州將會隨之被攻破。李唐內部再次成為鐵桶一塊,失去慶州的牽制,竇建德那個膽小鬼也只能撤軍,蕭銑在江南被李孝恭和李靖兩人聯手打的潰不成軍,如此只剩下王世充一人,獨木難支,恐怕也只有退兵一途了。可惜了,這種大好局勢,就葬送在楊文干手中了。 望著陰明空離去的身影,楊文幹不由的暗自後悔起來,但是很快就被即將到來的大戰拋之腦後了。沉思了片刻,對宇文穎飛說道:「晚上,某要夜襲唐軍大營,但是這慶州城防不能不管,還要有勞宇文兄為某守城。不知宇文兄意下如何?」 宇文穎飛心中一喜,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遲疑來,為難的說道:「楊公,這宇文不過是文弱書生而已,前來報個信還是可以,這守城?恐怕是力所不逮啊!還是請楊公另請他人吧!」 「守城之人還是有的。但是若是能讓我楊文干放心的卻只有宇文兄了。」楊文干搖了搖頭,道:「別看如今這盧照辭已死,但是此人威望甚高。軍中同情此人甚多,萬一有人趁機作亂,我軍在外,這又當如何是好?」 宇文穎飛聞言,心中閃過一絲慚愧來,但是卻又無話可說。只得深深的歎了口氣,拱手道:「既然楊兄已經決定,宇文聽令就是了。若是將軍事有變,可回慶州,反正我等所缺少的不是時間,慶州城防堅固,不管是盧照辭或者是李世民,都不會快速的攻破慶州的。」 「這個自然。」楊文幹點了點頭道:「若是有變,某自然退回來。到時候,宇文兄打開城門就是了。不過想來,對方只要盧照辭一死,唐軍大營中也再也沒有什麼智謀之士,又如何能知道我軍今日取襲擊對方大營呢,宇文兄只要在城中準備慶功宴就是了。」 「如此甚好,穎飛就恭喜將軍得勝回城了。」宇文穎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但是心中卻是暗自搖頭。這盧照辭要是如此好對付,那他的名聲也不可能如此之大了,那個叫做陰明空的年輕人還是有點眼光的。不過,你等若是出城,我就以城池獻之,然後在陛下面前說是為你所逼迫,想來陛下念在我獻城有功的份上。也不會將我如何,弄不好還會加官晉爵呢。一想到這裡,臉上笑的卻是更歡了。 入夜後,天色陰暗,天上僅有的一輪明月也被烏雲所遮蔽。慶州城緩緩的打了開來,一對黑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寒光閃閃的兵器照耀下,楊文干叔侄二人領著三萬大軍,緩緩朝唐軍大營殺了過來。 唐軍大營中,到處白幡一片,只有兩個士兵低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在那裡看守著營門。那楊文干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暗自尋思道:「果然這唐軍除掉盧照辭,其餘的也不過是一些酒囊飯袋而已。盧照辭一死,軍紀居然如此之差,連守門都在這裡開小差,看樣子,天意要讓我楊文幹成就大事了。」一想到這裡,楊文干頓時精神振奮,對身邊的楊瑞說道:「進了大營之後,不要管多少。就引燃那些帳篷,使營內混亂,不能形成有效的防禦,這樣就能減少我軍的損傷。」 「叔父放心。」楊瑞也躍躍而試,他早就想出手了,早就想做盧照辭那樣的人物,聞名天下,天下何人不知道大唐的大將軍叫盧照辭的。 「殺!」那楊文干一聲怒吼,催動著胯下的戰馬就朝大營內殺了過去,手中的長刀順手斬在守門的士兵腦袋上,那士兵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被削了腦袋。而緊隨其後的楊瑞領著數萬士兵紛紛衝入大營內。 「放火,給我燒。」楊瑞張弓搭箭,就見一道火箭落在附近的帳篷之中,瞬間火焰騰空而起,照耀著天空中一片火紅。 「咦!」騎在馬上的楊文干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疑之色,這己軍殺入大營之中,大營卻好似沒有任何的動靜,帳篷之中火焰騰飛,卻不見有半點慘叫聲。 「不好。」楊文干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面色變的蒼白,手中的大刀趕緊朝後揮舞道:「中計了,中計了,快撤,快撤。」 只是這個時候才想到中計,卻是已經很遲了。只見空間火箭飛舞,紛紛落入大營之中,大營中早就佈滿的引火之物紛紛燃燒起來,慶州軍見狀,不由的恐慌起來。 「楊文干,還認識本帥否?」忽然亂軍之中,一聲大喝,就見大軍百步之外,立著一彪人馬,為首一人英俊瀟灑,手執長劍,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在他的身邊,李秀寧一身戎裝,英姿颯爽,背後的娘子軍各個張弓搭箭,瞄準著慶州軍。 「你還沒死?」楊文干驚叫道。 「我若是死了,將軍不就是已經得逞了嗎?」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喝道:「放箭!」只見空中一陣厲嘯,火光頓起,紛紛朝慶州軍落了下來。 「楊文干,哪裡走,尉遲恭來也!」 「楊文干,馬三寶在此。」 亂軍之中。就聽見兩聲大喝,接著就見左右喊殺聲震天,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馬,紛紛在尉遲恭和馬三寶的帶領下,朝楊文干圍了下來。慶州軍頓時大亂。 「不要慌,不要慌,他們是沒有多少人的。」楊文乾麵上露出一絲驚恐來,在亂軍之中不由的大聲喝了起來。只可惜,這些慶州軍本就是慶州府兵組成的,平日裡缺少訓練,一逢亂軍之中,哪裡還能保證隊形的整齊,紛紛四下逃散開來,更有許多慶州兵,不但不能有效的抵擋對方,反而還以手中的兵刃朝自己的同伴下手,一時間,慶州軍死傷無數。而李秀寧、馬三寶、尉遲恭等三人趁機領著麾下人馬在亂軍中殺了起來,一時間喊殺聲震天。 就在此時,慶州城下,一彪人馬慢慢朝慶州摸了過來,黑暗之中,也看不見是何方人馬,只見到手中的兵刃反射著道道寒光。 「站住,是什麼人?再不說話,就要放箭了。」顯然城下的行動已經驚動了城牆上的守軍。 「上面的弟兄,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是少將軍手下的,因為已經攻破了唐軍大營,少將軍看我們沒有什麼用,所以才讓我們回軍鎮守慶州啊!」城樓下,頓時響起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 「咦!那你等著啊!我去稟報宇文大人。」城頭上傳來一陣驚訝的聲音,接著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這個時候城下的何潘仁卻是著急的如同螞蟻一樣,生怕對方認了出來,思索著萬一對方認了出來,該採取什麼樣的措施。當下趕緊麾下將士小心防備,一旦發現不對,就先撤回大營。 「樓下是哪位將軍?可認識我宇文穎飛否?」這時候,忽然城樓上一片光明,卻見一個身著朱紫袍服的官員,正笑瞇瞇的望著城下。 「宇文穎飛?」何潘仁面色大變,就想著領著手下的數千士兵趕緊撤退。 「喲,果然是楊將軍來了。本官還以為是李唐大軍偷襲呢!」就在這個時候,城牆上的宇文穎飛忽然笑哈哈的說道:「快點放下吊橋,是自己人,是自己人,這人我在大帥那裡見過的,見過的。」片刻之後,果真聽見吊橋緩緩的落了下來,原本緊閉的城門也隨之打開。 「父親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這其中是不是有詐啊!」何寶小心翼翼的在何潘仁身邊說道。 「應該沒有。」何潘仁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為父鎮守皇宮大內,曾經見過這個宇文穎飛,那宇文穎飛剛才說我是楊將軍,顯然是想替我打掩護,這廝應該不會騙我們。走,進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就是了。對了,大郎,你走後面,萬一有事,日後也好有個給為父收屍。」 「父親大人,還是……」 「行了,快點,沒有時間了。」何潘仁也不待自己的兒子把話說完,就趕緊阻止道。 「父親小心。」何寶見狀,無奈之下,只得朝後軍而去,雙眼卻死死的盯住城門處,手中的長槊握的緊緊的,一旦發現不對的地方,就立刻殺進去,將自己的父親救了回來。只可惜的是,一直等到大軍進了城門的時候,都沒有發生任何的異常。 「殺!」剛剛抵達城門處的唐軍,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守城門的慶州士兵砍了過去,這些士兵反叛之前都是唐軍士兵,身著盔甲、兵器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仍然是原來唐軍制式兵器鎧甲。一時間哪裡能分的清楚對方是友是敵,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紛紛倒在血泊之中,哪裡還有再戰之力。那何潘仁見狀,心中大喜,趕緊呼喝中手下的士兵朝城內殺了過去。 「何將軍,快去城南,慶州守軍都是聚集在城南軍營之中。」這個時候,從城樓上衝出一個朱紫官員來,不是宇文穎飛是何人。只見他臉上儘是興奮之色,道:「城樓上的敵人已經被我的屬下給殺了,將軍只要在這裡留少許的人馬即可。」 「好。多謝宇文將軍了。」何潘仁見狀,趕緊喝道:「大郎,快領著本部兵馬,守住城門,其他的兄弟,隨我殺。」 「本官前頭帶路。」宇文穎飛樂呵呵的說道:「總算是見到何兄弟了,哎,在這慶州城中真是度日如度年啊!若非當初我與楊文干有舊,恐怕早就被他殺了,這個時候,腦袋都懸掛在城樓上了。」 何潘仁聞言笑道:「放心,這陷慶州的功勞,大將軍一定會稟報給皇上的,少不了你的攻來的。」 「哈哈,穎飛也不想得什麼功勞,只要能免的一死就可以了。」宇文穎飛搖了搖頭。朝中的那些朱紫官員,誰都是難惹的角色,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他也只求能保住自家的性命就可以了。 「想死,那可就很難了。」何潘仁哈哈大笑道:「大將軍賞罰分明,豈會讓你這有功之臣,就這樣死去。對了,那個叫做陰明空的傢伙在哪裡,大將軍可還想著見他呢?」 「走了,早就走了。」宇文穎飛趕緊說道:「那廝早就知道楊文干要敗,所以借了一個由頭,去了靈州,依我看,他不是想到靈州,而是想回洛陽。」 「這廝倒是很機警,下次想抓住他可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咦,到了。眾將士隨我殺。」何潘仁一見對面,果然有軍營一座,哪裡還等得及,就朝大營衝了過去。一時間喊殺聲震天,那楊文干為了襲擊盧照辭的大營,所帶去的都是精銳兵馬,留下的都是老弱殘兵,猝不及防之下,哪裡是何潘仁所帶來的虎狼之師的對手,不過半個時辰,就將城南的大營攻了下來。如此除掉,守護西南兩個城門的守軍逃走之外,慶州都落入何潘仁的手中。 而遠在唐軍大營中浴血奮戰的楊文干,哪裡知道自己老巢慶州已經落入他人之手。他這個時候面對的卻是尉遲恭的槊鞭雙重夾擊,其餘的馬三寶卻是圍住楊瑞進行廝殺。將對將,兵對兵,殺的不亦樂乎。一個兵多,一個卻是早有準備,雙方各有千秋,短時間卻是分不出結果的。 「慶州已經落入我軍手中,此時不投降,更待何時。」忽然亂軍之中,響起一聲巨響,如同驚雷一般的震動了慶州府兵,臉上紛紛露出驚疑之色,轉身朝慶州望去,果見慶州城上大火熊熊燃起,或許真的像對方叫囂的模樣,慶州已經落入對方的手中。 「盧照辭,你在撒謊。」楊文干雙目血紅,臉上現出一絲瘋狂之色,他是不相信慶州居然落入盧照辭的手中。 「哈哈,就在你來偷襲我軍大營的時候,本帥早就讓人趁機取了慶州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叔父,快走!」楊瑞勉強震開馬三寶的長槊,拍馬趕到楊文干的身邊,大聲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丟了慶州,還有靈州呢!趕快走!」說著就拉著楊文干朝營外奔去,在他的身邊,還有數十個親兵,護衛著兩人朝外殺去。居然還真的讓他叔侄二人殺開了一條血路,出了大營,朝靈州而去。 「傳我命令,降者不殺。」戰馬之上,盧照辭搖搖欲墜,臉色蒼白的對房玄齡吩咐道。 「臣領命。」房玄齡見盧照辭如此模樣,趕緊吩咐親兵道:「快扶大將軍下去休息。」楊文干一旦逃跑,就等於大局已定,那些慶州殘兵也起不來多大的風浪了,這裡也不需要盧照辭的親自指揮了。 不到一個時辰,外面的喊殺聲逐漸消失的無影無蹤,到處都是勝利之後的歡呼聲。盧照辭躺在中軍大帳內,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末將何潘仁,前來覆命。」這個時候,大帳一卷,就見尉遲恭等人走了進來,眾將臉上都露出一絲笑容來。 「何將軍辛苦了。」盧照辭淡淡的問道:「取城可否順利?」 「回大將軍的話,末將之所以取城順利是一人之功,沒有此人,末將此刻恐怕還進不了慶州城。」何潘仁老老實實的說道。 「哦,是何人?」盧照辭頓時也來了興趣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對這個人十分好奇。 「下官宇文穎飛拜見郡王殿下。」這個時候,司農卿宇文穎飛趕緊朝盧照辭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也不管自己乃是身著朱紫服飾,朝盧照辭拜了下來。好似一個臣子拜見君王一般。 「司農卿宇文穎飛?」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地上趴著那個人。 「正是下官。」宇文穎飛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冷汗來。 「陛下曾派你前來宣旨,你怎麼就成了楊文干之人了,而且還向他透露了消息,導致有這次兵災。你好大的膽子,本帥沒派人前去捉你,你居然還敢前來見本帥。你想死嗎?」盧照辭聲音雖小,但是在宇文穎飛聽來,卻是彷彿是巨雷一般。 「殿下,殿下,冤枉啊!臣是冤枉的。」宇文穎飛聞言趕緊大聲分辨道。 「你有何冤枉?」盧照辭掃了一眼房玄齡,那房玄齡趕緊出列喝問道。 「回殿下的話,臣僅僅是與齊王交好,此事是臣透露給齊王的,但是卻沒有告訴楊文干,更何況,更何況此事是秦……」 「夠了,本帥已經累了。你先下去吧!」躺在行軍榻上的盧照辭忽然雙眼一睜,朝宇文穎飛指了指,道:「你有功,也有過,回朝之後,本帥必定會詳細將你的一切告訴陛下,至於陛下最後會將如何懲處你,那就是陛下的事情了。何寶,將他拉下去,單獨關一營帳內,等回朝之日,再交給陛下。」 「是!」那何寶趕緊領著兩個親衛,拉著宇文穎飛就出了大帳。絲毫不理會宇文穎飛的大聲喊冤聲。 「公主何在?」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卻是不見平陽公主李秀寧,不由的輕輕的問道。 眾將聞言,紛紛朝房玄齡望了過去。那房玄齡無可奈何,只得走到盧照辭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公主殿下領著娘子軍進城了,說是替殿下守城的。要不要將她接替回來。」 「玄齡,把她替回來,難道你去守城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奇笑來,道:「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們就不要管了。而且是管不了。這慶州城還是讓她去折騰去吧!」那房玄齡聞言點了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盧照辭話語之間的意思,那李秀寧進了慶州城,哪裡是為了駐防城池,而是去給太子殿下收拾殘局了,這個時候,誰進城都是不合適的,也只有李秀寧自己進去折騰的好。 「將軍,那楊文干已經逃走,我軍是不是要追擊。還請元帥示下。」一邊的尉遲恭一臉的鬱悶,顯然是為沒有捉拿住楊文干而惱火。 「玄齡,你怎麼看?」盧照辭望了一眼盧照辭說道。 「其實大將軍整頓慶州後,就可以班師了。」房玄齡笑道:「房某料定,不出半個月,就有人將楊文干的首級奉送到元帥麾下來。」 「房先生,你也是喜歡說大話了吧!哪裡有人會將楊文干的首級送來呢?好歹這楊文干麾下最起碼還是有萬餘兵馬,要是想殺他,哪裡有那麼容易。」尉遲恭黑著臉說道。 「哈哈,尉遲將軍可敢與房某打這個賭。」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哈哈,大老黑,我看你還是不要與房先生打這個賭的好。」馬三寶笑呵呵的說道:「房先生既然與你打賭,那就是代表著他肯定會贏。」 「哼,俺就不相信。」尉遲恭搖了搖頭,道:「俺就不相信,還有人將楊文干的首級送來,說吧,房先生,你和我賭什麼?」 「回雁樓如何?」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 尉遲恭面色一僵,這回雁樓乃是長安最有名的地方,非達官貴人是不能進去的,因為裡面的消費實在是太高了,非數十金而不能進的。尉遲恭好酒,本人的薪俸都送給了長安那大街小巷的酒肆中了。讓他請房玄齡去回雁樓,簡直就是狠狠的割了他的肉一般。但是一想到兩人打賭的內容來,不由的咬了咬牙齒,悶聲道:「酒可是管夠?」 「到時候將軍想說多少,就點多少就是了。」房玄齡哈哈大笑道:「只是恐怕到時候,將軍又要埋怨自己點的酒太多了。哈哈!」大帳中眾人也紛紛發出一陣陣大笑聲。 「好了,這個時候想必公主殿下也已經收拾完畢了。我們就進城吧!然後整頓兵馬,一邊飛報朝廷,派遣新的刺史來。一邊等候來自靈州的消息吧!」盧照辭掃了一眼大帳外,卻見這個時候,外面天已經大亮,不由的吩咐道。眾人聞言紛紛聽命。於是大軍紛紛朝慶州移了過去。一邊飛馬與長安,還一邊派出探馬探查來自靈州的消息。以便萬一房玄齡猜錯後,大軍直取靈州。 沒想到的是,還沒有等到朝廷的聖旨,就得到來自靈州的消息,原來楊文干之侄楊瑞見楊文幹事敗,靈州又不可守,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殺了楊文干,與楊氏族人一起,獻了靈州來投。 那尉遲恭雖然很是憤怒,連平日裡見到馬三寶等人面色黑的更是厲害。不過,很快他這種鬱悶就沒有,因為盧照辭已經下令,讓他監斬楊瑞及其父親數人性命。對於這種見利忘義之人,盧照辭是非常瞧不起的。留之無用,還不如殺之。 第105章 是你 就在盧照辭平定楊文干之時。他不知道的是,當初房玄齡向李淵稟報盧照辭身負重傷的書信,卻在京城裡引起了滔天的波浪。眾多勢力相互勾結在一起,或是相互算計,或是相互聯合,原本緊張的長安城內,更是緊張起來,朝堂之上,更是風起雲湧,不但是為了爭奪平定慶州的主帥,更是為了以後。 東宮太子處,徐師謨、趙弘智、魏征等等謀士齊聚一堂,齊王李元吉坐了首位,只見他面帶笑容,這是他自李建成被囚禁在仁壽宮以來,臉上首次露出的笑容。自己的仇人盧照辭終於受了重傷,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性命危險。若是立馬歸西,那自然是最好了。 「大將軍受傷,傷勢極為嚴重,你們說說我們該怎麼辦?」李建成面色陰沉。自從仁壽宮歸來之後,雖然李建成面色平靜。但是眾人卻從其中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顯然這個太子殿下已經變了。變的更加的深沉,更加的讓人不可捉摸,再也沒有當初的仁慈寬厚了。否則,按照以前的性子,這個時候,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處境,而是詢問盧照辭的傷勢等等,以顯示自己的仁厚。 「殿下,這慶州甚至王世充,竇建德都不過是疥蘚小疾,那秦王等人才是心腹大患。」魏征說道:「這次楊文干反叛的甚是驚奇,臣算過日子,他是在殿下書信到達之前就造反了。那也就是說,有人已經將陛下召見他的事情提前告訴他了。使他來不及與殿下商議,就匆忙起兵。這個人,臣以為是秦王。所以秦王才是這次的心腹大患。」 「不錯,魏洗馬說的極是。」那李元吉哪裡願意讓他們繼續探討楊文干造反之事,趕緊轉移話題,冷笑道:「哼,當日大兄好心好意的請他來吃酒,好聯絡一下兄弟之間的感情。他倒好,居然誣陷大兄在他酒中下毒。簡直就是狼心狗肺。早知道,當日就真的應該在酒中下點藥,好毒死他。」 「四郎,此話不得胡說。」李建成皺了一下眉頭,臉上卻是一臉的烏雲。他現在終於正視來自秦王府的威脅了。如果當初僅僅是想讓李世民做個太平王爺。或者是輔佐他平定天下的話,此刻的李建成,恨不得立刻將李世民捉到自己面前來,好讓他一劍把他刺死。 「仁壽宮內有人告訴我說,當初父皇派司農卿宇文穎飛去傳召的時候,是秦王去的。聽說那宇文穎飛與楊文干交好,恐怕是秦王借了宇文穎飛的嘴巴將父皇的意思告訴了楊文干的。所以楊文幹才會反。」李建成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是孤小瞧了我這位二弟了,才有了今日的局面,王珪大人也因為此事被貶,哎!」 「太子殿下能此刻醒悟還是不晚的。」魏征聞言趕緊說道:「臣以為,秦王若是不除,東宮一日不得安穩。臣請殿下設法除掉秦王。」 「不錯,若是不除掉秦王,早晚我們會被秦王除掉。」徐師謨也出言說道。 「此事日後再說,眼下之事最重要的莫過於慶州。」說話的是封德彝,這位老大人一出言,不管是魏征還是徐師謨,都乖乖的閉上了嘴巴,能哄的楊廣開開心心的人又豈是簡單的人物,資格又老,這殿上之人都是他的小兒輩。就是李元吉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剛才玄成說楊文干乃是疥蘚小疾,老朽可不這麼看。」封德彝不緊不慢的說道:「不但不是疥蘚小疾,對於我東宮來說,簡直就是心腹大患,若是不處理得到,那就是東宮的覆滅之日。」 「老大人此言怎講?」李建成臉色一變,趕緊坐的端正起來。 「這楊文干是打著什麼名號來造反的,那是舉著太子的名義來造反的。若不能盡快的平定慶州,恐怕太子屬下的那些將軍、都督們都會群起相應,到時候,皇上就是想保殿下,也是沒有理由的。」封德彝淡淡的說道:「殿下若是想保住太子之位,首先就必須剿滅楊文干,這樣殿下就能立於不敗之地。才能應付來自秦王府的詰難。」 「老大人所言甚是,哎,都怪三娘,若是沒有她的胡鬧,大將軍又豈會受了重傷。」李建成神情灰暗,冷哼道:「這慶州之變,除了大將軍外,再無其他人前去征剿了。」 「大兄,不若讓四郎走一遭。」一邊的李元吉趕緊出言道。 「誰都可以,就是齊王殿下不行,與東宮有任何關係的人都不行,皇上是不會讓你們領軍的。」魏征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魏洗馬說的不錯。我們都不合適。當朝除掉大將軍,恐怕沒有人能擔任這個差事。」趙弘智也出言說道:「齊王若去,萬一成功了,陛下就會問殿下在楊文干府中可搜出了什麼來往信件。那齊王殿下該如何是好,是交,還是不交。」 「這個?」李元吉面色一變,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那也不能就這樣繼續下去吧!」趙弘智有些不滿的說道。 「其實還有一個人可以當主帥的。」封德彝淡淡的說道:「平陽公主。」 「三娘?那不行,她已經很胡鬧了,若非是她,大將軍豈會受了重傷,這樣的人不責罰她就不錯了,豈能讓她當元帥,統領三軍不成?盧照辭手下的將軍也是不會相信他的。」李建成馬上否決了這個提議。 「殿下,您可就錯了。您以為平陽公主去當監軍真的是為了盧照辭嗎?不是,她是為了殿下。她就是不想殿下與楊文干多年的信件來往落入他人之手,所以才會去當監軍,因為盧照辭可以允許她胡來的。所以說她是站在殿下這邊的。」封德彝笑呵呵的說道:「至於軍中將領服不服,殿下何不調遣左翊衛大軍前去,這樣一來,有盧照英在那裡坐鎮,攻下慶州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殿下難道不想掌控長安城的防衛嗎?長安城掌握在別人的手中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若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那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不錯,元吉願意效勞。」李元吉面色一喜。趕緊拱手道。 「好,如此甚好。」李建成點了點頭道:「四郎先回去準備,孤這就去見陛下。」那李元吉一見能得京師兵馬,心中得意,趕緊出了東宮,回到齊王府尋找岑文本不提。 「殿下,齊王不可信。」那魏征等齊王出了東宮之後,又說道:「殿下難道還想培養一個秦王不成嗎?齊王心胸狹小,殘暴好色,非良臣也,殿下應該遠離此人。京城的防衛千萬不能落入此人之手。」 「這個?齊王想來不會如此吧!」李建成皺著眉頭望著魏征說道。 「殿下麾下有勇將無數。諸如馮亮、薛萬徹、薛萬均、謝叔方、敬君弘、呂世衡等等都是勇猛而忠義之士,殿下可以從中取之,都較齊王強。」徐師謨也出言說道。 「不可,不可,齊王雖然生性跳脫,但是到底是附於殿下麾下,這個時候不加以籠絡,難道將他推到東宮對面不成?」封德彝趕緊勸阻道:「老臣以為,不若先讓他領京師防務,其麾下兵馬可以交給諸位將軍。這樣一來,既能掌握京城防務,還能安撫齊王。」 「如此,也好。」李建成點了點頭。 齊王府旁邊有一個寬大的府邸,這裡是岑文本居住的場所。此刻的岑文本坐在書案後,眉頭緊皺。他剛剛從齊王府歸來,李元吉也沒有瞞他,就將盧照辭重傷以及李建成等人決定藉機調出左翊衛大軍,控制住京師的事情的說了出來。岑文本雖然臉上露出一臉的欣喜之色,但是心中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盧照辭最大的憑借,就是京師的防務,號稱精銳中精銳的左翊衛大軍,一旦這支左翊衛大軍被調了出去,也許能使的慶州戰役很快就會結束,但是這支左翊衛大軍永遠也不會再鎮守京師了。盧照辭就會失去最重要的一張牌來。一想到這裡,岑文本頓時坐了下去了。 「夫君,有何事憂愁,可是齊王府的差事不好當。」這個時候,一陣香風捲過,就見一個中年美婦人手捧著蓮子羹走了進來,他是岑文本的結髮妻子,乃是封德彝的遠方侄女。兩人倒也算是郎才女貌,平時也是相敬如賓。 「哦,沒事。」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忽然說道:「明日乃是先父忌日,不若你我明日去香台寺上香,如何?」 「那聽夫君的安排。」封氏臉上露出一絲溫柔來,點了點頭道。 「如此甚好。」岑文本臉色一鬆。伸手接過蓮子羹來,輕輕的喝了一口,望著封氏道:「還是夫人知我。」封氏聞言臉上的溫柔更是濃了。 次日,岑文本果真是帶著封氏前往香台寺上香,又派人報與李元吉,這個時候的李元吉早就沉浸在掌握兵權的喜悅之中,很快就准了假。 卻不說岑文本帶著夫人進了香台寺內上香,且說那盧照英,自從聽了盧照辭的告誡之後,倒也老實了不少,整日要麼就在就府內練武,要麼就在左翊衛大軍之中,和那些士兵們打成了一片,這日,卻是在家中練武。 「四將軍,四將軍。」這個時候忽然傳來盧青雲那緊張的聲音,接著就見盧青雲那肥胖的身影映入眼簾。 「盧胖子,什麼事情這麼著急,是不是你家的小崽子又進了怡紅院了。」盧照英頓時哈哈大笑道。 「四將軍,錦衣衛來報王爺受了重傷。」只見那盧青雲滿頭大汗,手中執著一張情報來。 「什麼,大兄重傷?是誰幹,是誰幹的。」盧照英頓時像一頭受傷的豹子來,猛的跳了起來。 「是楊文干。」盧青雲想了想,又說道:「聽說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這是詳細的情報。」 「李秀寧,這個該死的李秀寧。」盧照英豹眼圓睜,在情報上掃了一眼,頓時一聲冷和,手中的長槊狠狠的砸在地上,那青磚砌成的練武場,居然被長槊砸出一個大洞來,嚇的盧青雲身形不由的一陣顫抖。 「我這就去慶州,不,快命錦衣衛再去探查大兄的消息。我這就是去找房玄齡。」盧照英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房先生也去了慶州了。」盧青雲不由的在旁邊提醒道。 「他也去了。」盧照英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瓜之色。當初盧照辭臨走的時候,讓他有不能解決的問題,就去楚王府找房玄齡,這下房玄齡也去了慶州,就輪到盧照英自己為難了。 「四將軍,門外有一個自稱是香台寺的知客僧邀請四將軍去香台寺一遊。」這個時候盧慶也趕了過來。 「和尚,什麼和尚,不見。」盧照英正在愁眉苦臉之時,忽聽見有和尚前來,忍不住怒吼道。 「是!」盧慶哪裡還敢停留,就準備出去。 「等等,你剛才說是哪裡的和尚?」盧照英忽然雙眼一亮,趕緊問道。 「香台寺的。」盧慶莫名其妙的說道:「當初殿下就曾經羞辱過他們那裡的主持的。」 「對,就是香台寺。」盧照英雙眼一亮,道:「走,備馬,我們也去香台寺。」 …… 香台寺內,盧照英在知客僧的帶領下,朝寺後的一個涼亭內趕了過來,那盧照英雖然心中好奇,但是卻沒有開口,既然有盧照辭的吩咐,他聽著就是了。而且他心中也很是好奇,能讓盧照辭如此信任的一個人到底是何人,還要他在最後關頭,再來找他,這就更讓他好奇了。 「敢問先生是?」那知客僧將他帶到涼亭後,就自行告退了。盧照英也趕緊朝那清瘦的背影拱了拱手問道。 「哈哈,四將軍可還記得在下否?」只聽的一聲朗笑,那清瘦的身影轉過身來,不是岑文本又是何人。 「是你?」盧照英面上大變,驚訝的指著岑文本。恐怕打死盧照英也沒有想到,自己兄長的心腹居然是岑文本。 「怎麼會是你?」盧照英再次問道。銅鈴大的眼睛睜的卻是更大了,那眼神好像是見到了鬼一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整日裡只知道參自家兄長的人,居然是自家兄長的心腹。還是作為最後殺手的那種。 「哈哈,既然四將軍都想不到,就更何況其他人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對面的蒲團說道:「將軍請坐。」 「先生,請。」盧照英雖然心中好奇,但是還是拱手道。 「想來將軍也知道大將軍身受重傷之事了,文本這次邀請將軍前來,就是商討此事。」岑文本並沒有解釋他是為何投入齊王府,又為何要參奏盧照辭之事,而是拱手道:「昨日太子和齊王已經決定趁大將軍身受重傷之時,讓將軍領左翊衛大軍前往慶州,以期早點剿滅楊文干。」 「如此甚好。」盧照英聞言大喜道:「兄長受傷,某正要去探訪一番。」 「但是這京城防務卻是要交給齊王。將軍以為,等大將軍還朝之日,這左翊衛大軍還能替換齊王府大軍不成?沒有了京城防務,萬一日後大將軍有事,又依靠何人何方力量呢?」岑文本擺了擺手道:「所以將軍千萬不可去慶州,更不能派遣左翊衛一兵一卒前往。」 「那大兄那裡?」盧照英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憂色來。 「要相信大將軍。」岑文本道:「大將軍也不過是昏迷而已,想來營中有軍醫,陛下又派了御醫前去,大將軍痊癒之期不遠。憑借大將軍的能力,剿滅楊文干也不過覆手之間而已,也許要不了一兩天,將軍就能看見大將軍的捷報了。慶州丟失,但是京城的防務卻是不能丟掉的,那才是大將軍的立身之本。」 「好,就依先生。」盧照英思索了片刻,又說道:「這萬一陛下要強行調左翊衛大軍前去慶州呢?」 「這個?」岑文本思索了片刻,方笑道:「將軍可以裝病,因為憂心大將軍的傷勢而病,這樣一來,陛下就不會強行要將軍出征了。他要是救援大將軍的話,也只會從其他的地方調遣兵馬,而京師的防務仍然為左翊衛大軍所掌握。」 「好,就依先生,我這就回去裝病去。」盧照英點了點頭道。 次日,李淵召集文武百官,商議慶州之事。那李建成等人則紛紛要求出動左翊衛大軍,以求早日平定慶州,而在李建成等人意料之中的是,李世民等秦王府勢力也要求由李世民親自掛帥,以期望早日平定慶州楊文干。 然而就在李淵左右徘徊之際,卻有臨汾郡王府內總管前來報左翊衛大將軍盧照英,因擔心盧照辭的傷勢,而突感風寒,臥床不起。霎時間太子府眾人面色大變,而秦王府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臣以為,大將軍雖然身受重傷,但是想來不久之後,就能痊癒,到時候平定慶州不過覆手之間而已,臣以為,不如陛下多派遣些御醫前往慶州,給大將軍治傷就是了。」說話的是蕭禹。那李淵聞言也連連點頭,一時間,一場紛爭也隨著蕭禹的建議而告終,只是雙方心裡都很清楚,下一場鬥爭卻是更加慘烈了。 第106章 暴風雨即將來臨 「殿下不必擔心。大將軍已經身負重傷,要想快速的擊敗楊文干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事情拖的越久,對太子殿下就越不利,畢竟那楊文干是掛著太子殿下的名義起兵的,如今大唐境內的各個都督、刺史們都在觀望。只要那楊文干還有點力量折騰,我們的機會都不會錯過的。」秦王府內許敬宗娓娓而談,如今他的地位可是增加了不少,雖然在天策府的一干同僚之中仍然不受眾人待見的,但是在李世民面前的出鏡率卻是增加了不少。 「楊文幹不過是疥蘚之害,最重要的還是王世充、竇建德等人,這些人才是秦王殿下的大敵。若是秦王殿下將目光放在慶州一隅,那秦王殿下必輸無疑。」說話的是杜如晦,只見他面色蒼白,冷冷的掃了一眼許敬宗。 長孫無忌掃了兩人一眼,一個用的是陰謀詭計,盯著慶州一處,藉著慶州之事來做文章,動搖東宮的地位,達到立李世民為太子的目的。而另一位走的是王道。以堂堂正正之師,擊敗東宮對秦王的一些列的詭計,不但要問鼎太子的寶座。更為重要的是問鼎皇上的寶座。說實在的,他應該同意杜如晦,但是他更知道的是,這種事情,不但是太子或者齊王,就是李世民自己也不願意再等下去了。 「輔機,你怎麼看?」李世民雙眼中精光一閃,飛快的將目光移向自己的首席謀士,在歲月和事件的磨練下,自己的這位謀士已經不在當年的劉文靜之下,甚至還有所超越。 「臣也建議許敬宗許大人之言。」長孫無忌略帶一絲內疚的望了杜如晦一眼,卻見那杜如晦深深的搖了搖頭,他乃是智謀之士,如何不知道長孫無忌心中所想,只是許敬宗的話雖然有理,但是卻不是長久之計。就算得了太子之位,又將如何,也不過是一個內憂外患的大唐。日後也不知道會花多少力氣來治理這樣的大唐。 「英雄所見略同。」許敬宗一見長孫無忌也同意自己的話來,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殿下,其實殿下就是想選取福杜如晦大人的建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陛下已經不信任殿下了。」 許敬宗的話聲一落,整個大殿內頓時一片寂靜,各個紛紛朝李世民望了過去,能被李世民拉攏入天策府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哪個不知道如今朝中李淵對李世民的態度來。就是李世民自己也能清楚的感覺道。 「父皇今日寧願等候大將軍傷勢恢復,慶州之事惡化,也不願意讓孤領兵,由此可見啊!哎,令人心寒啊!」李世民虎目中隱隱有點點淚光,顯然是傷心不已。這也是李世民沒有辦法的地方,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去得到李淵的寵信。 「臣知道了。」杜如晦朝李世民拱了拱手,臉上卻是更加灰暗了。他身為謀士卻不能為自己的主上解決這些事情,杜如晦感覺十分慚愧。 「其實若是能得到太子和楊文干的通信原件就更好了。」許敬宗見連杜如晦都已經沉默了,心中更是得意了,雙眼不由的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這個就不要想了。」長孫無忌冷笑道:「就算我們這個時候去,恐怕也進不了慶州城,央求大將軍也是不可能的。」 「這是為何?」許敬宗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道:「臣看那大將軍不是投靠了殿下了嗎?」 「他是緊靠著殿下不錯,但是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比殿下更為重要的是人,那就是平陽公主。」從事中郎蘇勖冷笑道:「許大人以為陛下真的是派平陽公主去監軍嗎?那不是為了監軍,而是為了慶州府內的東西而已。大軍一旦攻下慶州,恐怕大將軍都是不會進慶州的,那裡面的東西只有平陽公主一人領著她的五百親兵進去而與。」 「哦,原來如此。」許敬宗臉上卻沒有一絲尷尬,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平陽公主怎麼就不幫殿下呢?真是的,同樣都是兄妹。」 「夠了。這些就不要說了。」李世民面色冰冷,冷哼道。李秀寧做監軍的目的,也是他回到長安之後,在長孫無忌的指點下才知道。想來那個時候開始,李淵恐怕就已經做好了原諒李建成的打算了。在他之後,諸如封德彝、裴寂等人的斡旋都是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已,他真正防備的對象就是自己。 「報,報!」忽然殿外傳來一個雄壯的聲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秦王府。 李世民猛的站起身來,面色一變,冷喝道:「是侯君集。」眾人朝儀門處望去,果見是侯君集,此刻的他正是滿頭大汗,從外闖了進來。 「侯君集,何事如此慌張?」整個時候,李世民臉上的憂愁等等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有的只有英武和殺伐決斷。 「殿下,慶州平定了。」侯君集將手中的報捷文書送了上來。道:「這是大將軍送來的報捷文書,一式三分,一份至宮中,一份至東宮,一份至天策府。」 「他倒是一個都不落啊!」李世民口中雖然呢喃著,手腳卻是不慢,趕緊打開朱紅色的小筒子,果然有報捷文書一份。李世民打開一看,卻見上面寫著破慶州的一切經過。 「詐死取城?」李世民手中的報捷文書落了下來。他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會用這種方法來取城。 長孫無忌將報捷文書撿了起來,眾人擠在一起,看了半響,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那長孫無忌和杜如晦二人相互望了一眼。 「慶州城堅固無比,楊文干兵馬數量也遠在大將軍之上,若是強行攻下慶州,這傷亡不算,還不知道能不能攻下慶州,如此一來,也只有用計了。大將軍行了一個詐死之計,那前面的身受重傷,那豈不是?」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震驚來。若真是有意為之,那此人的心機簡直不能以一般的才智之士來比較了。簡直就是一個妖孽。 「不,大將軍是不會行此險計的,這不過是個湊巧而已。」杜如晦摸了摸鬍鬚,淡淡的說道:「不過,這種對人心的把握確實可怕。他知道楊文干必須盡快的擊敗大將軍的人馬,好早日直取長安,這樣一來,他就算明知道對面是陷阱,但是也不得不去試上一回,只不過,他失敗了,還將自己的性命丟了。」 「看,這報捷文書上,果然沒有一點關於太子殿下的事情。倒是這個宇文穎飛的傢伙居然這麼好的運氣,還沒有被楊文干所殺,反而還成了有功之臣,真是難以想像。」許敬宗口中嘖嘖稱奇道。 「宇文穎飛?」李世民雙眼一瞇,一道不可察覺的寒光迸射而出。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擺了擺手道:「好了,如今既然大將軍已經平定了慶州,那剛才所說之事,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諸卿再議一議。」 大殿內瞬間就恢復了平靜,是啊,一封捷報再次將眾人的算計打亂。這就讓眾人為難了。忽然長孫無忌雙眼一亮,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了。殿下大喜啊!」 「輔機,這喜從何來?」李世民不由的苦笑道。 「殿下,這慶州一旦平定,河北的竇建德、洛陽的王世充一見我大唐又恢復了平靜,就會撤兵。依照陛下的性子,這種仇恨豈能忍受的了,必然會奮起反擊。竇建德就不去說他了,兵多將廣,非短時間能消滅的,山西府兵也不過是就地防禦而已,想進攻還是不到時候,如此一來,也只有這王世充了。就在潼關之下,陛下定然會起大軍,征討洛陽,這就是殿下的機會了。依照大將軍的傷勢,恐怕是沒有兩三個月是不可能好起來的,如此,這能出征王世充的,也只有殿下一人了。陛下就算再怎麼不信任殿下,這領兵之權也不得不給殿下,這才是殿下的機會。攻下洛陽,不但要立軍功,更為重要的是,要將洛陽變成自己的大本營。好以防萬一。」 「不錯,輔機所言甚是。」杜如晦雙眼中閃爍著奇光,他也沒有想到一份捷報,居然將局勢頓時扭轉過來,使的天策府上下坐山觀虎鬥的機會沒有,只能按照原先的部署,一步一步的行動了。以王道奪取天下。 一邊的許敬宗見狀,面色一暗,卻又無可奈何,望著手中的捷報,看著那上面的字眼。居然是如此的刺眼。若非這盧照辭,恐怕日後李世民登上太子寶座,第一個賞賜的就是自己這個出主意的人。這下好了,一封捷報讓自己入主中書的機會從手中失去了。 「輔機和克明所言甚是。父皇若是想擊敗王世充,奪取洛陽的,非孤莫屬了。」李世民思索了片刻,回憶了朝中的將領,能消滅王世充的,好像除掉盧照辭外,就是自己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原先大殿內鬱悶的情形一掃而空。 相反,在不遠處的東宮,剛剛取得勝利的李建成,再次滿面烏雲。這放在手中的是一份捷報,連帶捷報而來的還有李秀寧的私人書信一封,上面告訴李建成,已經將李建成和楊文干多年往來的信件盡數焚燒了。這對於李建成來說,本來是一件相當高興的事情,但是他並沒有想像的高心。 封德彝坐在錦凳上,雙眼微瞇,好像是睡著了一樣,但是卻不知道,他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李建成。他人老了,不想到死的時候,還被判以謀反的罪名,所以他就一邊呆在李建成身邊,暗地裡要給李世民透露情報,這樣一來,日後無論是誰做了皇帝,他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還能坐著他的官。但是這個時候的封德彝,他徹底的動搖的,因為如今的太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太子了。 在他看來,以前的太子取得地位,最起碼也是有八成希望的。但是如今也不過是五成而已。當李淵的太子雖然很難,但是實際上也是不難的。只要不犯錯誤就行了,但是眼前的這個太子卻是在不停的犯錯誤,而且犯的錯誤也越來越大,導致李淵居然將他幽禁起來,差點廢掉了他的太子之位,這種人,已經沒有那個能力再做太子了。是時候考慮其他人了,可是這下一個人到底是誰呢?不自覺的封德彝的腦海頓時現出一個英俊的面孔來,仔細思索了片刻,不由的連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 「慶州已經被平定,這東征之事也要被提上日程了。」李建成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若是在平日裡,孤倒是盼著這一天的到來,但是今日孤卻是不希望此日的來臨。大將軍重傷,非幾個月是不能痊癒的。但是父皇的耐心是有限的,恐怕等不了多少時間了,永豐倉的糧食已經有足夠的多了,巴蜀、關中今年大熟,糧草供應充足,兵馬也因為上次抵禦王世充,大多雲集在潼關、風陵渡一線。只要委派一員大將,就能隨時出征,所以父皇出兵的日子也就不遠了。能對付王世充的,也只有大將軍和秦王二人,大將軍重傷不能行,難道這宗功勞就要送給秦王不成?」 「殿下不若親征?」封德彝卻是搶先發言。 「親征?」李建成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親征這個詞,也不知道有多久都沒有聽到過了。如今他為太子還能親征嗎?楊文幹事件過後,連長林軍都被解散了,還有機會掌握兵權嗎?就算李世民他們不爭取這次的統兵之權,恐怕父皇那裡也是通過不了的。 「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豈能親征?」徐師謨反對道:「殿下可以選一宗室子弟代之,諸如任城王李道宗,趙郡王李孝恭都可以。甚至可以派齊王殿下前往。反正,這領軍之權絕對是不能落入天策府手中,否則到時候,天策府軍功甚深,莫說太子殿下,就是陛下也無能節制。」 「殿下可曾記得當初齊王殿下的主意了。」趙弘智忽然說道:「齊王殿下當初言要抽調東宮臣屬,武將諸如秦叔寶、程知節等人,然後以齊王為帥,這樣一來,齊王有這些人的幫助,不但能立下功勞,平定洛陽,還能藉著機會消弱秦王殿下的力量。」 「府中的諸如長孫無忌等十八學士也盡數授予官職,或為刺史、太守、縣令等等官職,讓他們盡數離開京師。這樣能一舉斷掉秦王的根基。」魏征雙眼一亮,也說道:「大軍出征之時,秦王必定會去送行,太子殿下到時候,可以趁機除掉秦王這個大敵。如此,就能安安穩穩的坐穩這太子之位了。」 大殿內眾人聽的脊背發涼,都用異樣的眼神望著魏征,沒想到魏征這個文弱書生心思居然如此狠毒的。這抽調天策府的武將以擴充李元吉的實力,雖然做的有點下作,但是到底是為了擊敗王世充所為,雖然有點陰險,但是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這給長孫無忌等人加封官職,讓他們厲害京城,這就更加陰險了,而趁著大軍送行的時候,要除掉李世民,這就是陰險中的陰險了,這等事,誰還能防備的了?一想到這裡,眾人紛紛望著李建成,無論眾人出的是什麼主意,這最後下定決心的還是李建成不是。 李建成臉色變了變,雙目中露出一絲思索,一絲掙扎來。好半響,才聽見李建成冷哼道:「去傳齊王來見孤。」眾人聞言雙眼一亮,心中一鬆,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既然李建成要傳齊王,也就是說明李建成已經同意了了魏征的建議了。眾人這才發現,這好像是魏征自從進東宮之後,首次提出的建言被李建成所採納。眾人心中替他高興的同時,也在替他悲哀。這次李建成採納魏征的建議,還是因為被逼上絕路了,才會如此,可以想像,魏征的脾氣若是不改的話,恐怕日後還會被李建成冷藏。眾人一想到這裡,不由的露出一絲同情之色來。 雙眼難以察覺的掃了眾人一眼,封德彝心中卻是波濤翻滾。可以想像,這種毒計,若是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秦王府必定會面臨覆滅的危險,而秦王李世民也為這些人所殺。不行,這種事情可不能發生。回頭得找個機會,將這個消息傳與秦王知曉。幸虧,他們要發動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最起碼也要等到大將軍還朝之後才出征王世充,還是有點時間的。封德彝暗自盤算了一番,方鬆了一口氣。 「今日之事,不可外傳,一旦外傳,就是我等的死期。」李建成掃了眾人一眼,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冰冷。君不密則失其國。李建成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刻意叮囑了一番。只是他不知道,太子陣營中最大的老鼠,就坐在自己的旁邊。 第107章 小人物大作用 深夜之中,離坊市大門緊閉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朱雀大街上已經很少能看見行人了,忽然一輛漆黑馬車緩緩地行駛在大街之上,是那樣的突然和詭異。馬車上並沒有任何的標記,根本看不出這輛馬車是何來歷,但是從它那巨大而厚實的車廂,以及拉車的兩匹駿馬上可以看的出,能擁有這輛馬車的並非是普通人。不錯,坐在馬車內的是大唐重臣封德彝。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出現在大街上是所為何事。 車廂內,封德彝抖動著花白的鬍鬚,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眉頭緊皺,顯然是遇見了不決之事。 「大人,已經到了大將軍府了。」車廂外,趕車的下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將軍府?不,到秦王府。」封德彝雙眼一亮,精光閃過,哪裡還有剛才的迷茫模樣,顯然是有了決定。 那趕車的下人不敢怠慢,趕緊朝秦王府而去。雖然不知道自家的老爺為什麼會改變主意,但是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趕車的,根本不能決定什麼。更是不敢詢問什麼,只要趕好自己的馬車就行了。 秦王府在長安甚是有名,加上大街上,並沒有多少的行人。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馬車就停在秦王府門前。 「快帶老夫去見秦王。」封德彝下了馬車,對秦王府的門子說道。 「大人請隨小的。」那門子早就練就了一副好招子,知道什麼人該來,什麼人不該來。眼前的這個老人雖然不是身著朱紫,也不算是秦王府的常客,但是氣度森嚴,顯然並非普通人,而且開口就要見李世民,當下更是不敢怠慢,也不稟報總管,趕緊自行將封德彝帶了進去。 剛過了儀門,正好見長孫無忌在兩個內侍的引導下,朝儀門而來,顯然正準備回到自己的府邸中去,忽見對面走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雙眼一亮,面色忽然一陣大變,趕緊迎了上去,道:「老大人為何到此了?快請進。」說著朝門子揮了揮手,自己卻上前親自攙扶著封德彝。 「秦王何在?老夫要見他。」封德彝趕緊說道。 「高公公,你去稟報秦王,就說封大人有要事求見。」長孫無忌趕緊對一邊提著燈籠的內侍說道。那其中的一個內侍一見長孫無忌發令,哪裡敢怠慢。趕緊望回跑去,顯然是去稟報秦王李世民了。 等到封德彝趕到銀安殿的時候,卻見李世民早就站在滴水簷下等候著,心中一動,暗自點了點頭,就這一點,太子和秦王比起來,也不知道差了多少了。 「老臣拜見秦王殿下。」封德彝推開長孫無忌的攙扶,朝李世民拜了一拜。 「老大人,請起,不必多禮。」李世民哪裡會讓他真的跪了下去,趕緊走上前去,硬是將他攙扶起來,笑道:「老大人,何必如此。」 「多謝秦王殿下了。」封德彝這才趁勢站起來,口中說道:「這春秋大義,禮不可廢,臣為人臣豈能失禮。」 「哈哈,好好,老大人請。」李世民打著哈哈,臉上卻露出一絲不屑之色。自從高祖劉邦坐定江山之後。這禮也就等於廢了差不多了。但是這句話卻是不好在封德彝面前提起,免的這些老大人們拿著這個來說話。 那李世民將封德彝攙進銀安殿後,方問道:「老大人為何這個時候來秦王府,要知道這坊市可都快要關閉了。」 「這個時候不來,明日更是不好來了。」封德彝輕輕的瞟了一眼李世民,淡淡的說道:「臣也只有這個時候來。」 李世民聞言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封德彝的意思,好歹他還是李建成宮中之人,奉李淵之命來輔佐李建成,而不是輔佐他李世民的。 「上次還沒有多謝老大人報信呢。」長孫無忌恭恭敬敬的朝封德彝拜了拜。 對於長孫無忌這一拜,封德彝倒是點了點頭,卻是生受了。又摸了摸下巴下的花白的鬍鬚,道:「殿下可知道東宮已經決定要殺殿下了。」封德彝忽然張口說道。 「什麼?」李世民失聲的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死死的望著封德彝,那長孫無忌更是面色蒼白,死死的盯住封德彝。 「大將軍即將還朝,慶州叛亂已經得到解決,但是當初王世充和竇建德曾趁機進犯我土,這次陛下恐怕就要出兵王世充了。太子殿下準備以齊王為帥,以抽調天策府將領加入東征大軍,以消弱秦王府實力。」 「為輔機等天策府文官加官晉爵,以消弱天策府的實力。」 「趁秦王殿下為大軍踐行之時,當場擊殺秦王殿下。」 封德彝一個接著一個消息說的出來,彷彿一支又一支的利箭,直射李世民的心臟,那封德彝話音剛落,就見李世民面色蒼白。跌坐在地。再看長孫無忌的時候,早就嚇的口瞪目呆了。封德彝見狀不由的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些計策一個比一個狠毒,若是李世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必定會落上一個身死人亡的局面。 「好狠的太子啊!」長孫無忌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掃了一眼大殿,卻見整個大殿上只剩下自己與秦王二人,而封德彝卻已經消失的不見蹤跡,想來,因為害怕坊市關門,才匆匆的而去。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 「若非封德彝來報信,恐怕我秦王府極其屬下百餘口性命都難以保存了。」李世民端坐在几案之後,面色陰沉,雙目寒似水,臉上根本就沒有一絲表情。 「看來,太子準備動手了。」長孫無忌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憂色,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顯然也為此事而感到為難。此刻李世民雖然威望甚高,但是也僅僅是甚高而已,在他的上面還有一個盧照辭。莫說軍中,就是眼前的長安城內,實力也不如李建成的東宮實力,想拚死一搏。都是困難的。 「求助於大將軍如何?」長孫無忌不由的說道。在京師中,何人的實力能與太子相抗衡的,那只有盧照辭,他的左翊衛大軍掌控京師各處城門,更是精銳之士,非常人能夠與之相抗衡的。 「大將軍雖然能為我所用,但是此人的立場卻實在奇怪。到底是世家之後,講究的是一個『利』字,對誰有利,他就支持誰,所以此人只有度過這道關卡之後。方能用之。這個時候,將自身的安全都托給一人,實在是不妥。」李世民想也沒有想就拒絕了。這世家子弟是沒有一個能相信的。 「既然盧照辭不行,那就只能行險計了。」長孫無忌雙目中閃過一絲陰霾,李世民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只聽那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臣有兩計,供殿下選擇,其一,立刻離開京師,回山西,這樣可以躲避災難,甚至可以憑借殿下的威望,或許能招的一支兵馬,供殿下使用;其二,那就是行破釜沉舟之策,埋伏在太子和齊王必經之路上,以亂箭射死,那太子和齊王死後,能夠登基稱帝的只有殿下一人。」 「前者肯定是不行。莫說太子登基之後,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就是招兵買馬,那些下面人是不會答應的,早晚會被他人所破。」李世民搖了搖頭,道:「剩下的一條雖然看上去危險,但是也不是不能做到的,只要認真算計,也不是不行的。東宮的力量雖然強於我們,但是他們的力量過於分散,不可能一次性拿出來對付我們。太子的左右也不可能時刻都有許多人護衛著,我們就趁著他們人少的時候,發起突然襲擊,這樣一來,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人少的時候?」長孫無忌神情一愣,很快就說道:「那就只有上朝的時候。上朝的時候,太子身邊的人是最少的。」 「那就在上朝的時候殺了他們。」李世民雙眼中迸射出一股殺氣,冷哼哼的說道:「如今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刻了。他時刻想要著我的性命,哪裡還在乎什麼兄弟之情。既然他不要什麼兄弟之情。我又何必要呢?乾脆就拚個你死我活。」 「要想趁他們上朝的時候動手,那只有,只有在玄武門了。」長孫無忌回憶著皇城內的一切,方回答道:「太子入宮都是經過玄武門,只是那齊王入宮在不在玄武門,那就說不定了。他若是不走玄武門,我們出手解決了太子,弄不好還便宜了這個齊王呢。到時候,我們還會落入他的手上的。」 「哼,皇位可以落在太子手中,但是絕對不能落在李元吉手中,這個淫亂後宮,咦!」李世民雙眼一亮,忽然說道:「輔機,你說要是孤向父皇上書說,太子和李元吉淫亂後宮,你說父皇會不會召集太子和李元吉詢問。」 「不錯。殿下高明。」長孫無忌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就搖了搖頭,道:「此舉雖然能讓他二人同時進宮,但還有一點的是,這駐守玄武門的將領叫常何,乃是東宮部將。我等要是從容佈置的話,就必須得到常何的支持。」 「那就收買他。他要什麼孤就給他什麼,官位、金錢、女人都行,只要他為我所用。」李世民惡狠狠的說道:「然後讓盧照辭慢些回京,他既然詐死取慶州,顯然他的傷勢並不重,那父皇要東征王世充,就必定會詢問他的意見,所以他們動手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就去收買常何,孤就不信,他不為我所用。」 常何,長孫無忌搖了搖頭,沒想到的是,最後決定大局關鍵所在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小人物。這種人物在長安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隨手扔個石頭,都能砸到好幾個來,但是玄武門的守將就一個,那就是常何,這種小人物有的時候也能決定大事情,比如這件事情。長孫無忌也不曾想到自己這個朱紫袍服的人物有一天還要親自去求這樣的一個小人物。 …… 雖然李世民派人飛馬報與盧照辭,但是盧照辭的大軍還是緩緩朝長安而來,盧照辭雖然身體健壯,但是到底是失血過多,也沒有騎在馬上,而是李秀寧在慶州城內找來一輛華美的馬車,讓盧照辭呆在裡面,領著御林軍馬朝長安而來。 前來迎接盧照辭的乃是李建成,只見他滿面春風。一見盧照辭馬車停了下來,趕緊走上前去,掀開車簾,笑道:「大將軍,孤來接你來了。」神情和藹,與當初與盧照辭在河東初見的時候模樣,好像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的隔閡一樣。 「多謝太子殿下了。」面色蒼白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也不推辭,就就著李建成的右手,緩緩的走下馬車來。到底是幫李建成解決了一件後顧之憂,更是對李秀寧燒燬李建成和楊文干來往書信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建成得了許多的好處,這個時候,扶著盧照辭下車,還能表現自己愛才的一面來,又有何不可呢? 「看大將軍面色蒼白,顯然貴體尚未痊癒,這段時間天氣變幻無常,大將軍還是小心貴體的好。」一邊的李元吉陰陽怪氣的說道。 盧照辭聞言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笑道:「多謝齊王殿下關心,風雨雖大,但是家中自有避雨之處。倒是齊王殿下,有些不該去的地方還是少去的好,免的有一天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你?」李元吉被燥的臉色通紅,卻又不好反駁的,只得雙眼怒視著盧照辭,哪裡知道盧照辭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照辭啊!父皇說你身體未痊癒,這慶功宴就等你傷勢痊癒之後,再辦。你先回府養傷,弄不好父皇的賞賜已經到了王府也未可知啊!」李建成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孤嫉妒啊!不光孤嫉妒你,恐怕朝廷中的有功之臣都會嫉妒你的。」 盧照辭聞言一愣,但是既然李淵已經有命,不讓自己進宮,自然也就懶的去了,在金光門下與前來迎接的大臣見過禮後,方由尉遲恭護衛著,朝臨汾郡王府行去。 在馬車上,盧照辭按住心中的好奇,只是催著尉遲恭快些趕路,如此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就到了王府上,自有崔瑩瑩和盧照英等人迎了進去。 「封了承嗣做了縣伯?」大廳內,崔瑩瑩將李淵的封賞說了出來,卻是李淵將還沒有一歲的盧承嗣封了縣伯。難怪剛剛在金光門下,李建成笑言整個朝廷中官員都會嫉妒自己。原來是這個緣故。 「夫君卻是封無可封了,就是食邑也是實封萬戶,比那些國公們不知道高了多少,陛下這才封了承嗣做了縣伯。」崔瑩瑩言語之中露出一絲酸意來。 「哼哼,不過一個區區縣伯而已。」盧照英冷笑道:「皇上也確實小氣了。」 「好了,這已經不小氣了。夫人先到後宅去吧!孤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回頭再去找你。」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那崔瑩瑩不敢怠慢,輕輕的點了點頭,方領著幾個侍女進了後宅,一時間大廳內只剩下盧照辭兄弟二人。 「最近京師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看那李元吉剛才說話的時候是話裡有話啊!」待崔瑩瑩的背影消失之後,盧照辭迫不及待的問道。 「當初陛下準備調左翊衛大軍前去支援兄長,那齊王想控制京師防務,小弟去香台寺見了岑先生,岑先生讓我裝病,這才保住了左翊衛大軍,至於最近,哦!」盧照英雙眼一亮,道:「倒是京中在盛傳要東征王世充了。就是領軍的將領沒有確定,有的說是大兄,有的說是秦王,還有人說是齊王,或者任城王、趙郡王什麼的。」 「齊王?他也想領軍,那不是將十數萬大軍都葬送在洛陽城下了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李閥內部能真正用兵的不過兩三個人而已。李世民算上一個,李道宗也算上一個,至於李孝恭其能耐還是差了點,若是沒有李靖,江南也不會是如此局面,最起碼也是雙方勢均力敵。哪裡會有如今的一邊倒的局面。 「那可說不定,若是太子殿下支持呢?」盧照英搖了搖頭道:「大兄有所不知,這段時間以來,李元吉進東宮如同出入自己的齊王府一樣,沒有絲毫的顧忌。甚至皇宮大內也是一樣,後宮中也有不少的娘娘為齊王吶喊助威呢!」 「無論怎麼樣也擺脫不了無能的真面目。」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我傷勢未好,今日就到這裡吧!去吩咐盧青雲,晚上大家在一起吃個飯,算是為我接風了。」 盧照英見他面色蒼白,額頭上隱隱有冷汗,哪裡還願意他留在這裡,趕緊命人將人盧照辭扶了後院不提。自己卻去吩咐盧青雲,準備晚上的家宴不提。 第108章 常何來訪 義寧坊內的一處三進的院落內。常何屹立在窗下,靜靜的望著遠方,在他身邊的几案上,擺放著數千金,燭光照耀下,分外的刺眼。刺的常何雙眼生疼。這是秦王府的長孫無忌親自送來的。連帶著這些金錢而來的,還有秦王的許諾,只要玄武門之事一過,就封其為開國縣公之位,雖然是個縣公,但是這縣公前面要是加上一個開國那就不一樣了。按照李淵所封的諸多功臣,有免兩死的權力。這才是眾多大臣想要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常何面前一一閃過,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心中仍然有一絲遲疑來。 「哦,不好。怎麼忘記他了。」常何忽然腦海之中閃爍著一道光芒,趕緊吩咐了自己夫人一聲自己卻趁著天黑出了府,又在外面繞了幾圈,發現沒人跟蹤之後,方在沿著禮泉坊,穿過西市,又在西市中穿梭了片刻。如此方沿著懷遠、延康、豐樂,在沿著朱雀大街朝大將軍府而來。 「勞煩門伯通報一聲,左翊衛麾下小校常何有事求見大將軍。」常何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身形掩藏在黑暗中,對著門子輕輕的說道。 「請裡面等候。」那門子本就是錦衣衛中人,一見常何如此模樣,哪裡還不知道此人前來,必然是有機密之事,所以卻是將常何引了進去,又對身邊的另一個門子示意了一番,只見那個門子出了儀門,在朱雀大街上掃了一眼,見沒有特殊的人和物,這才朝門伯點了點頭。 一邊的常何見狀心中暗驚,手下一個看守大門都如此機警,看來這個大將軍也是個有心人,一想到這裡,常何心中不由的興奮起來。 「末將常何拜見大將軍。」常何臉上露出一絲激動來。不光是因為見到了盧照辭,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居然在書房內接見了他。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榮光。這書房乃是機密所在,有的時候都是不對子女開放的,盧照辭能在書房內接見他,已經上常何很是激動了。 「常何,起來說話。」上面傳來盧照辭那無力的聲音。但是在常何的耳中,卻是那樣的威嚴,彷彿是九天之上傳來的一樣。 「謝大將軍。」常何輕輕的掃了一眼盧照辭,卻見他面色蒼白,但是雙目似海。卻是閃爍奇異的光芒。 「孤受傷了,不能親自去迎接你了。」盧照辭好奇的望著眼前的常何,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常何前來,恐怕是有大事發生了,與歷史上的那件事有著很大的關係。所以一聽到常何前來求見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讓人把他帶到書房來。 「末將惶恐。」常何臉上露出一絲激動來。說道:「末將今日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訴大將軍,還望大將軍早做決斷。」 「哦,什麼事情?」盧照辭心中不由的激動起來,迫不及待的問道:「今日下午的時候,秦王府長孫無忌派人送來數千金,想要常何為秦王府效力。」 「你準備怎麼辦?」盧照辭雙眼一睜,死死的盯住常何說道。 「末將,臣聽大將軍的。」常何猛的跪了下來,道:「臣這條性命本就是大將軍所救,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大將軍兩次救命之恩。」 「常何,你要知道孤救你,並不是為了你報答什麼?」好半響,常何才聽見頭上傳來一陣輕輕的歎息聲。 「正因為如此。臣才更要報答大將軍了。」常何言辭懇切道:「東宮和秦王府雙方人馬都與大將軍有間隙,不管他二人何人獲勝,都將對大將軍不利,臣豈能害了大將軍。臣冒死前來稟報,就是為了報答大將軍的兩次救命之恩。他們之所以看重臣,不過是因為臣的職位而已,只有大將軍才是真正的愛護自己麾下的將領。」 「好,好,孤沒有救錯人。」盧照辭哈哈大笑,站起身來,上前拍著常何的肩膀道:「你先起來說話。」 「謝大將軍。」常何滿面欣喜之色,趕緊站起身來。 「長孫無忌可已經將計劃透露給你了?」盧照辭又問道。 「這個倒沒有,只是讓臣候著,時間一到,他自然會來通知臣的。」常何搖了搖頭道。 「看來,長孫無忌生性謹慎,還是害怕你將他們的計劃洩露出去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不過既然他們要行動了,孤也就不怕了。」 「大將軍,一旦長孫無忌有什麼行動的話,臣立刻回來稟報。」常何見狀趕緊說道。 「不,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監視你的。這樣吧!孤在西市內,有個特色王的酒樓,裡面有道菜叫做火鍋,他們一旦將消息傳給你,你就派一個得力的下人,將消息送給那裡的掌櫃,就行了。」盧照辭拍著常何的肩膀笑道:「常何啊!你這個消息可是救了我盧氏一家老小的性命啊!照辭在這裡多謝了。」說著就朝常何拜了下去。 「不,不,大將軍折殺臣了。」常何嚇的趕緊跪在地上。如何也不敢接受盧照辭一禮。 「好,好。」盧照辭見狀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可能讓常何能接受自己這一禮的,當下歎了口氣道:「孤也不說什麼了,常何今日前來報信,孤日後必有所報。」常何聞言心中一鬆。盧照辭這句日後有所報,要遠比長孫無忌那數千金與國公之位更讓他來的放心。最起碼這明顯表示對方不是在利用自己,而是真心與自己結交。看看這人家大將軍說話多麼有水平,再看看那長孫無忌,只知道用金錢來買一切,有些東西不是能用錢能買的到。最起碼我常何就是那樣的人物,不是用金錢來收買的。 「末將這就去答應他們。大將軍若是有什麼吩咐,直管下令就是了。臣的一切就是都是大將軍給的。」常何拍著胸脯說道:「就是大將軍讓臣去死,臣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好,好,常何,一切要小心啊!」盧照辭點了點頭,又親自將常何送了出來,待讓錦衣衛查看了周圍一番之後,方讓常何出了府門。 「關閉府門,去,快將四將軍喊來。」盧照辭吩咐身邊的盧青雲說道。 「是。」盧青雲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心中頓時知道必定有大事發生,心中一驚。趕緊去請盧照英不提。 半響之後,才見盧照英睡眼惺忪的趕了過來。 「大兄,何事如此著急?」盧照英不解的問道。 「剛才玄武門守將常何來了。」盧照辭蒼白的臉孔上閃爍著一絲興奮道:「哈哈,當初為兄的一番謀劃就要見效了。」 「大兄的意思是?」盧照英聞言面色大變,緊張的問道。 「不錯,秦王等不及了,想來太子殿下也是等不及了。」盧照辭嘴角一陣冷笑,道:「這兩個兄弟只知道算計著對方,卻不知道孤已經等候這一天已經等了好幾年了。原以為還要繼續等下去,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大兄。你準備?」盧照英聞言,臉上的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沒想到自己的兄長,在忠厚的外表下,居然早就有了反心。而且是等了這麼長的時間,如何不讓他驚訝。 「孤也不瞞你,當初若非時間來不及,我盧氏準備的不充足,豈會輪到他李淵來坐這個天下。這天下早就是我盧氏的了。」盧照辭冷笑道:「這個時候,李淵自以為高高在上,平衡著兩個兒子,將孤當做籌碼,要放哪一邊就放哪一邊,以為孤是這樣好欺負的。卻不知道,孤早就等在暗處看他的笑話,這下好了,李淵的平衡之策終於失去了效果,他的兩個兒子,不,是三個兒子終於要互相殘殺了。常何已經為我所用,玄武門將成為我盧氏崛起的地方。四郎,這天下即將是我盧氏的了。」 「兄長要行動,照英自當效命。」盧照英黝黑的面孔上露出一絲喜色,道:「哼,四郎早就看那李元吉不順眼了。這下好了,終於可以出口惡氣了。」 「好,此事雖然我有九成把握,但是還是小心點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若是我佔領長安城,防備李姓宗室反撲是最重要的。如今我大唐兵馬,都聚集在潼關和江南一線。潼關孤倒是不擔心,那裡大多是外軍將領,並沒有李唐宗室,那暫時統兵的徐世績大概不會摻和此事的。唯有這江南不好辦。」 「大兄何不寫信給李靖,讓他控制南征大軍的軍權,甚至將李孝恭當場斬殺。這樣一來,南征的數十萬大軍就會為我所用了。」盧照英張口說道。 「若是以前。倒還是可以的,但是如今靖兄是不會摻和此事的。」盧照辭搖了搖頭,歎息道:「真的不行,就寫信給祖明、甘沖等人,讓他們看著南征大軍吧!靖兄那裡還是告誡一番的好。」 「萬一李靖要事將此事告訴李孝恭,那該如何是好?小弟可是聽說那李孝恭和李世民關係極好啊!」盧照英緊張的說道。 「這點靖兄倒不至於。」盧照辭笑道:「靖兄為人光明磊落,是不會通風報信的。」說著就取了幾張信紙來,潑墨揮毫,瞬間就揮就了幾封信,又喚過盧青雲,讓他快馬送了出去。 「這些日子,你在左翊衛大軍中精選人手,然後與我王府護衛,讓他們來護衛王府,交給秦勇統領,王府護衛多是來自臨汾,對我盧氏忠心耿耿,又是精銳中的精銳,正好用來應付秦王府的兵馬。尉遲恭勇猛無比,孤還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去做。」盧照辭又吩咐道。 「大兄,那內廷該怎麼辦?平陽公主會允許你這麼做嗎?」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他對李秀寧可是怨念很大的。 「她自然是不會,但是她的手下就不一定了。」盧照辭冷笑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允許有什麼兒女私情了。她是李氏族人,與你嫂子可不一樣,她是李閥嫡女,心中首先想的就是李閥,而不是我盧氏。那御林軍乃是當初隨我平定關中的兵馬,弄不好,在軍中的我的一道軍令甚至還在李秀寧之上。馬三寶雖然對她忠心耿耿,但是何潘仁卻不是,丘氏兄弟卻不是。他們正是身強力壯之時,豈會做個御林軍大將而甘心的。跟在李秀寧身後,哪裡有跟在孤身後來的風光。放心吧!孤會收服他們的。」盧照英聞言方靜下心來,因為自從跟隨盧照辭到如今,從來沒有哪一件事情讓他失望過的,想來這次也是一樣。 「好了,時間不早,你還是早點休息去吧!」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來,到底是身上的傷勢未痊癒,連續與常何和盧照英商談,已經讓他消耗了足夠的體力了。盧照英不敢怠慢,點了點頭,方出了書房。 過了好半響,忽然鼻尖閃過一陣香風,接著就聽見一陣溫柔的聲音,道:「夫君身體尚未痊癒,為何還在此地勞累?」 是崔瑩瑩。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雖然是崔家子女,但是卻是一個難得的賢內助,或許不如李世民正妃長孫無垢一般,為了李世民能在後宮中奔波,但是也算是一位合格的妻子。 「你那兄長最近在忙什麼?孤都回來了,他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盧照辭右手伸進崔瑩瑩的褻衣裡,撫摸著裡面的一片嫩滑,不由的問道:「孤可是聽四郎說過了,他那個左翊衛大將軍的長史當的不稱職啊!居然連軍營都沒有進去過,這還了得。」 「夫君若是不喜歡他,就罷免了他就是了。」崔瑩瑩臉色潮紅,鼻尖的呼吸更濃了一點。嬌軀不由的靠的盧照辭更緊了一點。 「這點孤可是不敢,他可是你們崔家的人。」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 「不是你們崔家的人。」崔瑩瑩不滿的碰了一下盧照辭道:「就是崔家的人。出嫁從夫,別人可都說我是臨汾郡王的王妃,而不是說我是最佳的娘子。」崔瑩瑩卻是糾正了一下盧照辭的言辭。 「好,好,臨汾郡王的王妃行了吧!」盧照辭哈哈大笑,道:「你家的老太爺若是知道孤將崔氏的小娘子拐走了,還不知道生多大的氣呢!」 「哼,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應該早就想到今日了。」崔瑩瑩不滿的說道:「妾身的那些姑姑姐妹們,有幾個真心得到他同情的,都是成了聯姻的對象。妾身已經很是幸福了,但是那些嫁到趙、鄭、盧等世家大族的又有幾個能像妾身這般自在的。」 「這也倒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高門大族中規矩甚多,比如那蕭禹那老夫子,出身江南大族,張口禮制,閉口禮制,連朝見的時間,先邁哪條腿都要講究一番。在他家吃飯,就得講究食不語的規矩,端的讓人難受。 「對了,李家妹子好奇珍,雖然是一件雅事,我盧氏也是家大業大,但是夫君究竟是要做大事的,這些金錢都來之不易,李家妹子這花費是不是太高了點。」崔瑩瑩忽然漫不經心的說道。 「哦,知道了。」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李婉兒雖然生性溫和,在家中從不多管閒事,但是就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生性奢華,雖然盧照辭名下的產業甚多,但是像她這麼弄下去,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最近一段時間,事情比較多。這些事情待過段時間再處理吧!」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又說道:「這段時間,五娘她要什麼就給什麼吧!」盧照辭忽然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 靠在盧照辭肩膀上的崔瑩瑩聞言心中一動,輕輕的點了點頭,卻是不說話,只是雙眼流動之間顯示著她心中極度的不平靜。她本就是一個聰慧之人,聽著盧照辭的口氣,就明白最近必定有要事發生,而且還與李婉兒有這很大的關聯。但是卻沒有開口詢問。除非盧照辭自己說出來。 「夫君,時候也不早了,容妾身服侍你休息吧!」崔瑩瑩忽然臉色微紅,輕輕的說道。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鬆,這漁網都已經撒了出去,能不能網上魚來,那就是看天意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就乾脆就不要想了。 黑夜漸漸來臨,烏雲遮住了天上的一輪殘月,整個長安城中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只有行走在坊間的時打更人,打著更,口中念叨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詞語來。他們卻不知道,在這黑夜之中,有些東西遠比火燭更加危險的東西,在這尊貴豪華的長安城中已經形成,只要時間一到,就會爆發出熊熊火焰,焚燒著長安城中的一切,使得長安城再次換個面貌。 長安,其實上並不是長安。 第109章 玄武門之變(一) 由於盧照辭病體未癒。所以一直都沒有上朝。李淵也沉得住氣,一直也未曾召見盧照辭。所以長安城內的東征的消息雖然傳的沸沸揚揚,但是卻沒有一個是准信。統軍大帥一直都沒有定下來。不過這並不妨礙眾人的猜測,有的說是等到大將軍盧照辭身體痊癒後,才會東征。這種消息居然是佔了大多數,連馬三寶等人也紛紛上門詢問,以期望東征的時候,被盧照辭選中,好立下一下功勞。只是面對這些人,盧照辭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擔任東征大帥。因為在盧照辭看來,或許在李淵心中已經定下了李元吉任大軍主帥,以抽調天策府力量,消弱秦王李世民的實力。 這一日,盧照辭正在逗弄盧承嗣,卻聽見府外鑼鼓喧天,鐘樂齊鳴,接著就看見盧青雲灰頭土臉的跑了進來,大聲喊著:「阿郎,阿郎。」 「怎麼回事?如此慌張。」崔瑩瑩站起身來冷喝道。盧照辭常年征戰在外,好不容易因為受傷的緣故留在家中。逗兒取樂,旁邊的三位嬌妻,相互說笑,卻被盧青雲闖了進來,豈有不怒的道理。 「什麼事情?」盧照辭將承嗣遞給一邊的陰明月,站起身來問道。 「阿郎,皇上來了。已經進了儀門了。」盧青雲趕緊說道。 「怎麼連個聖旨都沒有?」盧照辭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快走。」說著趕緊朝外走去,在他的身後,崔瑩瑩等三女也緊隨其後。沒想到居然是李淵前來,更為重要的是,先頭禮部或者內廷連個消息都沒有透露。 「聽成公公說,這次陛下是突然定主意的。他剛從秦王府出來,到了朱雀大街上,突然說要到這裡來的!」盧青雲臉色並不好,他主管錦衣衛,按照道理說這長安城內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可是這回去出了岔子了。李淵都到了家門口了才發現。 「你說陛下先去了秦王府?」盧照辭雙眼一亮。 「正是。」盧青雲點了點頭。 「那就好辦了。」盧照辭頓時知道李淵此來所為何事,頓時也就放下心來。 等盧照辭趕到前廳的時候,卻發現李淵一身龍袍,站在大廳中間,正望著大廳外的假山。眉頭緊皺,卻彷彿是在想著什麼似的。 「臣盧照辭拜見皇上,接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盧照辭恭恭敬敬的朝李淵行了一禮。 「大將軍起來說話。」李淵見狀,臉上的凝重頓時消失的不見蹤跡,上前將盧照辭扶了起來。道:「大將軍身體尚未痊癒,這種禮節就免了吧!哈哈,這個小子大概就是承嗣吧!生的果然和他的父親想像,日後我大唐又有一位統兵大帥了。嗯,不錯。」李淵哈哈大笑,又勉勵了三女,賞賜了一些奇珍異寶,方命三女退了下去。 「陛下突然駕臨,想必是有要事。臣不才,願為陛下分憂。」大廳內沉默了半響,那李淵忽然深深的歎息了一陣,盧照辭這才出言道。 「照辭想必也知道了,上次楊文干謀反,王世充和竇建德兩個賊子趁機犯我疆土,這次朕想東征,先滅王世充,後滅竇建德,但是心中卻實在放心不下,所以特地來此,想聽聽大將軍的意見。」李淵望著盧照辭一眼,就在大廳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王世充雖然佔據洛陽。其兵馬有三十萬之多,又佔據了中原等地,可以說是兵強馬壯,但是王世充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兵馬戰鬥力不強,第二,麾下將領多是王氏中人,性情猜忌妒能,那秦瓊、程知節都是大將之才,羅士信更是聲名遠播,裴仁基父子也是一時俊傑,這種人物都不能為之所用,殺的殺,走的走,鄭氏江山已經沒落,陛下這個時候征討,正是時候。」盧照辭毫不猶豫的說道。別看大唐連年征戰,但是總體實力卻是在群雄之上,依靠前隋楊堅父子打下來的底子,有足夠的糧草為李淵揮霍的了。 「英雄所見略同啊!你與秦王說的一樣,看來,這場仗是可以打了。」李淵望著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惋惜,道:「可惜了大將軍身體尚未痊癒,不然是這次領軍的最佳人選。」 「臣惶恐。臣有負皇恩。」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不知道陛下將以何人為帥?」 「大將軍以為何人為帥是為最佳?」李淵雙眼中露出一絲異光來。 「那自然是秦王領軍了。」盧照辭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秦王用兵遠在臣之上,由他領軍,自然能克敵制勝。」 李淵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齊王如何?」 「齊王?」盧照辭臉色一凝。 那李淵看的清清楚楚。輕輕的歎了口氣道:「看來大將軍也認為齊王不妥?」 「齊王勇猛,但是生性跳脫,非元帥的首選。」盧照辭又斟酌了一下語氣,道:「若是能調遣精兵猛將,上等謀臣或能成功。」 李淵聞言神色一動,滿臉的欣喜之色,道:「看來大將軍也是認為齊王可以當重任了?好,好,既然如此,朕這次就用齊王為帥,哎,每次打仗都用你與世民,讓你二人也沒有時間安享富貴,看看這次,還將你弄的重傷,若是當初早點培養出一位帥才來,大將軍又豈會受傷呢!照辭,病體未痊癒,還是早些休息的好,朕先走了。」說著就不待盧照辭反對,就逕自出了郡王府。只留下一個口瞪目呆的盧照辭站在大廳內,好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大兄,大兄。」 「嗯!」盧照辭這次驚醒過來。望著對面的盧照英說道:「陛下走了?」 「走了都有盞茶時間了。」盧照英好奇的問道:「怎麼大兄您不知道?」 「廢話,我要是知道還會問你?快,備車,我要去秦王府。」盧照辭思索了片刻,冷哼道:「又被當槍使了,要是解釋清楚,恐怕對剩下的戲沒的演了。」 「去,秦王府?」盧照英面色一驚,但是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哪裡敢反對,趕緊一邊派人去秦王府報信。一邊命人準備了馬車,好載著盧照辭去秦王府。 等到盧照辭馬車趕到秦王府的時候,卻見秦王府大開中門,李世民領著天策府上下在門外等候。顯然顯的隆重無比。儘管盧照辭在心中潛意識的將李世民作為對手、仇敵,但是一見這等模樣,也禁不住有些激動,老遠就停下馬車來,在盧青雲攙扶下,下了馬車。 「末將見過上將軍。」盧照辭老遠就拱手道。 「大將軍駕臨秦王府,我秦王府蓬蓽生輝啊!大將軍,請。」李世民上前一把扶住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盧照辭這個時候來此是為了什麼?李世民心中很是期待。 「秦王殿下,請。」盧照辭對李世民的刻意結交也並不在意,仍由李世民攙扶著,兩人一起進了秦王府,在他的身後,長孫無忌等人緊隨其後,聲勢極為浩大,幾乎天策府內的眾人都已經趕了過來。 在銀安殿內,眾人分了爵位官職坐好後,自有人上了新制的炒茶,這是出自盧府的,李世民將它奉上,由此可見其中的心意了。那李世民笑道:「大將軍若是有事,派人前來喚上一聲就可以,世民立刻登門拜訪,何故親自來自,大將軍身體尚未痊癒,來見世民,世民愧不敢當啊!」 「此刻若是不來,再來的時候,恐怕要成仇敵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滿臉的都是懊悔之色。 李世民神情一愣,掃了一眼盧照辭,顯然不明白為什麼盧照辭突然說出這種話來。那一邊的長孫無忌趕緊出言道:「大將軍與我家秦王有袍澤之情,又豈會成為仇敵,大將軍卻是說笑了。」其他的眾人也紛紛出言附和。 那盧照辭揮了揮手。苦笑道:「就在剛才陛下駕臨鄙府,臣是惶恐不安。」 「陛下可是詢問東征之事?」許敬宗雙眼一亮,趕緊問道。 盧照辭略帶深意的望這個流氓才子一眼,點了點頭,道:「許學士說的極是,陛下詢問的正是東征之事,某倒是說了一番見解後,陛下還稱讚某與秦王殿下是英雄所見略同。」當下又將自己與李淵的一番對話說了一遍,眾人也都連連點頭,只有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二人皺著眉頭,這盧照辭親自前來,恐怕不單單是為了此事而來。 果然,盧照辭輕輕歎道:「後來,陛下詢問這次東征主帥的人選。哎,某身體尚未痊癒,自然是排除在外了,所以某就推薦了秦王殿下,秦王滇西用兵之能,非照辭能夠比擬的,由秦王出征王世充,必然能馬到功成。可是,陛下卻沒有同意,反而問臣齊王如何?」 眾人這個時候早就被盧照辭的話給吸引了進去,就是李世民的表情也隨著盧照辭的話變動著不停,待盧照辭說到最後的時候,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不知道大將軍怎麼回的?」長孫無忌將李世民的表情看在心裡,趕緊問道。 「某還能怎麼樣?當下就說道召集我大唐猛將以護之,以智謀之士而佐之,或可任之。」盧照辭苦笑道:「陛下還說,當初就應該多培養幾位名將來,免的總是讓某和秦王奔波在外,還說早如此做了,某也不會受傷了。更為奇怪的,陛下待某把這些說完,就逕自走了。」 「看來,這次陛下已經決定要讓齊王領兵了。」李世民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盧照辭一眼,道:「這是也怪不得大將軍,若是孤,孤也會這麼回答的。其實,父皇心中早就有了決斷,只是害怕朝臣反對,所以才想藉著大將軍之口說出來而已。」 盧照辭也點頭歎息道:「正因為如此,臣不得不走這一遭,否則明日上朝,殿下要將臣碎屍萬段了。」 李世民聞言,鐵青的臉色頓時消解開來,指著盧照辭哈哈大笑道:「照辭啊,照辭,你也太小瞧我李世民了。」 「秦王殿下倒是大度,可惜了,臣現在晚上都睡不著覺了。」盧照辭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喜色,搖了搖頭道:「親王殿下倒可以高枕無憂,臣恐怕是死到臨頭了。」 「大將軍何出此言?」李世民好奇的望著盧照辭問道,其餘眾人也都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像盧照辭這樣的名將,除了皇帝,還有誰敢殺他的。 「齊王啊,齊王,與臣素來不睦,要除之而後快。這次他出兵東征,要在朝中選取精兵猛將,智謀之士,還為他效力,臣就不相信他不會借了這個機會選臣為他效命。」盧照辭苦笑道:「所以臣正在想辦法呢?但願陛下看在臣受傷未癒的份上,饒了臣這次。」 「想來父皇看在大將軍多年辛勞的份上,必定能大將軍留在京中養傷的。」李世民明顯口不對心的說道。 「但願如此。」盧照辭一臉的苦澀。兩人又說了一番話,如此,盧照辭才告辭而去。 銀安殿內,盧照辭走後,李世民面色陰冷,冷哼道:「諸卿認為大將軍的話有幾層可信?」 長孫無忌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方說道:「就算沒有十成,但是也有九成。這件事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欺騙的,他也沒有必要要欺騙殿下,這樣對他是沒有好處的。反正,他身體未癒,是不會爭奪這次主帥之位的,所以才會保舉殿下,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的,被陛下玩了一道。不但做了陛下抵制群臣的棋子,連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落在齊王的手中,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到殿下面前來尋求幫助。他還是希望殿下能爭奪一番,奪取這次出征的主帥之位。」 「這麼說,他是不會對孤的計劃產生影響了?」李世民關心的是他接下來的事情。這件事情是不能出現任何問題的。 「除非他想被齊王玩死。」許敬宗陰笑道。 「不錯。」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就算他知道了如何?依輔機看來,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會對此事裝作不知道,因為殿下為太子,遠比李建成為太子對他更有利。所以他是不會阻止的。剛才之事,就已經說明這一點。」 「那常何已經答應了嗎?」李世民臉上有了一絲擔心之色道:「若是沒有常何的配合,恐怕這事還是不成的。」 「哼哼,三千金加上一個開國縣公的位置,可以讓任何人連自己的老子都不認識,更何況一個常何。」長孫無忌冷笑道:「他出自東宮又能如何?殿下能給東宮不能給他的東西,他還是聽我們的。」 「常何事關重大,不能有絲毫的大意,否則,我們的所有謀劃都會毀於一旦。」李世民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來。 「既然殿下這麼說,臣就派人盯著他。」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小人物能起大作用,這對長孫無忌來說絕對是個諷刺,但是這個時候經過李世民一番提醒,這才感覺到這個常何的至關重要性,心中也暗自後悔自己的托大,應該早點派人監視這枚重要的棋子。現在只能期盼到現在還為時未晚。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早就在這之前,常何就趁著夜色,親自見了盧照辭。雖然前後相差的時間並不多,但是這其中足夠發生許多的事情。 「殿下準備什麼時候動手?」許敬宗臉上露出一絲熱切的光芒來。只要李世民成功的登上太子寶座,甚至再進一步,他這個秦王府學士地位必定會水漲船高,更上一層樓了,這才是許敬宗高興的原因。 「看看父皇到底是準備派誰出征吧!」李世民思索了片刻方說道。顯然他對李淵還是有著一絲希望的。他期盼著自己的父親對自己也公平一點。 「若是真的如同大將軍所言,陛下準備以齊王為將呢?」許敬宗出言道。 「那就按計劃行事吧!」李世民雙眼一瞇,閃爍著一絲決然來。這樣一來,不是他李世民對不起李淵,而是被對方所逼,逼得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不得不奮起一搏。但是他並沒有想過,他父子二人能走到今日,固然是有李淵的原因在內,他自己也是有著很重要的原因。難怪那越王楊侗臨死之前說了句「不想生在帝王家」的話來。帝王家中鮮有感情,鮮有天倫之樂,鮮有兄弟之情。 然而,就在李世民期盼著李淵回心轉意的時候,齊王李元吉在李建成的陪同下,親自將擬定抽調的將領謀士的名單送到了李淵的御案之上,上面的盧照辭、盧照英、尉遲恭,並著秦王府所有的猛將名士都在上面,幾乎將滿朝的武將都一網打盡。 「大將軍病重,身體不能行,還是算了吧!」李淵望著手中的名單,淡淡的說道:「其餘的人,你就看著辦吧!名單晚些的時候再送來,朕明日早朝的時候,會宣佈對你的任命,記住,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 「兒臣領旨。」李元吉雖然心中不喜就此放過盧照辭,但是也不得不接受李淵的命令,反正,他現在的主要目標並不是盧照辭,而是秦王李世民。 第110章 玄武門之變(二) 次日,李淵在兩儀殿內召集群臣。商議東征王世充之事。也果真如同盧照辭所猜測的那樣,雖然秦王極其屬下所有官員表示反對的時候。李淵終於祭起盧照辭這張牌來,頓時秦王府實力土崩瓦解,再也不能構成什麼威脅,於是李元吉就成了東征洛陽的主帥。 就在李世民還沒有緩過氣的時候,李淵突然降下聖旨,任命盧照英和秦瓊為左右大總管,其餘的諸如程知節、羅士信、尉遲恭等等秦王府武將和大將軍的臣屬,盡數成了李元吉的麾下將領。然後,又命令長孫無忌為謀主,其餘諸如許敬宗、高士廉等天策府學士盡數被任命為一州刺史或者太守,將天策府的勢力居然一下子剝奪的乾乾淨淨。絲毫不顧及李世民的面子,打的李世民一個措手不及。整個朝堂之上,只有成公公那尖細的嗓音在宣讀著李淵的聖旨。最後,李淵決定三日後,親自送李元吉出征。 「哈哈,看來,大事就在這三日之內了。」燭光之下,盧照辭在王府內,聽著盧照英將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一切說完之後,方笑道:「陛下就是陛下。居然如此大膽,連一點後路也不留,一下子想要逼死兩個人,真是膽大。」 「大兄,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有動作,真是期待啊!」盧照英雙眼中閃爍著一道殺機。他也未曾想到李淵居然連自己都不放過。可以想像,這個李元吉將自己抽調進東征大軍,恐怕也是為了找個機會將自己除掉。 「大老黑,看來你還是沒有逃脫李元吉之手啊!」盧照英對一邊的尉遲恭嘿嘿的笑道。 「那又如何?他能耐我何?」尉遲恭雙眼一睜,不由的說道:「殿下,不弱到時候趁亂取了李淵老兒的首級,免的受那窩囊氣。」 「陛下還是留著的好。」盧照辭思索道:「他到底是我的岳父大人,殺了他不好,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我手中,否則就算取了江山,也會留下罵名的,這不是我想要的。不過,放心,他也活不了多久的,一個久掌權柄之人猛的失去了權柄,這種日子是很難受的,他的年紀也大了,恐怕也等不了多長時間了。」 「如今就是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動手了。」在一邊侍候的秦勇雙眼中閃爍著一絲興奮之色。他們這些學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還能做一回開國功臣。這種心情是難以描述的。 「秦郎,到時候,王府的安危就落在你的手上了。」盧照辭又仔細的叮囑了一番。 「老師請放心。弟子不會讓一兵一卒進王府的。」秦勇面色冷峻,聲音卻是鏗鏘有力。聽的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 「如此就只能等消息了。」盧照英神情一鬆,這種事情,先前倒有一點緊張,但是事情快要發生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沒有那回事。 …… 長安城內,今夜決定著有許多都睡不著覺。大將軍府內上禁衛森嚴,而在另一邊的秦王府內,更是殺氣沖天。李世民終於忍受不住了。這不但是他野心的暴露,更為重要的是,他是被逼的這個時候動手。 「舅舅,你連夜將這張奏章遞到宮中,交給成公公,讓他連夜將奏章送到陛下眼前。」李世民從几案上的奏章遞給高士廉。高士廉不敢怠慢,伸手接過奏章,卻是連夜進宮了。 「輔機!那常何今日可有什麼異動?」李世民又對長孫無忌問道。 「沒有,常何沒有任何的異動,若是有異動的話,那就是今日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長孫無忌笑道。 「哼,得了三千金,又馬上要成為開國縣公了。豈有不高興的道理。」程知節哈哈大笑道:「若是俺老程,早就高興的睡不著覺了。」 「程將軍放心,你也會有這一天的,莫說一個縣公,就是一個國公也是可以的。」李世民笑呵呵的說道。卻是不經意間給程咬金下了許諾。 「臣多謝殿下了。」程咬金果然高興的說道。 「好,只要過了明日,在座的諸位都會有賞賜,我李世民可不是楊廣,說而不賞,這不是我李世民的作風。」李世民站起身來,大聲喝道:「諸卿,成敗就此一舉了。」 「願聽殿下號令。」眾人紛紛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好。」李世民虎目一掃,又落在長孫無忌身上,道:「輔機,你連夜去告訴常何,讓他明日四更時分打開玄武門,孤要親自帶隊進入其中。」 「殿下準備帶多少人?人多了,恐怕會引起平陽公主屬下禁衛的警覺的。」說話的是秦瓊,紫金色的面容,顯的威武而雄壯,深受李世民的信任。 「兩百人足以。」李世民思索道:「太子和齊王入宮,護衛也不過十數人而已,又是有備算無備,又如何是我等的對手。」 「兩百人一入玄武門,想必也沒有人知道。」秦瓊點了點頭。 「侯君集,你率領玄甲鐵騎護衛秦王府。萬一馮亮那些人狗急跳牆,來進攻秦王府,正好用來克敵。」李世民冷哼哼的說道:「雖然太子解散了長林兵。但是實際上,恐怕這些兵都被轉移到齊王府了。孤可是聽說最近齊王招了一個非常厲害的軍師,叫做岑文本的人,那李元吉最近的一切變化,恐怕都是與此人有關。如此智謀之士,是不會將這支兵馬解散的。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妙。」 「殿下放心,臣一定緊守秦王府,不讓對方一兵一卒進入府內。」侯君集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殿下就這麼認為陛下明日就會召見太子和齊王?」孔穎達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來。不光孔穎達這般懷疑,就是其他人也是這般看法。 「哼,陛下明日必定會召見他們二人的。」李世民冷哼道:「此二人禍亂宮廷,淫亂後宮,陛下若不召見才怪呢。」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李世民居然有這麼把握,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只要是男人,碰到這種事情,都會如此的。 果然片刻之後,高士廉就派人前來傳話,說李淵看了李世民的奏章之後,大怒不已,也不知道摔碎了多少的奇珍異寶。若非成公公阻止,恐怕今夜就要召李建成和李元吉進宮。眾人見狀,心中暗喜,知道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而片刻之後。長孫無忌也趕了回來,說常何已經答應放秦王兵馬進入玄武門了。一時間,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著的東風的到來,好像一切都很順利一樣。順利的連李世民都有點不相信。 …… 「大兄,崔先生來了。」大將軍府內,就在眾人商量著如何行動的時候,忽然盧青雲領著崔仁師走了進來。 「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可是讓照辭好等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站起身來,拉著崔仁師笑道。 「屬下這不就是來嗎?」崔仁師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拱手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大事可成了?」 「此話怎講?」盧照辭心中一動,臉上卻露出一絲好奇之色,道:「如今連照英都已經被齊王抽調入東征大軍,某正準備想個什麼辦法推辭呢?還有何喜之有?先生莫要笑話某了。」 「嘿嘿,就在剛剛,秦王將李建成和李元吉淫亂後宮的事情都告訴陛下了,陛下已經下令明日正午之前,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去太極宮見駕。」 「如此看來,這次太子殿下和李元吉是跑不掉了?」盧照辭雙眼一亮,臉上現出一絲驚訝來。 「那是自然。」崔仁師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不光是太子和李元吉,就是李世民也要倒霉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告訴殿下,殿下的機會到了。李世民準備明日在玄武門除掉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殿下到時候,只要帶領所屬兵馬,兵入玄武門,說是為太子殿下報仇,趁機剷除李世民,然後威逼李淵禪位與殿下,從此殿下大業可成。」 盧照辭心中大驚,禁不住問道:「先生是如何知曉秦王將於明日起兵?」這不由的不讓盧照辭驚訝,按說他是穿越人士,也僅僅是知道李世民會發動玄武門之變,剛剛還會分析這李世民將在什麼時候動手,也在等待著常何的消息,這才能最終確定李世民動手的時間,這個崔仁師居然這麼快就知道李世民準備何時動手,他的消息難道還在錦衣衛之上嗎?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一邊的盧青雲望了過去。 「哈哈,不瞞殿下說。這秦王府雖然固若金湯,但是有一點是不妙的,那就是這秦王太愛才了,不管什麼人他都會招收進入。只要有才,也不為是關中還是關東。這樣一來。想我關東世家中人才濟濟,也有不少入了文學館的。成為秦王心腹的。這些人不管怎麼變化,其根都在關東,都與幾大世家關係不淺。崔某人想要什麼東西,還不是輕易得到。」崔仁師哈哈大笑道。 盧照辭聞言這才明白為什麼,崔仁師這麼快就能得到準確的情報,恐怕那秦王手下的十八學士中,也有來自關東人士,就在李世民與眾人商議結束,就將消息送了出來,加上宮內之之人,崔仁師就能輕易的得到最為準確的消息了。 「臣還為將軍落定了一人,殿下的兵馬可以直入禁中而暢通無阻。」崔仁師忽然又拋出了一個炸彈來。 「什麼人?」盧照辭掩藏不住的是驚訝。那禁中守護的御林軍軍雖然如今是李秀寧麾下,但是大多是跟隨自己縱橫關中的人士,多為忠貞之士。沒想到這裡面也有被關東世家收買的人物來。難怪後世有許多野史都說,隋末動亂,實際上都是這些世家大族發動的。在漢以後,唐以前,這些世家可以輕易的更換王朝,輕易的主導歷史的進程,今日一見,恐怕果真是如此。能讓盧照辭大軍自由進入禁中的,除非有李淵的聖旨和李秀寧的命令,無疑這兩點都是不可能的。如此剩下的只有馬三寶和何潘仁兩人了。只是不知道這是其中的哪一個。一想到這裡,盧照辭不由的僅僅的盯住崔仁師。 「馬三寶。」崔仁師看著盧照辭那驚訝的面孔,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故作長歎狀,道:「當初李淵和柴氏聯姻的時候,我們就想知道柴氏的一些消息,所以才借了一個機會,將馬三寶送入李秀寧門下,也沒有想到會有用的到的時候。世事變化莫過於此。更何況,臣還知道,那禁軍大將何潘仁早就為大將軍所用,這樣一來,皇城中的守衛也為大將軍所用,要想除掉李淵父子等人,是十分簡單的。臣就在這裡恭喜殿下了。」 「好,好,如此甚好。」盧照辭雙眼一瞇,右手輕輕的在腰帶上緊了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道:「好,好,多謝先生了。若是沒有先生,我盧氏這次可是要損失一員幹將了。請受孤一拜。」說著就站起身來,準備朝崔仁師拜了下去。 「殿下折殺臣了,折殺臣了。」崔仁師見狀,臉上也露出一絲惶恐來,道:「殿下今日為王,明日就為君,臣豈能接受君一禮。」 「如此多謝先生了,明日一過,孤必有厚賞。」盧照辭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好像真的如同剛才所說的那樣,非常的感謝崔仁師一樣。 「王爺,常何來了。」這個時候盧慶在外面報道。 「常何?他來幹什麼?」盧照辭掃了崔仁師一眼,臉上佯裝露出一絲驚訝來。 「殿下認識常何?」那崔仁師臉上果真露出一絲懷疑來。 「當初在淺水原之戰的時候,孤曾經救過他的性命,在去仁壽宮之前,他曾得罪李元吉,孤念他曾是孤的屬下,所以又救了他一次。」盧照辭半真半假的說道。 「殿下果真是恆福齊天啊!這常何前來,必定是報恩而來。臣剛才還擔心殿下如何進入玄武門呢,這下有常何在,又有馬三寶和何潘仁,殿下這次必定能夠成功。臣恭喜殿下了。」崔仁師哈哈大笑道。其餘的盧照英和尉遲恭也緊隨其後。 果然,待常何進來之後所講的正是李世民準備明日一早行動的事情。盧照辭當場拍板,三更時分進入玄武門,五百精銳在太液池中等候,只要李世民發起玄武門之變後,出兵迅速擊殺李世民。然後眾人又商議一番細節之後,方告辭而去。 望著崔仁師離去的身影,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笑容,反而眉頭皺的更深。服侍在一邊的盧青雲不敢打擾,只是小心翼翼的在一邊靜候著。 「青雲,你說關東幾個世家還有多少個棋子沒有使用?」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 「臣也不知道。」盧青雲身形一抖,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小心翼翼的回道:「關東幾大世家傳承千年之久,根深蒂固,非一般的世家可以比擬的。有如此厲害的手段也不為奇。只是屬下也未曾想到,那馬三寶乃是忠義之人,居然也是崔氏門下弟子,今日若非事急,恐怕崔先生也不會將此人的來歷說與阿郎聽。」 「馬三寶倒是沒什麼。他雖然重要,但是還沒有引起孤的注意,孤震驚的是另外一回事情。」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天策府有個文學館,裡面有十八學士都是厲害角色,無論那一個出來,都可以說是一方宗師。這裡面居然也有人被崔氏所籠絡,這才是最可怕。那秦王自詡為英主,但是連自己身邊人出自關東世家都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可悲。世家不信啊,世家不可信啊!這個崔仁師,孤總是感覺有一絲不對,但是卻又說不出來,這是為什麼?難道他是真的為了孤不成?」 「殿下是懷疑崔先生?」盧青雲心中一驚,驚訝的問道。 「倒不是懷疑,有的時候,感到很是疑惑。」盧照辭忽然說道:「孤總是感覺他的背後總是藏著什麼,無論孤怎麼看,怎麼都看不透,這才是讓孤心中七上八下,不能完全的相信他。」 「殿下說的極是,屬下也有這個看法。」盧青雲也點了點頭道:「殿下都回來好幾天了,但是這位崔先生連個面都沒見到一次,這次突然深夜前來,就說出了這番大秘密來,天才知道,他的背後在做著什麼,讓人心中不踏實。更為重要的是,無論錦衣衛怎麼查,都只是能知道一些浮在表面上的東西。」 「是啊,這才讓孤很不放心的地方。」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日後,對此人要多加注意,尤其是他接觸的人員,看看可否有我方的人員,孤總是感覺他並不是真心為孤謀劃的一個人。最起碼現在還不是真正的為孤效命。否則他也不會不將掩藏在文學館的內奸的名單給我們,到底是一人或者是多人。所以孤不相信他。」 第111章 玄武門之變(三) 清晨天色剛明,太液池上水霧瀰漫。根本就看不見太液池中的一切。在太液池旁邊的玄武門更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異樣。只有幾個守門的士兵站在那裡。銳利的眼神看護著玄武門,護衛著皇宮內的那位天下至尊。 忽然,一陣馬蹄聲緩緩而來,馬蹄鐵砸在青磚之上,發出一陣陣嘀噠嘀噠的聲音,聲音清脆入耳。幾個守衛玄武門的士兵抬頭望去,卻見十數騎兵護衛著兩騎緩緩走來。他們認識那是那為首的兩匹戰馬上坐的正是當朝太子殿下和齊王,當下更是不敢怠慢,趕緊打開城門,放了眾人進了玄武門。 「大兄,今日你我恐怕是來早了,看看這玄武門還沒有人呢?常何那小子也不出來迎接你這位太子殿下,回頭看本王如何去收拾他。」李元吉顧盼飛揚,臉上有得意之色,他終於成了十數萬大軍的主帥來,更為重要的是,他的麾下聚集著大唐所有的戰將以及智謀之士,消弱李世民的計劃也也已經達成,此戰過後,他就會成為第二個李世民。統領所有唐軍。從此也有了問鼎太子寶座的實力和機會了。 「元吉所言甚是,這個常何怎麼沒有出來見孤了。平日裡早就等候在這裡了。」李建成掃了掃周圍,眉頭皺了皺,他不同於李元吉這個白癡,在他沒有成為太子之前,是一位將軍,跟隨在李淵身後,去過高麗戰場,也曾戰於魏刀兒等等豪傑,也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雖然當了太子多年,警覺性下降了不少,但是並不是沒有。一見玄武門內的異常,心中就暗自提防。 就在他們對面不遠的城樓之上,李世民冷眼旁觀,冷冷的望著漸漸行來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二人。心中卻是百感交集,這兩人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但是卻因為一張皇位,如今更是要互相殘殺了。不過,若是能再一次選擇,他李世民還會這麼做的,因為這個大唐江山要想一統天下,要想造福天下百姓,只有李世民這樣的人物才行,李建成不行,李元吉更是不行了。 「行動吧!」李世民淡淡的說道。身邊的秦瓊卻是皺了皺眉頭,雙眼卻是朝一邊的太液池望了過去,仍然是濃霧一片。他是一個武人。武人的危機感是相當強烈的。他明顯的感覺到那平靜的湖面上,藏著一隻巨獸,正睜大著雙眼冷冷的望著玄武門。只要時機成熟,就會發起最為凌厲的一擊。只是這只是他的感覺,所以他僅僅是望了李世民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話。 「大兄,看看這臨湖殿今日也是奇怪,連個下人都沒有。」李元吉忽然笑呵呵的朝太液池旁邊的臨湖殿指了指。 李建成順手望了過去,果見臨湖殿前沒有一個下人,又想到剛才的感覺,不由的面色一變,露出一絲驚恐之色,大聲說道:「走,快回東宮,李世民要反了。」說著就待飛馬趕回。 「太子大兄,慢行。」李元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玄武門下有人大聲喊話。又見數百人從玄武門裡衝了出來,為首一人身著金盔金甲,身背長弓,手執長槊。不是李世民又是何人。 「李世民,你好大的膽子。」李元吉面色驚惶,看著李世民跟著他身後的數百人全身盔甲的模樣,如何不知道李世民的心思,當下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張弓搭箭,就準備射死李世民。這也與他平日愛好打獵一樣,弓箭是隨身必備的武器。只可惜的是,今日大概是手感不好,或者是因為他太緊張了,雖然兄弟不容,勢同水火,但是他們看來從沒有預計過會有這樣的場面。更是沒想到李世民居然先行發動,所以,李元吉的弓箭竟然再三不彀,就是拉不開弓搭不上箭。 那遠處的李世民看的分明,放了長槊,取了長弓,張弓搭箭就準備朝李元吉射了過去,忽然見李建成正準備打馬逃走,心中一動,弓箭頓時轉了一個方向,接著手指一鬆,長箭頓時脫手而出,朝李建成喉嚨飛了過去。這一箭,李建成猝不及防,他愣在那裡,他只聽的弦響。接著箭頭穿透空氣,帶著一陣清風,輕輕的從自己喉嚨穿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他聽見了自己喉骨破碎的聲音。 二弟的箭術什麼時候這麼高明了。李建成驚訝的望著遠處張弓搭箭的李世民,雙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來,這個自己的親兄弟,自己的生平對手。看看這一箭,動作是那樣的輕鬆而嫻熟,顯得極其瀟灑。李建成是帶著一絲疑問倒在地上的,他的雙眼是圓睜的,一直到死都不明白,李世民張弓搭箭為何是如此的利索。 李世民這只利箭破開了玄武門前的重重迷霧,掀起了玄武門前的廝殺。李世民的伏兵大起,紛紛朝李元吉等十數騎兵發起進攻。 「李世民,納命來。」李元吉揮舞著手中的長槊,將射來的箭支打落在地,驅動著戰馬就朝李世民衝了過去。他眼見著對方人數遠在之上,而玄武門又已經關閉,顯然對方早就有了準備,自己等人已經不可能能逃的出去了。當下也不顧危險,就朝李世民衝了過來,這叫臨死之前也要拉個墊背的。 「啊!」李世民正待反擊,忽然坐下的戰馬發出一陣嘶鳴。差點將李世民跌落馬下,嚇的李世民驚叫起來,差點墜落馬下,若不是多年的騎兵生涯讓他在危機時刻緊緊的拉住韁繩,否則早就跌落馬下。但是饒是如此,李世民也陷入危機狀態,因為他的戰馬已經失去了管束,發瘋似的奔跑起來,朝一邊的樹林中撞了過去。 李元吉看的分明,不由的哈哈大笑,這個李世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是闖進來。好死不死的居然撞到他手中來了。當下拍馬而上,手中的長弓就朝李世民頸脖套了過去。顯然準備將李世民給活活的勒死。 「李元吉,看箭。」忽然半空中一聲霹靂響起,接著就見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李元吉背心,李元吉雙眼頓時失去了神采,不甘的神色死死的望著李世民,看的李世民心中發抖,不由的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 「殿下,你沒事吧!」秦瓊趕了過來。 「多謝秦卿救命之恩。」原來在關鍵時候,秦瓊射死了李元吉而救了李世民一命,否則就算李世民除掉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他也沒有這個福氣登上帝王的寶座。 「殿下,此地不能久留,我們應該趕緊進入玄武門內,一旦太子府和齊王府的人得知李建成和李元吉遇伏的消息,就會領軍前來相救,我等就必須佔據有利地形,進行抵抗,一邊派人去請陛下聖旨,讓陛下宣佈任命殿下為太子,宣佈李建成和李元吉謀反的罪名,這樣一來,他們才會退兵,保證殿下的安全。」秦瓊趕緊勸阻道。 李世民略一思索,點了點頭,道:「將軍所言甚是,走,我們去玄武門,讓常何關閉玄武門,以防備東宮和齊王府衛士前來搭救。」說著就準備剩下的百餘人進入玄武門內。 「哈哈,秦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殺害太子殿下和齊王千歲,看來,你謀反之心昭然若揭了。孤很是佩服你的膽量啊!」忽然玄武門城樓上,現出一對黑衣箭隊來。為首一人,生的英俊瀟灑,只是面色蒼白,好似一幅大病未癒的模樣來。 「盧照辭?」李世民面色大變,那秦瓊終於知道這不安是來自何處了。看著盧照辭身邊的黑衣箭隊,顯然這些人埋伏在玄武門內甚久了,這數百人的兵力都聚集在玄武門內,那唯一的地方,就是濃霧瀰漫的太液池了。 「孤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你,你這個藏在暗處的奸猾之輩。」李世民咬牙切齒的指著盧照辭罵道。他好恨啊!如今好不容易取得了勝利,那太子之位離他不過咫尺之遙,但是隨著盧照辭的出現,使他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他知道盧照辭是不會放他離開的,今日他也只有取死一條了。 「哼,李世民,你也是明白人,這大唐天下真的是你李家的天下嗎?」城樓上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這李唐的天下實際上是我盧照辭幫你李閥打下的,沒有我盧照辭,你李世民豈能做成天策上將軍,統領全軍,簡直是妄想?」 「哈哈,不錯,你說的不錯。」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天下大勢已,你難道還想翻身不成?只要有父皇在,就沒有你登基的可能性。」 「哼,楊堅當年是何等的英明,國富民強,但是還不是二世而亡,你李唐建立才多少年,豈有厚恩與百姓,你以為這些百姓會因為你們李閥的滅亡而對我盧照辭生出不滿嗎?你也太天真了。」盧照辭冷哼道。 「盧照辭,要殺就殺,莫要廢話。」程咬金望著自己周圍的數百位大將軍衛隊,各個張弓搭箭,點點寒光籠罩著自己的要害。 「程將軍,孤是不會殺你,不但是你,秦王府的所有人都不會殺的。」盧照辭深深的望了兩人一眼,又對李世民說道:「秦王,帝王有帝王的死法,你自裁吧!孤不會殺你的後人的,為你留一線血脈。」 「多謝大將軍了。」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多年苦心經營,多年辛苦謀劃,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卻沒想到功虧一簣,如今更是連性命都要丟在這裡。這不由的不是一個諷刺。李世民更是絕望不已。望著手中的寶劍,就準備自裁。 「秦王殿下。」秦瓊等天策府大將見狀,各個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諸位將軍,世民的家小就拜託諸位了。」李世民雙眼一閉,手中的寶劍輕輕滑過脖子,一道血線緩緩的噴射而出,偉岸的身軀緩緩的倒在地上。 城樓上的盧照辭看的分明,深深的歎了口氣。名震天下的秦王殿下,在前世歷史上留下了濃厚一筆的唐太宗終於死在玄武門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李世民不是漁翁,做了漁翁的卻是盧照辭,這位靈魂來自後世的傢伙,評價著歷史書上的記載,在最關鍵的時候,佔據了優勢,一舉擊殺了李世民,順便除掉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擺在眼前的好像是一條康莊大道了。只是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 「照英,將秦將軍和程將軍並著天策府眾將都壓下去。命令常何關閉玄武門,命令馬三寶、何潘仁緊守皇宮。命令尉遲恭割下李世民的人頭,前往太液池,保護陛下,並且讓他下旨,宣佈李世民謀反。以按東宮和齊王軍心。」盧照辭深深的吸了口氣。 「末將領命。」 「末將領命。」 盧照辭身邊的眾將紛紛領命,臉上儘是興奮之色。這下李淵的三個嫡子都死在這裡,太子之位就是空缺,盧照辭掌管京畿防禦,成為太子的可能性極大。盧照辭一旦成為太子,自己這些人地位也會水漲船高,上升了不少。 果然,常何剛剛關閉了玄武門,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喊殺聲,卻是東宮和齊王府的人馬聞訊殺了過來,一起鼓噪著要攻打玄武門,以救回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 「大將軍,賊人眾多,大將軍身體尚未痊癒,還是請暫且躲避。」常何望著城下的數千精銳,這些人滿身煞氣,恐怕不是簡單的貨色,不由的大聲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他們是攻不進玄武門的。」盧照辭安慰道。 「要不,現在就將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屍體扔出去,或許能打擊對方的軍心。臣看這些人個個相貌凶橫,手中的兵器多為遊俠兒所有,恐怕那是太子殿下所建的長林軍,這些人雖然也曾訓練了一番,但是還是烏合之眾。想來一見李建成和李元吉屍首,就會一哄而散。」常何小心翼翼的說道。 第112章 稱帝乎? 「好,就這麼辦!」盧照辭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玄武門之下已經聚集了東宮並齊王府人馬數千人之多,不停的攻打著玄武門。盧照辭兵馬也不過五百人,加上玄武門的守衛也不過千餘,短時間內根本就不能聚集更多的人馬來護衛自己。 而這個時候,在太液池中等候李建成兄弟三人的李淵並不知道,此刻在玄武門兄弟三人正在發生著蕭牆之禍。他正在裴寂、蕭禹、陳叔達二人陪同下,在太液池中遊玩。忽然遠處飛來一隻人馬,為首一員武將,滿身血跡,手執長槊,威風凜凜,逕自朝御舟而來。 「是尉遲恭。」李淵立刻就認出了來者正是尉遲恭那個莽夫。 「臣尉遲恭拜見陛下。」尉遲恭甕聲甕氣的拱手道。 「尉遲將軍不在大將軍府,為何到此了?」李淵心中湧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來。 「秦王在玄武門設伏,斬殺了太子和齊王。大將軍聞訊後,起兵護駕,已經在玄武門斬殺秦王李世民,這是他的首級。」尉遲恭冷哼哼的從身後將李世民的首級扔了出來,那李世民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李淵的腳下。 「什麼,世民造反?」李淵一陣悶哼,頓時朝後倒了下去,幸虧有陳叔達和裴寂扶住。 「尉遲將軍。你剛才說秦王在玄武門伏擊太子和齊王?太子如何何在?」蕭禹在一邊緊張的問道。 「大將軍護駕來遲,等趕到玄武門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被秦王一箭射死,齊王也被其麾下大將秦瓊所殺。」尉遲恭臉上卻露出一絲焦急之色,道:「如今玄武門外,太子和齊王黨羽不明真相,以為是秦王和大將軍殺了太子殿下和齊王,正在猛攻玄武門。大將軍身邊僅只有五百護衛隊,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還請陛下早下聖旨,以定宮廷。」 「好,好個大將軍。」李淵在裴寂和陳叔達的安撫下,李淵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在坐的人都是老而成精的人物,就在這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奧秘。感情這李世民在玄武門伏擊李建成和李元吉乃是事實,但是後來的盧照辭救駕那就是假了,恐怕早就守候在一邊,最後坐收漁翁之利了。但是就算明白了又能怎樣呢?盧照辭掌握了左翊衛大軍,看尉遲恭行走宮廷而暢通無阻的模樣,顯然御林軍馬也為盧照辭所掌握。這樣一來,整個京師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下,所謂的早定局勢也不過是要個名聲而已。就算你李淵不給他,他還是會有辦法的。 李淵這個悔啊!他猜到盧照辭所有的舉動了,就是沒有猜到盧照辭會造反,而且還是採用這種方法。李淵這個恨啊!不但是恨自己,也恨自己的三個兒子。恨自己沒有早點除掉盧照辭,才有了今日之禍,又恨他三個兒子。你們三個人鬥,那也是兄弟之間的鬥爭,沒想到好鬥到了動刀動槍的局面來,生死相搏啊!一瞬間就被別人包了餃子了,到死的時候,還沒有落個好名聲來。 「傳旨,秦王李世民密謀造反,擅殺太子和齊王,朕命大將軍盧照辭清掃其餘黨。京城所有文武官吏盡歸其統轄。欽賜。叔達,你去宣旨吧!」李淵面色灰白,雙目緊閉,冷哼哼的說道。那身邊的陳叔達趕緊草擬好聖旨,又命人用了玉璽之後,方跟隨尉遲恭身後去宣旨不提。 「逆子,逆子,這大唐江山就敗在他的手上。」在尉遲恭的身後,李淵狠狠的擊在自己的大腿上,卻是痛恨不已。顯然他將這一切的罪過盡數都歸結在李世民身上。認為若不是李世民起兵埋伏在玄武門,又豈會讓盧照辭逮到這個機會,將李閥嫡系一網打盡。 也確實像常何說的那樣,待陳叔達領著聖旨到來後。那些太子府的衛隊瞬間就停止攻打玄武門,盧照辭正待鬆了口氣的時候,忽然城下有人大呼道:「秦王殺太子,府內必然空虛,去取了秦王府為殿下報仇。」一陣呼嘯聲而起,頓時有數千兵馬盡數朝秦王府殺了過去。 那陳叔達面色一變,拉著盧照辭的衣袖,祈求道:「大將軍,這秦王雖然自取滅亡之道,但是到底是皇家貴胄,一旦這些兵痞攻陷了秦王府,必然殘殺帝室貴胄,有損皇家顏面,還請大將軍阻止。」 「大將軍,這次你贏了。」這個時候,被俘在一邊的程咬金也出言道:「只要大將軍能不保住秦王一絲血脈,俺程咬金願意歸降。」這個程咬金也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物,剛剛見盧照辭僅僅只殺了李世民而不殺自己等人的時候,自然知道盧照辭的心思,無奈之下,只得自己說了出來。 「大將軍只要能保證秦王血脈,秦瓊也願意歸降。」接著秦瓊、張公謹等等秦王府武將也紛紛出言。這些人都是感李世民之情,為了救出李世民一絲血脈,不得不歸降。 「好。」盧照辭面帶微笑,道:「能得諸位將軍歸順,是在是我盧照辭之福,也是朝廷之幸。敬德,先帶諸位將軍下去休息。照英,命左翊衛大軍關閉長安長安所有城門。大軍開拔秦王府平叛,凡是有反抗者,斬之。」 「是!」盧照英黑臉漲的通紅,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順利,一舉將三人都擊殺在這裡,可以看的見,從此盧氏將會走到歷史的前台。盧照英豈沒有得意的心情。那秦瓊等人見狀,方深深的歎了口氣,跟隨尉遲恭身後,去了不遠處的臨湖殿內休息不提。 一邊的陳叔達開的分明,見盧照辭又將秦王府內的武將據為己有,面色微微變了變,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話來。只是輕輕的望後站了,離盧照辭還有一步之遙。他知道從今天開始,這位年輕的大將軍,將不再是大將軍了。或許還有可能邁向一個天下人都嚮往的位置也說不定。他能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身著朱紫,不但是因為他的才能和家世的緣故,更是因為他懂得宦海沉浮,能懂得站隊。 「父皇心情如何?」陳叔達正在愣神之間,忽然耳邊輕輕的飄來盧照辭的問話聲。 「父皇?」陳叔達神情一愣,這才想起來盧照辭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李淵的女婿,一想到這裡,趕緊說道:「陛下身體安泰,這個時候應該回太極宮了。大將軍要去見陛下?」 「眼下就算了,長安城尚未穩定下來,待穩定下來後再去見也不遲。」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讓開,讓開,讓盧照辭來見本宮。」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陳叔達偷偷的掃了一眼,不是平陽公主又是何人,當下暗自叫苦,正待告辭。 「陳大人在這裡最好。就勞煩你將秦王謀反的事情與平陽公主說說吧!」耳邊忽然又飄來盧照辭那略帶陰冷的聲音。 「這?」陳叔達老臉一僵,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來。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李秀寧前來找盧照辭是為何事。但是卻又沒辦法,這個時候,誰知道盧照辭心中是怎麼想的。是逼迫李淵退位還是行曹操之事。無論是怎樣,都逃不出一個事實,那就是以後的大唐已經是進入了盧照辭時代了。朝中的大小事務都由盧照辭主掌。陳叔達是不能得罪此人的,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陳叔達還是很明白的。 「老臣見過公主殿下。」陳叔達無奈之下,只得朝平陽公主走了過去,恭恭敬敬的拜道。 「陳大人,這事是你也插足的嗎?」平陽公主杏眼通紅,她本身就住在宮中,一聽見喊殺聲就準備調遣御林軍,但是發現平日裡對自己恭敬有加的馬三寶和何潘仁二人對自己的命令視而不見,反而將自己軟禁在宮中,等到大局已定的時候,才將自己放了出來。她為人機警,隨便點了一個宮中侍衛,就將事情大體上弄明白了。打死她也不相信,弄成如今這個局面的居然是自己的情人。 「公主,陛下已經降下聖旨,秦王大逆不道,誅殺自己的兄弟,著廢除秦王之位,同時又命大將軍主掌京師一切。」陳叔達小心翼翼的說道:「公主殿下,大局已定。」 李秀寧聽著陳叔達那半是勸說半是威脅的話來,氣的嬌軀發抖,再也不顧陳叔達的面子,一把推開陳叔達,走到盧照辭身邊,冷笑道:「大將軍眼下該怎麼辦?是殺了我李閥上下,然後登基稱帝,更或者是讓父皇禪位給你。哼哼,盧照辭,若非父皇,你豈能有今日的局面。當朝大將軍,臨汾郡王,父皇還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你,你說說我大唐有哪裡對不起你盧照辭了。」 「公主,我若不反抗,那的死的就是我。」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看到今日的局面了嗎?那不是我想要的,是你那兄長李世民親自操縱的。是他要殺兄逼父,而我只是在後面撿了一個便宜而已。哼,就是你的父皇,這個時候恨的也不是我,而是他的兒子,甚至他自己。若是秦王上位,他是不會放掉我這個大將軍的,在他心中,他的屬下侯君集遠比我這個大將軍有價值。秦王若是輸了,那齊王也會殺了我的。就算齊王不會殺我,那你的父皇也會殺了我的,因為他早就想殺我了。公主殿下,這要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你不過是找了個借口而已,為你的野心找借口。」李秀寧玉容冰冷,冷笑道:「自古梟雄都是如此,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哼哼,還虧我是那樣的相信你。不知不覺的連御林軍都被收買了,馬三寶、何潘仁如今都是你的手下了。這種大事都不來向我稟報,真是不錯,盧照辭,你藏的真深,算本宮看錯你了。」說著也不理睬盧照辭,就緩緩的朝城樓下走去。 「哎!」盧照辭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深深的歎了口氣,若非必要,他是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可是這又能怪誰呢?這是李淵自找的,若非屢次想殺掉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會如此的。 「大將軍,這長安城即將平定,大將軍,您看何時登基御極?」陳叔達小心翼翼的問道。 「登基?御極?」盧照辭雙眼中閃爍著一絲迷茫來,難道這就登基稱帝?盧照辭自從來到這個世間,首次感到一絲迷茫。一邊的陳叔達也看著這個年輕的大將軍,不但深通謀略,更甚詭計,看看,在這種情況,居然將李淵父子四人都算計在其中,一舉擊敗了十數位謀士,奪取了最後的勝利。簡直就不是人,而是一個妖孽。 「陳公以為如何?」盧照辭忽然問道。 「大將軍,長安雖然穩定,但是在長安之外,卻還沒有穩定下來,臣以為還是暫且,暫且不要稱帝的好。」陳叔達小心翼翼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此事待長安穩定後再做處置吧!」盧照辭也沒有反對,但是也沒有贊成,臉上更是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來。讓陳叔達看的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卻又不好再次詢問,只得老老實實的站在盧照辭身後。 也不知道多久,陳叔達只感覺自己的大腿一陣酸麻,腰桿一陣酸痛,忽然間城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卻見是盧照英和尉遲恭領著一個年輕的校尉趕了過來。當下神情一震,知道長安城內的大局已定,這盧照辭真的成了最後的贏家。 「見過兄長。(老師、大將軍)。」盧照英三人朝盧照辭拱手道。 「情況怎麼樣?」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回兄長的話,長安城已經初步穩定下來,左翊衛大軍正在各個要道巡邏。想來也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只是秦王府?」盧照英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 「秦王府怎麼了?」陳叔達趕緊問道。 「秦王府被馮立他們攻破,侯君集戰死,玄甲鐵騎也一個都沒有留下,連秦王世子承乾郡王也被亂軍殺死。幸虧我們趕的及時,否則連李恪都要被殺死了。這樣一來,勉強保住了秦王殿下的一條血脈。其餘的長孫無忌等人都被關押。」盧照英鐵青著臉說道。 「馮亮馮立他們呢?」陳叔達滿面的憤恨之色。 「亂軍之中,被逃走了。」尉遲恭冷哼道:「這些傢伙倒是很會溜的。」 「算了,我累了,先回府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陳大人也站了大半天,先回去休息吧!以後朝政國事,孤還要勞煩您這樣的秉國重臣呢!」 「老臣多謝殿下厚愛,臣先告辭了。」陳叔達聞言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在強勢的盧照辭面前,陳叔達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臨走的時候,居然以拜見帝王之禮跪了下來,才緩緩的退了下去。 「大兄,你準備什麼時候稱帝啊!」盧照辭剛上了馬車,那盧照英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一邊的秦勇和尉遲恭臉上都露出一絲興奮來。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造反居然如此的順利,不過一上午的時間就佔領了京師。只要有李淵的禪讓詔書到手,盧照辭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了。 「這件事情還要與先生商量一番。」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一絲的喜悅,雖然佔領了京師,但是仍然不能讓盧照辭靜下心來,因為京師的周圍還有許多軍隊,雖然這些軍隊大多數能憑借自己的威望壓下來,但是其中不乏有忠於李閥的存在。讓這些人聯合起來,那自己又會是一個宇文化及。所以這些都容不得盧照辭大意。開弓沒有回頭箭,盧照辭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秦勇,傳令馬三寶、何潘仁關閉宮門,不能讓皇宮內有一張紙條出了皇宮,皇宮大內,許進不許出。」盧照辭又吩咐道:「傳命左翊衛大軍,京師戒嚴。同樣是許進不許出。」 「臣遵命。」秦勇趕緊打著戰馬,卻是去傳令了。 等盧照辭到達王府的時候,卻發現上至崔瑩瑩,下至奴僕下人各個都跪迎盧照辭的到來,弄的盧照辭好不鬱悶。 「都起來吧!」盧照辭冷哼哼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淡淡的說道。崔瑩瑩等人見狀,才知道自己幹了一件錯事,臉上好不尷尬。 「崔先生說,以後這裡叫做潛坻了。殿下又要再進一步了。所以才會出來迎接陛,哦,殿下。」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崔先生呢?」盧照辭朝立在一邊的崔瑩瑩的問道。 「正在大廳呢,還有房先生也來了。」崔瑩瑩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照英,帶我的馬車去,將岑先生接過來。」盧照辭忽然對一邊的盧照英說道:「記住,要恭敬點。」 「嘿嘿,大兄放心,我這就去。」盧照英嘿嘿的笑道。 「岑先生?夫君什麼時候又多了一位謀士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崔瑩瑩低著頭,攙扶著盧照辭,雙眼中卻露出一絲疑惑來。儘管很是好奇,但是她也知道這個時候的盧照辭已經不是以前的盧照辭了。身上會有更多的秘密,這些秘密大多數恐怕都不會與自己共享的。 「臣崔仁師拜見陛下。」 「房玄齡見過宇文將軍。」 剛進大廳,就看見兩個中年文士好像鬥雞似的出現在盧照辭眼前,連稱呼都不一樣,一個卻是稱著陛下,另一個卻是稱著宇文將軍,恐怕這個宇文將軍指的是宇文化及吧! 「兩位先生,請坐。」盧照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淡淡的揮了揮手,崔瑩瑩並著眾人都退了下去。大廳內頓時只有盧照辭、房玄齡和崔仁師三人。 「這下清靜了,兩位先生來的正是時候,免的孤去請你們二人,如今大事已經成了,剩下的該怎麼走法,孤想聽聽兩位的意見。」盧照辭忍住身上的疲勞,望著二人說道。 「大將軍只要控制了京師,大事已成。」崔仁師得意說道:「殿下可以傳命潼關,另四將軍前往潼關,接管兵權,拿下任城王李道宗,再傳命南征大軍李靖,命李靖接管兵權,拿下趙郡王李孝恭,這樣一來,大唐的兵權就已經到手,殿下就可以逼迫李淵退位。大事可成。」 「哼,我看你是想把大將軍望火坑裡推。」房玄齡在一邊冷哼道:「大將軍雖然取得了京師,但是周圍的還有許多忠於太子、秦王的人存在,大將軍一旦登基稱帝,與那宇文化及又有何區別,所以臣建議,大將軍暫且不要稱帝。若是可以的話,就乾脆立一個李氏子嗣為帝,由大將軍執掌朝政,如此豈不是更好。」 「哼,房先生大概是想殿下立李智雲那個庶子稱帝吧!這樣一來,房先生就是帝師了,下官在這裡見過太傅大人了。」崔仁師在一邊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這樣總比殿下多個罵名來的好。」房玄齡滿臉的冷笑道:「你難道想殿下日後身上多了個罵名嗎?」 「勝者為王敗者寇,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聽說房大人讀書甚多,難道連這個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如今殿下勝利了,自然可以登基稱帝。你我都可以做個開國名臣,這不是最好的嗎?」崔仁師不屑的說道。 「哼,雖然我房玄齡願意明主,但是卻不想輔佐一個身負罵名之人。」房玄齡冷笑道:「更何況,如今大將軍實際上並不是佔優勢。臣不想把大將軍望火坑裡推,你為了自己一己私慾,居然讓大將軍望火上烤,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有何居心,哼哼,恐怕,你是想抱那個叫李智雲的大腿吧!所以才會在這種情況下,勸說大將軍立李智雲為帝吧!」崔仁師譏諷道。 「那也比大將軍自立為帝的好。」房玄齡毫不猶豫的說道。 「聽聽,王上,這廝這才吐露出自己的心聲來,他根本就是為了李閥著想。」崔仁師指著房玄齡冷笑道。 第113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盧照辭在哪裡。盧照辭在哪裡,讓他出來見我,怎麼,事情都做了,難道還怕見人嗎?真是個懦夫。」忽然儀門處出來一陣叫嚷聲,聽那口氣中氣十足,顯然不是一個普通人。 「哪裡來的瘋子。」崔仁師和房玄齡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就朝外望去。兩人雖然為到底立何人為帝而在爭論,但是對盧照辭卻還是很尊敬的,一見有人罵盧照辭為瘋子,不由的雙目圓睜,死死的望著儀門。 「魏征?」盧照辭雙眼一亮,精光一閃,望著漸漸接近的中年人,面容剛毅,正是原東宮洗馬魏征。 「原來是魏洗馬,不知道洗馬大人來此有何貴幹啊!」崔仁師冷笑道。 「哼,你又不是盧照辭,擋著本官所謂何事?」魏征冷哼道:「盧照辭,如今長安城都落入你手,莫非你想稱帝嗎?我告訴你。你是妄想。就憑借你手下的萬餘人馬,以為佔領了長安,就想稱帝嗎?哼哼,想想當年的宇文化及手下有十數萬的驍果,佔據江東,枉然稱帝,最後也落個身死的局面,更有甚者還留著一身的罵名。盧照辭,你莫非想學這個宇文化及不成?」 「魏大人此言太過果斷了吧!」盧照辭雙眼一瞇,冷冷的說道:「宇文化及殺了昏君楊廣,又與楊氏江山沒有半點功勞,所以軍中不服,枉然稱帝才會身死。哼哼,且不說我盧照辭尚未弒君自立,就說這大唐萬里江山,那一寸土地上沒有我盧照辭的功勞,當初陛下受困賈胡堡,是我盧氏在關鍵的時候獻上軍糧,是我盧照辭獻了霍邑,才使得大軍有了一線生機,這關中長安之地,更是我盧照辭親手平定,潼關天險也是孤親手取得,劉武周、薛仁杲、楊文干也都為孤所滅,如今平定即將平定江南的李靖更是孤手下大將,魏征,你說說這大唐是不是孤打下來的。如今孤坐這個天下有何不可?」 「哈哈。盧照辭,你真不知羞恥。」魏征哈哈大笑,指著盧照辭鼻子大罵道:「你每立下一件功勞,陛下都有豐厚的賞賜,不但讓你位列郡王,還將自己的女兒與你為妻。你說皇上有哪裡對不起你的地方,虧你還如此大言不慚,真是不知道羞恥。」這個魏征倒真的不怕死,面對盧照辭居然還如此的謾罵。 「魏征啊,魏征,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盧照辭雙眼一亮冷笑道:「你可知道皇上屢次有殺我之心,遠在平定薛仁杲之時,就削我軍權;在平定劉武周之時,就曾想讓我五日破五城,感到霍邑城下,若非我將士英勇,恐怕早就皇上借口所殺了。魏征,這一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哼!那是皇上準備傳位給秦王,所以才藉機與秦王立下的賭注。再說,後來皇上還是趁機取消了賭約了嗎?」魏征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反擊道。 「魏大人言辭犀利,但是卻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望了過去,卻見滴水簷下立著一個中年文士,面容肅穆,在他的身邊正站著左翊衛大將軍盧照英。更是讓人驚訝的是看那架勢,好像是盧照英保護著此人一樣。 「岑文本。」眾人心頭一驚。早就聽說齊王府新來了一位主簿,十分的厲害,齊王的一系列的變化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可是他屬於齊王陣營,而且屢次教唆李元吉當朝彈劾盧照辭,按說是與盧照辭有仇的,可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了。 「先生來了。請坐。」盧照辭一見岑文本前來,趕緊站起身來,指著他身側的椅子說道。態度卻甚是敬重。 「多謝殿下。」岑文本寵辱不驚,朝盧照辭拱了拱手。神情淡然的坐在盧照辭旁邊的椅子上。那房玄齡倒也沒什麼,可是崔仁師雙目陰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岑文本,你且說,我改變不了什麼事實?」魏征卻不管崔仁師和房玄齡兩人的心裡,走上前,指著岑文本說道。 「大將軍功高震主的事實。」岑文本冷哼道:「陛下對大將軍是用之防之,可以說,秦王一死,就是大將軍的死期,太子殿下一登基,也是大將軍的死期。怎麼,魏大人寧願將自己的脖子等著陛下還砍嗎?」 「哼,狡辯。這只是你的猜測。」魏征仰著頭冷哼道:「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我魏征死,魏征就得死。」 「魏征,說吧,你想讓大將軍立何人為太子?」岑文本忽然插言說道。 「你?」魏征神情一怔,老臉一紅,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魏征,你怎麼看?」盧照辭笑道。 「哼,太子殿下雖然身亡,但是還有子嗣存在,自然是要立太子之長子安陸王李承道為太子了。」魏征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來。 「哈哈,立一個娃兒為太子,魏征啊,魏征,你真想的出來。」崔仁師哈哈大笑道:「魏征,一個小娃娃如何處置朝政之事呢?再說,李建成為太子,不是皇帝。皇帝之位可以父傳子,兄傳弟的,但是沒有聽過太子之位也是父傳子的。魏征,你真是好厲害啊!」 「這?」魏征神情一變,仔細思索了一遍。好像真的沒有聽過什麼太子之位是父傳子的。頓時啞口無言了。 「魏征,你忠貞不二,能直言過錯,朝廷需要你這種人才,去做個諫議大夫,你可願意?」盧照辭並沒有理睬崔仁師的話,而是淡淡的說道。 「諫議大夫?」不管魏征驚訝無比,就是岑文本等人也露出驚訝之色。按理來說,這魏征所輔佐的對象乃是盧照辭的仇人,但是盧照辭卻以諫議大夫這種要職來授予魏征,足見此人的胸懷了。那房玄齡正是雙眼睜的老大。 「不錯。魏征,不知道你可願意否?」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哼,要我成為諫議大夫,難道是為你效力不成?盧照辭你也太天真了。」魏征聞言哈哈大笑道:「你以為你用一個諫議大夫的官職就能收買我魏征嗎?你不但是小瞧了我魏征,也是小瞧了天下人了。我魏征豈是為了一個區區諫議大夫而向你這個叛賊效命嗎?簡直就是妄想。不要以為你給了我一個官做,就可以讓一個忠臣變節。」 「哼,魏征,你雖然知道對舊主盡忠,卻不知道忠於天下百姓。雖忠卻不是大忠,雖然知道緊守個人的節操,卻不知道為天下蒼生效命,雖賢卻不是大賢。魏征,你飽讀聖賢之書,卻還沒有明白,做忠臣容易,但是做大忠臣者難,做賢者容易,但是做大賢者更難的道理。哎,魏征,孤實在是替你惋惜啊!」盧照辭深深的望著魏征說道。 魏征聞言面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之色來。不光是魏征,就是岑文本等人臉上也露出一絲沉思來,只有盧照英黑臉發紫,卻是不懂得其中的含義。 好半響,魏征才歎了口氣道:「既然王上要臣做諫議大夫,不知道王上能否接受臣的第一條勸告?」 「請講。」盧照辭臉色一亮。 「臣知道殿下與太子、秦王、齊王均不睦,但是臣還想請以王禮厚葬三人。不知道王上能答應嗎?」魏征望著盧照辭問道。 「殿下,這秦王可是被皇上親自定為叛亂之臣的啊!齊王更是抓住了殿下的全家來威脅殿下啊!這種葬禮豈能改之。」崔仁師不由的說道。 「對,大兄,那齊王曾屢次想找你的麻煩,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啊!」盧照英也冷和道:「魏征,我看你就是想為李元吉那廝翻案。」 「好了,孤明日會請皇上下旨,以王禮厚葬太子、秦王、齊王,封太子為海陵王,改秦王為息王,齊王為東阿王。魏征。你以為如何?」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魏征,孤還給你一道承諾,他日,上至天子,下至百官,你均可風聞奏事,言者無罪。」 「真的如此?」魏征聞言雙眼中露出一副不可置信之色來。 「孤一言九鼎,豈會騙你。」盧照辭站起身來,拍著魏征之手,說道:「魏征剛才之言,勝過百萬雄兵啊!」 「不錯,殿下禮葬秦王,足可以收服天策府上下群豪之心。」岑文本也出言說道。 「玄成,坐。」盧照辭指著一邊的椅子說道:「我等且來商議一番,明日上朝,該如何是好?」 「謝殿下。」魏征點了點頭。當下眾人又坐了下來,只有崔仁師眼珠流轉,也不知道再想著什麼。 「殿下,可是想稱帝?」岑文本望著盧照辭說道。 盧照辭神情一動,笑道:「先生,有話請講。」言語之間卻沒有承認自己想稱帝,但是卻也沒有否則自己想稱帝。 岑文本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是不便說出來。當下分析道:「當初臣在江南的時候,曾跟隨在李靖將軍身邊數日,也曾參與南征大軍中之事。南征大軍總共共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為李靖將軍統領,其手下多為殿下學生,這一部分,就算李靖將軍不忠於殿下,但是這支大軍卻是為殿下所有,但是還有一部分卻是為趙郡王李孝恭所統領,這一部分軍隊,卻是李唐宗室左右,不為殿下所用。殿下一旦稱帝,那李孝恭必然會揮軍北上,就算李靖將軍將其擊敗,那麼南征大軍也會死傷無數,不能在對蕭銑產生致命的威脅。」 盧照辭連連點頭,而崔仁師和魏征卻聽的心中駭然,沒想到這盧照辭居然藏的這麼深,在許久以前就在謀劃今日之事了。崔仁師更是心中暗自惱怒,他自以為自己是盧照辭的唯一的智囊,但是到了今日才發現,盧照辭在他之外還有一人,而且對此人的信任更是在自己之上。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居然還有這麼多的事情在瞞著自己。 「大唐還有一部分軍隊就在潼關,與長安不過咫尺之遙。其中軍隊統領複雜,諸如任城王李道宗、羅士信、徐世績、唐儉等等,或者忠於某一人,或者忠於朝廷,但是很少有忠於大將軍,這些人一旦知道京中之事,就會分裂開來,或者有的人在觀望,或者有的人就會兵逼長安,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會讓王世充有機可趁。這樣也不利於大將軍。」岑文本又分析道。 「如此按照先生的意思,我家大兄卻是不能稱帝了?」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大將軍不是不能稱帝,而是時間沒到。岑先生的意思是這樣的吧!」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正是如此。」岑文本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哼,果然是狼子野心。」房玄齡冷哼道:「恐怕你的意思是讓殿下在陛下子嗣之中選一年幼者,讓他登基稱帝,殿下卻以攝政王的身份總理朝中之事,然後尋的機會,好取而代之吧!」 「當今陛下不就是這麼幹的嗎?」崔仁師也不待岑文本說話,就冷笑道:「那義寧天子不明不白的死去了,恐怕就是李淵下的手吧!」 「你?」房玄齡面色冰冷,冷笑道:「大將軍,你雖然是如此想的,但是陛下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豈會讓這種事情得逞。難道您要弒君不成?哼哼,到時候,就會像岑先生分析的那樣,我大唐天下就會再次陷入混亂之中,而您得到的也不過是個長安而已。你也會再次成為一個宇文化及。最後落的一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玄齡的意思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雖然他佔領了長安,雖然他在軍中威望甚高,但是那些李唐宗室將領個卻是不會聽他的,必定會起兵造反。 「臣以為,可以立皇五子李智雲為太子,殿下可以加尚書令,總攬朝中之事。」房玄齡淡淡的說道。 「挾天子以令諸侯。」岑文本點了點頭道:「以天子的名義,作用於軍中諸將,徐徐消弱李唐宗室的實力。」 「也罷!就依照各位先生的吧!」盧照辭歎了口氣道。 第114章 漢王盧照辭 次日清晨,天色剛亮。盧照辭就起身朝皇宮行去,在上朝之前,他還是要見李淵一面。以了結這段公案。 李淵進的是承香殿,在他的身邊陪伴的仍然是尹德妃和張婕妤。自從知道李世民在玄武門外設伏要除掉李建成和李元吉後,他反倒對李世民奏折中所說的一切都不相信,如此倒是讓尹德妃逃過了一劫。 當盧照辭走進承香殿的時候,發現李淵一身龍袍,面色威嚴,端坐在几案身後,面色威嚴,但是盧照辭仍然能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了一絲疲憊來。在他身邊的尹德妃和張婕妤二人也都是一身的盛裝,只是雙眼顧盼之間有著一絲慌亂和恐懼,顯然是對即將發生的一切而感到彷徨與憂慮。 「兒臣拜見父皇。」盧照辭朝李淵行了一個大禮。 「哼,朕如何能當的大將軍的一禮啊!」李淵聲音尖細而刺耳,一夜之間,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死在玄武門之外,並且還是自相殘殺。也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徹底的斷掉了他最後的希望。若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死亡之後,他也許很是生氣,但是不會絕望,因為他還有一個李世民,哪怕他是兇手。但是卻能看牢自己的江山。江山為大,在江山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他可以接受李世民除掉李建成和李元吉,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盧照辭趁著這個機會除掉李世民。 「陛下乃是天子,自然能當的過。」盧照辭也不待李淵應允,就自顧的站起身來。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盧照辭自然也不會客氣。 他是不會客氣,可是李淵見狀,卻是雙眼圓睜,怒火沖天。他感到他的權威受到了挑戰,這也是他不允許的。整個帝國都應該掌握在他的手中,盧照辭只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仰仗著自己的恩惠而生存。 「你是來讓朕寫禪讓詔書的嗎?」李淵好不容易才按住心中的怒火,冷哼道:「盧照辭,你不過是個傻子,傻子也能當皇帝嗎?朕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朕相信,你的結局和那宇文化及一樣。」 盧照辭搖了搖頭,道:「當皇帝對孤來說,吸引力並不大,要是想當皇帝,當初平定關中,岳父還在河東的時候,孤就可以憑借手中的十數萬兵馬自立為帝,何必等到今日。哼哼,岳父大人當了皇帝又能如何呢?連自己的兒子都要猜忌,恨不得他們一起殺個痛快。整天的要防著太子,防著秦王,防著孤。岳父大人以為這樣的日子好嗎?看看,到了後來,什麼都沒有。」 「哼,你真是虛偽。」李淵冷笑道:「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東宮不能空缺,岳父大人還是找一個太子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然後命太子監國,岳父年紀也大了,也該好好休息了。」 「你想做太子?」李淵臉上露出一絲嘲弄來,笑道:「朕還有子嗣,要立太子,也輪不到你頭上來了。」 「孤說過,孤不想當皇帝,更不會想當什麼太子。」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說出來岳父大人也許不相信,孤能走到今天,就是因為岳父大人和太子、秦王、齊王逼的。太子手下的關隴世家是不會允許孤立足朝堂之上的,齊王與我有生死大仇,他要是上位,恐怕我盧氏族人都要被他所殺。秦王麾下的侯君集更是與孤有殺兄之仇,他又是秦王的愛敬,秦王上位,對孤和盧氏仍然不利,至於岳父,更是想除孤而後快了。當初征討薛仁杲,恐怕孤還沒有取得勝利的時候,父皇就想取了孤的軍權了,到了征討劉武周的時候,岳父大人更是巴不得孤被劉武周所殺。岳父大人,要是你,你還願意為對方效力嗎?」 「朕真的後悔,當初沒有殺掉你。」李淵咬牙切齒的盯著盧照辭說道。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恐怕盧照辭早就被亂刃分屍了。 「陛下,如今說這些都沒有用了。」盧照辭以惋惜的眼神望著李淵。他謀劃了數年時間,方有了今天,豈會因為李淵的一句威脅就放棄呢。 「你想朕立何人為太子?」李淵用鄙夷的眼神望著盧照辭,冷笑道:「盧照辭,你不會像朕以前一樣,立個孩子為太子吧!這一招朕已經使用過了,你就不要妄想了,若是如此,朕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立智雲吧!」盧照辭輕飄飄的說道:「他排行老五,雖然不是你的嫡子,但是如今卻是長子了,立長還是可以的。」 「你要立五郎為太子?」李淵反而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李智雲如今已經十六歲了,按照道理也可以加冠為成人了,日後就是李淵退位了。也可以直接臨朝親政了,盧照辭要立這個人為太子又有何作用呢,難道他真的不想當皇帝?難道他真的忠於李氏?難道他做的這一切都是被逼的?難道他就不怕李閥人日後找他算賬不成?李淵一時間迷糊了。不過他很快就發現,盧照辭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蠢。 「還請父皇加兒臣為漢王,尚書令,總攬朝政大事。專心剿滅各地的諸侯。」盧照辭又輕飄飄的飛出一句話來。 「漢王?尚書令?」李淵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盧照辭啊,盧照辭,你果真是狼子野心,怎麼,你想做曹操嗎?你以為朕願意受你的挾持嗎?」 「其實願不願意還是一樣,就算你死了,孤仍然會擁立五郎為帝,有他在,李道宗和李孝恭已經大唐境內的忠於你李閥的人才不會造反。孤才有時間慢慢的整頓,才有精力平定天下。」盧照辭指著李淵身邊的尹德妃和張婕妤道:「父皇難道忍心這麼美麗的女子為其他人享用嗎?父皇難道不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太平盛世的模樣會是什麼樣子嗎?父皇難道就不想看看,孤這個亂世奸雄日後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嗎?」 「朕還真的想見識一番。」李淵聞言怒極而笑。但是盧照辭還是從他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驚慌。大凡權力越大的人,都是怕死之人,尤其是皇帝,更是怕死中的怕死。否則也不會有許多皇帝,祈求長生不老了。哪怕秦皇漢武這樣的人也不例外。李淵更是如此,他經過生死搏殺之後,好不容易才登基稱帝。如此更是害怕死亡了。 「成公公,出來吧!」盧照辭見狀,淡淡的朝後輕輕的喊道。 「奴婢見過殿下。」只見成公公一臉諂笑的走了進來,手上卻是端著筆墨紙硯,卻是讓李淵親手寫下聖旨的。 「原來是你這個老狗。」李淵略一思索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因經過,沒有成公公通風報信,盧照辭又如何能準確的判斷出李世民發動的時間呢。 「陛下雖然龍登九五,但是到底是非漢族血統,如何能御極天下。不光奴婢是這種看法,就是關東諸多世家門閥也都是這種看法。所以他們有許多人情願選擇了王世充和竇建德,也不願意入關侍候陛下的緣故啊!」成公公笑呵呵的說道。 「你是關東世家出來的?」李淵驚訝的問道。 「奴婢是鄭氏家族的旁門子弟而已。」成公公仍然是一臉的笑意。道:「因為得罪了楊氏族人,這才被發配宮中。前不久,鄭氏族人找到了奴婢,要使奴婢家人重新回歸鄭氏。」 「沒想到你是鄭氏族人?」盧照辭雙眼一瞇,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原來是鄭氏族人,是鄭善果派你來的吧!」李淵冷哼哼的說道。 「好了,岳父大人,開始寫詔書吧!時間也不早了,父皇快些準備,好上朝吧!」盧照辭面色凝重,輕輕的掃了一眼成公公。 「好,好。」李淵掃了一眼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取過托盤上的筆墨紙硯,硃筆輕輕走動,瞬間就寫成了兩道聖旨,一道是冊封李智雲為太子的詔書,一封卻是封賞盧照辭的詔書,又謄寫了一遍,如此方形成了聖旨,一道授予對方,一道卻藏於宮中,作為底稿憑證的。 盧照辭接了過來,認真看了一遍,方遞與一邊的成公公,道:「勞煩成公公用璽。」 那成公公不敢怠慢,自是取了皇帝符寶,用過玉璽之後,如此聖旨才算是完成了。成公公認真查看了一遍,方才點了點頭,正待將符寶收入印盒之中,卻見旁邊伸出一隻手來。迎面而來的笑容,正是盧照辭。成公公臉色一僵,偷偷的看了李淵一眼,卻見李淵面沉如水,根本看不出喜怒來,心中隱隱有一絲惴惴不安。 「臣還有幾道任命要宣佈。這符寶討要起來甚是麻煩,還不如留在臣這裡吧!」盧照辭神情淡然,好像討要的不過一文錢,兩文錢一樣。 「不過是幾塊好看的石頭,既然漢王想要,就留在身邊吧!」李淵聞言也哈哈大笑道:「這來回討要是很麻煩。」 盧照辭也不管李淵那憤怒的眼神,就將符寶拿了過來,收入袖中,淡淡的說道:「陛下請更衣,該上朝了。」說著,就朝外走去,而成公公卻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一同出了承香殿。在他們的身後,傳來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卻是不知道李淵摔了多少的東西。 「殿下,這李淵老兒何不殺之,留之也無用,弄不好還會弄出什麼事情來。」承香殿外,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是孤的岳父,如何殺之?」盧照辭歎了口氣道:「成公公日後就任大內總管吧!親自照看孤的岳父。然後派一個徒弟,做你以前的事情吧!過段時間,讓他服侍新皇,哎,這皇宮大內,孤還是不放心啊!」 「老奴遵命。」成公公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雖然是看管李淵,但是到底是大內總管,非是成公公以前的地位能做到的。只是就在他低著腦袋的一瞬間,卻沒有發現盧照辭雙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 半個時辰之後,就聽見太極宮中鐘鼓齊鳴,玉磬聲聲,卻是李淵已經召集群臣的訊號,早朝即將開始了。眾文臣武將紛紛按照各自的品級爵位站班排隊,朝太極殿而來。 「走吧!」盧照辭微微正了正衣冠,也朝太極殿而來。 此刻,太極殿前的階梯上,正在有人唱班,唱班卻是按照官位從高到低的次序慢慢的唱了下來,與點到一般,凡是沒有被點到的,都將受到御史台的彈劾。 「臨汾郡王、大將軍盧照辭到。」那唱班的禮部小吏一見盧照辭前來,頓時雙眼一亮,大聲的唱了起來。 階梯上眾人聞言,紛紛朝盧照辭望了過去。昨日所發生的一切早就在長安城中傳的沸沸揚揚,誰都知道太子、秦王、齊王三子爭奪帝位,最後卻是被這個大將軍取得了勝利。但是由於宮中許進不許出,這些人並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是怎樣,這個時候一見盧照辭趕了過來,大家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望著緩緩走了過來的年輕人。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是怨恨,或是巴結等等眼神無一不落在盧照辭的身上。 排在眾臣之首的乃是李智雲、裴寂、蕭禹、陳叔達等人,或是皇子服飾,或是一身朱紫。但是一見盧照辭趕來,紛紛相互望了一眼,然後深深的歎了口氣,像後退了一個階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時候,盧照辭勢大,這些人也是無可奈何。 見眾人向後退了一階,盧照辭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來,而是逕自走到最前面,那裴寂老匹夫見狀,老臉一陣通紅,他不過是表示一下謙虛而已,原以為盧照辭要掌控朝堂,對他裴寂就得尊敬有加,沒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無禮,毫無顧忌的站在眾臣之首,這讓他如何不生氣,但是一想到盧照辭麾下的兵馬,連皇子都敢殺,更何況他這個老匹夫,一時間,也是敢怒不敢言。 「楚王殿下身份尊貴,如何能站在第二階?」盧照辭掃了一眼盧照辭,卻見他眼中露出一絲迷茫來,淡淡的說道。 「大兄,你真的殺了太子大兄和二兄他們嗎?」李智雲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要殺我,我無可奈何,只得反抗。」盧照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從今之後,你就不應該是一個閒散的王爺了。」 「這是為何?」李智雲臉上露出一絲疑問來。 只是他不明白,並不是代表著別人不明白,裴寂等人個個用驚訝的眼神望著盧照辭,這廝居然自己不當太子,也不想當皇帝,更沒有立上一個傀儡,而是將即將成年的李智雲推上太子的寶座。這廝到底想幹什麼? 「走吧!陛下已經到了。」盧照辭並沒有回答李智雲的話。只是雙眼複雜的望著李智雲,這個時候的李智雲或許還能像以前那樣相信自己,只是不知道這種信任還能維持多久。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實也不是這麼好當的。 「哦。」李智雲並沒有再詢問下去,而是跟著盧照辭的腳步,朝太極殿走去。 「上朝!」隨著成公公的一聲大喝,大唐朝最重要的朝議開始了。 「臣等見過陛下。」眾臣偷偷的望著李淵那張有些蒼老的面容,冰冷無情的眼神,心中惴惴不安,各個都低著腦袋,或是端坐在繡凳之上,或是站立在大殿之上,山呼過後,卻是沒有半點聲響。大殿內頓時如同烏雲壓頂一般,讓人氣悶不已。 「宣旨!」好半響,才聽見御座之上,李淵淡淡的聲音。如此一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認真的聽著聖旨。待聽到冊封李智雲為太子的時候,除掉李智雲自己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一絲過不其然的模樣來,只是望著盧照辭的目光有點驚訝,廢了如此大的功夫,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難道這盧照辭傻勁又來了不成,等到聽著成公公口中念著冊封盧照辭為漢王,尚書令,掌朝中大小諸事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盧照辭打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意。眾人略一思索,頓時感覺對方的高明,也只有這樣,才能將李唐其他反對勢力一一清理出來,至於最後,這京師的防務都是盧照辭監管,朝廷的軍隊也是盧照辭的親信,地方大員都是盧照辭親自任命,這區區帝王之位還不是為自己所有。 「好了,退朝吧!國事就交給太子殿下處置吧!」李淵待聖旨宣完之後,卻是一刻都不想在太極殿內呆了,面色鐵青,急匆匆的就出了太極殿。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漢王殿下。」侍中陳叔達待李淵的背影消失後,趕緊朝李智雲和盧照辭行了一禮。眾人紛紛暗罵對方奸猾,但是各個都恭恭敬敬的朝李智雲和盧照辭拜了道,口中稱著臣,只有裴寂面色陰沉,冷冷的望著大殿上,那突出在人群中的李智雲和盧照辭。這一仗,關隴世家徹底的輸了,而且輸的還相當的徹底。本來還佔據著上風,等到李建成登基之後,能徹底的將盧照辭趕出朝堂,可是這下好了,不但盧照辭沒有被趕出朝堂,甚至連關隴世家扶持的人選太子李建成都被他的兄弟殺死了。一夜之間風水輪流轉。難道就真的這樣認命不成?裴寂滿面陰冷的望著盧照辭。關隴世家既然能將楊廣趕出關中,同樣也能讓將盧照辭趕出關中,既然能覆滅一個大隋,但是照樣能覆滅一個大唐,大不了,再建一個國度就是了。更何況,他就不相信,他的老友就這樣甘心的將自己權力放手給別人。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李淵了。這位阿婆臉上雖然堆滿著笑容,但是絕對是一個笑面虎。事情不會是這樣簡單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呢?盧照辭,你也不必如此得意。 「太子殿下,三日後將搬到東宮,諸位大臣日後若是有什麼大事,就去東宮吧!」盧照辭看出李智雲還有一絲緊張,不由的說道。 「臣遵旨。」陳叔達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看的出來,這個盧照辭絕對不會如此簡單的。恐怕不久之後,就會再有行動。一個尚書令是不能滿足他的需要的。因為能掣肘尚書令的官員還是有很多的。再說李淵這個皇帝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若是任由他這個皇帝繼續當下去,恐怕還有許多事情要發生。 「太子殿下,我們走吧!」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就朝殿外走去,李智雲緊隨起來,看上去,好像盧照辭才是真正的太子一樣,眾臣抬起頭來,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然後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朝中局勢即將大變,在這裡的官員,明日還不知道還有誰會站在這裡。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自古以來亙古不變的規律,隨著盧照辭的上位,自然有跟隨他的人佔據高位,替代著某些人。 隨著盧照辭的離開,太極殿內的大臣也紛紛散了下去,但是這些人都人散曲未終,都在等候著盧照辭總領朝政之後的第一個舉措會是什麼,或是向人開刀,或是其他的什麼。這些都是這些人所關心的。 那裴寂待眾大臣走開之後,站在大殿上半響,望著那御座高高在上,金光閃閃,誘人心魄。裴寂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好半響,才回過身來,望著眾臣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身卻是朝後宮而去。他與盧照辭雖然不是死敵,但是卻是尿不到一個葫蘆裡去。他絕對有理由相信,盧照辭當政之後,他的地位也變的尷尬起來,他的權勢也不是以前能夠比擬的。這使他感到恐懼,他要迫不及待的尋找一位靠山,他要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更何況他裴寂了。 第115章 李淵的反撲(一) 「臣裴寂拜見陛下。」承香殿內。裴寂恭恭敬敬的朝李淵拜了一拜,這是他自從跟隨李淵一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行禮,若是以前,那李淵總是稱他為裴監,也免他見面跪拜之禮,裴寂仗著李淵的寵信,除非在特殊的場合下,才按照君臣之禮相見。其他的時候,都僅僅拱手而已。但是今日,卻老老實實的朝李淵行了一禮,倒是讓李淵大為感動。 「還是裴監記得朕,也許過不了多久,裴監就見不到朕了。」李淵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裴監起來吧!張妃,給裴監看坐。」 那張婕妤聞言不敢怠慢,趕緊親自搬了一個錦凳放在裴寂身邊。那裴寂卻沒有坐下來,卻噗通一聲,再次跪在地上,滿面淚流,痛苦道:「皇上但且放心,只要臣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盧照辭這個奸佞小人傷害的了陛下的一根毫毛,他要是敢冒犯陛下,就從臣的身體上踏過去。」 「裴監忠心,朕心甚慰。」李淵臉上的感動之色卻是更濃了,站起來拍著裴寂的肩膀說道:「盧賊實力強大,非你能抵擋的。哎,都怪朕當初識人不明,才會落的今天這個地步,讓他得逞,眼看著我李氏江山就會落入他人之手,是在是痛心啊!」 「陛下放心,那盧照辭雖然佔據京師,但是我大唐各地的刺史、總管們都是忠於陛下的,只要陛下賜下聖旨,想必那些忠義之士,就會起兵勤王,到時候,就算盧照辭本領再大,也不可能抵擋那麼多的兵馬。陛下之事可以大成。」裴寂雙眼發亮,雙拳緊握,惡狠狠的說道。 「如今朝廷大軍都在潼關和江南,關中之地兵力空虛,就算他們有心勤王,手中的兵馬也是不足的,如何是盧賊的對手。只不過死徒增傷亡而與,朕實不忍之。」 「陛下,那駐守潼關的徐世績、羅士信都是忠勇之人。任城王李道宗更是宗室之後,陛下可以招之,使之反攻長安;江南大軍中的趙郡王李孝恭也是知兵之人,陛下可以使他節制江南諸路兵馬,再命李靖為上柱國大將軍,輔佐趙郡王,取江南兵馬北上,這樣一來,兩路大軍一起進發,盧照辭就是有天大的才能也不可能抵擋這兩路大軍的。」 「那李靖當初乃是盧賊部將,讓他起兵北上,能行嗎?」李淵臉上充斥著懷疑之色。 「陛下許以厚賞,三軍為之效命,李靖是何等人物,他早就不甘呆在盧照辭麾下了,這次陛下給了這個機會,李靖心中是何等的高興,如此必為陛下所用。」裴寂拍著胸保證道。 「嗯,如此甚好。」李淵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道:「還是裴監睿智,替朕解決了這麼大的一個難題。只是那盧賊若是見事有不妙。揮軍回河東,佔據山西之地,重複劉武周情景,那又該如何?」 裴寂聞言頓時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輕輕的掃了李淵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卻是許久都沒有說話。 「哎,如此還是讓盧照辭佔據山下,憑借他的才能,這關中之地,遲早還是他的盤中餐。朕以為還是不要輕動的好,想來他是不敢殺朕的。」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神情灰敗,好似蒼老了十數年一樣。 「陛下,臣有一策或許可解決此事。只是,只是?」裴寂低著腦袋,咬著牙齒卻是不說話。 「哦,裴監有何計策,快快說出。」李淵聞言臉上的烏雲消失的無影無蹤,儘是歡顏,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朕知道裴監必然是有對策,是不會讓盧賊囂張的。裴監,請說。」 「這個,這個,還請陛下恕罪,臣才敢說。」裴寂老臉通紅,雙眼中露出一絲擔憂來。 「朕恕裴監無罪,裴監,請說?」李淵仍然是一臉的笑意。 「引兵南下。處羅可汗繼位不過一年有餘,陛下何不厚結之,使之南下攻佔山西,攔住盧賊北上佔據山西的可能,這樣一來,盧賊在三路大軍的進攻下,必死無疑,這才是陛下的機會。」裴寂雙眼中露出一絲狠毒之色來。 「引突厥兵南下?」李淵面色一陣大變,指著裴寂罵道:「裴寂,你要知道那突厥狼子野心,早就想沾染我漢室江山,每年都會南下中原,竊掠邊境子民,乃是我中原子民的世仇,這個時候引突厥大軍南下,傳揚出去,豈不是讓朕日後得了萬世的罵名,此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裴寂聞言也跪地大哭道:「陛下,臣知道此舉讓陛下為難了。但是若是不如此,宗廟社稷就會落入外人之手,日後陛下萬歲之後,又如何有面目見李氏的列祖列宗了。那突厥軍隊雖然殘暴不仁,陛下可以與處羅可汗約定。讓他不得竊掠沿途子民就可以了。若是陛下害怕日後史書如何書寫,這所有的罪過,臣願意一肩承擔,絕對不會損陛下的聖明。」 李淵聞言老臉上流出一滴眼淚來,拍著裴寂的肩膀說道:「這讓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陛下,這是唯一的希望,萬萬不可遲疑啊!」裴寂臉上也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道:「百年之後,世人會明白臣的苦衷,這一切的罪過都應該是那盧賊承擔。與陛下與臣沒有一點關係。那突厥大軍不過是友軍而已,到時候擊敗了盧賊,再禮送他們出境就是了。但是盧賊就不一樣,他若是不死,就會禍亂天下,如同當年的楊廣一番。短痛與長痛相比,臣以為還是選擇短痛的好。相信天下的臣民也會如此的。」 「哎,話雖如此,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李淵聞言,臉上的悲傷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又露出一絲哀愁來。 「陛下有何苦惱,臣雖不才,但是願意解之。」裴寂趕緊問道。 「如今盧賊掌控朝政,國庫中的奇珍異寶盡數為國有,若是想要結好處羅可汗,這就需要大量的金銀財寶啊!」李淵搖了搖頭道:「若是沒有盧賊的命令,這些都是不能取得的,可是不能瞞著他,憑借此人的奸詐,必然能猜測到我等的行為的,到時候,我等苦心經營的一切,可就毀於一旦了。」 「這?」裴寂也皺了皺眉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阿婆李淵心中早就有主意了,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只能藉著自己的嘴巴說了出來。日後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最罪魁禍首就是自己了。但是裴寂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就算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也不得不跳下去。這個時候,他是非常後悔來到這裡見李淵了。兩人所商議的一切,無一不是遺臭萬年的是事情。 「臣家中略有家產,可以獻與處羅可汗,讓他出兵。」裴寂掃了一眼李淵,卻見他正滿面陰沉,冷冷的盯著自己,原本仁慈的面孔上。卻是如此的陰森可怕,雙眼中儘是冰冷無情。不由的嚇了一大跳,趕緊忍著肉痛說道。 「愛卿家中雖然略有資產,但是恐怕還不能滿足突厥人的胃口,要知道當初朕為了穩住處始畢可汗,差點將晉陽宮中的奇珍異寶都搬空了,才讓始畢可汗不牧馬南下。如今更是讓始畢可汗興兵南下,若是沒有一定的籌碼是不行的。」李淵歎了口氣道:「當年前朝千金公主為了報覆文皇帝,奪回江山,歷盡千辛萬苦的事情來,想像讓人敬佩啊!」 「千金公主?」裴寂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居然露出死灰之色。千金公主乃是前周皇室之女,突厥他缽可汗派使節求婚,宣帝是個花花公子,根本不懂帶兵打仗,當然求之不得,選中堂妹千金公主下嫁。沙缽略可汗很寵愛這位嬌弱美麗的小妻子,在丈夫的幫助下,公主的心情平靜下來並慢慢適應了新環境。然而命運是殘酷的,就在千金公主下嫁的第二年,宣帝病死,輔政大臣、國丈楊堅以「禪讓」的形式廢掉並毒死了年僅七歲的北周靜帝,建立隋朝,史稱隋文帝。北周的宗室諸王被斬殺殆盡,千金公主的父親趙王宇文招起兵反對楊堅,被誅滅九族。噩耗傳來,千金公主悲痛欲絕,她發誓要為父母報仇;正好楊堅因忙於內戰,忽略了與突厥的往來,雙方關係日益緊張,沙缽略可汗盡然對隋朝使節說:「我本是北周家的親戚,如今楊堅滅了北周,自己當上皇帝,如果我袖手旁觀,不是太無能了麼?讓我以後有何臉面再見我的王后?」於是突厥正式向隋朝宣戰,四十萬大軍勢如破竹,先後攻下延安、天水等六城,長安震動。楊堅採取長孫晟的建議,以離間計挑動突厥各部落。隋朝的離間計取得了極大成功,沙缽略可汗的叔侄紛紛反叛,沙缽略腹背受敵,陷入困境。 「陛下的意思是?」裴寂面色蒼白忐忑不安的望著李淵道:「許以公主和親?」這個時候處羅可汗已經有四五十歲了,與李淵的年紀相差並不大,若是將公主許以處羅可汗,那簡直與漢朝的和親沒有任何的兩樣。更為重要的是,李淵的女兒也不少,但是適齡的女子卻是很少,唯一一個就是如今孀居在家的平陽公主,難道要將平陽公主許配給可以做他老子的處羅可汗嗎?饒是裴寂心胸狹小,為人甚是歹毒,但是此刻也禁不住搖了搖頭。 「如今我大唐又難,公主享受皇家奢華的生活,崇高的地位,就必須要為朝廷做出貢獻來。」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悲痛之色來,滿臉的痛恨之色,道:「朕也是不願意,但是處羅可汗強勢,非朕能與之相抗衡的。平陽作為朕的女兒,在我大唐最為緊要的時刻,就必須要做出犧牲。」裴監,你去派人向處羅可汗提親吧!」 「主動提親?」裴寂臉色再次變了起來。正待說話,忽然雙眼一亮,深深的望著李淵一眼,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陛下聖明。既然如此,臣這就去辦。」說著就朝李淵拜了一拜,緩緩的出了承香殿。 「陛下要將平陽送到草原去?」張婕妤在一邊聽了許久,此刻早就嚇的面色蒼白,一臉驚懼的望著李淵。 「不送她,難道送你嗎?」李淵臉上雖然露出一絲歡愉之色來,但是在張婕妤的眼睛中卻彷彿是看到惡魔般的笑容來。 「這漢王能答應嗎?」張婕妤可是知道盧照辭和李秀寧之間的關係的。 「朕也沒有讓他答應什麼。」李淵嘴角露出一絲陰冷,冷哼道:「他如今掌控朝政,想來應對處羅可汗的求婚還是有對策的。」 張婕妤聞言,嬌臉一陣發白,吃驚的望著李淵,這個時候才知道,這李淵不但是自己的丈夫,更為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個帝王。應對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應用著帝王之術。帝王冷酷無情,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在考慮這帝國的利益,都是在考慮這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的權勢,他可以連自己的女兒都能犧牲的掉。也就是,若是在關鍵的時候,李淵能夠犧牲他張婕妤而保住他的性命或者利益,他會毫無猶豫的去做的。一時間,張婕妤頓時感到心中一陣發涼,如同萬年寒冰放在上面一樣。 「這樣好嗎?」張婕妤擔心的說道。 「他不是漢王嗎?對付這種事情,肯定是辦法高明。」李淵臉色更加陰沉了。 張婕妤默然不語。她在後宮之中,也同樣是勾心鬥角,李淵稍微一提點,頓時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緣故。一旦這處羅可汗要是派人來求親,盧照辭恐怕是不可能想到,李淵這個做父親的居然出賣自己的女兒。這樣一來,盧照辭就得解決此人。若是答應下來,不但盧照辭的威望受到損害,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和李秀寧的關係誰都知道,這個漢王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如何能保護其他的人呢?這樣一來,又有何人為他而效命呢?可是若是拒絕呢?可以想像,處羅可汗必定會對大唐用兵,這樣一來,大唐就是四面受敵了。北方的處羅可汗、東北的竇建德、東面的王世充還有南面的蕭銑都會聯合起來,一起進攻大唐,如此內部不穩的李唐,如何應付四面來敵,盧照辭的統治照樣崩潰。 到底是老奸巨猾,李淵這個阿婆本領卻是不同凡響,能在亂世之中打下這份基業來,沒有一定的本領是不可能成功的。張婕妤小心翼翼的望著李淵,看著那面目陰森的臉孔,大約因為失去了權利和兒子的緣故,這個時候的李淵眼袋低垂,臉上已經了明顯的老人斑。 「陛下已經老了。」張婕妤心中不由的暗自說道。 「此事是為機密,不可傳與他人。否則朕與愛妃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李淵望著依附在身邊的張婕妤,冷冷的說道。他此刻甚是後悔剛才沒有讓張婕妤躲的遠遠的,畢竟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被外人知道,尤其是被盧照辭知道,恐怕這天下真的變了。一想到這裡,雙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冷冷的望著張婕妤,心中盤算著是不是要將她殺人滅口,但是一想到張婕妤那嬌美的身軀,臉上又露出一絲遲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表情一絲不差的落在張婕妤的眼中。那張婕妤是何等的人物,在宮中打滾多年,如何不知道李淵那眼神的含義,頓時心中發涼,忽然銀牙一咬,暗自尋思道:「李淵你這個老東西,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老娘我不義。憑你一個即將退位的皇帝,又如何能打的過如日中天的大將軍,若是跟著你這麼走下去,莫說有一天會喪命,甚至還有可能遺臭萬年。不行,得找個機會將這個消息傳出去。也算是結好大將軍的一個籌碼,免得日後為這個老東西做了陪葬。」一想到這裡,眼珠一轉,嬌艷的玉容上頓時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如蔥的小手頓時深入李淵的下身,不停的撫摸著。同時舌頭微微伸出,顯的誘人無比。那李淵見魚餌已經撒了出去,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思,又得了張婕妤的勾引,頓時老樹開花,原本乾枯的樹枝居然還能煥發出一絲青春來。一時間,天雷地火,兩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成就了一番好事。到底是上了年紀了,一番運動之後,李淵居然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張婕妤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來,命人洗漱了一番之後,洗去了身上的污漬,又擦上胭脂等等,打扮的甚是嬌艷。又取了香柬,將李淵與裴寂的謀劃簡單的寫了一遍,收入懷中,如此掃了榻上的李淵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金步搖輕輕搖動,頓時出了承香殿。 殿外,張婕妤掃了一邊的宮廷侍衛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蓮步輕抬,香風走過,一張粉紅色的書柬落下,口中卻輕輕的說道:「速速將其交給大將軍。萬分緊急。」說著就隱入花叢之中。她知道這些護衛皇宮的衛士無不是盧照辭的親信。這張書柬必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盧照辭的手中的。 第116章 李淵的反撲(二) 漢王府內,盧照辭握著手中的書柬,面色陰沉,卻是許久沒有說話。一邊的岑文本卻是靜靜得不說話,而崔仁師卻是緊張的望著盧照辭手中的粉紅色的書柬。還帶有一絲香氣,明顯是一個女人送來的。根據送信人的身份,顯然是來自內廷。內廷之中,有哪個宮廷后妃居然與盧照辭有關聯,崔仁師很是好奇。 「殿下。」房玄齡好奇的望著盧照辭,輕輕的問道。在坐也只有他和盧照辭乃是亦師亦友的關係,無論是崔仁師還是岑文本都是都是盧照辭的屬下。自然不敢輕問。但是房玄齡卻是不一樣,一見眾人不敢開口,他只得先張口了。 「玄齡看吧!」盧照辭面色陰冷,將手中的書柬遞給眾人。 那岑文本第一個看見書柬上的內容的,饒是心機深沉,一見上面的內容,不由的面色一陣大變,右手連連抖動,臉上烏雲成堆,冷哼道:「豈有此理。哪裡有如此的父親。哪裡有如此皇帝的,為了一己私慾居然將我大漢民族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簡直是無恥。這種人物豈能做皇帝,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岑大人何事如此生氣。」這個時候崔仁師再也忍受不住岑文本臉上的表情了,趕緊將他手中的書柬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番,臉色也變的陰沉起來,卻是不再說話,又將手中的書柬遞給一邊的房玄齡。 房玄齡滿面疑惑之色,雙目緩緩的在這張粉紅色的書柬中一閃而過,面色也變陰沉起來,嘴唇直哆嗦,雙手連連顫動,接著用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上首的盧照辭,緊張的說道:「王上,這份情報是真的?」 「不錯,是張婕妤命人傳過來的,說是裴寂曾經與陛下商議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面容冷峻,卻是看不出一絲喜怒來。 「那殿下快點將將九門緊閉,速速派人捉拿裴寂,阻止對方派往草原之人。這樣或許還能挽救。」房玄齡趕緊說道。 「孤已經派照英前往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來得及。」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這個李淵,真是愚蠢,真是殘忍,比那楊廣還要荒唐,為了一己之私,居然連女兒都不要。孤實在是難以想像。」 那岑文本三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這漢王殿下言語之中。卻是著重提了一個女兒,卻是沒有提大唐子民,這就已經說明問題了。恐怕這位漢王殿下是不可能向前漢朝廷一樣,奉行和親政策了,若是萬一被裴寂的下人走脫,此事一旦傳到草原,處羅可汗必定會派人前來求親,這樣一來,新生的大唐和草原鐵騎必然會來一次碰撞了。三人一時間臉上露出一絲憂色。雙方的實力卻是相差太大了,而且王世充和竇建德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大唐可就危險了。一時間,三人都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盧照英身上,期待著盧照英能夠將對方抓住,免掉了一場兵火災難。 「大兄。」這個時候,盧照英一臉懊喪的闖了進來。眾人見狀,不由的歎了口氣。看這模樣,顯然是沒有追趕到對方了。 「沒有追到?」盧照辭幽幽的說道。 「去遲了,又有裴閥的人接應,只逮到了一人。」盧照英朝後揮了揮手,就見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 「尹阿鼠?」盧照辭面色一陣大變,原來此人不是別人,真是尹德妃的父親。沒想到此事會與他有關聯。 「見過漢王殿下。」尹阿鼠望著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來。今日朝會之事,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 「裴寂讓你去幹什麼?」盧照辭雙眼中殺機閃爍。 「出使突厥。」尹阿鼠老老實實的說道:「說是去購買戰馬。」 「購買戰馬?」盧照辭和眾人相互望了一眼,沒想到裴寂居然編出這樣的一個理由,倒是讓眾人吃了一驚,這樣一來,就算逮住了裴寂,恐怕就是逮住了裴寂也問不出什麼來。這廝端的狡猾。 「傳命沿途府衙嚴密查探,命邊軍封鎖關口,不得讓一人到達定襄城。」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揮了揮手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裴寂老奸巨猾,此事倒是做的天衣無縫。」房玄齡歎息道。 「畢竟勾結突厥大軍南下,這樣的事情一旦傳揚開來,裴閥也算是徹底的毀了。」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這種情況,其實在宇內幾大世家之中也是經常發生的,雖然沒有到達裴寂這種程度的。 「諸位怎麼看這件事情?」盧照辭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芒,掃了眾人一眼。 眾人聞言,又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好說話的。按照利益的要害關係來說,如果送上一個女人就能躲避掉一場戰爭的話,送一個女人還是划算點,漢武帝之前,漢室的歷代帝王都是奉行和親政策,為了漢室獲取了六十年的時間,也為漢武帝后來攻伐匈奴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根據張婕妤傳來的消息,恐怕到時候王世充和竇建德都會採取對李唐採取措施。綜合起來,犧牲一個李秀寧還是很值得的。但是眼下,這個李秀寧身份特殊。與盧照辭之間關係曖昧,其次,這個時候盧照辭剛剛掌握朝政,位進漢王,這個時候若是對突厥屈服的話,必然會導致漢王地位不穩。 「大兄,大唐的安危不是靠女人的胸脯來換過來的。」這個時候盧照英站起身來,怒喝道:「大兄,不若讓四郎前去會一會處羅可汗,只要給予四郎一萬人馬,小弟保證將定襄給你奪來。」房玄齡等人聞言面色一紅,文人和武人是有著天壤之別。文人講究的是策略,但是武將卻是不同,他們注重的是血性。所以文人一般都會歧視對方以匹夫稱之。 「四將軍雖然英勇,但是這個時候,卻不是武力能解決的問題。」崔仁師雙眼中閃過一絲莫名,解釋道:「四將軍若是擊敗了處羅可汗,那突厥必定會派來大軍進攻我邊疆各地。若是失敗,對方也會如此,必定H會小瞧我大唐,也會繼續奪取山西等地,一旦我軍陷入與突厥戰爭的泥潭之中,王世充和竇建德就會趁機進攻我潼關、山西等地。我軍就會三面迎敵,就會陷入被動之中,這才是最緊要的。」 「崔先生的意思,是應該將平陽公主送出去和親了?」房玄齡搖了搖頭道:「殿下初掌權柄,這樣一來,讓大唐子民如何看待殿下。此計不妥。」 「難道與突厥一戰?」崔仁師不滿的說道:「我軍的實力能與突厥一戰嗎?」 「哎,若是如今長孫晟還在世的話,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在一邊寂寞不語的魏征忽然歎息道。 「長孫晟?」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他剛剛想到了什麼,卻彷彿由於是鏡中之花,又消失在眼前。 北周大象二年。突厥首領沙缽略可汗求婚於北周,周宣帝以趙王宇文招之女許之。娉娶時,北周與沙缽略可汗各自炫耀本土能事,並精選驍勇之士充為使者。因此長孫晟被派遣為使者,做汝南公宇文神慶的副手,送千金公主至沙缽略可汗處。北周曾先後派數十名倒使者前往,但沙缽略可汗多輕視不禮,卻獨喜愛長孫晟,並常與長孫晟遊獵,以至長孫晟留住其處竟達一年之久。一次出遊,遇二雕飛而爭肉,沙缽略可汗給長孫晟兩枝箭,並說:「請射取之!」。長孫晟馳馬而奔,正遇雙雕相攫,遂一箭而貫雙雕。沙缽略可汗大喜,命諸子弟貴人皆與長孫晟親近,學習其射箭的本事。當時沙缽略可汗之弟處羅侯(號突利設)甚得眾心,結果遭到沙缽略可汗的猜忌,處羅侯便暗中托心腹之人與長孫晟結盟。從此,長孫晟在突厥乘遊獵之機,察知突厥山川形勢及部眾強弱。後來千金公主借突厥實力妄圖推翻前隋的時候,長孫晟深知沙缽略可汗及其叔侄兄弟達頭可汗、阿波可汗、突利可汗各統強兵,俱稱可汗,分居四面,內懷猜忌,外示和同等諸多情況,認為對付突厥難以力征,易可離間。文皇帝就採取長孫晟的計策,分化瓦解了突厥的進攻,保住了大隋的江山,長孫晟的威名也傳遍了草原。 「長孫晟乃是長孫無忌之父也!」房玄齡解釋道。 「只是不知道長孫無忌有沒有他這樣的威風來。」盧照辭忽然歎息道。 「殿下要用長孫無忌?」岑文本驚訝的說道。崔仁師等人也紛紛望著盧照辭,要知道,在秦王天策府中,出掉孔穎達外,如今的天策府的十八學士大多都被關在天牢之中。 「照英,派人將天策府的官員各自放回家吧!」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派人看守著,莫要讓他們逃走了。其他的就不要怠慢了。」盧照英點了點頭。當下取了盧照辭的命令,下去釋放長孫無忌不提。 「命人前往江南,傳旨與趙郡王李孝恭,加其為左武衛大將軍,為河東王,統領潼關十五萬大軍,抵擋王世充。」盧照辭取過面前几案上的聖旨,取過硃筆,瞬間就寫下一道聖旨來,用了玉璽,傳與房玄齡。 「這,殿下,這是不是太過托大了。」房玄齡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萬一,李孝恭和李道宗聯手起來,取著這十五大軍直取長安,那該如何是好?」 「房大人放心,殿下此舉叫做欲取之,必先予之。只要李孝恭離開了江南,那就會將八尺金剛化成了泥菩薩。再也無可奈何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敬佩之色。 「加李靖為驃騎大將軍,馬邑郡公,統領南征二十萬大軍。加封秦勇、祖明、甘沖為懷化中郎將,加封葛明、何沖等二十七人為宣威將軍。命李靖在二十天之內消滅蕭銑,若是不行,命祖明為主帥、甘沖為副帥統領二十萬大軍繼續平定江南,大將軍李靖立刻回京。」 「加封徐世績為高密郡公、右武侯大將軍,加封羅士信為淄川郡公,左武侯大將軍,加封秦瓊為濮陽郡公,左監門衛大將軍,程知節為廣平郡公,右監門衛大將軍,加封任城王李道宗為右侯衛大將軍。加封尉遲恭為金城郡公,右翊衛大將軍。」 「加封岑文本為尚書右僕射,加封崔仁師為中書令,加封房玄齡為中書令。加封魏征為諫議大夫。」 隨著一張張任命書從漢王府發了出去,一時間,長安城中平添了十數位郡公。一時間,不但盧照辭的麾下將領都受到了加封,就是連原東宮屬下、秦王府、齊王府中有人都受到了加封,這樣一來,玄武門事變後,長安城中的緊張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裴寂等人才能感覺到,恐怕盧照辭即將有大動作了。只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早些他跟李淵二人的謀劃已經被盧照辭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長孫府內,長孫無忌一身素服,回到自己的府內,自有夫人兒子迎了進來。眾人臉上都露出激動之色,只有長孫無忌自己面色灰白,雙目無神。李世民死了,這也是代表著他長孫無忌再也沒有輔佐的對象了,一身的才學也因此沒有實現的機會了。除了苟活著一條性命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了。長孫無忌頓時心如死水。想到當年,長孫晟有四子一女,但是長孫晟死後,長孫無忌的兄長們就開始欺負長孫無忌兄妹二人,二人無奈之下只得寄居在舅舅高士廉家中。從那個時候起,他長孫無忌就決定一定要活個人樣來,所以他就投靠了李世民麾下,幫他出謀劃策,以讓李世民問鼎太子之位,也讓有個實現自己理想的平台,如今李世民死了,也代表著他長孫無忌再也沒有用處了。天策府的十八學士都放了出來,長孫無忌知道,失去李世民的天策府已經不能對盧照辭產生任何的威脅了,更何況,在自己府邸的周圍,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暗探都在盯著自己,自己又能做到什麼呢?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拒絕了自己夫人的攙扶,就朝大廳走來。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這個時候長子長孫沖面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盧照辭派人來殺我們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雖然他家教甚言,平日里長孫沖若是如此模樣,早就訓斥了一頓了,但是這個時候,他卻是沒有計較。 「漢王,漢王殿下來了。」長孫沖吞了口吐沫,緊張說道。 「哼,不就是盧照辭來了嗎?我就去見他,看他能將我怎麼樣。」長孫無忌一聽見盧照辭親自前來,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反而是怒火沖天,恨不得找上一柄寶劍,就上前與盧照辭比試一番。 「怎麼,輔機。還在生氣啊!」這個時候,滴水簷下走來一人,面色略顯蒼白,但是龍行虎步之間,別有一番威嚴,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盧照辭,你也別這麼假心假意的,哼,秦王殿下真是瞎了眼,居然信任你這樣的人物,要是依著我的話,早就應該將你殺之,否則豈會有今日之禍。」長孫無忌毫不畏懼,冷哼的說道。 「輔機所言孤可不敢苟同。」盧照辭掃了掃四週一眼,笑道:「怎麼。輔機不讓孤進去嗎?」 「哼,若是客人,我自然會以禮相待,但是若是仇人,豈會有這樣的待遇?」長孫無忌怒罵道:「你盧照辭就是我長孫無忌的仇人,快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這個漢王。」 「哎,原以為長孫將軍的後人不同凡響,與其他庸俗之人不同,今日一見不過如此而已,只知道愚忠於一家一個朝廷,卻不知道忠於華夏子民、大漢民族,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會怎麼想。」盧照辭搖了搖頭,長歎道:「長孫將軍,你英靈不遠,知不知道我華夏民族又將陷於異族的鐵蹄之下啊!」說著就準備出長孫府。 「盧照辭,你等等。」長孫無忌一向以自己的父親而自豪,這個時候猛的聽的盧照辭這幡話來,面色一變,明知道盧照辭是在激他,但是也不得阻攔道:「盧照辭,你也不必以這些話來激我,說吧,到底找我所謂何事?」說著轉身就進了大廳。 盧照辭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絲毫不怪長孫無忌的無禮,緊隨其後,也進了大廳,自己尋了一處跪坐下來。而長孫無忌只是淡淡的掃了盧照辭,也沒有讓下人招呼茶水果脯之內的,居然讓盧照辭坐了冷板凳。 「陛下派人去了定襄,準備讓處羅可汗前來大唐求親,以平陽公主許之。」盧照辭從懷裡摸出那張粉紅色的書柬來,輕輕的說道:「這是後宮張婕妤派人送來的。而且,孤也已經確定了,裴寂卻是派人朝定襄而去。雖然沿途孤已經命人嚴格查探,但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你也知道裴閥在山西的勢力不在我盧氏之下,能不能阻止的住,孤也是沒有把握的。」 第117章 長孫兄妹 「怎麼會這樣?」長孫無忌伸手接過書柬。認真看了幾遍之後,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望著盧照辭。 「孤這個漢王也不知道能當到什麼時候?」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淡淡的說道:「輔機,孤這個時候,倒是非常羨慕前隋文皇帝,他有長孫晟前輩,對於突厥的威脅不屑一顧,只可惜的是,孤現在卻沒有長孫晟,大唐的子民又要面臨著一場兵禍之災了。」 「看來你是不準備奉行和親的政策了?難道是因為殿下和平陽公主二人之間的感情?」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輔機有國士之才,孤就不相信你看不出其中的韻味來。」盧照辭一聽對方已經從直呼姓名,改到稱呼為殿下,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高興來,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老謀深算,早就將這一切都預料到了,起兵迎敵,不但有可能將我大唐陷入三面夾擊的可能性,而且,還有許多人都等著孤來犯錯誤來,最後來個群起而攻之。孤就是不死也難了;若是不反抗,奉行和親,嘿嘿,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如何能保護麾下的子民,他人對孤更加沒有信心了。更何況,帝國的尊嚴豈能用女人的胸脯來換,孤就是死,也不會同意這件事情的。所以才會行走在大街之上,想到前隋的長孫晟公,不由自主的就來到了輔機這裡,倒是讓輔機見笑了。」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卻沒有戳穿他的來意,自是看著手中的書柬,眉頭緊皺,思索了片刻,才猛的站起身來,朝後院行去。盧照辭見狀心中十分驚訝,知道長孫無忌肯定是想到了什麼,也沒有跟上前去,自己就在大廳內等候。 果然,片刻之後,就見長孫無忌抱著一些文捲來到大廳之上,一下子丟在几案之上,仔細查看了好半響,才搖了搖頭,道:「處羅可汗雖然與先父交好。但是先父記載,此人甚是有謀略,這憑借當年他和他的侄子阿史那雍虞閭之間相互為汗位妥協之事就能看的出來。殿下,此人可是相當的難對付啊!」 「不錯,突厥兵鋒銳利,這點孤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感到為難。」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朝廷的兵馬有限,在沒有統一中原之前,就與突厥對陣,恐怕是很難成功的,無論是王世充、竇建德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孤已經命令李靖統領南征大軍,若是在二十天內獲取江南,或許我等還是有機會與突厥一戰,若是不能,恐怕那就危險了。」 「二十天?」長孫無忌聞言雙眼睜的老大。他雖然知道李靖與李孝恭聯手,在江南連戰皆捷,打的蕭銑是潰不成軍,但是若是能在二十天內消滅蕭銑,那可不是一般的困難。 「孤也是沒有辦法啊!」盧照辭也沒有瞞長孫無忌,歎息道:「若是二十天內不能消滅蕭銑,就讓李靖回京。坐鎮潼關抵禦王世充,孤領著五萬大軍,親自趕往馬邑,抵禦來自定襄的突厥大軍。」 「二十天?」長孫無忌眉頭皺了皺,仔細思考了一番,方歎息道:「若是殿下能信任臣,臣願走一遭定襄,去見一見這個處羅可汗。能勸說他放棄和親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臣也會為殿下多拖延一段時間。」 「輔機真的願意前往定襄?」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 「先父當年對文皇帝也很是不滿,可是照樣北上草原為國家效力。如今臣雖然不滿殿下,但是這個時候突厥才是整個中原的敵人,臣自當效仿先父遺風,為我中原大地的安寧立下一份功勞。」長孫無忌雙眼閃爍著一絲精光。他是不願意為盧照辭效力的,最起碼是現在不會,但是他卻知道盧照辭這次來長孫府的緣故,哪裡是隨意而來,簡直就是有意而為之,為的就是讓自己北上入草原,若是成功,不但能免了一場戰爭,還能讓自己為他所用。雖然他不願意就這樣加入盧照辭的陣營之中,但是也不得不前往,這是因為他的父親。長孫晟不但是因為善射而聞名,更是因為他為文皇帝楊堅平定了突厥而聞名。他是長孫晟的兒子,不能讓父親的威名在自己手中葬送掉。他加入李世民麾下,拚死為李世民奪取太子之位,不就是為了日後能有機會發揚光大他長孫氏的嗎?如今的情況,與當初文皇帝楊堅那時候的情況不是很相似的嗎?自己一旦幫助盧照辭擺平此事。自己的名聲也會像自己的父親一樣,名揚四海,長孫氏的威望再次光照關中。 「好,如此就加輔機為左勳衛車騎將軍,出使定襄。」盧照辭大喜,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忌拜了一拜,道:「輔機兄,這大唐的安危就全靠輔機了。」左勳衛車騎將軍正是當年長孫晟的官位,盧照辭此舉卻是要以當初文帝對長孫晟來應對長孫無忌,足見對長孫無忌的重視了。對於一直想振興長孫氏名聲的長孫無忌來說,這是一個相當高的獎勵了。 「臣多謝殿下,待臣安排好家人後,立刻啟程前往定襄。」長孫無忌果然是忍受不住恢復長孫氏威望的誘惑,當場就答應下來。 「好,待輔機歸來之日,孤當親往十里外迎接。」盧照辭站起身來,拍著長孫無忌的肩膀說道。 「臣謝殿下了。」長孫無忌索性接著說道:「殿下既然能用臣,想必對於當初天策府眾學士也能用之,臣雖然不才,但是願意為殿下招攬一二。」 「照辭謝過輔機,就是怕這些人不願意輔佐孤啊!」盧照辭搖頭苦笑道。 「成王敗寇,自古不變的道理。只要殿下多下功夫。自然能為殿下所用。」長孫無忌也很是乾脆,自己投靠了盧照辭不說,還想將將杜如晦等人都拉入盧照辭的陣營之中。 「輔機之言,照辭記下了。」盧照辭想了想,忽然說道:「聽說輔機有一族妹,不知道可否許配人家否?」 長孫無忌聞言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心中微微一動,趕緊應道:「回王上的話,尚待字閨中,並未許配他人。」 「孤王有一弟。生性勇猛,不知是否良配。」盧照辭不經意的問道。 那長孫無忌一聽不是嫁給盧照辭自己的,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有聽是嫁給盧照英的,自然是知道盧照英在盧照辭心中的地位,趕緊應了下來,道:「就怕配不上四將軍了。」 「哈哈,是孤那四弟配不上令妹啊!」盧照辭見長孫無忌答應下來,心中大喜,笑道:「輔機,待你從定襄歸來,孤就親自上門提親。」 「臣高攀了。」長孫無忌趕緊應道。 「好了,輔機,孤這就告辭了。他日,再與輔機痛飲。」盧照辭又解決了一番麻煩,心中的鬱悶也消了大部,又知道長孫無忌還有家事要處理,自是不想多呆了,就告辭而去,那長孫無忌也親自送出了府門。以告訴整個長安城的人,他長孫無忌又重新投入到長安官場之中。而那盧照辭也趁機收了護衛在長孫無忌府的十數名左翊衛士卒。 「父親,你投靠到盧照辭的麾下了,他可是殺了姑丈啊!」長孫沖不解的說道。 「成王敗寇這是不變的道理。如今整個大唐都在他的掌握之下,我們除掉投靠他還能去哪裡呢?」長孫無忌一想到李世民,不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他與李世民幾乎算是總角之交,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但是此刻,他更是明白,長孫氏振興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自己若是再不轉變過來,長孫氏再也沒有振興的可能。而長孫氏要想振興的話,唯一的希望就是緊靠盧照辭,這個盧照辭如今所走的路子就是當年李淵,甚至任何一個梟雄所走的路子。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登基稱帝了。此刻若是不倒向盧照辭,長孫氏面臨的就是滅頂之災。這不是他長孫無忌能夠阻止的。所以他只能放棄感情,甚至親情,來保存長孫氏。 「好了,告訴你母親,收拾一下行裝,明日我要去定襄。」長孫無忌抬頭望了望天空,忽然想到了什麼,擺了擺手,頓時出了長孫府,朝以前的秦王府走去。在秦王府那裡,還有一個可憐的妹妹,玄武門之變,不但歿了秦王,更使的他的外甥承乾也死在東宮馮立等手中,這是讓他最難過的。 「站住,此地不得擅闖。」長孫無忌不知不覺的到了秦王府,不過幾天的功夫,此刻的秦王府早就失去了當初的莊嚴肅穆了,旁邊更是沒有當初的車水馬龍的情景了。只有數十人的護衛護衛著儀門,冷冷的關注著府前的一切,森冷的目光盯的讓人不寒而慄,嚇的行人只能快速的離開秦王府這段路面,誰也不敢多望上一眼。 「漢王殿下新任左勳衛車騎將軍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見狀面色平靜,冷冷的報上了自己的新任官位。 「大人,請。」如今的長安城,誰不知道漢王的大名,更何況,這些守衛秦王府的人,都是盧照辭帳下的士兵,對盧照辭忠心耿耿,一聽對方乃是漢王親自任命的,更是不敢阻攔,趕緊放長孫無忌進了秦王府。 那長孫無忌沿著熟悉的道路,進了秦王府。心中驀然一歎,不過幾日時間,這裡早就是物是人非了。只有幾個宮女太監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亭台樓閣之間,臉上儘是小心翼翼的神色。長孫無忌不由的心中微微一歎。搖了搖頭,卻是趕緊朝長孫無垢居住的地方行去。 剛剛進了後院,就聽見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長孫無忌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是前隋大長公主所生的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亂軍之中,居然保住了一條性命。若是可以的話,長孫無忌恨不得以這個李恪的性命去交換李承乾的性命。這樣一來,自己的妹妹也不會有喪子之痛了。 「五娘。」長孫無垢在長孫家排行第五,所以又稱為五娘,也叫觀音婢。 「兄長來了。」好半響,才見長孫無垢從屋內走了出來,在她的身後還有前隋大長公主楊寧兒,在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嬰兒,正是李恪。不過,長孫無忌並沒有望著她,而是望著長孫無垢。原本年輕俏麗的長孫無垢,此刻臉型瘦削,面色蒼白,原本如潭水般深邃而迷人的鳳眼也變的黯淡無光,顯然李世民之死對她的打擊甚大。 「先生怎麼來到這裡來了?」問話的並不是長孫無垢,而是楊寧兒。 「漢王殿下命我出使突厥。」長孫無忌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先生投靠了盧照辭?」不光楊寧兒用狐疑的眼神望著長孫無忌,就是長孫無垢也好奇的望著長孫無忌,顯然等候著長孫無忌的解釋。 「陛下已經派人去了定襄,讓處羅可汗派人來大唐向他求親,準備以平陽公主許之。漢王殿下封為兄為左勳衛車騎將軍,命為兄去突厥。」長孫無忌趕緊解釋道。 「啊!平陽公主?」楊寧兒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 而相對於楊寧兒的驚訝,長孫無垢面色也只是淡淡的變了一變。輕輕的點了點頭,望著長孫無忌說道:「兄長,進來說話吧!」說著轉身就朝屋內走去。她當然知道這個左勳衛車騎將軍的意義,那是她亡父的官位。盧照辭以此官封賞長孫無忌,就是想幫著長孫無忌振興長孫一族。她知道,盧照辭正好擊中長孫無忌的軟肋,沒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兄長的心思。他兄長肩負這振興長孫家族的夢想,數十年的辛苦,不就是為了一天嗎?她雖然對長孫無忌的行為感到一絲憤怒,但是更多的是理解。 身後的長孫無忌見狀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原諒了自己。這讓他心中很是高興。 「定襄乃是虎狼之地,兄長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長孫無垢跪坐在地上,輕輕的說道。 「處羅可汗和父親乃是至交好友,想來是不會為難為兄的。」長孫無忌望著自己的親妹妹一眼,歎息道:「我此去定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娘了。」 「小妹在這裡還不錯,盧照辭雖然殺了秦王,但是對我們還是沒有為難的。」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為難倒是沒有為難,但是卻也是失去了人身自由。還是與以前有著天壤之別的,但是在長孫無忌面前卻是不好說出來。 「待為兄從定襄歸來後,妹妹就搬到府上去吧!」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 「這就不必了,恪兒雖然不是我生,但卻是二郎留下來的唯一骨肉,我要照顧好他。漢王志在天下,想必不會為難我們這幾個孤兒寡母吧!」長孫無垢搖了搖頭,望著躺在楊寧兒懷中的李恪,臉上也露出一絲母性光芒來。 「也罷!既然如此,為兄也不都說什麼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此刻大局已定,想來這些護衛也會撤去,漢王也已經加封了秦王,並沒有追究擊殺太子和齊王之事,五娘可以繼續做你的王妃。只要為兄在,長安城內就沒有什麼不長眼的敢來欺負五娘了。五娘安心住在這裡就是了。」 長孫無垢鳳眼上流出一絲激動的眼神來,她知道自己的兄長投靠盧照辭,不但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更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的親人。沒有權勢的長孫族人是不可能逃的了太子和齊王府黨羽的詰難的。尤其是秦王府的孤兒寡母更是別人欺負的對象。 「還有一件事,漢王今日向為兄求親,想讓盧照英娶族妹為妻,為兄也已經答應了。」長孫無忌低著腦袋,輕輕的說道,卻是不敢看長孫無垢。 「哦,如此也好,盧照英雖然生性勇猛,但是也是一個忠厚之人,深的漢王信任,日後最起碼也是一個親王之位。倒也是不錯。」一個短暫的沉寂之後,長孫無垢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也不好譏諷長孫無忌以出賣自己的族妹來換取盧照辭的信任,畢竟此時盧照辭親自求親,這也是為了拉攏長孫無忌,豪門之中,相互聯姻,這也是正常的一件事情,那盧照英乃是盧照辭的親信,雖然僅僅是堂兄弟,但是看其信任的模樣,絲毫不在親兄弟之下,日後盧照辭真的要御極登基,盧照英也難逃一個親王之位。說起來,還是長孫家佔了便宜。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方說道:「五娘在這裡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就派人告訴漢王,想必漢王會解決的。王府門口所立的都是左翊衛大軍的士兵,對漢王是忠心耿耿,也是放心的下的。」 「妹妹知道,兄長放心就是了。」長孫無垢蒼白的嬌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是那樣的惹人憐愛。 第118章 徐世績 漢王府內,盧照辭靜靜的坐在書房之中。在他的面前站著盧青雲和盧恩二人,這是錦衣衛和粘桿處第一次在長安相見。 「殿下,錦衣衛來報,趙郡王李孝恭接到聖旨之後,在李靖將軍的催促下,已經啟程趕往潼關。李靖將軍已經接管了南征大軍的軍權,對蕭銑的最後勢力進行圍剿。至於能不能在二十天內剿滅蕭銑,李將軍並沒有把握。」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李靖能接受孤的命令就已經不錯了。至於能不能解決蕭銑,孤並沒有多大的把握,若是成則好,若是不成,就交給祖明和甘衝他們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朝盧恩望了一眼。 「回殿下的話,臣已經派人潛入定襄城內,在哪裡火鍋很是行銷,想必,短時間內,香郁濃火鍋很快就會驚動處羅可汗。」盧恩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這是緊張的表現。平日裡,粘桿處的人很少出動,除了監視錦衣衛的主要人物之外,並沒有多少重要的任務。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自己的主子居然派他們完成這麼一個重要的任務,這是他們想不到的。 「錦衣衛傳來的消息,處羅可汗的身體並不好,放心,只要小心行事,就沒有關係的。」盧照辭寬慰道:「相比較那裡,孤最擔心還是潼關,那裡有十五萬大軍,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孤這個漢王也就當不下去。」 「殿下儘管放心,那李道宗這幾日非常老實,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來,就是呆在自己的府上。」盧青雲趕緊回道:「不過,他聽說李孝恭即將成為潼關主將之後,臉上的笑容倒是多了起來。」 「到底是宗室子弟,年輕的很,不像李神通那樣老奸巨猾,一點事情都落到了臉上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來。 「殿下,何不出動人馬,除掉這個李孝恭,此人一旦到了潼關,掌控這十五萬大軍,對京畿的威脅甚大啊!」盧恩小心翼翼的說道。 「殺了李孝恭?不行,這個時候李姓宗室任何人都不能出了意外了。否則,就算孤得了潼關和南征的兵馬,那些李姓宗室也會趁機造反。這個時候還不是時候。」盧照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個想法雖然很是讓人心動,但是危險性也是很大的。 「潼關內的徐世績他們怎麼樣?」盧照辭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又問道。 「徐世績等瓦崗舊將倒也很平靜,只有程咬金嘴巴裡不時的流露出不滿之意。那秦瓊、羅士信、李君羨等人倒也勸了不少,可是沒有什麼效果。」盧青雲將潼關眾將的表現娓娓道來。看的盧恩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個死胖子居然還有這麼能耐。 「徐世績、秦瓊、程咬金、羅士信、李君羨,哎,都是當年的萬瓦崗猛將。孤很想用他們啊!」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傳旨與徐世績,命他節制潼關十五萬大軍,賜天子劍,令其先斬後奏。」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 潼關自古以來都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也是關中抵擋關東的最重要的關口,自從屈突通投降關中李唐之後,這個潼關就成了李唐抵擋王世充的最前沿陣地,不管潼關以東有多少的城池失守,但是潼關一直被掌握在手中,王世充用了許多的辦法,都奈何不了潼關如何。就算是上次李唐內部楊文干叛亂也是一樣,王世充的十數萬大軍都被堵在潼關之下。 不過這個時候,潼關已經成了大兵營,這裡集中大唐最為精銳的兵馬,達到十數萬之多。這裡名將雲集,徐世績、秦瓊、程咬金、羅士信等等名將都聚在這裡,統領著大隊人馬,宗室之中,李道宗等年輕將領也統領著兵馬,準備與王世充大戰的。可惜的是,朝中對主帥之位卻是沒有定下來。等到好不容易定下來的時候,卻發生了玄武門之變。太子、秦王、齊王都死在玄武門之下。京城雖然不過兩日,就平靜下來,但是饒是如此,潼關諸將仍然惴惴不安。但是好在盧照辭反應甚快,一些列的封賞盡數頒布下來,上至將領,下至校尉等等都一一封賞,連那些小卒子也被賜予錢財等物,除掉宗室將領,潼關又恢復了平靜。 潼關,徐世績府內,地方雖然狹小,但是裡面卻是別有天地。徐世績已經是高密郡公、右武侯大將軍了,李淵當初在他入唐的時候,曾經封他為萊國公,右武侯大將軍,並且賜姓李。相對於現在來說,他的爵位反而降了。但是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怨恨。無論是黎陽總管、或者是萊國公也好,甚至是賜姓李而言,對於徐世績來說並不開心,因為他在感覺李淵在加封他的同時,卻是在忌憚他。數年以來,讓他用兵的次數很少,幾乎是沒有,更為重要的是,他這個黎陽總管不過是個名分而已,能指揮的也僅僅是自己的本部兵馬,連右武侯大將軍也都是一個虛名。 武將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官位,他們在乎的是指揮者千軍萬馬,縱橫疆場。徐世績能有如此的功績,靠的並不是縱橫疆場得到的,而是因為投靠李淵而得到的。所以他一直不開心。但是眼前的機會來了。擺放在徐世績眼前的聖旨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一行醒目的字來。 「加徐世績為車騎將軍,統領潼關十五萬大軍,進攻洛陽。賜天子劍,號令諸將,凡有不尊號令者,可以以天子劍斬之。」 聖旨很是簡潔,內容之中充斥著肅殺之氣,上面的字體鐵畫銀鉤,彷彿有一道道殺氣瀰漫其上。徐世績能感覺出來,書寫這道聖旨的人必定是一個知兵之人,甚至還有可能是盧照辭親自所書。 上面用的璽印雖然是玉璽,但是徐世績卻知道。這並不是皇上的意思,因為就在幾天前,就有消息傳來,軍中已經定了大帥,那就是趙郡王李孝恭,這位宗室王爺已經從江南趕來,要來接掌這十五萬大軍,但是這個時候,盧照辭的親筆聖旨卻從長安而來,秘密的到了自己的手中,順帶而來的。還有車騎將軍大印和天子劍。那這裡面的奧妙就不言而知了。 徐世績沒有見過盧照辭,但是卻知道盧照辭的不少事情。李唐內部兩子爭鬥太子之位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甚至就在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事變的前夜,他還接到李世民的書信,請求他出兵相助,他的瓦崗舊友秦瓊、程咬金、羅士信還有李君羨都希望他加入秦王府,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他生性謹慎,豈會在這個時候加入秦王府。果不其然,玄武門之變,卻是盧照辭站了上風。那秦瓊等人雖然被盧照辭放了回來,還加官晉爵,待遇遠在秦王府之上,但是徐世績看的出來,這些人暫時並沒有得到盧照辭的信任。最起碼這聖旨上所說的內容,秦瓊他們就不知道。 但是這話又說回來了,到底是奉詔還是不奉詔,徐世績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猶豫來。說實在的,他是不想摻雜到皇位之爭這上面來,可是這些又是避免不了的。眼前的局勢,就是盧照辭控制了京師,但是在京師之外,還有不少的李閥宗親,掌握著兵權,這也是為什麼,盧照辭殺了李建成等人之後,卻只能做個漢王,只能立李智雲為太子,自己慢慢的奪取政權的原因,因為他害怕李氏宗室造反。而調李孝恭北上,看似給了他很大的權力,讓他坐鎮潼關,這不但是進攻王世充的前沿陣地,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就是長安。立在潼關之上,徐世績都能看見長安那高大的城牆。但是。離了南征大軍的李孝恭,恐怕再也不能回到南征大軍之中。就是潼關內的十五萬大軍,也被盧照辭重新分給了徐世績。當然,這也是要在徐世績同意的情況下,才能如此。 「這該如何是好?」徐世績望著擺在面前的聖旨,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對於盧照辭的知遇之恩,他是相當感激,統領十五萬精銳兵馬,就算是在瓦崗的時候,也是沒有過的事情,更為重要的,統領這十五萬大軍,還沒有掣肘,連盧照辭的親弟弟盧照英都沒有派來,這是何等的信任。作為一名武將,統領雄師,征戰沙場是何等的快意。只是這種恩遇卻是盧照辭賜予的,這就讓徐世績感到為難了。 「徐大眼,徐大眼,你在嗎?」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卻見一個紫金色臉孔破門而入,在他的身後一個面色漆黑的將領,再然後卻是一高一矮,一俊一醜的兩員將領也擠了進來。正是秦瓊、程咬金、羅士信和李君羨四人。都是瓦崗所出,平日交情甚深,所以才敢這樣闖進來。 徐世績見狀,想收起面前聖旨卻是來不及,只得輕輕的歎了口氣,指了指四周,請四人坐了下來。 「咦,聖旨,不會又是盧照辭那小子給你發來的吧!讓俺老程看看,他給你封了什麼官。呀!怎麼又是車騎大將軍?統領十五萬大軍?賜予天子劍?」程咬金的嗓門甚大,震的秦瓊等人面色一陣大變。 「難道真有此事?」秦瓊等人原本以為程咬金又在搞怪,但是掃了徐世績一眼,卻見他並沒有任何的反對之色,頓時知道事情有了古怪,趕緊圍在一起,看著程咬金手中的聖旨,卻見上面果真寫了加封車騎大將軍的字樣,還有統領十五萬大軍,賜予天子劍。頓時嘴巴張的老大。 「懋功,如今你準備怎麼辦?」秦瓊在眾人中年齡是最大的,在瓦崗舊臣中甚是有威望,一向是作為大哥級別的人物。所以就當仁不讓的提問了。 「小弟實在不知道。」徐世績搖了搖頭道。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漢王這招甚是高明,那李孝恭前兩天還被封為大將軍的,讓他從江南趕到潼關,指揮這十五萬大軍,原本某還以為這盧照辭是走了一招昏棋,但是如今這才明白,失去南征大軍的李孝恭也不過是個閒散王爺就是了,十幾個人就能將他捉拿起來。哼,他李孝恭哪裡曾想到,漢王早就給他下藥了。」秦瓊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心中暗自將盧照辭和李世民相互比較一番,發現這李世民輸的並不冤,最起碼,這一招李世民是學不出來的。 「哼,這個盧照辭就是狡詐,當初秦王殿下是那樣的信任他,最後還是讓他給賣了。」程咬金狠狠的將聖旨丟在地上,李世民是自然的,但是也同樣是被盧照辭逼死的。帝王有帝王的死法,除了正常死亡之外,剩下的就是自殺了。所以李世民選擇了自殺,就像楊廣一樣,寧願自己自殺,也不願意落在敵人手中飽受摧殘。但是在程咬金的心目中,李世民卻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死的。所以這盧照辭雖然釋放了他們,還給他們封了爵位高官,但是他卻並不感謝盧照辭,反而,更加惱恨盧照辭,這個時候,一見盧照辭又給徐世績封了官,而且是給李姓宗室抽梯子,心中就更加的討厭了。 「軍人是不過問政治的。」相反,羅士信卻冷笑道:「官字兩張口,不管是息王也好,還是漢王也好,所要爭奪都是皇權霸業而已。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相反,若是可以選擇的話,某情願選擇漢王。」 「羅矮子,這漢王又有什麼好的,奸詐無比,遠在那王世充之上。」程咬金不滿的說道。他們這幾個人都曾投降過王世充的,充分的感受到了王世充的奸詐的。 「哼,那些成就霸主的人都是奸詐之人。就是當今聖上也是如此。」羅士信冷笑道:「漢王雖然奸詐,但是對麾下將領都是很不錯的。更為重要的是,我是個寒族。不是世家。」 眾人聞言神情一愣,羅士信是個寒族,這點大家都知道,可是這與盧照辭又有什麼關係呢?好半響,秦瓊才點了點頭道:「士信的意思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程咬金不解的問道。 「無論是秦王、或者是太子,更或者是其他李姓皇族,他們都是世家,也重視世家。其中秦王雖然也重視寒族中賢達之人,但是卻不同漢王一般,義貞,你注意到沒有,這次加封的諸將之中,不但有我等這些成名武將,還有三十多位少年將軍,這些人雖然是盧照辭的弟子,但是都是寒族中人。這就是一個信號。漢王用人,不會僅僅重視世家門閥,還會重視寒族子弟。士信不說,某還差點忘記了,那終南山下的書院,就是漢王為寒族子弟提供的。」秦瓊點了點頭。紫金色的臉孔上露出一絲讚賞來。他也是寒族子弟出身,雖然能得到李淵和李世民的重視,但是在長安的日子裡,卻融入不到長安城中去,就是在秦王府也是這般。這讓他很是憋屈。 秦瓊話音一落,程咬金垂頭不語,他在家鄉雖然也是一個地主,但是卻是屬於寒族,自然是無法反駁這件事情。天下的寒族何其多,能像程咬金這般,手握雄兵又能有多少。可以想像,若非是亂世來臨,他豈會有這樣好機會。其他的李君羨也垂頭不語。 「兄長的意思是?」徐世績雙眼一亮。死死的盯住秦瓊。 「此事我等不能為你做主。不過,既然你做出了決定,我等兄弟也會緊跟其後。」秦瓊等人相互掃了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就是程咬金臉上也緊隨其後。 「多謝兄長了。」徐世績趕緊拱手拜謝道。 「你定了?」程咬金迫不及待的說道。 「不錯。」徐世績雙眼發亮,點了點頭,道:「剛才兄長說的不錯。天下苦世家達數百年之久,如今也該換一換了,陛下所代表的乃是關隴世家門閥,所用之臣,儘是高門世家,就是息王所屬臣僚大多也是世家之後,所剩下的寒族也不過是一些武夫而已,就算日後他奪了天下,恐怕也是任用世家門閥子弟,我等寒族也不知道等到何時才會有出路。漢王殿下威名卓著,名動天下,更為重要的是,能為我們寒族做主,此等英雄若是不支持此人,那又能跟隨何人呢?跟隨息王,息王已經去世,自然是不行了;跟隨皇上,恐怕是不行的,跟隨太子,嘿嘿,聽說當今太子懦弱不堪,非帝王之才。我等跟隨此人,日後恐怕會被他身邊的世家門閥所妒忌,早晚會倒霉的,只有跟隨漢王才能博得富貴終身。看看,跟隨他的人,就是馬三寶等人都獲得封賞,更何況是我們了。漢王是需要我們的。我們也是需要漢王的。」 「懋功所言甚是。」李君羨連連點頭道。秦瓊也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都是這麼認為的,那就這麼幹吧!哎,秦王。」程咬金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儘管徐世績說的有理,但是他程咬金還是接受不了投靠盧照辭的事實。 第119章 奪兵權 「漢王殿下雖然讓懋功主掌潼關大軍。實際上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任城王李道宗,他手上可是有三萬精銳大軍。一旦此人得知南征大軍被驃騎大將軍控制,而潼關大軍又被懋功掌控,恐怕就會不甘宗室將領的沒落,會鋌而走險,率領麾下精銳大軍直取長安,這樣一來,漢王殿下就會陷入被動之中,就是我等也不好向漢王殿下交代啊!」秦瓊臉上露出一絲憂色。 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別看盧照辭如今掌握京師,帝王廢立之事多操縱在手中,但是身邊的隱患卻是不少。稍微不留意,就有可能為他人所滅的危險。所以鼻必須將一些的威脅扼殺在萌芽狀態。那徐世績等人是何等的人物,雖然是行軍大仗的,但是也能看透其中的虛實。盧照辭之所以不敢枉然稱帝,不就是這些宗室將軍的緣故嗎?讓徐世績取了潼關的兵權,也同樣是因為這個緣故。 「這個李道宗雖然是宗室將領,但是為人不好酒,也不貪杯,跟不仗勢欺人。偏偏還禮賢下士,此人算是宗室之中極為特殊的人了,要是想找借口消弱他的兵權還是相當困難的。」徐世績想了想要來搖頭道:「可惜此人乃是宗室將領,否則倒是一個傑出的人才。要想尋他的短處,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處理的不妥當,他手下的三萬大軍可不是好惹的,還是小心點好。」 「哼,你們幾個人,不認真琢磨著怎麼擊敗王世充,這個時候卻想著算計自家人,著實讓人氣憤。」程咬金在一邊聽著眾人怎麼算計著李道宗,黝黑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怒意來。秦瓊等人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羞惱之色,但是卻也不好反對的。 「哼,成王敗寇這也沒什麼,那李淵做的並不比漢王高明了多少。」羅士信卻冷哼道:「上至義寧天子,小小年紀不照樣是被李淵毒死了嗎?魏公李密也照樣是被李淵算計死的。這些梟雄為了自己的利益,哪裡在乎對手的死活。若是這個時候,勝利的是太子或者是秦王,或許比漢王做的更加過分。潼關一直以來都是長安的屏障,地處要衝,漢王豈會將這險關讓他人防守,李道宗乃是宗室將領,更是不能了。漢王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做的光明磊落。嘿嘿。若是論行軍打仗,在座的並不徐大眼睛差了多少,可是漢王偏偏選了徐大眼睛,就是因為秦兄和咬金當初參加了玄武門之變,但是又愛惜你們的人才,所以才一邊加了官職,一邊讓徐大眼睛這個瓦崗舊人來擔任統帥。徐大眼睛倒是好機緣,當今陛下在的時候,封了你為黎陽總管、萊國公,可就是沒有讓徐大眼睛掌過兵權,莫說指揮十五萬大軍,就是一萬五千人的戰爭都沒有,這是什麼,這就是信任,不是任何人都能給的。所以某覺得幫助漢王謀取李道宗也沒有什麼不對的。你們不謀取,難道等到大戰來臨的時候,他在背後捅刀子不成?三萬大軍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如何謀之?」徐世績卻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取那李道宗的三萬大軍,不由的問道。 「可以與漢王調李孝恭一樣,將他調了出去,趁他不在。將三萬大軍打亂,分與諸軍之中。這樣一來,等到李道宗回來的時候,想反抗也是已經遲了。」李君羨想了想,雙眼一亮,頓時就有一個主意冒了出來。 「以何等名義?」秦瓊皺著眉頭問道。 「迎接李孝恭。」徐世績雙眼中露出一絲陰冷來,冷笑道:「想來,他必定早就想和他的那個兄弟見面了,好商討關於潼關之事。」 「如此甚好。」秦瓊點了點頭。 「不過還需要有一人配合。」徐世績掃了一眼一邊的程咬金笑道。 「俺老程配合你們。」程咬金沒好氣的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程咬金也沒有辦法了,也只有認命的份,更何況,盧照辭對自己也是不錯的。 「如此甚好,既然如此,我等就著召集眾將來。」徐世績臉色一喜,有程咬金的配合,想來那李道宗也不會懷疑。 果然,不過盞茶時間,眾將就雲集潼關徐世績府內,那徐世績剛剛提到要前去迎接李孝恭,以護衛李孝恭的到來,程咬金就準備接下命令來。那李道宗豈會讓這個能與自家兄長互通消息的機會消失在面前,趕緊起身領命,徐世績佯做推辭的模樣來,但是最終還是李道宗說服,讓他至南陽迎接李孝恭的到來。南陽離潼關有五天的路程,在這段時間內,足夠發生許多的事情了。 「聖旨下!」待李道宗剛剛領著百人出了大營,朝南陽而去。那徐世績也不敢怠慢。趕緊清楚聖旨,大廳內眾將見狀,這才感覺到,恐怕這是一個陰謀,其對象就是李氏兄弟。但是面對徐世績的強悍,已經埋伏在大廳外的眾多士兵,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跪下聽旨。待聽到徐世績為大軍統帥,執天子劍的時候,眾人終於知道李道宗這對兄弟二人被人家瓦崗舊將給賣了。一想到瓦崗舊將的強大,眾將也紛紛倒戈,分解李道宗大軍的行動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過兩天的時間,就將事情完成了,那些李道宗的親信,也被徐世績借了一個由頭,以天子劍將那些死忠分子斬的乾乾淨淨,徐世績更是飛馬趕往京師請功不提。 「看看,這個徐世績,果真是不凡。」盧照辭書房內,盧照辭執著徐世績的請功報告,遞給旁邊的眾人。這個時候,盧照辭身邊的智囊團可不是當初的小魚三兩隻。天策府的謀士集團被他一網打盡,一個不落,這些人雖然很是忠心,但是更怕太子和齊王黨羽的報復,又有長孫無忌投靠在先,盧照辭又親自上門勸說,一時間許敬宗、高士廉等等都歸附在漢王府麾下,重新組成了學士團體。 「殿下算計無雙,如同再世諸葛,徐世績此招乃是仿照殿下,算不得什麼厲害。再厲害的莫過於殿下。」許敬宗不待眾人回答,就搶先回答道。一出口就儘是阿諛之詞,本來這些人都是文士,講究的是儒家的風骨。秦王剛剛離世,就被盧照辭招入麾下,這心態還沒有調整過來,此刻聽說徐世績算計了李道宗,使得李氏宗親中最為厲害的兩人都失去了兵權,心中對這個徐世績很是不滿。但是此刻一見許敬宗如此模樣,心中更是氣憤非常,這位流氓才子過真是無恥,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盧照辭掃了眾人一言,就將眾人臉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雖然心中也是不快,但是卻沒有說上什麼,當下笑道:「孤不過能想出一些小計來,但是若是論治理國家,安撫百姓,非諸位不可。」 高士廉等人聞言,臉色這才好了不少。到底是文人,給他們戴上一頂高帽子,就算不會為你辦事,但是態度卻是好了不少。 「殿下,陛下去年曾下令今年八月十開科舉,為國選才,如今這長安城中,士子雲集。不知道這科舉是否還要進行。」孔穎達忽然問道。眾學士聞言也紛紛望著盧照辭,靜靜的等待著盧照辭的回答。 「要,要,這自然是要的。」盧照辭臉上微動,道:「自從前隋文皇帝到如今,科舉考試確實為朝廷選取了不少的人才,當今陛下高瞻遠矚,才會要求在武德四年八月十日開科舉士,收天下傑出人才為己用,孤雖不才,但是也不敢違背陛下的心思。科舉考試自然是要舉行的。不知道諸卿以為如何?」 「殿下英明。不過,這科舉考試,首先要選一位主考官,不知道殿下可有人選?」孔穎達臉上露出一絲希冀的光芒來。這是大唐建立以來,第一次科舉考試,雖然眾人對科舉並不是很熱衷,但是也知道,隨著時間的發展,科舉考試還會進行下去的。科舉考試的主考官權力極大,這種好事可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上去了。 「嗯,孔博士說的極是。」盧照辭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又說道:「在座的諸位各個都是文壇巨擘,按說做一任主考官也是可以的,但是若是讓諸位哪一位做了主考官,恐怕有一人會找孤拚命哦!」 「何人如此大膽,敢來危險殿下?」崔仁師不滿的說道。他對這個主考官也是羨慕已久,這可是讓崔氏子弟進入朝堂的好機會啊!和他打著一樣主意的並不在少數,一聽的盧照辭好像不準備在在坐的眾人中選取一人當主考官,臉上都露出一絲失望來,更是對盧照辭心中的那個人選十分的好奇。 「蕭禹!」盧照辭口中吐出兩個字來。 一干學士聞言紛紛住了嘴巴,這位老夫子如今是禮部尚書,開口祖訓,閉口祖訓,開口說禮的,閉口說禮的,讓人十分的難纏。他不但是江左世家大族出聲,更為重要的是,他身份尊貴,還是前隋的國舅,深受士人敬重的,就是孔穎達等人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整個朝廷之中,恐怕確實只有他才有這個資格當選首席主考官的。 「殿下,這主考官定下後,還有兩名副主考呢!」岑文本掃了同僚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那眾人聞言,臉上又露出一絲喜色來,這正主考落不到自己手上來,這副主考之位可得落入自己手中來。一時間都望著盧照辭,等待盧照辭的命令。 「聽說孔先生編訂了《五經正義》,排除經學內部的家法師說等門戶之見,於眾學中擇優而定一尊,廣采以備博覽,從而結束了自西漢以來的各種紛爭。摒棄南學與北學的地域偏見,兼容百氏,融合南北,將西漢以來的經學成果盡行保存,使前師之說不致泯滅,後代學者有所鑽仰。從今日起,我大唐就以這個《五經正義》為經學標準解釋。這第一副主考,就由孔先生來擔任,諸位可有什麼意見?」盧照辭想了想,望了眾人一眼。 眾人聞言,思索了好半響,才無奈的點了點頭。古人成名,莫過於立功、立身、立言。文人講究的就是立言。孔穎達就是做到這一點。立言。故而能名揚天下,眾人雖然不服氣,但是也得不承認,他確實有這個資格來擔任副主考。 「這第二副主考嘛,就讓岑先生來擔任吧!岑先生為了孤,立下了不少功勞。這點就當做獎賞吧!」盧照辭並沒有說明原因,就將第二副主考的位置留給了岑文本。眾學士雖然不甘,但是一聽到是盧照辭獎賞岑文本的功勞的,也不就不再說話了。只有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怨憤來。說到立下功勞,他自認為不比岑文本這個外來人差上多少,可是為什麼盧照辭讓岑文本這個寒族書生當副主考呢?他很是憤怒,但是卻又不敢當著盧照辭面前發火,只得將怒火埋在心中,他發誓若是有機會,一定要讓岑文本好看。 眾人又談了一會,盧照辭方讓眾人告辭而去,卻是將岑文本留了下來,崔仁師見狀,心中更是嫉妒了。 「房兄,知道今日殿下為什麼點了這三人當主考嗎?」一路上,杜如晦、杜淹、房玄齡三人緩慢的行走在青磚之上。 「蕭禹乃是老臣了,此人雖然對世家子弟又所好感,但是不能否認,此人確實有些才幹,更何況,殿下剛剛掌握大權,對於那些老臣子能拉攏的就拉攏,能利用的就利用,這些人也不是各個都是裴寂那種人物。殿下短時間內還是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的,所以就點了蕭禹為主考官。」房玄齡微微一笑道:「至於,岑文本嗎?莫要忘記了,殿下其實對世家子並沒有什麼好感,否則他在終南山下建書院做什麼,就是為了支持寒族子弟,岑文本作為副主考,就是這個原因了。而孔穎達就更是簡單了,他會以才而論才的,有他在,蕭老夫子是不會做的太過的。」 「到底是房玄齡,跟隨殿下時間久了,也明白殿下的心思了。」杜如晦哈哈大笑道:「只是不知道殿下的一番心思在蕭老夫子那裡能不能實現了。」 「蕭老夫子是何等的倔強,講究的是上品無寒士,殿下的算盤不知道還能不能打的想了。」杜淹也哈哈大笑。 「哼,蕭老夫子我是不知道,不過崔大人今日可就虧大發了,他可是對這主考官嚮往已久了,蕭老夫子他是爭不過的,這孔學士著《五經正義》,他也是爭不過的,原本以為這最後一個副主考能落到他頭上去,只可惜的,他是崔氏旁支,他要是做了主考官,恐怕榜上再也沒有一個寒士了。殿下豈會讓他當主考。」杜如晦冷笑道:「若是論功勞,岑文本可不比他立下的功勞少,隻身入齊王府,也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才會有了殿下的今天。殿下豈會不補償此人。崔大人可是鬥不過這位的。」 「那可說不定,別忘了,殿下的正妻可是崔氏之女。日後,這中宮之位難道還給了五公主不成?」杜淹搖了搖頭道:「最不濟,他也是一個國舅。」眾人聞言也都默默不語。雖然杜淹的很讓人不平,但是說的卻是事實。這十八學士大多是秦王府出聲,在秦王府內,李世民最信任的人不就是長孫無忌嗎?眾人雖然不滿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嘿嘿,我們這位殿下可與秦王不同。」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冷笑聲。眾人面色一變,回頭望去,卻見是許敬宗滿面冷笑之色,望著眾人。 「許大人何出此言?」杜淹皺了皺眉頭,他雖然不喜許敬宗,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小心應付了。 「殿下若是秦王的話,恐怕這次那個副主考的位置之中,必有一人是長孫無忌。」許敬宗冷笑道:「殿下雖然讓崔大人進了核心,但是實際上卻並不是信任這位崔大人。天下尚未平定,這位世家門閥可還是沒有定下心來。聽說,當初殿下玄武門之變後,這位崔大人力勸殿下稱帝,也就是殿下雄才大略,不為眼前的利益所動,拒絕了稱帝。嘿嘿,所以說,漢王殿下與秦王是不同的。」 眾人聞言暗自思索了一番,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許敬宗雖然是個流氓才子,但是若是論對人心的瞭解,卻遠在眾人之上,這不是眾人能夠比擬的。 「許大人果真是不凡,難怪能得秦王和漢王的信任了,在下佩服。」杜淹認真的看了許敬宗望了一眼,淡淡的拱了拱手,轉身就走。那房玄齡等人顯然也不想與他交往過身,也都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哼,都是假裝正義之人,也不是在背後議論他人嗎?哼,一群偽君子,小瞧了我又怎麼滴!天下的君王都是喜歡我許敬宗這樣的人物的。」許敬宗望著眾人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輕輕的啐了一口,也出了儀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後,崔仁師正一臉陰冷的望著眾人,好半響才離去。 第120章 昔為崔家女,今為漢王妃 漢王府後宅,正妃崔瑩瑩面有愁苦之色。略有些擔憂的望著床榻上的李婉兒,自從得知李世民為盧照辭所殺,李淵也被盧照辭奪了玉璽之後,就暈倒在地上,加上身體本就柔弱,如何能禁受的起這樣的打擊,一下子就病倒在床榻上。若非有人參等奇珍藥材吊著,恐怕早就香消玉殞了。那些宮中御醫雖然各個醫術高超,但是李婉兒這種病明顯是心病,心病卻不是以藥能醫的好的。但是這些話卻是不好說出來,只能開了一些滋補之藥給李婉兒,以滋補身體,好保住性命。 「妹妹,這個世上本就是如此,不是你殺我來,就是我殺你。」崔瑩瑩歎息道:「夫君這也是沒有辦法,皇上早就想要他的性命了,這次若不是夫君搶先動手,恐怕我們一家就要到地府相見了。」 「可是他是父皇的女婿啊!」李婉兒臉上露出一絲怨恨之色來,悲切的說道:「難道他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為什麼非要爭的你死我活呢?都是一家人,為何如此?」 「妹妹。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一日無權,夫君為了大唐出生入死,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但是飛鳥盡,良弓藏。如今天下還沒有太平呢,皇上就準備尋著機會要夫君的性命。夫君豈是那種甘心就死之人。爭鬥也是難免的。」崔瑩瑩歎息道:「就算夫君不殺秦王,你以為秦王還能逃的了嗎?他在玄武門可是殺了太子和齊王的。皇上震怒之下,照樣會殺了秦王的,夫君只不過是在幫助皇上完成這件事情而已。」 「那他為什麼收了父皇的玉璽呢?」李婉兒又問道。 崔瑩瑩見狀,暗笑李婉兒的天真,到底是大門不出,只知道吟詩作畫之人,哪裡知道世間的險惡,若非她是帝王之女,恐怕這個時候早就被賣到哪裡去了。亂世之中,皇權的爭奪,都是充滿著血腥。當年李淵能夠殺了他的表侄,奪了他表哥的江山,如今盧照辭又為何不能奪了李淵的江山呢,更何況,這個江山本就是盧照辭打下來的。根本不存在奪與不奪的問題。 「妹妹,這江山本就是照辭打下來的。你想想,從太原到長安,哪一步沒有夫君的影子,功高震主啊!」崔瑩瑩冷笑道:「你是長安有名的才女,當知道史書上記載的許多功臣的故事,漢高祖立國之後。也不知道誅殺了多少的功臣,就是當今皇上剛剛建立大唐的時候,第一個殺的就是劉文靜,就是其中的緣故。夫君的功勞太大,無論是哪個皇帝在位,都不會允許夫君的存在的。」 「哎,雖然如此,婉兒心中還是十分難過的。」李婉兒聞言臉色好了不少。 「你我已經為盧家婦,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妹妹,你我的依靠不是娘家人,而是夫君,夫君能給我們的一切,但是娘家人卻不會。」崔瑩瑩深深的歎息道:「無論是皇家還是世家,生的女兒都是聯姻的對象,為的是家族的利益。哼哼,夫君才是我們的天,才是我們的一切。妹妹,想你嫁入盧氏這麼多年,皇上可曾召你入宮了?你的那些王爺兄長可曾來見過你了?哼哼,用的時候,傾心關照。不用的時候,如同草芥。妹妹,你平日兩耳不聞窗外事,你是不知道,但是姐姐我卻是體會到了。」 「姐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李婉兒驚訝的問道。 「妹妹可知道姐姐嫁與夫君是為了什麼嗎?」崔瑩瑩也不待李婉兒回答,就自顧的說了起來,道:「監視盧氏,監視你們李閥,監視整個大唐,為崔氏提供大唐的一切情報。不光是我,就是崔氏其他女兒嫁給別人的時候,都是有這種安排的。哼,世家雖然勢大,但是也是腐朽墮落,我崔瑩瑩乃是世間奇女子,一定要嫁給一個偉男人,豈會為一個崔氏做一個內奸。我既嫁給盧氏,就是盧氏的人,崔氏的一切與我又有何干係。當初若是不是夫君身邊沒人,我又豈會將崔仁師介紹給夫君認識。」 「姐姐,這個崔仁師?」李婉兒驚訝的問道。 「是崔氏的人。」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接著門口現出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來,正是盧照辭。 「妾身見過夫君。」崔瑩瑩見盧照辭趕來,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夫君。」李婉兒蒼白的小臉上也現出一絲紅暈來,就準備爬起身來。 「算了,你身體本就不好,還是躺著休息吧!」盧照辭趕緊走上前,坐在床榻上。將李婉兒攬在懷裡,歎息道:「外面的生死仇殺有你男人扛著,與你一個弱女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妾身知道了。」李婉兒感受著盧照辭身上的溫暖,不由的朝盧照辭懷裡擠了擠。 「夫君,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崔瑩瑩秀眉一抖,忐忑不安的問道。 「就是你那兄長。」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這次重開科舉,孤已經命蕭禹、孔穎達、岑文本三人為正副主考官,恐怕他心中不喜。」 「科舉?」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道:「皇上難道真的準備行科舉之策,恐怕那些世家們不願意吧!」 「這個時代,若是能公正的選拔人才,恐怕也只有科舉了。」盧照辭冷笑道:「那些世家大族佔據朝堂已經很久了,高門無寒士,當年文皇帝就是因為不滿世家,才會有科舉的出現。就算當今皇上不行科舉之策,孤也會行科舉之策的。寒門之中,也並非沒有人才,世家大族中也並非儘是大才,最起碼,孤那幾個弟弟不是。」 「夫君,倒是好聰明,借了父皇的名頭辦事,就算有人反對。也是對父皇的反對,與夫君無關了。」李婉兒很快就察覺到盧照辭的打算,不由的嬌笑道。神情卻是大好。 「看看,到底是夫君來了,剛才妾身可是說了一籮筐的話,妹妹臉上都沒有見到一絲笑容,如今夫君來了,不過眨眼之間,就笑容滿面了。真是讓人傷心,枉費妾身陪伴妹妹數日之久了。」崔瑩瑩見狀不由的打趣道。 「姐姐真壞,妹妹可不依了。」李婉兒粉臉羞的嬌艷通紅。不由的將腦袋埋進盧照辭的懷裡,卻是不出來了。 「好了,好了。王妃就不要打趣婉兒了。」盧照辭心中湧出一絲柔情來,輕輕的摸著李婉兒的嬌軀,笑呵呵的對崔瑩瑩說道。 李婉兒卻是感受著盧照辭手上的那股溫暖,而崔瑩瑩卻察覺到盧照辭對自己稱呼的不同。從以前的「瑩瑩」已經變成了現在的王妃了。這是盧照辭封王后,第一次明確的喊自己為王妃,這也是預示著她從此之後,就是漢王的正妃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一旦盧照辭登基稱帝,崔瑩瑩就是當朝皇后,母儀天下了。一想到這裡,崔瑩瑩臉上也露出一絲迫切來。 「什麼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崔瑩瑩忽然鳳目一掃,一道寒光就朝望了過去,端的威嚴。這人心態發生了變化,身上的氣息自然也發生了變化。崔瑩瑩得盧照辭默許,治理臨汾郡王府的時候,就自有一番威嚴,今日更是被定為正妃,自然的將自己當做日後的皇后,威嚴卻是更甚了,舉手抬足之間,一股淡淡的威壓湧向四周。 「奴婢陳洪見過殿下,見過兩位王妃娘娘。」這個時候一個宦官低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陳洪,有事嗎?」盧照辭雖然討厭太監,但是入鄉隨俗,在這個時代這是不可避免的階層,更何況自己反對,那些臣子們也不會同意的。這個陳洪就是服侍崔瑩瑩的下人。 「回殿下的話,中書令崔大人求見娘娘。」陳洪小心翼翼的說道。 「崔仁師?」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掃了崔瑩瑩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那崔瑩瑩見狀,粉臉微微一變,趕緊冷喝道:「告訴中書令,本宮很忙,就不見他了。讓他回去吧!」那陳洪見狀趕緊應了下來,正待退下去。 「還是見見他吧!看他說什麼?」盧照辭忽然說道。 「殿下。他此來必定是說科舉主考官的事情。」崔瑩瑩有些著急的說道:「殿下旨意都已經下了,豈能更改?哼,他平日不想著報效朝廷,為殿下效力,卻整天想著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殿下,這種人就不應該讓他當官,不如削了他的官職,讓他回家算了。」 「他好歹也是你的兄長,去見見他,看他怎麼說?」盧照辭笑了笑,揮了揮手。那崔瑩瑩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出了房間。 「夫君,姐姐是不是也很為難啊!」李婉兒看的分明,揚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為道。 「人活在世上多有為難之事,只有胸懷寬廣,人才活的更久點。」盧照辭親了親李婉兒那蒼白的俏臉,淡淡的說道。他當然知道崔仁師此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科舉主考官位置嗎?不過這個位置,盧照辭卻是不可能給他的,現在不會,以後也是不會的。崔氏乃是當今最強大的世家門閥之一,族中讀書人甚多,一旦讓崔仁師主持科舉,恐怕榜上的兩百多人大多都是崔氏門中人,其他中舉的也都是天下幾大世家門閥中人,寒門士子一個都沒有。 「見過大娘子。」崔仁師早就在後院偏廳中等候多時了,一見崔瑩瑩走了進來,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 「中書令不必多禮,請坐吧!」崔瑩瑩淡淡的說道:「你是本宮的兄長,日後在這裡就以家禮相見就是了。」 「啊!」崔仁師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臉色大喜,拜道:「臣中書令崔仁師見過王妃娘娘。」 「起來說話吧!」崔瑩瑩神情極為冷淡,望著拜在地上的崔仁師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 「謝娘娘。」崔仁師一見崔瑩瑩自稱本宮,頓時就明白,日後這漢王妃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時間就想起剛剛在外面聽到的許敬宗的話來,不由的對自己前來的目的感到一絲希望。 「中書令不在朝中主持政事,怎麼到王府來了?」崔瑩瑩佯裝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輕輕的問道。 「哦,王上已經準備開科取士,臣想寫信至博陵和清河,想請兩位老太爺准許我崔氏族人前來參加科舉。」崔仁師趕緊說道。 「怎麼,我崔氏族人也要參加科舉不成?有你這個中書令在,到時候舉薦一下不就成了。」崔瑩瑩故作不滿的說道。 「國家掄才大典是何等的重要,這些人日後都是要位列朝堂,入則輔佐陛下,出則治理百姓,豈能隨便為之,臣以為還是參加科舉的好,以示公平啊!」崔仁師趕緊解釋道。 「如此說來,你倒是有為朝廷效命之心了?」崔瑩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是,那是。」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忽然又歎息道:「臣只是擔心,那些主考官大多都是關中之人,或者與關中世家關係甚好,到時候,我關東士子前來考試,多為打壓,甚至不取,這樣就有失公允了。」 「那你的意思是?」崔瑩瑩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臣以為,這主考官中最好有一關東出身的官員在其中,這樣才能做到公允。使的那些士子們不會亂嚼舌根。」崔仁師一見崔瑩瑩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膽子就更大了,當下就將自己前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那個孔穎達博士好像是出自關東吧!更何況蕭禹大人、岑文本岑大人嚴格來說都是出自江左,就算與關隴世家關係密切的,也只有蕭禹大人一人而已,在這三位主考之中,仔細分起來,乃是關隴、江左、關東,三方面都是有人的,這很是公平啊!漢王殿下考慮的也是面面俱到啊!」崔仁師沒想到不過片刻之間,崔瑩瑩就將科舉之事瞭解的如此詳細,一時間老臉微紅,尷尬的低垂著腦袋。 崔瑩瑩見狀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當下歎了口氣,道:「中書令的意思我是知道了。你是想做這任主考官吧!」 「不敢欺瞞王妃,臣確實是這麼想的。如今天下雖然沒有統一,但是大唐佔據關中,就算日後突厥南下,也僅僅是佔領山西而已,我大唐還有關中、巴蜀、江南,已經佔據天下四之有三,統一天下也不過時間問題。若是這個時候,我崔氏再不行動的話,日後的機會就渺茫了,那些跟隨漢王殿下的人,就會成為新的新興世家,新老世家就會因此發生衝突。這些人擁有戰功,非我等崔氏能夠與之比擬的。所以臣想藉著這次機會,為我崔氏爭取一些機會。」 「你是為你自己考慮吧!」崔瑩瑩粉臉一變,冷冷的說道:「你是看不慣岑大人得了殿下的信任,又不滿天策府眾學士在殿下面前地位越來越高,所以你想藉著這次開科取士的機會,在朝中廣插黨羽,左右朝政吧!中書令大人,你問問你自己,當初我請你來輔佐殿下,你為殿下曾出過幾次主意,玄武門之變以前,你可曾將殿下放在心上了。哼哼,你在殿下面前留了一手,殿下是何等的人物,百年也不見能出的了一位的,豈是你,哼,或者說你背後的那些人能夠左右的了。沒有你崔仁師,他照樣還有岑文本。岑先生為了殿下,甘願入齊王府,行內奸之事,挑撥太子黨羽和秦王相鬥,才有了玄武門。不要以為,你說動了成公公、馬三寶等人就能居功一等,就算沒有你,漢王照樣能取的勝利。你妄做聰明,卻不知道,殿下早就將你看透了,否則玄武門之變的謀劃中怎麼沒見到你呢?他根本就沒有將你放在眼中。如今讓你做中書令,就是告訴你,漢王殿下不是一個忘本之人,你好歹也曾跟隨過殿下一段時間,也曾幫助過殿下。所以才會讓你做中書令。否則,你有何資格從一個左翊衛的長史成為中書令。你如今不小心翼翼的行事,還想著做主考官,你有那個能耐嗎?蕭禹蕭大人乃是前朝老臣,威望甚高,你能比嗎?孔穎達博士更是編寫了《五經正義》,學子徒孫遍佈天下,你能比嗎?岑文本岑大人乃是聞名江南,聰慧敏捷,博通經史。一首《蓮花賦》震動朝野,你能和他比嗎?」崔瑩瑩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崔仁師低垂著腦袋,臉色通紅,卻是看不出任何喜怒來。 「王妃乃是崔家人,為何幫著別人說話呢?」好半響,崔仁師才反駁道。 「我雖然是崔家女,但是現在卻是漢王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個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崔瑩瑩冷哼道:「老老實實去做你的事,該是你的還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強求也沒有用。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日後若是出了事情,恐怕連我也保不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崔仁師面色青紫,拱了拱手,就逕自退了下去,在他的身後,傳來崔瑩瑩一陣幽幽的歎息聲。 第121章 韋挺的謀劃 「主公,李孝恭將在三天後到達商州。」盧照辭書房內。盧青雲小聲的稟報道。 「他與李道宗已經會面了嗎?」盧照辭頭也不抬,回答道。 「已經會面了。」盧青雲弄不明白盧照辭為什麼有此一問,但是又不敢不回答。 「好了,去吧!給孤盯緊了皇宮和東宮之事。」盧照辭揮了揮手,將盧青雲趕了出去。那盧青雲雖然心中有疑問,但是卻不敢詢問,只得退了出來,吩咐下人觀察皇宮大內和東宮之事不提。 就在此時,一邊的裴寂府上,車水馬龍,大多為朝廷大員紛紛前來探望,眾人都知道裴寂被盧照辭關在家中多達十餘日,這個時候好不容易才放了開來,這些人還不前來問候一番。那韋挺等大大小小的京師權貴紛紛前來,不到片刻,裴寂面前的廣場上,早就擠滿了達官貴人,更為驚訝的是,在這些達官貴人旁邊還有不少的文人士子,手中都執著許多書卷。這是在投卷。自從前隋開了科舉到如今,要想取得好的名次。不但要求成績好,還要要求有達官貴人的推薦,如今考期將近,這些士子都雲集長安城內,一方面溫習詩書,一方面行走在達官貴人府邸之內,拿著自己的代表作,以期望求的那些達官貴人的推薦。 裴寂府內,大廳寬宏敞亮,朱紫雲集,各個臉上都露出一絲笑容,只是那裴寂顯然神情不妥,臉上雖然帶著一絲笑容,但是眾人卻明顯的感覺到裴寂已經老了不少,臉上也顯出許多皺紋來,與以前的裴寂相差甚大,顯然是因為這幾日擔驚受怕的緣故,眾人見狀,心中在驚訝之餘,心中也感覺到一絲快意。誰讓你裴寂平日裡仗著皇上的寵信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如今上面的主人已經換了一位,看你還如何得意。 「看看,這些士子們,都是想躍龍門之人。」韋挺抖動著手中的數十卷紙卷,一看就知道前來投卷之人,以期望能獲得韋挺的支持。 「陛下曾說要開科取士,嘿嘿。這本就是那豎子提出來的,今日他卻是藉著陛下的話頭實行,真是無恥。」裴寂老臉上露出一憤懣來。冷哼哼的說道:「當初老夫就曾稟報皇上,這開科取士要不得,這才是斷了我們世家的根基。到日後,世家也要與那些鄉巴佬一起為了爭奪那百餘個位置花費心機了。」 「哼,陛下也是的,那前隋之所以滅亡,就是因為這科舉失去人心之故。難道陛下也要想我大唐滅亡不成?」說話的是韋思仁,臉上卻一臉的驕橫之色。(文*人-書-屋-W-R-S-H-U) 「住口。」韋挺聞言面色一變,冷喝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算了,算了。」裴寂搖搖頭,道:「如今的天下雖然還是姓李的,但是過不了多久,恐怕這天下也要改姓了。」 「老大人,這應該不會吧!」韋挺驚訝的說道:「潼關可是有十五萬大軍啊!趙郡王李孝恭乃是宗室名將,豈會讓盧照辭那個逆賊成就大業?」 「哼,你們這些蠢材,連這點都不知道。那十五萬大軍恐怕早就姓盧了,連帶著江南的十數萬大軍也不再為朝廷所有。」裴寂冷冷的掃了一眼,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裴矩。 「此話怎講?」韋挺也不由的緊張起來。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莫說長安城屬於盧照辭的了,就是整個大唐也都屬於整個關中的了。 「李孝恭一旦離開江南南征大軍,這南征大軍的統帥是何人?那是李靖,李靖是誰,他是盧賊的同黨。這南征大軍不屬於盧照辭又是何人的。盧照辭之所以這麼痛快的任命李孝恭統領潼關大軍,就是為了調李孝恭出江南,離開了江南大軍的李孝恭什麼也不是。哼哼,盧照辭麾下將領無數,三十名弟子也成長的的差不多了,有些人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為什麼他的嫡系不派,偏偏讓李孝恭前往統領大軍,這就是問題。老夫不過被關了十數天之久,長安局勢就變的不可收拾了,這個時候你們還笑話外面的士子們。」裴寂一想到這些,哪裡能忍受的住,就在大廳內咆哮起來。眾人見狀,臉上都露出一絲羞怒來。弄成如今的現象,雖然也有眾人的過錯,但也有你自己的緣故。 「聽說老大人家中有人朝定襄而去,不知道老大人,可有此事?」韋挺面色陰冷,冷冷的說道。 「哼!」話音剛落,那裴矩就站起身來,冷哼哼的掃了裴寂一眼。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顯然不想過問裴寂之事。 「那是尹德妃之父尹老大人想去北方做皮貨生意,老夫才派人跟隨前後。我裴氏家資萬貫,豈會在乎那點錢財。韋大人休要污蔑我裴氏。」裴寂眼中露出一絲慌亂來。其實當他知道盧照辭派兵包圍住裴府的時候,就知道不妙了。這個時候被韋挺等人當著眾人面前提了出來,心中更是驚慌了。 「看來長安城中的傳言確實不假。裴寂老大人確實與突厥有所勾結,想獻山西,作為對付漢王殿下的條件。裴老大人,你果真是厲害。」韋挺臉上露出一絲陰森來。 「韋挺,莫非你也想做這關隴世家之首嗎?老夫看你還不夠資格吧!莫非你也想著將你那族妹嫁與盧照辭為妾室,如此一來,你倒可以振興韋氏。」裴寂聲音尖細,老臉通紅,顯然這個時候他已經發現韋挺是來者不善,就是為了統領關隴世家的位置來的。不由的又羞又怒,指著韋挺就罵了起來。 「哼,我韋氏再怎麼糊塗,也不會不知道突厥乃是中原的大敵,為了對抗漢王殿下,居然引突厥入關,哼哼,真是民族的罪人。想當年裴氏裴矩老大人,為隋煬帝平定西域,是何等的威風,英明遠揚,今日他的同宗裴寂老大人。卻要引突厥入侵中原,嘿嘿,好個裴寂大人啊!好個尚書左僕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哼,告辭。」韋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冷哼了一聲,就朝外走去,在他身後,韋思言等人也紛紛緊隨其後,而那些關隴大小世家見狀,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紛紛緊隨其後,不到片刻,大廳內再無一人。雖然這些世家平日裡為裴寂馬首是瞻,但是這個時候卻不一樣,裴寂犯了忌諱,可以向突厥人屈膝相向,可以和突厥人合作,但是唯一不能的是,引突厥人入中原。如今整個長安城內,到處流傳裴寂為了對付盧照辭,準備引突厥人寇山西,以威逼盧照辭。這就引的關隴世家不滿了。 裴寂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臉色蒼白,臉上的鐵青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仰天長歎。他感覺自己好冤枉啊!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願意這麼做的。而是李淵逼他做的,可是眼下好了,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認為是他裴寂做,弄的不但滿城百姓都對他唾棄,這下好了,連韋挺這個豎子也在這個時候與他玩起了花樣來,好搶班奪權了。 「皇上啊,皇上,你害苦臣了。」裴寂不由的痛哭道。 …… 且不說那裴寂在家中如何怨恨李淵,那韋挺等關中門閥此刻也聚集在城北韋氏府中,這個時候的韋氏還沒有韋半城的模樣,韋氏在朝野的權勢也還沒有達到中宗時期的模樣來。但是院落規模很大。韋總、韋袞、韋沖、韋桃符等等韋氏宗族都聚在城北修真坊。 「裴閥已經不行了。漢王殿下掌握了朝政,派人看住了裴府這就是一個明證。哼哼,誰讓他勾連突厥人,這可是犯了一個大忌諱了。我等世家高居朝堂之上,但是卻不能在史書上留下惡名。諸位以為如何?」韋挺坐在首位上,面帶笑意。關隴世家雖然一致對外,但是那也是指關東、江南等世家集團,而這關隴世家內部也是爭鬥著不停,那裴寂是佔了李淵的信任才會成為關隴世家之首。如今局勢變了,李淵已經被深鎖皇宮之內,至於太子,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君不見,朝廷的大事小事,都已經送到了漢王府內,漢王府的十八學士並著四大巨頭解決朝中的要事,朝會已經有十幾天都沒有開過了。 「聽說這科舉考試乃是漢王殿下向陛下進言的,殿下此舉莫不是要重視寒族?」韋挺認得那是關隴世家內部原本依附陰氏存在的班氏族長班賈,他是班固的後代,到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世家而已,在朝中只是擔任一個員外郎而已,韋挺根本就看不上眼。 「怎麼,班大人心中沒底,與那些泥腿子們一起比試一番?」韋思言冷笑道:「我倒是以為殿下此舉甚是高明,若是論文章策論,這天下哪裡有比我們這些世家子弟更為精通的。哼哼,那些寒門士子不是常常說朝廷不公平嗎?如今殿下給了他們公平的機會,就看他們能不能把握的住了。更何況,我認為殿下還是關心我們世家的,看看此次科舉的主考官是何人,蕭禹蕭老大人,那蕭老大人乃是江左名家,蘭陵蕭的後人,江左比關中更為討厭那些寒族子弟。他老人家任主考官,恐怕到時候榜中儘是高門子弟。」 「此事還得與蕭老大人打個招呼的好。」賀蘭明秋一臉沉穩的說道。 「不錯,確實是要與蕭老大人說上一番不可。」韋挺與韋思言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那韋挺接口說道:「既然如此,就有勞賀蘭兄走上一遭了。」 「敢不從命。」賀蘭明秋趕緊說道。 「如此,我等就恭候賀蘭兄的佳音了,我等關隴世家子弟也可以趁著這次科舉大考,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日後也能封侯拜將了。」韋挺哈哈大笑道。眾多關隴世家子弟聞言臉上都現出一絲興奮來。紛紛彈冠相慶,好像都已經榜上有名一樣,大家又相互說笑了一通後,方告辭而去。 「難道就這樣投靠盧照辭不成?」韋思言待眾人離去後,面色陰冷,冷哼道:「韋大人不會不知道,這科舉考試一出,朝堂上以後恐怕多是寒門書生了。加上盧照辭重用寒族士子,到時候,這朝堂還有我們世家的位子嗎?」 「哼,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了。所以才不能讓他得逞。」韋挺惡狠狠的說道:「科舉考試乃是楊堅提出來的,形成於楊廣,當初陛下入關中的時候,並沒有決定是不是實行科舉來選拔官吏,就是因為盧照辭的勸說才會如此。如今盧照辭這個叛賊掌握了大權,他生怕我們這些關隴世家反對,所以才會借了陛下的名頭,實心科舉制度。若是讓他得逞了,日後哪裡還有我們韋氏家族的位置。所以只能讓他這次科舉考試名存實亡,這樣才能顯示出我關隴世家的力量,使他日後就是登基稱帝了,也得小心翼翼,也得依靠我們。」 「不錯。那盧照辭以為取得了軍權就能使我們臣服,這次我們要讓他看看,征服天下並不一定靠手中的刀槍,有的時候,一件小事也能使的他喪失一切。這次要他喪失的是他的民心,哼,若是讓他如此簡單的就登上了帝位,豈不是表明我關隴世家無能。」韋挺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道:「看來,這次讓賀蘭明秋前去找蕭禹是不行的,我得親自去走上一遭。」 「韋大人親自走上一遭?這恐怕不妥吧!」韋思言趕緊說道:「還是由某走一遭吧!此事一旦被盧照辭察覺,可就不妙了。」 「你以為盧照辭察覺不到嗎?」韋挺冷笑道:「說不得此刻我們在這裡聚會,早就有人報與漢王殿下知道。他能在玄武門事變的前夜埋伏在玄武門附近,也就是說他有一支秘密隊伍監察著長安城中的一切。那裴寂就是個老糊塗,如何不被漢王殿下知曉。」 「那我們今日?」韋思齊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來。 「放心,這四周是沒有人的。他就是知道我們在這裡聚會,但是卻不知道這聚會的內容,怕什麼?」韋挺雙眼中露出一絲鄙視來。韋總之後居然是這種角色,難怪成不了大氣候,只能靠著出賣妹妹來獲取富貴了。一想到這裡,忽然說道:「聽說尼子尚在家中?」韋挺口中的尼子乃是韋總的孫女,韋思言的妹妹韋尼子,生的貌美如花,秀麗端莊。 「韋郎的意思是?」韋思言聞言心中一動,望著韋挺。 「回去告訴三叔,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韋挺望著韋思言,淡淡的說道。他口中的三叔指的是韋總的三子,前隋駙馬韋園成,也是韋總僅留在世間的唯一子嗣了。如今韋總一支的大小事務都是由他來管理。 「你是想將尼子嫁與盧照辭?」韋思言忽然反應過來,驚訝的說道。 「不如此,那該怎麼辦?盧照辭如今不過是妻妾三人,他如今貴為漢王,想來不久之後,就會篡位稱帝,他身邊若是沒有我們韋氏家族的人,日後我韋氏又如何立在關中?」韋挺不滿的說道:「想來盧照辭算計數年之久,也是一個厲害的人物,豈會不知道要想徹底的統治關中,順利的篡位稱帝,是離不開我韋氏的支持的。前幾天,盧照辭已經讓長孫無忌將他的堂妹嫁給了盧照英,從而得到了秦王府昔日的文臣武將的效忠。這就是說明了盧照辭的心思了。他是會接受我韋氏效忠的。」 「可是剛才,你還?」韋思仁驚訝的指著韋挺說道。 「你是說科舉之事吧!」韋挺笑道:「這是兩個方面的,不一樣的。盧照辭大勢已成,就算突厥入了山西又能如何,他手下的大將南邊的李靖,潼關的秦瓊等人都已經為他所用了。天下大勢他已經得了。這天下遲早都是他的,我們不能與他硬抗,但是可以從小的方面表現出我們的力量,讓他不再小瞧著我們。皇家權力與我世家大族是相互依存的,權力平分,他做他的皇帝,享受無上權力,但是我們世家當治理國家,共同輔佐皇權,這才是最佳的方式,才不會造成隋末的那種情況。所以這科舉要辦也可以,但是也只能為了我們世家子弟提供上升的捷徑。」 「哼,恐怕誰也沒有想到李閥政權居然這麼快就被他姓所取代。」韋思言不由的搖了搖頭,他雖然很是嫉妒盧照辭,但是這個時候也不的認為盧照辭才能遠在他之上。最起碼他是沒有那個本是奪取一個國家的政權的。 「李閥錯就錯在,不應該讓盧照辭掌握軍權。看看盧照辭多麼聰明,他是不會讓那些將領持久掌兵,兵權大多是在寒族子弟手中,這些人都是對盧照辭很是忠心的,也不會叛變的。」韋挺冷笑道:「也只有李孝恭那個蠢材,才會抱著一線希望前來潼關,還想著憑著潼關的軍隊反攻長安,重新恢復李氏榮光,卻不想想,盧照辭豈會讓他如願的,若是猜測的不錯的話,李孝恭恐怕只能乖乖的回長安,當個閒散宗室王爺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掌兵的機會了。那李道宗也是一樣。李閥已經徹底失敗了。」 第122章 長孫無忌出使突厥 「臣裴寂拜見陛下。」承香殿內。李淵面色蒼老,雙目無神,眼袋下垂,卻是蒼老了不少。這個時候,大概也只有裴寂才來後宮來見自己了。李淵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裴監,請坐。」李淵微微笑道:「這個時候,恐怕也只有裴監才會來看朕了,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那盧賊可有什麼異動?」李淵被困在後宮,雖然供給什麼的都是按照以前的規範,但是人生自由卻是受到了控制,前殿根本就不能去,朝中大事也自是不知,也沒有人前來告訴他。這對他這個權力慾望甚強的帝王來說,簡直是比死更難受。所以一見裴寂前來,趕緊詢問道。 「臣無能,臣派往突厥的使者被盧賊發現了。老臣被他關在府門十數天有餘,到今日才被放了出來。」裴寂一想到剛才韋挺等人的譏諷,頓時悲從心中來,不由的痛哭起來。 「什麼,被他發現了?他可知道是朕的主意?」李淵焦急的問了起來。一邊的張婕妤臉上也露出一絲緊張來。 「應該沒有。」裴寂心中一動,趕緊搖頭道:「盧照辭豈會知道這些。臣可以拿性命擔保,絕對不會知道的。」話音剛落,卻聽見李淵一陣輕輕的歎息聲,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一樣,一時間,面色微微一變,心中更是流露出一絲兔死狐悲的感覺來。他乃是李淵的重臣,一向為李淵所信任,這個時候,李淵也難免要讓自己做個替死鬼來心中更是悲涼。 「臣聽說,盧賊已經命趙郡王李孝恭北上至潼關,讓他擔任東征的主帥。」裴寂小心翼翼的說道:「同時長孫無忌也已經繼承了他父親的官位,出使定襄了,恐怕是為和親之事。」 「這個孝恭啊!著了盧照辭道了,江南的數十萬大軍又落入盧賊之手了,連帶著潼關的兵馬也不為我大唐所有了。」李淵是何等的厲害,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的算計,頓時面色一陣大變,癱倒在矮榻之上。臉色卻是更差了,若非張婕妤扶住,恐怕李淵早就躺在矮榻上。 「陛下所言極是。」裴寂趕緊說道:「盧照辭還派了蕭禹為主考官、岑文本、孔穎達為副主考,擔任八月的科舉考試。臣想這個盧照辭準備施恩與天下士子,好為他篡位做準備。」 「科舉考試?」李淵咬牙切齒的罵道:「當初朕怎麼就聽信了他的話,弄了個科舉考試,這小好了,讓這個賊子佔了便宜。」 「臣更擔心的是長孫無忌。當年長孫晟與處羅可汗有舊,會不會長孫無忌一去。陛下的計策恐怕就不能實現了。」裴寂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裴監,這突厥人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李淵冷笑道:「朕當年就曾與突厥人打過交道,晉陽宮內的所有奇珍異寶都奉送給了突厥,才使的突厥不從背後偷襲我們。突厥人是不會看這中原被人統一的,這次又是朕親自開口,他必定會藉著這個機會干預中原的統一進程。就算長孫晟與他交往甚深,恐怕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只要他起兵南下,盧照辭除非舉大軍迎敵,其他的無論是何種方法都是沒用的。都將受到別人的詰難。」裴寂聞言卻是默然不語,他此刻已經李淵失去信心了,這個江山已經輪不到李淵做主了。 這邊君臣二人在探討長孫無忌的時候,長孫無忌領著數十人的隊伍行走在前往定襄的官道上。定襄是在雁門之外,定襄三面環山,境內四水灌流,實在是肥沃之地,不過此刻,這裡乃是突厥的王庭牙帳所在,在這裡居住的乃是東突厥的第三任君主。處羅可汗,原名阿史那俟利弗設,乃是始畢可汗的弟弟。其本來的牙帳並不在這裡。但是後來迎了前隋皇后蕭氏。又立了前隋齊王暕之子正道,冊封他為隋朝皇帝。所以連帶著他的牙帳也落在定襄。 長孫無忌的人馬趕到定襄外的時候,早就被處羅可汗的人馬發現。數百騎兵一擁而上,將長孫無忌等人圍在中間,手中的彎刀閃爍著寒光,死死的盯著長孫無忌,顯然只要長孫無忌一個回答不當,當場就將對方擊殺當場。 「大唐使者長孫無忌拜見處羅可汗。」長孫無忌面對寒刀,面無懼色,手執節杖大聲喝道。 「長孫無忌?」為首的突厥將領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又問道:「不知道貴使與神箭將軍長孫晟如何稱呼?」 「正是先父。」長孫無忌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在突厥居然有這麼大的名聲,十幾年過去了,草原之上還有人記得自己父親的威名。 「原來是神箭將軍之後。想來大汗知道貴使前來,必然高興。貴使暫且等待,待末將前去稟報大汗。」那突厥將軍面色恭敬,命人護住長孫無忌等人,自己卻是騎馬朝城內飛奔而去。 「大人,沒想到這個突厥也不全是野蠻人。」一個小侍衛面帶欣喜的說道。 「那是這是先父的威風。」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突厥人是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的,這次能不能完成漢王殿下的任務還是不知道的。大家還是小心點為妙。」 這個時候,忽然炮聲隆隆,就見城門大開,一隊突厥鐵騎緩緩行了過來,為首的乃是一個中年大漢,面色英武,雙眼中精光閃閃,顯然不是簡單的人物。看其打扮,顯然是突厥高層人物。長孫無忌見狀,皺了皺眉頭。 「大人。此人乃是處羅可汗之弟頡利。聽說處羅可汗身體不適,日後有可能是此人繼承東突厥可汗之位。」一邊的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卒在長孫無忌耳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長孫無忌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身邊的這位小卒乃是盧照辭手下錦衣衛所屬,專門刺探情報的。只是沒想到,盧照辭的錦衣衛居然發展到這種程度,都已經深入草原內部了。難怪當初在玄武門事變的時候,將秦王府的舉動掌握的一清二楚。 「來者可是長孫郎?」頡利望著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道。 「外臣長孫無忌見過頡利王子。」長孫無忌雖然面對突厥大軍,面色不卑不亢,朝頡利王子拱了拱手道。 「嗯,不錯。果真有神箭將軍的遺風。」頡利從馬上跳了下來,大步朝長孫無忌走去。 「無忌無能,愧對先父。」長孫無忌見狀,也只得從馬上跳了下來,迎了上去。 「哈哈,就是身體弱了點。」頡利拍著長孫無忌那略胖的身軀,笑呵呵的說道:「你的父親可不同於你這樣,他是高手。就是不知道你的箭術如何?」 「無忌慚愧,不擅箭術。」長孫無忌臉上略帶一絲尷尬,老老實實的說道:「無忌幼年喪父,自小借居在舅父家中,僅通文墨。不過,我主漢王殿下手下倒有猛將不少,若是王子喜愛箭術。日後有機會到長安城中做客,無忌必請漢王殿下猛將為王子殿下表演一番。」 「哦,漢王殿下也有與昔日神箭將軍相同的人物存在?」頡利王子臉上露出一絲不信來。他當年和處羅可汗曾見過長孫晟一箭雙鵰的,此刻一聽見中原居然有人能一箭雙鵰,心中很是驚訝。 「那是自然。」長孫無忌略有自得的說道:「漢王殿下力大無窮,其名下的尉遲恭、秦瓊、程咬金等等都是名將之選,大將軍李靖更是兵家奇才,以一人之力,一萬兵馬就平定江南,此刻統領三十萬大軍坐鎮河東,護衛京師。徐世績將軍統領十萬大軍坐鎮潼關。猛將盧照英乃是漢王親弟,力大無窮,將軍統領二十萬大軍,坐鎮太原。這些人都是神箭的高手。」那頡利王子聞言面色變了變,望著長孫無忌露出奇怪的眼神,周圍的一干突厥將領,臉上都是一陣大變,沒想到唐朝將領居然這麼厲害。 「哈哈,大唐果真是人才濟濟啊!」頡利王子忽然哈哈大笑,道:「長孫郎,請。大汗可是早就想見到長孫郎了,當年他可是和令尊乃是好友啊!」 「外臣幼年的時候,也曾聽先父提起過。」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笑容,與頡利一起上了戰馬,逕自朝城中的牙帳行去。 處羅可汗雖然佔領定襄城,但是卻不改突厥本色,在城中央設立牙帳,以號令突厥各族。牙帳金碧輝煌,銀狼的圖騰懸掛在牙帳之前,等到長孫無忌到達牙帳的時候,卻見葉護、特勒(勤)、乙斤屈利啜、閻洪達、頡(俟)利發、吐屯、俟斤等諸多突厥大臣都站在牙帳口,迎接長孫無忌的到來,聲勢極為浩大,足以處羅可汗對昔日好友之子的愛護了。 「大汗正在病中,否則大汗必定會親自迎接的。」頡利王子在一邊解釋道。 「外臣實在不敢勞大汗親自迎接。」長孫無忌見狀,臉上不但沒有露出絲毫的喜色,反而臉色更加凝重了。 「見過大唐使臣。」眾突厥高官紛紛行禮。 「外臣見過諸位大人。」長孫無忌當然知道,這一禮並不是給他長孫無忌的,甚至也不是給大唐的,而是給他死去的父親的。 「大汗有請。」頡利王子引著長孫無忌就朝牙帳行去。那長孫無忌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將盧照辭準備的一些奇珍異寶領進了大帳內。 「外臣長孫無忌奉唐皇之命,覲見大突厥可汗陛下。」長孫無忌進了大帳,手執節杖,按照使臣的規矩,朝處羅可汗行了一禮。 「長孫郎,起來吧!」好半響,才聽見上面傳來一個軟弱無力的聲音。 長孫無忌順手望了過去。卻見不遠處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只是面色蒼白,但是從他那龐大的身軀上,可以感覺到昔日的強大,他就是東突厥的第三任君主處羅可汗,在他身邊,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女人,其相貌端莊,身披錦裳,都是一副中原人的打扮。左邊的正是突厥可汗的閼氏,前隋義成公主,本是始畢可汗的妻子,始畢可汗死後,處羅可汗繼位,也就自然成了處羅可汗的妻子,而在右邊者,更是長孫無忌感到驚訝,此人卻是前隋煬帝之後蕭氏。因為生的貌美如花,卻又因為如此,才會飽受摧殘。隋煬帝死後,被宇文化及所強暴,然後又落入竇建德之手,竇建德又將她送與處羅可汗。輾轉之間,其中辛酸是可想而知了。 「長孫郎,你可是沒有你父親的風範了。」處羅可汗望著胖胖的長孫無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長孫無忌道:「若不是你的父親,我又如何能做的了這突厥的大可汗。」當年處羅可汗在族中甚有威望,所以甚得沙缽略可汗的猜忌,所以才長孫晟結盟,歸附大隋,這樣才在沙缽略可汗及其叔侄兄弟達頭可汗、阿波可汗、突利(處羅)可汗四人中最後取得了勝利,一統草原。此刻處羅可汗說起來,心中更是懷念當初和長孫晟度過的日子。 「侄兒慚愧,本事沒有先父的十之又一。」長孫無忌見狀,也趁機改了稱呼。 「中原是個好地方啊!還有有名的火鍋,我最近喜歡上的。」處羅可汗歎了口氣道:「不知道你們大唐的公主會不會做?」 長孫無忌正待開口說話,忽然心中一動,趕緊說道:「大唐公主金枝玉葉,這些東西並不會做。大汗若是喜歡,外臣回朝之後,在大唐尋覓會做的人,讓他來草原孝敬大汗。」 「你們大唐的公主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那她會什麼?她會伺候男人嗎?哈哈!」這個時候,忽然一個粗魯的聲音大聲笑了起來,其他的突厥將領也都哈哈大笑。笑聲之中充斥著一絲輕蔑,一絲譏諷。 「我們大唐的公主會統帥軍隊,當初就曾與我朝漢王殿下一起平定關中,為我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長孫無忌咬了咬牙齒說道。 「哦,居然有這麼厲害,那我倒是很感興趣了。」處羅可汗雙眼中精光一閃。忽然又說道:「最近有一人自稱是大唐使臣,前來我草原,代表你們皇帝向我提親,讓我迎娶你們的平陽公主,不知道你可知曉?」 「外臣不知。」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據外臣所知,最近只有外臣一人奉了我皇之命,前來出使草原,以商議購買戰馬事宜。實在不知道和親之事。更何況,整個大唐都知道,平陽公主與漢王殿下情比金堅,兩人即將完婚,豈會讓大汗提親之事?想來,那人冒充大唐使臣,是來騙大汗的,外臣懇請大汗處決此人,以維護兩家盟好。」 「是嗎?無忌。」處羅可汗雙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精光來,死死的望著長孫無忌,道:「我這裡怎麼會有你們唐朝皇帝李淵的親筆書信呢?他上面可是清楚的寫著,想將你們的平陽公主嫁給本可汗的呢?怎麼到你這裡就不一樣了呢?莫非他後悔了。如此戲弄本可汗,難道他想試試我突厥的鐵騎嗎?」 長孫無忌聞言,心中暗暗叫苦,他沒有想到李淵居然如此狠心,居然敢寫信給處羅可汗,如今不管他怎麼辯解,都不能擺脫眼前的事實。思索了片刻,方說道:「李淵無能,已經不能掌控大唐了,如今掌控我大唐的乃是漢王殿下。」 「漢王?哈哈,你們中原人果真是有趣。」處羅可汗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是濃了,冷笑道:「聽說你們的漢王乃是李淵的女婿吧!怎麼,李淵的女婿也造李淵反了?」 「天下有能者居之。」長孫無忌見狀,不由的說道:「無論中原也好,還是草原也好,都是如此。想當年沙缽略可汗、達頭可汗、阿波可汗還是大可汗您,不也是如此的嗎?成王敗寇,莫過於如此。」 「放肆!」長孫無忌話音剛落,就聽見大帳內,突厥大臣將領紛紛發出一聲怒喝聲,更有甚者拔刀相向。 「長孫郎,這點你倒是和你的父親一樣,有膽略。」處羅可汗聞言卻沒有生氣,只是擺了擺手,道:「若是本可汗要強取你們的平陽公主呢?」 長孫無忌聞言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沒想到處羅可汗居然如此的強勢,連一句委婉的話都沒有說出來,直接就問了主題。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聽說幾百年前,這裡還是大匈奴的草原,他們有個單于叫做冒頓的,他曾經寫信給漢朝的太后,想以閼氏之位來娶她。那平陽公主既然是你們未來皇帝的妻子,本可汗也想娶她做我的閼氏。長孫郎,你以為如何?」處羅可汗忽然問道。大帳內頓時又傳來一陣哈哈狂笑聲。 長孫無忌聞言臉色漲的通紅,雙目中噴出怒火來。這個時候,他恨不得殺回長安,將李淵斬於馬下。若非有李淵生事,他豈會受到今日之辱。他發誓,若是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將突厥人趕盡殺絕。 第123章 處羅可汗之死 「草原鐵騎無雙。但是我大唐又雄兵百萬,漢王殿下勇猛無比,也想與大汗會獵一番。」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說道。 「他真的有這個膽子嗎?據本可汗所知,這個時候中原可是四足鼎力,你們大唐雖然佔據了優勢,但是若是其他四家聯合起來,恐怕就不是你們的漢王能夠對抗的了。若是再加上我們打突厥的精兵,恐怕要滅你們的大唐不過舉手之間而已。」處羅可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長孫無忌道:「長孫郎,你是代表你們的漢王向我大突厥宣戰嗎?」 那處羅可汗聲音雖小,但是卻震動整個金帳,金帳內眾多突厥將領貴族紛紛望著長孫無忌,臉上都露出一絲嚮往過來。顯然對於中原的花花世界很是覬覦。若非被楊堅打疼了,恐怕這個時候早就鬧著起兵南下了。 「我大唐雖然四面受敵,但是卻也不是紙紮的,就算可汗要興兵南下的話,漢王殿下和無數大唐子民都會舉起手中的刀槍,迎接可汗的到來。更何況,大汗以為在外敵入侵的情況下,中原的那些諸侯們會趁機起兵攻打大唐嗎?不會,中原人雖然善於內鬥。但是在外敵入侵的情況下,就會聯合起來,一致對外。那幽州侯羅藝的十八鐵騎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定會興兵攻入草原,竇建德、王世充若是不想為天下人所唾棄,雖然不至於興兵北上,但是也不會落井下石,起兵攻我大唐,至於江南的蕭銑,已經被我大將軍李靖攻打的快要滅亡了。如此一來,我大唐最起碼能聚集五十萬大軍迎接大汗的到來。不知道大汗可有膽子與我大唐會獵一番?」長孫無忌面無懼色,仰頭回答道。 「大汗,這大唐使臣無禮,蔑視我大突厥,臣請領兵為先鋒,為大汗拿下長安城,讓那平陽公主為大汗暖被。」說話的是一個面容剛毅的突厥貴族。 「執失思力,本大汗知道你很英勇,但是是否出兵滅唐,此事還要商議。」處羅可汗擺了擺手道:「長孫郎,你的意思就是你家漢王的意思嗎?」處羅可汗的聲音提高了不少,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潮紅來。 「外臣作為使節,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家漢王。」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豁出去了。 「好,好,不愧是神箭將軍的後代。」處羅可汗連連點頭,朝頡利王子擺了擺手。 「請吧!」頡利可汗見狀,站起來。對長孫無忌說道:「可汗請長孫郎暫做休息。至於處羅最後的決斷,自然會通知長孫郎的。」 「長孫郎,你不同於你的父親,還是老實呆在驛館中吧!咳咳!」處羅可汗不由的咳嗽了兩聲,長孫無忌不經意間望了過去,卻見處羅可汗嘴角露出一絲鮮紅,心中一驚,不敢怠慢,趕緊跟隨者頡利王子退出大帳來。 「王子,可汗這病已經多長時間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來。 頡利王子望了長孫無忌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戒備之色,好半響才說道:「自打開年以來就開始了。巫師也看不好。哎!」 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來,又說道:「王子,以為可汗會出兵南下嗎?」 「這個,我也不知。」頡利王子躲避著長孫無忌的眼神說道。 「哦。」長孫無忌雙眼一動,忽然又說道:「無忌在長安的時候,曾聽說草原上出了一位英雄,叫做阿史那.社爾的部族首領,不知道可在此處,無忌想去拜會他。」 「恐怕讓長孫郎失望了。小王子尚在漠北牙帳,尚未歸定襄。」頡利王子搖了搖頭道。 「那是可惜了。」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來,好像心中真的感覺到惋惜一樣。 那頡利王子也是一個善談之人,一直到驛館的路上,都是笑呵呵的與長孫無忌交談著,只是兩人卻沒有剛才那樣和諧。那頡利可汗一直將長孫無忌送到驛館內,方才告辭而去。 所謂的驛館,其實也是前隋留下幾間破舊的房屋而已。長孫無忌端坐在堂上,眉頭緊皺,暗自盤算著今日的一切。仔細思考著處羅可汗言語之間的意思。終於歎了一口氣,這處羅可汗或許真的有南下會獵中原的打算。若真是如此,大唐可就危矣!若是他這個時候突然死了就好了。忽然想起處羅可汗嘴角的那一絲鮮血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 「來人。」長孫無忌請請的喝道。 「大人。」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你是錦衣衛?」長孫無忌盯著來人問道。 「屬下錦衣衛七五二一號,大人有何吩咐?」七五二一號錦衣衛恭恭敬敬的說道。 「你們能殺人嗎?」長孫無忌迫不及待的說道。 「這,這個?錦衣衛所屬乃是提供情報,並不承擔殺人的事情。」七五二一號恭恭敬敬的說道。 「哦,那也就是說,還有其他人負責殺人了?」長孫無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好奇來。他這個時候才震驚於盧照辭手下力量的強大,眼前此人只有號碼而沒有名稱,看其號碼已經排在七千多號了,由此可見,這個錦衣衛屬下人員數目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大的程度了。 「大人想殺何人?」七五二一號錦衣衛輕輕的問道:「待屬下將消息返回上級,再做定論。」 「處羅可汗。」長孫無忌雙眼一瞇,一道寒光一閃而過,道:「我要讓他死的悄無聲息,你能不能辦的到。」 「當然能辦的到。」忽然屋內黑影一閃,就見一個黑影現了出來,那長孫無忌見狀面色一變,錦衣衛正待上前保護,忽然那黑影從壞類取了一個令牌來。令牌上刻著一隻血色的知了。正是粘桿處的標誌。 「奉主上之命,粘桿處三號奉命前來報到,遵從長孫大人調遣。」聲音冰冷,如同寒冰一般,刺的長孫無忌肌膚發冷。更為重要的是心中發涼,從長安到定襄,其行程何止千里,這粘桿處三號在這個時候出現,顯然早就隱藏在自己的身邊了。一方面固然是為了保護自己,但是更多的是監視自己,可以想像,一旦自己有所異動,這粘桿處首先取的就是自己的人頭了。 「主上命屬下前來,早就有刺殺處羅可汗之心,剛才某聽了長孫大人的言語才會現身。」粘桿處三號冷冷的說道:「粘桿處只是奉主上之命殺該殺之人,長孫大人可不在其中。」 長孫無忌聞言方才鬆了一口氣,不管是不是真的,長孫無忌也不想沾惹上這個渾身充滿著血腥氣息的殺手。當下連連點頭。 「長孫大人準備除掉處羅可汗嗎?」粘桿處三號又冷冷的問道。 「此事非同小可,待某認真考慮後再做處置。」長孫無忌按住心中的激動,想了想才說道。草原可汗之死非同小可,萬一事有不密,洩露開來,到時候。無論是何人做了可汗,為了樹立威望,第一件事情就是興兵南下,為老可汗報仇,只有這樣,他才能坐穩草原霸主之位。才能收拾草原民心。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成為開啟戰端之人的。這粘桿處三號也只是一個殺手而已,聞言並沒有詢問多少,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就消失在長孫無忌面前,瞬間就隱入黑暗之中。那長孫無忌掃了一眼黑暗處。果見那裡有一團黑影,只是若非刻意觀察,根本就看不出那裡還藏著一個人。 …… 「你們說,到底要不要進攻中原?」處羅可汗躺在榻上,冷冷的說道:「這個盧照辭看來不是一個安分的人物,若是其他人,用一個女人來換取和平,這些中原人都是願意的。當年大匈奴縱橫草原的時候,就是如此。他們願意用公主來尋求和平。這個盧照辭他居然情願打仗,也不願意以一個公主來尋求和平,這樣的人我們要小心。」 「可汗,我認為盧照辭此人倒並不可怕。」說話的是始畢可汗的嫡子,處羅可汗、頡利王子的侄子。 「突利,你且說說。」處羅可汗渾濁的雙眼中露出一絲精光來。 「當年漢朝人以公主來和親,最後換來了什麼,還不是戰爭,他們用公主迷惑了大匈奴的君臣,使得漢朝有了發展的時間,最後重創匈奴,這就是例子。盧照辭敢如此,說明他不同於中原那些皇帝的那樣陰險狡詐。這點倒是和我們草原人想像。哼,那些中原皇帝們,表面上和你稱兄道弟,實際上卻是在背後下刀子。」突利眼中閃爍著一絲寒光。 處羅可汗聞言卻是沒有做聲,而是望著頡利,他從突利的言語中感覺出一絲怨憤來。當年他就是和長孫晟聯手奪取了草原可汗之位。也同樣是表面稱兄道弟,實際上再背後狠狠的給了他的兄弟一刀。 「二汗,你的意思呢?」處羅又問頡利道。 「我也認為不應該與大唐動刀槍,最起碼現在不適合,不若等大汗病好了之後,在起兵南下。這個時候,想必那盧照辭已經和王世充、竇建德他們打的差不多了。力量損耗也差不多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趁著他們最為虛弱的時候,進攻中原,趁機一統天下。」頡利王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難道就這樣便宜了對方不成?」執失思力不滿的說道:「乾脆讓他們將公主送上來,否則,我們就起兵。」 「盧照辭初掌大權。若是再送上公主,恐怕他是不會願意的。」頡利冷哼道:「難道就逼著他和我們決戰嗎?冬季即將來臨,我可是聽說了,盧照辭的親弟弟盧照英正統領著二十萬大軍駐紮在太原,他們的大將軍李靖率領三十萬大軍駐紮在河東,以護衛京師,我們要是出兵,對面迎來的將是五十萬大軍,一旦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就要進入冬季了,到那個時候,能不能安全的退回到草原都成個問題呢!」 「難道就這樣放了他們不成?那不是太便宜了他們了嗎?」契苾何力站了起來,大聲嚷嚷道:「大汗,若你出兵,我契苾何力願為大汗前鋒。」 「我薛延陀部也願意為大汗拿下長安。」薛延陀部首領薛延陀處羅大聲的站了起來,也聲援契苾何力。 「對,攻下長安。」隨著處羅的提議,突厥其他十幾個部落的頭領也都站了起來,紛紛叫囂著要進攻中原。 頡利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若他沒有看錯的話,這些人都是依附漠北牙帳阿史那.社爾的那些部族,顯然這主意不是他們想到的,而是屬於漠北的那位想到的。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頡利望了突利一眼,卻見他雙眼中寒光閃爍,顯然也是看見了這其中的奧秘。 「大汗身染重病,如何能行軍打仗?」突利微微不滿的說道:「執失思力,不若待大汗傷勢好了之後,再興兵南下就是了。那個時候,河水大概也已經上凍了,可以在上面行走馬匹了。」 「我大突厥有戰將無數,勇猛之士如同那牛羊一樣的多,大汗不能領軍打仗,不若另遣一能人指揮我們南下中原就是了。」執失思力笑道:「難道我大草原上還沒有英雄不成?」 「你以為何人可以為帥?」處羅可汗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 「阿史那社爾可以為帥。」執失思力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果然。」頡利與突利相互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戒備之色。兩人雖然對可汗之位覬覦很久了,但是兩人面前還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就是處羅可汗的次子阿史那社爾。雖然沒有可汗之名,卻是有可汗之實。這是在是兩人面前的強敵。不得不防備。 「可汗,這南征之事關係重大,還是請可汗認真思量才是。」突利小心翼翼的說道:「孩兒聽說那盧照辭生性勇猛,很是用兵,加上他手下的兵馬不少,到時候我軍一旦進攻不利,就會陷入戰爭的泥潭之中,那北方的室韋、烏羅護、鐵利等部都對我大突厥懷有異心,一旦我軍被盧照辭拖住,這些人恐怕就會趁機攻入草原,焚燒我們的家園,孩兒以為,不若先征伐了他們,再進攻南朝不遲。」 「不錯,突利此言甚是。大汗,不可不慮啊!」頡利讚許的望了突利一眼。 「好了,此事我會認真考慮的,你們先退下吧!咳咳!」處羅可汗面色灰暗,右手無力的揮了揮,那頡利等人只得住了嘴巴,紛紛退出了金帳。 「哎,大汗的身體要是好起來就好了。這樣就能統領大軍進攻大唐了。」金帳之外,突利面有愁苦之色,輕輕的歎了口氣道。 一邊的頡利心中卻是暗罵,這個時候,若是處羅可汗的病好了,日後哪裡還有我的機會。不行,這件事不能讓社爾得手了。他一旦領兵南下,失敗了還好,一旦是勝利了,那就沒有我的機會了,看那大汗模樣,恐怕也沒日子可活頭了。這件事情得拖到他死了之後,才能定下來,要進攻南朝,也得等我統一了草原之後才行。眼下還不是時機。看來,得到長孫郎那裡去走一遭了,那盧照辭顯然也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大戰的,若是與當年一樣,得到唐朝的支持,或許還有一線機會奪取大汗之位。頡利一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突利,當下笑道:「突利王子,不是想知道中原的繁華嗎?不若你我到長孫郎那裡走一遭,這個長孫郎不同於他的父親神箭將軍,喜歡讀書,想必這方面說起來,很是動聽,你我去聽聽。」 「那感情好。」突利雙眼一亮,深深的望了頡利一眼。當下叔侄二人逕自朝驛館而來。在他的身邊,大將軍哥倫,大將芽兒斤護衛左右。兩人懷著同樣的目的,一同來到驛館。 驛館內的長孫無忌還在陷入沉思之中,計算著到底是不是殺了處羅可汗,若是平日,殺了處羅可汗,必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此刻,卻是不一樣,處羅可汗正在生病之中,若是此刻毒殺了處羅可汗,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可這問題殺,殺了處羅可汗,下一任可汗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樹立自己的威望,必然會找一個出兵的對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在旁邊的大唐必然是出兵的目標,這可是與盧照辭的期望大不相符。哎,為什麼文皇帝的時候,草原上各個部落勾心鬥角,諸侯混戰呢,離間計也實施的相當成功,到了自己的時候,這一切都變了呢?草原內部若是有幾個狼子野心的人物就好了,就一個頡利恐怕還不夠。而且這頡利還不知道會不會按照自己的猜測來走呢? 「大人,突厥頡利王子、突利王子已經到了驛館了,請大人相見。」這個時候,護衛親兵前來報道。 「哦,快請,哦,不,我親自去。」長孫無忌雙眼一亮,趕緊朝外迎了過去。這瞌睡都送枕頭來了。他可不相信,這二人僅僅是為了傳遞處羅可汗的決定那樣簡單。 第124章 處羅可汗之死 「兩位王子,無忌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長孫無忌胖臉上堆滿著笑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長孫郎。」頡利一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心中一動,剛毅的臉孔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所謂聰明人就是不一樣,一見長孫無忌的態度就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了,頓時對來意更是有把握了。 「兩位王子真是太多禮了,若是有什麼吩咐,無忌願意登門求教,何必來此呢?」長孫無忌臉上閃爍著一絲奇光,將頡利和突利二人迎了進去。 「剛才父汗與諸位將軍商議了一番。是否南征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兩人坐好之後,突利與頡利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方說道:「不過執失思力和薛延陀部首領等十位部族首領、長老都認為南下伐唐的好。雖然有我和頡利叔叔勸阻,但是效果卻不是很明顯啊!」 「如此多謝兩位王子了。」長孫無忌聞言深深歎了口氣,道:「不瞞兩位王子,之所以有眼前的局勢,那是我皇所造成的,家醜不外揚啊!說來慚愧。漢王殿下功高蓋主,為陛下所猜忌,想除之而後快。漢王殿下無奈之下,才佔據京師,總領朝政。」 「皇權之爭向來如此。」頡利可汗一見長孫無忌將事情轉到這上面,心中暗自驚喜,也點了點頭道:「在我大草原上也是如此,突利乃是可汗嫡子,按理說這可汗之位也是應該是突利的,但是眼下看來,那社爾恐怕已經有奪嫡的聲音了。今日那些主掌南征的都是他的僕從。如今可汗病重,此人若是取得了兵權,那必然會興兵南下啊!想你我兩國本是盟好,到時候就是刀兵四起,生靈塗炭啊!我實不忍為之。」 看著頡利那懇切的模樣,長孫無忌心中感覺噁心無比。這些草原突厥人何時曾減少或者停止過對中原邊境的騷擾的。這個頡利生的鷹視狼顧,顧盼之間,自有一番威嚴,顯然也是一個難以對付的角色。幸虧,處羅可汗還有突利這個嫡子,否則若是讓頡利登上了可汗的寶座,恐怕也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角色。 「不錯,王子說的極是。」長孫無忌也點點頭說道:「當初我朝皇帝陛下曾經與貴國可汗有過盟約,雙方不行攻伐之事,這今日怎麼會出爾反爾呢!實在是讓人失望啊!若是大草原上,有您二位這樣的可汗治理草原,就是貴我兩國之福啊!」說著就朝二人望了一眼,卻見那頡利雙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而突利卻是面色紅潤。一副激動的模樣。當下心中瞭然,大致知道眼前這二人的心思了。 「哈哈,長孫郎說的極是。大王子突利生性淳樸,在大草原上甚是有威望,遠在社爾之上。」頡利笑呵呵的說道。 「叔父過獎了。」突利聞聽頡利誇讚他,年輕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尷尬來。 長孫無忌卻冷眼旁觀,心中暗自冷笑。到底是年輕了不少,心中實無城府,卻是看不出頡利的心思。長孫無忌可以發誓,若是草原上最終發生大戰的話,諸子爭奪可汗之位,這個頡利絕對是笑到最後的。若不是為了解決眼下的麻煩,長孫無忌都有命人刺殺頡利的衝動了。 「漢王殿下在外臣前來的草原的時候,就曾命外臣給兩位王子帶來誠摯的問候,並送上他的祝福。」長孫無忌主意已定,就雙手連拍了兩下,就見兩個隨從為頡利和突利二人送上一份禮單。兩人伸手接了過來,卻見上面寫著金銀財寶、蜀錦紙張等等,幾乎都是草原上難得一見的東西,讓二人心動不已。 「多謝漢王殿下。還請長孫郎也為我叔侄二人給漢王殿下帶上誠摯的祝福。」頡利見狀,臉上的喜色更濃了。趕緊說道。突利也緊隨其後。連連點頭。 「當年神箭將軍來到草原的時候,曾與處羅可汗交好,處羅可汗能在四面環敵的情況,登上可汗的寶座,中原的大隋王朝出力不少啊!」突利王子忽然開口說道。 「中原王朝雖然變更,但是有遠見的,嚮往和平的帝王還是不少的。我漢王殿下生性仁慈,最不忍見的就是刀兵四起。兩位王子無論是何人需要漢王幫助的,漢王殿下都會應允。」長孫無忌見對方總算是暴露了這次前來的目的,當下心中大喜,趕緊許諾道。也不管自己說的話日後會不會兌現,也不管對方心中是否認同這種看法,反正大家都是不是好鳥,為了共同的目標才會走到一起來。 「定襄雖好,但是這裡不是大草原,蒼狼的子孫應該奔騰在大草原之上。」頡利低著頭,喝了一口烈酒,說道:「只是那室韋等部族不聽蒼狼的號令,讓人心生厭惡。我們早就想討伐他們,可是手中的彎刀已經生銹,箭羽也已經脫落。實在讓我們為難啊!」 「哈哈,我中原別的沒有,唯有鋒利的彎刀與利箭。王子需要多少,外臣立刻讓我家漢王為王子準備。」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道:「就是不知道兩位王子敢不敢要?」 「草原上的狼王已經老了,需要年輕健壯的狼王來統治群狼了。」頡利掃了突利一眼,雙目中閃現出一絲狠辣來。其神情讓長孫無忌感到心驚。這草原之上哪裡還有什麼倫理可言,弟殺兄,子殺父者比比皆是。只是長孫無忌卻沒有想到,在中原。號稱禮儀之邦的中原,歷代王朝中這種事情也是時有發生,就在前不久,李世民與盧照辭還發起了玄武門之變,弟殺了兄,女婿逼了岳父的,其殘忍程度絲毫不下於草原。只是一個掛著一張仁義的外衣而已。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思索了片刻,方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外臣就將此事報與漢王殿下,請漢王殿下早下決定。」那頡利和突利二人連連點頭,於是三人又詳細的談論一下雙方的利益所在,長孫無忌方送二人離開。 「大人,那刺殺處羅可汗的人任務還要不要執行下去?」長孫無忌送走二人之後,剛剛進屋,就見粘桿處三號從陰影中現出身來。 「要,當然要。如今我們還能多一個背黑鍋的人,為什麼不趁機殺了處羅可汗呢?更何況,我並不信任那個叫做頡利的傢伙。若是可以的話,我恨不得這個時候也除了他。我現在可以預料,此人日後必然會是我大唐的勁敵。」 「那大人何不趁機也一起除了?」三號好奇的問道。 「此人不能除,若是除掉他,草原上的戰爭恐怕很快就會結束,突利不是社爾的對手。只有這個頡利在一旁幫襯著他,才會讓突利支持的更久一點。也只有這個頡利存在,日後才會有草原上的混亂。這樣處羅一絲,恐怕數年內,草原上到處是血雨腥風,不會停下來,也不會趁機對中原用兵。殿下才能安心的平定四方,一統宇內。才有時間最後和草原決戰。」長孫無忌心中卻是充滿著鬥志,暗思道:「也只有那樣,我才能與我的父親相齊名,長孫家族才會有興起的可能。而自己才會因此而流芳百世。才能得到漢王殿下的重用。」 「這個蕭皇后在這裡。此人到底也是蕭氏族人,若是能將她迎接回去,免的在草原受苦,或許,那個蕭老夫子也會感謝漢王殿下的。」長孫無忌思索了片刻,就命人打聽蕭皇后居住的地方,準備前去拜訪。 …… 「叔父,難道真的要這麼做嗎?」突利臉上露出一絲彷徨來。 「你想被社爾所殺嗎?」頡利冷冷的說道:「別看社爾外表謙和,但是實際上胸中暗藏利箭,他若是做了大汗,恐怕就會要了你我的性命了。你若不下手,他就會下手。大汗身體欠安,恐怕是難過這個冬天了,萬一這軍權也落入社爾之手,你就是為嫡長子,恐怕也做不了可汗。還會有性命之危。」 「萬一這件事情要是傳揚出去?那些長老們恐怕是不會放過我的。」突利臉上露出一絲害怕來。 「那你就說是唐人所做的。」頡利冷笑道:「唐人不希望可汗迎娶平陽公主,又不願意我們興兵南下,他們是最有可能殺掉處羅可汗的。」 「可是剛剛我們還和長孫郎達成盟好的。」突利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 「哼,我大突厥何時會和敵人盟好的。」一邊的哥倫將軍不屑的說道:「我們突厥人是狼,中原人是羊,突利,你見過狼和羊結盟的嗎?只有狼吃羊。」 「不錯,叔父說的極是。」頡利冷笑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肯定會率領我突厥的鐵騎南下中原,也與那些漢人們爭奪天下。每年我們都是南下劫掠,卻是不知道長久的統治中原,讓那些中原人成為我們的奴隸,為我們勞作。」 「王子殿下說的極是。」雅爾斤將軍哈哈大笑道:「聽說長安城內滿地的金銀財寶,美女如雲,皇帝的後宮之中,佳麗三千,那些懦弱的漢人豈配享用這些,這些都應該是我們大草原上的英雄應該得到的。」 「好,雅爾斤將軍,有朝一日,我肯定會與你一起南下,讓你見識一下中原的繁華。」頡利哈哈大笑道。 「如此。就謝謝頡利王子了。」雅爾斤本就是粗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來。 一邊的突利見狀,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憂色,這個身邊的叔父恐怕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啊!不要到時候趕走了社爾,身邊又來了一頭猛虎了。當下不由的朝身邊的頡利望了過去,卻見他意氣風發,居然與當初年輕時期的處羅可汗有點相似,心中的擔心卻是更濃了。 …… 就在頡利叔侄二人正在算計著處羅可汗的時候,在不遠處的處羅可汗牙帳之中,處羅可汗面色蒼白,絲毫沒有剛才的精神頭了。義成公主和隋煬帝皇后蕭氏服侍在一旁。兩女美艷多姿,身上流露出一種高貴的氣息,十分的誘人,只可惜,眼前的一切,處羅可汗只能是看看而已,他的身子已經不能允許他繼續征戰沙場了,兩女也只是看看而已,飽飽眼福而已。 「閼氏!你說我是應該南下,還是應該管束我手下的狼崽呢?」床榻之上,處羅可汗輕輕的問道。 「臣妾不知。」義成公主嬌軀一動,趕緊說道。 「呵呵,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說而已。」處羅可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你乃是隋朝的公主,心中滿腹韜略,不是我們這些草原人能夠比擬的。你看的東西比別人要遠的多。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還有隋朝的皇后。你也說說。」 「臣妾只是一個外人,如何能評論大事?」蕭氏趕緊說道。這草原人野蠻不已,稍不留意,就算自己是個皇后,在這裡可沒有皇后這個稱呼。要殺就殺。若不是自己還有一點姿色,恐怕早就被對方扔給野狼吃了。 「嘿嘿,你們是不敢說吧!」處羅可汗冷笑道:「想來你們心中也是不願意我揮兵南下了?是因為你們是南朝人嗎?」 「臣妾不敢。」義成公主聞言,知道不講是不行了,當下面容一正,道:「不知道可汗可曾想到了身後之事?」 「此話怎講?」處羅可汗聞言面色一變,不由的雙目圓睜。 「可汗可曾看到今日請求可汗出兵的人,這些人都是社爾王子的追隨者,而反對的都是突利王子的追隨者,這就說明了其中的問題了。」義成公主拜道:「如今社爾在大草原中威望甚高,若是在領兵出征的話,恐怕下一步就是問鼎可汗之位了,這樣一來,突利他能答應嗎?也許就算是頡利也不會答應的。」 「在中原,為了皇帝寶座,就是父子也會反目成仇的。這大唐就是這種情況,漢王盧照辭就是為了皇權,才會將唐朝皇帝幽禁在皇宮之中。」蕭氏臉上也露出一絲哀怨來。她自己不就是這種情況的嗎? 「可是這倒是一個好機會啊!」處羅可汗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來,道:「社爾在草原上久有盛名,由他來繼承可汗之位,也是可以的。」那義成公主和蕭氏聞言,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再說話了。心中卻是想著如何將這件事傳了出去。 那蕭皇后離了處羅的牙帳後,就朝自己居住的地方行來。她居住的地方並不是在牙帳之中,而是在處羅可汗所立的隋天子那狹小的皇宮之中,若是可汗性趣來了,才會命人召見蕭皇后。 「臣長孫無忌拜見皇后娘娘。」蕭皇后剛剛回到臥房,就見臥房內轉出一個年輕胖子來。她認識對方正是大唐使臣長孫無忌。 「長孫大人不必多禮。我已經不是大隋的皇后了。只是流落突厥的可憐人而已。」蕭皇后一見長孫無忌,頓時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來,臉上頓時出現了悲慼之色。這蕭皇后如今雖然已經有五十多歲了,但是保養甚好,看上去也不過四十許,仍然是那樣的嬌艷可人。加上臉上的悲慼之色,更是讓人心疼不已。 長孫無忌自然明白蕭皇后此刻的心思,臉上不由的也露出一絲惋惜來。這一國之母淪落到如今的模樣,輾轉之間,從江南流落到大草原,著實讓人可憐。當下拱手道:「娘娘不必擔心,無忌這次奉漢王殿下之命前來突厥,不但是為了和突厥商討和親之事,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迎接皇后娘娘歸國之事。待時機成熟,臣自然會向處羅可汗提出此事來。」 「漢王殿下有此心,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恐怕此事不是漢王殿下想像的那麼簡單。」蕭皇后聞言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色。她知道無論是處羅可汗也好,還是其他的突厥可汗也好,都不會讓她回到中原的,不光是因為她的姿色,更是因為她的身份。 長孫無忌聞言,眉頭皺了皺,正待說話,忽然那蕭皇后又說道:「長孫大人,你還是快些回去吧!處羅可汗已經決定了,準備立阿史那社爾為下一任突厥可汗,不久之後,他也會派出使臣去長安,詢問和親之事,若是同意尚可,若是不同意,恐怕數十萬鐵騎將會南下,與漢王殿下會獵與山西了。」 「這麼快?」長孫無忌面色變了變,驚訝的說道。 「不錯,他已經下定決心了。」蕭皇后歎息道。 「看來此事得提前準備了。」長孫無忌雙目之中,閃爍著一絲殺機,幽幽的說道:「皇后娘娘但請放心,這次無忌一定會帶皇后娘娘回長安。臣告辭了。」說著朝蕭皇后拜了一拜,就轉身就走。 「長孫郎!」那蕭皇后也不知道見到過多少宮廷之事,一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心中哪裡不知道這個長孫無忌恐怕要劍走偏鋒了。心中不由的惴惴不安,但是又心懷期盼。 第125章 處羅可汗之死 「錦衣衛七五二一可在?」一回到驛館。長孫無忌趕緊召集錦衣衛所屬。 「大人有何吩咐?」七五二一號應道。 「去,告訴突利和頡利,就說處羅可汗已經決定將大汗之位傳與阿史那社爾了。然後設法在定襄城內傳揚開來。」長孫無忌冷笑道:「告訴他們,明天我們見過處羅可汗之後,就會告辭而去。回長安了。」 「是!」七五二一不敢怠慢,趕緊去傳信不提。 「你有把握無聲無息的將那處羅送上路嗎?」待七五二一號走了之後,長孫無忌忽然扭頭對房內的一處黑暗處問道。 「當然。」粘桿處三號冷冷的說道:「莫非大人不相信我們粘桿處?」 「那倒不是。」長孫無忌趕緊搖了搖頭,道:「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所以才要問一句。」 「大人準備什麼時候動手?」粘桿處三號問道。 「明日我們就要告辭而去,就在今夜。」長孫無忌想了想說道:「我已經答應蕭皇后,要帶她回國的。」 「大人,你此舉恐怕是沒有得到漢王殿下的認可吧!」粘桿處三號嘴巴張了張說道。 「怎麼,你想殺我?」長孫無忌一臉的惱怒之色,轉身喝道。 「那倒是不會,我粘桿處殺人也是不是亂殺的,要殺你這樣的大臣,就得有漢王殿下的命令。」粘桿處三號淡淡的說道。 「好了,下去辦事吧!我要明天知道處羅可汗駕崩的消息。」長孫無忌冷哼道:「一群莽夫,豈會知道這其中的含義。要是讓那頡利二人為漢王殿下效力,就殺了一個處羅可汗怎麼能行呢?」 「大汗,今夜吃什麼?」金帳內。一個面色蒼老的突厥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床榻前,輕輕的問著處羅可汗道。 「本大汗口中無味,就吃點辣的吧!」處羅可汗對那老者說道。 「那小人給您來上一份中原人最近流行的叫做火鍋的東西?」老者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小人可是花了三天的時間,從那中原人那裡學過來的,味道十分的獨特,保證可汗吃了就喜歡,以後再也不用找漢人給您做了。」 「你能做到那個口味來?」一邊的義成公主臉上儘是懷疑之色。 「閼氏太小看小人了。」老人不由的挺起胸膛大聲說道。 「好,那你就做。若是做的好,本大汗就有賞,若是做不好,本大汗就將送到外面去餵野狼。」處羅可汗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可汗,隋朝皇后有要事求見閼氏。」這個時候,帳外有親兵前來報到。 「她有什麼事情?」義成公主眉頭皺了皺,道:「回稟皇后,我馬上就到。」 「哎,可惜不能與閼氏一起享用那廝的火鍋了。」處羅可汗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輕輕的撫摸著義成公主,這中原的公主肌膚就是細膩,摸起來都舒服。不由的又想起了今天提到的平陽公主,心中一陣火熱。若是能享用中原的兩位公主,加上一個皇后,這是何等快意的事情啊!一想到這裡,當下大聲喝道:「傳本可汗的命令,另阿史那社爾到定襄來聽令。」瞬間,一隊騎兵衝出定襄城,逕自朝漠北的牙帳而去。 「看清楚了?」驛館內,長孫無忌面帶喜色。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 「屬下看清楚了,一隊牙帳精兵正是朝漠北牙帳而去。」錦衣衛七五二一號點了點頭說道。 「好,好,真是天助我也!」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一樣,這比當初盧照辭讓他襲了他父親長孫晟的官位還要興奮。 「你等著,我這就寫封信去,告訴殿下,你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傳到長安,交給殿下。」長孫無忌連忙取了紙張,將在這裡的一切都仔細的說了一遍,又將自己的猜測、決定等等都詳細的寫在上面,放在密封的木盒裡,遞給一邊七五二一號。不到片刻,就見有一騎快速的從定襄而出,朝長安而去。 「看來大汗確實是想讓社爾出兵了。」頡利大帳內,頡利和突利端坐在几案之後,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 「世子,你若是不下定決定,日後你我可就沒有肥美的牧場了。」頡利冷冷的掃了突利一眼,道:「這個時候,趁著對方消息剛剛送出去。想來社爾還沒有什麼準備,你我佔領定襄,取的金帳兵權,揮軍北上,回漠北牙帳,擊敗社爾,這樣你就可以做我們突厥的大汗了。」 「可是,我們的力量還是不足的。」突利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是最強大的武器,世子若是有了它,就能無往不利,就能奪得大汗之位。」頡利眼中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 「什麼東西?」突利驚訝的問道。 「奇珍異寶。」頡利雙眼冒光道:「這些東西都是那些突厥部落首領們不能拒絕的東西,只要有這些東西,世子就能收買到許多的部落首領為世子效力,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聚集大量的軍隊,與社爾想對抗。」 「我哪裡有那麼多的金銀財寶啊!叔父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個部落首領們,各個生性貪婪,憑借我手中的財物如何能滿足的了他們?」突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黯然來,他瞭解大草原上的貴族首領們,都是貪得無厭的。每次南下中原,恨不得將中原的一切都搬到草原上來。憑著他的那些金銀是不可能收買到更多的人為他效力的。 「我們是沒有,但是並不代表著別人沒有。」頡利冷笑道:「世子以為那大唐真的想和我們開戰嗎?不,他們並沒有做好準備。若是此時開戰,盧照辭要會損失許多的東西,還會被他的敵人圍攻,所以他是不願意的。若是不想我們出兵南下,那他就得付出點代價來。世子就可以用這些東西來收買社爾的麾下。若是世子不願意出面。我頡利願意為世子效命。」 「如此就多謝叔父了。」突利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好,我這就去找長孫郎。」頡利也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危急時刻,哪裡還敢在這裡閒談,就朝驛館而來。 剛到驛館,就見長孫無忌正待命人收拾行裝,心中一驚,趕緊攔住道:「長孫郎,這是為何?莫非我大草原不好客不成?」 「王子殿下又何必瞞著外臣呢?大汗已經決定調阿史那社爾回定襄,顯然已經確定了南下的領軍人選,長孫無忌再不走,難道想為大軍祭旗不成?」長孫無忌一臉的尷尬之色。 「長孫郎不必擔心,大汗已經決定立長子突利為下一任可汗。突利可汗決定不對大唐用兵。」頡利趕緊說道。 「真是如此,那簡直是太好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道:「頡利王子,請,請!」說著就將頡利迎了進去。 「此事雖然定下了下來,但是長孫郎想必也是知道的,在我大草原上還有許多人都是心向著社爾的。突利王子想登上可汗之位還是很難的啊!」頡利坐好之後,又歎息道:「還有,大汗的即將領兵南下的事情也已經傳遍了大草原,突厥的兒郎門也已經做好了出征的準備,這個時候突然又傳出不出征大唐,這樣一來。不利於突利可汗的威望啊!」說著就瞟了一眼長孫無忌。 「這個容易。」長孫無忌一下就明白了頡利的意思,當下就說道:「我大唐會全力滿足突利可汗的需要的。不過。」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一絲為難來。 「長孫郎莫非有什麼為難之處?」頡利雙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來。 「王子殿下大概也知道,我大唐如今內部不穩,漢王殿下,若是就此就送與草原大量的金錢,恐怕會讓朝臣們反對。外臣以為,不若這樣,讓外臣以巨額的金錢,贖回前隋皇后蕭氏,這樣一來,漢王殿下此舉也不會引起他人的反對。而殿下也有了大量的金銀財寶。不知道王子殿下以為如何?」 「長孫郎,原來你是打著這個主意啊?」頡利似笑非笑的看著長孫無忌。 「外臣以為,這大草原上需要的是一位英明之主,無忌來草原多日,遍觀草原上下,唯有頡利王子才是如此人物。其他人物,嘿嘿,請恕無忌直言,恐怕沒有什麼人物能與殿下相比較的了。外臣情願再獻五千金、蜀錦百匹與王子殿下。」長孫無忌又笑道:「王子殿下與我家漢王殿下都是當世英雄,無忌可以代表我家漢王殿下與您結成兄弟同盟,相互支持,相互幫助,共結盟好。殿下以為如何?」 「漢王有長孫郎這樣的臣子實在是他的福氣。」頡利深深的望了長孫無忌一眼,臉上逐漸露出一絲笑意來。接著就是一陣哈哈大笑。而長孫無忌聞言,心中的一塊大石頓時落下地來。 「大人,宮中傳來急報,處羅可汗吐血不止,已經駕崩了。」這個時候,忽然驛館外傳來一陣慌張的叫嚷之聲。 「怎麼會這樣?」長孫無忌臉上掩藏不住的是驚慌,突然轉頭望著一邊的頡利,雙眼中儘是驚恐之色。 「不是我!」頡利也是被眼前的消息給震驚了,一見長孫無忌望著自己,雙目中儘是懷疑之色,哪裡還不知道他的意思,趕緊反駁道。 「哦,不是殿下,想來殿下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長孫無忌連連點頭。但是頡利卻分明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不信任,還是相當的不信任。一時間卻是懊惱非常,這件事情卻是不管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的。 「難道是這廝下的毒手?」頡利忽然神色一動,也狐疑的望著長孫無忌一眼,但是很快就將長孫無忌排除在外了。這個驛館是在定襄城內,他的屬下也有不少每時每刻都在監視著驛館,一旦有什麼動靜就會前來稟報,長孫無忌想出手,也是不可能的。原本他準備嫁禍長孫無忌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現在卻是不可能了,甚至還會引起突厥眾多部族首領、長老們的懷疑。那處羅雖然病重。但是也不是說死就死的,更是不會突然駕崩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害死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要想害死一人,那也就只有突利和頡利二人。因為社爾馬上就要回來了,這大汗之位,本是應該屬於社爾的,頡利和突利不服,所以將可汗殺死,好自己登上可汗之位,這也是行得通的解釋。 「殿下此刻若是不走,恐怕就遲了。」長孫無忌趕緊提醒道:「這始畢可汗傳與處羅可汗,處羅可汗傳與頡利可汗也是有可能的,更何況,這處羅可汗在這個時候駕崩也是不正常的。弄不好那突利一見老可汗命人請社爾回來,所以情急之下,咳咳,這人要是急了,什麼事情都是能做的出來的。聽說這大將哥倫將軍、雅爾斤將軍都是為頡利可汗您馬首是瞻的啊!」 頡利聞言雙眼一亮,猛的望著長孫無忌,道:「長孫郎智謀卓越,已經絲毫不在神箭將軍之下了。若是可以的話,就留在草原,本可汗必會重用。」招攬之心,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那長孫無忌見狀,掩藏住心中的驚喜,委婉的拒絕道:「父母墳塋盡在中原,不能遠離故土,還請可汗見諒。」 頡利彷彿也明白長孫無忌的心思,也沒有強求,只是說道:「還請長孫郎稍等幾日,待大事定後,我當親自送長孫郎和蕭皇后回中原。」說著輕輕的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就急匆匆的朝牙帳走去。 「恭送可汗。」長孫無忌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如此終於完成了盧照辭交代的任務了。不但使的突厥不在發兵進攻大唐,更是贏回了蕭皇后,也是大功一件。回朝之日,必有重賞。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回朝之後,漢王殿下必有重賞。」這個時候,錦衣衛七五二一走了進來。 「不,還少了一把火。」長孫無忌雙眼中精光一閃,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來。 「如今我大唐還要平定王世充、竇建德,這還需要時間,草原是不能讓他們平靜下來的,否則日後的頡利也會生事,也會向漢王殿下提出和親之事來,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沒有這樣的好機會了,有一個即將病死的可汗供我們來殺,來轉移目標的了。」 「大人的意思是?」七五二一不由的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沒想到這個胖胖的傢伙,就想鄉下的土財主一樣,居然也有如此惡毒心機來。 「派人告訴阿史那社爾,就說頡利可汗準備在他到定襄的時候殺了他。」長孫無忌笑道:「這個社爾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否則不可能在草原上有這樣的名聲,哼哼,他一向以為這大汗之位,是探囊取物了。這下頡利突然搶了他的位置,他不起兵來進攻才怪呢。頡利也要坐穩可汗之位,就必須除掉社爾,兩人沒有一兩年的時間是不可能平定草原的。若是我們再在其中放點火,弄不好還能拖上一個四五年,哪邊勢力弱了點,我們就幫助那個弱的。一直讓他們打下去,等到他們打累的時候,我們的力量也許早就積累的差不多了,這樣一來,就是漢王殿下平定草原之時。」 「小人以前曾聽說大人的父親也曾經出使大草原,為中原立下了汗馬功勞。今日大人也為中原立下了如此巨大的功勞,足以名垂青史了。真是虎父無犬子啊!」錦衣衛臉上也露出恭敬之色。能將這件任務完成的如此出色,儘管其中有錦衣衛和粘桿處的功勞,但是若是沒有長孫無忌的指揮,任務也不可能完成的如此出色的,更不要提,這個長孫無忌的下一步計劃了。可以想像,只要長孫無忌的計劃實現,中原最起碼能得到五年的安定。足夠使的盧照辭在這段時間內平定天下。 唐武德四年八月初一,東突厥第三任可汗處羅可汗崩於定襄,頡利可汗借口突利毒殺了處羅可汗,在宗室大將哥倫和大將雅爾斤的幫助下,廢除了突利的繼承權,從而奪得了可汗之位。並且大肆收買突厥各個部落貴族首領,得到數個大型部落首領的支持,又與唐朝使臣結成盟好,大唐也以二十萬貫和十萬帑的布匹換回了前隋皇后蕭氏,連帶著百匹上等的戰馬。 有了這些錢財布匹,頡利可汗在草原眾部族中威望大增,麾下的兵馬也越來越多。那本來最有希望繼承汗位的阿史那社爾,在一些忠實隨從的幫助下,在漠北牙帳也繼承了汗位,並且整頓兵馬,召集大軍南下,要與頡利爭奪汗位。雙方在遼闊的草原上,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廝殺,整個草原都陷入腥風血雨之中,同時金山以西的西突厥王庭也在關注著東突厥之戰,室韋、奚、契丹等族也趁機而起,草原之上的野狼們數年之內恐怕再也不能南下覓食了。而長孫無忌等人也護送著蕭皇后,朝雁門關而去。等候他的是一條康莊大道。 第126章 第一任狀元孫伏伽 如果說武德四年最讓人關心的莫過於科舉了。自從武德三年就傳檄天下,李淵在盧照辭的勸說下,明確了以科舉提拔人才的規矩。本來在那些世家子弟眼中,有無科舉本就是不足輕重的事情。因為在李淵的朝堂之上,大多都是依靠薦舉而上的官吏,大多都是高門貴族子弟,這些人也從來不把科舉這件事情當回事,認為這不過是李淵用來糊弄天下人的一個招數而已,絲毫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 但是現在不同了,李淵被鎖在深宮大院之中,如今主持朝政的乃是盧照辭,漢王殿下。更為重要的是,這位漢王殿下不用於以前的皇帝陛下,不光說說就了事。看看這位漢王殿下吧!在終南山下建立了書院,專門招收那些寒族讀書人,不但供給他們吃喝,還請人交他們讀書,再看看吧!他在軍中招收弟子,非寒族士兵不收,好傢伙,一口氣招收了三十名弟子。如今這三十名弟子已經遍佈南征十數萬大軍,隨便是哪一個都已經是領兵將領。 最為重要的是,今年的科舉待遇大幅度上升,就憑借這主考官就知道,好傢伙禮部尚書蕭禹。這位老大人不光是經學大儒,更為重要的是名揚四海啊!剩下的主考官,孔穎達是何許人物,著作的《五經正義》奉為讀書人的經典,門下弟子雖然沒有三千,但是也有幾百了,這樣的人物也只能做個副主考,而還有一人,尚書右僕射岑文本,不但幼年的時候就名揚京師了,就這官位也是嚇的死人。相比較而言,當初李淵僅僅只是派遣吏部考功員外郎申世寧主持貢舉。這吏部考功員外郎雖然也是要害官員,但是品級和名聲都是不能和前面幾位相提並論的。由此可見,這位漢王殿下不光是嘴皮子說說而已,更為重要的是他已經在做了。這就讓那些高門貴族感到不滿,在這不滿的同時也感到一絲驚慌了,而對於那些在仕途上到處碰壁的寒族子弟,卻無疑是個福音,雖然大唐的疆域還沒有統一天下,但是卻無法阻攔這些士子們從全國各地湧向長安。一時間,長安人口大增。 「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有馬多如簇,書中有女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讀六經。」盧照辭在與人閒聊的時候,傳出一首打油詩來,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成為那些文人騷客們競相傳頌的詩句。看看,這讀書就是好,怎麼個好法,這詩裡面多有記載啊! 「殿下,你看看這些人,都是衝著這次科舉來的。」在一家酒樓之上,東宮太子李智雲領著李淳風望著酒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沉思來。玄武門之變已經過了幾個月了。他這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突然成為一個帝國的太子。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也從來不敢想的,但是事情真的就這樣來了。 「所以說漢王此舉正應民心。我大唐有這些人存在,自然會剿滅王世充等人,最終會一統天下。」李智雲嘴巴張了張,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應該以何等的心態去面的盧照辭。 「殿下,恐怕到時候統一天下的不是大唐,也不是殿下您,而是那奸賊盧照辭了。」在雅間立,李淳風毫不猶豫的對盧照辭進行著惡毒的攻擊,毫不猶豫的勸說著李智雲反戈一擊。 「好了。此事就不要說了。」李智雲顯然不想討論這件事情。他是在躲避,或者是在其他的。 「殿下,您知道前隋義寧天子是怎麼死的嗎?」李淳風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勸說,而是將前隋義寧天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智雲聞言面色一陣蒼白,瘦削的身軀一怔,他天性善良,但是卻這並不代表著他的愚蠢,能在李閥之中立足,足可見他並非一個庸庸碌碌之輩。宮廷內的鬥爭,他也知道其中的血腥。義寧天子的死,也許當年他不清楚,但是現在卻清清楚楚。那是被他老子害死的。在這之前,隨文帝楊堅也曾經將他的外甥給毒死了。難道歷代帝王篡位之前,都會將前一任帝王給殺了嗎? 「你說兄長會殺我?」李智雲臉上一陣蒼白,緊張的說道,是在問李淳風,但是更像是在問自己。 「盧賊心狠手辣,玄武門之變,將殿下的三個兄長盡數誅殺,如今又幽禁了陛下,想那陛下還是他的岳丈啊!聽說此人,對盧氏本宗兄弟也是極為苛刻。就是他的兩個親兄弟也是如此,不是打就是罵,看看,到如今,他已經封王有數個月有餘,他的父親盧昌青到現在還沒有封王,由此可見,此人真是連禽獸也不如。殿下。難道你還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此人身上不成,那盧賊只要時機一現,就會行篡位之事實,殿下的性命就將不保了。」李淳風鼓起了三寸不爛之舌,大肆遊說。 「可是房先生的看法和你不同啊!他說兄長是被迫反抗的,父皇想要他的性命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而海陵王陣營中人也都不容忍兄長,息王麾下大將侯君集恨不得要了兄長的性命,至於東阿王更是與兄長有仇了,所以兄長才被迫反抗。而且玄武門之事,也並非和你說的一樣,那海陵王和東阿王乃是息王所殺,並非兄長所殺啊!」李智雲狐疑的說道。 「殿下,到現在你還相信那房玄齡,他早就投靠入了盧賊的陣營了,現在的中書令大人已經不是殿下的老師了,而是盧賊的心腹謀士了。」李淳風冷笑道:「殿下,您想想看,這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那盧賊大權在握,這個時候不去投靠他,難道還等到什麼時候?」 「誒。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當今皇上為了對付漢王殿下,居然想將平陽公主嫁給突厥人,然後請突厥人出兵,真是沒有想到啊!」就在這個時候,隔壁忽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不是說,這個主意是裴寂出的嗎?怎麼又扯到皇上身上去了,想那平陽公主也曾為我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為什麼就這麼忍心將她送給那蠻夷之地呢?」又有一個人悄悄的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洋洋得意的說道:「聽說這平陽公主在夫婿死後,就開始與漢王殿下並肩作戰。平定關中,一男一女,珠聯璧合,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會發生一點什麼事情啊!嘿嘿,你說這皇上要是把漢王殿下的女人送給處羅可汗,這漢王殿下能答應嗎?不答應的話,那麼突厥就會起兵進攻我大唐,但是若是答應了,以後這天下還有人相信漢王殿下嗎?看看,這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如何能保得住江山呢?更何況,前朝千金公主之事尚且不遠。所以這漢王殿下不論是答應也好,還是不答應也好,這一場戰爭是逃脫不掉了。」 「這是真的?」李智雲驚訝的望著李淳風,他雖然也曾經聽說和親之事,但是卻不知道其中的奧妙,這個時候卻是從外人口中才得到這其中的因果,不由的又驚又怒。在李淵的那些子女之中,也只有李建成和李秀寧二人對庶子態度較好,其他的李世民、李元吉等人都視庶子與奴僕無意。更何況,李秀寧還為李氏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為了對付盧照辭,要將李秀寧嫁到草原去。 「殿下,這和親之策自古就有之。那漢朝是何等的強盛,但是除掉武帝一代外,幾乎都有和親之事。如今我大唐外有王世充和竇建德等勢力,而草原的突厥鐵騎更是厲害無比,一旦他們要南下的話,我李氏江山不保。和親也是上上之策。」李淳風皺了皺眉頭,不屑的說道:「用一個女子換來天下太平,百姓安樂,這還是值得來的。」 「放屁!」李智雲還沒有說話,忽然另一邊又傳來一陣怒喝聲。接著,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雅間的房門從外面打了開來,就見一個面色剛毅的中年文士闖了進來。卻是一臉的怒火,在他的身後,還有幾個年輕的書生士子也都冷冷的望著李智雲二人。 「你們是誰?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誰讓你們闖進來的。」李淳風掃了幾人一眼,冷哼道:「還不與我退下去。」 「哼,看你也是一個避世之人,為何沒有一點羞恥心?」為首的那位中年文士冷哼道:「漢王殿下有句話說的極是,帝國的尊嚴豈能用女人的胸脯來換。哼,你這個道士,若你有妻子女兒姐妹什麼的,將她們送到草原去,讓那蠻夷之輩羞辱一生,你願意嗎?」 「這,你?」李淳風面色大變。忽然冷笑道:「平陽公主深明大義,豈會不知道眼下的局勢。就算皇上不提出來,恐怕她自己也會主動前往。那盧賊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天下的安危,一意孤行,日後必遭報應。」 「深明大義?倒是一個好的借口。」中年文士冷笑道:「若非有人提出來,平陽公主會知道這件事情嗎?哼哼,哪個女子不願意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你這道士端的無恥。漢王殿下乃是世間偉男子,豈是你這個雜毛亂潑髒水的。」 「哼,他不顧人禮倫常,殺害自己的妻舅,幽禁自己的岳父,欺壓自己的兄弟,這樣的人物也能被稱為世間偉男子,依貧道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畜生。」李淳風面色漲的通紅,大喝道。聽的一邊的李智雲眉頭緊皺。 「哈哈,這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更何況這大唐的江山本就是漢王殿下打出來的,管李氏什麼事情。當年漢王殿下以五百騎兵,縱橫關中,如此才有今日的大唐。漢王殿下重開科舉,使得天下寒門的讀書人從此有了報效國家的機會,如此仁義之人,又豈是你這種人可以評論的。」中年文士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就是李智雲聞言,臉色又不由的紅了起來。 「敢問先生大名,可是參加這次科舉的貢生?」李智雲攔住正待分辨的李淳風,站起身來拱手道。 那中年文士打量了一眼李智雲,見他面上雖然有稚嫩之色,但是風神俊秀,眉宇之間隱有一絲貴氣,顯然不是普通之人。中年文士不敢怠慢,拱手回道:「回阿郎的話,在下孫伏伽。正是前來參加這次科舉的。」 「孫伏伽?某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李智雲眉頭輕皺,忽然拍手道:「曾經聽我家兄長說過,京畿萬年縣有個法曹叫做孫伏伽的,為人剛正不阿,善於斷案,在萬年有點勢力,莫非此人就是你?」 「正是某!」孫伏伽聞言驚訝的望著李智雲,看他一臉貴氣的模樣,顯然是出身高門大族沒想到居然也認識自己。 「那你為什麼要參加這次科舉呢?」李智雲好奇的問道。 孫伏伽聞言,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拱手道:「不敢欺瞞郎君,某如今不過是一個法曹而已,因為秉性耿直,所以一向不為上司所喜,故此想來參加科舉,以另覓他途。」 「怎麼?像他這樣的在職官員也能參加科舉考試不成?」李智雲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對李淳風問道。 「朝廷倒並沒有這一條規定,不過,按照常例,這是不允許的。」李淳風想了想說道:「公子若是認為不脫,告訴房先生就是了。」 「哈哈,原以為兄長辦事全無遺漏,今日看來,也不是這麼一回事。也還是有缺陷的。已經當官的人如何能參加科舉呢?」李智雲對孫伏伽剛才力挺盧照辭,蔑視李唐皇室也感到一絲惱恨,哪怕知道他說的事實,但是也還是心中氣憤,不由的冷喝道。 「哦,不知道我哪裡考慮不周啊!」這個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一個中正平和的聲音,接著就見一個年輕英俊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在他的身後,緊跟著身材胖胖的盧青雲。 「兄長,你怎麼來了?」李智雲俊臉微紅,到底是在背後說盧照辭的壞話,更為重要的是還被他捉了個准。 「四處找你,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在這裡,所以就趕來了。」盧照辭掃了孫伏伽等人一眼,笑道:「這幾個是來參加科舉的士子?」 「臣孫伏伽拜見漢王殿下。」那孫伏伽一見盧照辭,趕緊拜了下來,他身邊的幾個士子一聽到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漢王殿下,面色又驚又喜,趕緊緊隨其後,也拜了下來,口中直呼千歲。 「孫伏伽?孤知道你?」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道:「沒想到你們居然與太子殿下在一起。」 「啊!」孫伏伽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驚叫起來。 「怎麼,你們不認識太子殿下?」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比不得漢王殿下,威名遠揚,認識的人自然是多了。」李淳風不由的諷刺道。 盧照辭眉頭皺了皺,卻是沒有說話,在他身後的盧青雲卻冷冷的掃了李淳風一眼,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眼。他主掌錦衣衛,東宮太子府又是重點監控的對象,對於這個李淳風自然是知根知底。 「怎麼,你也來參加科舉了?」盧照辭望著眼前的這個歷史上的第一個狀元,猛的拍了拍腦袋,笑道:「太子殿下的意思,臣是知道了。這倒是臣忘記了。孫法曹可是一位在職官員,按照道理是不能參加這次科舉的,只是這次科舉孤並沒有明確規定,哈哈,倒是讓你鑽了一個空子了。」盧照辭好奇的望著這個歷史上的第一個狀元,沒想到這個傢伙也居然想弄個科班出身來。這種情況,也只有在後世才會出現。不是經過科舉一途而當官的,都會受到同僚們的輕視。這大概是從孫伏伽開始的吧! 「漢王準備處置此事?」李淳風掃了一眼盧照辭冷笑道:「若是此例一開,日後必然有不少官員都會進入科舉考場之中,這樣一來,哪裡有那些學生士子的機會。」 「哈哈,科舉考試開始於前隋,時間較短,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哪裡能一下子能完善起來的。孫法曹此舉可是點醒了我等,下一屆科舉考試可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盧照辭並沒有看李淳風一眼,若非李智雲對這個李淳風很是信任,恐怕盧照辭早就讓粘桿處的人殺了此人了,又豈會允許他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 「多謝漢王殿下。」那孫伏伽聞言,就知道盧照辭已經准許他參加這次科舉考試了,心中驚喜,趕緊拜道。 盧照辭點了點頭,又詢問了他身邊幾個士子的姓名,又勉勵了幾句,放讓他們幾個人告辭而去。 第127章 李淵退位 「兄長找智雲可是有要事?」李智雲見盧照辭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詰難。嫩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待眾人離去之後,言語之間卻是好了不少。 「這是輔機傳來的最新情報。哈哈,不愧是神箭將軍之後,將危機都扼殺在萌芽狀態,四五年內,草原無憂了。我大唐也可以專心地對付王世充和竇建德了。」盧照辭從衣袖裡取出幾張紙來,遞給身邊的李智雲笑道。 「哦,居然有此事?」李智雲聞言,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趕緊接了過來,就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上的喜色卻是更濃了。口中連連叫好。好半響才將信紙收了起來,連連拍手道:「這個長孫無忌果真是不凡,有大功。這下好了,三娘總算不用遠嫁到草原上去了。突厥大軍也不會南下了,真是國之幸事啊!」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這真是吉兆啊!」李淳風忍住心中的嫉妒,臉上頓滿著笑容。 「確實是吉兆。」一邊的盧照辭也連連點頭道:「此事確實要大肆宣揚。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天下的文人士子都雲集長安城內,此消息一出,天下大定,眾人皆感太子殿下之德。太子威望日高,當繼承天子之位,統御天下。」 那李智雲本就聽的極為高興,只是聽到後來卻是面色大變,趕緊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道:「兄長,此事不可,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盧照辭微微冷哼道:「殿下即是太子,就能登基稱帝,號令天下。又有何不可?難道還有人反對不成?」 「兄長,父皇尚在世,這個時候如何能輪到智雲繼位的,兄長莫要為難小弟了。」李智雲連連擺手道。 「當年皇上能尊楊廣為太上皇,今日殿下也尊皇上為太上皇就是了。這有何為難的。」盧照辭皺著眉頭,不屑的說道。 「兄長想當當今不成?」李智雲面色一變,頓時口不擇言的說道。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小臉漲的通紅,忐忑不安的望著盧照辭。那身後的李淳風臉上更是露出緊張之色,死死的盯著盧照辭,萬一這盧照辭要是暴起發難,他也決定拚死保住李智雲。 雅間內一時間寂靜無聲。僅僅之聽聞三人的呼吸聲,聲音雖小,但是卻讓人難受無比,盧照辭深深的望了李智雲一眼,雙目中寒光一閃而沒,好半響才歎了口氣,輕輕的說道:「殿下還是早做準備吧!在科舉考試之前,就登基稱帝吧!至於其他,殿下還是不要問的好。」說著也不理睬兩人,就站起身來,推開雅間的房門,就出了酒樓。 「呼!」李智雲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感覺背後儘是冷汗。正待招呼李淳風,卻見他早就癱在地上,張開著嘴巴在那裡不停的喘著氣。額頭上儘是冷汗,不停的滴了下來,瞬間就將一身的道袍給濕透了。 「殿下,以後這種話放在心裡,或者在沒人的時候數就是了,千萬不要在盧賊面前說出來,也不要在他的黨羽面前說出來。」李淳風緊張的說道。 「他能將我怎麼樣?」李智雲想想剛才。也禁不住心中一陣害怕,只是被李淳風這麼一說,年輕人心中的逆反心理不由的爆發出來,大聲嚷嚷道。 「盧賊暫時倒不會將殿下如何,那是因為殿下還有點用處,但是以後就說不定了。」李淳風歎了口氣道,深深的望著眼前的年輕人,感覺他跟盧照辭之間還差了很大的距離,要想鬥的過盧照辭,恐怕還有一段的路要走,可是盧照辭會給他這麼長的時間嗎?這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能找個機會殺了盧照辭,就萬事大吉了。 「殿下,那太子殿下十分無禮,為何還要立他為帝,不若廢掉,在李氏宗室中再選上一個就是了。更或者,殿下直接廢掉李淵,登基稱帝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煩?」酒樓之外,盧照辭上了馬車,盧青雲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護衛左右,冷冷的說道:「還有那個李淳風,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樓觀派的人也只是一些欺世盜名之人。」 「好了,孤與李智雲還有一段香火情。更何況,禪讓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如今大唐內部還沒有穩定下來,還有不少人在觀望之中,我們的時間本就不夠。根基很弱,這個時候貿然稱帝,會給有些人帶來可趁之機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李孝恭和李道宗到哪裡了,要小心的看住他們,不要讓他們有任何的意外。」 「應該今天就能到潼關了。屬下這就派人給徐世績送信,讓他護送兩位王爺進京。」盧青雲自然明白盧照辭言語之間的意思,趕緊說道。 「嗯。」盧照辭點了但頭,道:「走,去皇宮。這個時候也該見見我的岳父大人了。」 「是。」盧青雲趕緊對護衛的騎兵說道:「殿下有令,去皇宮。」霎時間,鐵騎隆隆而響,護衛著馬車,朝皇宮而來。 「臣拜見漢王殿下。」剛剛到朱雀門下,就見馬三寶立在門下,早就恭候多時了。 「三寶,不必多禮。」盧照辭伸出頭來,笑道:「看來你在這裡等候多時了。說吧,想去哪裡?雁門?還是其他的地方?江南,就不用去了,那裡被祖明那幾個小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也不用你去了。」 「嘿嘿,還是殿下瞭解臣。」馬三寶笑呵呵的說道:「臣想去雁門去殺敵。」 「既然如此,孤就給你指條路。」盧照辭想了想說道:「長孫無忌已經和頡利可汗達成了協議。他與我大唐建立了攻守同盟,孤升你做左驍衛大將軍,你就領一萬精兵去草原,去幫助頡利。和他一起進攻社爾。你明白孤的意思嗎?」 「臣明白,兩年,臣保證兩年之內,為殿下送來五萬匹戰馬來。」馬三寶雙眼一亮,一瞬間就明白了盧照辭的一絲。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不,不是三萬匹馬,孤要三萬騎兵。」盧照辭笑著搖了搖頭,道:「孤會想辦法拖住頡利三年。三年之內,你在草原上給孤訓練出三萬騎兵來,以後每年孤都會派人去草原。替換你的屬下,三年內,你就給孤訓練三萬騎兵來。」 「是,臣遵旨就是了。」馬三寶趕緊點頭。 「好,你下去準備吧!回頭你要什麼人,都列出來,孤都答應你。」盧照辭揮了揮手。 「殿下此言當真?」馬三寶雙眼一亮,道:「臣想請殿下從您的三十個學生中抽調幾人來幫助臣。」 「三寶啊三寶,看來你是早就有打算就是了。」盧照辭笑道:「看來你這個主意打的不是一天兩天了。也罷!秦勇他們是不能給你的,孤回頭從江南抽上一二人交給你使用。不過,你走後,這千牛衛大將軍,你可有什麼好的人選?」 「秦勇如何?」馬三寶想了想說道。 「秦勇雖然忠貞有加,但是威望太低了,讓他做個副手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那只有何兄了。」馬三寶仔細思考了一番,又說道。 「何胖子?也行,那就他吧!讓秦勇當他的副手。調何寶到孤身邊來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是,臣這就去告訴他去。」馬三寶與何潘仁也不知道合作了多少次了。自己陞官發財了,自然不想忘掉自己的好兄弟。本來他想一開始就推薦自己的兄弟為千牛衛大將軍,但是皇宮大內關係重大,一向就是為盧照辭的親信用之,所以才先推薦盧照辭的嫡系,三十名學生之首的秦勇來擔任此職位。 「去吧!」盧照辭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就見馬車咕嚕嚕的沿著夾道,朝承天門太極宮而去。 「老奴拜見殿下。殿下請隨老奴來。」剛進承天門,就見成公公早就等候多時了。顯然是已經接到消息了。 「父皇這段時間可好?」盧照辭下了馬車,輕輕的問道。 「倒也不錯,與兩妃有說有笑的,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成公公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倒是好自在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個李淵恐怕這個時候正在看自己的笑話吧!哼哼,出了一個狠毒的主意,連自己的女兒的幸福都不要,難道就是為了重新獲得自己的皇權嗎?這樣的人物,若是讓他再在皇位上呆著,不但不會是自己的幸運。也不會是整個天下的幸運。只可惜的是,你恐怕不知道,這個長孫無忌與他老子長孫晟一樣的厲害,殺伐果斷,挑撥離間等等陰謀詭計玩的是滴溜溜的轉,將整個草原弄的是血雨腥風,恐怕三五年內都不會有精力來關注中原了。李淵,你的謀劃恐怕又要落空了。 「殿下,請這邊走。」盧照辭順著成公公所引的方向望去,卻見是紫雲閣的方向。 「怎麼,父皇怎麼又到尹德妃那裡去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漢髒唐亂,尹德妃本是楊廣所用之人,李淵是他表弟,但是也可以作為勝利者,佔了對上的禁臠倒也說的過去,但是這尹德妃後來又與李元吉勾搭在一起,就那就有點亂了。如今更為驚訝的是,李淵明知道這其中的關係,沒想到兩人又回到了一起,這就讓人驚訝了。 「陛下最喜歡的就是兩個妃子,尹德妃生性狐媚,自然又走到了一起,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成公公低著頭笑道:「那裴寂打了敗仗後,陛下將他關了一段時間才放了出來,然後為了安慰他,曾經派尹德妃去安慰裴寂,次日清晨才回呢!」那成公公臉上露出一絲猥瑣來。 「居然有此事?這倒是沒有想到。」盧照辭腳步一頓,冷哼道:「父皇對這個裴寂倒是信任有加,連自己的妃子都可以共享了。哼,真是荒唐。」 「殿下所言甚是。」成公公臉上露出一絲諂媚之色,道:「這種不知羞恥之人,又有何資格稱帝?」 「好了,去見他吧!」盧照辭見狀,暗地裡皺了一下眉頭。這些去了勢的人,也很是悲慘,但是有的時候也很是討厭。若非蕭禹、房玄齡等一些親近的大臣屢次諫言,恐怕盧照辭早就廢掉這一階層,這些人留著都是有個禍害。在中國歷朝歷代中,恐怕也只有宋朝和清朝在這方面做的不錯了。其餘的諸如漢唐明都有宦官專政的事情發生的。 「殿下,請。」成公公久在宮中,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聽著盧照辭的語氣,如何不知道,盧照辭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也不敢多言,就將盧照辭請進了紫雲閣。 那李淵正在觀看和尹德妃跳舞,一見盧照辭前來,面色一陣大變,彷彿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那尹德妃身上穿的本來就少,粉色的透明絲織衣衫上,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面雪白的肌膚,抹胸低開,行動之間,可以清楚的看見其中的溝壑。一見盧照辭突然闖了進來,不由的一陣驚叫,頓時就躲在李淵身後。 「盧照辭,你好大的膽子,這裡也是能闖的嗎?」李淵見狀,不由的忘記了眼下的局勢,站起身來,一聲怒喝道。 「父皇在這裡倒是好自在啊!」盧照辭看也沒有看李淵一眼,而是瞪了一眼尹德妃,雙目中寒光一閃,殺機畢現,冷笑道:「孤與父皇有事相商,你還不與孤退下。」 「是,是!」尹德妃早就被盧照辭驚的花容失色,一見盧照辭那兇惡的模樣,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逕自出了紫雲閣,也不知道是不是躲到承香殿裡去了。 看著李淵那連連不色的模樣,盧照辭心中感到好奇,這個李淵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嗜好,看看,這個尹德妃與裴寂有所勾搭,又與李元吉有所勾搭,這樣的女子,怎麼會讓李淵如此的迷戀。 「咳咳,說吧,什麼事情要來找朕!」李淵一見尹德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好不容易才正了正神,望著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這是輔機從定襄傳來的情報。」盧照辭很快就將尹德妃之事拋在腦後了,又將長孫無忌傳來的情報遞給李淵。 那李淵一聽見定襄二字,面色變了變,但是還是伸手接了過來,雙眼在情報上掃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來,失聲驚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這處羅怎麼就死了呢?這突厥怎麼就不南下了呢?」 「怎麼,父皇,你失望了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俊臉上充斥著譏諷之色。 「失望,失望什麼?咳,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值得慶賀,值得慶賀。輔機做的不錯。嗯,還是漢王有識人之明啊!」李淵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勾連突厥,陷害盧照辭的事情絕對是不能承認的。 「哈哈,父皇不愧能在楊廣面前保住性命,反應也是足夠的快。」盧照辭哈哈一笑道:「只是你不管怎麼狡辯,那就拜託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你要將平陽送給處羅那個病鬼,你要將山西送給突厥人,你要引突厥大軍南下,你要使的我大唐生靈塗炭。」 「你放肆。」李淵被盧照辭揭開瘡疤,頓時惱羞成怒,大喝道:「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這個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 「哼,若是我盧照辭也是亂臣賊子,皇上恐怕也好不多少。你不但霸佔了楊廣的江山,甚至連他的女人都被霸佔了。」盧照辭針鋒相對的冷笑道:「如今你可是看到了,你的謀劃失敗了,長孫無忌不愧是神箭將軍的後人,居然將草原弄的血雨腥風,使得頡利數年內不能南下牧馬。皇上,又讓你失望了。」 「哼,都是亂臣賊子,都是亂臣賊子。」李淵老臉上露出一絲潮紅來,惡狠狠的罵道。雙腳連動,將面前的几案上的奇珍異果,書籍奏本盡數踢了下來,弄的紫雲閣內到處都是狼籍一片。 「好了,父皇,你也老了,該安享富貴了。平日裡也不應該為這些繁瑣的朝政所累。這個時代本就是年輕人的時代,不是父皇的時代。父皇還是陪同兩個寵妃,安享餘生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 「你想怎麼樣?」李淵一臉的驚恐之色,望著盧照辭。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了,而是一個失去了權勢的老頭而已。滿臉的儘是擔心害怕之色。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五郎也已經成年,可以承擔國事了。父皇就學學當年的楊廣吧!做個太上皇吧!平日裡,可以在後宮內澆澆花,養養鳥什麼的,平日裡若是有閒暇的時候,孤或者裴寂等人都會前來陪父皇聊聊天。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你,你這個畜生。」打死李淵也不會想到,盧照辭居然給他來這麼一招,也學著當年的自己一樣,立了楊侑,尊奉楊廣為太上皇。真是六月債,還的快啊! 其實不管李淵是反對還是還是贊成。在武德四年八月初八這一天,李淵終於禪讓給太子李智雲,而李淵自己做了太上皇。 新皇即位後,建號隆武,決定明年為隆武元年,又冊封盧照辭為大丞相,以宣德殿為大丞相議事之所。大唐頓時又開始了一個新的紀元。 第128章 城門衝突 隨著考試科舉時期的臨近。剛剛新帝登基的喜悅還沒有度過,八月數九,這已經是考試的前一天了。按照大丞相府下達的命令,所有考生將在子時入場。分為明經、進士兩科。明經者「先貼文,然後口試,經問大義十條,答時務策三道,亦為四等」;進士科者「先試時務策五道,貼一大經,經、策全通為甲等,策通四,貼過四以上者為乙第,另加試、賦各一篇」。由此可見,朝廷重進士而不重明經。所以在長安城內數千人參加的科舉之中,考進士者為多數。 長安春明門,正是正午,就見遠處飛奔來數騎,馬上眾人年輕英俊,個個身著錦衣,騎在馬背上,高聲喧嘩。神情極為囂張,哪怕是到了城門下也仍然是喧嘩無比。那個幾個守城門的兵將見狀,正待上前阻攔,卻又停了下來。能穿著錦衣,神情如此驕橫者,無一不是達官貴人之後,這些人不是一個小兵可以前來阻攔的。 那幾人正待進城門,忽然城內緩緩使出幾輛華麗的馬車來,卻是將外面的幾個年輕人擋在前面不得進。 「還不與小爺我退回去,小爺我要進城見我家兄長。」為首的一位年輕英俊的青年揚了揚手中的馬鞭說道。 「什麼人敢攔我家馬車?」這個時候從馬車後衝出一騎來,身著箭袍,背著一張長弓,馬背上還有一副箭囊,顯然是要出城打獵的。在他的身後,還有兩個長的相似的年輕人,長雄健有力,能有如此行頭的,必然不是簡單的人物。 「你們是什麼人?」手握馬鞭的年輕人不屑的笑了笑,道:「這天下難道還有趕阻攔我們的人馬?」 「在下千牛衛備身、世襲舒國公韋思言。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原來是韋思言領著韋思齊、韋思仁出去打獵,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了這等事情,雖然感覺對方也是不平凡之人,但是卻也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畢竟,盧照辭已經下旨將迎娶他的妹妹韋尼子為側妃。整個長安城內,不管是哪家的達官貴人都會給他一點面子。 「兄長,是何人攔路?」這個時候,馬車內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同百靈鳥一般,又如同一汪清泉從心間流過,舒服無比。 「哈哈,這裡還有一個可人兒,如此甚好,想我盧氏與你韋氏也算是名當戶對,回頭讓我家兄長,到你韋氏下聘禮就是了。這個小娘就送給本公子就是了。」手執馬鞭的青年聞言,雙眼一亮,露出一絲貪婪來。 「盧氏?」旁邊圍觀的眾人聞言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如今整個大唐何人最為尊貴,並不是坐著天下的李氏,而是站著統治天下的盧氏。這幾個人居然如此大膽,面對長安韋氏都面不改色,還調笑對方的小娘,由此可見,此人必然是丞相、漢王殿下的親戚了,才會將韋氏不放在心上。 「敢問對面郎君與漢王殿下如何稱呼?」韋思言皺了皺眉頭,忍住心中的厭惡之色,拱手問道。 「漢王殿下真是某的嫡親兄長。」手執馬鞭的年輕公子得意的說道。原來來者正是盧照辭的弟弟盧照秉。 「在下盧照松(盧照青、盧照明、盧照輝)。」在他身後,四個年輕人分別拱手道。除掉最後說話的年紀較長的年輕人外,臉上無一不是得意洋洋的模樣。 「盧氏宗親?」韋思言的眉頭皺了起來。如今整個大唐的所有人。對盧氏的稱呼都已經從河東盧氏轉為盧氏宗親或者漢王宗親這個稱呼上來。因為自從朝廷冊封盧照辭為大丞相這一刻起,大家都知道盧照辭稱帝已經不遠了,現在所走的就是和當年李淵所走的路一樣。眾人在外李淵等李閥感到惋惜的同時,也在觀看著盧氏。是不是也和李閥一樣,不過兩代就會結束自己的統治。 「怎麼,不知道小爺可有機會配的上車內的小娘否?」盧照秉哈哈大笑,就催動這胯下的戰馬,朝馬車緩緩走了過去,手中的馬鞭正待打開車簾。 「哼,等你成了漢王的時候就有資格了。」韋思齊見狀,不由的大喝道。那韋思仁更是抽出腰間的長劍,只見一道寒光一閃而過,瞬間就將馬鞭斬成了兩截。 「怎麼,你敢造反不成?」盧照秉嚇的俊臉一白。 「哼,無能懦夫,與漢王殿下差的也不知道有多遠。」韋思言冷笑道:「裡面的坐的乃是漢王殿下的側妃,盧照秉,你敢搶漢王殿下的側妃嗎?」 「啊!」盧照秉俊臉漲的通紅,沒想到自己居然調戲的自己嫂子,一下子臉上尷尬無比,就是身後的盧照松等人臉上如同開了染布坊一樣,各種顏色相互變化著。 「什麼人,聚集在城門口,還不散去。」忽然一聲大喝聲傳了過來。眾人轉身望去,卻見一個年輕將軍,面色冷峻,手上執著一柄長槍,冷冷的盯著眾人,在他的身後。卻是清一色的玄甲騎兵,各個面色冷峻,手中也都是清一色的長槍。 「是金吾衛。」人群之中很快就人喊到。霎時間,周圍的眾人瞬間就散了開來。金吾衛乃是維持長安城中治安的,有的時候,還兼著抓捕盜賊之用。雖然權力較小,但是卻無人敢在這些人面前放肆,因為他們的統領乃是漢王殿下三十名弟子中排名居首位的秦勇。聽說即將成為御林軍副統領,絲毫不下於那些名將之下。 「見過秦將軍。」韋思言一見秦勇,面色一陣抽動,很快就露出一絲笑意。趕緊拱手道。在他的身後,韋思齊、韋思仁也都行了一禮。他們如此禮遇秦勇,不但是因為秦勇深得盧照辭信任,更為重要的是,秦勇此人雖然為盧照辭的弟子,但是恪守本分,生性剛正,辦事也極不講情面,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犯在他手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原來是舒國公,末將有禮了。」秦勇一見韋思言,也拱手還禮道:「國公不出去打獵,為何在城門處滯留不進?」 「哈哈,你就是大兄的學生吧!走。快帶我去見我家兄長。」盧照秉一見自己調戲了自己家的嫂子,知道這個時候不走,恐怕更加尷尬了。 「小郎,難道就這樣走了不成?你不是要取我家堂妹嗎?」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內忽然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 秦勇聞言煞眉一掃,掃了韋思言一眼,那韋思言見狀暗暗叫苦,當下走到秦勇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兩人的衝突說了一遍。又將馬車內女子的身份說了一遍。原來,裡面不但有韋尼子還有韋珪,幾年前嫁給秦王作為側妃的。如今秦王已死,故此又回到了家中。 「盧郎君,請到漢王府走一遭吧!末將無權處置你,只能請漢王殿下處置你了。來人,將他們拽下來,綁了。」秦勇面色陰冷。望向盧照秉的目光是何等的不善。心中暗思道:「漢王殿下是何等的英明,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弟弟呢?」 「什麼?你要綁我!」盧照秉面色驚訝之色,望著秦勇。不光他沒有想到,就是韋思言與周圍圍觀的眾人都沒有想到,秦勇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將漢王殿下的親兄弟給綁了。 「你擾亂了城門秩序,某身為金吾衛將軍,自然有權綁你。綁了,帶到漢王府去。」秦勇面皮一動,狠狠的掃了自己屬下一眼。那些屬下不敢怠慢,趕緊跳下馬來,走上前去,一把將盧照秉拉了下來,從腰間取了繩子,將盧照秉綁的結結實實。 「誒,你雖然是我家兄長的弟子,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我盧家的一個奴才而已,居然敢綁漢王的兄弟,你想死嗎?」盧照松見狀,面色大變,手中的馬鞭就朝秦勇抽了過去。 秦勇面色一變,右手一出,閃電般的握住抽來的馬鞭,一下子奪了過來,指著盧照松怒喝道:「抽打朝廷命官,給我綁了。」話音剛落,又見兩名緹騎飛奔上去,將盧照松落下馬來,也取了繩子將他綁了。眾人見狀,一陣大嘩。 「秦郎,這,這。還是算了吧!」這下韋思言也驚住了,趕緊上前勸阻道。 「舒國公,末將還有事,先告辭了。」秦勇也不待韋思言說話,就揮了揮手,當下數十騎隆隆而響,就朝漢王府而去。那盧照青等人無可奈何,也只得緊隨其後。 而韋思言見狀,也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今日就算了,二郎,你帶著妹妹先回府,我去見漢王殿下。」 「兄長,這下可有好戲看了。」韋思齊望著秦勇那高大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不錯,這漢王懲治了誰都不好使。」韋思仁也冷笑道:「若是懲治了秦勇,到時候,不但他的學生們心中有刺,就是日後,長安城內,金吾衛也算是沒有什麼威信可言了。若是懲處了那盧氏子弟,嘿嘿,這日後,盧氏子弟又有何人敢來輔佐他,幫助他。」 「哼,三郎,這你可就錯了。」韋思言搖了搖頭,道:「恐怕你不知道吧!盧照辭在玄武門之變前,曾與他的父親盧昌青分家了。他所依靠的根本不是他的宗族力量,而是他的那般學生,還有終南書院中的那些窮書生們。哼哼,聽說了嗎?到現在,盧照辭還沒有將科舉考試的題目交給蕭老大人,顯然是害怕我們這些人在其中弄什麼貓膩來,聽說那蕭老夫子如今可是吃喝都在漢王府中,就是為了害怕這試題洩露出去。所以要維護我關隴世家的利益,來陰已經是不行了,只有明對明的幹。他這一代不行,那就在下一代來影響盧氏江山。好了,你二人好生照顧小妹,我這就去漢王府。」說著就打著駿馬,跟著秦勇朝漢王府而來。 等他趕到漢王府的時候,隨著盧青雲朝銀安殿而來,卻見大殿外廣場之上,秦勇跪在那裡,動也不敢動。心中一動,暗自冷笑道:「這漢王殿下也是一個顧念私情之人。一個是嫡親血脈,一個卻只是一個學生而已,哪個更為重要分的卻是很清楚。盧照辭也不過如此而已。」 「秦將軍,這是為何?漢王殿下生氣了?」韋思言佯作驚訝的問道。 「老師說秦某做錯了事情,就應該罰跪著。」讓韋思言沒有想到的是,秦勇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懊惱,反而是一臉的開心的模樣。 「哼,秦郎,剛才你就應該在城門處給那兩個傢伙抽上二十鞭子,否則,你這個時候就不會跪了。」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粗壯的聲音。 「見過喬國公。」韋思言心中一驚,趕緊轉過身來,朝來人拱手道。 來者正是盧照辭的堂弟,剛剛被封為喬國公的盧照英。雖然同樣是國公,但是地位卻是不一樣。韋思言這個舒國公不過是實領三百戶而已,但是盧照英的國公卻是實領五百戶,可以想像,一旦盧照辭稱帝,這個喬國公甚至有可能成為郡王,甚至親王,韋思言是不敢怠慢的。 「韋將軍,有禮了。」隨著地位的上升,盧照英也改了當初莽夫的形象,最起碼待人接物之間,也有了一番風範了。 「見過四將軍。」秦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就是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會因為這個生氣,倒是讓自己好生後悔了一番。 「還在那裡愣著幹什麼,滾起來,去接何潘仁的差事去。」這個時候,殿內傳來一聲怒喝聲,卻是盧照辭的聲音。 「誒,謝老師。」秦勇一聽,莫過於仙音一般,趕緊爬起身來,又朝盧照英拱手道:「多謝四將軍了。」說著趕緊朝外奔去,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看的韋思言驚訝不已。 「別看這廝一臉忠厚老實,可是心裡可奸猾了呢!」盧照英哈哈笑道。 「國之干將。國之干將。」韋思言連連點頭,心中卻冷笑道:「還不是和你兄弟二人學的,表面忠厚,其實心中奸詐無比。有其師父必有其徒弟。都不是什麼好鳥。」只是心中是如此想的,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跟著盧照英朝殿內走去。 等到進了大殿的時候,才發現剛剛在城門處見到的盧照秉等人都跪在地上,腦袋低的差點都能碰到地面了。只有那個叫做盧照輝的人年輕人沒有跪下,但是坐在太師椅上,面上有尷尬之色,額頭上尚可清晰的看見汗珠,屁股不時的輕輕的動了動,好像那椅子上生著刺一樣。倒是讓韋思言感到驚訝,此人是何人?居然能坐著與盧照辭說話。但是也知道這不是他該問的,只是迎面拜道:「臣拜見漢王殿下。」 「韋卿來了。請坐吧!今日是委屈你了。」盧照辭淡淡的掃了韋思言一眼。對於這個大舅子,他可不會掉以輕心。對於關隴世家都是如此。 「臣有愧!」雖然心中感到不自在,但是口中仍然自稱有罪。 「你也不必如此,事情是非曲直,孤自然知曉。」盧照辭淡淡的揮了揮手道:「按照朝廷規矩,此事當將其關入京畿大牢十五天。稍後,孤就會將這幾個人送入長安大牢中去。」 「這?」韋思言沒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狠心,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講情面。 「大兄,大兄,老太爺可是讓小弟前來參加科舉的,你可不能將我關進大牢啊!」盧照秉聞言盧照辭準備按照朝廷律法辦事,頓時慌了神來。就是一邊的盧照輝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來,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妹受了驚嚇,臣先回去探視一番,臣先告退了。」那韋思言這個時候也知道下面的事情肯定不適合自己這個外人聽的,趕緊拱手道。 「也罷!韋卿先回去吧!」盧照辭想來想,又說道:「青雲,賞韋卿金五十,上等蜀錦五十匹!」 「臣謝過殿下。」韋思言知道這些賞賜並不是給自己,而是給自己那個即將成為漢王妃的妹妹的,當下趕緊應了下來,跟著盧青雲出了大殿。 「你要參加科舉,你認為你現在還需要參加科舉嗎?」待韋思言走後,盧照辭指著盧照秉罵道:「你不是很厲害嗎?天下沒有人敢攔你,你好大的威風啊!你以為你是誰啊!當今皇上啊!」 「臣弟不是您的弟弟嗎?」盧照秉仰著腦袋說道:「當今皇上也不是還有你敢攔嗎?」 「放肆。」盧照辭一腳踹了過去,怒喝道:「你以為這話是撿起來就能隨便說的嗎?」 「大兄,這天下遲早還不是你的嗎?有必要這麼生氣嗎?」盧照松不滿的說道:「還要把我們關入大牢,大兄,這有必要嗎?」 「你知道這長安城內有多少人看著我嗎?他們都在等著我犯錯誤,然後將我趕出長安城。」盧照辭冷笑道:「就你們也來參加科舉,那這屆科舉就是為你們幾個人辦的,孤還能選到人才嗎?哼,說,是誰主意?」 「是,是二叔。他說讓我們與天下的士子們比試一番,讓天下人看看,我盧氏不但能出現縱橫天下的統帥,還能出名揚天下的經學大師。」盧照秉小心看了一眼盧照松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盧照辭雙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你們有必要參加科舉嗎?真是笑話。」盧照英冷笑道:「那蕭老夫子一見你們前來,恐怕早就一甲前幾名都讓給你們了。而大兄卻要受天下人的嘲笑。你們難道沒有動腦子想一想嗎?真是蠢材。」 「好了,將他們幾個送到長安大牢裡去,讓他們好生反省一番。」盧照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至於以後的事情,孤自有安排。」說著也不待盧照秉幾人的哀求,就有幾個衛士,將盧照秉三人押送出了漢王府。 第129章 都來摘果實了 「漢王殿下。」一邊的盧照輝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羞色,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當然明白盧照辭話中的含義。如今的盧照辭已經是漢王了,掌控朝政,那盧照秉等人來考科舉,蕭禹那個老東西再怎麼固執,也得給盧照辭的面子。更何況,這盧照秉等人本就是盧氏族人,高門大戶,只要你考的稍微還過的去,都是榜上有名的。弄不好還是一個好名次,所以說,這盧照秉等人是不可能,也是不能參加科舉的。可是他盧照輝卻是不行。因為他雖然是盧氏族人,可是卻是范陽盧氏,而不是河東盧氏。 「你雖然是盧氏,與孤是同宗,按照道理,你也應該避嫌的,不應該參加這次科舉考試的。」盧照辭望著盧照輝說道:「但是眼下朝廷的軍隊還沒有攻到范陽,弄的孤想加封范陽盧氏都不敢。」 「那這次科舉?」盧照輝試探道。 「考吧!他們不能考,難道你也不能考嗎?」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孤也不能阻攔你,你想考就考就是了。反正,你考與不考都是一樣要出來當官的,只是時間快與慢而已。一個起點低一個起點高而已。照輝兄,你想起步低點還是起步高點呢?」 「臣想一步一步的走。」盧照輝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哦!」盧照辭好奇的望著盧照輝,沒想到他這個盧氏子弟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不要他的恩賜,情願從基層幹起,這倒是讓他沒有想到的。 「如此也好,不過,你這個盧姓?」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不出孤所料,盧卿必能上榜,而且是排名第一的。你可敢與孤打這個賭?」 「臣信。」盧照輝面色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殿下所言甚是。臣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孤剛剛坐到這個位置,那些人都在看著孤呢!」盧照辭歎息道:「這科舉制度也只能一步一步的來進行。我們這些高門大族還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科舉的公正性。蕭老夫子雖然生性固執,但卻對高門大族還是很照顧的,你不但是范陽盧氏,也是孤的堂兄,蕭老夫子肯定會將你名列榜首的。不光蕭老夫子會的,就是其他人也會將你名列榜首的。二郎他們孤還能命令他們不准本參加科舉,但是你,孤卻沒有那個權力,最起碼現在是沒有那個權力的。」 「殿下的意思是?」盧照輝面色開始變了起來。 「暫時改個姓吧!待科舉考試之後,再改回原來的身份吧!」盧照辭語氣很淡,但是盧照輝卻從其中感覺到一絲命令,一絲強制。盧照輝俊臉一紅。卻是有些不滿之色。 「殿下?您此舉?」盧照輝仰著頭就準備反駁。 「你拒絕嗎?就算你家老爺前來,他也會這麼幹的。」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一支筆是寫不出一個盧字的,不管是范陽還是河東,都是一家人。你應該明白的。這是你的考籍,就按照這個去考吧!」 「殿下,此舉不公平。」盧照輝再也忍受不住了。姓名乃是父母所取,除非犯了當今皇上的忌諱,為了避諱,所以就會改了姓名,更或者是被當今皇上賜了姓氏,否則都不會改姓的。 「若是可以,孤會讓天下的名門大族的考生都改了姓氏。」盧照辭冷哼道:「其實孤還有許多的辦法,使的蕭老夫子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姓氏,但是眼下卻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你姓盧。」 「難道姓盧的也有錯嗎?」盧照輝失聲道。 「姓盧的是沒有錯,但是錯就錯在你這個時候前來考試。」盧照辭雙眼圓睜,聲音又微微提高了不少。 「殿下,臣以為此人不能參加科舉。」這個時候,忽然殿外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卻見一個身著朱紫袍服的中年人立在滴水簷下,不是岑文本又是何人。 「先生怎麼來了?」盧照辭驚訝的站起身來。 「臣接到大將軍的奏報,大將軍明日上午就能趕回長安了。」岑文本絲毫沒有因為盧照辭的禮遇而有任何的得意之色。 「靖兄回來了。孤當親自前去迎接。」盧照辭面色一喜。大聲道。 「殿下。」岑文本又指著盧照輝道:「盧郎雖然乃是范陽盧氏,但是也是漢王旁支,也算是宗室,宗室弟子又如何能參加科舉呢?若是讓裴寂等人知曉,恐怕又要生事了。」 「這個?」盧照辭望了望盧照輝,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到底剛才雖然讓他改姓參加科舉本就是強人所難的事情,如今更是不讓他參加科舉,恐怕就更難了。只是此舉乃是岑文本提出來的,不容的讓他拒絕。 「僕射大人,這又是為何?」盧照輝冷冷的望著岑文本。卻是絲毫沒有將岑文本放在眼中。一邊的盧照辭看的眉頭緊皺,心中極為不喜。 「因為你姓盧。」岑文本靜靜的說道:「你現在去參加科舉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證明什麼嗎?不是,若是本官猜的不錯的話,盧郎此來並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文本,此話怎講?」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岑文本,又望著盧照輝,卻見盧照輝俊臉變了變,雙眼卻是望著他處。 「好了,盧卿,你去做三原做個縣令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你走吧!」盧照辭面色冰冷,朝盧照輝擺了擺手,道:「寫封信回去,告訴你家老太爺,待孤平定天下後,讓他來長安吧!」 「臣遵旨,臣告退。」盧照輝俊臉一紅,朝盧照辭拜了一拜,方緩緩的退了下去。 「哎!文本。你說孤是不是太心急了。看看,如今這盧氏本宗也欺負到孤的頭上來了。」盧照辭指著盧照輝離去的背影冷哼道:「若是可以,孤恨不得將這些人都殺的乾乾淨淨。」 「殿下,說實在的,此刻殿下還是需要這些人來應付關隴世家啊!」岑文本也低著頭歎息道:「殿下的那些學生還沒有成長起來,還沒有獨當一面的時候。殿下還是需要忍啊!」 「所以孤就應了他家那個老狐狸。」盧照辭冷哼道:「宗正,他真是好大的胃口啊!居然想要這個位置。」 「殿下,臣為副主考,這次一定會為殿下多爭取幾個名額來。」岑文本自然知道盧照辭讓他擔任副主考的意義所在,就是為了那些寒門士子提供一點機會。好讓這次科舉辦的名副其實,增加那些寒門士子的信心。 「這點孤自然知道。」盧照辭面色陰冷,淡淡的說道:「孤也沒有想到,就在這件事上,孤也要與蕭老夫子鬥智鬥力了。那些關隴世家恐怕也是不會讓這次科舉順利辦下去的。他們要藉著科舉的名頭,來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名正言順的進入官場,左右朝政的變化。」 「殿下,考試將近,那蕭老夫子可是等的久了。若非殿下強勢,恐怕蕭老夫子早就自行命題了。」岑文本笑道。 「他已經回去了。想必,這個時候,他的府上肯定有不少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先生,孤已經命令左翊衛大軍護衛考場,裡面連隻鳥都飛不進去。孤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來算計這次科舉。這是這次考試的題目,先生就拿去吧!孤會派粘桿處的人護送先生的。」說著拍了拍手,就見黑暗之中,現出四個面色冰冷的年輕人來。 「臣遵旨。」岑文本趕緊伸手接了過來。就朝外走去,卻是去準備科舉考試的事宜了。 剛剛走出殿外,就見崔仁師身著朱紫袍服,一臉得意之色的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面色儒雅的年輕人,只是嘴唇較薄,雙眼轉動。顯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岑文本見狀皺了一下眉頭。 「喲,原來是岑大人,下官有禮了。」崔仁師一見岑文本手上捧著一紙卷從殿內走了出來,雙眼一亮,精光一閃,就上前拱手道:「想來這就是這次科舉考試的試卷了。」 「正是。」岑文本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道:「岑某奉殿下之命,作為此次科舉考試的副主考,這次奉命前來恭請試卷的。不知道崔大人來此?」 「哦。下官也是向殿下推舉人才的。」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道:「不是下官放肆,這科舉考試時間太過漫長,所耗費的精力較大,錢帑消耗過多。不是正途啊!先生有所不知,這次殿下為了贖回前隋皇后,幾乎耗盡了國庫的一半啊!這次又興辦什麼科舉,真是浪費啊!好不如這舉薦來的好,知根知底,方便的很啊!」 「這位是?」岑文本心中暗自冷笑,臉上卻露出一絲贊成之色來,指著他身後的那位年輕人問道。 「這位是博陵崔氏之後崔禮,說起來還是與王妃娘娘是同宗,生性聰慧,少有才名,博覽群書,是個難得人才。」崔仁師哈哈大笑道:「我等位列宰輔,自當為國薦舉賢才,否則就是我等的失職了,岑大人,您說是不是啊!」 「博陵、清河崔氏都是世之大族,族中人才濟濟,這為崔世兄想必是其中的翹楚了。」岑文本恭維道。 「不敢勞僕射大人誇讚。」崔禮趕緊拱手道。 「既然有中書令大人為你舉薦,想來殿下也是不會拒絕的。但是為殿下牧守一方,並不是詩文做的好就好,更多的要體恤百姓,深知百姓的疾苦,這才是最重要的。」岑文本點點頭說道。 「下官謹遵僕射大人教誨。」崔禮一臉的恭敬之色,好像真的是將岑文本的教訓聽進去了。如此模樣。倒是讓岑文本連連點頭。 「中書令大人,岑某有要事,先告辭了。」岑文本拱了拱手說道。 「大人請便。」崔仁師趕緊回禮道:「大人之事要緊。下官就不打擾了。」 「告辭。」岑文本點了點頭,就在四名衛士的護衛下,出了漢王府。 「哼!殿下對他倒是很好,居然派了四名衛士護衛左右。」崔仁師待岑文本走後,冷哼了一聲,臉上儘是嫉恨之色。 「世兄,此人倒是很受殿下信任啊!」崔禮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我崔氏有王妃娘娘在,何懼他一個岑文本。倒是聽說那范陽盧氏這次也派了人前來參加科舉,恐怕蕭老夫子必定會讓名列榜首,殿下也會對他刮目相看,這倒是對你有點影響。」崔仁師皺了皺眉頭說道。 「世兄,這范陽盧氏也算是宗室了,怎麼也要參加科舉了?」崔禮不滿的說道:「殿下如今雖然還沒有登基稱帝,他這個范陽盧氏也不應該和士子們爭奪那數十個名額啊!」 「他們現在不是還在羅藝的統治之下嗎?」崔仁師皺了皺眉頭道:「如今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那些關隴世家了。這些人是擋不住殿下的,但是他們卻想著抵制我們這些關東世家子弟,他們想左右朝政,就必須會阻撓我們進入朝廷。哼,待平定了王世充,我就勸阻殿下遷都洛陽。那洛陽經過楊廣的一番建設之後,絲毫不在長安之下。更是遠離關隴,殿下想必也很擔心那些和李閥有勾搭的關隴世家,必定會答應我的遷都提議,這樣一來,關隴世家在朝廷中所佔據的份額也會小了許多。」 「世兄所言甚是。難怪殿下會如此倚重大人了。」崔禮在一邊恭維道。 「那是自然,不要看岑文本位列尚書僕射,但是殿下最信任的還是我們這些出自關東世家的官員。」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 「那是自然。」崔禮也連連點頭。 「記住,待會見殿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翼翼,前往不可提到王妃娘娘。」崔仁師又叮囑道:「殿下不喜歡我們崔氏老實拿王妃娘娘說話的。」 「禮記下了。」崔禮雖然心中好奇,但是卻很識相的沒有問多少。而是緊跟崔仁師身後,朝不遠處的銀安殿而去。 「臣崔仁師拜見殿下千歲。」崔仁師雖然在岑文本面前保持自己的身份尊嚴,但是在盧照辭面前卻是不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臣崔禮拜見漢王殿下。」不同於崔仁師,崔禮雖然是名門之後,但是到底是沒有官位在身的,卻是跪了下來。 「崔禮?」盧照辭剛剛還在為盧照輝之事而生氣呢,沒想到這個時候,又見崔仁師領著一個崔氏弟子前來,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 「殿下,此子見識不凡,博覽群書,擅長經學,在族中甚有才名,聽聞殿下招賢納士,故而前來相投。」崔仁師趕緊解釋道。 「博陵?或者是清河?」盧照辭並沒有理睬崔仁師,而是淡淡的問道。 「臣乃是博陵崔氏之後。」崔禮恭恭敬敬的說道。 「那與王妃乃是本宗弟兄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站起身來回話。」 「謝殿下。」崔禮不敢怠慢,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 「剛才范陽盧照輝來見過孤了。」盧照辭掃了一眼崔仁師,卻見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又接著說:「孤給了他兩條路,一條路,就是讓他放棄科舉,隨便選上一個縣,讓他去治理,一條路,就是埋名改姓,去參加科舉,能不能考中孤是不知道的。若是考不中,只能以後再分封了。今日,崔郎前來,孤也給你兩個選擇,你也任選一樣吧!」 「這個殿下。臣以為這科舉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用來招攬天下讀書人的人心而已。其實這天下有才能的人都是出自世家之中。殿下何不在依照九品中正制來選拔人才,這樣不但能得到上等的人才,還能節省了好多時間。」崔仁師奏道:「那些泥腿子出身的人,哪裡有多少真正的大才。更何況,這次殿下這次科舉考試,前來報名的多是關隴人士,而殿下出自關東,這一旦讓關隴世家子弟充斥了朝堂,殿下又如何能安心治理天下呢?」 「那你的意思呢?」盧照辭雙眼中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殺機來,臉上卻堆滿了笑容,望著崔仁師說道。 「殿下何不征辟關中世家子弟,這樣一來朝廷中多為關東世家子弟,用來對抗關隴世家,這些關東世家子弟必定會感殿下之德,忠心輔佐殿下……」 「好了!」盧照辭也不待崔仁師將話說完,就打斷道:「那盧照輝孤讓他到三原上任了,崔郎就去慶州弘德做一任知縣吧!待三年考察期滿,就可以做一個上縣的知縣了,不出六年,就可以出任一州刺史了。」 「臣多謝殿下厚愛。臣必定恪盡職守,為殿下效命。」崔禮趕緊拜了下來。官位雖小,但是也總算是進入大唐的統治階層了,更何況還有盧照辭的保證,六年就任刺史,恐怕就是那些關隴世家的子弟也做不到這一步吧!崔禮卻很是滿足了。 盧照辭見狀,臉色方才好了不少,方命崔仁師退了下去。 第130章 李靖還朝 蕭禹府中,這個時候。韋挺正與蕭禹坐在書房中。科舉開始制度畢竟是剛剛開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格,最起碼,蕭禹任主考的時候,不是那麼嚴格。蕭禹坐在那裡,花白的鬍鬚上都能看的出此刻的得意。看得對面的韋挺心中很是嫉妒。 看看,新君甫立,盧照辭就推翻了太上皇李淵的決定,將他蕭禹任命為大唐第一人科舉主考官,由此可見盧照辭對他的重視。雖然後來盧照辭一系列的舉動,讓他很是不滿,但是相對於大勢來說,他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對盧照辭的滿意。 「蕭老大人可是好福氣啊!」韋挺嘿嘿的笑了起來,道:「漢王殿下有學士數十,人才濟濟,偏偏點了蕭老大人為我大唐科舉的第一任主考官,足見殿下對蕭老大人的重視啊!」 「哈哈,韋郎也不必恭喜老夫了。倒是老夫要恭喜韋郎了。以後,韋氏就是與漢王殿下的親家了。可喜可賀啊!」蕭老夫子雙眼微瞇,臉上彷彿是笑了一朵花一樣。 「不敢,不敢。」韋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與盧照辭結親,雖然也是榮譽,但是更多的是,卻好像是被逼的一樣。 「不知道蕭老大人聽說了沒有,這次科舉考試,聽說關東方面都已經派人過來了。崔氏、盧氏、鄭氏等等也都人過來了。」韋挺故作神秘的說道。 「我大唐坐鎮關中,依賴漢王殿下的威名,這剩下的王世充、竇建德都是秋後的螞蚱,也蹦躂不了幾天了,眼看著漢王殿下就即將一統天下,這些人還不前來巴結一番,難道還要等到天下統一的時候再來嗎?到那個時候,這朝堂之上,可就是沒有他的位置了。」 「這僧多粥少啊!朝堂之上的位置可是沒有多少啊!就是即將平定的江南,也容不下這麼多的人啊!」韋挺長歎道:「聽說這次科舉考試,錄取的人數比較少。」 「不錯,進士科就五十人,明經科也就一百人。」蕭禹點了點頭道:「國家掄才大殿,豈是什麼人都能錄取的。那豈能被稱為是國家的掄才大殿,這是我大唐第一次科舉考試,更是要嚴格了。若非這次參加的人數多,恐怕老夫這次只錄取幾個人。」 「老大人此言甚是。」韋挺也連連點頭,道:「這些日子,下官曾接了幾個人的大作,也不過是如此而已,尤其是那些沒名沒姓的人,看看。是做的什麼詩啊!這種人也敢出來參加國家的掄才大殿,莫要將殿下為國求賢的一片苦心給糟蹋掉了。」 「為郎所言甚是,天下名家莫不出自世家大族。殿下說要照顧那些庶族寒族的,也不過是安慰他們而已,這天下哪裡有多少人能出現一個岑文本這樣的人物來。」 「其實這岑文本也算是江左名門之一,只是郡望不高而已。」韋挺笑呵呵的說道。 「我說嘛!殿下用人,除掉那些武夫之外,剩下不都是高門大族子弟嗎?這寒門中人能有幾個呢?」蕭禹哈哈大笑道。 「殿下用人多以才,而不是出身的門第,否則他也不會向太上皇獻科舉之策了。」韋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個盧照辭出身世家,不考慮世家的利益,卻為那些泥腿子謀出路,真是想不到。 韋挺不知道的是,這就是帝王和臣子的不同點,臣子們想著如何保護自己,如何保證自己陞官發財,所以他們才會相互勾連,相互結盟,織成一個龐大的網絡。但是帝王不一樣,他所考慮的就是要如何的穩定自己的國家,使的自己權力更大。不為他人所左右,所以他要平衡。既然世家們已經聯合在一起了,他就拆散世家,他就會為其他一部分的利益集體提供機會,創造機會,科舉就是其中一個最有力的武器,用來平衡朝局所用的。盧照辭是不會允許世家們再來左右朝政,再來控制著國家的發展。 「我們世家中賢德之人也是不少的。這點,這次科舉上必然會有所體現的。」蕭禹言語的淡淡的說道。但是在韋挺的耳朵中,卻彷彿比什麼美麗的音樂都好聽。這就是他來的第一個目的,為的就是為了探尋蕭老夫子對這次錄取人的態度。 「可惜這次江左蕭氏沒有來人啊!」韋挺佯作歎息狀,道:「下官可是早就聽說蕭氏中人才濟濟,不下於關中啊!」 蕭禹聞言搖了搖頭道:「可惜了蕭銑那個傢伙,哼哼,若非太上皇鬧了那麼一曲,裴寂那個奸臣獻的計策,恐怕李靖大將軍也不會這個時候被召回來,弄不好,這個時候的江陵早就被攻下了。我蕭氏族人也會隨之北上參加這次科舉了。」韋挺也點了點頭,這蕭氏雖然僭越皇位,但是在隋末亂世之中,這種情況還是很多的,盧照辭看在蕭禹的面子上,也只是可能懲罰蕭銑一脈,對於其他的蕭氏宗親還是會放一手的。 「不過江南的謝氏、陳氏等等還是有不少人才的。到底是漢室遺風,當年五胡亂華的時候,江南文風鼎盛,到如今更是更進一層啊!」蕭禹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雖然這些人都不是蕭氏族人。但是也算是江左名家,都是屬於江南一脈。 韋挺聞言不由的望了蕭禹一眼,這個老夫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提拔江左名門世家不成?這可不行,這關隴外面還有一個關東世家門閥,我關隴與關東可是世代不睦,為了左右朝政的事情,也不知道爭奪了多長時間了,這個時候豈能將你們江左世家牽扯進來,到時候,莫要還沒有攆走老虎,後面就進了一群狼來了。 「謝氏倒也不錯,不過老大人,這謝氏可是沒落已久了,自從謝廬陵亡故後,謝氏中的人才可是少了許多啊!」韋挺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個老夫自然知道,但是到底是數百年世家歷史的,還是有幾個人的。」蕭禹不耐煩的掃了一眼韋挺,眼中的不滿卻是流露的清晰的很。 「那是,老大人所言極是。」韋挺聽說其中只有幾個人,卻是心中鬆了一口氣。暗自,這老匹夫要的還是不多的。如此算來,剩下的進士之中。恐怕大多數都是我關中諸多世家的了。也算是公平。 「殿下在終南山下建了一個龐大的書院,裡面多是寒族子弟,其中有一兩人得殿下青睞的,其才學確實不錯,老夫也是認可的。」蕭禹歎了口氣,道:「殿下澤披天下,其德是值得我們去景仰的。」 「那是自然,否則殿下又如何能打下這麼大的基業呢。」韋挺心中微微有些不滿,但是卻有沒有辦法反駁,只得點了點頭。雖然只有一兩人,可是這名額就只有這麼多啊。一瞬間就被劃出去數人了,再加上一些必要的人士,諸如范陽盧氏,還有崔氏等等,這些漢王的遠房宗族,王妃宗族的人,加起來就是十數人之多了,這些人是攔也攔不住的,還真的只能讓這些人上榜。 「要看的長遠點。」蕭禹好像能感覺到韋挺心中的不滿一樣,心中連連歎息道:「這關隴八大世家真的沒落了。那李氏就不用說了,打下來的江山還被別人搶去了,元氏倒也不錯,可惜跟錯了主子,被王世充殺的差不多了,宇文氏出了一個宇文化及,名聲也算是毀了,獨孤氏也很不錯,可惜的是獨孤懷恩造反,差點害死了盧照辭,恐怕也是有數年爬不起來,剩下的眾人之中,恐怕也沒有出現什麼厲害的人物,倒是眼前的韋氏,或許能藉著漢王側妃囂張一段時間。其餘的關東世家門閥,也沒有什麼傑出的人才,鄭氏雖有,可是輔佐的是王世充,日後待平定了王世充,恐怕相是後悔也來不及了。難道這天下真的將進入寒族士子左右朝政的時刻了嗎?不,我江左人才濟濟,豈會讓這種泥腿子也敢上堂議政。」 且不說那蕭禹在那裡盤算著眾多世家的家底,心中卻是決定,這次考試要大肆提拔高門貴族弟子。那韋挺卻是在一邊也是暗生惱怒,雖然這次他前來找蕭禹商議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大部分,但是他總感覺,缺少點什麼。遠沒有當初想像的那樣的痛快。 「大人,尚書右僕射岑大人已經前往考場了。他命人前來傳信。他身上懷有殿下親自授予的考題,就不來府上拜見大人了,請大人立刻前往考試地點,他在那裡恭候大人。」門子前來報道。 「考題出來了?」蕭禹眉頭抖動了一番,忽然對韋挺說道:「韋郎,殿下決定在考試結束之後,徵選前五十名者,親自考試,考試地點在文淵閣內,稱為殿試,真正的名次將會在那裡由漢王殿下親自公佈,不再有禮部決定了。」 「這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啊!」韋挺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叫道。本來考試到了禮部這一關就已經結束了,考試結束之後,就召見士子,授予官職,這次科舉就算完工了。這樣一來,無論你是考的好還是考的不好,只要有後台,說著是使用點銀錢,就能外放一個好的地方。如今這最後一關並不是禮部的考試,而是在文淵閣內舉行的殿試,而且是由盧照辭親自監考,並且確定最後的名次,只要是人都能會知道這其中的奧秘。這個名次的確定必然會與官職有著很重要的關係。那些期盼著獲得好的外放地點的世家名門弟子恐怕要落空了。 「哈哈,看看這個考題,老夫到如今還不知道是什麼題目呢?」蕭禹自我解嘲的說道:「殿下辦事,非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能瞭解的。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只要進了殿試的,就不會有刷下去的危險了。到時候,吏部授予官職的時候,還可以走走門路。」 韋挺聞言,面色方好了不少,如今的吏部尚書乃是裴寂。雖然不受盧照辭待見,但是只要皇帝沒有撤掉他的職位,他就是吏部尚書,而吏部考功員外郎申世寧也算是關隴世家的一員,有他存在,這最後吏部受官的時候,還可以擇優選擇的。 「多謝老大人提醒,下官就不打擾老大人了。」韋挺要將此事趕緊告訴裴寂,要傳遍關隴各大世家。 「請吧!」蕭禹也沒有阻攔,因為他此刻也到貢院裡去,連場考試,他也要準備一番。雖然他是考官要舒服一點,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紀,還是小心點為好。更為重要的是,他的姐姐要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盧照辭將如何安置他的姐姐,前隋蕭皇后,但是姐弟情深,他還是要準備一番的。 且不說,當夜隨著一聲號炮聲響起,大唐第一次科舉考試開始了,伴隨著龍門的開啟,數千名士子盡數湧入新建成的貢院之中,他們在這裡要呆上數日的時間。直到考試的結束。 但是在考場之外,整個大唐的官場又開始硝煙瀰漫起來,新任驃騎大將軍李靖回來了。在李靖回來的同時,眾人又想起了前幾天李姓宗室中李孝恭和李道宗狼狽回到長安城。連日來,除掉進宮拜見過太上皇外,都是躲在家中不曾出來。 如今倒好,兩人都是同時從南征大軍中出來的,而且是所立的功勞大體相當,或者說李靖稍微引人注目一點,但是所享受的待遇卻是不一樣的。看看,李孝恭,卻是顯的極其愚蠢,盧照辭只不過玩了一個小小的調虎離山之計,就剝奪了他的軍權,連潼關的一個行軍總管的位置都沒有得到,甚至還連累了李道宗,也藉著貿然離開潼關的罪名,給剝奪了軍權,如此一來,李姓宗室之中,最有用兵才能,最能保住李氏江山的兩員大將也徹底的失去了作用了。只是得了一個左右宗正的位置,想堂堂的領兵大將,縱橫他人國,摧毀他人宗廟,到如今只是得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左右宗正,真是莫大的諷刺,但是形勢比人強,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再看看那李靖,同樣是姓李的,可是人家卻是堅定的站在盧照辭的身邊,為他鞍前馬後的效力,說放棄手中兵權就放棄,將數十萬大軍送給盧照辭的弟子。盧照辭的一道詔命傳來,讓他單騎回京,他就回來了,左右不過十數騎兵,作為護衛之用。如此人物,才會得到當局者的信任。看看,盧照辭率領文武百官出迎十里,由此可見盧照辭對李靖的重視了。 正午時分,眾多文武官員都等的不耐煩了,但是看著前面穿著一身袞服的盧照辭仍然站在那裡,沒有絲毫的不耐,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 不過,很快,就見看見不遠處飛起一股煙塵,接著就聽見馬蹄聲滾滾而來,眾人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如此在官道上行軍的,恐怕也只有驃騎大將軍李靖了。果然,眨眼之間,就見有一隊騎兵飛奔而來,為首的騎士面容剛毅,約有五旬的將軍立在馬上,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間神威自生,果真是一個不凡人,此人正是當朝驃騎大將軍李靖。 「臣李靖拜見漢王殿下。」那李靖一眼就看見一身袞服的盧照辭,趕緊滾鞍下馬,拜倒在地。這位縱橫疆場,所向無敵的大將軍,這個時候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心甘情願的拜在地上。 「靖兄請起,靖兄請起。」盧照辭趕緊走上前,一把將李靖攙扶起來,哈哈大笑道:「靖兄,照辭可是等候靖兄多時了。」 「臣多謝殿下掛念。臣在江南也是無一日不想念著殿下。」李靖聲音渾厚,雖然年過五旬,但是中氣十足,聲音之中更是有一番威嚴。到底是軍中第一將,難怪盧照辭要授予他為驃騎大將軍了,就是他的親弟弟,[www.uu158.com]用之為肱骨臂膀的盧照英也沒有繼盧照辭之後,成為軍中第一人。這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 「靖兄,你為我大唐平定江南,功高蓋世,請。」盧照辭伸手牽出一匹戰馬來,李靖認識此馬乃是盧照辭的坐騎烏雲踏雪。 「殿下。」李靖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來。 「好馬當馳騁疆場,不應該老死在馬槽之旁,照辭恐怕是不能親臨戰場了,可是大將軍不一樣,尚有王世充、竇建德、羅藝、草原等等一大批敵人等著大將軍去剿滅,若是沒有一匹好馬是不行的,今日孤就將這匹千里馬賜予大將軍。大將軍,請上馬。」盧照辭雙目中充斥著一絲赤誠。李靖看的分明。 「臣多謝殿下賜馬。臣願為殿下征戰天下,一統四海。」李靖也按住心中的激情,拜倒大喝道。 「完了,這下李靖真的要為盧照辭所用了。」一些忠於李氏的官員見狀,不由得仰天長歎道。 「皇上駕到。」忽然一陣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回頭望去,卻見一輛明黃色馬車從春明門緩緩而來。 第131章 分歧 「皇上也來了?」盧照辭見狀。雙眼一瞇,冷冷的望了一眼,緩緩而來的明黃色馬車。在馬車的周圍倒是有數十個騎兵護衛著,馬車的左右,有趙郡王李孝恭,新任火山令袁天罡,其餘的還有李道宗、裴寂、李淳風等人,顯然這些人都是鐵桿的保皇派。其中多為李姓宗室。 「皇上怎麼來了?」李靖收回放在馬鐙上的右腿,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孤也是不知道。」盧照辭搖了搖頭,迎了上去,拱手道:「臣不知陛下將來,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哈哈,如今朝廷大事都是取決於丞相之手,丞相自然是不會將這些事情都告訴陛下了。」李孝恭面容冷峻,雙眼中儘是冷峻之色。這段時間,他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敗,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剛剛如日中天的李閥,居然會被一個外姓人給奪了江山。不但自己的軍權丟了,更為重要的是,如今的皇帝居然成了盧照辭的傀儡。這是他更是不能忍受的。 「丞相,下官近日推演天機,知道護國大將軍正在此刻到達長安,所以下官就請陛下前來迎接護國大將軍。」袁天罡趨馬上前,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盧照辭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哪裡是什麼推演天機,恐怕是那樓觀派的情報組織已經探得李靖的行蹤,所以飛馬告訴李智雲,才會演了這齣戲,好用來拉攏李靖為他所用。只是這李靖是這麼容易拉攏的嗎? 「驃騎大將軍何在?」車簾一轉,就現出李智雲那消瘦的身影來,略顯幼稚的眼神在人群中掃了一眼,一見盧照辭,卻是將雙眼轉了過去,不敢與之相對峙。 「臣李靖拜見陛下。」李靖很快望了一眼盧照辭,卻見他臉上並無任何異樣,方走上前去,拱手道:「恕臣甲冑在身,不能全禮了。」眾大臣面色一變,那李靖剛剛下馬的時候,雖然身著甲冑,但是仍然是按照君臣之禮參見了盧照辭的,這個時候卻說自己甲冑在身,不能行禮,這明顯是兩種態度。其中的含義就不言而喻了。 李智雲雖然初登大寶,但是也是世家出身,一見李靖如此模樣。哪裡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一時間小臉漲的通紅,但是猛的想起臨走的時候李淵的話來。 「這江山是我李氏的,而不是他盧照辭的。你要忍,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樣才能擊敗盧照辭,奪回屬於我李氏的江山。」就在那一瞬間,李淵那雙赤紅的雙目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來。當下輕輕的吸了口氣,上前把住李靖的雙臂,笑道:「漢時有細柳營周亞夫,朕以為大將軍就是朕的周亞夫。」 「陛下,這個周亞夫的比如還是不要打的好。」這個時候,在一邊的崔仁師擠了上來,笑道:「當年周亞夫功高蓋世,為漢景帝平定了七國之亂,最後卻被漢景帝給賜死了。驃騎大將軍功勞甚大,絲毫不在當年的周亞夫之下。如今陛下以周亞夫喻之,莫非也想最後逼死大將軍不成?」端的惡毒,惡毒的已經不能再惡毒了。周圍的眾大臣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就是李靖冷峻的臉上也變了變。那李智雲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被崔仁師解釋成這種意思。稚嫩的臉孔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慌張來。雙眼習慣性的朝盧照辭望了一眼。 「中書令大人,不得如此無禮。陛下天真浪漫,此話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不必較真。想來陛下對靖兄尊敬有加,豈會賜死大將軍的。退下吧!」盧照辭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那李智雲聞言方鬆了口氣,望向盧照辭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尷尬來。 「臣望文生義,誤會陛下了,還請陛下恕罪。」崔仁師也很是聽話,盧照辭一聲令下,他立馬向李智雲認罪。只是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無所謂,顯然是沒有將李智雲這個皇帝放在眼中。好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那李智雲看的心中怒火燃起三千丈,連帶著看著盧照辭的目光也變了起來,哪裡還有剛才的尷尬與內疚來,分明是生死仇敵一樣。 盧照辭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大將軍一路鞍馬勞頓,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若是陛下有事,明日早朝之上,再詢問大將軍也不提。」言下之意,現如今你也該回去了。 李智雲聞言微微冷哼了一聲,冷冷的望著李靖,卻見他面色低沉,腦袋微低,卻不是在望著自己的這個皇帝,心中更是又羞又怒,身後的大氅一甩,逕自上了馬輦,回了宮中。這一輪卻是李智雲輸了,而且輸的很慘。 「靖兄,走。照辭可是等了許久了。」盧照辭見李智雲已經離去,頓時臉上露出歡喜之色,拉著李靖笑道。 「殿下,請。」李靖也點了點頭。 「走!回府。」盧照辭也不推辭,就上了戰馬,也不予理睬那些官員,逕自朝漢王府飛奔而去,在他的身後,李靖一馬當先,也朝漢王府而去。眾臣見狀,紛紛搖頭,也都散了開來。不到片刻,春明門前的眾多官員就散的一乾二淨。 「靖兄,請。」漢王府的後花園的涼亭內,盧照辭親自燒著紅泥小爐,煮著沸水,為李靖沖了一杯自製的炒茶,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這麼快的將臣從江南調回來,恐怕是有要事吧!」李靖看了面前飄渺直上的濃香,面色冷峻的問道。 「確實如此。」盧照辭將李淵當初設的計策說了一遍,最後又解釋說道:「沒想到輔機與他父親神箭將軍一番的厲害,居然替孤解決了這件事情。倒是讓靖兄跑了一趟冤枉路了。」 「此事卻是好險啊!」李靖聞言輕輕的鬆了口氣,道:「幸虧有長孫大人在,否則就是臣與殿下一起聯手,恐怕也不是那突厥人的對手。太上皇此舉卻是做錯了。」 「靖兄,休息兩日,再回江南吧!」盧照辭笑道:「憑那幾個小傢伙,恐怕還不能平定江南,還得靠靖兄出馬啊!」 「江南臣就不用去了。」李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殿下可是小瞧您的那些徒弟了,若是能有機會磨練一番,不久之後。都能獨當一面了。這江南蕭銑實力不夠,正好能給祖郎他們作為磨刀石。」 「真的如此。」盧照辭當然知道李靖的為人,他是不屑於騙人的,更是不會欺騙盧照辭的,那也就是說,祖明與甘沖二人確實是個打仗的天才。或許這次剿滅蕭銑之後,也可以獨擋一面了。 「不錯。」李靖點了點頭。冷峻的臉孔上罕見的露出一絲讚許之色,道:「殿下的那些用兵策略已經給了他們成長的條件,而蕭銑的大軍也給了他們成長的機會。所以,殿下不必擔心江南的局勢,最長三個月,最遲半年,殿下就能的接到他們的好消息了。」 盧照辭聞言笑道:「孤這段時間雖然也曾接到他們的奏報,但是一直以為這些都是靖兄早已安排好的。沒想到這兩個傢伙居然是自己完成的,倒是讓孤很是驚訝。」 「長江後浪推前浪,殿下,臣發現臣真的老了。」李靖長歎道。 「靖兄,你不老,廉頗八十了都說自己不老。」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孤還準備再和靖兄一起並肩作戰呢。你豈能老下去?靖兄,既然江南你是不去了,那就換個地方,去潼關吧!幫孤滅了王世充,如何?」 沒想到李靖聞言搖了搖頭,道:「殿下,潼關又徐世績在,此人用兵之能不在臣之下,殿下只要授予全權,恐怕半年之內,他就能為殿下取得洛陽。臣想去三原。」 「靖兄這是為何?莫非怪孤將靖兄從江南召回來?如今這天下還沒有平定,難道靖兄就想撂挑子不成?」盧照辭臉色漲的通紅,猛的站起身來,不滿的說道:「雖然我盧照辭被別人罵為曹操,但是對靖兄你卻是相當信任的。」 「哈哈,殿下誤會了。」李靖哈哈一笑道:「殿下之心,臣自然明白,但是臣之心,殿下卻沒有明白。」 「靖兄。請講。」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李靖見狀,卻只是搖了搖頭,道:「臣以為宇內雖然有王世充和竇建德,就算加上一個蕭銑吧!這些人恐怕都不放在殿下眼中,殿下,臣說的可對?」 「不錯,這些人雖然看上去強大,但是要滅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若非孤要坐鎮長安,恐怕早就提兵滅了他們了。可是這與靖兄要去三原又有什麼關係呢?」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臣擔心的是北邊的草原。」李靖深深的歎息道:「長孫郎雖然使了計策,壞了草原。但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用兵之道,當奇正相輔,當順勢而為,借力打力。這個時候要趁著那頡利可汗尚且需要我們的時候,多瞭解草原局勢。為日後做準備。要是為以後做準備,首先要做的就是豢養戰馬。在關中,恐怕也只有三原那裡能養戰馬了,更何況,三原地處京畿,若是殿下有命,臣也可以立即趕到。」 「靖兄果真是孤的知己啊!實不相瞞,孤已經派馬三寶去草原了。」盧照辭笑道:「他答應在三年內給孤訓練三萬騎兵來。」 「三萬?」李靖聞言又搖了搖頭,道:「太少了,最起碼要十萬騎兵。想當年漢武帝出兵大草原的時候,就是用了這麼多騎兵,這個時候,突厥的實力不在當年的匈奴之下,麾下鐵騎約有三十萬之眾,要想對付這些人,就必須要用騎兵,三萬騎兵是太少了。」 「靖兄,還是不要急嘛?」盧照辭笑道:「靖兄還少算了一人,若是能得一人,這十萬騎兵就能召之即來了。也就不用靖兄如此勞苦了。」 「殿下說的可是幽州羅藝。」李靖雙眼一亮。 「不錯,若是能的羅藝麾下的幽州鐵騎,或可以與突厥一戰。這些年,別看羅藝與竇建德的戰爭中都是落在下方,但是羅藝此人一直是被草原上的那群野狼所忌憚。他麾下的燕雲十八騎在草原上可是家喻戶曉啊!」盧照辭笑道:「能得羅藝,我們對陣突厥,也能增加不少勝算了。不若靖兄先替孤平定河北竇建德,然後再平定羅藝,到那個時候,靖兄再去養馬或者其他的,孤也不管了。靖兄以為如何?」 「臣是擔心時間不夠啊!」李靖深深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道:「臣更擔心的是草原。依照殿下告訴臣的情況來看,這個頡利很是厲害,恐怕我們這邊剛剛平定王世充和竇建德,他那邊也就已經一統草原了。」 「靖兄,恐怕沒有那麼快吧!」盧照辭一臉的驚訝之色。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頡利大軍南下是在貞觀年間,這個時候,想統一草原沒有那麼容易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李靖想了想,還是堅持防患於未然。 「攘外必先安內。靖兄,不如先平定王世充和竇建德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李靖這口好鋼就得用在刀刃上,尤其是自己不能離開京師的情況下,還需要李靖平定天下。更何況,若是單單憑借一個大唐的實力,是不足以對付草原的。歷朝歷代,都會面臨來自北方的威脅,鮮有以一隅之力平定草原的,都是以一國之力消滅來自北方的威脅的。無論是秦始皇或者是漢武帝,都是如此,以全國之力去擊一隅,這才是真正的取勝之道。 「也罷!殿下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李靖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臣就遵旨就是了。不過潼關就不去,臣想率領一萬精銳去井陘關。」 「這一萬是不是太少了。」盧照辭驚訝的說道:「孤會從江南調集五萬大軍來,供大將軍指揮。竇建德雄踞河北,大將軍雖然用兵如神,但是相差甚大。孤很是擔心啊!」 「若是殿下增派了五萬大軍,恐怕臣要擊敗竇建德所耗費的時間還更長一點。」李靖笑道。 盧照辭神情一愣,笑道:「既然靖兄有此把握,孤就給你一萬如何。」 「多謝殿下。」李靖肅容道。 第132章 千嬌百媚蕭皇后 長安城內,科舉考試已經進行完畢。到處都是考試後心情放鬆的學子們,這些學子們或是四處周遊於酒肆之間,或者提詩在名勝古跡之中,或者踏青於山林之間,或是埋讀在書院之中等等,大街小巷中,隨處可見,居然也成為長安的一道風景。 而在武英殿內,在這裡,蕭禹、岑文本、孔穎達等為首的科舉考試評審小組們,就在這裡連日帶夜的工作著。這裡有數千士子的答卷就在這裡,等候他們去巡閱,在其中抽取優秀者,送到盧照辭面前,使得確定這次科舉考試的初步獲勝者。 「哈哈,老大人雖然上了年紀,卻是如此的精力充沛,倒是讓晚生佩服啊!」岑文本望著正在審閱的蕭禹,臉上露出一絲溫和來。 「你也不錯啊!」蕭禹罕見的朝岑文本點了點頭,到底當初曾經輔佐過蕭銑的,也算是與江南蕭氏有點淵源。蕭禹對岑文本這個盧照辭麾下首席謀臣倒還客氣。 「聽說蕭皇后即將到達長安了?」岑文本笑道:「下官就在這裡恭喜老先生了,十數年姐弟終於重逢。」蕭禹因為反對出征高麗而得罪隋煬帝,被貶為河池郡守,離開京畿,告別蕭皇后,卻是有十數年姐弟兩人都沒有見過面。 蕭禹聞言朝漢王府方向拱了拱手道:「這要多謝漢王殿下,否則老夫就是算是死了,恐怕也見不到阿姊了。」 「蕭老大人對漢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蕭皇后乃是女中豪傑,上天自會保佑的。」岑文本恭維道。 「兩位,莫要說閒話了,來看看這位試卷來。老夫覺得此人言辭犀利,有古人之風啊!可以做狀頭了。」一邊的孔穎達忽然摸著下巴下的鬍鬚說道。 「是哪一家的弟子,居然能的孔先生如此誇讚的。」蕭禹聞言不由的雙眼一亮,就問道。身邊的岑文本也緊跟了上來。 「是一個叫做孫伏伽的人。好像是清河的郡望吧!」孔穎達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清河孫氏?」蕭禹眉頭皺了皺了,並非當今五姓七宗之列,但是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郡望了,若是此人得了狀頭,那崔氏、盧氏等人能答應嗎? 「這裡有崔氏或者盧氏的嗎?」蕭禹皺了皺了皺眉頭,問了問大殿內眾人。他可是記得在考試的名單之中有崔氏和盧氏的子弟參加科舉的。 「回尚書大人的話,那崔氏和盧氏的人是不會參加科舉的。」孔穎達搖了搖頭,道:「他們也是不需要參加科舉的。岑大人,你說是嗎?」 岑文本笑了笑道:「盧氏乃是漢王宗親,自然是不用參加科舉的,這崔氏嗎?崔氏乃是漢王妃的娘家,中書令崔仁師崔大人一直對科舉鄙薄。恐怕崔氏就是有利害的後生,他也會親自向漢王殿下舉薦的。也用不著參加這次科舉了。」 「哼。」蕭禹聞言面色微怒,冷哼道:「漢王宗室不參加科舉,直接授官倒也說的過去,這崔氏又有何資格直接授官的,崔仁師此舉就是壞漢王殿下的名聲。」 「那此人該如何處置?」孔穎達指著手中的書卷說道。 「能進進士榜吧!這狀頭可不是我們能點的,就交給漢王殿下吧!」蕭禹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失落來,道:「這些人還要參加一次殿試呢!這才能定下最終的名次,清河郡望孫氏倒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漢王殿下會怎麼決定。這就是不是我們能猜測的到了。」 「蕭老夫子,蕭老夫子。」忽然殿外又人在叫喊著。 岑文本回頭望了過去,卻見識盧青雲之子盧慶正站在外面,當下走了上前,問道:「盧慶,漢王殿下可是有什麼吩咐的?」 「回岑先生,長孫大人快要到春明門了,連帶還有前隋蕭皇后,小人奉漢王殿下之命,前來請蕭大人前去春明門。」盧慶雖然是盧照辭的親衛之一,但是面對岑文本這個漢王肱骨之臣,卻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說道。 「輔機回來了?」岑文本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一些,顯的很是親切。 「是。聽說還帶了上百匹上等的戰馬呢。可厲害了。」盧慶臉上露出一絲向往來。 「是嗎?」蕭禹也聞了聲音敢了過來,道:「長孫郎立下如此功勳,看來神將將軍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岑大人,既然殿下喊我去春明門,這裡的一切就叫給大人了。」 「好,老大人放心就是了。」岑文本點了點頭,望著蕭禹離去的身影,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頓時又走回大殿內,繼續批閱考卷不提。但是他的心卻早已飛向春明門十里外不提。 十天內,盧照辭已經兩次來到春明門了,第一次因為大將軍李靖歸來,他親自前來相迎,因為李靖是他的左膀右臂。這一次,他照樣親自前來相迎,因為長孫無忌為他解決了燃眉之急,保證了他的地位,保衛了他的王朝,所以他親自前來相迎。 「胖子,這次你可是成名了。」前來護送長孫無忌和蕭皇后的乃是尉遲恭,嘴巴雖然是在和長孫無忌說話,但是雙眼卻不時的望著身後不遠處的一輛華貴的馬車,黝黑的面孔上卻是露出一絲好奇來。 「尉遲將軍說的哪裡話,無忌不過是仰仗漢王天威,才勉強將漢王交代的任務完成。至於立功之說。卻是不敢強求了。」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一絲得意來。能讓大草原陷入如此模樣,除掉他父子二人外還有何人呢?能夠拯救大唐,拯救盧照辭的,除掉他長孫無忌之外還有何人呢?這已經足夠他長孫無忌名垂青史了。 「嘿嘿,看看,你們讀書人就是虛偽。」尉遲恭卻是看不得長孫無忌的那副謙虛謹慎,晃了晃腦袋說道:「漢王殿下和你以前伺候的李世民、李淵不一樣,功就是功,過就是過。長孫胖子,這回依我大老黑看來,漢王殿下最起碼會給一個尚書做做,這可是天大的好處啊!」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這個匹夫雖然說的話很傷人,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這種功勞,若是在李淵當政的時候,或許雖然有獎勵,但是也不大,因為李淵是重視門閥,重視資歷的。看看他的朝廷,除掉盧照辭這個以軍功笑傲朝堂之人外,其餘的人大多都是四旬以上之人,整個朝堂暮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就像他的帝國一樣,也是沒有一點的生氣,難怪最後被盧照辭所替代。 可以想像,盧照辭若真的封他做了尚書的話,一方面固然是拉攏以自己為首的秦王府舊勢力,更為重要的是在朝堂之上,安插自己的人手。改變整個朝堂的格局。長孫無忌一想到這裡,心中也不由的露出一絲向往來。 「看,殿下的大。」尉遲恭忽然指著遠處的一處金黃說道。 長孫無忌順手望去,卻見遠處停著一彪人馬,為首之人雄姿英發。面如冠玉,面帶笑意,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長孫無忌見狀,不由的心中閃過一絲激動,猛的想起當初自己出發之時,那盧照辭拍著自己肩膀所說的話來。 「輔機歸來之日,孤必當親迎十里之外。」 如今盧照辭果真是迎了十里之外了,並沒有廢棄自己的諾言。有這樣的主上或許是一件不錯的事情。長孫無忌默默的想著,身形卻隨著車馬緩緩而行。 「輔機。」一聲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頓時將長孫無忌驚醒過來,抬眼望去,卻見盧照辭早就立在馬下,顯然等候多時了。當下嚇的趕緊跳下馬來,拜倒道:「臣長孫無忌奉命出使定襄歸來。」 「輔機請起。」盧照辭哈哈大笑,走上前去一把拉起長孫無忌,拍著長孫無忌的肩膀說道:「孤應該謝謝你,若非你,孤這個時候恐怕早就是千夫所指了,哪裡還會在這裡來迎接你。」 「臣不敢居功,若非殿下相助,臣恐怕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一個問題。」長孫無忌也是明白這次定襄城中的發生的一切,自己在其中雖然起著重要的作用,但是若是沒有盧照辭的安排,沒有錦衣衛傳遞消息,沒有粘桿處的幫助,也不會有他今日的成功。 「好,好。」盧照辭聞言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來。如此居功各不自傲的臣子還是很少見的,也是相當難得的。盧照辭心中自然很是高興的了。 「臣在定襄城中見到了蕭皇后和義成公主,臣妄自做主,將蕭皇后迎了回來。」長孫無忌偷偷的望了一眼盧照辭,畢竟此事當初並不在盧照辭允許之內,是他自己妄自做主的。按說是要治罪的。 「隨機應變,輔機,你很好。」盧照辭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想了想還是朝馬車走去,拱手道:「盧照辭見過蕭皇后。皇后一路辛苦了。」 「妾身多謝漢王殿下援手之德。妾身感激不盡。」 好半響。車廂內才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同酥糖一番侵入人心之中,饒盧照辭兩世為人,更是在前世電腦上聽了無數首歌曲,但是都沒有眼前這個聲音如此甜美,如此的清香,讓人沉醉其中。 這還是五十多歲的老女人嘛?簡直就是一個剛剛成熟的水蜜桃,剛剛經過雨水滋潤的少婦。盧照辭驚訝的望著不遠處的長孫無忌,卻見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來,顯然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經過了。 「殿下。」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聲。 盧照辭猛的驚醒過來,趕緊說道:「皇后娘娘不必擔心,此處乃是大唐國土,您回家了。」聲音沉沉,說不出的沉重。想那蕭氏貴為一國之後,先是嫁給楊廣,雖然與楊廣相敬如賓,但是到了最後,卻落的個如此下場,絲毫不下於當初漢末的蔡文姬了。 「啊!」一陣痛哭聲從馬車內傳了出來,是那樣的淒苦,是那樣的無助。 「輔機,我們走吧!諸位大人可是等候多時了。」盧照辭想了想說道:「皇后娘娘,蕭老大人也在前面等候。」馬車內的蕭皇后聞言頓時停了哭聲,卻是顯然不想將自己的這種模樣讓她多年不見的弟弟看見。 車馬粼粼,在官道上緩緩行走,漸漸朝長安城而來,長孫無忌跟隨在盧照辭身後,面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若是在以前還擔心盧照辭責怪他。想來,入了長安之後,也是如同尉遲恭所講的那樣,確實是要陞官了。 那春明門城下的眾多大臣見長孫無忌緊隨盧照辭身後,臉上都露出一絲複雜之色,就是崔仁師也是如此,眾人心裡都明白,恐怕這一次過後,這個長孫無忌就會青雲直上,直入館閣了,從此也算是進入大唐高層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將長孫無忌之事拋之腦後了。因為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一個光照明月的女人,一個儀態萬方的女人,一個讓眾生顛倒的女人。她就是前隋皇后蕭氏。 「見過皇后娘娘。」盧照辭一下也晃了神,他也沒有想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居然生的如此模樣,看她面色紅潤,彷彿能滴出水一樣,神光四射,居然如同三十多歲的女人一樣,簡直就是一個不老的妖孽。在後世恐怕也只有那個白素貞才有如此的能耐吧! 「見過娘娘!」蕭禹等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拜倒在地。雖然是前隋皇后,但是輩分甚高,這些人也不得不按君臣行禮。 「臣妾見過漢王殿下。」蕭皇后恭恭敬敬的朝盧照辭拜了一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雖然是皇后,但也是前朝的皇后。盧照辭乃是漢王,也許很快就是日後的皇帝了。她也不得不行禮。她這是第一次見到盧照辭,既驚訝於盧照辭的外表,同樣更驚訝於盧照辭的年輕。沒想到李淵那樣心機深沉的長者,居然會敗在他的手中,確實讓人驚訝,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蕭氏更是不敢放肆了。 「皇后娘娘請起。」盧照辭趕緊將蕭皇后扶了起來,確實感覺雙手如同摸在軟玉上一般,清香無比,讓盧照辭頓時失神,好半響才清醒的過來,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勉強壓住心中的綺念來,才笑道:「娘娘千里回大唐,值得慶賀,待見過陛下之後,娘娘可居住在秦王府中,大長公主也住在秦王府內,如此母女二人相逢,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臣多謝殿下厚愛。」蕭禹在一邊聞言,趕緊拜謝道。 「老大人,這下你可放心了吧!」盧照辭笑道:「你也多年未曾見過娘娘了,今日就准你休沐,明日再去評閱科舉的試卷吧!」 「臣遵旨。」蕭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世家之內親情較輕,但是也不是沒有,最起碼這蕭禹姐弟二人之間還是有感情的。更何況,當年若非有蕭皇后在楊廣身邊,蕭禹恐怕早就被殺了許多次了。這個時候,蕭皇后回歸大唐,他心中卻是最高興的。 「好了,孤先走了。你們去見陛下吧!」盧照辭忽然笑道:「大將軍可是已經等候多時了。輔機。」 「臣在!」長孫無忌沒想到盧照辭現在連早朝都懶得去的。趕緊應了過來。 「從現在起,你就入宣德殿,任吏部右侍郎。處理吏部之事。」盧照辭指著蕭禹道:「蕭老夫子的考卷可快要出結果了,殿試之後,就是授官之事,你最近可是要多忙一夥了。」 「臣定當恪盡職守,為殿下效力。」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吏部右侍郎是何等重要的官位。朝廷雖然有三省六部,但是這最重要的還是吏部。所以李淵就將吏部尚書這個位置交給他最信任的裴寂,裴寂也因此廣收錢財,這個時候,讓長孫無忌做吏部右侍郎,顯然是想讓自己日後接替裴寂做吏部尚書的。自己以前乃是秦王臣屬,對秦王忠心耿耿,作為一個降臣,能不盧照辭如此信任,也是相當的難得了。 盧照辭點了點頭,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在尉遲恭等人的護送下,很快就消失在眾人面前。那蕭禹等人見狀,心中直歎氣。又望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長孫無忌,若是沒有此人,恐怕這朝堂之上又會變了一副模樣吧!難怪盧照辭一口氣將吏部右侍郎的位置留給他了,實在是因為此人幫了他一個大忙,為他盧氏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此就算他當初是李世民的大舅子,也照樣能得到盧照辭的信任。位列吏部右侍郎,以後的吏部尚書,總領整個大唐的官員陞遷變化,手握重權,從此進入盧照辭統治的核心。 「老大人,先去見陛下吧!」長孫無忌掃了蕭禹那複雜的眼神,自然明白其中的奧秘,並沒有說話。這一切是他應得的,所以就安然領受。看著那盧照辭的模樣,顯然專權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了。恐怕篡位之心不遠了,這個時候若不進入他的核心階層,以後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且不說那李智雲對盧照辭親自冊封長孫無忌為吏部右侍郎之事感到憤怒不已,但是卻有無可奈何。只得下了聖旨,按照盧照辭的命令,冊封長孫無忌為右侍郎,一時間,盧照辭再次名正言順的掌控了大唐的吏部用人權力。 「母親。」秦王府內,蕭皇后抱著李恪我,望著對面的蕭皇后,一時間百感交集,跪倒在地,痛哭不已。多年以來,她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嫁給了自己的仇人,又為另一個仇人生下了一個兒子,更是讓她尷尬不已。 「起來,起來,我的好女兒。」蕭皇后見狀,也想到自己的遭遇,上前一把抱住楊寧兒,痛哭不已。讓聽著無不辛酸,無不落淚,那長孫無垢見狀,也暗暗的留了下了一行清淚,悄悄的離了開來。 「這就是李恪?秦王的兒子?」一邊的蕭禹望著一邊宮女手中的李恪,忽然面色變了變。 「正是李恪。舅父。」楊寧兒望著蕭禹,笑道:「可聰明了呢!」 「走,進去說。去,將李恪帶下去。」沒想到蕭禹聽了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色,反而凝重了不少。對那抱著李恪的宮女冷哼道。嚇的那宮女趕緊將李恪抱了開來。 「怎麼了,蕭禹。」蕭皇后停住了哭聲,鳳目微紅,望著蕭禹問道。 「舅舅,怎麼了?」楊寧兒見狀,心中極為驚訝,趕緊問道。 「進去說話。」蕭禹眉頭抖動,花白的鬍鬚顫動著不停,一雙老目中精光閃爍,冷哼哼的望著楊寧兒。看的楊寧兒膽戰心驚,但是又沒有想到自己到底是何處得罪了蕭禹這個親舅舅了,趕緊領著兩人領進自己住的地方。 「說,這是息王的孩子嗎?」剛進宮殿,蕭禹指著剛剛走出去的李恪問道。 「蕭禹,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蕭皇后驚訝的望著楊寧兒問道。 「你問她啊!」蕭禹嘴唇直哆嗦,冷哼道:「沒想到我蕭氏居然有這樣的女人來。」 「你是說這個孩子?」蕭皇后在隋廷後宮中能穩坐皇后之位,不但是因為她是楊廣的原配,更重要的是,她也是有手段的,否則豈會在楊廣那麼多後宮佳麗中立足。後宮之中,也不知道有多麼的骯髒,一聽的蕭禹的話來,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來,也驚訝的望著楊寧兒。 「漢王殿下的?」蕭禹到底是人老成精,初一見李恪,就能從其相貌上看出了與盧照辭相似,不由的張口就說道。 「漢王?」蕭皇后腦海中頓時回想起盧照辭的相貌來,又與剛才的李恪的模樣來,居然真的發現這兩人有著很大相似之處。心中更是驚訝。 「不錯,正是他的兒子。」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那李淵殺了我弟弟,難道我就不能報復一下嗎?那盧照辭乃是滅我大隋的罪人,哈哈,原以為能在合適的時候,讓他和李世民相互殘殺,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這盧照辭棋高一籌,居然這麼快就佔據了上風,馬上也要篡位了,哈哈,李淵啊,李淵,這就是報應啊!哈哈!」聽著楊寧兒的狂笑聲,蕭皇后和蕭禹見狀,均是不寒而慄。沒想到楊寧兒居然如此仇恨李淵與盧照辭。 第133章 上品無寒士 「哎!真是沒有想到。」蕭皇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並沒有責怪楊寧兒,而是上前一把抱住楊寧兒,將她深深的攬進自己的懷裡。那一邊的蕭禹臉上也露出一絲落魄之色,雖然他不喜楊寧兒的這種做法,但是卻也為楊寧兒的這種無奈感到難過。亂世之中,一個弱女子能幹什麼呢? 「過段時間,我會親自向殿下說明這件事情的。」蕭禹歎了口氣道。 「這有這個必要嗎?」蕭皇后遲疑的說道。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必然會有損楊寧兒的名聲,而且李姓宗室也會藉著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使的蕭氏更處在被動之中,這不是她蕭皇后想看到的結果。 「這個時候不跟他說,難道想讓李恪身上永遠掛著李姓宗室的名字嗎?」蕭禹冷哼道:「大廈將傾,覆巢之下無完卵,難道這個道理都不懂嗎?漢王殿下篡位之心早就是傳的沸沸揚揚,只是這個時候,朝中還有一定的反對勢力,那關隴世家還沒有徹底的投靠到漢王身邊,還有一些人抱著李姓的大腿,漢王殿下不想給了王世充他們的機會,可以想像,待不久之後。剿滅了王世充、竇建德之後,就是漢王殿下登基之時。你沒看見,今日漢王殿下任命了長孫無忌為吏部右侍郎,那就是為自己所準備的。準備接管裴寂的。哼,否則,憑他今日所立下的功勞,還不足以讓他達到這個成就。」 「這讓李恪認祖歸宗,這萬一漢王殿下?」蕭皇后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雖然不知道盧照辭在大唐內的地位到底如何,但是今日在城門處的囂張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壓力了。她如今已經不是皇后了,國破家亡,身邊的親人也只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女兒了,富貴如同浮雲,名利如過眼雲煙,對於她這個年過半百的人來說,已經無所求了,唯一希望得到的就是家人的平安了。她是生怕盧照辭知道此事之後,就會大發雷霆。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你以為當初亂軍衝入秦王府,怎麼唯獨死了長孫無垢所生的李承乾了。哼,告訴你,漢王殿下謀逆之心恐怕早就有了。聽說他的麾下有錦衣衛和粘桿處兩隻爪牙,錦衣衛探查情報,天下的每個角落無處不存在,這就是當初在玄武門的時候,他為什麼能那麼及時的將太上皇的三個子嗣一網打盡的原因,至於粘桿處,那是個殺人的機構。你說。漢王豈會不知道李恪的存在?」蕭禹冷哼道:「漢王殿下登基稱帝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是關東、關中的幾大世家都已經暗自在行動了。漢王殿下對世家的印象並不好,儘管他是出自世家的。但是卻不能掩飾他重視寒門的事實。但是這種現象又一時間改變不了,所以他還要倚仗世家們,如今崔氏就不用說了,王妃就是他們的後台,一旦誕下世子,就是他們擁護的對象,看看,那韋氏也迫不及待的將自家的女兒送給盧照辭,就是長孫無忌也將自己的堂妹許給了盧照英那個匹夫,他們都在努力,我們蕭氏難道就在你我手中敗落下去嗎?我們的希望就是李恪。李恪有兩朝皇室血脈,身份高貴,那岑文本也曾今輔佐過我們蕭氏想必他也會輔佐李恪的,封德彝等人也都是前隋重臣,想必也是樂意看著李恪成為漢王世子,日後的皇太子殿下,所以不管怎樣,這李恪必須認祖歸宗。這樣不但可以保證李恪的性命,還能為以後做準備。」 「這?」楊寧兒臉上微微有了一絲意動。那一邊的蕭氏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若是能選擇,她是不會同意這個說法。李恪是隋煬帝之後是不錯的,但是有的時候,這個尊貴的血脈並不一定是好事,但是一見自己女兒臉上的喜色,頓時也就不再說話了。 「此事待科舉考試名單出來之後,趁著漢王殿下高興,到時候老夫會親自向漢王殿下說的。你們就安心就住在這裡吧!」蕭禹想了想,方說道:「我先回宮了,爭取早日將那些貢生的試卷選出來,遞給殿下,岑文本是奉了漢王之命前來的,輕視豪門,而重視寒族,這是不行的。」說著朝蕭皇后行了一禮,就逕自告辭而去。 …… 西市洛水酒肆內早就雲集了許多前來趕考的書生,不時的可聽見一首首華麗的詩句在大廳內響了起來。而在靠窗的一張几案上,由幾張竹簾擋住了外面的喧鬧。盧照辭和李靖當面而坐,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呆在一邊。在這兩個人面前,他這個吏部右侍郎是沒有地位的。一個當朝漢王,一個當朝大將軍,漢王最信任人之一。他是來向李靖介紹草原上突厥的情況的。 「看來,這個頡利可汗倒是個人物,日後必定是我大唐的最大的敵人了。」好半響,李靖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若非此人被突厥可汗之事拖住了步伐,一邊的突利也因為他奪了可汗之位,在一邊掣肘他,恐怕他早就南下入中原了,和殿下爭奪霸主了。」 「大將軍所言甚是。臣當時就想讓粘桿處殺了他,可是,轉念一想,那突利為人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心無大志,聲望和手段都不能和社爾相比較,恐怕他不是社爾的對手,也只有頡利才有這個手段維持草原上的紛亂,所以就沒有殺他,臣也不知道此事應不應該。」 「輔機不必如此,有捨必有得,月有陰晴圓缺,更何況我們做事呢?哪裡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情。眼下最緊要的是將王世充擊敗。」盧照辭寬慰道:「只要中原平定,大不了,耗費一定的時間對付頡利就是了。只要中原統一,就算是力量再怎麼小,那北方草原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道長,聽說你是京師你有名的鐵口神斷,當年前隋的時候,也有人在你這裡算過,你每斷皆准,那你且說我這次是否有中舉的命。」這個時候,外面一個難聽的聲音傳了過來。其中充斥著一絲奸猾與高傲之氣。在裡面的盧照辭聽的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長孫無忌見狀,心中一動,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說話聲。 「姓名,籍貫。」出乎長孫無忌意料之外的,算命的道士要的不是生辰八字,卻是要姓名籍貫,這就讓人有點驚訝的。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掃了盧照辭和李靖二人一眼,卻見他二人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訝來。 「陽夏,謝文方。」那老道士輕輕的念著紙上的五個字。雙眼中精光一閃,道:「若是郎君這些都是真的話,那就恭喜郎君,今科公子必中,必為進士二甲二十名之上。」 「道長此言當真?」那個叫謝文方的學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要知道這科進士只取五十人,一甲唯有十名,二甲三十人。而且不同於明經科,這進士科難考,所以很有含金量,一旦外放,必然是個縣令什麼的。可以說一步登上龍門。焉有不喜之理。 「哈哈,若是老道算錯了,你大個將我送入長安縣衙,請使君治我的罪就是了。」老道士卻是很有信心,哈哈大笑道。 「道長,你且給在下算上一卦。」 「給我也算上一卦!」 …… 那酒肆內的學子一見老道士有此信心,不由的也來了興趣,也紛紛擠了上前,請求老道士為自己算上一卦。 「這廝真的如此厲害。」盧照辭掃了李靖和長孫無忌一眼,道:「莫非宮中有人將中舉的名單洩露出來了?否則這個老道士如何能做到鐵口神斷。」 「蕭老大人應該不會如此吧!」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解釋道:「按照道理,就算是出了名單,還得交給殿下過目,這才出榜讓那些中舉的學子貢生們準備殿試。蕭老夫子應該不會如此莽撞吧!」 「輔機,你親自去走上一遭,那名單現在該出來了,你且進宮,拿來給孤看看。」盧照辭皺著眉頭說說。 「臣立刻就去。」長孫無忌雖然很是好奇為什麼盧照辭對一個算命的道士居然如此重視,但是既然是盧照辭的命令,他自然去執行了。 「殿下,這不過是一個騙人的道士,來此騙人,糊弄口飯吃,為何要如此重視呢?」一邊的李靖驚訝的問道。 「靖兄,這個道士可不簡單啊!若是孤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所說的恐怕能猜中十之八九。」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這麼厲害,臣不相信。」李靖搖了搖頭道。他可不相信,一個走江湖的道士居然有如此厲害。能算的出科舉考試的結果來。 「你不相信?」盧照辭哈哈一笑,道:「何寶,將那道士請進來,孤有事要問他。」 「臣遵旨。」那何寶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趕緊走到外面喝道:「道長,我家阿郎請你進去為他算上一卦。」 「你是何人?難道不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嗎?」這個時候一個士子不滿的問道。 「哼,我家阿郎有請,去不去乃是道長的事情,與你有何干係。」那何寶到底是跟隨在盧照辭身邊,隨身所帶的氣勢非普通人可以比擬的。更何況,在這長安城內,達官貴人不少,何寶一出,就知道此人的不凡。 「不知道郎君在何處。老道願意走一遭。」老道士走江湖慣了,一見何寶如此模樣,更是不敢怠慢,朝四周拱手道:「勞諸位郎君稍後,老道出去便來。請了,請了。」 「道長,請吧!」何寶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請。」老道士按住心中的忐忑不安,就來到盧照辭和李靖的面前。卻見面前兩人一老一少,少者面色俊朗,雍容華貴,顯然非同一般人,在一邊的老者,面容冷峻,兩道鋼眉之間,充斥著一絲煞氣。更是讓老道士震驚,這眼前的兩個人恐怕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老道長,剛才在下在裡面聽了老道長鐵口直斷,很是好奇,所以請你也來為在下斷上一斷,你看如何?」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寬和來。 「憑借阿郎的風範,恐怕也不屑於參加科舉了。」老道士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居然惹了這等麻煩。 「我家阿郎這次正是前來參加科舉的,好請老道長算上一算,如何?」李靖一見盧照辭來了興趣,加上自己心中也很是好奇,當下也笑問道。 「也罷!還請阿郎說說阿郎的姓氏和祖籍何在?」老道士低著腦袋說道。 「河東張擇端。」盧照辭忽然說道。 「今科阿郎必中。」那老道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二甲二十名之後。」 「這是如何?」李靖聞言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哈哈,老道士,若是盧氏,范陽盧氏呢?」盧照辭哈哈大笑,雙目中神光一閃,不由的又問道。 「今科狀頭。」老道士聞言嚇的一下跪在地上,面色蒼白,額頭上佈滿了冷汗,顯然就在一瞬間,隱隱的猜到盧照辭的身份。 「殿下,這是?」李靖也驚訝的問道。 「靖兄,你難道沒看出來嗎?無論是陽夏的謝氏,還是河東的張氏,更或者是范陽的盧氏等等,這些都是什麼,都是世家子弟,陽夏謝氏有郡望,乃是江左世家,如今的主考官為蕭禹,也是出身江左世家,所以他必中,而且是二甲頭十名,河東張氏,雖然也是世家,但是卻不如陽夏謝氏,勉強算是一個世家,所以才會是二甲二十名開外,但是也是能中的。而范陽盧氏就更是簡單,那是孤的族人,不是狀頭那是什麼。道長,孤說的可是有理。」 「聖明莫過於殿下,殿下說的一點都沒錯。」那老道士終於確定了盧照辭的身份,趕緊回答道:「不論是前隋,還是如今,都會是這種情況的,自古以來,高門無寒士。四百多年來,這種規矩就沒有改變過。」 「可是殿下如今不是開了科舉,為那些窮苦讀書人留了一條道路啊!」李靖皺著眉頭說道:「難道蕭老大人會不顧殿下的心思,盡數錄取那些高門子弟不成?」 「殿下,殿下,這是蕭老夫子剛剛整理出來的新科進士名單。」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看也沒看那道士一眼,而是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那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看了幾行,狠狠的丟給了李靖,那李靖接了過來,大略的掃了一眼卻見上面果真是如同老道士推測的那樣,那個剛剛叫做謝文方的傢伙確實中了進士,而且是進士科一甲第九名。而在他之後,凡是被老道長算過的,基本上都是上了榜,甚至連明經科中舉的進士榜上,也有數人是被他鐵口直斷的。更為重要的是的,這些中舉的人,大多都是豪門世家之後,居然和盧照辭所說的一模一樣。 「靖兄,走吧!讓蕭禹來見我。」盧照辭面色陰沉,對一邊的何寶冷冷的說道:「輔機,去找岑文本,讓他終南書院中學子試卷調出一二十份送來,孤要親自查看,還有這些世家子弟的試卷也調出來。孤就不相信,這些世家子弟的試卷做的都是花團錦繡一般。」 「臣遵旨。」長孫無忌和何寶趕緊應道。 「賞他一貫銀錢。」盧照辭剛走一步,忽然停了下來,冷冷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道士,冷哼道:「這件事不要傳出去,否則孤就要你的性命。」 「小人遵旨,小人遵旨。」那老道士聞言嚇的渾身發抖。接著就聽見一陣清脆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了下來,砸在自己的面前,金光閃閃。老道士知道那正是賞賜的一貫銀錢,但是此刻卻是不敢將他撿了起來,好半響才聽見盧照辭等人的腳步消失在眼前,這才撿起賞錢來,老臉上頓時笑出一朵花來。 漢王府內,李靖面色冷峻端坐在一旁,蕭禹也端坐另一邊,雙目微閉,如同老僧盤坐一般,岑文本、孔穎達、長孫無忌三位卻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只是畢恭畢敬的站在盧照辭的對面,看著盧照辭那陰沉的面孔,不由的暗自擔心來。 「孔先生,這兩篇文章孰優孰劣?」盧照辭面前拜訪這數十張文卷,隨便掃了一眼,從其中選了兩張出來,仔細的讀了一遍,掃了一眼,忽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冷笑來,將兩份考卷丟在孔穎達面前。 孔穎達將兩份答卷撿了起來,卻見上面一人乃是李達的人物,乃是錢塘人士,雖然是國姓,不過卻是一個寒族。另一個乃是姓王的人物,叫做王靈光,乃是并州人士,乃是王氏的偏房。 一人寫的乃是新楷體,模仿是虞世南的字體,而另一人卻是寫著蕭體,模仿的乃是蕭禹的字體,幾乎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了。孔穎達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此事的結果。不管怎麼樣,這個李達的人物恐怕寫的最好,恐怕也會被刷的乾乾淨淨,至於這個王氏偏房,寫的再差,也能取得好的成績,就是因為他姓王。 第134章 君子欺之以方 「蕭禹,你也看看這兩份卷子。你還有什麼話說?」盧照辭抓起面前的兩張試卷丟在蕭禹面前,冷哼道。 「殿下,臣按照古禮閱卷,並沒有什麼過錯。」蕭禹見狀仰著腦袋答道。 「這就是古禮閱卷?」盧照辭怒極而笑,手中的試卷花花作響,冷哼道:「看看這試卷,這個李達的才氣遠在王靈光之上,那為什麼孤在上面沒有見到李達的名字,卻見到王靈光的名字?」 「古禮?什麼古禮?孤怎麼不知道啊!」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百姓分三六九等,這才成禮。國家才能秩序井然,以貴族治國自漢以降莫不如是。老夫行的只是古制,並沒有愈規啊!」 「殿下,中書令崔仁師殿外求見。」這個時候盧慶走進殿來,報到。 「他來幹什麼?讓他進來吧!」盧照辭眉頭輕輕皺了皺。 「臣拜見殿下。」崔仁師掃了大殿內眾人一眼,行禮道。 「你有何事?」盧照辭冷冷的掃了一眼崔仁師。 「殿下,臣聽說這次科考的進士名單已經出來了,所以就前來看看。」崔仁師看到了盧照辭面色並不好,乾笑道。 「哦,你也看看這些試卷吧!蕭老夫子閱的考卷可真有意思呢?」盧照辭指了指几案上的考卷說道。 那長孫無忌趕緊將李達和王明光的試卷取了出來,遞給崔仁師,崔仁師接了過來。看了半響道:「殿下,臣以為王明光文理通達,見識深遠,可以錄取。」 「王明光?」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驚訝的望看崔仁師一眼,又看了看面色發青的盧照辭,卻是不敢說話,腦袋低垂。 「你們都是這個意思嗎?」盧照辭按住心中的怒火,掃了眾人一眼。 「臣以為崔大人所言甚是。」蕭禹一見崔仁師和自己的意見相似,不由的說道:「古制如此,由此可見,這個李達就是不應該上榜的。」 「世易時移,殿下統御四方,這古制也是可以改一改的。」長孫無忌這個時候,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些高門大姓子弟,世世公卿,不識稼穡,專好賣弄魏晉遺風,就說這個王明光的,辭藻華麗,多有浮誇之色,這樣的人,讓他們去充任各級官吏,那國家怎麼能大治呢?更何況,這次科舉所錄取的人才,大多是派送到江南各級州縣之中充任重要位置的,江南文風奢靡,魏晉遺風更是充斥文壇。多為無病呻吟,言辭無物。臣以為正本方能清源,眼下國家正急需治國人才,殿下,臣以為這科場的風氣必須滌新了。臣以為這個李達可取,王明光棄之。」 「幾百年來,貴族豪門乃是國家的棟樑,要拋棄他們等於自毀廊柱啊!」蕭禹聞言辯解道。 「蕭老大人只給了高門子弟做為國家柱石的權利,可是如果給寒門子弟這樣的一次機會,老大人怎麼就知道他們不能作為國家的柱石呢?看看這個李達的,寒門之中像這樣的人何止成千上萬,難道都要將他們拋之在外嗎?難道讓殿下失去這樣的治國能臣嗎?」長孫無忌誠懇的說道:「殿下,臣以為這次我們必須要重新閱卷,這樣才能在萬千士子之中尋找到真正的人才。」 「長孫大人初入官場,有些事情考慮的還不是很周到的。」崔仁師輕笑道:「輔機,你可知道這些試卷花費了蕭老大人他們多少時間嗎?十天的時間啊,若是再重新閱卷,那還是讓那些在長安城中的士子們等候多長時間啊!長安為京師,居之不易,那些寒門士子們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和金錢再在這裡等下去,臣以為。這次就依照蕭大人的,等到下一顆考試的時候,再給這些寒門士子一些機會就是了。」 「下一次,崔大人可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麼時候嗎?三年,根據殿下所定下的科舉考試規矩,要三年以後才重新開科舉。崔大人,這人的一生有幾個三年啊!」長孫無忌言語中充斥著一絲急切來。拱手道:「殿下,臣建議立刻重新閱卷,哪怕是再等上十天半個月,最起碼也比等上三年的好啊!」 「嗯,輔機之言並非沒有道理。既然如此,就重新閱卷吧!」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啊!若是等到下次,還要等上三年,大將軍平定江南,江南官吏缺乏,孤也等不了那麼久了。否則,江南沒有人治理,恐怕再有心人的下,又會重新起來造反,難道還需要大將軍再下一次江南嗎?」 「江南百姓苦戰亂已久,臣以為殿下應該早派官員下去治理為好。」李靖也站起身來說道。 「殿下,臣無能,耽誤了殿下和長孫大人的大事,這個主考,老夫就還給殿下吧!」說著就要取下頭上的烏紗帽來。 「蕭老大人且慢。」一邊的岑文本卻攔住,笑道:「蕭老大人還是這副脾氣,火氣可是大的很啊!」 「僕射大人又有何話說?」蕭禹冷哼道。 「殿下。蕭老大人,臣倒是有一策,既不用推翻前面考試的結果,還能給江南帶來大量的官吏。」岑文本臉上又露出一絲謙和之色來。 「哦!文本,你且說說。」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殿下既然下令重新閱卷,那就重新閱卷,不過只閱那些寒門子弟的試卷。在其中選取優秀者,充斥江南官場,至於蕭老夫子已經錄取的人數那就不變了。」岑文本說道:「殿下只要擴充一下這次科舉考試錄取的人數就是了。」 「好,如此甚好。」盧照辭雙眼一亮,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岑先生的主意來,再增加五十人,如此就勞煩蕭老大人在這些寒門子弟之中,再選上五十人充斥江南官場吧!蕭老夫子,你選的人一個都不變,這下你可滿意了?」 「長孫大人不是在這裡嗎?一切都聽他的吧!我還有什麼用處啊!」蕭禹言語之中,卻好像是個小孩一樣,還耍著脾氣,惹的眾人哈哈大笑。 「蕭禹啊!這要說閱卷,主持科考,還得需要蕭老夫子這樣的當世大儒啊!」盧照辭哈哈大笑道,不經意卻是拍了蕭禹的一個馬屁。 「臣謝殿下。」蕭禹也樂的下了一個台階來。 只是一邊的崔仁師卻掃了一眼岑文本。眼中露出一絲也不甘和嫉妒來,連帶著看著長孫無忌的眼神也都不好起來。 「好吧!蕭禹,你先回去閱卷吧!別讓那些考生們等急了。」盧照辭並沒有看見崔仁師的異樣來,而是催促蕭禹道。 「臣先告退了。」蕭禹見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也不願留在這裡,就退了出來。 「岑大人好厲害啊!」李靖忽然笑道:「好一招將計就計啊!」 「靖兄,此話怎講?」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蕭老大人所提的名單中,雖然大多數都是高門大姓子弟,但是也有幾個是寒門士子,恐怕這裡面就是殿下終南書院中的弟子。這是蕭禹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才給他們的。這下又讓蕭老大人重閱寒門士子的試卷,那麼剩下的五十個名額就儘是寒門學子的了。那麼這一場科舉考試下來。寒門士子的數量都在高門大姓的學子之上了。君子欺之以方,岑先生可是給蕭老夫子下了一個套啊!」 話音剛落,岑文本那臉上那特有的謙和的笑容消失的不見蹤跡了,有的儘是尷尬之色。那崔仁師更是用殺人的眼神望著岑文本,他沒有想到岑文本這只笑面虎居然如此陰險,看著好像是給了蕭禹很大的面子,很大的一個台階,但是實際上,卻是幫助了盧照辭,幫助了寒門子弟。實現了寒門子弟在錄取的人數上罕見的超過了高門子弟。枉自認為自己智計過人,沒想到在這裡也居然被他所設計了。真是奇恥大辱啊!崔仁師感覺自己的腦袋彷彿是要爆炸一樣,雙目血紅,恨不得將岑文本除之而後快。 那長孫無忌聞言也深深的看著岑文本,與崔仁師所不同的是,他的雙眼中露出的儘是敬佩之色,當然還有一絲忌憚。人聰明到這種程度,恐怕也是很難得的。看來,若是想達到岑文本這種程度,還是要有一段很長時間,要有這無數的閱歷才能做到的。 不過,岑文本此舉雖然是在保護了漢王殿下的成果,但是同樣,卻是將自己推到了關隴世家門閥的對立面了。這些世家門閥雖然不屑於一個進士名額,但是卻不想讓盧照辭得到這個機會,把那些寒門書生都送上了官場這條道路上來,統治者都是少數的,只有他們高高在上,才能享受掌控眾生的權力,這權力本就是很少,如今多了這麼多的寒門士子,一下子從他們手中分走了這麼大的一塊,他們還不會找那些寒門士子們拚命嗎?這本來是計劃的很好的事情,可是如今倒好,一下子被岑文本一招妙棋給毀的乾乾淨淨,可以說,這次科舉考試,是世家大族徹底的打了一個敗仗。唯一的勝利者就是站在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男人。 「殿下。有些事情還是不能操之過急的,更是不能將那些關中世家的逼的太狠了。更為重要的是如今大局未定,還是不要生事的好。」一邊的李靖望著蕭禹離去的身影說道:「蕭禹蕭大人雖然為人古板,但是在朝中素有威望,又是江左文壇領袖,殿下有此人,還可以平衡關隴和關東的局勢。免得他們一家做大。」 「靖兄的意思是?」盧照辭疑問道。 「狀頭,甚是一甲都給他們,殿下要的是,培養那些進士們,讓他們到下面郡縣中去,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至於那些高門大族弟子,就留在京中就是了,花點銀錢,將他們養起來就是了,這樣一來,殿下得到了權利,而那些高門大族又得到面皮,一舉兩得,想來他們也不會反對的。」李靖又接著說道。 「也罷!就依靖兄。」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 「這是什麼事情嘛!這進士人數說擴大了一倍就一倍,而且還是給那些鄉巴佬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韋挺府內,關中世家雲集在此,就是連河東的張氏也在其中。 這已經是金榜張掛的前夜了,雖然最終的名次還需要經過殿試之後才能確定下來,但是進士名單卻是已經出來了,明經科兩百人,進士科一百人,人數都已經擴大了一倍,而讓韋挺他們忍受不了的是,在這三百人的名單之中,居然發現寒族進士的數目居然超過高門世家大族的子弟。也就是自東漢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事情,一時間,關中世家群情奮起,紛紛雲集在韋挺府中。 「蕭老大人到底是老了,居然沒有察覺出這種事情來。」一個關東世家的家主歎息道。 「倒非蕭老大人老了,而是岑文本太過佳狡猾奸詐,想那蕭老夫子乃是至誠君子,哪裡能鬥的過岑文本這個奸詐小人呢?」陳叔達一身朱紫,端坐在上首,神情淡淡的說道。 「不錯,還有那長孫無忌,若非他提出什麼重新閱卷,使得蕭老夫子沒有覺察到其中的詭計,才落的一個如此地步,也是一個奸詐小人。」韋思言冷哼道:「這下好了,那盧照辭本就對寒門士子網開一面,精心培養以用來平衡朝局,對付我們這些世家大族,如今有了這數十位爪牙,他倒是可以佔據上風了。」 「那也說不定。」韋挺一臉的陰冷,冷哼道:「天下寒門士子苦世家久已,這些人只所以孜孜不倦的想著考科舉,不是為了寒門,而是為了自己。他們羨慕我們,羨慕高門大族。就是連封德彝這樣的老傢伙也想著娶上五姓七宗之後做媳婦,更何況那些鄉巴佬呢!這些人恐怕也是做夢都想吧!」 「韋大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韋思仁冷哼道:「莫非要讓我們這些世家也招這些為女婿不成?貴庶不得通婚,這是數百年以來留下的規矩,豈能被打破?難道讓我們這些世家子女去伺候那些泥腿子不成?」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將這些進士們都變成我們的人,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為我們說話,就算是外放為官,也會照顧我們家族的,若是屹立在朝堂之上,更是會為我們所吶喊。只有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他們就會享受到榮華富貴,只有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他們才會陞官發財。這種誘惑不是每個人都能受的了的。只要他們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就算漢王殿下再怎麼擴大進士的人數,也不過是白費心機而已。受益的還是我們這些人。」韋挺面色陰冷,冷冷的說道。 「韋大人好算計啊!」陳叔達雙眼一亮,猛的一拍手道:「此計甚是厲害。漢王殿下能管天下任何事情,但是卻不能管天下的婚姻嫁娶之事。漢王殿下之所以重開科舉,不就是因為忌憚我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嗎?他所以看中那些寒門士子,不就是因為他們在朝中毫無根基,只有聽從殿下的安排嗎?若是這些人與我等聯姻,諸位以為漢王殿下還會信任這些人嗎?」 「不錯,漢王智謀甚遠,與當年的魏武帝相當。一旦發現他精心培養的寒族士子成為我們世家中的一員,他恐怕再也很難相信這些人了。」韋思齊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眾人也都連連點頭,這些人所言的魏武帝指的就是當年東漢末年,開創魏家天下的曹操。此人不但專橫跋扈,與如今的盧照辭幾乎一模一樣,更為重要的是,曹操多疑。盧照辭這個時候剛剛掌握大唐,群臣之中還有不少是忠於李閥的,這個時候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引起盧照辭的警覺。沒看見,到現在為止,潼關徐世績的東征大軍還沒有出發嗎?這就是為了防止長安城內,有人密謀生事。 「既然如此,那漢王殿下如此重視這批進士,我等也要出一份力才是啊!」陳叔達也點了點頭道:「明日,老夫就派人上街去選女婿去。」 「不錯,老夫也命小女在進士中拋繡球,來選一位進士女婿。」老將殷開山也出言道:「只是這個吳興陳光蕊倒是不錯的,老夫前段時間曾在魏征府中見過此人。很的魏征欣賞啊!」 「陳光蕊?這個人老夫倒是聽說過。」陳叔達也點了點頭道:「此人生的面如冠玉,文采飛揚,有魏晉遺風,蕭老大人也對此人讚賞不絕,只是不知道這次殿試之中,能排的第幾名。」 「哼,我殷開山的女婿就的做個狀頭。漢王殿下若是不允許,老夫就到漢王殿下那裡鬧去。」殷開山老臉漲的通紅。 「哼,漢王殿下總不會將這狀頭之名讓給那些鄉巴佬吧!」韋思仁冷笑道:「若是那樣的話,可是我大唐的千古笑話了。」 「想來還是不會的。」韋挺皺了皺眉頭,說道:「他現在還是需要我們的,所以是不會和我們翻臉的,這次狀頭肯定會是會落到我們關隴世家手中的。」言語之中雖然有些遲疑,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讓人深信不疑。 第135章 李淵再出招 試院門口,數百位御林軍看護。一面影壁之上,有金榜一面,上面書寫著這次參加科舉考試的明經、進士兩科中舉名單,兩者加起來有三百人之多,更為重要的是寒族士子居然佔據了大半,儘管大多都是二甲開外的,但是這也是開了歷史的先河,一時間,長安城都轟動了起來,那些寒門士子紛紛朝漢王府方向叩首不已,以感念漢王給予寒族士子們的機會。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就在眾多進士正在為自己通過禮部考試而歡呼的時候,忽然那些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紛紛找上門來,要求招自己為婿的,更有甚者兩家還有為了爭奪一個好女婿而相互打架爭吵的,這其中還有一些高門大第,諸如與漢王府結親的河東張氏、韋氏等等,一時間,那些落榜的考生對於考中進士榜的同窗們更加的羨慕了,紛紛發誓三年以後再來參加科舉。 而就在此時,盧照辭當年無意之間說出來的幾句打油詩也瞬間就在長安內走俏起來。「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有馬多如簇,書中有女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讀六經。」看看,這裡面的東西都被證實了。 「殿下,臣以為這是關中的那些世家們對殿下的反擊。」漢王府內,岑文本、長孫無忌等漢王府的謀士都坐在錦凳之上,只有許敬宗站在大殿之上,雙目微垂,但是口中說出的話是那樣的鋒利無比。聽的崔仁師等人面色一陣大變。 「哈哈,延族,此話怎講?」盧照辭心中一動,臉上卻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這些人與那些新科進士聯姻,其主要的目的就是拉攏這些新科進士為自己所用,其次就是離間殿下和這些新科進士之間的關係,使的殿下手中有人卻是不敢用,最後還得用那些名門高姓子弟。」許敬宗面色不變,淡淡的說道。 「不錯,數百年來,貴族和寒族是不通婚的,這下整個長安城的貴族們都爭相拉攏那些新科進士為自己的女婿,這就是有問題了。想當年宋武帝時期,他的小舅子乃是寒門,但是並沒有因為他是皇上的外戚,皇后的弟弟而被那些貴族門街接待,就是舉行宴會,也是讓他在外面呆著。更就不要提什麼聯姻了。臣看這些人如同許大人所說的那樣,別有用心。」長孫無忌也站起身來說道。 長孫無忌的話音一落,許敬宗那微閉的雙眼猛的睜了開來,望了前面的長孫無忌一眼,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奇異之色,但是卻沒有說話。 「殿下,臣以為兩位大人都太過敏感了。」崔仁師出言說道:「移風易俗,當年也未曾有寒門士子進入朝堂,乃是前隋文皇帝創立了科舉制度,如此才有了今日寒門士子不但高中舉人,還能進入朝堂,參與朝政,輔佐君王治理天下的舉措。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有貴庶通婚之事發生呢?臣以為,這正是那些貴族已經發現,他們獨佔朝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所以才會選擇貴庶通婚,以藉機擴大自己的影響,保證自己的權力。臣還以為,殿下如今所要求的並不是馬上消除那些關隴世家對朝廷的影響,因為一場科舉是不可能消除數百年都存在的習俗。這是不可能發生,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殿下,新的廊柱還沒有豎起來,難道就拆除舊的廊柱嗎?那這個房屋又怎麼樣才能遮風擋雨呢?」岑文本也在一邊說道:「臣以為,事情只有一步一步的做,既然關隴世家們已經打破了貴庶不得通婚這一條,那麼,日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就會失去更多的原則,等到最後,就會退出歷史的舞台。」 「不錯,兩位先生說的很是有理。」盧照辭拍了拍手道:「輔機,延族,事情要一步一步的來嘛!才子佳人,才子佳人。大登科後小登科,那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嘛,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有一點要謹記,若是在家中已經定親或者成親的,還要被那些達官貴人們招為婿的,這樣的人是不能用的,要剝奪他們進士資格。」 「殿下聖明。」岑文本等人大聲喝道。 「三天之後,就是殿試,諸位愛卿與孤一起參加殿試吧!」盧照辭哈哈笑道:「我大唐第一次科舉考試終於要結束了。輔機,那些好魏晉之風的人,就讓他們做個翰林庶吉士吧!或者入太學、國子監都行,反正是不能讓他們到江南去的,一旦讓這些人去當官,莫要把孤臣下的子民被這些人給治理的傻了。」 「這個倒好辦,唯有一人不好。」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何人?」盧照辭驚訝的問道。長孫無忌是什麼人。他是知道的,能讓長孫無忌感到為難的人肯定不是常人。 「陳光蕊。是魏征舉薦的。」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來,又說道:「聽說將被殷開山招為女婿。」 「陳光蕊?」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問道:「魏征可是準備將他推薦到江州的?」 「殿下如何得知?」長孫無忌驚訝的問道,岑文本等人臉上也露出一絲好奇來。魏征推薦一個進士本就是不凡,此人性格剛直嗎,很少能得到他認可的人,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學會了推薦進士了。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居然對這個陳光蕊很是熟悉。 「江州,江州可是一個好地方。就是匪患太多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陳光蕊一個書生能行嗎?何寶,何寶,你過來。」 「殿下。」在外面護衛的何寶聽了盧照辭的喊聲,趕緊小跑了進來。 「不久之後,新科進士陳光蕊要到江州上任,江州匪患過多,你領著一個百人隊,護衛陳光蕊上任吧!順便將江州的匪患給剿滅了。莫要讓陳進士費心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遵旨。」何寶聞言雙眼一亮,跟隨盧照辭身邊雖然風光,但是立功的機會比較少,盧照辭讓他領兵去江州,雖然只是一個百人隊,雖然只是去剿滅匪患。但是也是立功的機會,何寶豈會放過,趕緊應了下來。 只是何寶不知道的是,這種立功的機會在周邊的眾人眼中,卻是大有文章。要知道這次科舉考試有三百名進士,雖然還沒有過殿試,但是名單卻是不可能改變了,能改變的只是排名而已,所授的官職而已。陳光蕊撐死也是一個狀頭,但是卻能得盧照辭欽點百人隊護送至江州,這其中就是有很大的問題了。是給魏征的面子。更或者是給殷開山的面子?眾人寧願是相信後者,可是盧照辭為什麼要花這麼大氣力來討好殷開山呢?這就容易讓別人引起無限的遐想了。眾人都知道這殷開山是追隨李淵的老臣了,對李閥忠心耿耿,對盧照辭這樣的人物一向是敬而遠之,甚至可以說仇恨的恨不得將盧照辭斬成了兩段,這個時候盧照辭去討好他,難道是要對李淵的那些老臣子進行拉攏了?眾人不由的不懷疑起來。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三天後,孤要親自在文淵閣見一見這三百名進士,看看何人能得這狀元頭銜。」盧照辭哈哈一笑道:「陳光蕊,陳光蕊,嘿嘿,不知道是這個陳光蕊厲害,還是那個孫伏伽厲害。」眾人聞言紛紛按住心中的驚訝,這滿城的進士數百,學子成千,為什麼這日理萬機的漢王殿下唯獨能記得這二人?眾人紛紛按住心中的好奇,紛紛退了出來,待出了漢王府的時候,紛紛派出下人打聽這二人的消息。一時間鬧的滿城風雨,陳光蕊和孫伏伽的名聲也越來越高漲,尤其是陳光蕊,不但生的面如冠玉,成為殷開山的女婿,更為重要的是,漢王殿下已經決定派出一支百人隊護送這位新科進士去上任了。這是何等的榮耀啊!一時間,陳光蕊所住的酒肆被那些落榜的考生圍滿了,以期望沾點陳光蕊的靈氣。就是殷開山在府中聽說了此事,也樂的哈哈大笑,連帶著對盧照辭的印象卻是好了幾分。 太液池邊西風亭內,當今隆武天子李智雲陪伴著太上皇李淵端坐在亭中,那李淵望著腳下的太液池,又淡淡的望著垂立在一邊的李智雲,深深的歎了口氣。 「父皇。」李智雲見狀,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來。自從中秋之後,李淵的身體就大不如以前了。所以李智雲才會按下心中的懼怕,親自前來陪同李淵。加上朝政都是掌控在盧照辭手中,他只是一個傀儡而已,朝中大小之事都是經過宣德殿眾位宰輔處置之後,再呈交盧照辭審閱,然後再行至天下,根本就沒有他李智雲什麼事情。 「盧照辭倒確實是個人物。他在拉攏殷開山那些老臣了。」李淵撫摸著李智雲的腦袋,心中滿是懊悔之色,當初就應該不顧天下口舌,隨便找個借口,將盧照辭斬首,否則也不會有今日之事了,只是如今已經遲了。 「陳郡公跟隨父皇久矣!忠心耿耿,又豈是盧照辭小恩小惠可以收買的,父皇就不必擔心了。」李智雲不屑的說道。 「哎,你還是太嫩了一點。」李淵掃了一眼李智雲,眼中儘是擔憂之色,道:「潤物無聲,這種小恩小惠雖然不上檯面,但是卻是最讓人心慰的。殷開山已經是郡公了,年紀也大了,升無可升了,也該是養老的時候,老人最擔心的是什麼,那就是身後之事,子女之事。殷嬌乃是他的掌上明珠,更是關心了。一見盧照辭如此關心他的女婿,如何不高興。」李淵到底是精於權謀,自然能分辨的出這種小恩小惠在關鍵的時候的作用。 「兒臣無能,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來。」李智雲嫩臉通紅,卻是羞愧不已。 李淵見狀苦笑道:「這些是書上學不到的,這是父皇數十年的經驗,你現在才多大的年紀,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哎,怪就怪盧照辭掩藏的太深了。當初他讓房玄齡做你的老師,朕本以為他是為你好,今日看來,他早就在那個時候就開始謀劃,準備推你上位,想來房玄齡教你的都是聖人之道,對權謀之道,帝王之道都沒有涉獵吧!」 「孩兒當初也沒有想到那麼多,房師也曾傳授兒臣權謀之道,帝王之道,但是孩兒當時沒有注意,房師看兒臣不敢興趣,後來就沒有教了。」李智雲倒也老實,將房玄齡當初如何教導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房玄齡倒是一個有用之人,只是你自己當初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李淵苦笑道:「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盧照辭當年也曾說過此事,房玄齡乃是宰輔之才,他一見你沒有進取心,自然是不想輔佐你,加上你沉迷於道學,更是不願意為你所用。所以待盧照辭掌握朝綱的時候,他就成了他的肱骨之臣,如今朝政多是為房玄齡、岑文本等人處置,至於裴監、陳叔達等人都已經是靠邊站了,如今連長孫無忌也投靠到他的麾下,日後也是接替裴監的人物。五郎,盧照辭這是在逐步的篡奪我大唐江山啊!」 「都是兒臣無能,才讓房師成了盧照辭的人了。」李智雲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 「這也不怪你,也不怪你。」李淵笑道:「說實在的,這一切都是朕的錯,要是當初朕要多關注你一下,就不會有今日的事情了。這個時候,朕最佩服的是盧照辭,當初朕以為他要立一個年幼的,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順勢掌權了。他若是這樣做了,朕拚死也會反對的,沒想到他後來居然提出了讓你做太子。朕原以為他想的不過是做曹操,不想篡位,朕就答應了他,沒想到他早就知道你生性闇弱,並不是他的對手。如今看看他,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掌控朝政,時機一到,他就可以廢帝自立。」 「父皇,那兒臣該怎麼辦?」李智雲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不要擔心,不要擔心。」李淵老臉上露出一絲哭笑之色,道:「父皇當年連楊廣都騙的過,更何況如今的盧照辭。盧照辭雖然百年難得一出的人物,但是到底是年輕人,有些事情做得不地道了,朝中反對他的人還是有的,他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卻根本不瞭解世家的生存之道。你回去之後,下旨調回王珪,那王珪是仇視盧照辭的,太原王氏也是不會允許一個出動關東世家的人來當皇帝的。王珪機敏練達,他可以幫助你出謀劃策。還有一個人,他更是厲害,那就是裴矩,此人在西域經營多年,居然將西域弄成了大隋的天下,雖然老了,但是卻忠於大唐,忠於朕。有此人在你身邊出謀劃策,朕也放心了不少。」 「裴矩?」李智雲臉上現出狐疑之色,道:「兒臣聽說在前隋的時候是有名的奸佞之臣。當初楊廣臨幸江都的時候,就曾強征江南女子配與軍中將士的,弄的江南民怨沸騰,這種人物豈能用之。還聽說他擅長於溜鬚拍馬,這種人放在兒臣身邊,豈不是為天下人恥笑兒臣與昏君楊廣無異嗎?」 李淵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來,眼前的這個兒子到底不是明君,若是李世民在這裡,恐怕自己隨便一句話都能點醒對方。一想到這裡,李淵的心臟彷彿是被一把利刃慢慢的割開的一樣,鮮血淋淋,當初若是立李世民為太子的話,那盧照辭哪裡有這個機會,篡奪了大唐的江山來。 「帝王之道在於平衡,忠臣有忠臣的用處,奸臣也有奸臣的用處,各種臣子各安其職,各守本分,帝王居中調配,如此才能實現天下大治。在百姓眼中,在士大夫眼中,這臣子有忠奸之分,但是在帝王眼中,臣子並沒有忠奸之分,而是分為有用和無用之分。帝王對於臣子只有利用,而沒有親近。更是沒有信任。就算有信任,但是也是短時間內的信任,若是長時間的信任這個臣子,那這個帝王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那裴矩是干了壞事,這朕也知道,但是朕更加知道的是,這個時候你最大的敵人就是盧照辭,要以除掉盧照辭為首要的任務,至於裴矩這樣的臣子,用完了之後,就不用就是了,因為他是對你的皇位是沒有威脅的。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將他殺了。這樣朝野上下又會稱讚你的聖明。」李淵緩緩的道出自己的經驗來,道:「想想劉文靜,他為什麼會死,他是忠臣吧!但是卻對我李氏江山產生威脅,所以朕將殺了,想像裴寂,這個老東西收受賄賂,家中的房子建的是那樣的金碧輝煌,不下於朕的皇宮,但是朕從來沒有責怪他,那是因為此人對朕有用,關鍵的時候,可以為朕抵擋來自別人的進攻。這種人物,一旦天下大定,不需要的時候,一道聖旨就能殺之,百官就會讚賞你這個皇帝的。所以,你想真正的成為一個皇帝,這個裴矩,你就得用之。你可以封他做太傅,想來他是不會拒絕的。」 「兒臣遵旨。」李智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第136章 野心家裴矩 文淵閣正殿上,當今隆武天子端坐在御案之上。面無表情,看著大殿之上數百位進士在默默的寫著答卷。 文淵閣的側殿之中,盧照辭領著自己的一般文臣謀士,卻是沒有觀看這些進士們的答卷,而是在商量什麼。 「皇上決定調王珪回來,擔任禮部左侍郎,冊封裴矩為太傅,你們怎麼看?」盧照辭看著手中的朱批奏章,淡淡的掃了面前的眾人。 「倒是大手筆啊!」崔仁師雙眼一亮,道:「陛下此舉就是在拉攏太原王氏和河東裴氏了。只是裴矩那老東西極其狡猾,更為甚者,這名聲這麼差,皇上居然封他做太傅,難道不怕他的名聲又損嗎?」 「玄齡,你怎麼看?」盧照辭看了看人群之中,臉色並不好看的房玄齡來。本來他在李智雲為楚王,為太子的時候,一直以他做老師的,如今做了皇帝,他也是帝師,等到機會一道。這個太傅的位置就是他的了。如今倒好,皇上不聲不響的就讓裴矩這個煬帝前最有名的奸臣,阿諛之臣做了太傅,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雖然他如今為盧照辭效力,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幾年的時間與李智雲在一起,師徒之間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雖然李智雲的個人讓房玄齡很是失望,但是還是在一定的程度上維護李智雲的利益,但是這下李智雲的行為一下子讓他傷心不已。 「陛下天性仁慈,崇尚正義,號仁君之道,對於那些諂諛之臣想來是厭惡不已,按照道理,他是不會讓裴矩這種人來到他身邊的,更不用提做他的老師了。」房玄齡歎了口氣道:「至於王珪,雖然是個書生,但是也是號縱橫之術,也非王道,與陛下的為人不相符,臣以為陛下既然讓這二人回到他身邊,恐怕這都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在他的背後,恐怕還有一人教他。這是臣的一點愚見,請殿下乾綱獨斷。」 「他的背後有人?」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來,輕輕的敲了一下桌子,道:「盧青雲,看看陛下最近見的異常舉動拿過開看看。」 不到片刻,就見盧青雲身著淺紅袍。手上捧著一疊紙張,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那魏征看的分明,暗自皺了皺眉頭,正待上前說話,卻見旁邊的岑文本拉住自己,對他搖了搖頭,指了指盧照辭。魏征眉頭緊皺,面色頓時黑了不少,冷冷的哼了一聲。又退了回去,卻是不再說話。崔仁師在一邊看的分明,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 「呵呵,恐怕是太上皇的主意了。這個李淳風恐怕是想不出來這種主意來的。」盧照辭翻了翻情報,以手指敲了敲桌子,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 「看來太上皇還有點不甘心啊!」許敬宗冷笑道。 「他不甘心也正常的很。」魏征冷哼道:「至高無上的權力被別人奪走了,換做許大人恐怕也不甘心吧!」許敬宗聞言臉色漲的通紅,掃了盧照辭,卻見盧照辭臉上平淡不驚,頓時知道這個魏征在盧照辭心中的地位也是非比尋常的。只得按住心中的憤怒。 「殿下,這要答應陛下嗎?」岑文本小心翼翼的問道。大殿內頓時一片寂靜,眾人紛紛望著盧照辭。等待著他的決定。 「殿下,這是第一位交卷的人。」這個時候,侍中陳叔達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手中正捧著一張卷軸。 「這麼快就有人完成了策論?」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雖然這次殿試也僅僅是一篇策論而已,但是這麼快就完成了這篇策論的人,已經是相當難得的。 「來,看看,這篇文章。奇文共欣賞啊!」盧照辭並沒有回答岑文本的話,而是指著面前的策論,說道:「看看,子讀詩經,聞玉玲過耳,嫩寒潛心,又見橫絕六合,掃空萬古,天道蒼茫不識……此人倒是好奇才啊!待孤看看,是何人能做出如此文章來,咦!傳殷開山。」 「殿下,難道是陳光蕊的試卷?」岑文本驚訝的說道。 「正是此人。」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沒想到這個陳光蕊不但是第一個交的試卷,而且寫的文章是如此的花團錦繡,更重要的是,還是如此的大氣。橫絕六合,掃空萬古,天道蒼茫不識。好句啊!殷老將軍得了一個好女婿啊!」 「哈哈,多謝殿下誇獎。」這個時候殿外傳來一陣朗笑聲,只見一個老臣面色紅潤,鬚眉之間隱隱有一絲英氣,正是跟隨李淵征戰疆場多年的殷開山。 「老將軍。他日令愛成親之日,可得邀請孤走一遭啊!看看,大登科後小登科,人生四大喜事都碰到。難得啊難得啊。」盧照辭拍了拍几案上的試卷笑道。 「敢問殿下,這人生四大喜事是何喜事?」長孫無忌如何看不出來,這盧照辭準備拉攏殷開山,就著話頭問道。 「這人生四大喜嗎?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哈哈,這個陳光蕊剛好是佔了後兩個條啊!」盧照辭笑道:「若是後面的進士寫不出如此好的文章來,這個狀頭恐怕就得給這個陳光蕊了,老將軍,恭喜啊!」 「臣多謝殿下。」殷開山也是老大開懷,摸著花白色鬍鬚哈哈大笑道。 「殿下,這是第二份試卷。」這個時候陳叔達又傳來了第二份試卷。 盧照辭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笑道:「這是孫伏伽的,嘿嘿,只是不知道這二人到底哪個可以為狀頭啊!玄齡,你來看看。」說著就將試卷遞給房玄齡,自己卻是沒有再看了。 那房玄齡看了片刻,方說道:「臣以為陳光蕊可以排在一甲第一名。孫伏伽可以排第二位。」說著又將孫伏伽的試卷遞給其他人。其餘的諸如岑文本等人也拿起兩人的試卷比較一番,也紛紛點頭稱是。 「好。若是不出意外了,就列這二人作為第一、第二吧!」盧照辭拍了拍手道。 「臣遵旨。」岑文本點了點頭。 「剩下的人就交給你們審閱吧!孤累了,先休息一會。都退下吧!」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卻是將李智雲的朱批聖旨握在手中。眾人見狀,都相互望了一眼,緩緩地退了出來。 「殿下。殿下。」這個時候,盧青雲又冒了出來。 「說吧,可知道太上皇和陛下說話的內容來?」盧照辭面色陰冷。他感到很累,因為李淵在背後耍陰謀,他又何苦留在長安城中。早就領著千軍萬馬,去進攻洛陽了,平定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這個,兩人是在太液池中的西風亭內說話,避著那些宮女太監的,說話的內容也只有他們父子二人知曉,臣等並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只是,陛下回到太極殿的時候,曾經抱怨不應該使用裴矩作為自己的老師。」盧青雲低著頭回答道。 「哼,難道就憑借這二人就想奪回失去的權力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冷哼道:「裴矩雖然厲害,可是他已經老了,已經不想在摻和這些事情了。既然你不怕有損自己的名望,那孤答應你又如何,看看,你還有沒有別的能耐。青雲,聽說太上皇上次病了?」 盧青雲面色一變,身形一震顫抖,腦袋更是低的很厲害了,點了點頭道:「回殿下的話,太上皇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現如今他的精神頭顯然不能和往日相比較了。」 「人老了,就應該好好休息,何必管這麼多的事情幹什麼呢?難道還能從太上皇變成皇帝?」盧照辭嘴角發出一聲冷笑,卻是摸出玉璽,在聖旨上蓋了一方大印,又取了案上的硃筆,寫了一封聖旨,卻是任命裴矩為太傅的詔書。 「是,臣也認為太上皇應該好好休息了。」盧青雲也連連點頭。只是在盧照辭聽來,這聲音是如此的怪異。 「你想幹什麼?」盧照辭抬起頭來,死死的盯住盧青雲冷喝道。 「讓太上皇好好休息啊!」盧青雲不解的說道。 「愚蠢。」盧照辭雙眼中寒光閃閃,冷哼道:「你想死嗎?這件事也是你管的。去,傳旨,命王珪進京,為禮部左侍郎。加封裴矩為太傅。快去傳旨。」盧照辭冷哼道。 「是,是,臣這就去。」盧青雲嚇的面色蒼白,趕緊退了下去。 「哼,岳父大人,你又何必如此呢?」大殿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雖然他曾有過謀反之心,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的謀反是李淵等人逼迫的結果,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防止狡兔死走狗烹的結果。最後沒有想到的是,狡兔還沒有死呢,李淵就準備磨刀霍霍,要殺自己了。自己不得不奮起反抗。 …… 城西,裴矩府上,裴矩端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握著剛剛頒布下來的聖旨,這是冊封自己為太傅的聖旨,太傅是一品大員,雖然是個虛職,但是足夠顯耀當今了。這是大唐第一次冊封太傅這個官位的,按照道理,裴矩已經很是高興了。但是現如今的他根本就不高興。 「哈哈,恭喜老大人了。」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尖細的笑聲,卻見裴寂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一臉的笑意,裴矩甚至還能從其中感覺到一絲嫉妒。 「這是你的主意?」裴矩一見裴寂將手中的聖旨一把砸在裴寂的臉上,鬚髮張揚,如同一個暴躁的老獅子一樣,冷哼道:「你想幹什麼,想將我們裴氏逼死不成?」 「老大人何必如此,我河東裴氏屹立在世間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豈會說亡就亡的,看看,老大人當初在隋煬帝時當差時的模樣來,天下人恨不得食老大人的肉,喝老大人的血來,可是最後怎麼樣,我裴氏還不是照樣屹立在天下世家之中。無論是老大人還是我裴寂不是活的好好的嗎?」裴寂滿不在乎的說道:「如今陛下想讓當五郎的老師,就是為了借助老大人的聰明才智,重立正統,再造乾坤。」 「再造乾坤?」裴矩冷笑道:「你倒是說的好聽,這盧照辭豈是那樣好惹的,到時候,莫說是推翻他,恐怕連你的性命都難保了,這些年,你以為你幹的事情能瞞的了他嗎?聽說他剛出山的時候,盧氏就將金鷹堂交給了他,如今就不要提,比金鷹堂更加厲害的錦衣衛了。你們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裴寂聞言臉色一僵,但是還是說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這天下還有一塊地方,他的錦衣衛實力還沒有達到?」 「什麼地方?」裴矩面色一變,雙眼中露出一絲警覺之色來,冷冷的望著裴寂。 裴寂卻若無其事的說道:「老大人知道為什麼這次陛下要將王珪那傢伙調回中樞嗎?」 「哼,你們之間的事情,老夫怎麼知道?」裴矩冷冷的說道:「老夫已經老了,已經沒有幾天好活頭了,你們這些事情也就懶的理睬了。」 「我雖然看不上王珪那傢伙,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厲害。」裴寂冷笑道:「我雖然也是裴氏的一員,名義上也是裴氏的族長,但是到底不是聞喜本宗,嘿嘿,老大人,到如今才知道,河東根本不是我裴氏的根基所在,老大人不愧是高人,能夠糊弄的楊廣那個多疑的傢伙,將他玩的是團團轉。居然將這個秘密留到現在,若非王珪那傢伙無疑中有所發現,恐怕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呢。我裴氏根基不在河東,而在西域。二十年啊,二十年,老大人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將我裴氏根基從河東轉到西域,自己空頂著一個聞喜縣公的名頭,實際上,卻是將裴氏轉移到西域。真是好手段啊!裴寂真是沒想到老大人居然有如此手段,高昌、吐火羅、龜茲等西域各國都為老大人所用,一聲令下,就的數十萬兵馬,真是沒有想到,我裴氏居然還有如此實力。」 「不錯,你都知道,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老夫當年在西域二十年,就是為了我裴氏留的一條後路的。」裴矩一見裴寂已經解開了謎底,臉上也放鬆了不少,淡淡的說道:「老夫雖然伺候楊廣數十年,上承帝心,下接民意,如何不知道這天下遲早都要亂的,我河東裴氏不能在亂世中有所影響,所以才將裴氏大部分的實力都遷往西域。你說的西域各國能為我所用也是正確的。」 「老大人,你有如此實力,為何要躲在家中呢?」裴寂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道:「如今太上皇要借用老大人的實力,重整朝綱,老大人只要將這股力量交出來,老大人就會名垂青史,他日封為西涼王也是有可能的。」 「哼,老夫都已經老成這樣了,還需要什麼西涼王嗎?太上皇也太小瞧老夫了。更何況,你莫要忘記了當初的那個李軌是怎麼死的。他可是也曾經做過西涼王的。」裴矩老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裴寂是何等的人物,一聽見裴矩言語,頓時知道裴矩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意動,只是自己所提的籌碼不夠,當下趕緊說道:「老大人想要什麼條件,裴寂必會回去向陛下說明,一定會滿足老大人的。」 「你這個蠢材。」裴矩聞言一巴掌甩在裴寂的老臉之上,冷哼道:「看來,你是比那盧照辭是差遠了,他就敢以一姓來取代國姓,你這個蠢才怎麼就做不到呢?你知道西域是什麼地方,那裡勾連絲綢之路,來往客商無數,西域各國,雖然有的國小民弱,但是多是富貴之國。我裴氏如今在西域大行其道,正是時候,所差的就是一個名義而已。你這個蠢才難道還不知道嗎?」 「老大人的意思是要?」裴寂雙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哼,他盧照辭能做到的,為什麼我們裴氏就不能做。」裴矩冷哼道:「西域天高地遠,大唐的兵鋒遠不能至,西域各國很是弱小,吞併起來很是簡單。你回去告訴李淵,老夫可以幫助他解決盧照辭,但是你要他寫下聖旨,西域之地永為裴氏所有,大唐的一兵一卒都不得踏入西域半步。大唐和我裴氏永為兄弟之邦。」 「難道您就不怕太上皇事後要找我裴氏算賬嗎?」裴寂吞了口氣吐沫,他沒有想到裴矩這個老大人居然有這樣的心思。 「那個時候,他還有精力來管我們裴氏的事情嗎?」裴矩冷笑道:「我們要是戰勝盧照辭,盧照辭麾下的那麼兵將怎麼辦?北方的突厥就已經讓李淵頭疼了,還有機會來管我們。他是沒有這個精力了。」 「這個?」裴寂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沒有什麼為難的。」裴矩冷笑道:「李淵是個明白人,以一個不是他自己的地盤換上李閥的未來,他還是很滿意的,不會為難的。」 「是,下官這就去。」裴寂點了點頭說道。 望著裴寂離去的身影,裴矩冷哼道:「想染指天下的並不是只有你李閥,也不只是你盧照辭,還有我裴矩。等了數十年的機會,終於來了。哼,失去了李世民的李閥還是叫李閥嗎?」 第137章 羅藝反了 「混蛋,這個老不死的而居然還想列土封疆。那和盧照辭又有何區別。」承香殿內,李智雲滿面陰森,在他面前,裴寂低垂著腦袋,卻是不敢說話。裴寂剛剛從裴矩府中趕來的,告訴了李淵裴矩的條件。雖然有李智雲在一邊怒火沖天,但是裴寂卻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而已,真正做主的卻是上面端坐著的李淵,這位精力大不如以前的皇帝。正用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望著自己,彷彿是要看穿自己的心臟一樣,讓裴寂心中發冷,低著頭不敢說話。 「西涼本就不是我大唐的國土,其中高昌、龜茲等國都是立國數百年了,佔據絲綢之路,西突厥更是在那裡虎視眈眈,朕連東突厥都要小心翼翼,盧照辭何其神勇,也只能學著長孫晟的計策,分裂大草原,更何況是朕了。既然你們裴氏在西域經營了二十多年,恐怕連自己族中的精兵都有不少了。攻打西域,統治西域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既然如此,朕就承認你們對西域的統治,兩家永世盟好,互不攻伐。」李淵淡淡的說道,聲音中卻沒有一絲情感,冰冷無比,好像數九寒冬一樣,凍的裴寂渾身發冷。 李淵輕飄飄的言語之中,雖然同意了裴矩的要求,但是同樣,他知道,只要解決了盧照辭,下一個要死就是他們裴氏了。當下哪裡還想著以後的事情,趕緊拜道:「陛下,臣可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啊!」 「裴監,你起來吧!朕知道你的忠心,可是這個裴矩!哎!」李淵望著跪在地上的裴寂,臉上露出一絲柔和來,他知道裴寂是沒有那個膽子敢背叛他的。 「陛下,想來您也知道,那裴矩當年經營西域的時候,臣還在家中賭錢,根本就不知道裴矩那個老匹夫的事情,若非王珪來信。恐怕臣還不知道西域的事情。」裴寂老臉一紅,裴矩來到長安之後,交出了裴閥的族長之位,可惜的是裴寂這個傢伙只知道摟錢,哪裡知道裴閥的一些核心機密,到了最後,居然還是通過其他人才知道裴閥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在西域經營了偌大的地盤來。 「裴監,朕不怪你。」李淵見狀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來,輕輕的說道:「既然裴矩要西域,那就給他就是了。只是朕感到好奇的是,裴矩如何能幫助五郎除掉盧照辭呢?」 裴寂搖了搖頭,臉色漲的通紅,尷尬的說道:「裴矩此人陰險狡詐,臣並不知道這一切。」 「你去告訴他,朕已經答應他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李淵也很瞭解裴寂,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裴矩根本就沒有告訴他具體的事情,心中只是微微露出一絲失望來,但是也對裴寂親近了不少。 「臣這就去。」裴寂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了。趕緊溜了出去。 「父皇,這個裴寂還能相信嗎?他也是河東裴氏的一員啊!」李智雲擔心的說道。 「君王是誰都不能信的。」李淵歎了口氣道:「不過裴寂這個時候還是相信的,他本就沒有什麼才能,除掉朕他還能相信誰。他一方面是不會允許盧照辭還留在關中的,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不久之後就會向他開刀。」 「父皇為什麼這麼確定?」李智雲驚訝的問道。 「因為長安城內的閒人太多了,那些前朝沒有本事的人太多了,朝廷養不起了。盧照辭要想維持他的統治,就得將那些沒有用處的人都給裁撤了。裴寂就是其中的一員,這裴寂若是離了朕,他還能有如今的風光嗎?還能有人送錢給他嗎?不,沒有,西域雖然是裴氏的,但是也是裴矩和他子孫們的,而不是他裴寂的。所以他只能依賴朕!朕在他就在,朕要是失去了權柄,他也是一樣,長孫無忌可是盯了他的位置好久了,已經都快要等不及了。」李淵淡淡的解釋道。臉上卻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父皇,您說那裴矩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盧照辭呢?」李智雲好奇的問道。 「裴矩此人雖然在前隋煬帝面前阿諛奉承,是個十足的奸佞之臣,但是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他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硬是讓西域成為大隋的一份子,西域諸國年年來敬奉,奉我中華為正宗,這其中就有裴矩的功勞。就看他能左右西域的局勢,使的西域成為裴氏的又一塊根本之地就看的出來,此人很有能耐。既然他說能幫你除掉盧照辭。恐怕是大有希望的。」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來,道:「如今最重要的是,這個裴矩莫要是另一個盧照辭。」 「那裴矩都如此大的年紀了,就算奪了朕的江山又能的幾年呢?」李智雲不屑的說道。 「哼,愚蠢,當年前隋文皇帝登基多大年紀了。江山如血,那張椅子誰都想坐,如今我李閥沒有能克制裴矩這樣野心家的人了。要是世民在就好了。莫說裴矩,就是盧照辭也不敢妄動三分啊!」李淵深深的歎了口氣。可憐李閥以前人才濟濟,如今倒好,自從李世民死後,李氏人才匱乏,好不容易有兩個宗室將領,還被對方削了軍權,成了一個閒散宗室了。可憐的李淵父子二人也只能坐困皇宮,相互長歎,卻是無可奈何。 「哎,父皇,如今那些大臣們見著盧照辭權力日益高漲,各個都投靠了他的麾下了。他們哪裡還會聽父皇和兒臣的。」李智雲臉上露出一絲絕望來。 「哼,這些世家大族最不是東西的,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什麼事情幹不出來的,看看吧!只要朕佔了上風。這些人就會趁機對盧照辭進行痛打落水狗。若是我們再次失敗,看看吧!那些傢伙恐怕就迫不及待的拾掇著盧照辭上位,他們好再做一次開國功臣呢!」李淵冷哼道。臉上一臉的不屑之色,卻是忘記,他李氏也同樣是世家之一,而且還是大世家,所行之事與這些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們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幾日陛下倒是好繁忙啊!」宣德殿內,長孫無忌看著手中的情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在他的身邊,還有岑文本等人都是聚集在一起辦公的。自從科舉考試結束之後。剩下的就是分派官吏,根據盧照辭的吩咐,這批新科進士大多是被分派到南方剛剛收復的城池中,擔任縣令等職務。由於江南地大,城池較多,居然這三百個進士還有不少的名額。如此連帶著宣德殿內丞相府事務繁多,也只有盧照辭此刻手下人多,才能如此不緊不慢,誰讓這些人都是處理政事的高手呢! 「還能幹嘛!本官可是聽說了,那裴寂出入宮禁也是相當頻繁的。輔機,看來那個老東西對你這個吏部右侍郎很是冒火啊!」崔仁師雙目中露出嫉妒之色來。最近,他可是深刻的感受到眼前的這些傢伙分了他不少的光芒,使的他在盧照辭面前,風光不在了。 「哎!只是不知道王妃這次能不能給殿下誕下麟兒,若是真是一位世子,哼哼,好歹本官也是娘家舅舅,殿下登基之後,他就是太子,對我這個舅舅還不是尊敬有加,到時候,看看你們有什麼資格在本官面前耀武揚威。」崔仁師一想到這裡,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 「下官的這一切都是殿下給的,他裴寂又有何本事找下官麻煩的。」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對了,輔機,當初薛萬徹他們逃出長安城後,有沒有抓到啊!」一邊處理國事的岑文本忽然抬起頭來問道。 「薛萬徹?」長孫無忌霎時間腦門之上衝血,一股怒火憑空而起,差點就將宣德殿燒的乾乾淨淨,就是這個薛萬徹領著數千東宮與齊王府的衛隊,攻下了秦王,不但殺了侯君集領著的兩千玄甲鐵騎,更為重要的是,還將李承乾給殺死了,累的自己的妹妹到現在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之中。長孫無忌恨不得將這些人碎屍萬段。只是可惜的是,到如今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倒是有人在終南山中看見了他們。」長孫無忌咬牙切齒的說道:「可是終南山何其大也!根本就查不到他們的蹤跡。」 「這些人到底是個禍害。」房玄齡皺了皺眉頭說道:「終南書院還在終南山腳下,其中的士子們多是手無縛雞之力。薛萬徹等人當初都是跟隨燕郡王羅藝手下的猛將,如今手中還有百餘人,萬一他們要是襲擊了終南書院,我等的罪過可就大發了。下官以為,立刻命令左翊衛大軍派出精幹人員,手中終南山的下山通道,然後畫出圖像,發動山中的獵戶、樵夫進行搜索,一旦發現這些人的蹤跡,就報與官府。」 「這點倒是其次,下官最擔心的是薛萬徹等人當初都是來自燕遼軍的惡,當年羅藝與海陵王交好,薛萬徹等人才成了海陵王麾下的將領,這些人如今不滿殿下,當初是趁亂逃出長安城,這個時候若是逃到了燕遼軍中,我們想捉拿他們可就困難了。」許敬宗眼珠流轉,掃了眾人一眼。眾人聞言面色一變,燕遼軍是個忌諱,無論是李淵還是到現在的盧照辭都是一樣。在正常的場合下,都從來不提到燕遼軍。 提到燕遼軍,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那就是羅藝,這廝很是幸運,羅藝出身將門,父親曾任隋朝監門將軍。但羅藝的性格卻不是很好,桀黠且剛愎不仁,但他勇於攻戰,善射,能力出眾。所以羅藝從軍後,因戰屢立功官,在大業中期升為虎賁郎將。隋大業八年,隋煬帝發兵攻打高麗,命羅藝督軍北平郡治新昌,受右武衛大將軍李景節度。羅藝帶兵號令嚴整,所部頗有戰鬥力,但他本人任氣縱暴,每次凌侮李景,多為李景所辱,於是便對李景懷恨在心,後來還曾誣陷李景謀反,但沒有成功。 隋朝末年,隋煬帝楊廣統治殘暴,驕奢荒淫,連年大興土木,不斷對外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蕪,民不聊生,各地不斷爆發農民起義。羅藝也藉機自立,自稱幽州(治薊縣,今北京城西南)總管,統轄幽、營二州,成為東北地區一大割據勢力。後來各方勢力都與他羅藝拉攏關係,分析過形勢後,羅藝決心投唐。唐高祖時,唐廷賜羅藝姓李,封為燕郡王。此人的燕遼軍大多是當年煬帝征討高句麗的時候,留下的老兵,乃是精銳中的精銳,麾下的燕雲十八騎更是厲害無比。在盧照辭的心中,這個羅藝從頭到尾都算是一路軍閥,根本就不是大唐的一員,對於他,只有征伐才能用之。 「羅藝此人雖然是大唐的一員,但是卻從來沒有上書向殿下臣服過,殿下也曾想征討此人,只是還不到時候而已,手中的兵力又有限制。所幸的是,此人還沒有公開叛亂,否則這樂子可就大了。薛萬徹等人若是真的逃到了羅藝軍中,恐怕殿下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會睜一眼閉一隻眼了。」房玄齡歎了口氣道。眾人也連連點頭,大殿內頓時一片寂靜,只剩下一片翻閱公文的聲音。 而岑文本等人不知道的,就在他們談話的那一瞬間,一輛馬車緩緩而行,出了長安城,逕自朝終南山而來。令人驚訝的是,馬車上卻沒有任何的標記,好像那些貧民們使用的馬車極其相同。只是若是有心人,就會發現,這輛馬車的輪軸卻是用軟木製造的,很是有彈性,非一般的馬車可以與之比擬的。 「老大人,這終南山何其大,我等如何能尋找到薛萬徹等人的蹤跡呢!」馬車內,忽然伸出一個面色奸猾的老者來,不是裴寂又是何人。 「放心,這些人無論是躲在哪裡,都不會逃過我的手心的。」馬車內又傳來一陣深沉的聲音,正是裴矩。 「這些人真的聽老大人您的嗎?聽說那羅藝生性殘暴,與前隋煬帝差不多,別到時候他們算計隱太子的帳來了。」裴寂臉上還是露出一絲擔心之色。 「放心,他們是不會殺了你的。畢竟他們想要離開終南山到達幽州還是需要你的。」裴矩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想著要這個人前來幫助自己是不是一個失誤,畢竟這種事情講究的機密二字,一旦要是讓盧照辭發現了,恐怕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從長安到西域千里迢迢,沿途都是盧照辭的心腹,只要他一道命令下來,就能將自己置之死地。 「那就好,那就好。」裴寂臉色這才好看起來。 「哼!」裴矩冷哼了一聲,卻是不再說話了,只聽著馬車緩緩而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入終南山那崇山峻嶺之中,一直等到天黑的時候,才從山中緩緩駛了出來,又融入了長安城中。 …… 「殿下,殿下。羅藝反了,羅藝反了。」盧照辭正在宣德殿內批閱奏章,忽然就見封德彝一路小跑了進來,揮舞著手中的告急文書,臉上一臉的驚慌之色。這也虧著這位老大人,跑的如此之快。 「什麼,羅藝反了?」盧照辭腦袋一個大啊!一下子走上前,從封德彝手中搶過奏章來,卻是山西道行軍總管李靖命人傳來的,上面寫著果真是羅藝謀反的消息。 「這個李大恩是幹什麼的。居然連羅藝反了都不知道,若非李靖接到錦衣衛密報,恐怕還不知道羅藝反了呢?他的兩萬大軍是幹什麼吃的。讓他監視羅藝,監視羅藝,小心對方將兵馬都調到幽州,這下好了,打的孤一個措手不及,這從幽州涿郡到雁門關,騎兵也不過十數人距離。等到大軍到達雁門關的時候,恐怕雁門關都已經失守了。還有,這個薛萬徹、薛萬均等人都做了羅藝的先鋒了,這些人是怎麼通過黃河的,怎麼出的終南山的。」盧照辭臉色漲的通紅,揚著手中的情報大聲咆哮著,那岑文本等人各個低著腦袋,不敢說話。長孫無忌臉色更是漲的通紅,盧照辭命令他捉拿薛萬徹等人,這下好了,居然讓他們逃到幽州去了。將大唐的虛實一下子洩露給羅藝,難怪這廝敢起兵造反。 「殿下,這羅藝早就有了造反之心。」岑文本掃了眾人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才會有如此的能耐,將盧照辭的怒火平息下來。當下勸說道:「這個時候羅藝反,總比以後我軍正在關鍵時刻,這個羅藝造反的好。臣如今最擔心的並不是羅藝這個外敵,臣最擔心的卻是內賊。」 「此話怎講?」盧照辭一下子就被這個內賊給驚醒了過來,忍不住說道。 「殿下,這個薛萬徹等人是如何闖過我軍重重圍堵,這就是一個例子。」岑文本本來是想轉移盧照辭的怒火的,但是話一說出來,連他自己也驚醒了起來,面色一怔,道:「殿下,臣以為,這其中必有問題。」 「不錯,文本說的不錯,沿途各級官府對薛萬徹等人都是畫圖抓捕,但是還是讓給他們給逃脫了,還是有這麼多人一起的,由此可見,沒有人幫助顯然是不可能的。」盧照辭猛的驚醒過來。 「給孤查,給孤狠狠的查,看看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 「殿下,恐怕這個時候查已經是查不到了。」杜如晦想了想說道:「薛萬徹他們離開終南山到幽州,加上羅藝起兵反叛,這中間沒有一個月是不可能做到的,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人將所有的痕跡都掩藏起來,所以臣敢判斷,殿下就算再怎麼查,都不會查出什麼結果來。」 「不錯,克明所言甚是。」房玄齡也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些人最終的目標都只有一點,那就是皇宮中的那位,看看,這羅藝的起兵檄文,就是矯詔而出,矛頭直指殿下。臣以為,其實他這個並不算是矯詔,除掉沒有用上印璽外,其中的口氣就是太上皇的語氣了。所以臣以為,這次羅藝起兵,就是太上皇的手段。」 「難道他以為憑借一個羅藝就能奪回他失去的一切不成?他是不是太天真了。」盧照辭冷笑道:「傳命大將軍,讓他去雁門關,準備率領那裡的軍隊去攔截羅藝,孤倒是要看看,這個羅藝能不能扭轉乾坤,看他能不能擊敗大將軍。」 岑文本與長孫無忌兩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只聽岑文本說道:「殿下,臣以為這次大將軍不易出動,還是殿下親自出征的好。」 「親自出征,有這個必要嗎?」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兩位重臣,疑問道。 「臣附議。」 「臣附議。」 這次說話乃是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卻見兩人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顯然是將這件事情當做一件大事了。 「羅藝雖然厲害,但是想來還不用殿下親自出手吧!有大將軍出手就是了,若是兵力不足,可以從潼關調遣兵力就是了,反正祖明和甘沖二人已經平定江南,南征的數十萬大軍已經在回軍的路上了,潼關若是兵力不足,等到南征大軍回軍之後,再出兵剿滅王世充就是了。」崔仁師有些不屑的說道:「如今這長安城雖然還是很平靜,但是這偌大的長安城若是沒有殿下坐鎮,天才知道那些人會有有什麼舉動來。臣以為殿下不應該輕離長安,應該坐鎮長安,至於邊防之事,殿下擁有戰將千員,難道還要親自出征不成?大將軍、徐世績、秦瓊、羅士信等人都是大將之才,殿下可以從其中選上一人領軍就是了,或者請四將軍出征,也是可以的。」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文本、輔機、玄齡、克明,你們四個人留下,孤又話要吩咐。崔卿,你去傳命徐世績,讓他備兩萬大軍備用。」 「臣遵旨。」崔仁師掃了岑文本幾人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嫉妒之色來。 第138章 引蛇出洞,漢王離京 「四位愛卿,這裡也沒有他人了。說說吧!」盧照辭掃了四人一眼,方坐了下來。他知道這羅藝大軍雖然厲害,但是先天不足,就是連竇建德都打不過,更不可能要盧照辭親自出手了,只要李靖指揮雁門兩三萬人馬,就足以將羅藝攔截在雁門關外,不讓他入山西半步。這四個人顯然是知道這一些的,但是偏偏還要盧照辭親自出馬,這其中就是有問題的了。只是當著崔仁師等人面前不好說出來,所以盧照辭才會將眾人解散開來,只留下四人,也好問個明白。 果然那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之後,就聽見岑文本說道:「臣以為,這是一個局,一個針對殿下的局,但是臣等眼下卻不知道,這個局到底是何人所設,而且是其中又有什麼樣哦陰謀詭計,所以臣等就建議殿下出京,這樣一來。對方必定會有動作的,我等也能通過對方的動作才能察覺出其中的奧秘來。」 「引蛇出洞。孤是明白了。」盧照辭思索了片刻,也確實想不出對方有些什麼動作來,不由的搖了搖頭道:「也罷,孤就答應你們幾個,孤就出京去對付羅藝去。」 「不,殿下不能去對付羅藝,或者說,殿下掛名去對付羅藝,但是實際上卻是不能對付羅藝。」房玄齡趕緊說道。 「也罷!把你們想的都說出來,孤照做就是了。」盧照辭見狀微微一笑道:「有你們在,孤也就不用動腦筋了。」 「臣等以為殿下不應該遠離長安,但是卻又要做著遠離長安的樣子,這樣一來,就能讓對方放心的實施下面的手段。只要對方耍出手段來,被臣等知曉,殿下就可以回長安坐鎮了。給對方來個裡應外合,一網打盡。」杜如晦解釋道。 「孤明白了。這樣吧!孤明日就出京。若是這真是對方的陰謀的話,孤在合適的時候會回來的,若是其中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孤就趁勢滅了王世充。」盧照辭雙眼一亮。 「臣請殿下留四將軍在京城。」房玄齡又說道。 「照英?這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盧照辭面色一變,自己一走,留盧照英在京師,對方所有的手段都會對準盧照英,這不由的不讓他有些擔心。 「這個?」長孫無忌等人面色微微一皺,顯然他們也是知道其中的危險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以為只要提醒四將軍。想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的。」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也罷!孤回頭會跟他說的。」盧照辭黯然的點了點頭,道:「文本每天處理的政事較多,就不麻煩他了,孤就將錦衣衛交給你,你給孤小心的盯著長安城內的一切,莫要讓對方傷了爾等。至於粘桿處,孤會讓粘桿處配合你的。」 「臣領旨。」長孫無忌心中一熱,錦衣衛是何等的機構,他在草原的時候就曾知道,這錦衣衛就是盧照辭的立身之根本,而粘桿處就是他的最後保障,這下居然在這個時候,將錦衣衛和粘桿處交給自己,足見他對自己的信任了。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才徹底的融入了盧照辭的陣營之中,李世民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腦海中了。 次日,羅藝起兵反叛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朝廷,盧照辭主動請命領一萬精兵,加上雁門關守軍三萬人,東進抵禦羅藝。 隆武天子李智雲當朝下旨,命盧照辭領軍出征。又欲嚴懲定襄王李大恩,卻被裴寂等人阻止,念其為宗室之長,貶其為靈州都督。有命在盧照辭出征期間,又尚書僕射岑文本、中書令房玄齡、中書令崔仁師、侍中陳叔達四人負責宣德殿政事,命盧照英負責長安城防務,秦勇負責額皇宮防禦。朝廷之事卻是安排的妥妥當當。直到三日後,盧照辭在校場誓師出征,隆武天子李智雲親自送出春明門,滿朝文武也雲集在春明門而下。 「總算走了!」望著遠去的大軍,李智雲英俊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深深的歎了口氣。有盧照辭在的長安城,雖然是那樣的雄偉,但是同樣是那樣的令人壓抑,尤其是令李智雲很是壓抑。如今這盧照辭總算是走了,李智雲也放鬆了不少。 一邊的崔仁師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當日將自己等驅走後,與岑文本等人到底商量了什麼事情,但是依照他的經驗來看,這其中必然是有貓膩的。盧照辭這個野心家,可不同於一般的野心家,一向是一招接著一招,從來就沒有有斷地方。尤其是在現在,京師中看似平靜,實際上暗潮湧動,沒看見,盧照辭連準備了大半年的東征都給停了下來,自己都是坐鎮長安。就是為了防備那些李閥的遺老遺少們的。突然在這個時候離開長安了,這本身就是有問題的。更何況,在崔仁師看來,羅藝雖然厲害,但是卻不是李靖他們的對手,只要在眾多將領中抽調出一員出來,足夠讓羅藝喝上一壺的,哪裡需要盧照辭出手的。可是盧照辭偏偏是離開了京師,這就說明其中的問題了。 哼,這就是一局,就看看你們中到底有誰跳出來了。只是可惜了,不知道錦衣衛是落在誰的手上,若是落在我的手上,那才叫有意思呢!崔仁師又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又陰暗了下來。 「老大人,你說這盧照辭是不是真的離開了長安城呢?」裴寂小心翼翼的問道:「按說盧照辭身邊人才濟濟,這種情況應該是可以看的出來的。」 「你認為你是盧照辭,他能看的出來嗎?」裴矩冷哼道:「或者你是說老夫的計策太簡單了?要不,你來給老夫出個主意?」 「這個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羅藝雖然很是強悍,但是他手下能獨當一面的將領卻是不少的,李靖、徐世績、秦瓊都是厲害角色,就是秦勇等三個泥腿子也是勉強可以獨當一面的。這些人都可以和羅藝碰撞一下,可是他為什麼自己親自去呢?」裴寂狐疑的問道。 「他不是去對付羅藝的。一個羅藝恐怕還不值得他出手。」裴矩冷笑道:「他自以為如今長安城內都是他的手下了,看看他臨走時候的安排,岑文本他們坐鎮宣德殿,處理丞相之事,盧照英親自掌握左翊衛大軍,控制整個長安城,秦勇乃是他的弟子,掌控皇宮大內,至於他自己府內還有數千漢王衛隊,都是精銳之士,潼關還是數十萬將士。有這些人存在,長安可以說是萬無一失。所以他出發了,因為他迫不及待的要統一天下,他已經等不及了。」 「老大人的意思是說,他是要親自對付王世充或者竇建德了?」裴寂驚訝的問道。 「不錯。」裴矩冷哼道:「原本若是他要親征的話,必然會引起竇建德和王世充的警覺,兩人也許會聯起手來對付盧照辭,但是這次,羅藝反了,盧照辭就散下煙霧,要先剷除這個叛賊。暗中卻是要對付竇建德和王世充。」 「那老先生以為,盧賊這次會對付誰呢?王世充或者是竇建德?」裴寂臉色凝重道:「若是此人要是對付王世充,就會坐鎮潼關,潼關到長安城,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啊!這樣是太危險了。」 「放心,老夫早就派人去跟著他了。」裴矩冷哼道。 「老大人真是神機妙算,神機妙算。」裴寂聞言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裴矩卻是臉上現出一絲冷笑,只是靜坐在椅子上,等候著盧照辭的消息前來。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裴寂臉上也露出一絲不耐煩來,只是看著裴矩仍然是一副輕鬆的模樣來,只得按下自己的不耐煩,還在那裡等候著。 「怎麼還沒有來。老大人,是不是被盧照辭給發現了,我可是聽說了盧照辭手下有利害的角色,專門是用來殺人,聽說那處羅可汗之死,就是盧照辭手下下的毒。」裴寂終於等的不耐煩,猛的站起身來。 「怎麼,這就等不急了。」裴矩慢悠悠的說道:「老夫看來,這種情況才是好消息。若是馬上就得到的消息,那才是壞消息。」 「這是為什麼?」裴寂驚訝的說道。 「來了。」裴矩渾濁的雙眼射出一道精光來,望著前面的庭院。果然庭院中現出一個黑衣人來。飛快的走進了大廳,在裴矩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只見裴矩揮了揮手,那黑衣人才出了大廳,瞬間就消失在裴寂面前。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裴寂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個盧照辭果真是狡猾,若非老夫訓練出來的人物擅長於刺探情報。差點就被他騙了,難怪如此年紀輕輕的,就將你們這些人玩於鼓掌之上,因為他不但善於騙別人,更為重要的是善於騙自己人。」裴矩面有得意之色,道:「到底是年輕人,耐心還是有限的,比不上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 「老大人!您怎麼會老呢?」裴寂臉色雖然焦急,但還是拍了一下裴矩的馬屁。雙眼卻是露出一絲可求之色。 「盧照辭率領的一萬大軍,中午時分到達黃河渡口,然後突然朝潼關而去。」裴矩雙眼閃爍著冷芒,如同是一條毒蛇一般,躲在草叢之中,等候著獵物的經過。 「盧照辭真的去了潼關?」裴寂雙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來。潼關離長安甚近,長安城內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潼關大軍。裴寂等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在長安城內生事了。 「一個時辰前,潼關內有三萬大軍朝北而去。為首之人就是盧照辭。身著金甲,手執方天畫戟,胯下朱龍。不是他又是誰?」裴矩又淡淡的說道。 「走了?」裴寂一下子跳了起來。臉上驚喜之色更濃了,若是有過山車的話,此刻裴寂的心情就像那過山車一樣,隨之起伏。 「不錯。」裴矩站起身來,臉色凝重,道:「此子居然連自己人都敢騙。先是假裝出征羅藝,後來突然轉入潼關,讓人以為他的主攻方向是潼關,一旦長安有事,恐怕他就能突然出現在長安,打的人一個措手不及。哼哼,還能威懾我們一番。哼,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老夫的探子居然有如此耐心,否則真是被他給騙了,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看來,他是去進攻竇建德了。憑借他手中的數萬人馬能擋的過竇建德嗎?」裴寂狐疑道。 「所以他才會採取這種計策,先是麻痺我們,然後就是讓王世充緊張,使的王世充派人向竇建德求救,使的竇建德大軍離開河北,這樣一來,他就有機會率領大軍突襲河北了。若是不出所料的話,三天,三天後,潼關之上,就會出現盧照辭的旗號,大軍就會出兵東征。實際上,恐怕盧照辭此人的已經度過黃河,到達山西了,等到王世充的求救信一到,盧照辭就能到達井陘關。竇建德大軍一出發,盧照辭大軍就會出井陘關,進攻河北。」裴矩臉上露出一絲傲然之色。略顯得意的說道:「裴寂,你說這樣的計策,你能看穿嗎?」 「下官是看不出來的。」裴寂老臉一紅,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這種計策顯然不是他裴寂這種水平人能看的穿的,所以面對裴矩的譏諷之色,卻是不敢回擊。 「所以說此人很是厲害。」裴矩摸了摸下巴花白的鬍鬚冷哼道:「告訴羅藝,一旦盧照辭進攻竇建德後,讓他不要理睬李靖或者是來自雁門關的威脅,直接度過易水,進攻盧照辭,要讓他在那裡給我支撐半年。」 「半年?這恐怕是不行的。」裴寂想也沒有想就脫口而出,道:「羅藝不是盧照辭的對手,更何況,盧照辭的身邊還有一個李靖,更是不可能了。」 「他有臨朔宮,臨朔宮內糧草無數,兵甲齊備,當初他投降太上皇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沒有進獻給陛下,恐怕還藏在臨朔宮內,有了這些東西都不能支撐半年時間,那他這個燕王的爵位能得到嗎?」裴矩冷笑道:「他若是不能拖住盧照辭,我們這邊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好,我這就派人去告訴他。」裴寂見事情已經完成,再也不想在這裡呆了。飛快的出了裴府。 而就在這個時候,讓裴矩沒有想到的是,在遠處的潼關內,城守府內警衛森嚴,府外士兵更是有大量的士兵守衛。而府內大廳上,眾將雲集,徐世績、秦瓊等等將領都出現在城守府內。 「末將等拜見漢王殿下。」盧照辭高坐在几案之後,眾將見過禮之後,屹立兩旁,等候盧照辭的吩咐。 「諸位將軍,這次孤前來,就是為了眼前的洛陽城而來,想必這段時間內,諸位將軍恐怕都已經等急了吧!」盧照辭掃了眾將一眼。 「殿下,請下令吧!臣等早就想打那王世充那老東西了。」羅士信越眾而出,此人個子雖矮,但是生性勇猛,更為重要的是,此人要馬與不要馬都是一樣,能日行千里,絲毫不下於千里馬。 「怎麼,羅總管想報那奪馬之仇嗎?」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大廳內,眾將聞言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羅矮子,你那匹千里馬若是被俺老程奪來了,你可就不要想了。」程咬金聲音如雷,震動了整個城守府。 「哼!」羅士信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但是雙眼中的殺氣卻是讓人心驚。惹的眾人不敢與之相對峙。 「懋功,這次孤只是掛個名頭而已,具體的指揮還是你來吧!不過,三日之後,你這城頭上的大要換成孤的。」盧照辭掃了眾將之首的徐世績說道。 「殿下既然來到軍中,就是軍中的統帥,臣自然是甘領末座,聽候殿下指揮,臣是不敢擅自指揮的。」徐世績聞言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懋功,實話告訴你吧!孤要你三日之後再換大是有原因的。」盧照辭冷笑道:「實話告訴諸位將軍,羅藝反了。孤懷疑是朝中有人撒下的釣餌,其目的就是孤。他們要孤離開長安。孤就依著他們,離開長安。但是這長安乃是我們的根基所在,孤是不能遠離這裡,所以才會命人率領萬餘大軍,讓人扮成孤的模樣,去了山西,那些人放鬆戒備,好出招啊!」 「那殿下讓末將懸掛殿下的大,這不是告訴別人,殿下還在潼關嗎?」羅士信狐疑的問道。此人雖然有些韜略,但是也只是以勇猛為主。哪裡知道其中的道道。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殿下此舉符合用兵知道。」秦瓊在一邊說道:「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這次設計殿下之人必然是一個厲害角色,殿下隨便一個行動,他都會小心翼翼的求證,而殿下行光明正大之事,反而讓他懷疑。這潼關中若是懸掛殿下的大,恐怕他還會確定殿下已經離開了潼關了。這樣一來,他就能放心大膽的行事了。」 「秦二哥所言甚是,恐怕不久之後對方就有動作了,哎!」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之色來。眾將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來,只有徐世績明白其中的緣故,恐怕這個漢王是不想再殺戮了,尤其是那些昔日的臣子。一想到這裡,趕緊笑道: 「殿下,這若是潼關上要是懸掛了您的中軍大,恐怕那王世充要嚇的狼狽而逃了。連慈澗都不守了,乾脆就退到洛陽去了。」 眾將聞言皆哈哈大笑,盧照辭卻深深的望了徐世績一眼,自然明白徐世績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心中更是暗歎此人的不凡,難怪到後來能做到輔政大臣之一,確實是有幾把刷子。能這麼快就看出自己的心思來,更為重要的是還轉移了話題。 「若是孤的大真的有如此功勞,那可是好事啊!免了將士們又要廝殺一場。」盧照辭也趁勢說道。 「那臣等就托殿下的洪福了。」徐世績也笑說道。 「懋功,今日眾將雲集,你就說說這仗是怎麼打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那徐世績一見盧照辭確實是有心思讓自己指揮這場戰爭,心中一陣激動,這種機會,在如今盧照辭的麾下,恐怕也只有李靖能享受的了。當下拱手道:「殿下,臣以為東都洛陽堅固無比,乃是楊廣當年苦心經營的地方。密公以前也曾數次進攻洛陽,但是都沒有攻下來,由此可見洛陽的城防是何等的堅固,非力戰能下的。」 「是啊!殿下,俺老程也曾王世充手下幹過,這個洛陽城確實很堅固,若是要強攻的話,必定是損失慘重。」程咬金也出言說道。 「懋功,你的意思呢?」盧照辭點了點頭,東都洛陽的堅固程度盧照辭早就在情報中得知了,想當年瓦崗寨最為鼎盛的時候,李密就數次進攻洛陽,都敗在王世充手中,由此可見洛陽的堅固了。 「臣以為,先掃其四周,剿滅洛陽城周圍的城池,斷其糧道,使的洛陽城成為一座孤城,困死王世充。」徐世績面色冷峻。 「也罷!恐怕也只有這種方法了。」盧照辭想了想,也只能黯然的點了點頭,道:「懋功,留五千精兵在潼關,剩下的你就帶走進攻洛陽吧!」 「五千?」徐世績面色一變,道:「殿下,這五千是不是太少了點?」 「五千已經不少了。放心吧!祖明和甘沖馬上要回軍了。到時候,自有他們來護衛孤的,再說,孤又五千大軍,可以縱橫關中了,誰能攔的住孤。」盧照辭雙眼中露出精芒,意氣風發,彷彿天下在手,眾將為之一驚。如此人物,恐怕昔日的秦王李世民在他面前也為之失色吧! 三天後,潼關上懸掛起盧照辭的中軍大,王世充見狀果然捨棄了慈澗,領著精兵狼狽逃回洛陽,一邊緊守城池,一邊派人至河北,請竇建德率軍援救。 第139章 死道友不死貧道 洛陽城內,王世充面色陰沉。在他面前,大將單雄信、太尉張鎮周、御史大夫鄭頲等等都聚集在勤政殿中,顯然是因為盧照辭率領大軍前來的緣故。 「盧賊篡奪李閥江山,如今又來打朕的主意了,諸位愛卿說說怎麼辦吧!」王世充話音剛落,目光卻是朝鄭頲望了過去。鄭頲乃是滎陽鄭氏族人,在鄭氏政權下,擔任御史大夫,本就是為糾察朝臣過錯的,只可惜,這位御史大夫本就是阿諛讒臣,只要你送上金錢,就算有再大的過錯,他也會替你遮掩的。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就是因為在他的背後有一個龐大的鄭氏在支撐著他,王世充也對他無可奈何。 「洛陽城堅固無比,前隋楊廣花了數十年的時間,由大匠宇文愷設計監工而成,乃是天下第一雄城,盧照辭就算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可能攻破這洛陽城。更何況,陛下已經邀請竇建德前來相助。」鄭頲冷笑道:「如今陛下與竇建德乃是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必定會前來相助的,有他前來,盧照辭雖然厲害,但是想來也不是我們兩家聯手的結果。陛下,如今的天下大勢就是如同三國時期的魏蜀吳三足鼎立,陛下只要和竇建德聯手,就能抵擋盧照辭的大軍。」 「鄭大人的話末將不敢苟同,這個盧照辭陰險狡詐,臣以為此人必定會捨棄洛陽堅城而不顧,轉攻其他的城池,使的洛陽成為孤城一座,活活的困死我們。臣請陛下明察。」張鎮周面色冷峻,冷冷的掃了一眼鄭頲,一臉的不屑之色。 「嗯,太尉所言不得不考慮。」王世充這個時候又恢復了梟雄本色,鄭頲雖然是代表著鄭氏,但是卻不是他的嫡系。更不是一個會打仗的人,張鎮周跟隨他已經很久了,他更是相信張鎮周。當下說道:「命魏王王弘烈守襄陽,荊王王行本守虎牢關,宋王王泰守懷州,朕與太子守洛陽。告訴他們,除非在有利的情況下才能出戰,否則都給朕堅守城池。」 張鎮週一見,卻見發現王世充也沒有什麼好的計策。說白了就是擺了一個烏龜陣,專門用來防守的。張鎮周雖然不同意這種做法,但是唐軍勢大,盧照辭麾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精兵強將,自己更是聞名宇內,與他打仗的人,此刻不是降了,就是已經死了,這些人都做了盧照辭的踏腳石。張鎮周自己也知道,王世充麾下包括王世充都不是盧照辭的對手。所幸的是洛陽旁邊的每個城池都是易守難攻的堅城,硬打的話沒個一年半載是很難成功的,這一年半載的世家內,誰都不能保證會發生點什麼。也只有拖垮盧照辭。雖然這種戰略很是不高明,等於將除了幾個據點外的所有地盤拱手讓人,讓盧照辭一方擁有了戰略主導權。王世充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後,鄭頲等人也默默的退了下去。 洛陽積善坊,滎陽鄭氏在洛陽的分支,如今乃是御史大夫鄭頲的宅院,那鄭頲從皇宮內剛剛出來,就急匆匆的衝進了後院。 「家主,家主。」鄭頲進了後院。迫不及待的喊道。 「何事如此慌張?」對面的定遠堂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接著就見一個中年人叢堂內走了出來,鄭氏家主鄭善果,在他的一邊,還有他的兒子鄭贗。 「王世充已經制定了禦敵策略了。」鄭頲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樂呵呵的笑道。 「什麼策略?」鄭善果雙眼一亮,冷哼哼的說道:「恐怕就是他的防守策略吧!」 「家主所言甚是,正是如此。」鄭頲冷笑道:「那廝讓他的幾個兄弟兒子把守各處要道,諸如襄陽、虎牢關等等重要城池,大概就是為了與盧照辭打消耗戰。」 「哼,這個王世充若是論權謀之道,或許他還能與盧照辭比較一番,但是若是論行軍打仗,他可是比盧照辭差的太遠了。」鄭善果冷笑道。 「父親,王世充此舉也是沒有辦法啊!」鄭贗一聽鄭善果在稱讚盧照辭,不由的眉頭皺了皺,道:「孩兒倒以為王世充此舉乃是上策。這洛陽本就是四戰之地,非常容易受到進攻,對於西面來說,要做到禦敵於國門之外,就必選搶佔潼關,或者在宜陽之地,依靠有利地形,以重兵把守也行,可是這些重要地方如今都是落在盧照辭手中,其二,我軍戰馬不足,遠不如得了西涼諸多馬場的盧照辭,聽說最近盧照辭更是讓人在邊境組建大量的騎兵。盧照辭擁有這些騎兵之後。機動力有了大量的提升,再看看王世充,他與李密拼的元氣大傷,戰馬更是嚴重不足,也很難獲得補充。如此一來,無論怎麼比,都是王世充落了下風,王世充就是以空間換取時間,等候竇建德的大軍來援,集合兩家的勢力一起對付盧照辭。」 「你以為這場戰爭何人會笑到最後?」鄭善果並沒有理睬自己的兒子,而是望著鄭頲問道。 「頲以為最後獲勝的還是盧照辭。」鄭頲聞言毫不猶豫的說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盧照辭坐鎮關中,有前秦之勢,出關必能一統宇內,橫掃六合。剛才族長也說過,若是論權謀之道,王世充或許能和盧照辭相提並論,但是若是論行軍打仗,恐怕不是盧照辭的對手了,更何況,王世充坐鎮洛陽,讓看洛陽周圍的城池。看上去好似很是穩妥,但是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先機。主動權已經掌握在盧照辭的手中了。竇建德雖然厲害,但是在竇建德的背後還有一個羅藝,還有一個李靖,這二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尤其是李靖,只要竇建德一出兵,李靖必然抄其後路,竇建德連自己的老巢都保不住,豈會前來幫助王世充。所以王世充必敗。」 「鄭大人恐怕還不知道吧!羅藝已經反了,兵鋒已經直指雁門了。恐怕這個時候。李靖已經沒有機會去抄竇建德的老巢了,而是是去防備羅藝去了。」鄭贗俊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看來,這個王世充是要敗了。」鄭贗面色一變,因為這次說話的是他的老子鄭善果。 「父親大人,為何有此言語?」鄭贗不由的問道。 「看看,羅藝起兵反叛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王世充居然都不知道。由此可見,王世充是多麼的無能。」鄭善果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冷笑道:「兵法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王世充不充分的利用對自己有利的情報消息,一心只知道消極防禦,讓開了大量的地盤與盧照辭,將主動權送到對手的手中,由此可見,王世充已經失敗了一半了。鄭頲,你是正確的。王世充不是盧照辭的對手。看來,我滎陽鄭氏恐怕又要做一次選擇了。」 「聽說族長的堂妹已經嫁給盧照辭的父親了?」鄭頲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不錯,可惜的是,河東盧氏對盧照辭的影響極小,恐怕不能為我鄭氏說話。」鄭善果搖了搖頭,歎息道:「好了,鄭頲,你就小心伺候王世充吧!待我再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 「是!」鄭頲掃了鄭善果和鄭贗一眼,方退了下去。 「父親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是不是要出動另外一粒棋子了,聽說他在關中混的不錯,深的盧照辭的信任。」鄭贗小心翼翼的問道。 「深得盧照辭的信任?癡兒,盧照辭若是真的信任他,恐怕這個時候,王世充都已經入主關中了。」鄭善果冷笑道:「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他就勸說盧照辭登基稱帝,好激發李氏宗親的反感,到那個時候,北有李大恩,東有李道宗,南有李孝恭等人。足夠將關中打的支離破碎,王世充也能藉機佔到大便宜,可惜的是,如此誘惑,盧照辭居然能忍得住,硬是沒有稱帝,就是到現在還維持著李氏江山的模樣,足見此人的雄才大略不是王世充可以比擬的。我們關東世家這次可是選錯人了。」 「難道就這樣向盧照辭稱臣不是?」鄭贗不滿的說道:「孩兒可是聽說了,姑姑在盧氏裡的日子並不好過,表弟也不受盧照辭待見,畢竟當年曾將盧照辭欺負了遍了,這個時候,我鄭氏投過去,恐怕也好不了哪裡去啊!不像他崔氏,好歹有個漢王妃在那裡支撐著。遠比我鄭氏風光啊!」 「那就試試吧!」鄭善果想了想還是說道:「我關東世家共進退,當年的楊廣都能被我們逼到江南去,如今這盧照辭內部還沒有穩定起來,雖然打仗有一手,但是也不是會打仗的人就會統治天下。命人傳命給崔氏,這個時=時候,也該他們行動了。」 「就怕他們不願意行動啊!」鄭贗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他們會的。」鄭善果冷笑道:「那盧照辭開了科舉,上次科舉的時候,錄取的寒門子弟數量居然還超過貴族子弟,顯然此人雖然是盧氏子弟,但是一旦他當了皇帝,考慮的就不是盧氏這個宗族了,而是盧氏的天下了。這宗族利益與天下的利益是不一樣的。盧氏宗族是不能讓寒門子弟掌權的,但是盧氏江山就需要這些寒門子弟了。那崔氏也是一樣,他要的也是一個世家支撐的朝廷,而不是一個由寒門子弟支撐的朝廷。王世充雖然生性多疑,但是有一點是正確,那就是是他重世家,看看,程咬金、秦瓊、羅士信他們都是名將之選,但是都寒族子弟,所以得不到重用,還有鄭頲,有什麼本事,但是照樣做御史大夫。而是盧照辭就不一樣,宣德殿內,岑文本親近寒門、房玄齡、杜如晦也是一樣,唯一的算是高門子弟的長孫無忌也是親近寒門的。」 「好,孩兒這就去傳消息去。」鄭贗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來。 望著自家兒子離去的身影,鄭善果深深的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這是最後一次了,真的不行,那就投靠盧照辭也是沒錯的。」鄭善果歎了口氣,道:「世家之大,世家之多,盧照辭難道都想滅了不成?畢竟像柴氏那樣的家族還是很少的。當年關東、關中世家聯合起來,一起動搖了大隋的江山,如今你一個盧照辭難道能將我們世家都滅絕了不成?大不了,再次隱匿一段時間就是了。世家是不可能被消滅的,只能是被削弱。」 而就在鄭贗通知清河、博陵崔氏的時候,洛陽的局勢再次發生了變化,徐世績深得用兵精要,一邊命令領著十餘萬大軍佔據北邙山上,依靠著漢家歷代皇帝的陵墓,一邊命令秦瓊領著萬餘兵馬從宜陽出發,攻佔龍門(今河南洛陽南),切點洛陽和南面襄陽的聯繫,派部將劉德威翻越太行上,圍殲懷州,隔斷洛陽與北方和東面虎牢關的聯繫,又派王君廓切斷洛口倉向洛陽的糧道,以黃君漢南下何陰,進攻回洛城,斷絕了洛陽和回洛倉的聯繫。大軍從北邙山上呼嘯而過,一隻隻隊伍拔地而起,向四面八方而動,雖然王世充知道對方已經分兵,但是被盧照辭打怕了的王世充卻是不敢出兵挑戰,只得坐看著周圍的城池一座座實現,卻又是無可奈何。 「看來,懋功是準備讓自己死死的看住王世充的本部了,想將他變成一隻死烏龜了。」潼關內,盧照辭看著手中徐世績送來的戰報,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這個王世充真是成了一個死烏龜了。」護衛在一邊的尉遲恭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來,黑臉發紅,雙手成拳。 「怎麼,敬德,你想去走一遭?」盧照辭看的分明,不由的笑問道。 「這個,殿下在哪裡,我尉遲恭就在哪裡,」尉遲恭趕緊拍著胸脯說道。 「好了,這種機會還是有的。」盧照辭笑道:「不過,你不是在這裡,而是去大將軍那裡去。大將軍那裡缺人手,你就去吧!順便教訓一下羅藝。」 「那殿下這裡?」尉遲恭臉上現出一絲遲疑來。 「哈哈,能殺我的人還沒有出世呢?你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 「殿下,京中急報。」尉遲恭正待說話,忽然外面闖進來一個身著繡衣使者,腰間有一柄繡春刀,面色陰沉,尉遲恭認識這就是盧照辭麾下的情報組織,深入大唐各個角落的錦衣衛,心中一驚,趕緊住了嘴,悄悄的退到了一邊。 「哼,果然是他。」盧照辭接過錦衣衛手中的情報,掃了幾眼,雙眼一瞇,寒光閃爍,看的一邊的尉遲恭渾身發冷。他知道這個時候,盧照辭心中已經有了殺機,只要一聲令下,就會有人人頭落地,只是不知道這次人頭落地是何人。 「殿下,是誰惹了您了,待末將去取了他的腦袋。」尉遲恭在一邊大聲喝道。 「這裡沒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準備一番,去大將軍那裡,聽候大將軍的調遣。」盧照辭擺了擺手道。 「是,末將這就去,殿下還請保重。」尉遲恭見狀,不敢怠慢,趕緊退了出去。 「來人,將這個傳給岑文本。」盧照辭低著頭,取了紙筆,飛快的寫了一封密令,以蠟封號後,蓋上大印,又從懷裡取了一塊令牌來,遞給一名錦衣衛,道:「去將這個遞給岑文本,讓他按令行事。」 「屬下遵令。」那名錦衣衛不敢怠慢,結果密令後,飛快的退了下去。 …… 長安城內,崔府中,黑夜之中,書房內仍然是燈火通明,燭光照耀下,與白晝無異。到底是崔仁師的府上,中書令大人位高權重,更是漢王殿下的外戚,何人敢說崔仁師奢侈。 不過這個時候的崔仁師雙眉緊皺,雙目血紅,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來。他感到很為難,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封書信,這是崔氏族長寄來的書信,或者說是轉交過來的更是合適點。信正是鄭善果親自書寫的,上面列舉著洛陽城內的一切,更是將盧照辭的一舉一動分析了一番。言下之意,卻是說輔佐王世充比輔佐盧照辭得到的好處更動。最後重點點名了關東幾大世家共進退之事。 「王世充如今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難道還去輔佐這種人嗎?」崔仁師也是不明白崔氏族長的意思。如今盧照辭大舉東進,對竇建德和王世充同時發起進攻,顯然已經準備一統天下了,局勢已經很是明朗了。更為重要的是,此刻自己已經位列中書令,若是投靠了王世充,還有這樣的好事嗎?恐怕是不可能的。鄭善果所說的那些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所提的都是鄭氏即將面臨的情況,而不是他崔氏即將面臨的情況,崔氏還是有很大希望的,這個希望就是如今的漢王妃以及以後的漢王世子身上。一想到這裡,崔仁師不由的冷笑道:「死道友不死貧道,不能為了一個鄭氏而將我崔氏也搭進去。」說著取了紙筆,飛快的寫了起來,隨後就命人快馬送了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片刻之後,他的庭院中,有幾道人影飛快的消失在牆頭上。 第140章 背後黑手 漢王宮內,岑文本手中握著盧照辭的密令。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盧青雲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邊,盧恩面色冰冷,站在陰暗處,雙眼閃爍著冷芒,好像是在盯著盧青雲,一股濃郁的殺氣瀰漫大殿,讓盧青雲面色發白,只有岑文本若無其事的看面前的几案上的書信。若是崔仁師在這裡,必定能看見,這封密信乃是自己剛剛命人送出去的。 「某說當初此人為什麼一心盼望著殿下稱帝,本官還以為他是想落個開國功臣,原來並不是這個樣子,這關東世家居然會有這麼個計劃,真是沒有想到啊!若非殿下有大智慧,恐怕還真的被這個崔仁師勸說成功,稱帝做了皇帝。這樣一來,大唐內部就會刀兵四起,給了王世充一個好機會了。」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此人端的可惡。」盧青雲冷哼道:「先生何不將其除掉,這樣也是少了一個政敵啊!」 「放肆!」岑文本臉色一變,冷喝道:「這事也是你能插手的嗎?莫要忘記了。錦衣衛的職責是什麼,僅僅是探聽情報,而不是擅自抓捕、刺殺,殿下已經有嚴令,錦衣衛與朝政不得攪和在一起。你雖然是錦衣衛統領,但是也是殿下的家臣,而不是朝中大臣,朝中之事是你能決定的嗎?莫要忘記,此人乃是朝廷大員,中書令,為殿下也是立過功勞的,是隨便能殺的嗎?就是殿下要殺他,也要認真考慮一番,更莫說是你我了。」 「是,是,小人知罪。」盧青雲被岑文本怒喝的臉色發白,趕緊低著頭說道。 「本官也是為了你好。」岑文本歎了口氣道:「看看,這上面寫的,中書令之所以沒有同意鄭善果的意見,就是因為一樣東西,就是王妃娘娘已經有身孕在身,若是女倒也沒什麼,但是若是為男,那就是世子,日後也許就是太子,崔仁師就算有錯誤,但是也是崔氏的一員。崔宏道的堂侄,你說日後未來的太子殿下知道你殺了他的舅舅,你還能留著這張腦袋嗎?」 「謝先生指點。」盧青雲嚇的面色蒼白,趕緊拜道。 「你我一起輔佐殿下,不必如此。」岑文本淡淡的說道:「記住自己的職責,安守本分,這才是最重要的。」那盧青雲聞言連連點頭,剛剛被岑文本教訓了一頓的他,本來還有一點怨憤之心,但是此刻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哪裡還敢放肆,乖乖的退在一邊。 「此人日後還要多加監視。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你們錦衣衛要關注的就是裴寂,還有那些宗室王爺。殿下如今不在長安,我們就得小心點。」岑文本從几案上取出一疊空白紙張來,將崔仁師的書信又重新謄寫了一遍,方才將原來的信件裝好,遞給盧青雲道:「將那送信的人弄醒,讓他繼續講崔仁師的信件送到博陵去,這封信是本官所寫的,派人快馬送到潼關。交給殿下。」 「好,小人這就去。」盧青雲不敢怠慢,雙手趕緊接了過來,轉身就走,而在一邊的盧恩,卻早就隱入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了。 「錦衣衛,錦衣衛。」岑文本臉上現出一絲憂色來,歎息道:「用好了乃是國之利器,若是用的不好,恐怕是國之災難啊!如今殿下尚且能控制的住,可是日後的歷代帝王能不能控制的住這些錦衣衛就很難說了。能不能將這錦衣衛運用到正途也是很難說的了。這可真是一個麻煩啊!」 …… 「主人,已經查清楚了,在北邙山中為主帥的乃是徐世績,裡面並沒有盧照辭的身影。」裴矩府內,燭光照耀下,裴矩那不顯蒼老的面容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那井陘關呢!裡面可有盧照辭的身影。」裴矩望著不遠處的黑暗,冷哼道。聲音居然有些急迫,這不是裴矩應該有的態度。 「也沒有看見盧照辭,不過,在一次偶爾的機會裡,屬下等人看見了一個秘密大帳。只見有人送食物,因為守衛嚴密,所以看不出裡面到底是何人,每天只有李靖一人進出其中。」黑暗之中,有一人聲在說道。 「這廝居然躲的這麼深?」裴矩皺了皺眉頭,冷哼道:「若是不查出盧照辭在何處,老夫的計劃又如何實施呢?」 「給老夫盯緊了北邙山和井陘關的一舉一動,一定要找到盧照辭此人在何處。」裴矩壽眉抖動。這是他的一次豪賭。當年隋末亂世之中,他是沒有機會賭,這次就不一樣了。李閥雖然厲害,但是如今的李閥人才短缺,不但給了盧照辭一個機會,同樣也是給了自己的一個機會。只要自己的大軍前來,哪裡還在乎什麼盧照辭。那盧照辭能做到的事情,他裴矩也能做的到。 「屬下這就去。」黑暗中人影一閃,頓時就消失在燭光之中。 「都已經快要半年了,想來恭道和宣機這個時候也已經到達靈州了。靈州離這裡不過十幾日的路程,也該發動了。先將盧照英這頭猛虎調出長安城再說。」裴矩皺了皺眉頭暗思道:「這個盧照英雖然只是一個猛將,但是到底是聽盧照辭吩咐的,盧照辭不讓他離開長安,恐怕他就是不會離開長安的。得想個辦法讓他離開長安才是,真的不行,只有先殺了他了。哼,先試試看。若是能不驚動他那自然是最好了。」裴矩想了想,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長安平康裡位於光華門,也省稱北裡。這裡是長安城有名的遊樂場所,多時文人士子來的地方,官ji、私ji大多都雲集在這裡。這些青樓之中,最著名的莫過於明月樓、倚翠樓、香綺樓等等,這些青樓不但女子教養極好。生的國色天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為重要的是還有不少來自四面八方的女子,諸如高句麗、日本、新羅、高昌、西域等等女子,都能在這裡能找的到,可以滿足各種需求。在這些有名的青樓之中,背後自然是有一批的高門大姓在背後照著,只是外人並不知道而已。 不過,今日平康裡的風光都被明月樓給搶了過去,三天前,就有消息出來。明月樓中來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身帶異香,出自西域,有天山明月之稱。這天山明月將在今日舉行梳妝之禮,一時間長安城內有錢商賈、有才的士子、有勢的公子哥等等都雲集在明月樓中。 天色剛晚,就見明月樓的大廳雅座上早就坐滿了人群,紛紛望著面前不遠處的高台。而高台正前方,擺放著一張圓桌,圓桌上此時正圍坐這幾個錦衣公子。端坐在中間的那位,面色英俊,面色陰霾,寒光閃閃,顯然是一個陰狠的角色,在他的另一邊,也都是幾個俊朗不凡的年輕人,這些人中隱隱以那面色陰霾的年輕人為首。 「二殿下,再稍等片刻,佳人就會出現在您的面前。」一個年輕人小心翼翼的在那個年輕人耳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張明玉,那個西域小娘真的號稱是天山明月嗎?可不要糊弄本王哦,否則就算你是我夫人的弟弟,我盧照秉也會要了你的腦袋。」原來這個面色陰霾的年輕人正是被關在長安大牢中的盧照秉,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放了出來。那張明玉領著京師內有名的幾個紈褲子弟就準備為盧照秉接風洗塵,美名其曰是除掉身上的晦氣。盧照秉見眾人如此巴結他,也樂意前來,口中更是自稱殿下。好像此刻盧照辭已經登基,大封宗室諸王一樣。那張明玉等人雖然心中鄙夷,但是臉上卻不敢有半點的不滿。畢竟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殿下放心,小人已經打聽過了,絕對是國色天香。」張明月趕緊賭咒發誓道。身邊的幾個紈褲子弟也紛紛出言。 「好,那就看看。」盧照秉臉上露出一絲驕橫之色來。這些人哪裡知道什麼是低調啊,聲音極大,片刻之間,整個明月樓內的眾人都知道這樓下有一位宗室王爺在此,並且是衝著天山明月來的,看著那副驕橫的模樣,恐怕也是一個仗勢欺人之輩,一時間。眾人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來。 過了好半響,盧照秉正在等著不耐煩的時候,忽然一陣琴音傳入眾人耳中,清音飄渺,讓人失神,忍不住沉醉其中。忽然,一道香風頓時席捲了整個大廳。只見一個妙齡少女,一身西域打扮。身著藍底粉邊的薄紗裙,長長的裙擺如雲般飄撒在身體周圍,彰顯出女子迷人的曲線。如雲的秀髮似黑色瀑布般灑在女子高聳的胸前。只見她肌膚如雪般潔白,與中原女子不同的是,眼眶略往裡凹,天生一雙柳葉眉,眼睛大而明亮,彷彿一汪深邃地湖水,漆黑水潤中還隱隱帶著一抹深藍,如同天空般的純淨。 「天山明月!」盧照秉雙眼發直,冷不住站起身來,驚叫道。而身後的眾人也忍不住發出一陣歡呼聲。 「她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本王搶。」盧照秉俊臉通紅,雙目中寒光閃爍,凡是與他相對的人,無不被他眼中的煞氣所驚訝,紛紛不敢與之相對視。 「真是一個狂妄之徒,居然敢稱王,就是那盧照辭在大局未定的時候,也不敢如此狂妄。龍兄鼠弟。真是愚蠢。」就在這個時候,二樓的一扇窗戶悄悄的打了開來,露出一絲冷芒來,冷冷的望著下面的盧照秉。 「孤乃是漢王殿下親弟,怎麼,還有人跟我搶這天山明月嗎?」盧照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上台來,轉過身來,冷哼哼的說道。 「啊!他就是漢王殿下的弟弟?」 「這可是不能惹的!」 …… 一時間大廳內議論紛紛,原本有些人還準備爭取一番,但是一聽到盧照秉的身份,頓時就偃旗息鼓了。如今的大唐,最大的不是皇上,而是漢王殿下。這李氏宗親雖然很是尊貴,但是最尊貴的卻是漢王宗親,更何況眼前之人還是漢王的弟弟,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可憐那明月樓老鴇,原本以為推出以為絕代佳人,可以得到巨額的梳妝費,這下好了,引來了一頭狼,弄不好還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不由的面色蒼白,心中懊悔不已。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只得強裝了笑臉迎了上去,拱手道:「小王爺您來了。這天山明月自然是服侍小王爺您了。小王爺,您請。」那老鴇自然是不敢怠慢,誰都知道,這長安城的主人不是李氏皇族,而是盧照辭的。誰敢忤逆盧家人,那簡直是不想活了。長安的左翊衛大軍不到半個時辰就會找上門來。 「不錯。」盧照秉聞言得意的哈哈大笑。也不管那天山明月拒絕,居然一把抱起天山明月,就朝二樓走去。絲毫不理睬,身後那些殺人的眼光。張明玉等人見狀,也只是用羨慕的眼神望著盧照秉那離去的身影,誰讓他們沒有一個好的兄長呢? 「走吧!我們也去樂呵呵,明天一早,再來喚醒殿下也不遲。」張明玉拍了拍身邊的幾人說道。 「就是,就是。」眾人也連連點頭,當下各自擁著一些美色朝閣樓羅帳行去,卻是去翻雲覆雨了一番。 到了次日,眾人因為胡天胡地的弄了一番之後,到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是大亮了。那張明玉等人在堂下等了一個時辰之後,卻不見盧照秉出來,命人去喚,沒想到到了昨夜那西域美女處,卻是已經不見了蹤跡,當下駭的面色發白,心驚膽戰,趕緊招過老鴇詢問一番,卻不曾想到,那老鴇也不曾知道這西域胡女的來歷,只是因為此女心慕大唐繁華,千里迢迢前來長安,沒想到為他人所販賣至明月樓,哪裡曾想到會有今日之事。 那張明玉見此模樣,知道是壞了事,哪裡還敢怠慢,趕緊朝漢王府而去,報與漢王府總管盧青雲。 那盧青雲一聽這個消息頓時如同晴天霹靂一番,自家的少爺居然在長安城內被丟了,他這個錦衣衛統領恐怕也不用做了。當下更是不敢怠慢,命人背了馬車,朝宣德殿而去,一邊命錦衣衛在長安城內詳加查訪。 「總管,錦衣衛可有消息?」宣德殿內,岑文本等文臣都聚集在一起。雖然這盧照辭對自己的弟弟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畢竟是他的弟弟,盧氏家族的人。更是在長安城中在,在自家的地盤上,居然漢王的弟弟被人捉走了,豈不是打了這些留守大臣的臉嗎? 「現在還沒有。」盧青雲愁眉苦臉的說道:「岑大人,你可得想想辦法啊!這萬一殿下要追究起來,那如何是好啊!」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掃了眾人一眼,道:「諸位大人怎麼看這件事情?在下總認為這其中有什麼玄機?」 「不錯,二公子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失蹤。這其中必有緣故。」房玄齡也出言說道:「可命長安縣令對明月樓進行封鎖、審訊,看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來?」 「要不要在全城內搜索啊!」許敬宗一臉慌張的問道。 「不可,不可。」杜如晦趕緊阻攔道:「此事不可伸張,天知道長安城內有多少有心人。如今恐怕也只能讓錦衣衛出查找了。我等千萬不能有任何的異樣來。」 「這二公子在殿下心中地位很低,這點天下人都知道,可是這些人為什麼會在明月樓失蹤呢?連帶著那位西域女子也一起失蹤了。到底是爭風吃醋或者是其他的,諸位大人想清楚了沒有?」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道。 「那輔機的意思是?」岑文本驚訝的問道:「你是說二公子之所以失蹤是因為爭風吃醋的緣故?恐怕這個長安城內沒有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那倒不是。」長孫無忌笑道:「下官只是以為,在漢王不在京師的情況下,出現了這種事情,我們受命留守京師的人都會臉上無光,既然是臉上無光,那就得為此事出力,以期望早日找到二公子。」 「不錯,慌亂之下,難免會出現錯誤,一旦出現錯誤就會給別人留下可趁之機。」房玄齡點了點頭道:「看來對方是想讓我們亂起來。」 「諸位大人,你們先不要說這個了,還是早些將二公子找到吧!」盧青雲在一邊哭喪著臉說道。 「慌什麼。難道一個二公子能與漢王殿下的大業相比較嗎?」長孫無忌冷哼道。 盧青雲聞言一愣,這個時候才知道,這些人乃是盧照辭的臣屬,而不是盧氏的臣屬,一個盧照秉並不能引起這些人的重視,這些人重視的是盧照辭的江山,與他盧青雲不同,說到底,盧青雲只是一個內臣而已,為盧照辭甚至可以說是為盧氏家族負責,這盧照秉就是他負責的對象。如今這盧照秉失蹤,倒霉的不是岑文本這些人而是他盧青雲,若是找不到盧照秉,恐怕他就要承受盧氏家族的怒火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又急又氣,惶然而不知所措。 第141章 黑手初現 「一動不如一靜。」房玄齡輕輕的掃了一眼盧青雲。淡淡的說道:「對方既然抓住了二公子,若是為情,想必也不會為難二公子,頂多是受點委屈的;若不是為情,那這裡面就得小心了,說明對方還有後手,所以不可慌亂,看看對方還有其他的手段。」 「玄齡說的不錯。」杜如晦點了點頭,道:「下官倒以為此舉後者為大,能將二公子捉住,連錦衣衛都察覺不出來,由此可見,背後之人身份是絕對不簡單的。手下擁有的實力遠在我等猜測之上。能做的如此天衣無縫的必然是那些世家大族。我等的目標不如放在這上面。盧總管,第一,你派人監視長安城內的各大世家,諸如韋氏、李氏、裴氏、獨孤、宇文等世家,看看他們是不是有什麼異動;第二,長安各處城門也是關注的對象,以防備這些人將二公子運出長安城,若是那樣的話,恐怕要找二公子可就是大海撈針了。」 「好。好,小人這就去。」盧青雲連連點頭,趕緊退了下去,命錦衣衛的人廣撒漁網,以搜尋盧照秉的消息。 「恐怕此事只是一個引子而已,在此事的背後恐怕還有文章。」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殿下已經離開了京師,這些人想必也難以忍受了,想動起來了。」 「究其根本,一切都是出自宮中,可以派人對宮中的那兩位加大防範。」崔仁師今日自從進入宣德殿,總感覺岑文本望著自己的目光有些異樣,心中很是驚訝,但是到底是不敢詢問,但是這個時候,卻也是不好不發言的。 「宮中的那兩位倒是不擔心,因為他們手中沒兵沒權,就是連皇宮都出不了,他們所起的作用還是比較小的。老夫倒是擔心的是長安城中的世家大族,這些人久在長安城中,根深蒂固,家族私兵較多,若是聚集在一起,恐怕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實力。萬一作亂起來,依靠左翊衛大軍和御林軍恐怕很難彈壓下來。」封德彝顫巍巍的說道。 「封老所言甚是。」岑文本臉上帶著一絲恭敬。 「那就讓他們將手中的私兵都交出來。」長孫無忌冷哼道:「長安城中的世家沒有一千,最起碼也有五百了。一家只要有一百私兵,也是相當駭人的數目。更何況那些大的世家更是不能猜測了。這些私兵留在長安城內,絕對是個禍害。爆發起來。恐怕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 「不錯。」房玄齡站起身來,冷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殿下將政事交給我等,若是我等連長安城都保不住,日後如後面對殿下。」 「此事恐怕會引起那些世家們的反彈吧!」崔仁師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又怎麼樣,就說這些人是用來統一訓練的,待殿下歸來之日,自會放他們回家。」長孫無忌臉上隱現殺機,冷笑道:「若是他們不願交出來,趁著他們還沒有串聯在一起,先除掉一些人,將禍害滅殺在事情發生之前。岑大人,你認為呢?」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收了這些私兵之後,就將他們交給四公子看管,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情。」岑文本想了想說道:「我這就去韋氏。有勞蕭老夫子前往裴氏,封老大人前去宇文閥、獨孤閥。其餘大小世家就勞煩拍秦勇領兵去勸吧!命何潘仁緊守皇宮,任何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入皇宮。哪怕是當今皇上也是一樣。」 「好,老夫這就去。」蕭禹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蕭氏在京師中有五十人的侍衛的,但是盧照辭的弟弟被捉之事十分的蹊蹺。不排除是那些大世家門所為,這個時候誰家留著私兵,都是岑文本這些人懷疑的對象。此事雖然有損世家門面,但是總比被不清不楚的滅了族的好。看那盧青雲的模樣,好似死了親爹一樣,只要有個懷疑的對象,恐怕也會向瘋狗一樣的咬向對方。畢竟,盧青雲與自己這些人不一樣,他是盧照辭的家臣,盧照秉同樣是他服務的範圍。此人一旦出了事情,盧氏是不會放過他的。到時候,就算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盧氏也不會怪罪他的。 「主人。」裴矩府內,管家裴安小心的走了進來。 「什麼事情?」裴矩沉聲問道。 「聽說宣德殿剛剛下令,命長安城的各大世家交出手中的私兵,一起參加左翊衛大軍的訓練。」裴安小心翼翼的說道。 「可說了什麼原因嗎?」裴矩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眼中精光閃爍,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模樣來。 「說是漢王府的二公子失蹤了,懷疑是被人抓了。」裴安小聲的說道:「那岑文本親自到韋氏家去的,韋挺倒也光棍,一句話都沒有,就將家中一千私兵都交了出來,接著宇文、獨孤等世家都交出了手中的私兵,就是連崔氏、蕭氏也是一樣,手中的百人護衛隊交了出去。」 「裴寂那裡呢!」裴矩急忙問道。 「是蕭禹去的。還帶著兵。想來裴大人也是不得不交了。」裴安又說道。 「看來,對方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啊!看來這長安城是不能呆了,得把他送出去才是。」裴矩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你先下去吧!備車,去宗聖宮。」他倒是不擔心。他這裡卻是沒有多少的私兵,根本也不怕對方找上門來。但是對方這一手,卻是打亂了他的佈局,讓他不得不重新謀劃一番。 馬車緩緩而行,裴矩坐在車內,耳朵邊不時的可聽見一陣陣喧嘩聲,還能聽見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不用看就知道,這肯定是長安城的守軍或者是那些世家大族家族私兵行軍的聲音。岑文本可是打的長安城內世家們一個措手不及,就是連裴矩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岑文本確實有一手,出手狠辣果斷,那些世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迫的交出了私兵,更是重要的是,對方給了一個很重要的理由,看看,連漢王的弟弟都失蹤了,在長安城內能做的出來的,只有這些世家了,你要不交出來,顯然是心中有鬼的,更何況。看看,朝廷重臣親自來勸說,岑文本、蕭禹、封德彝等人,哪個不是名滿天下的人物。這些人親自上門勸說,已經給了對方足夠的面子,若是再不答應,恐怕就是等著左翊衛大軍上門了。 「弄不好,要做兩手準備了。」裴矩是一個謹慎的人,輕輕的敲了一下車廂,就見旁邊閃現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來。 「關注一下盧照英的動靜。」車廂內傳來裴矩那蒼老的聲音。 「主人,宗聖宮到了。」片刻之後。就聽見裴安的聲音。 宗聖宮乃是李淵為了感謝樓觀派在起兵的過程中所起的巨大的作用,專門為樓觀派所建立,地處長安城的繁華之處,建造的道觀金碧輝煌。這裡也就是作為樓觀派在終南山外的住所。裡面所住的就是樓觀派掌教師弟馬延,不但精於道家經典,更是一位技擊高手,也因此能得到這個位置。 「貧道見過老先生。」馬延早就領著手下的一干弟子在宮門外迎接裴矩的到來。在一邊也有一些進出宗聖宮的達官貴人什麼的,一見裴矩到來,也都紛紛行禮。到底這位老傢伙雖然沒有什麼官職,可是也聞名天下的人物。 「馬道長,請。」裴矩也計較,就朝觀內行去,一直到了靜室方才停了下來。那馬延命了弟子守在門口,自己卻與裴矩進了靜室。 「是老夫失了算計。如今岑文本已經命各大世家交出手中的私兵,顯然是防備著這些世家在作亂了。」裴矩搖了搖頭道:「看來,老夫的第一個計劃被打亂了,道觀雖然超出世俗之外,但是那盧青雲如今像一頭瘋狗一樣四處尋覓,恐怕不久之後,這些道觀寺廟就是他的懷疑對象了。還是早些將他送到終南山去吧!錦衣衛雖然厲害,但是只要出了長安城,加上我的人,想來他們是不會那麼快就能找的到的。」 「老大人,西域情況怎麼樣了?」馬延忽然問道。 「放心,老夫的五萬人馬已經過了靈州了,還有十天的時間,就離京師不遠了。」裴矩笑道:「這次恐怕還要勞煩道長了。」 「想幹什麼?」馬延問道。 「五天後,殺掉盧照英。五天,恐怕長安西北出現五萬大軍的消息就藏不住了,那個時候,長安城內群龍無首,長安城必定會落入陛下之手了。」裴矩臉上現出一絲紅光來。 「好,貧道答應老大人就是了。」馬延想了想點了點頭道。 「好,既然如此,老夫先告辭了。」裴矩站起身來,道:「這個時候,盧青雲的錦衣衛正在四處搜索。老夫不能在這久等了。」 「老大人,請。」馬延也不阻攔,就站起身來,將裴矩送了出去。 …… 慶州,弘德。夜色籠罩。 崔禮在府衙內走來走去,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他乃是崔氏嫡系子弟,不同於崔仁師。他明白崔氏的意思,所以這個時候他陷入危難之中。 「城外五萬大軍啊!五萬大軍,多是由西域人組成的軍隊,居然深入大唐千里之地,還沒有讓人發現,這顯然是不可能。」崔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靈州都督李大恩乃是宗室親王,實際上卻是負責西域諸事的,難道這五萬大軍前來,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或者是他故意為之?」 「大人,宇文大人來了。」崔禮正在猶豫之時,忽然手下的衙役前來報道。 「宇文大人?可是宇文穎飛大人?」崔禮驚訝的問道。 「正是宇文大人。」衙役不敢怠慢。 「我親自去迎接。慢,去將宇文大人從後院引進書房來。」崔禮忽然轉身說道。天色已晚,宇文穎飛居然連夜趕來,恐怕所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是!」衙役不敢怠慢,趕緊將宇文穎飛從側門引了進來。 書房中,崔禮終於見到了宇文穎飛,眉頭緊皺,臉色慌張,一見崔禮彷彿是見到了親人一樣。 「宇文大人,你不在慶州,怎麼到下官這裡來了。」宇文穎飛自從慶州之亂後,投靠了盧照辭,被任命為慶州刺史。 「哎,還有什麼慶州啊!慶州已經被人攻佔了。」宇文穎飛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何人這麼厲害,使君怎麼這麼快就將慶州丟失了?」崔禮也吃了一驚。 「定襄王李大恩,還有裴矩的兩個兒子裴恭道和裴宣機二人領著六萬大軍已經攻下了慶州了。若非老夫跑的快,恐怕早就被李大恩所殺了。」宇文穎飛痛哭道:「沒想到,李大恩這個宗室親王居然起兵反叛。崔世兄,這該如何是好?」 「起兵反叛,恐怕不是了。」崔禮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他們這是在反叛漢王殿下,他們是以趁著漢王殿下出征在外,才會引兵作亂,恐怕是早就蓄謀已久了。」 「那還等什麼,快點飛馬告訴漢王啊!」宇文穎飛緊張的說道。 「飛報漢王?」崔禮雙眼中也露出一絲迷茫來。 「崔世兄,你不會想著投靠李淵吧!」宇文穎飛見狀,不由的疑問道:「崔世兄,不是老夫年長幾歲,倚老賣老,你我如今已經是漢王殿下的人了,身上都打著漢王殿下的標籤,想改也改不了了。更何況,你是崔氏子弟,漢王妃乃是世兄的堂妹,世兄難道還能有所改變嗎?崔氏一族的利益可都是寄托在漢王殿下身上啊!而不是其他人,不是李淵,更不是王世充、竇建德之流。」 「不錯,宇文大人所言甚是。下官這就派人飛報與漢王殿下已經宣德殿內諸位大人。」崔禮雙眼一亮,堅決之色一閃而過。 「好。」宇文穎飛卻是鬆了一口氣。 …… 長安朱雀大街,盧照英手執長槊,身披重甲,行走在大街之上,胯下的烏騅馬,馬蹄踐踏在青石之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在他的四周,百餘名左翊衛士卒緊隨左右,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周圍的一切。最近幾日,長安城中風聲甚緊,漢王弟弟盧照秉在長安城中失蹤之事早就傳的到處都是,錦衣衛到處搜尋,左翊衛大軍防守長安城,也變的小心翼翼的了,連盧照英親自領著親兵巡邏四方。 「昂,昂!」一陣馬嘶鳴傳入盧照英的耳中,卻見胯下的烏騅不停的噴著氣息。四足在大街上不停的轉動,就是不想前進。 「小心戒備!」盧照英見狀,面色一陣大變,豹眼死死的搜尋著四周,手中的長槊也取了出來,護在胸前。 「盧照英,受死吧!」盧照英話音剛落,就聽見四周屋頂上現出無數道寒光來,一陣厲嘯聲傳了出來。 「弩箭!」盧照英臉上露出驚懼之色,手中的長槊卻是舞的潑不進風雨來,紛紛將弩箭擋在身外。 他倒是無所謂,到底是武藝高超,手腳利索,但是他身邊的衛士卻是不同,弩箭不但速度極快,更為重要的是力道奇大,穿透力強,五十步內能穿鎧甲。加上盧照英麾下士兵猝不及防,就算訓練有素,但是在這些弩箭的進攻下,眨眼之間,就慘叫聲連連,死傷過半。 「啊!將軍,有毒。」這個時候一個士兵發出一聲慘嚎聲。 盧照英聞言臉頓時如同鍋底一番,看來對方是想將自己置之死地。不但準備充分,更為重要的是弩箭上還下了劇毒。一想到這裡,心中隱隱有一些擔心。這些人處心積慮的要置自己於死地,顯然不只是要自己死的那麼簡單,其最終的對象還是直指長安城和遠在潼關的盧照辭。所指的乃是盧氏江山。 「手弩!」盧照英一聲怒吼,震動了整個長安城,就見眾多士兵左手一番,就翻出一張手弩來,一陣厲嘯飛出,就見數十點寒光飛出,只聽見對面數十聲慘叫聲傳來,顯然也傷了對方不少人。手弩乃是盧照英親兵必備的武器之一,本是在戰場上偷襲用的,沒想到在這裡發了利市。只可惜的是,這種武器和弩箭一樣,都只能射出一波,裝填起來很是困難。 「咦!怎麼是劍!」盧照英望著面前的數十人的殺手隊伍,面帶黑巾,根本看不出對方是何方神聖,唯一讓盧照英感到驚訝的是對方用的居然是劍,而且是清一色的長劍。顯然是一些擅長技擊之士的人物。 「你們是什麼人?給我殺!」盧照英忽然面色一沉,一聲怒吼,手中的長槊頓時向一條毒蛇般的朝領頭的殺手刺了過去。 「刺!」隨著盧照英一身令下,身後的數十名士卒舉起手中的長槍,朝前刺了過去,憑空現出一個槍陣來。 「卑鄙!」那領頭的刺客一見盧照英問話,剛準備回答兩句,沒想到這個盧照英下一個動作居然就是長槊一刺,讓他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吃了大虧。若非他武藝高超,這個時候恐怕就被盧照英所傷了。 第142章 兵臨城下 「嗆!」一道寒光閃過。就見一道匹練憑空而現,瞬間就擋開了盧照英的必殺一擊,將長槊擋在一邊,接著一道冰冷的寒光浮現在大街之上,化成萬道寒光朝盧照英當頭照了下來。果然不愧是精通技擊之法的刺客,居然有如此高手。 「好!」盧照英豹眼一睜,臉上現出一道喜色。一看就知道,對方的技擊之法高超無比,與自己正是將逢對手,不但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反而激起了體內的血性,一聲怒吼,如同虎嘯,手中的長槊閃出三道寒光,朝面前的寒光刺了過去,只聽見數聲金鐵交鳴之聲,兩陣悶哼之聲傳了過來,卻是兩人同時後退了兩步。 「好厲害的對手。」 「盧氏猛虎果真是名不虛傳。」 兩人死死的盯住對方,手中的長槊長劍寒光閃閃,死死的罩住對方的要害,只要對方有絲毫的破綻。就會發出凌厲的一擊。 而在他們的周圍,那剩下的刺客早就將數十名士兵圍在中間,手中的長劍發出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口中卻是寂靜無聲。只有那些士兵們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聲,手中長槍形成一個個槍陣,以抵擋對方的進攻。只可惜的是,己方雖然是形成了軍陣,但是到底是人數較少,槍陣並不能有效的發揮實力。而對方的技擊之士在軍陣面前的效果很差,可是仍然有不少人受傷甚至斃命。一時間慘叫聲連連。 「暗器!」那為首的黑衣人見狀,心中微微有些著急,畢竟這是朱雀大街,長安城中不但有金吾衛,更為重要的是還有左翊衛大軍,時間拖的越久,對己方就越不利。只有痛下殺手,才有可能完成任務。 果然,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腳步聲,腳步聲中還有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在寂靜的黑夜之中,這種聲音很是響亮,傳的甚遠,顯然是有大股軍隊趕來。 那為首的黑衣人見狀,心中更急了,再也忍受不住,手中的長劍帶起一陣陣寒光,道道劍氣縱橫而出。盡數擊在盧照英的要害之處。盧照英雖然號稱盧氏獅虎,但是也被這一陣痛擊,引的一陣手忙腳亂,被長劍擊的連連後退。 而那些左翊衛士卒也在瞬間被對方以暗器擊中,發出一陣陣慘叫聲,卻是死傷無數。只見這些人身上鮮血淋漓,傷口無數,是為各種兵器所傷。那一邊的盧照英看的雙目赤紅,死死的盯著對面的黑衣人,恨不得將對方砍殺成碎片,好為部下報仇。 「想報仇,恐怕你是沒有這個機會了。」那名黑色刺客彷彿是察覺出來盧照英的心思一樣,臉上露出一絲猙獰,陰陰的說道。 「就算本將今日死在這裡,也要將你的性命留下來。」盧照英豹眼圓睜,手中的長槊舞的虎虎生威,居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朝那黑衣刺客刺了過去。 「想拚命,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哼,若是盧照辭在這裡。倒是可以將貧,將老夫收拾在這裡,你,那就不行了。」為首的黑衣人如跗骨般的在盧照英身邊轉了起來,手中的長劍招招不離開盧照英的要害。 「哼!那就試試看。」盧照英忽然臉上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卻是左臂中劍,一股腥臭之色瀰漫空間,只見那傷口處流出的並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黑色的鮮血。 「有毒,真是卑鄙。」盧照英一陣悶哼,感覺傷口處一陣酸麻,接著整個手臂都麻木的沒有任何的知覺,不由的面色大變。 「那是自然。伏虎當然得有伏虎的手段了。」黑衣人見狀臉上不由的露出得意之色,道:「面對堂堂的大將軍,盧氏獅虎中的盧照英,若是不耍點手段,如何能殺的了你。」說著手中的長劍再次將長槊挑了開來,順手一刺。那盧照英身上的毒液早就順著血脈流了開來,半邊身子都酸麻起來,哪裡還有什麼力氣能擋對方的一擊。一下子正中右肩,連帶著手中的長槊都握不穩,跌落在地。 「受死吧!」黑衣刺客,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不由的屈身上前,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正中盧照英胸口,劍柄直沒胸口,那盧照英見狀,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模樣來。雙手緊緊的握住長劍。黑衣上前抽了抽寶劍,卻沒想到一下居然沒有抽回來,正待用力再抽的時候,卻見遠處有一隊火把現了出來,正是金吾衛趕來,當下哪裡還有時間取回自己的寶劍,趕緊喝道:「撤!」當下數十人紛紛跳入爬上四周的牆頭,身形頓時沒入黑暗之中。 「啊,大將軍,大將軍遇刺啦!」 聲音尖利高亢,直上雲霄,整個長安城霎時間就被驚動了。一時間,整個長安城中都陷入了混亂狀態,就算有金吾衛鎮壓也是一樣,那些達官貴人更是急的紛紛趕往漢王府,等候著裡面的消息。 盧照英乃是盧照辭的手足不說,更是長安的留守重臣,這樣的人在長安被刺,這是何等的大事。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明白,恐怕暴風雨要來了。 「可查出來了?」漢王府銀安殿內,崔瑩瑩挺著一個大肚子,面色陰沉,望著地上的屍首。在她面前。岑文本、長孫無忌等人朝廷重臣都雲集於此,各個面色陰沉,眉頭緊皺。 「正在查找。」長孫無忌望著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若非崔禮和宇文穎飛送來情報,恐怕我們都還蒙在鼓裡了。長安城是怎麼陷落的都不知道。」崔瑩瑩鳳目含威,冷冷的望著眾人。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忽然後宅之中傳來一陣朗聲,卻見一個豹眼黑腮的傢伙闖了進來,不是剛剛死去的盧照英又是何人。 「回四將軍的話!當場死亡。」岑文本面色微冷。 「這麼厲害。」盧照英臉色駭然,雙目中微微露出一絲膽怯拉。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岑文本。當初接到崔禮的緊急情報,岑文本就猜測出對方必然是衝著長安城來的,而作為長安城的守將盧照英或許就是下一個目標。殺之而使的長安城內群龍無首。果然,對方的連環計出手了,目標果真是盧照英。若非在軍中尋了一個替代,恐怕盧照英也同樣逃脫不了對方的殺手。 「刀劍有毒。」岑文本伸手將屍體上的寶劍拔了出來,一股腥臭之氣就瀰漫空氣中,許敬宗趕緊揮袖將腥臭之氣驅散開來,生怕傷害了崔瑩瑩。那崔瑩瑩見狀,讚許的點了點頭。 「咦!是松紋古劍。」岑文本驚訝的望著手中的寶劍。 「什麼是松紋古劍?」崔瑩瑩見狀驚訝的問道:「莫非這柄寶劍有什麼蹊蹺不成?」 「回王妃的話,這松紋古劍一般都是為道士的佩劍。」房玄齡在一邊解釋道:「從此劍的鋒利程度看來,能佩帶此劍的必定非普通的道士。」 「回主母的話,這柄劍我們錦衣衛有印象。」這個時候盧青雲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什麼來歷?」崔瑩瑩鳳眼一瞪,冷冷的說道。如今長安城內出現這種事情,錦衣衛其罪難逃,若非崔禮和宇文穎飛在慶州發現對方有異動,恐怕不但盧照英必死無疑,就是她崔瑩瑩也是難逃一死。 「宗聖宮掌教馬延。這柄松紋寶劍正是他的佩劍。」盧青雲趕緊說道。 「樓觀派!」崔瑩瑩和岑文本聞言心中一驚。 「看來,宮中兩位陛下也參與此事了。」房玄齡深深的歎息道。樓觀派乃是李淵的鐵桿支持者,當年就曾支持李淵起兵的,此人手下多時技擊之士,難怪有此能力殺了百人隊,加上一個盧照英的替身。要知道盧照英本是勇猛之將,做他的替身又豈是簡單之輩。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玄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岑文本拍了拍房玄齡的肩膀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定襄王李道宗已經起五六萬大軍進逼長安了,裴矩這個老匹夫也會趁機在裡面作亂,樓觀派甚至會裡應外合,打開城門,那些世家們一旦聽到四將軍身亡,或許也會動搖立場,這樣對我們是很不利的。」 「岑先生,如今剩下的事情就靠你們了,本宮累了。」崔瑩瑩見狀,淡淡的說道。 「恭送王妃。」畢竟崔瑩瑩所懷的弄不好就是漢王殿下的嫡子,眾人更是不敢驚擾。趕緊將命人將崔瑩瑩送了回去。 「難道整個西北諸郡都已經荒廢了不成。怎麼讓定襄王一直打到了長安城下了,還沒有察覺?」崔仁師不滿的說道:「這天下兵馬沒有漢王的指令,何人敢調動?」 「玉璽是在殿下手中是沒錯的,可是要調動兵馬也不一定要聖旨的。」岑文本歎了口氣道:「整個大唐不僅有傳國玉璽,還有天子六璽,當初殿下所取的只是傳國玉璽而已,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天子在定襄王臨去靈州的時候,必定賜予了詔書,所用的恐怕就是天子六璽中的皇帝信璽,用來召集大臣和發兵所用的。除掉皇帝信璽外,還有節杖,都可以除掉傳國玉璽和虎符以外,節制兵馬的。只是節杖所用的幾率比較小。」 「哼,那個小皇帝用的恐怕就是天子信璽了。」長孫無忌冷哼道。 「現在關鍵是如何退兵?」封德彝不滿的說道:「對方里應外合,顯然是趁著漢王殿下不在,想圖謀長安。我等可不能讓他得逞了。」封德彝等人已經投靠了盧照辭,為他搖旗吶喊,若是李閥再次掌握權柄,倒霉的就是這些人。封德彝這個時候恨不得馬上就推翻李閥,故此也就相當的賣力了。 「不就是殺個人嗎?我這就去將裴矩那個老傢伙給殺了,還有樓觀派的人。」盧照英豹眼圓睜,不由的冷哼道。 「這些人是要殺的,但是不能由大將軍去,得換上一個人。大將軍這個時候可是不能出現的。」岑文本趕緊攔住道:「大將軍一旦出現,天知道裴矩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同黨,大將軍只能等到該出來的時候再出現。」 「那派誰去呢?」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秦勇!」岑文本喊道:「領一千精兵,給我除掉樓觀派。」 「嘿嘿,先去香台寺走一遭,想必那些老和尚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比我們更加賣力的。樓觀派中多有技擊之士,亡命之徒,士兵是抵擋不住的,只有香台寺和那些佛門寺廟之中,有武僧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這些武僧也是一個禍害。乾脆讓他們去廝殺就是了。」長孫無忌忽然說道。 「不錯,長孫大人所言甚是。」封德彝老眼中閃爍著一聲精光說道。 「末將這就去。」秦勇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他乃是盧照辭的大弟子,雖然此刻的官位是在三十名弟子中佔了首位,但是他卻是認為那是盧照辭的恩惠,而不是他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如今祖明、甘沖等人都在南方耀武揚威,打的蕭銑都投降了,而他卻在長安城當個御林軍副統領,難怪他心中難受,這個時候一見有叛軍進攻長安,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已經來臨,心中更是興奮了。當下領著一千弟兄,先去請了慧空和尚,這才宗聖宮殺了過去。 「僕射大人,這裴矩和裴寂怎麼辦?」蕭禹在一邊說道。 「這兩人還有點用處,恐怕二公子的消息還得在他二人身上找出來才是啊!」岑文本笑道。 「怎麼是他二人?」崔仁師臉色不好看了。 「那明月樓就是裴閥在後面支撐的,而裴矩當年經營西域二十年,要想找一個國色天香的西域女子是何等的簡單。這個時候,又有他的兩個兒子在李大恩的軍中,足夠能反映問題了,先將二公子捉住,以使的我等自亂陣腳,轉移視線,好讓他的大軍沿路殺來;其二,再讓樓觀派高手出動,擊殺四將軍,使我等軍中無領軍將領,不能抵禦李大恩的兵馬,其三,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明日的早朝之上,恐怕宮中的那位陛下還有一招,那就是宗室掌軍,趙郡王和任城王可是等了好久了。」岑文本冷笑道:「只可惜的是,我們棋高一著。裴矩,這個人倒很是厲害,差點讓他成功了。所以我想見見他。盧青雲,去請裴矩來。至於裴寂,明天早朝上,再捉他也不遲。」 「是,小人這就去。」盧青雲趕緊說道。 「老主人,外面有人自稱是漢王府總管盧青雲前來請主人去漢王府,說是尚書僕射岑文本有不決之事請老大人指教。馬車已經停在外面了。」裴矩府內,裴安小心翼翼的說道。 「岑文本?有要事找老夫請教?」裴矩眉頭一動,暗自尋思道:「這個盧照英剛死,他會有什麼事情找老夫呢?難道是發現了什麼?應該不會吧!那也是宗聖宮出的手,與老夫無關啊!」 「主人,要不要回了他們?」裴安見狀趕緊問道。 「不,老夫這就去。」裴矩想了想,自認為自己並沒有留下什麼破綻來,想了想還是說道:「既然這位僕射大人要找老夫,老夫若是不去,恐怕他真的要生疑了。走吧!」裴矩決定自己還是親自走一遭。 「小人盧青雲奉僕射大人之命,前來請老大人有事相商。」府外,盧青雲站在馬車之外,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 「走吧!沒想到僕射大人居然想起我這個老頭子,老夫是老了,哪裡還能給他出什麼主意呢?」裴矩見狀,老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來。 「大人雖老,但是國之士,朝廷和漢王殿下都是缺少不了的。」燈籠之下,盧青雲肥胖的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 「過獎了,過獎了。」裴矩搖了搖頭,在盧青雲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逕自朝漢王府行來。 「老大人,您難道就不想問問四將軍怎麼樣了?」快要到漢王府的時候,盧青雲終於忍受不住了,小聲的問道。 「四將軍?」裴矩臉色終於變了,雙目一瞇,一道寒光閃過,朝四周掃了掃,卻見四周儘是精兵強將,手執兵刃,寒光四射,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是笑道:「莫非是四將軍出了什麼事情了嗎?老夫從不出府,倒是不知道這四將軍會出什麼事情啊!」 「裴老大人,等你見了僕射大人的時候就知道了。」盧青雲冷哼道。 「哈哈,老夫確實不知道盧總管在說什麼。」裴矩雙眼一動,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來。 「哼,先別嘴硬,我雖然說不過你,但是岑先生可就不一樣了,但願明天早上,本總管還能見到你。」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又將裴矩請了下來。 那裴矩也不生氣,跟著下了馬車,掃了掃周圍,卻見已經到了儀門之外,但見兩邊有數百金甲武士,他認識這些人都是盧照辭的護衛親兵,能夠與李世民的玄甲鐵騎相媲美的軍隊,幾乎每人最低都是什長級別的人物,勇力非凡,不是他能夠逃的了的,當下也熄了逃跑之心,若無其事的在盧青雲的監視之下,朝銀安殿走去,岑文本將在那裡接見他。 第143章 圖窮匕見 「哈哈,裴矩見過僕射大人。」銀安殿內。岑文本端坐在右側首席之上,臉上不變的是那謙和的笑容,淡淡的望著裴矩。在他的身後,還有四個面色陰冷的護衛。裴矩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他是不喜歡這樣的岑文本的,也不願意和這樣的人談話的。因為他總是感覺在岑文本那謙和的笑容之下,彷彿掩藏著一把利刃,隨時刺進對方的心臟之中。 「聽聞老大人當年在文帝的時候就關注西域之事,到了煬帝的時候,就在西域方面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才使的西域臣服於大隋,也使的絲綢之路重新開張,為我中原帶來了汗血寶馬,帶來了西域文明,當然同時也給我中原的商人帶來了豐厚的利潤,晚生很是佩服。」岑文本罕見的沒有請裴矩坐了下來。 「哈哈,不勞僕射大人誇讚。」裴矩見狀,臉上也堆滿了笑容,指著岑文本對面的座椅,笑道:「聽說這種太師椅乃是漢王殿下為他的祖父所製作的,老夫見了感覺很是舒服啊!漢王殿下雖然位居王位。但是也是尊老愛幼之人啊!」說著就逕自坐了下來。 那岑文本聞言,點了點頭,道:「老大人所言極是,漢王殿下不但尊老愛幼,就是對自己的兄弟更是青睞有加啊!不但是四將軍盧照英,就是二公子照秉也並非像外人所說的那樣,還很是關心的,若是知道二公子被他人所俘,恐怕整個長安城都得翻各個了。」岑文本也不計較對方沒有經過自己同意就坐了下來,更是沒有計較對方暗罵自己不尊敬老人。 「怎麼,二公子還沒有找到?」裴矩眉毛一抖,故作驚訝的說。 岑文本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裴矩到底是老奸巨猾,心機深沉,數十年的宦海沉浮早就造就了他一番臨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心態來,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讓他露出破綻來,對付這樣的人,不應該是用嘴巴來的那樣簡單了。 「老大人,請看。」說著從身邊几案聲取出一封信來,遞給身後的護衛。那名護衛接了過來,就朝裴矩行來,裴矩見他動作敏捷,雙臂修長,走路無聲,知道並非普通的人士,恐怕乃是技擊之士。 當下結果信封。笑道:「怎麼,素稱漢王殿下肱骨第一臣的岑文本岑大人也是一個怕死鬼,還怕一個即將進入墳塋的老翁不成?」 「裴老大人縱橫西域二十年,使的西域分裂成大國數十,小國數百,又豈是簡單的人物,晚生還是小心點為好。」岑文本神情淡淡,卻是承認自己的膽小。 「咦!呵呵,沒想到,你居然得到消息了。」裴矩老臉上忽然面色變了變,但是很快有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神情變化之快,讓岑文本為之讚歎,深思沒有數十年的養氣絕對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不錯,這是宇文穎飛和崔禮派人送來的密報。」岑文本點了點頭,道:「老大人藏的真深,晚生也沒有想到,在長安城內居然藏有這麼一個人物,不聲不響的,這西域數千里土地居然是老大人所控制的,在西域這麼一塊地方,居然還藏有這麼多的軍隊。更是沒有想到的是,羅藝居然聽從老大人的安排,讓他起兵就起兵,讓他打哪裡就打哪裡,那定襄王李大恩也居然會聽從老大人您的調遣,放開西域數千里防禦,讓老大人的隊伍直取長安,真是好魄力,晚生自愧不如。」 「不敢當,不敢當,這些都是被你家漢王殿下逼的。」裴矩哈哈大笑道:「令老夫沒有想到的是,你岑文本居然僅僅是憑借一封信就想到了這麼多。不過可惜的是,你知道的太遲了,我的兩個兒子並著李大恩的數萬精銳大軍離長安不過五十里地了,明天早上就能到達長安城下,而據我所知,盧照辭的大軍一部分壓在洛陽,一部分壓在江南,一部分壓在河北。盧照辭要是想調遣軍隊過來,恐怕需要十天的時間,這還不包括那王世充的阻截和羅藝的進攻。長安城群龍無首,兵力又少,如何能抵擋老夫的數萬大軍,長安城還是老夫的,岑文本你這樣的人才老夫很欣賞,不如歸降老夫吧!老夫會繼續重用你的。」 「哈哈,老大人,您知道您與我家殿下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岑文本搖了搖頭道:「那就是太過於自信了,這天下聰明的人也不是您一個人。您手中的這封信是兩天前收到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裴矩臉色開始變了起來。 「兩天前我們就知道您老人家的兒子在李大恩軍中。稍後稍加推測就知道您的計劃了。」岑文本笑道:「知道二公子好色,所以就派了一個西域女子引誘二公子上鉤,將他抓起來,讓我們去四處尋找,好轉移我們的視線,也許以後散步假消息讓四公子出城,這樣一來,大戰來臨的時候,城中群龍無首,沒有指揮,就算有了指揮,或許就是宗室的兩位王爺來指揮,嘿嘿,這樣一來長安城就順順當當的落在你的手中了。後來發現我們根本就沒有理睬二公子,實現並沒有轉移,所以乾脆就使用了另一招,除掉四公子。嘖嘖,就是這個。」岑文本朝背後招了招,就見一個侍衛取了那柄松紋古劍。 「老大人,這大概就是馬延的佩劍吧!」岑文本笑道:「可惜的是,不久之後,老大人就能見到他了。」 「依照你這麼說,盧照英並沒有死?」裴矩臉色鐵青。 「我若是死了。豈不是讓你得逞了。」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冷哼聲。那裴矩望去,卻見盧照英面色冰冷,雙目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機,在他的身後,還有數人押解著一個道士,正是宗聖宮掌教馬延。 「盧照英?馬延?」裴矩面色大變,老臉之上再也沒有原先的平靜了。雙目中露出一絲驚恐之色,望著岑文本的眼神更是一絲瘋狂,一絲絕望來。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裴矩驚訝的問道。 「你雖然機智不俗,但是有一點你忘記了。你的情報,你的消息太過落後了。」岑文本笑道:「我家漢王殿下有錦衣衛為耳目,有粘桿處為爪牙,長安城中的各個角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之所以之前沒有動你,就是因為要引更大的魚上鉤,你也太小看錦衣衛了,漢王殿下以柴氏數十年的財富堆積而成的錦衣衛,又豈是你能猜的到的。」 「那是,長安城內角落旮旯,邊邊拐拐,哪裡不是我們的人,就包括你派人關注漢王府的一切,我們都知道。」這個時候,盧青雲也一邊拐了進來,笑道:「你將二公子關押的第二天,小人就知道了消息,但是為了迷惑你們,我就是連王妃都瞞著。哼哼,不瞞著自己人,怎麼能騙得了你這個老狐狸。」 「不錯,不錯。你們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裴矩哈哈大笑道:「可是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算計都是虛妄。幾位年輕人,知道為什麼老夫能統治西域,但是在中原卻仍要做孫子嗎?那就是因為老夫當初沒有實力的緣故,等有了實力的時候,關中又是大局已定。無論我怎麼算計,也不能如願。如今你們也是一樣,就算知道了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呢?御林軍加上左翊衛大軍不過兩三萬人馬,如何能守的住長安城。嘿嘿,那盧照辭志向高大,一心想統一天下,兩線作戰,使的京師兵力空虛,才讓老夫有了這個機會,哈哈,真是上天保佑啊!」 「哈哈。老大人恐怕這就讓你失望了。」岑文本臉上露出謙和之色來,淡淡的說道:「漢王殿下神機妙算,對於今日的這種狀況早就有了防備,令郎不來則已,一來必死在長安城下,這長安城恐怕老大人是拿不走了。」 「岑文本,你也不必自欺欺人了。長安城雖然很是雄偉,但是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恐怕是低檔不住老夫的數萬精銳的。徐世績若是想回軍的話,恐怕那王世充也是不會答應的。」裴矩搖了搖頭道。 「哼,誰說一定要調遣徐世績來回防了。」一邊的盧照英冷笑道:「恐怕這個時候我家兄長領著江南十數萬大軍已經駐紮在潼關了。左武衛大軍也逐漸向慶州移動了,李大恩和你家的兩個兒子也已經是甕中之鱉了,想逃都逃不了了。」 「怎麼可能,盧照辭不是在河北的嗎?老夫可是親眼在河北看到了尉遲恭了。」裴矩面色一陣大變,站起身來,指著岑文本和盧照英說道:「你們以為老夫是嚇大的嗎?被你們這麼一嚇就會投降嗎?簡直是妄想。」 「哼哼,我家兄長的手段又豈是你能猜的到的。」盧照英嘴角露出譏諷之色道:「當初你們想方設法的想讓我家兄長親征羅藝的時候,我家兄長就懷疑其中的問題了。所以才將計就計,隨了你們的意思,果然是你們的詭計,哼哼,告訴你吧!你這個老匹夫,我家兄長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潼關半步,嘿嘿,相信不久之後,你就能見到他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們騙我!」裴矩仰天大叫,聲音淒厲無比,就在這一瞬間,臉上的皺紋居然增加了不少。 「來人,將他帶下去吧!好生看管。」岑文本見狀,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說道。 「岑先生,此人該怎麼辦?」盧照英又指著跪在地上的馬延說道。 「請求一死了之。」馬延神情灰白,他雖然本領高強,擅長技擊之術,但是在來的時候,早就被粘桿處的那些人挑斷了手筋、腳筋,哪裡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若僅僅只是一個死亡,豈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岑文本在一邊淡淡的說道:「有的時候,想死亡都是很難的。」 馬延聞言臉色蒼白,雙目失神,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滿臉的絕望之色。他當然知道,他此刻所代表的已經不是他一個人了,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勢力,就是因為他的一系列的行動,才會給他身後的勢力帶來了滅頂之災。 果然,那岑文本歎了口氣,方說道:「你們樓觀派當年就曾經輔佐太上皇,幫助過漢王殿下平定關中,入主長安,但是教派到底是個教派,在這個世上,有些事情你們是不應該插手的。這皇權鬥爭就是其中之一。說實在的,你們若僅僅是支持李氏,漢王殿下也不會將你們怎樣的,看看佛門,漢王殿下不喜歡佛門,但是他並沒有下令滅佛。漢王殿下這不但是仁義,更重要的是,他只有有些東西是滅不了的。你們樓觀派在關中,甚至是整個北方都是有很大影響力的,所以這就注定著漢王殿下是不會輕易對付你們樓觀派的,但是沒想到的是,你們居然敢刺殺漢王親弟弟,當朝的大將軍,這就違反了漢王殿下的底線了。漢王是不會允許你這樣的教派留在漢王的治下的。像你們這樣的人,與那些不遵守法紀的遊俠有何區別。樓觀派因為你,注定著從此之後,將僅存在史書之上了。」 「哈哈,你們能殺的了我,能滅的了樓觀派,但是能滅的了正義嗎?盧照辭永遠都是一個篡位的賊子。」馬延臉上露出一絲瘋狂來,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那岑文本聞言,不由的搖了搖頭,道:「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這點都不懂,還敢參與到皇朝鬥爭之中,真是愚不可及。來人,將此人關入天牢,小心照看,不要讓他死了,待破了城外的大軍之後,再找樓觀派算賬。」 「先生,那個叫做袁天罡和李淳風的該怎麼辦?要不也一起抓起來。」盧照英小心翼翼的問道。 「袁天罡有點本事,還是先看管起來吧!至於李淳風,恐怕殺他就有點難了。」岑文本搖頭苦笑道:「這個我們先不考慮了,待殿下回來之後再做打算吧!」 「也好。」盧照英想了想,忽然點了點頭,笑道:「先生,這也不早了,先生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朝堂之上,恐怕還要費些口舌呢!」 「也好!」岑文本點了點頭,道:「四將軍還是早些休息的好,剩下幾天可得靠你了。殿下恐怕是要等到李大恩大軍銳氣盡失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長安的城防就要靠殿下了。」 「先生放心,這個李大恩,我可是沒有放在眼中。」盧照英擺了擺手道。 「如此甚好。」岑文本點了點頭。當下兩人才分別回去歇息了不提。 次日,天色剛明,就聽見宮中景陽鐘聲響起,長安城頓時開始了新的一天。隆武天子也駕臨太極殿,升朝議事。文武百官也紛紛進了太極殿,個個面色緊張,這些人能夠站在太極殿上,無論哪一個都是人精,看著今日朝堂兩邊眾多的衛士,又想到昨夜喊殺聲,心中頓時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長安縣令何在?」李智雲掃了大殿內群臣一眼,卻見其中並未見到盧照英,心中一喜,以為事情已經成功,不由的開口問道。 「臣在!」長安馬志和趕緊出列道。 「朕昨夜在宮中,聽的長安城內喊殺聲震天,可有此事?」李智雲面色冷峻,聲音冰冷,冷喝道:「長安城乃是京畿之地,首善之區,為何有喊殺聲啊!」 「這個,這個?」馬志和忐忑不安的望了岑文本一眼,卻是嚇的不知道該如何說的好。 「陛下,此事臣倒是知道一些。」岑文本面色謙和,從錦凳上站起身來,躬身說道。 「哦!僕射大人,那你且說說。」李智雲見他如此平靜,心中暗自冷笑。 「陛下,昨夜漢王之弟,冠軍大將軍盧照英被人刺殺。昨夜的喊殺聲,是漢王府衛隊在追殺兇手的結果,沒想到驚擾了陛下,實在是該死。」岑文本不慌不忙的說道。 那李智雲聞言,心中暗喜,正待詢問結果的時候,忽然殿外傳來一陣驚慌的聲音,卻見是趙郡王李孝恭、任城王李道宗闖了進來,大聲說道:「陛下,陛下,李大恩反了,他領著十萬大軍不知為什麼居然到了長安城下了。」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情。」李智雲心中大喜,但是臉上卻做著吃驚的模樣,問道:「他在靈州,怎麼趕到長安來了,千里之路,難道是飛來的不成?這如何是好,漢王又不在朝中,冠軍大將軍又已經遇刺身亡,又有誰能抵擋李大恩的十萬大軍呢?」 「什麼。李大恩居然反了!」 「還十萬大軍!」 「怎麼一夜之間就從靈州殺到了長安城下呢!難道是神仙不成?」 「啊!冠軍大將軍遇刺身亡了?」 「這如何是好啊!又有誰能抵擋李大恩的十萬大軍呢?」 …… 一時間,太極殿內,亂哄哄的如同菜市場一樣。混亂無比。只有一些聰明的傢伙才能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尋常,紛紛閉上了嘴巴,卻是不說話。 第144章 黯然退朝 「岑大人,你是尚書僕射。丞相臨走的時候,讓你署理丞相府事務,你看此事當如何是好?」李智雲掃了一眼文官之首的岑文本忽然說道。 岑文本聞言,心中暗笑,口中卻說道:「李大恩遠道而來,糧草不足,攻城器械也是不足的。他能這麼悄悄的到達長安城下,恐怕也是因為沿途的官吏不明真相所導致的,只要陛下下一道聖旨,宣佈除掉李大恩的宗室身份,剝奪其爵位,宣佈其為叛賊,派人傳說關中各處,如此一來,李大恩就會成為甕中之鱉,再也成不了大的氣候,更何況,內無糧草,外無援兵。不過數日對方就會四下潰散而去。長安城也就能解圍了。」 「不錯,僕射大人所言甚是。」許敬宗是何等的人物,這種陰謀詭計最是擅長。一聽岑文本的話,他就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了,不就是想看看李智雲的笑話嗎?當下也趕緊出言道。 「不可,不可。」裴寂站了起來,趕緊說道:「陛下,那李大恩乃是朝廷宗室,宗室造反豈能詔之天下,臣以為還是派出猛將擊退李大恩,將其抓之斬首示眾就是了。」 「倒是裴監老成謀國,此言甚是有理。」李智雲聞言,也不待岑文本等人說話,趕緊說道。 「陛下既然認為裴大人此言有理,那就敢問裴大人,當以何人為將呢?」長孫無忌冷眼旁觀,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來,冷哼哼的說道。 「自然是名將了。」裴寂看也不看長孫無忌一眼,笑道:「長孫大人難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又有何資格立在朝堂之上,盧照辭識人真是不行,像你這樣不忠不孝,無才無德之人也能與我等並列,真是笑話。韋大人,你說呢?」 「這個,這個,臣不懂軍略,並不知道這些。」韋挺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他今日可是看明白了,恐怕李智雲是趁著盧照辭不在朝中,要對漢王一黨發難了。這個城外的李大恩恐怕也不是什麼叛逆。而是來剷除盧照辭一黨,若是平日裡,韋挺一聽見盧照英遇刺身亡後,立刻就會站出來,附和裴寂,對盧照辭一黨進行大肆進攻,但是,此他老是感覺岑文本等人在掩藏著什麼。哪裡敢輕易的表明態度。寧願自貶也不願意摻和其中來。 「你,哼!」裴寂老臉一怒。望著韋挺的目光中充滿著怒火,韋挺見狀,雙眼卻是躲了開來,裴寂更怒了,他沒有想到,韋挺居然真的投靠了盧照辭。 「臣以為漢王弟子,御林軍副統領秦勇可以擔當重任。」岑文本出言道:「秦勇乃是漢王弟子,與大將甘沖、祖明都是同窗同學,其才更是遠在這二人之上,由秦勇擔當此任,必能保住京師,擊敗李大恩。」 「秦勇,嘴上沒毛的傢伙居然也能抵擋李大恩?」裴寂冷笑道:「岑文本。莫要忘記了,這裡不是江南,所面對的也不是蕭銑的那個酒囊飯袋,而是李大恩,就是連突厥人在他手上吃過大虧的,秦勇跟隨盧照辭只學了兩個多月,能打敗李大恩嗎?萬一要是抵擋不住,使的長安城失守,這個責任你能承擔嗎?」 「嘿嘿,裴老大人,秦勇雖然不堪,但是守住長安,等候漢王殿下回軍還是可以的。」長孫無忌冷笑道。 「回軍,為什麼要回軍呢?」裴寂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忍不住說道:「如今漢王殿下正縱橫河北,一旦回軍,那以前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不若選一員良將,不但能守住長安城,還能擊潰李大恩,這樣一來,漢王殿下就能安心消滅竇建德了。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嗎?」 「裴監此言甚是有理,我大唐又良將千員,漢王殿下雖然乃是我大唐的頂樑柱,但是也不能萬事都依靠漢王殿下,漢王雖然厲害,但是到底是沒有分身之術啊!」李智雲接口問道:「裴監,你認為朝中何人可以為將?替朕除掉李大恩這個叛賊。」 「回陛下,臣以為趙郡王李孝恭、任城王李道宗都是良將之選,若是此二人為帥必能平定李大恩。保住長安城。」裴寂一見岑文本等人默不作聲,更是以為大局已定,不由的笑道:「若是冠軍大將軍還在的話,恐怕也就不用兩位王爺出手了,就一個冠軍大將軍就能解決這個李大恩了。」說著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濃了。 「這個老匹夫,看來這次他是先走一步了。」韋思言冷哼道。雙眼中儘是嫉妒之色。雖然不知道昨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這裴寂如此囂張的模樣,也能猜測的出,這裡面必然有問題,弄不好裴寂還能打了一個翻身仗。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對裴氏的不仗義而感到一絲惱火,正待站起身來,緊隨其後,好占的便宜的時候,卻見官袍微動,卻見韋挺對自己搖了搖頭,食指朝岑文本等人指了指。 那韋思言順手望了過去,卻見岑文本等人面色平淡,好像根本就沒有將裴寂剛才的話放在心中一樣。心中不由的一動,剛剛站起的身軀又坐了下來。這幾個傢伙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傢伙,智謀出眾,天下間都難尋的傢伙,天知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陷阱什麼的。還是小心點為好,免的被賣掉還為這些人數錢呢?先看看再說。與韋思言打著同樣主意的還有許多,陳叔達等人與裴寂也是老朋友了,可是他仍然坐在那裡,腦袋低垂,雙眼微瞇,好像是在睡覺一番,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外面的一切一樣。 「依照裴老大人的話,若是冠軍大將軍尚在人間的話,想必這統帥之位就是冠軍大將軍的了?」岑文本臉上仍然是謙和之色,雙目含笑。掃了裴寂一眼。 「這,咳咳,這個自然。」裴寂心中一慌,但是一想到昨夜馬延派人送來的情報來,頓時咳嗽了兩聲,仰著頭說道。 「呵呵,這就讓本官感到好奇了。」岑文本掃了長孫無忌等人一眼,笑道:「本官不知道是何人傳言冠軍大將軍遇刺身亡,今日早朝的時候,先是一口斷定冠軍大將軍遇刺身亡,如今又是裴老大人斷言冠軍大將軍遇刺身亡。再看看,趙郡王和任城王,嘖嘖,居然前來稟報李大恩率領十萬大軍直指長安城下,哼,兩位王爺,這件事應該不是你二人應該稟報的事情吧!駐守長安的自然是有左翊衛大軍前來稟報,兩位王爺又如何知道李大恩手下有十萬大軍。;兩位王爺,這又作何解釋呢?」 「這,這。」李孝恭聞言臉上微紅,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二人哪裡會想到岑文本聽到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居然還如此鎮定,還能發現自己言語中破綻,一時間立在大殿上,不知如何是好。 「哼,岑文本,你也不用虛張聲勢,掩藏你心中的驚恐。實話告訴你吧!定襄王也不是叛賊,而是奉皇上詔命,進京勤王來的。」裴寂臉色猙獰,冷哼道:「那盧照辭殺害皇室親王,威逼皇上,企圖篡位,罪大惡極,當誅九族。岑文本,你也是智謀之士,只是受了盧照辭的蒙蔽而已。你若是投降,陛下既往不咎,饒的你的性命。哼哼,你若是敢反抗,恐怕今日就是你的喪命之時。」 「啊!」 這個時候大殿內眾大臣臉上露出一片驚訝之色,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望著李智雲和裴寂,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之色來,有些人雙眼轉動,想著用什麼樣的方法來保住自己的官位來。只有韋挺等人靜靜的看著大殿上的一切,神情不變,好像是看戲一般。 「怎麼,這是陛下的主意嗎?陛下要殺我們嗎?」岑文本面色不變,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這,這,只要爾等日後忠心輔佐朕,朕對爾等自然是既往不咎。饒得爾等性命。」李智雲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那漢王家屬又當如何呢?」崔仁師又問道。 「殺無赦!」一聲怒吼聲從後殿傳了過來,卻見李淵身著帝王袍服,大踏步的走了過來,見他面色紅潤,意氣風發,龍行虎步之間,哪裡有外間傳聞的那樣正在病中。 「臣裴寂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裴寂一見李淵出現,趕緊拜道。 「裴監平身。」李淵哈哈大笑,就上了丹陛之上,那李智雲見狀,趕緊退在一邊。李淵一屁股就坐在寶座之上。 「岑文本,你難道還想頑抗嗎?」裴寂站起身來,神情極為囂張,哈哈大笑道。 那岑文本臉色平淡,正待說話,忽然旁邊衝出一人,指著裴寂的老臉就是一巴掌,怒喝道: 「裴寂,你這個老狗。居然還敢在這裡放肆。」 眾人看去,居然是韋挺站出來,心中更是大吃一驚,在這種情況下,韋挺還敢出來甩裴寂的嘴巴,難道這韋挺真是死心塌地的跟著盧照辭這條即將沉沒的破船不成。 「韋挺,你好大的膽子。」裴寂雙眼圓睜,死死的盯著韋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顯然他從來沒有想到韋挺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敢支持盧照辭,更是在太極殿內,文武百官面前打了自己一巴掌。 「哼,漢王殿下是何許人也!也是爾等要殺就殺的。」韋挺怒視著李淵,冷笑道:「太上皇,我韋挺想問你一句,這大唐的江山是何人打下來的。是你嗎?顯然不是,那是漢王殿下打下來的。漢王殿下英明神武,乃是不可多得的明君。而你,又有何資格繼續做這個皇帝呢?為了我大唐,你沒有立下半點功勞,你嫉妒賢能,想除掉漢王殿下而後快,這樣的君主誰敢為你效力,你為了奪回權勢,居然要將自己的親身女兒嫁給突厥人,好讓突厥人引兵南下。哼,你又有何面目御極天下。我漢家天下,自有漢王統領,此乃是天命。識天命者,自能為天命所佑,逆天命者,必將為天所棄。」 「不錯。漢王殿下天命所歸,豈能讓鮮卑人佔據我漢家江山呢!」韋思言見狀也頓時反應起來,也站起身大聲喝道。 太極殿內,文武百官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難道這兩個人是瘋子是不成,看看,李淵太上皇都出來,顯然是大局已定,難道是想找死不成?眾人一時間都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李淵早就氣的面色漲的通紅,乾枯的手指指著韋挺說不出話來,這廝罵人罵的太狠了,太過無恥了。李智雲更是雙目怒視著這韋挺和韋思言二人,恨不得將這二人碎屍萬段。 「老臣也以為還是派秦勇領兵禦敵的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是老將屈突通,這位老將軍已經很久都沒有上朝了,若非景陽鐘聲響起,恐怕他是會來上朝的。雖然他已經很老了,但是人老心不老,冷眼旁觀之下,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了,這岑文本等漢王府屬下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憂色,這並不是裝出來的。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很簡單了,他們是試探朝中大臣的反應,看看這些人哪些是忠於李唐的,而哪些是風吹兩邊倒的,還有哪些是忠於他漢王的。雖然不知道此舉是盧照辭授意的,還是岑文本他們自己弄出來,但是該表態的還得表態,該站隊的時候就得站隊,而且還得趕緊。隨著屈突通的表態,那些武將們也緊隨其後。 「哼,既然你們都想死,那就別怪朕心狠了。」李淵雙拳緊握,死死的盯著眾人,冷喝道:「孝恭,將他們都關進大獄吧!等盧賊回來之後,一起處斬吧!」 「臣遵旨。」李孝恭趕緊應道:「來人,將這些人都押下去!來人,來人。」卻見大殿外卻沒有一個衛士走了進來。李孝恭頓時慌了起來,想他帶進來的衛士都是他的親兵衛隊,豈會不聽他的號令,但是到如今還沒有出現,那就是外面出了大問題了,不由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慌之色。 「哈哈,李孝恭,你是再喊本將嗎?」忽然大殿外傳來一陣怒吼聲,卻見一個豹眼黑腮的傢伙,身披鎧甲,手執長槊緩緩的走了進來。 「盧照英!」 「是冠軍大將軍!」 …… 李淵面色蒼白,一下子倒在寶座之上,李智雲臉色也嚇的蒼白。裴寂雙眼發直,指著盧照英驚叫道:「你,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出現了?」 「哈哈,你以為樓觀派的那幾個雜毛道士能殺的了我盧照英嗎?你以為你們的那些陰謀詭計能瞞的過岑先生嗎?能瞞得過錦衣衛嗎?」盧照英冷笑道:「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下,連這點都不知道,還居然還想殺我。真是好笑。來人,帶上來。」 就見數名衛士壓著裴矩和馬延走了進來,那裴寂見狀臉上頓時露出死灰之色,人頓時像是老了幾歲一樣。 「哈哈,你們贏了又怎麼樣,你們能解決這城下的十萬大軍嗎?」李淵站起身來冷笑道:「恐怕這個時候,徐世績還與王世充糾纏其中,而盧賊恐怕還遠在河北吧!」 「昨夜也是有人問了這個問題。」岑文本笑道:「其實殿下此刻在潼關,在潼關的還有回朝的南征大軍祖明、甘沖二人。殿下早在羅藝謀反的時候,就已經感覺這裡面有問題了。然後接到宇文穎飛和崔禮的緊急書信,才知道太上皇的謀劃。天意在漢啊!」 「看到沒有,岑文本這幾個人早就有把握了,就看這哪些人望裡面跳呢!」韋挺悄悄的對韋思言說道。 「大局已定,沒想到這樣的算計都被盧照辭化解了,真是不敢想像。」韋思言也出言說道。 「這也是李氏最後的機會,不得不冒險一搏。」韋挺掃了人群之中的王珪一眼,道:「太原王氏數十年的謀劃也在此刻毀於一旦了,盧照辭恐怕這次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一個新的是時代要來臨了。」 「這盧照辭稱帝,好不知道如何對方韋氏呢!」韋思言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來。 「世家和皇權總是相生相剋的。」韋挺毫不在意,漫不經心的說道:「盧照辭再怎麼強勢,也是需要世家的,就算他要打壓世家,也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而與,我們世家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他若是不成,那就看看下一代君王。多年來我們不都是這麼走過來嗎?這歷史上沒有千年的王朝,但是卻有千年的世家。那盧照辭雖然厲害,但是難道憑他一人之力能滅掉天下的世家不成?莫要忘記了,他自己也是世家之一。這世家是滅不掉的。看看,要退朝了,李閥是徹底的沒希望了。」 果然,隨著韋挺的話音剛落,就見李智雲宣佈了退朝,臉上儘是黯然之色,卻仍然堅強的扶著李淵朝後宮而去。讓人惋惜不已。 第145章 著急的蕭禹 除掉陳叔達等人臉上還有點悲傷之外。其餘的高官貴族哪裡還在乎這些。帝國的興衰成敗自有其道理和規律,這些人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官位和權力。如今李智雲退位已經成了定局,新任君主自然是盧照辭,如今盧照辭雖然不在長安,但是長安城內,還有他的許多親信,只要和他們拉上關係,自然是不愁自己的官位了。只可惜的是,岑文本根本不給這些人機會,見李智雲退入後殿之後,就趕緊宣佈退朝。眾大臣見如此模樣,只得退出大殿來。 「韋大人。」岑文本忽然叫住正在望外走的韋挺,看他臉上的謙和之色似乎是更濃了。 「下官在!」韋挺雖然心中不喜這個岑文本,但是這個時候也只有低下腦袋這一途了。而且神情更是恭敬無比。 「勞煩韋大人將今日朝堂之事公之天下。」岑文本沉聲說道。 「這……下官領命就是了。」韋挺臉色變了變,但是還是應了下來。他沒想到岑文本會給他這個差事,這哪裡是什麼將今日之事傳遍天下,其實上就是在歷數李淵父子的罪行,當然這裡面有些罪行還是值得商榷的。這是在給盧照辭篡位鋪路啊!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讓我來做呢?難道我與那華歆是一樣的人物嗎?那豈不是會在史書上會留下濃濃的一筆?一想到這裡,忽然想到當初盧照辭和李秀寧二人之事來,同樣也是由他在長安城中散播謠言的。這下好了,這回輪到自己了。真是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啊!這下報應來了。韋挺一臉的苦澀。卻又是沒有辦法。 「四將軍,你可提馬延和裴矩二人去城樓,曉諭李大恩,先滅了他的士氣再說,讓他無力攻打長安城,然後待其銳氣消失後,殿下就會從後而出,徹底的解決這個最後的後患。」岑文本哪裡想到韋挺心中所想,只是走到盧照英跟前說道。 「末將領命。」盧照英這下可是徹底的服了岑文本了,看看,這傢伙,一舉蕩平了擺在盧照辭面前的一切障礙。 「來人,將這兩個傢伙帶下去。」盧照英眼中閃爍著一絲興奮之色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仗了,但是因為盧照辭的命令,他又不得不留守京師。他知道自己的兄長身邊實際上並沒有多少信任之人,尤其是這長安城,非他盧照英不可。沒想到的是,那李大恩居然領兵來犯,真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 「大人,這下可好了。」長孫無忌滿面春風,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數日的辛苦今日總算是可以收穫勝利的果實了。 「輔機,如今倒是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相反,岑文本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輕鬆之色,而是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有不決之事。讓長孫無忌心中驚訝不已。 「大人,何事如此為難?」許敬宗也出言問道。 「樓觀派!」岑文本出言說道:「樓觀派這次參與了此事,按說是要連根拔起,將樓觀派一網打盡的,但是樓觀派在關中、河北都是有根基的,想剷除他們很是困難的,尤其是現階段,河北還沒有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想做到這一點更是困難了。更何況,要是把他們殺絕了,恐怕那些信徒們心中是不會舒坦的。」 「哼,那些賤民們難道還能將我等如何?殿下英明神武,不支持殿下者都得死。」許敬宗不屑的說道:「聽說這樓觀派在關【文】中有田產無數,佃戶更是【人】不計其數,觀中更是有【書】金銀財寶無數,依下官所【屋】見,就應該收沒他們的田產為朝廷所有,重新分配那些佃戶,將那些金銀財寶賞與將士為軍用。」 「不光是那樓觀派,還有其他佛門寺廟,還有其他道觀都是一樣。」長孫無忌在一邊說道。 「此舉關係重大。還是待殿下回來之後再做計較吧!」岑文本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宗教之事也是關係國策的,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是有建議權的,但是沒有決策權的。更何況,盧照辭這個帝王並不同於其他的帝王的,根據岑文本對盧照辭的瞭解,這位君王恐怕是很難伺候的,儘管他功勞甚大,但是他也在時刻的告誡自己,讓自己不可妄自尊大,否則倒霉的必然是自己。 當然,不光他明白這個道理,就是長孫無忌等人也點了點頭,不再討論這個問題。這種事情還是小心點為妙。 「咦!蕭老大人。」眾人剛剛出了大殿。卻見蕭禹站在大殿之外,正在來回走動,顯然是在等候自己這些人,作為眾臣之首的岑文本趕緊喊了一聲。 「岑大人,老夫有事與你商議一番。」蕭禹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羞惱之色,但是很快有恢復了原來模樣來,看的岑文本等人心中暗笑。 「哼,不要以為老夫是想巴結你們。」蕭禹一見眾人模樣,心中頓時怒火沖天,冷哼道:「老夫是為盧照辭而來。」 「大膽。」崔仁師面色一變,這個時候誰還敢喊盧照辭的姓名,恐怕也只有盧照辭的祖父和父親了。 「怎麼,崔大人想殺了老夫不成?」蕭禹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蕭老大人,請。」岑文本見狀,朝崔仁師擺了擺手。恭恭敬敬的走到蕭禹身邊來。 崔仁師見狀,心中微怒,但是卻只是冷哼了一聲,看著蕭禹與岑文本小聲的交談起來。 「什麼?」忽然聽見岑文本一聲驚叫起來。眾人面色一動,這岑文本是何等的人物,無論是發生什麼事情,此人臉上都會是一臉的謙和之色,曾幾何時,會有這種情況,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的。 「長孫大人,請到一邊來。」岑文本在眾人中掃了一眼,忽然落到長孫無忌臉上,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 「岑大人,何事?」長孫無忌心中也好奇無比,還不曾想到這其中還會關係到自己身上來,臉上不由的露出驚訝之色來。 「這個,這個。」岑文本尷尬的笑了兩聲,忽然說道:「長孫兄最近可曾出入息王府的?」 「這個自然,下官那苦命的妹妹居住在那裡,蒙殿下恩准,無忌可以自由出入息王府。」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大人。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了。或者說,裡面女眷過多,下官前去有所不便,若是如此,下官以後就將無垢接回家中來。」 「這個,倒不是這個。」岑文本搖了搖頭道:「岑某的人的意思是說,你可曾見到李恪了,就是前隋大長公主所生育的那個孩子了。」 「見過了,長的很像大長公主,伶俐不凡,日後後必成大器。」長孫無忌雙眼一亮。雖然已經投靠到盧照辭麾下,但是他與李世民相交二十多年,這種感情豈是一兩年就能淡薄的。 「咳咳,蕭老大人剛才說那李恪並非息王親子,乃是,乃是殿下之後。」岑文本終於將蕭禹傳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什麼?」長孫無忌面色大變,一臉驚訝的望著岑文本。 「咳咳。當年前隋義寧天子為了離間殿下和太上皇,曾想將大長公主嫁給殿下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岑文本解釋道:「咳咳,就是這樣,兩人在香台寺中,殿下一個把持不住,咳咳,於是就有了李恪了。」 長孫無忌聞言雙目失神,當初大長公主和盧照辭之間的事情,長安城中誰人不知,盧照辭出征的時候,楊寧兒更是大張旗鼓的送別盧照辭,那義寧天子更是將楊寧兒嫁給盧照辭,只可惜的是盧照辭抗旨了,被李淵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種結果來,楊寧兒所懷的孩子居然不是李世民的,而是盧照辭,這是何等的諷刺,不但江山被盧照辭奪了過去,就是連女人也被盧照辭奪了過去,還生了一個孩子。長孫無忌腦海裡回想起李恪的模樣來,居然真的發現李恪是與盧照辭是那樣的相似。 「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長孫無忌嘴巴裡吐著這幾個字來。他可是知道自己那妹妹的心思,自己的兒子死了,可是還有一個李恪,在她心裡,這李恪就是李世民的血脈,雖然不是自己所養,但是卻是成了她唯一的寄托,若是將此事告訴她,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更是讓他心中難過了。雖然不知道這盧照辭為什麼會與楊寧兒在一起生了李恪,但是從楊寧兒和義寧天子的舉動來看,恐怕這其中必然有問題,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是很重要的,關鍵是眼前的情況,該如何度過。 「蕭禹是想讓李恪認祖歸宗?」長孫無忌雙眼圓睜,帶著一絲怒火,望著遠處的蕭禹,哪裡還有一絲尊老愛幼的局面,更像是生死仇敵一番。 「咳咳,輔機,你也知道,這次只要殿下歸來,就會登基稱帝,這李恪若是還不認祖歸宗的話,日後這麻煩就大發了。」岑文本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也不知道蕭禹會告訴他這個消息。這事關盧照辭,這種事情乃是君王的私事,哪裡是輪到他管的,但是偏偏盧照辭這個時候並不在長安,而等到盧照辭一回來,恐怕就是準備登基之事,哪裡會有時間處理這件事情。所以,蕭禹就將此事告訴了自己。 「哼,他哪裡是在為殿下著想,那是在為他蕭氏著想,是在為他蕭禹著想。」長孫無忌大聲怒吼道:「他就是想李恪成為太子,日後好繼承殿下的皇位。蕭禹啊,蕭禹,沒想到,你這麼卑鄙。」長孫無忌口不擇言的指著蕭禹鼻子罵道,一時間房玄齡等人都聽的明明白白,都驚訝的望著三人。岑文本見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種事情本是帝王的私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好了,經過長孫無忌這麼一喊,恐怕不久之後,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事情更是不好處置了,弄不好還會對盧照辭的名聲是個很大的打擊。 「夠了,輔機,回宣德殿。」岑文本面色冰冷,掃了周圍的護衛一眼,冷哼道:「此事不得傳揚出去,否則本官就要了你們的性命。」一干護衛連忙應了下來。 「我那可憐的妹妹。」宣德殿內,眾人端坐在太師椅上,岑文本坐了首席,蕭禹坐在一邊,面色陰沉,雙目微閉,卻是不說話。【www.52dzs.com】 「咳咳。此事關係到殿下,屬於內廷之事,下官以為此事還是交給殿下處置才為恰當。」房玄齡也是一臉為難之色,望著蕭禹的目光中有所不善,雖然知道這蕭禹也是沒有辦法,但是這種事情確實不是一個外臣能夠說的。 「下官也以為此事應該交給殿下。」崔仁師也點了點頭,微微不滿的掃了蕭禹一眼,道:「更為重要的是,此事不能為王妃知曉,要知道這王妃即將臨盆,萬一此事觸動了王妃,那我等就是百死也恕其罪。」 眾人面色一變,就是蕭禹也睜開了雙眼,死死的望著崔仁師。認祖歸宗之事雖然很大,但是哪裡能比的上漢王嫡子的出世呢?弄不好此子還是日後的太子,更是不能怠慢了。大殿內一時間再次冷靜下來。 「若是王妃和世子出了什麼事情,恐怕在坐的各位就是有再大的功勞,也不夠殿下砍的。」崔仁師面色陰冷,掃了眾人一眼。眾人心中雖然生氣,但是還是識相的沒有做聲。 「對,對,此事還是緩些時候再說。」長孫無忌連連點頭,道:「更何況,認祖歸宗之事是何等的重大,豈能因為大長公主的一面之詞,咳咳,還是等殿下回來再說吧!」長孫無忌迎著蕭禹那殺人的目光,趕緊改口說道。 「對,對,此刻城外有李大恩的大軍,我等還是關心一下城外的戰況為好。」岑文本又叮囑道:「蕭老大人,這是可不能讓王妃知曉,老大人,此事你但且放心,我岑文本就是拼了一身的性命,也要為蕭老大人辦成這件事情。」那岑文本正待起身就走,忽然想起蕭禹那副臭脾氣來,趕緊叮囑道。 「在岑大人眼中,老夫就是那個不識大體之人嗎?」蕭禹冷哼道:「王妃和世子的安全,老夫還是知道的。哼,不過,若是此事辦不成,僕射大人,老夫可不會善罷甘休的。」說著袍袖一甩,逕自出了宣德殿。 長安城樓上,盧照英滿面威風,望著城下黑壓壓的一片,臉上不見有絲毫的驚懼之色,還笑嘻嘻的指著城下的一名面色俊朗的中年武將笑罵著。 「定襄王,你千里行軍沒想到到了長安城下,還進不了長安吧!看看,這是皇上給你下的聖旨,從今天起,你就不能姓李了。被削除了宗籍了,只是不知道從此之後,你姓什麼呢?姓李,好像是不行了,要麼你就乾脆姓盧吧!本將自會稟報我家兄長,讓你入我盧氏宗祠。」 「大將軍,那是不是要賜予他為國姓啊!」這個時候,秦勇在一邊也插話道。 「國姓?」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望著秦勇,腦袋頓時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道:「那怎麼能行?哎呀,定襄王,這下你到底姓什麼呢?」 「盧照英,你也莫要如此得意,看見本王麾下的兒郎了嗎?西域精兵,就是他們的個頭都能將你壓死,依本王看來,你還是乖乖的打開城門。」李大恩雙眼微瞇,望著城頭上的盧照英。他很是鬱悶,千里行軍,在有皇帝信璽和節杖的情況下,沿途也沒有任何的阻攔,但是沒想到到了長安的時候,情況突然急轉直下,不但是沒有進入長安,反而被告知自己已經不是李氏族人,頓時讓他感到不對了。 「就你?」盧照英招了招手,就見手下士兵押解這裴矩和馬延擋在城牆垛上。 「父親!」 「裴老大人!」 城下頓時響起了裴恭道兄弟二人和李大恩的驚叫聲。 「哈哈,李大恩,你沒有想到吧!你們的陰謀詭計已經被我家兄長識破了,你還有何資本在本將勉強囂張放肆的。看看,你們雖然能千里行軍,悄悄的趕到長安城下,難道還能悄悄的回到西域不成?在你們的身後,再無糧草支援,有的只是我軍無窮的騷擾和進攻,你的數萬精銳恐怕是要丟在這裡了。」盧照英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左武衛大軍已經駐紮在慶州了,你就是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打擊的李大恩面色蒼白,裴恭道面有死灰之色,裴宣機面有絕望。那些跟隨的部將更是如此。 李大恩手執長槊,指著長安城大聲喝道:「眼下我等只有三日的存糧,在我們的身後,還有數萬大軍正在向我們逼來,在我們面前雖然長安城牆堅固,但是其中卻只有數千兵馬,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攻下長安,只有攻下長安我們才能活。」 「攻下長安!攻下長安!」 「攻下長安!」 …… 這個李大恩不愧是能夠擊敗突厥騎兵的人物,其才遠在李孝恭和李道宗之上,就這一手鼓舞士氣的本領,恐怕就不是李孝恭之流能夠做的出來的。 第146章 攻城戰 「進攻!」隨著李大恩一聲令下。就見數萬將士抬著簡易的攻城梯衝了上來,這些西域人大多是異於中原人的,身材高大,生的金髮碧眼,神情極為威猛,如同野獸一般,還有一些崑崙奴更是面皮黝黑,手上執著狼牙棒,力大無窮,唐軍士兵見狀,心中倒是有些害怕,有的膽小的連手中的兵器都握不穩。 「哼!看本將的。」盧照英看的分明,雙眼一亮,豹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就從身邊的一員弓箭手中搶過弓箭來,張弓搭箭,就見一聲厲嘯破空而出,在萬軍之中居然也是如此的震動人心,利箭逕自朝李大恩射了過去。 「大帥小心。」李大恩身邊的一名親兵見狀,趕緊朝李大恩撞了過去,李大恩一個猝不及防頓時被撞下馬來。正待教訓那名親兵的時候,卻聽見背後傳來數聲慘哼,朝後望了過去,就看見數名親兵護衛胸口上都是血跡斑斑,一個血洞出現在胸口之上。李大恩見狀,面色嚇的蒼白無比。 這些親兵衛隊的護衛裝束雖然不如自己,但是身上的盔甲都是清一色的明光鎧甲,鎧甲內穿著絲綢衣衫,就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弓箭所傷,沒有想到盧照英這一箭居然有這麼厲害,不但能穿透明光鎧甲,穿透絲綢,置人於死地,更為恐怖的是,對方的弓箭能穿透數人。這才是讓人恐懼的,可以想像,剛才若不是這名親衛撞了自己一下,恐怕自己也會被這支弓箭所射死。到時候,莫說要取的勝利,就是這些數萬士兵也是必死無疑。一想到這裡,李大恩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身形不由的朝後躲了過去,再也不出現在前面了。 城樓上的唐軍看的分明,見狀不由的大聲歡呼起來,紛紛張弓搭箭朝叛軍射了過去,一時間叛軍死傷無數,慘叫聲連連。只有那盧照英卻是暗自感到可惜。若是能將李大恩一箭射死。恐怕這仗也就不用打了。不過,能振奮軍心,也還是不錯的。 「四將軍,好神射。」這個時候,岑文本等人也趕了過來,各個朝盧照英拱手道。 「諸位先生怎麼到這裡來了。弓箭無眼,還是小心點好。」盧照英見狀,不由的有些緊張的說道。 「若是不來,豈能看到大將軍的神射?」許敬宗在一邊笑道,臉上隱隱有一絲阿諛之色。眾人見狀暗中鄙視一番。 「不敢當。」盧照英卻拱手說道。 「四將軍,這長安城能守到多少時間?這邊我等守的時間越長,到時候殿下就能省下不少的力氣。」長孫無忌掃了城下一眼,卻見弓箭橫飛,廝殺聲不斷,更是有不少的弓箭都是對準敵樓上的,嚇的趕緊將腦袋縮了回來。 「長孫大人但且放心,這些人雖然生的高大,但是除掉那一批人外,其他的都是烏合之眾,不足掛齒。」盧照英指著遠處的一片紅色隊伍說道。 「那裡大概就是裴矩在西域訓練的精兵了,約有五千之數。」岑文本望了望遠處一眼。思索了片刻說道:「人數雖少,但是都是精銳人馬,與這些西域騎兵確實不能相比。」 「可惜,我手中的兵馬較少,否則我就去衝殺一陣了。」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雙眼中卻是閃爍著一絲強悍的戰意。 「大將軍,這可是不行的。」岑文本趕緊說道:「大將軍,這個李大恩恐怕正等著大將軍出城與他野戰呢!大將軍,請看。」 盧照英順著他的右手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右方不遠處有塵煙四起,顯然大隊人馬埋伏在此,很大可能是為騎兵。顯然是想趁著自己出城與其野戰的時候,突襲自己的後方。當下點了點頭,道:「這個李大恩還是有幾分水平,差點中了對方的計策了。岑先生提醒的是。」 「下官倒是擔心的正是那股黑煙。」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 「怎麼講?」岑文本驚訝的問道。 「僕射大人沒有去過草原,若是去過草原就知道,突厥人之所以那麼厲害,不是因為他的騎兵多,更重要的是他的騎射。李大恩抵禦草原騎兵多年,突厥人的騎兵戰術恐怕他也是學到手了。若是下官沒有猜錯的話,對方的騎兵若是等不到大將軍出城,那麼就會到城下來,會以突厥人進攻的方式來對付我們了。」 「突厥騎射?」盧照英面色變了變。 「真的有如此厲害?」許敬宗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來。 「不錯,突厥人的騎射很是厲害。」房玄齡也點了點頭道。 「他們來了。」杜如晦臉上烏雲密佈,望著右邊的那股升起的黑煙說道。眾人望去,果見黑煙緩緩而來,接著大地一陣震。眾人站在長安城的城牆上,都能感覺到城牆的晃動,接著就見入眼而來的都是玄黑色鎧甲的騎兵。手執彎刀,得勝鉤上懸掛著弓箭,其狀多為突厥人裝束,除掉一身的玄黑色明光鎧甲外,其人數約有萬餘眾。 「怎麼會有這麼多?」岑文本等人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相互望了一眼,李大恩手下的兵力多少,早就有情報傳入岑文本等人手中,但是沒有想到,他的手下居然有如此多的兵力,最重要的是這裡面的善於騎射的騎兵居然有如此之多,不由的讓人驚訝。 「這恐怕就是李閥隱藏的兵力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憂色,道:「當初李大恩被貶靈州的時候,我們的情報只是關注長安城的情況,而失去了對李大恩的關注,我們可是都沒有想到李大恩的手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支軍隊。」 「注意隱蔽!」盧照英黑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來,忍不住大聲喝道:「諸位大人,還是離開城頭的好。」 岑文本等人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就有勞四將軍了。」當下眾人趕緊下了城樓,畢竟在城樓之上,這些人的存在都是一個累贅,還需要有人保護。導致本就缺兵少將的長安城更加的緊張了。更何況,這盧照英也是久經沙場之人,戰場的一切遠比眾人來的厲害。 「哧!」忽然一聲厲嘯聲傳了過來,盧照英望了過去,卻見黑衣箭隊中為首的一位戴著狼性頭盔的將軍,手中握著一張金黃色長弓來,接著一隻利箭破空而出,其對像正是指著敵樓上的盧照英。 「鳴鏑!」盧照英面色一陣大變,口中大喝道:「舉盾!」聲音淒厲無比,直上雲霄,震動的岑文本等人臉色都變了變。 鳴鏑。秦末漢初,冒頓做了匈奴太子後,其父又和所愛的女人生了一個弟弟,於是他失寵,並且,父親想廢掉他,把他送到月氏國做人質。剛到了月氏國,他的父親就向月氏國發動了攻擊。明擺著父親這是要置他於死地。他偷了匹快馬僥倖逃回。回來後父親明裡沒有攤牌,讓他做了萬騎之首。於是冒頓乃作鳴鏑,鳴為響聲,鏑為箭頭,鳴鏑就是響箭,它射出時箭頭能發出響聲。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於是又射其馬,射其愛妻,左右皆跟其發射。最後冒頓和父親打獵,用鳴鏑射殺之,左右跟從射殺之,「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自立為單于。 那盧照英一見對方射出了鳴鏑,頓時明白了對方進攻的方向,他雖然自恃勇猛,但是卻不敢自認為能在這萬餘支弓箭中能留住性命,當下趕緊命人起盾防禦,以抵擋即將到來的弓箭。 「砰!」一陣牙酸的聲音響起,就見長安城樓上現出了一片烏雲,盡數朝盧照英當頭罩了下來。 「啊!啊!」無數聲慘叫在盧照英的耳邊響起,顯然雖然有木盾防守,但是仍然有不少人都被弓箭所傷,甚至射殺。聽的盧照英豹眼發紅,面對這種情況,居然除了被動防禦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這讓盧照英這個崇尚進攻的暴力份子感到憋屈。 「砰!」又是一陣巨響在長安城下響起,又見一朵烏雲憑空出現,砸落在敵樓之上。瞬間又是死傷無數。 「棄盾,放箭!」終於兩輪箭雨過後,再也沒有什麼巨響了,有的只是一陣馬蹄聲,盧照英頓時知道,因為戰馬速度的緣故,所以,在很短的距離之內,只能射出兩輪箭雨,當下趕緊抓住這段空隙,抵擋即將攻上城樓的敵軍。 果然,不過兩輪箭雨的時間,城牆之上,現出了許多的雲梯,無數叛軍隨著雲梯爬了上來,這些人口中銜著彎刀,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嗜血的光芒,死死的盯著城牆垛子。 「放!」盧照英這個時候應該感謝長安城的堅固與高大,這些攻城梯雖多,但是有個唯一的缺點,那就是根本就夠不著城牆垛子,所以左翊衛大軍的弓箭手們能輕易的殺死雲梯上的叛軍。一時間可以清晰的看見,不少叛軍從雲梯上落下來,砸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顯然是死了不能再死了。 「哧!」又見一聲鳴鏑聲傳了過來。 盧照英狠狠的又低下了腦袋來,那些士卒這個時候也積累了一點經驗來,將盾牌遮著腦袋,整個腦袋都低在城牆垛子下面。以擋住頭頂上的飛箭。 「砰!」忽然一聲巨響從敵樓上傳了過來,盧照英望了過去,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原來這次倒霉的倒不是那些士卒,而是身後的敵樓。如今這座敵樓上,在上兩輪箭雨中早就被射成了刺蝟了。這次又有一陣箭雨飛來,頓時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呼啦啦的倒了下來,頓時又砸死了不少的士卒,連在城下不遠處的岑文本等人也是面色大變。 「好厲害的騎射。」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憂色。 「這樣下去,恐怕四將軍是很難堅守了。」房玄齡也皺著眉頭說道。 「城中的兵力本就缺少,就算這種奔射並不能傷害多少我軍將士,但是對士氣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啊!」杜如晦搖了搖頭道。眾人聞言連連點頭,畢竟這種打法是何等的憋屈,自己連一箭都沒有發,就被對方壓著打,這種情況是對士氣最大的打擊。 「嘿嘿,這種奔射雖然厲害,但是有個缺點。」長孫無忌卻笑道:「那就是耗費箭支。箭袋之中,最多是十二支箭,這些人頂多是可以射十二輪,至於李大恩軍中,不但是缺少糧草,更為重要的是缺少箭支。他遠道行軍,哪裡能帶到那麼多的輜重。奔射雖然厲害,但是若是沒有箭支的奔射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不錯。」岑文本也點了點頭,道:「恐怕這種奔射,他李大恩也用不了幾次了。」 就在與眾人一門之隔的李大恩,也是眉頭緊皺,他不可否認這種進攻方式能讓自己在短時間取得很大的戰果,但是太費箭支了。他所攜帶的箭支本就稀少,如今後路被斷,輜重糧草都很缺少,這些箭支就是用一隻少一隻了。恐怕到時候,這長安城還沒有打下來,自己的箭支就已經告盡了。失去了奔射的保護,他李大恩還不知道能不能攻下長安呢! 「收兵!」李大恩終於下達了收兵的命令,若是這樣的進攻長安,顯然是不行的。李大恩頓時處在進退兩難之中,但是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就算是身處逆境之中,也得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冷靜的思考眼前的一切。 「總算收兵了。」城樓之上的盧照英歎了口氣,一下子癱倒在城牆之上,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不光是他,這個時候,城牆上的將校士兵各個都靠在城牆垛子上,懷裡抱著兵器,臉上都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神情來。雖然這場戰爭持續時間很短,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但是其中的凶險恐怕是左翊衛大軍自從跟隨盧照辭縱橫關中以來最厲害的一次。看看,這城牆上遺留下來的袍澤屍首,居然有千餘眾,再這麼下去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 「大將軍,僕射大人請大將軍速至漢王府。」這個時候,就見漢王府內一個僕人小跑了過來,對盧照英說道。 「岑先生?」盧照英面色一動,暗自尋思道:「這岑文本神通廣大,精於算計,或許能讓他想出一點辦法來對付李大恩。」當下不敢怠慢,趕緊命秦勇接管城防,自己騎著戰馬,朝漢王府走去。 當盧照英尚未進銀安殿的時候,就聽見大殿內傳來一聲咆哮聲,盧照英聽的出來,正是剛剛解救出來的盧照秉的聲音。 「岑文本,你快將明月還與本王,否則本王就誅你九族,就是大兄在這裡,也不會阻攔本王的。」盧照秉大聲的吼道。在他的身邊,盧照松等人也是口出狂言,對岑文本進行言語攻擊。 盧照英終於知道為什麼岑文本要自己趕緊趕過來,原來是盧照秉等人在鬧事。到底是盧照辭的弟弟,岑文本也是不好處置的,只有讓盧照英前來了。一想到這裡,盧照英頓時怒火沖天,黑臉上透著紅光,週身殺氣湧動。 「放肆!」盧照英一聲怒喝,頓時將大殿內眾人給驚呆了。那身處數人之間的岑文本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些傢伙都是紈褲子弟,若是其他人,岑文本自然不怕,但是他們都是盧照辭的兄弟,岑文本就不好擅自做主了。 「四郎回來了!」盧照秉一見盧照英前來,俊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盧照松等人更是畏懼的朝後躲了躲,不敢與之對視。 「岑先生是何等身份,就是大兄也得以師禮待之,你有何資格對他大呼小叫,還不與我退下。」盧照英面色大變,指著盧照秉大喝道。 「四郎,莫要忘記了,我也是你的兄長之一。」盧照秉面色大變,指著盧照英怒罵道:「長兄如父,如今兄長不在,這裡就由我做主。」 「你是什麼東西,若非大兄在,你也不過是盧氏的庶子而已,又有何在我面前放肆。」盧照英看也不看盧照秉那扭曲的俊臉,反而朝岑文本拱手道:「家門不幸,讓先生見笑了。」 「有勞四將軍了。」岑文本臉上現出一絲苦笑。對於這樣的人物,他雖然號稱盧照辭門下的第一謀士,但是也無可奈何。畢竟對方的身份太過敏感,乃是盧照辭的弟弟,身份極為尊貴,也不是岑文本能處置的。 「不敢當,不敢當。」盧照英趕緊說道。 「四郎,這個明月不過是一個倚門賣笑的而已,並沒有參與裴矩的造反行列之中,是可以放出來的。四郎,你又何必認真呢?」盧照秉笑嘻嘻的說道。 「哼,你說輕巧,若非岑先生智高一籌,恐怕這個時候長安就已經落入對方之手了,而這一切就是從此女開始的。你還好意思為此女開脫?難道一個女人還比我盧氏的江山還重要嗎?你這個蠢材。還想找岑先生的麻煩,難道還想進長安監獄一次嗎?」 第147章 炮灰 「四郎,好歹我也你兄長。如今大兄不在長安城內,這長安城就是我說的算。」盧照秉聞言面色一變,指著盧照英冷喝道:「不要以為你如今是大將軍,可是不要忘記了,這個江山是我盧氏長房的,而不是你的。」 「二公子這話說錯了。」岑文本聞言淡淡的說道:「這個江山是屬於漢王殿下的,而不是盧氏的,也同樣不是盧氏長房的。」 「這有區別嗎?」盧照秉冷笑道。 「漢王殿下的江山以後傳給二公子嗎?」岑文本冷哼道:「這句話在漢王府講講倒也可以,若是在外面講,尤其是被魏征聽見了,恐怕二公子有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好了。就不要在這裡丟人了。我還有事情與岑先生商量,你就先回我府上去吧!」盧照英對外面喝道:「盧青雲,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二公子不得進入漢王府內。」 「四郎,你,你好大的膽子。」盧照秉面色又羞又怒,指著盧照英罵道:「你等著,你等著,老太爺即將來長安了,到時候,我自會將今日之事報與老太爺的。讓他老人家來處置你。」 「老太爺要來?」岑文本和盧照英面上一變,相互望了一眼。 「二公子,老太爺來長安,事先怎麼沒有通知禮部,也好派人去迎接啊!」岑文本疑問道。 「怎麼,老太爺前來長安,還需要告訴你們嗎?哼!」盧照秉見狀,仰著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也不理睬二人,逕自領著盧照松等人出了漢王府。 「岑先生,這廝是什麼意思啊!老太爺來長安了,怎麼不通知大兄一聲?就這麼悄悄的來了,這是所為何事?」盧照英望著盧照秉離去的身影問道。 「不過是一些跳樑小丑而已。」岑文本冷笑道:「如今這江山已經落到漢王殿下手中了,漢王殿下之上還有一個老太爺,還有一個父親大人,有些人恐怕是不想漢王殿下登基了。」 「大兄若是不登基,誰還有資格坐上那張椅子呢?」盧照英驚訝的說道。 「老太爺!」岑文本笑道:「有些人會讓老太爺登基稱帝,這樣一來,又能有東宮和秦王之爭了,有的人想渾水摸魚啊!只可惜的是,這江山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坐的,這些人不過是妄想而已。」 「二叔!」盧照英雙眼一瞇,冷哼道:「就他那種貨色也想當皇帝,簡直是找死。真是不知道,老太爺怎麼也會同意此事。」 「老太爺恐怕是二爺給蒙蔽了。」岑文本淡笑道:「四將軍,不知道現在城防如何?」 「器械雖然充足,但是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士兵太少。」盧照英搖了搖頭。說道:「對方的奔射太過厲害,我軍死傷太眾,若非對方箭矢過少,恐怕長安城早就守不住了。」 「這是個問題。」岑文本點了點頭,一臉的沉思之色,好半響,才說道:「四將軍不必擔心,下官會給四將軍提供足夠的兵力的。」 「如此,甚好。」盧照英臉色一鬆,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有勞先生了。」 「將軍巡視城防吧!下官這就去幫將軍提供足夠的兵力去。」岑文本拱手說道。 「先生,告辭。」盧照英拱了拱手道。 「盧昌宗!哼哼,若是天下就這麼容易得到,豈不是太過於兒戲了嗎?真是愚蠢,這上天賜予的神器豈是你這種人物能夠得到。哼!」岑文本冷哼道:「錦衣衛何在?」 「錦衣衛十號見過先生。」殿外忽然出現一個中年錦衣衛,身穿繡衣,腰挎繡春刀,正是錦衣衛裝束。 「去,查一查這個盧昌宗。」岑文本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來。 「屬下遵命。」錦衣衛十號掃了那塊令牌一眼,確定乃是指揮錦衣衛的令牌,趕緊應了下來。 而在此時,河東郡城外的官道之上。數十輛馬車正停在馬路上,周圍還是有五百士兵護衛左右,為首的一輛馬車華麗無比,一看就知道是非常人所有。 「這是何人家的車隊,居然有如此陣勢,真是猖狂啊!好像這條路都是他家的一樣。」旁邊有路人望著這些馬車,臉上不由的露出嫉妒之色來。 「這條路說是他家的也是可以的。」又一個路人指著馬車上的旗桿道:「看見了嗎?這旗桿上的標記,可是漢王殿下的,有可能是日後的皇帝陛下,你說這條路不是他家的是誰家的。」 「漢王殿下。」路人聞言面色大變。雙眼中露出畏懼之色,再也不敢說話。 而在馬車之內,盧氏老太爺閉目而坐,在他的對面盧昌宗面上有得意之色。只聽見他說道:「父親大人,過了河東,渡過黃河,就進入關中了,到時候,讓照松前來迎接你。」 「不是有照辭嗎?怎麼讓照松來接我了。」盧思成老眼微睜,眉頭皺了皺不滿的說道。 「照辭不是在打仗嗎?聽說這個時候,他領軍四處征戰,準備平定王世充和竇建德呢!」盧昌宗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哎!如今天下未定,老夫來長安實在不是時候。」盧思成搖了搖頭道:「在霍邑待的好好的,照辭又沒有傳來書信,也未讓我們啟程,這樣不好,照辭會不高興的。」 「照辭能有如今的成就,那還不是我們盧氏的功勞。」盧昌宗笑說道:「照辭只不過是我河東盧氏的馬前卒一樣,就比如,比如那李閥的李世民和李建成一樣。對,對,您老人家請看,這照辭和照英不就是我盧氏的獅虎嗎?那李淵就是靠他兩個兒子打天下的,繼位之後,封了一個太子,一個天策上將軍。如今照辭和照英打了天下,就應該,應該您老人家登基,也給他們封個王什麼的。」 「這話不要亂說。」盧思成搖了搖頭,笑道:「照辭打下來的天下,就應該是他來坐,怎麼讓我這個老頭子來坐了,這話以後就不要說了。」 「父親,大郎若是沒有我盧氏的支撐,他哪裡能取得天下呢!」盧昌宗聞言面色變了變,道:「河東盧氏是何人所創,那還不是您老人家的功勞嗎?所以孩兒認為這天下本來就應該是您老人家來坐。至於照辭,您到時候封他做個皇太孫就是了,反正,這江山日後還是要給他的,只不過遲上一段時間而已,最起碼。也得讓您老人家也嘗嘗這做天子的滋味來。」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紅光來,雙眼中儘是嚮往之色。 「去,將你大兄喚來。」盧思成掃了盧昌宗一眼,雙眼中卻是露出一絲意動來。 「這是還要與大兄商量嗎?父親大人說上一句就是了,照辭是您老人家的孫子,他豈會反對您的話。」盧昌宗一見盧思成已經有了意動,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畢竟他是族長,還是招呼一下吧!」盧思成搖了搖頭道。 「好,孩兒這就去。」盧昌宗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來。畢竟這種事情對誰都不好受。一想到這裡,臉上也露出一絲忐忑不安來。 盧昌青的馬車離盧思成的那輛馬車其實並沒有多少路,中間直隔著一輛馬車而已。盧昌宗不過是走了幾步路而已,正待招呼盧昌青的時候,但是馬車裡面的話卻讓停下了腳步來。 「阿郎,你是老太爺去長安城,為什麼也不使人通知一下大郎啊!」說話的是盧昌青的繼室鄭氏。 「哼!恐怕這是老2的主意,不就是想打大郎一個措手不及嗎?真是愚蠢,他還以為照辭什麼都不知道呢!其實最蠢的就是他。」盧昌青冷笑道:「我可是聽說了,大郎手下有錦衣衛、粘桿處,尤其是這錦衣衛,只要稍微有點名頭的大臣家中,都會有錦衣衛的存在,長安城內的旮旯角落,沒有什麼地方是錦衣衛不知道的。我們盧氏南下,恐怕這種情況早就傳到照辭身邊了。」車外的盧昌宗聽的面色死灰。 「那大郎怎麼連個人都沒有派來呢?」鄭氏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就算他要當皇帝了,可是你還是他的父親呢!」 「愚蠢。」盧昌青冷哼道:「記住了,日後見到照辭,不得像今天這個樣子,以後再也不要喊他大郎、照辭什麼的了,最起碼也得喊陛下了。就算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是一樣,也只有像老2這個愚蠢的傢伙,還以為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呢!就他那個樣子,也還想當皇帝,也不想想,就算他想,那照辭手下的那些官員會讓他當皇帝嗎?莫說是他,就是我盧氏的老太爺想都不要想,安心做個富貴王爺吧!若不是以後,都是要進長安的,我是不願意這個時候去長安的。別看老2跳的越是開心,日後就越沒好果子吃。這個時候的照辭已經不是當年的照辭了。當年的照辭,看見老2,也許會顧及一番,因為家規雖大,但是若是想將老2置之於死地,但是還是要經過官府的,更何況,老2也是他的長輩。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大郎高高在上,就是我作為他的父親,也得小心翼翼,他是不會也是不敢殺我的,但是老2就不同了,隨便可以找個理由殺了他的。」 馬車外的盧昌宗聽的臉色蒼白,額頭有上儘是冷汗。雖然他很討厭盧昌青,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認為盧昌青言語的正確性。一直以來,他總是小瞧著盧照辭,還是將他當做以前的傻子,卻忘記了,人是隨著身份的變化而變化,盧照辭已經上升到了巔峰,成為帝王的不二人選,再也不是他能夠算計的人物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犯了一個的錯誤。想到這裡,哪裡還敢與盧昌青商議什麼,趕緊躲到自己的馬車中,連盧思成那裡都沒有回復。因為他害怕了。 也確實像是盧昌青所說的那樣,遠在潼關中盧照辭在盧氏剛剛啟程南下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錦衣衛的報告,只是因為戰事緊張,雖然長安城中也有一套班子在處理這日常事務,但是大政方針卻是要盧照辭親自來制定,錦衣衛每天都往返於長安、潼關、洛陽、河北等地,也只有錦衣衛這個強大的情報系統能快速的將大唐各處的情況都反應到盧照辭的身邊。 「一群跳樑小丑而已。」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對於盧氏的處理,他本就在猶豫之中,說實在的,他雖然出自盧氏,但是到底靈魂卻不是盧氏之人,對盧氏的感情是極為淡薄的。若是盧氏沒有出觸及他的底線的話,也許還能相安無事,大不了封上幾個王,好生生的供養著他們,但是事實表明,人的慾望是何其的強大,這盧氏中人也是一樣,到了如今,還有人敢自不量力的挑戰自己的權威,挑戰自己的底線,這不是自己能夠忍受的。 「來人。」盧照辭冷哼道。 「殿下!」進來的卻是一位年輕將軍,面色冷峻,正是南征歸來的大將軍甘沖。 「傳旨!盧氏昌宗狂悖,不尊父兄,著令其反家思過,令霍邑太守嚴加看管。寫好之後,命人快馬趕到河東,想來他此刻已經在河東了。」盧照辭面色冰冷,話音剛落,就從懷裡取了傳國玉璽,遞給甘沖,那甘沖不敢怠慢,趕緊將盧照辭的話寫了下來,用上玉璽,就命人快馬送至河東。 「甘沖,命左武衛大軍看緊了前往西域的道路。莫要讓李大恩的軍隊逃掉了。」盧照辭轉身笑道:「整頓兵馬,後天日我等就回長安,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 「真是太好了,末將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甘沖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不錯,看來跟隨大將軍歷練一番,是可以獨擋大局了。」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道:「回頭就去山東吧!哪裡需要有人配合大將軍。」 「臣謝過殿下。」甘沖大喜。 長安城內,盧照英望著校場內數萬士兵,這些士兵平日裡他是看不上眼的,因為這些士兵並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長安城內各個家族的私兵,前段時間被岑文本他們給收了回來,以防長安城出現內亂,以做了內應。如今大局已經定,這些長安內的那些家族都知道,這個時候,恐怕盧照辭並不是像以前所說的那樣,盧照辭領軍平定羅藝,身在千里之外,弄不好早就埋伏在長安城外的某個地方,等候著適當的時機,給叛軍以致命一擊。這些世家之中,就算是有什麼異心,這個時候也得小心的藏起來。而當岑文本要這些私兵收為己用的時候,眾人雖然心疼,但是也不得不將他們親自送到盧照英的手中。 「大將軍,下官可是將這數萬送到將軍之手了。」岑文本臉色謙和,指著面前的數萬將士道:「這些人都是長安城內那些世家們的私兵,平日裡倒也沒有幾分手段,但是勝在人多,在關鍵的時候還是能有幾分用處的。可不,叛軍大軍壓境,我軍死傷慘重,兵員缺乏,正好用這些人前來充數。雖然離上陣殺敵或許還有點距離,不能與左翊衛大軍相比較,但是張弓搭箭倒也是可以的,更為重要的是,下官已經將他們打亂,以方便將軍指揮啊!」 「多謝先生了。」盧照英點了點頭,道:「雖然不能與左翊衛大軍相比,但是用在守城上還是可以的。有了這些人,加上長安城內的防禦,李大恩就算是本領再大,恐怕也攻不下長安城。先生,您就放心吧!」 「好,好。」岑文本拍了拍盧照英的肩膀,說道:「這些人,大將軍可以放心的使用,放心的使用。」說著就是一陣哈哈大笑,出了校場。 「怎麼回事?」盧照英好奇的對身邊的秦勇說道:「岑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啊!」盧照英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一眼,又望著岑文本那離去的身影,甚是好奇。 「大將軍剛才您可注意到了岑先生的言辭了。」秦勇小心翼翼的問道。 「什麼言辭?」盧照英豹眼圓睜,驚訝的問道。 「放心使用。」秦勇解釋道:「岑先生剛才還說這些人平日裡沒有什麼本事,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有幾分用處的。前段時間,長安城內內憂外患,岑先生他們害怕長安城內的那些世家們趁機作亂,所以才強行收了他們的私兵,您說,下一次再遇見這種情況時候,若是沒有收他們的私兵,那麼這些私兵能幹什麼?」 「內外勾結,起兵作亂。」盧照英雙眼一亮,冷哼道:「原來岑先生是不想歸還這些私兵了。哼哼,也是,長安城內有我們左翊衛大軍就行了,哪裡需要這些私兵。走,讓他們上城牆,給老子殺敵去。嘿嘿!」想一想,盧照辭就是盧氏的那些私兵起家的,長安城內有如此多的私兵,留在長安城內就是一個巨大的禍患,所以岑文本才想著趁著李大恩進攻長安的機會,借他的手一舉將這些私兵都葬送掉,讓那些世家是有苦說不出。 第148章 君威赫赫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左翊衛大軍的一員了。在享受無上榮光的同時,還要為這個帝國浴血奮戰,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金錢、權力、女人。」盧照英望著面前黑壓壓的人群,大聲喝道:「城外有數萬缺少糧草,缺少箭矢的叛軍,舉起你們手中的刀劍,奪取屬於你們的一切,漢王殿下將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你們,立功者賞,不力者斬。將士們,漢王殿下和我們同在。」 「誓死效忠漢王!」 「誓死效忠漢王!」 …… 校場之上,傳來一陣陣怒吼之聲,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震動了整個校場,震動了整個長安,就是連城外的李大恩也能感覺到校場之上的那股殺氣。 「從此世家大族再也沒有私兵了。」韋挺望著遠處已經進入亢奮狀態的數萬將士,這些人雖然裝束都不一樣,有的衣服袖的是裴氏的,有的是韋氏的。但是這個時候,韋挺能清楚的感覺到嗎,這些人從此之後再也不屬於自己的了。 「韋大人太過悲觀了吧!」一邊的韋思仁不滿的說道:「漢王殿下再怎麼專權跋扈,但是世家豢養私兵的事情乃是常事,幾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無論是前隋文皇帝,還是太上皇,都從來就沒有想過不讓我們世家不豢養私兵的,那河東盧氏也還有五百私兵的呢!」 「看看這些人,或是被盧照英的一番話所感染,在城牆上將會浴血奮戰,最終就會死在李大恩的奔射之下,有的人也許會顧念故主,但是一旦入了戰場,這些人也會身不由己,或是成為戰場上的炮灰,或是被自己人所殺。」韋挺淡淡的說道:「岑文本出手,豈會是那樣簡單的事情,這些人本來就是充做炮灰的,一個是主動當做炮灰,一個是被動的當做炮灰,其實都一樣,這些人,我們是收不回來了。」 「真是可惡!」韋思仁面色大變,狠狠的捏了一個拳頭,冷哼道:「待漢王歸來之日,我一定會參奏這個岑文本。漢王都未曾下令,說我等世家不得豢養私兵,他岑文本有何資格讓我們取消這數百年以來的傳統。」 「哼,你要是向漢王告狀,恐怕盧照辭真的是一紙詔書下來了,他就會藉著這個機會徹底的將私兵這個詞從世家中分離出來。」韋挺冷哼道:「看看這裡,都是長安城內大大小小世家的私兵組成的,數萬人之多,這些人平時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的,但是一旦時機來了,這些人足夠顛覆一個朝廷。盧照辭是何等的人物,他會不知道這些,岑文本之所以不經過盧照辭的同意就敢幹出這種事情來,就是因為岑文本知道盧照辭心中所想,所以才會肆無忌憚。」 「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韋思仁不滿的說道。 「那當然不會就這麼算著的。」韋挺笑道:「這些人乃是我們世家辛辛苦苦才建立起來的。如今都被盧照英用在抵擋李大恩的進攻上,也算是我們世家出了一份力氣。盧照辭歸來之後,只要我們什麼都不說,他心中也會感到不好意思的,那就會補償我們的。總比不准許我們豢養私兵的強,只要他不下令,那麼我們就能繼續豢養。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真是好不甘心啊!」韋思仁臉上露出一憤恨之色。 「赫赫君威從今就要開始了。」韋挺雙眼一瞇,望著東方,淡淡的說道:「盧照辭與李淵或者其他的歷代君王都是不同的,他強勢,他霸道,他英明,數百年來,從未有人如此快的建立一個王朝,也就是此人,年紀輕輕就擊敗了前隋末年以來所有的諸侯勢力,此人非同小可,在此人的治下,我們這些世家大族都得小心翼翼。畢竟柴氏的例子尚未去遠。我懷疑當初柴家的那老太爺攜帶的巨額財產就是落到了漢王殿下手中,否則漢王殿下哪裡有那麼巨大的財力建起了錦衣衛,哼哼,就憑借河東盧氏,那是遠遠不行的。」 「你是說柴氏是被他所滅?」韋思仁嚇的一下子跳了起來,驚訝的說道。 「恐怕就是他了。」韋挺冷哼道:「他與柴氏有仇,當時駐紮在霍邑附近的也只有他的左翊衛大軍,誰能那麼快速、有效的銷毀證據,除掉軍隊還有誰?更何況,據我所知道的,自從那一戰過後,左翊衛大軍的將士可是富得流油。得了不少的好處。左翊衛大軍也因此為漢王惟命是從,就是當年的李世民都指揮不了。」 「這世上巨奸、巨狠者,莫過於漢王。」韋思言淡淡的說道。雙眼中露出一絲畏懼之色。 「走吧,有了這支生力軍,恐怕長安還能撐的更久,李大恩是失敗了。他的糧草頂多能管三天。弓箭器械等等也是支撐不了很久了。漢王殿下就要回來了。」韋挺深深的望著不遠處的數萬將士,也不再說話,就上了自家的馬車,朝自家行去。在他的身後韋思言兄弟三人也各自上了馬車,也朝韋府而去。 而在這個時候的黃河岸邊,盧思成等人也都下了馬車,在他們面前的是滔滔黃河,黃河渡口上一片繁忙,蒲州刺史獨孤謹一聽見是盧氏老太爺要進京,趕緊命人疏通了渡口上的一切,又親自陪同在盧思成和盧昌青的身邊,一臉小心謹慎的模樣,這夥人是誰啊!都是王族啊!日後還是皇族呢! 「使君是說長安被圍困了?」盧昌青好奇的問道。 「不敢當使君稱呼。」蒲州刺史獨孤謹趕緊說道:「王爺但請放心,那李大恩雖然有數萬精兵,但是深入我軍腹地,缺少糧草與兵器,弓箭更是不足,長安城城高池深,不是任何人都能攻的下來的。更何況,長安城內還有四將軍坐鎮,殿下領軍在外,想必不過三五日長安城就會解圍的。」 「使君分析的如此透徹,果然是不同凡響啊!」盧思成在一邊驚訝的說道。 「呵呵。不敢當老太爺誇讚,下官才能淺薄,哪裡知道這些,倒是犬子知道一些,這些都是犬子隨口說的,故此下官能記得一些。」獨孤謹倒也實誠,居然自己承認這一切不是他能說出來的,而是他家兒子所說的。 「不知道令郎如何稱呼?」盧昌青卻是來了興趣了。老子狗熊兒好漢,在這個時候倒是一見很新鮮的事情,他盧昌青就認為自己不如自己的兒子,畢竟他連盧氏這個家族都玩不轉。更不用提盧照辭能玩轉一個朝廷了。 「犬子獨孤謀!」獨孤謹趕緊說道。 「獨孤謀!好名字。」盧昌宗在一邊也接過話茬來。 「頑劣小童一個,頑劣小童一個。」獨孤謹連連搖頭,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告訴他對他那個兒子感到是何等的自豪。一見此模樣,盧昌宗臉色倒是不好看了。看看盧氏三子的兒子,老大盧昌青更是不用說了,盧照辭即將成為皇帝了,就是連老三盧昌定也生了一個厲害的傢伙,位列大將軍,日後必然是宗室王爺,權威赫赫。 「哼,少年雖好!就是不知道以後會如何?這件事誰又能知道呢!」盧昌宗不由脫口而出。 「三郎,不得無禮。」盧思成眉頭皺了皺,冷喝道。 「老太爺不必動怒,下官也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想的。」獨孤謹雖然心中不喜,但是也只得如此說道。 「大人,有人自稱是漢王使者前來傳令了。」這個時候忽然有蒲州衙役前來報道:「他問我們是不是護送漢王家眷來的。」 「漢王使者!」獨孤謹雙眼一亮,趕緊道:「快,快請。」 「老太爺,準是漢王知道您老人家已經到達蒲州,所以派人前來迎接了。」獨孤謹朝盧思成拱手道。 「不知道照辭派了何人前來迎接啊!不知道是幾品,可是朱紫大員?」盧昌宗湊了上來,笑道:「孩兒可從來沒有當過朱紫大員的迎接的,這次可是跟著照辭身後,享受過一次。」盧思成也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自得之意來。 那獨孤謹見盧昌宗張口照辭,閉口照辭,心中很是惱怒。不由的拱手道:「這位大人,漢王殿下的姓名乃是避諱,您老這麼稱呼漢王,若是被朝中群臣知曉,就逃不了一陣參奏了,就算你是漢王至親,恐怕也是難逃一陣懲處了。」 「放肆,那盧照辭乃是我的侄子,難道我就不能這麼稱呼他嗎?」盧昌宗聞言面色一陣大變,指著獨孤謹罵道。 「漢王聖旨到!盧昌宗接旨!」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大喝聲傳了過來,卻見數匹戰馬飛奔而來,為首一人身披盔甲,腰間一柄長刀,臉上滿是風塵之色,但是威武之氣蓬勃而出,凜凜煞氣猶若刀槍,讓眾人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請問漢王殿下有何旨意?」盧昌宗見狀,面色一變,忍不住小心的問道。 「你就是盧昌宗?」傳令兵從懷裡取出一聖旨來,冷喝道:「還不跪下接旨!」 「跪下?」盧昌宗臉色一變,露出一絲遲疑來,但是在那如刀劍的目光中,只得跪了下來。而身邊的盧思成等人卻是面面而覷,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獨孤謹等人早就跪在一邊了。那傳令兵大概也是知道盧昌青等人的身份,也並沒有為難他們。而是展開聖旨大聲的念道: 「盧氏昌宗狂悖,不尊父兄,著令其反家思過,令霍邑太守嚴加看管。欽此!」 「啊!怎麼會這樣呢?」盧昌宗面如死灰,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他未曾想到,這盧照辭稱帝在即,所以才會拾掇著盧氏上下好盡快啟程,一方面或是阻止盧照辭稱帝,最好是將盧思成捧上皇位,他自己也好有機會染指太子之位,可是自從在河東官道上聽了盧昌青的一番話後,再也沒有想起過要染指這太子之位了,只要能封上一個王位也是好的,如今倒好,盧照辭一道聖旨就將自己從九重天打了下來,打的盧昌宗猝不及防,打的盧昌宗面如死灰,打的盧昌宗心中流血,顏面無存。 「父親大人,盧照辭這是在報復孩兒,父親大人,你得替孩兒做主啊!」盧昌宗不由的抱著盧思成痛哭起來。 「放肆,漢王名諱其實你能叫的。當斬!」那傳令兵一聽見盧昌宗張口喊著盧照辭的名字,頓時面上大變,哪裡還管到那麼多,抽出腰間的佩刀,就朝盧昌宗當頭斬了下來。 「刀下留情!」盧昌青見狀趕緊大聲喊道。 「你又是何人?」傳令兵一下子收住佩刀,饒是如此,那凌厲的刀鋒仍然將盧昌宗頭上的髮髻斬了下來,弄得盧昌宗披頭散髮如同一個瘋子一樣。 「在下乃是照,哦,漢王殿下的生父。」盧昌青一想到盧昌宗的模樣,趕緊住了口,轉口卻是稱漢王殿下。 「末將秦四寶,乃是漢王親衛,拜見老王爺。」哪裡知道盧昌青話音剛落,那名傳令兵趕緊拜了下來。態度之差別猶如天地之間,讓人看的口瞪目呆,就是盧昌青也沒有想到。 「哦,秦將軍,請起,請起。」盧昌青趕緊將秦四寶扶了起來,笑道:「這個照,漢王殿下如今在什麼地方?」 「回老王爺的話,殿下尚在潼關。」秦四寶笑道:「末將跑了四匹馬才趕到這裡的,末將還要趕回去呢!」 「這麼快就走?」盧昌青驚訝的問道。 「漢王殿下準備明日出潼關,好解決李大恩這個叛賊,所以末將得趕回去,否則就撈不到軍功了。」秦四寶笑著解釋道。 「哼,就算他打了勝仗又如何?還不是六親不認之人,這種人物豈配御極天下,真是讓人笑話。」一邊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不是盧思成又是何人。此刻的他正鐵青著臉,冷冷的望著眾人。顯然是因為盧昌宗之事感到很憤怒。 那獨孤謹見狀,卻是低著頭不在說話。這是盧氏的家事,沒有人知道盧照辭與盧氏的關係如何,但是從今天這種情況看來,盧氏內部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團結。盧昌宗是盧照辭的親叔父,連自己的親叔父都敢軟禁,而且還是在盧照辭即將登基稱帝的這個關鍵的時候,這盧照辭登基之後,必然會大封宗室,這個盧昌宗最起碼也是一個宗室親王,但是今日卻下了這麼一道聖旨,不由的讓人驚訝了。也由此可見,盧照辭對此人的痛恨了。 「父親大人,照辭這麼做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我們就不要管了。」盧昌青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有什麼道理,不就是當初與你爭奪家主之事嗎?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他是貴為漢王,即將登基稱帝的人了,難道還計較當年的事情嗎?如此胸懷,日後這天下還有何人為他效命。」盧思成氣的花白的鬍鬚連連顫動起來。顯然是非常生氣了。 盧昌青聞言面色一紅,卻是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神情極為尷尬。只得搓了搓手,朝一邊的盧昌定望了一眼。 「父親,既然漢王殿下已經下旨,金口玉言是收不回去的了。父親大人若是生氣,到時候見到漢王殿下再分說也不遲。到時候,只要漢王殿下同意,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盧昌定也走了過來解釋道。 「哼,如今你家的兒子跟隨照辭,已經位列國公了,日後你三房就是兩個宗室親王了。你們倒是好了,可是二郎呢?難道你們就讓他成為千古的笑柄嗎?」盧思成冷哼道:「今日老夫就要帶二郎進京,你們誰敢攔住老夫。二郎,我們走!」說著就將盧昌宗扶了起來,就準備朝渡口走了過去。 盧昌青等人見狀,面色微變,但是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若是不加阻攔,可以想像,盧照辭面對來自親人的挑釁,反對,那就將承受忤逆之罪,若是不反對,日後又有何權威來面對群臣,面對天下。 獨孤謹見狀心中也暗自著急,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秦四寶身上,趕緊走上前去,悄悄的在秦四寶耳邊說了幾句話。 只見秦四寶他雙目血紅,額頭上流出冷汗,右手連連顫抖,手中的鋼刀也跟著顫抖著不停,在他的身後,兩名護衛也都將配刀抽了出來。 「盧昌宗,你將陷老太爺於不義嗎?」秦四寶冷喝道,聲音如九天的寒冰一樣,浸入骨髓。讓人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可惜的是,盧昌宗自以為是得了一個靠山,卻是不接話,只是跟在盧思成身後,快步的朝渡口行去。 「赫赫君威,敢抗旨者,殺!」秦四寶聲震如雷,猛的一聲大喝,就見手中的刀光如雪,如同一條匹練一般就朝盧昌宗斬了過去。 「小心!」盧昌青和盧昌定二人見狀,面色大變,沒想到這個兵痞真的敢動手殺人,趕緊提醒道。 「我去,我去。」彷彿感覺到背後的寒冷一番,盧昌宗終於忍受不住了,大聲的喊道。 「哼!君威赫赫,也豈是你能反抗的。」秦四寶刀勢一收,到底是盧照辭的親衛,如此收刀居然如此的乾淨利索。 第149章 酒 今天已經是李大恩到達長安城下的第二天了。他眉頭今緊皺,望著遠處的高大的城牆,又看了看身邊健壯如牛的西域大軍,臉上沒有半點的喜色。軍中的糧草和消耗過多的箭矢已經開始困擾他了,這奔射雖然厲害,但是太過消耗箭支了,使得自己軍中的箭支即將告盡。沿途雖然有不少官府也提供了兵馬器械,但是隨著李智雲的一道聖旨下達,周邊的縣城也開始不配合了,或者乾脆是斬殺使者,讓李大恩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他必須馬上佔領長安,否則那支躲在暗處的人馬就會隨時向自己發起致命的一擊。他知道這樣的進攻長安城,頂多是一個消耗戰,或許等到自己攻下長安城的時候,手中的數萬大軍也所剩無幾了,但是只要攻下長安城不就是太代表大功告成了嗎?當下李大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中的令旗一揮,就見中軍大舞動起來,戰鼓聲隆隆而響。震動雲霄,慘烈的攻城戰再次打響。 長安城內,天色剛亮,校場之上,數萬士兵正在享用這早餐,早餐很是豐盛,不但有平日難得一見的羊肉,更為重要還有酒。軍中歷來禁酒,但是今日身兼著左翊衛長史的崔仁師一早就命人備下了烈酒,給新加入左翊衛大軍的數萬將士接風,賜予了上千旦美酒,雖然每人只能喝一碗,但是望著那些沒有美酒伺候的原左翊衛大軍,這些新兵們滿足了,紛紛發誓效忠漢王殿下,只是卻沒有發現長史崔仁師那嘴角露出的一絲冷笑。 「吼!吼!」一聲聲怒吼聲響徹雲霄,吃了美酒的將士們士氣高昂,發出一聲聲怒吼之聲,紛紛拍著胸膛,或是敲打著兵刃,發出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然後再火長、隊長、副尉、都尉的帶領下,紛紛上了城牆。只見他們雙目赤紅,手臂上青筋暴跳,彷彿就在這一瞬間,他們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左翊衛大軍。 「咦!怎麼多了這麼多的士兵了。看這些傢伙的精氣神,顯然不是普通的士兵,難道盧照辭已經回來了?」李大恩望著城頭上的眾多士兵。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來。長安城有多少兵馬,李大恩早就通過裴矩等人得到了詳細的情報,而岑文本他們雖然也知道李大恩前來進攻長安,但是得到的消息實在是太晚了,僅僅是平定了長安城內部的隱患,但是對於防守的兵力他們確實是毫無辦法,總不能變出精兵強將來吧! 「長安城哪裡有這麼的精兵強將?看那架勢,恐怕有數萬之眾啊!嘖嘖,這要是一陣箭雨下去,恐怕能死傷上千。」裴恭道打馬趕了過來,望著城牆上的人影面上露出驚訝之色來。 「箭雨?」李大恩皺了皺眉頭,再看了看城樓上的士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都說盧照辭仁義,但是本帥看來,這盧照辭麾下將領恐怕都是一些殘暴之徒。」 「王爺何出此言?」裴宣機好奇的問道。 「看見城樓上的那些士兵了嗎?看看他們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李大恩冷笑道:「服裝不同,手中的兵器也有所不同,這些人是盧照英臨時組織起來的,恐怕是長安城中的精壯,是來消耗我們的箭支的,哼哼,他想用人命來消耗我們的箭支。真是打的好算盤啊!」 「那王爺準備!」裴恭道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來。 「盧照英雖然找到了好辦法,也知道了我軍的缺點,但是他們也是有缺點的。」李大恩臉上露出一絲洋洋得意來。 「不知是何缺點?」裴宣機也趁機問道。 「一個強悍的軍隊不是兵強馬壯,而是能使一些人相互配合,從而發揮最大的戰鬥力,這些人雖然足夠的多,但是卻不能發揮最大的戰鬥力,恐怕一陣箭雨之後,這些人心膽懼裂,哪裡還有什麼心情繼續戰鬥的。到底只是精壯,沒有經過訓練的。」李大恩冷笑道:「盧照英雖然是猛將,但是到底是年輕了許多,不知道用兵之訣竅啊!」 「王爺所言甚是,不愧是宗室第一將,連強悍的突厥人在王爺面前也是鎩羽而歸啊!有王爺在,盧照辭、盧照英算個屁啊!王爺威武。」裴恭道和裴宣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一起恭維道。到底是裴矩的兒子,跟著裴矩別的東西也許沒有學到,這恭維人的本領卻是學了十成。看看,恭維的李大恩臉上儘是笑容,樂的差點找不到北了。 「傳命,兩輪箭雨,給我狠狠的打。」李大恩意氣風發,手中的令旗一展,就見從北邊奔來一股黑色的煙塵。 「砰!」一朵烏雲憑空現在城樓之上,萬餘支利箭破空而出,紛紛砸了下來。 那些呆在城牆上的士兵以前不過是大家族的私兵,哪裡曾經見過草原上的奔射。一見箭雨到來,想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有那些接受過昨日血雨洗禮的左翊衛大軍趕緊築起了盾牆,如此才護住了自己。只是那些世傢俬兵卻是死傷無數。 「砰!」那些守軍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空中又現出一朵烏雲,卻是第二輪箭雨又射了下來,城牆之上霎時間有倒下了一片。 「吼!」忽然,一個身上插著四五隻利箭的世傢俬兵猛的站了起來,臉色血紅,雙目凸出,手臂血管蹦出,手中的鋼刀卻是不停的敲打著城牆,發出一陣陣啪啪的聲音,卻是雄壯無比,絲毫沒有將身上的傷勢放在眼中,看的身後的左翊衛將士們驚訝不已。 「可以進攻了。」李大恩並沒有注意這些細節,這也是一件相當遺憾的事情,也由此可見,李大恩雖然能屢次擊敗突厥人,但是到底不是名將之選。細節決定成敗,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當他注意到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很遲了。 數萬叛軍隨著李大恩的一聲令下朝長安城蜂擁而至,雲梯、破城錐等等攻城武器一一使了出來。這是李大恩所有的家底了。他知道若是今日不能攻下長安,那自己就是想撤回靈州都很困難了,沿途的官府恐怕都會拚死抵抗,所以李大恩也就不留後手了,所有將士都壓了上去,身邊只有數千李閥鐵軍護衛中間,而那萬餘騎兵卻是遊走周圍,以防止來自盧照辭的偷襲。就是連裴氏的五千軍隊也都壓了上去,做了攻城的炮灰。 「吼!」彷彿感覺到戰場上龐大的殺氣一般,世傢俬兵發出一陣陣狼嚎之手,手中的鋼刀拚命的斬著雲梯。有的人甚至伸出上半身來,用雙手將雲梯推開,絲毫不防備來自城下的弓箭,那叛軍哪裡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又血性,加上己軍已經是背水一戰了,哪裡還在乎那麼多,反正都是一個死,乾脆也就不要身上的防護了,爬的更快了。很快就爬上了城牆,可惜的是他們即將面對的是一群虎狼之師,剛剛上城牆垛子,就見數條寒光破空而出,將自己斬為數段,血淋淋的屍體從雲梯上滾了下來,又砸了自己的數位袍澤。當然也是有非常勇猛的叛軍衝了上來,但是很快又被廝殺了下去,城牆之上,到處是喊殺聲。 「王爺,打的很是慘烈啊!」裴恭道望著城牆上的廝殺,不由的吞了口吐沫,略帶緊張的對身邊的李大恩問道。 「攻城戰自然是很慘烈的。裴世兄,等你帶兵久了,自然也就習慣了。」李大恩笑了笑,道:「不過,今日這些世傢俬兵倒很是勇猛啊!難道這天下的世傢俬兵都這麼勇猛不成?」 「應該不會吧!」裴宣機在一邊搖了搖頭,道:「這天下世家的私兵出來陛下麾下的數千精銳外,就是我裴氏的精兵了,其餘的都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又有何德何能當精兵稱呼?」 「不,還有盧氏的漢王府衛隊。」李大恩搖了搖頭道:「也只有那些有大志向的家族才會重視自己的私兵。只是這長安城內難道有這麼多的家族都是這樣嗎?以前本帥進京的時候,也曾見過那些人家的私兵,也沒有這麼厲害啊!」李大恩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已經感覺到一絲不對了。 「大帥,我們已經死傷了近三千人了。」這個時候一個親兵報道。 「這麼多?」李大恩聞言面色一變,這才進攻多長時間,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居然就死了這麼多的人。 「是啊。對方真的如此的厲害?」裴恭道臉上驚訝之色更濃了,還隱隱有一絲懼怕之色。 「去,給本帥弄一具對方的屍首來,本王倒好看看,對方的士兵為什麼如此勇猛。」李大恩指著一個親兵說道。 「是!」那名親兵飛快的應了下來,很快就見一個百隊紅色的騎兵破陣而出,盡數朝長安城而去,過了片刻,就見數十個士兵抬著一句屍首飛奔過來,一個百人隊瞬間就只剩下幾十人了,由此可見戰況的慘烈。 「王爺!你看,嘖嘖,都成這個模樣了,都是死不瞑目。真是厲害,果然是不怕死。」裴宣機取了長槊,在地上的屍體上捅了一捅,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不,他們不是不怕死,而是忘記了身上的痛苦而已,整個人都處在亢奮狀態。」李大恩臉色鐵青,指著地上的世傢俬兵,說道:「看看,這人身上的利箭,足有五隻之多,雖然多是不在要害之上,但是卻是已經不能再作戰了,但是對方最後是怎麼死的呢,是死在長刀之下,也就是說,他中箭在前,還與人廝殺了許久,才被對方所殺,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忘記了痛苦。再看他們的膚色,膚色血紅,血管脹大,雙目充血而凸出,神情猙獰而瘋狂,這些都足以顯示,此人是被人下了藥物,使的自己神經長期處在亢奮狀態,戰鬥力也因此大增。」 「王爺是說他們是被人下了藥物之後,才不懼生死的?」裴恭道面色蒼白,雙目中儘是驚慌之色,沒想到對方對自己人居然使用這種手段,真是駭人聽聞,裴恭道這個公子哥哪裡曾經聽過這種事情,一時間更是難以接受。 「這些人戰前就喝過酒。恐怕就是那個時候下藥的。」李大恩面色冰冷,冷哼道:「這必定是盧照辭麾下的那些謀士的計策,一方面固然是為了消耗我們的戰鬥力,但是另一方面同樣是在讓我們替他們剷除這些世傢俬兵,行的是借刀殺人的計策。這些人好生狠毒,明知道長安城內有這些存在,就會時刻處在危險之中,所以藉著這次機會,借我們的手除掉他們。真是好計策啊!只是可憐那些世家都被他們玩於鼓掌之上了。」 「那如今該怎麼辦?難道就任由他們消耗我等的實力不成?」裴宣機面色陰冷,冷哼道:「這些長安城的世家大族們怎麼就甘心情願的把自己的私兵給盧照英呢?恐怕這場仗打下來,這些世家的私兵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這正是盧照辭那些謀士們的計策。他們是不會讓長安城內有另外一股勢力影響到盧照辭的統治。長安城內的那些人都是太天真了,他們以為盧照辭不會破壞數百年的傳統,收了世家的私兵,卻不知道盧照辭此人本來就是一頭野狼,他會在乎世俗的看法,看看,他連自己的岳父都敢軟禁,更何況其他的事情了。」李大恩冷笑道。 「看來,現在我們也只能按照他的部署進行了。」裴恭道臉上現出一絲沮喪來。 「哼,就算本王失敗,但是也能讓盧照辭好看。」李大恩面色冰冷,手中的馬鞭指著長安城冷笑道:「本王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傳命眾將,能登長安城樓這賞千金,本王會稟報陛下,在宮中選取最美麗的宮女許配給他。」 「是!」身邊的親兵趕緊將這個消息傳與三軍,片刻之後,就聽見長安城下傳來一陣歡呼聲,本就疲於廝殺的叛軍頓時再生勇氣,舉起手中的刀槍,奮勇長安城殺了過去。 長安城牆上,盧照英看著蜂擁而上的叛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身邊的秦勇說道:「看來,李大恩已經著急了。否則不會這麼拚命了。」 「他們越是瘋狂,這長安城就越是安全。」秦勇忽然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將軍,為什麼這些人那麼不怕死呢?看看,那個傢伙,身上插了三隻箭了,還能繼續戰鬥,看看,這力道,就是末將對上他,也得小心翼翼啊!」 「這個,聽說長孫無忌昨夜給岑大人出了一個主意。」盧照英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道:「他告訴我說,這長安城內的世家太多了,世家一多,這世家的私兵也多了。所以我也就答應他了。」 「大將軍,你是說?」秦勇雙眼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 「他們就是炮灰。是該死的。」盧照英豹眼中殺機隱現,冷哼道:「這些渣滓,平日裡都是給那些紈褲子弟充當打手,讓他們為長安城做點貢獻,已經是抬舉他們了。秦勇,你要記住,只要能保存自己的屬下,那就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凡是不是我之盟友者,那麼一切都可以利用。眼前這些人對於長安城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所以就得死。」 「末將明白了。」秦勇點了點頭。 「這李大恩也曾屢次打敗突厥人,怎麼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呢?他若是投降的話,依照大兄的愛才性格,或許不會殺了他的,必定他也是對付突厥人的能手。」盧照辭疑問道。 「將軍,末將以為他姓李,就算是殿下仁義,不會殺了他,但是他自己,或者殿下麾下的那些謀士們是不會放過的,就是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們也不會放掉他這個殺掉自己家族私兵的前朝王爺的,所以他是必死無疑,既然如此,何不瘋狂一把呢!」秦勇在一邊解釋道。 「可惜的是勝敗已經有了定論,就算他進攻的再怎麼瘋狂又能如何呢?」盧照英臉上現出一絲感傷來,道:「戰爭的勝敗有的時候並不一定就是在戰場上決定的,有的時候,在戰場之外,就已經決定了。千里偷襲本就不易,李大恩能借的李家五郎的節杖和信璽行軍千里本就很難,可是偏偏讓宇文穎飛和崔禮二人發現到其中的緣故,這個時候,就已經失敗了。孤軍前進,最怕的就是糧草不足,器械缺乏,李大恩兩者都缺少了,焉能不敗。」 「他的氣魄還是不足的,若是末將領兵,就乾脆縱橫關中,然後以自己的性命來使的李閥再次掌控關中。」秦勇小心翼翼的說道。 「縱橫關中?秦郎真是好氣魄啊!」盧照英臉色一動,盯了秦勇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言語之中看不出他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看的秦勇卻是忐忑不安,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盧照英已經在關注攻城戰了。 第150章 絕望 「可有盧照辭的消息?」夜幕垂垂而下。叛軍大營中雖然燈火通明,但是同樣卻是慘叫聲一片,今天的慘烈廝殺使的雄偉的長安城牆上血跡斑駁,箭簇擊的城牆上現出了無數的傷疤,還有城牆更坍塌了不少。數萬大軍經過浴血奮戰之後,給對方帶來了數倍於己的傷亡,但是自身也損失了大部,就是連那萬餘騎兵也損失了近兩千人。如今李大恩手下的士兵不足三萬人,由此可見,今天的廝殺是何等的慘烈,是何等的悲壯。 「沒有。」裴宣機臉色黯然,搖了搖頭。 「這廝沒想到躲的這麼深,長安城都喊殺聲震天了,數次都差點落入我等手中,他都如此沉的住氣,確實很難得。」裴恭道惡狠狠的將手中的夜光杯砸在地上,那價值百金的夜光杯頓時被砸的粉碎。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李大恩掃了裴恭道兄弟二人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輕視之色來。這個裴氏子弟就是豬一樣的隊友,連這點都不知道。裴氏好歹也是關隴世家之一,名門大族。這關隴世家或者可以說是關隴軍事世家。這些世家子弟學文習武。遠比關東世家子弟要優秀的多,但是這一切特點好像在裴氏兄弟身上並沒有遇見,難怪李大恩很是鄙視鄙視這二人了。 「盧照辭就在這週遭。」李大恩雙眼精光閃閃,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這裡已經不能呆了,命人立刻收拾行裝,連夜回西域。」 「這個時候走?」裴恭道雙眼一愣,不滿的說道:「這個時候,將士們剛剛才下了戰場,這個時候走,恐怕將士們會反對的。更何況,盧照辭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連夜突襲我軍的,王爺太過急躁了,末將以為,不若明日在行撤退,反正,長安城內已經沒有力量對我軍進行反擊了。盧照辭這個時候恐怕還遠在河北呢!」 「蠢材,若是盧照辭這個時候還在河北的話,那你家父親也就不可能被抓了。」李大恩越想越是緊張,猛的站起身來,大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若是不想死的話,就聽本王的,我們立刻就走。」 「那傷兵如何是好?」裴宣機問道。 「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能保護他們嗎?」李大恩狠狠的瞪了裴宣機一眼,冷笑道:「我們帶著這些傷兵還能走的了嗎?那些沿途的州縣恐怕更會藉著機會與我們廝殺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對,我們這就走。二郎,快收拾行裝。」裴恭道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拉了拉裴宣機的衣袖道。 「好,王爺,末將等這就收拾行裝。」裴宣機也跟著說道。 「越快越好。」李大恩擺了擺手,道:「擂鼓,聚將。」霎時間,軍中鼓聲隆隆而起,震動長安城。 「中軍聚將了。」正準備躺下休息的叛軍將領見中軍鼓響,心中一驚,雖然好奇,但是仍然掙扎著爬起來,穿了衣甲,就朝中軍大帳而去。 「怎麼回事?這個李大恩他想幹什麼?」長安城樓之上,盧照英好奇的望著著不遠處的一片燈火,如隆隆而響的戰鼓聲。 「不知道。」秦勇也疑惑的搖了搖頭。 「不會是想跑了吧!」盧照英笑道:「這個時候跑,這個李大恩倒也是大膽而果斷,居然連手下的那數萬傷兵都能拋棄得掉。」 「樓上是哪位將軍當值,漢王殿下有令至此。」忽然對面一陣馬蹄聲傳來。城下頓時傳來一陣叫喊聲。 「咦,怎麼像是甘沖那小子?」盧照英朝下望去。只見數根巨大的火把照耀下,果見甘沖領著數騎停在城樓之下。 「果然是甘衝!」盧照英雙眼一亮,興奮說道:「大兄終於傳令過來了,看來,馬上就可以決戰了。」 「上面可是四將軍否?末將甘沖給您見禮了。」甘沖一聽上面的叫喊聲,就知道必定是盧照英在其上,當下趕緊拱手道。 「快,快打開城門,放甘衝進來。」盧照英笑呵呵的說道:「走,秦勇,去見見你的師弟去。這小子如今可是不同反響,好歹也是統領過十數萬大軍的人物了。」 「四將軍,請。」秦勇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道:「這還不是殿下教導的功勞,否則我等三十人都不過是火長或者隊長級別而已,哪裡會有今日的成就。甘沖,這小子無論是何等人物,都是老師的弟子。」 「好,好。」盧照英聞言停了下來,拍了拍秦勇的肩膀說道:「你很不錯,能記住自己的地位,容易知足的人永遠都是安享富貴的。」 「師叔?」秦勇聞言一愣,好奇的朝盧照英望了一眼,卻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盧照英會和他說這件事情,只是再想問的時候,盧照英已經下了城樓,無奈之下,只得按住心中疑問,也跟了下去。 城門緩緩開啟。就見甘沖衝了進來。仍然是那樣的雄姿英發,立在馬上,到底是有幾分大將軍的樣子,看的秦勇心中一陣羨慕,心中隱隱也有一絲嫉妒,但是猛的想起盧照英剛才說的話來,這種嫉妒之心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四將軍,殿下有令,言李大恩恐怕今夜要逃走,要四將軍伺機拖住李大恩。」甘沖立在馬上,臉上現出一絲風塵之色,望著盧照英說道。 「大兄什麼時候回長安?」盧照英趕緊問道。 「明日就回。」甘沖趕緊說道:「四將軍,末將還要回殿下帳下聽令,就先告辭了。駕!」說著也不待盧照英反應過來,又衝出了長安城,消失在黑夜之中。 「沒想到李大恩這老小子真的要跑了。嘿嘿,既然來了,就不要想逃走了,走,秦勇,我們等也點齊兵馬,與那李大恩幹上一場,咦!秦勇。你的臉色怎麼差!」盧照英哈哈大笑,忽見秦勇面色鐵青,心中好奇的問道。 「那個豎子無禮,該誅!」哪裡知道秦勇雙目望著對面的黑暗說道。 「為何?」盧照英眉頭皺了皺,好奇的問道。 「大將軍是何等人物,乃是漢王手足,先不說其爵位遠在他甘沖之上,就是憑您乃是殿下的親弟這一條,也足夠我們那三十名學生尊敬的了,甘沖這廝不但打馬衝撞了大將軍,更是敢立在馬上對大將軍說話。這就是對大將軍的不敬,也就是對漢王殿下的不敬,此人該殺。」秦勇冷冷的說道。 「哈哈,就這事啊!」盧照英搖頭笑道:「甘郎也是有要事,他傳的是大兄的命令,立在馬上也沒有什麼不對的,軍情緊急,自然是無暇理會這些俗禮了。你我都是軍人,軍人是不會計較這些的。那甘沖與祖明率領十數萬大軍縱橫江南,乃是我盧氏的有功之臣,有功之臣,哈哈,這點小事有什麼好計較的。」 「哼!豎子就是該殺。」秦勇滿面陰沉。 「好了,好了。」盧照英嘿嘿的笑道:「與其在這裡生氣,還不如幫我想想如何對付這李大恩的實在。若是讓這廝跑掉了,我可是不好見大兄了。哎,若是我軍還有當初那樣的實力的話,出去進攻一番也是好的,可惜,如今長安城的守備力量不足,莫說進攻了。還是相當困難的。秦郎,你且說說,有什麼辦法不?」 「既然實力不行,那就詐!」秦勇雙眼一瞇,冷笑道:「若是末將猜的不錯的話,殿下明日就能到達長安城下,好一舉平定李大恩,也就是說今夜是關鍵,大將軍只要能將李大恩拖住一夜就是我們的功勞了。」 「是倒是這個理,可是怎麼詐呢?」盧照英與秦勇一邊上著城牆,一邊說道。 「四將軍,您看對面的李大恩他們在幹什麼?」上了城牆之後,秦勇見盧照英不想再提剛才的那件事之後,也就識相的不再說了,而是手指著對面的大營,只聽見燈火通明,鼓聲震天。不由的問道。 「中軍聚將!」盧照英雙眼一瞇說道。 「正在撤軍。」秦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李大恩大概是猜到殿下率領著大軍就在附近,他如今已經是不可能攻下長安,想保住性命,一方面之後撤到西域去,一方面入蜀,借道吐蕃入西域。」 「那你的意思是?」盧照英又問道。 「哈哈,既然對方也在擂鼓,那我們也擂鼓,嚇嚇他們。」秦勇哈哈大笑道。 「不錯,不錯。」盧照英雙眼一亮,不由的說道:「老子既然不能進攻你,那就嚇嚇你們也好是好的。」 「不,大將軍,我軍每隔半個時辰就擂鼓一通,召集沒有受傷的兄弟們,發出一陣陣喊殺聲,他李大恩必然是沒有信心撤軍了,必然加緊防備,生怕我軍趁勢偷襲,如此一兩次之後,恐怕他也會息了撤軍的念頭了。」秦勇又解釋道。 「好。」盧照英大喜道:「你去召集兄弟們,我就在這裡擂鼓。哼哼,他若是不上當,老子就親自帶兵上前偷襲一番,反正是不會讓他們今夜安生的,更是不能讓他們今夜逃跑了。」 「大將軍觸類旁通,末將佩服。」秦勇雙眼一亮。 「嘿嘿,小子,不能讓你看遍了本將軍了。」盧照英得意的拍了拍秦勇的肩膀說道:「去,召集弟兄們吧!這幾天老子可是憋足了氣了,老實被對方按著打,肚子裡生了一肚子的火了,若是不發洩一番,如何得了。」 「末將這就去。」秦勇也點了點頭,就朝城下走去,在他身後,有鼓聲隆隆而響,在夜幕之中,震動了整個長安城。 「什麼聲音?」李大恩正在中軍大帳中吩咐撤軍之事,忽然聽見長安方向鼓聲隆隆而響,面色頓時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問道。 「殿下,長安城門忽然大開,城樓上鼓聲隆隆而響,喊殺聲震天,隱隱有大隊人馬朝大營衝來。」這個時候,營門守將闖了進來,大聲稟報道。 「盧照英這是在偷襲我軍,趁著我軍今日大戰了一天,士兵們多是疲憊不堪,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偷襲我們。殿下,我們可是要反擊啊!」裴恭道忍不住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住口。一陣喊殺聲就將嚇成這樣了?」李大恩轉身冷喝道。然後卻是小心的翼翼傾聽著營外的動靜。 「哼哼,這點小計居然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難道這盧照英忘記了本王是出自哪裡了,本王在草原上和突厥人廝殺的時候,早就練成了一雙順風耳,只要認真傾聽一番,就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來,這盧照英要是想誘敵的話,卻不知道真真假假,多派些士卒來裝扮一下,或許本王還真的上當。他倒好,不過是敲上幾通鼓而已,喊殺一陣而已,就想嚇唬本王,也真是太小看本王了。接著議事,就讓他們去玩弄吧!」大帳內眾將聞言,都嘿嘿的笑了起來,臉色也鬆了不少。 「這廝倒是沉得住氣。」盧照英在城頭上呆了許久,一見對方大營中並沒有任何的動靜,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懊惱之色來。 「大將軍,莫要擔心,既然對方不上當,那就變虛為實,然後再離對方一箭之地的地方,又抽身返回,這樣一來,就算對方追出來,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然後虛實相結合,看看,那李大恩還是不是這番冷靜。」秦勇面色陰冷的說道。 「好。」盧照英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本將親自去擾敵,看看那廝是不是還能坐穩中軍大帳。」盧照英也很是生氣,冷著一張臉,取了長槊,就急匆匆的下了城樓,點了三千精銳士兵,悄悄的朝對方大營摸了過去。 「咚咚!」忽然鼓聲又響了下來,喊殺聲又響了起來。 叛軍中軍大帳內,李大恩眉頭皺了皺,正待取笑一番,忽然面色一陣大變,說道:「敵襲,敵襲!」 「敵襲?」裴恭道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李大恩。 「蠢材!這,這才是真正的敵襲,還不快去準備。」李大恩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更為重要的是,己方士兵經過一天的大戰之後,已經疲憊不堪,這個時候正是對方發動襲擊的最好的時候,只要攻入營門之中,炸營之事也不是不可能的,數萬勞累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承擔對方的進攻,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營寨,將對方抵擋在營寨之外,這樣的話,還是有一線生機的。所以當下也顧不得許多,趕緊命人迎敵,將對方抵擋在大營之外。 「若是撐不過眼前,明日就是我等的死期。」李大恩掃了大帳內眾將軍一眼,冷哼道:「我們的將士很是勞累,但是對方難道就不累了嗎?不是,他們比我們更加勞累,他們之所以連夜進攻,就是要拖住我們,好讓盧照辭大軍前來,消滅我們,所以只有消滅眼前的這支敵軍,我們就能從容擺脫追兵,進入繁華的蜀地,或者是佔據蜀地以自立,或者就是經過吐蕃回轉西域。本王與吐蕃贊普有舊,他必然會同意本王的請求的,讓我們回西域,只要回到西域,盧照辭鞭長不及,這樣一來,西域就是我們的天下,西域廣袤無比,在坐的諸位到了西域之後,都是一城之主,可以裂土封王。不過若是我們不能度過眼前的局面,那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就是連自己的宗族也會被人滅掉。」 「謹遵王爺號令。」裴恭道等人聞言心神大振,臉上無不顯出榮光,裂土封王是何等的榮耀,更何況是西域之地,西域雖然多為沙漠,但是只要是綠洲之地,無一不是繁華之所。有絲綢之路在,何愁沒有富貴之所。 「進攻!」裴恭道等人紛紛呼嘯而出,朝營門而去,卻是指揮大軍進行反擊。 「咦!怎麼會沒人?」裴恭道等人到了營門之後,卻發現大寨之外卻是一片黑暗,不見有半個人影,不由的驚訝萬分。 「怎麼會這樣?」裴恭道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掩藏不住心中的驚訝。 「哼!他想拖死我們!」李大恩一見這種情況,心中一動,更是又驚又怒,他如何不明白這種情況,更是知道,想來自己的計劃被對方知曉,為了給盧照辭提供時間和機會,才會想到這種方法來,死死的將自己拖在此處,不讓自己連夜逃走。這種計策雖然很是卑鄙,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相當有效的方法。李大恩雖然與突厥戰爭中屢戰屢勝,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種情況,而且是在自己處在不利的情況下,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想到這裡,李大恩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絕望之色來,整個人都顯的老了幾分。 「走!我們連夜就走。」李大恩忽然說道。臉上露出驚慌之色,轉身就走,看的眾將心中更是絕望。 「走!快離開這個鬼地方。」裴恭道臉上現出一絲瘋狂,身形踉蹌,跌跌闖闖的沒入黑暗之中。 第151章 大勝與落幕 「轟隆隆!」天邊好像有炸雷聲傳了過來。又聽見鼓聲隆隆而響,李大恩雙眼望去,卻見長安城牆上火光沖天,就見盧照英等人領著大軍立在城牆之上,冷冷的掛觀看著遠處的一切。兩人的目光彷彿能穿透黑暗的夜空一樣,李大恩甚至能清晰的看見盧照英嘴角露出的那一絲譏諷之色。 「今夜是逃不掉了。」李大恩心中暗思著,臉上卻是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來,他是李閥中人,如今李閥江山即將面臨顛覆的狀態,他必須站出來,讓他去投靠盧照辭,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當他接到李智雲密令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喪身長安城下的準備了。如今撤軍既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也就不要撤軍了。 「傳命讓弟兄們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們撤軍,這盧照英今夜是不會前來偷襲的。」李大恩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來。好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一樣,一邊的裴宣機見狀,面色一愣,居然也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一絲輕鬆來。 「盧照英只是不想讓我們離開這裡而已,並不是想來偷襲我們。因為憑借他手中的兵馬是不可能佔到多大的便宜的,甚至連自己都有可能都陷在我軍營中。所以是不會來偷襲的。」李大恩對身邊的人解釋道。 雖然眾軍都是半信半疑,但是一見李大恩既然下了命令了,也只得遵守。留下一部分看守營門,防備盧照英偷襲外,也都按照李大恩的吩咐,進來營帳內休息。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時候,長安城上的戰鼓居然真的沒有響起來,讓擔心了許久的叛軍士兵逐漸的放下心來,這鬆口氣,頓時感覺疲憊如山般的壓的下來,叛軍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 「砰!」也不知道何時,戰鼓聲再次響起,接著整個大地都發出一陣陣顫抖,彷彿末日要來臨的一樣,一陣陣喊殺聲將叛軍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盧照辭殺過來了?」李大恩從行軍榻上爬了起來,雙目無神,望著對面的行軍地圖說道。這個時候天色剛亮,天際朦朦,一縷陽光將升未升的模樣,正值是人運動的最佳時刻。盧照辭就統領大軍前來,足見此人用兵之能。 「報,大帥,對面有人送來信件一封,說是交給殿下的。」這個時候,親兵遞上一張白布來。 「怎麼,這個時候還想招降本王嗎?」李大恩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伸手接了過來,卻見此信正是盧照辭親筆所書,上面寫的並不是招降的消息,而是讓李大恩率領部下飽食一頓,與他光明正大的一戰。 「嘿嘿,這個盧照辭不愧能奪我李氏江山,確實有點本事,有點胸懷,居然還讓本王的軍隊飽食一頓,不想讓本王餓著肚子死。本王倒是要感謝他的。」李大恩苦笑道。 「外面還有人運來了大量的羊肉大米,王爺,要不要讓他們運進來。」親兵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外面的兄弟說,那裡面有毒,所以不想運進來。」 「是啊!這個盧照辭狡詐無比,必定在那些飯菜食物裡放了毒藥,好毒死我們。這樣就能不費一刀一槍就能除掉我們了。」這個時候裴恭道兄弟二人也闖了進來,面帶憤怒之色。 「不必了。」李大恩搖了搖頭,苦笑道:「盧照辭這次倒沒有你二人想的那麼奸詐,這次他倒是好心給我們吃食的。因為他想利用我們來威懾城內的諸多世家,他想光明正大的擊敗我們,給那些世家大族們看看。給他們以教訓。放心的吃吧!放心的吃吧!」 「是!」裴恭道等人聞言臉上不但沒有半點喜色,反而面色平淡,因為這個時候盧照辭大軍已經趕來,也是說明自己等人想跑是跑不掉了,除非在亂軍之中,夾帶著敗卒的時候,或許有機會逃走的。不過在逃跑之前,是要吃飽的,這點他也是不反對的。當下叛軍上下也就安心的享用著盧照辭運送來的食物來。當然在食用之前,還是找來一些傷馬來檢驗一番,看看裡面是不是被下了毒了。 叛軍大營之外,盧照辭身著金甲,金甲冰冷無比,大之下,盧照辭面色冷峻,但是眉宇之間卻是有這喜色。在他的周圍,祖明、甘沖護衛左右。 「殿下,這為什麼要運送食物給這些叛軍呢!吃完了東西,他們可更是有了力氣了、若是弟子來的話,就算不放點毒藥什麼的,也得放點巴豆什麼的,不害死他們,也得拉死他們,這樣一來,我們殺起來就不用費多少力氣了,傷亡也就少了不少了。」祖明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卻是一臉的狡猾之色。 「祖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殿下是在示威。」甘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拱手道:「殿下是在向城內的高門大族示威,讓他們看看。我軍的威風,在這種情況下,賜予他們食物,光明正大的消滅叛軍。讓那些城內的高官們再也不敢起什麼心思。哼哼,天威所向,兵鋒所指,當攻無不克,摧毀眼前的一切,又有何人敢抵擋。殿下,末將說的對嗎?」 盧照辭並沒有點出自己給李大恩送了食物的原因所在,只是仔細的傾聽這自己的兩名弟子的交談。臉上一臉的笑容。 「殿下,四將軍和秦將軍來了。」這個時候,祖明在忽然指著不遠處飛奔過來的兩騎說道。盧照辭望了過去,果見是盧照英和秦勇二人,當下笑呵呵的贏了上去。 「臣盧照英(秦勇)拜見殿下。」那盧照英二人一見盧照辭趕來過來,趕緊滾鞍下馬,拜倒在地,大聲說道。 「起來吧!哈哈,老四,你可是不放過一場大戰啊!」盧照辭用手中的長槊輕輕的敲了敲盧照英,哈哈大笑道:「上馬吧!讓你坐鎮京師,恐怕你是想打仗想瘋了吧!」 「嘿嘿,還是大兄瞭解小弟。」盧照英聞言臉上露出興奮之色。趕緊飛身上馬,跟在盧照辭身邊,那祖明乖乖的讓了一個距離,與秦勇在一起,師兄弟二人有數年不見面了,都是歡舞不已。 「剛才祖郎問孤,為什麼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還送給李大恩他們食物,還讓他們吃飽了再出來與孤拚命。你們且說說這是為什麼?孤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跟你們探討軍事了,今日看看你們有沒有長進。嗯,都來說說,誰說的對。孤有賞。甘郎和祖郎剛才已經說過了,就不要說了。」盧照辭掃了身後周圍一眼,這數十人多是他的學生,如此各個身居校尉、將軍了。都是跟隨李靖身後立下的軍功,或者因為盧照辭地位的提高,而地位得到的提高。這個時候聽的盧照辭在考驗眾人,還有賞賜,當下心中極為高興,就是一邊的甘沖和祖明二人也是暗生後悔,不該早些出口,應該認真思考一番,或許能得到賞賜。這盧照辭雖然沒有說什麼賞賜,但是也可以知道,這賞賜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那自然是為表示老師乃是仁義之君,仁者無敵,我軍將士知道殿下此舉,必能奮勇殺敵,擊敗敵軍。」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是學生何沖,面色剛正,眉宇之間有正氣。 「仁者至大至正,大而無畏,正而無懼。何郎說的不錯,有所長進。不過是沒有點子之上。賞寶劍一柄。」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 眾將一見何沖一出口,沒有說到點子上,照樣被獎賞了寶劍一柄,無不是精神大振,各個都張口說了出來,盧照辭也都一一點評,各有獎勵。 「秦郎,你跟隨老師身後,想必所學比我與祖明都多,你怎麼不說話了。」這個時候甘沖忽然看見一邊不說話的秦勇,不由的笑問道。 一邊的祖明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正待說話,那秦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道:「秦某愚鈍。雖然跟隨在老師左右,但是卻沒有學到老師的半點本事,諸位同窗都已經將能說的都說了,秦某哪裡還能說到什麼呢?」 「秦勇,我們都是軍人,何必這麼婆婆媽媽的,既然甘沖讓你說,你就說說看看。」一邊的盧照英不滿的說道。 那秦勇聞言望了望盧照辭,卻見盧照辭也點了點頭,眼光中隱有一絲期待之色,當下心中一熱,拱手道「殿下,末將以為殿下此舉除了諸位同窗所說的原因外,一是為了震懾長安城中的大小官吏,殿下用兵,用的是王者之師,光明正大,此次出兵乃是平叛,更是應該如此。其二,為了瓦解對方敵人的鬥志,讓那些底層的士兵心無戰心,自然是不敢與我軍對敵。」 「還有嗎?」盧照辭又問道。 「還有一點,弟子也不知道對不對。」秦勇忽然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 「哈哈,你就說說看,孤且看看你說的有沒有道理。說的對了,孤讓你做李靖將軍的副將,去河北對付竇建德,如何?」盧照辭忽然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周圍的眾人紛紛望著秦勇,要知道李靖乃是從一品驃騎大將軍,何沖等人那是宣威將軍,乃是從四品,作為盧照辭三十名學生中的秦勇等人都是正四品下的懷化中郎將,若是盧照辭這次登基的話,眾人的品階又能升上一級了。可是若是秦勇做了驃騎大將軍的副將就不一樣了,那或許就是日後盧家王朝除掉盧照英外的領軍大將軍,可以獨當一面了。一時間,眾人都紛紛盯著秦勇,等待著他的答覆。 「回殿下,末將以為,人若是吃飽了,反而自身的力氣用不到十分了。」秦勇面色微紅,小心翼翼的望著盧照辭,卻是不敢說話。眾將也緊張的望著盧照辭和秦勇,若是眾人剛才所說的話,都是符合兵家要點的,但是到了秦勇這裡,卻與吃飯有關,眾人不由的好奇無比。 「哈哈!傳旨,加封秦勇為忠武將軍。」盧照辭忽然哈哈大笑,指著秦勇道:「秦郎,你也可以獨當一面了。」眾人聞言心中一變,都用熾熱的眼神望著秦勇,沒想到秦勇憑借這一句話,再次領先其餘的二十九名同窗,成為正四品上的忠武將軍,待盧照辭稱帝后,就能成為從三品的歸德將軍,上朝的時候,也是可以身著朱紫的了。成為盧照辭麾下弟子中第一位身著朱紫服飾的人了。 「弟子謝過老師。」秦勇心中一下,一下子跳了下來,拜倒說道。 「起來吧!這是你應該得的。」盧照辭哈哈一笑,對身邊的弟子說道:「為將者要識天文,曉地理,通陰陽,明地勢,知奇門,如此爾等都能做到,但是若是若是想秦郎如此這般,能通曉人體結構,用力之技巧,並且將其融入軍事之中,這就是相當的困難了,沒有一定的靈性是很難做到的。」眾人聞言,皆連連點頭,都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秦勇,都不曾想到,自己等人在外征戰獲取軍功,秦勇只是留在京中,並無軍功可言,原以為由此可以超過盧照辭門下的首席弟子,沒想到,對方在長安城中也沒有懈怠下來,看看,一出口,就能得到一個正四品的高官來,官位再次在眾人之上,如此一來,盧照辭門下弟子就成了一龍二虎加群狼的局面了。 「大兄,這李大恩出來了。」一邊的盧照英忽然指著對面的叛軍營門大喝道,神情極為振奮,連帶著的胯下戰馬呼雷獸也變的暴躁不安。 「哈哈,看見對面的李大恩了嗎?誰能擒住他,孤仍然不吝賜賞。」盧照辭將眾弟子表情看的眼中,不由的暗自笑道,手中的長槊指著李大恩再次許願道。 「誰也不能與我搶這樁功勞了。」一干弟子聞言心神一振,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正待說話,卻聽見一聲怒吼聲傳了過來,就見一道黃黑色閃電破空而出,卻見盧照英手執長槊,一馬當先,就殺了過去。 「殿下,沖吧!」甘沖和祖明見狀,也緊張的說道。 「全軍衝鋒。」盧照辭毫不猶豫的下達了總攻的命令,十萬精銳的南征大軍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呼嘯而起,喊殺聲震天,一起朝剛剛立足的李大恩衝了過去。 這個時候,長安城牆上眾多官員早就知道今日漢王殿下要對李大恩發起總攻了,紛紛雲集在長安城牆上,觀看著盧照辭的用兵,望著長安城牆下的十數萬大軍決戰,不由的看的面色緊張,心中激動。這些人養尊處優,何時經歷過浴血奮戰,刀槍箭雨的生活來,就是當初李淵進攻長安的時候,四面攻打,雖然很是慘烈,但是卻沒有今日這般宏大。各個看的面色發白,雙手緊緊地按在城牆垛子上,雙眼卻死死的望著城下的決戰。 相比較而言,岑文本等人卻是平靜了不少,這些人雖然都是才智超群之人,各個也都能獨當一面的人物,但是不可否則的,這些人是需要一個首領,只有有個首領,他們才能各安其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而這個人就是盧照辭,看著盧照辭的大出現,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輕鬆來,就是腳下有十數萬大軍的廝殺,也能談笑風生。倒是讓周圍眾人羨慕不已。 「看,李大恩出動了,只是手下的那些士兵速度慢了不少,呵呵。」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手指指著遠方,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如今大勝就在眼前,許敬宗也就不再害怕了。 「大局已定,自然是不用著急了。」老夫子蕭禹也接口說道。倒是讓許敬宗驚訝不已。無論是在秦王府還是現在的漢王府,他的人緣都是不好的,蕭禹這個老夫子更是不屑於自己交往,沒想到這個時候,蕭老夫子居然能主動與自己說話,不由的讓他驚喜不已,莫說是他,就是正在笑看風雲的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等人也驚訝不已,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頓時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思,卻是有默契的沒有說話。 崔仁師見狀,不由的眉頭一皺,瞬間就明白了蕭禹心中所想。不就是讓楊寧兒和李恪重歸漢王府而已。若是以前,崔仁師也許會同意的,但是眼下卻是不行,盧照辭即將登基,這太子之位就是重中之中,陰世師乃是盧照辭親手擊敗,也就等於陰氏家族乃是盧照辭親手葬送的,與陰氏更是一樁孽緣,所以是不可能立陰氏為皇后的,別看盧照辭長子叫做承嗣,但是也只是庶長子,也是不可能成為太子的,因為在他的身後是沒有人支持的。但是這個李恪就是不一樣了。他有著前隋皇室血統,隋煬帝雖然殘暴,但是文皇帝在民間卻是有著很好的名聲,更何況,蕭禹乃是他的叔外公,封德彝也是前隋大臣,岑文本也是與蕭氏有著重要的關係,這些人都是盧照辭麾下的重臣,若是他們都支持盧承嗣的話,這太子之位也未必不會落到他頭上去的。這是崔仁師並著關東世家都不會允許的。 「岑大人,依下官看來,這種場面是何等的壯觀,萬軍從中,漢王殿下雄姿英發,世間之雄,天下之間無人能及,就是這看客少了點。」崔仁師忽然說道。 「崔大人的意思是說?」岑文本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來。 「當今陛下,呵呵,就稱作陛下吧!年輕識淺,就被漢王殿下捧上了皇帝寶座,見識不足,下官的意思,還是請陛下前來觀戰,必能使的士氣大振,助漢王殿下早日解決戰鬥。」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太上皇已經許久沒有經歷這種廝殺了,往日的金戈鐵馬的日子也已經過去許久了,想必,他這個時候,也是很嚮往這種日子的。若是能請他前來,必定能幫他記起往日的榮光來。」 「這個,太上皇聽說正在病中,這樣做恐怕不好吧!」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太上皇好歹也是殿下的岳父,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成王敗寇,又有什麼可以猖狂的。這段時日已經夠優待他們的了。」崔仁師不滿的說道:「那個李志雲居然還以為自己是皇帝,哼哼,上次本官,咳,上次有人讓他主動禪讓帝王與漢王,他居然不答應,這次不讓他出來見識一番,如何能甘心的讓出帝位來。」 「你自己去的?」岑文本等人面色一變,拉著崔仁師悄悄的說道。他們是何等人物,崔仁師剛才雖然改口了,但是還是被他聽出了一個大概來,不由的問道。 「咳咳,事情總得有人做的,兩位大人平日裡忙於國事,這種罵名自然是讓我們這個平日裡沒什麼事情的中書令來做了。」崔仁師面色微紅,有些尷尬的說道。這種鄙人退位的事情,雖然會在史書上留下一定的污點,但是同樣的是,所得到的也會是很多的。看看,當年漢末的時候,曹丕篡漢,用的就是王朗,這個老匹夫沒有本事,就是因為逼迫了漢獻帝,所以才會被曹丕升做了三公中的司徒之位。崔仁師這個時候去逼迫李智雲而不與眾人商議,顯然是想獨得這份功勞了。這個時候,被岑文本等人知曉,難免有些尷尬來。 「此事關係重大,漢王殿下也確實不好出手。」讓崔仁師沒有想到的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並沒有自己獨佔功勞而生氣,相反的言語之中露出一絲讚賞來,倒是讓崔仁師驚訝無比。臉上反而露出一絲驚訝來。 「那兩位的意思是?」崔仁師驚訝的問道。 「其實請陛下前來觀戰也不是一件壞事。畢竟這種場面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種機會。」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相互望了一眼,方說道:「只是這太上皇,已經在病中,還是不要敦請的好。」 「也好。」崔仁師想了想,也點了點頭,就領著數人下了城樓。畢竟要逼迫的乃是李智雲,而不是躺在床上的李淵。自從自己的謀劃被岑文本這班盧照辭的手下聯手破壞之後,李淵頓時病倒在榻上,再也沒有往日的精氣神了。這個時候若是將李淵引來,恐怕弄不好還一命歸西了呢!這種後果不是他崔仁師能夠承擔的。 而這個時候城下的戰爭已經處在白熱化的階段了,李大恩一見對方對己軍發起總攻,雖然陣腳未穩,但是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應戰,為了防止布下的殘兵為盧照辭的大軍所嚇,當下命李閥精兵與裴氏精銳私兵,攻擊萬人一起迎了上去,以挽救戰場上的頹勢。 「擋我者死!」一聲怒吼聲,就見戰場之上,一個黑臉豹眼的猛將手執長槊在亂軍中殺進殺出,揮手之間卻是沒有一合之將。神勇無比,正是大將軍盧照英。 「亂箭射死他!」李大恩一眼就看見了亂軍中的盧照英,他像一支長矛一樣,在亂軍之中廝殺的渾身是血,好像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一樣,讓李大恩心中緊張不已。都說盧照英能在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中取物,這廝如今的舉動正是朝著自己的中軍大殺了過來,顯然是想擊殺自己的。當下心中大怒,哪裡還在乎什麼,當下就讓人以亂箭射之,準備將盧照英射死在面前。 「喝!」就在盧照英殺的正爽的時候,忽然面前一空,就見無數支利箭破空而出,兜頭朝自己射了過來。心中大怒,手中的長槊揮舞的風雨不透,只聽見一陣陣辟里啪啦的聲音,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盧照英雖然神勇無比,但是面對如此多的利箭,也感覺到手臂一陣酸麻,一陣思索之後,雙腿一夾,坐下的呼雷獸早就與主人心意相通,扭頭就走,瞬間就沒入亂軍之中,李大恩手下的弓箭手見狀,生怕傷害了自己的同袍,趕緊手中的弓箭。 「哼,沒想到跑的如此之快,便宜你了。」李大恩見盧照英轉身就走,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殿下,你看。」忽然親兵指著側面的一處亂軍戰場驚叫道。 「怎麼回事?盧照英!」李大恩面色一變,雙眼一瞇,寒光閃爍。 卻見不遠處,人影橫飛,血光沖天,怒吼聲、慘叫聲陣陣,卻見一頭黑豹在亂軍中縱橫,手中的烏黑的長槊此刻早就變的血紅無比,彷彿本來就是由鮮血鑄造的一般,閃爍著一陣陣凶光,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又來了?怎麼這麼勇猛?」李大恩心中湧現一絲寒意,忍不住驚叫道。 「殺來了!那傢伙又殺來了。」裴恭道雙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來,驚叫著指著遠方的盧照英。那廝在亂軍中縱橫已經有一個時辰了,但是卻仍然不知道疲憊一樣,看看,那長槊揮舞之間,是那樣的有力道,是那樣的準確而迅猛。彷彿全身有著無窮的力道一樣,彷彿是一頭不知疲倦的野獸一樣。 「弓箭手,給我射死他!」李大恩眼見著盧照英又將突破防禦了,趕緊揮手怒喝道。 「哼,老子再走!」盧照英在亂軍之中看的分明,臉色微微一變,也不與對方糾纏,在亂軍中再次抽身就走,他才不會計較對方設下的重重箭陣,只要能調動對方的佈置,那就說明自己已經成功了。至於戰功,他還需要這種戰功嗎? 果然,隨著盧照英的四處廝殺,本來就已經脆弱不堪的叛軍防線逐漸被盧照英所調動起來,變的破敗不堪。 「揮動大,命秦勇、甘沖、祖明,率軍衝陣。」正在觀戰的盧照辭看的十分清楚,面色一喜道:「大局已定,李大恩在劫難逃了,如今就是不知道是何人能夠活捉李大恩了。」 隨著中軍大的揮動,正在亂軍中廝殺的秦勇等人頓時明白戰機已到,趕緊率領本部兵馬逕自朝李大恩的中軍主陣衝了過去。 城牆上的岑文本看的分明,臉上又現出喜色來。眾臣相視一笑,接著城頭上響起一片哈哈大笑聲。 「太上皇,皇上駕到。」就在這個時候,城樓下頓時響起一陣萬歲之聲,卻見黃羅傘蓋過處,就見李智雲攙扶著李淵緩緩的走了上來。而崔仁師卻是緊隨其後。 「怎麼回事?」岑文本與長孫無忌見狀,臉上露出狐疑之色。這個李淵怎麼也過來了。李淵年紀已老,又患病在身,一旦見到這種情況,使他最後的希望被盧照辭擊的粉碎,天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這種打擊。 「見過皇上,見過太上皇。」岑文本等人按住心中的驚疑,還是朝李淵和李智雲二人行了一禮。 「都免禮吧!」出乎岑文本等人意料之外的是,李淵不但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反而面色紅潤,面帶笑容,一副滿面春風的模樣來。 「難得能親眼看看漢王的威風,朕倒是要前來看看。」李淵哈哈大笑道。岑文本等人見狀,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喜色,反而面色變的更加凝重起來。若是這個時候,李淵面色冰冷的話,眾人心中也許還能心中有底的,但是一見這種模樣,心中反而是沒底了。 「難得太上皇如此高興。」崔仁師在一邊乾笑道:「喲!臣剛去一會,這戰場上的形勢就是大變啊!看來,漢王殿下很快就能拿下叛賊李大恩了。」眾臣聞言連連點頭。 李淵原本充滿笑容的面孔聞言一暗,臉上現出一絲潮紅之色來。卻又連連點頭道:「崔卿說的極是,像這樣的亂臣賊子,就應該亂刃分屍而死。」 崔仁師面色一僵,他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李淵所說的對象,口中的亂臣賊子根本不是說李大恩,而是指的是盧照辭,甚至還包括像崔仁師等人一批的臣子,這些人都是李淵口中的亂臣賊子。周圍的岑文本等人也聽的清清楚楚,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但是都是當做沒有聽到,各個都轉首望著城下的戰場。只有許敬宗在李淵父子身上掃了兩眼,雙目中的譏諷之色卻是難以掩藏的。那李淵看的分明,雙目一陣怒視,到底是做過幾年皇帝的人,顧盼之間自有一種威儀,盯的許敬宗不由的將腦袋縮了回去。 「喝!」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一陣歡呼聲傳入眾人耳中,頓時將眾人的眼光收了過去。就是李淵也緊張的看著城下的大戰。 只是這個時候戰場上的情況已經很是明顯了,十萬南征大軍都是歷經了無數次的搏殺,都是精銳之事,在秦勇等人的進攻下,被分割包圍成幾塊,本身兵力就不足,加上剛剛吃了飽了飯,經過一陣劇烈的廝殺之後,胸腹疼痛,哪裡還能有精力殺敵,不過一兩個時辰,就死傷無數。 而在遠處,盧照英也要因為秦勇等人的進攻,李大恩無奈之下,只得將手中的兵力盡數派了出去,雖然身邊還有數百親衛,也都是跟隨他李大恩與突厥人交戰後剩下的勇猛之士,但是在盧照英的進攻之下,親衛已經死傷了不少。 「陛下,臣無能!有負陛下重托了。」李大恩見此情況,面如死灰,心中沮喪,雙眼中儘是絕望之色來。手中的長槊也跌落在地,猛的抽出腰間的長劍就朝脖子上抹了過去。 「想死?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給老子下來。」忽然一股巨力從背後傳了過來,李大恩頓時感覺到背後一痛,就跌落在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柄長槊指著自己的肩膀,將自己按在地上,抬頭望去,按住自己的人正是盧照英,不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 「捉到李大恩了,活捉了李大恩了。」霎時間,戰場之上,傳來了一片歡呼聲,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戰場,長安城牆上眾人聽的清清楚楚。岑文本等人哈哈大笑,畢竟佔據上風是一回事情,抓獲對方統帥,徹底的擊敗眼前的數萬敵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盧照英捉住了李大恩,這就表明著李閥最後一支嫡系力量徹底的消失了,至於羅藝,此人野心甚大,就算沒有裴矩的挑撥,此人遲早也會反的。他並不是真正的效忠於李閥,而李閥也從未相信過此人。並不像這個李大恩,乃是純粹的李閥中人,除掉效忠李閥再也尋找不道其他的效忠對象了,也不會起兵自立,否則的話,李閥最精銳的力量也不會讓他掌管,也不會到最後時刻,才會動用的力量。可惜的是,這一切都隨著盧照辭的到來而徹底的失敗了。李閥再也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逆賊!」忽然城牆上傳來一陣怒吼聲,接著就見一道血霧噴了出來,砸落在城牆垛子上,是那樣的鮮艷,是那樣的奪目。 岑文本等人望了過去,卻見李淵那枯瘦的身形緩緩地倒了下來,在他身邊,李智雲早就嚇傻了,幸虧在他身邊的李淳風手腳利索,動作迅速,一下子將李淵接了下來。 「快,送到宮中,快傳御醫。」岑文本面色一變,趕緊吩咐道。其他的幾位大臣見狀,也是不敢怠慢,趕緊命隨行太監將李淵抬下城樓,送到宮中,請御醫前來診治。 「真是天意啊!」許敬宗忽然在一邊輕輕的說道。 「不錯,確實是天意。」崔仁師聞言一愣,掃了許敬宗一眼,也點了點頭。 「哎,確實是天意。」岑文本望著遠去的龍輦,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來,輕輕的歎道:「有王者興,自然有王者落,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漢王秉承天命,上天自有垂兆。」長孫無忌等人聞言雙眼一亮,相互望了一眼,一瞬間就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眼中儘是興奮之色。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一隊黑色的騎兵飛奔而來,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大隊騎兵護衛著一個金甲將軍緩緩而來,在金甲將軍之後,有一明黃大,大之上繡著一個斗大的「盧」字,正是盧照辭駕到。 「漢王殿下駕到,快開城門。」親兵衛士呼嘯而來,仰頭大聲喝道。 「開城門。」岑文本大聲喝道:「諸位大人,隨本官下去迎接殿下吧!」說著就率先而走,在他的身後,崔仁師、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緊隨其後,紛紛下了城牆,去迎接盧照辭去了。 「臣岑文本領文武百官恭迎殿下聖駕。」岑文本領著眾人跪在城門之下,用的卻是君王之禮。蕭禹等人雖然感覺不妥,不符合禮制,但是這個時候卻也沒有反對什麼,緊隨岑文本之後,也跪了下來,瞬間城門處就跪滿了人群。 「哈哈,岑先生,哈哈,仁師、輔機、玄齡、克明,還有諸位大人都起來吧!」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將岑文本扶了起來,面帶微笑的笑道:「孤不在京的日子,有勞諸位了。」 「為殿下效命,乃是分內之事。」岑文本臉上現出謙和之色,又上前走了幾步,小聲的說道:「剛才太上皇在城樓上觀戰,突然吐血,已經送到宮中,請太醫醫治了。」 「怎麼會這樣?」盧照辭面色一暗,不滿的說道:「走吧,這裡不宜說這些話,進宮,先派人設下酒宴,準備犒賞之物,送給剛剛廝殺了一陣的兄弟們享用。」 「臣遵旨。」岑文本點了點頭。 那盧照辭正待上馬,忽然就見成公公領著兩個宦官走了過來,當下又迎了上去。 「殿下,太上皇已經醒了,說是想見殿下。」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太上皇身體怎麼樣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問道。 「太上皇身體本就不好,這次又吐了血,身體恐怕是更差了。」成公公趕緊說道。 「太醫怎麼說?」一邊的岑文本忽然問道。 「陶太醫說太上皇福星高照,必定神靈護佑。」成公公趕緊說道。 「福星高照?神靈護佑?」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甚至還有一絲喜色。 「殿下,恐怕太上皇已經支撐不住了。」岑文本小心的說道。 「走!孤去見見他。」盧照英面色一暗,也不理睬眾臣,逕自上馬就朝皇宮而去。 第152章 李淵最後的請求 等到了承香殿外的時候。忽然聽見整個大殿之中,傳來一陣嗚咽之聲,盧照辭面色一變,心中暗呼不好,趕緊進了承香殿,卻見李智雲並著張、尹二妃跪在地上,而一邊太醫令陶成志並著兩個太醫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來。 「太上皇怎麼樣了?」陶成志一見盧照辭前來,正待跪下相迎,卻見盧照辭擺了擺手,輕輕的問道。 「太上皇洪福……」 「孤要聽真話。」盧照辭面色冰冷,揮了揮手,就打斷了陶成志的話來,讓陶成志尷尬無比,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太上皇身體本就虛弱,昔年又征戰疆場,身上留下了不少的暗傷,加上心情沉悶,鬱悶於胸,今日情緒激動,想必是受了刺激,一下子爆發出來了。臣等實在是無能為力了。」陶成志小聲的解釋道。 「是照辭來了嗎?」這個時候,躺在床榻上的李淵輕輕的說道。 「見過岳父大人。」盧照辭心中一動,朝陶成志等人指了指李淵,那陶成志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走上去,準備給李淵診治。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跟我的女婿說。」哪裡知道李淵並沒有讓陶成志他們診治,而是淡淡的說道。說來也是奇怪,這個時候,李淵的聲音很是洪亮,充滿著一絲慈祥,盧照辭見狀,不但沒有任何高興的神情,反而心情更是沉重了。 迴光返照!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與我的岳父談談。」 「好,好。」李淵一下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面色紅潤,雙眼中精光閃閃,那尹德妃和張婕妤見狀,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床榻上取了一個靠枕,放在李淵身後,讓李淵靠在上面。那李淵也不拒絕,輕輕的靠在上面,然後方對李智雲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父皇!」李智雲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 「為父不過是在和你姐夫說話,有什麼好擔心的。」李淵望著李智雲笑道。眼神之中充滿著慈祥。 「是!」李智雲見狀雙眼通紅,轉首狠狠的等了盧照辭一眼,而盧照辭卻沒有任何的表示。看著李智雲從自己的身側消失。 「照辭,坐吧!你我翁婿二人可是很久都沒有這麼坐著說過話了。我真想回到以前啊!」李淵一聲長歎道。望向盧照辭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複雜來。 「照辭也想回到以前。」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也許這個時候他自己都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話。 李淵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道:「五娘還好吧!她身子嬌弱,雖然她喜歡奢華,但是性格卻很平淡,不擅長後宮爭鬥。哎,這些年來,我這個做父親的卻是虧待她了,先是讓她嫁給了一個命薄之人,然後卻是嫁給了你。嘿嘿,很久都沒有見過她了,也不知道最近她有沒有做什麼好的詩文不?」 「回頭,孩兒就讓五娘過來看您老人家。」盧照辭接口說道。 「三娘命苦,當年我為了李閥大業,也是為了自保,才讓她嫁給了柴紹,柴紹死後,明知道你二人兩情相悅,但是又為了平衡朝局。硬是讓你們二人分開,一個孤獨深宮,一個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都是我的錯。」李淵臉上露出一絲懊悔之色來。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昔日的皇帝,而是一個父親,在與自己的女婿訴說著什麼。 「這點孩兒知道。」盧照辭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李淵當初的決定是什麼意思。只是淡淡的說道:「孩兒理解岳父大人,若是孩兒處在你那個位置,也會這麼做的,畢竟我當時手中的兵權太大,一旦與三娘在一起,就足以對太子和秦王的勢力產生不小的影響,無論孩兒是幫助何人,何人都能問鼎太子之位。朝政也因此動搖,所以岳父當初才會如此,但是又怕孩兒離心離德,所以又將五娘嫁給兒臣,讓兒臣對大唐忠心耿耿。」 「嗯。」李淵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你很聰明,這也是我李淵為什麼要防範你的原因。只是可惜的是,太子不是你的對手,就是秦王也不是你的對手。讓你成功了。這也是天意。朕雖然恨你,但是也明白,天下有能力者居之。你就是這樣的有能力之人。」 「謝父皇。」盧照辭心中雖然好奇李淵此刻的態度,但是還是謝了一聲。 「若是可以的話,就將三娘有娶了吧!她也是個可憐人。朕看的出來,她這些年並不痛快,臉上掛著寒霜。心中也是一樣的痛苦,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起他。」李淵忽然仰天長歎道。神情卻是在一瞬間灰敗了不少。 盧照辭面色變了變,上前走了幾步,正待喊太醫,但是最終卻是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李淵,卻是沒有說話。 「照辭,你心還是太軟了,這樣不好。」李淵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認真的望著盧照辭。 「我是人,人心總是肉長的。」盧照辭苦笑道。 「帝王的心不應該是肉長的。」李淵言語之中,蘊藏著一絲勸慰來,說道:「帝王關心只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皇位江山,第二件事就是子嗣傳承。至於別人的死活,哪裡會放在心中。只要能危害到自己江山的,無論他是誰都是皇帝剷除的對象,哪怕是自己兒子女婿也一樣,這一點,你是不如我的。不過,你現在還很年輕,等你等上了皇位,這種事情就會經歷到。諸子奪嫡,並不是我李淵一個人有的,在這之前,在這之後,都會有的,你盧照辭也會遇到的。或許你已經遇到了。」 「謝父皇提醒,兒臣明白了。」盧照辭拱手說道。 「我是不行了,你準備如何安排我身後的事情?」李淵輕輕的問道。 「高祖武皇帝。」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智雲呢?」李淵點了點頭,又緊張的問道。 「楚王。」盧照辭笑道:「父皇剛才不是說兒臣心態軟嗎?父皇但請放心,這國號仍然是大唐,兒臣繼承的乃是父皇的皇位。至於,五郎,五郎好道,只要他不危害江山,兒臣是不會拿他怎麼樣的。」 「咳咳,你可知道義寧天子?」李淵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 「兒臣知道,他死的不明不白。」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父皇,你太小瞧兒臣了,兒臣說了不會殺五郎就是不會殺五郎的。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鐵打的江山的,兒臣從來就沒有想過我盧氏的江山能存在萬萬年,更不會像秦始皇那樣想著二世、三世,萬萬世那樣延續下去,在兒臣的後代,也許會有像楊廣那樣的人物存在,照樣能葬送兒臣的江山,兒臣如果現在殺了智雲,誅滅李氏一族,也許在幾百年之後,又有一個人會像兒臣一樣,將盧氏宗族誅殺的乾乾淨淨,兒臣想為他們做榜樣,厚待前朝宗室,這樣,他們也會後代兒臣的子孫。給別人一線生機,也同樣給自己一片生機,父皇,您認為呢?」 「哈哈,照辭,不管你的想法是不是很天真,但是你的胸懷讓朕很佩服,這點,朕不如你,不如你。」李淵哈哈一笑道:「既然你這麼說,朕也就放心了,你放心吧!五郎。以後不會威脅到你的江山了,你先出去吧!讓五郎他們進來,朕要叮囑他們一番。」 「兒臣告退。」盧照辭見狀,心中一鬆,拱手道。 「殿下!」剛出承香殿,就見岑文本領著眾多大臣等在外面,臉上儘是擔心之色,就是連盧照英的一身盔甲都沒有脫下來。顯然都是害怕自己中了李淵的暗算。盧照辭見狀,心中一暖,有如此的臣屬兄弟,還有什麼可以阻擋呢! 「五郎,你們進去吧!」盧照辭望了旁邊的李智雲等人一眼,雙眼上露出一絲平和來,揮了揮手道:「父皇有話要說。」 「哼!」李智雲並沒有因為盧照辭那平和的語氣而改變自己的態度,雙目中仍然是充滿著仇恨之色。但是卻因為擔心李淵的身體,轉身就進了承香殿,而在他身後的李秀寧仍然是面色冰冷,看也沒看盧照辭一眼,但是從她瘦削的身材,蒼白無色的面容上可以看得出來,她最近過的並不好。 「哎!」 盧照辭在心中深深的歎了口氣,王朝更替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盧照辭如今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不可能回頭了。因為在他的身後,已經站了一堆人,他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也不僅僅是盧氏,更是一個集體,這種集體利益是不可能允許盧照辭後撤的,否則,第一個受到反噬的必定是他自己。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殿下,這太上皇?」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廟號高祖,謚號武皇帝。」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高祖武皇帝?」岑文本與長孫無忌等人見狀,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說話了。 「殿下,此舉恐怕不妥。」蕭禹站了出來,拱手道:「按照禮制,前朝皇帝的廟號多是為在世天子所立,但是如今天子乃是李氏五郎,他不過稱帝不足一年,又是一個即將禪讓位之人。若是認真算起來,這李唐最後一任皇帝,只能算是李淵。若是立他為高祖武皇帝,恐怕不妥。」 「誰說這李唐智雲乃是最後一任皇帝了?」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孤出身河東盧氏,並不是范陽盧氏,河東昔年也是屬唐的,孤並沒有打算更改國號的,仍叫大唐。孤繼承的乃是高祖武皇帝的皇位。岳父的皇位傳給女婿,這也是能說的通的。文本,你說呢?」 「殿下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岑文本毫不猶豫的說道。 「既然如此,就這麼辦吧!」盧照辭心中並不好受,淡淡的說道:「還有,智雲的事情,讓他做楚王吧!所有的一切就按宗室親王的規矩定吧!文本,升為尚書左僕射,輔機,裴寂已經不能擔任吏部尚書,你就做吏部尚書吧!」 「臣遵旨!」 「臣謝過殿下!」 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又看了看盧照英道:「老太爺可是到了長安了。」 「臣弟已經將老太爺是送到漢王府了。」盧照英回道:「臣弟在追那些叛軍的時候遇到的,若非是有五百家族私兵,恐怕情景也就不妙了。」 「哼,孤還沒有派人去接,就趕了過來,真是著急啊!」盧照辭邊走邊說道。聲音雖小,但是一邊的岑文本他們卻是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暗自吃驚,更是不敢出聲,就好像沒有聽見的一樣。那盧照英也是滿面通紅,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緊跟在盧照辭的身後,護衛著盧照辭出了宮。 「聽說漢王殿下在潼關下了一道旨意,將盧家二爺從黃河邊趕了回去。」許敬宗擠上前來,悄悄的說道。 「許大人,殿下的私事也是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能議論的?」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冷冷的喝道:「小心你這張嘴,若是管不住你這張嘴,日後肯定會死在這張嘴上。」 許敬宗面色一陣大變,雙眼朝四周望了一眼,最後吸了口氣,又憤怒的望著長孫無忌,心中暗罵道:「以前你有個妹妹為秦王妃,我這才忌憚你一番,如今,沒有親王妃,看你又有何資格在本官面前放肆。哼哼,殿下就是不公平,居然讓你做了吏部尚書,這論才能,我許敬宗豈會少你半分?」 「許大人不必煩惱,漢王殿下胸藏宇宙,豈會為此等小事而生氣的。」一邊忽然傳來崔仁師的聲音,那許敬宗雙眼一亮。 「下官要恭喜崔大人了。」許敬宗哈哈一笑,拱手道:「聽說王妃娘娘即將誕下麟兒,崔大人也將成為國舅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哈哈,同喜,同喜。」崔仁師其實這個時候,心中並不高興,因為剛剛盧照辭將岑文本從尚書右僕射提升做了尚書左僕射,而尚書左僕射這個官位卻沒有象意料之中落到他的手中,甚至連吏部尚書這個重要的位置,也都讓給了長孫無忌,而不是他崔仁師,不由的讓他心中很是惱火。一見許敬宗對長孫無忌不滿,心中暗喜,趕緊前來拉攏許敬宗。 「對了,許大人,你知不知道前朝義寧天子?」崔仁師忽然說道。 「義寧天子?」許敬宗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暗了起來,搖了搖頭,道:「天子高高在上,豈是凡夫俗子可以見到的,許某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已,不知真龍啊!更是不知道真龍之心啊!國舅大人,您說是不是啊!哦,家中有事,下官先行告辭了。」說著趕緊拱手,一路小跑的出了皇宮,生怕背後的崔仁師喚住了自己。 「哼,老狐狸。這件事總得有人做的。整個朝臣之中,除掉你還能有誰呢?」崔仁師冷哼道:「不過,你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真龍之心,並不是我能猜測到的,不知道漢王殿下意思如何?聽他的意思,弄不好還要厚遇這個李智雲,這可是不好的。不行,我得去勸勸漢王殿下,免的留下了禍害來。天下的有心人不少,天知道日後會留下什麼後患來,即使如今的李智雲會老老實實的做他的楚王,但是李智雲的後代就不一定了。到時候,弄不好還會陰溝裡翻船呢!這漢王殿下平日裡是何等的英明,怎麼這次糊塗呢?給自己或者是子孫後代留下禍害呢!」說著也不理睬許敬宗的逃跑,也朝漢王府行去。 漢王府內,大殿之上,盧照辭的三位妃子都坐在椅子上,正妃崔瑩瑩已經有八個多月的身孕了,本來是不應該出來的,但是這次來的不但是有自家的阿翁,更有盧氏的老太爺,所以雖然身子不便,但是仍然還是堅持著出來的。原以為這次盧家老太爺來到長安,心情極好,也只是招呼一番後,就回去休息,卻是沒有想到,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盧家老太爺仍然是黑著臉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也不動,崔瑩瑩無奈之下,只得忍住身上的不適,坐在椅子上,幸虧椅子上墊了厚厚的羊毛,否則,崔瑩瑩早就忍受不住了。不過,饒是如此,崔瑩瑩鼻尖上還現出幾滴汗水來,看的李婉兒和陰明月擔心不已。 「阿翁,王妃有孕在身,還是讓她回後宅休息吧!」鄭氏在一邊也看的清楚,趕緊說道。 「喲!王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是不是要我這個老頭子給你下跪啊!」盧氏老太爺一聽到王妃娘娘這個稱呼來,不由的火冒三丈,不由的狠狠的以枴杖擊打著地面,發出一陣清脆之聲來。 「那倒不用了,老太爺乃是長輩,若是下跪的話,也是孤給你老人家下跪的。」這個時候,忽然一陣冰冷的聲音傳了進來,眾人面色一動,紛紛站了起身來,就是盧氏老太爺面色一陣僵硬,但是還是站了起來。那崔瑩瑩更是臉上露出一股激動之色來。 第153章 家與國 只見銀安殿外走進一個俊朗青年來。神情冰冷,彷彿是萬年寒冰一樣,銀安殿內氣溫陡然降了下來。此人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 「漢王!」崔瑩瑩趕緊迎了上來,神情極為激動,到底是自己的丈夫,更何況自己又懷孕在身,被盧思成羞辱,更是讓她難堪,一見盧照辭,彷彿是尋到了一個依靠一樣。 「你有孕在身不必如此多禮。」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溫柔來,一把將崔瑩瑩扶了起來,又拍了拍盧承嗣的小臉蛋笑道:「承嗣又是長大了不少了。」 「爹爹!」盧承嗣望著盧照辭,小臉上露出一絲歡快的笑容來,就朝盧照辭撲了過來。 「看看,孤的兒子,哈哈!」盧照辭一把抱住盧承嗣,旁若無人的哈哈大笑,卻是絲毫沒有將眾人放在眼中,讓盧氏眾人尷尬不已。 「照……漢王殿下。」盧昌青臉色微微一紅,卻是在關鍵處改了口。 「孩兒拜見父親大人。」盧照辭一見盧昌青,當下又將盧承嗣放了下來。朝盧昌青拜道。 「哼!沒想到你還認我盧氏,還知道是盧氏子孫。哼哼,很好。」盧昌青沒有說話,那上首的盧思成面色鐵青,冷喝道。跪在盧昌青面前的盧照辭面色一變,雙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來,很快又恢復了原來模樣。 「照辭,起來說話。」盧昌青卻是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一驚,趕緊將盧照辭扶了起來,輕輕的說道:「老太爺還在為你二叔之事生氣呢!」 「盧昌宗?」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雙眼中儘是譏諷之色。他沒有想到盧家老太爺居然如此寵著這盧昌宗,而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來人,送王妃下去休息。」盧照辭並沒有理睬盧思成,而是朝侍候一邊的侍女說道:「好生,照料王妃,若是有絲毫差池,孤王要滅了你們的九族。」 「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盧思成老臉一變,怒氣沖沖的說道:「你怎麼也不滅了老夫的九族呢!哼哼,好個漢王,連自己的親叔叔都敢軟禁,還說殺就殺。」他是本就是老奸巨猾,自然能聽的出,盧照辭的一番話乃是衝著自己來的,更是又氣又怒。 「先下去吧!晚上去你那裡。」盧照辭並沒有理睬盧思成,而是輕輕的拍了拍崔瑩瑩說道。 「臣妾告退。」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紅潤來,鳳目更是水汪汪的如同一汪清水一樣。說著在幾個侍女的服侍下。就婷婷裊裊的朝菊花走去,那李婉兒和陰明月臉上雖然有失望之色,但是還是朝盧照辭拜了一拜,也緊隨其後,就準備朝後院而去。 「慢著。」這個時候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站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盧昌宗的第二個兒子盧照明。眾人見狀心中一驚,紛紛望著盧照辭,卻見盧照辭面色平靜,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來。 「照明,你想幹什麼?」盧照辭身後的盧照英趕緊站了出來,冷喝道。 「老太爺都沒有答應讓你們離開,誰也不准離開。」盧照明冷笑道:「這個盧家可不是誰都能做主的,只要老太爺還在世上,那就是老太爺做主。」 「難道這江山歸屬也應該由老太爺來定不成?」盧照英冷笑道。 「那是自然。」盧照明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來,道:「這江山本就是我盧氏的江山,這皇帝之位本就應該由老太爺來坐。」盧照英聞言,臉色冰冷,雙眼中露出一絲死人的眼神來。 「殿下,臣請誅此人。」盧照辭尚未說話。忽然殿外走進一人,只見此人面色猙獰,手中執著一柄寶劍,不是崔仁師又是何人。 「中書令崔仁師!」盧照英雙眼一亮。 「崔仁師?這是我盧家之事,你崔家之人如何能插足我家族之事來?」盧照松也跳了出來。 「無知小兒,漢王殿下身負天下安危,漢王就是天下,天下就是漢王,天家從無私事,我崔仁師乃是朝廷的中書令,只要涉及天下的安危,就是我崔某人能管的事情。你是個什麼東西,朝廷大事也是你能做主的。這天下乃是漢王的,可不是你盧氏的,連這點難道都不分不清楚嗎?還居然敢在漢王面前如此囂張,簡直就是找死。」 「你?」盧照松面色一變,轉身就朝盧思成跪倒道:「還請老太爺為孫兒做主。」 「漢王殿下,難道你想讓此事弄的天下皆知嗎?」盧思成雙目入電,滿臉的陰冷之色。 盧照辭見狀,心中一陣苦笑,一陣淒涼,這難道就是世家嗎?在權力面前,連這點親情都保不住,居然如此狼子野心,被一張皇位沖昏了頭腦,若是天下都是這樣的好取,憑借禮儀倫常,就不會有玄武門之變了。天下世家都已經沒落到這種地步了,真是可悲可歎啊! 「中書令。」盧照辭輕輕的說道。聲音雖然很是平淡。但是卻又讓人聽出了徹骨的寒意,那盧昌青等人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臣在!」崔仁師也是面色一變。腦袋不由自主的低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這種情況是崔仁師從來沒有感受到的。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已經不是以前的大將軍了,而是一位君王。君王自有君王的威嚴,敢於阻擋者,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將這兩個豎子送回霍邑,交當地官府嚴加看管。孤不想再見到他了。」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傳旨,加封盧氏族長盧思成為簡恭王,盧昌青為昭武王,盧昌定為安王。」 崔仁師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一旦盧思成死後,他的謚號就是簡恭皇帝,而盧昌青就是昭武皇帝,從此也是斷了盧思成想憑借自己的身份登上帝位的妄想。當下趕緊應了下來。 「盧照辭,你這個六親不認的畜生,你將不得好死。」那盧照松猛的反應過來,頓時就朝盧照辭撞了過來,嚇的崔仁師趕緊指揮著漢王府的護衛。將盧照松抓了起來,按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若非看你是盧氏子孫,與孤有點關係,恐怕這個時候,你和你的兄弟,還有的你的父親,連叫的資格都沒有了。」盧照辭言語陰森,面色冰冷,冷哼哼的說道:「就你這副模樣,也還想染指孤打下來的江山,簡直是妄想。真是天真,江山若是這樣就被人奪的,天下就不會有戰爭了。真是不明白,同樣是人,同樣是盧氏血脈,怎麼會有你和你父親這樣的蠢材,難道連天下大勢都看不清楚嗎?不要以為孤是個傻子,你說這傻子能奪得天下嗎?哼!真是愚蠢,蠢的該殺,孤的江山若是有你這樣的王爺,恐怕也會像文皇帝、李淵那樣,傳了兩世就會被別人奪取了。來人,壓下去。非孤之令,誰敢放他們和他們的父親出來,誅他九族,就是孤的親戚也是一樣,敢放他,孤就殺了他。哼!老太爺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王妃,我們走吧!」說著也不理睬眾人,親自扶著崔瑩瑩嗎,並著李婉兒和陰明月母子二人,離了銀安殿,朝菊花走去。 「四郎,將老太爺接到你府上去吧!青雲,將父親大人送到別院休息。」大殿內傳來盧照辭那冷漠無情的聲音。 「臣領命!」盧照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大殿內的眾人,見眾人都是尷尬無比,就是那盧思成也是面色青白相間,嘴唇直哆嗦,卻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連他的面子也不給,兩三句話一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原以為憑借他的身份,雖然這帝王之位是想不到,但是能將盧昌宗拉出來。然後封個什麼王爺什麼的,還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不但沒有給面子,還將二房的兩個孫子都給拉了出來,要終身監禁在霍邑那麼一個鬼地方,更是讓心生怒火了。 「父親,走吧!」盧照英望了不遠處的盧思成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他倒是不敢上前請這個老頭子,趕緊對一邊的盧昌定說道。 盧昌定見狀歎了口氣,他自然是明白自己兒子的意思,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扶著盧思成到:「父親大人,您今天是也累了一天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又見盧思成一副不滿的模樣,悄悄的在盧思成耳邊說道:「帝王一怒,屍橫遍野啊!」盧思成聞言心中一動,深深的歎了口氣,身形陡然的鬆了下來,任由盧昌定扶著,出了漢王府,朝盧照英的府邸走去。 在他的身後,盧昌青卻是歎了口氣,又朝一邊的盧照秉狠狠的瞪了一眼,道:「還不隨我去見你的兄長。哼,不爭氣的東西。」那盧照秉哪裡曾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心狠,連老太爺的帳都不認,哪裡還敢囂張的起來,一見盧昌青要領著他去見盧照辭,臉上反而露出一絲懼怕來,看的鄭氏心怒不已。 「大郎,你且坐下,父親有話要問你?」盧照英的府邸就在漢王府旁邊,眾人不過片刻時間就到了,盧昌定命人將盧思成送入後宅,自己卻拉著盧照英進了書房內。 「父親大人請問?」盧照英好奇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你可知道漢王準備如何對付李淵和前唐宗室?」盧昌定緊張的問道。 「大兄已經加封李智雲為楚王了,想必也不會將他如何的。至於,至於太上皇,恐怕是活不過今日了。」盧照英話音剛落,就聽見整個長安城中鐘聲響起,卻是顯得暮氣沉沉,充斥著悲傷之意。 「太上皇駕崩了。」待鐘聲響起,盧照英猛的站其身來,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大郎,你還是辭掉軍職吧!安心做個富貴王爺吧!」盧昌定臉上露出複雜之色來,深深的說道:「只有辭掉大將軍之位,才能保證你的平安。」 「父親的意思是說大兄要殺孩兒?」盧照英驚訝的說道。接著又搖了搖頭,道:「父親大人,你恐怕是誤會大兄了,大兄可能會殺許多人,但是卻不會殺孩兒的。可以說,要不是二伯他們太過分的話,想染指皇位的話,恐怕大兄也不會計較昔日之事。哼,這些人也太天真了,若是皇位都是這樣就能取得的話,天下也不會有戰亂之苦了,更是不會有什麼玄武門之變了,若是沒有玄武門之變,也就沒有我盧氏的機會了,大兄也是不會成為皇帝了,歸根結底,就是他們太過分了。至於老太爺,也不看清楚形勢,帝王一怒,血流成河,他還當他是盧氏的族長,不過以前盧氏是一個族而已,但是如今的盧氏已經不是一個宗族了,而是一個天下,能主天下者都是皇帝,而不是族長。他這是自取其辱。」 「你說的不錯,正因為他已經不是盧家子,而是統治天下的帝王了,為父這才讓你辭掉軍職。」盧昌定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以前他深入李閥內部,需要人幫助,你就是他的手足,所以他相信你,可是如今他即將成為皇帝了,就要防備著手下的擁兵大將,而你不但手中有兵,更重要的還是宗室,你說他能不防著你嗎?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漢王若不是棋高一著,恐怕早就被李淵給殺了。哪裡還有今日,大郎,聽父親的沒錯。聽說,漢王還給你結了一門親事?」 「是新任的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的族妹。生的十分的端莊、美麗。」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幸福來,拱手道:「孩兒很是喜歡。打算待大兄稱帝后,就迎娶她,大兄也已經同意了。」 「這你就更加要辭掉軍職了。」盧昌定趕緊說道:「宗室是不能結交朝臣的,尤其是你這樣的掌兵宗室更是不可以了。」 「父親大人,沒有這麼嚴重吧!」盧照英臉上有些不滿的說道。 「豎子,一門雙王,你還想怎麼的?」盧昌定惡狠狠的說道:「聽父親的是沒有錯的。否則,你我以後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好吧!」盧照英思索了片刻,方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孩兒還的想一想,還得得到大兄的同意,不然孩兒是不會辭掉軍職的。」 「如此甚好。」盧昌定聞言鬆了一口氣。 這帝王的心思誰又能猜的准,天知道有一天他會不會改變主意,既然如此,我就乾脆不要軍職,安心做個王爺,看你怎麼找我麻煩。盧昌定當年在盧氏內部之中,就是抱著這種心態,這個時候,盧照辭坐了江山,盧昌定還是這種脾氣。 而在隔壁的漢王府內,氣氛卻遠沒有這邊的和諧,只是因為盧昌青領著盧照秉進了盧照辭的書房,父子三人雖然是在說著家常話,但是話裡話外卻是讓盧照辭心中極為不舒服。本來就對盧氏沒有多少歸屬感的盧照辭,經過盧氏幾次鬧過之後,更是對盧氏的態度更加惡劣了。看著盧昌青的模樣來,心中永遠盯著是盧氏那個小家,思想上還沒有從盧氏這個家族轉變到國家上了,開口盧氏,閉口盧氏,這讓盧照辭很是無奈,卻又不好發火。 「好了,父親,以後你也是宗室親王了,已經不單單是盧氏的族長了,平日沒什麼事情,可以呆在王府之中,或者就住到興慶宮去,若還是不滿足,孩兒可以仿當年漢高祖劉邦之事。您老人家到這裡來,都說著有半個時辰了,有什麼話您老人家就吩咐得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呢?」盧照辭不耐煩的說道。 「為父倒是不擔心自己,而是你的弟弟。」盧昌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指了指一邊的盧照秉。說道:「我是擔心他給你惹了禍端。」 「父親倒是個明白人。」盧照辭臉色一動,淡淡的說道:「知道這廝剛進長安城的時候,就與韋氏的幾個傢伙鬧了衝突,張口本王,閉口孤的。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家兄長是王爺,你也就成了王爺了?」 「那是自然,大兄都要稱帝了,自然要封照秉做個王爺什麼的了。」盧照秉小心翼翼望了盧照辭一眼,不滿的說道。 「天下的王爺都是如你這般的好拿,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英雄豪傑為之拚殺了。老太爺、父親、三叔都是我的長輩,我登基稱帝,自然要封他們為王,還有,你可知道四郎這個大將軍之位是怎麼來的嗎?是浴血奮戰而得到的。封他一個王爺,也是應該的。可是你有何本領,立下了何等的功勞,也想做個王爺呢?」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盧照秉面色一變,盧昌青卻是心中一動,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大郎說的極是,若是這樣的就封了二郎一個王爺,卻是讓人數閒話,但是若是不封的話,恐怕也有人會說你的閒話的,畢竟你剛剛囚禁了你的二叔和兩個弟弟,這樣對你的名聲不好。以禮治國,以仁治國,大郎,你雖然聰明睿智,但是世間之事,有的時候,就算你不願意,但是也不得不掛張面皮啊!」 第154章 孤只要土地 盧照辭聞言一愣。吃驚的望著盧昌青,他聽的出來,雖然盧昌青言語之中有維護盧照秉之意,但是卻也是為自己考慮,倒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盧昌青也是不好辦。當下思索了片刻,當下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就封個郡王吧!年俸銀五千兩,祿米五千石。待日後立下功勞後,再加封也不遲。」 「才五千兩啊!」盧照秉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來。 「蠢材,你去看看那些窮苦百姓一年才得多少銀錢。」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喝道:「取天下之財,養你一人嗎?莫說是你,就是孤都感覺不好意思。做人要知足,告訴你,這是看在父親的面子才給你一個郡王之位,若是你日後稍微犯下什麼過錯,別以為孤不敢懲罰你,大不了,就得個刻薄之命又怎麼的,只要我盧氏江山穩定。再大的罪名孤也能承受。哼!從此之後,宗室子弟一旦到了讀書年紀,就得上南書房學習,十六的時候,就得給孤進軍校,給孤當三年的兵,才會根據軍校成績,授予爵位。孤不想孤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落在那些無能人之手。這條規矩就從你開始。」 「是!」盧照秉嚇的面色蒼白,再也不敢說話,而一邊的盧昌青卻是連連點頭。 「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千年的王朝,沒有一個王朝到後來不是被推翻的。只有保證下一代的英明神武,不但能使自己的王朝統治的更久一點,更也是國家百姓之福氣。照辭此舉甚是有理。二郎,待你家兄長登基之後,你就去軍中效力。」盧昌青淡淡的說道。 「父親,這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萬一有個閃失那該如何是好?」盧照秉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來。 「那你就做一個閒散的宗室子弟吧!自己營生,從此與皇家無關。」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又想要富貴,又不想拚搏,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自古皇室人員,不知進取,只知玩樂,以天下芸芸眾生,卻是來供養一家一族。何其不公也!我盧氏即將成為皇室,那麼土地就留下必要的私產,其他的都交出來吧!」 「交出土地?」盧昌青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父親以為隋末或者乾脆說歷代王朝在末期的時候,都會有起兵造反的根源是什麼嗎?」盧照辭並沒有理會盧昌青那驚訝的眼神,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除掉天災人禍,皇帝昏庸無能,奸臣當道之外,還有一個最根本的事情,那就是土地,沒有土地,就說明沒有了生存的根本。土地不應該為世家所有,而歸朝廷所有。所以要收回土地。或者重新丈量土地,重新分配土地。」 「不行,這絕對的不行。」盧昌青臉上並不好看,望著盧照辭冷冷的說道:「漢王,這件事情恐怕不但我盧氏不會答應,就是天下的門閥都是不會答應的。」 「孤從來就沒有想過你們會答應的。」盧照辭淡笑道:「所以孤會有補償的。父親大人,您知道西域有多大嗎?」 「西域廣袤,幅員千里。西域之西還有國家,這個我自然知曉。」盧昌青不滿的說道:「為父雖然待在霍邑,但是也知道天下之事。」 「那就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天下世家之中,有七宗五姓,范陽盧、博陵崔、清河崔、滎陽鄭、趙郡李、太原王還有一個李閥,孤想將西域給他們。孤會在西域建成七座城池,分封給他們,讓他們去經營。條件就是讓出中原,孤要中原的土地來賞賜給孤的將士們。」 「分封西域?」盧昌青雙眼睜的老大,精光閃爍,就是一邊的盧照秉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來,心中也是蠢蠢欲動。西域何等的廣大,莫說是建立七座城池,就是七十、七百座城池也是可以的,西域絲綢之路繁華無比,只要佔據其中的一座城池,就可以抵擋一個家族數百年的長久富貴,遠比在中原待的要舒服的多。 「莫說是西域,就是日後的大草原都是可以的。」盧照辭雙目放光,臉上現出一絲激動之色來,聲音微微有些激昂。 「大唐劍就應該為大唐奪取更多的土地和人口。」 「鐵騎所至,即是大唐。」 「大郎好威風!」盧昌青鼓掌而哈哈大笑道。 「這麼說,父親大人是答應了?」盧照辭笑問道。 「這個,這個,此事為父一人不能做主,還是應該與其他世家商議一番才能做出決定。」盧昌青臉色一變,有些尷尬的說道:「為父到底是不能代表七大世家的,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一定的時間。」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一副理解的模樣來。盧昌青見狀,心中也好了不少。 「父親,分封西域之事還是不要傳出去的好,此事關係甚大,弄不好有的人還以為孤要再現西周的分封制度了。到時候天下再次大亂了。」盧照辭輕笑道:「此事只有我們父子三人知道,至於分封西域的事情嗎?還是等六大世家的代表來了之後,孤再親自與他們說吧!」 「這個自然。」盧昌青又對盧照秉叮囑道:「二郎,此事關係我盧氏江山的安定,切不可傳出去,否則,你大兄要治你的罪,為父可是不會救你的。」 「孩兒領命就是了。」盧照秉一副乖巧的模樣來,只是他雙眼轉動,卻是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對了,前些日子,趙郡李范前來提親。」盧昌青笑說道:「為父認為張氏到底是小門小戶,與我盧氏不配,想讓二郎休了她,然後取趙氏,或者,讓張氏做個小妾。你看如何?這也是趙郡李氏向我盧氏示好。」 「二郎既然已經有正妻,就不要休掉了,孤可是聽說那張氏很是賢惠,也沒有什麼大小姐的脾氣,對你和鄭姨娘都很不錯。休掉她沒有理由啊!這趙郡李氏若是真的想示好的話,就嫁過來做個妾吧!」盧照辭雙目一寒,淡淡的說道。 「做妾?這恐怕有些不妥吧!」盧昌青眉頭皺了皺,不滿的說道:「嫁過來的可是長門嫡女啊!做妾他們是不會答應的。」 「不答應那就不娶了。」盧照辭面皮一怒,冷哼道:「難道我盧氏子還娶不到女人嗎?好了,這事就這樣吧!父親大人一路奔波辛苦,先回去休息吧!二郎。扶父親大人去休息去。」 「你,哎!就聽你的吧!」盧昌青搖了搖頭。兒子大了,也就由不得自己了。更何況還是一個即將當皇帝的兒子。 望著盧昌青父子離開的背影,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些憑藉著先輩榮光佔據社會上層的人物,盧照辭是相當反感的。這些人不但佔有這大量的錢財,更是連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都不放過,大肆侵佔土地,讓那些百姓們成為他們的佃戶,不但是的朝廷的財政減少,更是借了機會擴大了自己的影響這樣的人,盧照辭豈會饒的過他們,至於吩咐西域更是盧照辭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西域是何等的重要,豈能落到這樣的人手中。 「父親大人,孩兒認為漢王恐怕是不想我們與趙郡李氏聯姻,甚至他還是很反對世家之間相互聯姻。」盧照秉扶著盧昌青,邊走邊說道。 「應該不會吧!婚姻之事,講究門當戶對。這個時候,能與天下七宗五姓門當戶對的,除掉皇家之外,就只有七家自己了。照辭應該很明白的。」盧昌青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 「父親,您說大兄要分封西域,是不是說,大兄準備大封宗室與功臣,與當年西周之事相同,實行分封制?」盧照秉雙目中閃爍著奇光,說道:「父親大人,您看這李氏王朝如此輕易的就被我盧氏所替代,不就是諸侯王手中無權嗎?只要大兄佔據京師,就能將李氏上下一網打盡,若是當初李淵能夠大封諸侯王,這個時候,大兄恐怕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能佔據京師,建立我盧氏王朝。」 「怎麼,你想你加大兄採取分封制嗎?」盧昌青嘴角露出一絲諷刺來,笑道:「你家大兄是何等人物。豈會採取分封制,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照你家大兄的名了那個,去終南山下報道去,只要稍微立下點功勞,你又是宗室,你家大兄還會在乎那個王位嗎?」 「是,父親大人,孩兒知道了。」盧照秉雙眼游離,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盧昌青卻認為盧照秉真的是知道了,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王爺,中書令崔大人在外面求見。」書房內,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他進來。」盧照辭心中一愣,但是還是擺了擺手道。 過了片刻,就見崔仁師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剛一進來,就大禮參拜,口中直呼萬歲。盧照辭卻是哈哈大笑,指著崔仁師,笑道:「崔卿,若是那許敬宗這個時候呼孤為萬歲,孤倒不怎麼奇怪,怎麼,今日你也來這套了,坐吧!」 「謝殿下。」崔仁師站了起身來,道:「早喊總比遲喊的好。」 盧照辭聞言一愣,好半響才點了點頭,道:「還是暫時稱殿下吧!孤不習慣。崔卿此來恐怕是有要事吧!你且說吧!」 「臣遵旨。」崔仁師聞言又跪了下來,道:「殿下,臣剛才在承香殿外,聽說殿下要冊封李氏五郎為楚王,以宗室親王待之,臣以為不妥。」 「怎麼不妥了?」盧照辭驚訝的說道:「孤也不準備再立國號,孤以為這個叫做唐朝的很好,開國皇帝叫做高祖武皇帝,孤繼承的乃是我岳父的江山,雖然不是開國皇帝,但是也是開國皇帝。楚王乃是孤的兄弟,當個閒散的宗室王爺也是不錯的。」 「殿下,斬草除根,這個道理殿下不會不明白的。」崔仁師又說道:「殿下,雖然殿下擁有天下,天下為殿下馬首是瞻,但是卻不能不保證,這些臣子之中,還有人心向著李氏的,若是不除掉李智雲,恐怕日後會再生波瀾,其次,就算殿下能保證李智雲能安心做個閒散的王爺,可是李智雲之後呢?殿下畢竟是奪令李氏的江山,李智雲的後代中若是有野心的人,必定會記得今日之事,這樣一來,會給殿下的子孫留下了無窮的禍害,臣請求殿下,為家國天下計,斬草除根,倣傚李淵之事,除掉李智雲。這李淵即將離世,殿下可以借口李智雲因思念李淵過度而亡。天下人也就無話可說。」 「天下人口中是不會說什麼,但是你知道天下人的心中會說什麼嗎?」盧照辭幽幽的說道:「若是可以的話,孤寧願李淵長命百歲,健健康康,最起碼不會是現在就駕崩。孤雖然能馬上得天下,但是卻不能馬上治天下。史書上會如何記載孤,孤是不知道的,但是孤卻知道,李淵一駕崩,天下人就會說是孤殺了自己的岳父。崔卿,當初孤在霍邑的時候,昭武王告訴孤說,天下有千年的世家,而沒有千年的王朝,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我盧氏的江山是不可能傳承千年的,日後,盧氏之中必定有不孝子孫,照樣會葬送我盧氏的江山。你今日殺了前隋、李氏族人,他日他們也會殺我盧氏族人的。孤想給後來人留個榜樣,也是給我盧氏留條出路而已。」 「臣明白了。」崔仁師低垂著腦袋,雖然感覺盧照辭的話有些理想化,但是也不得不認為盧照辭說的有點道理。後代前朝宗親,在一定程度上,是能為新朝挽回不少的民心。 「好了,就不必說了。」盧照辭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此事到此為止吧!孤的岳父去世了,孤要親自前去弔念。」 「臣也去。」崔仁師站起身來。 「也好!」盧照辭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就見盧青雲手中捧著白色的孝服,親自給盧照辭換了上來。 「崔卿,滎陽鄭氏最近還在和你聯繫嗎?」盧照辭忽然說道。 崔仁師聞言,掃了一眼正在給盧照辭穿孝服的盧青雲一眼,臉色忽然一變,猛的跪了下來,失聲道:「臣有罪,臣有罪。」 「起來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孤要處罰你,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謝殿下。」崔仁師面色蒼白,小心翼翼的低著腦袋。 「知道孤為什麼升了岑文本的官,而沒有給你加官了吧!」盧照辭冷哼道:「因為你做錯了一件事情,但是幸虧你回頭是岸,否則,現在你也不會站在孤的面前了。崔氏恐怕也會少了一個英才了。」 「臣謝過殿下。」崔仁師嚇的額頭上流出一絲冷汗來,這個時候,他才真的感覺到死亡原來是距離自己這麼近。 「殿下,當初前隋末年的時候,關東幾大世家就有約定,何人能攻佔洛陽,就擁立何人。」崔仁師苦笑道:「後來王世充佔了洛陽,滎陽鄭氏多與王世充交好,我等關東世家無奈之下,只得擁立王世充了。」 「長安、洛陽。呵呵!」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笑道:「崔卿,恐怕你也想孤日後將京師遷到洛陽去吧!」 「咳咳,臣以前確實有此打算。」崔仁師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來。 「遷都之事勞命傷財,還是少做的好。派人將洛陽宮殿隨便修一修,每年去住上一段時間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關東、關中都是孤的天下,何來東西之分。好了,走吧!邊走邊說。」 「是!」崔仁師趕緊低著頭跟在盧照辭身後。 「徐世績已經將洛陽城圍的好幾個月了,看來,攻陷洛陽是遲早的事情,那滎陽鄭氏既然想在孤的後院弄點動靜來,也就是說明他們已經死心塌地的跟著王世充了,這樣的家族,孤也是不需要了。」盧照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這個鄭氏乃是天下名門,聞名於天下,也不知道多少人與這鄭氏有著關聯,若是貿然將他們滅族,恐怕會引起天下的震動的,臣以為不如緩緩圖之。或者留下一線生機。」崔仁師心中駭然,趕緊勸說道。 「留下一線生機?」盧照辭好笑道:「孤也沒有說要殺他們。崔卿找什麼急啊!」 「那殿下的意思是?」崔仁師小心翼翼的問道。 「土地。孤要鄭氏的土地。」盧照辭面色陰冷,說道:「孤可是聽說滎陽鄭氏擁有滎陽郡八成以上的土地,其餘的世家大族分了一成半,還有半成才是那些百姓的,他們擁有這麼土地,肚子也能撐的下嗎?也不怕撐的慌,你去告訴他們,若是不想滅族的話,就交出所有的土地,只留下少量的土地,按照他鄭氏族人的數量給。哼哼,有一人冒名頂替的者,誅殺其一族。他鄭氏的那些商舖什麼的,孤也不要,留著他鄭善果自己用吧!」 「是,是。臣立刻就去辦!」崔仁師被盧照辭那滿臉的殺氣給嚇住了,連連點頭,心中也同樣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155章 年號貞觀 「陛下,今日霍邑太守來報。賈胡堡方向有鳳鳴之聲,其光入鬥,顯然是有鳳凰降落,乃是大吉大利之兆。」 「陛下,火山令劉奎報昨夜三更時分,有金星直入中宮,紫薇星光照耀晉地,乃是吉兆是也。」 「陛下,慶州刺史宇文穎飛報,慶州三天前有黃龍升天。百姓見之,莫不歡呼雀躍。」 「陛下……」 太極殿上,李智雲滿臉的悲色,雙目卻是赤紅,望著下面的群臣,恨不得上前將他們一一誅殺了一般。這些傢伙的都是喂不熟的狼,看到李氏沒落,盧氏將起,各個都去抱著盧照辭的大腿,為其鼓吹,為其遊說,使其篡位篡的有憑有據。好像上天真的要以盧氏來替代李氏一樣。李智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望著身邊不遠處的一張椅子,那張椅子乃是漢王盧照辭在太極殿內所坐的椅子。只不過今天椅子上卻沒有坐任何人,他已經告了病假了。哼哼,那盧照辭壯如牛,哪裡有什麼生病的跡象,這一切都是為了方便眼前這些人而已,哼,朕就不讓位,你能將朕如何?難道還能殺了朕不成? 李智雲心中一狠,不由的淡淡的說道:「國家將興,必有祥瑞,此事由宣德殿的幾位大人處理,然後報與漢王府與朕就是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國家興亡自有徵兆,祥瑞起自霍邑,正是與漢王殿下相應正,臣等以為漢王功高蓋世,澤被天下,正是明主之相。上天故此才降下徵兆來。」岑文本出言說道。 「正是。」許敬宗越眾而出,冷哼道:「國家興亡,君王更替都是有徵兆的,如今徵兆已顯,當時賢主出世,登九五之位。陛下若是順應天命,尚不缺王者之位,否則,就是想得平安也是很難的了。」言語之中。威脅之意流露其中。讓李智雲聽的恨不得咬死許敬宗。 「哼,各位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明聖人之道,當知君臣之禮,如此行為,難道就是你們應當恪守的君臣之禮嗎?」李智雲冷笑道:「我大唐高祖皇帝奮起於山河之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如今屍骨未寒,你們就想奪權篡位,難道就不怕死後難見高祖皇帝嗎?」 「哼,皇上,你說這些好意思嗎?」崔仁師冷笑道:「如今天下誰不知道,這大唐的江山乃是漢王打下來的,東南西北,哪一塊領土不是漢王領著麾下將士浴血奮戰而得來的。陛下只是坐收成果而已。這江山本就是漢王的,如今也只是收回漢王自己的東西的而已。陛下,漢王仁慈,不會像當年高祖對義寧天子一般,必定會保你眾生富貴。嘿嘿,你本來就不是當天子的料,是漢王硬是將你捧上去的。如今將皇位還給漢王也是應當的。你就當從來就沒有坐過這張位子就是了。」 「告訴你們。這是妄想。」李智雲氣的渾身發抖。 「哼,當年你家老子不也是這樣逼迫義寧天子的嗎?」許敬宗面色猙獰,冷喝道:「天下本來就是漢王打下來的,他卻坐了好幾年,讓漢王垂首聽命,哪裡有這樣的好事情,本官今日就算為漢王所責罰,也要除掉你這樣的恬不知恥的人物。御林軍護衛何在?」 「在!」只聽見一聲大喝聲傳了過來,就見數名滿面煞氣的御林軍將士闖了進來,太極殿內頓時瀰漫著一股殺氣。 「許敬宗,你不得好死。」李智雲哪裡還忍受的住,冷哼的就朝後殿跑去,神情倉皇無比。那岑文本等人見狀都歎了一口氣,冷冷的掃了一眼許敬宗。雖然這種事情確實需要人來做,但是到底是逼迫一個年輕人,眾人心中也是十分不忍的。 「為了漢王的大業,就是不得好死又如何?」許敬宗掃了眾臣一眼,眾臣眼中的蔑視他也不是沒有看見,但是卻是冷冷一笑,惡人總的有人來做的,居然如此,還不如讓他來做,漢王也是需要這種惡人的。這個時候不表忠心,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這些人自詡仁義之明,但都是虛偽之徒,心中巴不得李智雲立刻退位,然後想著各種辦法來斬草除根,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卻裝作偽善之人。真是無恥。 「陛下心中有氣,有點想不開,不知道哪位大人願意去走一遭。哎!就怕陛下想不開啊!」封德彝歎了口氣道。 「既然如此,老夫就走一遭。」蕭禹忽然轉口說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殿下那邊可準備好了嗎?」 「按照古禮,當有三讓,應該是準備好了。」陳叔達在一邊說道。 「漢王的家眷是何封號可曾準備好了?」蕭禹又問道。 「漢王已經下了旨意,老太爺封了簡恭王,生父封了昭武王。」崔仁師接過話來說道。 「那後宮呢?王子呢?」蕭禹又問道。 「後宮?王子?」崔仁師聞言一愣,驚訝的望著蕭禹,這些東西只有皇帝親自下旨,這些做臣子如何好問的。 「蕭老大人的顧慮也是應該解決了。蕭老大人可以去勸說皇上,恪王子之事,下官親自去走一遭。」岑文本在一邊很快就明白了蕭禹的意思,他還是擔心的是楊寧兒,以及楊寧兒所生下來的李恪。 「既然是岑大人去,老夫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老夫就去承香殿了。」蕭禹點了點頭,慢慢的朝後宮而去。而其他大臣也漸漸的散了開來,紛紛準備盧照辭登基之事,大殿內,只剩下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的幾位朱紫官員了。 「僕射大人。這是漢王殿下的私事,我等這些做外臣的能管嗎?」崔仁師這個時候神情也緊張起來,焦急的說道:「漢王妃即將生產,這個時候,將這種消息傳出去,讓漢王妃知曉,萬一出了事情該如何是好?」 「此事關係重大,李恪是不是天家血脈,必須要得到認可。一旦真是真龍血脈,就必須要認祖歸宗,豈能流落在外。」封德彝不滿的說道。 「什麼天家血脈。什麼是流落在外了?」崔仁師不滿的說道:「那是海陵王府,等到陛下登基之後,再卻確認也不遲。」這不遲是不遲,可是這效果可就大大的降低了。 「天家血脈是何等重要,豈能呆在海陵王府中?」封德彝不滿的說道。 「這個,這個,漢王妃生產在即,下官以為還是拖延些時日吧!」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低下了腦袋。 「岑大人,你的意思呢?」封德彝又轉首望著岑文本說道。 岑文本見狀,臉上也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這些人所打的主意他是知道的,無論是蕭禹或者是崔仁師之所以爭論,就是為了一個太子之位而已。多了一個李恪,太子之位那可就有點玄乎了。崔瑩瑩乃是漢王正妃,她這次若是誕下麟兒,或許就是明日的太子,而李恪身後有前隋大臣,甚至弄不好還有昔日的秦王府學士也會支持他的。若是將李恪在盧照辭登基之後再接進宮來,這效果就不一樣了。在外人看來,那就是盧照辭納了前隋公主,然後認下李恪為其子,這樣就可以將李恪排除在皇位繼承人之外。就算這李恪乃是盧照辭的親生子也是一樣。崔仁師所打的主意就是這樣,就是將李恪排除在太子人選之外。而長孫無忌之所以反對,那是因為他的妹妹的緣故,生怕李恪的離開,影響他的妹妹。要知道這個時候,長孫無垢還以為這李恪乃是李世民的骨血,這下好了,發現李恪居然是盧照辭的骨肉,豈不是更加的傷心。偏偏這崔仁師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萬一這崔瑩瑩不能接受李恪之事,影響到生育,那不是他岑文本可以承受的。 「帝王子嗣非同小可,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難也是要克服的。」房玄齡在一邊說道:「我等作為臣子的,是不能為王上作出決定的。此事下官以為一定要報與殿下知曉,至於殿下有什麼樣的決斷,那殿下的事情。可是我等若是不將此事告訴殿下。那就是我等這些做臣子的失職。諸位難道想承受失職的過錯嗎?」 「這個?」崔仁師面色一變,掃了一邊的許敬宗一眼,卻是讓許敬宗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許敬宗是何等的無恥,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奧妙來,東宮之爭,關係甚大,雙方都是有相當大的勢力的,這些人都不是許敬宗這個流氓文人能夠與之相對抗的。更為重要的是,還不知道盧照辭心中都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就是許敬宗不敢押寶的原因之一。 「玄齡說的很是有道理。此事關係重大,非我等能夠決定的。還是告訴殿下的好。」杜如晦也出言說道。 「漢王殿下,私德不檢,愧為人君,此事是漢王殿下惹出來的,自然要漢王殿下自己解決。」忽然人群之中,一陣冷哼聲傳了過來,眾人望去,卻見是魏征,一臉的怒容。 眾人臉色一變,卻是沒有說話。半響之後,岑文本才說道:「既然如此,諸位隨我去漢王府吧!」那崔仁師和長孫無忌見狀,也只得點了點頭,當下眾人出了皇宮,坐上馬車,朝漢王府行去。 「王爺,幾位大人來了。」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已經從皇宮大內轉到漢王府來了,來調教漢王府的一群太監們。 「他們這個時候來幹嘛?」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 「或許是為殿下勸進來的。」一邊的正妃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母性光輝來,讓她更添了幾分風采。讓人心醉不已。 「勸進?恐怕不是?恐怕是什麼不決的事情來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孤先去見見這些人,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 「殿下身兼天下安危,實在不應該留戀宮闈之事,還是處理國家大事要緊。」崔瑩瑩面帶笑容,輕輕的說道。 「不錯,有幾分一國之母的紛風範了。」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又在崔瑩瑩那粉嫩的臉頰旁親了一口,也不理會崔瑩瑩那害羞的神情,就笑呵呵的出了後院。 「娘娘,王爺可是視您為掌中之寶了。」一邊的宮女略帶恭維的語氣說道。 「王爺是天下的王爺。我們走吧!」崔瑩瑩站起身來,旁邊的幾名宮女趕緊服侍在左右,護衛著崔瑩瑩,深怕出現了一點問題。 「怎麼回事?」銀安殿內,盧照辭望著眼前的眾人,與以前不同的是,這些傢伙自從進了銀安殿,就不曾說話,而是小心翼翼的相互望著,好像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不好說出口一樣。 「魏征,你生性剛毅,不善於弄那些拐彎抹角的事情,你且說說。」盧照辭心中暗自好奇,指著人群中的魏征說道。 「殿下私德有虧,臣不敢開口。」哪裡知道魏征這個時候也是不敢說了。 「喲,連魏征都不敢說了。還說孤私德有虧,真是有趣。那你們誰說啊!」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笑呵呵的說道:「說吧,孤私德如何有虧了,是冒犯了哪條禮制了。」 「咳咳,這個殿下還記得前隋大長公主嗎?」岑文本作為眾臣之首,無奈之下,只得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長公主?楊寧兒?」盧照辭面色一動,死死的盯住岑文本,冷哼道:「僕射大人,此話怎講?這就是孤私德有虧?」 「殿下,成王敗寇,此事倒也沒什麼?」封德彝站了出來,顫巍巍的說道:「關鍵是那長公主當初和殿下春風一度,已經誕下麟兒,被誤認作是海陵王之後,賜姓李,名恪。如今海陵王已死,殿下即將登基即位,這天家之子,真龍血脈,豈能淪落在外,所以臣等恭請殿下,准許李恪認祖歸宗。」 「文本,你去見過李恪?」盧照辭面色一變,心中劇震,不由的望了岑文本一眼。若真是如封德彝說的那樣,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臣去過。」岑文本點了點頭。 「既然你都已經來了,看來,此事是真的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自己與李世民長的一點都不像,只要看看李恪的相貌就可以斷定這一切。這岑文本乃是謹慎之人,他既然說了出來,那鐵定是的了。 「殿下,臣以為此事暫且不可說出來。王妃可是即將誕下麟兒啊!」崔仁師緊張的說道。 「殿下,天家血脈豈能流落在外。」封德彝淡淡的說道:「天下女子何其多,殿下如今僅僅是四妃,加上即將進宮的韋氏,也就是五人而已。遠沒有達到帝王后宮應有的人數,臣以為,殿下登基之後,應該在民間大選美貌女子,充斥宮廷。要知道,李氏之所以被殿下所取代,這子嗣就其中的關鍵之一,若是李淵子嗣甚多,多是如同海陵王那樣的人,殿下取天下會如此容易嗎?」 「封德彝,你放肆。」崔仁師面色大變,大罵道。 「哼,帝王選秀女充斥宮掖,這也是歷代傳下來的規矩,封大人並沒有說錯。」長孫無忌冷哼道:「倒是你崔大人,漢王殿下尚沒有說話,哪裡輪到你說話了。你雖然為中書令,但是封老大人也是侍中,也是你能喝三喝四的。」 「好了。」大殿內一聲冷喝聲傳了過來,卻見盧照辭滿面烏雲,一股龐大的壓力憑空而生,壓的眾人不敢說話,就是吵的眼紅脖子粗的長孫無忌和崔仁師也都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卻是不敢說話。 「此事孤已經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輔機,你陪我去海陵王王府,孤要見一見,見一見李恪。」 「臣遵旨。」那封德彝等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來。而崔仁師卻是失落無比。 「此事不得讓給王妃知道。」盧照辭又冷冷的說道:「還有,劉奎告訴孤三天後乃是黃道吉日,你們都下去準備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讓眾人都退了下去,這其中的意思,眾人自然是明白的,既然三天後是黃道吉日,那也就是說,三天後,盧照辭就要登基稱帝了。這其中的一些規章禮儀等等一切都要在三天內準備妥當。 「陛下既然不願更改國號,那敢為陛下準備用何年號?也好讓禮部的人好生準備,登基用什麼樣的馬車,也好讓殿中省好生準備。」封德彝趕緊問道。 「年號,就用貞觀。」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說道:「至於其他的,你們就看著辦吧!」 「八卦成列,像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剛柔相推,變在其中矣。系辭焉而命之,動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動者也。剛柔者,立本者也。變通者,趣時者也。吉凶者,貞勝者也。天地之道,貞觀者也!」孔穎達聞言不由說道:「天覆地載之道以貞正得一,故其功可為物之所觀也。陛下這個年號起的好。就用貞觀。」眾人也都連連點頭。 第156章 人之貪慾 隆武元年四月十五日。黃道吉日,盧照辭在太極殿登基稱帝,國號仍為大唐,年號貞觀,以隆武二年為貞觀元年,冊封正妃崔瑩瑩為皇后,李婉兒為賢妃,韋尼子為德妃,陰明月有子,特賜為惠妃,前隋長公主楊寧兒為靜妃。庶長子盧承嗣為江夏郡王,此子盧恪為廬江郡王。 又冊封李智雲為楚王,岑文本為齊國公,崔仁師為趙國公,長孫無忌為魏國公,房玄齡為譙國公,杜如晦為燕國公,魏征為鄭國公,李靖為大將軍衛國公,盧照辭晉為涼王車騎大將軍,徐世績為驃騎大將軍英國公。秦瓊為翼國公,尉遲恭為鄂國公,程咬金為胡國公,其餘諸將皆一一受到封賞,諸如秦勇為汾陽郡公,甘沖為武安郡公,祖明為信都郡公等等,諸位文武百官都升了一級,一時間,長安城內文武百官都皆大歡喜。 「陛下,最近城中有人傳言陛下要分封有功之臣?不知道可否是事實?」儲秀宮內,崔瑩瑩依靠在盧照辭身上,臉上露出一道奇光來。 「你在宮中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盧照辭面色一變,但還是淡淡的說道。 「中書令崔大人昨天來看望臣妾的時候提的。」崔瑩瑩小心翼翼的望了盧照辭一眼,說道:「臣妾看他也是有那個心思了。」 「你怎麼看?」盧照辭臉上根本看不出心中到底是有何想法。 「臣妾的意思,崔氏之人不得擔任任何的官吏,就算要擔任官吏的話,也不應該如此高的官位。至於分封,臣妾以為以陛下的聰明睿智是不可能答應此事的。」崔瑩瑩仰著頭說道。 「你猜錯了,朕確實是說過分封之事的。不過分封的不是有功之臣,更不是中原之地。」盧照辭笑呵呵的說:「是西域,是草原,分封的是當今天下的五姓七宗。」 「陛下是說,有人故意如此傳播這種消息的。」崔瑩瑩面色一變,她是世家中人,世家之內尚且勾心鬥角,更就不要提皇宮之中了。勾心鬥角之事更是厲害了。如今盧照辭後宮嬪妃較少尚且還好。但是日後那就不一定了。 「他的心太貪婪了。」盧照辭輕輕的歎息道:「皇后知道朕擁有四海,即將統一天下,但是你知道朕最需要的是什麼嗎?是親情。但是帝王是沒有親情的,或者說,朕從小就沒有過親情。河東盧氏,嘿嘿,他們從來就沒有給過朕家的感覺。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朕感覺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朕沒有一個相信的人。帝王是孤獨的。」 「陛下!」崔瑩瑩心神大震,沒想到盧照辭在她面前會說出這些話來,卻是再也不好說什麼了。 「後宮之中,以你為主。」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按照禮制,你主內,朕主外。朝廷中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臨盆在即,還是注意身子吧!」 「臣妾遵命。」崔瑩瑩點了點頭。 「人心不足啊!」盧照辭仍然像往常一樣,輕輕的在崔瑩瑩臉頰上親了一口,方歎了口氣,出了儲秀宮。 走到宮外,望著頭頂上儲秀宮的牌匾,忽然對身邊的成公公說道:「傳旨。改太極宮為乾清宮,改儲秀宮為坤寧宮,為皇后居所。」 「奴婢領旨。」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命人記了下來。 「傳旨錦衣衛統領盧青雲到來見朕。」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自己卻朝太液池邊的西風亭走了過去。 西風亭中,盧照辭面前香煙裊裊而上,這是極品的龍涎香,乃是貢品,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皇帝才能夠享受,在面前的石桌上,拜訪這時令水果瓜脯。 「臣盧青雲拜見陛下。」只見盧青雲身材還是如以前一樣肥胖,只是如今身上卻是穿著緋紅袍,腰間繫著金魚袋,也是四品大員了。 「最近長安城中在傳什麼?」盧照辭冷冷的說道。 「回陛下的話,似乎有人在傳分封之事。」盧青雲趕緊說道。 「怎麼早不來報?」盧照辭冷哼道。 「陛下恕罪。」盧青雲趕緊跪了下來,道:「原本臣準備等查清楚之後再來報與陛下。」 「那你現在查清楚了嗎?」盧照辭雙目中殺機一線。 「臣查清楚了。」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是皇父不小心傳出去的,還是其他人傳出去的。更或者是其他幾大世家傳出去的。」 「是二公子。」盧青雲一見盧照辭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趕緊說道:「臣還見到二公子府上還有不少的道士和尚出沒。」 「和尚道士?他想幹什麼?真是愚蠢之極。」盧照辭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爍,一股殺氣憑空而出,嚇的盧青雲一下子跪倒在地。 「陛下,魏征來了。」這個時候,忽然見成公公神情慌張的跑了過來。 「魏征?他來幹什麼?」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他穿著一身的喪服。」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喪服?」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讓本官過去,讓本官過去,我要見陛下。」這個時候,一聲怒吼聲傳了過來,盧照辭望了過去,果見魏征一身的喪服,剛毅的面孔上露出一絲怒色。 「讓他過來。」盧照辭冷哼道。 「陛下,陛下!」魏征手握的笏板都差點打到盧照辭的鼻尖了。 「怎麼回事?魏征。你怎麼這副打扮就跑到朕這裡來了。」盧照辭面色冰冷,心中暗怒道。 「哼,我大唐將亡,所以臣自然是穿著這身喪服來了。」魏征絲毫不畏懼盧照辭的怒意,面色平靜,言語之中,譏諷之色很是明顯。 「我大唐怎麼就要亡了,你且說說看。」盧照辭聞言心中一笑,這些古代錚臣說客一般都喜歡先嚇嚇你。也罷!我就滿足你。 「陛下要倣傚周天子分封有功之臣,這難道不是我大唐將亡的先兆嗎?」魏征一臉的冷笑道。 「魏征,你也是有功之臣,若是朕要分封有功之臣的話,你也是在其中。你難道不想立宗社,傳承子孫嗎?」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哼,臣不要。」魏征冷哼道。 「魏征啊,魏征,你幾時見到朕下旨要分封有功之臣了嗎?」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朕就算再蠢,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的。你先回去吧!」 「陛下真的不裂土分封?」魏征還是有些不信的問道。 「朕絕對不會的。」盧照辭苦笑道:「看看,岑文本他們,他們就比你明白朕,所以就沒有來煩朕,這御史台雖然是風聞奏事,但是也不要專門奏一些沒影子的事情吧!魏征。你應該好好去民間走一走。查一查,當地的官府。不要老是將目光盯著朕,朕還有到那種昏庸的程度。」 「既然如此,臣就告退了。」魏征臉上也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掃了跪在地上的盧青雲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話。趕緊退了下來。 「青雲,看來這個魏征對你的印象可不大好啊!」盧照辭在一邊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淡淡的說道:「起來說話吧!」 盧青雲趕緊站了起來,道:「能為陛下效命,就是挨點罵也是心甘情願的。」可不是嗎?錦衣衛如今在整個朝廷中臭名遠播了。要不是這錦衣衛在情報方面確實有兩下子,長安以及刑部有什麼為難的事情,都會找上錦衣衛幫忙的話,恐怕魏征等人早就上書要撤掉錦衣衛了。饒是如此,這些大臣見到盧青雲等人,都懶的和他打眼色的,儘管他是盧照辭的家臣也是如此。 「好了,你的功勞,朕會記住的。」盧照辭擺了擺手道:「你的人都已經掌握證據了嗎?」 「臣已經掌握證據了。那二公子府上的人,基本上都是我們錦衣衛的人。想掌握這些證據還不是很容易嗎?包括二公子和那些道士和尚之類的人說的那些話,臣等都記錄在案。」盧青雲又為難的說道:「這裡面倒是有一人,臣不好下定決心。」 「什麼人?」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許敬宗許大人。」盧青雲趕緊說道「聽說他準備將自己長女送給二公子做小妾。」 「哼哼,真是虧他想的出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這種人不要理睬他,他沒有壞心思的,對朕還是很忠心的,傳旨,罰俸半年,懲戒他一番。」 「臣遵旨。」盧青雲點了點頭。 「將那些卷宗都拿來吧!朕倒想看看朕的這個好弟弟,到底是想幹什麼?」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陰狠來,冷哼道:「真是喂不熟的狼,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哼!」盧青雲聞言心中一驚,臉色嚇的蒼白,連腳都軟起來,當下哪裡還敢在這裡呆,趕緊親自去取在錦衣衛中關於盧照秉的卷宗了。 「呵呵!我這個弟弟這幾天倒是很繁忙的啊!比朕還要忙,嘖嘖,靈空道長、苦悲大師,嘖嘖,還有天台上人,還真多啊!」盧照辭一張張的翻閱著面前足有中指厚的卷宗來,臉上儘是譏諷之色。而盧青雲卻站在丈遠,臉上儘是冷汗,他當然知道這些卷宗上記載著什麼,但是越是這樣,越是不敢說話。越是膽戰心驚。因為他不知道,本來就對盧照秉印象不好的皇帝陛下會如何懲罰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嘖嘖。寫了一個十二,就是一個王字,就說朕這個弟弟一定能列裂土封王了。若是再寫了一個白字,那不就是個皇字了嗎?難道還能當皇帝。這個天台上人真是會說啊!」 「嘖嘖,看看,這個靈空道長真是厲害啊,居然能溝通天地,為我那弟弟祈福,還說他是紫微星下凡,哼哼,怎麼不說他是個皇帝的命呢?」盧照辭一聲怒喝,面前的情報頓時砸在地上,有的甚至落入太液池中。嚇的盧青雲與身邊服侍的太監宮女紛紛跪在地上,不敢動彈。各個嚇的渾身發鬥。 「傳旨,清華郡王陰謀篡逆,十惡不赦,奪其爵位,交宗人府嚴加看管。」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哼,人之貪慾無窮無盡,這個盧照秉就是這樣,居然還妄想當皇帝,怎麼不去死呢!」盧照辭面色鐵青,週身殺氣環繞,冷哼哼的出了西風亭,那盧青雲等人哪裡敢上前勸阻。只得下去傳旨不停。 一時間,長安城內,一干大臣就見到了這種情況,皇帝剛剛登基十天還沒有到,就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剝奪了爵位,投入了宗人府內。如今的宗人府宗正正是盧氏的老三盧昌定,這下好了,頓時讓他為難起來。 「大兄,你說陛下這是為什麼?都是盧氏兄弟,他為什麼就對盧氏子弟下此狠手呢?」盧昌定趕緊找到盧昌青,愁眉苦臉的說道:「看看,二兄和兩個侄子都被他送到了霍邑,讓霍邑太守看著,恐怕這日子也好不了哪裡去,如今更是不明白了,這二郎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誤,就是連一身的爵位都給剝奪了,關入了宗人府內,這該如何是好?下一個不會輪到照英了吧!」 「四郎是不會的,他是不會對四郎如何的。」盧昌青臉上露出一絲懊惱之色來,淡淡的說道:「當年,那些人對照辭太過狠毒了,如今又被他抓住了痛腳,自然要倒霉了。」 「大兄,你說那二郎?」盧昌定驚訝的問道。 「雖不中也不遠矣!哎,人心不足啊!」盧昌青深深地歎了口氣,冷笑道:「一個君王之位還不夠,居然還想著鬧什麼分封,想自立門戶,稱王稱帝,哼哼,照辭經歷了多少的腥風血雨,才打下了這片江山,豈會將這片江山讓給別人了,就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行,更不用說他的二叔了,所以將他們父子三人關起來了。至於分封之事,更是不可能了,最起碼現在是不可能,那二郎真是天真,當初在書房的時候,聽說照辭有意要分封幾大世家,以為機會來了,所以將事情傳了出去,準備借那些功臣之力達到分封的目的,但是可惜的是,那些功臣們都是跟隨照辭一路走來的,那位文臣更是各個精明似鬼了,豈會看不清楚天下大勢,沒有一個出頭的,聽說魏征還進了宮,差點用笏板砸了照辭呢!還有何人敢面對魏征的怒火啊!二郎,這個蠢東西,你不知道,今日本來為兄準備去找照辭的,但是他卻讓盧青雲給我帶來了一疊紙張,哼哼,看看那上面,這傢伙連稱帝的心都有了,你讓我能說什麼?」 「錦衣衛?」盧昌定驚訝的問道。 「除掉錦衣衛還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知道的居然如此的詳細。」盧昌青搖了搖頭道:「他這麼一來,連累我都好進宮了。」 「你說陛下會不會這樣。」盧昌定右手做了一個下劈的姿勢來,言語之間的意思卻是很清楚的。盧昌青倒吸了一口氣,卻是沒有說話,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王爺,成公公來了。」這個時候王府管家盧富小心翼翼的說道。 「走吧!看看他想幹什麼?」盧昌青站起身來,從身後的供桌上,取了一個金杖來,不過數尺長短,盧昌定知道,這是盧照辭特地賜給盧思成和盧昌青的,就是免除盧思成父子二人向自己行君臣之禮,他這個做三叔卻是沒有。不過,依照盧昌定這個小心謹慎的性子,恐怕就是盧照辭真的賜給了他金杖,他還不敢收呢! 「這是怎麼回事?」大廳內,兄弟二人臉上一臉的驚訝之色。原來,成公公的身後,站著三個相貌端莊秀麗的年輕女子,看其裝扮,顯然是來自宮中,當下一臉的好奇之色。 「陛下見王府內服侍老王爺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所以讓皇后娘娘在宮中選取了幾個姿色出眾的宮女來服侍老王爺。以全陛下孝道。」成公公小心的解釋道。 「不知道安王可有?」盧昌青忽然問道。 「這個做奴婢的就不知道了,陛下來時好像並沒有說過。」成公公恭敬的說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告訴他,他的心思我明白了。」盧昌青擺了擺手,招呼盧富說道:「告訴王妃,給這些人安排好住處,就說是皇上賞賜的。哎!」 「大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盧昌定好奇的問道:「你剛才怎麼問起皇上可曾賞賜宮女給小弟了。」 「他要下殺手了。」盧昌青歎息道:「照秉恐怕是難逃這一劫了。你知道他將宮女賞賜給自己的父親是幹什麼的嗎?」 「幹什麼的?」盧昌定驚訝的問道。 「繁衍子嗣的。哼哼,兒子給老子納妾,真是天大奇聞。」盧昌青苦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對我河東盧氏是不滿意啊!盧氏這麼多的宗族子弟,能入他眼的,恐怕只有一個半人。一個就是四郎,還有半個就是你了。四郎為大將軍,不但是宗室王爺,還是手握重兵,由此可見他對四郎的信任了。你生性謹慎,權力慾望小,所以他讓你掌宗正,也就是這個緣故。」 第157章 大商人竇義 「你可察覺出來什麼了?」韋挺府內。王珪等關隴世家首腦都聚集在此,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冷哼道:「兒子給老子納妾,這件事情可是透著有趣啊!」 「那是陛下不信任盧氏本宗了。」王珪神情黯淡,他雖然保了一條性命,但是卻是丟了官職,成了閒人一個。 「不錯,我看著盧家的那幾個傢伙也很討厭。」韋思言一想到當初城門口之事,冷哼哼的說道:「也難怪陛下要處置那幾個傢伙,看看,如今的陛下的那些兄弟叔伯們,只有皇父和安王封了王位,四將軍也封了王位,其餘的一個人都沒有封,還軟禁了幾個人。」 「陛下行事非我等能預料的。大手筆啊,大手筆。」王珪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殺伐果斷,比昔日的李姓宗室可是厲害的多,為了剷除盧氏內部的蛀蟲,連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也要殺了。就是為了保住盧氏江山。」 「殺掉盧照秉?應該不會吧!」韋思齊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哼!不然陛下為什麼為皇父納妾的。」王珪冷笑道:「就是讓盧氏本宗昌盛起來,而且這些人將由陛下親自教導,免得又出現盧照秉這樣的人物。陛下倒是好魄力,行常人不能行之事。這種人當皇帝簡直就是我等世家的噩夢啊!」 「是啊!聽說陛下已經下旨,讓鄭氏交出多餘的土地來。否則就有滅族的危險。我思量這其中必有緣故。」獨孤傷皺著眉頭說道。 「聽說鄭氏當初妄圖在關中興風作浪的,陛下已經很是生氣了。到如今,這個鄭善果、鄭善願這兩個老東西,居然還不曾派人前來關中,由此可見,他們是一心要跟著王世充走下去了。那自然就不能怨陛下心狠了。」韋挺冷笑道。眾人也都連連點頭,關中、關東世家不對頭的事情已經由來已久了,但是關東世家的底蘊遠在關中世家之上,關中世家大多都是由北魏的築國大將軍們組成的,而是關東世家傳承多是有千年之久。這個時候,若是關東世家之中,若是少了一個鄭氏,實力就會大減,這對關中世家可是一個好消息啊! 「當年陛下還是大將軍的時候,就曾和裴寂與關東世家一起算計柴氏,如今既然鄭氏也成了陛下打擊的對象,不如我們也一起行動就是了。鄭氏可不同於柴氏啊!可是一個大家族,家中的產業涉及到各個方面,若是能吞下他們,我們的實力也可以增加不少。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恐怕也會樂觀其成的。」韋思仁忽然說道。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大廳內儘是急促的呼吸之聲,顯然這個提議得到眾人的許可,鄭氏家族是何等的龐大,就是他的兩個堂號中隨便一個堂號都遠在關中世家之上。能得到鄭氏的財富,足可以使的關中幾大世家的實力再上一層樓了,只是這麼大的一塊烙餅能吃的下嗎?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相比較鄭氏,我最擔心的是皇帝,這位陛下與其他人不同,看看,他一系列的手段,扶持寒族對付貴族,讓關中、關東世家相互廝殺,自己好坐收漁人之利,最為重要的,收回了河東盧氏的土地,準備分給那些有功的士兵。哼哼,那些有功的士兵,還不是寒族嗎?還不是那些下濺的百姓嗎?如今,他又將手伸到了鄭氏,要的是鄭氏的土地,你們說他還會不會將手也伸向關中門閥世家,也會找我們要土地,實行新的土地政策?」王珪臉上露出一絲陰笑來。韋挺等人聞言,高興的心情頓時失落起來。雖然對盧照辭準備打壓世家之事早就有準備,但是,一向以來,當皇權強勢的時候,世家就會自動的選擇避讓,等到皇權闇弱的時候,再來掌控朝政。皇權是不可能消除世家的,就是因為他們根深葉茂,就是因為他們擁有土地,你們可以殺人,但是不會收回土地,只要有土地存在,那些世家大族們就能有興起的機會。可是一旦土地被收回,世家等於大樹除掉了根,等著枯萎的時候了。所以說,這土地才是時世家的根本,世家的最後一絲底線。 「應該不會吧!」獨孤傷張大了嘴巴,懷疑道:「陛下也是世家出身,他自然明白世家的根本是什麼,這土地乃是世家的根本,他要是收回世家的土地,這不就是逼著我們再次造反的嗎?他可是知道,他能有這個機會登上皇帝的寶座,與我等這些世家可是有不小的關係的。他要是真的收回這些土地,那楊廣可就是他的前車之鑒啊!陛下是何等聰明睿智,想來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此事不可大意,下官以為還是派人去陛下那裡聽聽風聲的好,免的到時候,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更何況,如今私兵都被岑文本借口收了,陛下也沒有允許我們繼續蓄養私兵,這可是不妙啊!」韋挺皺了皺眉頭說道。 「也好。」韋思言點了點頭,道:「能辦成此事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中書令,嘿嘿,崔氏的土地可是遠在我等之上啊!我這就去告訴他,我們每家都願意獻出千頃土地與陛下,用來獎賞有功的將士,看看陛下是如何回答的。若是陛下答應了,說明陛下著實重視土地,日後或許真的會奪我等的田地,那我等可就要好生準備了。」 「此計甚妙。」眾人連連點頭道。當下各自分頭準備不提。 「陛下,臣聽說陛下有意要收歸那些世家的土地?」 乾清宮也就是以前的太極宮,包括共有十六座大殿,其中,太極殿、兩儀殿、甘露殿和延嘉殿稱之為四大殿。此外還有中書省、門下省、舍人院、宏文館,以及凝陰閣和望雲亭等重要建築。其中的太極殿如今也改成了太和殿,是作為朝會的地方,而兩儀殿改成了宣室,是盧照辭接見親信大臣的地方。 宣室內。岑文本一臉的謙和之色,坐在錦凳之上,手上捧著一疊奏章,在他面前,盧照辭正在仔細的翻看這由尚書省遞上來的全國重大事務。 「陛下,聽說您準備要收回世家的土地?」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怎麼,文本,你有不同的意見?」盧照辭抬起頭來,笑呵呵的說道:「前隋末年之所以爆發大規模的起義,與楊廣是有著一定的關聯,但是實際上。這一切都是世家在背後操縱的,他們不滿意楊廣的統治,所以才會想辦法推翻楊廣的統治,這些人朕都是不喜歡的。他們手中有土地,既然有了土地,那就能養人,能養人,就能組成一定的兵力,有了軍隊,他們幹什麼事情都會肆無忌憚了。還是文本當初厲害啊!借了李大恩之事,收了長安城內世家的私兵,讓朕輕鬆了不少啊!」 「還是陛下教導的好。」岑文本趕緊恭敬的說道:「只是這私兵與土地不同,臣是擔心那些世家被陛下逼的太急了,也會像對付隋煬帝那樣,陛下剛剛登基稱帝,帝國也不過是剛剛建立,根基不穩,而那些世家根深葉茂,陛下的科舉制度剛剛實行,那些進士們恐怕短時間還不能掌握地方政權,世家在地方上有著很大的實力,一旦他們也倣傚前隋末年那些造反派那樣,我大唐各地就會烽煙四起,不利於陛下的統治。」 「那你的意思呢?」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來。 「臣聽說當初陛下平定京師的時候,皇宮之中,滿院的都是珍寶,而那隋煬帝對此還不滿足,不停的向民間索取美女和珍寶,還發動了對高句麗的戰爭,鬧的民怨沸騰,所以才會導致了滅亡。臣以為治國猶如栽樹,本根不搖,則枝葉茂榮。臣以為,這個時候天下尚未平定,不易再在內部生出禍端來。」岑文本的聲音在大殿內響了起來,盧照辭的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文本,但是天下的老百姓。之所以造反,那是因為手中無田,口中無食啊!那些田地都是掌握在世家手中,朕若是不給土地給那些百姓,那些百姓都會餓死,朝廷也會因此收不到賦稅啊!」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每個階層都是有利益共同體的,盧照辭代表的是統治階級,就應該保證統治階級的利益。 「這個好辦!」岑文本笑道:「如今大唐境內的世家多是臣服於陛下的,但是關東世家中,還有不少是支撐其他人的,陛下何不取了他們的土地來分給其他人呢?」 「陛下,陛下,大喜啊,大喜啊!」這個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卻見崔仁師闖了進來。 「中書令,是何喜事,居然如此興奮。」盧照辭笑道:「莫非是徐世績攻下了洛陽了?」 「陛下,那倒沒有,是關中的各大世家聽說陛下無土地犒賞有功將士,故此相約著給陛下送來了一份厚禮,各大世家根據各自的家產,各自奉送了千頃和百頃土地不等,以做軍資之用。陛下,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崔仁師趕緊將手中的地契捧了上來。 盧照辭面色一喜,正待伸手接過,卻見岑文本在朝自己搖頭,當下右手指著崔仁師笑道:「朕富有四海,金銀財寶不計其數,難道連犒賞將士們的東西都拿不出來嗎?好了,你回去告訴他們,他們的心思朕已經知道了。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的歷代祖先辛苦所得,朕不能奪人先祖留下來的東西的,只要他們能安心為朕,為朝廷效力就可以了。這些東西朕是不要了。來人,給這些世家每家賞金十兩,以示嘉獎。」 「這個,臣代他們謝過陛下了。」崔仁師臉色一紅,趕緊拜道。 「陛下出身世家,當與世家共治天下,只要他們能忠於陛下,陛下不吝賜賞,但是若是三心二意,恐怕那柴氏、鄭氏就是他們的榜樣了。」岑文本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對,對。看來這些世家還是忠於陛下的。」崔仁師雙眼暗怒,但是臉上卻堆滿了笑容。 「好了,中書令,你回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這些傢伙把朕當做楊廣了。」 「確實如此,這些傢伙都該罰。」崔仁師也連連點頭。笑道:「臣這就去罵他們一頓。」 「好了,好了,下去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中書令,皇后娘娘臨盆在即,讓我那岳父大人也來一趟吧!」 「是,臣這就去派人去請。」崔仁師趕緊退了下來。 「哼!若非文本阻攔,朕真的將這些田契給接了過來了。」盧照辭冷哼道:「這些世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陛下,剛才做的很對。」岑文本點了點頭,道:「如今世家實力很大,陛下要想造福蒼生,還得忍耐才是啊!只有平定了天下,這樣一來,世家才是能闇弱一陣,到時候,再來實施新的土地政策也是不遲的。」 「朕知道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好了,岑先生,待皇后娘娘誕下麟兒之後,朕就要御駕親征洛陽了,到時候,長安城就靠你了。」 「臣遵旨。」岑文本見盧照辭眉頭緊皺,顯然還是在為土地之事而心煩,但是他確實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得退了下去。 「土地兼併,如何能防止土地兼併呢?」盧照辭待岑文本離開之後,望著眼前的奏章,眉頭緊鎖。土地問題是一件大問題,困擾了華夏歷史上的無數統治者,歷代王朝到了後期,都會不可避免的出現土地兼併的問題來,然後使的那些百姓毫無立錐之地,這樣一來,加上天災人禍,農民起義就不可避免的爆發了,就算平定了農民起義,帝國的實力也受到了嚴重的損耗。再也支撐不了多少年了。盧照辭知道若是任由世家在繼續發展下去的,恐怕要不了多少年,整個大唐的那些生活在底層的百姓,也會沒有可耕之地,無奈之下,只得成為那些大戶人家的佃戶,朝廷的賦稅也會因此大減。更加不利於朝廷的統治。 「來人。」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淡淡的喊道。 「陛下。」成公公趕緊走了進來。 「換身衣服,隨朕出宮。」盧照辭揮了揮手,那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替盧照辭換了一聲衣服,自己也脫了太監袍服,領著御林軍的幾個衛士護衛著盧照辭,逕自出了宮門。 「阿郎,想到哪裡去?」成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 「哪裡熱鬧啊!」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那自然是東市和西市了。不知道陛下想去那個市。」成公公趕緊問道。 「那就去西市吧!」盧照辭坐在馬車內,淡淡的說道。 「是,去西市。」成公公趕緊對趕車的衛士說道。一行數人逕自朝西市而來。 西市,四面各開二門,市內有四條大街,把該市分成九個方形區域。街寬各百步,兩側有衣肆、藥材肆、墳典肆、□轡行、絹行、秤行、麩行、帛行、寄附鋪,經營各種商品交易的商賈近千家。大街四周又設有很多旅舍、旗亭酒肆及飲食攤點。通過絲綢之路來到長安經商的西域及中亞、西亞等地的「胡人」也多聚集該市,經營金銀珠寶,並購買有中國特點的絲綢、瓷器等運回國去轉賣。這個時候,西市雖然還不如東市的繁榮,但是也差不了哪裡去了。盧照辭坐在馬車裡,聽著旁邊的喧鬧聲,心中的煩惱不由的消失了不少。 「停車,朕要下來走走。」盧照辭忽然敲了敲車廂,馬車頓時停了下來,盧照辭掀開車簾,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又在幾個衛士的護衛下,在熱鬧的西市中行走起來。 「咦!這地方以前好像是一片臭水溝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盧照辭忽然指著秤行旁邊南邊十餘畝的土地驚訝的問道。秤行的南面以前是長安西市有名的垃圾之所,號稱十餘畝坳下潛污之地,為旗亭之內,眾穢所聚。但是如今到這裡來卻見是繁華無比,酒樓、酒肆等等都無比顯示著這裡的不平凡之處。 「呵呵,這位郎君指的這可是這竇家店,看來,郎君起碼有好幾年都沒有來長安了吧!」這個時候路邊的一位老人笑道。 「老人家,為什麼這裡又叫做竇家店呢?」盧照辭走上,好奇的問道。 「郎君有所不知,這裡以前就是倒贓物的地方,後來,那個大商人竇義買了這裡,花了三萬文錢就買下了這一片十畝之地。竇乂在水窪中立一木桿,桿頂掛一面小旗。再圍繞著地沿塔起六七座臨時小房,僱人製作煎餅、糰子等食物。召呼小孩投擲石塊、瓦片擊木桿上面的小旗。擊中的,獎給煎餅或糰子吃。兩街的小孩爭相前來投擲。不到一個月,居然有上萬人次來投擲石頭、瓦塊,池子迅速填滿了。竇乂在填平的這塊地皮上,建造了鋪面房二十間。租出去,每天單房租就可以收取幾千錢,獲利甚多。這個地方由此得名『竇家店』。」 「哈哈,這個竇義的確實是個奇人。老人家,知道這個竇義住在什麼地方嗎?」盧照辭頓時來了興趣了。 「就在前方,西市中最大的那套宅子就是他家的了。」老人家樂呵呵的說道。 「好,如此有勞老人家了。」盧照辭扭頭就說道:「走,去見見竇義。」 第158章 本與末 竇義的府邸外表看上去並不奢華。甚至可以說很破舊,這與他的身價是十分不相符合的。但是盧照辭卻點了點頭,財不露白,這是古往今來的明理,只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竇義,一個小小的商人,也許他擁有很多的錢財,但是在這個社會上,卻是生活在社會的底層,除掉衣食無憂外,社會地位是很低的。士農工商,從這上面就看的出來,商人的地位是何等的低下。 望著這稍微顯得有些破舊的府邸,盧照辭歎了口氣,此刻他的腦海裡卻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但是又覺得迷霧重重,卻又像是沒有想到什麼似的。 「走,進去。」盧照辭搖了搖頭,看看這個竇義有什麼本事,數十年的時間。居然做出了如此大的規模來,這種人物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絕對是個非常強悍的CEO了。 「去,送上拜帖。」盧照辭指了指成公公說道。 「拜帖!」成公公聞言一愣,他可是沒有帶什麼拜帖什麼的,天下之大,有能讓盧照辭出示拜帖的嗎? 「怎麼,沒有?」盧照辭驚訝的說道。 「主子,奴婢沒帶。」成公公不安的說道。 「那就告訴他,後學末進唐龍前來拜見竇前輩。」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唐龍?」竇義府上的幾個下人看著盧照辭一眼,卻見他面色英俊,氣度不凡,隨從都孔武有力之輩,知道並非普通人,加上竇義生平低調,只要稍微有點身份的人,也會出來接見的。當下不敢怠慢,趕緊進去稟報。 「唐龍?」大廳之內,竇義好奇的望著面前的門子。他雖然是個商人,但是也不是普通的商人,這要拜見人就必須有拜帖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眼前之人居然連個拜帖都沒有,還理直氣壯的讓自己的門子前來稟報的。 「主人,此人,此人甚是不凡。」那門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竇義聞言更是來了興趣了,自己的門子是何等的眼神,他是知道。居然能一眼讓自己的門子覺得是不凡的人,那自然是不凡。一想到這裡,不由的站起身來,笑道:「既然如此,我竇義就去看看,到底來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說著就朝外走去。 大門之外,盧照辭打量著眼前這個略顯破舊的大門,心中也是好奇,這個只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就能掙下偌大家產的傢伙到底是有何本領。 「主上,這廝居然如此大膽,讓主上在外等候,簡直是做死。」成公公臉色微怒,有些不滿的說道。 「成公公,回頭將你的家人接過來吧!朕馬上要親征洛陽了。」盧照辭忽然說道:「聽說你在老家有個兒子,朕就准許他繼承鄭氏的一切。你覺得怎麼樣?」 「陛下,您!」成公公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這事就這麼定下吧!看看,竇義他來了。」盧照辭不容拒絕的說道。 成公公掃了一眼大門深處,果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快步的走了過來,看他臉上的笑容,就知道此人大概就是竇義了,當下也不敢再說了,趕緊應了下來。 「竇公。這位就是我家主上。」成公公一見竇義前來,趕緊介紹道。 「啊!」卻不知道竇義一見盧照辭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跪倒在地,失聲道:「草民竇義拜見陛下,陛下來此,草民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竇義,你如何認識朕的?」盧照辭也好奇的問道。 「陛下當初為大將軍的時候,得勝還朝之時,草民有幸得見天顏,故此能識得陛下。」竇義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哈哈,不錯,不錯,有眼光。」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謝陛下。」竇義趕緊站起身來,臉上雖然露出喜色,但是更多的卻是迷茫,因為他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為何到他這個小商人家裡來了。當下趕緊將盧照辭親自迎了進去。又親自捧上上等的香茗與盧照辭。那些下人們一聽面前的居然是當今的皇上,早就下的趴在地上了。 「竇義。」 「草民在!」 「朕剛剛在外面聽說你那竇家店,看了你如今的模樣,心中好奇,你能告訴朕你是怎麼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的嗎?呵呵,百萬家產,絲毫不下於朕身邊的那些世家大族了。你一個商人能在短短數十年間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嗯,當初那柴氏是憑借左道手段才聚斂了大量的財富,今日你且告訴朕。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就告訴你的第一桶金是怎麼賺過來的吧!」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草民遵旨。」竇義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安之色來,站在盧照辭面前,恭敬的回道:「草民在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經商了,當初草民的一個族叔帶回來十幾雙的安州絲鞋,分送我們這些子侄輩們。大家都爭搶挑揀,唯草民不動。等大家挑完,剩下一雙較大的一雙,草民並沒有穿,而是將其拿到集市上出售,換到五百錢,再去鐵匠輔打製了兩把小鏟。陛下您也知道,五月的長安,榆錢黃熟、滿城飛落,草民又掃聚到榆錢十餘鬥。草民又請我那大伯讓草民在於嘉會坊廟院中讀書,那裡有榆錢樹,所以草民白天用兩把小鏟在廟院裡挖溝、打水、澆灌,播種榆錢,晚上也睡在廟裡。等到秋天,長出小樹苗萬把多株,高一尺多。到了第二年,榆樹苗已長到三尺多高。草民間伐樹苗,挑選枝條茁壯直挺的留下來。間伐下來的小榆樹,共有一百多捆。粗二尺,每捆賣錢十多枚。第三年秋後,榆樹苗有的已長成雞蛋那麼粗。草民又間伐榆柴二百多捆,賣後獲利數倍。五年後,當年植種的小榆樹苗已經長大成材。蓋房屋用的椽材一千多根,賣得三四萬錢。而造車的木料,超過一千多根。如此一來,總之五年種樹,草民至少積累下了十萬錢。」 「十萬錢?」莫說是盧照辭身後的成公公了,就是盧照辭也是一驚。十萬錢也許在一個國家面前是一個很小的數字,但是在私產中。卻是一個相當強大的數字。更為重要的是,掙得這麼多錢的人,還是一個十八的年輕人,那就更是了不起了。 「竇義,你是個經商奇才。難怪短短數十年的時間內,你居然弄出了如此大的家產來。」盧照辭讚歎道:「如此人物,不應該藏在市井之中。」 「陛下說笑了,草民哪裡有什麼本事,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商人而已。不敢勞陛下誇讚。」竇義聽的盧照辭的誇讚,臉上不但沒有任何喜色,反而露出一絲不安來。 「誰說商人卑賤了。」盧照辭面色微微一怒,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笑道:「若是沒有你們這些商人,朕的衣服又從何而來。商業如同帝國的血脈,只有血脈流動,人才有了力量,帝國才能強大起來。所謂的士農工商,本就沒有本末之分,就算是孔子坐下的七十二位賢達之人,也是有商人的。竇義。莫要妄自菲薄,經營國家其實上是和經商沒有區別的。商人不是卑賤之人。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是。」 「草民代天下的行商者謝過陛下了。」竇義聞言雙目含淚,嘴唇直哆嗦,滿臉的激動之色。一直以來,農業為本,商業為末的觀點統治著世間的一切,就算他竇義再怎麼有錢,在長安城內,仍然是別人瞧不起的對象,就是連自己家的大門也只是弄了一個二手的破舊大門,生怕被那些達官貴人惦記上了。如今終於有人認可了商人的地位,而且這句話還是從皇帝陛下的口中說出來的。更是讓人激動了。 「哈哈,起來,起來,竇義。」盧照辭哈哈一笑,指著竇義笑道:「放心。朕不久之後,就會提高商人的地位,從今以後,就不會有人說商人都是奸猾之人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算是做官的人,也是為了一個利字,朕以為商人逐利本就是天生的。沒有什麼可恥的。」 「謝陛下理解。」竇義趕緊說道。 「哈哈,竇義,朕問你,當你賺了錢之後,你接著幹嘛?」盧照辭好奇的指著周圍的東西說道:「朕看你大廳裡面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啊!就是你這身袍子恐怕也是舊的吧!雖然朕看你為人低調,但是也不會低調到這種程度吧!」 「不敢欺瞞陛下,草民賺的錢都買了田地了。」竇義忐忑不安的掃了盧照辭一眼,略帶得意的說道:「草民等到老的時候,就關了這些買賣,僱人回家伺候田地去,這樣一來,草民的後人也能考科舉了。」 「買地?」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沉思之色,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朕明白了,竇義,朕明白了。」 「陛下。」竇義小心翼翼的望著盧照辭,卻見盧照辭面色陰晴不定,嚇的再也不敢說話了。 「竇義,和你一般,是這種想法的人很多吧!」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 「回陛下的話,都是和草民一樣。」竇義雖然不知道盧照辭會有如此想法,但是還是很老實的說道:「陛下,商人地位低下,為他人所不恥,就算有萬貫家財,但是都挽回不了自尊來。所以大多賺了錢後,就去鄉下購置房產田地,雖然這樣一來,賺的錢少了,但是卻也不為他人所看不起。」 「是啊!你們擁有萬貫家財,但是卻不為他所看不起。所以就會購置房產田地,雖然賺的錢財少了,但是卻很安心。」盧照辭站起身來,神情有些落魄,淡淡的說道:「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正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存在,手中的大量的錢財都用來購買土地,於是乎,越有錢者,土地佔有量就越大;土地佔有量越大,收取的地租就越多;收取的地租越多,個人的財富就越多。所有獲得的財富除一部分用於消費外,其餘部分就再用來買田置地,以維持擴大再生產的需要。如此循環,造成了土地兼併現象愈演愈烈,最終是大地主、大官僚廣置美宅良田,而佔人口絕對多數的農民卻無『立錐之地』,社會財富愈來愈集中到少數大地主、大官僚手中。」 那一邊的竇義聽的,面色蒼白,渾身顫抖不停。他雖然不知道這「消費」「擴大再生產!」等詞彙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方式不被盧照辭的認可,甚至還牽扯到其他。這下竇義連死的心都有了。皇上駕臨這本是天大的喜事,但是讓皇上察覺到自己的錯誤,這就是比殺頭更嚴重的事情了。 「陛下,草民死罪。」竇義一下子拜了下來! 「竇義,你並沒有錯。要錯,也是這個社會錯了。你起來吧!」盧照辭終於明白土地兼併的原因所在,其根本不是人性的貪婪,而是觀念的局限性。就是統治階級的抑商的思想。封建社會的經濟形態是自然經濟。這種經濟形態的特點是以一家一戶為單位、分散的個體農業和家庭手工業相結合。它是封建地主階級統治的經濟基礎。這種經濟基礎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是土地的私有和允許自由買賣。由於自然經濟的實質就是農業經濟,封建統治階級出於維護封建地主階級統治的需要,必然維護其統治的經濟基礎,必然維護農業經濟,因而提出了「以農業為根本」的思想,作為主要的經濟指導思想,這種經濟指導思想表現為經濟政策上的「重農抑商」行為。重視農業的發展,本身無可厚非,相反,它有利於農民的生產、生活的安定,有利於封建國家經濟的發展,但是,抑制商業卻嚴重阻礙了封建社會商品經濟的發展,阻礙了社會的進步。在這種經濟政策下,原本成為社會經濟一個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的商業成為「末業」成為被人瞧不起的下等職業,經營商業都被認為是「操手游食之徒」,封建統治者向其徵收重稅,迫使他們從事「本業」。在這種情況下,土地就理所當然地成為封建社會個人財富的象徵,官僚、地主甚至包括經營有方、略有盈餘而致富的個別農民,都把土地作為唯一的投資對象,紛紛買田置地。這就造成了那些普通的貧民百姓就無地可種了,也就造成了土地兼併。 「謝陛下。」竇義勉強按住心中的害怕,站起身來。 「竇義,竇義。」這話時候,忽然大門處走進一個身著淺綠色的官袍的中年人,一臉的刁鑽奸猾之相。 「署令大人。」竇義臉色有些難看,但是還是拱手道。 「陛下,想必是西市署的官員。」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前隋時期,西市管理設有兩個機構,一個是西市署,一個是平准局。平准局負責管理物價。西市署則從八個方面對西市進行管理,包括開市時間、閉市時間等。西市署的人員共有十八個,最高官員是從六品。根據「日中而市」的規定,到正午的時候,以「擊鼓三百聲」開市;日落前七刻,以「擊鉦三百聲」閉市。眼前的這個官員身著淺綠色官袍,顯然是七品官員,恐怕是西市署令下第二號人物。 「竇義,這個月的錢該交了。」那名官員大踏步的走進大廳,只是淡淡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就對竇義說道。神情極為囂張張狂,絲毫沒有將竇義這個家財百萬貫的人放在心上。 「大人,這次小人要交多少銀錢?您看這個月因為大軍進攻洛陽,漕運中斷物價上漲,小人這個月實在是虧了不少,還請大人手下留情。讓小人少交點賦稅。」竇義忐忑不安的看了盧照辭一眼,卻見盧照辭面上沒有任何異樣來,心中才放下心來。 「竇掌櫃,誰不知道你竇義是個大能耐人,在那秤行旁邊的房子,每天收的租金都有數千之多,豈會因為洛陽商路斷絕而虧本,少囉嗦,三千金。」那名西市署的官員一臉的不耐之色,張口就是一千金。 「一千金?這麼多?」盧照辭驚訝的是說道:「竇義,這是幾稅一?」 「哼,多?這些商人不思勞作,十稅一已經便宜了他們了。」那名官員冷哼道:「對於這樣的人,就應該征以重稅。竇義,快點交錢吧!」 「十稅一,真是厲害。要是朕,恐怕也會做生意,經商了,也轉行購置田地。」盧照辭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時候,大唐王朝還是實行租庸調製,但是與前朝不同的是,大唐是重役輕稅。並且從徵收對像看,租庸調的課徵對象是丁,主要是均田農民,而王公貴族、豪強地主,多享有免稅免役的特權,不交納租庸調。更何況,真的不行,還可以花錢免除役。這遠比當著商人划算。 「竇義,謝謝你了。」盧照辭站起身來,歎了口氣,也不理睬眾人,就出了竇府。 「草民恭送陛下。」竇義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陛下?」西市署的那位官員嚇的不由的癱倒在地上。 第159章 攤丁入畝 「成公公,陛下心情如何?」宣室外。岑文本等國之重臣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們是連夜被盧照辭召來的,雖然宣德殿內也是有人值班的,若是萬一皇上有旨意或者有疑問的,這宣德殿內的值班大臣就會前來稟報,但是如同像今日這樣,岑文本、崔仁師、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被人稱為宣德殿六執政的重臣一起前來的現象卻是極少的。 「陛下今日去了長安西市,見了商人竇義。」成公公不敢得罪岑文本等人。他乃是盧照辭身邊的人,雖然是個太監,但是也是地位尊貴,一些大臣都會巴結自己。但是在眼前的這六個人眼中,他還是不敢放肆的。趕緊小心翼翼的說道。 「竇義?」長孫無忌面色一動,驚訝的問道:「可是號稱西市首富的那個竇義?」 「怎麼,長孫大人認識這樣的奸猾之徒?」崔仁師故作驚訝的問道。 「陛下也認識此人呢?」長孫無忌冷笑道:「更何況,市井之中也是有英雄豪傑,這個竇義就是一個不簡單之人。」 「長孫大人所言甚是,陛下也是這麼說的。」成公公領著眾人朝宣室內行去,一聽見長孫無忌的言語,也隨聲附和道。 「哦。本官知道了。」岑文本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 「岑大人知道了什麼了?」崔仁師趕緊問道。 「呵呵,見到陛下自然知道了。」岑文本並沒有說出什麼來。而是淡淡的說道,讓崔仁師碰了一個軟釘子,讓崔仁師心中有氣不敢發,只能冷冷的哼了一聲。 半響之後,眾人才進了宣室內,見過禮之後,卻見盧照辭端坐在几案之後,面上隱隱有一絲疲憊之色來。 「陛下心憂國事是好的,但是龍體要緊啊!」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朕還年輕,現在還有精力,但是若是老了,恐怕想這樣操心都沒有條件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啊!諸位,坐吧!」盧照辭雖然臉上一臉的疲憊之色,但是心情也很愉悅,指著面前的幾個錦凳,笑呵呵的說道。 「謝陛下。」岑文本等人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如此高興,但是既然皇上高興,也就是代表著自己等人不會倒霉,當然了,這也得看看自己的造化,諸如魏征這樣的人,有他在,有的時候,一場本來很是歡快的氣氛,到了最後也會弄的不歡而散。但是偏偏又不能缺少魏征這樣的人存在。 「當初長安城中,有人傳言要分封有功之臣。呵呵,他們只是傳對了一半。朕當初確實想分封。」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擺手道:「不過不是想分封有功之臣,而是分封世家,將西域分給他們。」 「陛下聰明睿智,既然想分封世家,恐怕也是有所求的吧!」岑文本臉上謙和的笑容卻是沒有變化,而是淡淡的說道。 「不錯,朕當初想要的是土地,朕賜給他們以國公之位,西域七城。但是他們得必須讓出土地來。」盧照辭微微一笑,道:「朕是太天真了。」 眾人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雖然不敢表示出來,但是心中也確實是如此想的。天下世家的土地何止千萬,恐怕整個天下的六成的土地都是掌握在世家的手中。就是岑文本這些大臣們手中也是掌握著不少的土地。一旦有了多餘的錢財,多是為了購買天地。渭河邊肥沃的土地,多是大官僚的。西域雖然很是富有,皇上給予的條件也不是不厚,但是若是交出手中的土地,這樣的條件還是有待商榷的。能不能同意還是一個未知數。盧照辭此舉確實說天真也不過分。只是眾人不敢說而已。 「陛下仁慈,想必是憐那些貧民百姓手中無田吧!」房玄齡聞言說道。 「玄齡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百姓手中無田,就無法生存啊,可是這田地多是為世家所佔,就算是朕手中都沒有多少的田地可分配,萬一災荒之年,朝廷又無力賑災,加上有心人一挑撥,這樣一來,農民起義之勢就會在起,重蹈隋末之事,七十二路煙塵,三十六路反王,攪的大好河山一片煞氣。天下的百姓就會再次陷入戰亂之中,這是朕不想看到的。」 「陛下此舉雖然仁慈,恐怕是行不通的。」盧照辭面色變了變,但是卻沒有說話。岑文本等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剛才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諫議大夫魏征。此人性格耿直,說話直來直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說話技巧來。有的時候,就是讓人下不了台來。 「朕知道行不通,所以才沒有頒詔。」盧照辭沒好氣的說道。這個老匹夫,難怪歷史上,在他死後,李世民硬是藉著侯君集之事,將他的墓碑給打碎了,恐怕就是為了報平日讓皇帝下不了台的恨意吧! 「那陛下的意思是?」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問道。 「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換條路。」盧照辭言語中露出一絲興奮來,笑道:「朕今天去了西市。那裡有個大商人叫做竇義的傢伙,這傢伙很有能耐,數十年的時間所置下的家產,嗯,恐怕有些世家大族都是比不上的。」 眾人聞言卻是不說話,雖然這些人都是儒家出身,但是也不像蕭禹、封德彝、陳叔達等人一樣,讀書讀傻了,張口禮制,閉口禮制的傢伙,對商人雖然也很是輕視,但是卻也沒有說不能有商人,更何況這個時候,盧照辭突然提出這個竇義來,顯然,另有下文,這個時候,更是不能貶低商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說話。靜靜的聽著盧照辭的下文。 「此人當初是憑藉著一雙織鞋起家的,到如今,都有竇家店了,欸。輔機,你號稱這長安城中無論哪個犄角旮旯都知道的人物,想必這個竇義你也知道了。」盧照辭指著長孫無忌說道。 「臣知道此人,乃是一個大商人,家產萬貫,相當的富有,不過為人十分的低調。所經營的種類很多,同樣也是一個大糧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 「此人是個經營天才。」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就在朕就要走的時候,來了西市署的官員,嘖嘖。前來收稅,不多,千金。一個月千金。嘿嘿,文本,朕記得當初給了你五千進,你將他送給了裴寂,裴寂讓做了齊王府的主簿了吧!」 「正是。」岑文本點了點頭道。 「千金啊!諸位,一個月的稅收千金。朕聽他們說是十稅一,朕當時還以為是到了前隋煬帝的時候,十稅一,那竇義就是再怎麼有本事,一個月千金的稅收,就足夠他們吃上一壺的了。」盧照辭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眾人都能聽的出來,其中的冷意。 「陛下,商人逐利,不知廉恥,不事生產,就應該收以重稅。」說話的又是魏征。 「魏征,你這身衣服乃是蜀錦所織的,朕問你,若是沒有商人,你這蜀錦能從蜀地千里迢迢運到長安來,然後製成官袍嗎?沒有商人,長安城百萬人口吃什麼?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莫說是商人,就是當官的又能怎麼樣,在為百姓謀福利的同時,不也是有官員為了錢財的嗎?讀書人中不知道廉恥的人也是很多的,為什麼就是商人呢?」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喝道。 「陛下,臣有話說。」岑文本也站起身來,面色冷峻,拱手道:「陛下的心思臣明白,就是想將那些世家大族的注意力都轉移到經商上來,好讓他們有了多餘的錢財之後,將錢財再次用在商業上來。不再去購買田產,這樣一來,那些百姓也就有田產了。就不會再有前隋末年之事了。」 「岑卿所言甚是,朕就是這麼考慮的。」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朕準備降低商業稅賦,凡是商人只要在所在地交稅,貨物在其他的城池就不用交稅,稅率按照依照貨物種類的不同分別徵收賦稅,珠寶等物為奢侈品,可以徵收高的稅收,其餘的日常所用的稅率可以低些。這樣一來,就能鼓勵那些商人們擴大自己的商業規模,他們就不會前去購買田地,與百姓爭地了。」 「陛下,這些商人有了錢財之後會幹什麼?他們就會要權,商人本就是貪得無厭的,他們有了錢,有了權之後,就會要的更多,就會與那些世家一樣,甚至能左右朝政,左右王朝的更替,難道陛下還沒有從前隋末年的戰亂中接受教訓嗎?」魏征站起身來大聲喝道。口中的塗抹都差點噴到盧照辭的臉上了。 「陛下,魏大人的話雖然有些過了,但是說的卻是事實。」岑文本也出言說道:「商人本就是逐利,他們在獲取大量金錢的同時,就會想著做人上人,那些世家大族就是個例子,他們不甘心自己不能穿上綾羅綢緞,他們的子孫不能夠參加科舉等等權力,都是他們想要的。陛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卻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取的好的效果,這才是最重要的。臣建議陛下妥善行事。」 「輔機,你怎麼看?」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反駁岑文本和魏征的觀點。這兩人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在歷代先賢中,不乏有大智慧的人,自然能看的清楚這其中得利與弊來。但是仍然採取重農抑商的政策。 「陛下,臣以為收以重稅,固然迫使商路不通,商人大肆兼併土地,但是相比較來說,王朝的興衰豈能讓這些商人世家來決定。」長孫無忌想也不想的說道:「臣以為陛下可以降低賦稅,但是也僅此而已。」 「陛下,臣以為輔機說的極是。可以降低賦稅,但是國策卻是不能改變的。我華夏數千年來,都是事實重農輕商這個政策的,其中必然有其道理,豈能胡亂改之。」房玄齡拱手說道。 「那土地兼併?」盧照辭想起後世來,那美國的國家政策不就是由那些大的財閥掌握的嗎?至於總統什麼的,都是每個財閥的代表,他們操縱著美國的對內、對外政策,總統的選取,也是被他們操縱。 「陛下以前曾說過帝國的弓箭就是為了帝國的百姓提供耕種的土地嗎?」岑文本說道:「只要陛下開疆擴土,使的帝國有廣袤的土地,一旦災民出現,或者土地兼併嚴重,陛下就可以移民,讓那些無土地的百姓重新得到土地。」 「你們怎麼看?」盧照辭吸了口氣。岑文本這種方法雖然不能解決根本,但是也不是不行。 「每逢大災之年,陛下可在災民中選取精壯之士,編入軍中。」杜如晦拱手說道。 「陛下,臣以為可以改變稅賦制度。」長孫無忌說道:「我朝的稅賦制度,乃是在高祖武皇帝時候制定的,乃是租庸調製,租指田稅,規定每丁每年納粟兩石;調指絹稅,規定每丁每年繳絹二丈,或布二丈五尺,另加綿或麻若干;庸指以織或布代替力役,規定每丁每年要服徭役二十天,如不服役,每丁可繳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代替徭役。而實行這些的基礎就是均田制。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均田制一旦打破,土地兼併一旦嚴重,租庸調製就會失去作用。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將這稅收從人丁轉移到土地上來,根據土地的多少來收稅,這樣一來,土地多的人就多收稅,土地上的人可以少收。這樣就能避免土地兼併的可能性,或者不能避免,也能延緩。」岑文本等人聞言臉上也都露出思索之色來。 「攤丁入畝?」盧照辭雙眼一亮,猛的想到歷史上清朝雍正皇帝實施的土地稅收政策來。 「陛下真是大才,攤丁入畝,確實是這種說法。」長孫無忌聞言雙眼一亮,岑文本等人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輔機,你知道何攤丁入畝配套的是什麼嗎?叫做官紳一體當差。」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按照如今我大唐的政策,九品以上的官員都不用繳納賦稅的,更是不用服徭役的。你說這能行嗎?若是不行,攤丁入畝制度一出,恐怕兼併的情況,更是嚴重了,那些為了躲避徭役的人,就會整家整戶的加入那些世家大族之中,以來逃避徭役。」眾人聞言一愣,面面相覷,他們倒是沒有想到這種情況。 所謂刑不上大夫,這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繳納賦稅徭役自從有了官這個詞語以來,就沒有實現過了。這些人當官,不就是為了享受特權的嗎?一體當差,一體繳納賦稅徭役,那當官又有什麼意思呢?所謂的為國為民,那也是有限度的。 「看看,怎麼樣,連你們都反對。」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到了這個位置的時候,他才能體會到歷史上的雍正皇帝是如何的大氣魄,敢與天下的官紳對著幹。他敢於與歷史挑戰,改變官場上規矩,是個令人敬佩的傢伙。 「陛下這個時候不打定主意,恐怕後世的帝王更是不敢如此了。」岑文本歎息道:「結果就是如同陛下所描述的那樣,富家更為富有,窮人沒有立錐之地,朝廷的賦稅越來越低,土地兼併更加嚴重,窮人也沒有活命的機會,就會揭竿而起,天下就會大亂。」 「陛下,這個時候不實施,恐怕待天下平定之後,全天下的世家勾連在一起,更是不好實施了,臣願意接這個差事,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長孫無忌卻站起身來,拱手道。肥胖的臉孔上卻是露出一絲興奮來。可以想像,更改千年來的賦稅制度,這是一次改革,無論改革成功還是失敗,都足夠讓長孫無忌名垂青史了,更何況,在長孫無忌的背後,還有一個盧照辭,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是不會允許這次改革失敗了,他必定會支持自己。既然如此,何不奮起一搏呢? 「陛下,此事還是等待朝議的好。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不能輕舉妄動啊!」崔仁師聞言,臉上現出緊張之色,趕緊站起身來說道。一旦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納糧之事實施開來,第一個受損的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長孫無忌這一招真是毒啊!他說的不錯,這個時候,朝廷之中,也只有關中世家,至於關東世家,實力仍然弱小,若是反對的話,力量還不能與皇權相抗爭,如此一來,只有拖,拖的天下一統,這樣一來,天下世家就會為了此事聯合在一起,抵制這個政策的實施。到時候,就算盧照辭本領再大,也不得不考慮天下世家的意見。 「陛下,臣贊同長孫大人意見,此事宜早不宜遲。」岑文本也出言說道:「同時,陛下可以下旨,增加百官薪俸。以嘉獎百官。」 一邊的崔仁師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這廝更是毒了。一下子就將世家與百官集團割成了兩份,看看,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這下好了,增加了薪俸,大不了,可以將這增加的薪俸去抵消當差和納糧就是了。那麼這次倒霉的就是世家和那些大戶了。 「好,那就增加百官薪俸,給他們再加一成。」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對長孫無忌說道:「輔機,百官的差役可以用銀錢抵消。」 「臣遵旨。」長孫無忌是何許人也,自然能看清楚岑文本關於加薪的意思,不由的感歎對方的奸猾。那崔仁師見大局已定,只得暗自歎了口氣,但是望向長孫無忌的眼神中卻是充滿著陰狠之意。 第160章 致命一擊 「輔機,這個差事你不應該接。」太極宮的廣場之上。岑文本輕輕的歎了口氣道:「這是得罪人的差事,日後恐怕你的門庭再也不得安寧了。」 「這個下官自然知道。可是陛下之事關係到千秋萬代,關係我大唐的江山社稷,此事總得有人去做的。岑大人乃是國之棟樑,陛下肱骨之臣,大人自然是不能做的,下官不過有些微功,才智不足,這種事情就應該讓下官來做。」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再說。陛下為明主,自然會在背後支持下官的。」 「長兄兄,此事利在千秋,若是辦成,我大唐日後的歷代君王都會感謝你的,就是我大唐的百姓也會如此的。」魏征冷哼道:「那些世家大族,世代公卿,不納賦稅,哼哼,朝廷的那邪惡賦稅早就被他們吞噬大半了,也該動一動他們了。」 「哼,魏征,你也是說說好看。不要忘記了,這天下乃是世家支撐起來的,而不是那些平民百姓,就是陛下也是世家中的一員。本官看陛下今日之所以行此事,就是被你們幾個拾掇的,看看吧!等著那些世家大族找你們算賬吧!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長孫無忌,你真是聰明,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你一個聰明人。你知道你們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恐怕你出門都有人拿石頭砸你。」 「崔大人,你難道不認為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嗎?」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若非這些世家大族,陛下又何必如此的麻煩,不斷的改弦更張,不斷的尋找解決農民起義的源頭,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些世家大族的存在,他們的力量已經讓皇上感到恐懼,感到可怕。他們能左右朝政,他們能改變朝局,甚至他們能使朝代變更,他們已經觸及到皇上心中的那一根底線了。迫使皇上不得不採取各種辦法消弱世家的力量,可以想像,儘管這次變革會使的大唐短時間不能夠實現全國統一的問題,但是不可否認,它能夠給將來的變革帶來好處。 「你動搖了帝國的基礎。長孫大人,你說好與不好。」崔仁師雙眼中能噴出火來,眼前的這個長孫無忌真是可恨。不斷的衝擊著世家大族的底線,擾亂了千百年來的傳統,這種人物豈能留他在朝堂之上?此人若是在這麼繼續幹下去了,恐怕我崔氏要不了多少年,甚至天下的世家大族要不了多少年,就會淪落成一般的官紳子弟了。 「長孫兄,哎,好生保重吧!」杜如晦搖了搖頭道。房玄齡等人也都歎了口氣,顯然眾人都不看好長孫無忌提出的改革。 「輔機,其實倒是有一個辦法,使你擺脫這種狀況。」岑文本忽然說道。 「岑大人,下官知道你要說什麼,此事關係到陛下的治國大計,捨我除誰。下官先告辭了。」長孫無忌聞言眉頭一皺,趕緊轉身就走。 「輔機,輔機。哎!」岑文本見對方不理睬自己,頓時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個輔機,還以為我要阻擋他一樣。」岑文本閉目長歎道。搖了搖頭,也只能是上了自己的馬車,朝自己的府邸行去。 次日,就見盧照辭降下聖旨。加長孫無忌為尚書右僕射,專門主持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 聖旨一下來,整個朝廷之中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至於降低商業稅收,實行分類收稅等等商業措施,都已經沒有人在意,長安城中到處都在傳播著,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 「我說他怎麼不要我們主動送上去的萬頃良田呢?原來早就在這裡等著了。」韋府大廳內,包括裴寂等人都在這裡,幾乎雲集了長安城內的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在這裡。 「看看,九品以上的官員,薪俸都漲了一成,也可以用抵押勞役,可是我們世家中田地呢,卻也上交上大額的賦稅,哼哼,就是衝著我們這些世家來的。」韋挺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臉色卻是漲的通紅,一副想要殺人的模樣來。 「諸位,你們可能錯怪陛下了。」這個時候,大廳外走進一人來,正是崔仁師。 「崔大人怎麼也來了?」裴寂陰冷的說道:「莫非是因為這尚書右僕射的位置被長孫無忌拿走了,心裡不舒坦了?」 「哼,老大人以為長孫無忌這個尚書僕射能做的久嗎?」崔仁師面色陰冷,指著大廳內的眾人,笑呵呵的說道:「恐怕不要本官出手,諸位的怒火就能足夠將長孫無忌燒死。」 「長孫無忌乃是奉皇上之命行攤丁入畝之事的。我等又怎麼敢與陛下對著干呢?」韋思齊冷笑道:「倒是崔大人,您難道不著急嗎?若是論家中田地。崔氏的田地可是遠在我等世家之上啊!」 「諸位,我自然是著急了,但是越是著急越是不行的。只有大家群策群力,才能度過這次難關。」崔仁師冷冷的說道:「這次陛下原準備去前線親征洛陽的,但是也因為此事,決定留在長安了。那個長孫無忌倒也是很厲害,生怕日後天下統一之後,天下世家聯合在一起,阻撓他行此事,所以才請陛下此事在大唐境內行此事,有大量軍隊的支持下,就是諸位反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然後天下統一之後,我關東世家就是想反對,也得跟隨大勢了。」 「崔大人說的輕巧,此事有陛下在他的背後支撐著,誰敢去對付長孫無忌。崔大人,你敢嗎?」獨孤傷冷笑道。 「其實說陛下在他背後支撐著也是假的。」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陛下也是沒有辦法。昨夜陛下將我等召入宣室之內,原本是研究土地兼併之事的,陛下原本是提高商人地位,降低商稅,以引導天下人都來經商。以避免土地兼併之事,可是被我們給否決了。後來長孫無忌就出了個主意,叫做攤丁入畝,按照個人所擁有的土地來收稅,這下好了,倒霉的人就變成了我們世家了,誰讓我們世家擁有大量的田地呢?陛下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同意這件事情的,若是諸位誰能找到比長孫無忌更好的辦法來,陛下就不會行此手段了。諸位有嗎?」 眾人聞言,各個面色微紅。世家佔有大量土地之事。各個都知道,但是若是要改變這種情況,那就得交出手中的土地,可是,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辛苦經營的土地就這麼讓給別人,誰都不會同意的。 「怎麼,沒有人有主意嗎?」崔仁師面色冰冷,這些人都是嘴巴上說說而已。 「崔大人,你要尚書僕射之位,我們要保住我們的土地,有什麼計策,那你就說吧!」裴寂冷哼哼的說道。河東裴氏照樣有著不少的土地,那裴寂當初在李淵的照顧之下,關中、河東、巴蜀到處都是裴氏的土地,而且是上等水田。一旦攤丁入畝制度實施,裴寂可就要大出血了,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長孫無忌。只要讓長孫無忌丟官棄爵,陛下就再也無人替他主持攤丁入畝之事了,諸位就能保住諸位的榮華富貴了。」崔仁師咬牙切齒的說道。 「而你也能再進一步,成為尚書僕射了。」裴寂最叫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哼,本官倒沒有那個想法,實在是陛下用了長孫無忌之策,天下就會再次動盪,再次陷入紛爭之中,我大唐江山就會陷入混亂之中。陛下數年的苦心經營,就會付之東流。我等做臣子的豈能為了自己的富貴,而讓陛下陷入困境呢?」崔仁師滿臉悔恨的說道:「當初在宣室之中,岑文本等人為了自己的清明,為了迎合陛下,寧願讓長孫無忌陰謀得逞,真是罪不可赦。」 「哼!莫要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韋挺也冷哼道:「不過,這次看在你我有共同的目的的份上,你我雙方再合作一次也不遲。不過,你可確定,皇上是不會支持長孫無忌的,是在觀望之中的。」 「那是自然。」崔仁師拍著胸脯說道:「事關國本,陛下是不會輕易表態的。他還在觀望呢?一旦攤丁入畝出現了問題。他就會及時阻止的。只是你們就這樣找上門去,恐怕事有不妥吧!還會引起陛下的反感的。」 「這個自然,既然陛下已經下旨,我等自然是遵從陛下的旨意了。」韋挺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上面自然是長孫大人為首,下面自然有群臣輔弼,完成陛下的攤丁入畝制度了。」 「如此甚好。」崔仁師聞言點了點頭,拱手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告辭了。」 「哼,看來這陛下麾下的六大重臣也不是鐵板一塊啊!」韋思言冷笑道:「這下可夠長孫無忌喝上一壺的了。」大廳內頓時傳出一片笑聲來。 其實,不要他們出手,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已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了。長孫府上,高士廉端坐在椅子之上,在他面前,長孫無忌額頭上佈滿著冷汗,他和他的妹妹從小都是高士廉養大的,然後將長孫無垢許配給李世民,長孫無忌也進入李世民麾下效命,可以說,高士廉對長孫無忌的恩情絲毫不亞於給了長孫無忌身體和生命的長孫晟。 「舅舅,您老人家不要生氣。不就是交了點稅嗎?對於舅舅來說,也沒多少銀錢。」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豎子,你以為老夫是為了那麼點銀錢嗎?老夫擔心的是你的前程,擔心的是你的性命。」高士廉手中枴杖狠狠的擊在長孫無忌的肩膀上。 「知道商鞅嗎?」高士廉冷哼道:「秦之所以能統一六國,商鞅功不可沒,可是他最後是怎麼死的,車裂而死。攤丁入畝制度好嗎?好,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好嗎?好,可是他它注定著得罪一大批人。你想過沒有,有朝一日,陛下不想保你了,有朝一日,這變革之中,有個什麼事情發生,天下人就會群起而攻之。你有那個本事能保全你自己嗎?」 「陛下乃是一代明主,豈會不知道此事關係大唐興衰,他豈會允許改革的失敗?」長孫無忌不滿的說道:「陛下親口告訴無忌的,讓無忌大膽的去做。」 「老夫自然知道此事的利弊,但是此事絕對不能讓你去做。」高士廉歎息道:「朝中有人好做官,你要辦成此事,就要後宮有人。崔仁師的背後乃是皇后娘娘,弄不好還有日後的太子殿下,他來做這件事,一旦失敗了,日後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你要是來做這件事,就算陛下如今保住你的性命,可是你還有再起的機會嗎?若是如今是世民在位的話,我這個做舅舅的絕對不會攔著你。你應該知道,論才能你在昔日的秦王府中並不算最厲害的,可是為什麼仍然是你排在第一位啊!那是因為有無垢在。所以他們都給你的面子,如今,你的後宮無人,他們目標不敢對準著陛下,那就只有對準你了。輔機,老夫沉浮宦海半生,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你趕快進攻將此事給推掉,否則,日後必有禍端。」 「舅舅,既然無忌已經接下了這個差事,更何況,這個主意還是無忌說出來的,那無論如何也得做下去的。」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露出異樣的光芒來,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道:「既然陛下封無忌為尚書僕射兼吏部尚書,足見對無忌的器重了,無忌若是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又如何做陛下的臣子。」 「哎,跟你的父親一樣。」高士廉聞言,站起身來,搖搖頭道:「你回頭派人到我府上來吧!老夫會將老夫的田地賬簿報與你的,你拿去吧!反正老夫也已經老了,虛名對於老夫來說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就算我這個做舅舅的幫你的吧!」 「謝謝舅舅。」長孫無忌拜了下來。 次日,整個大唐都圍著長孫無忌動了起來,尚書省、中書省等等機構部門,以及個州、縣等隨著長孫無忌的一聲令下,開始了丈量土地,實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變革中來,而聽了高士廉勸告的長孫無忌也時刻防備著關中世家的反撲,但是出乎長孫無忌意料的是,關中世家不但沒有任何反撲的跡象,反而是相當的配合,讓長孫無忌丈量土地,態度讓人驚訝。長孫無忌見狀,心中鬆了一口氣,以為,在大唐強大軍隊面前,這些世家也只能接受盧照辭的一系列的命令和聖旨,原本奔馳的神經也緩緩的放鬆了下來。 「僕射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尚書省一個官員闖了進來。 「何事如此慌張?」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不滿的問道。 「大人,三原縣,三原縣出了大事了,死人了,范興弄死人了。」那名官員緊張的說道。 「怎麼回事?」長孫無忌面色大變,范興是他舉薦的官員,負責三原縣丈量土地的事情。沒想到居然在他那裡出了事情了。 「大人,那裡有人說攤丁入畝不但沒有使他的負擔減少反而增加了不少,就上吊自殺了。」那名官員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那怎麼說是范興弄死人了。那個叫三原縣令叫做什麼盧照輝在哪裡?」長孫無忌趕緊問道。 :「他難道就沒有出告示嗎?」 「盧縣令告假回家娶親了。」身邊的官員趕緊解釋道:「如今縣裡的一切都是由縣丞范興范大人主持的。」 長孫無忌身形一晃,他終於知道,對方已經發動了,而且是必殺的一刀。范興是自己舉薦的,而且又他主持的地方出了人命,還是在三原這個靠近長安的地方,恐怕明天一早,就會有奏章傳入中宮。那些以魏征為首有風聞奏事權力的御史台的官員們,是不會放掉這個成名的機會,來大肆打壓長孫無忌,連帶著這個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制度來。 「走,去見陛下。」長孫無忌猛的想了起來,趕緊靜下心來,就朝宣室而來。 「大人,這個時候,陛下能相信你嗎?」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官員解釋道。 「陛下乃是聖明之主,肯定有洞察乾坤之力。」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這個時候,盧照辭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宣室之外,長孫無忌老遠就看見成公公站在那裡,趕緊拱手道:「成公公,陛下可在裡面?」 「陛下正與錦衣衛統領說話呢?長孫大人,稍等。」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長孫大人,不是奴婢說你,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讓范興這樣的一個馬伕去做一個縣丞呢?這下好了,讓別人捉到辮子了。」 「陛下也知道了?」長孫無忌驚訝的說道。 「怎麼,干了壞事還怕別人不知道啊!」這個時候,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盧照辭不知道何時出了宣室來。在他身後,盧青雲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後。 「陛下,臣讓陛下煩心了。」長孫無忌一見盧照辭走了出來,知道事情也已經過去一半了,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也露出尷尬之色來。 第161章 盧承祖 「你是讓朕煩心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不過也是替朕受過。起來吧!」 「謝陛下。」長孫無忌聲音中有些哽咽。這個時候,他不由的想起了李世民,若是李世民的話,這個時候,為了大局,恐怕是要犧牲自己了。與盧照辭想必,李世民更像一個帝王,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而眼前的這位,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帝王。 「青雲都已經對朕說了。」盧照辭將長孫無忌召進宣室,淡淡的說道:「這些傢伙就是不死心,就算你長孫無忌再怎麼厲害,恐怕也是防不勝防。更何況,輔機你也是大意了。」 「那陛下準備將攤丁入畝之事停上一段時間嗎?」長孫無忌緊張的說道。 「停?為什麼要停?」盧照辭好奇的說道:「你是害怕朕半途而廢?輔機,這個時候要是停下來,日後對方還會有更多的辦法來對付朕,阻撓朕的一切決斷,朕能退第一次,就會退第二次,這些人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干預朝廷大事。簡直是可恨至極。把朕當做楊廣了,把朕當做高祖皇帝了。朕豈會是那樣的好欺負的。」 「陛下,若是不停下來,恐怕會有人會趁機鬧事的。」長孫無忌低著頭說道。 「輔機,要來鬧事的也是那些世家大族,你知道為什麼那些貧民百姓也出來鬧事嗎?」盧照辭輕輕的問道:「那是對朝廷的政策不熟悉,以為新政會損害他們的利益,然後經過別人的挑撥之後,就會起來阻撓新政的實施。記住,要讓下面的人悉心的為那些貧苦百姓講清楚新政的好處,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得到一大部分人的支持,才能避免那些世家大族們的反擊。」 「臣考慮不周,讓陛下為難了。」長孫無忌聞言如同撥雲見日,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訣竅,臉上現出一絲喜色。 「好了,聽說你家後院中有一片桃林,此刻桃子已經成熟,朕很喜歡吃,明日想到卿府上去享用,不知道卿可歡迎啊!」盧照辭忽然說道。 「臣謝皇上。」長孫無忌面色大喜,趕緊拜道。自古皇上很少到臣子家中去的,自從盧照辭登基以來,從來就沒有到過哪個臣子府上的,盧照辭這個時候去,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給長孫無忌撐腰的。是做給群臣們看的。長孫無忌如何不高興。 「好了,你先回去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臣告退。」長孫無忌臉上堆滿著笑容,退了下去,卻是出宮回府準備不提。 「陛下,那盧照輝回家成親,是不是太過巧合了?」盧照辭的身後,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是自然。」盧照辭滿面陰雲,冷哼道:「這一次關東世家和關中世家已經聯合在一起了,鐵心的是要反對朕的新政了,這些傢伙,吃人不吐骨頭,也不想想,自己已經得了那麼多了,就不想給百姓一條活路嗎?」 「聽說中書令曾到韋挺府上去過一次。」盧青雲低聲說道。 「他也是呆不住了。」盧照辭冷哼道:「傳旨,罰他半年的俸祿,讓他沒事的話,就在家裡看看書也是好的。」 「是,臣這就去。」 「陛下,坤寧宮派人來報說娘娘開始陣痛了,恐怕即將臨盆了。」盧青雲正待告退,就見一個美貌女官走了進來。報道。盧青雲掃了一眼,識得正是盧照辭的幼年侍女柳兒,此刻做了後宮的女主管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盧青雲趕緊說道。 「這麼快,走,過去看看。」盧照辭雖然已經兩個兒子了,但是一個兒子是酒醉後的產物,一個兒子是意外之喜,這個兒子卻是崔瑩瑩所生,按照封建王朝的傳統,這個兒子才是嫡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兒子有可能是帝國的繼承人。當然,要是女兒那自然是另當別論。 「青雲,傳旨,讓中書令崔仁師也來一趟吧!」盧照辭右腳剛剛抬了起來,忽然又轉首說道。 盧青雲神情一愣,趕緊應了下來。 坤寧宮早就是慌亂不已,不少的宮女擠在宮外,各個都擔心的望著宮內。裡面的主子可是身擔心著天下的安危,更是關係著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天知道皇上大怒之下,會不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而等到盧照辭來的時候,發現李婉兒等人也都趕了過來,連帶著盧承嗣、盧恪也在母親的帶領下,聚集在坤寧宮中。眾人一見盧照辭的到來,趕緊拜下迎接。那盧照辭哪裡還在乎這個,擺了擺手。讓眾人都起身來。 「陛下,太醫、產婆們都進去了,皇后娘娘富有天命,自然能安然無恙。」楊寧兒拉著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 盧照辭點了點頭。女人生產本就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在這個年代,技術遠沒有未來那樣發達,因為生孩子死去的母親還少嗎?一旦難產,就說明已經去掉了半條命了。而一旦是大出血,那就表明著回天無力了。 「去,通知錦衣衛,在長安城中找找有沒有一個叫孫思邈的道士,此人精通醫術。看看,他是不是在長安城內。」盧照辭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說道。 孫思邈?成公公聞言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轉身就跑,卻是去通知錦衣衛去了。 「臣崔宏道見過陛下。」 「臣拜見陛下!」 這個時候,就見崔仁師領著一個相貌儒雅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朝盧照辭行了一禮,盧照辭掃了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岳父大人來了啊!皇后正在裡面呢!」 「陛下不必憂心。想來皇子吉人天相,自有上天保佑,必然能保佑我大唐子嗣昌盛,陛下後繼有人。」崔宏道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緊張之色,開口就是皇子,閉口就是子嗣,絲毫沒有提上自己的女兒一個字眼。聽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說話。 「陛下,魏征大人求見。」這個時候,就見一個太監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見,讓他退下吧!」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 「是!」小太監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哪裡還敢說話,趕緊退了下去。 「怎麼還不沒出來。」盧照辭眉頭緊皺,由於隔音效果很好,外面根本就聽見不見裡面的動靜,只見有不少宮娥緊張的進進出出,若不是崔宏道父子阻攔,盧照辭恐怕早就闖了進去。 「陛下,陛下,不要攔著我。」這個時候,忽然一陣大喝聲傳了過來。就見魏征手執笏板闖了進來,一邊的幾個太監想攔也攔不住。 「魏征,你想死嗎?」盧照辭心中正是煩悶,一見魏征居然闖入後宮來,不由的面色大變,胸中怒火朝魏征席捲而來。 「陛下,三原……」 「明天再說。」盧照辭想也不想就擺了擺手。 「陛下。」魏征煞眉一動,正待再繼續說的時候,一邊的崔仁師趕緊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 「哼!事關朝廷社稷,陛下為天下之主,豈能為一個女子而不理國事。」魏征猛的一推崔仁師,正待上前再說的時候。 「傳旨,將魏征打入天,送回府上,嚴加看管。」盧照辭眼露寒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將一身怒火息了起來。 「陛下,陛下。你說過言者無罪的。言者無罪啊!放開我,放開我。」魏征的聲音幾乎幾不可聞,很快就消失在坤寧宮前的廣場之上,盧照辭卻是面色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魏征的叫喊聲一樣,而身後的崔仁師臉上卻露出一身異樣來。 也不知道多久,就聽的一聲「啊」嬰兒啼哭聲傳了過來,頓時驅散了坤寧宮上空的烏雲,侍候在盧照辭身邊的宮女太監們頓時鬆了一口氣,紛紛拜倒,口中山呼萬歲。就是崔仁師臉上也露出笑容來,絲毫沒有剛才被罰俸半年鬱悶的模樣來。崔宏道臉上也露出一絲輕鬆之色。 果然,片刻之後,就見坤寧宮的宮門大開,一對宮女跑了出來,拜道:「陛下,皇后娘娘已經誕下麟兒,是個王子。」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崔仁師臉上頓時笑的像一朵花一樣,雙眼中露出興奮之色,那崔宏道臉上也堆滿著笑容,雙眼精光閃閃,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賞!」盧照辭想也沒想就揮了揮手,面上露出一絲愉悅之色來,大踏步的就朝坤寧宮行去。 「皇后辛苦了。」坤寧宮內,盧照辭小心翼翼的望躺在崔瑩瑩旁邊的新生嬰兒。 「陛下!是個男孩。」崔瑩瑩蒼白而疲憊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充斥著母性的光輝。讓盧照辭心動不已。 「是個男孩。」盧照辭也點了點頭。對一邊的崔仁師道:「傳旨所有臣工,與民同樂。」 「陛下聖明。」崔仁師樂呵呵的說道。 「從此帝國有後了。此乃是我大唐興旺之兆也!陛下當與民同樂。」崔宏道也笑呵呵的說道:「看此子龍鳳之姿,天日之表。與陛下十分的相似啊!日後必能繼承陛下的英明睿智,將我大唐推向鼎盛。」 「呵呵,岳父大人謬讚了。」盧照辭聞言神情一動,仔細的端詳這新生的嬰兒一眼,卻是沒有看出點什麼來,至於龍鳳之姿,天日之表更是無稽之談了。這個老傢伙恐怕是話裡有話啊!到底是個老傢伙,與崔仁師不同,話裡話外之間,都是想讓此子做太子。但是卻又沒有開口明說。 「父親大人卻是說笑了。小傢伙剛剛出世,哪裡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陛下英明神武,數百年都未曾出現一人。又有何人能比的上陛下的。」崔瑩瑩不愧是冰雪聰明,一見盧照辭的模樣,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仍然笑著給盧照辭解了圍。 「父皇,兒臣能看看弟弟嗎?」這個時候,一個小聲音傳了過來,卻見楊寧兒懷中的盧恪轉動著黑珍珠般的眼睛,忐忑不安的望著盧照辭。 「啊!」殿內眾人面色一驚,驚訝的望著這個相貌酷似盧照辭的傢伙。那崔仁師更是滿臉的陰雲,雙眼轉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以,可以。哈哈!」盧照辭哈哈一下,朝盧恪招了招手,卻見那盧恪在楊寧兒懷中掙扎了一番,方被楊寧兒放了下來,望著他小心翼翼的朝盧照辭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終於牽到了盧照辭的大手,一下子撲在盧照辭的懷中,歪著小腦袋我,好奇的望著躺在床榻上睡著的小dd。 「不錯,此次甚是聰慧。」盧照辭笑呵呵的摸著盧恪的腦袋說道。 「呵呵,到底是身負兩朝皇族血脈,自然是不同凡響了。」崔宏道也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臉上仍然是一臉的慈祥來。 「對,對。」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點了點頭笑道,又朝盧恪笑道:「恪兒,以後長大以後,保護你這小dd如何?」話音一出,崔宏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而楊寧兒卻是面色一變,冷冷的掃了一眼崔宏道。 「好啊!好啊!」盧恪哪裡知道,就在這瞬間,崔宏道的一句話,徹底的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作為小孩子的他還是沉浸在好奇之中。 「皇上,還沒有給孩子起名字呢?」崔瑩瑩輕輕的搖了搖盧照辭的手臂。 「對,對。」盧照辭連連點頭,道:「嗯,就叫盧承祖,承祖,就叫盧承祖。傳令宗正刻玉牒以存檔。」 「承祖。」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對了,崔卿,輔機府上有一片桃林,聽說他家種出的桃子又大又甜,明日朕想去嘗一嘗,你也一起去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啊!臣遵旨。」崔仁師臉色一僵,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說道:「能與陛下一起去吃桃,臣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萬年才修來的福氣啊!」 「上次崔禮立下了功勞,朕不能不賞,他在慶州也是有短時間了,朕也聽說他的事情,就讓去澤州吧!做個一任刺史。」盧照辭又說道。 「臣代崔禮謝過陛下。」崔仁師臉上又堆滿著笑容來。那崔宏道也點了點頭。 「陛下,中書令房玄齡求見。」這個時候,就聽見成公公前來報道。 「皇后,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朕晚上再來看你。」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握著崔瑩瑩的玉手說道。 「陛下,國事要緊,臣妾無事。」崔瑩瑩淡淡的說道。 「也好,也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岳父大人,崔卿,你們也回去吧!先讓皇后娘娘休息吧!」 「臣遵旨。」崔仁師原本還想再說話,卻見崔宏道輕輕的搖了搖頭。趕緊將口中的話又吞了回去,跟著崔宏道一起出了坤寧宮。 「叔父,這個時候,趁著陛下高心的時候,將太子之位定下來,豈不是好事,一旦過了今日,恐怕就有變數了。」坤寧宮外,崔仁師不滿的說道。 「不要著急。今日已經擊敗了一個對手了。應該感到滿足了。」崔宏道摸了摸鬍鬚,淡淡的說道:「陛下非是一般的人主,不能做的太明顯,否則就會引起他的反感的。」 「叔父只得是那個盧承嗣?」崔仁師雙眼一亮,道:「此子乃是陰氏所生,想繼承皇位的話,恐怕還輪不到他身上吧!仁師倒是覺得那個叫盧恪的不簡單,小小年紀,居然如此的機靈,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在他身後,又有蕭禹、封德彝等人的支持,甚至連岑文本也會支持他的,可是一個大敵啊!」 「蠢材,最不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這個盧恪。」崔宏道冷笑道:「沒聽見陛下怎麼說的嗎?讓他照顧皇子殿下。這就說明著問題。他到底身上有前隋煬帝的血脈,陛下豈會讓他繼承皇位。想都不要想。」 「這樣一來,陛下豈不會立殿下為太子呢?承祖,承祖,這其中的含義可就大發了。」崔仁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若是立承祖殿下為太子,我崔氏必能成為除掉河東盧氏的第一大世家了。」 「哼,不要高興太早了。」崔宏道冷哼道:「陛下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承祖,承祖,一個名字能代表什麼,至於什麼天下第一大世家更是不要想了。按照陛下如今實施的治國方略來,恐怕是不喜歡世家。否則,也不會實行什麼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了。更是準備明日去長孫無忌府上吃桃了。陛下富有四海,想要什麼樣的桃子沒有,為什麼偏偏去長孫無忌府上吃桃子,這是做給你們看的,不要為難長孫無忌了。」 「這個侄兒知道。」崔仁師雙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之色來。 「不要嫉妒他。畢竟我們的希望不是在陛下身上,而是在太子身上,只要輔佐承祖殿下登上太子之位,我們後退幾步又能如何呢?陛下難道真的能萬歲嗎?」崔宏道冷笑道:「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而已,我們崔家還是等的了的。」 「是,侄兒知道了。」崔仁師點了點頭。 第162章 長孫無垢 「針對長孫無忌的事情要停止。」崔宏道淡淡說道:「我們崔氏需要幫手。長孫無忌就是幫手。陛下雖然經過我一番話之後。暫時的打消了立盧恪為太子的可能性,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立他為太子的,畢竟,年紀如此幼小,就能表現出如此聰明來,也是相當難得的。蕭禹那些人一旦知道此事,必定會推動立太子的進程來,無論是立長還是立賢,眼前的這個盧恪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你不能掉以輕心,一個尚書僕射的位置並不重要,只要承祖王子能夠被立為太子,你日後就是國舅,一個區區僕射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但是若是你此刻就算掙到了僕射的位置,可是太子之位被盧恪這個小東西搶走了,你這個僕射的位置也坐不了多久。所以你需要在朝中結成一黨,這個長孫無忌就是最重要的。」 「可是陛下要推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制度,這對我們世家的打擊很大啊!侄兒已經和關隴世家約好了,要抵制這種制度。」崔仁師為難的說道。 「蠢材,世家最注重的是什麼,那就是利益。」崔宏道冷冷的說道:「就此抵制陛下的改革或許能使得陛下屈服,但是同樣也能引起陛下的反感。對立太子就會產生很大的威脅。若是這個時候順著陛下。雖然得罪了關隴世家,但是不要忘記了,只要有軍隊在,關隴世家是佔不到便宜的。哼哼,楊廣之所以流落江都,那是因為他沒有軍隊在,你再仔細看看陛下的軍隊,有多少是掌握在世家手中的,就是連京師都是掌握在涼王手中,誰敢放肆。再說了,你想過沒有,關隴世家自從前隋就開始經營了,這幾十年時間裡,他們的進展是太快了,已經威脅到我們崔氏了,這個時候,也該殺殺他們的威風了。」 「是,小侄記住了。」崔仁師點了點頭,道:「小侄一定會在朝會上聲援長孫無忌的。幫陛下度過這場難關。」 「如此甚好。」崔宏道點了點頭,道:「陛下讓我進京,大概就是陪皇后娘娘,過些日子,老夫就該回去了。王世充已經抵擋不住了,大概等陛下親征的時候,洛陽就會落入陛下手中,天下三分的局勢就會打破,竇建德也是抵擋不住大將軍的兵鋒的。這樣一來,我崔氏很快就要重歸大唐的懷抱。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也會在關東實行,我崔氏也得有點舉動了。哼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陛下的政策是起不來多大作用的,只要想一想,很快就有漏洞可以鑽的。」 「是,是,小侄回去認真思考一番。」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忽然又說道:「叔父,這洛陽即將落入陛下手中,若是陛下遷都洛陽。那?」 「那對於我們關東世家來說,可是一個上好的消息啊!從此我關東也可以壓關隴一頭了。」崔宏道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自從關隴與關東兩大世家門閥一起出現在歷史舞台開始,雙方都成了相互競爭的對手,都是以王朝都城所在地為中心展開了無數次的交鋒,或為長安,或為洛陽。所以這也是關東世家以前支持王世充的原因之一,誰讓王世充建都洛陽呢?這明顯是代表著關東世家利益的,只可惜的是,大唐是太強悍了,打的王世充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逼的關東世家之中,如今只有一個鄭氏在死死的支撐著王世充,其餘的趙郡李、范陽盧,博陵崔、清河崔都已經徹底的投靠到了盧照辭這邊了。好歹河東盧也是范陽盧的一支不是。 「小侄必定勸說陛下遷都洛陽。」崔仁師也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他打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事在人為,但是也看天意如何。」崔宏道寬慰道:「陛下英明神武,不會看不其中的緣故的,你要在妥善的時間進言此事,否則就會引起陛下的反感。」 「小侄明白。」崔仁師連連點頭,叔侄二人漸漸遠去,聲音幾不可聞。 而在長安城內,崔仁師等人不知道的是,隨著嫡子盧承祖的降臨,長安城內大小世家的態度又開始變了起來,更隨著盧照辭將在次日與中書令崔仁師駕臨長孫無忌府的消息傳了出來,長安城內更是一片嘩然之聲。 「中書令大人恐怕是改變主意了。」韋挺府上,韋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望著眾人說道:「皇后娘娘已經誕下麟兒,賜名為承祖,中書令大人要當國舅了。他想在大臣中選取同黨了,要支持三王子做太子,尚書僕射大人正好是他結好的對象。」 「不錯。」韋思言搖了搖頭道:「恐怕整個關東世家都會站在三王子的後面,還是他們看的遠啊!當今皇上殺伐決斷,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好惹的主,那崔氏一看陛下如此模樣,恐怕就準備再隱藏著幾十年,等到三王子登基之後,在捲土重來啊。算盤倒是打的不錯。」 「沒有關東世家的支持,恐怕我們這次又要失敗了。」韋思齊搖了搖頭道:「我關隴世家占的土地雖多。但是哪裡有關東那些世家們多,千年積累,可是一個恐怖的數字,就算交幾十年的重稅,也傷害不了他們的根本。」 「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說退就退的。那長孫無忌逼死了人,難道還讓他這個尚書僕射再當下去嗎?」韋思仁冷哼道:「難道就看著我們關隴世家被一個長孫無忌欺負不成?」 「不是被長孫無忌這個小兒欺負,在他的背後是皇上。」韋挺不滿的說道:「陛下明日去長孫無忌府上,嘿嘿,說長孫府上有成片的桃林,這個時候桃子熟了,所以想去嘗個新鮮的,我的天啊!陛下想吃什麼東西吃不到,非要到他長孫無忌家中,這明顯是給長孫無忌撐腰的,聽說今天魏征想去參奏長孫無忌,被陛下軟禁在自己的府上了。」 「陛下這是堵塞言路,這是不行的。」韋思齊眼珠一轉,頓時說道:「御史台的那些言官是幹什麼吃的,連諫議大夫都給關起來,他們難道就一點舉動都沒有嗎?那個叫孫伏伽、權萬紀號稱剛正不阿的人,怎麼這個時候也不見蹤跡了。哼!都是那長孫無忌幹的好事情,我們應該聯名參奏他,讓他下台。讓裴,哦,讓蕭禹蕭老大人為僕射,輔佐陛下,行新政。」 「蕭老大人?」韋挺雙眼一亮,笑道:「聽說今日在坤寧宮的時候,盧恪殿下小小年紀就想照顧承祖王子,陛下甚是喜悅。到底是兩朝皇家血統,不同凡響啊!」 「盧恪?這能行嗎?」韋思言皺著眉頭說道。盧恪的身世問題一直困擾著江左世家,雖然得到了盧照辭的承認,但是卻也是一個軟肋。 「重要陛下承認。那就沒有問題。」獨孤傷笑道:「若是德妃娘娘這個時候也誕下龍子,我等也推舉韋大人為僕射了。」 「後宮有人就是不一樣。」韋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當然知道崔氏突然退出對新政的進攻是怎麼回事,不就是因為後宮皇子的出現,他們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下一任皇帝身上,至於新政之事,就看關隴世家如何了,成,那自然是好事,不成,倒霉也是關隴世家,與關中世家沒有半點關係,甚至,他們還會跟著落井下石。畢竟,論起真正的實力,關隴是無法和關東世家相提並論的。 「言官,看來也只有這樣了。」韋挺搖了搖頭,歷朝以來,有多少皇帝能真的做到言者無罪的,就是盧照辭看上去很是英明,但是這件事情,到底會不受言官們所逼迫,這還是另外一回事情,但是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 且不說韋挺等人準備讓孫伏伽等人上書言政,那長孫無忌回到府中之後,就招呼下人們準備迎駕之事。這盧照辭自從登基以來,第一次駕臨臣子家中,長孫無忌早就請了長安令,安排護衛之事。雖然不是大肆鋪張,但也是小心謹慎,深怕有什麼意外發生,就是接駕的禮儀也是慎之又慎。 「夫君,王妃來了。」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的夫人李氏臉色不安的走了過來。 「哪個王妃?」長孫無忌手執書卷,驚訝的望著自己夫人,這位趙郡李氏出身的大戶小姐,此刻臉上卻露出一絲忐忑不安來。 「息王王妃。」李氏輕輕的說道。 「妹妹!」長孫無忌聞言,臉上欣喜之色更濃了。一下子就丟掉手中的書卷,朝外迎去。 半響之後,才見長孫無忌扶著長孫無垢走了進來。這個時候的長孫無垢,經過近一年的恢復之後,臉色也好了不少,又恢復了當初的雍容華貴的模樣來,面帶一絲笑容,是那樣的美麗多姿。 「聽說兄長近日遭人陷害了?」長孫無垢望著自己的兄長,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 「都是兄長無能,讓妹妹擔心了。」長孫無忌在長孫無垢面前也沒有隱瞞什麼,當初在長孫晟死後,兩人因為是庶出,所以遭受長孫家族人的欺負,兄妹二人離開長孫氏,到了高士廉府上,雖然高士廉對兄妹二人極好,但是到底是寄人籬下,兄妹二人相依為命,感情極深。所以當著長孫無垢的面,長孫無忌自然是無話不說。 「若是二郎在,恐怕你也不會有這種事情了,那些世家子弟也沒有這個膽子來陷害你了。」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 「咳咳。」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羞愧道:「讓妹妹見笑了。」 「兄長不必如此。無垢並沒有怪罪兄長的意思。」長孫無垢面色淡淡,神情有些落寞,歎了口氣道:「兄長肩負著長孫家族的興衰,與我們這些做女子的不同,要振興家族,就必須放棄忠臣,若是兄長這個時候還在怨恨盧照辭,做妹妹的反而要勸兄長了。」 長孫無忌聞言卻是暗自鬆了口氣,輕輕的歎息道:「當今陛下乃是難得的一雄主,與世民,與世民相當,十分的信任為兄。」 「不錯,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明詔來長孫府了。」長孫無垢點了點頭,道:「只是,兄長,你以為你這樣一來,就能躲避暗處的敵人嗎?那關隴世家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還會有更多的辦法來阻攔你的。」 「這個為兄自然知道。」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當初舅舅就曾勸說過我,說我後宮,說關隴世家是不會放棄到手的利益的。」長孫無忌忽然改口說道。 「舅舅大概是說兄長後宮無人吧!所以他們才會肆無忌憚的攻擊你了。」相反,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祥和來,淡淡的說道:「舅舅說的很對,若是世民還在,小妹在後宮之中,那些關隴世家是不會找你麻煩的。」 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擺了擺手道:「舅舅雖然精於世故,沉浮於宦海多年,也不是每件事情說的都有理。就算這個時候,你在後宮之中,甚至乃是後宮之主,攤丁入畝之事,實在是干係甚大,你也幫不了我的。」 長孫無垢並沒有說話,只是掃了一眼周圍,淡淡的說道:「如今的息王府只剩下妹妹一人了,十分孤單,妹妹想在兄長府中住上幾日,兄長可否答應妹妹的請求?」 「無垢,你?」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陰晴不定,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垢。 「兄長以為小妹要殺盧照辭不成?」長孫無垢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道:「兄長,李氏江山都已經成了過去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經成了過去。成王敗寇,自古都是如此,只要涉及到王位爭奪,都是如此,那盧照辭不殺掉二郎,二郎繼位之後,也會殺了盧照辭的。這就是天意。無垢不敢埋怨上天。」 「那你?」長孫無忌臉上浮現一絲狐疑之色來。 「息王府很是孤單,如今只剩下小妹與韋氏了。」長孫無垢苦笑道:「聽說韋思言等人準備將韋氏接回府中。以後,息王府日後就剩下小妹一人了。」 「無垢,若是可以的話,也回來吧!」長孫無忌想了想,歎了口氣道:「世民已經走了,你還年輕,承乾也被亂軍所殺,李氏也已經成了過去,要不,為兄也像韋氏兄弟那樣,將你接回來就是了。」 「兄長也是想將小妹再嫁?」長孫無垢緊緊的盯住長孫無忌,那長孫無忌面色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顯然是讓長孫無垢說中了心思。 「為兄也是替妹妹著想啊!」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母親去世之後,你我相依為命,兄長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息王府日後只有你一個人了。兄長也是不放心的。」 「兄長是想讓小妹再嫁給誰?」長孫無垢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道:「如今天下之中,能娶李世民女人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的皇上盧照辭,勝利者搶失敗者妻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更何況如此一來,兄長在朝廷之中,說話也是有份量的,恐怕再也不會有今日之事,還需要陛下駕臨府中,這樣才能解除你的困境。」 長孫無忌臉色更紅了,雖然他以前是沒有這個打算的,但是與長孫無垢說著說著,這種想法就是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腦海之中,總是記得高士廉說的那些話來。高士廉說的一點都不錯,若是李世民當政的時候,他還會遭到別人的陷害嗎?後宮之中有個人替自己說上句話,就算是不說話,也是沒人敢如此的算計自己。但是此刻長孫無垢一下子點了出來,心中不由的有些羞愧起來。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垢拜了拜,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妹妹莫怪,是兄長官迷心竅了,還請妹妹休怪。」 「兄長。」長孫無垢見狀,也站起身來,鳳目微紅,一下子托著長孫無忌,哽咽道:「兄長之苦,妹妹自然是知道。兄長肩負長孫世家興旺發達的重任,又想有個施展心中所學,但是卻被現實所逼,無可奈何之下,才有了這種心思,妹妹不怪你,怪只是怪妹妹命苦而已。」 「不,不。我長孫無忌再怎麼無能,也不會做出出賣妹妹的事情來。」長孫無忌趕緊搖了搖頭道:「妹妹既然不想嫁,那我們就不嫁。當今陛下乃是英明之主,豈會因為一個婦人而重用某個人的。依照為兄的才能,陛下豈會有不用之理。看看,這次關隴世家陷害為兄,陛下親自前來支持為兄,由此可見為兄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豈是需要後宮之人幫助才成。」 「兄長說的極是,是妹妹誤會兄長了。」長孫無垢站起身來,道:「兄長,小妹還想在府上住上幾日。」 「好好,妹妹想住上多少時日都行,為兄這就派人收拾一番。」長孫無忌聞言趕緊點頭,說道:「只是,妹妹,明日陛下駕臨府上,你,你還是不要出來吧!」 第163章 群諫 「兄長暫且放心。無垢不會見他的。」長孫無垢面帶一絲苦笑道:「兄長如今是無垢的唯一親人,無垢豈會如此不知道大局,壞了兄長的好事。更何況,二郎已經去了,真的說起來,盧照辭並沒有多大的過錯。」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長孫無忌感覺口中一陣苦澀,雙眼卻是望著別處,不好與長孫無垢相視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妹妹心中的痛苦,她與李世民也算是青梅竹馬,夫妻二人恩愛無比,遠比其他人。此刻,李世民被殺,她心中所承受的痛苦遠超眾人。一想到自己心中所掩藏的主意來,長孫無忌真是感覺自己是個禽獸。 「兄長去忙吧!妹妹也來看看這滿園的桃林。」長孫無垢臉上現出一絲頑皮與天真來,笑呵呵的說道:「當年兄長為了偷兩個桃子,差點還挨了別人的打的。嘻嘻,兄長,不知道你還記得的否。」長孫無垢說著說著,身形逐漸沒入桃林之中,讓長孫無忌臉色羞的通紅。仰天一陣長歎,他不知道這種情況,對自己的妹妹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是沉浸在李世民死亡的痛苦之中,還是另尋新歡,過著新的生活的好。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自己的親妹妹過著幸福的生活。 次日,晴空萬里,長孫無忌府前早就有長安令和左翊衛大軍派出了大量的兵力來護衛長孫府上,因為貞觀皇帝即將駕齡長孫府上,長孫無忌雖然表面上很是高興,但是暗地裡也很是緊張,畢竟,皇上駕臨府上是何等的榮耀,像盧照辭身邊的重臣,當以岑文本為首,但是現在為止,盧照辭都沒有明詔下旨要到岑府上的。這個榮譽居然被長孫無忌要了過來,這不由的不讓興奮,當然,萬一皇帝在長孫府上出了事情,那就不是他長孫無忌能夠承受的住的了。而左翊衛大軍和長安衙門的衙役的到來,也使他有了幾分底氣。 「長孫大人,崔某可是嫉妒你啊!」崔仁師臉上是赤裸裸的是嫉妒,他是皇上的小舅子,這種榮譽都沒有得到。偏偏還是讓長孫無忌得到了。若非昨日皇后誕下來盧承祖,恐怕他此刻臉上早就是烏雲滿面了。 長孫無忌見狀,心中一奇,但是很快就明白為什麼崔仁師如此直白,有的時候直白能讓人下不來台來,但是有的時候,直白卻能拉近兩個人的關係,眼前的這個崔仁師就是後一種,他的直白就是想拉近兩人的關係。長孫無忌一想到昨日皇上嫡子降世,頓時就明白了崔仁師的打算,當下輕輕的將身形離開了少許,拱手道:「陛下隆恩,做臣子的只有萬分愧疚啊!」 崔仁師皺了皺眉頭,但是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一見長孫無忌與自己拉開了一段距離,心中雖然不悅,但是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忽然悄悄地在長孫無忌的耳邊說道:「輔機兄,不是小弟沒有提醒你,今日你可得小心點了。韋挺那些人可不會讓你如此輕鬆的就過關的。哎!這些傢伙就是不知道陛下的雄才大略,只知道家族的利益,卻不知道為國家為朝廷想想。輔機兄,小弟,你放心,下官雖然不才,必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一陣冷笑,暗思道:「若真是有這種事情,恐怕你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會幫我說話。不過,韋挺等人真的會在陛下來的時候生事嗎?那恐怕就不妙了,連累了陛下也不好處置了。」當下雙眼一轉,就在想著什麼方法來,只可惜,短時間內,哪裡能想到什麼辦法來阻止這些人。 「看,陛下到了。」崔仁師指著遠處說道。 長孫無忌望了過去,果見有一對對金瓜武士開道,有一面面幡旗等物,又有宮女提著香爐,捧著御扇,有六匹白色駿馬拉的龍輦,在一隊隊英武的御林軍護衛下,緩緩而來。周邊御道旁邊早就跪滿著人。那長孫無忌和崔仁師等人見狀,趕緊迎了上去,拜倒在地。 在他們的身後,有長子長孫沖,次子長孫渙、三子長孫浚長孫府家人都跪在其後。那盧照辭下了龍輦。望著長孫無忌和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兩位愛卿起來吧!」聲音中正平和,隱隱還有一絲喜色,顯然是因為昨日皇后誕下了龍子的緣故,跪在地上的長孫無忌和崔仁師見狀,心中暗自高興。 「你就是長孫沖吧!」盧照辭看了一眼,跪在長孫無忌身後的小傢伙,笑呵呵的說道:「年紀小了點,做個富春縣子吧!」 「臣代犬子謝過陛下。」長孫無忌聞言一下子跪倒在地,在一邊的崔仁師雙眼中掩飾不住是赤裸裸的嫉妒。如果原先本就是羨慕的話,如今更是變的恨不得以己身所代替。要知道盧照辭自從繼位到如今,雖然封賞了功臣,但是卻從來恩蔭過功臣之後的,長孫無忌又有何資本,不但讓皇上親臨府上,更是能恩蔭了長子,容不得崔仁師不嫉妒了。 「起來吧!」盧照辭哈哈一笑,伸手來講長孫沖牽在手上,笑道:「若是朕又女,必選一人嫁與此子。」 「陛下真是慧眼如珠,長孫大人的長公子雖然年紀幼小,但是深得父風,可惜的是。陛下膝下暫且無公主,否則必然是一段佳話啊!」崔仁師趕緊在一邊說道。 「怎麼,崔卿,這麼說,你膝下有這樣的小娘子了?」盧照辭心情一高興,不由的接口說道。話音一落,頓時面色微微變了變。 果然,那崔仁師拍掌笑道:「陛下果真是神機妙算,臣正有一女,與長公子年紀相仿,正想與長孫大人結成親家。不知道長孫大人如何?」說著就緊緊的望著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見狀,臉上現出一絲為難之色來。這種情況,他是不好拒絕的,可是一旦答應了呢?那也是不好的,當下不由的遲疑起來。 「怎麼。崔卿是在和朕搶女婿啊!朕方才可是說了啊!有女必嫁此子。哈哈,金口玉言啊!不容更改啊!」正在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盧照辭忽然開口了,笑道:「朕雖然眼下沒有女兒,但是並不是代表以後沒有女兒,哈哈,輔機,你這長子就是朕的駙馬了。哈哈,你可不許拒絕啊!」 「臣謝陛下厚愛。」長孫無忌聞言不由的鬆了口氣。若非盧照辭接下了話頭,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崔仁師呢?一旦答應了崔仁師,恐怕日後就會有大麻煩。經歷了玄武門之變後,對於皇家奪嫡之事很是敏感,如今皇后已經誕下龍子了,但是仍然不見盧照辭頒布聖旨,要冊封太子,更何況,就算冊封了太子又如何,李建成就是一個例子,盧照辭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他的兒子又豈會差到哪裡去,日後這東宮的位置必然是一個引子,席捲了整個朝廷,這個時候的長孫無忌已經不同於當年的長孫無忌了,他已經沒有投資的對象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效忠盧照辭,這樣一來,就算新皇帝登基後,對自己這些老臣子也不會做的太過分,但是一旦站錯了對,長孫家族就會斷送在自己的手上,這是長孫無忌不願意面對的。皇上如此接口,顯然也是想清楚了其中的道道。所以才將長孫沖搶在手中。 「呵呵,陛下既然要招長公子為駙馬,臣就不敢與陛下搶了。」崔仁師神情一愣,臉色一紅,略帶一絲尷尬的說道。 「這就對了。輔機,你家的桃林在哪裡,快帶朕前往。」盧照辭彷彿是想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了,趕緊招呼長孫無忌道。 「哦,臣真是該死,陛下這邊請,這邊請。」長孫無忌趕緊說道。 「國舅,走,走,哈哈,朕可是很久沒有吃過桃子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好像根本沒有將剛才之事放在心上一樣。那崔仁師也連連點頭,心中卻是後悔不已。沒想到自己自作聰明,白送了一個公主給長孫無忌了。不過,哼哼,你得過了今日這道關才說。韋挺這些人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就饒你。哼哼,既然你不答應本官,就別怪本官無情了。先讓你吃吃苦頭,看看你們這些人想保持中立的人如何面對關隴世家,沒有我關東世家,難道陛下真的能保住你嗎? 「陛下,到了,您看到了。」眾人隨著長孫無忌進了一個小院,院中確實中了數十株桃樹,形成了一片桃林,桃林中間有一個亭子,亭子中間的石桌上早就擺放著幾個精美的籃子,籃子中間隱約可見幾顆紅透透的桃子。崔仁師見狀,心中一笑,暗思道:「這個長孫無忌真是有趣,還真以為陛下到你府上來是來吃桃子的。皇上在宮中什麼沒有吃過,居然到你這裡來吃桃子,真是好笑。」 「不錯,輔機。」盧照辭看著眼前的桃子,雖然沒有現代那麼大,那麼甜,到底是無污染、無公害的綠色食物,也不管眾人的驚訝模樣,伸手抓起一個來,就吃了起來,還練練點頭,看的崔仁師驚訝無比。 「陛下,臣還準備了一些歌舞,陛下您看?」長孫無忌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哦,那傳上來看看。」盧照辭臉色一動,點了點頭道。 「臣遵旨。」長孫無忌趕緊拍了拍手,瞬間就聽見樂聲起,又見一隊舞女現了出來,為首一人臉帶白色絲紗,身形高挑,顯得雍容華貴,美麗多姿,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英氣。領著一群舞女就在眼前的桃林中舞了起來,就見長袖飄飄,香風席地,舞姿端的不凡。 盧照辭遠遠看的眉宇之間十分眼熟,但是也沒有在意,只是不時的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在舞蹈這方面,古人遠超今人。看這舞舞的就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只是不知道這群舞孃長孫無忌是如何培訓出來,看那領舞的,已經遠在宮廷教坊司那群人之上了。 「輔機,不錯,不錯。」盧照辭連連點頭,笑呵呵的說道:「輔機,那領舞之人不凡,不凡啊!」 「陛下既然如此喜歡,就讓長孫大人送進宮去就是了。」一邊的崔仁師也不待長孫無忌開口,就說道。 「這個,這個有些不好吧!」盧照辭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來。雖然在權貴之間,相互贈送婢女什麼都是很正常的,但是盧照辭到底是身份不同,豈能讓長孫無忌贈送婢女給自己。那自己跟那李淵、裴寂之流又有何區別呢? 「陛下,臣看她舞姿不錯,不如讓她入教坊司讓她教宮女跳舞也是好的。」崔仁師見盧照辭有些意動,當下又說道。反正入了教坊司就是入了宮,到了宮裡之後,還不是一回事。風聲一過,封個婕妤、才人之類,外廷豈會在意。 「長孫大人,長孫大人,你說呢?」崔仁師忽然推了推身邊的長孫無忌。 「啊!陛下恕罪。」長孫無忌早就是臉色漲的通紅,隱有一絲尷尬之色。讓盧照辭驚訝無比。 「輔機,那領舞乃是你府上的人士,到如今還讓你如此沉醉,朕也就不奪人之所好了。」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朕還準備讓她入教坊司,讓她教宮人跳舞呢?既然你不願意,朕也就不勉強了。」 「誒,長孫大人,不就是一個舞女嗎?這又有什麼捨不得的。」崔仁師推了推長孫無忌,輕聲說道:「輔機,不是我說你,你看看陛下的後宮,不過才五位娘娘而已,後宮稀缺,不符合天道至理,陛下精心國事,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等做臣子的可得將此事放在心上,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囑咐下官多少次了。看看,陛下好不容易才看中了一人,你我總不能掃了皇上的興吧!」 可憐那長孫無忌也是有口說不出來,一聽見此話,趕緊說道:「崔大人,不是下官掃陛下的興頭,你知道那是誰嗎?那是下官那苦命的妹妹,息王妃啊!」 「長孫無垢?」崔仁師面色一變,頓時再也說不出話了,神情有些緊張之色來。若真是長孫無垢可得小心點了,要知道她與李世民情深意重,這件事長安城誰都知道,這盧照辭可是親手殺了李世民的,若是讓長孫無垢進了宮,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一想到這裡,原本想算計長孫無忌一道的崔仁師也不再說話了。 「陛下,臣看這此女舞姿也不過如此,陛下若是喜歡看舞蹈的話,臣回頭從府上選上幾個好的,送進宮去。」崔仁師小心翼翼的說道。 「算了,朕平日要處理國事,哪裡有心情欣賞歌舞,這種事情以後就不要提了。」盧照辭擺了擺手手。那長孫無忌和崔仁師見狀,如何不知道盧照辭心中已經不高興了,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面上都露出一絲懊悔來。 「長孫無忌,出來,長孫無忌,出來。」 「清君側,誅奸佞!」 「長孫無忌,出來講清楚!」 …… 忽然府外一陣喧鬧聲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盧照辭心情正是鬱悶之時,忽聽見府外一陣叫喊聲,頓時怒火沖天,哪裡還有心思看歌舞,一下子將盤碟砸在地上,嚇的長孫無忌等人一下子都跪在地上。 「崔仁師,出去看看。」盧照辭指著崔仁師怒喝道。 「臣這就去。」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與畏懼來,其實心中早就是高興萬分了。他知道這必定是韋挺等人已經發動了。 「陛下,恐怕是因為三原之事。」長孫無忌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說道:「臣聽出聲音來了,是御史權萬紀。」 「陛下,是御史台的那些官員們,還有國子監的學生們?為首的是御史孫伏伽和御史權萬紀,都是御史台中的中間力量。」片刻之後,就見崔仁師跑了回來,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們都是為三原之事而來,說是請陛下懲處長孫大人,還請陛下廢除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 「他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嗎?」盧照辭臉色鐵青,就準備望外走。清君側,誅奸佞,這些傢伙果真是大膽。這些話在歷史上都是那些諸侯王們為了造反,對付中央散佈的話來,漢景帝的時候吳王劉濞用過,在後世之中,燕王朱棣用過。這如今居然用到了自己的頭上,如何不讓他憤怒。 「陛下。陛下,您不能出去。」這個時候一個冷聲傳了過來,盧照辭神情一動,朝聲音來源處望了過去,卻見是剛才領舞的那名女子,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朝廷之事,豈是你能管的。」聲音低沉,隱隱有一絲殺氣,可以想像,若非有剛才的一場舞蹈做鋪墊,恐怕這個時候早就被盛怒之下的盧照辭給殺了。那跪在地上的長孫無忌和崔仁師卻是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主居然如此大膽。 第164章 出眾風流長孫無垢 「陛下,這個時候。外面的人恐怕更是希望陛下前往,親自安撫他們。」哪裡知道此女不但沒有因為盧照辭的恐嚇而有絲毫的變化,輕輕的走了上前。那崔仁師雖然趴在地上,但是香風席捲,蓮足輕抬,一點裙角現了出來,他還是知道的,心中大驚,趕緊爬了過來,擋在盧照辭和對方之間。 「陛下,舍妹無知,還請陛下饒恕舍妹。」長孫無忌見狀,心中一動,面色大變,趕緊也學著崔仁師的模樣,也趴在盧照辭身前,隱隱將盧照辭護在前面。 「你妹妹?長孫無垢?」盧照辭聞言神情一動,驚訝的望著眼前不遠處的女子,卻見對方輕輕的取下臉上的絲紗來,露出真面目來,可不就是昔日的秦王妃。如今的大唐尚書僕射的妹妹長孫無垢嗎? 「無垢冒昧,還請陛下饒恕臣妾兄長。」長孫無垢盈盈下拜,聲音雖然清冷,但是盧照辭仍然從其中感覺出一絲悲苦來。 「你們起來吧!」盧照辭指了指長孫無垢,說道:「輔機,讓息王,讓令妹坐下吧!朕想聽聽小娘子是怎麼看待此事的。」長孫無忌聞言,不敢怠慢,趕緊請了長孫無垢坐了下來,只是一邊的崔仁師眉頭動了動,雙眼在盧照辭和長孫無垢身上轉動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 那長孫無垢粉臉一紅,露出一絲羞惱之色,銀牙一咬朱唇,臉上的薄怒之色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盈盈的端坐在錦凳之上。他是坐了下來,可是長孫無忌和崔仁師卻是不敢坐下來,而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長孫無忌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來。 「陛下,您應該知道,這些人雖然是衝著家兄來的,實際上卻是衝著陛下的新政來的。」長孫無垢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盯住盧照辭說道。 「你二人先退下吧!」盧照辭並沒有回答長孫無垢的話來,而是揮了揮手,命令長孫無忌和崔仁師退了下去。那長孫無垢見狀,粉臉閃過一絲紅潤,自己這個秦王妃與盧照辭這個皇上,在桃園之中。涼亭之內,孤男寡女之下,這是幹啥?他想幹啥?長孫無垢就是教養再好,心中也是翻滾著不停,若非考慮這盧照辭是皇帝,若非考慮著長孫家族,恐怕早就將面前的茶水潑到盧照辭的臉上了。但是一想起,面前這個可惡男人的身份,又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憤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那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憂色,正待說話,一邊的崔仁師卻早就拉著長孫無忌出了涼亭。那長孫無忌連連歎氣,無奈之下,只得跟著崔仁師出了後院桃園。 「嘿嘿,長孫大人,恭喜了。恭喜了。」兩人出了桃園,崔仁師小心翼翼的回頭望了一眼,朝長孫無忌連連拱手道。神情要多曖昧就有多麼曖昧了。 「崔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長孫無忌豈是為了區區一個官位而出賣自家親妹妹的人嗎?」長孫無忌臉紅脖子粗,不滿的說道。 「長孫大人,崔某人可是沒說啊!」崔仁師趕緊擺手道:「實在是令妹儀態不凡。已經深深的吸引了皇上了。聽聽,從息王妃改口為令妹,嘖嘖,長孫家的小娘子,這難道不能表達皇上的心思嗎?」 長孫無忌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他本身就是一個聰明機警的人物,盧照辭在涼亭內的表現,早就落入他的眼中,在為難的同時,也不得不說心中也暗藏著一絲竊喜。盧照辭雖然不是好色之人,後宮中的佳麗也是很少的,就是李淵那個老頭子,後宮中的佳麗也遠在盧照辭之上。但是自己妹妹是何等的風采他長孫無忌是很明白的。盧照辭的一番表現,足夠說明了一切。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不由的朝涼亭內望了望。卻見兩人仍然如同剛才模樣,長孫無垢正在說著什麼,心中更是一歎,自從長孫無垢獻舞的時候,他就感覺出長孫無垢的心思了,心中甚是後悔昨日答應長孫無垢之事來。心思雖好,但是已經超出了長孫無忌預想的範圍了,已經不是一個女子所能解決的事情了。 而在涼亭之中的盧照辭,卻絲毫沒有將外面的群臣納諫之事放在心上,而是好奇的望著眼前的女子,美麗多姿,就是皇宮之中的崔瑩瑩等人都隱隱有些不如,更讓盧照辭驚歎的是,此女的聰明機智,加上歷史上對此女的描寫。讓盧照辭更是感到好奇了。所以當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歷史上聞名的賢後,不由得停了下來,好奇的望著長孫無垢,人也坐了下來,靜靜的聽著長孫無垢那美妙的聲音。 「陛下,不可否認,您心中恐怕早就有了決斷,否則不可能家兄說了一句攤丁入畝之後,您就能說出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來。」長孫無垢望著眼前的英俊男子,看著他那種懶懶的表情,恨不得撲上去將他咬死。 「不錯,所以朕這不就來了長孫府上,給輔機壓陣的嗎?」盧照辭毫不掩飾自己心中早就有的主張來,點了點頭道:「這種事情也只有輔機能做。滿朝文武之中,與關中、關東、江左諸世家沒有什麼關係的,也只有輔機了,輔機乃是一個良相,朕很是重視,也只有他才能勇往直前,劈荊斬浪,為朕行此新政。」 「皇上太看的起家兄了。」長孫無垢聞言,臉上非但沒有一點喜色,反而悲傷之色更濃了。無數的歷史證明,一般充當這種角色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諸如商鞅等等一大批春秋戰國時期的改革家們,諸如漢朝的晁錯等等,深受皇上信任,但是皇上一旦死後,都會被那些舊的勢力們算總賬,這才是長孫無垢最擔心的地方。 「哈哈,輔機若是沒有這個能耐,朕擊就是想扶他也沒有這個本事啊!」盧照辭哈哈一笑,好像絲毫沒有聽清楚長孫無垢言語之間的意思一樣。笑呵呵的說道:「長孫娘子。你……」 「請陛下稱呼臣妾為息王妃。」長孫無垢終於怒了,她也是一個身份的人,也是一個世家子弟,世家中所講究的高貴她也是深得其中三味,但是經過盧照辭屢次挑釁,她怒了。也不顧盧照辭的身份,張口就說道。話音脫口而出,雖然心中有些驚懼,但是臉上仍然是一片平靜。冷冷的望著盧照辭,樣子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只可惜的是,這種樣子也只有盧照辭能看的清楚,或許就是長孫無垢自己也不知道。 「息王妃,息王妃。」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卻是出賣了他絲毫沒有將這個息王妃的名分放在眼中。讓長孫無垢又羞又氣。 「不知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家兄?」長孫無垢神情一變,又恢復了剛才的冰冷的模樣來,神情有些複雜的望著眼前的這個殺夫的仇人。 「處置?為什麼要處置?」盧照辭好奇的問道:「輔機忠於王事,朕獎賞還來不及,為什麼要處置朕的肱骨之臣呢?難道在長孫娘子……」 「息王妃!」長孫無垢再次糾正道。 「哦,對,難道在息王妃眼中,朕就是無道的昏君嗎?」盧照辭連連點頭,道:「長孫娘子,哦,息王妃,朕恐怕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吧!」 對面的長孫無垢已經被盧照辭的長孫娘子和息王妃這個稱呼弄的無力爭辯了。當下疑問道:「那陛下準備如何應付外面的那些大臣呢?」 「咦!剛才朕準備外去的時候,不是長孫娘子叫住了朕了嗎?」盧照辭臉上故作驚訝的疑問道:「朕還以為長孫娘子有什麼好的主意呢?那長孫娘子為什麼叫住朕?長孫娘子,你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欺君之罪可是誅九族的啊!看來,輔機也是在劫難逃啊!」 「不是,臣妾有話說。」可憐的長孫無垢已經被盧照辭給糊弄暈了過去,早就失去了分寸,一見盧照辭逼迫,趕緊說道:「這些人之所以在外面吵鬧,就是為了讓陛下出去,只要陛下出去,事情就再也難以挽回了。這些人肯定會逼著陛下除掉家兄。陛下若是不答應,這些人就會將所有的罪名一起推到陛下身上。連帶著家兄的罪名就更大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朕就不該出去了,那外面的那些官員,那些國子監的學生怎麼辦?」盧照辭苦笑道:「這些人可都是國之錚臣,朕豈有不管的道理。」 「那陛下就應該廢掉剛剛推行的新政嗎?」長孫無垢面色一變,以為盧照辭要妥協,趕緊說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陛下如何又有何威嚴來治理國家,這些大臣們更會肆無忌憚,在他們身後的世家大族們只會拍手叫好,不斷的欺壓著皇權,直到稍有不如意之處,就會像隋末一樣,推翻煬帝的統治。難道陛下也想大唐江山僅僅兩世就垮了嗎?大好河山再次陷入戰火之中嗎?」 「放肆!」盧照辭面色一變。雙眼冷冷的望著長孫無垢,這種話豈是能說出口的。 「陛下恕罪。」長孫無垢也感覺自己的言語過分,趕緊低著頭說道。 「算了,你也是關係你的兄長。」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朕實話告訴你,在朕的麾下有五大重臣,岑文本、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如此而已,這幾人朕是十分信任的,因為在他們的身邊沒有世家的影子,在朕的有生之年恐怕是不能消除世家了,但是為了江山社稷,朕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消弱世家,將他們消弱到最低點。所以朕藉著科舉,大肆提拔寒門子弟,你家兄長上次提出攤丁入畝,所以朕又藉著機會提出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事情來。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一群只知道死讀書的書獃子,哼哼,被那幾個世家所激,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陛下這個時候是你不能妥協的,一旦妥協不但前功盡棄,更為重要的是對陛下的威望是個打擊,日後就要為那些世家所逼迫了。」長孫無垢臉上閃過一絲英氣,說道:「若是陛下願意的話,臣妾願意接這個差使,這些人勸回去。」 「哦,你有辦法?」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陛下可是不相信?」長孫無垢嘴唇微翹,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陛下可是瞧不起我們這些女人?」 「呵呵,長孫娘子,朕拭目以待。」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陛下,陛下,岑大人他們也在外面。」這個時候崔仁師和長孫無忌闖了進來,那崔仁師進來之後,好朝長孫無垢行了一禮,也許在崔仁師看來,這個長孫無垢日後也是要進後宮的角色,不如現在就打好關係。 「知道了。長孫娘子,你若是再不出去,恐怕這功勞就被岑大人他們搶走了。」盧照辭眉頭皺了皺,微笑道。他對岑文本可是相當有信心的。 「陛下就讓臣妾這麼出去?」長孫無垢站起身來,掃了盧照辭一眼。 「嗯,這麼出去是不妥。」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朕封你為,封你為知制誥,輔機,去給令妹換上一身男裝吧!」 知制誥。長孫無忌和崔仁師聞言相互望了一眼,崔仁師臉上詭秘之色更濃了,而長孫無忌卻是一臉的尷尬。知制誥乃是起草詔令的,乃是皇上的近臣,盧照辭以知制誥這個官位加與長孫無垢,其心昭然若揭,如何不讓長孫無忌尷尬。 「知制誥?也罷!」長孫無垢卻是沒有想到這些,她以為盧照辭僅僅是為了方便自己行事而已。加上又讓她穿男裝,不由的讓她更是好奇了。當下趕緊與長孫無忌下去換男裝不提。 「走,我們也去看看,這長孫小娘子如何說服這些人。」盧照辭哈哈一笑,那身後的崔仁師也是好奇無比。 「無垢,你怎麼能答應陛下的知制誥的官位呢?」一路上,長孫無忌皺著眉頭埋怨道。 「不就是暫時的官位嗎?等解決眼前之事後還與他就是了。」長孫無垢滿不在乎的說道。她雖然也是出自官宦人家,熟悉官場勾當,但是到底是沒有做過官,到底是女兒身,歷史上,曾經有幾個女人被封了官位的了。這下被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盧照辭猛的封了一個官位,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了。 「陛下金口玉言,話一出口,就是不能改變了,你這知制誥乃是陛下的近臣,哎,都是為兄無能。」長孫無忌卻是明白這其中的道道,忍不住埋怨起自己來。 「兄長,眼下還是退了府外的那些人的好。」長孫無垢趕緊催促道:「去,找幾個錦衣衛來。看陛下如此輕鬆的模樣,恐怕陛下早就料到了。小妹要靠他們來撐腰呢!」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長孫無忌搖頭歎息道。只得領著長孫無垢換了一身男裝,走了出來,倒也是英姿勃發,只是顯的瘦弱了不少。 長孫府外,孫伏伽等人正領著一批熱血青年圍著岑文本的馬車,嚷嚷著不停,那岑文本臉上仍然是一臉的謙和之色,連連點頭,口中連連說是,彷彿是在同意著眾人的話語一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和支持之色。真是你有刀槍劍陣,我就是烏龜殼一塊,我就是不動,讓你們去說,你們總有說累倒的時候吧! 「嘩啦!」這個時候,忽然聽見背後長孫府府門大開,眾人見狀紛紛衝了上去,正待擠進去,忽然就見幾個繡衣使者,護著一個俊俏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孫伏伽、權萬紀等人見狀面色微微一變,他們認識那幾個繡衣使者,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專偵查朝廷官員隱私,敵方情報等等事務的,更是皇上的貼身衛士。這個年輕人能得錦衣衛護衛,顯然非同一般的人。 「下官知制誥孫無垢,奉陛下命前來問孫伏伽、權萬紀的話。」長孫無垢聲音清越,神情雍容,與那些世家公子哥十分的相似,更何況,知制誥一般都是與翰林學士是同一人擔任,不但為皇帝寫聖旨外,也兼著顧問的差事,並不算是實權人物,那孫伏伽等人哪裡會認識這樣的人物。更絕的是,長孫無垢生的俏麗,而長孫無忌卻是一個胖子,若不是長孫無忌介紹,恐怕也沒有人相信,眼前的這個英俊小哥不但是個西貝貨,更是孫伏伽等人眼中的奸佞之妹。 「臣孫伏伽、權萬紀聽旨。」一眾人先是被錦衣衛所嚇,接著又被長孫無垢抓住了首腦,一瞬間,長孫府外頓時靜了下來,就是岑文本也認真看著長孫無垢怎麼發揮。他是盧照辭的心腹,掌管尚書省,自然知道盧照辭身邊有沒有這個知制誥的人物。一見此人如此面生,心中也很是好奇。所以也靜靜的待在一邊。 第165章 邸報 「孫伏伽,孟子雲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這句話你還記得嗎?」長孫無垢淡淡的說道。 「臣記得。」孫伏伽恭恭敬敬的說道。 「朕再問你,既然你是飽讀詩書之人,明明知道攤丁入畝那乃是減輕貧苦百姓的負擔,為什麼又要反對新政呢?難道你平時讀的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嗎?忘記了聖人的教誨了嗎?」長孫無垢冷哼道。 「臣並沒有反對新政,臣反對是長孫無忌草菅人命。」孫伏伽脖子一揚,雙目圓睜,大聲說道。反對新政這都無所謂,但是若是說不想減輕百姓負擔,忘記聖人教誨這句話來,這帽子可就大發了。就算心中是衝著新政過去的,但是表面上也不能說出來。 「長孫無忌草菅人命,你可有證據嗎?」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既然你不想扯著主要矛盾,那就是你輸了一半了。 「全長安城的人都可以作證,長孫無忌任用奸臣孫興,才導致三原慘案的發生,臣請誅長孫無忌。」孫伏伽仰著脖子冷哼道。 「孫伏伽,這些都是你自己親眼所見的嗎?」這個時候一聲怒喝聲傳了過來,卻見長孫府門大開。盧照辭一臉的陰雲,卻是不理睬外面的山呼聲,這些錚臣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在歷史上起著重要的作用,能指點帝王過失,能糾察百官言行,但是有的時候,卻是容易被他人所利用,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所以這些人都是為帝王又恨有喜之人。但是文人多喜歡以此為榮,眼前的孫伏伽等人就是如此。 「臣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有正義之士親眼所見。」一邊的權萬紀一見盧照辭出來,就接口說道。 「沒有實地考察,如何知道事情的真相,有的時候,你所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親耳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孫伏伽、權萬紀,若是朕沒有說錯的話,你們所說的都是昨夜有人告訴你們的吧!昨夜時分是不是有人望你們府上扔東西啊!還有你們,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你們都是從他人之口,或者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書信,或者是有人做可憐狀,說是受了極大的冤屈,求告無門的時候,你們才動了惻隱之心的吧!」 「陛下。您是怎麼知道的?」權萬紀和孫伏伽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身後的眾多官員和學子們聞言都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那些人還讓你們召集御史台的官員們,還有國子監的學生們一起來長孫無忌府上來見朕嗎?對朕實行群諫吧!」盧照辭又問道。 「陛下,您?錦衣衛!」孫伏伽和權萬紀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 「你二人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你孫伏伽甚至還是前朝的狀元,但是為何連這種計策都看不出來呢?根本就是有人想借你們的手行逼宮之事,逼迫著朕改弦更張,答應他們的要求,然後再不斷的壓著朕,也讓朕學著前隋煬帝那樣,躲到江東去,這樣一拉,他們就可以再立新皇帝,行謀逆之事。孫伏伽、權萬紀,你們難道想當他們的同黨嗎?」 「陛下,臣等實無謀反之心。」這次不但權萬紀和孫伏伽,就是那些身後的御史台官員和國子監學生們都嚇的跪了下來。經過盧照辭的一番分析,這些人猛的發現,自己知道的這些事情要麼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要麼就是收到莫名其妙的書信得到的。但是當時激憤之下。哪裡想到這些,如今經過盧照辭此番分析,隱隱也感覺其中有問題,哪裡還敢質疑長孫無忌之事。 「臣等有罪,中了他人算計,衝撞了皇上,還請陛下恕罪。」孫伏伽和權萬紀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死灰之色,一下跪地上。 「都起來吧!都起來吧!你們也是忠心為國,忠於王事,才會如此,朕赦你們無罪。」盧照辭哈哈一笑,親自走上前去,將孫伏伽和權萬紀二人扶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朕知道你們是忠臣,朕也不是昏君,朕豈會有誅殺忠臣的道理。更何況,你們說的也沒有錯,此事雖然錯不在輔機,但是三原縣的兩名主官卻不得不懲處,來人,傳旨,貶范興為草民,至於那盧照輝,既然他是回去成親去了,那就永遠不要回來了,讓他沉於溫柔鄉里罷!也算是給朕這個族兄一點恩遇吧!至於你二人,進御史左右丞吧!」 「謝陛下。」孫伏伽和權萬紀二人也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是這個樣子。皇上不但沒有治二人之罪,反而還獎賞這二人,如何不讓二人激動。 「輔機。」盧照辭又招過長孫無忌。 「臣在!」 「新政雖好,但是用人是關鍵。如何為百姓謀福利才關鍵。你要小心斟酌。」盧照辭囑咐道:「關於新政之事,一定要做到那些百姓都明白,都知道,都瞭解,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牴觸新政了。」 「臣記下了。」長孫無忌趕緊應道。 「知制誥,隨朕走吧!」盧照辭忽然對長孫無垢笑道。 「是,啊!」長孫無垢猛的想起自己兄長所說的話來,粉臉漲的通紅,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卻又感覺身後傳來一陣推力,讓自己情不自禁的朝龍輦而去。回頭看去,卻見長孫無忌朝自己露出一絲苦笑來,心中不由的暗自後悔。 「陛下,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人都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們的啊?」龍輦很大,長孫無垢忐忑不安的坐在盧照辭面前的錦凳之上,忽然開口問道。 「哼,因為指使他們的人,不但有關隴的那些世家,還有朕。」盧照辭嘴角一陣陰笑。冷哼道:「這水已經渾了,朕就乾脆將它攪的更渾一點。就算那些世家們不出手,朕也會出手的。只有將水弄渾了,朕才不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陛下,你,你真是狡猾。」長孫無垢鳳目中露出驚訝之色,恐怕誰也沒有想到,這具鬧劇居然是盧照辭自己導演的。 「哼,此事還是不會過去的。」盧照辭冷笑道:「那些關隴世家是不會讓自己的利益有絲毫的損害的。哼哼,若非他們勢大,朕真想將他們一網打盡。」 「陛下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以一種勢力來替代另一種勢力的。」長孫無垢深深的歎了口氣。道:「當初二郎在的時候,對世家也是如此。」說著連望向盧照辭的目光也複雜起來。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但是卻有著同樣的觀點,更為重要的是,兩人還是生死仇敵,真是有趣。 「英雄所見略同。」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緬懷來,淡淡的說道:「若他處在朕的這個位置上,也許比朕做的要好。可是天意如此,長孫娘子莫要怪朕。」 「生死有命,這也是天意。」長孫無垢歎了口氣,忽然透過車窗朝外望了一眼,淡淡的說道:「陛下還是放臣妾下去吧!」卻是不願意進宮。 「聽說長孫娘子文采斐然,朕有一事,想請長孫娘子幫忙?」盧照辭忽然止住說道。 「陛下富有四海,麾下驚才絕艷之士數之不盡,蕭老夫子、孔博士、虞世南等等哪個不是飽讀詩書之人,哪裡需要用到小女子的呢?」長孫無垢粉臉上露出一絲薄怒來,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新政。朕想請長孫娘子為新政出份力。不知道長孫娘子可否願意?」盧照辭忽然說道。 「新政?」長孫無垢不由的停了下來。新政雖然是盧照辭登基以來第一件大事,但是同樣,也是他兄長成為尚書僕射後的第一件大事。今日風波雖然過去了,但是也如同盧照辭所說的那樣,恐怕那些關隴世家是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利益的,日後肯定還會用不少的詭計來暗算自己的兄長,不一定每次盧照辭都能幫助自己的兄長。但是若是加上自己的話,也可以幫自己兄長出點力氣了。一想到這裡,蓮足不由的收了回來。盧照辭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隱隱有一絲得意之色。 「陛下準備讓小女子做什麼?」長孫無垢淡淡的說道。雖然答應了為新政出力,但是也並沒有答應要跟隨盧照辭進宮。 「邸報。」盧照辭雙眼一瞇,道:「朕想控制天下的輿論,這種輿論不應該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朕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朕想讓那些普通百姓都明白朝廷的政策,每天發生的大事情。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胡亂的解釋新政之事,也不會有人因為不瞭解新政而鬧得自殺了。」 「這可以嗎?」長孫無垢雖然驚訝於盧照辭的舉措,但是卻說道:「這些都是朝廷的機密大事。能說出去嗎?能讓那些貧民百姓都知曉嗎?」 「那為什麼不行。」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這些邸報也不一定都是為了新政之事,你今日難道就沒有發現,這些國子監的學員們很無聊嗎?不如讓他們在邸報上議論一下朝政,給他們發表一下意見,人一多,意見自然是不同,若是不同,就會爭論,一旦爭論開了,哪裡還有心思想著關注別的事情,哪裡還有那個心思做別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給你家兄長添麻煩了。不能讓他們在朕的面前吵,那就讓他們在邸報上吵吧!」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長孫無垢又搖了搖頭,道:「邸報一旦發行天下,可是需要大量的銀錢的,國庫能掏的出來嗎?」無論是誰,若是能有一個平台施展自己的才華,都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長孫無垢也是這樣。 「呵呵,這個簡單。」盧照辭微微一笑,頓時將後世報紙的方面常識都說了出來,說的長孫無垢雙眼發亮,連連點頭。到底是由於觀念的束縛,長孫無垢雖然是奇女子,但是對於這種報紙可是聞所未聞,好奇無比。一個美色當前,說的開心,一個聽聞新知識,聽的開心,不知不覺之間,龍輦就進了皇宮。等到長孫無垢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長孫娘子,賢妃好詩文,你可與賢妃商量一番。」盧照辭下了龍輦,招呼長孫無垢說道:「平常無事,也可以進宮來。你暫時可在崇文館內辦公,哈哈,當然,最好還是這身男裝,嗯,很是不錯。」 「謝陛下。」長孫無垢這次倒是真的感謝盧照辭。她冰雪聰明,自然知道盧照辭讓她主持邸報之事,固然是為了新政之事,但也是為了幫助長孫無忌。 「臣杜如晦拜見陛下。」命龍輦將長孫無垢送往關雎宮賢妃李婉兒出,自己卻朝宣室而去,剛剛進了宣室,杜如晦捧著一疊奏章走了進來。 「克明,有什麼重要的事嗎?」盧照辭望著杜如晦那青白色的臉孔,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朕已經派人到蜀地尋找孫思邈了,克明,你平日也不要過多的勞累。」歷史書上有記載,看著杜如晦如今的模樣,盧照辭也是擔心不已,恰好,上次因為擔心崔瑩瑩之事,命人在長安城內搜尋孫思邈,卻得到消息說孫思邈曾在蜀地出現,盧照辭只得又派人去蜀地尋找孫思邈,有此人在旁邊,身體上的事情也就不用擔心了。 「多謝陛下關心,臣一時半伙還沒事的。陛下,這是徐世績的戰報。」杜如晦取出一分奏報來,說:「攻打洛陽的時機已經成熟,他詢問陛下什麼時候駕臨洛陽?」 「洛陽城被圍了大半年了,也該是收取的時候了。」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方點了點頭道:「看來王世充是支撐不住了。」 「洛陽城已經成了孤城一座,最重要的是洛陽城周圍的糧倉已經被我們攻佔下來,洛口倉等等都已經與洛陽失去了聯繫,僅僅憑借洛陽城內的糧草,根本支撐不了多長時間,能到如今已經是個奇跡了。」杜如晦也贊成的說道。 「也罷!朕就走一遭。」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兵貴神速,朕明日就走,朝廷非大事,都由你們六個人做主吧!」 「臣領旨。」 第166章 逼迫與拉攏 隆武元年八月初三。盧照辭領精兵五千親征王世充,雖然這次只是走走過場,畢竟洛陽戰局大勢已定,盧照辭此去象徵性的意義大於實際上的意義。盧照辭也僅僅只是帶著御林軍出征而已。而在京城內,除掉岑文本、長孫無忌、崔仁師、房玄齡、杜如晦和魏征六位輔政大臣之外,還下了聖旨,還封嫡子盧承祖為河東郡王,命其監國。一下子,大唐王朝的太子殿下好像在這一顆就被確定了一樣。剛剛因為新政之事鬧的滿城風雨也因為此事漸漸的消停下來。 而在此時,長安城的市面上逐漸流行一個兩大張紙組成的邸報,邸報的名稱據說是盧照辭親自提名為「大唐」。這種邸報上記載著朝廷的大政方針,還有山川地理,詩詞歌賦,連長安市面哪個酒肆的酒很有名等等一一刊登其上。讓人好奇無比。 春明門下,韋挺等人望著站在眾官員前列的長孫無忌等人,雙目掩藏不住的是憤怒。以前雖然眾人都是暗地裡說宣德殿內六位輔政大臣,乃是朝廷官員中最頂端的存在,如今盧照辭終於下旨明確了朝廷眾官員之首的存在,宣德殿的六位位置成了眾人之首,更為重要的是,長孫無忌這個後來者。居然排名第二,還在國舅崔仁師之上,這是關隴世家們不能允許的。這可是赤裸裸的背叛。不就是因為新政的緣故了嗎?否則他豈會爬的如此之快的。 「知道我們這位長孫大人的妹妹到哪裡去了嗎?」一邊的韋思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陰冷的目光卻是望著長孫無忌。 「息王妃?」韋挺驚訝的說道。 「不,過不了多久,我們也要稱某某娘娘了。」韋思言言語之中充斥著譏諷之色,冷呵呵的說道:「聽說,昨日陛下駕臨長孫府的時候,息王妃親自獻舞,陛下龍心大悅。誒,聽說了嗎?陛下準備出一種邸報,叫做大唐的。就是息王妃的主意,呵呵,看看,我們的陛下不擔雄才大略,就是在玩女人上也是遠超李淵父子,那李淵父子會為了一個女人幹出這種事情來嗎?聽說,陛下專門讓她穿男裝,住在崇文館內,嘖嘖,離陛下可是沒有多遠啊!陛下,真是厲害。」 「她必然是為了長孫無忌,為了她兄長才會接近陛下的。聽說當年她曾與李世民恩愛無比,在長安城內都是有名的,如今為了她的兄長,居然投入殺夫仇人的懷抱,真是有趣。」韋挺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淡淡的說道:「你說崔大人他能允許長孫無忌在宮內有人嗎?」 「韋兄,此事還真不好講。」韋思言指著了指前方,卻見崔仁師和長孫無忌二人有說有笑的,搖搖頭,道:「看見了沒有,崔氏已經沒有將岑文本放在眼中了,他們才是生死仇敵。聽說前些時候,陛下在坤寧宮內舉行家宴的時候,靜妃娘娘想為廬江郡王選取老師,頭一個點就是岑文本,然後房玄齡、杜如晦都名列之中,嘖嘖,廬江郡王才多大,就要選老師,而且一選就是六大輔政中的三個,真是大手筆。」 「陛下答應了嗎?」韋挺掃了韋思言一眼,知道他的這種消息乃是韋尼子從後宮傳了出來的,否則不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晰的。 「陛下是何等的人物,豈會看不出靜妃的心思來,當時就一口拒絕了。只是,借口是廬江郡王年紀尚幼。而非其他。」韋思言笑道:「也沒有徹底的拒絕。嘖嘖,看看,崔大人正在拉攏長孫大人呢!」 「監國,可不是太子啊!這位崔大人高興的太早了。陛下年紀輕輕,殺伐決斷,非常人可以比擬的。所以只立下監國,而不立太子。崔大人還是沉不住氣啊!」韋挺望著崔仁師那紅光滿面的臉孔,忽然轉首,對韋思言笑道:「德妃娘娘美麗多姿,溫柔和善,端的不凡啊!」 「那是自然。」韋思言一聽,頓時明白韋挺的意思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就是進宮時間太短了。」 「陛下尚且年輕,不出意外的話,將會御極天下數十載,還是有機會的。」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插了過來,卻見識宇文傷插了進來。兩人拱了拱手道。 「陛下此去,必定克定洛陽,大唐的江山又擴充了不少了。」宇文傷笑呵呵的說道:「大勝之後,天下必然歡喜,恐怕有的人想雙喜臨門,請陛下冊封太子了。」 「老大人是說?」韋挺望著不遠處的崔仁師臉色一變。 「聽說大將軍縱橫河北,打的竇建德是痛苦不堪,本來還想支援王世充,這個時候,也是自身難保了。統一天下的日子不遠了。」宇文傷冷哼道:「關中之事還是早做決斷的好,到底是與陛下對著幹。還是暫時屈服在陛下之下,自己少上幾十年時間,為日後的鬥爭做準備,諸位可曾想清楚了。」 「不錯,此事是要考慮清楚。」韋挺也點了點頭。望著遠處的一片黑影,深深的歎了口氣。心中現出百般念頭,歷代王朝莫不如是,數百年,皇權和世家相互利用,相互鬥爭,難道這此又世家落了下風不成? 「恐怕這個時候,蕭老大人也很為難啊!」韋思言若有所思的望著六位重臣之後的蕭禹和封德彝二人,這二人在前隋的時候,相互之間爭權奪利,但是如今到了大唐,兩人關係反而是好了起來。 「他不著急,又有何人著急了。」宇文傷冷笑道:「江南地廣無邊,人口稀少,陛下就是行攤丁入畝制度,實際上,對世家大族的利益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我們關隴就不同了,關隴地少人多。損失可就大發了。而江左世家靠海,珍珠、玳瑁等等寶物都是獨家經營,陛下最近又降低了商稅,這些可是無量的金錢,足夠江左世家們揮霍的了。至於攤丁入畝所損失的錢財,也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而已。當初在對付長孫無忌的時候,他們坐山觀虎鬥,這次也輪到我們坐山觀虎鬥了。嘿嘿,盧恪可是好資質啊!背後的實力不凡,陛下英明神武,豈會不明白。」 「走吧!走吧!」這個時候。前面的六位重臣各自散了開來,至少外人看起來是各自散開的,其實裡面的到底是有什麼異樣來是不知道。 「咦!蕭老夫子和封大人進了岑文本的馬車了。」忽然韋思仁輕輕的扯了扯韋挺的衣袖說道。那韋挺聞言望了過去,果見蕭禹和封德彝二人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了岑文本那寬大的馬車。這種馬車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韋挺卻知道,這是盧氏作坊特製的馬車,裡面不但寬敞而且舒適,就是再壞的路,行走起來,也感覺不了多大的震盪,這種馬車六大重臣都有,還有一些年紀大的老臣也是有,可惜的是韋挺是沒有的。 「這下有好戲看了。」韋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我們也走吧!」說著也上了馬車,緩緩的朝城內走去。 「哼!」崔仁師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對身邊的長孫無忌冷笑道:「看到沒有,蕭老夫子可是老當益壯啊!」 長孫無忌聞言臉上堆滿著笑容,卻是不再說話,眉宇之間卻是隱隱有些憂色,忽然看來不遠處的房玄齡一眼,雙眼一亮,向崔仁師拱手道:「崔大人,下官還有點事情要找房大人,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崔仁師,趕緊喚住房玄齡,兩人相互拱了拱手,就一起上了房玄齡的馬車,讓身後的崔仁師面色青白變幻著不停。 房玄齡馬車內,長孫無忌深深的長歎了一聲,對面的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輔機可是受累了。」 「哎,玄齡,日後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啊!」長孫無忌深深的吸了口氣。指著前面,笑道:「岑大人可就是受苦了。蕭老夫子和封大人都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哼,只要陛下沒有發話。量他們也不敢當面說出來。」房玄齡不滿的說道;「這個時候就開始爭是不是早了點。」 「這倒是不早了。」長孫無忌苦笑道:「陛下這次進攻洛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而在河北,大將軍也是所向披靡,若非因為羅藝在身邊,恐怕早就時平定河北,擊敗竇建德了。陛下這次大勝,崔大人必然催促著陛下早立太子。所以,蕭老大人就很著急了。」 「哼哼,無論是崔大人或者是蕭老夫子,恐怕這回都是失算了,據下官猜測,陛下恐怕不願意過早的立下太子。」房玄齡摸了摸鬍鬚,笑道:「陛下到底是年輕人,豈會立下太子,來分君權。這些人的謀劃到底是一場空,反而還會引起陛下的反感。」 「不錯。」長孫無忌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只要我等勤於王事,陛下豈會虧待我等。」 「陛下其實是不願意我等摻雜到東宮之爭中去的。」房玄齡歎了口氣道:「玄武門之事才發生多長時間,當年的事情,陛下記憶猶新,他是不願意的。」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卻是沒有說話,馬車裡一片寂靜之聲,只聽見長安大街上的喧囂之聲。車內的兩人都是寂靜不語,都是在想著各自的心思。 而在他們前面不遠處的馬車內,岑文本這個盧照辭頭號謀臣首次感到一絲慌亂來,在他面前的蕭禹或者封德彝,無論是哪一個都與關係甚深。憑著岑文本的腦袋,一看就知道二人前來的目的。而正是這個目的,讓他難以選擇,也難以決定。 「兩位老大人,據晚輩看來,陛下恐怕是不會立下太子的。兩位老大人此舉恐怕會引起陛下的反感啊!」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鞏固國本,這不是陛下所能左右的。」蕭禹那花白的鬍鬚顫動著,面色冷峻而無情,冷哼哼的說道:「再說,恐怕這個時候,有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看看,那個小輩,到處拉攏群臣,所商議的就是此事。」 「文本,我等都是江左出身,豈能被關東世家所領先,你位列中樞,乃是我江左官員的代表。你要知道廬江郡王資質不俗,正是我等的希望所在。自從晉以來,江左世家一直領袖群倫,為天下世家之首,乃是正宗的漢人衣冠,就算關東世家也比不上我等純正,那關隴更是鮮卑民族後裔,陛下當初為漢王,就是要立漢家血統,也是要重視江左世家,可是江左世家在前隋的時候,被關東和關隴兩大勢力打壓,才會有今日的沒落,這個時候,文本,可就看你的了。」 「廬江郡王可不是純正的漢家血統啊!」岑文本心中一陣腹誹,但是卻沒有說出來,這眼前的兩位老大人卻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就是盧照辭也很不好得罪這兩人的。他岑文本更是他二人的晚輩,沒想到的是,這兩人一起逼上門來,逼著他自己表態,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年紀尚輕,豈會這個時候立下太子?」岑文本忍不住說道:「看看這次三原之事,陛下可曾退讓的。兩位老大人,陛下可是在上面看著呢?崔大人在下面做,陛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兩位老大人還是不要管的好,要知道玄武門之事才過去多少時間,陛下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的,對於在背後的官員更是不滿。」岑文本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那為廬江郡王師的問題?」蕭老夫子又問道。 「陛下自有主張。」岑文本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陛下準備將諸王子集中起來教育,老大人就不必為此事擔心了。」 「集中起來教育。」蕭禹驚訝的說道。 「陛下還是不想玄武門之事發生啊!」岑文本半真半假的說道。 第167章 帝王無情 正在行軍的盧照辭並不知道長安城中發生的一切。或許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在乎什麼的,畢竟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無論盧承祖或者是盧恪,也許日後會給他這個父親,甚至這個帝國帶來無窮的麻煩,但是都不是現在,現在他的主要任務乃是平定天下,盡快實現他偉大的理想。 從長安到洛陽的官道很是齊整,這本就是一條重要的官道,雖然因為大唐和王世充之間的戰爭中斷了好長時間,但是隨著徐世績將洛陽團團圍住,大唐又佔據了絕對優勢的地位,這條官道又逐漸繁華起來,一路行來,可以看見走南闖北的商人。不過這些人一見雄壯的御林軍,各個都嚇的躲在路邊,讓御林軍先過。雖然猜測不到這是何人領軍,但是一見這種情況,也知道領軍之人不凡,也都議論紛紛起來。 「陛下。徐世績正在潼關恭迎陛下呢?」這個時候,充當前軍的甘衝闖了過來。 「這傢伙迎駕都迎到潼關來了。真是大膽,難道他就不怕王世充前去偷襲不成?」盧照辭笑罵道。 「陛下,那王世充此刻已經被徐將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了,他還有那個精力來偷襲徐將軍?」祖明笑呵呵的說道:「可惜了,這次只能打個順風仗了。」 「怎麼,小子,不要小瞧你的任何一個對手。這是我軍佔了先機,否則哪裡有這麼容易就能擊敗王世充啊!」盧照辭手中的鞭子輕輕抽了祖明一下。 「陛下,您看,徐世績將軍正在前面迎接聖駕呢?」這個時候,甘沖指著遠方的一隊人馬說道。 「走吧!莫要讓大將軍久等了。」盧照辭望著遠處高聳巍峨的潼關,望著遠處的一隊人馬,滿意的點點頭。在野史之中,都說這徐世績乃是李靖的徒弟,但是在歷史之中,他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是實際上卻是有師徒之實。李靖曾經不止一次的指點過徐世績,而在盧照辭看來,徐世績打仗也許不能和李靖相比,但是有一點卻是和李靖相差不了多少的的,那就是謹慎。不但打仗謹慎,就是做人也是謹慎,看他出迎潼關就知道了。 「臣徐世績拜見陛下,陛下萬歲。」徐世績老遠一見盧照辭身著金甲,趕緊跪了下來,在他的身後。羅士信、程咬金等諸將都拜在其後。 「大將軍,諸位將軍免禮平身。」盧照辭見狀,心中一喜,也從馬上跳了下來,將徐世績扶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朕這次可是來搶功的了。」 「陛下說笑了。」徐世績順勢站了起來,拱手道:「臣等能有今日的功勞,其實都是陛下所授,若非陛下聲威,那王世充豈會被臣等逼在洛陽城內不敢出來。」 「不錯,不錯。」盧照辭連連點頭。這徐世績卻是很厲害,難怪在歷史上能成為李世民的托孤之臣,這番話雖然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但也說明此人不居功自傲。 「陛下,如今洛陽城下乃是秦瓊、李君羨將軍統領大軍,想來,那王世充等人無法突破兩位將軍的防線,必然是困守洛陽城,臣以為陛下不如在潼關休息一陣,明日再去洛陽也不遲。」徐世績將盧照辭等人迎進潼關府衙說道。 「兵貴神速。大將軍,末將以為陛下還是早日駕臨洛陽的好,聽說那王世充狡猾無比,天知道此人會不會有其他的手段。一旦突破秦瓊將軍的防線,直至偃師、虎牢,然後扼守住虎牢關,依靠關東勢力,恐怕等又要空歡喜一場了。」說話的是甘沖。 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很快有又笑道:「秦瓊將軍是何等的厲害,當初跟隨張須陀將軍之後,乃是行軍打仗的好手,王世充雖然厲害,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甘郎你以為王世充還有還手的力量嗎?徐世績大將軍辦事是何等的謹慎,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既然他讓朕在這裡休息一天,自然是大將軍的道理。你只是一個晚輩,又有資格懷疑大將軍的決定。懋功,朕就在潼關內休息一日就是了。」 「謝陛下。」徐世績淡淡的掃了甘沖一眼,雖然知道甘沖乃是盧照辭的弟子,但是弟子就是弟子,還是不能和師傅相比較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弟子,看其模樣,桀驁不馴,神情極為囂張,恐怕是立過大功的,不過,徐世績卻不看好此子。但是還是拱手問道:「這位將軍見識不凡。敢問將軍大名。」 「不敢,不敢。」甘沖也還禮道:「末將乃是陛下弟子甘沖。」 「甘沖?可是跟隨大將軍平南的甘沖?」徐世績驚訝的問道:「那還有一位祖明將軍可在?」 「末將祖明拜見驃騎大將軍。」侍候在一邊的祖明趕緊站了出來。 「不錯,不錯。」徐世績笑呵呵的對盧照辭說道:「陛下,我大唐可是後繼有人啊!兩位將軍英姿不凡,能得陛下傳承,臣也很感到欣慰啊!」 「多謝大將軍誇讚。」甘沖聞言趕緊拱手道。盧照辭見狀眉頭皺的更是厲害了,卻是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轉過身去,進了府衙之內。 「朕累了,就不要打擾朕了。大將軍,好生準備,明早就起程去洛陽。」盧照辭聲音淡淡,很快就消失在眾人耳中,徐世績見狀面上微微變了變,卻是沒有說話。只有祖明隱隱知道其中之事,掃了甘沖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 「大將軍,陛下每日只休息兩個時辰,恐怕是真的累了,還是讓陛下休息一陣才好。」在一邊的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解釋說道。 「好吧!」徐世績雖然心思敏捷,但是這個時候卻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也只得點了點頭,去安排盧照辭的宿衛不提。 「陛下可是對大將軍不滿了?」一邊的何沖忐忑不安的說道:「末將剛才看陛下的眉頭緊皺。神情有不悅之色。」 「哼,大將軍功高,但是卻妄想給陛下安排住所,給陛下定下行程,這本就是僭越之罪,陛下只是憐他功勞甚大,所以不便發作而已。」甘沖冷笑道:「祖郎,你說呢?」 「陛下心思,又有何人知道。」祖明心中雖然明白,但是卻沒有點了出來。 「祖將軍,陛下召將軍進去議事。」這個時候。成公公忽然領著幾個太監走了出來,對祖明說道。 「哦!」甘沖臉色並不好看,笑道:「成公公,不知道陛下可有其他的令諭?」 「回甘將軍的話,陛下只召了祖將軍。」成公公臉上堆滿著笑容,仍然一副恭敬的模樣,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祖郎,既然陛下相召,你就進去吧!」甘沖神情淡淡的說道。 「好。」祖明點了點頭,拱手道:「麻煩成公公了。」 「好好!」成公公臉上頓時笑的像一朵花一樣,連連點頭,將祖明引了進去。 看的身後的甘沖面色發青,冷哼哼說道:「一個太監而已,有什麼好囂張的,祖明也是的,乃是陛下的弟子,身份尊貴,居然對一個太監低三下四的,簡直是丟了陛下的臉,本將恥與此人為伍,你們呢?」甘沖狠狠的掃了一眼何沖、葛明這些人一眼,雙目中寒光閃爍,有陰森之色。 「二師兄,成公公乃是陛下的心腹之人,聽說當年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也曾立下功勞,對此有功之臣,恭敬一點也是應當的。」葛明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雖然同樣是盧照辭的弟子,但是因為才能等等原因,盧照辭的三十名弟子如今也是拉開了差距。排名第一的當然是秦勇了,已經跟隨大將軍身邊,官位也是最高的,其次就是領軍南征的甘沖和祖明瞭。甘沖作戰勇猛,殺伐決斷,難免容不下別人的意見,與葛明等人上下關係更甚師兄弟關係,而祖明作戰沉穩,在軍中也是廣有影響力的。葛明等人雖然同是師兄弟,但是卻也知道軍中以軍功為最,但是這兩人都差不多,卻是不知道幫何人為好了。 「哼,蛇鼠兩端。」甘沖見狀,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哼!居功自傲。哪裡有人臣的表現。」何沖冷哼哼的說道:「早晚要出大事。陛下召三師兄進去,而不召他,心中嫉妒,卻是找我們撒氣。」 「算了,何郎,這種事情不是我們能議論的。」葛明搖了搖頭說道。 「葛兄,你可不知道,上次和大師兄吃酒的時候,大師兄曾告訴我說,甘沖奉陛下之命入長安報信的時候,見到涼王,都不下馬呢?」何沖忽然爆料道。 「他這麼無禮?」葛明聞言面色一變。涼王是誰,整個大唐又有何人不知道涼王的,雖然不是皇上的親弟弟,但是卻比親弟弟更加的信任,一門雙王,作為宗親,卻是手握重兵,護衛長安。真的論起來,盧照英還是眾人的師叔呢?當初在淺水原的時候,沒少教育過眾人。甘沖居然對盧照英無禮,這是眾人沒有想到的。 「走吧!走吧!」何沖猛的感覺自己失言,趕緊閉口,催促著眾人說道。眾人也點了點頭,這些人都是不願意插足秦勇等三人的明爭暗鬥之中的。 城守府內,暫時做了盧照辭的行宮,後花園中,盧照辭坐在樹下椅子上,而祖明就站在對面,神情忐忑不安。 「陛下。」好半響,也不見盧照辭說話,祖明忍不住出聲道。 「甘郎,他在軍中如何?」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 「甘郎在軍中威望很高。戰功彪炳,論行軍打仗,弟子不如他。」祖明心中一動,面色微微變了變,腦袋低的更低了,小心翼翼的說道。 「論行軍打仗,你是不如他,但是你也有你的優點。」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既然你認為你不如他,那就跟在他身邊好好學一學吧!學習他是如何掌兵的,如何行軍作戰的,如何,如何與軍中將士打交道的。」 「啊!」祖明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卻見盧照辭神情淡淡,雙目平靜如水,根本就看不出其中有任何的異樣來,心中不由的一變。 「怎麼?」盧照辭雙目中寒光一閃,祖明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朕聽說在對付李大恩的時候,朕命甘衝回去報信與涼王。他就是坐在馬上,低著頭與涼王說話的。」盧照辭幽幽的說道:「今日,他也是這麼對驃騎大將軍說話的。他好像已經忘記了他以前的身份了。做人不能忘本,這句話,朕曾經告訴你們許多次,但是他好像是已經忘記了。祖郎,不知道你可記得。」 「回老師的話,您的教導弟子每時每刻都記在心中。」祖明額頭上冷汗直流,雖然剛才隱隱約約的猜到盧照辭為什麼生氣的原因,但是此刻,卻是經過盧照辭親口說出來,心中更是感到震驚了。 「所以朕讓你來了。」盧照辭幽幽的說道:「你性情沉穩,又與甘沖共事多年,他還是很相信你的。日後,你就在身邊吧!做個副將。」 「老師,甘郎雖然不知禮數,桀驁不馴,但是到底是老師一手調教出來的。還是對老師忠心耿耿的。老師,還請老師給他一次機會吧!」祖明不由的說道。 「哈哈,朕也沒說不給他機會。」盧照辭失笑道:「朕給了你們每個人的機會都是相同的,就看你們能不能把握的住了。秦勇一樣,你是一樣,甘沖也是一樣。只是這機會或許能把握的住,但是心能不能把握的住,這點朕就不知道了,就是你們自己或許也不知道。但是到如今,朕卻是知道甘沖恐怕是不能把握的住自己的本心了。這樣一來,朕就需要你,隨時提醒他,讓他不要做錯事,君臣相知不是很好的嗎?」 「臣明白了。」祖明鋼牙一咬,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退下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只要你忠於王事,老師是不會忘記你的。好好幹吧!帝國是需要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的。」 「弟子告退。」祖明雙眼一紅,緩緩的退了下來。 第168章 末路王世充 洛陽城下,旌旗招展。唐軍大營之中,中軍大帳之上,升起了一面明黃色的龍旗,站在城頭之上,就能看見一明黃色的中軍大帳立在大營之中。顯然是大唐帝王盧照辭親自趕來。 「父親,那是盧照辭親自來了。」鄭國太子王玄應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來,盧照辭是何等人物,當初父子二人可是被盧照辭耍的夠厲害的,那弘農宮的一把大火到現在為止還記憶猶新。這個盧照辭也確實是一個厲害的人物,看看,那李淵父子是何等的厲害,可是這江山硬是讓盧照辭給奪走了。至於徐世績更是不簡單了,打的王世充父子如今只剩下一個洛陽孤城了,如今這盧照辭親自前來,那王氏父子二人不是毫無生還之路了嗎?王玄應一想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即將不保,心中極為失落。 「不錯,正是盧照辭親臨,朕要去會會他。」王世充神情蒼老,再也看不出一代梟雄的模樣來,半年多憂慮使的王世充變老了不少,雖然身著龍袍。但是身上卻沒有半點的帝王風采,在他旁邊正是鄭頲,臉上也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陛下,我洛陽尚有精兵五萬,加上洛陽堅城乃是當初宇文愷親自設計的,可是花了楊廣十數年的時間才建成的。盧照辭想要攻下洛陽城,最起碼要死傷十數萬之人。陛下何不與其和談,留洛陽一地,仿西周例,去帝位為王位,敬奉大唐為宗主國,年年敬奉。」鄭頲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會答應嗎?」王世充驚訝的問道。 「陛下,別看大唐此刻如日中天,但是不要忘記了,我們的北邊還有竇建德和羅藝二人,更何況,大唐最大的敵人並不是我鄭國,而是北邊的突厥人。聽說最近草原上形勢大變,頡利可汗隱隱有奪取東部草原的趨勢,一旦草原被統一,那麼他們就會將目光盯緊大唐,盧照辭目光遠大,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他一定會答應的。」鄭頲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他數次想出家,都被王世充給否決了,讓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辦事,更為重要的是。鄭氏在關中的眼線來說,盧照辭已經明確降下聖旨,對於附逆的鄭氏將嚴懲,收其土地,貶為平民,也就是說,要將鄭氏從關東世家中剷除,更讓鄭氏擔心的是,隨著盧照辭的一道聖旨下來,關東幾大世家也開始和鄭氏拉開了距離,這讓鄭氏無奈之下,只得跟王世充合作,以挽救鄭氏的末日。 「也罷!」王世充歎息道:「也只能試一試了。雄信,打開城門。」王世充對一邊一個英武的將軍說道。他是單雄信,本是瓦崗猛將,後來王世充擊敗了李密,收降了一干瓦崗舊將,而羅士信等人後來都投降了李淵,但是單雄信卻沒有,他與李淵有仇,所以就留在鄭國。而王世充對他也是很不錯的,不但授予他大將軍之位,更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所以單雄信也確實將自己當做鄭國人來看待,對王世充忠心耿耿。 「陛下,盧照辭和徐世績都是陰險之輩,還是末將陪陛下前往的好。」單雄信恭恭敬敬的說道。 王世充思索了片刻,雙目中精光一閃而過,道:「也罷!你就陪朕走一遭吧!明空,你要不要隨朕一起去。」王世充望著一邊雙目赤紅的年輕人問道。此人正是陰明空。 「臣還是不去的好。」陰明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如此也好。」王世充並沒有強求陰明空,而是點了點頭。 接著就見洛陽長夏門那重若千斤的城門緩緩打開,長夏門在伊水的兩條支流之間,而盧照辭的大營就立在城外五里處的伊水旁邊。那王世充在單雄信的護衛之下,緩緩出了長夏門,又派人打著白旗,去唐營請盧照辭。 那洛陽城的動靜早就在唐軍的監視之中,王世充剛剛一路頭,早就有人報與中軍。此刻的盧照辭正在中軍大會諸將,徐世績等人侍衛左右,一時間大帳內將星雲集,除掉河北大將軍李靖麾下的將官之外,這裡匯聚著大唐最優秀的領軍人物。 「這個王世充,這個時候還出來幹什麼,陛下,俺老程可是早就想攻下洛陽城了,不如趁著這個老小子出來,將他端了算了。」程咬金張口就說道。 「不可,不可。」秦瓊面色紫金,出言說道:「陛下已經是陛下了,而不是以前的將軍。這征之當有道。帝王應以聲威震之天下,而不應行狡詐之策。末將以為,還是去見一見的好,看看王世充到底是想幹什麼。」 「也罷!既然叔寶這麼說,那朕就去看看王世充這個老小子想幹什麼,不知道哪位將軍願意陪朕一起前往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末將願望。」一瞬間大帳之中,眾將紛紛站了起來,卻是一個都落下,各個願意護衛盧照辭左右。 「也罷!恩!就由士信,你留守大營吧!」盧照辭笑道:「就由大將軍和諸將陪朕會一會這個王世充。看看這個老傢伙這幾年可長胖了沒有。哈哈!」大帳內頓時傳來一片笑聲。 半響之後,就見營門大開,盧照辭在眾將的護衛下,領著御林軍馬緩緩的出了大營,朝王世充而來。 「來者可是大唐天子否?」王世充一見中軍大之下,一人身著金盔金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相貌十分的英武,在他左右,自己的老對手徐世績、程咬金等人列在身邊,頓時明白此人就是大唐天子盧照辭了。看其一副武將裝備,又看了看自己,一身龍袍,當下深深的歎了口氣。帝王不著龍袍。穿戰袍,如此皇帝,如何不能上行下效,難怪大唐能有如此威勢,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臣子。帝王如此,就更不用提底下的臣子了。 「朕就是盧照辭,對面可是偽鄭天子王世充?」盧照辭望著對面的乾瘦的老頭,一臉的驚訝之色,就是這個傢伙鬥過楊侗,鬥過李密。鬥過李建成、李世民的傢伙,看上去長的也不怎麼樣嗎?怎麼會那麼厲害呢? 「偽鄭?」王世充老臉漲的通紅,沒想到盧照辭居然出口傷人,絲毫沒有一點帝王的風範,張口偽鄭,閉口王世充的。心中雖然很想反對,但是一想到當前的局勢,心中也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拱手道:「王世充見過大唐陛下。我鄭國與大唐本無仇怨,不知道陛下為何領兵犯我鄭國?」 王世充話音一落,盧照辭頓時啞然失笑,接著就是一陣哈哈大笑,聲震四野,莫說是王世充等人,就是徐世績也驚訝無比,為什麼王世充一通話說出來,盧照辭就如此的哈哈大笑,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陛下,為何如此發笑?」程咬金好奇的問道。 「王世充啊,王世充,朕敬你也是隋末梟雄之一,為什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且不說你上次趁朕平叛楊文干的時候,你曾經攻打我大唐,就是你派人潛入慶州,支持楊文干之事,朕就要來領兵問罪。王世充,你居然還告訴朕,你是無辜的,你羞不羞愧。」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指著王世充冷哼道。 「朕,王某當初也是因為聽信了竇建德的讒言,才會做出損害大唐之事來,老夫在這裡向陛下賠罪了。」王世充面色一緊,朝盧照辭拱手道:「陛下,如今你我兩家相持快有一年有餘,雙方百姓死傷無數,老夫雖然是佔了下風,但是老夫麾下尚有精兵十萬,糧草不計其數。又有洛陽堅城,陛下,你要是強行進攻的話,恐怕也會死傷無數,如此不是給了竇建德、羅藝,甚至草原突厥人機會了嗎?陛下,老夫願意倣傚西周例,拜大唐為宗主國,去帝號而就王位,向大唐稱臣,年年進貢,陛下,以為如何?」 「哈哈!」盧照辭聞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陛下,為何如此發笑?」程咬金又問道。 「王世充啊,王世充,看來你真是老糊塗了。」盧照辭指著王世充笑罵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也是梟雄之一,也當了幾年的皇帝,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雄心包含宇內,兵鋒所至,天下莫敢不從,你王世充不過是個喪家之犬,困守孤城,又有何資格來與朕談條件?朕勸你,若是不想死的話,就早日投降,朕或許還會留你一命。否則的話,莫要怪朕不客氣了。」 「你。」王世充老臉充血,指著盧照辭大罵道:「盧照辭,你也不要如此得意,朕城中有十萬精兵,看看你如何來取之。竇建德的兵馬也即將到達虎牢關,哼哼,你就算有精兵強將又有什麼用處,你難道能憑你麾下的兵馬能抵擋的朕與竇建德的聯手嗎?」 「竇建德,哈哈,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莫說他如今被朕的大將軍拖住,就算他來了,朕也能讓他有去無回。」盧照辭神情極為得意,冷呵呵的說道:「王世充,你還是回去,將脖子洗的白一點,朕回頭就要取你的脖子來。走,回去。哼哼。真是很傻很天真,這種人物也居然想與朕談條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說著胯下的戰馬一動,領著眾將轉身就走,留下一地的灰塵與馬屁股對準著王世充,氣的王世充老臉發白,卻是說不出話來。無奈之下,也只得領著單雄信回了洛陽城,吩咐眾將加強防守不提。 「父皇,那盧照辭答應了嗎?」王玄應望著王世充的那張黑臉,忐忑不安的說道。 「沒有。」王世充冷哼哼的說道:「這廝還狠狠的羞辱了朕一頓。哼哼,你就是有數十萬大軍又如何,我洛陽可不是當初的陰世師,能讓你這麼簡單的就佔領了洛陽,你就想進洛陽,朕也得讓你元氣大傷。」 「陛下,臣倒是有一策可以幫助陛下。」陰明空站出身來,拱手道。 「哦,明空,你且說說看?」王世充語氣甚是平淡,這個時候,除掉背水一戰之外,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了。一聽到陰明空的一番話,並沒有引起王世充的任何興趣。 「聽說盧照辭麾下有三子,都是年紀尚幼之輩,背後各有勢力支撐,若是這個時候,盧照辭身死,陛下以為大唐還有餘力來進攻我大鄭了嗎?」陰明空冷笑道:「其實,這個計策臣早就想到了,只是以前對手是徐世績,殺了一個徐世績,根本無關大局,但是這個時候,盧照辭親征,那只要除掉盧照辭,不但能扭轉形勢,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或許還能趁勢攻下關中也不可知呢?」 「陰大人真是說笑了。」張鎮周冷笑道:「且不說那盧照辭身手不凡,聽說有萬夫不當之勇,想殺他沒那麼簡單,就說那唐軍大營之中,有二十萬之眾,在二十萬大軍之中,擒殺對方的皇帝,恐怕就是霸王親來,也沒有那個本領了。」 「一個霸王自然是不夠的,可是有一群與霸王相差不了多少的人前來呢?更為重要是,這種人本就是精通暗殺之道,聯手起來,就是千軍萬馬之中,也能縱橫自如,想擊殺一個盧照辭,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陰明空臉上頓時露出的得意之色來。 「哦,居然有這樣的人物?」王世充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了,不由的站起身來問道。 「陛下,當初臣投靠陛下之前,氣血兩虧,差點死於非命,乃是在洛陽城外,嵩山之上,有一寺廟,叫做少林寺,蒙幾位大德高僧所救,這才保住了性命。臣在山上養傷期間,發現這少林寺之中的和尚人人習武,人人不凡,最起碼都是百人敵的人物,其中最為厲害的,當莫過於十三棍僧,武藝不凡,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者莫過於這些人。陛下何不降一道聖旨,傳與少林寺主持方丈曇宗大師,請十三棍僧下山,或是潛入唐軍大營之中,擊殺盧照辭,或者在雙方交戰之時,趁著亂軍之中,擊殺盧照辭,如此一來,我軍就是有取勝的希望了。」 「曇宗和尚?」王世充聞言皺了皺眉頭,俠以武犯禁,曇宗和尚麾下十三棍僧武藝超群,王世充雖然是西域人,信仰西域佛門,但是對少林寺卻是沒有什麼好感,少林寺雖然在洛陽地界,但是王世充對少林寺沒有派兵剿滅就已經不錯了,而廣有武力的少林寺也從來就沒有幫助過他這位洛陽之主。這個時候,讓少林寺的人出兵相助,王世充還真沒有信心呢? 「陛下,末將願領精兵,護送陰大人前往嵩山。」單雄信出言道。 「如此也好。單將軍,領精兵一千,趁著夜黑沿洛水出城,前往嵩山。」王世充想了想點頭道。他當然明白所謂的護送實際上就是去威脅少林寺。少林寺就算有其他的心思,但是其根本是在少林寺,有這一千精兵,恐怕曇宗和尚也不得不聽從陰明空的吩咐了。 「陛下,單雄信出洛水朝而去。」夜幕垂垂,中軍大帳之中,盧照辭正在觀看著從長安傳來的奏折。雖然人在洛陽,但是朝廷中的大事,仍然需要盧照辭親自決斷,幸虧洛陽離長安很近,不少錦衣衛來返其中,倒也不是很麻煩。 「前往嵩山?他們想幹什麼?」盧照辭心中一動,一提到嵩山,就讓盧照辭想到了少林寺。這個單雄信去少林寺幹什麼。 「他領著多少人去嵩山的?」盧照辭沉聲道。 「約有精兵千人。」探馬報道。 「陛下!」這個時候,徐世績等人也紛紛趕到了中軍大帳。 「嵩山之上,少林寺內可是有十三棍僧?」盧照辭望著徐世績問道。 「回陛下的話,如今嵩山少林寺主持方丈乃是曇宗大師,其麾下有武僧數十人,其中最厲害的正是十三棍僧。」徐世績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他洛陽城下近一年之久,對於身邊的少林寺也是知之甚深,一見盧照辭發問,立刻回答道。 「程咬金、李君羨,你二人領本部人馬隨朕去嵩山少林寺。有勞驃騎大將軍護住大營。小心王世充伺機突圍。」盧照辭雙眼一亮,這些人前往嵩山,必定是前去少林寺的。對於這個千年古剎,盧照辭也好奇的緊,當初就有傳言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是天下聞名,少林寺的影牆之上,就有大幅的浮雕,記載著這一切。如今唐王李世民已經故去,所代替的就是盧照辭,只是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還有十三棍僧救唐皇的事跡嗎?盧照辭很是好奇。 「是!」眾將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片刻之後,就見唐軍大營轟隆隆的打了開來,千餘士兵呼嘯而過,程咬金和李君羨二人護衛著盧照辭朝嵩山而去。 第169章 少林棍僧救唐皇 「單將軍,我們這是到哪裡了?」前往少室山的官道上。陰明空忽然止住大軍,對身邊的單雄信說道。 「應該離少林寺還有十里路程。」單雄信掃了周圍一眼,觀看了一下地形,緩緩的說道:「陰大人可是有什麼吩咐?」 「單將軍,你說盧照辭要是得知有一支兵馬由洛水穿過唐軍的重重防線,他會有什麼樣的看法?」陰明空冷哼哼的說道。 「那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支隊伍了。」單雄信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不錯,你說的對。」陰明空冷笑道:「或許他這個時候,正派軍前來追殺呢!他一定很感到好奇,為什麼我們要到少室山少林寺去,所以一定會派人前來追殺我們這千餘人的。」 「大人準備伏擊這些人?」單雄信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就暗了下去,道:「擊殺這些人恐怕與大勢無補啊!」 「對大勢是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對我們的任務卻是有著很重要的作用。」陰明空冷笑道:「那些少林寺的和尚是很難跟我們一起出來,地府盧照辭的。要知道這些傢伙,張口阿彌陀佛,閉口阿彌陀佛,身懷絕技,但是卻又不願意沾染紅塵,情願再深山老林中苦修,一心想著弘揚佛法,死後到西天極樂世界去。與陛下相鄰這麼長的時間了,也不見他幫助陛下過一次。哼哼,陛下曾經想以少林寺的武藝來訓練士兵,可是卻被曇宗老和尚給拒絕了。更何況,如今洛陽城了孤城,這些老傢伙更是不會同意了。」 「那該怎麼辦?」單雄信眉頭皺了皺,他可是在王世充面前打過保票的,若是完不成任務,他也不好意思見王世充了,難道真要憑藉著眼前的千餘大軍血洗少林寺不成,這少林寺雖然是在深山老林之中,但是在海內素有名望,一旦毀了少林寺,他單雄信可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哈哈,不要擔心,如今有人已經給我們送來了敲門磚,有這些人在,本官就不怕他曇宗和尚不答應幫助陛下了。」陰明空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大人的意思是要取唐軍的性命,用來威脅少林寺曇宗和尚,讓他們不得不投靠到陛下身邊。」單雄信雙眼一亮,驚訝的望著陰明空。 「不錯。」陰明空冷笑道:「曇宗老和尚自詡為世外高人,不插足世外紛爭,哼哼,若是我身後的追兵被他們所殺,哼哼,本公子就要看看他們還有沒有那個心思躲在少林寺裡唸經打坐。不出來跟隨陛下征戰天下,還能有什麼作為。」 一邊的單雄信聞言心中一驚。聽說少林寺的幾位高僧還救過陰明空,到頭來,他還要設計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些文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要設計,看來日後得離這些文人遠點,否則,哪一天要陷害自己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一想到這裡,趕緊說道:「末將聽從陰大人的吩咐。」他本是王世充的女婿,也算是駙馬,爵位之高,遠在陰明空之上,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陰明空面前坐了小的。 「聽說單將軍在李密麾下以善於練兵著稱?」陰明空笑呵呵的問道。 「末將在李密麾下確實有點功勞,但是若是以練兵來論的話,徐世績當在末將之上。」單雄信臉色微紅,卻是沒有說假話。 「若是你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你的士兵能擊敗徐世績的士兵嗎?」陰明空又問道。 「那自然行。」單雄信拍著胸脯說道。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算計他們少林寺一回。」陰明空冷哼道:「本公子就看看那個老和尚還會不會下山來。將軍可以派人到後面去打探了,恐怕對方的追兵離我們不遠了,我們得找上一處好地方來。」 「好。」單雄信趕緊命人打探後方的消息,自己卻領著千餘士卒在官道兩邊埋伏開來。 「將軍。看,真的有人追來了。」半山腰上,單雄信望著遠處緩緩而來的一條長龍,仔細看了看,卻是有千餘眾緩緩趕了過來,不用說,必然是唐軍的大隊人馬,一時間對一邊的陰世師感到佩服不已。心中也是極為高興的,畢竟這些年來,王世充老實打敗仗,尤其是對付徐世績的人馬,都是如此,很少有勝利的時候,打的洛陽城的人都沒有信心了,可是如今若是擊敗了眼前的這隊人馬,也足夠提高洛陽內的士氣了,他單雄信也可以在洛陽城中立足了。他雖然自我感覺練兵方面不及徐世績,但是在有心算無心,佔據天時地利的情況下,與徐世績對陣,還是有很大信心的,更何況,徐世績作為大軍主帥,前來追殺一支千餘的偏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對陣的又不是徐世績,單雄信更加有信心消滅眼前的這支隊伍了。一想到即將有一場大功到手,單雄信臉上露出奇異的光輝來。 「將軍,對方已經進了埋伏圈了。」單雄信的親兵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弓箭手。準備!」單雄信望著遠處已經緩緩升起的朝陽來,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了。 「慢著!」忽然一邊傳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單雄信望了過去,卻見陰明空雙眼血紅,充斥著仇恨的光芒,正望著遠處行來的千餘兵馬,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嚇的單雄信也悄悄的離開了兩步。 「嘿嘿,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真是沒想到啊!居然上了一條大魚來了,單將軍,這回,你我可是立下了大攻來了。」陰明空指著遠處的一道金色身影說道。 「盧照辭!」單雄信雙眼一陣發亮,滿面驚喜的說道。當初他陪王世充在洛陽城下見過盧照辭的,一眼就看出了那為首之人,正是盧照辭,心中不由的一陣狂喜,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盧照辭會親自前來追殺一個千人隊,這是他想不到的,不過如今也不必想這些了,而重要的是,這種機會是很難等到的,他要殺了盧照辭。不但自己能夠成名,最重要的是鄭國就能得救了,他實在是想不到,大唐失去盧照辭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很希望,王世充的皇宮不是在洛陽,而是在長安。如今他終於可以幫助王世充實現這個目標了。單雄信握住長槊的右手都有一絲顫抖。 「傳命弓箭手,對準那個金甲武將,將他給我射死。」陰明空臉上現出一絲冷笑來,真是報應,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就是為了看看這個年代的少林寺,才會親自前來。不過,這對於陰明空來說,是個難得的好消息。 「陛下,這裡山川險要,地勢複雜。若是有一軍在這裡埋伏,恐怕我們就要倒霉了。」程咬金忽然說道。 「閉嘴。」李君羨朝盧照辭拱手道:「陛下,義貞胡說,還請陛下恕罪。」 「哈哈,義貞,既然你這麼說,不如我們在這裡停一下如何?義貞,你過去探查一番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末將這就去。」沒想到的程咬金想也不想的就跳下馬來,手執長槊,朝右邊的山林走了過去。 「陛下,這個義貞真是放肆了。」李君羨臉色微怒。他知道盧照辭很是喜歡像程咬金這樣的猛將,但是恃寵而驕,仰仗帝王的寵信,最後死於帝王之手的將軍也不知道有多少。李君羨等一批這樣的從瓦崗舊臣,還曾輔佐過李世民,能得盧照辭如此信任已經很是難得了。一旦再恃寵而驕,最後死的必將是自己。 「沒關係,沒關係。」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這次主要是見識一下少林寺而已,就當做遊玩,就當做遊玩。等等也無妨。」 「是!」李君羨也羨慕的望著執著長槊的程咬金,能得一個帝王如此信任者也是一件相當難得的事情。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下來了。」遠處的陰明空遠遠望去,卻見盧照辭等人領著大軍停在官道上,而有一個面色黝黑的大漢,臉上正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緩緩走來。 「莫非是發現了?」單雄信驚訝的問道:「是程知節!不好,恐怕是真的發現了。」 「當年瓦崗寨猛將程知節。」陰明空也是一驚,臉色一變,惡狠狠地說道:「哼,就算你能躲過萬箭穿心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躲的了我大軍的伏擊嗎?單將軍,出擊吧!本公子在這裡等候你的好消息了。」 「哼,看他們的模樣也不過千餘人,如何是我軍的對手。」單雄信忽然一聲大喝。道:「放箭,騎兵本部隨本將出擊。」 「砰!」一陣厲嘯聲響了起來,接著就見官道兩邊山中飛出一陣箭雨來,朝唐軍頭上落了下來。 「敵襲!保護陛下!」李君羨面色一陣大變,趕緊立在盧照辭身前,瞬間就見數十塊小的盾牌將盧照辭護在中間,在眾護衛之中,盧照辭耳中聽來無數聲慘呼聲。 「殺!」接著就見到一聲怒吼聲,就見千餘精銳騎兵呼嘯而來,朝唐軍殺了過來。 以有心算無心,在箭雨之中受傷的唐軍如何是這些鄭國虎狼之師的對手,一個衝鋒,居然就有百來十人受傷,若非官道比較小,加上這些御林軍的拚死抵擋,死傷更多。不過,若是加上剛才的一陣箭雨,瞬間唐軍就損失了近半人手,而且剩下的大部分都帶了傷害。 「盧照辭,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你,你今日中了我家陰先生的計策了。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單雄信掃了戰場一眼,卻見地上倒下的都是唐軍,不由的得意洋洋。 「陰明空!」盧照辭面色鐵青,雙目赤紅,掃了周圍眾將士一眼,卻見許多都已經受了傷,或重或輕,就是李君羨左臂上也插著一箭。 「單雄信,莫要傷了我家陛下。」忽然一陣怒吼聲從一側傳了過來,卻見程咬金手執長槊殺了過來,看其生龍活虎的模樣,居然在箭雨之中一點傷害都沒有。 「哈哈!單雄信,朕有此福將在手,就憑你也能殺我。」盧照辭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一揚手中的方天畫戟,怒吼道:「槍陣!隨朕殺!」瞬間就見這些一座槍陣憑空而現,踏著一陣陣整齊的步伐,緩緩而行,口中喊殺聲震天。 「隨本將殺!」單雄信哈哈大笑,卻是沒有將盧照辭的這股殘兵放在眼中,指揮著手下的兵馬衝了上來。瞬間雙方就廝殺在一起。 一個氣勢如虹,鬥志昂揚,一個卻是護衛君王,絲毫不將生死放在心上。那單雄信雖然在兵力上佔了上風,但是唐軍這邊,到底是護衛皇宮的御林軍,而且還有盧照辭、程咬金、李君羨這三員猛將,雙方廝殺起來,卻是絲毫不佔下風。戰場之上,慘叫聲不斷,硬是將這個佛門聖地弄成了修羅戰場。 少林寺,千年古剎,只聽見木魚聲聲震耳,檀香襲襲入鼻,誦經之聲傳的老遠,又隱隱可聽見一陣陣呼喝聲。 「方丈,方丈。」羅漢堂內,方丈曇宗正在指導著十三棍僧學武,忽然小和尚志遠闖了進來,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志遠,何事如此慌張?」曇宗壽眉銀鬚,年紀雖大,但是面色紅潤,絲毫看不出已經有六十朝上的人物。羅漢堂內的十三棍僧見狀也都停了下來。 「山下有軍隊廝殺。」志遠和尚趕緊說道。 「天下不太平,有軍隊廝殺也是正常的。」曇宗歎了口氣道:「聽說唐皇已經出關,領大軍親征洛陽,恐怕天下不久之後就要平定了。」 「方丈,剛才送柴上來的樵夫李三說,正是唐皇和王世充麾下的軍隊正在交戰,而且唐皇那邊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志遠小和尚緊張的說道。 「不會吧!小師弟,聽說貞觀皇帝勇猛蓋世,戰無不勝,何人能擊敗他呢?」十三棍僧中的老大智豐和尚手執長棍,笑呵呵的說道。 「天子雖然聰慧,但是難免有疏漏之處。智豐,隨貧僧去看看,若真是貞觀天子,我等不可不救。」曇宗和尚也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條木棍來。 「是!」智豐等人見狀,心中一陣驚喜。佛門戒殺生,智豐等人習武也是為了護衛佛法,並為殺過人,此刻剛好有機會檢驗一下自己的武藝也是好的。當下一行人在曇宗老和尚的帶領下,朝山下而來。 「方丈,果真是有人廝殺,只是不知道何人才是貞觀天子?」二徒弟智滿望著不遠處的廝殺,好奇的問道。 「金甲者必為貞觀天子。」曇宗老和尚看了戰場一眼,卻見黑衣戰士們雖然很是勇猛,但是已經落了下風,看他們身上還有箭支,顯然是先被偷襲導致。而為首的金甲武士,年紀輕輕,眉宇之間隱有一絲威嚴,顯然非是普通人,稍微一猜測,就知道對方必然是貞觀天子盧照辭。 「不錯,那名武將弟子知道,他就是王世充麾下猛將單雄信。」三徒弟智努說道。 「方丈,還等什麼,殺上去吧!」四徒弟智揚手執長棍,躍躍而試。 「好!救駕等於護法,隨貧僧去救駕。」曇宗和尚手中的長棍一舞,就朝山下殺了過去。 「貞觀天子休慌!少林寺眾僧前來救駕。」亂軍之中,就見一陣怒吼聲傳了過來,聲音雖然蒼老,卻很是有力,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戰場,就戰場上的喊殺聲都壓了下去。 正在亂軍中廝殺的盧照辭聞言,不由的一驚,抬頭望去,卻見西北角有十數人手執長棍,朝亂軍中殺了過來,只見,這十數人人數雖少,但是武藝卻是不凡,尤其是為首的老和尚,身著袈裟,手執長棍,舞的虎虎生威,每一下,都能見到一個鄭國士兵倒下,而身後的十幾人更是如如海蛟龍,下山猛虎,十幾人相互配合,所向披靡,殺的鄭軍是丟盔棄甲。 「少林寺?」單雄信很快就發現了戰場上的異常,一見曇宗老和尚親自領著十三棍僧殺了過來,臉上也現出驚慌之色來。這十幾個人可以說都是十人敵的人物,更為重要的是,這十幾個人擅長群戰之術,看看,他們動若雷霆,勢如烈火,疾如追風,固若金湯,不動如山,深的配合之妙,不過瞬間,就擊破了外圍的鄭軍的重重防禦,殺入內圈來,不到片刻,就能與唐軍回合。端的十分厲害。 「陛下,是少林寺的十三棍僧來了,為首的一個就是少林寺的主持方丈曇宗大師。」李君羨一下子刺死一個偷襲的鄭軍之後,望著亂軍之中那銀鬚飄飄的曇宗老和尚,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卻也是安心了不少,多了如此一支力量,也就不用擔心盧照辭的安危了。 「十三棍僧救唐皇啊!果然不錯。」盧照辭哈哈大笑。沒想到,李世民死了,這十三個棍僧所救的仍然是唐皇。 「陛下得天保佑。」李君羨也點了點頭道。 「那還等什麼,隨朕殺。」盧照辭面色一狠,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著一陣陣寒光,誅殺著眼前的一切。 第170章 竇建德 「陛下,您看俺老程給你抓到誰來了。」方丈室內。盧照辭和曇宗和尚相對而坐,這已經是少室山下大戰過後兩個時辰了。在少林寺一般僧眾的幫助下,盧照辭終於擊退了單雄信所率領的千餘敵兵,來到了千年古剎少林寺。那曇宗和尚也將盧照辭迎入方丈室。 「是何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程咬金確實是員福將,這已經是經過歷史考驗的了,今日更是盧照辭大為驚訝,那張烏鴉嘴今日又保住了盧照辭的性命,可以想像,若是盧照辭領著大軍進入陰明空設置的埋伏圈,就算自己不死,也會被亂箭射成重傷,就因為程咬金的一句話,而救了自己的性命,不由的不讓盧照辭對程咬金信賴有加。 「陛下,您看。帶進來。」程咬金手執長槊闖了進來,又朝後吼了一聲。 「陰明空?」盧照辭望著被兩個御林軍士兵壓上來的年輕書生,不正是陰明空又是誰。只見他頭髮散亂,面色蒼白,雙目中卻是射出仇恨之色,讓人震驚。 「陰施主,多年不見了。」出乎盧照辭意料之外的是。曇宗和尚居然也認識陰明空,朝陰明空行了一禮。 「哼,盧照辭,這次是你命大,否則必然會被亂箭穿心而死。」陰明空掃了眾人一眼,冷哼道。 「陛下乃是萬民之主,自然會有百靈護佑。陰施主的一番謀劃自然是要落空的。」曇宗老和尚雙眼一亮,淡淡的說道。 「哈哈,大師不必誇獎朕了。」盧照辭望著陰明空,雙目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在盧照辭看來,陰明空還是有一定的智謀的,可惜的是,碰到的對手是自己,讓他屢次失敗了。此人意志卻也是相當難得的,為了報仇,卻屢次找自己的麻煩。殺,還是不殺?敵人是需要斬草除根的的,但是這個陰明空卻是不一樣,他是陰明月的兄長,要是殺了他的話,天知道陰明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若是不殺,盧照辭也感覺到不好辦。 「陛下,貧僧看陰施主與我佛有緣,老僧想將陰施主度入空門,不知道陛下能允許否?」一邊的曇宗老和尚彷彿是看見了盧照辭心中的為難,歎了一口氣說道。 「哈哈。盧照辭,你今日不殺我,日後肯定會感到後悔的。」陰明空聞言不但沒有任何的感激之色,反而哈哈大笑道。 「陛下,何不殺了此人?」程咬金見狀,雙目圓睜,惡狠狠的望著陰明空。見過囂張的,但是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若是可以的話,程咬金絕對是不會在意殺了陰明空。 「陰明空,本來朕看在明月和曇宗大師的面子上,朕想饒了你,依照你的聰明才智,拜曇宗大師為師,日後能為一代高僧也未可知,但是你這麼說,朕還真有點斬草除根的意思了。」盧照辭見狀不由的啞然失笑,冷哼道:「見過執迷不悟的,但是沒有見過你這樣執迷不悟的。朕雖然不屑於與你爭鬥,但是也不想留下一個後患來。曇宗大師,朕恐怕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了。」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只是這少林寺乃是祥和之所,還請陛下恕罪。」曇宗和尚望著陰明空那瘋狂的眼神。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通過與陰明空的一番交談之中,曇宗發現陰明空才智超群,諸子百家樣樣精通,若是此人能入佛門,恐怕不久之後,佛門必然能出一位高僧,只可惜的是,此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確實是可惜了。 「義貞,押下去,厚葬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雖然陰明空很是有才,但是卻是仇人,更何況,盧照辭的麾下並不缺少人才,就算他是陰明月的兄長又能如何?李淵說的很對,帝王最在乎的並不是親情,而是江山,只要威脅到自己的江山統治,無論是何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被捨棄的。更何況一個陰明空呢?此人死性不改,一心之知道報仇,若是此人加入了大唐陣營之中,憑借他的聰明才智,還真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受威脅的不但是自己,更是有可能是自己的子孫,弄不好玄武門之變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有何必留情呢! 「盧照辭,你不得好死。你殺弟囚叔,你不得好死。」少林古剎之中,響起陰明空臨死前的厲吼聲,那曇宗老和尚連聲喊著阿彌陀佛。 「朕殺弟囚叔?嘿嘿!」盧照辭滿臉冰冷,雙目中寒光四射,雙手拳頭捏緊,死死的望著陰明空離去的方向。 「陛下,人死如燈滅,還是不要追究的好。」曇宗老和尚淡淡的說道。 「讓大師說笑了。」盧照辭聞言臉色方好了起來。《小說下載|wRsHu。CoM》 「聽聞陛下再關中雖然沒有禁佛之意,但是卻未成如今日這般,特意到佛寺中來,陛下今日前來,必有所求,老衲斗膽請陛下明示。」曇宗和尚雙眼微閉,輕輕的問道。 盧照辭聞言一愣,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大師身在深山之中,心卻在紅塵之中,倒是讓朕很是有趣。」 「到底關係佛門興盛,老衲也是無可奈何。」曇宗和尚也不諱言,而是點了點頭說道。 「宗教有宗教的用處,但是宗教也有宗教的缺陷。朕不鼓勵治下子民信仰宗教,但是也不會阻止子民信仰宗教,關鍵是這種宗教會不會是支持朝廷還是反對朝廷。大師以為然否?」盧照辭緊緊的盯住曇宗和尚。 「那是自然。」曇宗和尚話音一出口,老臉上頓時露出一下笑容來,雙手合什道:「陛下乃是萬民之主,有事請吩咐就是了。」 「既然如此,朕就開口了。」盧照辭聞言笑呵呵的說道:「朕聽說少林寺內有不少的絕技適合戰陣,大師也知道朕在終南山下有文武太學,武學多是用來培養軍中將領的,朕想在少林寺內聘請一兩位高僧作為教習,授予軍中將領以戰陣之道。這樣一來可以培養將士的武藝。二來,少林絕技也會隨之名揚天下,大師以為如何?」 「這個?」曇宗和尚聞言一愣,若是盧照辭說出其他的要求,他倒也好辦,但是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讓寺中的僧人卻擔心武學教習,以傳授少林寺絕技,這就讓曇宗和尚感到很為難了。這少林寺絕技多是當年達摩祖師傳授下來的,多為少林寺的不密之傳,若是傳與他人,豈不是讓少林寺絕技流落在外。 「朕也不要別的,就要那十三棍僧的羅漢棍法!大師以為如何?」盧照辭又笑問道。 「陛下火眼金睛,老衲佩服。」曇宗和尚老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原來當年達摩祖師見少室山中野獸出沒,就傳與眾僧鍛煉身體的絕技,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這羅漢棍法,乃是少林寺一切絕技的基礎,組成羅漢棍陣,更是威力無窮。盧照辭並不要別的絕技,卻要這基礎之學,不但是看中了這套絕技的威力,更是為了研究這羅漢棍陣的配合之道,傳與三軍,這才是最重要的。棍乃是最普通的兵器,但是也最基礎的兵器,槍、矛、槊等等兵器都是它的延續,只要練好了棍,剩下的也就簡單了許多。可以想像,盧照辭將棍術傳與三軍,日後軍中就會形成統一的制式軍械,或為槍、或為矛,都是戰陣之兵器,三軍配合使用起來,將會威力無窮。 「大師,朕也是無奈,要知道,如今朕雖然縱橫中原無敵手,但是朕的最大敵人並不是中原的諸侯們。而是遠在北方的草原,頡利可汗統治下的草原,已經有統一的趨勢,無論朕用來什麼樣的方法,也只能延緩一段時間而已,而中原經過隋末的十數年的戰爭,早就是千瘡百孔,恐怕就算朕平定了天下,也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出兵抵抗草原的突厥騎兵,那頡利顯然是不會給朕留下多少時間了。所以朕就需要少林寺的幫助,提高軍隊的戰鬥力,以與突厥騎兵相抗衡。」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歎息道:「佛門講究慈悲為懷,大師乃是世外高人,還請大師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幫朕一把!」 「哎!既然天子都如此說了,老僧若是不答應,恐怕也要遭天下唾罵了。」曇宗老和尚聞言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待陛下平定了王世充後,老衲就派十三棍僧去武學,教練三軍習練少林刀法和棍法。」 「多謝大師!」盧照辭臉上一喜,趕緊說道:「朕賜少林寺柏谷塢地四十頃,水碾一具。」 「多謝陛下。」曇宗和尚臉上並沒有任何喜色,這四十頃土地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曇宗和尚將少林絕技相換,實際上還是少林寺虧了。 「陛下,時候不早了,那單雄信逃了回去,想必會告訴王世充,陛下在少室山,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詭計,臣等兵少,恐怕不能護衛陛下的安危,陛下,還是回洛陽去吧!」這個時候李君羨滿身鮮血的走了進來。 「也罷!」盧照辭想了想,站起身來朝曇宗和尚拱了拱手,道:「大師,軍情緊急,朕這就告辭了。」 「恭送陛下。」曇宗和尚感激站起身來,領著十三棍僧將盧照辭等人送下山去。 「方丈,我少林寺絕學從不外傳,方丈為什麼要讓弟子等去終南山武學傳下棍法和刀法?」智揚不解的問道。 「智揚,你看貞觀天子如何?」曇宗和尚問道。 「一代雄主。」智揚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連自己的親人都是說殺就殺,日後統一天下的必然是此人。」 「連自己的親人都是說殺就殺的,更何況一個少林寺了。」曇宗和尚歎息道:「更何況陛下說的不錯,歷代王朝在對於草原民族來說,野戰之中都是處在弱勢地位,非雄主不能滅之。貞觀天子就是這樣的天子,所以老衲準備助其一臂之力。更何況,將少林名聲傳與民間也不是一件錯事,傳與三軍,日後也能與朝廷軍方結下一段香火之情。」 「那弟子們當傳何種絕技?」智揚疑問道。 「刀、槍。這兩種乃是大唐軍隊中制式兵器,老衲剛才也答應了陛下,傳此二種武藝,以對抗草原騎兵。」曇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刀主要有橫刀和陌刀兩種,這兩種都是對付騎兵的最佳利器。橫刀為步騎兩用,而陌刀卻是力大無窮之人才會使用,我少林寺雖然有這兩種絕技,但是能使用陌刀的人卻是很少,此後,少林陌刀隨著大唐軍隊會傳之四方,少林威名也同樣也會傳之四方。陛下雖然此舉佔了上風,但是我少林寺也同樣沒有吃虧。智揚,你和十三個師兄弟收拾一番,就下山去,助貞觀天子一臂之力。以壯我少林寺威風。」 「弟子領命。」智揚等僧眾趕緊應道。 且說盧照辭急匆匆的回到大營,立刻指揮大軍對洛陽城發起了進攻,雖然城內糧食缺少,但是王世充手下大將單雄信,王仁則都是厲害之人,加上洛陽城堅固無比,其城池高度居然在長安城之上,有有洛水穿城而過,根本是無法斷其水源,盧照辭雖然厲害,但是卻對洛陽城無可奈何,只得將洛陽城圍的死死的。 而遠在河北洺州,夏皇竇建德萬春宮內,竇建德端坐在寶座之上,在他的一邊有左僕射齊善行、中書令宋正本、國子監祭酒凌敬、黃門侍郎張玄素、內史令麴稜、內史侍郎孔德紹、侍中崔君肅;工部尚書何稠;左丞柳調、大將高雅賢、徐圓朗、高士興、劉雅等人都端坐在大殿之上。 「你們都說說,這洛陽是該救還是不該救。」竇建德望著面前御案上的求救信,這不知道是王世充多少封求救信了,竇建德也已經忘記了。以前他從來就沒有理會過。以為他是沒有時間理會,李靖、秦勇等人指揮著大唐軍隊出井陘關,打的竇建德是丟失了許多城池,無奈之下,只得調回劉黑闥、王伏寶等人,嚴防死守,對付李靖,幸虧幽州反了羅藝,這下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竇建德這才緩過氣來,又重新理會王世充的求救信了。 「唇亡齒寒,盧照辭率兵二十萬出潼關,對洛陽發起總攻,很顯然想一戰收復洛陽,臣以為當救。」宋正本想也不想就說道。 「說的好聽。臣以為此事不可。」竇建德望了過去,卻見是內史令麴稜冷笑道:「李靖大軍尚在北方,隨時準備南下,羅藝動機不明,若是我軍這個時候去救王世充,先不說能不能擊敗盧照辭。嘿嘿,更何況,我軍之中,還有人心懷異心,陛下率領大軍去了河南,誰也不能保證那人會不會趁機投靠了李靖。」 「內史令說的是何人?」竇建德神情一愣,他對麾下士兵大將待遇都是很好的,從沒想過有人會背叛自己,此刻一聽麴稜的一番話來,不由的面色一變,神情緊張的問道。 「大將軍王伏寶。」麴稜毫不猶豫的說道。 「伏寶作戰勇猛,跟隨朕甚久,豈會會背叛朕,麴卿不可妄語。」竇建德搖了搖頭,王伏寶與劉黑闥是竇建德麾下的兩員猛將,為竇建德立下了不少的功勞,若是說王伏寶有背叛之心,竇建德還是不相信的。 「陛下,末將得到軍中同僚報道,王伏寶在前線與唐軍大將多有書信往來,哼,那李靖大軍專攻劉黑闥的大營,但是對王伏寶大軍的陣營卻不見有任何的設防,由此可見,此二人之間必有暗約。」說話的是軍中大將高士興。也是竇建德最為信任的大將之一,當初在黎陽被徐世績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狼狽逃竄,就是高士興率兵斷後,保住了竇建德一命。戰後被竇建德列為親信之一。這個時候,連親信都說話了,不得不讓竇建德有所懷疑了。 「陛下,王伏寶將軍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會是背主之人,臣聽說那李靖陰險狡詐,與那盧照辭相同,那劉黑闥將軍和王伏寶將軍共同抵禦李靖,阻擋李靖大軍南下,正是李靖的敵人,李靖豈會只攻打劉黑闥將軍,而放棄王伏寶將軍呢?」國子監祭酒凌敬滿面正容,越眾而出,拱手道:「陛下,劉黑闥將軍智勇雙全,而王伏寶將軍作戰勇猛,但是缺少智謀,李靖此舉正是為了先解決劉黑闥將軍,不但能斷陛下一臂,更是為了日後好放心的解決王伏寶將軍。至於,為何對王伏寶將軍不加以防備,這更就簡單了。李靖生性狡詐,但是打仗卻是很穩,他不可能不對王伏寶將軍不加以防備,而諸位能得到這個消息,或是李靖故意放出來,或者就是我軍斥候沒有探查到其中的真相而已。若是僅僅是猜測,就說王伏寶將軍有通敵的嫌疑,是不是太過武斷了。臣還請陛下明察。更何況,如今最重要的是還是應付王世充的求救為主要任務。」 竇建德聞言皺了皺眉頭,不由的又問道:「凌先生以為如何?」 「不救。那洛陽城城高池深,王世充既然能堅持了近一年之久,想必還能堅持到一段時間,陛下如今穩定了羅藝,北方暫時是沒有多大的困難了。羅藝此人野心甚大,一見李靖前來,必然不會插足河北之事,他要等陛下和李靖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才會出兵。或是收河北為己用,以對抗盧照辭,或者收山西,作為與盧照辭談判的籌碼等等,暫時都是不會趁機南下,這就是陛下的機會了。陛下何不趁著盧照辭大軍囤積在洛陽城下,近起兵馬十萬,揮軍北上,聯合劉黑闥將軍和王伏寶將軍,一起進攻李靖,只要擊敗李靖,陛下就能得到表裡山河,也能盧照辭平分天下。」 「不可,不可。」宋正本連連搖頭道:「此計若是放在以前倒也是可以的,可是如今卻是不行了,那盧照辭領軍二十萬進攻洛陽,此人手段不凡,恐怕洛陽即將不保,到時候,一旦我軍沒有擊敗李靖,對方就已經攻下洛陽,那樣一來,我軍就被動了。不可,不可。」 「崔卿,聽說你族中人已經是大唐皇后了,崔仁師也是大唐的中書令了,不知道最近可有消息傳來?」竇建德忽然對崔君肅問道。 崔君肅乃是清河崔氏鄭州房之後,與他齊名的還有崔君宙、崔君綽都是崔氏俊傑,竇建德雄踞河北,清河崔氏也讓崔君肅在竇建德麾下擔任官職。到底是一個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不過眼下,盧照辭明顯是佔有優勢,清河崔氏也是在思索退路了。所以,竇建德召開御前會議到如今,也不見崔君肅說出一句話來。 「臣實在不知道。」崔君肅滿臉的苦笑,搖了搖頭,他確實是不知道關中之事,雖然都是一個崔氏,但是關中有錦衣衛,所有的情報都難以傳與關東門閥,崔君肅就是想告訴竇建德關中的虛實,都沒有任何的辦法,更何況,這個時候,崔氏都在思索著退路了,就算有關中的虛實,也不會告訴他竇建德。 「關中律法嚴厲,崔卿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竇建德並沒有怪罪崔君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道:「盧照辭行軍打仗,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王世充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唇亡齒寒的道理,朕還是明白的。若是王世充一旦戰敗,盧照辭就能聚齊二十萬大軍,揮軍北上,度過黃河,到時候,我大夏就是兩面受敵,又如何能度過難關呢?朕決定起兵十萬,前往虎牢關,支援王世充。」 「陛下,不可!」凌敬趕緊說道:「陛下,我軍尚有黃河天險,只有迅速的擊敗李靖,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有大將軍劉黑闥、王伏寶,加上陛下,想擊敗李靖也是一件相當輕鬆的事情,對方畢竟是兵力較少,陛下又佔民心,擊敗李靖也是可能的,只要擊敗李靖,我軍還能憑借黃河天險對付盧照辭,與盧照辭平分天下。若是這個時候出兵幫助王世充,先不要說王世充能否支撐到我軍前來,就算能支撐十天半個月,但是我軍面前還有虎牢天險,能不能攻下虎牢關也是一個問題。」 「陛下,臣也以為還是先擊敗李靖的為好。」說話的是齊善行,一個跟隨竇建德許久的老人了,位列左僕射,可以說是人臣之首了,對於他的建議,竇建德大多的時候,都是能聽的進去的,但是今日卻是個例外了。 「陛下,臣以為盧照辭不敢與陛下比拚的。畢竟他麾下的兵馬也是不多的。他最大的敵人不是陛下,也不是王世充,而是草原。」崔君肅忽然說道:「據臣所知,他雖然與頡利可汗有盟約,但是那頡利可汗即將統一草原,兵鋒所指必然是關中,他還是要小心防範頡利可汗的。陛下大軍一到,只要給了他面子,他必然會退兵的。而陛下,只要逼退了盧照辭,陛下威望必然上升,那些山東諸郡都能傳檄而定了。李靖也能因此望風而逃。」 竇建德聞言,雙眼一亮,臉上頓時露出奇異的光芒來。凌敬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來,可以說這個時候的竇建德已經不是當年的竇建德了,自大驕狂,與當年的剛毅果斷的竇建德有著天壤之別了。 「陛下,臣以為陛下若是舉大軍南下的話,後背的就要認真謹慎了。剛才高將軍的話雖然僅僅是懷疑,但是也不得不防。」高雅賢面色冷峻,拱手說道:「王伏寶大將軍手握重兵,陛下又準備領重兵南下,河北就會空虛,萬一王伏寶將軍投降了李靖,那李靖大軍就能突破劉黑闥將軍的防線,直取萬春宮,到時候,河北就會落入李靖之手,我軍就是無安家立足之地了。臣建議,調王伏寶將軍南下,跟隨在陛下左右,另選良將指揮王伏寶將軍的兵馬,駐守定州。以防備李靖大軍南下。」 「這?」竇建德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 「陛下,臣以為高將軍此計甚好。」崔君肅雙眼一亮,拱手道:「此計乃是兩全其美之策,若是王將軍不反,可以隨陛下南下建功立業,若是王將軍真的是心懷二心,陛下可以去其兵權,這樣一來,可以免災難於前。還能派遣良將前去主持定州大局,以免被李靖所趁。高將軍不愧是跟隨陛下甚久,用兵、用計之道深的陛下真傳。陛下,臣建議,讓高將軍取代王將軍,駐守定州,以防守李靖,有高將軍出馬,必定能使陛下有個安穩的後方。」 「臨陣換將,恐怕不好吧!」宋正本摸了摸鬍鬚,遲疑的說道。 「那總比坐看王將軍叛變的好。」麴稜不滿的說道。 「也罷!既然這樣,那就讓王卿回來吧!他長期征戰在外,朕也有點想念他了,就讓回來休息一陣吧!」竇建德想了想,決定還是聽崔君肅的建議。他雖然不相信王伏寶會投降李靖,但是崔君肅說的極是,這種情況,不能將自己的江山寄托在別人的忠心之上,將王伏寶調回自己的身邊,一方面可以防患於未然,更為重要的是,一旦發現他有異心,也可以當機立斷,將其誅殺,以免的壞了自己的大事。如此一舉兩得之事,竇建德衡量了一番,覺得還是很是值得的。 「高卿,由你去替代王卿,一定要給朕守住定州,以免李靖揮軍南下,確保朕的後路通暢。」竇建德望著高雅賢說道:「朕親自領兵十萬,前去救援王世充。想來,只要朕的大軍一到,盧照辭也要小心一二,或許很快就會退兵也不可知。到時候,朕再與卿一起北上擊退李靖,再與羅藝戰於幽州,一統河北,朕就不相信,這次還是不能擊敗羅藝。」竇建德縱橫河北,也不知道擊敗過多少英雄豪傑,最後定鼎江山,但是卻屢次敗在羅藝之手,這對竇建德來說,簡直是人生的一大恥辱。羅藝很強悍嗎?不是,論起縱橫實力,竇建德遠在羅藝之上,也許論起個人的武勇,竇建德是比不上羅藝的,畢竟羅家槍還是很有名的。但是打仗很多時候都不是靠個人武勇的,羅藝的武勇在戰場之上並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就是這樣,竇建德還是老是輸給羅藝。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哎!」凌敬見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臨陣換將本就是兵家之大忌,竇建德乃是行軍打仗的老手,他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如今仍然決定這麼做了,原因很簡單,他也懷疑王伏寶會不會背叛自己,猜忌之心都已經在心裡紮下根來了,所以他才會要換下王伏寶,以一介庸才高雅賢來代替他。可以想像,王伏寶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許就是本來不反的他,也會起兵造反。就算他不造反,相比較而已,心胸狹小的高雅賢本就與劉黑闥不和,兩人能不能齊心協力,共同對付李靖都是一個未知之數。兩人之間能不能相互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但是既然竇建德已經做出了決斷,那他凌敬也就不能再說話了,只能將心中的惋惜放在心中。 崔君肅在一邊的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陰笑,對於軍事,他是不行的,連紙上談兵都是不會的,但是有的時候,人並不能要通曉軍事,只要是通曉策略,通曉智謀就可以了。有的時候,這智謀比軍事常識更為重要。比如講,現在就是這樣。 「陛下,臣以為陡然撤銷王伏寶將軍的軍權,或許會引起王伏寶將軍的不滿,臣願意走一遭定州,像王伏寶將軍說明情況,解除其中的誤會,並且願為陛下查看其中的原因,若是王伏寶將軍真的與李靖有所勾結的話,臣必定會前來報與陛下,讓陛下早做準備。」崔君肅一臉的嚴肅之色,拱手說道。 「如何甚好。」凌敬也出言道:「若是王伏寶將軍確實沒有與李靖相互勾結,陛下可待其歸來之後,予以重用,這樣一來,必然能使得王伏寶將軍真心為陛下所用。也免的冤枉了好人。」 「嗯,兩位愛卿所言甚至,既然如此,崔卿,你就親自去定州,查看一下情況,若是王伏寶真的與李靖勾結,你可當機決斷,將其拿下正法,不必請旨。高卿,你先安排一下,明日再出發也不遲。其餘眾卿,點齊兵馬,隨朕出征。」竇建德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 「臣等遵旨。」高雅賢等人趕緊大聲喝道。 「崔大人,且慢走!」萬春宮外,崔君肅正待上馬車,就見高雅賢、徐圓朗等軍中重將都圍了上來。 「諸位將軍,有何事吩咐?」崔君肅臉上露出一絲謙和之色,與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模樣根本不相同。好像是一個普通的下層官員一樣,根本不是一個世家出身一般。十分讓人驚訝,若是凌敬這個時候看見了,肯定會有所懷疑,只是可惜的是,在崔君肅的旁邊都是一些武將,哪裡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王伏寶將軍久立戰功,在軍中威望甚高,崔大人此去可是要小心點啊!」高雅賢故作關心的說道。 「下官明白。」崔君肅恭敬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暗笑。這些匹夫也想玩政治,政治這種東西不是誰都能玩的,最起碼,不是你們這這些人能玩的,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傢伙打仗不行,但是窩裡鬥卻是能行的,看著王伏寶作戰甚是勇猛,久立戰功,一身軍功爵位都在你們之上,所以很是著急,想算計他們。哼哼,本官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推薦你高雅賢去接替王伏寶。那王伏寶與劉黑闥配合的十分的默契,大將軍李靖短時間內,想以最少的代價取得勝利是相當困難的,也只有你這樣的人去了,大將軍才有機會。哼哼,一筆是寫不出兩個崔字的。世家的生存之道,就是趨利避禍,豈是你竇建德能理解其中奧秘的。我崔氏不賣你又賣誰啊! 「王伏寶將軍雖然久立戰功,威望甚高,麾下的三萬大軍都是嫡系,就是連陛下都指揮不動啊!雖然王將軍忠心是可以肯定的,但是這種情況讓人難免擔心啊!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我等都是相信王將軍是忠於陛下的,但是底下的那些人可就不知道了。他們都會四處散播謠言,破壞陛下對王將軍的信任,只要王將軍能回來,想必這種謠言就不攻自破了。」徐圓朗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彷彿真的是為王伏寶打抱不平一樣。 「下官明白,下官去定州之後,一定會嚴加查訪,為王將軍洗清冤屈,使的陛下和王將軍能君臣相知,繼續為陛下的南征盧照辭而效命。」崔君肅趕緊說道。 「崔大人可先去,末將隨後就到。」高雅賢一聽此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他雖然也是夏國的高級將領,但是手下的兵馬卻不如王伏寶的多,更是不是精兵了。若是能替代王伏寶,不但自己的麾下兵馬多,更是有可能擊敗李靖,這樣一來,軍功就能落到自己的手上了。 「下官告辭了。」崔君肅不敢怠慢,趕緊上了馬車,朝自己的府邸行去,而在他的身後,傳來高雅賢等人得意的哈哈大笑。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有鬥爭。高雅賢這些人不是忠於竇建德的嗎?不是,他們也是忠於竇建德,但是誰讓王伏寶太過強勢了呢?這功勞都是大家的,你不能一個人得了功勞吧!得分點個給別人啊!王伏寶作戰勇猛,根本不注意這些事情,與劉黑闥不同,他在軍中諸將中人緣並不好,或者說很是糟糕,所以才會有今日之事,別人都嫉妒你,明知道你很厲害,但是都巴不得你馬上就死,如今更是碰見了崔君肅這樣的陰謀家,其心早就飛到長安去了,真是想不是都難了。 定州,崔君肅快馬趕到定州城守府內,王伏寶生還有髯鬚,雙目似銅鈴,確實是一副勇猛的模樣,崔君肅剛剛進入城守府,就被一股殺氣所驚,卻見王伏寶正冷冷的望著自己,如同野獸盯住了獵物一般,嚇的崔君肅心中直跳,但是猛的一響起自己的身份來,不由得又挺直了腰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才緩緩地進了府。 「崔大人,你不在萬春宮侍候陛下,來我定州做什麼?」王伏寶哪裡知道萬春宮內發生的一切。畢竟竇建德為了解掉王伏寶的兵權,早就命人禁口了。 「回大將軍的話,陛下將南征,但是朝廷之中意見不和,故此請大將軍回去商議一番。」崔君肅小心翼翼的說道。 「南征?」王伏寶雙眼一亮,驚訝的說道:「如何南征,怎麼可以南征呢?本將軍這裡每天都在面臨著李靖的進攻呢?軍中士兵傷亡無數,正等著陛下調兵前來呢?怎麼可以南征呢?」 「整天都面臨著進攻?沒有啊!下官剛才並沒有看見啊!」崔君肅好奇的說道。 「哎,不是本將這裡,是劉將軍那裡。」王伏寶擺了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道:「不用說,肯定是高雅賢那些人,沒有仗打,也沒有軍功可立,所以著急了,拾掇著陛下南征,這怎麼能行呢?本將要去勸阻他。對,這就去。」王伏寶站起身來就吩咐親兵備馬,也不等崔君肅,就朝萬春宮而去。 「哼!」崔君肅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伸手招過一個親兵冷哼道:「搶在王將軍之前,告訴陛下說王將軍不交付兵權,帶領親兵朝萬春宮而去,臣在這裡確實發現,雙方並無交兵的跡象,對面的李靖大軍中,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甚是可疑。」 第171章 王伏寶之死 定州城上,崔君肅望著城外的軍營。白色的軍帳連綿不絕,中軍大上一個的「秦」字大旗高高飄揚,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盧照辭麾下大將秦勇的軍帳了。秦勇是何許人也!他是盧照辭三十名弟子中名列第一的人物。崔君肅也很是好奇,這樣的一個人物,聽說上戰場的次數還是很少的,可是李靖偏偏敢將他放在定州之前,用來抵擋王伏寶,難道他真的如此厲害,或者說李靖只是在相信盧照辭而已?崔君肅感覺無論如何,都要見上此人一面。 「高雅賢將軍什麼時候到?」崔君肅問身邊的親兵說道,這也是崔氏家族的私兵,乃是崔君肅的親信之一。 「高將軍比大人晚上一天,最快的話應該明天晌午的時候,才能到達定州。」親兵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說道。 「安排一下,晚上去對面看看。」崔君肅掃了一眼四周,淡淡的說道。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下去安排不提。在河北,甚至在關東,受世家大族的影響是很大的。而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更是世家中的佼佼者,竇建德之所以明知道崔氏與盧照辭聯姻,但是卻不敢將崔氏怎麼樣,那是因為他手下的士兵將領,甚至官員無不受這些世家的影響,所以他是不敢拿崔氏如何的。在定州,更是如此,崔君肅要去敵軍將領,這些人除非是忠於竇建德是將領,其他的人莫不是睜一隻閉一隻眼,甚至還會為他創造條件。崔君肅只要稍微做的隱蔽點的,遠在洺州的竇建德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 黑夜,定州城外的唐軍大營之中,秦勇端坐在帥案之後,手中握著孫子兵法,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雖然前幾年,他在坐鎮京師,並沒有如同甘沖等人一樣,在外面領兵打仗,但是兵法韜略方面的造詣卻沒有降低多少,反而有更多的時間體悟盧照辭所傳授的一切,這次盧照辭讓他跟隨李靖身後,領兵打仗,更是將一身所學與現實聯繫起來,隱隱有了一派之風,經過李靖一番考察之後。就能讓他獨自領一軍,攻打定州。只是雖然如此,但是秦勇想起李靖的行軍策略來,還很是好奇。 「將軍,營外有人自稱是陛下親屬求見。」忽然帳篷一轉,就見一個年輕英俊的小生闖了進來,看其模樣,眼珠轉動,顯然是個機靈之輩,口中雖然自稱著將軍,但是語氣卻很是揶揄。顯然與秦勇相當少許。 「高壽,你我同是陛下門下弟子,還是喊聲師兄吧!」秦勇剛毅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意,這次跟隨秦勇出征的還有數名盧照辭門下的弟子,秦勇也僅僅只是帶著高壽來到定州。 「陛下的親屬?他叫什麼?」秦勇站起身來,就朝大帳走去,邊走邊問道。 「崔君肅。」高壽疑問道:「陛下有姓崔的親戚嗎?」 「他是皇后娘娘的親戚,也可以說是陛下的親戚。哼哼,這下,定州城可以攻下來了。」秦勇在京師中打滾,自然知道世家的真實面目。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將軍何出此言?」高壽驚訝的問道。 「崔君肅是竇建德麾下的大臣,你說他這個時候來找我是做什麼?當然是因為看到竇建德已經不行了,仗著自己的是皇后娘娘的同宗,故此前來報姓,以給自己立下功勞。」秦勇冷笑道:「聽說皇后娘娘已經生下了一位王子,恐怕這些人就想著陛下能立王子為太子,這個時候前來幫助我等,就是為了日後表功的。」 「哼,一個竇建德麾下的官員而已,就算立下功勞來,也是一個降臣而已,師兄有必要親自去見他嗎?」高壽不滿的說道。 「可他是皇后娘娘的親戚,嘿嘿,再說,他給我們送來定州,難道還不值得你我二人去迎接的嗎?」秦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倒是。」高壽也嘿嘿的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兩人穿過重重護衛,才來到營門處,果見有數人站在黑影之中,為首一人是一個中年文士,三縷長鬚在火把之下隨風而動,倒也有幾分瀟灑的模樣來。到底是世家所出,風姿端的不凡。顯然此人就是崔君肅了。 「秦勇見過崔使君。」秦勇掃了眾人一眼,虎目一轉,朝崔君肅拱手道。 「崔君肅見過秦郎。」崔君肅面對秦勇卻是不敢怠慢,雖然他也有世家子的老毛病,瞧不起寒族子弟,更是瞧不起武夫,但是這個時候。他所面對的秦勇卻是不同,不但是統兵大將,更為重要的是他是盧照辭的大弟子,日後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崔氏要是融入大唐江山,對於這種統兵大將就得以禮相待。 「崔使君,請。」秦勇拱了拱手。側身讓了過來。 「謝秦將軍。」崔君肅拱了拱手,也不矯情,抬腿就朝軍營走去。雖然他要禮遇秦勇,但是世家的面子還是要保持的,一見秦勇如此作態,心情也好了不少。而秦勇和高壽二人也緊隨其後。不到片刻,三人就在中軍大帳中坐了下來,自有親兵送上熱水,沖上一杯熱茶來,茶香頓時四下飄散。 「軍中條件艱苦,還請使君莫要怪罪。」秦勇拱手道。 「不敢,不敢。」崔君肅笑呵呵的說道:「這大概就是陛下研製才炒茶了,果然是不凡。比以前的茶湯更有幾分韻味,幾分詩意,真是文人雅士之友啊!」 「哈哈!」秦勇毫不在意對方言語之間鄙薄自己為武夫。對方開口就是陛下,閉口就是陛下。這個陛下當然不會是說竇建德,自然是指盧照辭。 「使君深夜前來。恐怕是另有要事吧!」一邊的高壽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他表面上嘻嘻哈哈,但是心中卻是自有韜略,一見崔君肅言語之間鄙薄武夫,歧視寒族,心中頓時火冒三丈,若是不是記著秦勇說的話,早就發怒了。 「王伏寶已經離開了定州了,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定州來了。」崔君肅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暗自惱怒對方不懂得世家利益,但是還是很老實的說道:「竇建德已經召回王伏寶。代替的乃是高雅賢。嘿嘿。這些傢伙都是嫉妒王伏寶的軍功,都是落井下石,說他要投靠我大唐,哼哼,王伏寶作戰勇猛,對竇建德忠心耿耿,豈會投降李靖大將軍。」 「王伏寶走了?」秦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他雖然奉了大將軍李靖之命,對定州不攻不打,但是也知道王伏寶的一些情況,王伏寶和劉黑闥號稱竇建德麾下的兩名重要的將領,劉黑闥智勇不凡,就是連與他對陣的李靖也敬佩不已,而王伏寶作戰勇敢,一副拚命三郎的架勢,這種人物也是相當難纏的,除非一下子將他殺死,否則,他都是能重整旗鼓,再戰乾坤的。更為重要的是,這種人物在軍中士兵中威望還是很高的,許多士兵都是以這種人物為榜樣的,有他在,士氣就會高漲。 「不錯。」崔君肅冷笑道:「不過,恐怕不久之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王伏寶這樣的人物了。他白天走的,連軍權都沒有來的及交接,也就是說,沒有交接軍權,高雅賢是指揮不動定州城內的三萬大軍的。」 「崔使君此話當真?」秦勇雙眼發亮,一下子站起身來,若真是如此,對於他秦勇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啊!定州城中有王伏寶,或許要是攻下來的話,恐怕也是損兵折將,但是這個時候。領兵的並不是王伏寶,而是高雅賢,高雅賢是誰,秦勇並不是太清楚,但是他知道的是,高雅賢與定州軍並不是很熟悉,甚至,那些定州兵對高雅賢還是很仇視的。而高雅賢並沒有和王伏寶交接,這也就是意味著,高雅賢或許並不能指揮這三萬大軍,若真是如此,可就是他秦勇的機會了。 「這自然是真的了。」崔君肅冷笑道:「那王伏寶作戰勇敢,但是卻是一介武夫,哪裡知道竇建德的心思,一見竇建德要南下,趕緊迫不及待的趕回萬春宮了,想勸說竇建德先北上抵擋大將軍。哼哼,他這麼一回去,必死無疑。將軍也就無憂了。」 「不錯,他這麼一去,定州就能落入我手中。」秦勇虎目生光,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在河北這麼長的時間了,雖然也曾立下了不少功勞,但是真正的來講,這定州才是自己獨當一面以來所立下的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攻來,定州乃是萬春宮的門戶之一,他與劉黑闥一起組成一道堅固的防線,抵擋唐軍南下。只要攻下了定州,就等於在防線上開了一個口子,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下洺州。這種決定河北局勢的功勞才是重要的,絲毫不下於甘沖等人平定江南的功勞。才讓他這個盧照辭麾下學生軍官中大師兄這個名字名至實歸。 「多謝崔使君前來相告。」高壽也拱手說道。畢竟對方給自己師兄弟二人送來了一份大功勞,這點高壽也不的不承情。 「哈哈,兩位將軍不必多禮,都是為陛下效命,這些都是應該的。」崔君肅哈哈大笑道:「下官在這裡可是不能久待了,下官先告辭了,下次見面恐怕是要在長安城了,到時候,下官再恭迎兩位至舍下做客。」 「如此就多謝使君了。」秦勇師兄二人也都起身相送,一直把崔君肅送到營外,這才反身進了大營。 「高壽,你在軍中看護大營,本將要親自將此事報與大將軍,河北就將一戰而定,從此我等也可以安心回長安了。」秦勇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嘿嘿,再也不用看甘郎的那張臭臉了。」高壽得意洋洋的說道。 「高郎,這個師兄弟之間,有些事情不必計較的太真。」秦勇聞言歎了口氣說道。 「嘿嘿,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高壽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秦勇不敢怠慢,趕緊命親兵備了馬就朝李靖的中軍大營飛奔而去。 且說次日晌午,崔君肅在城中等候了半響,才見高雅賢領著本部千餘親兵緩緩而來,崔君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也趕緊迎了上去,拱手道:「將軍來的是何其之慢,下官可是等候多時了。」 「怎麼,不見伏寶將軍前來?」高雅賢坐在馬上,掃了定州城下迎接自己的官員一眼,只見到崔君肅,卻不見到王伏寶,臉色一變,冷哼哼的說道。 「怎麼將軍一路前來沒有見到王將軍不成?」崔君肅驚訝的問道。忽然又拍腿道:「應該不會啊!王將軍可是感到萬春宮去的,想向陛下說明,請陛下准許他一人死守定州就是了,怎麼將軍沒有見到王將軍?」 那馬上的高雅賢聞言臉色早就變的鐵青了,冷哼道:「王將軍果然勇猛啊!連陛下的聖旨都敢反抗,真是厲害。」 「這個,這個?」崔君肅掃了身邊的定州將官一眼,方說道:「王將軍心憂國事,故此有所失禮,還請高將軍莫要見怪。」 「心憂國事?哼,說的好聽,本將沒有與他交接,如何指揮定州三萬大軍,如何抵擋李靖,如何支撐我大夏半壁江山。」高雅賢冷冷的掃了眾將一眼,雙目噴火,他沒有想到自己到這裡會出現這種事情,鬧的自己都下不了台。 「這個將軍沒關係,那城外的秦勇妄稱是盧照辭的親傳弟子,其實也就是一個膽小鬼一個,根本就不敢出來挑戰。」崔君肅笑傲呵呵的說道:「不相信,將軍可以問問定州守將,若非是顧念李靖兵馬游弋在側,下官看來,王伏寶將軍早就率兵出擊了。」其餘將官聞言也紛紛點頭。 「哼,還不派人去萬春宮,將王將軍的兵符要來,沒有兵符本將如何指揮你們去擊敗秦勇那個豎子。」高雅賢手中的馬鞭指著其中的一員副將說道。那員副將不敢怠慢,趕緊親自騎著戰馬,朝萬春宮飛奔而去,卻是去尋找王伏寶。 定州府衙內,原本屬於王伏寶的府邸,如今也被高雅賢所佔據,這個時候,他正在和崔君肅一起喝悶酒,白天,就是因為沒有兵符所以他就不能升帳,不能升帳也就意味著他就不能號令麾下的三萬精兵,這對於高雅賢來說簡直一天大的諷刺,所以也只能和崔君肅兩人一起喝悶酒。而那崔君肅自然知道其中的情況,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面還是有自己的功勞的,一見高雅賢鬱悶的模樣來,心中高興,也就趁著這個機會,邀請高雅賢喝酒。 「將軍,城下有人喊話!」這個時候,高雅賢的親兵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在高雅賢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來。 那高雅賢煞眉一動,原本就有些陰霾的臉孔上,此刻更是顯的陰森無比。忽然輕輕的放下手中的酒盅,笑呵呵的對崔君肅說道:「聽聞先生在大王帳下以剛直而聞名,當日也曾保過王伏寶,今日高某有一事要勞煩使君了。」 「哦!將軍請講。將軍但有所命,崔某無不遵從。」崔君肅雖然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高雅賢那臉上浮現而出的一絲陰險,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對王伏寶不利的,既然如此,就十分乾脆的點了點頭。 「好,請使君隨我到城樓一觀。」高雅賢聞言一下子將崔君肅拉了起來,兩人上了戰馬,朝城樓而去。崔君肅見狀,心中好奇不已,但是也只能緊隨其後。 「王伏寶將軍可在,末將秦勇奉大將軍之命,前來與將軍一會,將軍上次所提的條件,我家將軍已經稟報陛下,陛下也已經答應,取定州之後,封將軍為定國公,食邑三千戶。」還有接近城牆,崔君肅就聽見了城下的一片叫喊之聲,而那聲音正是秦勇的聲音。再一聽內容,不由的渾身生漢,這些傢伙真是太狠毒,是巴不得王伏寶馬上就死啊! 「崔使君,你可是聽清楚了?」高雅賢冷笑道:「幸虧末將尚未接管兵權,這城樓上懸掛的仍然是王伏寶的大旗,否額,哪裡會聽到這種事情啊!使君,此事得你我聯名報與陛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崔君肅連連點頭,道:「此事確鑿無疑,王伏寶將軍確實有通敵的嫌疑,哎,幸虧將軍沒有接管兵權,否則,對方要是知道定州城如今已經是將軍駐防此地,恐怕也不會是這種情況了。只是將軍如今該怎麼是好?」 「嘿嘿,只是不知道他們知道本將已經代替了王伏寶,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取弓箭來!」高雅賢臉上露出一絲奸笑來,伸手從親兵身上接過弓箭,猛的張弓搭箭,一氣呵成,就見一道烏光破空而出,接著就聽見城下一聲慘叫聲。 「王伏寶,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不守信用,等著,大將軍即將攻城。滅你九族。」低下又傳來一陣怒吼聲,接著就聽見數百鐵騎消失在城樓之下,而那高雅賢卻得意的哈哈大笑,彷彿是已經取得了一場勝利一樣,只有崔君肅見狀,嘴角露出一陣陰笑。 「看來,果真是王伏寶通敵賣國,若非本將親自前來,豈會發現這種事情。」高雅賢掃了城牆上眾將士一眼,面色陰冷,雙目寒光閃爍,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盯住眾人。 「將軍,王將軍……」 「哼!殺!」高雅賢忽然一陣冷喝,就見寒光一閃,接著就看見一名剛剛替王伏寶準備分辯的將軍,就被削掉了腦袋,嚇的其他將軍再也不敢分辯說話了。 「哎,事實勝過雄辯啊!諸位將軍,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啊!誰又能知道一向作戰勇猛的王伏寶也會有投降大唐的一天呢?」崔君肅故作惋惜的說道。 「李靖大軍壓境,盧照辭又領著大軍出關擊洛陽,聲勢浩大,王伏寶這種人自然也想著為自己考慮了,現出定州城,就能使李靖席捲河北,功勞甚大,諸位也都聽到了,定國公啊!食邑三千戶,好高的爵位啊!」高雅賢冷哼道。 「將軍,諸位將軍還是忠於陛下的,只是被王伏寶這個陰險狡詐之人所蒙蔽,下官可以以全家兩百餘口性命擔保,定州城的諸位將軍是被蒙蔽的,還請將軍饒其性命。」崔君肅見狀趕緊說道。邊說還邊向高雅賢打眼色。 「這個……」高雅賢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心中卻是暗笑,他當然知道,崔君肅如此說,就是為讓他好掌握定州城內的三萬大軍的。 「將軍,請恕罪。」定州眾將掃了周圍的高雅賢親兵,知道這個時候若是不低頭,恐怕以後再也沒有低頭的機會了,趕緊拱手求饒。 「也罷!看在崔使君的面子上,本將就饒了你們。想必,你們也是被王伏寶所蒙蔽,陛下也會理解的。」高雅賢臉色猛的一變,說道:「不過,王伏寶此人通敵賣國,想必你們也是看見了,怎麼樣,跟隨本將一起上書嗎?」那些將領見狀,哪裡還敢反抗,趕緊應了下來。 「好。」高雅賢見狀,心中暗喜,趕緊招呼眾將下了城樓不提。 「哎,可惜了王伏寶。跟隨了一個多疑的主君。」崔君肅走在最後,臉上現出一絲惋惜之色來,他雖然施計暗算了王伏寶,但是對於這種猛將,還是感到一絲惋惜。 黎陽行軍大帳內,竇建德望著手中的奏折,面色陰晴不定,忽然一聲大吼看,几案上的奏折漫天飛舞,飄落的四處都是,凌敬等人卻是忐忑不安,這竇建德雖然不是什麼明主,但是對部下甚好,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火的。由此可見,他此刻心中的火焰有多大。 「來人,將王伏寶退出去斬了。」竇建德望著人群之中的王伏寶面色冰冷。 「我無罪,陛下又何必自毀手足呢!」王伏寶雙眼發愣,卻是沒有從驚訝中反映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迎接而來的是一片寒光。 第172章 決戰虎牢關(一) 「陛下,這是河北大將軍送來的軍報。」洛陽城下。中軍大帳內,就見徐世績手上捧著一份戰報走了進來。 「大將軍送來戰報,想必又是捷報了。」盧照辭掃了大帳內眾將一眼,笑道:「只是不知道是大將軍又攻下哪裡了。咦!秦郎攻下定州了,可喜可賀啊!」 「陛下,可是陛下的首席大弟子秦勇秦將軍啊!」秦瓊好奇的問道。 「不是他又會是誰?嗯,倒是逮住了機會啊!」盧照辭看了戰報一眼,笑呵呵的說道:「這也是幸虧崔氏相助啊!崔君肅設計殺了定州守將王伏寶,那竇建德以為王伏寶與大將軍勾結,加上崔君肅的推波助瀾,殺他的心腹大將,新上任的定州守將是高雅賢,此人雖然有些謀略,但是如何是秦勇的對手,這下定州是丟了,劉黑闥已經退守洺州,只要佔領了洺州,竇建德就等於丟了大半個江山了,再也不能雄霸河北了。」 「聽說竇建德已經度過黃河,直逼虎牢關了。滎陽重鎮都被他佔領了。」徐世績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他當初曾被迫投降過竇建德。說實在的,竇建德可以說是一位仁主,可惜的是,仁主在這亂世之中是活不了多久的,也是不可能建功立業的,所以他又投降了李淵。 「他是來解救王世充的,不過這下好了,他的老巢洺州都危在旦夕了,他也是進退為難啊!進,洺州可能丟失,若是退的話,他與王世充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一旦洛陽失守,他就是有黃河天險,但是也是面臨兩邊夾擊的狀態,甚至,那羅藝也會從背後來上一刀。畢竟,僅僅是憑借一個幽州,不可能是陛下的對手的。」秦瓊也回答道。 「竇建德,居然到了虎牢關,這廝倒是有趣。」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十萬大軍,真是敢來下嚇朕,好大的口氣啊!」 「陛下,陛下。」這個時候就見一個錦衣衛匆匆闖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封書信,跪倒在地,說道:「陛下。這是竇建德寫給陛下的信。」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朕來看看竇建德寫什麼東西,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寫信,難道就不要自己的洺州了嗎?」盧照辭一臉的不屑之色,伸手就將書信拿了過來,展開一看,只見那竇建德抬頭倒是很客氣,寫著「大唐皇帝陛下」,盧照辭仔細看了一番,只見上面的言語也是很客氣的,也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是應了王世充的邀請,來做調解人,說了兩家睦鄰友好,應當和平共處,還天下黎民一個太平,還許諾了許多的好處,最後,也點名自己麾下有十萬精兵,立足滎陽,即將攻打虎牢關。若是陛下不答應怎麼的。怎麼的。也是稍帶的威脅了盧照辭一番。 「嘖嘖,這個竇建德,朕不得不說兩句,這種人能夠統一河北,真是天下奇聞,這種人物也能當上皇帝?居然還敢勸朕收兵回關中,從此三分天下,否則就會有當年曹操之禍,怎麼著,居然還敢威脅朕。」盧照辭揚了揚手中的書信,紙張嘩啦啦的響著,盧照辭卻是滿臉譏諷之色,冷呵呵的說道:「只要是這種人物領兵,莫說是十萬大軍,就是百萬大軍,朕也不懼。真是自不量力,連自己的老巢都保不住,聽信謠言,擅殺自己的臂膀,這種人物也居然想著和朕來爭奪天下。懋功,你也跟隨過竇建德,你且說說竇建德是個什麼樣的人。」 「臣遵旨。」徐世績不敢怠慢,趕緊將竇建德的發家史講了一遍,這廝原來是個農民,當過里長,跟隨過孫安祖、張金秤等人,也曾率領兩百多人為先鋒,擊敗過大將薛世雄,不但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羅藝,總之,這廝運氣極好。徐茂功口才本就是極好,一番話說出來,聽的大帳內眾人是津津有味。 「竇建德在軍中很有威望,待人以仁,很少殺害自己麾下的將領和士兵。」徐世績也黯然的點了點頭,道:「此人以仁而聞名河北。陛下若是抓到此人,千萬不可留其性命,當迅速斬之,否則的話,此人若是有異心,在河北就會一呼百應,為大唐江山帶來無窮的禍害。」 盧照辭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懋功所言甚是。聽你這麼一說,朕都想馬上就能見到這個竇建德了。」 「陛下,讓俺老程跟你一塊去吧!」程咬金雙眼中露出興奮之色來。 「這個是自然。」盧照辭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福將程咬金他還是要帶的,帶著此人,自己的性命也是有了保障的。 「懋功,這洛陽城,這幾日就不要攻打了,竇建德那是王世充邀請來的。洛陽城內糧草缺乏,但是仍然有如此強悍的反擊力量,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王世充對竇建德有信心,只要擊敗了竇建德,王世充必然會投降的。」盧照辭又叮囑徐世績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會看守好洛陽的,不會讓洛陽的一兵一卒去支援虎牢關。」徐世績趕緊應道。 「好。」盧照辭拍了拍徐世績的肩膀說道:「羅士信、秦瓊、程咬金、甘沖、祖明、李君羨,領兵五萬,隨朕去會會這個竇建德。」 「末將領命。」眾將聞言,心中大喜。紛紛去點齊兵馬不提。 …… 虎牢關上。盧照辭立在這千古名關之上,在他身後,程咬金等將面色冷峻,還有十三個身著僧衣的和尚,這是在行軍途中,盧照辭遇到的十三棍僧,也都被盧照辭編入自己的親兵衛隊之中,以護衛自身安全。 「陛下,這竇建德知道我軍已經佔據了虎牢關,恐怕是不敢出來了。」程咬金拍了拍虎牢關那堅固的城牆說道。虎牢關本就是天下最堅固的要塞了,又有大軍五萬人屯集在此,竇建德就是再怎麼厲害,要想攻破虎牢關也是很難的。 盧照辭聞言皺了皺眉頭,雖然竇建德是不敢來進攻虎牢關,但是這十萬大軍屯集在虎牢關之下,也是個巨大的威脅。儘管這個時候,盧照辭已經佔據了上風,只要能等,與竇建德耗上一段時間,最終勝利的還是自己。可是大軍雲集在此,所要消耗的糧草也是巨大的。與往常一樣,在鎖定戰局的時候,祭起糧草這個武器,盧照辭總是能取得最終的勝利的,這一點無論是對付薛仁杲還是劉武周的時候,都已經證明這一點,就是如今的王世充,其實上也是如此,消滅洛陽周圍的衛星城市,斷開洛陽與興洛倉等糧倉的聯繫,最終困死王世充,這些都是這種軍事思想的體現。但是這樣一來,又要耗費不少的時間。如今天下之中,盧照辭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他想迫不及待的統一天下,這樣一來,他才會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應付北邊的草原人。 「陛下。臣以為憑借此關,足可以耗死竇建德,更為重要的是,河北尚有大將軍領著大軍,只要大將軍到達洺州,竇建德知道自己後院著火,自然會退兵的。」秦瓊見盧照辭一臉沉思的模樣,情不自禁的說道。 「秦卿所言甚是,但是朕想的是洛陽。想的是北邊的草原。」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洛陽久被圍困,洛陽雖大,但是人口也多,其中雖然糧食眾多,但是那些貧民百姓到底不是世家大族,王世充等人也許每天都是山珍海味,但是洛陽城的百姓就不一樣了,他們家中哪裡有多少的餘糧來購買,洛陽城這個時候,恐怕餓殍滿地了,這些人日後都是我大唐的子民,朕豈能看這他們活活的餓死,所以朕要盡快解決洛陽問題;其二,就是北邊。頡利可汗陰險狠毒,聯合突利,即將畢竟東突厥的牙帳了,打的社爾是毫無還手之力,根據馬三寶暗中傳來的消息,恐怕此人即將平定草原了,這才是朕的大敵啊!」 「草原?」秦瓊雙眼中暴射出精光,只要是軍人,他們的目標就是衛霍,秦瓊也是不例外的。在歷史之中,秦瓊自從李世民登基之後,因為早年受傷甚多,就纏綿於病榻之上,雖然活的比李靖還久,但是卻沒有跟隨李靖左右,深入草原之中,擊殺突厥,這也不能不說是個遺憾。但是如今卻是不一樣,他跟隨的人乃是盧照辭,一個野心陰謀家,對廣袤的草原早就注意了。所以,秦瓊相信他還是有機會踏足草原,做衛霍一樣的事情。 「叔寶、義貞,走,陪朕下去看看。」盧照辭想了想,手執方天畫戟,招呼兩人說道。 「陛下,竇建德手中可是有十萬大軍,這觀看地形之事還是交給斥候做的好。」李君羨見狀,臉上頓時為難之色來。 「哈哈,朕當將軍可是比當皇帝的日子久多了。縱橫疆場,朕還沒有找到武藝比朕厲害的。五郎!莫要擔心。區區一個竇建德,如何能奈朕如何?」盧照辭哈哈一笑,笑說道:「叔寶你領與士信各領精兵三千,在虎牢關東二十里處埋伏,朕與義貞前去探營,若是他不出來也就罷了,若是他出來,朕就借此機會,讓竇建德見識一下我大唐士兵的厲害。走!」 「末將領命!」秦瓊、程咬金、羅士信三人聞言大喜,紛紛取了兵器,點了數千精兵,逕自出了虎牢關不提。 待秦瓊和羅士信二人各領三千人馬在虎牢關以東二十里處,選擇了有利地形埋伏之後,盧照辭卻與程咬金二人與十三棍僧一起朝竇建德大營而去,卻是在看竇建德大營的虛實。 十數騎人馬立在高崗之上,望著不遠處的營盤,只見營盤星羅棋布,十萬大軍綿延數里,喊殺聲震天,卻是不時的能聽見士兵們操練的聲音。 「義貞,你看這竇建德的大營如何?」盧照辭方天畫戟一指對面,問道。 「聲勢浩大,都是精銳之士,這竇建德能立足河北,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確實是有幾分的本事。」程咬金毫不猶豫的說道:「十萬大軍能有如此規模也是不凡的。」 「義貞誇大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他竇建德額雖然有十萬大軍,但是在朕看來,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義貞雖然能看出他們聲勢浩大,但是有一點你是沒有看出來的,那就是紀律,一個軍隊若是本身沒有紀律,那麼這支軍隊人數再多也是沒有用處的。竇建德號稱仁主,這仁主只是應該用在那些百姓身上,但是對於士兵,對於軍隊,那強調的是賞罰公平,紀律嚴明,只有這樣才能打勝仗。義貞,你看看,這些竇建德麾下的士兵,可有紀律可言。」 那程咬金順著盧照辭所指的方向望去,見是夏軍的營門處,只見幾個守營門的士兵正在交頭接耳,又說又笑的,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如此紀律也足夠讓人驚訝了。 「朕聽說當年竇建德尚未成功的時候,對付薛世雄,就是趁著大霧的時候發起突然襲擊的。由此看來,竇建德如今也成了薛世雄了,沒有認識到他當初為什麼能擊敗薛世雄,而如今又為什麼止步於幽州。」盧照辭冷笑道:「由此可見,這場戰爭,竇建德必敗,朕必勝。」 「陛下聖明。」程咬金恭敬的說道。 「陛下,我們被發現了。」智揚和尚指著對面的竇建德大營說道。盧照辭等人望去,果見有一隊游騎衝出營門,朝自己殺了過來。 「區區數十騎,就想要朕的性命,也太小瞧朕了。」盧照辭哈哈一笑道:「走,殺上去,只有將這些人除掉,竇建德才會派更多人上來送死。」 「好,陛下,您看俺老程的吧!」程咬金哈哈大笑,也不顧盧照辭發話,拍著戰馬一下子衝了上去,一聲大喝,僅僅一招,頓時就將那為首的游騎刺於馬下。 「走,上!」盧照辭見狀不由的精神大振,在十三棍僧的護衛下,也衝了上去,不過片刻之間,就將這隊游騎殺的七零八落,若非有意放水,恐怕一個都不會剩下來。 第173章 俘將 「什麼,你確定是盧照辭?」竇建德中軍大帳之中。竇建德一臉驚訝的望著面前的小兵,雙目中露出驚訝之色來。他沒有想到盧照辭作為一國之君,居然會親臨戰場之上,探查對方的營寨,這是竇建德想不到的。 「回陛下的話,小人親眼看見,那盧照辭身著金盔金甲,手執方天畫戟,與傳說中的盧照辭相同。小人這才冒死回來稟報。」那名士兵臉上露出喜色。能告知盧照辭的蹤跡,顯然也是大功勞一件。 「好,你下去領賞吧!」竇建德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來,擺了擺手,揮了揮手,道:「虎牢關乃是天下聞名的險關,朕要是想攻破虎牢關,必然損兵折將無數,如今盧照辭居然跑了出來,真是天意在朕啊!諸卿,這個機會是不能錯過的。徐圓朗、殷秋、石瓚,你二人領兵五千鐵騎,隨朕去捉拿盧照辭。只要能捉拿住盧照辭,我等此行也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末將領命。」眾將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紛紛出帳點兵不提。半響之後,就見五千鐵騎呼嘯而起,捲起一陣陣煙塵,逕自衝出夏軍大營,朝盧照辭等人追了過去。 「陛下,竇建德親自領兵追來了。」程咬金眼尖,望著身後的煙塵,又見隱隱約約中的一桿大,臉上更是露出興奮之色來。沒想到,竇建德等人果然不願意放過活捉盧照辭這個機會,親自領著大軍追了上來。 「哈哈,這個竇建德還真是愚蠢,以為朕是個頭腦發熱的年輕人,仗著一點本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真是太天真了。」盧照辭騎在馬上,回頭望去,果見一隊騎兵緊隨在自己的身後,喊殺聲震天。 「走!讓叔寶他們收拾他去。」盧照辭哈哈一笑,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坐下的戰馬,一陣呼嘯,數十人瞬間就朝秦瓊等人埋伏的地方衝了過去。 「陛下,此時地域狹小,乃是埋伏的一個好地方,若是盧照辭在這裡埋伏了一隊人馬,我等就不妙了。臣建議還是不要追的好。」徐圓朗看了周圍的環境一眼,眉頭皺了皺。開口就勸道。 「不,追。」竇建德聞言掃了掃四週一眼,卻見此處確實是一個埋伏的好地方,若是按照以前的竇建德,這種情況他是肯定不會追上來的,並且立刻退兵,但是這個時候的竇建德已經不是以前的竇建德了。他知道自己在虎牢關下多呆上一天,不但王世充滅亡的可能性大了一點,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老巢洺州,劉黑闥早就已經召集了洺州周圍所有的大夏兵力,甚至放開了對羅藝的防禦,就是為了抵擋李靖和秦勇、尉遲恭的大軍。告急文書也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了。竇建德是心中有苦說不出,心中甚是後悔沒有聽凌敬的話,專心對付李靖的好,如今好了,盧照辭見到自己的十萬大軍前來,不但沒有被嚇走,還親自率領大軍前來應戰,一下子打亂了竇建德的部署。眼看著很難攻下虎牢關了,如今盧照辭冒險前來探營。這就給了竇建德一個絕佳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所以竇建德明知道前方或許有埋伏,但是也不得不冒險一番。 「是!」徐圓朗雖然不知道竇建德為什麼要行此冒險之舉,但是竇建德乃是皇帝,他只是臣子,皇帝陛下已經下令,哪裡能輪到他來反對的,無奈之下,只得命令麾下士卒小心,自己卻是護衛在竇建德身邊,五千大軍緩緩朝山谷而來。 「這個竇建德真是大膽,要是冒險的話,也不分是什麼場合?」山腰之上,盧照辭看的分明,他自然明白竇建德的心思,只是可惜的是,天數已定,無論是王世充還是竇建德,或者是在幽州的羅藝都是不可能更改天數的。大唐席捲天下的趨勢已經明顯了,只要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竇建德此舉只不過是徒自掙扎而已,根本就起不來什麼作用。 「開始吧!」盧照辭一見竇建德已經進了埋伏圈,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輕的對一邊的程咬金說道。 「砰!」那竇建德正在行走之間,忽然兩邊炮聲隆隆,就見兩隊人馬從兩側殺了過來,一邊有一人。只見他面呈紫金,頭戴夜明盔。身著柳葉綿竹鎧,手執金纂提爐槍,坐下呼雷豹,背後有金鑭耀耀生輝,正是馬踏黃河兩岸,鑭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單八縣,鎮山東半邊天,孝母似專諸,交友賽孟嘗,號稱神拳太保的秦瓊秦叔寶。領著三千精兵直衝左翼,銀槍所至,殺的夏軍是人仰馬翻,呼雷豹聲若龍吟,逕自朝竇建德殺了過來。那竇建德麾下驍將殷秋見狀,黑臉一紅,一聲大吼,手執長槊迎了上去,與秦叔寶殺成了一團。 「竇建德,納下命來。」聲若猛虎下山,竇建德一見中了埋伏,本就十分的緊張,又見左側傳來一陣怒吼,趕緊望了過去。卻見一個矮子將軍,手執一柄長槍,槍桿發出黝黑的光芒,居然儘是用上等的鑌鐵所鑄造的,槍尖上寒光閃閃,森冷之氣彷彿連竇建德都能感覺的道。竇建德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那矮個子將軍從腰間豹皮囊內摸出一把石子來,隨手一扔,就聽見慘叫聲連綿不絕。不少夏軍士兵都捂著臉皮倒了下來,顯然是被這些石子所傷。 「羅士信!」竇建德面色煞白。羅士信當年就曾經跟隨大隋名將張須陀左右,縱橫兩河之間。殺人無數,竇建德作為河北的一個反賊之一,自然知道這羅士信羅矮子有三絕,一是力拔牛牯,小的時候,羅士信是個放牛娃,一日放牛的時候,有兩牛打架,他一用力,居然將牛角掰了下來。其二,就是一手的飛石絕技,其三就是雙眼極好,就是晚上也能看見面前的蚊子究竟是公還是母的,這也連帶著他的弓箭技術也是非常厲害的。 「陛下,放心,看臣來取他的腦袋。」石瓚見狀,不敢怠慢,趕緊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殺了上去,寒光閃閃,刀光就將羅士信圍在中間,不停的劈砍了起來。竇建德見狀,才鬆了一口氣,這次小心翼翼的大量這著周圍的情景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些夏軍在竇建德眼中號稱精銳,但是若是與盧照辭的麾下軍隊相比較起來,根本是不能比的,幾乎兩個夏兵才能換一個大唐士卒。加上又是被襲擊的,在兵力上,夏軍又是不佔優勢的,戰場上的形勢,基本上是一邊倒的趨勢來。 「呵呵!殺啊!」這個時候,又見一支小人馬殺了過來,為首一人面色黝黑,手執長槊,在他的身後,還有十數個僧衣和尚手執木棍從官道上殺了過來。這支人馬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戰鬥力卻是不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十幾個僧人精通合擊之道,而為首的那員猛將更是厲害了,十數人配合的十分的精妙,在亂軍之中,殺的夏軍是人仰馬翻,不到片刻,就衝殺的離竇建德不到十幾步的距離了。竇建德都能看見那員猛將雙眼中露出的興奮之色來。那是獵人看到獵物一樣的興奮。這一刻,竇建德害怕了。他已經不做將軍許久了,心中已經失去了當初的勇武。一見程咬金如此模樣,第一個反應就是逃,這是太危險了。 「快走!」竇建德猛的一拉韁繩,坐下的戰馬發出一聲嘶鳴,馱著竇建德,轉身就走,在他身邊護衛的數十位親兵見狀,趕緊護衛著竇建德轉身就走,瞬間就沒入亂軍之中,消失的不見蹤跡了。 這也不得不說,竇建德對麾下將士的一番仁義之舉,這個時候還是有點效果的,那些麾下將士一見竇建德逃走,全軍不但沒有崩潰,反而鼓起了勇氣,反身朝唐軍衝了過去,卻是不計生死,在掩護竇建德逃跑。 「竇建德在河北還是很得人心的。看這麾下的士卒都能看的出來。」智揚和尚護衛在盧照辭身邊,俯視著整個戰場上的局勢,不由的驚訝的說道:「這些人見竇建德逃跑,不但沒有認為他們的皇上已經拋棄了他們,反而對陛下的士兵發起了反衝鋒,以護衛竇建德逃跑,真是難得啊!」 盧照辭聞言也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竇建德雖然不是明主,但是卻是一位仁主啊!」智揚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贊成之色。雙眼又投向戰場,只是卻沒有發現盧照辭雙眼中閃爍的一縷寒光。 英主,他盧照辭不怕,梟雄他盧照辭也不是不怕的,但是仁主卻是不同了。他在民間的號召力很強悍,只要稍微一有機會,就能得數萬,甚至十數萬兵馬,這種人留在世上,作為對手,是不願意他活下來的。而且竇建德這個仁主是公認的,就是盧照辭麾下的大將也說竇建德乃是仁主,那個就更不能留了。這個時候,盧照辭才能理解,為什麼歷史上,對於同時投降的李淵的王世充和竇建德,為什麼李淵會明詔處死竇建德,而只是讓獨孤家族暗殺了王世充了。一方面固然是李淵不能容人,但是一部分更是竇建德在河北中下層階級中更是擁有民心,這才是帝王的大忌。就是現在,盧照辭也是不會允許竇建德的生存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處死竇建德之後,還會不會引起他麾下將領的反抗,繼續扯起造反的大旗。這就是很讓盧照辭為難了。 戰場上的廝殺仍然還在繼續,也許這些人並不知道,作為一國帝王,盧照辭就在這瞬間就已經決定了竇建德生死。 「陛下,陛下,已經結束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智揚和尚的聲音在盧照辭耳邊響了起來。盧照辭這才回過神來,深深地歎了口氣,雙目朝戰場上望了過去,卻見已經獲勝的唐軍士兵正在收拾戰場,臉上不時的露出興奮之色來,或是慶幸自己的戰場餘生,或者是因為即將到手的軍功。這些都是一些值得慶幸的事情。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次戰爭上還有沒有生存的可能,雖然盧照辭這個憑借軍隊奪取皇權的人物,一向是厚遇軍中將領,對於死亡的將士多有豐厚的撫恤,使的戰死的士兵家屬不為生活而困苦,但是人活著總是好的。 「陛下。」這個時候,程咬金那大嗓門又響了起來,盧照辭望了過去,不由的啞然失笑,只見面色黝黑的程咬金此刻卻是一臉的鬱悶之色,而在他身後,秦瓊和羅士信二人各自跟著兩個俘虜,由各自的親兵押著,看其模樣,顯然是夏軍將領,俘虜大將,軍功自然是不一樣。不過到了程咬金等人這個程度,軍功已經是升無可升,所以他是不在乎自己的爵位多高,食邑有多少,他享受的是抓獲敵方將領的快感。只可惜,這次他跟隨盧照辭身後,也是最後才出現在戰場上的,竇建德麾下有名的將領都被秦瓊和羅士信給抓獲了。唯一的竇建德和徐圓朗早就在中途就逃之夭夭,哪裡還等到程咬金來抓獲。所以一見自己的兩個兄弟都抓了對方的將領,自己更是感到鬱悶不已。 「兩位將軍辛苦了。待還朝之後,朕會按軍功以賜賞。」盧照辭哈哈大笑,指著被俘的殷秋、石瓚二人說道:「將此二人押解到洛陽城下,交給徐世績,也讓王世充看看,他的援軍恐怕是過不了虎牢關了,不久之後也會被朕所破,讓他早日開城投降,否則朕就滅他九族。」 「是!」秦瓊與羅士信二人聞言面露大喜之色,揮了揮手,讓手下的親兵將殷秋和石瓚二人押回洛陽城下不提。 「義貞衝鋒陷陣,作戰勇猛,連竇建德也被你的武勇嚇跑了,也是大功一件。還朝之後,朕也有重賞。」盧照辭掃了程咬金一眼,也笑呵呵的說道。 「謝謝陛下。」程咬金聞言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有沒有功勞都無所謂,能得盧照辭的嘉獎才是最重要的。 第174章 甘衝破城,無所不用 「恭喜陛下。」虎牢關下。李君羨等將在關下相迎。 「諸位將軍免禮。」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來,笑呵呵的指著身後的秦瓊和羅士信等人說道:「竇建德小瞧朕了,居然派兵追擊朕,這下好了,朕今日就小挫其鋒芒,叔寶和士信二人可是立下了大功了。五郎,擺宴慶功。」 「臣遵旨。」李君羨聞言不敢怠慢,趕緊將眾將迎了進去。那城守府此刻早就充做盧照辭的行宮了。李君羨早就命人在裡面擺下了宴席,迎候盧照辭等人。 「陛下,今日竇建德被挫了銳氣,又因為虎牢關之故,聽說此人甚是仁義,愛護士卒,臣以為此人必定不會強行進攻虎牢關,必然與我軍相持在虎牢關下,既然如此,臣以為不弱派遣一員上將,繞過其背後,襲擊其糧道,加上大將軍縱橫河北,竇建德老巢不保。必將困死在河南之地。」只見一個面色英武,雙目狹長的將軍拱手說道。此人名叫王君廓,乃是河內太守、常山郡公、遼州刺史。 「常山郡公之言,諸位愛卿以為如何?」盧照辭聞言沉思了片刻,又掃了眾將一眼。自己卻是沒有說話。 「陛下,臣以為此計可行。」城守府內,甘沖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只見他顧盼之間,面有英氣,顯的極其威風。 「叔寶,你看呢?」盧照辭又問道。 「此計也是可行的。只是要斷其糧道,非普通之人能前往的。」秦瓊思索了片刻方說道:「臣聽說在竇建德的麾下,除掉劉黑闥、王伏寶之外,還有一人有衛霍之風,此人名叫張青特,不但武藝高強,更為重要的是,深通兵法,非一般的人可以抵擋的。竇建德的糧草大多是由此人負責的,也因為他專司糧草之事,所以,外人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他的名聲,臣還是在李密軍中的時候,才知道的。」 「翼國公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弟子就不相信,他能是弟子的對手。陛下,臣請命率輕騎兩千。破張青特,以斷竇建德糧道,若是不成,甘願受軍法處置。」甘衝越眾而出,拱手道。 「臣願助甘將軍一臂之力,破張青特,斷竇建德糧道。若是不成,也甘願受軍法處置。」說話卻是王君廓。 「朕倒是沒想到甘郎居然有如此把握,能破張青特。」盧照辭臉上頓滿著笑容,雙眼中卻是閃爍著莫名的神色,又掃了一眼人群之中的祖明,那祖明被盧照辭看的極不自然。猛的一咬牙,也越眾而出,拜道: 「陛下,臣也願意隨甘郎一起破敵,還請陛下准許。」 「好,果然師兄弟情深啊!」盧照辭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如此,朕就命你們三人領輕騎三千,去斷竇建德糧道。至於何人為首?王君廓,你乃是老將。甘沖和祖明二人雖然有點功勞,但是到底經驗不足,三人之中,就以你為主吧!」 「謝陛下信任。」王君廓臉上現出激動之色,他本就投降了李淵,後來又與李世民接近,本不為盧照辭心腹的,但是今日在三人之中,盧照辭排除了自己的兩名弟子,而任命自己為主將,由此可見盧照辭對自己的信任。 「臣等遵旨。」甘沖臉色一動,但是還是應了下來。 「好吧!你們先去吧!」盧照辭哈哈一笑,淡淡的掃了祖明一眼。 行宮之外,王君廓三人出了門,各自上了戰馬。只聽那王君廓朝二人拱了拱手道:「兩位少將軍,末將今日可是得罪了。」 甘沖神情一愣,一邊的祖明卻趕緊拱手道:「陛下既然已經點了將軍為主帥,末將與甘郎自當聽命,將軍有什麼吩咐,末將這就去辦。」 甘沖聞言也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拱手道:「我與祖郎雖然是陛下弟子,但是所學卻沒有一絲皮毛,將軍經驗豐富,一路之上,還要請將軍多多指教。多多傳授點經驗的為好啊!」 「甘郎,嘿嘿,不是老哥哥說笑話。」王君廓雙眼一動,拱手笑道:「此次關係重大。所以陛下不點甘郎為主帥,點了末將,但是末將知道,這是陛下在保護甘郎啊!甘將軍,你放心,在外,末將出頭,在內,甘郎做主。您看如何?」 「這個?」甘沖雙眼一亮,雙眼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 「甘將軍莫要推辭,王某多少斤兩我還是知道的,將軍乃是陛下的親傳弟子,日後前程不可限量。末將日後還要將軍多多扶持的好啊!」王君廓低著頭歎息道。 「這恐怕有些不好吧!可是委屈王將軍了。」說話的祖明。只見他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但是很快又被一絲堅決所取代。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哈哈,兩位將軍,末將這就去點兵了。兩個時辰後,城門處匯合。」王君廓見兩人已經答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來,拍著坐下戰馬呼嘯而走。 「此人貌似忠良,其實狡桀多變。哼,不是什麼好東西。祖郎,你我可得多長一個心眼,可不能被他給賣了。」甘沖望著王君廓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冷哼哼的說道:「你我這次隨他出征,能不出頭就不要出頭,免得敗壞了老師的名聲。」 「祖明聽師兄的。」祖明也沒有問為什麼,只是淡淡的說道。 「放心,你我乃是同窗兄弟,乃是陛下的近臣,當為陛下效忠。王君廓這些人,哼哼。當年都是跟隨李世民的,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效忠陛下。你我不親近又和誰親近啊!」甘沖笑呵呵的說道。 「也是。」祖明點了點頭。 半響之後,虎牢關城牆之上,盧照辭望著遠處的一隊騎兵,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 黎陽,王君廓指著遠處的城牆,笑呵呵的說道:「兩位少將軍,對面的黎陽就是當年徐世績大將軍呆過的地方。竇建德大軍的糧草就是從這裡運到河南的。」 「黎陽乃是當年李密的老巢,徐世績大將軍多年的經營,雖然不如長安、洛陽那樣的堅城,但是憑借我們這三千人馬,恐怕不是攻不下對方的城池啊!更是不可能的了,看樣子,得把這個張青特給引出來。」甘沖淡淡的說道。 「張青特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就被我們給引出來的。」祖明臉上露出一絲憂色,搖了搖頭說道:「時間要是拖的久了,也是對我們不利的。陛下可是在等著我們的消息呢!」 「王將軍,你是怎麼看的?」甘沖眉頭皺了皺,忽然雙眼一亮,掃了王君廓一眼,臉色恭敬,拱手說道:「我等師兄弟雖然有的能耐,但是將軍也是知道的,陛下兵法韜略其深如海,我等連皮毛都沒有學到,如今事情緊急,還是將軍不吝賜教啊!」 「這個?」王君廓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沉思了片刻,方說道:「黎陽乃是竇建德麾下子民,這個竇建德自詡為仁君啊!對麾下的子民、將士可很是仁慈啊!」 「將軍的意思是說?」甘沖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將軍,此舉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點,陛下英明神武,這種惡名恐怕陛下是不會允許我等存在的。」 「師兄,你的意思是說?」祖明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臉色蒼白,驚訝的望著眼前的這兩個人,忍不住說道:「此舉有干天和。陛下日後必定是不會容許我等的,更何況,我等不若在此等候張青特護送糧草,對方必然會有疏漏之時,到時候,再行偷襲之事就是了。」 「祖郎倒是仁義,不過,你知道這黎陽城內有糧草多少,士兵幾何嗎?」王君廓冷笑道:「這黎陽城內有糧草二十萬石,有精兵兩萬人,張青特每次以一萬精兵護衛城池,以一萬精兵護送糧草。更何況,此人生性極為謹慎。想破他恐怕很難啊!」 「那也不能以那些黎民百姓為餌吧!」祖明還是搖了搖頭,不滿的說道:「此事還是不可,一旦讓陛下知道我等以手中的刀槍對待那些手無寸鐵的子民,恐怕日後是饒不了我等的。」 「當年衛霍進攻草原的時候,就是取對方的一切來補充自己,今日,這河北子民還沒有歸順陛下,還是夏朝竇建德麾下的子民,那就是敵國子民,既然是敵國子民,那就是我等的敵人,既然是敵人,祖郎,難道你認為他們是陛下的子民嗎?」 「這個?」祖明面色變了變,卻是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那就行動吧!」王君廓笑呵呵的說道:「集中優勢兵力,擊殺對方的部分兵力。只要我等黎陽周圍百里範圍的村莊,那張青特要是不想丟掉腦袋的話,就必須派兵剿滅我們這些亂匪。這樣一來,我們就是有機會了。」 「不錯,逐步吞併的兵力,使的張青特無可奈何。」甘沖笑呵呵說道:「王將軍所言甚是,不過,我們這身盔甲還是取下來吧!這些人雖然眼下乃是竇建德麾下的士卒,但是日後還是陛下的子民,若是能少殺就少殺,只要引起張青特的注意就可以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祖明深深的歎了口氣。 …… 「什麼?張家村又被人滅了!」黎陽城內,張青特臉色憤怒,死死的望著眼前的親兵。這已經是第三次接到這種探報了,這讓他很是為難。 「大帥,您為什麼不願意發兵去剿滅這些亂匪呢?」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們哪裡是什麼亂匪,分明就是唐軍所扮的,就是想引本將出城的。」張青特惡狠狠的說道:「都說盧照辭乃是明君,平日裡愛民如子,為了百姓,甘願與那些世家相抗衡,但是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麾下的士兵,居然對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真是禽獸。」 「可是將軍若是不救,日後陛下追究起來,恐怕將軍也是承擔不起啊!」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才是本將讓本將為難的地方。」張青特搖了搖頭道:「恐怕不久之後,萬春宮留守和陛下行營中,恐怕就要派人來了過問了。」 「將軍,崔使君來了。」這個時候,忽然府外有親兵闖了進來。 「崔使君?」張青特面色一變,冷哼道:「崔君肅來了,看來陛下是要問罪來了。走,我等去看看。」當下歎了口氣,起身相迎。 「張將軍,聽說黎陽有匪患不斷的侵襲村莊,殺我子民,陛下讓下官前來詢問你,你麾下的兩萬精兵,難道連這點匪患都剿滅不了嗎?若是不行的話,你就說一聲,要知道行營之中,等候建功的將軍可是不少呢?」崔君肅臉色鐵青,雙目中滿是陰森之色,殺機隱現。 「還請大人回復陛下,臣這就派人去剿滅這股匪患。」張青特聞言面色一變,王伏寶之事可是前車之鑒啊!竇建德已經不是當年的竇建德了。對部下懷疑心甚大,這個時候,若是張青特碰上了霉運,恐怕王伏寶就是自己的榜樣了。 「好,如此甚好。」崔君肅連連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在這裡等候將軍的好消息了。」 「下官遵命就是了。」張青特無奈的點了點頭。 …… 「陛下,聽說黎陽被王君廓他們攻破了。」虎牢關,秦瓊他們面帶笑容,一臉的笑意。程咬金更是一臉的喜色。 「陛下,沒想到王君廓這傢伙居然如此厲害,幾千兵馬居然攻陷了黎陽堅城,要知道那裡可是徐世績苦心經營了數年的地方,城池堅固程度絲毫不下於洛陽,他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攻下來,呃!」程咬金正待說下去,卻見一邊的李君羨悄悄的朝盧照辭望了過去。程咬金這才發現,盧照辭臉上烏雲遮日,絲毫沒有任何喜悅之色,雙目寒光四射,週身煞氣湧動,頓時將下面的話又吞了回去。臉上更是露出忐忑不安之色來。 第175章 悲劇的凌敬 「好了,黎陽既然已經落入我軍之手。那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盧照辭臉上的烏雲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讓眾人驚訝不已,心中也十分的好奇,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詢問的,各個都聽著盧照辭的說話。 「但是也不得不防,那竇建德麾下也是有不少的智謀之士,以防他們狗急跳牆,我軍雖然在河北佈置了大量的兵力,但是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江南。南征大軍已經悉數調了回來,如今駐紮江南的並沒有什麼重要的力量,總管杜伏威手上雖然有兩三萬人馬,恐怕不是他竇建德的對手,不過若是防守得當,也還是很有用處的,傳命杜伏威、輔公拓二人率領大軍,沿江駐紮,以防竇建德率軍入江南了,到時候。剿滅起來又很麻煩的事情。」 「臣等遵旨。」秦瓊等人不敢怠慢,更是不敢說話,那盧照辭身上的煞氣卻是隱隱而現,顯然到如今,心中還是有怒火的,眾人可是不敢詢問,只能是暗中猜測。 「都退下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興趣極為不高。讓眾人驚訝不已。卻又是不好詢問。行禮之後,方才告辭而去。 行宮之外,秦瓊等將聚集在一起,臉上都露出深思之色來,帝王的喜怒哀樂都是臣子關心的問題,就算這些武將們也是一樣,更何況,此事是如此的詭異,王君廓、甘沖、祖明等人憑借這幾千人馬,居然攻下了堅城黎陽。這黎陽城池有多厲害,秦瓊等人當年都是瓦崗寨上的人物,自然是知道其中的虛實的。這樣的堅城居然被這三人攻打了下來,截斷了竇建德南下糧草的來源,使的對方只有退兵一條路了,按照道理,這可是一個極大的好消息,作為皇帝陛下的盧照辭也應該高興不已,但是看盧照辭如此模樣,不但沒有任何高興的模樣,反而臉現殺機。這就不得不讓眾將驚訝了。 「二哥,你說陛下今日?」李君羨歎了口氣道:「都說伴君如伴虎,今日一見倒是真有這種感覺了,只是不知道陛下因為何事如此生氣的?」 「五郎,慎言。」秦瓊紫金色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憂色,淡淡的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必然是與王將軍他們破黎陽有關係。那黎陽城池是何等的堅固,張青特生性謹慎,手中擁有兩萬精兵。聽說每次運送糧草的時候,張青特都是親自領兵前往,一半駐守黎陽,一半護送糧草,就算王君廓、甘沖、祖明三人有通天本領也是很難攻破黎陽的。但是偏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攻破了黎陽,由此可見,這其中的手段恐怕有待商榷了。」 「士信,若是你來進攻黎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會採用什麼樣的方法呢?」李君羨忽然扭頭問道。 「殺!」羅士信冷冷的說道:「以敵資為我用。黎陽城外有百姓村莊不少,可以用來誘敵之用。竇建德自詡為仁義,不但對士兵,治下的子民也是一樣。張青特乃是竇建德麾下大將。若是不救,必成為第二個王伏寶,既然要是去救的話,王君廓麾下的輕騎兵就能將其圍而殲之。以優勢兵力擊殺對方部分兵力,足可以使的王君廓在短時間內,奪取黎陽,截斷竇建德的糧道。」 「真的如此?」程咬金雙眼睜的老大,一副吃驚的模樣來。 「或許真的如此。」秦瓊忽然點了點頭,道:「陛下乃是百年也難得一遇的英主,當初為了寒族百姓,與世家大族對著幹。如今王君廓為了自己的軍功居然將黎陽周圍的村莊盡數誅殺,這些人眼下雖然是竇建德治下,但是日後卻是陛下的子民,這河北百姓若是不知道這些軍隊乃是土匪大盜還好,若是知道這些人乃是陛下麾下的大將所為,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挽救今日的損失呢!難怪陛下聽到黎陽陷落之後,不但是沒有任何的喜色,還是怒火沖天。王君廓,哎!走吧!走吧!」秦瓊擺了擺手,搖了搖頭。眾將也都紛紛搖頭,各自散了開來。 虎牢關之下,夏軍大營之內,竇建德滿面陰雲,麾下的凌敬等人各個都不說話,徐圓朗、高士興等等將領各個都低垂著腦袋。黎陽失陷了。這也是代表著大軍的糧草重地被人攻陷,在虎牢關下的十萬大軍也即將陷入缺乏糧草的境地。 「盧照辭號稱明君,卻是讓自己麾下大將屠殺無辜百姓,真是讓人沒想到啊!」孔德紹深深地歎了口氣。 「盧照辭本就是偽善之人,囚叔殺弟。連自己的岳父也是被他逼死的。乃是一代梟雄,與當年的曹操更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更有過之。此人表面上說是一套,但是所做的又是一套。」宋正本冷哼道:「這種事情就應該通報天下,讓天下人都能認清楚盧照辭的真面目。」 「陛下,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黎陽之事。」凌敬淡淡的說道:「我軍有十萬大軍,就算有滎陽鄭氏支撐,恐怕這十萬大軍,鄭氏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李靖大軍即將南下,陛下還是早做決斷的好。」 「凌卿,你怎麼看?」竇建德望著凌敬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希冀來。他手下眾多大臣之中,雖然有本領的不少,但是有的是善於政事,有的是善於計謀,有的是善於教化,但是若是論兵法韜略,知曉軍事,非國子監祭酒凌敬不可。這個凌敬說話喜歡一針見血,就是像現在這種情況一樣,他迫切的需要知道下一步大夏該怎麼走。他現在很是後悔,當初怎麼眉頭聽凌敬的話,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這個時候坐鎮萬春宮內,指揮麾下的大將對付李靖,以黃河天險為界,以抵擋盧照辭,這下好了,不但河北有可能丟失,就是連河南也是難以立足了。高雅賢這個蠢材,為什麼當初就讓代替了王伏寶呢! 「臣以為宜悉兵濟河,攻取懷州、河陽,使重將居守。更率眾鳴鼓建旗,逾太行。入上黨,先聲後實,傳檄而定。漸趨壺口,稍駭蒲津,收河東之地,此策之上也。行此必有三利:一則入無人之境,師有萬全;二則拓土得兵;三則鄭圍自解。」凌敬面上帶有一絲自信之色,道:「若是陛下不願意,那就乾脆,召回大將軍劉黑闥,以全國之力,揮軍南下,直取江南,盧照辭平定江南時間尚短,民心不定。大唐在江南駐紮的兵力也是很少的,如此一來,我軍可以長驅直入,取長江天險,以抵擋盧照辭的進攻,與李唐共分天下,此乃是下策。」 「諸位愛卿以為如何?」竇建德面色大喜,他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凌敬居然一口氣想出兩種計策來,在他看來,這兩種計策雖然多有破綻,但是總比自己毫無辦法的好。 「陛下,凌祭酒所想出的辦法雖好,但是都是有缺陷的,而且缺陷很大。」說話的麴稜,只見他斜視了凌敬一眼,臉上卻是很平靜,只聽他拱手道:「陛下,且不說盧照辭在河東一帶有沒有防備,但是李靖大軍屯集河北,若是他趁機南下,盧照辭出虎牢關。我等就只能坐困愁城了。至於取長江天險,那更是不可能的了。杜伏威、輔公拓的數萬大軍駐紮在江淮之間,只要拖住我們數天的時間,就能使我們耗盡糧草還不能到達江南。臣以為,我們雖然失去了黎陽,但是糧草轉運卻不是很困難的,滎陽鄭氏乃是天下的大家族,其中的糧草堆積如山,完全能供應我十萬大軍。陛下不必擔心糧草之事。」 「人無信則不立。陛下,當初我等答應了王世充前來解救,這個時候又拋棄了盟友,恐怕日後此事傳揚天下,讓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徐圓朗也皺了皺眉頭說道。 「凌先生雖然知識淵博,但是到底只是一個書生,書生豈能懂得戰事?臣以為當速取東都洛陽,以為立身之根本,合兩家之力共同對付盧照辭,如此方有一線生機。」高士興面色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冷的望著凌敬。其餘帳中諸將也紛紛出言,皆是言當速取東都,不可冒險。讓竇建德為難不已。 好半響才對凌敬歎息道:「今眾心甚銳,此天讚我矣。因此決戰,必將大捷。已依眾議,不得從公言也。」 「陛下,臣知道諸公為何皆勸陛下取東都了?」凌敬雙目放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凡是被他掃到的眾人,皆默默不語,卻是不說話。 「哦!是何故?」竇建德好奇的問道。 「珍寶爾!」凌敬冷笑道:「洛陽城中珍寶無數,恐怕大半都落入諸公囊中了。不知道凌敬說的可否正確。」 「凌敬,住口。」麴稜聞言面色青紫,嘴唇直哆嗦,朝竇建德拱手道:「陛下待我等甚厚,我等當竭盡全力為陛下效勞,豈會因為錢財之事為王氏效力。凌敬,你這話不但是侮辱了我等,也同樣是對陛下不敬。」 「陛下,我等都中忠心為陛下效力,今日遭此侮辱,實在是無顏面對陛下,還請陛下准許我等告辭。」就是宋正本等人也都跪在地上,一時間,大帳之內,只有竇建德和凌敬端坐在馬扎之上,其餘的眾人都趴在地上。 竇建德聞言也是臉色也是不好看,他自詡對待部下臣子都很是不錯的,生活也非常簡樸,因為他不不喜歡吃肉,常食菜蔬、脫粟之飯。其妻曹氏的穿著也同樣簡樸,手下的婢妾才也只有十幾人,而每次戰勝所獲,都分與部將和士卒,待人也甚是仁厚,但是此刻凌敬卻說,自己麾下的官員暗地裡拿著洛陽的錢,為洛陽的王世充效命,這豈不是在打他的臉嗎?雖然凌敬對他很是重要,但是這個時候,心中不由的生出怒火來,面有不悅之色,揮了揮手,道:「凌先生是累了,所以說話也是糊塗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來人,扶凌先生下去。」說著也不待凌敬反駁,就命令帳外親兵,將凌敬扶了出去。眾將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開心之色來。 水至清則無魚,往往在一群人之中,除掉一位君子外,其他的人都是小人,那麼在外人看來,這個君子也就是小人了,而那些小人則都成了君子了。這竇建德麾下就是這樣,洛陽是什麼地方,經過楊廣十數年的經營,宮中珍寶無數,王世充得了洛陽,這些珍寶也自然是他的了,為了讓竇建德出兵,他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珍寶,才買通了夏國朝廷上下的官員,讓他們都為王世充說話,鼓動眾人勸說竇建德援救王世充。可惜了凌敬,雖然胸有韜略,可惜的是,卻不知道為官之道。眾人皆睡我獨醒,這種情況是最危險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居然將這些誒暗地裡的勾當當著竇建德說出來,不但引起了眾怒,更是狠狠的扇了竇建德一個耳光,竇建德又豈會繞過凌敬的。果然,凌敬一走,眾人皆是大悅,山呼萬歲而不絕。只是那竇建德卻是去了凌敬,心中卻是不喜,揮了揮手,散去大帳不提,自是進了後院營之中。 後營之中,皇后曹氏正在縫補衣裳,一見竇建德進來,不由的放下手中的衣裳,迎了上去,說道:「祭酒之言可從,大王何不納也?請自滏口之道,乘唐國之虛,連營漸進,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關中,唐必還師以自救,此則鄭圍解矣。今頓兵虎牢之下,日月淹久,徒為自苦,事恐無功。(唐史記載。)」 竇建德聞言,面色一變,淡淡的說道:「軍國大事,此非女子所知也。且鄭國懸命朝暮,以待吾來,既許救之,豈可見難而退,示天下以不信也!再說,那凌敬雖然說的很是有理,但是河東一向乃是盧照辭的老巢,豈會那樣容易就取得的,李靖大軍一旦南下,而盧照辭大軍北上,我等就只能坐困河東了。缺少糧草,到時候必然為盧照辭所擒,但是如今卻是不同,李靖雖然大軍畢竟洺州,但是河北乃是朕的地盤,民心歸朕,又有劉黑闥領軍十萬與之相抗衡,自然能保河北無恙,在河南,滎陽鄭氏更是能供應我等糧草,沒有糧草的威脅,只要等到盧照辭兵鋒懈怠的時候,就是我軍取勝之時。」曹氏頓時不語,從此之後,竇建德一心決戰,再也聽不進別人的勸告。 第176章 俘虜竇建德 且說那一日,崔君肅回到自己的營帳後。仔細的盤算一番之後,暗自尋思道:「竇建德此人甚是迂腐,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撤軍回救河北,合當陛下建功立業。只是此刻軍中將領對竇建德倒是佩服有加,倒也是一拼之力,若是強攻,陛下也會損失慘重,老夫得想個辦法來,壞了他的好事。嗯,有了。」隨即招過自己的部下親兵,小心翼翼的交代了幾句後,臉上方露出得意之色。 這日竇建德正在思索著怎麼進攻虎牢關之事,心煩氣悶之下,在軍中行走,忽聽見有人說:「豆人牛口,勢不得久。」 竇建德聞言面色一變,頓時掀開帳篷,入內望去,就見幾個士兵正在那裡喧嘩,一個士兵故作神棍模樣。口中唸唸有詞,所說的正是豆人牛口,勢不得久的話來。 「你這句話是從哪裡聽來的?」竇建德冷哼道。 「回,回陛下的話,小人一日外出的時候,碰見一個道士口中唸唸有詞,小人感覺有趣,所以就學了過來,還請陛下饒命。」這幾個士兵早就嚇的面如土色了,此刻見竇建德發問,趕緊回道。 「道士?哼,以後此句不得在軍中傳說,違者斬!」竇建德滿面烏雲,惡狠狠的說道。 「是,是!」那幾名士兵不停的磕頭。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竇建德早就沒有蹤跡了。 「噓!」一干士兵見狀,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各個都癱倒在地上。這些人平日裡連個校尉都沒有見過,此刻卻能見到竇建德這個皇帝,如何不讓人吃驚,但是卻又因為竇建德莫名其妙的生氣而感到好奇。 「你們說陛下為什麼生氣啊!不就是一位幾句話嗎?」一個馬臉的士兵好奇的問道。 「蠢,這個你都不懂。」一個士兵眼珠轉動,忽然冷笑道:「咱們的陛下姓什麼,竇,剛才王三說什麼來的,豆人牛口,勢不長久。誒。王三,你剛才說你碰見了一個道士,你是在哪裡碰見道士的啊!」 「啊!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我正是在牛口渚碰見那個老道士的。」王三聞言忽然面色一變,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臉的驚訝的說道:「你們說這句話是不是有所指啊!」 「慎言,慎言。」馬臉士兵趕緊擺手說道:「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傳到外面去了,當兵吃糧,能在戰場上保住性命就行了,千萬不能外傳。」 「對,對!」一干士兵也都紛紛點頭。 只可惜的是,事後也不知道是何人說漏了嘴,居然這句話個給透漏了出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夏軍大營,弄的大營之中,軍心不穩。等到竇建德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就已經遲了。無奈之下,只得想著辦法加緊決戰。 …… 「陛下,軍中草料不足,臣建議牧馬河北。」清晨,盧照辭在行宮的練武場上鍛煉了一番,出了一身的臭汗。就見秦瓊等將前來說道。 「草料不足?」盧照辭接過侍女遞上來的毛巾,驚訝的問道:「懋功沒有轉運過來嗎?」 「陛下,軍中戰馬過多,每日所耗費的草料也是很厲害,這些草料多是從長安轉運至此,所以要耗費一定的時日。」秦瓊趕緊回答道。 「這個也是,懋功是一個謹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問道:「竇建德正在找我軍的漏洞,我軍要是牧馬河北,被他發現,恐怕會趁機偷襲虎牢關啊!或者,會搶我軍的戰馬,不得不防備啊!」 「陛下,何不將計就計,狠狠的耍他竇建德一頓。」程咬金顯然是對當初設伏竇建德之事相當的感興趣,不由的說道。 「義貞說的不錯。」盧照辭雙眼一亮,笑道:「既然如此,就趕馬去沙洲放牧,引誘竇建德上鉤就是了。」 「是!」眾將聞言紛紛下去安排不提。 片刻之後,就人有人報與竇建德知曉,言虎牢關內草料不足。竇建德大喜,趕緊召集眾將,笑呵呵說道:「看看,這盧照辭也撐不住了。關中雖然富饒千里,但是盧唐連年征戰,所耗費的軍需糧草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盧照辭這次又親征洛陽,想必長安城中的糧草都給掏空了。加上麾下騎兵甚多,如今草料缺乏,驅馬上沙洲了。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陛下,那盧照辭陰險狡詐,恐怕這也還是一個圈套,臣以為還是小心為好,不可中了對方的圈套。」說話的是凌敬,只見他面色緊張,雙目微紅。哪裡還有以前那一絲瀟灑的模樣來。 「圈套?有什麼圈套?」高雅賢冷笑道:「若是有圈套的話,也是引誘我等出戰,嘿嘿,陛下,虎牢關乃是天險,我等正想著這盧照辭能主動和我們決戰呢?他若是不出來也就罷了,一旦出來,可是我們的好機會了。」 「嗯,不錯。」竇建德點了點頭,顯然他就是打這種主意的。虎牢關太過堅固了,就算他能攻的下虎牢關,但是也是實力大損,先不說能不能擊敗兵力更多的徐世績,就是能不能壓的住洛陽城的王世充都是一個問題,別看王世充是求著自己來的。一旦發現自己的兵力還不如他,恐怕莫說投降了,就是能不能保證不對對方吞併都是一個問題。竇建德本就是疑心病很重的一個人,連自己的麾下將領都不相信,這個時候更是不會相信王世充這個梟雄了。如果能將盧照辭引誘出虎牢關來,那自然是最好了。他竇建德相信自己的麾下士兵,在他的仁慈之下,會拚死為他效命的,能以一當十,足夠的消滅盧照辭,從而輕鬆的佔據虎牢關。 「陛下。何不明日選一支偏師,襲擊沙洲上的戰馬,使的盧照辭不得不分兵前來相救,而陛下親領大軍擋住對方的歸路,使的盧照辭不得不領兵前來與陛下決戰,這樣陛下就能以最少的損失來獲得最大的利益了。」麴稜雙眼一轉,頓時得意的說道。 「不錯,麴卿所言甚是。」竇建德連連點頭,他竇建德就是這麼想的。那一邊的崔君肅聞言,雙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焦慮,很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深夜之中,虎牢關下閃過一道黑影,接著一聲厲嘯,就見一道烏光落入虎牢關內。守城的士兵抬頭望去,卻見敵樓上插著一支利箭,利箭上正綁著一紙書信,那名士兵不敢怠慢,趕緊報與巡城的校尉,不到片刻,書信頓時出現在盧照辭的案頭上。 「崔君肅!崔氏?」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些世家大族就是如此,見到自己勢大,竇建德即將失敗,趕緊過來投靠。這個崔君肅也是如此。世家大族不可信。不過卻是可以利用的。 「來人!」盧照辭將書信丟在桌上,冷哼道:「傳諸位將軍前來議事。告訴將士們,明日,朕將帶領他們擊敗竇建德。」 「是!」 片刻之後,就見秦瓊等人紛紛進了行宮所在,拱手聽命。 「明日清晨,秦瓊,你領五千兵馬驅戰馬兩千去沙洲放牧,竇建德必然會領兵前來進攻,以奪取我軍戰馬,對你們加以進攻,你要以五千兵馬並著這兩千戰馬支撐到午時,你可有把握?」盧照辭手執令箭望著秦瓊說道。 「沙洲只有一條大路通往河岸,臣有把握!」秦瓊想了想說道。 「好!」盧照辭遞過令箭。對著眾將說道:「明日,朕就與竇建德在虎牢關下決戰。據朕得到情報,竇建德的那些士兵們,其實上並沒有多少的戰心,朕只要擊敗了竇建德,加上大將軍的人馬,足可以使的河北平定。諸將,明日一定竭盡全力,死戰竇建德,建功立業就在明朝。」 「末將必將死戰竇建德,為陛下效命。」眾將精神無不振奮,終於等到了決戰,更為重要的是,皇帝陛下居然在竇建德大軍中安排了內線,眾將無不充滿著信心。 次日,天剛黎明,就見秦瓊領著五千大軍護衛著兩千戰馬,朝沙洲而去。而盧照辭讓李君羨留守虎牢關,自己率領大軍,駐紮在汜水西岸,登高遠眺,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陛下,竇建德出來。」羅士信指著遠處說道。 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一堆烏雲破空而出,就見竇建德率領著大軍呼嘯而出,又分成兩隊,一隊朝沙洲殺了過去。而另一隊卻是汜水東岸布下大陣,只見他北依大河,南連鵲山,正面寬達二十里裡,擂鼓挑戰。 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竇建德縱橫山東,雖然征戰十數年,經營了河北大片土地,也僭越稱帝,但是到底只是小打小鬧,哪裡曾經經歷過大的戰爭,看看他們,竇建德治理百姓靠的是仁義,這治理軍隊也是靠的是仁義,這人數雖多,但是卻不能有效的發揮大軍的總體實力。今度險士囂,令不肅也;逼城而陣,有輕我心。不過,朕觀他們如同土雞瓦狗一般,只要等到正午時分,對方必然飢餓,到那個時候,才是我軍出擊的最好的時機。」 「陛下,叔寶已經與對方開始接觸了。」眾將也都連連點頭,那程咬金忽然指著沙洲方向說道。眾人望了過去,果見沙洲方向,喊殺聲震天,顯然對方已經對沙洲方向發起了進攻了。 「那裡的情形已經決定不了戰場上的勝負了。」盧照辭掃了一眼,又收了回來。雙眼卻是死死的盯住對面的主戰場。只有主戰場上取得了勝利,這才能決定大勢,這個時候,就算秦瓊那邊再怎麼危險,盧照辭也不會分出半點兵力的。按兵不動,尋找戰機,一擊而中,才是符合兵家制勝之道。 沙洲之上,喊殺聲震天,但是汜水兩岸卻不見有半點動靜,那竇建德見狀,心中也是歎了一口氣,這種情況了,還不見盧照辭出擊,難道他真的想拋棄那一支偏師嗎? 「陛下,臣以為對方是故意如此。」凌敬這個時候皺著眉頭說道。 「怎麼講?」竇建德趕緊問道。 「陛下,即將正午,我軍士兵從清晨出大營,到如今尚未喝上一口水,尚未吃上一口飯,饑疲思歸,若是對方這個時候衝了出來,我軍又如何抵擋呢?」凌敬滿臉儘是憂色。 「嗯,既然如此,就讓弄點水喝。」竇建德掃了周圍將士一眼,見他們嘴唇發白乾裂,果真是飢渴難耐,心中頓時起了惻隱之心,趕緊說道。 「不可!」凌敬聞言面色一變,趕緊攔住道:「陛下,這個時候喝水,恐怕會引起秩序混亂,盧照辭若是這個時候,起兵進攻,對我軍可是相當不利的。」 「祭酒太小心了。」竇建德笑道:「盧照辭豈會如此厲害。再說,僅僅是喝點水而已,哪裡能耽誤到多少時間。將士們早就飢渴無比,朕豈能讓他們在這種情況為朕拚命。」當下也不理睬凌敬的勸說,命令麾下的士卒各自尋水。 可惜的是,竇建德還是高估了他麾下的將士,也低估了飢渴對於人的作用,更是低估了盧照辭的智商了。只見隨著竇建德一聲令下,竇建德麾下的十萬大軍紛紛到汜水邊搶水喝,場面極其混亂。 「傳命,擂鼓進攻!」盧照辭登高遠眺,見對方陣地上一片混亂,大喜道:「諸將士,建功立業就在今朝,殺竇建德者賞千金。」瞬間就見鼓聲震天響起。那唐軍此刻早就準備多時了,養精蓄銳,只等著盧照辭的一聲令下,就衝到對面好建功立業,這下好了,盧照辭戰前有許諾,更是人人爭功,各個奮勇上前,朝汜水東岸殺了過去。 可憐那些夏軍哪裡想到這個時候唐軍突然殺出,居然涉水而過,哪裡還有時間立陣迎敵,各個都是倉促迎戰,哪裡是唐軍的對手,被對方殺的連連後退,等到盧照辭領著全軍渡過汜水的時候,竇建德已經回天無力了,只得倉皇而退。 「啊!大營著火了,大營著火了。」這個時候,後軍之中,不知道何人大聲喊道,眾將士回頭望去,果見大營中火焰橫空,隱隱有喊殺聲震天。彷彿有人偷襲了大營一般。 「陛下,崔君肅反了。」這個時候,留守大營的麴稜衝入中軍報道。 「啊!」竇建德面色驚惶,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快走,快走,回河北。」凌敬臨危不懼,趕緊說道。 「對,快走。」竇建德再也管不了許多,趕緊領著中軍倉皇而逃。 「竇建德跑了,竇建德跑了!」亂軍之中,程咬金一見竇建德的中軍大朝後移動,頓時知道竇建德是要逃跑了,趕緊大呼道,很快,一人呼而十人呼,十人呼而百人呼,不到瞬間,整個戰場的唐軍也紛紛大呼起來,那些夏軍士兵一開始還是呈懷疑的姿態,但是轉首望去,果見竇建德那一身龍袍在徐圓朗等人的護衛下,正的朝後軍跑去,一時間夏軍大亂,兵無戰心,有的甚至當場丟下手中的兵器,向唐軍投降,並沒有像竇建德所想的那樣,與唐軍拚死抵抗。 「追!」盧照辭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手中的令旗揮舞,頓時三軍齊動,紛紛朝那些潰兵殺了過去,一時間,追殺了盡三十里,斬殺了夏軍盡五千餘人,俘虜了五萬多人,其餘都四下潰散而去,只有少量的士兵才隨著竇建德逃去。 「還有何人未至?」竇建德的中軍大營之中,盧照辭掃了眾將一眼,卻發現眾將之中,好像有兩人未至,不由的問道。 「臣部將白士讓、楊武威未至,想必是去追潰兵去了。」秦瓊掃了一眼中軍大帳,卻發現自己麾下大將白士讓、楊武威未至,趕緊說道。 「哦,逮到竇建德了,捉住竇建德了。」忽然大帳之外,傳來一陣歡呼聲,聲震四野,中軍大帳內,眾將臉上也都現出驚喜之色來。 「陛下,臣等捉住了竇建德了。」接著大帳一卷,就見兩員猛將推著一個四十多歲中年人闖了進來。秦瓊望了過去,只見那兩員將軍正是自己麾下將軍白士讓、楊武威。 「兩位將軍功勞甚大,當為首功。」盧照辭雙眼一亮,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多謝陛下。」白士讓和楊武威聞言面色大喜,雙雙對竇建德喝道:「見到陛下,還不與本將軍跪下。」說著兩腳就準備朝竇建德踢了過去。 「盧照辭,朕好歹也是一位帝王,難道你就看你的麾下將軍侮辱朕不成?」竇建德睜大著眼睛望著盧照辭,臉色漲的通紅。 「放下他!坐!」盧照辭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既然都已經將對方抓獲,大夏國也就因此而滅亡了。一個亡國之君,盧照辭還是很大度的給了他一個座位。這個時候,還與他計較太多,也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的。更何況,此人的命運已經決定,既然如此,大方點又何方? 第177章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咦!崔卿,你也被抓獲了?」竇建德正準備坐下。忽然間大帳之中,有一人卻是穿著夏朝的官袍,心中驚訝無比,仔細看了看,卻見是崔君肅,還以為崔君肅並沒有逃走,而是被盧照辭俘獲了,心中驚訝,不由的問道。 「哈哈!」程咬金等人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那崔君肅見狀,饒他面皮極厚,但是此刻也不由的老臉微紅,拱手道:「貞觀皇帝仁義遍佈四方,功高蓋世,乃是英主,天下英雄莫不為之敬仰,臣也以為然。故此臣如今是大唐的一員了。」 「哈哈,竇建德老兒,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以為王伏寶真的要投降我家大將軍嗎?根本不是,那是崔大人的功勞,還有,定州之所以那麼快就會失守。也是崔大人的功勞,你以為你家大營的那把火是誰點的嗎?那也是崔大人,就在昨天夜裡,我家陛下就已經知道了你的計劃,所以就能將計就計,引你上鉤。崔大人是你的大夏的罪臣,但是卻是我大唐的功臣。」程咬金哈哈大笑,臉上一臉的譏諷之色。 「你,你?」竇建德雙眼通紅,死死的盯住崔君肅,恨不得將對方殺成萬段,看著竇建德的模樣,崔君肅也禁不住後退了幾步。 「竇建德,什麼是天意,這就是天意,我崔君肅今日棄暗投明,那就是識天命,識天命者生。你雖然號稱是竇氏之後,但是到底是托名而已,其實不過是農民而已,豈能佔據王位,陛下英明神武,本就是貴族血脈,自然能得天命,揚我漢家威風,稱帝建制。」崔君肅好像也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點失身份,頓時指著竇建德冷笑道。 「恬不知恥!」羅士信面色冰冷。冷哼道。聲音雖小,但是大帳之中眾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不由的紛紛望著崔君肅。 「哈哈,崔君肅,你這個小人,看看,連你的戰友都沒有站在你這邊,罵你恬不知恥,呸,背主之人不得好死。」竇建德冷哼哼的說道。 「好了,竇建德。成者王侯敗者賊,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何必如此呢?當初薛世雄等人都是敗在你手,這些人的文臣武將都跟隨在你左右,不知道當初你的屬下會不會譏諷他們。擇木而棲,本就是趨利避禍之事,也是人之常情。」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你到底不是世家,不知道世家的生存之道。崔氏乃是名門大族,所看重的不是親情,而是利益。朕雖然與崔氏結成親家,但是若是朕失敗。為你所擒,崔卿也會催著你將朕斬首,免除後患。這就是世家,你早就應該明白才是。」 「盧照辭,朕不是敗在你手中,而是敗在這些世家手中,早知道如此,朕就應該把你博陵、清河崔氏一網打盡,否則豈會有今日的禍事。可惜了王伏寶將軍,朕真是愧對你啊!」竇建德仰天長歎道。 「竇建德,這你有錯了。」盧照辭指著竇建德,笑說道:「就算沒有崔氏,你也是會敗的。你看看的麾下將士,軍無無紀,你濫用仁心,使的軍紀混亂,如何是朕的虎狼之師的對手。你是有仁心,但是你還有一個缺點,就是疑心太重,這個世上,許多人都說朕像曹操,可是朕卻有曹操沒有的東西,那就是信任,帳中的將軍,朕信任,遠在河北的大將軍李靖,擁兵十萬有餘,朕還是照樣的信任,朕不會因為身邊的幾句謠言。或者猜忌,就亂殺了麾下將領。什麼叫君臣一心,這就是君臣一心,可惜,你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竇建德一開始還想爭辯兩句,到了最後臉上盡數沮喪之色來,無疑,盧照辭說的話雖然難聽,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不是敗在那些世家之手,也可以說,他並不是敗在盧照辭之手,他是敗在他自己之手。 「陛下聖明。」盧照辭話音剛落,帳內眾將紛紛拱手說道。 「陛下,竇建德十萬大軍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那是因為滎陽鄭氏糧草支援,臣敢問滎陽鄭氏當如何?」這個時候,崔君肅趕緊問道。 「你以為如何?」盧照辭雙眼望著崔君肅,臉上卻是看不見有任何的表情。 「陛下,臣以為滎陽鄭氏有資敵的嫌疑,當誅其九族。」說話的是剛剛趕回來的甘沖。 「甘將軍,若是真是要誅殺九族的話,恐怕連陛下也都在被誅殺的範圍內。」崔君肅聞言。眉頭一挑冷笑道:「鄭氏有女,嫁與昭武王為繼室,認真說起來,還是陛下的長輩,鄭善果的九族之中,陛下也是在其列,怎麼,你想誅殺陛下嗎?呵呵,本官倒是忘記了,恭喜甘將軍這身袍子即將成為朱紫之色了,可是你不要忘記。你這身朱紫袍子乃是陛下所賜。」 「你?」甘沖面色一變,他倒是差點忘記了還有鄭氏居然還有這種關係,心中一驚,趕緊拜道:「弟子出言無狀,還請老師責罰。」 「起來吧!」盧照辭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甘沖,擺擺手道:「將軍專心打仗,這政治上的事情本就不擅長,甘郎以後專心打仗就是了。」 「謝陛下寬恕。」甘沖面色一喜,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瞪了崔君肅一眼,雙眼中卻是現出一絲得意之來,讓崔君肅看的極是冒火,但是又顧念他剛剛取下了黎陽之功,又是盧照辭的弟子,卻又無可奈何。 「哼!一個貧窮小子,寒族子弟,以為有陛下信任,本官就不能耐你如何,哼哼,看看吧!看看你這次陛下可能護的了你。」崔君肅忽然雙眼一亮,彷彿是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居然有得意之色來。 「盧照辭,不知道你準備如何對待朕?」竇建德忽然問道。 「你在河北威望太高了,朕不得不殺你。」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黯然來,擺了擺手道:「放心,朕除了你,誰都不會殺的。」 「你比你那岳父好。最起碼不怎麼虛偽。」竇建德聞言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因為盧照辭要殺他,臉上有任何的異樣來,只是望著盧照辭笑道:「朕若是取勝,朕也是不會饒了你盧照辭的。可惜了,朕敗了。」 「拖下去。」盧照辭想也沒有想,揮了揮手,就見兩位親兵將竇建德拖了下去,半響之後,就見親衛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之上放著一個滴血的頭顱。正是竇建德,一代梟雄,虎踞河北,虎視江山,最後終於敵不過穿越者,被砍了腦袋,成就了穿越者的威名。 「傳檄河北。令原夏國城池一律投降。令大將軍李靖在解決劉黑闥之後,迅速揮軍北上,攔截羅藝,將羅藝擋在幽州之內,不得進入河北半步。」盧照辭冷哼道:「傳命魏征為撫慰大使,撫慰山東。」 「秦瓊何在?」 「臣在!」秦瓊不敢怠慢,趕緊站了出來。 「領兵一萬進攻滎陽,若是鄭氏投降,可留其性命,全家押回長安,交與刑部處理,若是反抗,給朕平了滎陽。」盧照辭面色陰冷,惡狠狠的說道。拳頭捏的很緊,好像是在發洩著什麼似的,週身殺機森嚴,眾將無不驚慌,那崔君肅原準備為鄭氏求情來的,但是為盧照辭殺氣所迫,臉色嚇的蒼白,哪裡還敢說話。 「臣遵旨!」秦瓊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為何如此恨鄭氏,但是既然是盧照辭下了聖旨,自己就得去執行。 「好了,將凌敬與竇建德的親屬關在一處,派人送到長安出,交給長孫無忌處理。」盧照辭擺了擺手,眾將知道這已經散了軍議,這才紛紛告辭而去。 「來人。」崔君肅那獨立的營帳之內,崔君肅招過親隨,將手中的書信遞了過去,吩咐道:「快速趕到長安,交給中書令崔大人,就說事情萬分緊急,不可怠慢了。」那親隨不敢怠慢,趕緊接過書信,連夜出了虎牢關,朝長安而去。 「哼,甘沖,誰讓你如此不識相,居然得罪我崔氏,今日就讓你看看崔氏的厲害,哼哼,就算陛下想護著你,也是很難了。史書如刀,陛下英明神武,一心想當明君,恐怕也容不得你的存在。」崔君肅望著空中的夜空,嘴角露出一絲陰笑。 …… 洛陽城中,王世充面色蒼老,王玄應等人都是皺著眉頭,面有愁苦之色。張鎮周等人更是面色蒼白,立在大殿之上,默不作聲。 虎牢關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盧照辭先是活捉了石瓚等人,然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除掉了竇建德十萬大軍,連竇建德本人的腦袋懸掛在轅門之上,像是在告訴著王世充什麼似的,洛陽城內早就亂成了一團了,王世充等黨羽更是慌亂不已。這連竇建德這樣的人都被殺了,更何況王世充了,屢次與盧照辭作對的人。又如何能活。想投降,關鍵是不知道對方心中是怎麼想的,若是想抵抗,顯然是想都不要想了。洛陽早就陷入孤立無援的情況,如何能抵抗,拿什麼來抵抗。王世充這個時候也絕望了。 「怎麼,你們都說說,該如何是好吧!」王世充歎了口氣,道:「到底是降還是玉石俱焚,總得有個章程來啊!」 「陛下,唐軍在外面已近豎起了拋石機。」這個時候,王仁則闖了進來,臉上卻不是驚慌之色,而是露出一絲狂喜來,說道:「陛下,這盧照辭真是腦袋被驢給踢了,他扔的不是石頭,而是大米,成袋成袋的大米啊!陛下,大喜啊!」 「啊!」王世充聞言一愣,一下子坐在寶座上。 「父皇,真是大喜啊!」王玄應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來。 「愚蠢。你以為盧照辭這是在發善心嗎?」王世充猛的站起身來,怒喝道:「這哪裡是什麼發善心啊!這就是要朕的性命。洛陽城的糧食本就缺少,都是按人頭供應的,而且已經斷糧了,這個時候盧照辭早不送糧來晚不送來,偏偏這個時候送來,又是弓箭又是糧食,這是要讓洛陽城內的人都來反對朕啊!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那糧食也不過是數十石而已,根本就不夠多少人食用的。真是陰險,真是陰險,這個盧照辭真是一個曹操,如此陰險,難怪了竇建德會敗在他的手上,一點都不冤啊!一點都不冤!」 王仁則聞言默然不語,顯然又是讓王世充猜中了。用投石機拋進來的糧食確實不多,僅僅是用來釣人胃口的。也確實像盧照辭所說的那樣,就是引起洛陽城的人對王世充的不滿。不患寡而患不均,眼前就是這種情況,這十幾石的糧食足夠數戶人家吃了飽了,就看你王世充如何去分了。到底是給何人呢? 「陛下,我們衝出去和盧照辭拼了吧!」單雄信一臉的憤恨之色,這仗打的實在是窩囊,五萬大軍卻只能縮在城內當個烏龜,卻是奈何城外唐軍如何,作為領兵大將,更是覺得恥辱。 「對方以逸待勞,剛剛擊敗了竇建德,士氣如虹,盧照辭坐鎮中軍,恐怕這個時候正等著我們出城與他決戰呢!」王世充歎了口氣。眾臣皆默然不語,大殿內烏雲密佈,氣氛極為壓抑。君臣相視而苦笑,卻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而在城外,盧照辭此刻並非王世充想的那麼得意,御帳之中,一個中年文官跪在地上,只見他身著朱紫袍服,顯然是朝廷大員,又見他面色剛毅,生著一雙煞眉,不是諫議大夫又是何人。在他的周圍,眾將鼻觀心,各個垂眼不語。 而在上首御案之上,盧照辭手執著一份大紙,模樣十分的精美,看其上面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大唐」,顯然這真是盧照辭開辦的第一份報紙大唐。只是此刻的盧照辭面若烏雲籠罩,雙手顫抖,嘴唇直哆嗦,忽然猛的一聲大喝,手中的報紙頓時砸在魏征的臉上,蒲扇大的手掌的猛的擊在面前的几案之上,上等的梨花木製成的几案一下子被擊成了兩半,大帳內眾將不由的將腦袋低的更低了,就是連程咬金臉上也露出忐忑不安之色來。 「荒謬,荒謬。」只聽的大帳內響起盧照辭的咆哮聲,惡狠狠的說道:「造謠,造謠。純粹是造謠,這個孫無垢到底是想幹什麼,居然污蔑朝廷大將軍,她是想找死嗎?」 「陛下,臣只想知道,這邸報上所說的是不是真的?」魏征卻沒有理會盧照辭的怒火,毫不在意的將砸在腦袋上的報紙取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就雙手捧著,只見上面寫著「屠夫甘衝破黎陽」的字眼。眾將小心翼翼的看著上面,只見上面描寫這甘沖如何殺戮黎陽城邊的貧民百姓,以優勢張青特分兵出黎陽,最後以絕對的優勢擊殺張青特,從而輕鬆佔領黎陽之事。眾將對甘沖攻佔黎陽本就驚訝無比,此刻一見上面所寫的內容,也不由的膽戰心驚,暗自驚訝甘沖狠毒的同時,又在想著自己若是張青特,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保住黎陽,結果無一例外的,都搖了搖頭。一時間,眾將望向甘沖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詭異。 「魏征,你這是在逼陛下嗎?」一邊的崔君肅猛的站起身來,冷喝道:「就算甘將軍在攻取黎陽的時候用的方法不對,但是你不要忘記了,那是戰爭,戰爭只要勝利,無所不用。更何況,當初黎陽是陛下的城池嗎?那些子民是陛下的子民嗎?不是,黎陽是竇建德的城池,那些子民也是竇建德的子民,他們都是附逆,既然是附逆,殺死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之大,都是陛下的。黎陽也是陛下的,黎陽週遭的百姓也是陛下的臣民,如何說與我大唐沒有關係呢?」魏征雙眼圓睜,怒目而視,看的崔君肅臉上露出一絲忐忑不安來,這魏征的名聲,他可是早就聽說了,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種情況遇見的,這廝趁著盧照辭命他撫慰山東的機會,闖入大營之中,張口就是將盧照辭一頓臭罵,差點將手中的邸報砸在盧照辭的臉上,膽子之大,讓崔君肅都難以置信。而更讓他驚訝的是,盧照辭這個集殺伐決斷如一身的皇帝,居然也能容忍魏征這樣的臣子,讓他更為驚訝了。 「魏大人,這戰場之上,有的時候難免要殺人,要攻陷黎陽,必須採取這種方法。末將也是無奈之下,才會選取這種方法的,不管陛下之事。」甘沖忍不住越眾而出說道。 「閉嘴,甘沖,這你哪裡有說話的份,給朕滾出去。」盧照辭指著甘沖冷喝道。那甘沖自然知道盧照辭是在保護他,正待走出去。 「慢著!」卻見魏征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拉住甘沖,冷哼道:「陛下,你可知道如今長安城內都罵甘沖為屠夫,你今日若是不處置甘沖,難道也想學楊廣嗎?為天下人所唾棄嗎?」 「魏征,你放肆!」盧照辭猛的站起身來,指著魏征罵道:「你是在威脅朕嗎?難道你真的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帝王一怒,血流千里,我來這裡本來就沒有想著活著回去。」魏征毫無畏懼的說道:「恐怕你殺了我後,反而能成全我魏征的清名,倒是你,恐怕真的要與楊廣並列了。」 「你,放肆!」盧照辭面色大變,指著魏征喝道:「來人啊!將魏征拉下去,拉下去好生看管。」盧照辭到底是還沒有將那兩個說出口來。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魏征冷冷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冷哼了一聲,就出了大帳。 「你們派人傳孫無垢。讓她立刻來見朕。」盧照辭望著地上的邸報,頓時怒吼道。眾人見狀,趁機趕緊退了出去。 第178章 心生不滿 「哎,就是傢伙。以後我們這些打仗的都會束手束腳了。」眾將出來營門,程咬金不滿的搖了搖頭。 「甘郎,莫要擔心,你雖然有點錯誤,但是畢竟也是為大局所需,看陛下的神情,還是會保你的。」秦瓊看了一眼落在眾人之後的甘沖,也深深的歎了口氣。他雖然也很討厭武將亂殺無辜,尤其像是甘沖這般,為了逼迫張青特而殺了那麼多的黎陽百姓,但是面對文官的詰難,這些武將們也快速的站在了一起。也許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會有那樣或者這樣的不對頭,但是他們的身份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武將,今日甘衝殺了那麼多的無辜百姓,也許哪一天,他秦瓊或者程咬金也會因為如此殺了那些無辜的百姓呢?有的時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 「傳錦衣衛統領盧青雲速來見朕。」這個時候,忽然聽見大帳內傳來盧照辭那一陣陰冷的聲音。就見一個內侍面色惶急的從中軍大帳內跑了出來,上了一匹戰馬,逕自朝長安而去。 「這關錦衣衛何事啊?」祖明面色驚訝的問道。 「嘿嘿,陛下恐怕是想知道是何人將此事捅到御史台的。」甘沖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之色。當初同意王君廓建議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考慮到此事回朝之後,會招人詬病,但是為了軍功,他不得不試一試,果然,剛剛回軍洛陽,就聽到魏征的參奏之聲。魏征是何許人,朝堂之上,連盧照辭的面子都敢駁的人,不是他甘沖可以得罪的,不過,但是他卻知道,在這件事情的背後,必然還有其他的人,這個時候,盧照辭傳錦衣衛統領盧青雲,顯然也是發現了這個問題。 旁邊眾人聞言心中一動,卻是沒有說話,只有崔君肅臉上現出一絲忐忑不安的神色來,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件事本就是他弄出去的,但是到底是不知道錦衣衛的厲害,而更為重要的是,他認為此事本就是甘沖殘暴。破壞盧照辭名聲的證據,他此舉是正義的,就算盧照辭知道此事又能怎麼樣呢? 「待本將知道是何人胡言亂語,本將就要了他的性命。」甘沖忽然朝眾人中狠狠掃了一眼,臉色猙獰,殺氣沖天,讓人不寒而慄,崔君肅更是身形顫抖了片刻。眾人倒是沒注意到,而一邊的王君廓卻是看在眼中,臉上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 那徐世績等人聞言,眉頭卻是不由得皺了皺,原本對甘沖還有一絲同情之是來,但是一見此人如此張狂跋扈,原本的一絲同情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紛紛搖了搖頭,告辭而去。過剛則易折,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甘沖自負為盧照辭的親傳弟子,卻如此張狂,顯然非人臣之道,這種人,千萬不可與之交往。否則日後必被連累。 那甘沖見狀,心中更是大怒了,冷哼了一聲,卻是朝自己的營帳走去,那祖明緊隨其後,而王君廓見狀,雙眼轉動,也跟了進去。 「哼,這些文官們真是吃飽著沒事幹。」甘衝進了大帳,忍不住右手握拳,狠狠的擊在几案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甘兄弟可在?」忽然帳外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來。 甘沖雙眼一亮,頓時哈哈大笑道:「可是王將軍,快請進,快請進。」說著站起身來,就準備迎了出去。那祖明眉頭皺了皺,也只得站起身來。 掀開帳篷,果見王君廓站在外面,面帶笑容。一見甘沖走了出來,臉上現出一絲苦笑,拱手道:「末將可是前來賠罪來的。」 甘沖面色一愣,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的。頓時擺擺手,苦笑道:「王將軍不必如此,這些傢伙就是衝著末將來的,甚至是衝著陛下去的都有可能。就算當日沒有殺那些人,朝廷之中的那些文官們也會找甘某人的麻煩。」 「王某以為此事將軍還是不要計較的好。」大帳之中,三人坐定之後,王君廓忽然歎了口氣說道。 「莫非將軍知道是何人所為?」甘沖聞言身體前傾,一股煞氣罩住王君廓。那王君廓心中一驚,面色一變,沒想到甘沖這個煞星居然身懷如此多煞氣。 「末將剛才在帳外的時候,看見崔君肅崔大人面色有變化,恐怕此事與此人有些關係。」王君廓趕緊說道:「將軍想必也是知道的,當今皇后乃是崔氏中人,崔氏中人更是有人位列中書令,要是在長安隨便散播點謠言也是很簡單的事情。聽說,當日在中軍大帳的時候,將軍曾今嘲諷過崔君肅,此人要以此事來陷害將軍,也是人之常情。」 「王將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個時候,祖明面色一變,冷哼道:「崔大人位列中書令,豈會因為這等小事而找我師兄的麻煩呢?更何況,我等也不是無根之人,在我們的背後,就是陛下,難道這些人是要對付陛下嗎?」甘沖聞言一愣,也用懷疑之色,望著王君廓。 那王君廓聞言冷笑道:「將軍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這要是在一年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幾百年一來,寒族子弟能做到兩位將軍這般的更是鳳毛菱角,或許前朝的麥鐵杖能如此。但是世間如同麥鐵杖一番的人又有多少呢?哼哼,但是在本朝,陛下的麾下,此舉已經有近百人了。武將之中有陛下的三十親傳弟子,這些人日後就會繼承大將軍等老將的衣缽,在軍中大肆提高寒族子弟的待遇,而在文官體系中呢?陛下去年開科舉。百人之中,有五十多人是寒族子弟,按照朝廷的規章制度,三年一次大比,不過三十年,朝廷的文官體系之中,有多少崗位還是為世家大族所佔?哼哼,在陛下的三十名弟子之中,秦勇跟隨大將軍,有大將軍保護,自然是安然無恙,可是兩位將軍呢?可就是不同,尤其是甘郎,可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勞,你說那長安城內的世家們會允許將軍繼續發展下去嗎?不錯,兩位將軍的背後是陛下,他們自然是不會找陛下的麻煩,但是會不斷的消減陛下手上的力量,而兩位將軍就是首當其衝的人物。」 「這麼說來,陛下一定會保師兄的了。」祖明插言說道。 「看陛下如此模樣,顯然是心中有了算計,不過,下官最擔心的是陛下抵擋不住對方的壓力啊。」王君廓搖了搖頭道:「陛下英明神武,心中自有乾坤,非我等能夠預料到的。但是有些事情卻是沒有辦法。比如,上次科舉之事就是如此,蕭禹蕭老夫子所錄取的五十人之中,並沒有多少的寒族子弟,本就是不公平,可是陛下呢,無奈之下,只得又增加了五十個名額,顯然是不想因為科舉之事,與那些高門大姓們徹底決裂。至於這次,陛下會不會因為甘將軍一人而面對那些高門大姓,那就是不是我等能知道的事情了。」 「哼!陛下豈會因為他們這些人而顛倒是非,做出絲毫讓步來。」甘沖卻是冷笑道:「這不是科舉。而是戰爭,武將死戰,到了後來,卻遭人算計。若是陛下不護衛甘某,那日後那些武將們又如何殺敵呢?」 王君廓聞言雙眼一亮,驚訝的望著甘沖,而祖明卻是面色灰暗,眉頭微微低下,卻是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是與不是,過上幾日自然會有分曉。」王君廓鼓掌而笑道。 「本將軍倒要看看,陛下會怎麼去做?」甘沖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 一時間洛陽城內外,都出現了詭異的情景來,王世充在城內整天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反正他感覺已經是沒有任何的希望了,這盧照辭會不會饒了他,他也是不知道的。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這幾日也沒有下達招降的命令來,如是乎,乾脆,他就在城中整日與後宮的嬪妃們廝混,而洛陽城外的唐軍大營之中,也透露出詭異的氣氛。因為甘衝亂殺無辜之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軍中上至軍官將領,下至普通士兵,都在議論此事,或是贊成,或是咒罵者,比比皆是,但是卻沒有人敢當著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的。各個都用觀看著大軍中央的御帳之中,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而被軟禁起來的魏征,卻是照樣每天吃的好,睡的好,絲毫沒有任何擔心懼怕的神色來。 五天之後,大營外忽然有數騎飛奔而來,為首的是一名年輕英俊的官員,身著綠袍,但是卻是腰懸紫金魚袋,顯然是陛下身邊的近臣,非同一般,營門處的官兵不敢怠慢,趕緊放了進去。在他之後,分別有數騎趕了過來,無不是身著緋紅,甚至朱紫官員,一時間,讓大營內眾人議論紛紛,一股詭異的氣息瀰漫著整個軍營。 「懋功見過老大人,蕭小公爺,你也來了?」中軍帳門前,徐世績望著面前的老者,正是蕭禹,在他旁邊有一英俊年輕人,他就是蕭禹的長子蕭劍。面色英俊,乃是蕭禹的三子。在長安城中甚是有名氣。徐世績也曾見過一面。 「懋功,陛下何時召見老夫?」蕭禹掃了一眼徐世績問道。 「孫大人正在裡面,末將也是不知道,要不老大人先去別帳休息一陣,待陛下傳喚的時候,下官再告訴老大人?」徐世績弄不明白為什麼蕭禹這個老大人也趕了過來。 「甘將軍何在?」蕭禹忽然問道。 「老大人,這個時候要見甘將軍,恐怕另有所途吧!」這個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徐世績望了過去,卻見是刑部尚書韋挺,一身朱紫袍服,正在不遠處望著自己等人,見狀,心中更是驚訝了。 「原來是韋郎,你也來了?」蕭禹雙目之中精光一閃而過,點了點頭。那韋挺一見他口中直呼韋郎,心中很是憤怒,但是也沒有辦法。誰讓他的年紀要比蕭禹小了一大節呢! 「蕭老大人能來,晚輩為何不能來?」韋挺不滿的說道。 「韋貴妃聽說還沒有身孕在身吧!」一邊的蕭劍忽然插口說道。一邊的徐世績等人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悄悄的朝一邊移了一點方向。 「哼!現在沒有,並不是代表以後沒有。」韋挺面上露出譏諷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本官此來是受朝中眾官所托,是來向皇上請求誅殺甘屠夫所來,怎麼。蕭大人,你難道想保這甘屠夫不?」 「行軍打仗,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殺人在所難免。韋大人,此舉恐怕有失計較吧!」蕭禹淡淡的說道:「即便是要懲處屠夫的話,也輪不到甘郎吧!好像,當初行軍主帥乃是王君廓王將軍吧!」說著老眼之中,閃爍著一道精光,死死的盯住不遠處的王君廓。 「這,哼!」韋挺聞言面色一變,冷笑道:「當初軍中到底是何人做主,你我心中都是有數的,哼哼,朝廷中諸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豈容蕭老大人能改變的。您要保甘沖,那也得看看朝廷諸公會不會同意。」 「你我也不必爭論,陛下心中自然有桿秤。」蕭禹冷呵呵的說道。 韋挺聞言也不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雙目卻是望著不遠處的中軍大帳,因為隔的遠,卻是不知道大帳內情景如何,但是可以想像,此刻大帳內的氣氛,肯定是非常緊張的。誰也沒有想到,此事居然引起這麼大的轟動。整個長安城內,眾多實力都活動了起來。甘沖是生是死,已經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此事已經牽扯到了那空缺了許久的東宮之爭了。容不得各個勢力有絲毫的懈怠,紛紛趕到洛陽城來。 御帳之中,盧照辭沒好氣的望著一臉痛苦之色的長孫無垢,微微不滿的說道:「看見了吧!都是你惹的禍事,這下好了,先了魏征,如今蕭禹、韋挺都來了,恐怕不久之後,長安城內的那些人都來了。看你如何收場?你怎麼不考慮一下,發這個消息,會有什麼大的反應嗎?」 「陛下不是說實事求是,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嗎?既然有人為我們提供了證據,小女子自然會將此事公之於眾。」長孫無垢感覺雙腿之間的疼痛,更是不滿了。曾幾何時,自己受過如此痛苦的,三天的時間,自己騎著戰馬從長安趕到洛陽城下,連歇息都沒有來的歇息,就被盧照辭喚進了中軍大帳,迎頭就是一頓臭罵。更為可憐的是,想自己自從進了秦王府之後,出門自有精美華麗的馬車,曾幾何時,騎著戰馬如此狂奔的,弄得兩腿之間火辣辣的疼痛無比。眼前的這個傢伙,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實事求是,那也得看看這是什麼事情?」盧照辭聞言臉色一怒,指著長孫無垢冷喝道:「朕早就告訴你,那大唐就是朕的喉舌,幫朕傳播新政的,不是用來攻擊朕的心腹大將的。如今好了,弄得朝野都是,那魏征老小子還被朕關著呢,一旦放在他出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韋挺來了,他是刑部尚書,顯然也是為此事而來的。長孫小娘子,你這下禍可是闖的大發了。」 「是息王妃。」長孫無垢忍不住又唱反調道。 「哼,你就是當今皇后也赦免不了你的罪過。」盧照辭脫口而出道。話音一出,頓時感覺其中的語病來,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而那長孫無垢更是粉臉通紅,雙目流轉之間,杏眼之中,現出一絲異樣的光芒來。卻是說不出話來。大帳內,頓時現出一絲曖昧之色來。 「如今,你該怎麼辦?」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來,這個時候她總算是知道事情的不妙了,不由的忐忑不安的說道。 「此事朕另有安排,你就不要多管了。記住此事是個教訓,以後關於這些東西,要交給朕看看,或者是給你家兄長看看也是好的。你也累了,還是下去休息吧!」盧照辭掃了掃長孫無垢那掩藏在官袍下的那雙修長的雙腿說道。 「你?」彷彿感覺到盧照辭雙目中的火熱,長孫無垢又羞又怒,卻是說不出話來嗎,面色羞的通紅,嬌哼了一聲,轉身就衝了出去。惹的盧照辭在大帳內一陣哈哈大笑,多日鬱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而帳外的眾將也鬆了一口氣,紛紛望著走出帳外的長孫無垢,驚訝於對方的手段,居然將盧照辭弄的如此高興,心中卻是想著如何與對方套上關係。只有蕭禹和韋挺二人久經風月,見識不凡,一看長孫無垢走路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個女兒身,一時間,一絲陰霾浮現在心頭。 「老夫子,看來長孫無忌也是不甘心失敗啊!」韋挺望著長孫無垢離去的身影,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怪的光芒來。 「先天不足,不足為慮。走吧!陛下派人來敦促了。」蕭禹深深的歎息道。韋挺望了過去,果見有一個身著朱紫的胖子緩緩而來,正是錦衣衛統領盧青雲,頓時心中一動,此子是什麼來的,居然一點動靜都不知道,看來,陛下恐怕是有決斷了。 第179章 甘沖遭貶 「兩位大人,陛下已經在御帳中等候多時了。請吧!」盧青雲笑呵呵的走到蕭禹和韋挺身前。拱手說道。 雖然韋挺和蕭禹二人也是朝廷中大員,這個盧青雲不過是商人出身的,靠著盧照辭的恩典才入了朝廷大員之列,為人鄙薄,在關中有笑面虎之稱,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小瞧這個傢伙,錦衣衛的大名,剛剛加入大唐的崔君肅不知道,但是蕭禹和韋挺卻是知道的。這個是一個相當強大的機構,甚至就是長安城內的各個權貴家中,都有這樣的人物存在,或許是跟隨你多年的長隨,或者是家中花園內的園丁,或者是那廚房內的大廚,甚至還有可能是枕邊的小妾,都是有可能的。不過,幸虧這些錦衣衛所探查的僅僅是看你有沒有背叛陛下,雖然有些恐懼,但是總比那粘桿處的好。那是一群殺人不見血的魔鬼。儘管魏征等人多次勸說盧照辭撤去這兩個組織,但是盧照辭總是借口草原不安定,不能撤出。不管怎樣。朝廷中誰都可以得罪,但是盧青雲卻不是在這些人之中,強於蕭禹和韋挺二人也朝盧青雲拱了拱手。 「臣,蕭禹(韋挺)拜見陛下。」大帳內光明一閃而沒,蕭禹和韋挺就看見盧照辭坐在虎皮椅子之上,當下不敢怠慢,趕緊行了一禮。 「兩位,坐吧!」盧照辭掃了兩人一眼,淡淡的說道。那蕭禹和韋挺二人見狀,心中暗自忐忑不安,到底是兩人是沒有得到盧照辭的同意,擅自來到洛陽,要是認真計較起來,兩人也是有罪的。 「謝陛下。」兩人趕緊尋了一個馬扎坐了下來。 「都是為甘衝殺害百姓而來的?」盧照辭淡淡的問道,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情來,更是讓二人忐忑不安。 「回陛下,老臣正是為此事而來。」蕭禹瞪了韋挺一眼,逕自說道:「老臣以為,將軍征戰沙場,只要能勝利,就能無所不用。當初匈奴南下的時候,經常是以漢族子民為炮灰,但是漢朝的那些駐守邊關的將士們為了保衛邊塞不失守,不是照樣射殺自己的同胞嗎?」 「老大人,漢朝邊關將士那是被動的射殺,可是甘沖呢。卻是主動的射殺,這兩者能比嗎?」韋挺不冷不熱的說道:「螻蟻尚且偷生,甘將軍為了一己之私,為了自己的軍功,就擅自殺害無辜的百姓,這與禽獸何異?陛下,臣建議,應該將此人交給刑部議處,以彰顯陛下仁慈之心,以彰顯朝廷律法的威嚴。」 「陛下。」蕭禹不滿的說道:「若是這樣就處置了甘沖,那日後朝廷的將軍又如何打仗呢?」蕭禹不滿的說道:「陛下,且不說甘沖此舉有沒有違背軍令,更為重要的是,據臣所知,那次領兵的將領並非甘將軍,而是王君廓,既然如此,豈能因為此事,而怪罪甘將軍,臣以為要懲罰的話,那就懲罰王君廓就是了。甘將軍僅僅是聽命行事。與此事無關,至於韋大人所說的交給刑部議罪,更是不用了。」 韋挺聞言心中一動,暗思道:「你想保甘沖,故意將王君廓拋出去,這天下哪裡有這等好事。哼哼。本官就偏不與你得逞。」王君廓雖然在軍中素有威名,但是到底不是盧照辭的嫡系,這點整個朝廷都知道此事,日後或許會封個國公什麼的,但是手中卻是沒有多少的軍權,可是甘沖卻是不用,他是盧照辭的嫡系,只要不犯下什麼十惡不赦之罪,日後不但有榮華富貴,更是會手握重兵,這樣的人才是爭鬥太子的時候,手中最重要的砝碼,所以,蕭禹也不顧自己老邁,親自趕了過來,就是為了將甘沖納入盧恪的陣營之中。 可是這天下聰明的人不少,不但崔氏中有聰明之人,就是韋挺自己也一眼看出了蕭禹的謀劃來,他豈會讓甘沖這麼個厲害人物投入盧恪的陣營之中。當下拱手,道:「陛下,不管是大將還是副將,凡是破壞陛下名聲者,都將交給刑部論罪。臣還聽說,原本那劉黑闥本來向大將軍投降的。但是就是聽說黎陽之事,才放棄了這種想法,由此可見,甘沖等人的罪過,臣建議立刻將他們處斬。」 「胡說,劉黑闥之所以不投降,那全是陛下之過。」蕭禹雙目圓睜,下巴下的花白鬍鬚顫動,正待再說,卻見韋挺正一臉譏諷之色,一下子猛的反應過來,老臉嚇的蒼白,趕緊去了頂上的烏紗帽,跪倒在地,顫巍巍的說道:「老臣有罪,老臣有罪。」這蕭禹並不是魏征,他也做不到魏征那樣,本身極正,就是盧照辭想找他什麼麻煩也找不到。可是蕭禹卻是在枉議盧照辭,自身不正,讓他如何敢直面盧照辭。 「起來吧!」好半響,盧照辭才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不見有絲毫的表情,原以為。如今的歷史不同了,李靖兵困洺州,自己也不是像李淵那樣,先招降竇建德後,又不講信用的將其斬殺。如此一來,也許那劉黑闥就不會像歷史中記載的起兵反叛,只可惜的是,劉黑闥在得到竇建德死後的消息之後,仍然舉兵頑抗,李靖一時半會還真不能拿劉黑闥如何。到底是因為自己殺了劉黑闥還是因為甘沖等人血洗了黎陽周圍的村莊,這些在沒有抓到劉黑闥之前。都是不知道的。但是這個時候被蕭禹點了出來,自己還是有幾分惱怒的。但是卻也不好發怒。 「謝陛下。」蕭禹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來,又將烏紗帽戴著頭上,正了正,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來。 「蕭禹。」盧照辭淡淡的掃了一眼蕭禹,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但是韋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先下去吧!你自己去問問甘沖,問他此舉究竟是他自己做主的,還是王君廓做主的,然後再來回朕吧!」 「老臣遵旨。」蕭禹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出了中軍大帳。 「陛下,甘沖不可不懲處。若是不懲處,此人日後必是我朝之大禍。」韋挺一見蕭禹出了大帳,趕緊說道:「臣觀此人就是當年蜀漢時期的魏延,生性膽大,做事不擇手段。臣知道,這種主意是王君廓所出,但是實際上最終拿定主意的卻是甘沖。此人為了軍功不擇手段,天知道以後還會感謝什麼其他的事情來。此人雖然是陛下的弟子,但是卻不用於秦將軍和祖將軍,可用但是不可重用,更是不可信任。陛下可以將其降級使用,以磨練他的心智,派人觀其言行,然後再做處置。」 「韋挺,你知道蕭禹這個時候去見甘沖會有什麼結果嗎?」盧照辭忽然問道。 「回陛下的話,蕭禹還是會保甘沖的,因為陛下此行一舉剿滅洛陽王世充和河北竇建德,除掉幽州羅藝之外,天下已經統一,回到長安之後,群臣就要催促陛下早立太子,以固國本。蕭老夫子是著急了。」韋挺也不遲疑,張口就將蕭禹的打算說了出來。 「那韋卿以為朕應該立何人為太子?」盧照辭好笑的說道。 「陛下當……當乾綱獨斷。這不是臣能猜測的。」韋挺見盧照辭面帶笑意,以為盧照辭已經同意了自己的建議,張口就準備說出自己心中的人選來,忽然又見到盧照辭那似笑非笑的臉孔,心中陡然一驚,這才知道如今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韋思言,也不是王珪,而是帝國的皇帝,當下趕緊改口。 「好了,你先下去吧!」盧照辭擺了擺手,就讓韋挺退了下去。 「甘沖,朕對不起你了。」盧照辭深深地歎了口氣,朝外喊道:「傳旨,王君廓、甘沖、祖明領軍克黎陽,功勞卓著,各升兩級,加王君廓為山陽公、甘沖為燕國公、祖明為皖國公;食邑三千戶。」 「傳旨,王君廓、甘沖、祖明領兵在外,殺戮過重,人神共憤,實在是令人髮指,著削除三人爵位,貶王君廓為淮陰侯,甘沖為瀏陽侯,祖明為細柳侯,貶甘沖為驃騎校尉,駐紮廬江,王君廓、祖明為輔。」瞬間兩道聖旨就擬了出來,盧照辭用過玉璽之後,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就讓內侍送了出去。 甘沖營帳之中,蕭禹與甘沖對面而坐,那蕭禹臉上儘是微笑,讓甘沖很是驚訝,只聽得蕭禹笑呵呵的說道:「聽說甘郎乃是陛下麾下最為傑出的弟子,老夫看來,卻是是如此,就是秦勇秦將軍也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否則,首先這個時候,應該是將軍位列其上了。」 「不敢,不敢。」甘沖拱手笑道:「蕭老大人太過獎了,秦郎跟隨陛下甚久,當初甘某平定江南的時候,秦郎仍然在陛下身邊,所得到的兵法韜略可遠在甘某之上,這點不光是甘某這麼認為的,就是那些師弟們也是嫉妒不已啊!這天子門生之中,秦郎當居第一位。哈哈!」 蕭禹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知道甘沖嘴上雖然是如此言語,但是實際上,心中仍然是有些不服氣。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說道:「甘將軍聰慧過人,大概也知道這次因為黎陽之事,朝廷諸方多有博弈,靜妃娘娘在深宮之中,也曾聽過將軍乃是陛下最信任的弟子,對將軍的遭遇甚是同情,所以特地讓老夫前來,為將軍作保。陛下也疼愛將軍,所以才讓老夫前來詢問將軍,當初這道計策是何人所出。其言下之意就是要保將軍啊!」 甘沖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拱手道:「多謝靜妃娘娘好意,只是此事許多弟兄都知道,這計策雖然是王君廓王將軍所獻,但是卻還是甘某下的命令。這點,是不容改變的。」 「哈哈,老夫知道將軍當初並非主將,又如何能下的命令呢?」蕭禹聞言哈哈大笑道:「將軍但請放心,宮中有靜妃娘娘和廬江郡王在,足可以保將軍無憂了。」 這個時候,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其中的問題了,這個蕭老夫子哪裡是在幫助自己的啊,明明還是來給自己下套子來的。甘沖本就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否則也不可能做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了,蕭禹前來拜會自己這個小將軍,本就是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更何況,好像是專門而來的,言語之中更是有許多的提示,原來最終的原因是在這裡。 蕭禹乃是江左世家中排頭兵,他來尋找自己,必定是江左世家的主意。若是平時,他倒可以接觸一二,畢竟自己也是朝廷的大將,接觸蕭禹也是可以的。但是眼下卻是不同。蕭禹的言語之中,卻又提到了靜妃娘娘和廬江郡王,那這件事情就充斥著些許詭異了。 靜妃娘娘是何人,那是前隋長公主,廬江郡王是何人,那是盧照辭的私生子,聽說曾經被盧照辭誇過早慧的,在京師之中,名聲更是在皇家嫡子盧承祖和庶長子盧承嗣之上。從蕭禹嘴巴裡說出來的這兩個人無一例外的都牽扯到了一點,那就是東宮之位。如今,盧照辭已經登基,但是東宮卻遲遲未立,這些人都著急了。所以才會四處拉攏群臣。而這個蕭禹選擇了保自己,甚至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王君廓,不是看中了自己,而是看中了盧照辭的三十名嫡系。江左世家要拉攏的是這些軍中大將。 答應還是不答應?甘沖一時間陷入猶豫之中。這個時候就開始投靠一方,參加東宮之爭?甘沖是在猶豫之中。他想起了當年的盧照辭,那個時候,也是有東宮之爭的,可是盧照辭誰也沒有投靠,不照樣活的好好的嗎?這個時候,一旦投入了別人的麾下,且不說以後的事情,就是眼下盧照辭會怎麼想,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聖旨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帳外傳來內侍那特有的尖細的聲音,讓大帳內的兩人面色一變。蕭禹心中一變,忍不住暗中思索起來,在自己剛走的那伙是不是韋挺又說了什麼話,讓盧照辭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甘沖,更或者說,盧照辭心中早就有決斷了,只是眼下才說出來呢?而甘沖臉色很快就恢復了淡然,也不理睬蕭禹,逕自走了出去。 「王君廓、甘沖、祖明領軍克黎陽,功勞卓著,各升兩級,加王君廓為山陽公、甘沖為燕國公、祖明為皖國公;食邑三千戶。」 「啊!」蕭禹面色一愣,不由的拱手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了。」盧照辭的三十名弟子之中,也只有甘沖和祖明二人封了國公,其爵位遠在秦勇之上,已經跨入了大唐高層將軍的行列了。就是甘沖臉上也露出一絲得意來。 「咳,兩位大人還有呢?」那內侍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個時候,蕭禹和甘沖二人這才發現,那內侍手中還有一卷聖旨,心中驚異無比,但還是跪了下來。 「查王君廓、甘沖、祖明領兵在外,殺戮過重,人神共憤,實在是令人髮指,著削除三人爵位,貶王君廓為淮陰侯,甘沖為瀏陽侯,祖明為細柳侯,貶甘沖為驃騎校尉,駐紮廬江,王君廓、祖明為輔。」 「啊!怎麼會這樣?」蕭禹和甘沖聞言一變,也不顧禮儀,一下子站了起來,奪過聖旨,仔細的看了起來。好半響才歎了口氣,相互望了一眼,這差距可就太大了,從國公一下子就貶到了侯,而且還是僅僅只是一個縣侯,差距之大,讓兩人都接受不了。 「甘將軍,陛下讓你過去一趟。」內侍又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我過去?」甘沖心中一動,趕緊朝蕭禹拱手道:「陛下有召,末將先行告辭了。」 「將軍,您請。」蕭禹還沒有從兩道聖旨中反應過來,見狀也還了一禮。甘沖見狀,也不與他糾纏,就取了聖旨朝中軍大帳走去。 「祖郎!」剛到中軍大帳,卻見祖明剛剛從中軍大帳走了出來,甘沖不由的張口喊道。最後卻是歎了口氣,輕輕的說道:「祖郎,是為兄害了你。」 「師兄,禍福相依,你怎麼就知道這是件壞事情呢?」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祖明卻滿面笑容,拍了拍甘沖的肩膀笑道:「老師正在裡面等著你呢!還不快進去。」說著就笑哈哈的離去。 甘沖驚訝的望著祖明的背影,卻是一頭的霧水,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才走進了中軍大帳,拜倒道:「臣甘沖拜見陛下。」 「起來吧!」盧照辭的聲音仍然是那樣的親切隨和,讓人如沐春風一般。 「你心中可有怨氣?」盧照辭滿面微笑的望著甘沖。 「陛下賞罰分明,臣不敢有怨氣。」甘沖靜靜的回答道。 「呵呵,還說沒有怨氣,看你這模樣就知道你有怨氣。」盧照辭指著甘沖笑罵道:「只是你不敢說罷了。算了,朕就告訴你吧!你雖然是個打仗的能手,但是卻不是政治上的能手,朝廷裡的水很渾,老師是怕你們與那些人沾在一起,對你以後不好,所以才將你們調出京城,其二,江南不穩定,據錦衣衛的情報說,輔公拓有造反的嫌疑,若是讓你頂著國公的爵位去廬江,他是不會露出尾巴的,所以朕才貶了你三極。當然,黎陽之事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之一。朕知道你的做法是迫不得已,但是到底是殺了無辜百姓了,朕得給河北人做個樣子。該是你的,還是你的,朕會給你留著的。甘沖,朕這樣解釋,你可明白了。」 「臣誤會老師了,還請老師責罰。」甘沖聞言這才知道盧照辭的打算,心中一陣羞愧,趕緊拜了下來。 「起來吧!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去廬江呆上一陣子,這些年也苦你了,算是去玩一玩。」 「臣遵旨。」 第180章 悲劇的王世充 望著甘沖離去的身影。盧照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來,甘衝到廬江去幹什麼,其實這一切也只有盧照辭自己瞭解而已,就是祖明也不會理解這一切的。甘沖、祖明都是自己的弟子這是沒錯的,可是自己如今已經不是一位將軍了,而是一位帝王。將軍與帝王的區別就是,將軍有的時候需要夥伴,需要戰友,可是帝王卻不需要,也是不可能有的。帝王就必須為他的帝國負責任,為他的江山負責。為了帝國江山,任何人都會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甘沖和祖明都是一樣,只要這些棋子中危害了大局,皇帝就應該毫不猶豫的將他剔除出局中,作為一個棄子。 「傳魏征。」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聲音卻是傳出了帳外,自有內侍去釋放魏征。 果然半響之後,魏征就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臉上不見有絲毫的畏懼或者得意之色來,盧照辭看了許久。方才搖了搖頭,指著魏征說道:「這下你贏了,朕已經貶了甘沖、王君廓、祖明,讓他們駐守廬江去了,爵位也從國公貶到了縣侯,魏征,這下你可滿意了。」 「臣滿不滿意不要緊,只要讓天下的百姓滿意就行了。」魏征雖然仰著腦袋,但是神情卻是有了一絲緩和。 「行了,魏征。」盧照辭指著一邊的馬扎,冷笑道:「你也是聰明人,想必也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崔君肅寫信給了崔仁師,讓崔仁師在長安城中散播留言,才被孫無垢得到了,一時腦熱,就將此事傳了上來,弄的天下人都知道,你也是知道的,本來此事是一件小事,那個時候,黎陽還不是大唐的土地,那黎陽周圍的百姓也不是我大唐的子民,戰爭總是要死人的。哪怕黎民百姓也是一樣,你又為何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呢?那是因為你也是被逼的,被你平日裡那正義的名聲所逼的。才會讓你明知道其中的緣故,仍然來勸諫。魏征。朕說的可是事實?」 「哎,陛下所言甚是。」魏征聞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過,陛下,那甘沖等人是要貶斥的。陛下殺了竇建德,此人在河北威望太高,留著對我大唐就是一個威脅,所以此人不得不死,但是此人若是死了,河北的那些人是不會答應的,如今的劉黑闥聽說本來是準備回家種田的,但是徐圓朗等人又找到了他,勸他重新起兵,對抗朝廷,這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而當時徐圓朗就是那黎陽之事說動了劉黑闥的。陛下今日不處置甘沖,臣實在是不能撫慰山東。」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看,朕如今不是處置了甘沖嗎?」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 「陛下雖然處置了甘沖,不過恐怕甘沖這個時候。已經將我們這些文官們恨死了。」魏征臉上浮現一絲苦笑來。雖然他不知道盧照辭是找了什麼樣的方法才使的甘沖能安心去上任,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被貶了的甘沖,甚至那些武將們,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產生隔閡。這難道就是帝王心術。他魏征是個聰明人,但是誰也不能否認,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比自己更聰明,否則也不會坐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了。 「陛下,陛下,王世充投降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帳外闖進了一批人來,有蕭禹、韋挺、徐世績等等,只要雲集在洛陽城下的所有文臣武將都紛紛趕了過來,畢竟近一年的艱苦奮戰,洛陽城總算是攻下來了。王世充也被人逼的投降了。 「這個王世充,終於投降了。哼哼。朕饒不了他。」盧照辭臉色一變,惡狠狠的說道。一年以來,為了洛陽這個堅城,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氣力,多少糧食,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那王世充明明知道自己不能抵擋大唐的兵鋒,卻硬是佔據著洛陽不出,不但連累了大唐三軍,更是嫌累了洛陽城內的百姓,可以想像,失去了外界糧草供應的洛陽,此刻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一想到這裡,盧照辭恨不得立刻就將王世充拖出去斬首示眾。 「陛下。對方既然投降,就必須以降臣禮儀相待,殺降臣,恐怕對陛下的名聲不好。」蕭禹一見盧照辭臉上充滿著殺機,不由的勸說道。 「恐怕此刻洛陽城的百姓,就是想著如何殺了王世充這個狗賊,想像,楊侗那廝,恐怕也是在地上等了好長時間了。」盧照辭冷笑道:「這打的過就打,打不過他就投降,不但能苟全性命,還能得到豐厚的賞賜,保住一門富貴,這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的事情。朕連竇建德都殺了,難道就不能殺一個王世充嗎?」 「這個?」蕭禹神情一愣,想了想又拱手道:「竇建德是被俘之後,還不投降,與王世充有很大區別的,不誅投降之臣,還請陛下三思。」 「也罷!蕭老大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讓他投降吧!失去洛陽的王世充,也不值得朕如此大費氣力了。」盧照辭思索了片刻。方點了點頭,苦笑道:「竇建德仁義,朕殺了他。王世充殘暴,朕卻不能殺他,真是有趣。按照禮制,給他封個侯吧!」 「陛下,臣以為王世充投降之後,可封其為蜀侯,讓他到成都去。」韋挺忽然拱手說道:「成都山高水遠,聽說殷開山老將軍的女婿陳光蕊,就是陛下欽點的那個狀元。此人上任的時候,居然在江州碰見水患了,臣建議應該派兵護送,以顯示陛下的仁慈。」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就是蕭禹也驚訝的望著韋挺,這廝是不是腦子被燒糊塗了,剛才盧照辭還說要殺王世充,這廝好了,不但不殺王世充,還封其為蜀侯,還要派兵護送。 「派兵護送,派何人去?難道派你韋大人去嗎?」盧照辭雙眼一瞪,不滿的說道。 「臣舉薦一人,必定能將王世充安全送到成都去。」韋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道:「左武衛中郎將,新任定州刺史獨孤修德,此人忠於王事,早就想建功立業了,聽說蜀地匪患眾多,就央求著臣給他一次機會,臣以為這就是機會。」 獨孤修德,魏征眉頭微皺,那蕭禹卻是老眼一亮,深深地望了韋挺一眼。獨孤修德是何人,他是獨孤閥的成員之一,他的父親叫做獨孤機,此人當初是洛陽服侍越王楊侗的,後來楊侗陰謀殺王世充,被王世充知曉,誅獨孤機一家百餘口,只有獨孤修德兄弟尚在長安,故此沒有性命之危,這個時候韋挺讓獨孤修德來護送王世充,難道就不怕獨孤修德將王世充殺了不成? 「獨孤閥與王世充有世仇,這個時候讓獨孤修德去護送王世充,這個獨孤修德不會借了機會殺了王世充吧!」盧照辭眼珠轉動,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 「陛下。這公是公,私是私,獨孤修德還是明白其中的差別的。這種事情,想必他還是不會做的。」韋挺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陛下已經冊封王世充為蜀侯了,獨孤修德豈會有那麼膽子殺他呢!」 「也罷!既然如此,就讓獨孤修德領兩千兵馬入蜀剿匪,順帶護送一下王世充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命人去定州傳旨吧!懋功,明日以我大唐軍隊替代東都將士,護衛城防。義貞,命人叢興洛倉運來糧食,明日分發給城中的百姓。被朕的大軍困了近一年的時間,也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了。韋挺,傳命洛陽城中的那些大商人,洛陽城中糧價必須和年前的這個時候相同,不得囤積居奇,凡是一經發現的,不但沒收其財產,就是本人也要嚴加處置。在洛陽這段時間,你就暫時做一下東都令吧!」 「臣遵旨。」眾將見狀,紛紛行禮,如此才退了下去。 「韋挺,你可是打的好主意啊!居然讓獨孤修德去護送王世充,難道你的真不怕獨孤修德這個莽夫殺了王世充嗎?要知道,王世充一死,這個獨孤修德可也是要掉腦袋的,老夫可是聽說獨孤修德與你可是好友啊!你難道就這樣算計他。」 「蕭老大人,本官這可是在幫助獨孤家報滅門之仇呢!怎麼說本官是在害他呢?」韋挺冷哼哼的說道:「更何況,陛下說的一點都沒錯,竇建德仁義佈於河北,河北上至將校,下至黎民百姓,哪個不掛念竇建德的仁義,陛下為了江山社稷,所以不得不殺了竇建德。哼,連竇建德這種人都能殺,更何況,王世充這種人了。這種人若是留在世上,那才是世間最大的諷刺呢!本官如此做,就是為了陛下著想,哼,那獨孤修德就算知道本官,也只是會對本官感恩戴德的。豈會怨恨我。」 「哼,狗咬狗,一嘴的毛。」一邊的羅士信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惡狠狠地掃了兩人一眼,甘沖等人的處罰已經出來了,從國公被削到了縣侯,不但讓眾人驚訝無比,更為重要的是讓眾多武將對這些只會耍嘴皮子的文官更是惱怒了。 「莫要放肆。」徐世績狠狠的瞪了一眼羅士信,冷哼道:「此地有陛下在此,什麼時候輪到我等做主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甘郎年紀輕輕,身居高位,也不是什麼好事,經過此事之後,能磨其稜角,說不定銳他日後還會有好處的。」徐世績生性謹慎,自然能看的出來,蕭禹要死保甘沖的意義所在,這個時候盧照辭將他貶黜京師,不讓他插足東宮之事,這也是一種保護。 「明日要進洛陽城了,諸位還是好生保護陛下的好。天知道那王世充是不是真的投降了。」程咬金不滿的瞪了蕭禹等那些文臣一眼,眼中的不屑之色更是分明可現。 次日,天色大亮,朝陽緩緩升起,終於越出天邊來,照耀這個整個洛陽城,雄壯無比。而洛陽城外,早就有千軍萬馬立在城下,明黃色的大之下,盧照辭身著金甲,淡淡的打量著眼前的雄城,這是楊廣花了十數年的時間建立起來的雄城,由大匠宇文愷親自設計的,絲毫不下於長安。在他右邊,有大將徐世績、程咬金、羅士信等人,各個身著盔甲,威風凜凜,有當朝大將軍的模樣,在盧照辭的右邊,有蕭禹、韋挺、崔君肅,或是身著朱紫,或是身著淺紅等等,各個丰姿不凡,彰顯大國名臣的風範來。 「壯哉洛陽,難怪當年楊廣棄長安而居洛陽,此地卻是雄偉,是個定國都的好地方。」騎在馬上,盧照辭忍不住讚歎道。 旁邊的崔君肅聞言一動,不由的拱手道:「陛下,這洛陽城乃是隋煬帝十數年時間所建,雄偉壯觀,境內有運河直通南北,八關圍繞,易守難攻,虎踞天下,實在是個國都的最佳的位置,陛下,如今天下已定,為之一統,陛下何不遷都至洛陽,君臨天下。必能立萬世之基業,大唐必定會千秋萬代。」 那盧照辭還沒有說話,一邊的韋挺卻陰陽怪氣的說道:「崔大人,莫要忘記了,前隋楊廣才死去了多長時間,陛下,臣以為,天下只有一個都城,那就是長安。長安為天下之首,俯視天下,內有潼關天險,又有八百里秦川,當年秦皇高祖定鼎天下之所,龍氣匯聚之地,天下能作為國都者,非長安莫屬。洛陽,乃是四戰之地,非國都所在。頂多也就做個陪都而已,陛下若是有閒暇的時候,過來遊玩一番就是了。萬不可以此地為國都。」 「哈哈,朕不過隨口一說而已,兩位愛卿不必爭吵。」盧照辭將二人的爭論聽在耳中,臉上一陣哈哈大笑。這二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盧照辭要是遷都洛陽的話,恐怕朝廷內又將掀起一輪風波來,這不是盧照辭願意的。所以乾脆就笑呵呵的了之。只可惜,他是這麼想的,但是那崔君肅卻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裡。 第181章 關東世家 就在這個時候,就見洛陽城那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一行人緩緩走了出來,為首一人是一個面色疲憊的中年人,盧照辭認識此人正是王世充,只是數十天沒見,此刻卻蒼老了不少,臉上也多了許多的皺紋,好像是一個老者一樣,只見他赤裸著上身,手中捧著玉璽等物,他的後面抬著一具棺材,而自己從城門處就跪了下來,然後一步一步的跪行過來,這是受降的儀式之一,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起來吧!」盧照辭以手中的方天畫戟輕輕的點了兩下,就見蕭禹和韋挺跳下馬來,一個上前取了玉璽,一個人卻是以白色長衫披在王世充身上,這也是表明大唐天子已經接受了王世充的投降,從此之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鄭氏江山了,洛陽也已經成為大唐的東都了。 「敕封王世充為蜀侯。遷蜀地。王氏宗族隨之而行。欽賜。」內侍輕輕的將早已準備好的聖旨念了一遍。那王世充聞言,腦袋低垂,深深的歎了口氣,昔日帝王之軀,今日卻僅僅是得了一個侯爵,前後反差之大,簡直是難以想像,不過能得一性命已經很不錯了。王世充哪裡還有什麼好計較的,當下趕緊跪下來接旨。 「王大人,祝你一路順風。」韋挺笑呵呵的在王世充耳邊輕輕的說道。神情是說不出的詭異,讓王世充驚訝不已,卻又想不到這其中的緣故。只得暗住心中的疑問,在王仁則等人攙扶下站起身來。 「單雄信,你可願意入朕麾下?」盧照辭望著人群之中的單雄信一眼,淡淡的說道。 「罪臣久經沙場,身心疲憊,情願從此暢遊在綠水青山之中,從此做一個富家翁。還請陛下恕罪。」單雄信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說道。 「如此將軍可惜了。」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爍,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就跟隨蜀侯入蜀吧!蜀地山清水秀,正好是修生養性的好地方。」 「臣謝過陛下。」單雄信拱了拱手,退了下來。 「陛下,此處人多,還是入宮才好。」徐世績小心翼翼的說道。 「入城。」盧照辭點了點頭,瞬間就眾將護衛著盧照辭,逕自入了洛陽城。自從隋末到如今,洛陽這個東都就是一長安分庭抗禮,有近十年之久,今日終於兩者同時回到大唐的麾下。 紫薇宮、大政殿,乃是當初隋煬帝處理國政的地方,金碧輝煌,修葺的十分的豪華,寶座之上,金碧琉璃,遠遠望去,就見一股威壓憑空而現,壓的眾人忍不住叩頭臣服。就是連盧照辭也給驚呆了。 「恭請陛下。」徐世績等人一聲大喝,卻是將盧照辭給驚醒了,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從此之後,江山在手,天下又有何人敢阻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紛紛拜與地上,那洛陽鄭氏官員也緊隨其後,氣勢恢宏,聲震四野,非當初王世充在位的時候能與之比擬的。王世充見狀,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苦澀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陛下,秦瓊將軍已經攻陷滎陽,已經押解著鄭氏族人在殿外候旨。」這個時候,外面的有護衛前來報道。 「哈哈,叔寶也來了。都押上來吧!」盧照辭哈哈一笑,雙目中寒光閃閃,冷哼道。 半響之後,就見秦叔寶身著甲冑,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押解著鄭氏族人鄭善果、鄭善願等人,浩浩蕩蕩,其中主要人物有數十人之多,由此可見滎陽鄭氏的龐大和鼎盛了。 「鄭善果、鄭善願,你們還記得朕嗎?」盧照辭冷哼道:「你二人不但助紂為虐,幫助王世充,抵擋朕的大軍,更為重要的是居然還幫助竇建德,真是好膽啊!恐怕只要能與朕做對的,都是你們幫助的對象了。」 鄭善果、鄭善願兄弟二人面色蒼白,他也未曾想到,盧照辭的兵鋒居然如此的厲害,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攻下了洛陽,就是河北也成了盧照辭囊中之物,真是讓人驚訝。弄的鄭氏還沒有調整過來,城頭上的旗幟就變了顏色了。 「陛下。這種亂臣賊子,附逆之人,當誅之九族。」韋挺一見盧照辭的面容,頓時雙眼一亮,趕緊拱手出列說道。 「誅殺九族?韋挺,若是誅殺我鄭氏九族,恐怕當今陛下也得被你殺了。」鄭善果不由的哈哈大笑,臉上一臉的譏諷之色,望著盧照辭,拱手說道:「陛下,亂世之中,當擇明主,我鄭氏有眼無珠,妄圖與天兵抗衡,自是我鄭氏的過錯,不過,陛下,我與善願為鄭氏家老族長,族中一切都是我等所為,陛下若是降罪,還請責罰罪臣二人就是了,還請寬恕其他鄭氏族人。罪臣感激不盡。」 「陛下,世家自有生存知道。陛下也是盧氏所出。更是應該理解其中的緣故。世間本就沒有千年的王朝,而有千年的世家,就是因為如此,鄭氏榮耀滎陽數百年,根基深厚,陛下若是殺我滎陽鄭氏一族,難道還能殺的了這天下姓鄭的人嗎?」鄭善願也出言說道。 「嘖嘖,居然敢威脅起朕來了。」盧照辭雙眼中寒光閃閃,冷笑道:「難怪世家大族多是囂張,就是你這個鄭氏當初也曾陰謀壞朕的事情,難道你以為關東世家力量很強悍嗎?你以為朕是楊廣。不能耐你們如何嗎?真是笑話。」 「陛下,老臣有話說。」只見蕭禹緩緩的走了出來,拱手道:「陛下,老臣聽說鄭氏有女嫁與昭武王為繼室,這麼說來,鄭氏也是皇親國戚,雖有小錯,但是亂世之中,也是無可奈何,這滎陽乃是鄭氏的根基所在,他若是不支持王世充,又將支持何人?王世充也是不會放棄這麼個機會的。老臣以為,只誅首惡,饒其後人。」 「陛下,念在陛下也是關東世家的一員,這關東世家向來是同氣連枝,共同進退,這若非鄭氏地處滎陽,先為李密所控制,後又落入王世充、竇建德之手,這才只能支持王世充。還請陛下饒了鄭氏一族吧!」崔君肅也迫不及待的說道。 「陛下,宮外有人自稱是趙郡趙范、范陽盧寬、崔宏道等人都在宮外候旨求見。」又見守住宮門的御林軍將士闖入大殿來。 盧照辭聞言,心中暗自叫苦,狠狠的望了鄭善果一眼,他絕對有把握,這些人不是湊巧趕到這裡來的,而是相約著一起來的,而且能約這些人的就是眼前的鄭善果。關東世家同氣連枝,平日裡相互聯姻,或者彼此之中,也相互爭鬥,但是一旦有大事,威脅到關東世家的時候,這些人毫不猶豫的聯合在一起,眼前就是這種情況,這些老傢伙想必是知道自己要剷除鄭氏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只是。這樣就能阻撓朕的決定給嗎?真是妄想。盧照辭淡淡的看了一眼下面的鄭善果,果見老頭子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了來。 「宣!」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來。淡淡的揮了揮手。 「老大人,陛下如今可是處在為難之中啊!」韋挺在一邊看的分明,不由的朝蕭禹身邊靠了靠,輕輕的說道:「關東世家太過強大,強大的連陛下都忌憚了。」 「韋大人,你想說什麼?」蕭禹雙眼一動,淡淡的說道。 「這次我們可得幫陛下一次,就算不能斬盡鄭氏,最起碼也得讓鄭氏元氣大傷啊!否則,這關東世家要是聯合在一起,關東就將不為陛下所有了。」韋挺面色一正,雙目卻是閃爍著一絲陰森來。 「陛下,到底是登基時間到底是太淺了,國本未固啊!」蕭禹雙眼微瞇,淡淡的說道。 韋挺聞言面色一變,恨不得上去把這個老頭子腦袋給敲下來看看,這裡面到底是藏著什麼,這個時候,還想著太子之爭。馬蒂隔壁,我韋氏難道就沒有希望嗎?非要支持那個私生子?韋挺深深的吸了口氣,惡狠狠的說道:「老大人所言甚是,陛下國本未固,是需要鞏固國本的時候了,廬江郡王天資聰穎,是個難得的英主,可以入主東宮,鞏固國本,保護大唐昌盛。」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關東和江左之爭了,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候不能讓關東得逞。今日聽盧照辭的口氣,已經有遷都的意向了,這國都一旦遷到洛陽,這就證明關隴集團徹底的失敗了,這不是他韋挺能夠承受的住的。 「多謝韋大人了。」蕭禹點了點頭,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韋挺此言一出,所代表的不是他韋氏,而是關隴集團,有關隴世家的支持,盧恪入主東宮的希望可就大了不少了。而無論是鄭氏還是關東世家,他們想要的不但是保住滎陽鄭氏,更為重要的乃是推舉盧承祖入主東宮。這才能讓關隴的那些傢伙著急一下,這個時候,要是不支持盧恪,那還能支持誰呢? 「老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幾個身著華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只見大袖飄飄,面有儒雅之色,到底是關東世家中的一員,與關隴世家不同,多時飽讀詩書之人,更是鄙薄那些關隴貴族們,這也是關東和關隴世家對立的原因之一。看看,這氣勢都是不一樣的。 「都起來吧!」盧照辭神情冷漠,淡淡的說道,那殿上的韋挺等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這盧照辭是何許人物,殺伐決斷,無一不是強勢之人,這種人物,你居然敢威脅他,簡直是找死。 「欣聞陛下克洛陽,平河北,臣等特為之賀。」崔宏道仗著是盧照辭的老丈人,第一個開口說道。 「臣等獻滎陽、清河、博陵、趙郡、范陽土地三十萬畝,為陛下賀之!」第二個說話的是范陽盧寬。 「好傢伙,出手就是三十萬頃,真是大手筆啊!」程咬金忍不住驚訝的叫了起來,沒想到這關東世家這麼有錢,一出手,就是三十萬頃土地,真是富的流油啊!大殿內眾人也都紛紛呢議論起來,這種氣魄恐怕也只有關東這些千百年的世家才能拿的出來吧!只有韋挺和蕭禹等人嘴角卻是冷冷一笑,這三十萬頃平分到各個世家之中,又能有多少,相比較這些世家來說,這些東西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而已,根本就是沒的看的。 「韋挺,朕問你,滎陽鄭氏之中,有土地多少頃?」韋挺正感到好笑的時候,忽然上面傳來一陣柔和的聲音,柔和的如同鋼刀刺骨一般,讓韋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回陛下的話,據臣初步估算,最低有四萬頃土地。這僅僅是滎陽一地,據臣所知,滎陽鄭氏的土地遍及關東各地,具體有多少,非臣所能知的了。」韋挺如何會放棄這個打擊關東世家的機會,張口就將滎陽鄭氏給賣了。 「好大方的關東世家啊!」盧照辭哈哈一笑,望著盧寬笑說道:「世伯,可真是大方啊!」 盧寬也沒有料到盧照辭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絲毫沒有將這三十萬畝土地放在心上,看這架勢還想吞下滎陽鄭氏的土地,這可是不行的。當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趕緊回道:「陛下,您有所不知,世家雖然薄有資產,但是世家人口眾多,還有許多的旁支,這些都是我等親人,不能不養,還請陛下恕罪。」 「是啊,世家的旁支是太多了。」盧照辭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道:「同氣連枝,同於一家啊!諸位的好意朕心領了,朕稍後必有封賞。」 「多謝陛下。」盧寬等人以為盧照辭心中已經有所動,更是不敢與關東世家結下仇敵,臉上更是現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韋挺,你為刑部尚書,滎陽鄭氏一族就交給你了。你帶回長安吧!」盧照辭心中一陣冷笑,暗思道:「以為出這麼點血,就能讓你們關東世家得逞,簡直是妄想。滎陽鄭氏,朕若是不能滅你,也得讓是數十年都喘不過氣來。關東世家,朕就不相信,關係到鄭氏,你們還能如此得意。」 第182章 關東世家 「臣遵旨!」韋挺聞言臉上不由的露出得意之色來。這可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削弱關東世家的機會。有了這個機會,或許能將關東世家一網打盡,最起碼也能讓他們短時間內,不可能對關隴世家有威脅。 一邊的崔君肅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旁邊的蕭禹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望著韋挺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心中冷笑著不停。老而不死是為賊,蕭禹沉浮宦海數十年,對帝王之術的研究早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那盧照辭要除掉鄭氏的話,恐怕這個時候,滎陽城內早就被大火所覆蓋,更是不可能有什麼鄭善果他們的出現了。這就是說,盧照辭根本就不想殺掉鄭善果,或許僅僅只是為了訛詐關東世家一頓而已,這個韋挺就是太急了,皇上是不會允許,韋挺這些人破壞朝廷內部局勢的。 陛下這招狠啊!蕭禹深深地歎了口氣。盧照辭這招明顯就是想要挾關東幾大世家,為的就是要在關東實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想在關東。這些關東世家所佔的土地也不知道有多少,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其目標就是為了對付關中世家的。以前是沒有借口,但是這次就不一樣了,抓到了鄭氏這麼一條大魚,那就是有借口。或許早就一開始的時候,皇上陛下就已經策劃好了,否則也不會死死的抓住鄭氏。又將這些運到長安,哼哼,要是想處置鄭氏的話,就在這東都洛陽也是可以的。為什麼要等到長安呢?這就能看出其中的訣竅了,可惜韋挺卻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最後的結果必定是空歡喜一場了。 「陛下,陛下!」崔宏道卻是大驚,正待再次勸阻的時候,卻見盧照辭早就甩甩袖子,卻是進了內宮。任由崔宏道等人在背後叫喊,就是不答話。徐世績等人見狀,也紛紛出了大政殿,而盧寬等人卻是臉上露出憤怒之色來。 「盧照辭這個傢伙到底是想幹什麼?難道他就不怕我等關東世家再次起兵造反嗎?」洛陽崔氏府邸之內,李范等皺著眉頭走來走去,燭光照耀下,眾人面色顯的陰暗無比。 「陛下恐怕是在逼我們了。」崔宏道忽然歎了口氣。 「逼我們?逼我們什麼?」李范不滿的說道:「我們也沒有支持竇建德、王世充,他能逼我們什麼?」李范驚訝的說道:「當初我還想著將我那寶貝女兒嫁給他弟弟呢?可好,居然被他拒絕了。」 「他囚叔殺弟的事情你也不是沒有聽說過。」盧寬冷笑道:「他豈會讓你家的女兒嫁給他的弟弟,難道還想培養一個盧照辭來嗎?這是不可能的。趙兄,你想的太天真了。」 「哼!」李范也狠狠的點了點頭。這件事等到他得知盧照辭將自己的弟弟關入大獄之後,才明白這個道理。只可惜已經遲了。弄的趙郡李氏成為關東世家的笑柄。 「聽說關中大唐內部,正在實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新政,這是盧照辭入主關中,成為貞觀天子後所施行的第一道政策。是為那些賤民們著想,哼哼,專門針對我們這些世家而來的。」崔宏道冷哼道:「他進入抓住了滎陽鄭氏不放,連那幾十萬畝的土地都沒有看上,我懷疑就是為此事。」 「土地失去了,我們還能買的回來,可是這攤丁入畝的新政若是一旦在關東是施行,我等的損失可就大發了,可是要延續子孫後代的啊!」盧寬歎了口氣道:「聽說這道新政乃是長孫無忌想到的,也不知道此子為何如此惡毒,加上陛下的科舉制度,可是一下子斷了我們世家的根啊!」 「可是若是不將鄭氏救出來,不但日後我關東人心不能聚在一起,更是能給關隴世家機會啊!」崔宏道歎息道:「也不瞞諸位,今日崔君肅傳來消息說,陛下今日進城之前,曾經打量過洛陽城池。好像有意將京師遷到洛陽來。」 「遷都洛陽?」眾人大驚,猛的站起身來,驚訝的望著崔宏道。數百年,京師總是在長安和洛陽之間來回移動,當初前隋煬帝時期,前期之所以能建功立業,一大部分就是因為他遷都洛陽,受到關東世家的支持,只可惜的是,到了後期,他三征高句麗,狠狠的打擊了關東世家的利益,這樣一來,天下世家都反對他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躲到了江南去,那裡是他的大本營。 「若是要遷都洛陽的話,我關東世家是可以佔據上風,但是此事到底是關係我等世家的利益,還得仔細思索一番。」盧寬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來。 「關隴的那些傢伙不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道理,可是他們為什麼會答應,難道就是因為陛下在關中的兵力所導致的,哼哼,依老夫看,恐怕沒這麼簡單的。」崔宏道冷哼道:「陛下雖然統御江山,號稱萬歲,到底不是萬歲,他們恐怕是打著陛下身後的事情了。看看,蕭老夫子今日在朝廷之上。就是已經和韋氏聯合在一起了。這次陛下平定洛陽、河北,一旦回到長安,下一步就是要立太子了。就是陛下不願意立太子,恐怕關隴的那些世家代表們,也會催著陛下立太子,以鞏固國本,以安定天下民心。陛下就是想不立也是不行啊!」 「崔兄的意思是說,我們也應該打同樣的主意,放棄這次爭鬥,先保住滎陽鄭氏,然後藉機推舉承祖王子為太子?」李范驚訝的問道。 「不錯。」崔宏道點了點頭道:「當今陛下英明神武,掃清宇內,殺伐決斷,非一般人能夠與之比擬的,想那李閥之中,李淵是何等的陰險狡詐,李世民是何等的英武,也算是一位英雄,李建成、李元吉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可是這能笑到最後的偏偏是盧照辭,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了。我等若是與他這樣耗下去,恐怕我等最後還要按照他所指的方向走下去,既然如此。何不順著他,反正也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而與,難道他真的能萬歲不成?只要我等擁立了太子,太子殿下豈會虧待了我等,這所謂的新政也不過是一道空文而已,天高皇帝遠,這關東還是我等做主的。」 「話雖然如此,可是這立太子之事是何等的重大,陛下會答應我等的要求嗎?」李范懷疑的問道。 「答不答應的,我等是不知道,但是眼下。若是不依照陛下,這滎陽鄭氏弄不好真的會在天下世家中除名了。」崔宏道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好話都說了不少了,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不聽,崔宏道忍不住暗罵這趙郡李氏怎麼派了這麼一個不中用的傢伙來了,聽說眼前這傢伙也是日後的趙郡李氏的家主,這廝這個模樣是做家主的料嗎?他還真感到懷疑呢?難道趙郡李氏真的後繼無人了不成? 「好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按照陛下的意思辦吧!」盧寬攔住眾人說道:「我關東有四姓五宗,數百年來,都佔據著關東富饒的土地,相互扶持,這次也是一樣,滎陽鄭氏不能因此這次而敗落下去了。否則,日後又如何能與關隴的那些傢伙在朝堂上斗呢?不過,陛下,哼哼,想這麼佔便宜也是不可能的。太子之位,我關東是拿定了,否則,大不了,都來個魚死網破。這件事,我會親自請老爺子前往的。當年他可是答應了宗正這個位置留給老爺子的。」 「嗯,如此甚好。」眾人也連連點頭,崔宏道臉上更是現出一絲自得的笑意來。淡淡的說道:「承祖一旦登基,必定不會忘記諸位的。」 …… 「陛下,您深夜召見微臣不知道有何吩咐?」紫宸殿內,盧青雲恭恭敬敬的站在盧照辭面前,低眉順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來。 「崔宏道他們在幹什麼?」盧照辭頭也沒有抬就問道。 「他們準備以滎陽鄭氏來換取陛下的新政。」盧青雲想了想就說道。 「哦,都是聰明人,能一眼就看出朕的打算來,也是不錯的,不過,滎陽鄭氏,朕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豈會讓你這麼簡單的就跑掉了。」盧照辭冷笑道。 「他們還說了立太子之事。」盧青雲小心翼翼的望了盧照辭一眼,果見盧照辭滿面烏雲。雙目中寒光閃閃,只感覺一股龐大的壓力憑空而現,壓的盧青雲趕緊低下了腦袋,再也不敢說話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盧照辭登基到如今,卻從來沒有提過立太子之事,若是因為以前沒有嫡子的出世還可以說的通,但是如今,嫡子已經出世,這就不是借口了。可是還不見動靜,這就讓盧青雲感到詫異了。但是他雖然好奇,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 第183章 後宮諸女 「太子的事情是他們能管的嗎?真是天真。」盧照辭雙眼一瞇。冷哼道:「這天下有的事情是可以交換的,但是有的事情卻是不能交換,這些傢伙以為自己是世家,這天下人都得聽的嗎?天下已經太平了,那些百姓們也是希望天下太平的,他們還能怎麼樣?你去告訴韋挺,有些東西是不能退讓的,他給朕好好的審問他,但是卻不能用刑,要是用刑的話,恐怕這些人日後要找他的麻煩了。」 「是!」盧青雲點了點頭,有了盧照辭這句話,恐怕鄭氏也僅僅是受點教訓而已,但是想其他的,那韋挺也只能是要後悔一陣了。英明無比的皇帝陛下恐怕是不會允許關東、關隴世家兩者之間力量有著很大的懸殊。若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世家,盧照辭也許不會怎麼樣,但是鄭氏這麼一個龐大的家族,就是盧照辭也得小心翼翼了,鄭氏在關東勢力盤根錯節,複雜無比,一旦有什麼舉動。就會涉及到關東這一個龐大的地方,盧照辭不得不小心點。 「傳命,三日後,班師回京。」盧照辭又吩咐道。 「臣這就下去安排。」盧青雲趕緊說道。 且不說韋挺在接到盧照辭的聖旨之後那鬱悶的心情,三天的時間,而且還是只能問而不能打,也是不能用嚴刑逼供,可憐韋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可氣的是,盧寬等人每次升堂的時候,都會趕來為滎陽鄭氏壓陣。這些人雖然無官職在身,可是到底是世家之主,更是掌控著山東的局勢,盧照辭雖然派了魏征去撫慰山東,可是沒有這些人的支持,魏征也休想得到什麼結果。大唐是有千軍萬馬,但是有些東西根本不是千軍萬馬能管用,這些人只有用軟刀子一片一片的割肉,慢慢的消弱他們的力量。韋挺雖然很想借了這個機會消弱山東世家,但是一想到盧照辭的聖旨和山東的大局,也不得不停手,只得慢慢的與關東世家耗下去。反正他是耗的下去,至於關東世家能不能耗得下去,那就不是他們的事情了。 終於等到第三天頭上,盧照辭命徐世績坐鎮洛陽,自領兵五萬班師回朝。至於關東世家也隨軍而行。 而此刻,遠在數百之外的,大唐皇城之中。坤寧宮中燈火通明,皇后崔瑩瑩滿臉慈祥的望著躺在搖床上的盧承祖,而在她另一邊,有賢妃娘娘李婉兒、靜妃娘娘楊寧兒、德妃娘娘韋尼子、惠妃娘娘陰明月四人端坐在一起,正笑呵呵的說著什麼。 「姐姐,聽說陛下身邊又多了一個女人,是長孫大人的妹妹,叫長孫無垢的,是昔日的秦王妃,看那架勢,恐怕不久之後,後宮之中又要多一席位了。」楊寧兒忽然做不經意的說道。 「長孫無垢?」韋尼子神情一愣,卻是停下手來,悄悄的望著對面的崔瑩瑩,看著她是如何反應的。 「這個人小妹知道,不是說充做知制誥了嗎?」陰明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陛下也真會用人,居然讓一個女人來做知制誥。還主持朝廷邸報之事,聽說這次可是闖了大禍了。」 「姐姐說的可是甘沖之事?」李婉兒這個時候也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絲不安的神色來。朝廷邸報之事,乃是長孫無垢和李婉兒兩人共同負責的。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一檔子的事情。那盧照辭命長孫無垢飛馬趕到洛陽之事她早就耳聞,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因為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盧照辭對此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妹妹啊!不是姐姐的說你。甘沖是誰啊?那是陛下的親傳弟子,日後是專門用來頂替李靖等人的,陛下當初在潛坻的時候,就悉心培養的,這下好了,讓長孫無垢弄成了如此模樣,貶到了廬江那個鬼地方。」楊寧兒一副擔心的模樣的,拉著李婉兒說道:「妹妹,依姐姐看,那長孫無垢本就是怨恨陛下當年殺了李世民,玄武門之變的時候,李承乾也為亂軍所殺,所以她要報復,報復陛下。妹妹豈能和這種人在一起。」 「這個,這個?當初陛下看小妹略有文采,擔心小妹我在宮中無聊,才讓在閒暇的時候,在大唐之上發表幾首詩而已,甘沖之事可是與小妹沒有半點關係啊!」李婉兒臉上現出一絲驚慌來。她乃是李淵之女,若是以前,李氏當政的時候,她這個公主還能值上幾厘錢,但是如今李氏沒落,她也失去了公主的頭銜,本就不善於交談,如今在後宮之中,更是小心翼翼了。幸虧。盧照辭此刻後宮人數較少,尚能雨露均分,後宮之主崔瑩瑩與她關係也是不錯,如此才能在後宮中立足。但是心性膽小,仍然讓她在後宮之中,顯的比較清冷。 「妹妹,這個長孫無垢可是很是有心機之人,你日後可得小心點,哼,依小妹看,這種人物,就不能被陛下納入後宮之中,否則,後宮之中,又會不安分了。」楊寧兒惡狠狠的說道。 「好了。靜妃,有些話不是撿起來就說的,日後這種話不可亂說。」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崔瑩瑩柳眉一豎,鳳目生威,眾女一驚,不敢說話,到底是久主東宮。在崔氏這個千年世家中培養了許久,才有這種威風,話音一出,眾妃都不敢說話。 「後宮本是陛下處理國政之後,休息之所,本就應該安靜祥和,豈能允許那些烏煙瘴氣,爭風吃醋,難道還要陛下勞累一天之後,還要為這些女人家的私事而頭疼的嗎?」崔瑩瑩冷冷的掃了一眼楊寧兒,她本就對楊寧兒有一絲反感。那李婉兒雖然是李氏女,但是生性柔弱,生性或許奢華,但是卻是不與人爭鬥,陰明月安守本分,與子為樂,或者與青燈古佛為伴,在潛坻的時候,就不參與漢王府之事,入了皇宮,更是不願意摻和後宮之事,只有這個楊寧兒,整日蹦上跳下,不安分守己,更有撥弄是非之嫌疑。 「皇后姐姐,妹妹也是擔心姐姐的地位啊!」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委屈之色來,可憐兮兮的說道:「那長孫無垢仗著長孫大人的威風,看看,如今連朝廷之事也指手畫腳,這次正是因為她的膽大妄為,才出了這件禍事,將甘衝將軍貶到廬江去了。可是斷了陛下的一條胳膊了。此等之人,難道也能呆在陛下的身邊嗎?若是再讓此人這麼弄下去,天知道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此事本宮自會知曉皇上的。」崔瑩瑩眉頭皺了皺,又淡淡的說道:「帝國的興衰在某種程度上是表現在子嗣的昌盛上,陛下如今才有三子,子嗣還算是稀少的了。這對國本不利。這樣一來,就要廣納嬪妃,為保陛下子嗣繁榮。就算陛下不準備納妃,本宮也會張羅著為陛下選秀。以前天下尚未平定,朝廷大事當以平定天下,剿滅群雄為國政,如今天下既然已經平定,那陛下子嗣問題也是要納上日程了。陛下青春鼎盛,長孫無垢既然能得陛下信任,讓她加入陛下的後宮也不是不可以,更何況。本宮看陛下也有此意。既然陛下都已經點頭了,我們還能拒絕嗎?還有反對的嗎?」 「姐姐說的極是,是妹妹多心了。」楊寧兒面色一變,趕緊解釋道:「既然姐姐已經做主,妹妹就不再多言了。」 「好了,天色已晚,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崔瑩瑩冷冷的在眾女臉上掃了一眼,淡淡的說道:「後宮乃是陛下的後宮,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沒有陛下的聖旨,都是不能進入後宮的,就是本宮的兄長也是一樣,你們若是有什麼親戚的話,就要通過掖庭署核查之後,報與中宮,才能放他們進來。知道了嗎?」 「臣妾領旨。」眾女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崔瑩瑩罕見的以中宮皇后的身份與眾女說話,這也就是說明,此事那是沒得商量的。眾女不管心中有什麼想法,那都得按照規矩來辦事。哪怕楊寧兒也是一樣。 「婉兒,這是本宮那堂兄弄來的上等的香墨,本宮身體虛弱,最近還要照顧承祖,這些東西,你就拿過去用吧!」崔瑩瑩指著偏殿說道。 「謝謝姐姐。」李婉兒聞言,嬌嫩的臉孔上現出一絲歡喜來,讓楊寧兒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說話。諸女之中,論及感情,恐怕還真的只有崔瑩瑩和李婉兒和的起來,畢竟兩人同時嫁與盧照辭,更為重要的是,李婉兒不善計謀,一向不與人爭鬥,也不與人爭寵,所以深的崔瑩瑩欣賞的。 「你我同為姐妹,不必多禮。」崔瑩瑩淡笑道。這個時候,就見宮女將香墨捧了過來,李婉兒伸手接了過來,抱在懷裡,如同寶貝一樣,更是讓崔瑩瑩心中高興不已。還站起身來,親自將李婉兒等人送了出去。 「哼,真是不知好歹!」楊寧兒回到自己的長春宮後,粉臉上露出一絲冰冷之色來。 「兒臣見過母妃。」這個時候,就見一個粉嘟嘟的小傢伙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正是楊寧兒所生的盧恪,小小年紀,居然早慧,不但人見人愛,更為重要的是吐字清晰,與四五歲的幼兒相差不了多少,難怪宮外有那麼多人都看好此子。 「來來,恪兒。」楊寧兒一見兒子前來,心中的煩躁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把抱住盧恪,臉上充滿著慈愛,笑呵呵的說道:「恪兒,告訴母妃,你以後想幹什麼?」 「和父皇一樣,做一個天下人稱頌的英雄。」盧恪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英雄,英雄可不是好當的!」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輕輕的歎息道:「英雄一般都是活不長的,世間恐怕只有那些陰謀家才能活的更長,你的父皇也是一個例外。」 「為什麼啊?」盧恪仰著腦袋,烏黑的眼珠轉動著不停。 「因為你的父皇與其他人是不同的,你是學不來的。」楊寧兒笑呵呵的說道:「恪兒,你要記住,過些時日,你的父皇就要班師回朝了,到時候,必定會過來看你們這幾個兄弟的,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父皇又打勝仗了?」盧恪小眼放光,不由得問道。 「你家父皇縱橫天下,無人能敵。自然是打了勝仗了。」楊寧兒苦笑道:「是啊,打了勝仗了,天下即將平定,就要立太子了,要是再等上個一兩年,諸位皇子的天資就能看的出來了,陛下或許就不用立嫡了。或許我兒就能為太子了。」 「母妃,什麼是太子啊!」盧恪好奇的問道。 「太子就是日後這個帝國的主人。」楊寧兒笑著解釋道:「只有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你才能擁有一切。」 「那孩兒能照顧弟弟嗎?」盧恪又問道。 楊寧兒聞言面色一暗,雙眼一冷,但是很快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馬上笑呵呵的說道:「只要你成了太子,自然就能照顧弟弟了。」 「那孩兒就叫父皇封孩兒做太子,日後好好照顧弟弟。」盧恪開心的說道。 楊寧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自己的兒子要當太子,居然只是為了照顧自己對手的弟弟,去照顧他的對手,簡直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但是這種話能對自己的孩子說嗎?一時間,楊寧兒都不由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了。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仔細叮囑了盧恪,有些話是不能在自己的父皇面前說的。 次日天命,就有人入後宮稟報盧照辭將三日後到達京師,而京師留守的岑文本等人也開始開始迎駕的事宜。 「臣崔仁師拜見皇后娘娘。」坤寧宮內,崔仁師身著朱紫袍服,拜見了崔瑩瑩,又見過了盧承祖,方才歎了口氣坐了下來。 「你不與岑先生準備迎駕之事,怎麼到後宮來了?」崔瑩瑩淡淡的問道。 「娘娘,您怎麼到現在還沉得住氣啊!」崔仁師一臉的驚訝的說道。 「怎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崔瑩瑩好奇的問道。 「娘娘難道不知道,關東世家已經跟隨陛下入關了。」崔仁師掃了一眼熟睡中的盧承祖,小聲的說道:「陛下這次平定王世充、竇建德,天下已經歸屬大唐,如此時刻,朝廷中有些人已經鼓動著陛下立太子,以鞏固國本了。」 「這是外面人傳的?依本宮看,恐怕是你在私下裡活動的吧!」崔瑩瑩毫不客氣的指著崔仁師喝道:「你難道就不知道陛下最討厭的就是立太子了。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朝廷之中也是風平浪靜,如今被你這麼一攪和,還能平靜的下來嗎?」 「娘娘,不是臣四處奔波,是在是對方的不安好心啊!」崔仁師趕緊辯解道:「你知道嗎?前不久,因為甘沖之事,蕭禹那個老不死的不顧車馬勞頓,親自去了洛陽,就是想保住甘沖,他想幹什麼,還不是想示好給陛下的那些弟子嗎?娘娘,對方已經出招了,我們再不行動,恐怕就要為他人所趁了。您當初難道就沒有聽說過嗎?盧恪那個雜,那個小不點深受陛下喜愛,弄不好這次真的有可能立他為太子的可能。如此一來,你的中宮之位就會不保。難道讓楊寧兒那個陰毒的女人坐上皇后之位不成?」 「夠了。」崔瑩瑩鳳目生威,冷哼道:「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誰做太子也是由陛下做主,輪不到你我來做主。本宮相信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會衡量一番的。像你們這麼逼他只會起到相反的作用的。」 「這個?」崔仁師不解的望著崔瑩瑩,難道坐等著對方的進攻不成,據他所知的,蕭禹的身後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還有不少的關中官員都成了他們中的一份子。若不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他們還沒有表態的話,恐怕還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為廬江郡王吆喝呢!這個時候,若是不反擊,這個太子之位還能輪到關東世家手中嗎? 「有的時候,爭就是不爭,不爭就是爭。」崔瑩瑩冷哼道:「陛下火眼金睛,會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來。那麼多人支持廬江郡王,他們是想幹什麼,逼宮嗎?天下的事情乃是陛下做主,立太子是何等的大事,關係到陛下江山穩定,大唐的繼續,是何等的慎重,這種事情,也有由你們這些臣子的亂加議論,虧你還是中書令,你看看,岑文本、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杜如晦五位重臣,又有哪個參與進來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參與進來了。」 「這些人仗著有陛下寵信,自不把這些事情放在眼中。」崔仁師不滿的說道:「這中書令看上去是很尊貴,可是沒有差事,什麼用都沒有。就是房玄齡、杜如晦也是中書令,都管著兵部的差事,可是長孫無忌這個傢伙,居然後來居上,尚書僕射兼吏部尚書,除掉岑文本,他就是朝中第一人了。他自然也是會在意這些事情。」 「好了,本宮累了,你先回去吧!」崔瑩瑩皺著眉頭打斷崔仁師的訴苦,只是冷哼了一聲,那崔仁師無奈之下,只得退出了坤寧宮,心中更是愁苦了。 第184章 人太多了 三日的時間瞬間就過。這日正午時分,就見潼關方向旌旗招展,卻是盧照辭得勝班師回朝,岑文本等人早就領著朝廷的文臣武將出迎十里之外。 長安十里亭處,為首的乃是岑文本等五大輔臣除掉撫慰山東的魏征外,倒是一個都不缺,立在群臣之首,在他們身後,陳叔達等雖然也是身著朱紫,但是手中的權勢卻遠在這幾人之下,宣德殿內,一般的朝廷中事都是由這六人解決,除非重大事務,才會稟報盧照辭,所以人稱宣德六相,一時間,宣德殿的六張椅子成為眾多朝臣嚮往的地方,連帶著岑文本等人也愈發清貴起來。 這六人站在前頭,岑文本面色謙和,好像永遠都不會丟失的是那一副謙和的笑容來,倒是有幾分首相的氣度。排名第二的長孫無忌,臉色冷峻,肥胖的臉孔上,卻是露著別人難以查找的冷峻與森嚴,排名第三的崔仁師面色陰冷,雙目流轉之間也不知道又在算計著什麼,房玄齡面色儒雅,三縷長鬚隨風飄揚,端的瀟灑。杜如晦面色蒼白,不時的咳嗽這幾聲,他的身體本就不好,加上朝政繁重,若非盧照辭命人找來孫思邈,恐怕此刻就是連站都站不穩了,更不用提來迎接盧照辭了。 在他們的身後,不時的可聽見幾聲猖狂的笑聲,聲音之中,還有幾分蒼老自得之意,讓人皺眉不已。 「這些屍餐祿位的東西,成天什麼事情都不做,就知道清談,朝廷如今處處用錢,還要養這些人,正是浪費。」長孫無忌冷哼道。 岑文本驚訝的望著了長孫無忌一眼,卻不知道長孫無忌為何對這些人發火,要知道,無論是李淵還是盧照辭。登基之後,對於前朝的官員都是任用的。這也是與當初兩人所面臨的局勢一樣,武將眾多,但是文官稀缺。而盧照辭更是不敢任用裴寂這樣的李閥臣子,所以對那些前隋的官員倒也用了起來,這些人雖然用處不大,但是用來裝裝門面還是可以的。更何況,這種情況,難道能一口氣將這些傢伙都裁撤了不成,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恐怕就要引起無窮的風波了。 「咳!輔機,慎言。」岑文本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哼,當初武帝剛剛等上皇位的時候,有一日對王太后說,憑什麼那些人成天什麼事都不做,卻佔據這高位,而且還要將這些地位都傳給他們的子孫。今日我長孫無忌看來,就是如此。」長孫無忌冷哼道:「這些人成天沒事,成天攪和在一起,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四處亂嚼舌頭根子。浪費朝廷的糧食,這種人,就該將他們都辭退了,給朝廷換上一些新的血液來。」 「長孫大人,朝廷的用人制度向來如此,你有何必計較的太多呢!」旁邊的崔仁師臉色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他可是聽的出來,長孫無忌口中的那些世祿公卿們指的就是那些世家子弟。其中也包括他崔仁師。在整個大唐朝廷之中,父子同朝為官,兄弟同朝為官的比比皆是,這些人大多都是公卿世家子弟,根本不用通過科舉考試,就被舉薦入朝廷的,加上前朝所遺留下來的官員,總共有上千人之多。這是一筆相當大的開銷。 更讓崔仁師難受的是,長孫無忌口中的四處亂嚼舌頭根子的人正是崔仁師和蕭禹、封德彝他們,這些人正成天的為了立太子的事情而奔波著呢?而那些成天沒有什麼事情,但是偏偏又都是一些世家大族弟子們,更是他們爭取的對象,這些若是聯合起來,那可是一股相當龐大的力量。當然由於雙方的立場不同,就會引起爭論,甚至相互責罵,一時間弄的長安的官場烏雲密佈,長孫無忌等人更是苦不堪言,想盧照辭離開長安,御駕親征,朝中大事都是落到這幾個人身上,有的時候,長孫無忌要找人辦事的時候。都要找上半天,更有甚者,一件事居然要好幾個人來做,效率低下,推諉之事很是眼中,難怪長孫無忌等人不滿了。 「崔大人,這些人人浮於事,能給我大唐帶來希望嗎?」長孫無忌面色冰冷,冷哼道:「平日裡宣德殿內想找個人辦事還得等上半天。崔大人,想必你也有這種感受吧!看看吧!整個長安城內,這些人沒有兩千,最起碼也有一千多人,怎麼平日裡找個人辦事的都沒有呢?辦事拖拖拉拉,遇到麻煩的時候,就相互推諉,崔大人,你能告訴本官,這裡面何人能用,何人不能用嗎?朝廷之中,正事不幹,整日想著一些投機取巧的事情來,哼,有些事情。是我們這些做臣子能管的了嗎?簡直就是自不量力。」 崔仁師聽的面色又青又白,忍不住冷哼道:「長孫大人身兼吏部尚書,這些事情本就是你應該管的,你怎麼不向陛下上書建言呢?讓陛下裁撤這些人,好重整朝綱。」 「本官正有此意。」哪裡知道長孫無忌想也沒想的就應了下來,此言一出,旁邊的岑文本等人都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沒想到長孫無忌真的將此事應了下來,就是崔仁師臉色也漲的通紅。朝廷要裁人,此事要傳到外面去,一旦讓人知道是自己和長孫無忌鬥嘴的時候做出的決定。那他崔仁師也不要想在朝廷裡混了,必然會被那些失去官位的官員們給打死。一想到這裡,臉上也不由的驚慌起來。 「輔機,此事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崔仁師趕緊阻止道:「諸位大人,這斷人官路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朝廷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再來這麼一招,恐怕就是陛下也不會答應的。到時候又如何收場呢?」 房玄齡臉上也現出一絲憂色,道:「長孫大人,此事關係重大,還是與陛下商議一番之後,再交給廷議。岑大人,你看呢?」眾人卻是將目光都望向岑文本,此人是不折不扣的首輔大臣,狡詐如狐,智深似海,非常人能比的,更重要的是,此人深的盧照辭的信任,又對盧照辭忠心耿耿。 「輔機所說的確實是一個問題,我等作為輔政大臣,就必須為朝廷負責,至於個人的聲譽都是身外之物,不足掛齒。」岑文本想了想說道:「不過此事關係重大,一定要稟報陛下之後,再做商議。看看陛下的一絲在做出決定就是了。」眾人聞言一愣,卻是相互望了一眼,這傢伙雖然說的話乃是在和稀泥,但是也不得不說此人說的有道理,確實是首輔大人的材料。 「看,陛下來了。」長孫無忌正待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背後有人大聲喝道。當下抬頭望去,果然見遠處又煙塵四起,接著就見一支黑色的隊伍出現在眾人眼前,為首的金色大上的一個斗大的「唐」字無一不是彰顯來者身份的。正是大唐貞觀天子御駕親臨。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管怎樣,眾輔臣都暫時的放下了剛才的話題,這個時候迎接皇上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躲在宣德殿內,或者是在其他的地方和皇帝陛下探討一番。 「都起來吧!」騎在馬上的盧照辭言語之中卻沒有任何歡喜之情,讓岑文本等人心中一動,卻是不敢怠慢,將盧照辭迎了進去。 「陛下,您心中有事?」宣德殿內,岑文本等人正在像盧照辭詳細稟報這段時間以來,朝廷之中發生的大小事務,那房玄齡剛剛報過草原上頡利可汗的異動,就見盧照辭斜靠在寶座之上,彷彿心神並不在自己的報告之上,臉色一動,頓時壯著膽子問了起來。岑文本等人顯然也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了,卻是不好問的,如今見房玄齡問了起來,不由的抬起頭來,望著盧照辭。 「朕剛剛進城的時候,發現城門之下官員甚多,多的都難以想像,呵呵。」盧照辭笑道:「若是從城樓上扔個石頭下來,或許都能砸到一兩個紅衣綠袍的。人太多了。多的朕都覺得我大唐的官員不值錢了,什麼都能擔任我大唐的官員。」 盧照辭的話在宣德殿內頓時引起了一陣狂風,那岑文本等人都朝長孫無忌望了過去,還以為此事乃是長孫無忌透漏給盧照辭的,但是一見長孫無忌驚訝的模樣來,這才發現,這或許就是盧照辭的心裡話。一想到這裡,更是驚訝了。 「怎麼,你們怎麼不說話了。」盧照辭很快就發現了大殿內氣氛異常,不由的直起身來,好奇的在自己的幾個輔政大臣上掃了過去,驚訝的問道。 「陛下,臣等剛剛在城外也曾討論過這個問題。」岑文本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可以想像,此事一旦傳揚開來,恐怕朝廷之中又會掀起一陣詭異的浪潮來。原本逐漸平靜下來的局勢又將會再起風雲,這不是他這個首輔想要的。但是,既然皇帝陛下已經開口了,自己等人也只得回話。 「哦,看來是我們君臣一心啊!居然想到一塊去了。」盧照辭頓時也來了興趣。他這種想法不過是在剛剛朝廷中眾多大臣迎接聖駕的時候才猛的發現這個問題的。而自己只是無意中提了出來,沒想到底下的幾位大臣都已經想到這個事情,倒是讓盧照辭驚訝無比。 「陛下,歷朝歷代,每代開國皇帝登基稱帝,平定天下的時候,前朝的官員多是以禮遇為主,除非真的是那種罪大惡極的官員,其餘的官員都是留任查看,最後,一年之內,就讓繼續擔任以前的官職,甚至還會加以提拔,這一來是為了安撫民心,盡快的恢復實力,使的其他地方的官員爭相效仿,以投靠新皇帝,其次是因為朝廷草創,朝中並沒有多少官員來支持朝廷的運轉,所以才會借用前朝的官員。我朝在高祖陛下的時候,也是因為這兩種原因,留下了前隋朝廷中許多官員,後來經過陛下征戰四方,又有許多的官員加入了朝廷之中;而後,陛下雖然是繼承皇位,但實際上也是開國之君,對於高祖皇帝時期的官員又是以繼承為主,如此一來,朝廷的官員那就更多了,這也就是陛下今日所見的這種情況了。」岑文本趕緊將朝廷中局勢講了一遍。 「陛下,歷朝歷代都會出現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會隨著這些人死亡而消失,朝廷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如今草原上的局勢也是一日三變,大將軍李靖正在河北對付羅藝,這個時候,我們朝廷可不能亂啊!」崔仁師趕緊出列說道:「這個時候,若是因為此事掀起風波的話,恐怕那些朝中大臣就會起來造反罵娘了。還請陛下三思。」 「崔大人此言乃是謬論。」長孫無忌也拱手說道:「陛下,您看看當今朝廷之中,有幾個是有真正本領的,這些人大多是公卿世家之後,憑藉著祖上的威名佔據朝廷中的官位,吃著朝廷給的俸祿,這是憑什麼呢?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拿著朝廷的俸祿卻是不幹事情,整天清談,有的時候,臣在宣德殿中想找個人辦事都找不到,這些人人浮於事,一件事情居然要三四個人來完成,一旦其中出了錯誤,就會互相推諉,根本就找不到根源在哪裡。甚至,有的朝廷官位不是按照事情來是設的,而是根據人來設的。有的人,如今都不管事了,可是還是拿著朝廷的俸祿,比如裴寂,已經被陛下趕出了朝廷了,可是他還是晉陽宮監的俸祿,朝廷的金錢難道就是為了養這些人的嗎?那些老百姓上交的賦稅本就應該用於朝廷中應該用的地方,而不是給這些人的。不錯,崔大人剛才說的極是,等到這些人都老死了,或許有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可是這些人是老死了,可是他的兒子孫子,又不照樣成長起來了嗎?他們也會像他們的祖輩一樣,佔據著朝廷中的官位,讓那些有志之士們報國無門。到那個時候,朝廷就會出現機構臃腫,官吏眾多,朝廷要花大量的力氣來養這些人,要占一大筆開支啊!」 「我大唐富有四海,這區區點俸祿難道還拿不出來嗎?」崔仁師不滿的說道。 「崔大人好大的口氣啊!」長孫無忌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朝官員每年的薪俸是多少嗎?陛下,我朝官員的薪俸來自高祖時期。武德元年,文武官給祿,頗減隋制,一品七百石,從一品六百石,二品五百石,從二品四百六十石……遞至從九品為三十石,都是每年供給一次,外官無祿。去歲,中書舍人高季輔建言外官卑品貧匱,宜給祿養親。此後,規定外官比京官低一等給祿,一品以五十石為一等,二品三品以三十石為一等,四品、五品以二十石為一等,六品、七品以五石為一等,八品、九品以兩石五斗為一等。若無粟則以鹽代祿。此外,百官在年終考核中得到上考者,可得到獎祿一季或一年。除掉祿米之外,還有土地,當年高祖皇帝規定職事官、散官、封爵、勳官等均可按品級受職分田和永業田。一品有職分田十二頃,二品十頃,遞至九品兩頃,皆給百里內之地。諸州都督、都護、親王府官二品十二頃,三品十頃,遞至九品兩頃五十畝。武官、三衛中郎將、上府折衝都尉六頃,中府五頃五十畝,遞至隊正、隊副八十畝。此外,又有永業田,親王一百頃,職事官一品六十頃,郡王、職事官從一品五十頃,國公、職事官從二品三十五頃,縣公、職事官三品二十五頃,遞至九品兩頃。上柱國三十頃,柱國二十五頃,上護軍二十頃,護軍十五頃,散官五品以上給同職事官。如果職事官被解免者,則追回田畝,若被除名者,則僅受口分之田,若襲爵者,不另給田畝。這些規定,只是政府的一種限田措施,並不能實授其地。還規定凡給田而無地者,畝給粟二鬥。崔大人,你仔細算一算,朝廷多了那麼的朱紫、緋紅、淺紅的官員,要多多少的開銷。這還要沒有算其他的雜俸了。陛下,若是長久如此下去的話,我大唐要花上大半的收入來養著這些整天不幹事情的人。」 那崔仁師聽的嘴巴張的大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不說崔仁師了,就是盧照辭、岑文本他們也沒有想到長孫無忌居然有如此本領,居然將這些東西記得清清楚楚,雖然這些東西在長安的官場上並不是什麼秘密,隨便逮上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員,他們都能說的出來,可就是因為如此,這些小事岑文本等人豈會放在心上,可是此刻被長孫無忌說出來,那意義就不一樣了,最起碼,現在崔仁師是無話可說了。 「不錯,輔機所言甚是。」盧照辭也站起身來,面色陰沉,盧照辭整日所處理的多是國家大事,這些小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是這個時候被長孫無忌講了出來,這才讓他感到一絲驚訝,不但因為長孫無忌的博聞強記,更重要的是,這其中蘊藏的東西。 朝廷官員眾多,他今日才明顯的感覺到。當初在學歷史的時候,曾提到宋朝王安石變化的原因之一就是三冗,如今還是在大唐開國時期,就有這麼多的官員,這要是到了後代那還了得,冗官如今已經存在的,人浮於事,那些世家公卿都佔據著要害位置,日後那些後進之事如何能得到理想的官位。 「朝廷中人實在是多了。多的朝廷都有點支撐不下去了。」盧照辭雙眼中寒芒一閃,指著長孫無忌說道:「輔機,你回去想個章程來,看看,那些人是可以精簡的,那些人又是不能精簡的,回頭我們再議,記住,此事就我們六人之人,沒有決定之前,不得透露出去,否則,朕必將嚴懲。」說著狠狠的瞪了崔仁師一眼。嚇的崔仁師面色一變,腦袋低的更低了。 第185章 韋挺闖宮 「恪兒,過來,讓父皇抱抱。」坤寧宮內。盧照辭坐了主位,在他的旁邊分別是崔瑩瑩等女,還有盧承嗣與盧恪兩個兒子,這是盧照辭舉行的家宴。這種情況,在皇宮中也是經常舉行的。畢竟盧照辭的思想來自後世,對家的概念還是很重的,而且身邊也就這幾個女人,舉行家宴也很是方便,最起碼還是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當然,這也是盧照辭自認為的,至於諸女或者以後的兒子女兒們到底是不是這麼認為,盧照辭就不知道了。 「父皇。」盧恪臉上現出一絲歡喜之色來,赤著胖乎乎的小腳,就朝盧照辭撲了過去。不管怎樣,這個時候的小孩子是沒有任何心機的。 「此子倒是像朕。不過朕那個時候可是沒有這麼早慧過。」盧照辭笑呵呵的將盧恪抱在懷裡,說道:「待年齡稍大的時候,就讓他南書房讀書吧!和承嗣一起,呵呵!兄弟兩人一起讀書,相互扶持,倒也不錯。」 「陛下。廬江郡王如此聰慧,承嗣生性愚鈍,兩人在一起,這恐怕……」陰明月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恐怕什麼?朕當年也不是很愚鈍,就是朕那二叔到現在恐怕都還在罵朕是傻子呢!」盧照辭淡淡的喝道:「不要以為天資不行,就以為此子日後就是個平凡的人,朕的兒子都不是平凡的人。看看,盧恪,此刻是很聰明,若是不努力,日後或許連承嗣都不如呢?你們知道朕如何坐到今日這個位子的嗎?不是因為朕高明,也不是朕又機緣,這些都是廢話,而是因為李氏諸子的不團結,才給了朕這個機會,繼承岳父大人的江山。朕的兒子若是也不團結的話,日後朕這江山還不知道為何人所有呢?」 「陛下準備以何人為師呢?」崔瑩瑩小心翼翼的問道。 「孔胤達為老師,岑文本他們每隔數天都要來一次,教他們為人處世之道,李靖,哎,大將軍還是算了吧!徐世績每個月也要來上幾天,交他們行軍打仗的道理,等他們大了,看他們的興趣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 「陛下,是不是可以單獨拜師啊!」楊寧兒在一邊停下手中的銀筷說道。 「單獨拜師?有必要單獨拜師嗎?」盧照辭若有所思的說道:「若是單獨拜師的話,以後弄不好就會出現李氏之事。此事不容考慮。」楊寧兒等人聞言,再也不敢多言。 而盧照辭也因為此事變的興趣盎然起來,只是稍微吃了幾口,才讓眾女散了下去,自己卻留在坤寧宮內,那崔瑩瑩彷彿看出了盧照辭的心思一般,讓人伺候了香湯沐浴之後,方躺在盧照辭懷中。 「是不是外面有人吵著要立太子之事了?」 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崔瑩瑩,自從成親到現在,崔瑩瑩過問外面的事情,這是相當罕見的,更何況,此刻居然過問太子之事,更是讓他驚訝了。 「若是臣妾不是崔家女,恐怕陛下早就已經下旨立承祖為太子了,陛下,臣妾說的對嗎?」崔瑩瑩的目光好像是一柄利劍一樣,刺開了盧照辭面前重重面具。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前隋末年的戰亂,你也是知道的,煬帝本身是一個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卻是世家。這些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家族。根本就沒有朝廷國家的概念來,朕也是很擔心啊,承祖一旦做了太子,不但關隴世家不答應,更為重要的是關東世家,崔仁師也不知道或明或暗的在朕面前提過多少次,甚至連這次滎陽鄭氏的事情,那些老傢伙居然鬧著以實行攤丁入畝這項政策來換取太子之位,他們在朕的身上是看不到世家崛起的希望了,朕不同於楊廣,也不喜歡奢侈,更不會興建什麼宮殿什麼的,若是打仗的話,朕也是攻無不克,更是不會出現隋煬帝之事,百姓都是跟在朕的身邊的,所以他們不敢出來反對朕,他們也只能將世家崛起的希望放在朕的下一代身上,所以才會鼓動著朕立承祖為太子。一旦朕應了他們,承祖立了太子,朕最怕的還是日後出現玄武門之事。盧恪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今日楊寧兒更是想給他找一個老師,此子成年之後,或許就會對太子之位發起衝擊,就如同李世民一樣,這樣一來,不但是還了承祖,更是害了朕的江山。」 「皇上的意思是不準備立太子了?」崔瑩瑩驚訝的問道。 「那也不是。待合適的時候,朕自然會立太子。不但是保護我們的孩子,更是重要的是,保護我們的江山。」盧照辭輕輕的拍了拍崔瑩瑩的嬌軀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休息吧!」崔瑩瑩聞言粉臉一陣嬌羞之色,鳳目之中彷彿能滴出水來。片刻之後,就聽見一陣喘息之聲在殿內響了起來。 宣德殿內,長孫無忌並沒有出宮,今夜是他當值,萬一晚上要是有什麼大事,還得靠他處置,或者還得讓他去稟報盧照辭。 「長孫大人,陳倉急書。」這個時候,就見殿門大開,長孫無忌驚訝的望了過去,卻見一個面色英俊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不是長孫無垢又是何人。 「無垢,你怎麼深夜還在寢宮之中,難道就不怕別人笑話嗎?」長孫無忌站起身來,臉色微怒的說道。 「兄長,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管這些事情?」長孫無垢不滿的說道:「再說,讓小妹能走到哪裡去。這個時候,恐怕長安城都知道長孫無垢已經入了皇宮,做了盧照辭的女人了。」 「放肆。」長孫無忌冷喝道:「這種話不可亂說。」 「哼,這個知制誥本來就是他的詭計。」長孫無垢冷哼道:「兄長,你且看看這個,王世充被殺了。一家兩百多口人都被殺的一乾二淨。」說著就將奏章丟在長孫無忌面前冷哼道。 「蜀侯王世充!」長孫無忌聞言趕緊將奏章拿了上來,打開一來,確實是陳倉縣令所書,所寫的內容正是寫著在陳倉驛館內發生的事情,蜀侯王世充包括單雄信等人都被人殺的一空,連三歲小孩都沒有放過。並且指出兇手有可能是定州刺史獨孤修德。 「獨孤修德?」長孫無忌雙眼發直。臉色蒼白。 「正是這個人,小妹可是記得,當初王世充可是將獨孤修德的父親加上其一家人殺的乾乾淨淨。他們二人本就是有仇之人,可是陛下偏偏派此人護送王世充入蜀,由此可見,陛下早就有除掉王世充的心思了。故意如此。」長孫無垢冷哼道。 「要是為兄,為兄也是會這麼做的。」長孫無忌幽幽的說道:「莫要忘記了竇建德,此人乃是一代仁主,在河北有極大的威望,可是陛下仍然是殺了他,王世充在洛陽殘暴不仁,屢抗天軍,打到最後,卻是投降了事,陛下礙於此,才饒了他的性命,但是若是不殺此人,確實不甘,所以讓暗自允許了讓獨孤修德去殺掉此人。」 「這?」 「大人,刑部尚書韋挺說有重大事件求見陛下。」長孫無垢正待分辨,忽然有內侍闖了進來。 「什麼重大事件,難道不知道陛下這個時候已經安寢了嗎?」長孫無忌不滿的說道:「讓他明日才來見陛下吧!」 「兄長,那韋挺前來……」 「住口,朝廷大事,豈是你一個小小的知制誥能瞭解的。」只見長孫無忌雙目圓睜,肥胖的臉孔上居然有一絲威嚴來,看的長孫無垢心中發慌,終於還是退後了幾步,不敢過問。 「還愣著幹什麼,就這麼回他。」長孫無忌對著那內侍冷哼道。 「是,是。」內侍見狀哪裡還敢分辨,趕緊退了下去。 「快,快,更衣,我要去見皇上。」待那內侍走了之後,長孫無忌圓乎乎的臉孔上居然露出一絲驚慌來,趕緊招呼長孫無垢說道。 那長孫無垢看著前後態度大變的兄長。驚訝無比,忍不住說道:「兄長何故如此驚慌,剛才你不是說陛下已經安寢,不能打擾的嗎?」 「韋挺是不能打擾陛下,但是為兄這個時候卻是要打擾陛下了,否則陛下明日可就被動了。」長孫無忌趕緊解釋道:「韋挺是幹什麼的,他是刑部尚書,正在審理滎陽鄭氏。鄭氏乃是關東世家,與關隴的世家就是對頭,韋挺早就準備消弱關東世家的力量了,這次可就是一個好機會了。他深夜來見陛下,顯然是有了絕對的證據,能置滎陽鄭氏於死地,甚至連其他關東世家都被牽扯在其中,如此一來,陛下就不得不處置關東世家了,要是這樣的話,朝廷中關東、關中、江左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會被打破,這是陛下不願意見到的。所以這個時候就得去打擾陛下了。」長孫無垢聞言點了點頭。 「陛下,尚書僕射長孫無忌求見。」坤寧宮外,後宮總管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輔機?他這個時候來幹什麼?」盧照辭到底是年輕人,一番運動之後,精力卻是更加的充沛,聽了外面的動靜,一下子就爬了起來,錦被之中,露出崔瑩瑩那吹之可破,嫩滑如雪的肌膚來。 「讓他在外面候著。」盧照辭想了想,還是伸手拉過了錦袍,稍微收拾一下,就出了寢宮,朝外殿而來。 「臣拜見陛下,深夜打擾,還請陛下恕罪。」長孫無忌一見盧照辭前來,趕緊拜道。 「起來吧!沒有要事,想來輔機,你是不會前來打擾朕的。」盧照辭淡淡的揮了揮手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僕射大人深夜闖宮來了。」 「陛下,此來是有兩件事情,第一件事乃是陳倉令送來邸報,說蜀侯在陳倉驛館中被人所殺,兇手有可能是定州刺史獨孤修德。」長孫無忌趕緊說道。 「通緝獨孤修德。」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還有什麼事情?」顯然是不想在這件事再糾纏下去,那長孫無忌見狀,知道這個王世充一家死也是白死了,盧照辭所謂的通緝恐怕也只是兩三年後等風聲過了,這個獨孤修德又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長安城了,只是此事既然盧照辭已經開口了,長孫無忌自然也就想多說了,更何況,那個王世充本就是該死之人。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刑部尚書韋挺正在宮外求見,被臣擋了回去了。」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怎麼能擅自,嗯,輔機,你且說說看這韋挺此時來幹什麼?」盧照辭略有深意的望了長孫無忌一眼,卻是沒有在意長孫無忌擅自做主的事情。不過,就在那一瞬間的威儀,讓長孫無忌感覺好像是天塌下來的一樣,忍不住背後一陣冰冷,想來是渾身都濕透了。 「臣愚見,恐怕韋大人應該是掌握到什麼事情了,所以才會這麼急著進宮面聖了。」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掃了盧照辭一眼。 「陛下,知制誥孫無垢說是有要事求見。」這個時候,成公公那尖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長孫無忌聞言,心中暗自叫苦,腦袋低的更低了。 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喜色,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揮了揮手,道:「讓她進來吧!」那長孫無忌見狀,只得深深的歎了口氣,退在一邊。 「臣拜見陛下。」長孫無垢進來之後,就對盧照辭拜道:「刑部尚書韋挺正在宮外候旨,說有要事求見陛下。」 「怎麼還在外面?」盧照辭與長孫無忌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眼中透露著一絲驚訝來。盧照辭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憂色,那韋挺這個時候還在外面,顯然是已經得到確鑿的證據了,而且這個證據不但是對鄭氏不利,更是對關東世家不利,所以才會如此堅決的要求見盧照辭。 「陛下,您看是不是召見錦衣衛統領,依照他們的實力,恐怕能知道韋挺究竟逮到了什麼樣的證據了。」一邊的長孫無忌眼珠一轉,頓時提醒道。 第186章 妥協 「盧青雲?傳召。讓盧青雲前來,輔機,你親自去一趟。」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想了想,就揮了揮手道。 「臣,臣遵旨。」長孫無忌掃了掃長孫無垢,還是點了點頭。緩緩的退了下去,臨走的時候,還朝長孫無垢搖了搖頭,卻是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何用意。 「無垢,你說這朝廷中的官員是不是要精簡一番了?」待長孫無忌走了之後,盧照辭忽然問道。 「精簡長安的官員?」長孫無垢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驚訝的說道:「皇上,不會這個差事又落到我那兄長頭上了吧!這可不行?」長孫無垢是何等的聰明,一聽的盧照辭的話,就能從其中聽出幾分意思來,神情也不由的緊張起來。 「是你家兄長親口提出來的,朕已經讓準備章程,待時機成熟之後,就會公告天下。」盧照辭抬頭望了長孫無垢一眼,笑道:「怎麼。你也有看法?」 「陛下,你真壞,什麼事情都讓我那兄長做,難道你就不知道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嗎?你難道就一定要讓我家兄長在長安不能立足嗎?」長孫無垢不滿的說道:「這次的精簡官吏,還有上次的攤丁入畝,都是一樣,這次一旦讓外面的那些臣子得到這個消息,恐怕我家兄長真的不能在長安城內立足了。」 「怕什麼,只要有朕在,哪裡不能立足?」盧照辭不滿的冷哼道:「朕又天下,如今天下盡歸我大唐所有,難道朕想保一個人也很難嗎?輔機乃是國之良臣,這種人物,豈能讓他無立足之地了,你也太緊張了。」 「皇上此言當真?」長孫無垢懷疑的望著盧照辭。 「朕講話當然算數了。」盧照辭笑道:「怎麼,你不相信?」 「哼哼,聽說那王世充可是封了做蜀侯的,可是為什麼護送他去蜀地的乃是獨孤修德呢?無垢可是聽說了那王世充以前可是殺了獨孤世家滿門的,陛下,這個獨孤修德難道不是你派的嗎?」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哦,真的如此嗎?」盧照辭臉上故作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冷哼道:「都是這個韋挺,當初或許他就知道獨孤修德肯定會殺了王世充的,所以才向朕諫言,說蜀地匪患眾多,讓獨孤修德去剿匪,還可以護送王世充。沒想到是為了方便獨孤修德報仇的,真是可恨。」 「陛下撒謊的技術,一點都不高。」長孫無垢不屑的掃了盧照辭一眼。迎來的卻是盧照辭那一絲憨厚的笑容,倒是讓長孫無忌無話可說了。 盧青雲是在熟睡中被叫醒的,一看見叫醒他的乃是長孫無忌,頓時心中大驚,不敢怠慢,趕緊招呼錦衣衛,探查全城內的動靜。到了他這種層次的人,自然明白,能讓當值大臣親自到他府上來的,肯定是出了大事,果然,剛剛見到長孫無忌,就見長孫無忌面色驚惶,等到對方將事情說了一通的時候,頓時知道此事的非同小可,弄不好,朝廷的內的局勢又要經歷一場波折了。 「大人。」這個時候,一個錦衣衛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盧青雲頓時面色大變。 「到底是出了何事?」長孫無忌見狀,不由的問道。 「鄭氏中有人招了,在前不久,鄭氏曾經派人入關,勾結中書令崔仁師準備反叛陛下。」盧青雲輕輕的說道:「不過此事陛下也曾經知曉。不過,並沒有做出任何的處理,或者連岑大人也知曉此事。」 「哦,陛下也知曉此事?」長孫無忌摸了摸鬍鬚,點了點頭,道:「看來,韋挺自認為是抓到崔大人的把柄了,所以才連夜進宮,不過,既然此事陛下已經知曉,想來崔大人也沒有關係了,只是滎陽鄭氏恐怕就要倒霉了。走吧!我們走玄武門,莫要讓陛下等急了。」 「好,這就走。」盧青雲點了點頭,兩人頓時出了盧府,逕自上馬車,朝皇宮而去。 坤寧宮外殿,長孫無忌和盧青雲將得到的情報一一說了出來。那盧照辭聽的哈哈大笑,道:「這個韋挺倒是給朕立了一大功了。」 「怎麼,陛下要處置崔大人不成?」盧青雲驚訝的問道。 「陛下要處置的不是崔大人,而是關東世家。」長孫無忌雙眼一亮,也點了點頭,道:「陛下不如招關東世家,再讓韋挺將得到的證據擺放出來,也就不怕這些人不為陛下所用了。也就不怕他們不在山東實施攤丁入畝的新政了。」 「輔機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這些傢伙還準備以此為要挾。催著朕立太子呢!嘿嘿,這下好了,就算朕真的立了太子,恐怕你關東世家也不可能再這個時候立足朝堂,沒有機會,看他能得到什麼利益。哼哼。青雲,你去傳旨讓盧寬他們現在就進攻,去宣德殿。輔機,你去讓韋挺倒宣德殿等候朕吧!」 「臣遵旨。」長孫無忌和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盧照辭朝殿角邊的長孫無垢揮了揮手道。 「臣領命。」長孫無垢站起身來狠狠的說道。她見盧照辭屢次算計她的兄長,心中極為不舒服,好不容易見到盧照辭吃癟,正想過去看看,沒想到這些好了,此人翻雲覆雨之間,就將壞事變成了好事,怎麼天底下的好事都讓給佔了呢?長孫無垢狠狠的想道。但是無論怎樣,這個時候也只能任由後宮女官將自己帶到坤寧宮的一間偏殿中安歇了。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聖安。」盧寬等人臉上露出一絲忐忑不安的神色來。深夜召見本就是透著奇怪之色,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自然不會是認為盧照辭深夜召見等人,是為了向自己等人妥協而來,那也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或者說是為了逼迫關東世家向皇權投降。難道這個皇帝陛下已經有了新的把柄不成?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要逼迫關東世家。 「都起來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朕深夜召見你們來,是因為韋挺韋卿,他深夜闖宮,說是有重大事件要告訴朕。韋卿,這裡關東幾大世家都在這裡,你可以說了。」 那韋挺原本心中還很是得意,畢竟這次是真的掌握到了關東世家針對皇上的陰謀,只要運用的得當,不但能誅殺鄭氏,更是能將關東世家的算計一舉推到,延緩這些人推舉太子之日。為關東世家掙來事件。可是眼下的情景好像又有些不對。關東世家的那些老傢伙都深夜進宮了,而皇上的臉上好像沒有任何的擔心與驚訝來,難道皇上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要講的事情了嗎?韋挺不由的掃了大殿內眾人一眼,尚書僕射兼吏部尚書長孫無忌,趙郡李范、范陽盧寬、國丈崔宏道,咦!還有一個盧青雲,錦衣衛統領盧青雲。韋挺面色一變,錦衣衛的惡名已經在大唐的官場上流傳甚久了,有此人在此,弄不好手中的這份口供所帶來的效果就差多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有總比沒有的好,看陛下這架勢,恐怕今天最起碼也能消弱關東世家一臂了。哼哼,看看,你們可還有那個面目來提太子之事。當下定了定神,奏道:「陛下,臣奉詔審訊滎陽鄭氏,經過審訊之後,滎陽鄭氏終於有一人招認他曾奉鄭善果之命入關為我朝某一位大臣送過秘信,其內容就是敦促這位大臣迅速發動在大唐內部的間諜,對我大唐進行破壞、暗殺活動,其目的就是為了使陛下從洛陽方面撤軍,以緩解洛陽王世充的壓力。」 「胡說。」崔宏道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冷哼道:「韋挺,你休要污蔑我關東世家,想我崔氏傳承千年,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分明是屈打成招,這種口供,你也想拿出來冤枉好人?」 「崔國丈何必心急呢?下官還沒有說明這內奸到底是何人呢?國丈不必著急。」韋挺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卻不見絲毫的緊張。 「韋大人,如今我關東世家之中,在陛下身前效力的,又位列中樞,能讓韋大人記在心上的,也唯有中書令崔大人就是了,你也不必藏著掖著。乾脆將就所掌握的東西說出來吧!讓老夫看看,是不是確有其事。」盧寬冷冷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盧照辭的主意,就是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讓關東世家妥協。這是不允許的,盧寬也是不會答應的。 「天子行事當正大光明,多以勢而不以詭道,陛下此舉是不是太過分一點了。如今這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我等也是陛下的臣民,陛下若是有事要吩咐,只需要一道聖旨就可以了,又何必玩弄詭詐之道呢?」李范不滿的說道:「詭詐之道雖然也能取得一定的結果,但是到底不是正道,陛下,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失去關東臣民的民心嗎?」 「兩位大人恐怕是誤會陛下了。」盧青雲插言道。 「你又是何人?」盧寬雙眼一睜,冷冷的望著盧青雲冷哼道。 「下官錦衣衛統領,專司偵查情報的。」盧青雲不亢不卑的說道:「此事不但是韋大人發現了,陛下當初征討洛陽,命徐世績大將軍包圍洛陽,而陛下卻親自坐鎮潼關的時候,鄭善果曾經命人傳書中書令崔大人,讓崔大人設法讓陛下回軍長安,以解除洛陽之圍。只是崔大人當時並沒有做而與,反而勸說崔國丈。不知道崔國丈可有印象。」 「這個倒是有些印象,難道就是這件事情?」崔宏道臉色微紅,有些驚訝的說道。 「不瞞岳丈,這件事朕也知道的。當初崔卿若是稍有舉動,這個時候,恐怕我朝的中書令又要換一個人了。」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冷的掃了一眼盧寬。這傢伙仗著是盧氏宗親,就敢自己面前放肆,還居然敢來教訓自己,簡直是膽大妄為。 那盧寬如何不明白盧照辭眼神中包含的不滿,他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來。沒想到這下倒是自己誤會對方了。當下也狠狠的瞪了一眼崔宏道,關東世家一向共進退的,怎麼這件事情一點風聲都沒有,這下好了,一下子就站了弱勢群體了。條件還得任由對方提了。 「這個,陛下,您也知道,當初關東、關中兩大世家團體,自古以來就是對頭,當初關隴世家投靠了李氏,就是陛下,雖然軍功甚高,但是在關中照樣是舉步維艱,想陛下都是如此,更何況是我等了,無奈之下,只得選取了王世充作為我等的代言人,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滎陽鄭氏雖然有冒犯陛下之處,但是也是無奈之舉,陛下胸懷四海,還請陛下恕罪。」盧寬趕緊出言道。 「那依照盧當戶的意見呢?」長孫無忌見狀,趕緊出言道。 「鄭氏這幾年都是由鄭善果主持鄭氏大局,鄭善願雖然也是鄭氏的一員,但是卻不曾管理鄭氏族中事務,還請陛下寬恕其罪過。」盧寬想了想說道。 「你意思是說,只誅殺鄭善果一系?」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好笑來,冷哼道:「朕要殺人,還需要與你商量嗎?」 「陛下,聽說魏征大人正在撫慰山東,他日魏大人駕臨我崔氏,我崔氏必定掃榻以待,凡是魏征大人有任何舉動,我崔氏都是支持的。」崔宏道一見這種情況,如何不知道對方的意思,雖然這下付出的代價是太大了,但是也不得不吞下這個苦果。 「崔兄說的極是,說的極是,魏征大人我等可是聞名已久啊!自當好好招待。」盧寬等人也明白過來其中的含義,趕緊說道。 「如此甚好。韋挺。」盧照辭見狀也點了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很簡單,隨便點了點,就知道其中的含義。 「臣在!」韋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自己弄了這麼久,才弄了這麼點效果來,而且好處都給了皇帝陛下了,這才是讓人很是鬱悶,偏偏這種鬱悶還沒有辦法向別人訴說的。 「按朝廷律,處置鄭善果父子吧!其餘的鄭氏族人都放了吧!收其田產為國有。」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一邊的盧寬等人都鬆了一口氣,死上幾個人是無所謂的,只要根基未動就行了,失去了田產還可以,只要有錢還怕買不到田的嗎?只有關東幾大世家還在,不到二十年,又有一個滎陽鄭氏即將崛起了。 第187章 一紙奏折起風波 「多謝幾位了。」刑部衙門口,鄭善願一臉的頹廢之色,面色慘白,顯然是在刑部的大牢裡受了不少的委屈,在他的身後,鄭氏家人也都是面露驚慌之色,有的人更是哭哭啼啼的,哪裡還有以前高高在上的風範來。 「都是陛下恩典,與我等無關。」盧寬歎了口氣道:「陛下英明神武,早就知道鄭氏當初曾送信給崔氏之事,一直隱忍不發,直到昨夜,若不是韋挺那廝進宮的話,恐怕陛下都不會說出來的。」 「關中門閥恐怕早就希望我等關東世家缺上那麼一兩個。」鄭善願冷哼道:「可惜了,陛下慧眼如炬,如何看不出韋挺的算計。哼哼,恐怕此人是空歡喜一場了。」 「哼!」這個時候,就見刑部衙門處,一個朱紫官員正冷哼哼的望著眾人,此人正是刑部尚書韋挺,此刻正用憤恨的眼神望著關東世家諸人。 「仁基,記住他了嗎?我滎陽鄭氏這次就是栽在此人身上。」鄭善願對身後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侄兒明白。」這名年輕人就是鄭善願口中的鄭仁基了,乃是滎陽鄭氏中傑出的年輕人一,性格果敢而剛毅,絲毫在與當初鄭氏的少族長鄭贗之下。 「咦,成公公來了。」這個時候,就見幾名御林軍護衛這幾個內侍走了過來,為首一人正是大內總管成公公。 「見過成公公。」韋挺看的分明,一見成公公前來,趕緊迎了上來,盧寬等人雖然不屑此人,但還是喊了一聲成公公。 「陛下有旨傳與鄭仁基的,哪位是鄭仁基啊!」成公公好像絲毫沒有將韋挺放在眼裡一樣。僅僅是對著關東世家諸人喊道。雖然成公公也去了勢之人,但是到底是關東世家的一員,更是與鄭氏有著異樣的關係,這個時候,鄭氏族長就是因為韋鋌而死,難怪對韋挺不加以顏色了。 「小人正是鄭仁基,見過成公公。」鄭仁基心中驚訝不已,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恭恭敬敬的走了上來。 「不錯,不錯,難怪陛下能看中你。」成公公滿臉的讚賞之色,笑呵呵的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我大唐的民部,不,過不了多久就要改成戶部了,你就是陛下親自任命的戶部郎中了,也就不必稱小人了。」 「臣叩謝陛下天恩。」鄭仁基好像是一個金元寶從天而降,砸中了自己一樣,滿臉的都是歡喜之色,若不是鄭善願提醒,恐怕連謝恩都不知道了。 「哼!」韋挺怎麼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前腳殺了鄭善果一支,後腳又封了鄭氏子弟做了戶部郎中,這可是一個肥缺啊!雖然官階不高,但是日後的發展前景還是很大的。這算什麼,一頓大棒,一顆甜棗。韋挺心中雖然不滿,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與韋挺的想法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盧寬等人顯然也是感覺到了其中的含義,心中卻是不知道湧起的是何種滋味。這算什麼呢?盧寬等人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點他們是明白的,在盧照辭統治之下,各個世家都得老實一點,否則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可惜了,昨夜沒有提出太子之事來。」盧寬深深地歎了口氣,道:「諸位,陛下已經讓我做宗正了。諸位說說,這太子之事當何時提起的好?」 崔宏道聞言一愣,又掃了一邊的韋挺一眼,雙眼一亮,也拱手說道:「恭喜盧兄了,這宗正之位可是名至實歸啊!太子之位雖然重大,可是也是宗室之大事,由宗正出面卻是更好。只要太子之位確立下來,國本就能得到鞏固。實在乃是我大唐的一大幸事啊!」 「太子?」韋挺聞言心中一動,掃了盧寬等人一眼,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緩緩地進了刑部衙門。 「盧兄,你怎麼在韋挺面前提出太子之事,這是為何?」李范待韋挺走後,微微有些驚訝的說道。 「哼,陛下以為能借的這次風波能避免立太子之事,但是卻不知道,立太子已經到了大勢所趨,不能改變的餘地了。陛下就是想拖也是沒有時間的。所以必須立太子。」盧寬冷笑道:「後宮雖然是有個人姓韋的,但是不但沒有生育,更為重要的是,就是生育了,這太子之位恐怕也沒有輪到他的可能了。如今能當太子的也不過是廬江郡王和、承祖而已。韋挺若是不在其中選一個,選誰呢?太子之位,是何等的重要,日後關係到世家的百年生計了。他能不選擇嗎?選蕭老頭子嗎?江左世家是不會承情的。」 「選我們關東世家,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吧!」崔宏道搖了搖頭說道,言語之中,卻是不自信。他可不認為韋挺等關隴世家就會選盧承祖作為太子呢。 「嘿嘿,就是逼著他們選。陛下是不會選取廬江郡王的。」盧寬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來,摸著鬍鬚說道:「陛下是不會讓擁有前隋煬帝血脈的人登上皇帝寶座的,你們就放心吧!呵呵。」說著就面帶笑容,逕自離去,在他的身後,李范等人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當初小女生產的時候,陛下倒是有這個意思。」崔宏道雙眼迷離,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笑道:「若是這個時候推舉太子的話,恐怕,陛下也只有一個選擇了。」 「也罷!明日就人催促陛下推舉太子吧!」李范等人也都點了點頭。這才紛紛告辭而去。 只可惜的是,他們這種算計在次日的朝會之中根本就沒有發言的機會。因為尚書僕射兼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向貞觀天子遞了一個奏折,上面所寫的就是因朝廷中無用官員甚多,人浮於事,冗官冗員已經相當嚴重,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建議貞觀天子精簡人員,規定朝廷定員為六百四十三人,其餘的人要麼降職留用,或者乾脆外放等等。一時間,一張奏折頓時在朝廷中掀起滔天的風暴,長孫無忌頓時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第188章 裴寂打人 「這下好了。長孫無忌這個白眼狼居然上書要皇上開革我們。這下白眼狼。」朱雀門外,眾多大臣都聚在一起,相互說著什麼,聲音極大,如同菜市場一樣,這些其中,不凡有緋紅、淺紅的官員,還有一兩個穿著朱紫袍服的官員,這些官員也許並不在盧照辭面前受寵,但是到底也是京師中的大員,非比尋常,就算是外放,最起碼也是一個刺史級別的人物了,別人口中也會直稱使君了。可是在這裡,卻是如同潑婦一般,口中直罵著長孫無忌。 「哎。不光是我們,聽說裴宮監也是在開革之列。」官員中有人歎息道:「裴宮監是何人啊?那是高祖皇帝身邊最寵信的臣子,身著朱紫袍服,腰間懸掛著紫金魚袋,豈是你我這些人可以與之相比的,可是這樣的大官。這次也是開革之列,沒見到吏部的評語吧!嘖嘖,那將裴監貶的一無是處。」 「好歹我們也是高祖時期臣子,怎麼說開革就開革了呢,不行我們得找陛下去。」一個官員面色漲的通紅,忍不住說道。 「沒用的,聽說陳叔達等幾位大人都進宮去了,可是陛下根本就沒有見他們,成公公也只是傳下話來了,說此事經過宣德殿幾位輔政大臣們商議過了,才同意實行的,然後一起交給長孫無忌實施,京師官員都要參加考核,只留下六百多人,哎,你我還是有機會考試一番的,聽說那裴寂連考試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剝奪了差事,如今也僅僅只剩下一個裴氏家主了,嘿嘿,看看,先是尚書僕射,然後就是魏國公,再到現在也只剩下一個裴氏家主了,這權力可是一步一步的降了下來啊!你我已經很是榮幸了。」 「哎,大唐朝的官是不好當得。」一個緋紅色官袍的中年官員說道:「一年一次京察,兩年一次大察。看來日後可是要小心謹慎些了。」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了不成?想歷朝歷代,哪朝有過這種事情,皇帝陛下對前朝的官員都是統一接受的,怎麼到了大唐朝就不行呢?」一個淺紅色年輕人不由的怒吼道。 「看見了吧!那個年輕人,乃是戶部郎中,乃是太原王家的子嗣,平日裡在戶部無所事事,這下著急,聽說陛下看在太原王氏的面子上,給他考核的機會,結果,第一道關上就被刷了下來。哼哼,連戶部郎中最基本的都不知道,如何能進戶部啊!」旁邊的一個綠袍的中年人冷哼道。 「哼哼,真是活該。」一個深綠色的年輕官員雙目中閃爍著嫉恨之色,冷笑道:「平日看他在衙門裡得意囂張的模樣,沒想到也有今日,真是活該。不開他開誰啊!」顯然這名官員也是戶部的人,而且平日裡弄不好還受這個世家子欺負呢! 「哼!你們不要得意了,這個天下還是世家的天下,上品無寒士。豈是你們這些人想鬧就鬧的。」那個王家子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顯然剛才他是聽見了眾人的議論。 「哼哼,你也不要太得意了,連第一關都沒有通過,你也就不要想著再入戶部了。」穿著深綠色年輕官員毫不在乎對方的威脅,只是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像你這般整日游手好閒,人浮於事的人物,為何需要朝廷來養你,下官以為長孫大人這一招出的好。有你這樣的人在,我們也不要想陞遷了。」 「長孫無忌,他也配。」王家子惡狠狠的朝著皇宮冷哼了一眼。 「看,裴監來了。」不知道人群之中誰喊了一句,眾人紛紛望去,果見裴寂身著朱紫,腰懸金魚袋帶領著一批緋紅、淺紅的官員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看其規模,最起碼有好幾百人。不用看,這些人都是即將被開革的官員,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多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官員。 只見裴寂面色剛毅,老臉之上露出一絲潮紅之色,雙目赤紅,好像是野獸看見了獵物一般,在他旁邊經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就在這一瞬間,眾人只感覺到,他不是一個年老的官員,而是一個衝鋒在前的戰士一般。 「讓開。」很快。就接近朱雀門了,守門的御林軍顯然是得到了通知,要將這些人擋在宮門之外。 「老夫乃是大唐的開國功臣,高祖皇帝欽賜的除叛國外免兩死的官員,怎麼,你們也敢攔老夫的路嗎?」裴寂猛的從懷裡取出一張聖旨來,那是當初李淵大封功臣的聖旨,也是憑證。裴寂這一刻什麼都忘記了,什麼都不在乎了。當初盧照辭下令將自己軟禁在府中,那是有一定道理的,那是因為自己要為李淵背黑鍋,將自己的尚書僕射、國公之位都剝奪過去了,他也認了,但是現在不行了,盧照辭要趕盡殺絕了,要剝奪自己身上的一切官職,那簡直就是在殺了裴寂。我裴寂也是好面皮的人,你盧照辭做的太過分了。過分的我都不能忍受了,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要面子了,也要找你理論一番。 「裴老大人,您雖然有紫金魚袋,但是今日宣德殿有命令下來。這幾日乃是非常時期,吏部要重新審核在京官員,要行京察之事,所以沒有陛下聖旨或者宣德殿文書,或者邊關大事,不得進宮,若是非要進宮的話,待末將等人報與宣德殿之後,再請宣德殿定奪。」守門的御林軍校尉早就看見裴寂前來,暗自叫苦,但是也知道若是放此人進宮。自己的宦途生涯也是到此就要結束了。當下也不管裴寂到底是何等身份,就是不讓裴寂進去。 「喲呵!我大唐什麼時候輪到他岑文本、長孫無忌當家了?」裴寂忽然大罵道:「他岑文本是個什麼東西,當初送了老夫三千金,老夫看他可憐才讓做了齊王府的主簿。沒想到投靠了盧照辭,如今居然也掌控了朝綱了。真是可笑。長孫無忌是何人,他死去的老子是一個懦夫,明明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去了草原是嫁給別人的,他居然當個送親使,兄妹二人靠著舅舅家的接濟而生存的,如今卻要反過來對付他的舅舅,這等忘恩負義之徒,如今也成了尚書僕射,盧照辭用人真是奇怪,這種人也能當皇帝,也能治理國家。真是可笑……」 隨著裴寂的聲音越來越大,原本擁擠在裴寂身邊看熱鬧的官員開始慢慢的後退了,一面卻是用膽戰心驚的眼神望著裴寂。一來是爆岑文本的料,大家還是聽的津津有味,沒想到當朝的首輔大人居然是這麼走入官場的,三千金啊!整整三千金啊!也不知道這個輔政大臣是怎麼來的。到了後來的長孫無忌,眾人聽的不由的暗自搖頭,這樣的人物或許真的不能當什麼輔政大臣了,但是到了後來,裴寂的攻擊言論已經不在是朝中大臣了,而是轉向當今皇上了,這就讓眾人吃驚,哪裡還敢圍在裴寂身邊聽故事,趕緊躲到一邊,深怕被裴寂所牽連。 宣德殿內,崔仁師臉上帶有一絲譏諷之色,淡淡的望著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他可是不知道這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歷史。只可惜的是,這種笑容在宣德殿內並沒有引起任何的共鳴,岑文本臉上仍然是一臉的謙和之色,絲毫沒有任何的羞愧來,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漲的通紅,他不是在計較御林軍將士傳來的那些骯髒的話來。而是因為面前的京察成績,數千人的京察並不是短短一兩天能完成的,但是到底還是有完成的,可是結果去是讓這位年輕的尚書僕射大人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就是這樣的官員支撐著朝廷,難怪自己的建議得到了陛下的認同了。陛下恐怕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房玄齡面向祥和,手上正捧著一卷書籍,好像整個心思都沉浸其中,杜如晦一邊喝著苦澀的藥水,一邊翻看著來自河北的戰報,經過孫思邈的一番診治,杜如晦的病可是好多了。一時間,整個大殿內,都是靜悄悄的任何的聲音。 「大人,我們都擋不住了,那裴監有高祖皇帝的聖旨,他以聖旨護住胸部,硬是向弟兄們手中的鋼刀上撞啊!」這個時候,朱雀門守將再次闖了進來,滿臉的驚慌之色。 「成何體統,連一個老頭子都攔不住。」崔仁師不滿的喝道:「高祖皇帝是何人?本官怎麼不知道?在本朝本來就沒有什麼高祖皇帝,那是前朝。他裴寂好大的膽子,居然拿前朝的聖旨來要挾我等,簡直是膽大妄為。」在崔仁師的眼裡,這個國號應該定為漢,或者是燕,等等,反正是不應定什麼唐來的,那是關中豪門李氏所建的。也因為如此,他從來就不承認什麼高祖皇帝。 「好了,裴寂到底也是一位老者了。」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這個崔仁師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心中去是自有丘壑。 「還是我去一下吧!」房玄齡掃了眾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儒雅的笑容來,說道:「裴老大人脾氣是大了點,還是我去的好。」說著就準備站起身來。 「不,還是我親自出以下的好。」胖子長孫無忌卻搖了搖頭,臉孔上還是通紅的,可以想像,這次的通紅可不是一般的通紅了,或許就是被裴寂給氣的。果然長孫無忌冷笑道:「這個老傢伙,以為現在還是在李氏坐天下的時候,高祖皇帝對他太過禮遇了,連女人都一起享用,這種傢伙沒臉沒皮的人,不認真整治一番,京察之事恐怕也是做不下去了。哼哼,那些整天無所事事的人就會跟在後面瞎起哄,擾亂朝綱,到時候,陛下的精簡在京官員的計劃就會被擾亂一空,這個老匹夫是不能讓他留在這裡了。」 岑文本等人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沒想到長孫無忌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等到長孫無忌出了宣德殿的時候,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走!弄不好要出大事情了。」岑文本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來,也出了宣德殿。在他身後,房玄齡、杜如晦也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著後面,那崔仁師見狀,臉上微微露出不滿之色,但是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冷哼了一聲,也出了宣德殿。在這裡,宣德殿內並非祥和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六個人在外面來說,還是保持一致的。這六個人才是大唐官場上的頂尖層,可以相互算計,但是絕對不能讓低下的那些官員們算計成功了。這就是尊嚴,強者的尊嚴。 朱雀門上,岑文本等人陰沉著臉,望著城門下的眾人,那裡面曾經有不少是自己的下屬,但是如今都要面對京察之事,更為重要的是,下面還有一位自己的同僚,長孫無忌正面對這反憤怒的裴寂,正在大聲的爭辯著什麼,只可惜的是,這一切顯然都沒有打動裴寂這個老傢伙,這個老傢伙仍然是高舉著聖旨,口中直嚷嚷著。這個老傢伙難道真的不知道,眼下的國號雖然也叫唐,但是這個唐與以前的唐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了嗎?最起碼,帝國的主人已經改了姓,這才是最根本的,這個唐與以前的那個李唐其實上根本是沒有任何的關係,你手中的聖旨其實上根本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那只是前朝的東西,甚至可以說,你這個老傢伙是想謀反了。 「真是無知者無畏。」崔仁師在一邊冷冷的說道。他是很鄙視裴寂的,這個傢伙其實上沒有一點本事的,仗著李淵的寵信無所不為,佔據了關中大量的土地,渭河兩岸的兩天多是此人的。此人還貪得無厭,真是可恥。當初李淵裡通草原之事,盧照辭都沒有找他算賬的,要是聰明的話,早就偷偷的躲起來,再也不會出現在朝臣面前了,也許盧照辭看在他年老的份上,還能保證他的尊貴呢!如今倒好了,崔仁師可以想像,一旦此事要是傳到盧照辭的耳中,這位裴宮監恐怕是吃不了兜著走了。盧照辭這位皇帝對裴寂的印象可是相當的不好啊! 「啪!」一聲脆響,頓時震驚了整個朱雀門,朱雀門這個時候已經聚集了數百人,這些人的呼吸聲若是能組織起來,也還是一個相當大的洪流,可是就在此刻,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靜悄悄的細無聲,那朱雀城樓上的岑文本等人也都驚呆了,死死的盯住場上的一個朱紫老者,那是裴寂。 「天啊!他居然打了長孫無忌一巴掌。」崔仁師一下子反應過來,驚訝的望著裴寂,臉上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憤怒,神情極為複雜。不過,就在剛剛,裴寂居然扇了長孫無忌一個大大的耳光子,震動了整個大唐朝廷內外。 長孫無忌是何人,那是大唐的尚書僕射兼吏部尚書,朝廷大員,宣德殿的六位輔政大臣之一,更為重要的是,傳說長孫無忌的妹妹與皇帝陛下關係曖昧,日後必然要進宮伺候皇帝,長孫無忌也可以升格國舅了,就是這種人,裴寂這個早就失去了皇上寵信的傢伙居然當著朝廷百官的面子扇了長孫無忌一個耳光。要知道,就是當今皇帝陛下,到如今好像也沒有傳出扇過別人耳光的,這個裴寂居然開了一頭好頭,真是沒有想到啊。 「這下問題大發了。」岑文本謙和的臉孔上也露出一絲震驚來,他也沒有想到裴寂居然膽子這麼大,居然當眾毆打朝廷命官,而且還是主持京察大計,精簡官吏的長孫無忌,雖然同是尚書僕射,也許兩人在權利分割上存在一些分歧,但是岑文本也不得不說長孫無忌是一個很好的助手。沒想到這位有可能成為國舅的傢伙居然被打了,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下,這下問題可就大發了,他的臉孔上再也找不出半點的冷靜了。 「快,快去通知陛下。」岑文本趕緊對身邊的護衛說道。而自己卻急急忙忙的朝城下飛奔而去,這個時候,最重要的要穩住局勢。那崔仁師等人見狀,也趕緊跟了下去,這個時候,可不是看別人笑話的時候,一旦鬧起來,恐怕就是宣德殿的幾個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你,你怎麼打人啊?」長孫無忌也給打糊塗了。他也是沒有想到裴寂這廝好歹也是一個貴族,居然也打起人來了,一個猝不及防之下,被拍了一個正著。待臉龐上現出火辣辣的疼痛才感覺到自己真的是被人打了。忍不住對裴寂怒喝道。 「打你怎麼了,告訴你,打你還是輕的。」裴寂這個時候哪裡有絲毫的貴族風範,簡直就是就像街上的潑婦一樣。說著右手又準備朝長孫無忌臉上扇了過去。 「住手!」一聲冷喝聲傳了過來,卻見是岑文本他們紛紛趕來。 「喲呵,還來幫手了?」裴寂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笑呵呵的望著岑文本等人。 第189章 裴寂的陰謀 「裴老大人,你也是裴氏之主。裴氏屹立在河東百餘年之久,也曾執掌過關隴門閥,為何如同街上的潑婦一般。不但毆打朝廷命官,更是辱罵當今天子,難道你就不想滅九族嗎?」岑文本臉上仍然是一臉的謙和之色。但是言辭犀利,卻是讓裴寂下不了台。 「辱罵當今聖上又怎麼樣了?要是盧照辭在此,老夫不但要罵他,還要打他呢?」裴寂聞言臉色一變,色厲內荏的說道。這個時候,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剛才幹了一件什麼事情,居然扇了長孫無忌一個耳光,口中更是辱罵了當今天子,想想都害怕。君權至上,已經在他腦海裡深深的紮下根來。 「哼,好大的膽子。」崔仁師不滿的說道,越眾而出,冷笑道:「你裴寂有什麼本事,不過是皮條客、龜公之流而以,也就是當初李氏才能允許你這樣的人留在朝堂之上,當今天子英明神武。豈是當年李氏天子可以比擬的,陛下念你老邁,讓你安心在家,已經是對你多大的仁慈了,你居然也學了其他人一樣,仗著自己的一把年紀,到這裡如同潑婦一樣,喝罵朝廷眾臣,你愧不愧。要是本官的話,此刻早就關起大門。找個懸樑,自己掛上去了事。」 「你,休的放肆。」裴寂面色一變,老臉頓時變成紫紅色,曾幾何時,他被人家罵過龜公之流的,想他乃是河東裴氏之主,論及身份地位,遠在盧照辭這個范陽盧氏旁支要高貴的多。他也沒有想到,當初為了逼迫李淵起兵,才用了楊廣兩個女人,到了這裡,居然被人說做是龜公、皮條客。這是何等的羞辱,裴寂一時間氣血上頭,一臉陰狠的望著崔仁師。這個傢伙仗著盧照辭,居然對自己出言不遜,簡直是該死。 「陛下,您看裴寂那模樣。嘖嘖!」朱雀門城樓之上,盧青雲臉上笑的像一朵花一樣,指著遠處的裴寂笑道。 「辱人者,人必辱之。裴寂是自討欺辱。」盧照辭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寒芒。作為帝王,帝王的尊嚴豈容踐踏的,任何人都是一樣,裴寂這個傢伙,整日的不安分,盧照辭早就將想將其誅殺,偏偏這廝關中世家的人物,沒有借口是不能隨便殺人的。這是唐朝,而不是封建社會的末期,皇權達到了頂峰,在明清時期,皇上可以隨便找個借口殺人,但是這是在唐朝初期,整個王朝的經濟命脈不是掌握在那些商人手中,也不是掌握在那些平民手中,而是掌握在這些世家門閥的手中,對付這樣的人,只能溫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的來,否則的話,弄不好,整個帝國的經濟就會崩潰,更是容易回到當初隋末的情況來,到時候,盧照辭就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陛下,要不要動用粘桿處?」盧恩臉色陰沉,在一邊說道。 「愚蠢,這個時候要是動用粘桿處殺了,那天下人都會知道,這個裴寂是朕殺的。」盧照辭狠狠地瞪了盧恩一眼。這天下人都不是傻子,裴寂在朱雀門下大鬧之事,恐怕很快就會傳遍關中,若是這個時候對裴寂採取措施的話,只會引起朝臣們的恐懼,恐怕以後你再也聽不到真言了。當皇帝固然能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但是更多的時候,卻要面對各方面的掣肘,小心翼翼的。想要為所欲為,那也只能學學楊廣了。他倒是為所欲為,可是到了最後怎麼樣呢?居然被自己的臣下給勒死了。 「陛下,這也不能就讓這麼鬧下去吧!」盧青雲也不滿的瞪了城下的裴寂說道。 「算了,隨他罵兩句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岑先生自會幫朕了結這一切的。走吧!回宮!」很快城牆上明黃色的人影一閃而過,頓時消失在城牆之上。而在城下,岑文本仍然是不溫不火的與裴寂打著口水仗。 一個是怒火沖天,仗著自己的資格很老,一個卻是綿裡藏針,根本沒有將裴寂的話放在眼中。只是當做耳旁風般的一吹而過,而長孫無忌卻是雙眼死死的盯住裴寂,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曾幾何時,他受過這樣的羞辱的。 「長孫無忌,你斷人活路,難道就不以後遭報應嗎?」裴寂終於忍不住了,岑文本這副模樣,讓裴寂是有火發不出,可是長孫無忌卻是不然,是這件事情的主導,所有的怒火自然是朝著他而來的。 「下官為朝廷辦事,為天下百姓計,為大唐江山著想,如何是斷人活路了?就是裴大人雖然屢次和陛下作對,但是陛下卻對你尊敬有加,絲毫沒有虧待,就是當年你家的宅子明顯違制,御史台的人不止一次的參奏了,陛下也是因為你有功於朝廷,才免於計較。就是今日之事,嘿嘿,固然精簡京師官吏,或許會有不少人丟掉官帽。但是若是裴大人你有本事,也可以讓有司官員考核一番,只要能通過,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晉陽宮監,就是我大唐的尚書僕射,你也可以坐上一坐。」長孫無忌望著裴寂是一臉的譏諷之色。 「你……哼!好一個長孫無忌,好一個貞觀天子。」裴寂指著朱雀門笑罵道「好一個盧照辭,卸磨殺驢,這麼快就誅殺功臣了。哈哈,沒有我裴寂,你和你的岳父能推翻大隋江山嗎?能坐定江山嗎?哈哈」說著也不理睬眾人驚訝的目光。轉身就走,瞬間就上了不遠處的那輛豪華的馬車,就出了朱雀門,沿著朱雀大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這樣走了?」崔仁師驚訝的說道。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岑文本面帶憂色,望著裴寂離去的馬車,臉上露出一絲深思,他可不會認為裴寂就這麼簡單的就認命了。且不說這些世家的家主們哪個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裴寂能想出辦法來,讓李淵主動起兵造反,這就顯示了他的不同。想他在不清楚李淵會不會成功的情況下,就果斷的加入李氏,打開晉陽宮,冒著誅滅九族的危險,支持李淵起兵南下,由此可見此人的眼光不俗。 「岑大人太過小心了,一個垂死之人,有什麼好怕的。」崔仁師臉上現出一絲不屑之色,他可是十分看不起裴寂的。 「還是小心點好。」長孫無忌冷哼道。雙目中閃爍著寒芒,死死的盯著裴寂那離去的馬車。 「也罷!」岑文本從懷裡掏出一塊銀色令牌來,週遭的御林軍中頓時現出一個相貌普通的士兵來,伸手接過令牌看了看,方垂首聽命。 「盯住裴寂。看看他去了哪裡了。」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只見那名士兵點了點頭,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錦衣衛!」崔仁師雙眼一亮,面色一陣大變。錦衣衛在大唐無處不在。御林軍中自然是有人的。但是更讓崔仁師驚訝的是,岑文本在這個時候還能指揮的動錦衣衛,這才是讓他很是鬱悶的,論及信任,恐怕整個朝廷之中,也難得有人比得了。 …… 「主人,後面有人。」 裴寂臉色微微一變,輕輕的說道:「換個方向,甩開他們。」 「是!」車伕不敢怠慢,頓時帶著裴寂在長安的大街小巷裡竄了起來。 「主人,對方太厲害了。還在後面。」 「那肯定是錦衣衛了,走吧!去楚王府!」裴寂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哼。看看你們能跟多長時間!」 「是!」馬車緩緩的朝城北的楚王府而去。 「去了楚王府!」宣德殿內,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疑問來,望著面前的錦衣衛副統領陸秉說道:「楚王府內有沒有錦衣衛的人存在。」 「有!」陸秉趕緊說道:「統領大人當初就在楚王府內安插了不少的兄弟,不過,楚王府手下的李淳風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核心的地方,還是很難接近的。」 「去,派人查查裴寂去楚王府幹什麼,是不是和楚王有沒有什麼密約什麼的。」裴寂越是如此,岑文本越是感覺其中的不簡單。 「是!」陸秉不敢怠慢,趕緊下去吩咐任務不提。 「什麼,喝茶,和楚王在喝茶?」第一天,岑文本望著桌上的情報,臉上現出驚訝之色來。 「咦!賭錢。」第二天,岑文本再次望著眼前的陸秉,一副驚訝的模樣,問道:「裴寂此去就是為了賭錢,和楚王賭錢?楚王什麼時候學會了這賭錢的消遣了。」 「又是喝茶!」第三天頭上,岑文本更是驚訝了,這個裴寂什麼事情都不幹,整日到楚王府上去喝茶,難道這整個長安城內,就沒有什麼好地方喝茶不成?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岑文本眉頭皺的更緊了。 「岑大人,裴寂這個將死的老狗沒有什麼好注意的。錦衣衛本是為陛下服務的。你這麼將他浪費在裴寂這個無用之人身上,難道不是一種浪費嗎?」崔仁師緩緩的走進大殿來,望著皺著眉頭的岑文本不滿的說道。 「小心無大錯啊!」岑文本臉上又露出是謙和的笑容來,淡淡的說道:「文本總是覺得這裴寂準備策劃著什麼驚天的陰謀,可是卻總是抓不到其中的線索。哎!」 「岑大人,你就放心好了。」崔仁師哈哈大笑道:「現在不比以前,以前是李氏的天下,現在是盧氏天下。李氏在位的時候,裴寂很受寵信,河東裴氏雖然崛起的時間很短,但是因為李淵的寵信,才能坐穩關隴世家之首的位置,韋挺那些人都聽他的,現在不一樣了,貞觀天子在位,關隴、關東、江左三大世家都為陛下所用,裴寂在關隴世家之中,已經沒有人再聽他的了。他要真的有什麼陰謀,手上也是沒有人手的。」 岑文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崔仁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個時候的裴寂在關中是一呼百應,關中所有世家為之所用,連盧照辭都忌憚三分,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裴寂已經成了沒了牙齒的老虎了,甚至連老虎都算不上,自從裴矩之事發生於以後,關隴世家已經將裴氏拋棄了。裴寂若是真的想惹事的話,沒有關隴世家的支持,恐怕是不可能成事的。 「也罷!告訴弟兄們,不必跟的太緊了,就像以前一樣就是了。」岑文本歎息道:「哎,這些人留著都是禍害了,但是又不得不留,否則,陛下可真的成了暴君了。」崔仁師在一邊卻是冷哼哼的笑了笑。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此刻關隴世家都死的光光的,這樣一來,盧照辭要治理天下,必定會靠關東世家,整個大唐也成了關東世家的天下了,這首輔之位也是自己的,哪裡會留給岑文本了。 只可惜的是,這二人雖然也是精於權謀之輩,但是這裴寂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就在兩人剛剛撤除對裴寂監察的時候。楚王府的後院之中,裴寂和李淳風二人坐在楚王府的後花園中,石桌之上,正擺放著一副殘局。 「總算是撤走了。」李淳風掃了後花園一眼,卻見一個花園處人口一閃,卻是不見蹤跡了,當下微微一歎,他如何不知道,盧照辭冊封李智雲為楚王,一方面是迫於名聲的壓力,而另一方面也有點當年的兄弟之情,但是不管怎樣,在楚王府中,必定是遍佈錦衣衛,監視楚王府的一切。所以李淳風在楚王府內很是小心翼翼,而前幾天見裴寂前來,心中驚訝的同時,也隱隱感覺到此人的到來,必然是有要事。 「哼,還是年輕了。」裴寂譏諷道:「若是再繼續下去,老夫恐怕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李淳風聞言一驚,雙眼一動,頓時站起身來,拜道:「先生乃是高祖皇帝好友,說起來,陛下也是先生的子侄輩,想高祖皇帝征戰一生,才建立了大唐江山,盧照辭何德何能,只是一個陰險狡詐之徒,卻僭越帝位,實在是天下第一奸賊,當年高皇帝在北京(太原)的時候,先生就為高祖皇帝謀劃,也因此才有今日的大唐江山,如今大唐江山為奸臣所佔,皇上屈居楚王,還請先生看在高皇帝的份上,重立正朔,恢復李唐江山,先生也必定因此而名垂青史,李氏的列祖列宗也忘不了先生的大恩。」 「這個?」裴寂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神色來,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非老夫不幫,實在是如今盧賊聲勢正旺,天下盡為其所得,非人力能抵抗的。若是以前,關隴世家若是聯合在一起,未必不能成功,可是如今關隴世家盡數為盧照辭所用,我等實在是力量太小,不是盧賊的對手啊!像我等身死是小,關鍵是陛下的安危事大。非是萬不得已,不能出手啊!」 「先生,還請先生救救我家陛下。」李淳風見狀,如何不知道裴寂已經有主意,當下也不顧自己出家之人,一下子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別看盧賊現在厚遇我家陛下,但是只要時間一過,外面的人忘記了曾經這大唐江山乃是李氏所有的時候,必定是我家陛下身亡之日。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也罷!既然如此,老夫就給你指一條明路。」好半響,才見裴寂幽幽的歎息道:「這也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否則老夫豈會出這種主意來。哎,就怕日後為人所唾罵啊!」 「先生但且說。」李淳風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道:「先生大功於國,當配享高祖太廟。為世人所敬仰。」 裴寂聞言精光一閃,倒吸了一口氣,忽然說道:「若是想成事,靠關隴世家已經很是不行了,羅藝手中雖然有精兵數萬,但是坐困幽州,前有李靖大軍,後有突厥人馬,這些都注定著他是成不了事情的。如此一來,能為陛下外援卻是不多了。」 「聽說如今長安城內官員多有對盧賊不滿的?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可用之人?」李淳風好奇的問道。 「這些人都是無用之人,哼哼,這所謂的京察,無非是要除掉這些無用之人,這些無用之人手中無兵無權,怎麼能幫助陛下?」裴寂冷笑道:「能幫助陛下的只有一個人,若是能得此人,陛下復位是絕對能成的。」 「何人?」李淳風驚訝的問道。他可是想不到這天下何人居然有這種本領。 「頡利可汗。」裴寂雙眼中露出一絲瘋狂與陰森來。 「突厥人?」李淳風雙眼一收,驚訝的說道:「不是說,盧賊和突厥人有盟約的嗎?頡利可汗豈會南下,再說了,他要是南下的話,沿途城池無數,要想攻打長安,非一年半載不成啊?」 「哼,所謂的盟約不過是一張隨時可以撕掉的紙而已,頡利可汗胸懷大略,豈會讓盧照辭崛起於中原?他必定會南下的,只要我們給了足夠的好處,就行了。」裴寂冷笑道:「至於如何快速的南下,嘿嘿,你忘記了我裴氏是幹什麼的。我裴氏行商天下,早就找到一條從長安通向草原的捷徑,足夠可以讓草原的鐵騎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達長安城下。」李淳風驚訝的望著裴寂,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 第190章 詭異 「居然有這等事情來?」李淳風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 「那是自然。」裴寂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淡淡的說道:「恐怕打死盧照辭也不會知道,從塞外居然有這麼一條道路,直通長安,只要到達長安城下,嘿嘿,如今盧照辭的大軍都是在河北一帶,在關中並沒有多少的兵馬,這個時候才是我們的好機會。攻破長安,大不了允諾頡利可汗在長安城內搶上三天,然後禮送他們出關就是了。這些突厥人要的是金銀財寶,美女佳人而已。長安城內有他想要的一切。若是再不行,就告訴他,陛下重新登基之後,我大唐向突厥稱臣。這樣一來,想必頡利可汗就會出兵了。」 「不行,絕對不行。」這個時候忽然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兩人轉過臉去,卻見李智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後花園內。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原本還略顯稚嫩之色的李智雲,此刻鬢角有了一聲灰色,清秀的臉孔上也有了一絲風霜。若非聲音沒有改變,根本就不能將眼前之人與當年的李智雲聯繫在一起。 「臣裴寂參見陛下。」裴寂眼珠轉動,一下子跪在地上,猛的失聲痛哭道:「不敢欺瞞陛下,陛下以為這次是臣要出如此主意嗎?不是,那是長安城內的文武百官,世家大族們集體的呼聲,陛下,盧賊在城中倒行逆施,他要向先皇的臣子們動刀子了,他要名正言順的為他的屬下讓開道路,陛下,您久居楚王府,哪裡知道外面的事情,如今整個長安城都是在盧賊的殘暴統治之中。陛下,外面的臣子對陛下已經是望眼欲穿了,他們都讓老臣來勸說,讓陛下重新登基,御極天下。這個天下到底是李氏的天下啊!前些日子,臣就本想將此事告訴陛下,只是陛下,盧賊對陛下監視甚深,故此不敢說此話來。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臣才得以說啊!先帝啊!您睜開眼睛看看吧!如今的大唐江山已經不是當初的大唐江山了。天下人盼李氏已經很久了。」 「真的是這樣嗎?」李智雲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精光,不由自主的說道。 李淳風見狀,趕緊也出言說道:「陛下,盧照辭無道。天下人當初因為他有雄兵在手,才不得不擁立他為皇帝,如今天下人終於不怕他了,陛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這個?」李智雲聞言,雙眼中精光頓時闇弱了下來,搖了搖頭道:「盧氏對天下百姓還是好的,他這個皇帝做的我是不如了。更何況,若是推翻他的話,天下又要動刀兵,這對百姓是不好的。天下人早就盼著過安穩的日子,不能因為朕的一個皇位,再動起刀兵,這樣,朕就是再做了皇帝也是不安的。」 「陛下此言謬矣!」裴寂眼珠轉動,趕緊說道:「陛下,天下苦盧賊久已,看看,他頒布的新政,看看他要精簡朝廷官員,看看他囚叔殺弟。每項舉措,都是違背倫理道德的,與天下民心相悖,陛下,天下人早就對他恨之入骨了。恨不得馬上就推翻他,陛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這個?」李智雲面上露出一絲遲疑來。李氏江山是從自己手上丟失的,宗廟被改,儘管如今太廟中的皇帝牌位,還是高祖皇帝李淵,但是在他前面,已經沒有姓李的了。他很是後悔,他也很想奪回屬於他李氏的天下,但是若是以這種方式去獲取江山的話,李智雲卻是遲疑了。雖然是世家子,雖然曾經當過皇帝,雖然對盧照辭的很猶如三江之水般滔滔不絕,但是他到底是一個人,對於這種形式的奪取江山還是不適應的。 「陛下,臣曾經聽高祖皇帝對盧賊說過,皇帝一定要以江山為主,只要保住自己的江山,什麼事情都可以幹的出來。陛下,這可是高祖皇帝的教誨啊!」裴寂再次勸說道。 「這?」李智雲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突厥人殘暴,一旦讓他們進了長安城,這就要生靈塗炭啊!為我李氏一門導致生靈塗炭,非我所想。裴卿,還是算了吧!」 「算了?」裴寂聽了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忍不住站起身來,指著李智雲大罵道:「高祖皇帝奮起餘威,歷經多少次拚搏廝殺才有了今天的大唐江山,你為他子孫,不但不想著如何奪回江山,還如此消磨志氣,你死了之後,如何有面目見李氏列祖列宗?如何面對那些為了李氏江山而喪身的忠於臣子?那盧照辭,佔了你的皇位,搶了你李氏的女人,難道就這樣算了?」 「這?不要說了。」李智雲面色漲的通紅,他是不想響起這件事情,可是裴寂卻又偏偏提起這件事情,簡直就是在將李氏面上的瘡疤再次掀了開來,想起自己的兄長,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可是到了最後呢,連自己的女人都成了別人身下之物。 「陛下。那突厥人要的不過是金銀財寶而已,到時候,陛下可以賜予他們金銀財寶,讓他們回草原去。至於生靈塗炭,陛下大可以將這些都引給盧賊,這些都是盧賊造成的。待陛下登基之後。實施仁政。嘿嘿,這些老百姓是最容易遺忘的,只要陛下給了他們的好處,他們自然就會感念陛下,至於盧照辭,嘿嘿,史書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陛下只要更改歷史,將這些事情都推給盧照辭,陛下仍然是明君。」李淳風冷笑道:「陛下,當初我樓觀道派之所以支持高祖皇帝,就因為感知天意。李氏當有天下,臣還曾經與先師做推背圖一副,曾經推演自唐以後歷代皇帝、王朝的大事,可惜的是,家師已經故去,這副推背圖也沒有完成。但是不管怎樣,大唐的江山卻是由李氏來坐,這是不會改變的。其中間雖然有些波折,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好的。陛下,沒看見盧照辭篡奪江山之後,連國號都沒有改嗎?這就是天意。大唐仍然是李氏的江山。」 「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裴寂出言說道:「盧照辭這個時候,任用長孫無忌精簡朝廷官員,弄的民怨沸騰,朝廷中的官員都是一日三驚,對盧賊早就已經不滿了,陛下若是此刻上書盧照辭,讓他停止這項政策的話,朝廷的那些官員必對陛下感恩戴德,日後待突厥大軍一到,必然會對陛下忠心耿耿。」 「不行,不行。」李淳風趕緊搖手道:「陛下這個時候上書,不是給盧賊理由殺掉陛下嗎?到時候,我等的一切計劃就泡湯了。」 「嘿嘿,李道長,你有所不知,這盧賊好名,此人也是天真無比,自己篡位登基之後,卻將陛下封為楚王,嘿嘿,留下禍根。到底是年輕人,看看高祖皇帝,雖然明面上讓義寧天子體面的退位,到了後來,半年不到,就送他一杯毒酒了。此人好名。居然天真的以為,日後當盧氏皇權為他人所代替的時候,後人們也會學他一樣,禮遇前朝皇帝,嘿嘿,真是太過天真了。」李智雲被他說的尷尬不已,好像自己這個時候本來就不應該留在人間一樣。 「所以說陛下只管上書,語氣要委婉一點。剩下的事情,臣去做就是了。」裴寂又笑道:「盧照辭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這次老夫讓他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錯,裴老大人所言甚是。」李淳風也笑道:「盧照辭精明一世,卻沒有想到會在這件事情留下禍害,卻是給了陛下一個絕佳的機會了。」 「也罷!盧……盧賊在這件事情本就做的不好,怎麼一下子就斷了人的活路呢?我……朕這就勸勸他。」李智雲點了點頭,又遲疑的說道:「不過,裴監,你可得告訴突厥人,讓他們少造殺戮,否則,朕以後饒不了他。」 「是,是,臣一定會轉告陛下的聖旨的。」裴寂心中暗自冷笑。這又是一個天真的傢伙,突厥人本就嗜殺,豈會同意這些,不過了,能讓李智雲登基稱帝,自己做一個權臣,也是不錯的。當下三人有議論了一番,裴寂方告辭而去。 不過一日,長安城內頓時震起了晴天霹靂,楚王府的楚王李智雲上書當今貞觀天子,勸說貞觀天子以仁為本,以聖人的寬恕之道來教化天下,不要精簡長安官員,以免斷了他人的生路。這個消息不到頓飯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連奏折上的內容都傳的有模有樣的,好像都是親眼所見的一樣,說的活靈活現的。楚王是誰?那是李氏皇帝,被當今天子趕下台的,當今天子仁慈,留了他的一條性命,讓他仍然做他的楚王,與當年一般,成為大唐唯一的一位異姓王。地位雖然崇高,但是尷尬無比。這下好了,這位不在位的皇帝居然上書在位的皇帝,為的就是如今的精簡管理,朝廷中正在實行的京察之事。一時間,長安城中,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那些平頭百姓都在關注著這件事情,看看當今天子是如何處置這件事情。而那些已經被精簡下來的官員,更是對隆武天子感恩戴德,口中稱頌不已。更是有人前往楚王府拜謁的,只可惜的是,都被楚王府知客李淳風給擋了回去。楚王府頓時又陷入了平靜之中,若非此事已經發生,別人根本不知道楚王府的那位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上書貞觀天子。 「當初,臣就建議殺了這個李智雲,如今這下好了,這個傢伙居然不安分了。」宣德殿內,崔仁師滿臉的是懊悔之色。當他接到李智雲的奏疏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恨不得立刻衝到楚王府去,賜李智雲一杯毒酒,這樣也能消失的乾乾淨淨。 「此事必定與裴寂有關係,這個老匹夫,若不是他,無人能出此毒辣的計策來。」長孫無忌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老傢伙真是該死。」 「是啊!」房玄齡也歎了口氣,道:「京察本就讓長安城中有許多官吏對我們不滿了,這個時候,若是不答應這件事情,恐怕對陛下的名聲就會有損害,而楚……李智雲也會得到許多的民心。若是答應這件事情,不但朝中的官員繼續增加,更為重要的是,李智雲也會因此名聲大噪。弄不好,朝中那些對陛下不滿的官[www.uu158.com]員都會投靠他,到時候,更是有許多的變數了。」 「此人是殺也不能殺,陛下當初可是明文昭告天下的。」崔仁師言語之中有了一些不滿之色。冷哼道:「這個時候殺他恐怕已經遲了。」這個時候要是殺了李智雲,恐怕真的要引起長安城中內的眾多官員的反彈了。 「呵呵,沒想到五郎也學會了智謀了。」這個時候,上首的盧照辭忽然笑道。眾人只聽見他的聲音之中,並沒有任何的驚訝和擔心,心中頓時也平復了不少。 「陛下,京察大計不能停下來,否則陛下威信何在。」岑文本這個時候,也出言說道:「至於楚王,嘿嘿,陛下把他當做楚王,那他就是楚王,若是不將他是楚王,那他就不是楚王。陛下可以降旨申斥他,讓他好生在家參悟聖人之道。哼哼,想我家陛下留他一條性命,已經很是仁慈了,他居然如此不惜命,臣以為此人不能留,簡直是有負陛下的恩典,陛下可以讓他就番,只有讓他離開京師,才能避免有人與他裡通消息。將他交給地方官府嚴加看管,不准他離開襄陽半步。不久之後,恐怕長安城內的百姓和官員們都會忘記,在我大唐還有這麼一位異姓王。」 「不錯,臣也應該如此。」杜如晦等人也紛紛出言。 「也罷!既然如此,就按照岑卿的意思去辦吧!」盧照辭在人群中掃了一眼,最後落在崔仁師身上,說道:「就讓崔卿去吧!」 「臣領旨。」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崔大人,李氏到現在還不能死。」岑文本見狀趕緊叮囑道。 「這個本官自然知道。」崔仁師原本高興的面孔,頓時黑了下來,曾幾何時,他需要別人教他辦事的。 「好了,崔卿,文本也是為了你好。」盧照辭揮了揮手道:「也不知道五郎是怎麼想的,難道真的以為朕不敢殺他嗎?」 「此人將陛下的仁慈當做了軟弱。」岑文本接口說道。 「軟弱?」盧照辭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朕的顧忌還是多了。輔機,京察大典還是要進行下去,該裁撤的一定要裁撤,那些蛀蟲一個都不能留在朝廷之中。」 「臣遵旨。」長孫無忌趕緊應道。 「這件事情就不要計議了。」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不過跳樑小丑而已,還是說說羅藝吧!大將軍已經和羅藝等人接上手了,幽燕騎兵到底是不凡,大將軍也是很為難啊!大軍相持,虛耗糧草,但若是將大軍撤回來,也是不妥的。你們有什麼計策嗎?」 「幽燕騎兵雖然厲害,但是也不是能對付的。」房玄齡說道:「既然我軍在野戰上不是他的對手,那就從內部下手,羅藝此人野心甚大,雖然生性勇猛,縱橫幽燕,打的突厥人狼狽逃竄,不敢深入幽燕之地,打的竇建德不敢提北伐之事。但是此人生性狡詐,疑心甚大,根本就不相信身邊的臣子,臣聽說羅藝手下有兩員大將,其一為趙慈皓,其二為楊岌,兩人是羅藝的心腹大將,羅藝的幽州鐵騎多是控制在這兩人手中,封德彝封大人與趙慈皓有舊,若是讓封德彝大人寫上一封書信給此人,信中僅僅是提及一些家常,然後,陛下可以令錦衣衛深入幽州境內,將此人家眷盡數接到河北,這樣一來,羅藝只要稍加查訪就能知道這一切,依照羅藝的性子,必會誅殺此人,如此就能斷其一臂。其二,羅藝部將楊岌,臣聽說此人貪財,可以收買之。這樣一來,羅藝手下的兩員大將都被我軍所破,看他羅藝還有什麼資本與我軍相鬥。至於其他之人,嘿嘿,都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剛剛加入燕遼騎兵,如何是我軍的對手。」 「此計可行。」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此刻正在涇州城下,與羅藝對敵,朕也想去看看,若是能短時間內,親自滅了羅藝,也是好的。」 「臣倒是以為陛下不應該此刻去涇州,涇州之地有大將軍就行了。」岑文本皺著眉頭說道:「長安正在舉行京察大計,需要陛下親自坐鎮。長安城,長安城內,臣以為有些波雲詭異,臣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盧照辭笑道。 「草原。」岑文本皺著眉頭說道:「臣這幾日觀看錦衣衛的情報,草原已經有了意動了。社爾也有了向頡利投降的跡象。所以,臣建議,陛下還是坐鎮長安的好。」 第191章 頡利南下 「長安距離草原約有千里之遙。長途漫漫,消息溝通不便,真是不知道草原上現在是怎麼樣的情況了。」盧照辭想了想搖了搖頭。在這個時代空氣是很新鮮,但是不但是交通不發達,更為重要的是信息不流暢,大草原上發生的一切,長安城內根本不知道。 「輔機,你見過頡利可汗,你能說說此人究竟如何嘛?」盧照辭忽然又望著長孫無忌說道。 「頡利可汗雄才大略,乃是一代雄主。」長孫無忌想了想方說道:「此人乃是我大唐最大的敵人。」 「難道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統一草原?然後興兵南下?」房玄齡驚訝的問道。言語之中卻很是不相信,畢竟頡利要是平定草原的話,恐怕沒有一兩年是不可能成功的,這麼快就平定草原,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這個,臣就不知道了。」長孫無忌皺著眉頭回答道:「臣沒有見過社爾,並不知道此人究竟有沒有本事,不過,臣在草原上的時候,聽說此人甚是不凡。頡利若是想擊敗社爾,統一草原恐怕是沒有這麼簡單。」 「只是不知道馬三寶在草原上如何了?」盧照辭歎了口氣,心中暗自後悔當初答應馬三寶讓他深入草原。 「陛下。馬將軍已經送來上等戰馬萬餘匹,最近雖然沒有什麼消息傳來,想必是因為草原遼闊,經常是千里無人煙,書信傳遞困難。陛下也不必擔心。」杜如晦勸說道。 「若是如此就好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好了,都下去吧!如今還是將京察之事辦好!至於其他的,先待大將軍平定幽州羅藝之後,再做計較吧!」 而盧照辭想不到的是,就在大唐長安開始京察的時候,遠在北方的草原上,一股針對大唐大軍的暗潮也開始形成了。 東突厥牙帳之中,頡利可汗坐在寶座之上,在他旁邊,突利二汗,雅爾斤將軍、執失思力、契苾何力等等突厥大將、或者部落首領都出現在大帳之中,而更有一年輕人正靜靜的坐在突利的下首,若是馬三寶等人這個時候也在牙帳之中的話,肯定會驚訝的認出此人正是頡利可汗的敵人社爾,一個與頡利可汗相對抗的傢伙,此刻居然也出現在這裡。 「我準備興兵南下,攻取中原花花江山,你們是怎麼看?」頡利可汗冷冷的掃了帳中的突厥貴族們一眼,若是可以的話,他是不願意召集部落首領們說話,這些傢伙,讓他們出兵各個都是推三阻四,但是若是分戰利品的時候。各個奮勇向前。但是頡利若是想佔領中原的話,就不得不依靠這些人。草原上的秩序與中原不同,草原上有兵的才是大爺,這些部落首領手中各個都有兵,他們以此組成集體,組成部落,甚至有的時候,這些部落都能推翻可汗,自己成為草原上的霸主。這與中原有著截然不同。有的時候,頡利恨不得也學了中原的納西王朝一樣,組成這樣的帝國,征伐天下。 「大汗,我等不久之前與大唐簽訂了同盟,他們的軍隊還在五十里之外呢!這個時候,若是撕毀協議恐怕不好吧!」說話的是突利二汗。他的實力在草原上也是很強大的,那頡利雖然很是忌憚他,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突利在草原上的權威。所以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和他商量一番的。 「哼!唐人是羊,我突厥人是狼。你見過狼和羊簽訂協議的嗎?」雅爾斤將軍站起來,不屑的說道。雅爾斤將軍在草原上的輩分甚高,乃是頡利可汗的長輩。此人作戰也甚是彪悍,在軍中的威望甚高,他一出口,那突利二汗也只得低下了腦袋,不敢與之爭論。 「唐人的一個萬人隊還在牙帳五十里外,如何是好?」契苾何力緊張的問道:「要不,現在就派兵將他們圍了,全部殺了,然後扔到草原上喂狼去。」 「暫時不用。聽說那馬三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所率領的萬餘兵馬都是精銳之士。一旦若是其中有一人逃脫了,恐怕盧照辭就會知道我軍的異動,一旦有了防備,我們想攻下中原可就困難了。」頡利可汗搖了搖頭道。 「如今涇州乃是在羅藝手中,那裡是我軍進入中原的必經之地。要想攻下中原,就必須攻下涇州。涇州可是一個難啃的骨頭啊!」執失思力搖了搖頭說道。 「羅藝?」雅爾斤將軍老臉一變,羅藝可是草原上的惡魔,當年幽燕十八鐵騎縱橫草原,是何等的威風,雅爾斤將軍也被羅藝趕的狼狽逃竄,這個時候,被執失思力提了出來,頓時雙眼放光,一下子站起身來,怒喝道:「可汗,那我們就攻打涇州,殺死羅藝。為草原上的孩兒們報仇。」 「放肆。」頡利可汗怒喝道:「雅爾斤將軍,涇州是那麼好打的嗎?這個時候,羅藝已經反了盧照辭,已經牽制了盧照辭大部分的兵力。聽說盧照辭麾下最能打的將軍李靖就率領大軍屯集在涇州城下。這些個中原人,最善於的就是內鬥了,在和平時期,這些人內鬥的厲害,斗的你死我活,但是一旦有外敵入侵的時候,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會收起來,一致對外。這個時候,要是我們出兵涇州的話,那不就是幫了盧照辭了嗎?」 「那可汗的意思是要走雁門關?」突擊驚訝的問道。雁門關其堅固程度遠在涇州城防之上,若是從雁門關入,恐怕還要難上十分。這草原民族又與中原不同,他們是不善於攻城的。若是攻打雁門關,恐怕死傷的卻是更多了。 「雁門關更是不可能的了。」頡利可汗搖了搖頭道:「雁門關更是不可能了。關內有人傳信與我,給我送來了一條捷徑。可以通過草原,直接殺到長安城下。」 「捷徑?」大帳內,眾多突厥貴族將軍不由的面面相覷,他們縱橫草原多少年,也不曾聽說過,草原之上,還捷徑能殺入關中,攻下長安。 「隴山小道?」突利二汗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猛的變了變。 「哦!原來二汗也知道這條密道啊!」頡利可汗聞言面色一動,驚訝的望了望突利一眼,雙目寒光閃閃,殺機隱現。 突利見狀,面色嚇的蒼白,忍不住解釋說道:「我的部族中有一人曾經向我說過這條小道。剛才大汗提了出來,我才想起這件事情來,沒想到真的是這個地方。」 「這是河東裴氏裴寂送來的情報。這裴氏數十年來,在我草原販馬,正因為這條小道的存在,才讓他們賺的一個盆滿缽溢。這個時候,他才將這條小道告訴我。讓我興兵南下。」頡利可汗笑呵呵的說道:「看看。中原有這樣的人存在,裴寂已經被盧照辭剝掉了官職了。所以他才會讓我領兵南下。」 「裴寂?」突利可汗雙眼一亮,忍不住說道:「他讓我突厥大軍南下,可有什麼好處?」 「二汗說的極是。」頡利可汗哈哈大笑道:「你們大概也是知道的,盧照辭奪取的是李氏江山,這李氏江山中有人不服,故此讓我突厥騎兵南下,這也是為李氏奪取江山,他們告訴我說只要我們幫助他奪取江山後,向我突厥稱臣,長安城任由我們搶劫三日。」 「搶劫三日?向突厥稱臣?」大帳內眾人又議論起來,眾多貴族將軍臉上紛紛露出歡喜之色。這些突厥人屢次南下,不就是為了這些東西嗎?錢財、人口、糧食等等,這些都是突厥人所喜歡的。這下對方自動的送上門來,讓眾人如何不高興。 「哼,這些到底還是要我們自己殺上門去。」頡利可汗冷笑道:「這個裴寂也太天真了。太小瞧我們突厥民族了。真得將以前的突厥民族當做如今的突厥人了。草原人不能永遠呆在草原上,中原花花世界,我們也是應該出去走一走。那盧照辭能佔領中原花花世界,難道我們就不能佔領中原嗎?」 「佔領中原?」突利、社爾等人紛紛被頡利的豪言壯語給驚呆了,佔領中原,這個念頭在草原上已經響徹近千餘年來,自從大匈奴開始,到如今,歷代草原可汗都作著這個夢來,但是可惜的是,每次當草原民族最為強大的時候,中原也會出現一代英主,秦始皇、漢武大帝,一直到前不久的隋文帝都不是簡單的角色,若是加上現在的盧照辭,那更是一代英主了。若是這個時候不趁機入侵中原的話,恐怕到時候就沒有機會了。 「不錯,佔領中原。」頡利可汗臉上冒出紅光,笑呵呵的說道:「自從隋煬帝死後,中原已經亂了十數年了,眾多英雄豪傑興兵造反。百姓死傷不計其數,中原實力大損,就是如今的盧照辭也是實力差了不少,根本不能和前隋文帝的時候相比較,這個時候正是我等入中原的最佳時刻。草原雖然廣袤無比,我突厥人的騎兵也很厲害,難逢敵手,但是若是論及總體上的實力來說,我草原遠不是中原人的對手。若是想攻取中原,就得尋找機會,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好機會。」 「這隴山小道雖然很是隱蔽,但是那地方很是難行,我軍的糧草、攻城器械恐怕很難通過這隴山小道了。萬一被盧照辭拖在長安城下,恐怕就不妙了。」突利想了想又說道。 「二汗不必擔心,我們輕車簡從,所有騎兵除掉數日糧草之外,其餘的東西都不要帶,只要通過了隴山小道,糧草自然是有人接應的,至於攻城器械,嘿嘿,我大突厥的軍隊還需要什麼攻城器械不成?」頡利可汗冷笑道。 「裴氏?」突利面色一驚,輕輕的說了一句,卻是沒有說話了。 「可汗,既然如此,我們就連夜將馬三寶那萬餘兵馬圍困起來,盡數殺掉,也等於滅掉了盧照辭的一隻勁旅啊!」執失思力趕緊說道。 「嗯。不過這滅是要滅的,但是要看什麼樣子。」頡利可汗想了想,忽然對社爾說道:「三汗,明日你就領兵出現在牙帳之北,到時候,本可汗就會命令馬三百去追擊你們。你的主要任務是拖住他們。這萬人可是盧照辭的精兵,一旦讓他們回了大唐,那就是我們的大敵。我要將他們留在草原。」 「是!」社爾站起身來,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來。他自然明白頡利可汗的意思,這哪裡是讓自己拖住對方,實際上就是為了借助自己的力量來對付這大唐的騎兵,當然更重要的是要藉著這大唐的騎兵來對付社爾的力量,讓兩人相互殘殺,互相消耗力量,最終取得勝利的就是只有頡利可汗了。但是在頡利可汗強大的兵鋒之下,社爾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好了,就這麼辦吧!」頡利可汗掃了眾人一眼,雙目寒光閃閃,冷哼道:「此事關係甚大,事關我草原興旺,諸位回去之後,管好你們的嘴巴,不得將此事傳揚出去,更是不得將此事傳給了唐朝的士兵將軍,一旦發現,休怪本可汗不講情面了。」 「是!」眾人面色一變,趕緊應道。如此方才慢慢的退出了大帳。 突利大帳內,突利可汗在大帳內走來走去,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好半響才歎了口氣,伸手招過一個親兵來,附耳說了一通話,如此方才鬆了口氣。 …… 就在離牙帳五十外的,有一處營寨,敵樓送禮,白色的帳篷綿延十數里,大營之中,不可的可聞見烤全羊的香氣,還有不是的笑鬧之聲,這些都是大唐精銳士兵,跟隨著馬三寶等人深入草原腹地的,這段時間來,馬三寶等人在草原上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殺戮了,若非他們的相貌與草原人不同,其他的任何一個地方都算是一個活脫脫草原人了。尤其是騎射等等方面,幾乎跟草原騎兵相當了。 「兩位將軍,馬某總是感覺這幾日突厥大軍中有些異常啊!」馬三寶望著正在吃烤全羊的丘師利、丘行恭兄弟二人說道:「以前那個頡利可汗總是想著派我軍上前衝鋒,這段時間恰恰相反,總是讓我等緊隨其後,直到殺戮完畢之後,這才告訴我們戰爭已經結束了,然後分點戰利品給我們,馬某總感覺著裡面肯定是有問題的。」 「將軍不說末將還沒有察覺到。好像是這麼個情況。」丘行恭聞言停下手中的食物,皺著眉頭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道:「最近是有點奇怪的,莫非這其中有問題不成?可是這其中又有什麼問題呢?難道頡利已經將社爾收服了?應該沒有那麼快吧!要是已經將社爾收服了,那恐怕也是我們倒霉的時候,頡利會允許我們將大營紮在五十里開外?他就不怕我們襲取了他的大營?」 「要是襲擊的話,也是他們來襲擊我們。」丘師利不滿的說道:「頡利可汗雖然厲害,但是想必要統一草原,還沒有那麼快的,那社爾雖然是被他打敗,但是要想收服社爾還是很難的,更何況,就算他收服了社爾,要想快速進取中原,也得整合一下草原的各個勢力,大戰之下,他們也是損失了不少。陛下可不是社爾,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就被他打敗了。草原沒有統一,頡利就不敢南下中原。」 「話雖然如此,但是我們也得小心。」馬三寶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許久都沒有得到過陛下的聖旨了,也不知道如今中原的情況怎麼樣了。若非時間還沒有到的話,本將都恨不得現在就提兵南下,過雁門關返回長安。這個草原呆的,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回去之後,一定要讓陛下好好犒勞我等。」 「那是自然。」丘行恭笑呵呵的說道。 「三位將軍,營外有一人自稱是突利可汗的使者有要事求見。」忽然,帳外有親兵前來報到。 「哦!」馬三寶三人聞言面色一變,不由得站起身來,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這個時候突利可汗居然派使者前來,那必定是有大事發生了。這三人久在草原,自然也明白草原上的一切,在眾多的可汗之中,突利可汗是向著中原的。可惜的是,他只是個二汗,而不是大汗,僅僅是只能影響到部分草原局面,而不能影響到全部。 「快請。」馬三寶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說道。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走了出去。 「兩位將軍,馬某有個不好的預感,這次恐怕要有大事發生了。」馬三寶皺了皺眉頭,聲音低沉,面色凝重。 「先聽聽來人再說吧!」丘師利到底年紀大點。 「三位將軍,二汗讓小人前來傳話說,大汗已經決定南下,過隴山小道,進攻長安了。二汗讓三位將軍趕緊撤軍回唐,否則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啊!怎麼會這樣。」馬三寶等人面色大變,忍不住驚叫起來。 第192章 大唐必勝 「三位將軍,還是早做準備。社爾剛剛離去。明日大汗決定讓三位將軍追擊社爾。自己率領大軍,自己率領大軍南下了。三位將軍,小人先告辭了。二汗說這條密道乃是你們大唐內部一個叫裴寂的人告訴大汗的。」突利手下的親兵說完之後,也不理睬三人,就逕自出了大營。 「怎麼辦?」馬三寶望著丘氏兄弟說道。此事關係自己這萬餘大軍的生死安危,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的大唐根本就不知道頡利可汗已經背棄盟約,即將起兵南下了,通過隴山小道,可以想像,沒有防備的三輔之地如何是突厥騎兵的對手,恐怕不過一天的時間,這些凶狠的突厥騎兵就能達到長安城下。這可是大唐建立以來,最大的危機所在了。 「這件事情一定要讓陛下知道。」丘行恭惡狠狠的說道:「這個該死的頡利可汗,真不是一個好東西,還有那個裴寂這個老不死,更是如此了。居然勾結頡利,透露出隴山小道這條捷徑,讓頡利大軍根本就不用通過涇州或者雁門關,直接出現在長安城下,真是該死的。回到長安後。我一定要將他斬成十塊八塊的。」 「那也得等我們逃出了這裡才知道。」丘師利冷哼道:「若是沒猜錯的話,頡利恐怕早就對大唐生出了窺視之心了。只是橫在他面前的乃是涇州和雁門關那堅固的城防而已,這個時候,裴寂可是送來枕頭了。哼哼,難怪我們到如今都沒有收到陛下的指示了,恐怕陛下到現在也沒有收到我們這邊的信息才是啊!」 「兄長,你是說頡利的偵騎早就遍佈草原,凡是漢人都是被獵殺的對象,所要的就是為了防止我們將草原上的情況傳出去。」丘行恭驚訝的說道。 「恐怕正是如此了。」馬三寶歎息道:「兩位,這個時候我們該怎麼辦?頡利恐怕就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偵騎就派不出去了。剛才的那位,恐怕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才來給我們報信的。是戰是走,我們一起拿個主意來吧!」 丘師利兄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戰,牙帳周圍有十數萬的突厥騎兵,憑借自己麾下的萬餘騎兵莫說擊敗對方了,就是能不能逃脫性命都不知道的;若是走的話,這萬餘人的騎兵行動起來動靜太大,根本是瞞不過頡利的,到時候,對方為了防備消息的走漏,必定會追擊,到時候,還是難免要有一場血戰。 「戰吧!我大唐的男兒豈是這麼好欺負的。」丘行恭惡狠狠的說道:「連夜召集下面的兄弟,趁著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現在就殺過去。馬兄弟。你現在就帶領著親兵,連夜就殺出去,我們給你拖延時間,此事關係重大,連夜報與陛下,讓陛下早做準備,免得被頡利這個奸賊所趁,更何況,裴寂這廝還在朝廷之中,到時候,頡利騎兵到達長安城下的時候,這個傢伙裡應外合的話,長安城想不陷落都很難了。若真是如此,我等可是帝國的罪人啊!」 「我為主帥,我走了,誰來統帥士兵。」馬三寶笑呵呵的說道:「想我本來不過是公主府上的一個下人而已,蒙陛下傷賞識,才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本想能做個衛霍一般的人物,可惜的是,到底是機緣不夠。不可能成為衛霍一般的人物,這段時間以來,雖然有些功勞,但是與大局無補,是在是沒臉見陛下了。丘將軍,還是你走吧!」 「哈哈,既然馬兄弟這麼說了,那我丘師利也不是孬種,二郎,你走吧!日後就勞煩你照顧我的家小了。」丘師利聞言哈哈大笑道。 「兄長!」丘行恭聞言虎目流淚,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丘將軍,此事關係重大,關係大唐的興衰,你若是不走,陛下猝不及防之下,恐怕有滅國的危險。待會之後,本帥會召集三軍,連夜進攻頡利牙帳,想來,對方不可能想到我們會突然發難的,大戰之中,你趁機領著親兵回長安。」馬三寶站起身來,走到丘行恭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就是死,也得將此事告訴陛下。更何況,我軍蓄意進攻,而對方沒有任何的準備,我軍還是有勝算的,嘿嘿。也許等你到達長安的時候,就能聽見我與你家兄長的報捷了。」 「兄長,大帥!」丘行恭這個熱血漢子這個時候臉色漲的通紅,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就算己方乃是蓄意進攻,對方猝不及防,到底是對方人數眾多,訓練有素,馬三寶等人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馬踏聯營,取得勝利,最後還是會全軍覆沒的。 「我丘氏曾幾何時有你這樣的人了,休要做兒女狀,快些回去準備,待我軍對突厥人發起進攻的時候,你就領著部下親兵返回長安。不可怠慢了,否則的話,這萬餘將士可就是白白犧牲了。」丘師利不滿的說道。 「小弟領命就是了。」丘行恭猛的擦了擦眼睛,猛的站起身來,望也沒有望兩人一眼,就出了中軍大帳。他知道既然兩人主意已定,就不可能改變的,這個時候,只有完成兩人交代的任務。才能對得起這兩個人。 「丘兄,你看要不要召集弟兄們?」馬三寶望了丘師利說道。 「那自然是要的。」丘師利笑道:「那些傢伙已經不止一次得想偷襲這些突厥人的老巢了,嘿嘿,想想以前,這些突厥人每年都會南下,對我中原進行大肆的殺戮,也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的兄弟姐妹,這次若是聽到大帥要連夜偷襲頡利,也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模樣呢!」 「好。」馬三寶大喜道:「既然如此,擊鼓點將。」 片刻之後,就見中軍大帳中鼓聲隆隆而響。瞬間就傳的老遠,整個唐軍大營也被這鼓聲給驚動起來,但是既然是中軍點將,那些將軍、校尉們更是不敢怠慢,丟下手中的吃食,穿好衣家,就朝中軍大帳聚集而來。 「參見大帥。」大帳內,眾將紛紛見過馬三寶後,卻不見丘行恭前來,眾將紛紛好奇。 「諸位兄弟,這次連夜召集諸位前來,是告訴諸位一個不好的消息,頡利已近背叛了與陛下的盟約,即將興兵南下,這次他們走的不是雁門,也不是涇州,而是隴山小道,走那裡,他們能輕易的突破三輔防線,到達長安城下,這個時候,陛下的大軍都是聚集在河北,關中的兵馬更是不多。本帥與丘將軍已經決定,派遣丘行恭將軍領親兵回長安稟報皇上,而我們則需要拖住頡利大軍,若是想拖住頡利大軍,那就得趁如今對方尚未反應過來,襲擊對方的中軍大帳,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事情,諸位將軍,若是有人不願意的,可以跟隨丘將軍回長安。」 馬三寶話音一落,大帳內頓時響起了一陣議論之聲,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但是涉及到朝廷的局勢,更為重要的是,以萬餘兵力進攻十數萬大軍。這其中的差距就是讓人黯然失色了。在眾人看來簡直就是找死。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了。馬三寶和丘行恭二人靜靜的望著大帳的內眾人,並沒有說話,這件事情危險性極大,是應該讓眾人考慮一番了。 「請問大帥,此事可是實情?」一個生著絡腮鬍子的大漢站起身來問道。他叫李木,相傳乃是李廣之後。不過,他倒是有一手的好箭法。 「是突利派人前來傳信的。」馬三寶淡淡的說道:「那社爾,前幾天還是我們的敵人,如今卻已經成了頡利帳中之臣了。明日,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頡利就會派人前來,調我等去追擊社爾,將我們引開,嘿嘿,憑借社爾的一兩萬騎兵,足夠是我們吃個大虧,一旦頡利進攻中原的消息傳揚開來,草原上的突厥人各個都是我們的敵人,各個部落的人都會進攻我們,頡利是不會允許我們回大唐的。」 「呵呵,既然如此,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進攻他。奶奶的。想這些突厥人往年也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人,這次也該我們殺殺他們了。」李木不由怒吼道。 「不錯,殺他娘的。」大帳內眾將被李木調出情緒來了,忍不住怒吼道。 「老子早就看那些突厥人不爽了,這次可以殺了痛快也是不錯的。」 「老子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今天就讓這些突厥狗見識一下我大唐士兵的厲害。」 「對,對,大帥下令吧!」 「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 「好。」馬三寶站起身來,虎目放光,怒吼道:「既然如此,諸位將軍下去準備一番,待子時一過,我等就進攻突厥人的營地,直取中軍。擊殺頡利,為我大唐去此一害。」 「大唐必勝!」 「大唐必勝!」 聲震九霄,在黑夜之中傳的老遠。惹的突厥大營騎兵驚訝不已,那頡利可汗卻是暗自冷笑,而突利心中卻是很明白,一見這種情況,就知道不遠處唐軍的打算了,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命令自己的大軍小心防備不提。 黑夜之中,草原上的溫差很大,子時的時候,雖然還沒有到達頂點,但是也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但是這個時候,草原之上,卻是掩藏著殺機。 離突厥牙帳五十里外的唐軍大營中,馬三寶身著戎裝,雙手上卻捧著一碗烈酒,和他一樣,全軍上下手中都捧著一碗烈酒,戰時軍中本就禁止飲酒的,但是今日卻不一樣。今日飲的也許是最後一頓酒了。有了這碗酒,這些人才能抵擋草原上的寒冷,才能壯自己的膽氣,去騎馬殺突厥。 「上馬!」馬三寶一口就將碗中的烈酒喝的乾乾淨淨,然後猛的砸在地上,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卻是將碗砸破了。而其餘的軍中將士也紛紛學著樣子,瞬間就見地上有著無數的破碗。勝,這些東西自然能從突厥人身上繳獲的出來,若是敗,這些東西也就用不著了。 黑夜之中,人影憧憧,與戰馬聯合成一體,戰馬四足早就用破布給綁了起來,行走起來就是寂靜無聲了。萬餘騎兵,這個時候的唯一目標,就是離大營五十里之外的突厥牙帳了。 「大唐必勝!」五十里的地方對於騎兵來說,與幾里地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不過瞬間就能到達。 草原上冷風吹過,但是胸中剛剛飲下的烈酒,此刻卻是沸騰起來,萬餘將士臉色漲的通紅,週身血液流動,雙目赤紅,露出一絲瘋狂和嗜血來。 「砰!砰!」就聽見兩聲巨響,就見李木一馬當先,手中的連珠箭一下子就將突厥敵樓上的兩名護衛士兵給射了下來。 「大唐必勝!」馬三寶見狀,舉起手中的長槊發出一聲怒吼來,在他身後的萬餘騎兵,也紛紛發出咆哮之聲,闖過前面的障礙物,舉起手中的刀槍,緊隨其後,就朝突厥大軍的牙帳殺了過去。 「敵襲,敵襲!」終於,突厥大營中人終於發現不對頭了,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徹雲霄,震動了整個突厥大營。 「殺!」馬三寶見狀,面色猙獰,手中的長槊飛舞,不停的收割著那些猝不及防的突厥士兵的生命,丘師利也緊隨其後,兩人指揮著大軍朝頡利可汗的牙帳殺了過去。一路上,這些突厥士兵根本就沒有想到近在咫尺的唐軍,昔日的盟友會殺上門來,而唐軍卻是同仇敵愾,早就抱著必死的信念,廝殺起來,卻是穩穩站了上風。 「大唐必勝!」 「怎麼回事?」頡利可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不由的驚訝的問道。 「可汗,可汗,唐軍打進來了。」契苾何力等突厥貴族將軍們闖了進來。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闖進來了。難道消息走漏了,還是,這夥人早就等到今天了,或者已經與那社爾聯合起來了?突利何在?」頡利可汗臉上並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只是淡淡的望著眾人。他有精兵十數萬,而唐軍也不過是萬餘人而已,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大軍會抵擋不住唐軍的進攻。 「還不清楚。只是馬三寶領著大軍朝中軍大帳殺來了。」執失思力趕緊說道:「大汗,還請大汗指揮吧!這伙唐軍真不是個東西,恐怕早就有預謀的了。」 「不,恐怕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頡利可汗面色陰冷,冷哼道:「去看看突利和社爾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其餘的人,給我殲滅這小股唐軍。」這些人中,他最懷疑的,當然是有可能對他大汗位置產生威脅的突利和社爾了。 「是!」瞬間,在頡利的指揮下,突厥大軍的反擊開始了。有組織的反擊,加上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的突厥大軍,很快就佔據了上風。唐軍雖然有無窮的鬥志,但是仍然不是突厥騎兵的對手。一時間就死傷無數。就是連馬三寶和丘師利二人身上也已經受傷。 「抓住他們,我要問問他們是怎麼知道消息的?」頡利可汗在眾人的護衛下,死死的盯住亂軍中的馬三寶和丘師利二人。他一定要確認一下,到底是大唐的盧照辭早就有此意,還是有人將今日白天的決議透漏這兩個人。不過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小,據他所知的,這個時候盧照辭正在為平定羅藝之事而煩惱呢!根本不可能這個時候興兵北伐,進攻草原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將此事傳播出去。這才是最重要的。突厥內部有內奸。他知道,自己雖然平定了突厥,但是在突厥內部並不穩定,有人想著要奪取他的位子,不如突利和社爾,有的人卻是想著自己部族的利益,根本就沒有將整個突厥的利益放在心上,其實真正支持他的也就是他本部的兵馬而已。 「丘兄,這下我們可真要死在這裡了。」馬三寶手上拄著長槊,喘了口氣說道。坐騎早就刺死了,如今整個萬餘大軍之中,只剩下自己和丘師利二人。 「能與馬兄戰死在一起,那是丘某的榮幸。」丘師利望了望天空,這個時候,天空已經開始亮了起來,顯然已經過了近三個時辰了,如此計算,這個時候,丘行恭恐怕是在百里開外了,就是不知道,丘行恭能不能躲過對方的鐵騎搜索了。不過,這些都已經不是他所擔心的事情了。 「兩位,本可汗敬你們是英雄,只要你們投降,本可汗保你們不死。」頡利可汗忍不住說道。 「頡利,你說既然我們是英雄,那英雄會投降嗎?」馬三寶忽然仰天大呼道:「大唐必勝!」 「大唐必勝!」 兩聲大呼聲響徹整個草原,兩個高大的身影頓時緩緩倒了下來。鮮血頓時染紅了草地,就是頡利可汗也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 第193章 東宮之主 「報大汗,突利二汗大營中並沒有什麼跡象。只是好像在防備著什麼,至於社爾三汗,好像正在朝北退去。」這個時候,有親兵前來報到。 「社爾!突利!」頡利可汗面色陰冷,招過契苾何力說道:「傳本可汗命令,社爾裡通唐廷,將起斬首。」 「大汗,也許會是突利所為的呢?」執失思力不解的問道。 「突利雖然巴不得我死在馬三寶手中,但是絕對不會做出出賣祖宗的事情來,更何況,你剛才沒聽見嗎?突利是在防禦,也就是說在唐軍突襲的時候,他也知道中軍大營受到了進攻,但是也只是坐山觀虎鬥,消耗我們的力量的而已。可是社爾就不同了,他先是將本可汗即將南下的消息傳給馬三寶,好讓馬三寶襲擊我軍大營,這樣一來,我為了南下,就會放鬆對他的監管,甚至還得讓他回漠北。嘿嘿。他倒是很聰明,看出了本可汗準備借馬三寶之手來消弱他的力量。這種人豈能留他。」 「大汗,不對啊!」契苾何力掃了躺在草地上的馬三寶和丘師利一眼,臉色猛的一變,說道:「大汗,大唐入草原的有三名將軍,還少了一個,死的人馬三寶和丘師利,還有一個丘行恭不見了。」 「不錯,還有一個叫丘行恭的人,此人很是驍勇。」執失思力也跳了起來,上前搜索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痕跡。 「快去唐營看看,這些人可還在?」雅爾斤將軍趕緊大喝道,只見他手中的皮鞭抽的獵獵作響。 「不用查看了,他已經逃走了。」頡利可汗冷哼道:「這個馬三寶很厲害了,知道本可汗要興兵南下,所以以大部分的兵力突襲我營寨,若是能殺死本可汗就是很好,再不濟,也要留下人手,回去報信,讓盧照辭有了防備。」 「大汗,這樣一來,一旦讓丘行恭回到了長安,那可就不妙了。」契苾何力趕緊說道:「大汗,如今該如何是好?」 「哼。那就搶在他們面前到達長安。」頡利可汗冷笑道:「傳命三軍,整頓隊伍之後,立刻出發,過隴山小道,現武功縣,直搗長安。然後傳命大草原上的部族,沿途斬殺唐軍,得其人頭者有賞。」 「是!」草原貴族將軍聞言紛紛大喝,卻是去整頓兵馬不提。 而此刻的長安城內仍然沉浸在歌舞聲中,盧照辭雖然也擔心草原之事,但是更多的擔心的是自己新政實施的效果,在關東和關隴世家的退讓之下,新政實施的倒是如火如荼,長孫無忌主持的京察也是辦的十分順利,出乎宣德殿六位輔臣意料的是,朝廷之中,被開除的朝廷官員並沒有任何的怨聲怨氣,只是整日圍聚在青山綠水之間,或是談論詩詞,或是狎妓郊遊等等,活的倒是十分逍遙自在。讓人驚訝不已。 乾清宮太和殿內。這日盧照辭正在舉行朝議,在京的官員六品以上的官員盡數聚集在這裡。忽然大殿外,傳來一陣驚慌的叫嚷聲。 「急報,急報!邊關急報!」 「怎麼回事?」盧照辭從寶座上站起身來,朝岑文本等人望了過去,只見岑文本臉上也是驚訝之色,站起身來,殿外走去。走到半路上,忽然轉身大呼道:「陛下,是丘行恭將軍,是丘行恭將軍。」 「什麼?」盧照辭雙眼一黑,身形頓時搖晃起來,好不容易才站穩起來,也不顧禮儀,就朝丹陛衝了下去,整個大殿內一片混亂,也緊跟其後。 「丘行恭!為何如何?」盧照辭望著對面不遠處的丘行恭,只見丘行恭身上披著破舊的戰甲,那衣甲破舊,上面沾滿了黑色的血跡,散發出陣陣惡臭,臉色枯黃,嘴唇乾裂,若非能從臉型上看的出來是丘行恭的模樣,其他的地方還真是不敢相認呢! 「丘卿,你醒醒啊!」盧照辭見狀也不管乾淨不乾淨,一下子抱緊了丘行恭就搖晃起來。 「陛,陛下。頡利率領大軍二十萬沿著了隴山小道南下了。」丘行恭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面前的一縷明黃之色。頓時雙眼中閃爍著精光,一下子抓住盧照辭的雙手說道。 「什麼,頡利南下了。」周圍的大臣聞言,一下驚呼起來。就是盧照辭聞言面色也頓時傻了起來,想再問的時候,卻見丘行恭已經閉上了眼睛了。 「快,快招孫思邈進宮。」一邊的岑文本見狀,趕緊對身邊的侍衛說道。 「對對,快招孫思邈來,一定要將丘行恭救活。一定要將其救活。」盧照辭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驚慌,一絲內疚來。若非是他,丘行恭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了,看到他這副模樣,顯然那馬三寶和丘師利已經陷落入敵手了。 「陛下。」宣室內,孫思邈早就正在救治丘行恭,而在一邊,盧照辭在大殿內走來走去,而岑文本等人卻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不敢打擾盧照辭。 「哎,若非朕自大,豈會有這種事情來,白白的葬送了萬餘將士,使得他們屍骨無歸。埋葬在異鄉他土,都是朕的過錯。」盧照辭滿臉的懊悔之色。 「陛下,這頡利可汗胸懷大志,不但立志統一草原,更是想統治天下,其南下中原之心早就有之。陛下不必掛念於心。」長孫無忌不由自主出言道:「至於馬、丘兩位將軍,為國征戰,奮戰疆場,也是死得其所。將軍難免陣上亡,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馬、丘二位將軍求仁得仁。陛下厚遇即可,抱著內疚之心卻是不必。」 「輔機所言甚是。」岑文本也出言安慰道:「陛下當初做的決定也是為了大唐江山著想,任何一個人,在那個都會做出如此選擇來。更何況,如今大敵當前,頡利大軍已經沿著隴山小道殺來,恐怕很快就會達到三輔,陛下還是早做防備的好,如今京師空虛,只有數萬人馬,如何能抵擋頡利的數十萬騎兵。」 「不錯。陛下應該快速命大將軍李靖,尉遲敬德、徐世績等人快速回援長安,否則的話,京師就會不保。」房玄齡也出言說道。 「也罷!命秦勇領兵十萬對抗羅藝,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只要不要讓羅藝大軍突過涇州即可。命徐世績領軍十萬回援長安。」盧照辭定了定神,趕緊吩咐道。 「陛下,聖明。」眾人連連拱手道。 「陛下,剛剛探馬來報,武功陷落了。」進來的是封德彝。 「這麼快?」盧照辭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這頡利的騎兵是不是來的也太快了,居然這麼快就攻陷了武功縣。」 「是啊,這突厥騎兵是不是也太過厲害了一點。」房玄齡也驚訝的說道。 「陛下,陛下,裴寂,裴寂。」這個時候一邊榻上頓時傳來丘行恭的聲音,眾人趕緊圍了上去,卻見孫思邈手上執著一根銀針,緩緩的轉過身來。 「丘卿,朕在這裡。」盧照辭趕緊抓住丘行恭的手說道。 「陛下,終於見到您了,陛下,是裴寂透露出隴山小道的位置的。裴寂這個奸賊,陛下,您可要為馬將軍和那萬餘兄弟報仇啊!」丘行恭幾十歲的漢子,征戰疆場十數年。此刻卻像個小孩子一樣,眼睛中露出斗大的淚珠來。 「裴寂,朕要殺你九族。」盧照辭這才明白為什麼頡利會知道隴山小道,為什麼會不顧一切的興兵南下,原來因為有裴寂在此,不但會給他傳播消息,更是會給他提供糧草,甚至攻城器械。這種機會哪裡能得到。草原雖然剛剛平定,但是這種機會一旦錯過就沒有了,所以頡利可汗才會不顧一切的冒險攻打長安。 「丘卿,丘卿!孫道長,你快過來看看。」盧照辭正待問清楚的時候,卻見丘行恭再次暈了過去,趕緊招呼道。 「回陛下的話,人雖然是救回來了,但是傷了根本,若是沒有半年的休息恐怕是不行了。陛下,還是讓他休息一陣的好。」孫思邈看也沒有看床上的丘行恭,就拱手說道。 「既然如此,日後就有勞孫道長了。」盧照辭言語之間甚是客氣,不但是因為孫思邈在歷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筆,更為重要的是,孫思邈這個人確實是值得尊敬。看看,無論盧照辭多麼的禮遇此人,他永遠都是不亢不卑的,若不是盧照辭已經在終南山下開始興建醫科大學的話,孫思邈此人恐怕早就到哪裡去行醫去了。豈會這麼老老實實地呆在長安城內。 讓人服侍丘行恭之後,盧照辭等人這才去了宣德殿,一進宣德殿,盧照辭就取了懸在寶座旁邊的寶劍,順手丟給了成公公,道:「去涼王那裡,傳旨,命他點左翊衛大軍,誅殺裴寂九族。」 「奴才領旨。」成公公面色大變,自從盧照辭登基到如今,從來就沒有誅殺過任何一人的九族,這下一口氣誅殺裴寂一家的九族,可以想像,裴閥從此也將成為歷史上的代名詞,再也不會出現了。 「陛下,臣以為,此事還與一個人有關係。」這個時候崔仁師也站了出來拱手道。 「何人?」盧照辭面色陰霾,雙目中凶光閃動,死死的盯住崔仁師,馬三寶、丘師利連帶著萬餘士兵都死在草原之上,盧照辭的心好像是人撕的粉碎,恨不得立刻將裴寂凌遲處死,這個時候一聽的崔仁師說這背後還有人,不由的殺機大盛。 「前朝隆武天子,如今的楚王。」崔仁師想也不想的就說道:「據臣所知,最近一段時間,裴寂經常出入楚王府中,臣以為,楚王必定知道此事。甚至此人也參與其中也說不定。想這楚王因為皇位被陛下所奪,必然心存怨憤之心,故此為了重新奪回王位,必然會和裴寂勾結在一起。臣請誅楚王。」 「文本,你怎麼看?」盧照辭掃了岑文本一眼。 「陛下,沒有證據若是殺了楚王,恐天下人會說話的。」岑文本想了想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頡利可汗之事,陛下何不待退了頡利之後,再來考慮這件事情。只要退了頡利,天下就會團聚在陛下身邊,一個楚王不過是螻蟻一般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就那先饒他一條性命。」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原以為朕的仁慈可以挽救他的一命,如今看來,他把朕的仁慈當做懦弱了。哼,簡直是找死。你以為有頡利來了又怎麼樣呢?頡利此人胸懷大志,早就入主中原了,他進入長安了,還會支持你做皇帝不成?真是愚蠢。好了,先說說這個頡利嗎?如何抵擋?」 「陛下,頡利遠道而來,糧草肯定所帶不多,只要我們死守,對方必定會退兵的,只是,自從當初李大恩進犯長安的時候,將長安城牆破壞甚多,陛下登基到現在,也沒有好好修葺一番,恐怕很難抵禦突厥騎兵的進攻。」房玄齡皺著眉頭說道:「從長安城的兵力來說左翊衛大軍一萬五千人,左武衛大將軍兩萬人,御林軍一萬人,加起來不過四萬五千人而已,恐怕也是很難抵擋頡利進攻的。」 「對方已經殺到武功了,就算大將軍的兵馬前來,恐怕是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最近的徐世績大軍也是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盧照辭皺著眉頭算了算,卻是搖了搖頭。 「陛下,臣倒是有一策,可以解救此危局。」崔仁師雙眼一轉,頓時拱手說道。 「你說。」盧照辭精神一振,指著崔仁師說道。 「遷都。」崔仁師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道:「遷都洛陽。洛陽乃是九州中心,有八關護佑,當年楊廣可是花了大氣力才建成了如今的雄城,遠超長安,陛下若是遷都洛陽,不但能避其鋒芒,更能使的江山穩固。」 「遷都洛陽?」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朕登基還沒有一年,就棄守京師,這讓日後天下人如何看待朕,朕又有何面目面對關中的父老鄉親。將他們丟給突厥人,讓朕如何安心的去做一個皇帝。此計斷斷不可取。」 「陛下。臣有句話,這個時候不得不說了。」封德彝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拱手道:「陛下,這個時候是應該考慮太子的人選了。頡利可汗擁兵二十餘萬,兵鋒甚盛,是應該暫避其鋒芒。」 「太子?」盧照辭神色一動,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臣請陛下立太子。」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齊聲說道。 「好吧,朕會考慮的。」盧照辭點了點頭。歷史上,李世民與頡利有渭河之盟,他盧照辭可不知道有沒有這種運氣了。立下太子,不但是對盧氏家族的考慮,更重要的是對大唐江山考慮。既然自己是不會走的,那也就是說,必須要讓太子有合適的機會離開這裡。 「你們先在外面等候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朕的聖旨隨後就會到的。」 「臣等告退。」眾人知道盧照辭要靜靜的思索片刻,眾人趕緊退了下來,認真的在殿外候旨。太子之事關係重大,非盧照辭不能定爾。 「崔大人,恭喜了。」眾人剛剛出了大殿,就見長孫無忌朝崔仁師拱了拱手道。 「此話怎講?」崔仁師驚訝的問道。那長孫無忌聞言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來人,命盧恩派人護送楚王殿下去襄陽。他會知道怎麼做的。」大殿內,盧照辭對殿角的一處黑影說道。話音剛落,就見那道黑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五郎,朕不得不如此,為了朕的後代子孫,朕也只得違背諾言了。」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雙眼中卻是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 「傳命,冊封皇嫡子盧承祖為太子,命尚書僕射岑文本、尚書僕射長孫無忌、中書令房玄齡、中書令杜如晦、中書令崔仁師、諫議大夫魏征、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輔政大臣,輔佐太子殿下監國。」盧照辭想了片刻之後,方才歎了口氣,對服侍在一邊的成公公說道:「就按照這個去傳旨吧!」 「奴婢遵旨。」成公公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歡快之色來。太子大位終於定了,已經落入關東世家之手。這個時候,他居然有了一絲感謝裴寂的念頭來,若非是他引來突厥騎兵,恐怕這太子之位這個時候還是不會定下來的。 盧照辭的聖旨很快就傳與外面的諸位大臣,崔仁師滿臉儘是興奮之色,雖然在輔政大臣之中,他的排名是很靠後的,但是太子卻是自己的外甥,害怕日後的官位不夠高嗎?只是那封德彝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是沒有說話。他自然明白盧照辭的心思,萬一長安一旦陷落,洛陽就成了國都,洛陽是什麼地方,那是關東世家的地方,也只有利盧承祖為太子,崔仁師等人為輔政大臣,這樣才能使的盧氏江山穩定。 第194章 詐 就在滿朝文武都在思索著如何與信新任太子搭上關係的時候。涼王盧照英領著左翊衛大軍,將裴寂府邸團團圍住,連帶數百口人命都被押到刑場之上,一口氣砍掉了數百顆腦袋,這個時候眾人才想起,坐在龍椅上的那位皇帝可不是前隋文帝,而是一位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鐵血帝王,他的屠刀不動則罷,一旦揚起,殺人可不是幾個這麼簡單了。看看,裴寂這麼大的官,瞬間就被族滅了九族,絲毫不顧及關中世家的看法。經過這一殺,盧照辭已經徹底的掌握了朝政,關中世家再也沒有實力和盧照辭叫板了,而關東世家,卻因為太子的存在,也只得將以後的一切都壓在太子身上。 「雖然殺了裴寂,但是面對眼前的形勢還是於事無補。頡利的大軍就在城外了。若非契苾何力和突利二人故意延緩軍機,恐怕這個時候,長安城已經被對方團團圍住。」盧照辭眉頭緊皺。卻是無可奈何。 「大兄,那頡利不過是兩隻手一個腦袋而已,又有什麼好可怕的,只要你給臣弟一萬兵馬,臣弟保證將那頡利的腦袋取下來。」說話正是盧照英,本來,他按照自家老頭子的吩咐,雖然位列涼王,但是一直是深居自己的王府之中,一方面習練武藝來打發時間,一方面卻是忙著造人工作。畢竟一府出了兩個王爺,若是再張揚一點,就算盧照辭不會將自己等人如何,那些御史言官們恐怕也會藉著這個王爺上位呢。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下聖旨讓他誅裴寂九族,加上城外的突厥大軍來臨,知道自己的兄長終於想起了自己。 「你想要出征?」盧照辭笑問道。 「大兄,您就下令吧!」盧照英雙眼放光。 「陛下,此事也只有涼王殿下去做,才有可能成功。」岑文本也出言說道。其他眾人也紛紛點頭。 「頡利坐鎮中軍,其左翼原本為突利的,但是突利大軍尚未趕到,如今的左翼為執失思力,右翼為契苾何力。四弟,你率領大軍兩萬人,給朕猛攻執失思力,將他打疼。將他打怕。」盧照辭攤開桌上的長安地圖,道:「對方必定駐紮在高陵一帶。四弟,你可有把握!」 「兩萬大軍?兄長,這樣一來,長安城不也只有兩萬大軍了嗎?對方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拿下長安了。要不,就給小弟一萬吧!」盧照英自然明白長安城內還有多少的兵力,不由的緊張的說道。 「多這一萬兵力並不算什麼。就算有四五萬的兵力又能如何?還是不夠他頡利大軍殺的。」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不光你領著兩萬大軍,朕還準備讓何潘仁領兵一萬,裝作李靖援軍,在其右翼游動,以迷惑頡利。」 「那長安城?」盧照英睜大著雙眼。 「哈哈,涼王殿下,陛下使用的就是一個詐字。」杜如晦出言說道:「頡利此人生性狡詐,雖然聽信了裴寂之言,但是心中卻不相信裴寂,從他如今屯集在渭河以北,等候突利和契苾何力這點就能看的出來,他不知道長安城到底有多少的兵力。也沒有把握能一戰而下長安。只要陛下將動靜弄的很大,兩面夾擊,三路進攻。那頡利必定會懷疑這裡面是不是一個計謀,一個針對草原人的計謀。」 「這就叫做彼攻我軍,我攻彼心。」房玄齡解釋道:「雖然有一定的冒險,但是卻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是啊,一個詐字了得啊!」盧照辭拍著盧照英的肩膀說道:「長安城、朕的安危就交給你了,只要你那邊打的越凶,頡利就越加不敢動彈。」 「兄長但請放心,小弟一定打的頡利望而卻步,不敢狩獵渭河。」盧照英虎目發光,臉上儘是一片殺機。 「聽聞當年前隋煬帝被困雁門關的時候,李世民率領援軍,就是以一個詐字逼的突厥人撤了大軍,這次我們也可以學學李世民。」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命人廣置軍旗,命長安城中的青壯立於大軍之後,朕要與頡利對陣。」 「陛下要與頡利對陣?」岑文本等人面色大變,那崔仁師趕緊勸阻道:「陛下,我軍如今兵力匱乏,根本不能與對方野戰,一旦那頡利突然發起進攻,那陛下的萬千之軀,就要有覆滅的危險了。臣等建議還是收住長安城得為好。最不濟,這長安城還是可以支撐到一段時間的,就是巷戰,也能阻擋住頡利十天半個月的,只要徐世績大軍趕來,足夠能使的頡利可汗退兵。」 「你們怎麼看?」盧照辭掃了岑文本等人一眼。 「陛下此舉必然有用意,非臣等能預料的。」岑文本思索了片刻,卻尋找不出其中的含義,趕緊說道。 「朕要是不出城的話。無論這左右兩翼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頡利都能看的出來,我長安城內確實是兵少,頡利如此就會不顧兩翼的情況,率領那阿史那部族的騎兵渡過渭河,直趨長安城下,不顧一切的對長安城發起進攻。到時候,就算我們擊退了頡利騎兵,那我們的長安城還像一個國都嗎?」盧照辭苦笑道:「所以,這雖然是冒險之招,但也是無可奈何,這個險還是要冒一冒的。」眾人聞言也只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盧照辭說的話雖然眾人不能接受,但是也不得不說,這些話是有道理。 「當你在山中遇到老虎的時候,只有站在那裡不動,老虎才會忌憚三分,若是你轉身就跑,那就是必死無疑。」岑文本點點頭說道:「陛下,您既然要會頡利,讓臣陪你去。」 「也算臣一個。」房玄齡也出言說道。 「也算臣一個。」眾人也紛紛出言道。 「哈哈,就讓輔機與玄齡陪朕走一遭吧!」盧照辭在眾人臉上閃過,微微歎了口氣道:「文本坐鎮長安。一旦,一旦有事,立刻護送皇后和太子去洛陽。」 「臣,臣遵旨。」岑文本想了想,點了點頭。 「你們先下去準備吧!」盧照辭擺了擺手,又喚過岑文本道:「岑先生,你留一下。」岑文本神情一愣,崔仁師等人也愣了一下,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卻是沒有停留,各自出了宣室不提。 「陛下。」岑文本轉過身來。臉上的謙和之色更是濃了一點。 「岑先生,你與朕相識相知已經有數年有餘,當初就是先生一手挑起了李氏諸子爭奪帝位的鬥爭,才讓朕短時間內撿到了便宜,登上帝位,朕十分感謝先生。」盧照辭忽然伸手從几案上取過一張聖旨來,邊寫邊說道:「這次恐怕又要麻煩你了。若是太子有不幸,先生可在諸子之中,擇能者立之。」 「陛下。您?」岑文本面色微微一變,雙目中微微露出赤紅之色。所謂的能者,岑文本知道並非指的是嫡子盧承祖,而是指的是盧恪,這位早慧的小傢伙。按照岑文本的猜測,若非事情緊急,日後或許有依賴關東世家之舉,這盧照辭或許是不會立盧承祖為太子的,更或者說,最起碼不會現在就立太子的。 「朕這也是以防萬一。」盧照辭臉上露出笑容,停下筆來,輕輕的吹了吹,才用過了玉璽後,將聖旨遞給岑文本道:「這次若是有危險,先生可護送太子去洛陽,登基稱帝,到時候,朕怕先生不是崔仁師和關東世家的對手。更何況,子幼母壯,非帝國之福也,更是有可能有前隋文帝之事發生。到時候,先生可以酌情處理,而這道聖旨,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救先生一命,也算是全了你我君臣之情吧!」 「陛下!」岑文本神情一鬆,此刻卻是面色大變,頓時跪了下來。所謂得子幼母壯,指的是漢武帝時期。漢武帝年幼,為王太后所制,不能掌控朝政;而所謂的前隋文帝之事,指的是前隋文帝文帝為了奪取江山,趁著北周天子年幼,又是自己的外孫,一下子就奪取了北周政權,建立了大隋。盧照辭的這道聖旨不但將崔皇后算計在其中,就是整個崔氏都被算計在其中,可以想像,岑文本有這道聖旨在手,就等於掌握了皇帝廢立之權,關係是何等的重大。岑文本智謀高深,但是此刻也不由的嚇的冷汗直流。 「嘿嘿,不必如此,朕不是這麼簡單就被頡利大軍所殺的。」盧照辭笑呵呵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岑文本的肩膀,冷哼道:「朕現在最後悔的是,當初為名聲所累,否則,豈會有今日之事,那頡利可汗也是找不到隴山小道的存在。」 岑文本聞言面色一變,雖然他是跪在地上,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盧照辭言語之中的殺氣,如同斧刃加身一般,割的岑文本滿臉的冒著冷汗。可以想像,盧照辭經過這一次裴寂事件之後,對自己的這些臣子恐怕是沒有以前那般的寬容了。看來,以後當差可是要小心點了。 「臣遵旨。」岑文本趕緊接下了聖旨,低著腦袋,緩緩的退出了宣室。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皇宮的,待到了宮外,岑文本感覺身上的那股壓力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背後的一陣冰冷。 「老爺!」僕從管家看著岑文本的異樣,趕緊上前攙扶。 「快,回府。」岑文本一邊上車,一邊揮手道。 就在長安城內的盧照辭準備迎擊頡利大軍的時候,在長安不遠處,渭河以北的,頡利大軍的營帳之中,頡利可汗臉上並沒有絲毫的得意之色。這隴山小道雖然讓他賺了不少的便宜,但是同樣讓他損失慘重,糧草軍需根本就能運送過來,如今能運送前來的,不過是隨身攜帶的少量的糧草,根本就不能支持很長的時間。而裴寂當初答應的支援糧草之事也沒有兌現,二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的,每天耗費都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字,專門靠搶劫,根本就不能維持大軍所需。 「中原人是不能小覷的。」大帳內,頡利大汗望著大帳中間的烤全羊,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 「大汗為何如此說?」執失思力驚訝的問道。 「裴寂這個老東西,早就有了算計,讓我們出兵長安,走的是隴山小道,隴山小道難行,糧草都運送不過來,如此一來,我們大軍的糧草都會掌握在他的手上,就算我們攻陷了長安,恐怕所得也不會太多。金銀財寶雖然重要,但是沒有吃的,什麼都沒有用。他也是害怕,我攻下長安之後,就賴在那裡不走了。」頡利可汗冷哼哼的說道:「這些漢人都是很狡猾的。」 「大汗,既然如此,那乾脆就搶就是了,關中這麼大一個,難道還怕找不到大軍就食用的地方了嗎?」執失思力不滿的說道。 「你知道什麼?搶,搶,你就知道搶,什麼東西都能搶的話,那民心是能搶的嗎?」頡利可汗不滿的說道:「草原雖大,但是生存條件惡劣,中原花花世界,這才是好地方,這次我南下中原,就是準備不走了。」 「大汗不準備走了?」雅爾斤將軍也樂呵呵的說道:「不錯,這花花世界,就應該是大汗享受的地方,那盧照辭又有何資格享受這等江山。大汗,不要擔心,明天,只要給我一萬騎兵,我就能為大汗拿下長安城。」 「話雖然如此,但是我更擔心的是這長安城內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四萬大軍。」頡利可汗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憂色,淡淡的說道:「這些中原人,都是狡詐非常,一個裴寂就如此難對付了,更何況,奪了李氏江山的盧照辭。想那李氏的李世民我也曾見過,是個了不得的角色,沒想到居然敗在盧照辭的手中,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當初處羅可汗在位的時候,長孫無忌出使定襄,聽說他的手下有一支神秘的隊伍,專門刺探情報,還有暗殺敵方首領,當初處羅可汗就是死在這些人手中,我是擔心,這裡是長安城,盧照辭難道真的沒有發現裴寂的一舉一動。萬一他要是引誘我上當的,前有敵兵,後又缺乏糧草,這可就不妙了。執失思力,明日,你就去長安城,看看,讓盧照辭趕緊投降。」 「去長安,見盧照辭?」執失思力面色一變,他可是不敢去那個地方的。 「蠢材,大汗是讓你探長安的虛實。」勃帖在一邊說道。 「勃帖,你也去。我好久都沒有見過裴寂了,若是可以的話,你就看看有沒有機會見見裴寂。告訴他,既然本可汗應約而來,那麼他也應該應約而行,那裴寂在大唐也是一位高官,你去了長安城必定能見到他的。只要看到了你們,他自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了。」頡利可汗又吩咐道。 「敵襲!敵襲!」忽然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夜長空。 頡利可汗面色一變,自從馬三寶趁著夜色進攻牙帳之後,他就夜襲感到敏感了,一聽見又有人夜襲,頓時緊張起來。 「怎麼回事?」頡利可汗手執馬鞭,正待衝出牙帳,就見部將施羅疊闖了進來。 「大汗,是盧照辭親自領兵來襲我大軍左翼。」施羅疊趕緊說道:「有數萬騎兵,為首一人十分勇猛,背後有一大旗,上面寫了一個『盧』字,必然是盧照辭。」 「不可能,那盧照辭好歹也是一位皇帝吧!這黑燈瞎火的,他居然趕率兵前來夜襲,難道就不怕死嗎?」勃帖驚訝的說道。 「不,這就是盧照辭,他做的出來。」頡利臉上現出一絲沉思來,淡淡的說道:「盧照辭敢出來野戰,這說明,長安內的城防恐怕不是裴寂所說的那麼虛弱啊!」 「殺!」忽然大帳之外,又傳來一陣喊殺聲,喊殺聲震天,眾人仔細分辨一番,卻是發現從右翼傳了過來,若那個眾人驚訝不已。 「可汗,我軍右翼也出現了不明軍隊。」這個時候,又見一部將阿胡兒闖了進來。 「怎麼又有大軍前來進攻?」頡利可汗面色再次一變,驚訝的說道:「這長安城內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軍隊?居然想兩面夾擊。那盧照辭有這麼大的膽量?你可看清楚了,右翼軍隊是打著何人旗號?」 「好像是個『李』字。」阿胡兒搖了搖頭說道:「亂軍中看不清楚。」 「可汗,難道是李靖?」施羅疊面色一變,驚叫道。 「在整個大唐軍隊中,有人敢這個時候突襲我大軍的,必定是李靖。」頡利可汗面色冷峻,眉頭緊皺,顯然是思索著什麼。眼下的局勢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頡利可汗疑心病甚重,接連出現的突然襲擊,打斷了他的思緒,更是讓他對裴寂提供的情報感到懷疑了。畢竟這中原對於草原來說,是一個龐然大物。長安城作為京師,有眾多的軍隊也是有可能的。 第195章 又詐 乾清宮外,廣場極為寬大。本是隋煬帝留下來的。隋煬帝好大喜功。當年為了接待各個臣屬國家,就擴建了乾清宮外的廣場,廣場之上,可以容納萬人之多。這個時候,廣場之上,每隔數步就有一個侍衛立在那裡,雙目森冷,望著御道上的一切。 乾清宮太和殿內,百官雲集,就是連平日裡不上朝的盧照英也趕了過來,身披戰甲,列在群臣之後,其餘的諸如長孫無忌等等,都淡淡的望著緩緩走入大殿的執失思力。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目光。 「大唐皇帝,我是來自草原,奉至高無上的大汗之命前來見你,大汗有命,讓你趕快投降。如此大汗皇帝就會留你一條性命。」執失思力掃了寶座上的盧照辭一眼,臉上卻是一副傲慢的神情。 「你就是執失思力?」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剛才進大殿的時候,左右張望,是不是在尋找什麼人啊?如今卻又沒有見到他。是不是感到十分的好奇啊!」 執失思力聞言面上一變,緊張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盧照辭,你若是不想讓長安城變成一片廢墟的話,就乖乖的投降。」 「放肆!」就在這個時候,執失思力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後面襲了過來,接著就感覺膝蓋處傳來一股巨力,一聲慘叫,雙腿情不自禁的就跪在地上,然後就感覺到雙肩被一股巨力壓的死死的。頭頂上一股殺氣席捲而來,壓的執失思力不敢動彈。 「在陛下面前,你也敢放肆,難道是想找死嗎?」那執失思力抬頭望去,卻見一個生者豹眼黑腮的將軍,面容兇惡,正冷冷的望著自己,雙目冰冷無神,儘是殺機。不由的嚇的面色蒼白。 「大唐皇帝陛下,你不能這般對我,我是大汗的使臣,兩國相交不斬來使,這是你們中原人的規矩,難道不記得了嗎?」大殿內響起了執失思力驚慌的慘叫聲。 「勃帖!你來不就是想看看裴寂在不在的嗎?」在突厥使臣之中,勃帖正在考慮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巨雷的聲音,震動的勃帖面色發白,一臉的驚慌之色。 「幻覺,幻覺。一定是幻覺。」勃帖雙眼發直。偷偷的望著大殿寶座上的那個年輕男子一眼,卻發現,對方正在望著自己,不由的面色一變。 「不用望了,你剛一進城,朕就知道你來的目的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幾年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頡利可汗身邊的重臣是何等的模樣,早就辨認的清清楚楚。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勃帖乃是頡利可汗的近臣,一向是充當軍師存在的人物,這個時候居然也出現在使臣之中,頓時讓他好奇無比。 「朕有錦衣衛,論及情報,天下沒有人能比的過朕的。」盧照辭冷笑道:「你以為這長安城乃是你們的草原嗎?朕告訴你,不是。來人,將裴寂的首級帶上來,讓勃帖帶回去給頡利。勃帖,你回去告訴頡利,朕要為死在草原上的萬餘大唐精銳報仇,他的二十萬人馬就不要想著回草原了。哼哼,既然他不想草原上的主人。自然是有人做的。」 「哈哈,大唐皇帝,你這句話只能騙騙別人而已,難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的軍隊,最近的也是在洛陽,到長安恐怕還要有十天的距離。」勃帖一見盧照辭已經認出自己了,也不再躲在執失思力的後面了,當下站了出來,冷笑道:「而你們最能打的將軍李靖,這個時候恐怕還在涇州城下吧!他要是支援長安,恐怕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就憑借你長安城的四萬士兵,如何是我大汗二十萬大軍的對手。我勸你還是乖乖,啊!裴寂!」 卻見一個內侍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正有一個頭顱,白髮蒼蒼,不是裴寂又是何人。沒想到裴寂真的被盧照辭所殺,這是他想不到的。更為重要的是,裴寂一死,那軍中糧草可就不妙了。 「你是不是在想,裴寂一死,你們二十萬大軍的糧草可就要沒處要吧!」盧照辭冷笑道:「要不要朕給你們點。」 「盧照辭,你休要得意,我大汗的二十萬大軍只要攻破了長安城,照樣能拿到糧草。」執失思力囂張的大喝道。 「來人,將執失思力、勃帖每人杖三十軍棍,趕出長安城。」盧照辭滿臉殺機。 「臣遵旨。」盧照英聞言,嘴角咧到了背後,右手一揮。大喝道:「帶出去,給我狠狠的打。嘿嘿!」只見盧照英一聲令下,就有御林軍將士走了進來,也不顧執失思力和勃帖的掙扎,就將兩人拉到殿外,脫掉衣褲,狠狠的打了三十軍棍,極盡羞辱之詞,可憐這兩人來到長安本來是為了窺探長安城的虛實的,哪裡想到的時候,盧照辭早就有準備,不但羞辱了兩人一頓,更是讓兩人挨了一頓打,這些御林軍將士本就對突厥人仇視不已,若非盧照辭暗中下令不許打殺這二人,恐怕這二人早就被這些御林軍將士給打死了,饒是如此,也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丟在長安城外,由其他隨行前來的突厥士兵抬了回去。 「陛下,此舉太過大膽,萬一頡利可汗率兵前來猛攻長安,那該如何是好?」封德彝臉上露出擔心之色。 「朕若是今天不擺出強勢的態度。恐怕這頡利就能看的清楚我們的虛實,恐怕真的要越過渭河,猛攻長安了。」盧照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頡利很是疑心,若是不如此,恐怕他心中更是懷疑了。」 「陛下所言極是,這個時候,恐怕是輪到頡利愁眉苦臉了。他若是知道裴寂已死,後方或許還有人起兵造反,恐怕他是不好逗留在這長安城下,就想著回草原了。」房玄齡也出言說道:「他是不會想到。陛下之所以這麼強勢,就是為了掩飾城中兵馬稀少的緣故。」 「更為重要的是,陛下居然讓這兩人走御道,嘿嘿,整個廣場之上,御林軍侍衛居然比平日裡少了近十倍。讓人以為,我大唐長安城內士兵稀少,原本守護皇宮的御林軍都送上了城頭,用做防禦之用了。」長孫無忌也奸笑道:「若是一般的人,肯定知道我們兵力稀少,但是頡利此人多疑,恐怕就認為陛下是故意如此的。好讓他上鉤。臣看這次頡利可汗可就要頭痛了。」大殿內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也確實像房玄齡、杜如晦所猜測的那樣,這個時候的突厥中軍大帳內,頡利可汗滿面沉思之色,在他旁邊雅爾斤、施羅疊等等突厥大將卻是滿面的怒火,紛紛叫囂著現在就殺進城去,為執失思力和勃帖報仇,作為大草原上的將領,曾幾何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拔掉了褲子打屁股的。 「大汗,你可得為我們報仇啊!」執失思力慘呼道:「臣看那盧照辭只是要掩藏他心中的恐懼而已,他手上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兵馬,長安城也空虛無比,這個時候,正是進攻長安的好時機啊!」 「此話怎講?」頡利可汗驚訝的問道。 「可汗,那盧照辭護衛宮殿的衛士也不過是幾百人而已。想想,中原的皇帝都是膽小之輩,守護宮殿的御林軍都是以萬計,這個時候,卻只有幾百人,由此可見,其兵力空虛,除掉支撐門面的人外,其餘的人都已經登城防守去了。長安城內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兵力。」執失思力大聲說道。 「對,對,長安城內。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兵力。大汗,進攻吧!我手下的兔崽子們都已經等急了。」雅爾斤將軍大聲的喝道:「他們離開女人很久了,快要忍受不住了,大汗,讓他們攻下長安,將盧照辭的女人俘虜過來,送給大汗享用,把長安的女人俘虜過來,送給底下的兔崽子們享用吧!」 「對,大汗,聽說長安城內的人富得流油,兒郎們都等急了。」施羅疊也樂呵呵的說道。 「勃帖,你怎麼看?」頡利可汗又朝勃帖問道。 「可汗,盧照辭此人奸詐無比,他手下的錦衣衛就在我等剛剛進城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認出了臣來了。進了大殿,他就將裴寂的首級給臣看了。依臣看,盧照辭恐怕早就知道了我們出了隴山小道。他還說可汗若是不想當可汗的話,會有人當的。恐怕我們草原內部有內奸。總之,大汗,要小心啊!長安城內,到底有多少兵力,絕對不能依照裴寂提供的消息來判斷。至於,執失思力所見到的皇宮衛士,依臣看來,恐怕也是用來迷惑我們的,讓我們覺得連皇宮內鬥沒有多少守衛了,那長安城也就沒有多少守衛。臣看來,這一切都是假的,長安城內必定有大量的軍隊,他們在等候著大汗的進攻,將我們拖在長安城下,拖的我們糧草耗盡,拖的草原上的那些野心家們起來反可汗,要知道薛延陀部的夷男父子可都是對可汗之位虎視眈眈啊!」 第196章 再詐 「不錯,你說的不錯。這個盧照辭本就是生性狡詐,他這是為了引誘我上當啊!」頡利可汗皺著眉頭說道。 「可汗,那盧照辭若是知道我們是通過隴山小道前來的,那為何將武功、三輔等縣任由我們去佔領呢?」施羅疊顯然是不同意勃帖的話來,冷哼哼的說道:「我聽說中原的皇帝往往標榜仁義,想來那盧照辭也是如此,難道他就仍由他的子民為我們所殺嗎?我看是那盧照辭故意嚇你們的,好逼迫我們退兵。大汗,依照我看來,這長安城內根本就沒有多少兵力,乾脆你派一萬騎兵給我,臣去試試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實力與大汗爭鋒。若是他們真的有這個實力的話,大汗就找他們要糧草,要金銀財寶,來換取我們退兵,若是沒有這個實力的話,大汗就乾脆一股而下,攻陷長安。自己也來當這個皇帝。」 「不錯,以本將爺看來,這個盧照辭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根本就沒有這麼厲害。大汗,不若讓我們試著進攻一下,看看對方的實力再說。」雅爾斤也說道。 「你們說的都是有道理。」頡利可汗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施羅疊,明日,你領兩萬騎兵,前往高陵,看看盧照辭派何人去迎戰,我親自領兵前往渭河,看看盧照辭的虛實。」 「是!」施羅疊聞言不敢怠慢,趕緊下去點集兵馬,準備明日大戰不提。 而此刻,長安城內,旌旗招展,數萬精壯被長孫無忌等人組織起來,身上披著大唐的明光鎧甲,有的雖然沒有鎧甲,但是也是手執旌旗,作為佯軍,以迷惑對方。 「四郎,據情報,施羅疊引軍兩萬,明日到達高陵,你明日也領兵兩萬,與其野戰。一定要殲滅對方,要將聲勢鬧大。以顯示我軍軍威的雄壯。」盧照辭拍著盧照英吩咐道。 「兄長,你但請當心,臣弟絕對不會辜負兄長重托的。」盧照英遲疑了片刻,方說道:「只是兄長,明日可得要小心點了。那頡利可汗手下可是有二十萬大軍,兄長要是萬一不敵,可以退守潼關,憑借潼關天險,必定能擋住頡利大軍。關中,關中丟失了還可以奪回來,可是兄長身繫大唐安危,不可輕言生死。」 「放心吧!朕會沒事的。」盧照辭拍了拍盧照英的肩膀說道:「朕得天命,來到這個世上,豈是任何人都能取得朕的性命的。」 「那兄長小心,小弟先下去準備了。」盧照英點了點頭,方告辭而去。自去準備不提。 …… 渭河邊,盧照辭領著數十騎兵望著遠處的青山,在他身後,隱隱約約可見旗幟飄揚,隱隱可見寒光閃閃,可感覺空中煞氣沖天。盧照辭手執方天畫戟。身披金甲,面色冷峻,望著遠處,卻是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在他身後,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臉上卻是露出緊張之色。畢竟這將面對的是二十萬騎兵,而非二十萬隻螞蟻。 「陛下,要不要將那渭橋給拆掉,這樣還能阻擋頡利騎兵片刻。」長孫無忌指著不遠處的渭橋說道。 「不能拆。」盧照辭想了想說道:「若是拆掉了這個渭橋,那不就是等於向頡利說,朕心怯了嗎?這樣,他就會知道,朕實際上並沒有足夠多的兵馬來阻擋他,他就會率兵渡過渭河,直取長安城了。」 「陛下所言甚是。」房玄齡也說道:「一個小小的渭河是抵擋不住頡利的騎兵的。他的二十萬大軍,就是將手中的馬鞭丟入渭河之中,也能將渭河截流。二十萬大軍每人丟下一包土,就能形成一條康莊大道。所以,有沒有渭橋根本是一回事,都不能阻擋頡利大軍,既然如此,還不如留下這渭橋,以詐頡利。咦!陛下,您看那裡!好大的一股煙塵啊!」 「玄齡,那不是煙塵,而是二十萬騎兵。」盧照辭幽幽的說道:「朕倒是想看看這個頡利可汗生而是什麼模樣。」 果然,盧照辭話音剛落,就見渭河北岸現出一道黑影來,其長綿綿。其勢滔滔,如同巨浪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緩緩逼近。數十萬的戰馬同一時間踐踏在大地之上,發出一陣陣轟鳴之聲,好像就在這一刻,整個宇宙都要崩塌了一樣。一股龐大的壓力憑空而現,壓的盧照辭等人不由的吞了口吐沫,那身後的騎兵更是不濟了,臉色蒼白,身形顫抖,就是差點跌落馬下了。若非前面有盧照辭在前面撐著,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輔機,那就是頡利可汗?」盧照辭指著隊伍前面的穿著雪白袍服的中年壯漢問道。遠遠望去,一絲威嚴盤旋在其眉宇之間,英姿不凡,顯然非是普通之人。 「回陛下的話,那人正是頡利可汗。」長孫無忌趕緊回道。 「倒是一個英雄人物,難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統一草原,殺朕萬餘士兵,確實是不同凡響。」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大汗,對面那人就是盧照辭。」戰馬之上,執失思力忍住屁股上的傷口。指著對面的金甲武將說道。 「英姿不凡,年紀輕輕,居然能統治中原,確實不同凡響,是個勁敵。」頡利可汗望著對面的年輕人,不由的說道。 「大汗,看看對面的不過十數騎,不如我們衝過去,一口氣將盧照辭滅掉,這樣我們的長安城也能不戰而下了。」執失思力忽然驚訝的說道:「咦!他們怎麼還留著渭橋?這個盧照辭真是愚蠢,居然沒有將渭橋拆掉。這不是方便我軍的嗎?」 「不,盧照辭可不是你想像的那麼愚蠢。」頡利可汗揚了揚手中的馬鞭說道:「看看,盧照辭的身後,隱隱有雄兵埋伏其後。施羅疊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聽說受到盧照辭的親弟弟盧照英率領兩萬大軍的埋伏,如今雙方正在廝殺。還沒有結果出來。雅爾斤將軍那邊也有不明敵情,還有也有兩萬大軍對他大軍發動了襲擊。」執失思力趕緊回到。 「按照裴寂給的情報,長安不過四萬多人,盧照辭居然一口氣派出四萬人,那也就是說長安城中如今不過幾千人而已,怎麼面前隱隱有千軍萬馬呢?」頡利可汗驚疑道。 「大汗,會不會是疑兵呢?」執失思力疑問道。 「應該不會,盧照辭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豈會做此等冒險之事,也罷!待我問上一問。」說著趨馬向前,大聲喝道:「對面的可是大唐天子盧照辭否?」 「哈哈,正是朕!敢問對面的可是草原霸主頡利可汗否?」盧照辭見對方停下隊伍而不進攻,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更是不畏懼,打馬而出,大笑道:「可汗不遠千里來我關中,不知有何貴幹啊!」 「盧照辭,你我都是聰明人,我只想問一句,如今天下誰主沉浮?」頡利可汗哈哈大笑道。 「怎麼,頡利可汗在草原上折騰的不夠,難道還想來中原嗎?」盧照辭冷哼道:「中原乃是中原人的中原,而不是可汗的中原。看看,朕的身後,有一萬萬人都在看著朕,也在隨時準備這迎候著可汗的鐵騎。頡利可汗,你的鐵騎能應付的了這一萬萬百姓嗎?」 「是否能應付,恐怕你盧照辭是看不見了。」頡利可汗話音剛落,就朝左邊望了過去,卻見左邊有一個突厥騎兵闖了過來。 「大汗,施羅疊將軍戰敗!」那個突厥小兵大聲說道:「對方戰陣之後,現出了李字大旗,懷疑是李靖大軍前來。」 「李靖大軍?難道真的上當了?」頡利可汗面色一變。 「那盧照英和李靖大軍已經回合。正在朝這邊而來,其聲勢浩浩蕩蕩,旌旗遮天蔽日,計有十數萬之眾。還請大汗早做決斷。」這個時候,那名突厥探馬又說道:「施羅疊將軍已經退回大營了。而突利、契苾何力大軍也開始停止不前,仍然駐紮在隴山小道,不肯南下。」 「這個該死的傢伙。」執失思力猛的大喝道:「大汗,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要不,一鼓作氣衝殺過去,奪取長安吧!」 「不,盧照辭早就有了準備,否則也不可能孤身帶著十數騎站在大軍之前,看看那些人,各個騎在馬上不動,毫無畏懼之色,顯然是心中有了底氣,背後必然有大軍撐腰。如今盧照英和李靖大軍已經朝這邊殺了過來,一旦與盧照辭合圍,那我們必然是損失慘重,那突利如今還在隴山小道口,我們損失慘重的話,他必然會來進攻我們。那樣一來,我們莫說是佔領長安了,就是草原恐怕也回不去了。傳命,後撤二十里,尋找有利地形紮下大營。」頡利可汗仔細分析了一下,說道:「催促突利和契苾何力趕快來回合,然後再來查探一番盧照辭的虛實。有了他們的到來,我才能有和盧照辭一戰之力。」 「是!」執失思力不敢怠慢,惡狠狠的瞪了對面的盧照辭一眼,方才指揮著大軍朝後撤去。 第197章 各自的算計 「陛下,他們總算是走了。」房玄齡深深的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是絕世智者。但是到底是文人,不是久經沙場考驗的將軍,對面的不是一個凶人,而是二十萬突厥士兵,這二十萬突厥士兵如狼似虎,就光是那氣勢就足夠房玄齡吃上一壺的,更讓是讓面對隨時都會爆發出強大戰鬥力的敵人,已經是相當難為他了。 「不,他們不是走了,而是在窺探我軍。」盧照辭面色凝重的望著對面的頡利可汗。長孫無忌等人望去,果見那頡利可汗還不是的回頭相望,果真是在窺視唐軍虛實,一旦唐軍有什麼異動的話,對方的二十萬鐵騎就會迅速的殺了回來,渡過渭水,將眾人碾成粉碎,然後南下中原。兩人不由的嚇的面色蒼白,再也不敢亂動了。好不容易等到對面不見頡利可汗的身影的時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詐過去了。」長孫無忌深深的吐了口氣,說道。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居然有中劫後餘生的感覺。 「也不算是詐過去。頡利可汗可還是在對面尋找有利地形紮下大營呢!隨時都能渡過渭水,直達長安城下的。」盧照辭狠狠的說道:「走,回城,看看涼王那裡怎麼樣了。朕看那頡利最後撤軍,恐怕是因為他的左翼出了問題了,涼王或許已經獲勝了。」 「是!」眾臣也都打馬而走。瞬間十數騎就消失在渭橋旁邊,而在他身後,還有數十桿大旗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原來,在盧照辭的身後,那裡有什麼數萬大軍,其實上不過是數百人手執著數十桿大旗而已,再次詐了一下頡利可汗。 「拜見兄長。」剛到長安城下,就見盧照英渾身是鮮血,站在身邊,還有岑文本等人,居然也是一身盔甲。 「四弟,岑先生,你們這是?」盧照辭一下子將盧照英扶了起來,卻是驚訝的望著岑文本等人。 「陛下能詐那頡利可汗一下,臣等也收集了城中的精壯,幫助涼王詐了一下施羅疊,唬的施羅疊軍心動盪,趁機被涼王殿下擊潰,狼狽逃竄而去。」岑文本等人卻是笑呵呵的說道。 「能得眾卿輔佐,乃是朕之幸也!我大唐上下君臣一心,哪裡還怕什麼頡利可汗。就算對方有千軍萬馬前來,朕也是不怕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大兄,左翊衛大軍這次可是負傷甚眾。」盧照英臉上露出悲傷之色,道:「死傷近了八千人,幾乎是打殘了。」 「朕知道,待這次擊退了頡利可汗,朕會建造一個陵園,像這樣的為國捐軀的將士們每年都應該受到皇室和朝野的祭祀。」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英明。」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眼一亮,一起拱手道。這些人都是人精,盧照辭這一招可是狠了,不但聚集了軍心,讓那些人為盧照辭所用,更為重要的是,日後大唐軍隊對外作戰的時候,這些士兵還不會奮勇殺敵,活著可以陞官發財,就是死了,也能得到優厚的撫恤,更能葬入陵園之中,得皇室祭祀。受萬世敬仰,是何等的風光。 「可有李靖和徐世績他們的消息?」盧照辭一進皇宮,就有盧青雲迎了上來。 「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都在往長安而來,其中大將軍已經命尉遲敬德領騎兵兩萬先行一步,大約在三天後就能趕到長安,驃騎大將軍率領大軍八萬人,大約能在三天後能趕到長安,但是驃騎大將軍到達長安後,也是疲憊之師,根本就不能投入到戰場之上,真正能形成戰鬥力的恐怕也得等到第四天的時候才成。」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將新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那也就是說我等還要支持四天,才能徹底的有擊退頡利大軍的把握了?」房玄齡臉上略微帶有一絲憂色,若是真是如此,那壓力可就大發了。 「房大人所言甚是,恐怕是真的熬過這幾天才好。」盧青雲點了點頭道。 「你們可有什麼辦法?」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 「無他,拖爾!」岑文本等人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手中無兵,再怎麼也不可能抵擋的過二十萬騎兵,一旦對方發起瘋來,用二十萬精通騎射的騎兵攻下這座長安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如今只能拖一陣算一陣了,能拖到尉遲敬德和徐世績趕到長安城,那就有了和頡利可汗一戰之力了。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頡利可汗也在等候突利和契苾何力大軍的到來,畢竟有這麼一支力量放在身後,他也是不放心的。他要消弱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實力。這樣或許能為我等贏得一段時間來。」盧照辭分析道:「若是朕,朕也不能讓突利這股大軍盤旋在自己的後邊,隨時都有可能對自己的後軍產生威脅。如今就是不知道,這個突利和契苾何力什麼時候到來了。朕倒是希望他們能晚一點到來。這樣,朕或許還能擺上對方一道。」眾人也都連連點頭。 「再這幾天當中,命人加緊加固長安城牆,免的這個頡利狗急跳牆,不顧突利大軍的到來,就對長安城發起進攻。」盧照辭又吩咐道。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不敢怠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己方的猜測,能不能成立,那還得看天意如何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自己這邊認真的做好了準備了,這才不怕對方有什麼其他的詭計。 渭水以北二十里處,頡利可汗在牙帳內走來走去,面色陰霾,在他的對面,雅爾斤等突厥貴族將領們臉上都是露出憤怒之色,就是施羅疊臉上也露出一絲又羞又怒之色。他是戰敗了,雖然這個戰敗是有著不同的原因的,但是他率領的可是阿史那部族的精兵的。可是仍然是敗在對方兩萬精兵之手。 「你真的見到了李靖?」頡利可汗死死的盯住施羅疊。 「沒錯,那人正是李靖。」施羅疊相當肯定的說道:「末將可是聽見那萬軍中有人大喊大將軍的,如今大唐只有一位大將軍。那就是李靖了。否則還有何人會自稱是大將軍的。」可憐的施羅疊只是一個只知道使用武力征服一切的武夫,哪裡是岑文本這種妖人的對手,一個小小的計策,就使他自認為見到李靖了。 「看來李靖是真的來了。」頡利可汗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難怪今天盧照辭居然有這麼大的膽量,面對二十萬大軍居然毫無懼色,他恐怕早就準備好了,一旦我軍發起衝鋒的話,李靖大軍就會插入戰場,擊我後軍,加上兩面夾擊,我軍就是不會全線敗退。恐怕也是會死傷慘重的。」 「大汗,如今該如何是好?」勃帖輕輕的問道。 「命令契苾何力、突利率領大軍來與我軍來會合。憑借我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就算攻下了長安城,也是損失慘重,白白的讓突利和契苾何力佔了便宜,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我要他們去進攻長安。」頡利可汗冷哼道:「施羅疊,你是打了敗仗,不過,我卻不殺你,你去和盧照辭交涉,告訴他,我要糧食五十萬石,布匹二十萬匹,金三十萬兩,讓他準備這些東西來,我就撤兵,否則,我就攻打長安城,他若是不給,我就自己去取。看看,還是他損失的大,還是我們損失的大。」 「大汗,屬下以為盧照辭肯定是不會給的。」勃帖忍不住說道。 「他自然是不會給的。不過,我要與拖時間,只要拖個五六天的,待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大軍到來後,就是他送上門來,我也不要。這點東西如何能夠,我要的是中原花花江山。」頡利可汗不屑的說道:「盧照辭是沒有那個把握能在野戰中擊敗我突厥騎兵的,所以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與我講條件。哼哼,我也願意和他們講講條件,慢慢的拖住他們。」 「大汗,我們有援兵,他們也是有援兵的。萬一,這個時候,他們的援兵來的比我們多。那該如何是好?」勃帖趕緊問道。 「就算有更多的援軍又能怎麼樣,如何是我阿史那騎兵的對手。」雅爾斤將軍不屑的說道:「大汗,何必等突利和契苾何力呢?只要給我五萬大軍,我就能替你拿下長安城。」 「他們哪裡有多少的援軍,據我所知道,唐朝的軍隊大多聚集在河北、山東,哪裡能有這麼快就到長安城下,那李靖能到長安城下,大概也是因為騎兵的緣故,也不過一兩萬騎兵而已,雖然能改變局部戰場的局勢,但是卻改變不了總體戰爭的形勢。」頡利可汗冷哼道:「所以說,不管怎麼樣,只要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大軍到來,我們最起碼有兩天的時間可以進攻長安,兩天的時間,難道我們就攻不下長安城嗎?」雅爾斤等人聞言,雙眼一亮,頓時露出一絲瘋狂之色來。人生哪裡有攻下一個國家的都城來的刺激呢? 第198章 耍的就是你 「陛下,施羅疊來了。說是要和談的。」宣室內。岑文本臉上堆滿著笑容,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長孫無忌等人也都一起進了宣室。 「哦,看來他是想拖時間了。與朕倒是想的一樣。」盧照辭放下手中的書卷,冷笑道:「他是怕契苾何力和突利在後面搗鬼,所以一定要等上這二人到達長安城下後,再發起進攻,讓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大軍為前鋒,不但可以試探我大唐的虛實,更為重要的是,他要消耗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實力。一石二鳥啊!只是他恐怕沒有想到的是,朕也是打這個主意,朕也是要拖時間的,拖到徐世績、尉遲敬德的大軍到來,朕看他退不退兵。」 「這個頡利胃口可是很大啊!陛下,請看,這是他的條件。」岑文本將手中的文書遞給盧照辭。這正是頡利遞來的國書。 盧照辭接了過來,打開一開,卻見上面寫著:「糧食五十萬石,布匹二十萬匹。金三十萬兩,嘖嘖,好大的口氣啊!頡利能吃的下這麼多嗎?文本,你們看看,好大的口氣啊!」 「他顯然是想打著拖的主意。」崔仁師冷笑道。 「那你們就和他談,既然他想拖,那我們也就拖就是了,朕也不著急。」盧照辭將國書扔了過來,道:「一邊命令精壯抓緊修葺城池,一邊和他扯皮,看看,誰能笑到最後。你們五個人每天派上一個人,和他去說。」 「是!」岑文本笑道:「只是臣怕到時候輪不到臣了。」這談判扯皮肯定是從官位小的到官位高的,岑文本為眾人之首,而且徐世績的大軍也是四天後就到了長安,這最後一天自然是輪不到他了。 「臣聽說這突厥人身上有股腥臭之氣,一年半載都不洗澡,如同野人一般,岑大人若是喜歡,下官就讓給岑兄就是了。」說話的是杜如晦,難得他也開起玩笑了。 「這種享受還是留給杜大人自己的好,君子不奪人所愛。哈哈!」岑文本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大殿內頓時也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好了,你們去和他扯皮去吧!朕就摻和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朕如今只等著徐世績和尉遲敬德的大軍就是了。」 「臣等告退。」眾人一見盧照辭是這種態度,自然知道該是告退的時候,當下眾人行了一禮後,方告辭而去。 「杜兄。今日就勞煩你了。」眾人出了宣室,岑文本拱手道:「一定要做的真實,讓對方看到我們的誠意,這樣才能讓對方感覺到我們是真在談。」 「岑兄放心就是了。」杜如晦點了點頭道。 …… 「施將軍,可汗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這麼多的東西,我大唐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啊!」武英殿內,杜如晦態度甚是謙卑,忍受著施羅疊身上的腥膻之氣,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告訴你,可汗是憐憫雙方戰士的性命,才會答應和你們的和談,就這麼點東西,那盧照辭都拿不出來,告訴你,這是最低的,若是再如此,這些東西可是又要漲了。」施羅疊面上露出得意之色。惡狠狠的望著杜如晦,冷哼哼的說道:「我們走,明天再來。」 …… 「今天怎麼又換了一個人了?哦,官位比前面的高了,哼哼,總是和你們這樣的人談,也沒有什麼效果,你們應該換一個能做主的來,那盧照辭,讓那盧照辭來見將爺!」 …… 「這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們到底能拿的出來多少東西?說給將爺聽聽!」 …… 「讓盧照辭來,讓盧照辭來,否則我家大汗兵馬就要進攻長安了,到時候,玉石俱焚,可就不要怪我家可汗不講仁義了。」 …… 「嘿,你不要說,本郎君還真的陪陛下與頡利對陣過。」 「就你這樣,莫不是被突厥人給一刀給劈了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等這些青壯都在大陣之後,那頡利還在渭河之北,哪裡知道對面的大陣的虛實,告訴你,我當時可是好生害怕,陛下就帶著十數騎兵會陣頡利,在他身後,不過千餘兵,其餘的都是我們這些未經過訓練的青壯,萬一這頡利可汗看透了我軍的虛實。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莫說是我,就是陛下或許都不能保存。怎麼樣,聽說過幾天還要招我們這樣人迷惑頡利大軍,你要不隨我去報名,很是刺激啊!」 在大唐提供華貴的馬車裡,施羅疊早就氣的面色通紅,不停的垂著大腿,怒喝道:「可惡的盧照辭,居然欺騙我們偉大的可汗。我一定要告訴大汗,一定要告訴大汗,讓他馬踏長安。讓他長安城內的所有人都殺了。快,快出城!」施羅疊再也不想在長安城中多呆上片刻,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一樣,被人耍了。 卻不知道,就在馬車隆隆而過的時候,馬車左右,現出兩個人,面上露出得意之色,相視而笑,道:「走,向統領大人匯報去。」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頡利牙帳之中。頡利可汗死死的盯著施羅疊問道。 「回可汗的話,若不是小人在長安大街上偶爾聽見了兩人的談話,根本就不知道,長安城內此刻空虛無比。他們還說過兩日,還準備去報名,還像上次渭河一樣,欺騙可汗。」施羅疊低著腦袋說道。 「可惡,真是可惡。這個盧照辭居然欺騙了我!」頡利可汗狠狠的將馬鞭砸在地上,冷哼哼的說道:「什麼早就知道了,都是廢話,他根本沒有一點準備。只是來詐本可汗的。我說呢!那小子自詡為仁義,哪裡會肯以武功等縣百姓為餌引誘老子來屠殺的,原本,他是沒有辦法!這下好了,讓了多了四天的時間。」 「大汗不必擔心,依小人猜測,盧照辭雖然得了四天的時間,但是援兵並沒有趕來,否則的話,也不會那長安百姓的對話。」勃帖卻是面露喜色,哈哈大笑道:「那盧照辭每天都派著官員來迷惑我們,恐怕打死他也不會想到,當初雖然讓長安城內的青壯裝作精銳士兵,騙過了大汗,今日又是這些青壯不經意間將這個重要的消息透露給了我們,真是天意啊!大汗,這就是天意。」 「突利和契苾何力他們到哪裡了?」頡利可汗也點了點頭問道。 「他們還有兩天的時間。」勃帖回答道:「都說道路難行,或者說是遇到了不明敵情。總是拖延借口。」 「哼哼,他們不來也就算了。看來裴寂當初所說的長安的情報是真的,長安城內本就只有四萬多一點的人馬,前些日子和施羅疊激戰,雖然我軍小敗一場,但是對方顯然也是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恐怕也是損失了一萬多的兵力,這樣一來,長安城內就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我們二十萬的騎兵難道還攻不下這個脆弱的長安城嗎?」頡利可汗冷哼道:「傳命三軍,渡過渭河,進攻長安,凡是攻入長安者,任他強搶三天。」 「是!」雅爾斤、執失思力、施羅疊、勃帖等人紛紛應聲,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這下終於能拿下長安了。眾人如何不興奮。 霎時間,三軍齊動,二十萬大軍朝渭河南岸殺了過來,煞氣沖天,喊殺聲早就驚動了長安城內的君臣。 「哈哈,看來這個頡利是被朕氣到了,這麼快就殺上門來了。」宣室內。盧照辭臉上卻不見有任何的擔心神色。 「主不可怒而興師。頡利可汗怒而興師,加上我軍防備甚嚴,大軍都已經聚集,對方必敗無疑。」房玄齡拱手說道。 「不錯。」盧照辭站起身來,道:「玄齡,你與君羨領兵五千,加上城內臨時組織起來的青壯守城,朕親自去會一會頡利的騎兵。」 「臣遵旨。」房玄齡、李君羨趕緊領命。其餘眾將也都跟隨盧照辭身後,領兵出城迎敵不提。 渭河之濱,大軍雲集。數日之前,盧照辭和頡利可汗再次會陣,雙方僅僅是口舌之爭了一番,各自散了回去。盧照辭行詐軍之計,使的長安城逃過了一劫。這次,頡利可汗再次領軍到此,盧照辭身邊仍然是十數騎,護衛左右。只是這個時候,前面的渭橋早就被拆除。 「可汗,看看,盧照辭仍然是數十騎兵,難道一個計策能用兩次不成?真是愚蠢,居然敢小瞧了我草原人的智慧。」施羅疊一臉的憤恨之色。 「大汗,看,渭橋被對方拆了。對方心虛了。」勃帖也指著倒塌的渭橋說道。 「不錯,這次盧照辭是怕了,所以才將渭橋拆除,哼哼,以為一個小小的渭河就能抵擋我草原大軍不成?我二十萬大軍就是將手中的皮鞭丟入渭河之中,都能使得為何斷流,使我們的千軍萬馬殺過渭河去。盧照辭計窮也!」頡利可汗得意的大笑道:「走,先會會這個盧照辭去,看看他怎麼向我求饒。」 第199章 渭河之戰 「盧照辭,出來答話。」頡利可汗滿面陰森。他不曾想到,這次居然被盧照辭耍了,若是早知道長安城內只有這麼點人馬,恐怕他早就不等突利和契苾何力了,憑借他手上的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就能攻下長安。所以這個時候,面對盧照辭,頡利可汗發現自己已經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看看,頡利惱羞成怒了。」相反盧照辭仍然是一副輕鬆得意的神色來。到底是自己耍了別人一道,保住了長安城,自從尉遲敬德和徐世績大軍趕來,從此攻守易形了,盧照辭豈有不高興的道理。可以說,這是盧照辭自從登基以來,甚至可以說,自從重生一來,最危險的一次,但是如今還是讓他躲過來了。 「頡利可汗,怎麼,你我雙方不是還是在談判的嗎?怎麼現在又不想談了?難得你又想背信棄義嗎?」盧照辭隔著渭河大聲的說道。 「盧照辭,你休要花言巧語,你是在拖延時間。以為本可汗不知道嗎?今日,我就問你,你投降還是不投降。投降,本可汗尚且能封你做個次汗,位列人臣,若是不投降,你以為你身後的那些長安城的青壯能抵擋我的二十萬鐵騎嗎?」頡利可汗冷哼哼的說道。 「頡利,虧你還好意思站在這裡,在朕面前胡言亂語,當初你與朕手下大臣長孫無忌曾有過盟約,朕幫助爾取得汗位,突厥和大唐永世不得侵犯,你不但侵犯了大唐,更是殺了朕的萬餘精兵,你還想朕投降,告訴你,朕寧肯玉碎也不可瓦全。」盧照辭面色冷峻,手中的方天畫戟指著頡利大喝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朕要是捉到你,定然將你碎屍萬段,以祭朕那萬餘將士的在天之靈。」 「哈哈,就憑你,還有你伸手的那些假冒將士的長安青壯嗎?簡直是找死。」頡利可汗怒極而笑,冷哼道:「既然如此,你我就戰場上見吧!」 「朕等著你!」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揚,就見尉遲恭、程咬金、羅士信三員猛將領著兩萬騎兵緩緩的立在盧照辭的身後。 「大汗,看那對騎兵。恐怕是盧照辭的最後的壓箱貨了。若是將這對騎兵擊垮,盧照辭必敗無疑。」施羅疊在一邊露出興奮之色來。 「哼,不過數萬騎兵而已,將爺視他為小菜一碟而已。大汗,讓我領人去取了盧照辭的首級來,做成夜壺。」雅爾斤將軍狠狠地瞪了施羅疊一眼,冷哼道:「這個盧照辭真是膽大,居然想憑借這點東西就想抗擊我突厥人。簡直是妄想。」 「雅爾斤,率領三萬騎兵,給我拿下盧照辭。」頡利可汗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是!哈哈!兔崽子們,跟著本將爺衝啊!活捉盧照辭。」雅爾斤聞言面色大喜,花白色鬍鬚連連顫動,丟下手中的馬鞭,手上執著一柄鋒利的彎刀,就朝渭河南岸衝了過來。這群突厥人衝鋒講究的是一股氣勢,更何況,這些人平日裡在邊境搶奪的習慣了,視中原人為豬羊,隨便殺戮,哪裡會在乎對面的也許並非想像中的豬羊,而是精銳的大唐虎賁。 「簡直是找死!」盧照辭面色冰冷。對身邊的徐世績說道:「懋功,你來指揮吧!」 「臣遵旨。」徐世績也不推辭,手中取了令旗,大喝道:「弓箭手,準備!」只聽見話音剛落,原本侍衛在盧照辭身後的騎兵呼啦啦分成兩邊,讓出一條大道出來,露出萬餘弓箭手,正張弓搭箭,斜指著突厥騎兵。 「不好,弓箭手!」雅爾斤將軍看的分明,一見對面露出如此多的弓箭手,頓時面色大變,趕緊調整了馬速,一下子就落在亂軍之中。 「放!」徐世績待對方戰馬已經衝入渭河中的時候,這個時候渭河雖然不深,但是到底是使的戰馬行動的速度慢了不少。戰馬失去了速度,就成了靶子。這些騎兵大多是輕騎兵,身上的防護本就稀少,一瞬間就成了弓箭手進攻的對象了。只聽的一聲「砰」的巨響,就見空中現出一朵烏雲來。 「啊!」 「啊!」 一聲聲慘叫聲在突厥騎兵中響了起來,萬餘支飛箭盡數砸在渭河之中,中箭的突厥騎兵不可計數,紛紛的落入渭河之中,瞬間渭河之水就被染紅了,再也不是當初的渾濁之色。 「他們人少,衝過去,衝過去,活捉盧照辭。賞千金,封為大唐宮妃十名。」亂軍之中,雅爾斤將軍大聲咆哮著。那些突厥士兵聞言,原本心中的一絲畏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紛紛抽打著坐下的戰馬,再次朝渭河衝了過去。 「可惜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也不知道他是可惜了什麼,是人?還是馬? 「放箭!」就在這一瞬間,徐世績手中的令旗揮舞,就見空中再次出現一朵烏雲,再次朝渭河中罩了下來,又見對方死傷無數,不過因為雅爾斤將軍的鼓舞,在這些人的身後,仍然有不少人衝了上來,可惜的是,他們要面對的是尉遲敬德等人的騎兵,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不到片刻之間,就被對方挑落馬下,紛紛做了渭河邊的肥料了。 「可汗!短時間內,恐怕是不能突破盧照辭的正面防禦了。大汗,您看,就算我軍突破箭陣。對面的也是那隊黑衣騎兵,越過渭河之後,我軍以少敵多,本就不佔優勢,如何是對方的對手。」勃帖在陣後看的分明,趕緊建言道:「既然對方兵少,可汗可以在這邊牽制盧照辭,而領著主力在踏出渡河,待大部隊過了渭河之後,利用騎兵的優勢,一舉從後翼擊破盧照辭。從而奠定勝利。」 「也罷!施羅疊領兵三萬,從上游找合適地方渡河,從側翼擊破盧照辭。」頡利可汗面色陰冷,不知道是何緣故,他對於今天的戰爭,可是沒有多少的信心,只是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的。 「陛下,頡利分兵了。看來是想從我軍上游渡河,來襲擊我軍的左翼了。或者是我軍的後翼。」徐世績小心謹慎的望了一眼上游。 「放心,有涼王在那裡,手中還有精兵三萬,足夠他擊敗施羅疊了,呵呵,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面對施羅疊了,要是施羅疊知道與他對陣的是何人,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盧照辭忽然好笑道。 「要是末將,必定是望風而逃。」程咬金笑呵呵的說道。 「傳命眾將豎起旗幟吧!這個時候,也該讓頡利看看我軍的威風了。」盧照辭朝身後眾將說道。 「末將遵命。」眾將聞言臉上都是露出開心的笑容,朝後一揮,就見手下的親兵將眾將的旗幟紛紛豎了起來,只見有徐、尉遲、秦、程、羅等數十面旗幟,幾乎大唐軍隊中,有旗號的將軍都將自己的旗幟打了出來。 「怎麼回事?」頡利可汗望著對面戰場上突然出現的數十面旗幟,緊張的說道。 「大汗,施羅疊將軍在上游渡河之時,被唐朝將軍盧照英半渡而擊,損失慘重。」這個時候一個親兵踉踉蹌蹌的闖了過來。 「盧照英,他有多少兵馬?」頡利可汗一鞭子抽了下去,驚訝的問道。 「約有三萬之眾。」親兵不敢欺瞞,趕緊說道。 「壞了,大汗,我們中計了。」勃帖指著對面的大唐軍隊道:「盧照辭也是和可汗打的主意一樣,他是在拖延時間,好讓他的援軍前來,如今他的援軍來了,兵力恐怕與我等差不多。所以故意引誘我們上當,好與他大戰,只要先擊敗了我們,他就不怕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到來了。看看,那渭橋也是故意拆掉的。一方面可以讓我們以為盧照辭膽怯,另一方面,卻是利用渭水不斷的消耗我們的大軍。這個該死的盧照辭,真是太狡詐了。」 頡利可汗這個時候也明白了這其中的緣故,臉色漲的鐵青,勃帖這麼一說,頓時讓理清了思路,當初第一次在渭水邊的時候,盧照辭手中的軍隊確實只有數萬之眾,所以那個時候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但是經過幾天的拖延,盧照辭的援軍已經足夠多了,他又使用了這樣一招,不過卻不是虛張聲勢,而是故弄玄虛,故意誘使自己認為對方沒有多少兵力,實際上,就是為了消耗自己的兵力,打的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給我進攻!」頡利可汗揚起手中的皮鞭,大聲喝道:「我就不相信,盧照辭真的做好了和我決戰的準備。我就不相信我的二十萬鐵騎滅不了對面的小綿羊。」 「大汗,這個時候不能進攻,要是想進攻的話,也得等到契苾何力和突利大軍來了之後,再進攻不遲,這個時候,進攻可是浪費了我們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啊!日後如何威懾突利和契苾何力二人呢?」勃帖趕緊阻止道。 「難道這個時候要撤軍嗎?」頡利可汗狠狠的將手中的馬鞭丟在地上,惡狠狠的說道。 「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勃帖緊張的說道。 第200章 是戰是和? 「撤軍。」頡利可汗也是很光棍的,一見不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下達了撤軍的命令,儘管亂軍之中,雅爾斤將軍很是不滿意,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只得率領大軍,撤回北岸來,仔細清點一番,就在那一瞬間,居然損失了有八九千之眾。讓這位老將軍心痛不已。但是當施羅疊也撤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幸運施羅疊的大軍居然損失了近兩萬之眾,就是施羅疊本身也是受了重傷。 「陛下,要不要追擊?」徐世績見對方已經撤退,不由的問道。 「對方主力並沒有受到損害,還是有一戰之力的。更何況,我軍在野戰上,並沒有多少的優勢,一旦越過渭河進攻,恐怕也會損失慘重。」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 「只是不知道大將軍,如今在何處?」程咬金低著頭問道。 「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大將軍恐怕是深入草原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大將軍是要行圍魏救趙之策,頡利率領大軍南下,那他的草原必定空虛,大將軍去擊他的老巢去了。」 「大將軍手中的多為步兵,行動速度上遠不如那些突厥人,恐怕所起的作用較小,也僅僅是為了威懾頡利,讓他快速撤兵的。」徐世績顯然不看好李靖大軍的行動。 「不錯,大將軍此舉恐怕也只是恐嚇一下頡利而已,逼迫對方退兵。」盧照辭淡淡的望著對面正在緩緩而撤的頡利大軍,雙目幽深,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徐世績等將見狀,更是不敢打擾。 「傳命紮營吧!」好半響,盧照辭才吩咐道:「派人搜索渭河流域,謹防夜間行軍,偷襲了長安了。」 「臣遵旨。」徐世績等人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就在渭河邊紮下大營不提,這個時候,已經是到最緊要的關頭了,徐世績更是小心翼翼的行事了。 「可汗。」突厥牙帳之中,勃帖望著滿面陰雲的頡利可汗說道:「可汗不必擔心,只要突利和契苾何力二人前來,與可汗合併一處,我軍還是能勝利的。盧照辭雖然來了援軍,但是臣看來,也不過是倉促而來,實際上並沒有多少的援軍。」 「眼前的盧照辭我並不害怕,我是擔心的草原。」頡利可汗惡狠狠的說道:「李靖還沒有來,你說他是在涇州呢?還是去了別的地方了。」 「可汗是認為他去了草原?」勃帖驚訝的問道。 「有可能。」頡利可汗沉思道:「中原人最喜歡就是圍魏救趙。李靖更是用兵高手,他不會不知道眼下的局勢,在援兵足夠多的情況下,雙方都佔不到便宜,就是盧照辭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在野戰中與我們突厥鐵騎相抗衡,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草原不穩,我們不得不回到草原去。李靖肯定能看的這其中奧妙,所以作為唐朝的大將軍,京師有了危機,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那唯一可能就是,他去了草原。」 「這,這如何是好啊?這要是讓那些部族首領知道了如何是好?」勃帖聞言面色一變,要知道這草原和中原不同。中原王朝皇帝的命令是至高無上的,遇到什麼事情都能統一指揮,可是草原不同,那是一個比較鬆散的部落聯盟,連個國號什麼的都沒有。別看頡利現在為可汗,可是許多事情都要受制於別人,在草原上,阿史那部族雖然很強悍的,但是其他的部族也是不差的。更何況,這些部族和中原的世家一樣,遇到危險的是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部落,而不是整個草原。這次頡利興兵南下。所徵召的不僅僅是阿史那部族,更是有其他的部族,這些人一旦知道李靖已經率領草原,必定會吵著要回草原,而不會願意跟隨頡利在長安城下與盧照辭對峙。 「其實盧照辭現在也很為難啊!」頡利可汗沉思道:「我們在這裡呆上一天,對他的威望就是一種打擊,關中之地,是他的根本所在,我們在這裡呆上一天,他的損失就會大上一天。所以說。他是巴不得我們走的。」 「可汗的意思是說?」勃帖驚訝的問道。 「和談,如今也只有和盧照辭和談了。」頡利可汗點了點頭道:「這次倉促南下,本是不對,我們的後方並不安穩,突利和契苾何力就是準備看我的笑話,夷男父子二人也不是什麼好的東西,他們正在向東擴展,擴大自己的領地,無論是我們戰勝了盧照辭還是敗在盧照辭的手上,他們都不會安心做他的部落首領的,他們都會趁機起兵反我。後路不穩,這才是我們這次失敗的重點。所以,我們回軍,先平復草原,然後在興兵南下,無論是經過涇州或者雁門,或者是幽州,都是一條好的路徑,大唐的邊境實在是太大,大了的盧照辭手上的軍隊都不好駐守的。我們草原上的騎兵是何等厲害,正好克制中原的步兵。只要草原穩定了,到時候再南下也不遲。明天,你去見盧照辭,想必盧照辭這個時候也還是很樂意見你的。」 「臣明天就去。」勃帖也知道事情不可為,只得應了下來。 而在對面大營中的盧照辭,也陷入了思考之中,下一步應該怎麼走的好,他心中無底,對面的頡利可汗軍中或許是沒有多少糧草了,或許這個時候李靖已經在草原上開始殺戮了,但是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對方的大軍已經打到你家的都城下面來了。頡利可汗若是拚死一戰的話,給盧照辭、給整個大唐帶來的可就是不可估量的損失了。這種損失不是盧照辭能承受的住,也不是大唐能承受的住的,長安到時候恐怕真的要變成廢墟了。盧照辭恐怕也只能是遷都一途了。 是戰還是和? 「陛下,尚書僕射岑文本大人在帳外覲見。」 「岑先生?」盧照辭雙眼一亮,趕緊說道:「快快有請。」 第201章 三臣夜覲見 「臣參見陛下。」岑文本很快就進了中軍大帳。朝盧照辭行了一禮。 「先生深夜前來,想必有事要教朕。先生請坐。」盧照辭笑呵呵的一把拉起岑文本說道。 「臣謝陛下。」岑文本臉上仍然是一副謙和之色,拱手道:「陛下,李靖大將軍想必已經深入草原了,頡利可汗背部受敵,加上糧草不足,敢問陛下準備何時發起進攻,以剿滅頡利大軍。為馬三寶、丘師利兩位將軍以及死在草原的萬餘將士報仇?」 「朕現在也是為此事憂心啊!」盧照辭深深的看了一眼岑文本,歎了口氣道:「眼下我等雖然有援軍至此,頡利可汗若是想進攻長安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與我軍拚個你死我活卻是可以的,朕背靠長安,也許能站的點上風,但是如今我們面對的乃是阿史那部族的騎兵,突利和契苾何力最起碼還有十幾萬大軍尚未趕來,一旦我們與頡利拚個你死我活,恐怕是讓對方撿了便宜。到時候,還是長安不保,江山不保啊!」 「陛下,您是這麼想的,頡利可汗也是這麼想的。」岑文本說道:「他這麼些日子沒有進攻長安。而是等候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到來就是因為如此,他也害怕突利和契苾何力兩人在自己傷亡慘重的時候,對他發起突然襲擊。臣猜測,頡利這個時候也是不想打了。更何況,一旦我們將大將軍深入草原的事情傳揚開來,陛下以為那些突厥小部族的首領們還會跟著頡利進攻中原嗎?不,不會的,他們到時候就會搶著回草原,那裡面有他們的部族、親人。所以必定不會安心作戰的。頡利可汗目光長遠,乃是一代草原霸主,眼看著我們各路援軍都已經到來,他進攻長安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了,所以也已經想著回草原了。只不過,臣想他若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回草原肯定是不同意的,唯有從我們身上撈取足夠多的好處,他才會安心回草原,安心的整頓草原,消滅各個潛在的對手,然後再次興兵南下,與我大唐決戰。」 「那依照先生的意思是?」盧照辭深深的問道。 「和議。」岑文本想也沒想的就說道:「只有和議,頡利才會退兵,而我們也能迎來數年的發展,根據陛下的新政,臣可以判定,數年之後,我大唐的實力絕對是在突厥之上,就是與其野戰。也是可以抵擋的住對方的騎兵。」 「先生的意思,朕是清楚的。可是……」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陛下乃是開國之君,此事還是不要出面的好。」岑文本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心中的為難之處,想了想說道:「臣舉薦一人,可以擔當此重任。」 「何人?」盧照辭雙眼一亮,不由的問道。 「長孫大人。」岑文本毫不猶豫的說道。 「為什麼是他?」盧照辭面色一變,雙目中寒芒一閃而過,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只是言語之中淡了不少。 「其一,長孫大人與頡利可汗有過交往,當初也是他出使草原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臣認為長孫大人已經不適合擔任尚書僕射這個位置了。」岑文本彷彿沒有感覺出來盧照辭言語之中的意思一樣,仍然低著腦袋,繼續說道:「陛下,從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再到如今的京察大典,無一不是長孫大人提出來的,這兩件事情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別看長孫大人如今在朝中順風順水。但是底下的人卻不知道有多恨他。臣建議,待和議之後,罷免長孫大人官職。臣聽說輔機有一妹妹,生的國色天香,陛下可使人求之,納入宮中為妃。陛下以為如何?」 「明降實升?」盧照辭雙眼一亮,拍了拍岑文本的肩膀,讚許的說道:「朕就知道,岑先生乃是國士,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朕記下了,只是讓輔機替朕背負這罵名實在有點對不起他啊!」 「陛下,您怎麼知道這輔機或許也是這麼想的呢?」岑文本忽然笑道。 「哦!」 「陛下,尚書僕射長孫無忌求見陛下。」盧照辭正待說話,聞言驚訝的望著岑文本。 「臣告退!」 「不,你到後帳去等等,朕想看看輔機是怎麼說的。」那岑文本正待告退,盧照辭忽然指著後帳說道。 「臣遵旨。」岑文本不敢怠慢,趕緊入了後帳。 「臣長孫無忌拜見陛下。」不到片刻,就見長孫無忌闖了進來。 「輔機,起來說話。」盧照辭一想起剛才岑文本的建議來,心中一陣震動,趕緊將長孫無忌扶了起來。 「陛下,臣這次深夜求見,是為了頡利之事而來。」長孫無忌張口就說道:「陛下,臣認為這個時候,雙方都有不想打的心思了,若是打下去,便宜的恐怕是那突利和契苾何力二人了,突利雖然心慕中原。但是到底是草原出身,天知道他見到這種機會,會作何感想,至於契苾何力那就更是恐怖了,此人只是和頡利有仇,典型的想南下牧馬之人。陛下,若是可以的話臣願做和議使臣,為陛下出使頡利。」 「輔機,你可知道,這次與頡利談判可不是那麼好談的,對方必定會有要求的,到時候,你就是促成了此事,朕也不會獎賞你的,甚至還有可能罰你。前段時間,你為了朕已經得罪很多人了,這些人可都是會趁機落井下石的。你這尚書僕射的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 「臣本乃是一個降臣,陛下能讓臣做尚書僕射,臣已經很感榮幸了,還怕什麼丟官。若非臣當初對頡利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陛下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了,說實在的,這都是臣的錯。」長孫無忌長歎道。 「這個。聞聽輔機有一妹,朕十分仰慕,想納之為妃,不知道輔機可否願意?」盧照辭忽然搓了搓手,臉上微微有一絲尷尬之色。 「陛下。」長孫無忌聞言一愣,沒想到盧照辭這個時候突然冒出這句話來。聲音一落,頓時知道盧照辭的言下之意,他固然是對長孫無垢有好感,但是什麼時候娶不行,偏偏這個時候娶,顯然是要向天下人宣佈他長孫無忌聖眷未衰。也是避免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對他長孫無忌也是一種保護。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不由的深深的感動起來。 「臣妹薄柳之姿能服侍陛下,乃是我長孫家族的榮幸,臣待臣妹謝過陛下。」長孫無忌一下子拜在地上。 「待和議之後,朕會罷免你的官職的。呵呵!文本,你出來吧!」盧照辭忽然拍了拍手道:「剛才文本也是建議讓你去和談,然後讓朕罷免你的官職,納無垢為妃,授予你司空之位。你二人倒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長孫兄,文本得罪了。」岑文本朝長孫無忌拜了一拜。到底是罷免別人的官職,確實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就算長孫無忌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岑文本也是不好意思的。 「不敢,不敢。不過這以後我為司空。恐怕岑兄的馬車見到我的馬車,可是要讓道的啊!哈哈!」長孫無忌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尚書僕射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司空卻是從一品的高官,權力雖然不如尚書僕射,但是品階卻是在尚書僕射之上,故此,長孫無忌才有了這種說法。 「下官見過司空大人。」岑文本見長孫無忌並沒有生氣,臉上也露出一絲真誠之色,半真半假的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 「陛下,中書令崔大人求見。」這個時候,帳外又有人報道。 「喲,今天晚上好熱鬧啊!居然連他也來了。你們到後面躲一躲,朕倒想聽聽這位中書令大人是怎麼看的。」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奇異之色來。 「臣等遵旨。」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趕緊躲到後帳中去。 半響之後,就見崔仁師面帶笑容,緩緩的走進御帳之中,朝盧照辭大禮參拜之後,方拱手道:「陛下,臣有一策可以助陛下解除眼前的危機。」 「哦!國舅,你且說說看。」盧照辭淡淡的看著崔仁師一眼。如今盧承祖乃是太子,崔仁師作為太子的舅舅,倒是真正的國舅了。 「陛下,我軍雖然沒有能力擊敗頡利大軍,但是我軍有足夠的糧草支撐,那頡利雖然有阿史那部族的精兵。但是糧草缺乏,更加上草原內部不穩,想擊敗我軍也很是為難,所以臣認為,對方明日必定會派人前來和談。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趁勢答應和談,然後賜予對方一些糧草金銀,頡利必然會安心的回到草原,這樣一來,我大唐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發展生產,積蓄實力,最終與頡利決一死戰。」崔仁師滿懷信心的說道。 「你所的有理,只是這個和談的人選恐怕不是那麼好找的。」盧照辭言語之中也聽見有任何的心思。 「臣有一人可以擔當此重任。」崔仁師趕緊說道:「尚書僕射長孫無忌,當初就是因為此人迷惑君王,才使的今日頡利打來,我軍猝不及防,這個時候也該他將功贖罪了。臣建議,由此人與頡利和談。」 第202章 貞觀律 「輔機乃是朕的重臣。讓他去主持和談,日後回歸朝廷之日,恐怕有人會對其發難啊!到時候,他這個尚書僕射的位置恐怕是很難保的住了。」盧照辭幽幽的說道。 「陛下,總比日後被別人說他欺君的好。」崔仁師趕緊說道:「當初是何人說頡利五六年之內不會南下的,那還不是輔機嗎?想他這段時間以來,有攤丁入畝、京察等等諸事,在朝廷中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陛下,那韋挺等人可正是等著這個機會啊!只有將頡利他們送走,輔機只有立下了這等功勞,別人才不會說上什麼的。陛下愛護輔機之心,臣明白,但是大局當前,陛下這種做法就是要害輔機啊!」 「讓輔機前去?你先退下吧!朕會認真考慮的。」盧照辭思索了片刻,揮了揮手,道:「朕自會考慮清楚的。」 「臣告退。」崔仁師見狀,自然不敢再多言了,趕緊退出了御帳。 「你們都出來吧!」盧照辭忽然冷哼道:「看看,這廝這麼快就開始排除異己了,要借突厥的手除掉輔機啊!真是惡毒。」 「陛下。」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垂首不言。只是那長孫無忌那哆嗦的嘴唇可以看的出他現在的心情。兩人都是智謀傑出之人,如何看不出崔仁師的打算,明面上好像是在為長孫無忌開脫,實際上,卻是要置長孫無忌於死地。只要長孫無忌主持和談,日後輿論上都是會對長孫無忌不利的。盧照辭也會因為如此,要解除長孫無忌的官職。雖然他的主意與岑文本一樣,但是其心卻是不一樣,更是沒有為長孫無忌考慮過。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陛下,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岑文本忽然說道。 「你說。」盧照辭冷哼道。 「東宮之位已經確立,那也就是說,東宮之位不能妄自更改,就算,就算陛下心中不滿意也是一樣。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為太子殿下將來服務,這個崔大人乃是國舅,一個中書令恐怕是不夠的。」岑文本又說道。 「你想讓他當尚書僕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這次因為頡利入侵關中,朕迫不得已才封了太子之位,關東世家早就開始彈冠相慶了,這個時候,再封了崔仁師做尚書僕射,那不正是長了關東世家的威風嗎?太子日後也必然與關東世家相近,如此豈不是違背了朕與兩位愛卿多年的辛苦勞作不成?」 「陛下,您只是看到了關東世家,但是臣卻是看見了太子。」岑文本回道:「太子殿下身懷龍鳳血脈,豈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更何況,如今尚且年幼,陛下只要悉心教導,傳與治國方略,日後必然能成為一代明主,繼承陛下之志。」 「陛下,岑大人所言甚是。關東世家雖然實力強大,但是這個時候,陛下仍然需要仰仗關東世家。更何況,太子殿下只要悉心教導,難道陛下還怕他關東世家不成?」長孫無忌也拱手說道。 「也罷!就讓他做一任尚書僕射吧!位列文本之後吧!」盧照辭歎了口氣道:「輔機,他如此暗算於你,居然還要升他的官,你啊,你啊!」 「臣讓陛下失望了。」長孫無忌說不出的苦澀。若是可以的話,他也是不願意丟掉這個尚書僕射的位置。不過,幸好沒有失去聖眷,這是最重要的。無論你官位多高,若是失去了聖眷,那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比如現在的崔仁師就是如此。雖然佔據了尚書僕射的位置,但是可以想像。皇上並不重視他。 「好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日頡利可汗就會派人前來談判,輔機,你好好的準備準備吧!」盧照辭揮了揮手,就讓二人散去下去。 「岑兄,今日多謝了。」那岑文本與長孫無忌出了中軍大帳,長孫無忌拱手說道。 「長孫兄不必如此,你我同殿為臣,當互相幫助。更何況,我也是在其中很是為難啊!日後還需要輔機多多幫助啊!」岑文本罕見的搖了搖頭,道:「陛下乃是罕見的明君,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陛下能控制的。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太子。輔機,陛下並不願意立嫡子為太子。」 「陛下是不放心世家。」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道:「這是太子的不幸啊!別看如今廬江郡王那一方的勢力已經偃旗息鼓了,可是,未來那可就講不定了。說不得連你也要陷入其中啊!畢竟蕭老夫子、封德彝等人都已經老了。對廬江郡王扶持不了多少時間了。」 岑文本點了點頭,道:「這是個問題啊!若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輔機,可要助我一臂之力啊!脫離這個苦海的好。這太子之事,最容易引起的是朋黨之爭,日後這朝廷可是有的看的了。走吧!走吧!」兩人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那頡利可汗果真派了勃帖前來商議和談之事,盧照辭也下旨令尚書僕射長孫無忌作為全權大臣,與頡利可汗談判。談判不過三日就結束了,面對頡利可汗的兵鋒,長孫無忌苦苦支撐。最終以贈突厥糧草二十萬石,布匹十萬匹,金十萬而結束。第四日,盧照辭與頡利在渭橋之上,殺白馬而盟約,雙方永不侵犯。如此,聲勢浩大的頡利南下,以大唐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結束。頡利與已經趕來的突利和契苾何力共計三十餘萬大軍,沿著隴山小道退了過去。 只是戰事雖然結束,可是政事卻遠遠沒有結束。大唐付出了昂貴的代價,所有人並沒有指責盧照辭怎麼的,但是卻是將所有的目標指向了長孫無忌。就在這些人正準備參奏長孫無忌的時候,一道聖旨從內廷傳出,解除長孫無忌所有官職,命其回家閉門思過。眾人在彈冠相慶的同時,內廷之中,再次下了一道聖旨,冊封長孫無垢為淑妃娘娘。兩道聖旨打的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陛下到底是想幹什麼?」崔仁師府邸內,崔仁師、鄭仁基等等關東官員濟濟一堂,面上露出一絲憤慨來。他們也沒有想到盧照辭會來這樣一招,在貶了長孫無忌的同時,居然又將長孫無垢納為妃,這不是明白著說明長孫無忌日後仍然有爬起的可能了嗎? 「聽聞陛下身邊有一人自稱是知制誥孫無垢。生的英俊不凡,宮內有人傳言此人就是長孫無垢,崔大人,不知道可否是事實?」鄭仁基忽然問道。 「此事我也知道。」崔仁師點了點頭,道:「當初因為長孫無忌提出攤丁入畝的時候,關隴世家都是反對,陛下強行壓了下來,後來孫伏伽領著朝廷的官員和太學的人前去鬧事,就是長孫無垢化成男子模樣,出府與眾人理論的,當時陛下也是順手封了她一個知制誥的官位。本就是玩笑之舉,沒想到陛下後來居然將大唐邸報讓她經營。如今卻是成了氣候。」 「恐怕陛下早就對長孫無垢心有愛慕之心了。」鄭仁基搖了搖頭,道:「下官當初雖然在洛陽,但是也曾聽說過陛下的一些事情,陛下性格酷似曹操,好他人婦。能妻一切敵手之妻。當初的秦王李世民就是陛下的敵人,陛下如今納了長孫無垢也是正常的。」 「陛下這是在警告我等啊!」崔仁師歎了口氣道:「他是在保護長孫無忌。可惜了,當初原以為陛下不得不捨棄長孫無忌,我能將長孫無忌弄下台來,長孫無忌因為攤丁入畝和京察之事,朝野之中,到處是敵人,就是關隴世家也恨不得長孫無忌馬上就死去,這下好了,陛下納了長孫無垢為妃了,那些關隴世家的人恐怕就不會置長孫無忌於死地了。弄的我還平白得罪了長孫無忌了。」 「大人不必擔心,陛下已經將長孫無忌革職,這尚書僕射的位置自然是落到大人手中了。加上內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就是岑文本也不能耐你如何?」鄭仁基寬慰道。 「鄭世兄所言甚是。我關東世家內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這天下還有誰能耐我等如何?就是陛下要懲罰我等,也要考慮一下太子以後的事情。」崔仁師猛的想起崔瑩瑩和盧承祖來,臉上得意之色更濃的。看的鄭仁基面色微微變了變,微微搖了搖頭。 讓崔仁師想不到的是,就在不遠處的韋挺府內,關中世家的人聚集在一起,臉上儘是得意之色,更是讓人沒有想到的蕭禹這個老傢伙這個時候也坐在韋挺身邊,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笑容來。 「崔仁師那個蠢貨,還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陛下早就看在眼裡,他卻是不知道,還在那裡洋洋得意。」韋思言哈哈大笑道:「陛下當初就是因為突厥大軍前來,害怕長安丟失,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封了盧承祖為太子。生怕萬一長安陷落,讓人帶著太子殿下去洛陽,在那裡延續大唐血脈的。那個時候,必定是靠關東世家的。他還以為陛下本意就是立盧承祖為太子的,真是愚蠢。這下更是愚蠢的,將長孫無忌給得罪了。這下好了,陛下將長孫無垢納入後宮,成為淑妃了。長孫無忌雖然被罷免了官職,但是實際上聖眷未衰,仍然有國公之位,可是崔仁師卻是恰恰相反,或許他能得到尚書僕射的位置,但是永遠卻是得不到陛下的信任了。真是活該。」 「東宮雖然定下來了,但是當年李氏在位的時候,太子和秦王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的。」蕭禹淡淡的說道:「廬江郡王並非沒有機會的,太子之位雖然重要,可是是立是廢,實際上只不過是陛下的一句話而已。陛下這個時候尚未遷都就是一個明證,實際上,陛下並不信任關東世家。」 「蕭老夫子所言甚是,陛下是何等英明,帝王之術是熟練無比,當初我們關隴世家實力過於強大,所以他就想方設法的打壓關隴世家,如今輪到關東世家了,崔仁師這個蠢材,這種人物也想擔任尚書僕射。真是可笑。依晚輩看來,蕭老夫子穩重老成,可以做這個尚書僕射!」韋挺半真半假的說道。 「老夫老了,還不知道能活多少日子了。」蕭老夫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廬江郡王,哎,以後老夫不知道能不能保他走多長時間了。」言語之間卻是蕭瑟無比,韋挺等人也連連點頭。江左世家雖然很是有名,尤其是在隋朝的時候,但是隨著隋末農民起義之後,蕭氏王朝滅亡之後,江左世家已經沒有當初東晉時期那樣的昌盛,朝廷之中,蕭禹、封德彝都算是眾臣,可惜都已經老了,陳叔達雖然還算是官場上的常青樹,但是實際上,他並不受皇帝的寵信,雖然身著朱紫,但是地位實際上連韋挺都不如,如何能扶持日後的廬江郡王。 「那岑文本岑大人?」韋挺輕輕的問道,其餘的人也都望著蕭禹。岑文本乃是朝中的第一人,更為重要的是,他深的盧照辭信任。他與蕭禹、封德彝的關係都是很不錯的,實際上也算是江左人士。若是他支持廬江郡王,恐怕太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尚書僕射大人是不願意參與到這其中來的,不過,嘿嘿。」蕭禹卻是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讓眾人很是驚訝。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不成?韋挺雙目一瞇,心中陡然打起了一個大問號來。 「長孫無忌雖然背叛了我們,但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了。長孫無忌恐怕也是沒有想到崔仁師居然在背後暗算他。嘿嘿,這下好了,崔仁師居然幫我們推了長孫無忌一把,將他們推到我們這邊來了,真是有趣啊!」韋思仁樂呵呵的說道! 「話雖然如此,恐怕輔機另有其他的算計,如今長孫無垢已經入宮,一旦也為陛下生下一兒半女恐怕也會像崔仁師一樣的人物了。他可是比崔仁師要難對付的多啊!諸位,不能前拒後迎虎了。」蕭禹不滿的說道。 眾人聞言一愣,紛紛望著韋挺,蕭禹所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這個長孫無忌可不是崔仁師那廝可以比擬的。一旦讓他上位,對於關隴世家來說,也並不一定是好事情。 「他已經得罪了天下的讀書人了,不依靠我們關隴世家,如何再次回到官場中來?」韋思言略帶懷疑的說道。 「他如今還要重新回到官場上來嗎?」說話的是蕭禹,只見他壽眉抖動,冷哼哼的說道:「別看他如今被陛下剝奪了官職,但是到底是皇室外戚,若是想官復原職,恐怕也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情。陛下將他剝奪了官職,本來就是有保全他的位置,他要不要我們的幫助,都很難說。不過,這樣一來,他可是和關東世家徹底的分裂了。這也是不幸中大幸了。」 「如今外患已經除掉了,剩下的就是內患了,陛下早就對羅藝心存殺機了。封德彝已經去運作了,就是不知道對方運作的怎麼樣了。」蕭禹淡淡的說道:「趙慈皓乃是封德彝的親戚,若是能說動他來投降的,趙慈皓手下的數萬兵馬就會歸入陛下之手,到那個時候,就是羅藝也就沒有與大將軍抗衡的實力了。」 「趙慈皓倒是其次,我最擔心的是楊岌,此人可是一個心狠的角色啊!雖然與趙慈皓乃是結義兄弟,但是實際上,可是盯著趙慈皓的那個位置很久了,要是此人在背後捅刀子的話,趙慈皓恐怕就不妙了。」韋挺皺著眉頭說道。 「一個即將沒落的羅藝,楊岌要那個官職做什麼?若是真的不行,就奏請陛下,兩個一起收買了就是了。」蕭禹不滿的說道。 「兩個一起收買?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韋挺雙眼一亮,道:「既然如此,有請老大人去見陛下。」 「不,還是韋大人自己去吧!」蕭禹歎了口氣,笑呵呵的說道:「老夫年紀大了,這麼點功勞還是讓給韋大人吧!」 「如此多謝老大人了。」韋挺朝蕭禹拱了拱手,這一禮他倒是真心實意的朝蕭禹行的。或許,蕭禹將這個功勞讓給他韋挺是為了以後的廬江郡王考慮的,但是人死燈滅,蕭禹年紀大了,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得了實惠的韋挺日後會不會按照蕭禹的吩咐去支持盧恪,蕭禹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份情誼在此,韋挺心中也是感激的。 「好了,都散了吧!」蕭禹站起身來,那韋挺上前攙扶著,二人一起出了韋府,看著蕭禹上了馬車之後,韋挺這才也朝皇宮而來。 「成公公,敢問陛下可在?」宣室之外,韋挺朝成公公拱手說道。 「韋大人,您可是來的不巧,陛下出宮了。」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出宮?」韋挺眉頭皺了皺,又從懷裡取出一張金葉子來,悄悄的遞給成公公,笑道:「成公公,敢問陛下何時歸來?」 「呵呵,陛下去了長孫府了。至於何時歸來,那不是奴婢能做主的了。」成公公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 「長孫無忌?」韋挺面色陰晴不定,卻不曾想到長孫無忌居然如此受寵,讓盧照辭屢次駕臨長孫府,這在整個大堂可是很少的,聽說盧照辭到現在為止,連涼王盧照英的府邸也僅僅是上次涼王成親的時候去過一次,什麼時候,到臣子府上居然去過兩次的。這個長孫無忌真是一個勁敵啊! 「韋大人若是有急事的話,不如去長孫府上。」成公公又小心的提醒道。 韋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個時候,他可是不敢去找盧照辭的,雖然這個貞觀天子待臣子也還是很不錯的,但是一旦發起火來,也是相當恐怖的,看看裴氏已經被誅殺的一個都不剩了。萬一盧照辭看見韋挺心中不滿,一個私自打探皇上陛下的蹤跡的罪名就足夠韋挺他喝上一壺的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韋挺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長孫府上,盧照辭端坐在長孫無忌的書房之中,而對面的長孫無忌卻是臉上露出一絲狂熱來,望著盧照辭手中的幾張紙來。 「輔機,看來,朕將你所有的官職都剝奪了,這還是相當正確的事情。哼哼,貞觀律。輔機,你做的好事啊!」盧照辭揚了揚手中的幾張紙來,上面所寫的條條款款,居然都是律法上的內容。 「陛下,自古有盛世,眾人都在稱讚盛世之中,重人治,輕法治,都把法治與當年的暴秦聯繫在一起,實際上這是不準確的。以「法」「禮!」為核心的制度建設,正是盛世之源,臣這段時間在家中,就是思考這個問題,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如今英明果斷,但是陛下,您能把保證你的後代子孫也是同您一樣,也是英明之主嗎?只有法律健全了,才能使的在陛下不英明的情況下,帝國的正常秩序還是運轉。這就需要有嚴格的律法……」 「嚴格的律法來控制皇上的權力吧!」盧照辭滿目陰森,冷冷的望著長孫無忌。沒想到的是,長孫無忌這個生活在唐朝的傢伙,居然也懂得法治比人治更加的公平,在封建社會,皇帝能允許在自己的頭上還放著一柄利劍嗎?那柄利劍的名字叫做法律。 「臣不敢。」長孫無忌面色大變,肥胖的臉孔上居然露出絲絲冷汗來。他的本意可不是要限制皇上的皇權的,而是為了限制那些權貴們,但是如今被盧照辭提了起來,才猛的發現,這其中的問題。 「沒什麼不敢的,朕也沒有怪罪你什麼。」盧照辭忽然想了想,頓時噗嗤一笑道:「朕也相信,你是不會限制朕的權利的,不過,朕剛才的想法,你認為如何?」 「這個,這個,臣從來就沒有想過。」長孫無忌這點倒是說的沒錯,他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在他心裡,皇權是至高無上的,他所要做的是為這個至高無上的皇權服務,去限制那些重臣、宗室貴族的權力。以護衛皇權的安危。 「起來吧!朕也沒有怪罪你。」盧照辭淡淡的將這幾張紙丟在几案之上,笑道:「你就按照你的想法繼續編訂下去,回頭讓朕看看。日後等到朕駕崩了,朕會讓人在上面添上一條,這套律法對皇帝同樣能適用。」 那長孫無忌聞言不可置信的望著盧照辭,沒想到盧照辭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快,居然還讓他繼續修訂這套律法。卻不知道盧照辭的靈魂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靈魂來自未來,行事更多的是受著未來的約束,就像當初裴寂罵他一樣,他並沒有藉機殺掉裴寂,就是這個原因。在盧照辭看來,長孫無忌的這套貞觀律或許在這個時代已經很超前了,最起碼它限制了朝廷高官重臣和皇室宗親的權力,這已經是一種進步,雖然它並沒有限制皇權。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怎麼,不相信朕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絕對的權力滋生絕對的腐敗,輔機,看看歷代王朝最後的皇帝,大多是昏庸殘暴之人,前朝的楊廣就是如此,可是為什麼會昏庸殘暴呢?那是因為沒有一樣東西可以約束他。歷代的帝王都不願意有東西約束自己。比如朕,朕就不喜歡有人約束朕,所以朕就取代了李氏,成了皇帝。但是朕也算是開國之君,知曉帝國建立的不容易,所以朕很珍惜這個帝國,行動舉止方面都會自然的想到做事的後果如何,但是朕的後世子孫就不知道這些,不知道這些東西就不會珍惜,不珍惜就會成為楊廣這樣的昏君了。」 「陛下,這個?」長孫無忌這下可感到為難了,這一代帝王是如此的聲明大義,但是下一代皇帝呢?一旦知曉此事是自己出的頭,這表面上也許是不會說什麼的,但是日後倒霉肯定還是自己。 「好了,好了,就這麼定下來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朕這次找你來,是因為羅藝之事。現在頡利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他已經退回草原了,只要我們守住隴山小道,他想進來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此一來,整個天下也只有羅藝了。封德彝他們要收買趙慈皓,朕記得羅藝麾下還有一個叫做楊岌的人,朕想有勞輔機走一遭。」 「讓臣去?」長孫無忌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了盧照辭的心思,盧照辭這是給自己機會。好讓自己立下功勞,歸朝之日,必定會有重賞。如今若是自己沒有功勞,就是盧照辭想封賞自己也沒有借口啊。當下趕緊拜道:「臣多謝陛下厚恩。」 「好,好,如此甚好,楊岌有什麼要求,你可斟酌著答應,朕就在長安等候輔機的好消息。」盧照辭拍著長孫無忌的肩膀說道。 「臣領旨。」 第203章 鳳威 「這個陛下居然到長孫府上去了。到底是想幹什麼呢?」崔仁師在書房內,望著對面的一個書生問道:「崔禮,你說陛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前腳貶了他的官職,這後腳就到他府上去了,真是讓人驚訝啊!」 「世兄,莫非是陛下對淑妃娘娘很是寵幸?」崔禮好奇的問道:「連帶著陛下對長孫無忌也是另眼看待的?」 「不,不,陛下對後宮的諸位娘娘都是一視同仁,若是最受寵的,卻是皇后娘娘了。陛下與娘娘相敬如賓,聽說晚飯的時候,都是後宮嬪妃一起至坤寧宮內享用。嘿嘿,陛下這是為後宮團結啊!」崔仁師搖了搖頭,淡笑道:「更何況,這位淑妃娘娘對我們的皇后娘娘還是尊敬有加的。」 「下官倒是認為陛下太過天真了。以為這樣就能平復後宮之事?」崔禮不屑的說道:「當初李淵在的時候,後宮的尹張二妃都是楊廣的禁臠,在晉陽的時候,可是同甘共苦啊!可是,到了後來,入了李淵後宮的時候,還不是斗的你死我活的嗎?如今皇上的後宮也是如此啊!聽說靜妃娘娘可是為了太子之位謀劃了許久了。她能與皇后娘娘共處嗎?」 「休的放肆。陛下的家事也是你能過問的嗎?」崔仁師面色冰冷,指著崔禮冷哼道:「不要以為一個刺史就以為自己官大,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過問的。你這次回京覲見陛下,說話都給我小心點。我關東如今進入大唐官場上的人數還是不能與關中世家相比,一個鄭仁基雖然做了戶部郎中,可是他是鄭氏家族的人,鄭氏在我們的擔保之下,才勉強保住了家族的根本,但是若是想有什麼大的進步那是不可能的了。也只有你我,我自然就不用說了,剩下的就是你了,你有先天優勢,有皇后娘娘在後宮之中,自然少不得你的好處了,更為重要的是,當初李大恩造反,正因為你和宇文穎飛,才使的陛下轉危為安,成就今日的帝王之業,所以說,只要你認真辦事,日後自然會有你的好處的。」 「下官明白了。」崔禮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 「澤州也算是靠近京師了,你在澤州做刺史。也算是造化,千萬不能胡來,要知道韋挺等人看是看著你我犯錯誤呢。」崔仁師歎了口氣說道:「這次為兄可是走錯一步棋了。得罪了長孫無忌,否則的話,我們又能得到一個外援啊!哼哼。別看長孫無忌現在沒什麼官,可是我告訴你,不久之後,他就又有官了。」 「就算他有官又能如何?別忘了,日後這天下乃是太子殿下的天下,乃是我關東世家的天下,當今天下的首輔乃是世兄您啊!可不是他長孫無忌啊!」崔禮不屑的說道。 「話雖然如此,但是在官場上還是要少結怨他人的好。」崔仁師歎了口氣說道:「這點你要注意。司牧一方,當團結當地的士紳,團結當地的下屬官員。這樣才能將澤州治理的風調雨順。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的讓你入京師。」 「是。」崔禮趕緊回到。顯然這個時候,崔仁師已經感覺到自己在朝廷中人單力薄,與關東世家相鬥,他是有點力不從心了,迫切的需要關東世家的官員入朝來幫助自己。可是,如今朝廷因為長孫無忌的京察大典,規定了朝廷之中的官員的人數,外官想入京是相當的困難。而京中的官員都是不想出京。雖然京師居不易,但是能在京師之中得到官位,那可是親近皇上的,提拔的空間也是很大的,所以這些人寧願過著清苦的生活。也不願意申請出京。所以崔仁師想調崔禮進京,可不是一般的困難,那些關隴世家可是整日的盯著他呢。 「好了,走吧,隨我去見陛下吧!然後,向後宮遞牌子,求見皇后娘娘。嘿嘿,如今的皇后娘娘也已經下了命令了,首先在掖庭宮處登記,然後才能進宮覲見皇后娘娘。」崔仁師搖了搖頭。 「好。」崔禮點了點頭。 「陛下,中書令大人和澤州刺史崔禮求見。」宣室內,成公公小聲的說道。 「讓他們進來吧!」盧照辭放下手中的奏章,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風雨即來,朕就是想攔也攔不住啊!」 「臣崔仁師(崔禮)拜見,陛下萬歲。」崔仁師大袖飄飄,崔禮小心翼翼的進了大殿,朝盧照辭拜道。 「都起來吧!」盧照辭深深的望了崔仁師一眼,淡淡的說道:「崔卿,從今日起,你就做尚書僕射吧!位列岑文本之後。」 「臣謝陛下隆恩。」崔仁師大喜,沒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在這個時候封他做了尚書僕射,心中驚喜異常,臉上頓時露出得意之色。 「崔禮,你在澤州,在澤州幹的不錯。朕深感欣慰。」盧照辭掃了桌上的奏折一眼,又說道:「你不過二十多歲,如今已經是澤州刺史了。年少而得志,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有些事情能碰就碰,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小心點好,聽說你家府上有十三房妻妾了?」 「這個,臣有罪,只是家父見臣子嗣不盛,才會如此。」崔禮面色一變,一下子跪了下來,趕緊解釋道。 「子嗣不多?」盧照辭搖了搖頭道:「你若是子嗣不昌,那朕就更不用比了。你這些妻妾都是不會是強娶的吧!」 「強娶?臣絕對不敢。」崔禮嚇的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直流,就是一邊的崔仁師也聽的心驚膽戰,面有驚恐之色。 「希望是如此。」盧照辭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揮了揮手道:「去見皇后娘娘吧!她在坤寧宮內等著你們呢?」 「臣這就去,臣等告退。」崔仁師見狀,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趕緊拉著崔禮出了宣室。 「怎麼回事?」宣室之外,崔仁師冷哼哼的望著崔禮,冷哼道:「快說,是怎麼回事?陛下從來不過問臣子的私事,今日怎麼偏偏問起你的私事了。十三房妻妾,你還真會整啊,整出十三房來了。你娶那麼多幹什麼?還有,陛下剛才問你是不是強搶民女了,我問你。可有這種事情?」 「這個,世兄,你也知道,想我崔家娶個女人怎麼了。她們能入我們崔氏那是多大的福氣。」崔禮不滿的說道。 「年少得志啊,你還真是年少得志。」崔仁師冷哼道:「陛下富有四海,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可是你見過陛下後宮之中有多少位娘娘嗎?」 「這不是天下尚未平定嗎?陛下還要保持當初的風範,世兄,你看看,過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廣選美女了。」崔禮不屑的說道。 「住口。」崔仁師面色鐵青。冷哼道:「等會在皇后娘娘面前,休得放肆。」 「是,是。」崔禮連連點頭,雙目卻是凶光直冒,嘴巴裡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崔大人,娘娘有請。」這個時候,就見坤寧宮內走出一個女官來,對崔仁師說道。 「嗯!」崔仁師正了正衣冠,方跟隨在女官之後,進了坤寧宮。而身後的崔禮也是不敢怠慢,也正了正衣冠,這才緊隨其後。 「臣崔仁師(崔禮)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如今的大唐後宮,可是沒有明清時期那樣的嚴格,大廳之中,崔瑩瑩面帶寒霜,絲毫沒有任何親戚相見的歡喜精神來。 「你就是崔禮?」崔瑩瑩聲音極冷,冷的如同寒冰一樣,壓的崔仁師兩人面色大變,那崔禮腦袋低更是低了,礙著地面上的金磚,額頭上的汗珠直滴在地上。 「臣,臣就是崔禮。」崔禮趕緊應道。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強取民女,本宮問你,澤州城那個豆腐西施是怎麼回事?」崔瑩瑩冷哼道:「看看吧!有人已經將你的事情都報上來了。」說著就從旁邊几案上扔出一本奏章來,砸在崔禮的腦袋上來。砸的崔禮額頭髮疼,卻是不敢躲避。 「崔仁師,聽說陛下已經封你做了尚書僕射?」崔仁師額頭髮冷,趕緊低了下來。 「回娘娘的話,臣得天寵信,蒙陛下不棄,陛下讓臣做了尚書僕射。」崔仁師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你認為你能做好這個尚書僕射嗎?」崔瑩瑩冷哼道:「你比岑文本岑先生如何?你認為你比長孫無忌如何?你又有何功勞能做這個尚書僕射!是因為本宮嗎?還是剛剛被立下的太子嗎?」 「臣不敢,臣不敢。」崔仁師嚇的面色蒼白。 「若是依照本宮的意思,我崔氏中人就不應該做官,更是不應該做大官。」崔仁師歎了口氣道。 「娘娘,要知道。臣若是不當這個官,太子之位恐怕是不保啊!」崔仁師滿臉的委屈的說道:「娘娘,別看如今東宮之位已經確定,但是還是有不死心的人,那江左世家和關隴世家已經聯合在一起了,時刻想著太子之位啊!」 「夠了,不要拿太子來說事。」崔瑩瑩滿臉冰冷,冷哼道:「你們先下去吧!若是不想留下把柄,那自己就要行的端,坐的正。這樣,對方就是想抓什麼把柄都是不可能的。」 「臣等明白了。」崔仁師與崔禮連連點頭,趕緊退了下來,臨走的時候,崔仁師瞟了那奏折一眼,卻見上面的韋思言三個字是那樣的明顯。 第204章 長孫無忌進涇州 「看見了吧!讓你行事要小心點。小心點,看看,這下讓韋思言抓到把柄了,若非皇上看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早就將你革職拿問了。」兩人剛出坤寧宮,崔仁師就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誰知道澤州的事情居然有人傳到韋思言耳中去呢?」崔禮滿面的懊惱之色,他在澤州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尤其是最近知道陛下已經冊封了太子之後,更是如此了,在澤州更是如同一個土皇帝一般,作威作福,卻不曾想到早就有人將此事告訴了韋思言,或者說,那韋思言早就在澤州安排了眼線,否則的話,豈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自己剛剛進京述職,就會有奏章遞到天子眼前,惹來一頓臭罵。 「你以為澤州是個什麼地方?那裡是河東,是屬於關隴的地盤,不是關東。」崔仁師怒其不爭的喝道:「要小心。要小心,如今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個人,還是崔氏家族,還是整個關東世家,更為重要的是,背後還牽扯到了太子殿下。這說句難聽的話,你我都可以死,但是太子殿下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問題。回去之後,一定要將此事抹平了,要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轎將那小妾給我迎回崔家門來,否則,不但我救不了你,就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你。」 「大人,你說這皇后娘娘好歹也是我們崔氏出去的,這辦事也應該向著我們崔氏不是,下官看皇后娘娘可不是在向著我們崔氏的。」崔禮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記住,她首先是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其次才是崔氏之女。」崔仁師冷哼哼的說道:「皇后娘娘聲明大義,非平常女子能與之相比擬的,否則,陛下豈會放心的將後宮交給皇后娘娘處理?皇后娘娘若是對我們崔氏不嚴,那又如何能對付其他的外戚呢!走吧!」 「是,是。」崔禮不敢怠慢,稍微朝後的坤寧宮望了一眼,雙目中儘是畏懼之色。京城的水太深了。稍不留意就有倒霉的危險,暗箭處處都是,日後還是不要進京的好。在澤州做個土皇帝也是很不錯的,至於崔氏,崔氏人那麼多,豈會在乎一個崔禮。崔禮經過這一番考慮之後,打定主意,以後非必要的情況下,還是不要進京的好。這澤州刺史的官位雖小,但是總是有後台的,那些地方官員不同於京官,稍微有點後台,就足夠使的自己能安安穩穩的做官了。走在前面的崔仁師哪裡曾想到,身邊的崔禮居然有這種想法。 「如今天下即將太平,頡利大軍也已經退出了大唐國土,剩下來陛下必定是為數年之後,行漢武之事,北伐草原做準備了,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在國內逐漸開展開來,國庫也隨之充盈起來。你在澤州首先要做的就是這幾點,嘿嘿,別看長孫無忌開了個頭,但也得有人來實行,那些寒門子弟早就想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在陛下面前露臉了,這件事交給寒門子弟來做,我們世家可就是吃大虧了,既然如此,這件事情還不如留給我們自己來的做,也能挽回一點損失。」崔仁師冷笑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陛下恐怕不知道這一點吧!」 「這個我明白,回去自然會安排人做的。」崔禮忽然驚訝的問道:「如今羅藝在幽州如此的猖狂,怎麼不見陛下派兵前去征討,僅僅一個秦勇是羅藝的對手嗎?」 「哼哼,你怎麼知道陛下沒有什麼舉措呢?」崔仁師冷笑道:「有的時候戰爭並不需要動刀動槍,更何況,羅藝以一個幽州來對付整個大唐,這本來就是已經輸的局面了,陛下還需要動用大量的軍隊進行征伐嗎?」崔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裡面的事情很多,你現在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天下即將太平就行了。」崔仁師擺了擺手道。 「是!」崔禮卻是不敢使臉色,只能是點了點頭。 就在崔仁師討論幽州羅藝的時候,遠離京師的涇州城,高大而堅固,這本是當年隋煬帝為了防禦突厥而修建的堅城,在這裡,只要有涇州城存在,突厥人想要突破涇州。到達中原,那是相當困難的。最為大唐對付突厥的前沿陣地,如今已經落入羅藝之手。 羅藝領大軍八萬精銳,駐紮在黑松嶺下,對面的就是大唐將軍秦勇所領的十萬大軍,與羅藝對峙,雙方對陣已經有兩個月有餘了。秦勇雖然得盧照辭教導,但是羅藝是何許人物,當年曾與前隋衛王對陣,一身征戰疆場數十年,若不是天下大勢所定,幽州人口稀少,基礎困乏,恐怕這位羅藝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早就起兵了成了隋朝末年的一路勢力也說不定。幽燕騎兵果然是凶狠,打的秦勇是不敢露面,只能是躲在大軍的營寨之中,利用堅固的營房來對付羅藝的騎兵。 這個時候,秦勇大營內,中軍大帳內,秦勇只能敬陪末座,臉上露出苦笑之色,望著旁邊的兩位大人。一人白髮蒼蒼,雙目微閉,但是偶爾之間,雙目開合之計,精光四射,顯然是一個老而彌堅的人物,還有一人,身材肥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兩人秦勇都是惹不起的,一個乃是中書令兼禮部侍郎的封德彝,一個人卻是魏國公長孫無忌。雖然沒有什麼官職,可是秦勇卻不敢得罪,因為他是的妹妹已經進了宮做了淑妃娘娘了,這二人,都不是秦勇能得罪的。 「輔機,此舉可是讓趙慈皓丟了性命了,這樣做值得嗎?」封德彝冷哼哼的說道。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長孫無忌冷哼哼的說道:「下官知道這趙慈皓與老大人有舊,但是據下官瞭解到,這個趙慈皓與老大人的關係並不好吧!更何況,如此賣主求榮之人,您說當今陛下敢用他嗎?」 「哼,你我當年也曾輔佐武德天子,也曾輔佐過秦王,也曾輔佐過隆武天子,如今還在輔佐貞觀天子,輔機,你也說我等也是賣主求榮之人了。」封德彝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憑什麼要拋棄趙慈皓而救楊岌呢?若是論及用兵才能來說,楊岌可不是趙慈皓的對手啊!這樣的人才,不正是陛下想要的嗎?」 「天下人才太多了,陛下能要的過來嗎?」長孫無忌冷笑道:「更何況,根據錦衣衛傳來的消息,趙慈皓已經暴露了,羅藝已經懷疑他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就拋棄了他,以獲取更大的效果來。」 「你就這麼有把握,楊岌會親手殺了趙慈皓不成?」封德彝不屑的說道。 「那是自然。」長孫無忌顯然是非常有把握,臉上有些得意的說道:「大勢所趨,楊岌若是想救得自己的性命的話,就不得不這麼做,更何況,某些人或許性格如雪,根本不是能用錢能買得到的,比如我朝的魏征,但是有的人就是能用錢能買得到的,比如對面的楊岌就是這麼一個人,此人好財。那我就給他財,好色,我就給他女人,好權,嘿嘿,我就給他官位,若是好名,我就給他名,還有什麼樣的人是不能收買的。莫說是自己的結義兄弟,就是自己的親兄弟,他也是可以出手的。老大人,這幽燕乃是國之重地,一人落在他人手中,對我大唐可就是一個威脅,那頡利雖然退回了草原,但是您老也是知道的,草原人是不會講信用的,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再次南下,隴山小道自然是不能走了,雁門關也是能走的了,如此只有走幽州的涇州或者盧龍塞了。萬一這個羅藝破釜沉舟,知道自己打不過陛下,乾脆就放棄涇州防線,讓突厥大軍通過,自己再趁著渾水摸魚,那可就不妙了。所以說,這幽燕問題還是早解決的好,不管是使用什麼樣的方法,只要幽燕落到了自己的手中,那就是好的。」 「輔機,老夫這才知道,為什麼滿朝文武都在討厭你,原來這根底是在這裡,你確實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封德彝站起身來,顫巍巍的說道:「老夫老了,幽燕天氣寒冷,老夫腿腳酸麻,也該回長安了。」 長孫無忌聞言臉色大喜,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晚輩恭送老大人。秦郎,請派一隊士兵護送老大人回朝。」 「哦,好,好。這自然是應當的。」秦勇在一邊看的心驚膽戰,好不容易才清醒的過來,一聽見,趕緊命了一個百人隊,護送封德彝南下長安了。 「長孫大人,你們文人真是厲害。」望著封德彝離去的身影,秦勇若有所思的說道:「末將可是沒聽說陛下有過這個想法的,要這麼除掉羅藝的。」 「秦郎,這你就不懂了吧!」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其實陛下什麼都說了,可又是什麼都沒有說。你明白嗎?這其中就要靠做臣子的猜了。」 「不懂。」秦勇還是搖了搖頭。 「你自然是不懂了,你若是連這個都懂的話,陛下會放心將這十萬大軍由你一個人掌管的嗎?」長孫無忌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來,冷呵呵的說道:「你見過甘沖或者祖明獨自掌握過十萬大軍的嗎?所以說,你是幸運的。」 「長孫大人的意思是?」秦勇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奧秘不成?」 長孫無忌聞言歎了口氣道:「將軍只負責打仗,不要過問那麼多,莫要學甘沖,有些事情不是一個將軍能管的。學學大將軍,你可知道當初在玄武門之前,秦王,哦,也就是李家二公子為了爭奪太子之位,曾經寫信給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因為這個時候,兩位將軍在軍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那李靖大將軍更是手握雄兵,二公子當初就想兩位將軍幫助自己,可是卻被兩位將軍拒絕了。這參與太子之爭,若是押寶若是押對了,日後自然是飛黃騰達了,可是這萬一押錯了呢?那可就是萬劫不復之地了。所以兩位將軍就乾脆將其置之不理。果然,最後勝利的乃是當今天子。秦郎,這就是軍人不能干政,軍人若是干政,除非你有當今陛下那樣的智謀,否則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長孫大人說的是甘沖?」秦勇又問道。 「他自詡為聰明,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聰明人比他更多,仗著一點軍功,就連涼王都不放在眼中,由此可見此人的猖狂。我料定,此人日後必然會生事,你雖然是他的同門師兄弟,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管的,日後還是少與他接觸的好。」長孫無忌又勸說道。 「是!多謝長孫大人提醒了。」秦勇嘴巴張了張,正準備說什麼,卻又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問什麼?」長孫無忌驚訝的問道。 「嘿嘿,先生如此聰慧,末將想請教以後之事?」秦勇又說道:「天下即將太平,我等當如何是好?」 「好,好。」長孫無忌雙眼一亮,猛的拍著秦勇的肩膀說道:「秦郎問的好,問的好。不過,無忌想問將軍一句話,當今陛下如何?」 「老師雄才大略,就是周武也不能與之比擬的。」秦勇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 「不錯,日後你只要記住今日之話,就夠你受用一生了,能保你一生平安。記住,陛下乃是你的老師,陛下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至於其他的,就是太子日後長大了,那也只是個太子,而不是陛下。」長孫無忌叮囑道:「除非他已經成了皇帝了,否則,你都得聽陛下的。」 「末將多謝長孫大人提醒。」秦勇雙眼一亮。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要進涇州城了,嘿嘿,看這個羅藝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敢造反。」長孫無忌冷哼哼的說道。 「長孫大人小心。」 第205章 楊岌殺兄,長孫離間 「秦郎,我自然是要進涇州去。但是你也要稍微配合一下,嘗試著挑戰羅藝,那羅藝為人甚是自大,自詡為非陛下而不能敵也,一見是你來挑戰,必然不屑與之戰,這個時候,他必定會派手下的親信大將對陣,你就趁機給趙慈皓下的藥,讓羅藝更加的懷疑趙慈皓,若是借了這個機會將趙慈皓殺了是最好了。」長孫無忌攔住秦勇,仔細叮囑道。 「先生但請放心,末將明白了。」秦勇拱了拱手,略帶擔心的說道:「先生孤身一人在涇州城,還是要小心點好。若是有為難,陛下到時候可是要找末將要人的。」 「哈哈,這你就放心了。」長孫無忌哈哈大笑,指著左右道:「告訴你吧!陛下手下的兩大王牌,一張是為錦衣衛,專司天下情報消息。天下各處都有他的據點,還有一個就是粘桿處,當初我就是憑著粘桿處,才殺了處羅可汗。如今深入涇州,陛下豈會不將這些人派來保護我?你就放心的配合我吧!」那秦勇一聽,雙眼一亮。顯然是不知道,長孫無忌居然如此受盧照辭的信任。 「末將遵命就是了。」秦勇樂呵呵的說道。 次日,那秦勇果真是點兵挑戰,令副將鄧先在黑松嶺十里處山谷中埋伏,自己親自領兵五千,出戰羅藝,手執長槍,叫嚷著令羅藝挑戰。 面對秦勇的挑戰,黑松嶺守將薛萬徹早就報與涇州城內得了羅藝,那羅藝召集眾將,笑呵呵的說道:「這盧照辭也算是一個人物,聽說他門下有三十名弟子,各個都是不簡單的人物,這個秦勇還是排名第一的大師兄,怎麼如此不知趣,就他那點武藝,也居然敢來挑戰孤,簡直是找死。」 「主公說的極是,這等人物也勞主公插手,不如待末將前去收拾他。」說話的正是趙慈皓。他在燕遼軍中還是有一定的威望的,行軍打仗也是有一套。是為軍中第一將,他一說話。軍中頓時寂靜無聲,無人敢與他爭搶這種功勞。 「慈皓前往孤自然是放心的,可是,慈皓啊!你準備怎麼對付這個秦勇啊!」羅藝忽然問道,雙目中露出一絲奇光來。 「自然是擒之。」趙慈皓想也不想的就說道:「獻與主公發落了。」 「好,好,你領精兵五千,前去對陣。」羅藝大喜,站起身來,道:「孤親自為慈皓擂鼓助戰。還望慈皓莫要辜負孤對你的信任。」 「末將謝過主公。」趙慈皓聞言,滿臉的欣喜之色。 那羅藝也並沒有失言,果真立在陣後,親自為趙慈皓擂鼓助戰。戰場上,頓時煞氣大盛,喊殺聲震天。 「將軍,趙慈皓出戰了。」這個時候,偏將車未之在秦勇一邊說道:「若不讓末將前去試試對方的能耐?」 「你去不合適。職位不夠,引起不了羅藝的注意,還是我親自去的好,記住,當我的長槍朝後指的時候。你們就撤。撤到鄧先埋伏的地方去。」秦勇阻止道:「這次本就是為詐敗,難道還怕這個趙慈皓將死之人不成?」話音一落,就拍馬而出. 「秦勇,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回去的好,免的年紀輕輕就來送死。」趙慈皓一見秦勇親自領兵前來,頓時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小小的趙慈皓也本將的對手,看你與我朝封德彝封大人有舊,本將勸說你,你還是退下的好。要知道封大人臨行的曾經叮囑過本將,說你趙慈皓乃是一個人才,讓我給你留下一條性命,趙慈皓,你難道真的要辜負封德彝封大人的教誨嗎?」秦勇嗓門極大,黑松嶺下,傳的到處都是,那羅藝更是滿臉陰雲,可是手中的戰鼓之聲卻是沒有停下來。 「大膽,居然敢離間我們君臣,找死。」趙慈皓更隨羅藝多年,雖然感覺到鼓聲並沒有停下來,但是卻明顯感覺到鼓聲的節奏變了變,頓時面色大變,哪裡還管那麼多,手中的長槊就朝秦勇砸了下來。 「喝!」一聲脆響,秦勇不由的感覺虎口一陣發麻,胯下的戰馬卻是後退了幾步,頓時知道自己並非趙慈皓的對手,對方到底是燕遼猛將。征戰沙場多年,使用的又是長槊,而自己卻是使用的是長槍,在兵器力量上沒有佔到一點的便宜。若不是自己的戰馬乃是御賜的西域寶馬,恐怕這一下就已經落了下風了。一想到這裡,哪裡會和對方拚力氣,手中的長槍耍起了朵朵寒光,槍花朵朵,罩住趙慈皓的週身要害之處。抵擋對方長槊的進攻。不求有功,只求無過。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可憐那趙慈皓,武藝遠在秦勇這個炮灰小兵之上,可是偏偏對方不與自己拼武藝,而是憑借槍的特性,與自己拼的是技巧,拼的是刁鑽,與他纏鬥,看看,那槍花多漂亮啊,可是也僅僅是起個抵擋的作用,根本就不是用來進攻的。再看看自己,雖然用力無窮,可是怎麼也突破不了對方的防禦。雙方好像是打著玩一樣。 不光趙慈皓有這種感覺,就是外面觀戰的眾人也是有這種想法。羅藝更是看的面色鐵青,身邊的楊岌卻歎息道:「義兄也是無奈啊!對方好像太刁鑽了。」 「嘿嘿,不是趙將軍武藝不行,也不是對方太過刁鑽了,實際上,卻是趙將軍沒有用全力啊,聽說趙將軍在燕遼武藝不凡,僅次與主公之下,難道連秦勇這個炮灰出身的人都打不過,薛某卻是不信。」薛萬徹卻是在一邊冷笑道。 「薛將軍,看。主公,秦勇敗了。」這個時候,楊岌忽然指著戰場說道。眾人望了過去,果見趙慈皓已經擊敗了秦勇,那秦勇左肩受傷,右手的長槍斜指蒼穹。 「快撤!」這個時候,秦勇忽然一聲大吼,手中的長槍就朝趙慈皓射了過去,自己卻打馬就走。瞬間數千兵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那趙慈皓見狀,豈會放棄這種機會,趕緊指揮著手下的兵馬追了上去。也很快就消失在眾人面前。 「傳令,趙慈皓追擊。一定要捉住秦勇。」羅藝愣了半響,想也不想的就命令道。 「是!」那傳令兵剛剛衝下黑松嶺,就見遠處又見大軍趕來,看那旗號,分明就是就是剛剛追擊的趙慈皓大軍。 「咦!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前面有埋伏不成?」楊岌驚訝的問道。 「埋伏?秦勇豈會有這等智謀?恐怕這位趙將軍是另有心思吧!」薛萬徹冷笑道。 「哼!」楊岌正待說話,忽然間羅藝面色陰冷,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朝黑松嶺大營而去,眾將見狀,也紛紛緊隨其後。 「末將沒有擒住秦勇,還請主公降罪。」趙慈皓臉上露出慚愧之色,一進大帳,就拜倒在地說道。 「慈皓,起來,起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剛才還面目銀陰森的羅藝並沒有生氣,反而面帶笑容的將趙慈皓攙扶了起來。 「謝主公。」趙慈皓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可是知道,羅藝表面上大度非常,實際上卻是喜怒無常的角色,他沒有擒住秦勇,回到大營後,就感覺到大帳中氣氛異常,非常乾脆的就叩頭認罪。 「慈皓啊!你的武藝不凡,坐騎又是我燕遼最雄健的戰馬。怎麼就沒抓住秦勇呢?莫非他剛才乃是詐敗?」很快,羅藝的一句話,就將趙慈皓從天堂打到了地獄,心中的不妙感卻是更濃了。 「回主公的話,秦勇雖然乃是盧照辭麾下的大將,但是武藝卻是不行的,只是此人甚是狡詐。在黑松嶺十里處,早就留下了埋伏,屬下不敢前往,以免中了埋伏。」趙慈皓趕緊說道。 「原來如此啊!」羅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孤還以為趙慈皓是故意放秦勇走的呢!以免以後不好相見的。」 「以後不好相見?」趙慈皓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屬下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哼,慈皓啊!孤聽說你與封德彝乃是姻親?」羅藝忽然陰森森的問道。 「是!屬下與封德彝是姻親,可是並沒有因此而背叛主公啊!」趙慈皓趕緊分辨道:「屬下跟隨主公多年,豈會因為封德彝而背叛主公呢?還請主公明察。」 「你是不會因為封德彝而背叛孤,可是你會因為盧照辭而背叛孤的。」羅藝冷哼道:「聽說你最近和封德彝也是有書信聯繫?」 「回主公的話,臣也是最近才接到封德彝的來信的。」趙慈皓知道眼前的事情關係到自己的生死,哪裡還敢隱瞞,道:「不過上面屬下可是什麼也沒有說什麼,而那封德彝也僅僅是與屬下討論一些家常之事,並沒有涉及到其他啊!」 「哼,哼,是沒有談論其他,若是談論了其他的話,孤這個腦袋恐怕今天晚上就要被送到對面的秦勇大營中去了。」羅藝冷哼的從懷裡摸出幾封信來,扔給趙慈皓,冷笑道:「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筆跡。」 那趙慈皓不敢怠慢,趕緊打開信封,果真是自己與封德彝之間的來往信件,只是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根本就沒有回過這樣的信來,更為重要的是,這上面的字跡居然與自己的相同,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趙慈皓卻一眼就看出了,這筆跡根本就不是自己所寫的。 「主公,這並不是屬下所寫,還請主公明察。兄弟,你也認識我的筆跡的,你向主公說說,這根本就不是我所寫的。」趙慈皓趕緊對一邊的楊岌說道。 「慈皓啊,你也是跟隨我的老將了,孤對你可是不薄啊!你若是要離開孤,孤也不怪你,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也是人之常情,盧照辭那邊給予了你高官厚祿,孤也是為你感到高興的,可是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想著要取孤的性命呢?」羅藝一副傷心的模樣,好像是死了親爹一樣。 「主公,屬下真的是沒有背叛啊,真的沒有背叛你啊!」趙慈皓感覺旁邊兩股煞氣臨近,他知道必然是羅藝親兵,幽燕十八騎到來,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人要是落到他手上,就是想死都難,當年羅藝就是領著他們衝入草原之中,殺人無數,各個都是魔鬼。 「楊岌,你是他的結義兄弟,你說該怎麼辦吧!」羅藝看了看楊岌說道。 「兄長,對不住了,誰讓你背叛了大帥了呢?以後你的妻子我自會養之。」楊岌見狀,眉頭一皺,想也不想的就抽出腰間的寶劍,順手就朝趙慈皓刺了過去。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痛快。」趙慈皓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來。死在自己兄弟之手,最起碼總比死在幽燕十八騎手中的好。 「哎呀,楊岌,你怎麼把他給殺了呢?他可是你的結義兄弟啊!」羅藝轉過頭來,忽然故作驚訝的說道。不光是羅藝,就是一邊的薛萬徹等人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結義之情,就這樣了結了,這個楊岌可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戒備之色來。 「屬下只知道大帥,並不知道有結義兄長,屬下只知道對大帥盡忠,並不知道結義之情。」楊岌想也不想的說道。 「起來吧!也難為你了,居然下的了手。」羅藝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既然趙慈皓已經死了,他的兵馬就劃歸你統領了。哎!下令厚葬吧!」 「屬下謝過主公。」楊岌滿臉的欣喜之色,又拱手說道:「屬下剛才答應照顧趙慈皓的妻小,屬下想將趙慈皓的妻小都接到臣的府上居住,還請主公成全。」 「趙慈皓的妻小?」羅藝聞言面色變了變,一臉驚訝的望著楊岌,說道:「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是一個愛美之人啊!好吧!孤就答應你了。你先下去安排趙慈皓的家小吧!」 「屬下多謝主公。」楊岌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笑呵呵的退了下去,背後的薛萬徹等人,臉上卻露出一絲輕視之色來。趙慈皓的夫人乃是幽燕有名的美人,這個楊岌說是要照顧對方的家小,恐怕是要照顧對方到床上去了。所謂結義之情,在楊岌眼中,真的什麼都不算什麼。 …… 涇州城內,一品樓內,一張桌子上擺滿著酒壺,一股濃烈的酒氣充斥著二樓的包間,桌子邊上,一個中年壯漢,雙眼迷離,手執酒壺,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麼,看他如此一副模樣,顯然是已經喝多了。而讓人驚訝的是,在他的對面,居然也拜訪著一副酒盅,酒盅內已經放滿了烈酒,好像是兩人對飲一樣。 「再來酒,再來酒。嘿嘿,兄長,來,我們喝酒。」醉漢手執酒壺朝對面空椅說道。 「呵呵,楊將軍,你喝多了。」這個時候一個胖胖的掌櫃打扮的人笑呵呵的走了上來,卻是坐在對面。 「呵呵,你一個掌櫃也居然想和我楊岌喝酒?你配嗎?」原來此人就是剛剛白天的時候殺掉自己結義兄長的楊岌,卻不知道為何,此刻卻是在這裡買醉。 「聽說楊將軍今日殺了自己的結義兄長趙慈皓,嘿嘿,如今整個涇州城,就說是整個大唐吧!能與將軍飲酒的也只有我了。其他人,莫說與將軍飲酒,就是與將軍說話,恐怕都是不願意的。」胖子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你是誰?」楊岌驚訝的指著胖子,忽然又搖了搖頭,道:「是啊,我殺了我的結義兄長,哈哈,還要妻其妻,真是天下第一無情無義之人。哈哈,可是我要是不這麼做,主公是不會放過我的。到時候死的還不是我那兄長一人,還有兄長的一家,包括我楊岌和我的一家,都會成為主公斬殺的對象,兄長啊,兄長啊,小弟是不願意啊!」 「將軍之心可昭日月,在下很是佩服,不但在下佩服,日後將軍之事傳遍天下,天下人都會感覺將軍的高義的。」胖子掌櫃雙目中寒光一閃,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 「天下人?呵呵,恐怕我楊岌是等不到這一天了。」楊岌醉眼朦朧,望著對面的胖子,笑道:「你以為這涇州城還能守的住多久,如今大唐貞觀天子還沒有抽出時間來,一旦抽出時間來了,所來的就不只是一個秦勇了,大將軍李靖、驃騎將軍徐世績,甚至包括貞觀天子都會前來,主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的。到時候,我這個殺兄之人,還能活下來?恐怕到時候貞觀天子一入城,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我楊岌了。」 「話雖然如此,但是凡事也是有例外的時候。」胖子掌櫃臉上忽然堆滿著詭異的笑容,道:「將軍怎麼知道這天下之事沒有意外發生呢?將軍只要稍作改變,這個結局或許就不一樣了呢?比如,換一個效忠對象呢?」 「你究竟是誰?」楊岌聞言,臉色大變,酒意頓時醒了大半,雙眼如銅鈴般的瞪著胖子,右手卻僅僅的按在腰間的寶劍上。 第206章 羅藝之死 「哼!」忽然一陣冷哼聲傳了入楊岌的耳中。就見酒樓雅座之中,忽然現出數個面無表情的大漢來。楊岌頓時冷汗直流,他也是久經沙場之人,自然能感覺到,這幾個大漢身上所流露的不光是殺氣,更為重要的,還有死氣,這不是一般的殺手,楊岌身上的酒意被徹底的驚醒了,哪裡還有任何的醉意。這個時候,他終於察覺到不對了,可惜的是,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已經遲了。只能死死的望著對面的胖子,他知道這些死士其實上是聽眼前這位胖子的號令的。只要胖子不殺自己,這些人都是不會殺自己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對面的胖子的來歷了。 「大唐貞觀天子麾下魏國公長孫無忌,奉陛下之命,前來面前將軍。」胖子臉上仍然露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和藹可親,可是對於楊岌來說,卻是惡魔般的笑容。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涇州城內?」楊岌驚訝的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之大,都是陛下的疆土,我長孫無忌為何不能出現在涇州城呢?」長孫無忌冷笑道:「你以為這幽州之地,真的是羅藝的嗎?不,天下聰明人很多,這些人早就看出來了,羅藝並非人主,更何況,以幽州這窮苦之地,難道能抵擋的住陛下的廣闊疆土嗎?就是羅藝他自己也從來就沒有想過,他能夠奪取江山,若是有可能的話,當年前隋末年,天下有三十六路煙塵,七十二路反賊,那個時候,羅藝能虎踞幽燕,雄視中原,趁著天下大亂的機會,或許這個時候他能與陛下抗衡一番,但是如今卻是不可能了。天下已經大定,百姓都渴望著過上太平的日子,羅藝豈能有成功的可能性,看看幽州,其中以范陽盧氏最大,如今坐天下的又是何人呢?正是范陽盧氏的旁支。范陽盧氏豈會放棄郡王爵位而支持羅藝不成?」 「你對我說這些幹什麼?既然落入你手,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就是了,我楊岌也是鐵錚錚的一條硬漢子,豈會皺上一次眉頭?」楊岌冷哼哼的說道。 「哈哈,楊將軍,你也太小看我長孫無忌了,更是小看當今天子了。」長孫無忌冷呵呵的說道:「你楊將軍武藝不凡,更為重要的是,用兵才能就是陛下麾下也是很難得的,這樣的人物,早就應該是獨當一面了,可是在羅藝麾下,也僅僅是一個副將而已,今日更是因為殺了自己的結義兄長,才有了獨當一面的機會,嘿嘿,楊將軍,若是無忌沒有猜錯的話,今日你若是不殺你那兄長,恐怕你二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羅藝此人當初在長安的時候。我長孫無忌曾經和他打過交道,此人陰險狡詐,更為重要的是疑心甚重,雖然表面上對部將小恩小惠,實際上,防備你們甚至遠在那些防備世家大族之上。看看,今日不過是因為幾封信就懷疑趙慈皓將軍了。哼哼,這樣的人物,也值得將軍為他賣命?」 「長孫無忌,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羅藝手中的那幾封信是你們故意寫給我家兄長的吧!」楊岌忽然雙目圓睜,冷冷的望著長孫無忌。 「不錯,那封信是無忌寫的。」讓人驚訝的是,長孫無忌並沒有否定自己的所作所為,反而坦率的承認道:「你我為敵人,要想擊敗敵人,自然是無所不用。趙慈皓將軍是位用兵高手,但是卻對羅藝忠心耿耿,他是不可能成為陛下的臣子的,所以此人必須除掉。自從他接到封德彝的那封信開始,實際上,羅藝就已經知曉了。當然,其實我們不管怎麼用計,若是羅藝真的相信你們兄弟二人的話,不管怎麼樣,都不會上當的,更是不會今日讓你親手殺掉自己的結義兄長。」 「長孫無忌,你真是卑鄙。」楊岌冷冷的望著長孫無忌。 「下官之所以將實情告訴將軍,實際上就是想與將軍開誠佈公的談一談。趙慈皓將軍若是不死的話。那將軍兄弟二人包括兄弟姐妹,妻子兒女都得死,羅藝有謀逆大罪,凡是跟隨他的人,陛下都不會手下留情的,誅九族的罪名你想必也是知道的,陛下仁慈,到如今為之,這個誅九族的罪名也僅僅是裴寂勾結外族而殺了他九族的,這次恐怕要輪到羅藝和他的部將了。將軍,你想被誅九族嗎?」 「這?」楊岌聞言面色一變,未曾想到大唐內部已經對羅藝及其臣屬有了這等的安排,要誅殺九族,這可是大事,楊岌不由的愣了起來,心中陡然害怕起來。羅藝如今很是囂張,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打不過盧照辭,如此囂張不過是為了要挾盧照辭,讓盧照辭封他為異姓王,永駐幽燕而已。可是,如今朝廷的態度強勢起來了,居然要對整個幽燕的官員誅殺九族。楊岌心中陡然的害怕起來了。 「趙慈皓將軍以他一人之死,換來了將軍和趙家大小的平安。將軍可是要珍惜啊!否則,趙慈皓將軍在地下也是死不瞑目啊!」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可惜,是我親手殺了自己的結義兄長啊!讓我x後如何面見他人啊!」楊岌臉上頓時露出懊悔之色,虎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卻是鬆開了腰間的寶劍。 長孫無忌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揮了揮手,只見周圍的粘桿處的人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長孫無忌又親自給楊岌斟滿了一杯酒,笑道:「聽說羅藝麾下有一支精兵,叫做燕遼十八騎的,這批人如何?」 「殘暴!凶狠!不是人。」楊岌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凡是對羅藝不利的人,都會送到他們手中,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楊岌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雙目朝四周掃了一眼,臉上儘是畏懼之色。 「呵呵,將軍不必擔心。在這酒樓周圍,我們早就佈滿了錦衣衛和粘桿處的人馬。外面只要稍微有點動靜,我們就會從暗道脫身。」長孫無忌見狀,不屑的說道:「他有燕遼十八騎,可是我們陛下有錦衣衛和粘桿處,看看,本官能從城外到此,與將軍對飲,將軍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楊岌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將軍今日幸虧是自己親手殺了趙慈皓將軍,否則的話,趙慈皓將軍可要受大苦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說起來,趙慈皓將軍還得感謝將軍啊!」長孫無忌深深的吸了口氣。 「大人此言當真?」楊岌望著長孫無忌,一臉的狐疑之色。 「那是自然。」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聽說找慈皓將軍臨終之前,曾對將軍說『多謝兄弟給我一個痛快』的話來?」 楊岌想了想,頓時點了點頭,道:「我那義兄當時是說過這句話了。咦!當初大人不在羅藝軍營之中,大人是如何知道這句話來的?」 長孫無忌卻是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的是那樣的高深莫測,讓楊岌心中連連打鼓,暗思道:「長孫無忌知道的如此仔細,難道在羅藝的麾下還有其他的內奸不成?若真是如此,恐怕羅藝這回是真的過不去了。看來,我得想條退路啊!」當下心中陡然一動,不由的朝長孫無忌望了望。 「大人,不知道陛下真的準備誅殺附逆之人?」楊岌緊張的問道。 長孫無忌一聽見對方口中稱陛下,又對羅藝等人號稱附逆,頓時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了,當下笑道:「對於附逆之人。自然是要誅殺的乾乾淨淨,否則如何顯示皇威,詔示帝國法律。不過對於那些征討叛逆,忠於陛下的人,自然是網開一面,若是能立功的話,還另有封賞。楊將軍,陛下對於將軍可是聞名已久啊!就在下官臨來之時,陛下曾經對下官說過,只要楊將軍肯投誠,陛下不但對過去之事過往不究,反而還有重賞。」 「啊!陛下也知道末將?」楊岌驚訝的問道。 「來人!」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拍了拍手,就見數個護衛抬著幾個箱子走了進來,那些護衛健壯無比,但是抬著這些箱子,卻又顯得很是沉重。 「這?」楊岌見狀,心中驚訝無比,能讓這幾個壯漢感到笨重的,那必定是不凡之物,有用箱子裝滿,那必定更是不凡了。 「陛下知道將軍連年征戰,家中多為老幼,積蓄不多,恐怕日後進京所耗甚糜,特讓下官送金萬斤與將軍。好待日後回長安的時候作為安家所用。」長孫無忌拱手說道。 「萬斤?安家?」楊岌雙眼一亮,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這所謂的安家都是托詞而已,他若是立下了功勞,入了長安還怕沒有賞賜,既然有了賞賜,這安家之說話也就是假的,唯一有可能的那就是收買自己了。 收買這個詞是不好聽的,也難為長孫無忌找到了這麼一個借口,尤其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就可以將自己的結義兄長殺死的傢伙,長孫無忌很是鄙視的,但是為了貞觀天子的大業,長孫無忌也不得不忍耐一番。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看看,收買這個詞都換成了其他的說法了,儘管這其中的意思還是差不多,但是卻不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臣多謝陛下了。」楊岌雙眼一亮,拱手道:「陛下真是想的周到,臣實在是佩服之至,難怪陛下能統一天下,非羅藝這種人能夠比擬的。煩請長孫大人轉告陛下,臣願意跟隨陛下身後建功立業!誓死報效朝廷。」 「好,好,陛下能得將軍相助,幽州必定旦夕可下。將軍即將建立蓋世奇功,下官可是要恭喜將軍了。」長孫無忌面帶笑容,誠懇之色卻是讓任何人都能感受的到。 「這個自然,羅藝自大,不相信他人,如今整個燕遼軍中,除掉我之外,再也無他人可以相信了,至於薛萬徹等人更是如此了。他們都是外來將領,羅藝豈會相信他們。大人但請放心,羅藝的性命包在末將身上,三天之內,大人必定能得到捷報。」楊岌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好,如此甚好。我再送與將軍一筆功勞。」長孫無忌大喜又招過楊岌,附耳說了一番,方笑道:「若將軍能殺掉羅藝,陛下必定會封將軍為國公之位。到時候,你我可就是同殿為臣了。」 「哈哈,到時候可得靠大人多多關照了。」楊岌也哈哈大笑道。兩人如此又喝了幾杯酒,楊岌方告辭而去。當然一起離去的還有那幾隻笨重的箱子。 「來人,去跟著他,萬一他要是耍花槍就除掉他。」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冰冷,冷哼道:「待事情辦成功了,想辦法也除掉他。」 「大人,若是此事辦成了,這人可是功臣啊!殺了他,這萬一陛下要是追究起來,可是不好交代啊!」身邊的一個粘桿處的人為難的說道。 「哼,臨來的時候,陛下告訴我說,燕遼之事由我長孫無忌一人做主,此人為了自己的性命,連自己的結義兄長都殺,天知道日後會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而出賣陛下的。這種人留著就是一個禍害。你只管殺人,若是陛下怪罪下來,你就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長孫無忌冷哼道。 「是,小的遵命。」身後的粘桿處的人恭恭敬敬的人說道。畢竟長孫無忌可不是第一次和粘桿處的人合作了。既然此事他已經大包大攬的攬了下來,那粘桿處的人也只有一件事情幹了,那就是殺人。 次日,又見秦勇再次領兵前來挑戰。楊岌主動請戰,卻不曾想到被,被秦勇打的狼狽逃竄,數千精兵被打的全軍覆沒,羅藝狠狠地責罰了楊岌一番,又命薛萬徹等人起兵挑戰。命楊岌留守大營。 「主公,主公!」大營之外,喊殺聲震天,但是大帳之內,卻是寂靜無聲。 「是楊岌嗎?」裡面傳來羅藝的聲音,帳外的楊岌見狀心神一震顫抖,手中的托盤更是搖搖晃晃,差點掉了下來。 「正是屬下。」那楊岌定了定神,就準備走了進來,卻見兩邊猛的現出兩道身影來,一道殺氣籠罩住楊岌,看著那面無表情的模樣,楊岌心中一動,趕緊說道:「屬下怕主公心煩,所以讓一品樓掌櫃準備了一席酒菜,與主公享用。」 「進來吧!」好半響,才聽見羅藝的叫喊聲。 「是!」楊岌不敢怠慢,趕緊定了定神,進了中軍大帳。卻見羅藝端坐在帥案之後,身後還有兩個燕雲十八騎兵立在身後,好像是在防衛著什麼似的。 楊岌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暗思道:「這個時候,也開始怕死了,可惜的是,已經遲了。」不過面上卻很是恭敬,道:「主公,這是一品樓新來的大廚所做的,屬下特地送來與主公品嚐的。」 「哦!那得嘗嘗。」羅藝正準備取了筷子品嚐一番。 那身後的燕雲騎兵趕緊阻止道:「主公,外面做的東西到底是要小心點,還是屬下先品嚐一番。」 「你看你,楊岌也不是外人,有這必要嗎?」羅藝臉上一臉的憤怒之色,冷哼哼的說道。 「主公身體貴重,這位兄弟說的有理,還是小心點好。」楊岌卻點了點頭道:「還請這位兄弟品嚐一番。」 「品嚐並不敢當。」那名燕雲騎兵冷冷的掃了楊岌一眼,道:「這是規矩,還請將軍莫要見怪。」說著從懷裡取了一根銀針來,就在各個菜餚裡試了一遍,又將試了一下烈酒,卻都沒有發現裡面有什麼異樣來。 那羅藝望著楊岌那鐵青的臉色,哈哈大笑道:「孤早就說過了楊岌是可信的,你們還不相信,你們先出去吧!讓孤與楊岌說說話。」 「是!」那名燕雲十八騎見狀,掃了楊岌一眼,卻見他身上毫無兵刃,臉上又現出一絲尷尬之色,當下略一思索,就出了營帳,不過,楊岌看著營帳外的影子就知道,對方並沒有走遠,而是在營帳之外,只要裡面尚未有點動靜,對方必然會迅速殺將進來。自己雖然武藝不俗,但是到底對方人數較多,自己也不是對方的對手,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對長孫無忌佩服不已。 「嗯,不錯,果然很是不錯。」羅藝手中的銀筷子早就在開工了,不到片刻,幾個碟子中的菜餚已經消失了大半了。 「主公,請飲酒。」楊岌見狀,趕緊端起酒壺就朝酒杯中倒了一杯酒,酒成琥珀之色,濃香無比,羅藝見狀大喜,不由的端了起來,一口乾的乾乾淨淨。那楊岌見狀,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趕緊又加滿了起來。 「主公如此喜歡此酒,待屬下再去拿一壺來,供主公飲用。」楊岌見狀又說道。 「好,好。」羅藝又喝了一杯,一把將酒壺取了過來,揮揮手說道。 「屬下這就去。」楊岌見狀,趕緊站起身來,就出了營帳。 盞茶時間後,燕雲護衛卻發現,半天大帳內並沒有任何動靜,趕緊掀開大帳一看,卻見羅藝滿面呈烏黑之色,七竅流血,卻是中毒已經死去多時了。可憐一代梟雄,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的親信手中。 第207章 逼反江淮軍 隨著羅藝死後,涇州的大軍隨之破滅。秦勇趁機領兵攻取涇州,半個月內橫掃燕遼,天下終於完成了統一,而薛萬徹等人卻是舉家逃亡高句麗。 「哼!」廬江驃騎校尉府上,甘沖滿面陰雲,正冷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侍女,地上卻是一地破碎的瓷片,還有一灘水跡。 「拉下去,杖斃!」一個個冷森森的聲音從甘沖的嘴巴裡冒了出來。就見大門之外,有兩個士兵走了進來,將那名侍女朝外拉去。 「饒命啊,饒命啊!阿郎,饒命啊!」那名侍女嚇的面色蒼白,大聲求饒起來。 「好了,饒來她吧!」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甘沖望了過去,卻見是祖明和王君廓二人一起走了進來。甘沖頓時朝兩名士兵揮了揮手,卻是放過了那名侍女。 「你們怎麼來了。」甘沖冷哼哼的說道。 「聽說將軍身體不適,故此與祖郎前來探訪。」王君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道:「如今看來,將軍之病不在身體。而在心啊!」 「我能有什麼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甘沖歎了口氣,滿臉的落寞之色,笑道:「大師兄已經封了國公了,還是吳國公。食邑一千三百戶。嘖嘖,陛下倒是很大方啊!哎,可惜了羅藝,讓我大師兄成名了。」 「其實讓秦將軍成名的並非是羅藝,而是陛下。」王君廓笑道:「將軍難道就沒有看出來那羅藝的死有什麼蹊蹺嗎?」 「有什麼蹊蹺?」甘沖冷笑道:「這種人就是該死的。只是死的太是時候而已,原以為,他還支撐到一段時間,到時候,陛下也許會調我們前去的,沒想到偏偏這個時候被自己的屬下殺了,真是活該。」 「將軍可曾注意到了,前不久被罷免尚書僕射的長孫無忌,如今授予為司空了,開府儀同三司了。」王君廓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說道:「可是偏偏朝廷對為何要授予長孫無忌這個官,連理由都沒有給出,這不是很奇怪嗎?」 「這有什麼奇怪,如今天下都是陛下的,長孫無忌的妹妹都已經入宮服侍陛下了,非封為淑妃,長孫無忌為外戚,封個司空閒職不是很正常的嗎?」祖明不滿的說道。 「祖郎,你可說錯了。」甘沖卻擺了擺手道:「這裡面的問題可就大發了。長孫無忌是什麼人,當初的攤丁入畝,到前不久的京察大典,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陛下為了保護他,才將他罷免了官職,如此關東、關隴的那些世家大族們才放過了長孫無忌,這才過去多久啊,陛下居然又加他做了司空,還是開府儀同三司,可是關隴、關東的官員們卻從來都沒有說過半句話,這才是讓人驚訝的。」 「不錯,據我的消息說,長孫無忌曾消失過一段時間,他曾經北上了。」王君廓神秘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羅藝是被長孫無忌害死的?」甘沖面色一變,忍不住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驚訝的說道。 「十之八九就是如此了。」王君廓點了點頭,道:「這羅藝哪裡死在那個楊岌的手中,其實上就是死在陛下的手中。所以說,吳國公獲勝也是必然的。因為上天都在幫他。」 「我們可以與人都鬥,但是卻不能與天鬥。」祖明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若是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秦勇能得國公之位,確實是當今陛下送與他的。 「人不能與天鬥,嘖嘖,其實當今陛下對諸位弟子還是有心的。」王君廓忽然笑道。 「此話怎講?」甘沖臉色並不好看,冷冷的掃了一眼王君廓。 「兩位將軍,這是什麼地方,廬江,廬江乃是當年杜伏威的老巢,江淮大軍共有十萬之眾,這股力量盤踞在江淮,陛下心中也是擔憂啊!就算這個杜伏威入朝,但是如今掌握江淮軍的乃是輔公拓,此人早就不甘屈居於杜伏威之下了。早就有心謀反了。當今陛下讓兩位在這裡,配有精兵三萬,就是為了對付輔公拓的。這可是陛下給予兩位將軍的機會啊!」王君廓趕緊說道。 「不錯,甘郎,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祖明猛的站起身來,拱手道:「只要輔公拓起兵,就是我們的好機會了。」 「說的輕巧,可是這個輔公拓何時會造反?難道我們就這樣等下去不成?」甘沖滿面的殺氣,冷哼哼的說道。 「那自然是不用。」王君廓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拱手道:「我等可以在江淮留言,就說這杜伏威已經被陛下所殺,鑒於江淮軍龐大的人數,陛下決定解散江淮軍,讓他們各歸故里。有江淮軍的輔公拓那就是輔公拓,就是你們這些天子門生都要小心翼翼的對待。但是若是失去了江淮軍的輔公拓,就是沒有牙齒的老虎,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輔公拓本就對杜伏威投降朝廷心中不滿了,這個時候,一聽陛下要解散江淮軍,他豈會甘心,必然會拚死一搏,要知道,如今江南的兵力可是不多啊!江淮軍又擅長水戰,一旦封鎖長江,或許還有一拼之力,輔公拓在江南頗有名聲,也可以一呼百應,此人起兵,必定是朝廷的大敵,若是我等剿滅了朝廷的大敵之後,陛下也同樣也會封賞我等的。」 「這能行嗎?」祖明聽的面色一陣大變,這可是要逼反輔公拓啊!一旦傳到陛下耳中,眼前的這三個人不但不能立下任何功勞,恐怕還會受到懲處。 「這流言可不是我們傳出來的,而是輔公拓派人傳出來的。」王君廓臉上露出一絲陰險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其實,十萬江淮軍遍佈在江淮各地。你以為陛下心中不緊張嗎?只是他是開國之主,不願意背個殺害杜伏威的名聲而已,可以說陛下其實早就想解決這江淮軍了,只是沒有找到借口而已,所以這個流言無論是何人傳出來的,陛下都會對江淮軍有所動作的,就算陛下明知道這個流言乃是我們所用的,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計較的。只要我們能為他剿滅江淮軍,那就是實打實的功勞。哼哼,這次若是立下了功勞。難道那些御史言官們又會說什麼不成?」 「不錯。陛下派遣我們到這裡來,不就是為了解決江淮軍的嗎?」甘沖猛的一拍大腿說道:「王將軍,這流言之事,就看將軍了,我親自上書陛下,言輔公拓將反。陛下遠在千里之外,就算有錦衣衛在此,只要能剿滅輔公拓,想必陛下也不會說什麼的。祖郎,這可是我們返回朝廷的絕佳好時機了,可不能錯過了。」 「也罷!那就按照甘郎所說的辦吧!」祖明也點了點頭。 「好。末將這就去安排。」王君廓趕緊拱手說道。 「請便。」甘沖卻是親自將王君廓送出了驃騎校尉府。兩人這才各自散了出去。 「二師兄,此舉是不是太過草率了,這個王君廓,我總是不信任他。」待甘衝回到大廳之後,祖明趕緊站起身來說道。 「不會,此人只不過是想藉著你我的身份望上爬而已,更何況,此事就是他不說出來,我也會這麼做的。」甘沖搖了搖頭道:「祖郎,廬江這個地方不是你我所呆的,我們應該去京師,這次剿滅輔公拓之後,就是我們的機會了。嘿嘿,這也是陛下給我的機會。當初在洛陽城外的時候,陛下就曾經告誡過我,說江南局勢不穩,輔公拓隱隱有謀反的痕跡,所以才讓你我駐紮在廬江,一旦發現輔公拓有謀反的痕跡,就立刻起兵平叛。嘿嘿,祖郎,陛下其實早就等著這一天了。所以,今日王君廓提了出來,我才順手答應下來。想想看,這流言也不是你我散發的,而是王君廓所為,就是陛下怪罪下來。也不會怪罪到你我頭上來的。哦,這個流言應該是輔公拓所為。嘿嘿,王君廓倒是機靈,想了一個好主意,說不定,陛下還能藉著這個機會,殺了杜伏威呢!」那甘沖說的得意洋洋,一邊的祖明卻聽的心驚肉跳。 「你們怎麼看?」宣德殿內,盧照辭坐在几案之後,岑文本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之上。擺放在眾人面前的正是駐守在廬江的驃騎校尉甘沖的奏章,言及江淮之事。 「陛下,江淮有軍十萬有餘,這些人多是驍勇之士,更兼能水戰,一旦起兵造反恐怕不易,更何況他們的首領在長安,這個時候造反,難道杜伏威的那三十個假子不想要他們義父的性命了嗎?」房玄齡驚訝的問道。 大業十三年,杜伏威自稱總管。以輔公祏為長史,收取屬縣。江淮間小股反隋武裝爭來歸附。伏威選敢死之士五千人為上募,待遇優厚,戰時作為前鋒;又以壯士三十餘人為假子,分領部眾,與共衣食;軍令嚴整,有功必賞,臨陣後退者必殺;所得資財,都作為軍資。這三十人如今就是遍佈江淮軍中,輔公拓要是造反的話,大唐必定會殺杜伏威,這三十名假子會同意嗎?這才是其中的問題。 「玄齡此言差矣!」崔仁師位列岑文本之後,神情極為得意,聞言拱手道:「陛下,臣以為這輔公拓必反。當初杜伏威和輔公拓乃是結義兄弟,江淮軍多是稱呼輔公拓為輔伯,由此可見輔公拓在江淮中的威望實際上並不在杜伏威之下。更何況,人都是為了名利而活,如今的江淮軍已經不是當初的江淮軍了。杜伏威已經入朝當初被武德皇帝封為吳王,太子太保銜,雖然很是尊貴,但是實際上,卻是沒有任何的權力,又遠離江淮,想那些江淮將士會聽他杜伏威嗎?」 「臣倒是聽說,如今主掌江淮軍乃是當年杜伏威義子兼大將軍王雄涎,此人對杜伏威忠心耿耿,豈會跟隨輔公拓一起造反,臣以為其中必有原因。」杜如晦出言說道:「不過,江淮軍有十萬之眾,江淮乃是富庶之地,鹽稅更是朝廷的重要的稅收源泉,應該掌握在朝廷手中,而不應該留在江淮軍中。臣也建議,先命江淮軍移防襄陽,讓開江淮,然後再將他們打散,或如回鄉務農,或是編入朝廷水師之中。若是對方答應,那自然就不用驃騎校尉出兵平叛了,若是不答應,說明,對方早就有起兵反叛的嫌疑,趁著對方還沒有準備好,一鼓作氣,將起殲滅,免的破壞了江淮富庶之地。」杜如晦不愧是杜如晦,一下子點中了事情的本質。 「陛下,江淮之事,我們都不熟悉,不如召吳王過來詢問一番。」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岑先生認為有必要嗎?」盧照辭右手輕輕的抖動了一下,淡淡的問道。 岑文本面色一變,輕輕的退了兩步,卻是不敢再說話了。雖然盧照辭有的時候也叫自己為岑先生,但是卻不是這種語氣。岑文本是何等的聰明,一聽盧照辭的語氣,頓時就知道盧照辭的心思了,心中不由的沉了下去。看來,皇上早就有了心思要處置江淮軍之事了。說來也是,以前江淮軍雖然佔據江南,到底是朝廷的軍隊,加上北邊有羅藝反叛,盧照辭也不願意那個時候激反江淮軍,所以才會容忍江淮軍佔據江淮富庶之地,連兩淮的鹽稅也成了江淮軍的私產了,朝廷得不到一絲一毫,可是如今卻是不同了,外患已經穩定下來了,最大的內患羅藝也已經死了,幽州也已經平定了,朝廷豈會再容忍江淮軍放肆。起兵征討已經是肯定的了。只是缺少一個借口而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借口,無論這個流言是何人所出,朝廷都會將它當做事實。都會起兵平叛的,刀兵再次籠罩在江淮富庶之地了。 「陛下的意思是?」崔仁師在一邊看的分明,一見岑文本模樣,臉色一喜,趕緊上前兩步問道。 「傳旨與廬江驃騎校尉甘沖準備領兵平叛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心中惴惴不安。 「陛下,甘衝不過是一個校尉,如何能平叛,臣願意前往江淮,領兵平叛。」大殿內,眾人紛紛望了過去,卻見說話的乃是崔仁師,不由的是又驚又駭。沒想到,崔仁師這個文官居然也想著領兵平叛,你以為你是誰啊!諸葛亮或者是司馬懿啊! 「國舅乃是文官,領兵之事,你還是不要摻和了。」盧照辭雙眼一瞇,接著又笑道:「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甘衝去做吧!冊封甘沖為懷化將軍,抽調洛陽駐軍五萬人前去受他指揮平叛吧!」 「陛下聖明。」眾臣趕緊說道。 「陛下,那杜伏威?」崔仁師又問道。 「好了,這個以後再說吧!你們先退下。岑先生,暫且留步。」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不滿的的擺了擺手。崔仁師等人不敢怠慢,雖然心中很是羨慕崔仁師的這種態度,但是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岑先生,看看吧!」盧照辭待眾人走了之後,方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奏章來,扔給岑文本,說道:「朕不得不征討江淮軍了,一方面固然這江淮軍是應該到了征討的時候了,最重要的是朕的那位好弟子,早就有了起兵平叛的想法了,也許這個時候,兵馬已經臨近壽縣了。」 那岑文本接過奏章,只見署名已經被密封起來了,但是奏章的上的內容卻沒有,岑文本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一面猜測著寫著這本奏章的人選,一面卻思索著這其中的奧秘所在,好半響,才歎道:「看來,甘郎是著急了。陛下冊封了吳國公,甘郎乃是他的師弟,一向都自認為自己的才能遠在秦郎之上,這次陛下先擢升了他,難怪他心中著急了。加上他也能揣測到陛下的心思,所以才會做出這個決斷來。」 「朕倒不是擔心此事,我只是擔心此人的心思。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盧照辭歎了口氣道:「朕是怕這種心思日後再某些有心人的挑唆下,會毀了他的。」 「有陛下這個老師在,何人敢算計甘郎。」岑文本好不在意的說道。 「已經有人在算計他了。」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國舅真的是想領兵打仗嗎?朕看不是,他是想給甘沖陞官,讓他平定江淮之後,又能有一個新的起點,岑卿,朕就不相信,剛才你沒有看出來。」 「還請陛下恕罪。」岑文本毫不掩飾自己剛才已經看出了崔仁師的打算,但是這看出來是一方面,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好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這次留你下來,是因為杜伏威之事,江淮軍即將造反,吳王心中肯定很難受,生怕朕要殺了他,你去勸勸他,告訴他,朕不是昏君,不會分不清楚其中的緣故的,讓他安心的在長安呆著。」 「是,臣這就去。」岑文本心中一動,趕緊說道。 「嗯,下去吧!」盧照辭滿意的點了點頭,方讓岑文本退了下去。 「是!」岑文本不敢怠慢,趕緊退出了宣德殿。 第208章 終於反了 歷陽,江淮軍僕射府就是坐鎮在這裡。這裡是江南杜伏威的老巢,當年率領十萬大軍縱橫江淮,江淮之間更是無人能擋。不過如今的江淮軍隨著杜伏威的北上入長安,已經變的與以前的江淮軍截然不同了。可以說,如今的江淮軍已經隱隱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聚集在大將軍王雄涎的麾下,這一部分大多是杜伏威的老營,對他忠心耿耿,而另一部分卻是聚集在輔伯輔公拓的麾下。自從,杜伏威北上長安之後,他將江淮軍分成了兩部分,軍事由王雄涎執掌,而政務卻是由輔公拓執掌,又密令王雄涎監視輔公拓。想這兩人本來乃是患難之交,如今卻成了如此模樣,由此看見,個人感情在政治面前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王雄涎領兵回來了。馬上就要到達歷陽了。兄長可準備妥當了?」輔公拓府邸內,一個身著羽衣的道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容俊雅,皮膚白皙,雙目開合之間。閃爍著智慧之色,端的風流瀟灑,他就是輔公拓的好友左遊仙,好神仙術。當年輔公拓在受到杜伏威忌憚的時候,就曾經藉著左遊仙的名頭,跟著他學神仙術,從而不過問政事,主動退出權力之爭。不但躲過了殺身之禍,更是使得在杜伏威去長安之後,接管了政務。成為江淮軍的領袖之一。 「哎!若非盧照辭欺人太甚,我豈會幹出這種事情來。」輔公拓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我們在這邊一旦起事,杜賢弟那邊可就不好過了。盧照辭可不是普通的人,此人心狠手辣,杜賢弟的性命甚危啊!」 左遊仙冷笑道:「杜伏威乃是自尋死路,自己有江淮偌大的基業不打理,坐上一任霸主,甚至在李靖橫掃江南的時候,聯合蕭銑等人,佔據江南,李靖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佔領江南了,我江淮軍是何等的強悍,甚至還可以擊敗蕭銑,統治江南半壁江山,如此一來,唐軍水戰不如我等,只要我等守住大江,北連竇建德、羅藝。甚至突厥都可以,只要時機一到,就可以揮軍北伐,這個時候恐怕也已經佔據長安、洛陽了,杜伏威也可以君臨天下,如今他居然投降盧照辭,這下好了。盧照辭容不下江南軍了,要剿滅江淮軍了,自己也成了籠中鳥,如何能飛的出關中,莫非學那李子通不成?」 輔公拓當然明白李子通,那個時候,在長安受到軟禁的除掉杜伏威之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當年的吳國皇帝李子通。李子通也是武德四年被杜伏威所擒後就被送到長安向李淵獻俘,李淵也沒難為他,在長安給了他套房子,還安排幾個傭人照顧他起居,就讓他過著平民的小康生活。這種待遇比起李密、李軌那幾位被當即處斬的,簡直就是天上人間,但人是不知足的。尤其政治家更是如此。李密當年就是不滿李淵給的待遇太低而反出關外,李子通如今也對現狀大大不滿,一直等機會去走李密的老路。如今看到杜伏威為羈縻於長安,李子通料想江淮軍沒了首領,江淮的局勢一定不穩,自己正可趁此良機回去混水摸魚,集合舊部東山再起。李子通此人待下寬厚,能得士卒之心,如果讓他逃回去,也許真能東山再起。可惜的是李逃到藍田關時不幸被守關士兵發現,束手就擒後又被押回長安。李淵這次沒再手下留情,給了李子通與李密相同的下場。 「江淮十萬大軍,老夫能掌握的只有三萬人,其餘的都是掌握在王雄涎手中,要是想起兵的話,就必須需要王雄涎是七萬大軍,這讓老夫十分的為難啊!」輔公拓深深的歎了口氣,忠厚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惋惜來。看其模樣確確實實是像一個和藹的老伯,難怪江淮軍中,眾人都喊他輔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這個世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盧照辭明顯是要杜伏威的性命,就是你的性命恐怕也是在他的預定之中了。江淮軍共有十萬,這股龐大的力量卻不是掌握在朝廷的手中,你說盧照辭能心安嗎?江淮的鹽稅是何等的龐大,這股金錢朝廷是看在眼裡卻拿不到。十萬大軍,莫說十萬大軍,就是二十萬大軍。只要有江淮在手,也是能養的起來的。盧照辭會允許江淮永遠的控制江淮鹽場?還有運河溝通南北,每天往來其上的船隻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些都是金錢啊!漕運過的大米,江淮軍優先供應,這些等等,你以為這些不是帝王的忌諱?醒醒吧!輔伯,盧照辭早就不想忍下去了,若是再不反抗,那就是死。」 「可是這個王雄涎也是我的子侄輩啊!想他跟隨我起兵,恐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啊!」輔公拓深深的歎了氣道。 「那就讓他去死。」左遊仙毫不猶豫的說道:「輔伯如今可不是當年了,你的一身可是關係到江淮軍上下數十萬人口的性命,豈能因為一點親情而放棄大業的。」 「也罷!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想辦法取了他的兵權吧!若是他願意的話,就跟隨我起兵,若是不願意的話,你就看著辦吧!」輔公拓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嘿嘿,輔伯不必擔心,左某早就已經準備妥當了。輔伯,請看。」只見那左遊仙臉上現出詭異之色,從衣袖裡取出一封信來,遞給輔公拓。 輔公拓好奇的接了過來,仔細一看。卻見上面寫著王雄涎有二心,而口氣卻是用杜伏威的口氣。 「這字跡?」輔公拓望著手中的信件,面色一陣大變,只見這上面的字跡,卻不是左遊仙的字跡,而是遠在長安杜伏威的字跡。 「這就是杜伏威的字跡。」左遊仙得意的說道:「他與輔伯來往信件不少,想得到他的筆跡還是很簡單的。這個王雄涎打仗是很厲害,可惜的是,對於政治上的東西,卻是不行的,這招叫做反間計。」 「反間計?或許可成吧!」輔公拓點了點頭。道:「那這封信就送出去吧!」 「是,左某這就去辦!」左遊仙見狀,知道輔公拓已經下定決心了,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趕緊出了僕射府。 兩天之後,輔公拓正在歷陽府衙處置政事,忽見大將馮惠亮、大將陳正通闖了進來,面色頓時一變,緊張的問道:「兩位將軍為何到這裡來了?」 「見過輔伯。」馮惠亮和陳正通二人拱手道:「回輔伯的話,大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大將軍王雄涎可在?」輔公拓聞言一愣,趕緊問道。 「大將軍已經有兩天都沒有來視察軍務了。」馮惠亮趕緊回道。 「怎麼回事?吳王將軍務交給他,怎麼如今卻是不理睬軍務了。你且回去,我自去找他。」輔公拓肚子裡已經笑開了花了。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這是左遊仙的反間計成功了,王雄涎哪裡是不理軍務啊,顯然是在避嫌,他是在向長安的杜伏威表明自己的態度呢?真是一個愚蠢的傢伙。想著想著,卻是讓車伕驅趕著馬車朝歷陽北的王雄涎府上行來。 「輔伯!」 在王雄涎的睡房內,輔公拓驚訝的望著這個才三十出頭的漢子,面色蒼白,雙目深陷,好像真是有什麼疾病來。他知道王雄涎為什麼會變成如此模樣,心中不由的閃爍出一絲後悔來,但是很快,就被即將成就的大業給拋棄的九霄雲外,臉上又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來。上前拉著王雄涎的右手,歎息道:「我就知道,雄涎不是一個怠慢軍務之人,原來是生病了。早知道如此,我就讓府上的郎中過來為雄涎診治一番了。」 「輔伯,小侄並非患病,而是心病啊!」王雄涎臉上現出一臉的委屈之色,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封信來,遞給輔公拓。那輔公拓認識,這封信正是當初左遊仙給自己看的那封。 「這,這。上面所說的?」輔公拓裝著一副震驚的模樣,望著手中的信件,驚訝的望著王雄涎,說道:「賢侄,這簡直就是污蔑啊!總管豈會相信這件事情呢?」 「想來義父在長安並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所以聽信了流言,才會如此。」王雄涎倒是為杜伏威開脫道。 「說的也是,這江淮離長安是在是太遠了,吳王在那邊也不知道江淮的情況,要不,回頭,待我寫信給吳王,詳細解釋一下江淮的情況,你是他的義子,只要解釋清楚,也就可以了。」輔公拓深深的歎了口氣。又說道:「賢侄雖然如此,但是這軍中之事,你還是暫時管起來吧!當初吳王離開江淮的時候,就讓你我二人分管軍事和政務,你我二人都是吳王的忠心臣子,不能懈怠了政務軍務,壞了吳王辛苦創下來的基業啊!」 「呵呵,有輔伯在,還怕什麼呢?輔伯,軍中之事,你也一併管起來吧!」王雄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管著軍務,但是這個時候卻是不允許,若是自己還管著軍務的話,日後面見義父的時候,如何是好呢? 「可是這吳王臨走的時候,是要你我軍政分開的。」輔公拓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既然賢侄如此要求,我就暫時替你掌一下軍務就是了,待吳王回信之後,軍務再由你來掌管吧!你就安心休養吧!」說著就歎了口氣,就準備走出去。 「輔伯,這個,你拿著。」後面的王雄涎忽然又說道。 輔公佑聞言轉首望去,卻見王雄涎右手正托著一物,其形如虎,正是軍中至寶虎符。輔公佑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就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幫你代掌軍權,這虎符就不要了吧!」 「沒有這虎符,輔伯是調不動軍隊的,也是指揮不了十萬江淮軍的。輔伯雖然在軍中素有威望,但是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只有威望也是不行的,還是需要此物的。」王雄涎解釋道。 「好吧!」輔公拓嘴角顫抖了一下,還是伸手將虎符取了過來,深深的歎息道:「賢侄還是多多休息吧!」說完後這才走出了房間。 王雄涎府外,輔公拓剛剛走了出來,卻見左遊仙早就在馬車旁邊等候多時了,一見輔公拓手中的虎符,頓時雙眼一亮,拱手道:「如此大事可成矣!」 「走吧!」輔公拓臉上卻沒有半點的喜色,深深的歎息道:「若是有可能的話,就勸說王雄涎加入我們的麾下吧!就算他不答應,也還是不要殺他。」 「這個?是!」左遊仙聞言還是點了點頭。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左遊仙對輔公拓的仁慈感到好笑,可以想像的到,一旦王雄涎知道自己中計了,而且中的還是輔公拓的計策之後,他還會為輔公拓賣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趁機反了你輔公拓都算是好的了。 「左兄,如今該如何是好?」兩人上了馬車,輔公拓再次問道。 「流言,離間,這次離間的卻是江淮軍上下。」左遊仙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狠之色,得意的說道:「再次以杜伏威的筆跡,寫上一封信,就說他在長安受盡了盧照辭的虐待,然後讓輔伯起兵。嘿嘿,這些人有的是忠於輔伯的,有的人卻是忠於杜伏威的,不管是忠於何人,只要是打著對付盧照辭的話,都會跟隨輔伯起兵的。更何況有這虎符在手,十萬江淮軍都得俯首聽命。」 「不錯。」輔公拓聞言點了點頭,望著手中的虎符,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也是沒有想到,王雄涎的虎符居然這麼容易就到手了。這些行軍打仗的武夫,到底是差了點。玩弄計謀到底是不行的。 「輔伯起兵之後,應當迅速稱帝,然後派兵三萬直取廬江,最起碼也要講甘沖阻擋在廬江之內,不准唐軍一兵一卒南下,剩下的大軍則是佔領江南,奪取半壁江上。」左遊仙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來,言語之間,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十分的豪邁,好像是一位征戰疆場的大將軍一般,指揮著千軍萬馬縱橫在天地之間,所向披靡,無人可以阻擋。 「稱帝?」輔公拓臉上現出一絲遲疑來,還有一絲的狂熱。這天地下的至尊只有一個人,權力是至高無上的,享有時間的一切,生殺掠奪,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帝王這條路卻是不好走的,沒看見,自從楊廣時候,天下之中,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的,可是到了最後,都是煙消雲散了,幾乎都是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就是那傳說中的隆武天子,前不久也是因為水土不服而得了重病死了。這正是水土不服嗎?天下聰明的人不少,都看出了這其中的奧秘,可是誰都不敢講,誰讓當初武德天子也是用同樣的方法處死了前隋義寧天子呢!這就是報應。 「不錯,只有稱帝才能快速的聚集到人心,只有稱帝,才能擺脫杜伏威對江淮軍的影響,只有稱帝才能與長安的貞觀天子相抗衡。」就在這一瞬間,左遊仙給杜伏威找到了三個理由,三個非常重要的理由。 「也罷!那就稱帝吧!」輔公拓終於應承了下來,道:「你快去準備一番,明日我要召集軍中將領訓話。」 「是!臣這就去準備。」左遊仙面色大喜,道:「當初我選擇你做我的朋友,就是因為我看出了你有當皇帝的潛質和可能。」講的雖然直白,但是卻是讓輔公拓十分高興的馬屁。聽的輔公拓哈哈大笑,高興極了。 「以後你就是我朝的中書令兼兵部尚書了。」輔公拓又說道:「既然要稱帝,那就選個國號吧!國號為宋。」 「臣見過陛下。」左遊仙朝輔公拓拜道。 「左卿平身,哈哈!」輔公拓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就在這一瞬間,他好像已經找到了做帝王的快感了。那左遊仙臉上也是露出得意之色。好像此刻他已經是開國功臣了。心思也在轉動著,準備如何捏造杜伏威的假信,用來騙過眾將,好使的杜伏威徹底的掌握十萬江淮軍。 三天之後,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是,江淮軍上下對輔公拓出示的那封杜伏威的信件絲毫都不感到懷疑。並且在馮惠亮和陳正通二人的推波助瀾之下,江淮軍終於舉起了反旗,推舉輔公拓為首領,並建國號為宋,任命馮惠亮為舟師大將軍,陳正通為步騎大將軍。任命左遊仙為兵部尚書,又強行徵召陳輝祖為尚書僕射,宋政權就這樣建立起來了。 而就在不遠處的歷陽城內,王雄涎府邸,此刻卻是血雨腥風之中,面對左遊仙的勸降,王雄涎是又悔又恨,不出左遊仙的意料之中,王雄涎拒絕了,但是迎接的卻是左遊仙那早已準備好的屠刀。 廬江城,一處大宅之中,傳來甘沖那囂張的聲音。 「哈哈,終於反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第209章 闞陵屈死 「末將闞陵拜見懷化將軍。」廬江懷化將軍府。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壯漢朝甘沖拱手說道。 「闞陵?你就是吳王手下的大將闞陵?」祖明驚訝的望著闞陵。闞陵在江淮軍中很是有名,與王雄涎一樣,乃是杜伏威手下有名的猛將,在軍中威望甚高,後來,杜伏威入了京師,闞陵也跟隨其左右,也入了京師,江淮軍中只留下一個王雄涎。可惜的是王雄涎打仗行,但是玩政治卻是不行的,最後被輔公拓算計,不但丟失了手中的軍權,更是連著自己也被人所殺。若是當初闞陵也被留在江淮軍中,恐怕輔公拓想取得軍權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正是末將。」闞陵望著眼前的三位將軍,尤其是中間的那位,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生的很是威嚴,雙目如電,橫掃之間,彷彿能看透人心一樣,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知道此人就是當今天子麾下三十名弟子中排行第二的甘沖。在平定河北竇建德的過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惜因為殺人過多,被御史言官們參奏,無奈之下,天子才將他貶到這裡來了。 「陛下在你來的時候,可有什麼令諭?」甘沖忽然開口說道。 「陛下並沒有說什麼。」闞陵面色微微一動,道:「末將也並沒有見到陛下,是尚書僕射岑大人讓末將來的。」 「岑文本?」甘沖眉頭皺了皺,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指了指旁邊,說道:「闞將軍,你對江淮軍很是熟悉,說說看,這一仗當怎麼打?」 「江淮軍中多是精銳之士,但是能征善戰者也不過是數十人而已,多為吳王假子,大將軍只要領精兵,過大江,直取歷陽,破輔公拓。其餘眾將不過是被輔公拓所迷惑而已,到時候,只要將軍一紙就能招之。全大將軍之功老。」闞陵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那馮惠亮和陳正通這二人如何?」甘沖又問道。 「不過土雞瓦狗而已,這二人當年就曾投靠輔賊,沒有什麼本事。大將軍不必放在心上。」闞陵又說道。 「嗯,如此甚好。將軍遠來辛苦,先下去休息吧!」甘沖點了點頭說道。 「末將告退。」闞陵見狀知道這三人有要事要談。心中微微歎了口氣,輔公拓帶領著江淮軍造反,連國號都給定了下來,雖然看上去與杜伏威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實際上,在京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準備參奏杜伏威。眼前的三人對自己也是不信任的,不過,這也很正常的,誰讓自己當年就出身江淮軍呢!只是可恨那輔公拓,為杜伏威的結義兄弟,卻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就連累江淮軍數十萬人口,簡直是該死。想了想,也就認命了,朝甘沖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 「兩位怎麼看?此人乃是杜伏威手下的猛將,能信任嗎?」甘沖掃了祖明和王君廓一眼。 「闞陵乃是江淮軍中大將,此人能用而不能信。」王君廓冷哼道:「看看,他的行軍策略就明白了。他提議直取歷陽,就知道他的心思。他很憤恨輔公拓造反,連累了杜伏威和江淮軍數十萬性命。他對杜伏威可還是很忠心的。」 「能忠心的人就是能用之人。」祖明微微有些不同意,淡淡的說道:「看此人的模樣,乃是猛將之流,猛將者,善於衝陣。所以他的行軍打仗,多是直取中軍,所以他會建議直取歷陽,以誅滅其首,散其心。其實也是一種較好的方式,這並非是說他仍然忠於杜伏威,而不是忠於陛下。師兄,對此人不用則罷,若是用的話,那就相信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這句話誰都知道,可是做起來就很難了。」 王君廓聞言面色一變,正待說話,那上首的甘沖趕緊阻攔道:「此人是否能用那不是我們說的算,那是陛下說的算,如今就說說看,如何對付輔公佑吧!你們看看馮惠亮以舟師三萬屯博望山(今安徽當塗西南),陳正通以步騎兩萬屯青林山(今當塗東南),依托險阻地形,構築堅固城柵以阻我軍,按照闞陵的建議,就是繞過馮陳兩軍,直取輔公拓。但是本將認為,輔公拓在歷陽多年,不易攻取。萬一我軍旬月不下,到時候,馮惠亮躡我等之後,到時候將腹背受敵;應先破馮軍,則輔公拓可擒。你們的意思呢?」 「聽從將軍號令。」王君廓和祖明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放光,趕緊應道。 「好,既然如此,明日騎兵,直取馮惠亮,看看他的三萬江淮軍能不能擋的過我等八萬精兵。」甘沖滿面猙獰,殺氣沖天。 「是!」 三天後,博望山下,旌旗遮天蔽日,殺氣瀰漫蒼穹,兩軍對峙在博望山下,一邊是起兵造反的宋軍,一邊卻是征討叛逆的天朝軍隊。 「汝不識我邪?何敢來戰!」那甘沖正準備喊對方大將答話的時候,忽然從己軍陣中衝出一人來,卻是已經摘掉頭盔,鬚髮飛揚,騎在馬上縱橫疆場,聲音如雷。震動博望山。 「闞陵,他想幹什麼?」甘沖面色陰霾,望著不遠處的闞陵冷哼道。 「他真的以為他是張飛不成?能當的其當陽橋上的一喝不成?」王君廓見狀也不滿的說道。 「哈哈,那可說不定。」祖明卻搖了搖頭,道:「闞陵和王雄涎都是江淮軍中的驍勇之將,在軍中廣有盛名,如今王雄涎已死,剩下的一個闞陵聲望在軍中更是高漲了,若是對方一見闞陵已經在我軍中,那麼那杜伏威在長安受苦之事也就是不成立了,這對打擊對方士氣還是能起不少作用的。」 「那是沒有經過主將應允。真是狂妄自大。」甘沖冷哼道。 「看看!果真是厲害。」祖明忽然指著對面的宋軍說道。 甘沖和王君廓望了過去,卻見對方軍陣混亂,不少的士兵還放下了兵器。顯然是闞陵的一番喊話起了不小的作用。 「真是好機會啊!」甘沖見狀哈哈大笑,那王君廓也只得按住心中的嫉妒,也連連點頭。 「命人,擂鼓,全軍出擊。」甘沖一揚手中的長槍,大吼道:「好男兒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弟兄們,跟我殺!」說著就一馬當先,直取中軍,在他身後,王君廓、祖明等將也紛紛緊隨其後,八萬大軍呼嘯而至,入狂風驟雨般的席捲整個博望山。可憐馮惠亮也算是一位能打仗的,以為憑借自己的三萬人馬或許能支撐到一段時間,待陳正通的兩萬人馬迂迴到唐軍之後,在關鍵的時候,發起進攻,或許就能破掉唐軍的八萬大軍,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闞陵這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戰場的人物居然出現在戰場上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現居然給全線帶來了崩潰,引起了大軍的軍心動盪。江淮軍本就是杜伏威一手建立起來的,輔公拓雖然在軍中很有威望,可是哪裡有杜伏威的威望高,闞陵一出現,頓時杜伏威在長安受苦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如此一來,這些人還會為輔公拓賣命? 「給我擋住,給我擋住。」馮惠亮真是欲哭無淚,哪裡曾想到自己獨自領軍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對方尚未進攻,一個小小的闞陵就將大軍弄成這副模樣,軍無戰心,混亂無比,這種情況。如何去對方唐軍那樣的虎狼之師呢! 「殺!」這個時候,一聲怒吼聲傳來過來,卻見一猛將披頭散髮,手執長槊,狀若天神,不是闞陵又是何人。 「闞陵?快走!」馮惠亮面色一變,在江淮軍中,有兩大猛將,一為王雄涎,另一位就闞陵了。馮惠亮自然是知道這二人的勇猛,一見對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嚇的趕緊逃走。 「哪裡走!」闞陵見狀,冷哼道:「背叛義父的人,都得死。」說著縱馬上前,手中的長槊就朝馮惠亮刺了過去。 「闞陵,活捉馮惠亮。」這個時候,背後傳來甘沖的叫喊聲。 「噗嗤!」這個時候,闞陵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手中的長槊早就已經刺出,想收也收不回來了,一下子刺了個正著,將馮惠亮刺了一個通透。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哼!」甘沖還準備俘虜馮惠亮呢,一個活的馮惠亮比一個死的馮惠亮更是有價值的。這個時候一見闞陵將馮惠亮刺死,甘沖不由的心中暗怒。 「末將失手了,還請將軍恕罪。」闞陵拱手說道。雖然口中說著失手,但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愧色,儘是殺機,顯然是對馮惠亮十分的憎恨,卻是不知道眼前的甘沖見了心中更是憤怒無比了。 「殺的好過癮啊!闞陵將軍果然很是威風啊!今日若非闞陵將軍,恐怕我軍這次要死傷不少了。」這個時候,王君廓和祖明兩人連騎而來,那王君廓哈哈大笑,手中的長槊上已經是鮮紅一片,顯然也已經殺了不少的江淮叛軍。 「哈哈,闞將軍可以比擬當年的霸王項羽了,如此兇猛,讓人實在是佩服,在我朝大概也只有涼王殿下有如此威風了。」祖明也在一邊哈哈大笑道。 「祖郎,話有點過了。」那闞陵正準備謙虛一陣,旁邊的甘沖冷笑道:「天下之勇者莫過於陛下,我等雖然厲害,但是仍然是陛下的臣子。你將闞將軍比作霸王,那當今天子又是什麼?哼!回去抄寫軍規十遍。」說著就緩緩的趨馬而行。看的背後的三人面色一陣大變,卻是不知道這是為何? 「闞將軍,剛才是否得罪大將軍了?」祖明驚訝的問道。 闞陵見狀,面上露出苦笑之色來,將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通。然後苦笑道:「末將當時一見馮惠亮,此人當初深的吳王殿下信任,最後卻背叛了吳王,所以忍不住一下將他刺死了。沒想到卻是惡了大將軍,這當如何是好?」 「呵呵,這也沒有什麼大事,大將軍只是暫時想不開而已,回頭就沒事了。將軍誅殺馮惠亮乃是有功之臣,回朝之日,陛下定有重賞,將軍不必將其掛念在心。」王君廓臉上堆滿著笑容,漫不經心的說道。 「多謝兩位將軍吉言。」闞陵見狀,趕緊拱手說道。他卻是沒有注意到王君廓雙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絲詭異之色。 入夜!大軍經過幾個時辰的廝殺,雖然是輕鬆的取得了勝利,但是士兵們還是很勞累的,博望山下,以前的馮惠亮那堅固的營寨早就成了大唐軍隊的營寨了,本來駐紮在旁邊不遠處的陳正通,在聽說馮惠亮的隊伍被殲滅之後,再也不敢停留,狼狽逃回歷陽。在博望山的周圍,已經沒有一支江淮軍了。 中軍大帳內,甘沖面色陰霾,正在思考著白天的戰事,忽然大帳一卷,就見王君廓神秘兮兮的走了進來。 「將軍不在營中休息,為何到本將的帳中來了?」甘沖驚訝的問道。 「將軍,這是今日末將奉命搜索馮惠亮大帳的時候發現的,因為白天人多,所以末將並沒有拿出來。」只見那王君廓從懷裡取出一張帛書來,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甘沖驚訝的望了王君廓一眼,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不少人的姓名,而抬頭之上,就是幽居在長安的吳王杜伏威,下面一位就是輔公佑,然後闞陵、左遊仙、單雲英、馮惠亮、陳正通等等人的姓名,居然有數百位之多。 「這是?」甘沖猛的站起身來,雙目中流出異樣的神彩來,驚訝的望著王君廓。 「回將軍的話,這些正是逆賊輔公拓造反中人員的名單。」王君廓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笑呵呵的說道:「將軍若是能此名單送與陛下,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前程不可限量了。這可是天助將軍成功啊!」 「這其他人都很好辦,唯獨這個闞陵不好辦。」甘沖搜了面前的名單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闞陵作戰勇猛,你也是看見了,今日正因為有此人存在,所以才率先擊垮了對方的士氣,使的我軍能夠輕鬆獲勝,他更是斬了敵軍大將馮惠亮,使的對方兵敗如山倒,連陳正通也是被他給嚇跑了。這等功勞,那是不能被抹殺的。」 王君廓聞言,心中一喜,他如何不知道甘沖的心思,恐怕這甘沖一拿到名單的時候,就已經對甘衝起了殺心了,只是因為對方不但是吳王杜伏威的麾下將領,更為重要的是,對方今日還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是三軍有目共睹的,甘沖雖然貴為三軍主將,但是對於這種功勞,他也是不能隨便抹殺的,要是想殺掉闞陵,恐怕日後傳揚出去,又逃不了御史言官們的口舌筆墨了。 「將軍,你可知道這闞陵在將軍阻止殺馮惠亮之後,還是堅持殺了馮惠亮嗎?」王君廓忽然笑道:「他不是因為馮惠亮乃是叛賊,而是生怕杜伏威和自己的陰謀被將軍知曉,所以才殺了馮惠亮而滅口。誰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馮惠亮處居然秘藏著輔公拓起兵造反的名單。那闞陵乃是附逆,按罪當誅。」 「這能行嗎?」甘沖滿臉的狐疑之色。 「嘿嘿,將軍,你雖然是陛下的弟子,可是卻不懂這陛下的心思。」王君廓搖了搖頭,道:「將軍以為杜伏威這個異姓王還能呆的很久嗎?自從漢朝以來,你見過幾個異姓王有好下場了,別的不說,就說說剛剛死去的隆武天子吧!他與陛下的關係不錯吧!當年曾認陛下為兄的,可是陛下立了他,但是又廢了他,讓他做楚王,嘿嘿,水土不服,得了重病,所以就一命嗚呼了,這將軍,你能信嗎?」 甘沖聞言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楚王李智雲那麼一個年輕的壯小伙子,會因為水土不服而死。既然如此,那這死就死的蹊蹺了。 「所以說,這杜伏威恐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陛下前不久還令尚書僕射大人去看望吳王,嘿嘿,那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陛下要殺杜伏威,只是沒有一個借口罷了,如今這名冊那就是一個借口了。殺了杜伏威,這闞陵還能活嗎?更何況,此刻將軍若是不殺了闞陵,萬一陛下那邊殺了杜伏威的消息傳來,依照闞陵的性格或許真的反了陛下,率領部下精兵投靠了輔公拓也是有可能的啊!所以,將軍,你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有這名冊在手,就是眾將反對,那也是無話可說。」王君廓面色猙獰,惡狠狠的說道。 「你說的不錯,這種人物,不忠於陛下,卻忠於吳王,早晚會出大事,應該早點誅殺。」甘沖冷冷的說道:「王將軍,你領兵一百,前去捉拿闞陵,一捉到闞陵,不論對方說什麼,都莫要理睬,一刀將其誅殺,免的留下了後患。」 「是,末將這就去辦。」王君廓大喜,趕緊接過命令,出了大帳。 第210章 杜姬 「師兄,你殺了闞陵?」 大帳捲開。就見祖明滿面通紅,滿目焦急之色,闖了進來,緊張的問道。 甘沖皺了皺眉頭,不滿的瞪了祖明一眼,淡淡的說道:「闞陵與杜伏威附逆,為兄也是為了影響軍心,防備對方彼此勾結,才斬之。怎麼,你認為殺了不對嗎?」 「以何為證?」祖明不滿的問道。 「王君廓王將軍在馮惠亮的大帳中獲得了一張名冊,名冊之上就是有這次跟隨輔公拓一起謀反人員的名單。其中闞陵就在上面,還有輔公佑也是其中之一。」甘沖微微有些不滿之色,冷哼哼的將那名冊丟在面前大的几案之上。 「就憑借這張名冊,你就擅自殺了闞陵闞將軍,你可知道他是吳王的心腹大將,此事若是讓吳王知曉後,如何是好?」祖明冷笑道。 「吳王?你以為他這個吳王還能呆上多久。連隆武天子乃是陛下的昔年好友,都被陛下賜死了,更何況這個吳王。告訴你,祖郎,這個吳王他就是陛下的心腹大患。陛下早就想除掉他了,只是如今手中沒有任何的證據而已,如今有了這些證據,吳王是必死無疑。」甘沖滿臉不屑的說道。 「你說,隆武天子之死與老師,與老師有關?」祖明驚訝的指著甘沖說道。 「不是有關,實在就是陛下所為。」甘沖拍了拍祖明的肩膀歎息道:「我理解陛下,畢竟這種事情,只要是一位帝王都會這麼做的,當年李淵的時候,不也是這麼做的嗎?義寧天子不也是死在李淵的手中嗎?如今老師只不過是為了帝國的穩定,不得已才會如此做。江淮軍有十萬之眾,虎踞江淮,連鹽稅都不送給皇上,你說陛下能允許江淮軍留在江淮嗎?十萬之眾可不是什麼簡單的數字啊!嘿嘿,祖明,說句大不敬的話,你以為陛下不知道我們當初的算計,不,他知道,但是仍然當做不知道,你知道什麼原因嗎?就是因為此事。兩淮的鹽稅,兩淮的十萬大軍。所以陛下任由我等行事也是不加干涉。」那祖明聞言,卻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本就是不善於算計他人,一心之知道打仗,哪裡知道甘沖心中的花花腸子,只是點了點頭。 臨到大帳外的時候。方轉過身來說道:「甘郎,那我看那王君廓其人心懷狡詐,非善人,你可要小心點了。」 甘沖見將祖明忽悠走了,哪裡還在乎祖明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口中應了下來,至於有沒有記到心裡去,就不是祖明能知道的了。 那祖明回到自己的帳中,認真思索了一番,猛的拍了拍腦袋說道:「不好,這甘沖擅自殺了闞陵,就算是有一千條理由,但是有一條理由卻是過不過去,這闞陵好歹也是朝中的大將,奉皇上之命前來支援的,這甘郎沒有陛下的聖旨就殺了他,日後必定要受言官們說話的,這要是殺人的話,也只有陛下有這個權力,什麼時候輪到甘郎了。不好。不好,我的對陛下說上一番,免的到時候,有猝不及防了。」一想到這裡,趕緊伏案寫了封信,又讓親兵送了出去。 且說甘沖斬掉闞陵之後,軍中雖然有些議論,但是當甘衝將從馮惠亮處得到的造反名冊拿出來之後,這種議論很快就平息了。當下又點了大軍,加上降兵有九萬多人,一起朝歷陽殺了過來。 歷陽,由於輔公拓不過是倉促稱帝,政權出於草創階段,並沒有建造豪華而奢侈的宮廷,仍然是按照原來的模樣,將歷陽的城守府作為行宮。隨著馮惠亮的戰死,宣告輔公拓的防禦計劃已經失效,而甘沖率領的大軍也逐漸逼近歷陽。輔公拓趕緊召集手下的將領,商討應對之策。 大廳內,輔公拓身著龍袍,到底農民出身,相貌忠厚,就是穿著一身的龍袍,但是看上去仍然沒有一絲帝王的模樣來。就是一個純粹的農家老漢。在他的右邊,正是兵部尚書左遊仙。至於尚書僕射陳輝祖也不過是輔公拓用來宣揚自己名聲,強行征辟所為,根本就不算親信。哪裡能上的了這種高級的軍事會議。 在他左邊是一位相貌端莊,美麗不凡的少婦人,她就是杜伏威的嬌妻單雲英。說起來,此女的出身倒很是不凡。她是單雄信的嫡系侄女,父母早喪,自幼跟從叔父闖蕩江湖練就一身武藝胸懷俠義肝腸。隋末農民起義中她與杜伏威不期而遇,雖然年齡相差較大,但是相互傾慕結成良緣,她諳熟韜略足智多謀,杜伏威稱譽為賢內助。她待士兵如兄弟視百姓如父母,深受士兵和百姓的愛戴,尊她為「杜夫人」。杜伏威入朝之後,她並沒有隨之入朝,而是率領著杜伏威的親兵隊伍,約有三千人,駐紮在歷陽長江咽喉要塞上。雖然遠離江淮軍權力中心,但是正因為她的存在,卻又時時影響到江淮軍的上下一切。說的透徹點,她就是監視王雄涎和輔公拓的存在。可惜的是,到底是一女子,不是輔公拓和左遊仙得對手,等到她發現歷陽城內不對的時候,輔公拓已經將軍隊掌握在手中了。加上左遊仙遊說一番,宣稱這次起兵就是威脅唐朝,讓對方放回杜伏威。單雲英也不得不應承下來。而輔公拓雖然稱帝,但是對這位杜姬仍然是十分尊敬的。軍事會議中,她仍然佔據一席之地。 「如今,我軍人馬雖然有些損失,但是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左遊仙臉上仍然是一副輕鬆之色,淡淡的說道:「甘沖擅自殺了闞陵,嘿嘿,這可是死罪啊!就算他是盧照辭的弟子,恐怕也是難逃罷官的下場,然後再換上一員大將,臨陣換將乃是兵家之大忌。我等只要支持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來了,到時候,迅速擊敗對方大軍,揮軍過江,佔據半壁江山,就是盧照辭也不能拿我等怎麼樣。」 「對,對。」隨著輔公拓的一聲叫嚷聲,大廳內的眾將頓時面上都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原本鬱悶的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大廳內頓時又議論紛紛起來,只有杜姬嘴角浮現一絲冰冷之色。 「杜夫人,到時候還請杜夫人率領手下的精兵駐紮長江要塞,以避免對方從水路進攻歷陽啊!不過,這個可能性比較小。哈哈!」左遊仙望著單雲英,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光,卻是不知道心中是在想著什麼。 「放心,這個我自然知道。」單雲英冷冷的掃了左遊仙一眼,冷哼道:「若是輔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末將先行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輔公拓,就逕自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廳。自始至終,就從未見過杜夫人喊過一聲陛下,口中仍然稱呼對方為輔伯。顯然根本不同意輔公拓在江淮軍中的地位。 「陛下,陛下,您看她?」左遊仙見狀氣的俊臉通紅,忍不住指著單雲英離去的背影滿是惡毒之色。 「好了,萬古流,你領兵兩千,去長江要塞,支援杜夫人。」輔公拓擺了擺手,卻絲毫沒有將單雲英剛才的無禮放在心上,而是指著一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說他。他也是杜伏威的義子之一,只是心性漁色,不為杜伏威所喜。 「臣領命。」萬古流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出了大廳。在校場之上,點了兩千精兵,逕自朝長江要塞行去。 「末將萬古流拜見義母!」長江要塞邊,梁山之上,有大殿一座,這裡正是單雲英防禦唐軍所在。 「萬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單雲英望著地上的萬古流,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色,雖然對方乃是杜伏威的義子,但是杜伏威的義子之中,她僅僅看中的是闞陵和王雄涎,只可惜的是,如今一人被江淮軍所殺,另一人也是在唐軍中冤屈而死。加上杜伏威在朝廷之中岌岌可危,大唐軍隊大軍壓境,使得單雲英這幾日面色憔悴不已,人也變的謹慎了不少,一見萬古流這個已經投降了輔公拓的義子前來,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的心情了。 「末將奉輔伯之命,領兵兩千前來支援義母。」萬古流恭恭敬敬的說道。 「你也稱他是輔伯?」單雲英聞言面色一喜,驚訝的說道。 「江淮軍乃是義父的江淮軍,並不是輔公拓的江淮軍,只是,他有虎符在手,我等也無可奈何而已。」萬古流神情悲痛的說道。 「哎!王雄涎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惜的是智謀不行,不能繼承江淮軍的大業,硬是將虎符讓給了輔公拓,這下好了,江淮軍造反了,也不知道朝廷之中,又將如何對付吳王。」單雲英深深的歎了口氣,眉宇之間隱隱現出一絲憂色來。加上一身的戎裝,顯的更是迷人,看的萬古流雙目放光,露出異樣的神情來。 「義母,如今大唐軍隊大軍壓境,不知道義母準備如何是好?是戰是降,還請早做決斷。」萬古流忽然說道:「這幾年,義父在京中雖然號稱是吳王,但是實際上,卻是活的不好,那輔公拓這點上並沒有亂說,連楚王都被盧照辭暗殺而死,更不用提義父了。若是趁著這次起兵的機會,打敗甘沖,逼迫貞觀天子不得不招安我等,放回義父,這也是一個好的主意,但是最關鍵的就是怕,貞觀天子寧折而不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先處死義父,然後再行征討之事了。」 「盧照辭號稱明君,應該不會如此吧!要知道刀兵一起,生靈塗炭,盧照辭如今一心發展內政,以積蓄實力,以對付突厥人。江淮乃是富庶之地,他要是真的打仗的話,難道就不怕打敗了。要是殺了吳王,難道就不怕江淮的百萬子民與朝廷相抗衡?」單雲英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來。 「更何況,我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讓吳王出京,永鎮江南而已。」單雲英淡淡的說道:「若是將獨孤修德的腦袋給送來就行了。」 萬古流聞言一愣,沒想到單雲英之所以答應輔公拓隨軍起兵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重用意在裡面。不但要放吳王,讓他永鎮江南,還要交出獨孤修德的腦袋來,這可能嗎?萬古流心中陡然的生出一絲悲哀來。雖然不知道當今的貞觀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但是唯一可以肯定一點的是,對於叛逆,任何一個皇帝,都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哪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誤也是一樣。 「義母,甘沖乃是貞觀天子麾下的用兵奇才,聽說得到的貞觀天子的真傳,手上又有兵九萬人,輔伯能打的勝嗎?」萬古流又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們雖然厲害,但是十萬江淮軍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江淮人又有多少,這些都不是對方能比擬的,民心在我,加上歷陽乃是輔公拓多年的經營,甘沖想攻下歷陽的可能性比較小。只要擊敗了甘沖,就有資格與貞觀天子和談了。」單雲英冷哼哼的說道。 「末將明白了。」萬古流聞言深深的低下了腦袋,那單雲英卻是沒有看見萬古流此刻眉頭緊鎖,絲毫沒有任何愉悅之色來。 「好了,我也該休息了,你先退下去吧!」單雲英那清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末將領命。」萬古流不敢怠慢,趕緊退了出去。臨到帳外,才轉身望了望那單雲英那曼妙的身材轉入後帳之中,雙目中露出一絲癡迷之色來,但是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大帳之外,萬古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聽了單雲英的言語,他已經深深的瞭解到輔公拓、單雲英等人的策略了,無外乎就是想著擊敗甘沖後,利用短時間內,貞觀天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迅速佔領江南,然後向貞觀天子提出條件來。這就是將所有的可能性都寄托在對方手中。可是對方真的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嗎?就不說能不能擊敗甘沖了,就算擊敗了甘沖,那貞觀天子真的就會招安。這些人根本不瞭解,一個開國之君,豈會答應這種事情。一旦答應這種事情,那貞觀天子的威望必定會大大的降低。這種情況可能嗎? 「闞陵都死了,看來就是我現在去投降,恐怕對方也會殺了我的,日後對方兵臨城下,那更是沒有機會了。這個時候,若是再不行動,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對,一定要立下功勞,這樣一來,才能活的性命,或許,或許我的心願能達成也是有可能的呢?」萬古流望著不遠處的大帳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瘋狂之色。當下更是打定了主意,翻身上馬,囑咐親兵道:「我自去城內走一遭,向皇上要些弓箭來,若是夫人問起,你就如此說。」那親兵見狀,連連點頭,卻是不好過問的。 歷陽城外五十里處,唐軍大帳就設在這裡,中軍大帳之中,有一個巨大的托盤,托盤之上,有山水相連,若是輔公拓在這裡的話,肯定能驚訝的發現,這山山水水的,地貌形狀,正是歷陽周圍的地形,絲毫不差,連一些小路都被標誌出來了。 「朝廷中那些文官們都很討厭錦衣衛,卻不知道,我們這些將軍對這些錦衣衛可是愛護有加啊!看看,這地形圖,沒有錦衣衛,我們能做的如此栩栩如生嗎?」甘沖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哼道:「文官也就是嘴皮子利索,一天到晚就是靠著嘴皮子吃飯,指手畫腳,真是可恨。」 「對,對。」王君廓臉上也現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來,他倒是沒有和錦衣衛接觸過,但是今日一見,才感覺到錦衣衛的強悍之處,這種情報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獲得了的。也只有專業人士才能將情報做的如此詳細。 「看看,這上面,這個輔公拓也是厲害角色,嘖嘖,師兄,你說他是想剷除異己呢?還是想幹什麼?這個杜伏威的妻子單雲英領兵五千,駐紮在長江要塞梁山之上。五千人能做什麼?難道能抵擋我們的數萬大軍嗎?」祖明冷哼道。 「抵擋大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在關鍵的時候,在我們的側翼來上這麼一下,那可就不妙了。」甘沖搖了搖頭,道:「不過我們要是真的猛攻梁山,以梁山為餌,引誘輔公拓前來進攻的話,你們說他們會來嗎?」 「可能性比較大。聽說這個杜夫人在江淮軍中的威望甚高。輔公拓若是不來營救的話,恐怕那些江淮軍的將領們是不會答應的。」王君廓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聽說這位杜夫人可是生的國色天香,聞名江淮啊!甘郎若是願意,待攻破梁山之後,取回來暖被也是可以的。」 「不可,不可,這等的女子,哪裡是我等能夠享用的,應該奉獻給陛下才是呢!」甘沖連連擺手說道。不過心中卻是引起了一絲好奇。 第211章 如此義子 「將軍,外面有一人自稱是將軍將軍故人求見將軍。」這個時候。忽然有親兵闖入大帳來,拱手說道。大帳內三人聞言一愣。 甘沖笑呵呵的說道:「我卻是不知道在江左還有故人在此。莫不是兩位將軍的故人?聽說兩位將軍征討叛逆,故此前來討些好處來了?」 「我二人在江左好像也沒有什麼故人?」祖明和王君廓相互望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 「既然是自稱故人,那就讓他進來一敘就是了。」王君廓笑呵呵的說道:「也許還真是我們的一位故人呢?請他進來吧!」那親兵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末將萬古流拜見三位將軍。」片刻之後,就見大帳捲起,一個年輕漢子走了進來。 「萬古流?可是吳王殿下的義子萬古流?如今跟隨吳王夫人杜姬駐守長江要塞梁山之上的萬古流萬將軍?」甘沖面色一變,王君廓和祖明二人也是心中一驚,死死的望著萬古流,生怕對方突起發難,要知道這個杜伏威收義子,並不是看他的出身如何,大多的時候,就是看對方武藝如何,他的義子多是武藝高強之人。眼前的這個萬古流也是其中的一員。 「正是末將。」萬古流彷彿沒有看見兩人的動作一樣,恭恭敬敬的應道。 「你不在梁山駐守,到此來做什麼?」甘沖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淡淡的問道:「莫非是來下戰書的,你以為你的五千兵馬能抵擋我的大軍不成?看看,你以為你很厲害嗎?」甘沖指了指擺在大帳中間的簡易版地形圖笑呵呵的說道。 那萬古流這個時候才發現眼前的地形圖居然是歷陽附近的地形圖。上面溝溝窪窪,標的十分的詳細,有的地方,就是他這個老在歷陽周圍混的人都不知道,心中更是驚訝,同時也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有這詳細的地形圖,莫說輔公拓有十萬大軍,就是有二十萬大軍,恐怕也不是對方對手。 「末將乃是陛下的臣子,豈能為虎作倀,這次末將前來,就是為大軍做前驅的,為三位將軍取下梁山。」萬古流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為我們取下梁山?」甘沖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又是內奸。對方陣營之中,若都是這樣的人,那取下歷陽也不是一件難事了。 「不錯,有末將做內應,加上末將的親信,將軍想取得梁山,不費吹灰之力。」萬古流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想要什麼?」王君廓忽然問道。甘沖和祖明二人聞言一亮,難道對方就真的如此忠於陛下?若是如此的話,恐怕當初也不會跟隨輔公拓起兵了,顯然這其中是有所求的。當下一起望著萬古流。 「這個,這個?」果然,萬古流聞言面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不好意思的掃了三人一眼,顯然是不好說出口的。 「你且放心,我等三位乃是這次行軍主將,陛下委以全權,你且說出來,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本帥都可以答應你,就是你想封什麼官職,郡公以下,本將雖然無權封賞,但是奏請陛下,陛下肯定會應許的。」甘沖見狀,不由的說道。雖然大軍能輕易的攻取梁山,但是對方到底有五千人馬,梁山險要,易守難攻,要想攻上梁山,最起碼要消耗萬餘兵力,這是不值得的,但是若是的萬古流的投靠,那就不一樣了。 「還請三位將軍替末將做主啊!」那萬古流忽然鋼牙一咬。猛的拜倒在地,大聲痛哭起來。 「將軍,請起,將軍請起。」祖明見狀,趕緊上前一把將萬古流攙扶起來,一邊的甘沖和王君廓見狀卻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他二人是何等的人物,並不像祖明那樣忠厚老實,從萬古流的哭聲之中,就能感覺的出來,對方只是在假哭,想博取三人的同情。不過也因為如此,讓兩人對這個萬古流更是感到好奇起來,他想幹什麼? 「將軍有何冤屈但請說來?」王君廓在甘沖的示意下,半真半假的說道。 「哎,說來不怕三位將軍笑話。末將本與雲英是同鄉,蒙單將軍不棄,曾將雲英許配給我,可是,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雲英一日行俠之時,露過歷陽,被杜伏威所發現,這個惡賊倚仗自己麾下雄兵,居然逼迫雲英下嫁於他,這個老匹夫啊!可憐的雲英被其逼迫,無奈之下,只得下嫁於杜伏威。末將為了雲英,也只得加入江淮軍。以準備和雲英長相廝守。所以,輔公拓讓雲英守梁山的時候,末將主動邀請協守梁山,其實上,就是想護衛雲英的安全。」萬古流滿臉的儘是悲傷之色。 「萬將軍所說的雲英是不是就是杜姬?」甘沖好奇的問道。 「正是。」萬古流搖了搖頭,道:「末將只希望,待剿滅輔公拓之後,三位將軍能將雲英還與末將就可以了,其餘的榮華富貴,末將都不想要。」 「好,本將答應你,這個杜伏威,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萬將軍放心,本將必定奏請皇上,成全你這對神仙眷侶。」王君廓想也不想的就說道:「若是以前,本將倒是不好這麼大包大攬的,畢竟涉及到了吳王殿下,但是如今不行了,那杜伏威已經涉嫌江淮軍造反之事,陛下必定會饒不了他的,杜姬,以後就不是吳王的了。」 「末將多謝將軍。」萬古流聞言大喜,趕緊拜道。 「明日我等就發兵梁山。你要做好準備,控制中軍,使的對方指揮失靈,這樣,我們就能快速的拿下梁山。萬將軍,你可記住了。」甘沖聞言又說道。 「末將謹遵大帥之命。」萬古流一見王君廓已經答應了自己之事,心中極為高興,一聽的甘沖命令,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好了,你在這裡呆長了時間也是不合適的,你先回去準備吧!」祖明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道。 「是,是,末將先行告退了。」萬古流自是不敢停留,趕緊出了大營,連夜回去安排不提。 「嘖嘖,看見了吧!什麼叫無恥,什麼叫狼心狗肺。這就是了。」王君廓一臉的冷笑譏諷之色,指著帳外冷笑道:「這廝顯然是看中了杜姬的美貌,想強佔於己,編出了一套謊言,居然前來蒙騙我等,當我們是三歲的小孩,簡直是膽大枉為,難道就不怕本將殺了他不成?那單雄信是何等的人物,豈會將自己的親侄女嫁給一個這等的人物,簡直是笑話,單將軍縱橫河南的時候,這小子恐怕還是在江邊釣魚呢?豈會認識單雄信,那單雲英又豈會與他親妹竹馬,簡直是可笑之極。」 「真是利令智昏。簡直就是找死。」甘沖面色一冷,惡狠狠地說道:「這種人物,見色忘義,當年杜伏威對他的幾十個義子是何等的關懷備至,恐怕他到死的時候都沒有想到,他的義子之中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人物,貪圖的其義父的妻妾。可歎杜伏威英雄一世,眼光卻是不行,先是一個輔公拓,明明是結義兄弟,可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將杜伏威置之死地,給了陛下一個殺他的借口,再有一個王雄涎,一封信就將江淮軍拱手相讓,如今更是出現了這等的人物,連義母都要貪圖,真是可憐。」 「這個杜姬是何等的人物。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居然讓萬古流不顧背後罵名,也要出賣江淮軍而得到此人?」祖明也驚訝的問道。 「是與不是,明日自然就能知曉了。」王君廓笑呵呵的說道:「甘郎和祖郎都沒有婚配,何不趁機請求陛下賜婚,這個杜姬,嘖嘖,既然萬古流都願意為之背上罵名,足見此人確實不同一般,兩位將軍可是要把握這個機會啊!」 「呵呵,此事還是算了吧!」祖明臉色一紅,趕緊擺手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杜姬乃是吳王的妻室,這次參與反叛,或許可以算的上是戰俘,這等戰俘只能獻與陛下,豈是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能享用的。王將軍這種玩笑還是不要說得好。」 「好了,好了。」甘沖笑呵呵的說道:「都說陛下性情酷似曹操,我看,也確實有幾分道理,嘿嘿!」 「甘郎,此話日後更是不能說了。」祖明面色一變,趕緊勸阻道:「帝王隱私,豈是你我能評價的。」甘沖聞言點了點頭,但是眉宇之間的那一絲漫不經心還是被一邊的王君廓看在眼裡,心中不由的一陣冷笑。 「將軍,像萬古流這樣的人物,連自己的義父都能背叛,連自己的義母都要搶佔的人,簡直就是個畜生、禽獸,這種人物豈能做陛下的臣子。」王君廓冷笑道:「這種人留在世上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大的禍害呢!末將建議,此人絕不能留。」 「可是,我們剛才答應他的?」祖明又驚訝的問道。 「那是我王君廓,可不是大將軍,這裡大帥是甘郎,而不是我王某人,答應了又能如何?」王君廓臉上露出一絲陰險來,那上面的甘沖卻是哈哈大笑,得意之色甚濃。 第212章 強佔杜姬 祖明見狀臉色一變。想了想,卻是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這兩人的做法固然是不夠仁義,但是又想一想對方是如此人物,也是十分憎恨的。 「祖郎,王將軍,明日我親自領兵進攻梁山,輔公拓原準備與梁山形成犄角之勢的,加上杜姬乃是杜伏威的妻妾,在江淮軍中享有名聲,他必然會去救的,兩位將軍在合適的地點埋伏下來,就算輔公拓不會親自領兵營救,但是也會派遣手下親信大將來營救的,兩位將軍到時候,左右一起殺出,這樣一來,也能大勝一場。」甘沖指著托盤上的一處險要所在說道:「若是可以的話,就在這裡就好。」 祖明和王君廓二人望了過去,卻見那裡正是歷陽前往梁山的必經之地老君口,左右狹小。確實是一個合適的埋伏地點。當下大喜,趕緊應了下來。 次日天明,就見甘沖盡起三軍,朝長江要塞梁山殺了歸來,大軍旌旗蔽日,連綿數十里,刀槍如林,斜指蒼穹,殺氣瀰漫長江邊,近十萬大軍盡數朝梁山殺了過來。探馬早就報與歷陽城內的輔公拓和梁山上的杜姬了。 「怎麼辦!救還是不救?」歷陽城內的輔公拓臉上露出一絲懊悔之色來,五千人馬雖然少不算少,在關鍵的時候,是能對戰局產生重要的影響,但是多也不算多,更為重要的是,這起作用的前提條件是,對方並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五千人馬。輔公拓雖然也是跟隨杜伏威身後,縱橫江淮,但是用兵之才,與甘沖簡直是不能比的。甘沖一眼就看中了梁山這個軍事要地,輔公拓不得不起兵相救的地方。 「不能救,陛下。」左遊仙站起身來,拱手說道:「甘衝進攻梁山,打的主意就是為了引我軍出城,歷陽城經過陛下多年經營,早就是固若金湯了,對方要來進攻歷陽。無疑是要死傷慘重,所以甘沖就避重就輕,轉道進攻梁山,以引誘我軍出城。陛下,這個當可是千萬不能上啊!我軍雖然訓練有素,但是江淮軍已經多年沒有征戰疆場了,恐怕不是大唐精兵的對手,還是防守歷陽的好。」 「哼哼,到底只是一個遊方道士。」江南名士,宋政權尚書僕射陳輝祖見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對於這樣的政權,他根本是看不上眼的,但是到底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緣故,輔公拓的精兵讓陳輝祖這個名士也不得不參加宋政權的起兵造反中來。但是雖然如此,他卻是沒有融入到這其中來,自從起兵到現在,從來就沒有為輔公拓出過一策,設過一謀。 「陳先生,你怎麼看?」輔公拓顯然是感覺到陳輝祖的表情,以為陳輝祖要為自己謀劃一番了,趕緊笑問道。 「陛下。以為這歷陽比洛陽如何?」陳輝祖輕蔑的掃了對面的左遊仙,摸了摸下巴下那飄逸的鬍鬚,不屑的說道。 「那自然是不如了!」輔公拓這點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搖了搖頭說道。洛陽乃是天下聞名的堅城,當年大匠宇文愷親自設計的,楊廣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力氣,幾乎將全國的珍寶都用在裡面,這才建成了洛陽。歷陽雖然也經歷了他多年的苦心經營,但是到底之事以兩淮之力,如何能與楊廣以全國之力修建來的厲害。歷陽與洛陽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陛下自認為與王世充、竇建德比擬又如何?」陳輝祖又問道。 「王世充縱橫關洛之間,擊敗李密這個中原霸主,非我能比的,竇建德虎踞河北,幾乎同一了河北,此人乃是一代人傑,我也不如也!」輔公拓想了想又說道。他當初不過是跟隨在杜伏威身後,才有了輔伯之名,不但武勇比不上前面的兩個,就是戰績也是不能與前面兩者相提並論的。 「陛下,洛陽那樣的堅城都能被貞觀天子麾下的大軍攻破,王世充、竇建德都成了貞觀天子的俘虜,那陛下又能如何?」陳輝祖不屑的說道。 「這……」輔公拓聞言頓時害怕起來。 「陛下,這個陳輝祖是個奸臣,他要勸陛下投降。」左遊仙臉色漲的通紅,指著輔公拓說道:「陛下,這天下人誰都可以投降,唯獨陛下不能投降,我等投降或許能得公侯之位,只要小心翼翼。他日有朝一日,也能在宣德殿中一坐,成為上卿,可是陛下就不同。盧照辭其性似曹操,喜他人婦,喜妻他人之妻。陛下若是投降,陛下您就願意……」 「住口!」輔公拓聞言老臉一紅,忍不住冷喝道。只要是男人都是不會願意,以自己的妻子送與他人享用的。 「哼,貞觀天子如今後宮不過十人之數,敢問陛下的後宮中如今又有多少人?」陳輝祖不理睬左遊仙那可以殺人的眼神,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輔公拓老臉一紅,他雖然很老了,但是寶刀不老,在自己的後宮中,所謂的嬪妃早就超過二十人了,說起來,他比盧照辭還要好色。 「咳咳。如今朕是要諸位說說梁山要不要救。」輔公拓無奈之下,只得再次重申了一下,自此御前會議的主要目的所在。 話音一出,大廳內頓時又是一片寂靜之聲,好半響,忽然一人從人群中站起身來。拱手道:「陛下,杜姬乃是吳王之妻,末將以為當救。」 「末將以為當救。」 …… 此人話音一落,就見大廳內人頭攢動,居然有大半的將軍都願意去救援,讓輔公拓等人見狀,面色僵硬,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如今自己已經稱帝,但是杜姬不過是杜伏威的一個妻子,就讓自己麾下的將領集體請命,真是讓輔公拓又羞又怒。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既然諸位將軍以為當救,那就救就是了。」左遊仙見狀,心中一動,趕緊拱手道:「不過城內兵力有限,不如派出一萬大軍,前去梁山搭救,陛下以為如何?」 輔公拓聞言心中一動,這一萬人馬多是不多,少也不少,不但是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更為重要的是,有這一萬人馬駐紮在梁山,加上原來的五千人,就有一萬五千之眾了,這樣一來,就是真正的與歷陽形成犄角之勢了。只是這又派何人領軍這就成了一個問題了。輔公拓又在人群中掃了一眼,最後落到陳正通的身上,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陳將軍領軍一萬前往梁山,防守唐軍。」 「陛下,臣也願意去梁山。」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說話的乃是陳輝祖。 「僕射也要去?這城中之事,朕還要勞煩先生,先生還是留在歷陽的好。」輔公拓一見陳輝祖想去梁山,趕緊拒絕的道。 「梁山乃是歷陽要塞之一,關係重大,陳將軍和萬將軍雖然勇猛,但是到底是缺少了智謀,既然尚書僕射大人願往,那自然是好的,正好協助兩位將軍防守梁山。陛下,臣以為僕射大人可以前往。」左遊仙在一邊說道。雙目卻是掃了陳輝祖一眼,讓這個傢伙留在這裡,那不是要與我左某人爭奪皇上的信賴嗎?這怎麼能行呢?趁著這次出兵的機會,最好能讓人殺了最好。 「臣願往。」陳輝祖掃了左遊仙一眼,心中冷笑道:「真是愚蠢。還以為我會與你爭奪聖眷,也不想想,這個輔公拓也是能成大事之人?若非我的機緣不好,我早就跟隨族叔進京了。還會前來伺候一個農夫?簡直是妄想。想我陳輝祖好歹也是出身穎川陳氏,豪門世家,豈能與你們這些人為伍。真是跌了身份。這次我去梁山,若是能找到機會,或許就能立下功勞一件,憑借這個功勞,得族叔推舉,或許就能入的陛下法眼,也成為朝廷中的一員,日後宣德殿內也許就有我的一席之地。」一想到這裡,更是不將左遊仙放在眼中了。那左遊仙氣的雙目發紅,轉首朝陳正通一眼,右手輕輕的做了一個斬首的姿勢,陳正通見狀,點了點頭,雙目閃爍著寒光,死死的盯住陳輝祖的腦袋。 「也罷,既然先生要前往,那一路要小心。」輔公拓也深深的歎了口氣,世家子弟也不是那麼好招攬的,更何況,輔公拓自身出身卑微,若非兵強馬壯,恐怕平日裡想見一見陳輝祖都是很困難的。這種人,要麼就是對陳輝祖這樣的名士不屑一顧,棄之如草履,或者就是對他尊敬有加,而輔公拓就是後者。 「臣多謝陛下。」陳輝祖見能逃出這個牢籠,哪裡還在乎其他,對他口中也是稱著陛下,道:「軍情緊急,當應速速起兵為好。」 「好,陳將軍,一路保護先生。」輔公拓又招呼陳正通說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讓陳先生毫髮無損的出現在梁山之上。」陳正通掃了陳輝祖一眼,雙目中寒光一閃,殺機浮現,可是陳輝祖卻是彷彿沒有看見一樣,就緩緩的出了大廳,而那陳正通見狀,也自去調兵不提。 而讓輔公拓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梁山,其實早就結束戰鬥了,甘沖親自領著大軍殺到梁山腳下的時候,那萬古流早就領著手下得兩千人,瞬間暴起發難,根本就沒有費上吹灰之力就擒獲了杜姬,連帶著在一起議事的軍中將領都盡數被擒,失去大將指揮的梁山大軍,加上昔日袍澤的廝殺,內外夾攻之下,不過頓飯的時間,就佔據了梁山。 「逆賊,你這個逆賊,不得好死。」大廳內,杜姬被捆綁的嚴嚴實實,只見她杏眼通紅,雙目圓睜,死死的望著對面不遠處的萬古流,她恐怕到死都不會想到,出賣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義子,一向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萬古流。 甘沖饒有興趣的望著對面的女子,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確實是美艷不凡。大概因為是繩子捆綁的原因,妙透的身材顯示的淋漓盡致。白皙的皮膚,雙腿修長,滾圓的臀部,以及那傲人的酥胸,無不顯示著眼前的女子是那樣的誘人,加上一臉的憤怒之色,更是顯的有別樣的丰姿,就是連甘沖也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吐沫。這樣的女子,天下恐怕也難得尋的了幾個出來。 甘沖雙目中不由的露出一絲沉醉來。下腹不由的湧起一股火焰來,差點將甘沖的燃燒的粉碎。 「登徒子。」已經經過雨水滋潤的單雲英,如何不知道甘沖雙目中的含義,白皙的臉孔上更是顯的又羞又怒,忍不住罵道。 「大將軍,梁山已經被佔領,還請大將軍將雲英賜予末將。」單雲英的嬌喝聲一下子將萬古流給驚醒了,一見甘沖的模樣拉,不由的心中一慌,趕緊說道。 「畜生,禽獸。」單雲英雙目睜的老大,望著萬古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她原以為萬古流是因為權勢而投靠朝廷的,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是為了自己的美色而出賣江淮軍的,臉上的羞惱之色更濃了。 「萬將軍,本將問你,你真的與單雲英乃是青梅竹馬嗎?你要知道欺騙本將軍,可是死罪。」甘沖忽然冷冷的掃了萬古流一眼。 「啐!」單雲英聞言杏眼一怒,冷哼道:「就你這個模樣,當年我豈會認識你。」 「大將軍,末將,末將當時是情急,還請將軍饒命,看在末將為將軍取得梁山的份上,饒末將一命吧!」萬古流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不妙,趕緊跪在地上,大聲的求饒起來。 「就你這樣的人物,也居然想在本將軍面前表述功勞。來呀,將這個禽獸退出,斬了。將那些附逆的兩千士卒,都拉出去斬了。」甘沖滿臉的猙獰之色,惡狠狠地說道。言語之中殺氣沖天,就是一邊的單雲英也給驚呆了,沒想到甘沖居然如此大膽,居然敢屠殺兩千江淮軍,要知道,梁山一戰,這些人都是有功之臣,就是萬古流也不是甘沖說殺就殺的,如今卻是被甘沖說殺就殺了,如何不讓她驚訝。 「夫人,你看看,本將軍可是為你報仇了。」甘沖望著單雲英,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可惜在單雲英眼裡,卻是與禽獸無異。 「你,你想怎麼樣?」單雲英望著甘沖那雙赤紅的雙目,彷彿意識到什麼事情一樣,不由的緊張起來。 「哈哈,本將乃是當今陛下的弟子,當以老師為榜樣。」甘沖哈哈大笑道。雙臂一抱,頓時將單雲英抱在懷裡,朝內帳走去,很快裡面就傳來,衣裳撕裂的聲音,接著聽見一聲慘叫聲,又聽見一聲聲喘息聲。 第213章 暴露 「左遊仙是讓將軍來殺我的吧!」在從歷陽到梁山要塞的官道之上。一萬大軍緩緩而行,陳輝祖和陳正通二人領著大軍走在前頭,忽然陳輝祖望著旁邊的陳正通笑道。 陳正通面色一變,面上露出驚駭之色,正待說話,那陳輝祖擺了擺手,道:「我乃是江夏陳氏之人,當今侍中陳叔達乃是我的族叔,嘿嘿,說實在的,若非輔公拓兵馬強壯,我陳氏還要顧忌一番的話,恐怕我也不會和將軍待在一起了。」 「哼哼,看來左大人說的不錯,你們這些世家大族果真是不能相信,都是牆頭草,看見那邊強勢,就會投入他的麾下。想必你早就想這投靠貞觀天子了吧!若是如此,我殺你,就是陛下也不會怪罪我的。」陳正通聞言雙眼一亮,不由的冷笑道。右手卻是已經緊緊的握在腰間的刀柄之上。 「嘿嘿。陳將軍,你認為輔公拓還有希望嗎?」陳輝祖好像並沒有將陳正通的威脅放在心上,而是冷笑道:「輔公拓在軍中散步謠言,說貞觀天子虐待吳王,嘿嘿,不過是為了借了這個機會,起兵造反,貪圖江南而已。起兵就起兵吧!卻是放著王雄涎這樣的大將不用,而是將他逼死,輔公拓這就已經輸了一半了。其二,貪圖江淮的鹽稅,辦事不夠果斷,若是早早的將江淮軍渡過長江,以舟師防備長江,那甘沖雖然厲害,但是手中卻是無水軍的,短時間內,難以渡過長江,這就給了輔公拓足夠的機會佔領江南,可惜的是他又放棄了,如此一來,他失敗的可能性就是達到九成了。剩下的一成,他居然望向著貞觀天子要處置甘沖,讓貞觀天子臨陣換將。貞觀天子能在隋末群雄之中,能笑到最後,能在關隴世家口中奪取皇位,又豈是簡單的人物。連最起碼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都做不到,如何統御天下。將自己成功的希望寄托在敵人身上,就是愚蠢,如此愚蠢之人,又如何能取得成功。」 「我江淮有軍十萬,豈是這麼容易就會失敗的?」陳正通不滿的說道。但是放在刀柄上的右手卻是重新收了回來。 陳輝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但是仍然說道:「將軍何其自欺欺人也!以一隅之力,抵擋大唐全國之力,本就是不智之舉,更何況,如今輔公拓面對的僅僅是甘沖一路兵馬,若是日後大唐軍隊齊來的話,輔公拓能承受的住嗎?這個甘沖、祖明、王君廓僅僅是貞觀天下駕前的二代將軍,在他之前,尚有李靖、徐世績、秦瓊等人,各個都是用兵能手,不是甘沖能與之比擬,如今輔公拓連甘沖都抵擋不住,他還能抵擋的住李靖等人嗎?」 陳正通聞言卻是沉默起來,李靖是何人。徐世績是何人,這二人的名聲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了,一個縱橫江南河北,無人能擋,一個硬是將王世充困在洛陽城中不敢動彈,由此可見這二人的厲害。這甘沖真的走了,大唐若是真的換了李靖等人前來,江淮軍還能抵擋的住嗎?陳正通忽然遲疑起來。 「朝廷才是正統,回歸朝廷才是大勢所趨。」陳輝祖掃了身邊的陳正通一眼,見他臉上有遲疑之色,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又接著說道:「左遊仙等人生怕貞觀陛下會降罪其,像他這樣的首腦,就是投降了,也是沒有好下場的。」 「先生,你莫要忘記了闞陵,他可是有功之臣,可是照樣還不是被甘沖所殺嗎?他可是不跟隨輔伯起兵造反的人物啊!先生,你說你我若是投降了,朝廷能放的過你我二人嗎?」陳正通忽然歎了口氣道。 「哼哼,記住殺闞陵的不是陛下,而是甘沖。甘沖豎子,仗著陛下的威風,亂殺功臣,你看著吧,回頭必有人參奏他。他若是不死,那此是沒有天理了呢!」陳輝祖不屑的冷笑道:「這種人物狂妄自大,豈會長久,更何況。這次我們可不是向他請降。」陳輝祖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狡詐之色來! 「不是他,那會是何人?」陳正通驚訝的說道。 「陛下弟子祖明將軍。」陳輝祖哈哈大笑道:「陳將軍,你可知道,你若是殺了我,恐怕過不了多久,你和你的一萬大軍,就要葬身在這歷陽境內了。甘沖用兵,豈是左遊仙之流能與之比擬的。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明知道將軍要殺我,但是我還是跟隨將軍出城了?」 「還請先生明示!」陳正通也驚訝的拱手說道。 「哈哈,祖將軍,陳某與陳正通將軍已經來了,還請祖明將軍現身相見。」那陳輝祖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忽然朗聲說道。 「閣下可是侍中陳叔達的族侄?」就在陳正通驚訝之時,忽然就見對面山腰上出現兩名將軍,為首之人,年紀輕輕,臉有忠厚之色,而在自己的兩邊忽然現出無數士兵來,無數支利箭都對準著官道上的大軍。這個時候,陳正通才發現,自己已經行至一個險要地界,正是埋伏的好地方。 「正是在下。」陳輝祖看著陳正通滿臉戒備之色,道:「陳將軍。事已至此,難道你真的要為輔公拓陪葬嗎?要知道眼前可是一個棄暗投明的好機會啊!」 「陳先生,你贏了。」陳正通聞言,深深地歎了口氣,朝後擺了擺手,自己就下來戰馬,將腰間的佩刀扔在一邊,那身後的萬餘士兵也學著樣子,丟下手中的兵刃,逕自坐在官道上,靜候著唐軍前來派人接收了。 「沒想到。如此輕鬆的就結束戰鬥了。」祖明笑呵呵的說道。 「江夏陳氏果然不同凡響,當今侍中陳叔達雖然是吳興人,可也是江夏陳氏果真是不同凡響,連我們行軍的路線都知道。」王君廓幽幽的說道:「走吧!收兵回梁山,恐怕這個時候,梁山已經被攻下了。走吧,我們且去看看。」 「好。」祖明也點了點頭,兩人一起朝山下走去,那陳輝祖早就迎了上來。 「見過兩位將軍。」陳輝祖和陳正通兩人見祖明與王君廓走了下來,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拱手道。 「兩位能夠棄暗投明,回頭本將自然會稟報陛下的,想必陛下仁慈,會對二位寬大處理的。雖然不至於,甚至還會加官晉爵也是不可知的。」祖明笑呵呵的寬慰道。 「多謝將軍吉言。」陳輝祖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有祖明的一句話,自己的腦袋也就能保住了,加上自己曾勸說陳正通投靠大唐,若是有陳叔達運作一陣,自然是好處不斷了。 「好了,我們先去梁山,回合甘郎吧!」王君廓在一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梁山也被甘將軍攻下來?」陳正通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我等兵分兩路,懷化將軍親自去取梁山,嘿嘿,那個叫萬古流的早就已經投降了我軍,有他做內應,梁山豈能不被攻下來。」王君廓冷笑道。那陳正通聞言面色變了變,心中更是感歎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沒想到那萬古流居然是個內奸,易守難攻的梁山就這樣輕易的被對方攻了下來,如此一來,只要大軍會合在一起,歷陽恐怕也是成了孤城一座,輔公拓敗亡的日子不遠了。 「也罷!你二人先隨我等去見過懷化將軍,暫時在軍中行走,待回朝之日,自有陛下的封賞。」祖明聞言也點了點頭。當下命令麾下校尉整頓大軍,有了數個時辰,大軍才緩緩朝梁山而來。 「拜見兩位將軍。請留步!」中軍大帳前,甘沖親兵一見祖明和王君廓二人就要闖進大帳,臉上頓時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麼回事?」祖明見狀,面色微微一變,他是甘沖的師弟,進入對方的大帳之中,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個模樣,居然被人阻擋在外的。 「這個,這個,大帥正有其他事情。兩位將軍還是等會再來吧!」親兵再次阻攔道。 「哼,你是什麼東西,還不與我讓開。」祖明一見對方仍然阻攔自己,心中暗怒,正待推開對方,闖入大帳之中,忽然隱隱聽見大帳內傳來一陣嚶嚶的哭聲。頓時面色一變,指著那親兵冷哼道:「裡面是什麼人?怎麼會有女子?」 「這個,這個,將軍,你就不要為難小人了。」親兵聲音中頓時帶著哭腔。 「裡面可是杜姬?」一邊的王君廓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祖明正待驚訝的時候,忽然見那親兵雙眼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望著王君廓,頓時知道王君廓恐怕說中了事實,頓時嚇的面色大變。口中唸唸有詞,道:「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萬一陛下追究起來,甘郎可就是必死無疑了。」 「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甘郎乃是陛下的弟子,想必也不會為難他的,祖郎不必擔心。」王君廓漫不經心的說道:「走吧!走吧!甘郎也不是不小了,也該有房妻妾了。」說著擺了擺手,自己卻是先走了。 第214章 背後一槍 祖明端坐在自己的大帳之中。雙目發直,臉上隱隱有一絲憤怒之色。他是在憤怒甘沖不經過貞觀天子點頭,就將與杜姬有染,這一旦盧照辭一見到杜姬,心中歡喜,將其納入後宮之中,那將如何是好,此事一旦被人察覺,那甘沖是必死無疑。 「祖郎!祖郎!」忽然帳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祖明面色一變,卻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認識帳外之人正是甘沖。 「祖郎,可是好自在啊!」甘沖掀開帳篷,逕自走了進來。 祖明淡淡的望著甘沖一眼,見他面有紅光散射,一身的精氣神在經過發洩之後,更是顯的精神抖擻,配上一身的盔甲,確實是一個難得的英武男子。 「甘郎啊,甘郎,你這次可是犯了大錯誤了。」祖明一見甘沖走了進來,一下子站了起來。拽住甘沖的衣領大聲說道。 「大禍,什麼大禍?」甘沖不滿的說道:「如今你我解決了江淮軍,陛下封賞我們還來不及呢!豈會有大禍來臨?你不會是說那杜姬吧!我還年輕,尚未娶妻,如今碰到一個,就是陛下那裡也會幫我說上兩句的,莫非你真的以為,老師會看上杜姬?嘿嘿,陛下的眼光可還是高著呢!不會看上他的,日後還是會賞賜給底下的臣子的,如今既然是我的人了,回頭與陛下說上一聲,還不是會賞賜給我的。」 「日後是日後,眼下是眼下。這兩者的次序是不能顛倒的。」祖明不滿的勸阻道:「你如今趕快寫奏章與陛下,趕在那些人的前面,向陛下請罪,或許還有轉折不是。否則的話,這種事情一旦傳揚開來,你這次的軍功又是白打了。」 「哪裡有那麼誇張。」那甘沖本來聽了祖明的一番話,心中隱隱也有一點害怕,但是又聽的軍功之詞,心中很是氣惱,冷哼道:「我有軍功在手,這是實打實的功勞,莫非那些人還想抹殺不成?」 「聽說你殺了萬古流?」祖明掃了甘沖一眼,默默的放下手來,輕輕的問道。 「這種人物若是不死的話。那就是天理難容。」甘沖不屑一顧的說道。 「你殺是殺的輕鬆,可想過以後了沒有。」祖明見狀擺了擺手道:「你在戰場之上,殺了闞陵,他是陛下親自派來的,如今又殺了萬古流,兩人可以都算是有功之臣,你讓日後我等在軍功奏章上怎麼寫?你明知道那些御史言官們對你有很深的誤解,如今更是讓他們逮到機會了,日後如何是好?」 「我們是軍人,軍人只管打仗,這是老師當初告誡我們的。祖郎,不是我說你,你如今辦事總是瞻前顧後,日後又如何能成就大事?」甘沖不屑一顧的說道:「我們軍人上位靠的不是人緣,而是戰功,只要有戰功,陛下就會升我們的官,其他的一切都是廢話,都是無用之物。嘿嘿,那些御史言官們看不起我們,那又能如何?」 「這句話恐怕不是你說的吧!可是王君廓說的。」祖明一下子又望著甘沖。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來,冷哼哼的說道:「甘沖,我知道你與大師兄不和,可是,不管怎麼樣,他也是我們的大師兄,你們的爭鬥乃是我們內部的爭鬥,你又何必聽這個王君廓的,你可知道王君廓是個什麼樣的人,當初在黎陽的殺戮,說白了,實際上是王君廓的主意,他是故意如此的,看看,如今的杜伏威,我們平定江淮軍所使用的計策,無一不是他的主意,甘郎,你不能和他多做接觸了,否則日後吃虧的肯定是你了。」 「哼,行了,他也是我們的軍中袍澤!祖郎,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好。」甘沖不滿的說道:「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陛下就是想懲罰我,也是日後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快些平定江淮軍的好。杜姬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就不要說了。」 「你!」祖明見狀,面色一變。指著甘沖卻是說不出話來。 「哼!」甘沖見狀,面色微微一冷,本來他是來與祖明來討論下一步進攻歷陽計劃的,沒想到剛剛一進大帳,就出現了這種事情。心情也是十分的鬱悶,自然是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上一會,轉身就出了祖明的大帳。那祖明見狀,氣的嘴唇直哆嗦。 「咚咚!」半響之後,就見中軍大帳中鼓聲隆隆,卻是甘沖已經在中軍大帳中點將了,顯然是為了商議進攻歷陽之事。 祖明深深的歎了口氣,也只得站起身來,朝中軍大帳走去,剛剛出了大帳,猛的又想起了什麼,對身邊的的親兵說道:「去,喊一下陳輝祖和陳正通二人,去中軍大帳,參加軍議。」 「將軍,對方可是降將,能參見我軍的軍議嗎?恐怕大帥有疑問啊!」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二人雖然是降將,但是到底是對輔公拓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也許能為我等提供好的方法和策略呢!更何況。那陳輝祖乃是侍中陳叔達的族侄,日後必然也是位列中樞的人物,來參見軍議,又有什麼錯誤呢!」祖明皺著眉頭解釋道。 「是,小人馬上去請。」親兵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祖明見狀點了點頭,方緩緩朝中軍大帳行去。待到了中軍大帳的時候,卻發現王君廓等人早就到了。眾將一見祖明進來,方了讓了一個位置。 那甘沖見狀,正待說話,忽然見大帳帳篷一卷。卻見陳輝祖和陳正通二人也走了進來,面色一變,忍不住怒喝道:「你二人是什麼身份,居然也能參加我軍議事?來人,將他們打將出去。」 「慢!」祖明一聽,趕緊阻止道:「將軍,這二人雖然是降將,但是陳大人乃是被迫投敵,他乃是侍中陳大人的族侄,說起來也是自己人,更何況,此二人乃是來自歷陽,想必對歷陽之事,很是熟悉,不如讓他二人也參加軍議,或許能幫我們出點主意也是可以的。」說著就朝甘沖點了點頭。 「就他二人還會有什麼好的建議?」甘沖彷彿是沒有看見祖明的示意一樣,冷冷的掃了陳輝祖二人一眼,冷笑道:「敗軍之將,還能在我的大帳中指手畫腳!還不與我滾出去!」 「甘將軍?」祖明一見面色一急,忍不住怒喝道。 「祖明,別忘了,這裡我是主帥,你是副帥。」甘沖毫不猶豫的怒吼道。雙眼一瞪陳輝祖二人,臉上閃爍著一絲猙獰之色,冷哼道:「怎麼,還不與本帥滾出去。」 「甘將軍,果然威風。小人暫且告辭了。」陳輝祖聞言面色一變,嘴唇直哆嗦,正待發火,卻彷彿又想到什麼似的,趕緊改口說道。 「哼,世家子又能如何?還不是在本將門面前乖乖的退了下去。」甘沖冷森森的掃了陳輝祖等人一眼,雙目中不屑之色卻是十分的刺眼,陳輝祖看的分明,心中更是大怒了,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他能發怒的時候。此子甚是陰毒,動輒壞人性命,那闞陵乃是陛下親自所派,也讓他不問青紅皂白就取了對方的性命,再看看萬古流,不就是為了和他搶女人嗎?也照樣讓他找了一個借口,被梟首示眾了。在這裡,乃是甘沖的地盤,殺一個陳輝祖,就是若榮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就是了。也許,陳叔達事後會為自己報仇,但是性命已經丟失,就是再怎麼死後哀榮也是沒有用處的。所以,陳輝祖很明智的選擇了迴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甘沖也不是完人,更是有著許多的把柄,私殺功臣,私收杜姬等等,都是殺頭的罪名,足夠能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了。哼哼,甘沖,恐怕到時候你就是有陛下在你身後,也是不能保你了。 「甘郎,你這是?」祖明面色大急,卻是準備開口說話。 「好了,現在開始議事。」甘沖顯然並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臉上閃爍著一絲殺氣,冷哼道:「如今梁山已下,歷陽也就成了孤城一座了,諸位,我等即將完成對輔公拓的合圍了,殲滅輔公拓也是時間的問題了。但是本帥告訴諸位的是,要小心謹慎,不准放跑了一兵一卒,違者重罰。歷陽城內,有金銀財寶不計其數,要知道,江淮軍佔據江淮鹽稅之地,那可是富庶之地,歷陽城內,可是有金銀財寶無數,只要我們攻破了歷陽城,裡面的東西,足夠我們數萬弟兄度過餘生了。」 眾將聞言面上頓時露出喜色,只有祖明面色大變,就是王君廓面色也變了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笑呵呵的模樣。笑道:「將軍如此激勵三軍,三軍必定奮勇向前,一舉攻破歷陽城。」其餘眾將也紛紛點頭,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千里做官只為財,這些人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上戰場奮勇廝殺,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官位,還有就是為了錢財了。既然歷陽城內如此富庶,只要佔了歷陽城,那還不是錢財多多了,更何況,甘沖這位大將軍都已經許諾了,要以歷陽的錢財來犒賞三軍。三軍如何不為之而賣命。 「好,既然如此,明日點集三軍,兵發歷陽。」甘沖見狀,面色上露出得意之色,右手一揮,彷彿此刻江山在手一樣。 「願聽大將軍號令。」眾將大喜紛紛喝道。只有祖明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來。而王君廓臉上卻是一副詭異之色。 軍營西北角的一處較小的帳篷之中,陳輝祖坐在主坐之上,那陳正通卻是臉上露出黯然之色來。還有一絲擔心懼怕之色。 「陳先生,你說我們還有機會進長安城,面見皇上嗎?」陳正通歎息道:「看今日這個模樣,甘沖這廝恐怕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此人殘暴不仁,桀驁不馴,恐怕也是腦後有反骨之人,你說他會不會拿了我們的性命來祭旗啊!」 「不會,只要我們不惹他,不要讓他找到借口了,他就不能耐我等如何?」陳輝祖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冷笑道:「聽說陛下門下有三十名弟子,嘿嘿,恐怕以後又要少上一人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知道這裡的情況會如何是好?」 「先生的意思是說?」陳正通驚訝的指著陳輝祖說道。 「嘿嘿,甘沖此子甚是猖狂,居然佔了吳王的妻妾,而這名妻妾乃是一個叛賊,還是屬於首腦人物。這種人物若是擒到手了,那是要獻給陛下的,甘沖居然將他納為自己的妻妾。這可是大罪。這種大罪,已經足夠要了他的性命了。」陳輝祖冷笑道:「更何況,他還殺了闞陵這員猛將,他可是陛下親自下令助戰的。還有萬古流,就算他再怎麼禽獸,可是也為梁山之戰立下了功勞。可是呢!照樣是被他殺了,真是膽大妄為啊!這種人物,真是不知道他倚仗什麼?倚仗戰功,大將軍李靖、驃騎大將軍徐世績可都是戰功彪炳的人物,他們行事可是都很低調啊!哪裡像他如此這般。倚仗陛下的聖眷,嘿嘿,依我看來,陛下的聖眷可不是在他身上,就是他麾下的將領祖明,其聖眷也是在甘沖之上的。」 「依照先生的意思,甘沖這次是必死無疑?」陳正通雙眼一亮,緊張的說道。 「那倒是不會。」陳輝祖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他到底是有功勞在身之人,陛下雖然殺伐決斷,但是也是好名之人。甘沖不但是他的弟子,還是有功之臣。陛下豈會殺有功之臣?所以,甘沖還是不會有事的。頂多是被罷免官職而已,對於性命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陛下遠在長安,能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嗎?」陳正通懷疑道:「祖明和王君廓可都是他的鐵桿啊!會出賣他的嗎?」 「他是不會,但是並不代表陛下不會知道。」陳輝祖冷笑道:「陛下手下有錦衣衛,有粘桿處,還會不知道這些?更何況,陛下若是不知道,還不是有你我嗎?你我雖然沒有上書的權利,但是我那族叔卻是有的。」陳輝祖臉上現出一絲冷笑道。 「不錯,那甘沖也太過囂張了,是該讓他受點教訓。」陳正通猛的想起眼前這位可不同普通的人士,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侍中陳叔達在後面。這位已經深入官場多年的老傢伙,在官場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脈關係,那就是一幫人物,這些人物,一起發動,足夠可以使甘沖喝上一壺的了。一想到,甘沖日後淒慘的模樣,陳正通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哼哼,這個甘沖以為有陛下這個老師就感覺自己有了靠山。真是愚蠢之人。」陳輝祖從旁邊取了幾張信紙來,邊寫邊說道:「陛下是何許人物,連自己的老丈人都能逼死,囚叔殺弟,看看,他一個弟子算什麼,要是弟子的話,可是有三十位弟子呢,少他不少,多他不多。我江夏陳氏可不是隨便就能捏拿之人。」 「先生所言甚是。」陳正通臉上頓時顯出阿諛之色來,他是一個降將,若是想加入大唐陣營之中,並且要在其中站穩腳跟,那就得靠眼前之人了。只有抱住他的大腿,才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好了,你派一個得力之人,趕緊下山取,去長安侍中府,將此信交給我叔父,到時候,自然會有消息傳來的。」陳輝祖吹了手中的書信,然後放在一個密封的信封裡,用上印簽,這才遞給陳正通。 「是,末將這就派人去。」陳正通自然是知道這封信的重要性,更是不敢怠慢,若非他是降將脫不開身的話,恐怕早就是自己親自做了信差,將這封信送到了長安。 而此刻在歷陽城中的輔公拓,此刻早就嚇的驚慌無比,梁山被攻破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陳正通的萬餘人馬居然投降了。這才是最重要的,陳正通的投降,使的歷陽城中大亂,軍中流言四起,使的輔公拓最近一段時間,已經疲憊不堪了。 「左兄,我不是甘沖的對手,如今梁山已破,對方的十萬大軍即將要來圍攻歷陽了,我軍失敗已經是成了定局,你還是走吧!」輔公拓望著對面的左遊仙,苦笑道:「你本就不是紅塵中人,好求仙道之術,世間的爭權奪利,王圖霸業,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走,能走到哪裡去?」左遊仙雙眼赤紅,不滿的說道:「我軍尚有數萬江淮軍,歷陽城甚是堅固,甘沖若是要想攻下歷陽,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輔伯,你可不能洩氣啊!」 「不用了。」輔公拓苦笑道:「你與我不同,你沒有在軍隊中呆過,如今兵無戰心了,就算想反抗,恐怕也不是對方的對手,還不如投降呢!」 「投降,你認為你還能活嗎?」左遊仙冷笑道:「甘沖賊子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一旦投降,那就是必死無疑。」 第215章 暴怒 「這也是沒有辦法?」輔公拓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來。淡淡的說道:「不光兵無戰心,更重要的是,對方已經佔據梁山,我軍也沒有南下的可能了。歷陽城雖然也很堅固,但是城中的糧草卻是不足,只要對方圍住歷陽,我軍就是插翅難飛了。不出半個月,歷陽城就會被對方攻破,到時候,還是身死族滅。還不如現在投降,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甘沖殘暴不仁,若是陛下這個時候投降,恐怕會被對方所殺啊!」左遊仙又勸說道。 「能不活那也是看陛下的意思。甘沖又能耐我得何?」輔公拓不屑的說道:「甘衝不過是一個豎子而已,當初老夫征戰天下的時候,這個豎子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陛下,唐軍圍城了。」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淒厲的喊叫聲。 「來了。」輔公拓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左兄,你還是走吧!」說著就站起身來,緩緩的朝外走去,身形極為落魄,一瞬間。彷彿他又蒼老了不少。 貞觀元年六月十八日,剛剛起兵造反的宋帝輔公拓,在歷陽開城投降,被壓送京城,起兵才數月之久的輔公拓就這樣被關入甘沖大營之中。江淮軍也是因此被解散,江淮富庶之地,再次被朝廷收入懷中,鹽稅再次成為朝廷戶部所有。 「陛下,這些都是參奏甘沖的?」宣室內,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奏章,疊的足有數尺之高。疊的人心慌。 「回陛下的話,這些都是參奏懷化將軍的奏折。」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來,把這個打開。」盧照辭手上扇著折扇,指了指上面的一張奏折說道。那張奏折甚厚,遠在眾多奏折之上。 那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指揮著兩個小內侍,將那張奏折打了開來,只見上面奏折約有數步之長,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不少的字。盧照辭望了過去,只見開頭寫著甘沖的許多罪名,連以前黎陽之事,都被翻了出來,其他的諸如欺瞞君父、殘暴不仁、亂殺功臣、侵佔美妾等等諸多罪名,仔細的數了起來,居然有三十項之多。簡直是讓人驚訝。 「甘沖有這麼多的罪名嗎?」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思道:「咦!這是什麼?嗯,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嗯,這是吏部考功司,這是禮部主客司、兵部、戶部、刑部、工部都有啊!這字?」 「抬起來,讓朕仔細看看!」盧照辭面色變了變,朝旁邊揮了揮手說道。 旁邊的兩位太監不敢怠慢,趕緊又將奏折抬的高了一點,讓盧照辭看的清清楚楚。好半響,盧照辭才擺了擺手,道:「傳旨虞世南前來見駕。」 「奴婢遵旨。」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去命人傳召不提。 「這些人的字跡可是相似啊!是什麼人有如此大的膽子,在其中串聯,想置甘沖於死地啊!」盧照辭面色陰冷,皺著眉頭說道。 「臣秘書監、弘文館學士虞世南參見陛下。」這個時候,就見一個相貌儒雅的儒生走了進來,朝盧照辭大禮參拜道。 「虞愛卿,聽說你擅長書法。」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臣技藝不佳,讓陛下見笑了。」虞世南不敢怠慢,趕緊說道。虞世南的書房與他做人一樣,書法剛柔並重,骨力遒勁,與歐陽詢、褚遂良、薛稷並稱「唐初四大家」。其詩風與書風相似。清麗中透著剛健。 「你若是技藝不佳,那天下人的書法也就沒有人看了。朕今日讓你來不是讓你寫字的,是讓你辨認的。」說著指著旁邊的奏折。說道:「你且看看,旁邊的奏折上的字跡,可是一人所寫!」 「臣遵旨!」虞世南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朝那奏折望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但是一想到剛才盧照辭的吩咐,趕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仔細分辨了一番,又低著頭說道:「陛下,這上面確實是一人所書。」 「你可認識此人是誰?」盧照辭又問道。 「此人的書法中規中矩,並不是名家所為,臣慚愧,臣並不知道此是何人所書。」虞世南趕緊回道:「陛下,這種書法,恐怕是為小吏所為。」 「小吏所為?」盧照辭變了變,若真是如此的話,想找出背後主使之人,可就困難了許多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又轉首問道:「今日宣德殿是何人當值?」 「回陛下的話,是尚書僕射崔大人當值。」成公公趕緊說道。 「傳崔仁師,不,將他們都叫來吧!把長孫無忌也傳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虞卿,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虞世南雖然是一代文人,但是他的兄長虞世基可是前隋有名的奸臣,宦海之上。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的經驗,虞世南自幼跟隨在虞世基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明白官場之上的溝壑,一見這封奏章,頓時知道朝廷之中必定有大事發生,他一個小小的秘書監、弘文館學士位卑官小,若是牽扯到其中,恐怕會死的粉身碎骨。當下一聽見盧照辭的聲音,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退了出去。到了滴水簷下,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宦海之中,到處是暗箭不斷,還是小心翼翼的好。 且不說虞世南心中的小心思,卻說盧照辭的一道聖旨下達宣德殿,並著五大重臣府邸,那岑文本等人紛紛前來,等到眾人進了宣室的時候,天早就已經黑了。但是既然是陛下有旨,天色再怎麼晚,也得進宮不是。眾人進了宣室之中,重新見過禮之後,方按著自己的官位站好。此刻卻是長孫無忌排在首位。 「崔卿,你看看那奏折,你何人所寫,嘿嘿,好大的魄力啊!居然將朝廷各個部門中官吏都囊括其中啊!」盧照辭指著那張奏折說道:「這件奏折乃是你尚書檯送過來的,想必你是知道此事的。你且說說看。」 崔仁師心中一變,趕緊說道:「臣遵旨。」說著仔細端詳這兩個內侍手中的那張巨型的奏折一眼,又轉身說道:「陛下,這是臣讓人謄抄的,想讓陛下看的清楚一點。有此奏折一張,其他的奏折就不用看了。」 「哦。有這個必要嗎?」盧照辭似笑非笑的望著崔仁師說道:「朕看著這些上面說甘沖的罪名都是一樣的嗎?是湊巧,還是串聯?你們想是逼宮吧!」盧照辭聲音越來越嚴厲,最後右手一揮,頓時宣室內到處都是奏折,砸在五大重臣身上一陣生疼。嚇的眾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無論是串聯或者是逼宮,都是一個相當大的罪名,都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了的。這件事情發生在宣德殿中,就算不是當值輔政大臣,碰到這種事情,也是要受到牽連的。 「臣不知道陛下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宣德殿的諸位不就居中聯絡,調停各處關係的嗎?難道臣這也有錯嗎?」崔仁師臉上一臉的冤屈之色,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 「居中聯絡?調停各處關係?朕看你是另有私心吧!」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那你且說說,這上面所說的甘沖的罪證真的是這些嗎?」 「臣不敢妄語。甘沖雖然屢立戰功,但是功不能掩其過,有功就是有功,有過就是有過。說臣有私心,臣不敢否認,臣與甘將軍是有過節,但是臣卻知道,在大是大非面前,臣這點私心算不得什麼。」崔仁師毫不猶豫的說道:「如今的甘沖已經不是以前的甘沖了,陛下,您看看,你可以詢問錦衣衛,看看甘沖在江淮之間幹了些什麼?那吳王到現在還沒有死呢!他就強佔了對方的妻妾,這就是死罪,就算那杜姬跟隨輔公拓起兵造反,他俘獲了杜姬,這杜姬也是該進獻給朝廷,何時輪到他來處置了,還有,闞陵乃是陛下親點到江淮平叛的,他就是因為馮惠亮手中的反賊名冊,而殺了闞陵,這天下有這樣的事情嗎?是何人給他的膽子,讓他如此膽大妄為?」 「陛下。臣也有話說。」這個時候說話的乃是岑文本。 「你們都說,今天你們都說說。」盧照辭掃岑文本一眼,面色一變,卻是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寶座之上,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 「陛下,臣以為甘沖居功自傲,有一些,與漢高祖時期的韓信,蜀漢時期的魏延相同。」岑文本的話並不多,但是卻點到了實處。無論是韓信或者是魏延,兩人都是用兵奇才,尤其是韓信,但是最後這兩人都是居功自傲,不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所以最後的下場都是很淒慘的。 「居功自傲?」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遲疑的神色來。也許岑文本的話雖然不多,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深入到盧照辭的心中。甘沖如今的情況不就是居功自傲的嗎? 「甘沖現在到哪裡了!」盧照辭揮了揮手。 「按照行程,昨夜已經進入藍田關了。明日就能到達長安。」房玄齡主掌兵部,聞言趕緊說道。 「陛下,藍田關急報。」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內侍小跑了進來,遞上一封密封的盒子來。岑文本見狀,趕緊站起身來,伸手接了過來,遞了上來。 「刀!」盧照辭右手伸了過來,那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找出一把小刀來,遞了上來,盧照辭撬開印泥,如此才打開盒子。卻見上面拜訪著一張奏折。 「這個蠢材。」盧照辭一下將奏折取在手中,還沒有看到兩眼,就狠狠的將奏折砸在地上,那臉色漲的通紅。 「陛下!」岑文本等人見狀,心中驚訝無比,沒想到一封奏折就將盧照辭的情緒變的如此暴躁,紛紛對這個奏折感到好奇無比。 「藍田關守將是誰?」盧照辭並沒有將奏折撿了起來,而是面色冰冷的問道。 「陳世通!」岑文本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他是侍中陳叔達的族侄,當年李子通準備從藍田關逃跑的,就是陳世通將他捉住的,隆武皇帝後來還是讓他做了藍田關守將。」 「嗯,傳旨陳世通忠於職守,調他回朝吧!做個京官吧!」盧照辭歎了口氣,又指著地上的奏折說道:「你們都看看吧!看看這個陳世通的奏折吧!真是好厲害啊!居然敢深夜闖關,把朕設置的關隘當做什麼了。」 眾人極為不解,岑文本趕緊將奏折取了過來,仔細看了一邊,面色也微微一變,卻是沒有說話,而是將奏折遞給周邊的幾位,瞬間,奏折上的內容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眾人臉上都露出異樣的神色來。崔仁師臉上現出得意之色,而長孫無忌等人臉上卻是現出陰霾之色。 「陛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不是陛下能控制的還是隨他去吧!」岑文本歎息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盧照辭培養那三十名弟子的用意何在,不但是為日後再李靖等老一輩將軍去世之後,這些人才能獨擋一面,更為重要的是,藉著這個機會,讓更多的優秀的軍事人才湧現出來。這三十名弟子就是火種,而這三十人當中,卻是以秦勇、甘沖、祖明三人最為優秀,所以甘沖無論有多大的罪過,卻是安然無恙,照樣能領兵。就是這個緣故。只是這次,恐怕這一關是過不了了。 「私自闖關,毆打守將,這些都是死罪。陛下,這甘沖真是膽大包天。」崔仁師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藍田關乃是京畿重要的關口,日落之後,沒有陛下的聖旨,是不能開關的,這個甘沖明知道這些,居然敢深夜闖關,毆打藍田關守將,就是倚仗著自己立下的功勞,胡作非為,絲毫不將陛下的聖旨放在眼裡,此人就是該殺。據說那個叫陳輝祖的人說,甘衝在前線是一手遮天,十萬大軍惟他命是從,陛下,此人若是不除的話,日後必是大患啊!」 「陳輝祖?陳叔達?陳世通?」盧照辭忽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由的將剛才那數步長的奏折又撿了起來,又在上面仔細的搜索起來。好半響,才終於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 「陛下!」崔仁師見狀,心中微微有些緊張,不由自主的說道。 「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盧照辭忽然擺了擺手說道。 「陛下,那這個甘沖?」崔仁師又問道。 「朕想知道,藍田關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門下省的官員為什麼一個都沒有缺,盡數上了這個名單之上?」盧照辭面色陰冷,不滿的瞪了崔仁師一眼。嚇的崔仁師心驚膽戰,再也不敢說話了。 「陛下,不管怎麼樣,甘沖所犯下的罪過,這是事實。」岑文本拱手說道:「不管怎麼樣,藍田關他是闖過了,這也是事實。還請陛下明斷。」 「朕知道了。」盧照辭望了岑文本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才緩緩的退了下來。片刻之後,身後卻傳來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顯然這一刻也不知道宮內碎了多少的東西。也由此可見盧照辭此刻那暴怒的心情。 「多謝岑兄剛才出言相助。」崔仁師朝岑文本拱了拱手說道。 「本官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崔大人,本官倒有一句話奉勸大人,不管你是如何心思,但是要記住一點,所謂君子不黨,陛下是最討厭結黨之人。但是更討厭的是,有人將陛下當猴耍的人。你弄出這麼大的一張奏折來,難道真的是為了方便陛下嗎?還是另有想法?」 「岑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崔仁師面色漲的通紅,不滿的望著岑文本說道。 「什麼意思,崔大人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的是,今日是甘沖,明日又是何人?是秦勇或者是祖明?更或者是其他人?甚至說是江左世家?」一邊的長孫無忌也冷哼哼的說道:「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傻子,陛下更是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你與江左世家的事情,還是不要牽涉到朝政中來的好。」 「哼,真是不知道兩位大人在說什麼?」崔仁師聞言面色一變,雙目中露出陰冷之色來,也不與眾人打招呼,就逕自走了。 望著崔仁師的身影,房玄齡歎了口氣道:「崔仁師這招真是厲害啊!把江左世家的力量盡數現了出來,嘖嘖,看看,那名單,有數步之長啊,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各個部門都有他的黨人,陛下想不有他想都很困難啊!」 「與這件事相比,下官倒是擔心陛下了,也不知道陛下將如何處置甘沖?」杜如晦臉上卻是閃爍著一絲憂色來。眾人聞言也深深的歎了口氣。朝廷局勢一日三變,讓這幾位重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216章 爭論 「陛下,這是今日來的重要情報。」清晨。盧照辭正準備更衣上朝,忽然錦衣衛統領盧青雲滿面陰雲的走了進來。 「說吧!又有什麼事情,天塌下來了?」盧照辭一見對方的神情,心中一沉,但是也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歷陽府庫已經被懷化將軍被搬空了,他不但在歷陽犒賞了三軍,更為重要的是,自己大約得到百萬貫的金銀財寶。」盧青雲低著頭說道。 「什麼?他犒賞三軍?他私自侵佔了戰利品?」盧照辭面色一變,臉上現出一絲憤怒之色來,猛的說道:「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 「陛下,現在沒有並不能代表著以後沒有,這件事情有十萬大軍作證,恐怕是瞞不了多久了。」盧青雲忐忑不安的說道:「臣現在就向陛下稟報,恐怕等會上朝,就會有人參奏了。」 「不可大用啊,不可大用啊!」盧照辭臉上難掩失望之色,揮了揮手,道:「你速去軍中,傳朕口諭,讓甘沖暫時居住在香台寺吧!不要進宮來面見朕了。待仍風頭過後,再做處理吧!讓他這段時間,好好的參悟一下佛經,瞭解一下那些佛經中的道理。」 「臣這就去。」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走了出去。 「哎,真是愚蠢。」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走吧!上朝!」 「遵旨!」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領著殿中省的官員,起了儀仗,乾清宮太和殿而去。 太和殿外的廣場之上,眾大臣早就分了品階站好了,五大輔政大臣、三省六部的六部的官員們都站在那裡,吏部考功司的官員開始在那裡唱名,若是沒有到的,不但會記錄在案,更為重要的是,納入年終考察的範圍,若是可以的話,那些無聊到極致的御史言官們還會參奏對方。輕則訓斥,重則丟官棄爵,相當的嚴重。 「陳大人,昨日你上的奏章,我已經轉呈給皇上了。」崔仁師笑呵呵的望著對身後的陳叔達說道。 「哼!」陳叔達面色一變,冷哼哼的瞪了崔仁師一眼。皇宮中事情本來就瞞不了多少人,人多眼雜,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的,在朝廷之外。很快就能掀起一場風波來。那陳叔達是何人,自然知道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 「崔大人,陛下聖心獨照,天下大事莫不在陛下心中,術離不開道,你專注於詭詐之術,日後也是難成大氣候。」崔仁師正在高興之時,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冷哼之聲,轉眼望去,卻是見蕭禹一臉的陰冷之色。他是江左世家的首領,當初就因為頡利南下之事,鬧得盧照辭提前立下了太子之位,使的江左世家大敗,從此之後,江左和關中世家就成了仇敵,沒想到這個時候,又被對方利用了一次。惹的皇上忌憚了。 「哼!」崔仁師被他教訓的面皮發紅,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對方雖然行事古板,但是在朝廷之中,算是德高望重之人。這點崔仁師是不能比的。只得在心中罵了一句老不死的。 「皇上駕到,百官早朝。」就在這個時候,太和殿前傳來一陣怒吼之聲。眾人只得放下看熱鬧的心裡,跟隨這五大輔政大臣,朝太和殿而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大臣見過禮之後,又按照各自的品階在錦凳上坐了下來,或是垂首不語,或是死死盯著前面的身影,或是等候著自己的人的一聲令下,就開始向別人放槍了。 「開始吧!」上首的盧照辭掃了底下的眾大臣一眼,冷眼旁觀,這下面中人,有多少是真正為了朝廷的,看看這,滿身朱紫緋紅,又有多少明面上正氣凜然,私下裡又是男盜女娼,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陛下,臣有本奏!」說話的是陳叔達。 「來了,來了。這是什麼。」盧照辭雙目中寒光冷射,死死的盯住陳叔達,好半響才淡淡的說道:「侍中大人是不是要參奏懷化將軍甘沖?不知道他還有什麼罪名?勞煩老大人親自出手的?」 「私自犒賞三軍,侵佔江淮鹽稅,有謀逆的嫌疑。夜闖藍田關,鞭笞守關將領。有欺君抗旨的嫌疑,還請陛下明察。」陳叔達毫不猶豫的說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陳叔達不會不知道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使被皇上所忌憚,但是甘沖此子若是不除。日後必定要遭其陷害,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冒著得罪陛下的危險,除掉此人呢!更為重要的是,不管怎麼樣,自己總是佔著理字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臣也附議。」一個官員站了起來。 「臣附議!」又一個官員站了起來。 …… 不到片刻,居然有十數位官員都站了起來。盧照辭望了過去,卻是發現這些多是江左名家,多是讀書之人,更多為是御史台之人。 「這難道就是清流嗎?」盧照辭心中暗思道:「雖然手中沒有多少權力,但是卻是朝廷中的一股重要的力量,多是讀書人喜歡的地方,因為這個地方容易出名。」 「陛下,臣有本奏!」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卻是站了起來,拱手說道:「甘沖職惟爪牙,並蒙拔擢,受將帥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報陛下之恩。舉措肆情,罪負盈積。實宜繩之刑典,以肅朝倫。但淺水原之事……江淮之事,陛下運獨見之明,授決勝之略,甘沖、祖明等奉行聖算,遂得指期平殄。若論事實,並是陛下之功,甘沖等有道路之勞,未足稱其勳力……斯則陛下聖德,雖屈法而德彌顯;甘沖等愆過,雖蒙宥而過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茲而皆勸;負罪之將,由斯而改節矣!」那岑文本洋洋灑灑千餘言,卻是將甘沖跟隨盧照辭以來,所立下的功勞一一列舉,計有千餘言之多。大殿之上,眾人的心思隨之轉動,也都紛紛點頭,只有那崔仁師、蕭禹、陳叔達等人面色變了變,卻是難看無比。 盧照辭也驚訝的望著岑文本,沒想到的是岑文本這個時候居然出來支持甘沖,這與他昨日的想法可是不對的啊!但是望著岑文本那謙和的笑容,頓時明白了,岑文本哪裡是在為甘沖求情,而是在為自己找下台的階梯。是要幫自己保住甘沖。這已經不是一個人是不是在謀反的問題了,而是在維護皇權的尊嚴。使得自己不為群臣所逼迫。到底是國士,也難得自己如此信任他,遠比崔仁師等要好的多。 「陛下,甘沖此人罪大惡極,十惡不赦,非是做人臣子之人,此人智小言大,舉止不倫,以臣觀之,必為戎首。」陳叔達又說道。 「陛下,甘沖雖然有些過錯,但是仍然是有功之臣,陛下應該秉承聖人寬恕之道,對其多加教養才是。」長孫無忌也出言道:「甘沖為聖上之弟子,師父寬恕弟子也是應當的。」 「長孫大人,這犯下了過錯,卻是因為有點微末功勞而不加以處罰,如今這朝廷之上,都是有功之臣,難道日後這些人犯下了過錯,也不加以處罰的嗎?若是如此,那大唐的律法又有什麼用處呢?日後如何來懲處那些十惡不赦之人呢?朝廷的律法難道也成了一張空文了嗎?」蕭禹冷哼哼的說道:「甘沖所犯的罪行,朝廷的律法上寫的明明白白。又是人證物證俱在的,豈能允許他人放肆的。聽說長孫大人正在修訂律法,難道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那又怎麼來修訂朝廷的律法呢?這有制就按制,有律就安律,若是不行,在前朝之中,尋找相同的例子也是可以的。陛下,若是不懲處甘沖,臣這官也就不做了。」 「蕭禹,你這是在威脅陛下,你要陷陛下於不忠不義嗎?」崔仁師見狀,臉上頓時現出一絲冰冷的來,嘴角更是露出一絲猙獰之色。 「夠了。」盧照辭面色陰冷,冷哼的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有功就賞,有過就罰,朕當年單騎入關中的時候,就是靠著這個原則,平定諸路義軍,擊敗陰世師,助高皇帝佔領關中,然後率領大軍平定天下,才有今日的偉業。你們所說的朕都知道了。甘沖有過,有大過,但是更是有功,有大功,這也是不容忽視。我們不能因為他有功能掩飾其大過,但是也同樣不能因為他有大過而掩飾其的功勞,這樣都是不公平的。岑文本,命宣德殿考察甘沖功勞與過錯,然後再報與朕。」 「臣遵旨。」岑文本心中一動,趕緊應道。 「蕭禹,這下你可滿意了。」盧照辭冷笑道。 「陛下聖明。」蕭禹見狀,趕緊點了點頭。 「既然滿意了,那朕現在就說說你的事情。」盧照辭冷哼道:「長孫無忌,當庭以辭官來要挾朕,該當何罪?蕭禹,當初科舉的時候,你也是這樣來要挾朕,今日你又是如此來要挾朕,你以為朕是誰?朕是誰都能要挾嗎?」 第217章 甘沖之死(一) 「回陛下的話,當是為死罪。」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遲疑之色來。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陛下,蕭大人也是為國家,為朝廷著想,還請陛下恕罪。」長孫無忌話聲一落,大殿內頓時陷入一片沸騰之聲。蕭禹臉色頓時放鬆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陛下,臣承認是有私心,但是甘沖此人若是不殺,豈能服眾啊!」蕭禹別下頭上的烏紗,捧在手上,沉聲說道:「甘沖是得罪了我們江左世家,他視我們江左世家為掌中玩物,如同那些草芥一番,是要殺就殺,要剮就剮,陛下,在輔公拓的兵鋒之下,我們這些世家能有選擇嗎?甘沖嫉妒賢能,見闞陵將軍威風,陣前斬將,心中十分嫉恨。所以才會將闞陵將軍斬首。嘿嘿,憑借敵人手中的名冊殺人,是不是太過兒戲了。想吳王杜伏威、闞陵將軍尚在京中,他們如何造反?萬古流此人固然卑鄙,但是也是有功將領,若是殺也是應該由陛下來殺,豈能容他出手。俘虜對方猛將,按照條例,是應該交給刑部審訊,或者獻與陛下,他甘沖若是心中有意,也可以求陛下賞賜,何故出了下策,居然強行戰友,無視君父存在。犒賞三軍本應該由聖上欽點人員專門前往,他卻私自犒賞軍隊,使軍中將校口中不念聖上,專謝甘沖,中飽私囊,江淮軍坐鎮江淮,有錢糧無數,他居然據為己有,真是膽大包天;最後,私闖藍田關,藍田關乃是京畿要害所在,他卻率領數萬大軍,夜闖藍田關。私自鞭笞守關將領,這一切都是犯了死罪。臣雖然有些私心,但是臣並不認為,甘沖就不該死。即使知道陛下要臣的性命,臣還是這句話,甘沖該殺。還請陛下明斷。」說著就匍匐在地,花白的頭髮在人群之中甚是醒目。大殿內頓時響起了一片唏噓之聲,就是岑文本也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封蕭禹為宋國公,食邑三千戶。賞司徒銜。」盧照辭也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崔仁師,將蕭禹攙扶起來。」 「陛下聖明。」眾臣見狀,紛紛大聲山呼道。直到鎮殿將軍大聲喝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不過,甘沖是否當死,還需經過宣德殿會同刑部商討之後再做論處。」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功過是非,朕心中有數。就這樣吧!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但是蕭禹的一番言論,以及最後貞觀天子的心思,彷彿是在說明著什麼。 「可惜了。朝中又要走了一位高官了。」太和殿外,崔仁師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 「崔大人,你的算計成功了。」岑文本歎了口氣道:「蕭禹老大人今日雖然入了國公,食邑三千戶,更是賞了司徒的官位。其實上也是即將退出朝廷的中樞了。陳叔達這次為了報仇,可是倒了大霉了。卻便宜了崔大人了。」身後的長孫無忌等人也深深得點了點頭。 「岑大人,您看禮部尚書何人合適啊?」崔仁師笑瞇瞇的說道。 「崔大人,莫非你還想染指禮部不成?那你們崔氏乾脆獨霸朝堂得了。」杜如晦冷哼哼的說道:「尚書之職,也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我們這不是有推薦的權利嗎?」崔仁師並沒有生氣,而是笑呵呵的說道。 「岑大人,韋某奉命與諸位宰輔大人商討甘沖之事,不知道諸位大人有什麼命令否?」這個時候,韋挺緩緩地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朝眾人拱了拱手,臉上說不出的輕鬆。這一仗與關隴世家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坐山觀虎鬥,看著關東世家和江左世家干的熱火朝天,結果,崔仁師以位列宣德殿的優越位置狠狠的擊敗了江左世家。 「這個?」 「此事陛下早就已經有了定論,我們再等等吧!」那崔仁師正待說話,一邊的岑文本趕緊攔住道。氣的崔仁師嘴唇直哆嗦,一副驚訝的眼神望著岑文本。就是房玄齡等人也驚訝的望著岑文本。 「岑兄,陛下有了交代了?」房玄齡緊張的問道。 「若非陳叔達等人逼的緊的話,陛下恐怕早有了決斷了。」岑文本冷哼道:「這個時候,甘沖恐怕早就已經到了香台寺也不可知。」 「解除兵權了?」眾人面色一動,紛紛望著岑文本。 「陛下要做千古君臣,恐怕這次是做不起來了。」岑文本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十分厭惡的瞪了崔仁師和韋挺兩人一眼,一個推波助瀾,一個卻是冷眼旁觀,卻沒有一個人出口,站在盧照辭這邊,體諒他的心情。崔仁師見狀尷尬的笑了笑。眾人則是紛紛歎了口氣。 西風亭,盧照辭站在其中,望著萬頃碧波,深深的歎了口氣,忽然對身邊的成公公說道:「傳筆墨來!」 「奴才遵旨!」成公公不敢怠慢,趕緊命令幾個內侍將書桌搬了上來,又奉上紙張。如此方立在一邊。 「哎,將此案結了吧!」盧照辭右手取了硃筆,就在聖旨上親自寫了起來,鐵畫銀鉤,好不容易才停下筆來。看了看,就遞給成公公說道:「你去香台寺,傳與甘沖吧!讓他去江都做個都尉吧!所佔的錢財,朕也不要了,就留給他吧!要是祖明在的話,就讓他來見朕。」 「是!」成公公是內侍,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此刻心情不好,聖旨之上,連玉璽都沒有用,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遞了上來,雖然有心去問,但是卻又不好提醒的。只能是取了聖旨,逕自出了西風亭。 香台寺正殿內。甘沖在大雄寶殿內走來走去,那祖明和王君廓二人也在皺著眉頭,端坐在大殿之內,臉上露出憂愁之色來。倒是那王君廓,面色憂愁的同時,嘴角之上卻是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讓人看著摸不著頭腦。對於皇上的打算,他們並不知道。錦衣衛大清早的就趕到駐地,接管了軍權,命三人到香台寺來,讓人心中很是不安。 「哎!若是早知道如此。我們就不應該到香台寺來。」甘沖一臉的不甘之色。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呆在軍營之中,這並不是說他有什麼造反之心,有軍隊在手,他心中就舒坦一些,哪裡像現在,手中無兵,只有三個人在這裡,讓他心中很是不舒坦。 「陛下早就有算計。錦衣衛突入大帳之中,更何況,乃是錦衣衛統領出手,天知道那幾十人當中可有粘桿處的人其中。你我雖然都是勇猛之將,但是若是論單打獨鬥,可不知道是不是那群殺人魔鬼的對手。」王君廓淡淡的說道。 祖明聞言狠狠的橫了王君廓一眼,若非是他的話,甘沖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被帝王所猜忌,更重要的是被自己的老師所猜忌,這是何等的痛苦之事,不但是對甘沖、祖明來說,就是對盧照辭來說也是如此。 「陛下的錦衣衛到處都是,想來昨晚我們深夜闖關的事情他老人家也是知道了。」甘沖惡狠狠的說道:「可恨那守關將領,居然如此蔑視我等,說我們乃是靠著陛下的名聲才有今日成就的,不但是不將我等放在眼裡,更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若非對方那是守關將領,我早就一劍刺死他了。」 「甘郎,這次你恐怕還是闖禍了。」王君廓苦笑道:「原本是不準備告訴你的,但是眼下陛下讓我入住香台寺,恐怕事情有些不妙了。那守關將領不是別人,正是侍中陳叔達的族侄,弄不好,這是他故意設計的都有可能。讓你又多上一條罪名。」 「真是如此?你怎麼不早說?」祖明聞言,面色一陣大變,猛的抓住王君廓的衣領說道。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王君廓一臉的苦笑。 「祖郎,莫要說了。我甘沖罪名多的去了。還怕這一條。」甘沖冷笑道:「有功就賞。有過就罰,這是陛下定下的規矩。大不了,我再回去做個小兵得了。」 「就怕有的時候連個小兵都難做啊!」王君廓苦笑道。 「聖旨到!」甘沖正準備說話,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尖利的聲音。 「咦!是成公公。」祖明看的清楚,一見來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喜之色來,王君廓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甘將軍,接旨吧!」成公公淡淡的望著對面的三位將軍,尤其是中間的那位年輕將軍,是何等的英姿颯爽,可惜了。卻不知道自己的根本是什麼。 「臣甘沖接旨。」甘沖不敢怠慢,趕緊跪了下來。 「甘沖,知汝以儇佻惡少,屢逢僥倖。君臣大義,素所面牆,國朝祖宗制度,師徒之誼,永垂久遠,俱有深意。朕本想與你做個千古君臣,可是爾狂昧無知,具啟稱職,出自何典?屢諭爾等,爾猶抗違不悛,不從腹誹,而竟公然飾詞詭拒,無父無君,莫此為甚!亂殺忠臣武將,欺佔他人婦,夜闖藍田關等等,實在乃是十惡不赦之罪,群臣議論紛紛,恨不得食爾肉,寢爾皮,但是朕念你有功於國,特寬恕爾死罪,去爾所有爵位,貶爾為江都都尉。爾好生反省吧!」成公公念完之後,方淡淡的看了一眼甘沖,歎息道:「甘將軍,接旨吧!」 「臣領旨謝恩。」甘沖嘴巴之中說不出的苦澀。 「甘將軍,至於你在江淮所得的錢財,陛下也讓你留著,以全師徒之情。」成公公深深的歎了口氣道:「甘將軍,請恕老奴多嘴,您這次做的也太張揚了,陛下不得不懲處你。你好自為之吧!」 「甘沖知道了。」甘沖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祖將軍,陛下讓你去見他。」成公公又對一邊的祖明說道。 「哦,臣遵旨。」祖明心中一動,趕緊說道。當下趕緊站起身來,掃了甘沖和王君廓二人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深深地歎了口氣,隨著成公公一道,出了香台寺。 「甘郎,看來陛下對你還是有師徒之情的。不但連女人都沒有沒收,更是連那筆巨額的錢財都沒有沒收。」王君廓雙目中閃爍著奇光。 「是啊!還是有師徒之情的。」甘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哎,也不知道陛下會怎麼處置我了?」王君廓苦笑道:「祖郎老實,看來這次恐怕也有可是因禍得福吧!回頭或許有重賞也說不定啊!」 「算了,個人自有個人的路。」甘沖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臉上隱隱有一絲陰霾之色,看的王君廓嘴角現出一絲異樣來。 「江都可是一個好地方啊!當年楊廣的大本營就在那裡。」王君廓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王朝興盛之地,自古以來也不知道衍生了多少豪傑,沈法興等人無能,葬送了大好江山啊!若是認真謀劃一番,陛下哪裡會有如今的萬里江山啊!甘郎,回頭陛下要是處置我的話,我也自請去江都,和你在一起。你我二人再幹上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如此也不枉來世間一回。」 「那自然是好。」甘沖點了點頭道。 宣室外,祖明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臉上卻是淚痕滿面,他在這裡已經跪了盡一個時辰了,專門等著盧照辭的召見,可惜的是,如今卻仍然沒有見到盧照辭召見的聲音。宣室之外,來往的官員無數,各個看著地上的跪的祖明,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雙眼中卻是露出異樣的神色來。 「陛下,祖將軍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個時辰了。」宣室之內,成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他進來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朕看看他。」 「奴婢遵旨。」成公公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小跑了出去。盧照辭門下三大弟子,秦勇威儀,甘沖桀驁,祖明老實,就是成公公這個閹人,對祖明的印象也是不錯的。 第218章 甘沖之死(二) 「臣祖明拜見陛下!」祖明進了宣室。忍住膝蓋的疼痛,又跪倒在地。 「起來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你是在怨恨為師沒有赦免甘沖?」 「臣不敢。」祖明咬了咬牙齒說道:「這甘沖雖然有罪過,但是實際上,有許多事情,他也是被人所誘導所為。」 「甘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是被何人所誘導?」盧照辭聞言冷笑道:「在他的身邊,除掉你就是王君廓了,是你還是王君廓?祖明,莫要為他開脫了,無慾則剛,有容乃大,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若非甘沖心中有慾望,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反觀你,因為心中無慾,朕才相信你,看看秦勇,也是如此,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安守本分,不是你的東西。從來不主動索取,這才好的臣子。甘沖卻是不同。」 「陛下,臣以為甘沖有今日,多是為王君廓教導有很大的關係。」祖明絲毫不理會盧照辭,仍然跪在地上,將黎陽之事,廬江之事以及歷陽之事、藍田關之事,紛紛說了一遍,最後方說道:「陛下,甘沖是有錯,但是絕對是沒有反叛之心,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還請陛下明察。」 「真是可恨。真是可恨。」盧照辭聽了之後,惡狠狠的說道。 「陛下,那藍田關之事,就是甘沖不做,弟子也會去做的。」祖明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歷陽府庫之事呢?勞軍之事呢?這些事情是他自己能幹的嗎?他就沒有動腦子啊!」盧照辭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來。 「這個,當時為了盡快的攻下歷陽,甘沖才迫不得已下了這道命令。」祖明臉色微紅,實際上歷陽根本是不攻自破,哪裡還需要浪費什麼口舌呢! 「看看,連你也沒得話說了吧!」盧照辭冷笑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朕已經貶了他做江都都尉了,江都氣候不錯,就讓他在那裡呆上一陣吧!以後有了戰事,在做安排就是了,但願他能理解朕的苦心,否則的話,恐怕人神公憤了。」 「陛下。那臣怎麼辦!」祖明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的去路,朕都給你安排好了,去武學吧!做一個教官!」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待甘沖之事過處之後,朕自然會有獎賞的,不過,這次國公之位,你是想不到了,待日後立功了再做賞賜吧!」 「臣也不要什麼國公之位,能呆在陛下身邊就可以了。」祖明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大師兄就是因為呆在陛下身邊,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臣也想試試。」 「如今之事與以前不一樣了。」盧照辭歎了口氣道:「還有,你也不小了,回頭,朕再給你指上一門親事。你放心,和你大師兄一樣,也是名門之後,不會委屈你的。」 「臣謝陛下隆恩。」祖明臉色微紅。趕緊應道。 「行了,你也累了,且下去休息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日後。甘沖之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是,陛下。」祖明面色一愣,但是一見盧照辭那陰森之色,卻是不敢再說什麼了,只得小心翼翼的退了下來。 「來人!」待祖明走了之後,盧照辭的面色變的更差了,雙手拍了一下,就見黑暗之中,現出一個人影來。 「去,取藍田關守將的性命。做的乾淨一點。」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朕的弟子自然是由朕來教訓,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的藍田關守將來教訓了。居然敢算計一個懷化將軍,以為鞭笞幾下就沒事了?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諾!」黑衣人輕輕的應了一聲,頓時沒入黑暗之中,消失的不見蹤跡了。 次日,果然傳來,藍田關守將陳世通在藍田關自殺身亡,至於為什麼自殺,卻是沒有說出來,事後,刑部的人調查之後發現,陳世通在藍田關剋扣軍餉,連個死後哀榮都沒有,真是可憐可悲。只有岑文本等人隱隱約約的知道其中的一些貓膩,但是誰都不敢說出來,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伴著事情。 貞觀元年,八月十五日,盧照辭在興慶宮內大宴群臣,以蕭禹年長。賜蕭禹與自己同席,江左世家見狀,頓時心中大喜。岑文本等人歎了口氣,在這無限榮光的背後,掩藏不住的是蕭禹的宦途生涯即將宣告結束。 果然,三天後,念蕭禹年老,命其乞骸骨。又命令封德彝為禮部尚書,著名的當朝書法家虞世南禮部右侍郎。弘文館學士褚亮為禮部左侍郎。雖然封德彝繼續做了禮部尚書,但是在朝廷之中,蕭禹的威望遠在封德彝之上,江左世家的實力一時間大為減弱。關東世家、關隴世家的力量隨之上漲。 「這個孽畜!」宣室內,岑文本等人面上露出憂色,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甘沖此人野心甚大,看看,您看看他在江都這段時間幹的事情,將江都建造了一個上百頃的莊園,豪華無比,其中的私兵就有三千之多,這些私兵,多是穿著明光鎧甲。手中的兵器多是為制式軍械。他依靠著這三千私兵,在江都可以說是獨霸一方,連當地官府都無可奈何,由此見此人已經有尾大不掉之勢。想當年,陛下已經明令禁止世家宗族蓄養私兵,就算是在京城,下人奴僕也是嚴格控制的。官員都是按照各自的品階做了嚴格規定的。甘沖何許人也,居然能蓄養私兵三千人。簡直是膽大妄為。據臣所知,這江都縣的兵馬也只有五百之中,揚州的兵馬也不過五千人。依照甘沖的能耐,若是他想取揚州。不過揮手之間而已。」崔仁師滿面陰冷之色,出言說道。 「陛下,甘沖此人生活奢靡,臣聽說當初他佔了歷陽的府庫,將其中的錢財盡數掩埋起來,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看看,吃飯叫傳膳,就是這吃飯的菜餚,一餐就是百道菜餚,精美無比,有些東西臣是聞所未聞,臣估算了一下,這一餐下來,顧忌有數十貫之多,連我朝的一個縣令恐怕一個月也吃不了這麼多的菜餚。百道菜餚,他真的吃的下,聽說,陛下您在宮中,每餐也不超過二十個菜餚,而且各宮的嬪妃、太子、王子都是在一起用餐,生活極為節儉,甘沖此子卻是不一樣,其架居然超過了陛下。臣要參奏此人。」說話的是魏征,已經從關東歸來,此人一聽說甘沖之事,也不知道和盧照辭鬧了多少回了。 「傳旨,貶甘沖為江都守門官。」盧照辭歎了口氣,他也未曾想到,甘衝到了江都之後,居然變成這等人物。開口傳膳,閉口侍寢,簡直與帝王無疑。 「揚州刺史是誰?」盧照辭又問道。 「是崔啟元。」岑文本掃了一邊的崔仁師一樣。看來,這個崔啟元不是博陵崔氏,就是清河崔氏。 「命令崔啟元嚴加看管。調王君廓為揚州都督。提轄揚州兵馬。」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 「臣遵旨!」崔仁師趕緊應道。 …… 「陛下,揚州刺史崔啟元參奏甘沖的奏章!」 「陛下,這是揚州所屬官員參奏甘沖的奏章!」 …… 宣室之內,六大輔政大臣。各自手中捧著一疊奏章,盧照辭滿面陰雲,望著窗外的陰雲,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眾人卻是不敢說話。 「陛下,這是揚州都督王君廓的密報,他說甘沖拒絕消減私兵,最近一段時間,莊中傳來喊殺之聲,恐有異動。問陛下該怎麼辦?」房玄齡也出言說道。 「傳旨吧!命王君廓小心戒備。一旦甘沖敢興兵作亂,就,就地誅殺。」盧照辭捏緊的拳頭又鬆了下來。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正待退出去,就見盧青雲忽然闖了進來,面色凝重,眾人見狀,也只得停了下來。 「陛下,這是江都的急報。」盧青雲掃了眾人一眼,卻是將情報遞了上來。 「王君廓,真是好大的膽子。想軍功是想瘋了吧!」盧照辭看了一遍,冷哼道:「把朕當做什麼人了,居然敢如此的放肆。」 「陛下。」岑文本等人都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王君廓這個傢伙,為了軍功,居然暗地裡勸說甘衝起兵謀反,事後,自己卻是打著起兵平叛的旗號,去平定甘沖,最後自己是立下了功勞,升了官職,卻害了別人,拿別人的鮮血來染紅自己的官服,此人如何能留的了。」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眾人聞言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情況,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是一想到此事乃是錦衣衛所得出的結論,一想到錦衣衛的能耐,眾人也都住口不言了。就是崔仁師臉上也是暗生惱怒之色。 「傳旨,命賜酒與甘沖。」盧照辭歎了口氣,道:「若是他起兵造反,就命王君廓平了他吧!然後命王君廓回京受封賞。」言語之中,殺氣脫口而出,眾人為之一愣,看來,甘沖是沒機會,而作為自作聰明的王君廓,面臨也即將是必死之局。謀劃到如今,最終還是逃不脫一死,眾人臉上都露出黯然之色來。 第219章 蕭禹托孤 「文本,蕭禹的病怎麼樣了。」宣德殿內。君臣數人正在批閱奏章,忽然盧照辭抬起頭來問道。 「聽太醫說恐怕過不了這個夏天了。」岑文本幽幽的說道,如今已經是貞觀二年的夏天了,貞觀元年發生了許多是事情,天下是太平了,但是也死了不少的人,懷化將軍,當今貞觀天子的第二弟子甘沖被賜死,緊接著平叛歸來的揚州都督王君廓也得了重病,暴死在回京的途中。兩員大將的死亡,使的朝野眾臣之中蒙上了一層陰影,相反,至於吳王杜伏威的死,並並沒引起他人的過分關注,這種人遲早都是要死的。 「隆武元年、貞觀元年、貞觀二年,大比之期又要開始了,蕭禹卻病倒了。」盧照辭丟掉手中的硃筆,淡淡的說道。 「陛下,朝中官員無數,才俊之事更是不計其數,難道還怕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做主考嗎?」崔仁師在一邊微微不滿的說道:「蕭禹雖然是國之重臣。但是到底是年邁,有些事情也該讓年輕人來做一做了。」 「陛下,臣倒是有一人可以試一試。」長孫無忌拱手說道。 「哦!何人?」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當今首輔岑大人。」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他當年可是做過一人副主考的,這個時候做主考應該是可以的。」 「文本國事繁忙,嗯,也罷!文本,你就做一任主考吧!讓虞世南、褚亮幫你!」盧照辭看了岑文本一眼,點了點頭。 「陛下,這個褚亮恐怕是不行了。他也老了。做上一個禮部侍郎都已經是迷迷糊糊的了。陛下,您還是換上一個吧!」崔仁師又說道。 「那就他的兒子褚遂良吧!朕知道這個人,有學術,竭誠親於朕,若飛鳥依人,自加憐愛。就讓他擔任副主考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又說道。眾臣聞言雙目一暗,隨著科舉考試的進行,那些第一次參加科舉之人,如今都已經升任刺史了,最低的也是上縣的縣令了。如此看來,日後的國家官員陞遷,多是以科舉為第一條件。 「陛下,宮外有岑大人家眷,說是有要事請岑大人。」新任的大內總管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文本,你就先回去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不過,朕可是聽說了啊,今日輪到你給朕的幾個皇子上課了,下午可別偷懶啊!」 「臣記住了。」岑文本趕緊應道。 「科舉考試將近。莫非這個時候,岑大人有什麼親眷將來?」崔仁師雙眼轉動,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好像是沒有聽過岑大人有什麼親眷要來啊!」房玄齡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岑大人柄國日久,避嫌這點規矩他還是知道的。」 「咳咳,也是。」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卻是不在說話了。 而在宮外,岑文本面色凝重,他的家規甚嚴,當他在宮內處理政事的時候,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則都不能驚動他。雖然位列人臣,當今貞觀天子十分信任他,但是他一直是恪守本分。忠於職守,也因為如此,這宣德殿首輔的位置一直是他。但是這個時候,家人居然派人前來催促他回府,足見此事的重要性,不得已只得出了皇宮。 「咦!你是何人?我府上怎麼沒有見過你。」岑文本剛剛出了皇宮,就見自己的馬車旁邊立著一個不認識的下人。當下臉上現出狐疑之色來,趕緊問道。 「大人,我家主人病危,想請大人走一遭。」只見那下人臉色惶急,緊張的說道。 「你家主人是何人?」岑文本又問道。 「宋國公、司徒蕭禹,蕭老大人。」那下人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哎,蕭老大人,你這是何苦呢?」岑文本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上車吧!」說著就上了自己的馬車,那名下人不敢怠慢,趕緊領著馬車朝蕭禹府上行來。 不到片刻,就見馬車停了下來,顯然是到了蕭禹府上,岑文本在車內思索了片刻,方走下車來,忽見蕭禹府外有一輛華麗的馬車,隱隱有金鳳現於其上,周邊有金甲護衛、掌燈宮女立在一邊,顯然是宮中之物,岑文本面色一變,趕緊問道:「這馬車是宮中哪位貴人所有?」 「回大人的話,乃是靜妃娘娘所有。」下人趕緊說道。 「不好。」岑文本面色頓時巨變,轉身就走。 「學生盧恪拜見老師。」這個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卻見一個五六歲大小,粉妝玉琢的小傢伙在門前台階上朝自己拱手說道。 岑文本面色一苦,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前不久被封為蜀王的盧恪,說起來,盧照辭的幾個孩子。都是在一起讀書的,岑文本也曾經授命,每七天就給諸位皇子上一次課,這個老師的稱呼也是可以的。只是,岑文本卻知道自己受不起這個稱呼,也不能接受這個稱呼。但是這個時候,卻是沒有辦法。 「臣拜見蜀王殿下。」岑文本苦笑道:「沒想到殿下也在這裡。」 「蕭老大人病重,弟子和母妃前來探望。」蜀王盧恪確實是聰明無比,小小年紀就知道尊師重道,儘管知道岑文本的心思,但是仍然恭敬無比,讓岑文本又喜又無奈,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來靜妃娘娘也在這裡。」岑文本臉上的苦笑之色更是弄了。這下他終於知道蕭禹這麼急著找自己來幹什麼。偏偏,自己當初沒有想到,這個蕭老大人,居然連靜妃和蜀王盧恪都給傳了過來,一時間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先生,請。」盧恪像個小大人一樣,伸手做了請的姿勢,好像這個蕭府乃是他自己家的別院一樣。 「蜀王殿下,先請。」岑文本是深受盧照辭信任不假,可是也是懂得恪守臣子之道,蜀王盧恪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到底是帝王之子,龍鳳血脈,岑文本自然是不好在他面前托大的。 「先生,請!」盧恪眼珠一轉,頓時上前拉著岑文本的右手,兩人朝府內走了過去,卻是不分前後左右,看的蕭禹連連點頭,難怪朝中上下都誇讚盧恪聰明伶俐,今日一見卻是不凡,其才能遠在江夏郡王盧承嗣之上。更是在宗室子弟之中,都是翹楚,雖然沒有點名太子如何,但是言下之意去,卻是在說太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臣謝過殿下了。」岑文本也不矯情,任由盧恪拉著自己的右手,兩人一起進了蕭禹的府邸。 蕭禹的府邸很大,但是更多的是江南特色,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山水縱橫,更多的是強調水的輕柔,與周圍環境的協調,人入其中,彷彿是置身在江南水鄉之中。雖然是盛夏,但是在這裡卻很是清涼,這與蕭禹的出身有很大關係。 穿過幾座水榭,就到了蕭禹的房間之中,岑文本還沒有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草藥氣味,隱隱還傳來蕭禹的一陣陣咳嗽之聲。岑文本皺了皺眉頭,看來蕭禹的身體恐怕還是真的不信了。 「臣岑文本拜見靜妃娘娘。」岑文本首先見過靜妃楊寧兒後,這才朝躺在床上的蕭禹行了一禮,道:「晚輩岑文本拜見蕭老前輩。」卻是沒有以官位相稱。只要在官場中人都明白,既然是這種稱呼,言下之意就是說,不要討論公事。 只可惜是,岑文本這個多智近似妖的傢伙這次可是失算了。蕭禹是誰?一個久經宦海沉浮的老官僚了,更為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病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見閻王了,這個時候,還要面皮嗎? 「岑大人能來,老夫就是死也瞑目了。」蕭禹蒼白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紅潤來,指著盧恪說道:「岑大人,你看蜀王如何?」 岑文本聞言心中暗自叫苦,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苦笑道:「蜀王殿下天資聰穎,英姿不凡,小小年紀,就是如此出眾,日後必定不凡。不愧是兩代帝王血脈,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好是好,就是沒有名師教導啊!」一邊的靜妃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道:「這先天就算再怎麼聰明伶俐,但是若是沒有名師教導,日後還是成不了大氣候。如今天下人才雖多,但是名師卻是難尋啊!」 「娘娘,這眼前不就是一個的嗎?」蕭禹笑呵呵的說道:「岑大人可是我朝第一國士,有岑大人在,還需要到處尋老師的嗎?」 「這岑大人每天都關注國事,豈會答應教導恪兒!」楊寧兒深深的歎息道。 「岑大人乃是我江左名士,只要稍微指點一番,就足夠蜀王殿下受益無窮了。」蕭禹對岑文本說道:「岑大人,你說呢!」 「這個,這個?」岑文本心中暗自愁苦。沒想到自己來了這一通,居然發生這種事情來。頓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張謙和的臉孔頓時憋的通紅。 第220章 總參謀部 「蜀王殿下與諸位王子殿下都在南書房讀書。長孫無忌、崔仁師等的諸位大人都是蜀王殿下和諸位皇子、王子的老師。蜀王殿下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都可以向諸位老師求教。」岑文本面上露出苦澀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有沒有效果,但是眼下卻是只能如此,他知道貞觀天子的心思,如果自己的兒子有了單獨的老師,那麼就容易形成李氏之事,各自為政,互相攻訐,朝堂之中,也會形成各自的幫派,這是盧照辭不願意看到的,儘管如今已經隱隱有了一絲苗頭,但是如今太子還小,別人是抓不到太子殿下的把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像蜀王盧恪身邊已經有了許多的親近之人,這些人在一起就會形成利益團伙,形成一股勢力,在朝堂之上,共同進退。 「呵呵!岑文本啊!岑文本,你如此小心謹慎。難怪陛下能將你倚之為重臣,事無大小鉅細,都會落到你的手中。」蕭禹哈哈大笑,雖然笑聲之中,中氣不足,但是仍然顯示出他的意思,雖然表面上是在吹捧岑文本,但是實際上卻是露出譏諷之色。 「陛下聖明,臣子自當盡力輔佐。」岑文本好像沒有聽清其中的含義一番,臉上又現出謙和之色來。 「你如今位列首輔大臣,就是崔仁師也比不上你,可是你想過了以後沒有。」蕭禹歎了口氣,道:「老夫已經老了,江左世家中人本來就是以你的官位最高,名聲雖然不及我,但是這次科舉大典即將進行,想必,陛下也會讓你做這一任科舉的主考官了,陛下這是在培養你啊!」 「老大人此話怎講?」岑文本這次也驚訝的問道。 「不要小瞧這科舉,老夫一年下來,這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你成了科舉主考官,那些中舉的進士們,就是你的門生,不要小瞧著這些門生故吏,你要立足於朝廷,皇上的信任固然是重要的,但是你得有自己的班底。你的學生就是你的班底,他們的一切都是與你息息相關的。那崔氏在關東世家之中也算是禮儀之家族,祖上也曾出現了許多大儒,崔仁師雖然生性狡詐,但是若是論經史子集,他是不在你之下的,可是陛下為什麼就沒有考慮過讓他做主考官呢?這就是平衡,帝王心術,他要以你來對抗崔仁師的關東世家。文本啊!你若是想憑借這些學生來對抗關東世家還是不夠的,因為他們成長起來太慢了,這人脈是需要積累的。這裡老夫就送你一些人脈,讓你達成陛下的期望。」 「江左世家嗎?」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不錯,只有有了他們,你才立足朝廷。」蕭禹渾濁的雙目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光芒來,說道:「你是一個聰明人,眼下陳叔達雖然是侍中,可是他這個侍中,卻是沒有多大權力的。所謂的三省六部,實際上的權力都是在宣德殿中,老夫說的可對?」 「老大所言甚是。但是老大人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太子年幼,諸皇子也是如此,蜀王殿下如今還不到六歲,這個時候說這些恐怕是早點了吧!」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蕭禹神情一動,可以說這些人從來都忽略了這個問題,自古以來皇位之爭,都是血雨腥風的,可以說,像盧恪這樣的身份,剛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轉入了皇位之爭中來,看看,如今的太子盧承祖就是如此,小小年紀,已經寄托了關東世家的希望了。這些人地位雖然崇高,但是實際上,卻是承擔了許多不應該承擔的東西。 「男兒自幼當立志,聽說先生很小的時候,都可以救自己的父親了,甘羅十二歲的時候,都是可以出使六國,當宰相了,為什麼弟子不行?」這個時候,呆在一邊的盧恪忽然開口說道。聲音雖然顯的稚嫩,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大吃一驚,就是岑文本也暗自讚歎,若非此事關係甚大。恐怕真的認下這個弟子。 「文本,如此弟子哪裡去找啊!」蕭禹忍不住讚歎道。 「這個,這個?」岑文本臉上現出惶急之色來,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主人,宮裡來人了。」這個時候,忽然蕭府的管家走了進來,道:「是總管秦九道大人。說是請娘娘和蜀王殿下回宮的。」 楊寧兒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朝蕭禹望了過去,而岑文本卻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好險。 「老大人!」楊寧兒臉上現出一絲哀怨來。 「哎!既然陛下已經了定論,娘娘還是安心等待吧!」蕭禹一聽到秦九道前來,自然是知道盧照辭的心思了。當下指著岑文本說道:「文本,老夫也不求你現在收蜀王為徒,因為你說的很對,陛下尚且年輕,日後統治天下還有數十年之久,但是若是有朝蜀王性命垂危之時,還請文本看在老夫的一點薄面上,救其一條性命。」 「晚輩遵命就是了。」岑文本歎了口氣,他見蕭禹雙目無神,一聲精氣神已經快要接近乾枯了,也是知道這必定是他臨終的遺言,自然是不好拒絕。也只得應了下來。 「你們走吧!」蕭禹一見岑文本答應下來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來。儘管沒有讓岑文本成為盧恪的老師,但是既然有這句話,想必在日後盧恪有為難之時,岑文本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那岑文本和楊寧兒朝蕭禹行了一禮,方告辭而去,在大廳之上,果真看見秦九道站在那裡,一見三人出來,頓時鬆了一口氣,迎了上去。道:「娘娘,殿下,陛下有旨,讓娘娘和殿下速速回宮,又命岑大人去宣室見駕。」 「臣遵旨。」岑文本不敢怠慢,趕緊朝楊寧兒和盧恪行了一禮,頓時出了府,朝皇宮而去。卻是不理睬身後楊寧兒雙眼中那一絲憤恨之色。 「臣拜見陛下!」宣室之內,岑文本恭恭敬敬的朝盧照辭拜道。 「怎麼樣,蕭老頭子快要死的時候,還不忘記算計你一把。嘿嘿,大名鼎鼎的岑文本,也有失算的時候。」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愚鈍,多謝陛下了。」岑文本趕緊說道。 「朝廷和世家永遠是相互依存的,但又是相互敵對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蕭禹快要死了,他不放心江左世家,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陛下,如今關東世家勢力大漲,關隴和江左世家恐怕都不是關東世家的對手啊!」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文本說的不錯。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太子年幼,等到太子年長的時候,關東世家的力量已經壯大起來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既然蜀王準備找個老師,那就讓他找個老師吧!」 岑文本聞言一愣,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這個時候給蜀王找老師,那不是明顯著要準備讓蜀王這個時候就開始培植勢力嗎?難道陛下真的想廢掉太子之位,另立蜀王不成?那樣一來,恐怕又會使的諸王奪嫡,弄不好還要有玄武門之變的事情發生啊! 「文本,你推薦一個人。」岑文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盧照辭說道。 「臣推薦一人?」岑文本略一思索,頓時知道盧照辭已經將自己成為蜀王師的可能性排除在外了,心中一動,沉聲說道:「陛下,張玄素如何?他曾經做過竇建德的黃門侍郎,如今做景城都督錄事參軍。」 「張玄素?」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此人我倒是聽說過。嗯,不錯,也算是有才能之人,更重要的是,此人對朝廷很是忠心。就讓他做蜀王的老師吧!」 「臣遵旨。」岑文本趕緊說道。心中更是鬆了一口氣,日後再也不會擔心蜀王追著自己拜師了。 「朕念,你寫。」盧照辭忽然指著一邊的御案說道。 「臣遵旨!」岑文本趕緊上前取了筆墨伺候在一邊。 「傳旨,加封江夏郡王盧承嗣為荊王,以李綱為老師。」盧照辭又說道。 岑文本臉色一變,心中大驚,腦袋頓時低的更低了,點頭應了下來,這一系列的舉動,都是針對關東世家的強勢而來,陛下要這是要分權啊! 「傳旨,加韋挺為侍中兼刑部尚書。」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冷哼道:「入宣德殿辦事,此後輔政大臣中,有不決之事,可以通過投票決定,文本擁有最終決斷權。若是你有什麼不不決之處,可以告訴朕。」 「臣遵旨。」岑文本飛快的取了一張空白聖旨來,低著頭飛快的寫著,他才能卓著,幾乎不用考慮,也不用潤色,就一揮而就。 「傳旨,加兵部尚書房玄齡、兵部侍郎杜如晦食邑三百戶。」 「臣遵旨。」岑文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聽見一道奇怪的命令。 「傳旨,在六部之外,加總參謀部,朕自己親領之,以大將軍李靖、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左右侍郎,凡是對外作戰、將領考察陞遷、軍隊調防都處決與總參謀部。」 「臣遵旨。」岑文本右手一陣抖動,差點寫壞了一張聖旨,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將聖旨重新寫了下去。 「好了,就這些。」盧照辭想了想,這才說道。 第221章 元吉妃楊氏 隨著幾道聖旨一出。長安城的官場上頓時再次震動起來,大街小巷,書房密室之內,都在討論這種事情。 「陛下這是在平衡朝局啊!」崔仁師皺了皺眉頭,好不容易等到蕭禹死了,江左世家也就沒了領軍人物,如今可好,江左世家是沒有了領軍人物,但是如今這關隴世家也抬頭了,韋挺進了宣德殿。 「韋挺這廝有什麼能耐能進宣德殿?」崔君肅冷哼道:「當初,他還曾經暗算過陛下的呢,這些陛下難道都忘記了嗎?」 「朝政需要,當年曾經暗算過陛下又能怎麼樣呢?」崔仁師不屑一顧的說道:「他雖然進了宣德殿,但是宣德殿內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做主,如今最重要是蜀王。陛下已經命蜀王、荊王都有了單獨的老師了,這說明了什麼,陛下已經開始培養另外的皇子了,如今聽說宮內長孫娘娘也是有孕在身,不知道是男是女。」 「不如?」崔君肅面色陰狠,右手做了個拿的姿勢。 「混賬,這件事也能做?」崔仁師面色大變。冷哼道:「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你想想看,陛下是何等的厲害,錦衣衛密佈,說不定,你我說話的內容片刻之後,就會出現在陛下的書案之上,恐怕你這邊還沒動手,命都沒有了。」 「這個,這個我知道了。」崔君肅一想起錦衣衛得厲害,面色頓時嚇的蒼白,再也不敢說話了。 「這個時候太子還小,對方想要捉住把柄的話,都是從我們身上開始。所以我們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崔仁師冷笑道:「陛下英明神武,目下考慮的是來自北邊草原上的威脅,他成立總參謀部就是為了掌握軍權,以應付來自背面的敵人。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亂鬧事,恐怕就會接受陛下的雷霆一擊,哼哼,陛下既然猜忌我等,那我等就退讓一步,讓別人去爭去。東宮之位已定,我們就是掌握了主動權了。」 「是!」崔君肅連連點頭。 …… 「怎麼,還有客人啊!」 「啊!臣妾參見陛下。」長春宮內,楊寧兒雙眼一亮,露出一絲驚喜之色來。一見盧照辭前來,趕緊站起身來,盈盈拜道,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似羞似喜的美貌少婦,雙眼勾魂攝魄,柳腰輕輕擺動,頓時就見渾圓的臀部隱隱現了出來,胸前的那一抹春光更是晃人眼球,就是盧照辭也忍不住雙眼一陣恍惚。 「這位是?」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這位是東阿王妃,是臣妾的族妹。」楊寧兒彷彿沒有看見盧照辭雙目中的那一瞬間失神一樣,趕緊回道。 「哦,那也是一家人了,起來吧,不必多禮。」盧照辭點了點頭,輕輕的掃了楊氏一眼。 「陛下駕臨,想必有要事,臣妾先行告退了。」楊氏粉臉一紅,她感覺到盧照辭的那雙眼睛彷彿能穿透自己的衣衫一樣,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趕緊告辭道。 「也罷!以後有空就多來宮內走走!」盧照辭也沒有挽留,只是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送夫人出宮。」 「是!」秦九道趕緊對楊氏說道:「夫人,請。」 那楊氏聞言,站起身來,幽幽的掃了盧照辭一眼,不敢怠慢,趕緊隨著秦九道出了長春宮,很快就消失在夫妻兩人眼前。 「臣妾這族妹也是可憐。當年東阿王在的時候,對她是非打即罵,如今東阿王已經死了,但是東阿王當年十分的好色,宮中有不少的女子,族妹也沒有為東阿王生個一男半女,在王府之中,更是受人欺負了。」楊寧兒幽幽的解釋道。 「人心向背,當年前隋楊氏在的時候,豈會有這種事情出現。」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她既然是你的族妹,以後就讓多到宮內走上一走就是了。」 「臣妾也是這個意思。」楊寧兒美目掃了盧照辭一眼,雙目中說不出的詭異。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恪兒最近可好?張玄素此人如何?」盧照辭撫摸著楊寧兒嫩滑的肌膚,漫不經心的問道。至於他的心思到底是在自己兒子身上,還是在楊寧兒身上那就是不得而知了。 「張先生學問是很淵博,可是教的東西恐怕不適合恪兒所學的。」楊寧兒嬌嗔道:「陛下,他叫恪兒吟詩作畫,絲毫不是正道之學。要不,給恪兒換個老師吧!最近恪兒對皇上征戰沙場很是感興趣,要不給他找個會武的。這帝王家的孩子,就要文武兼備,聽說大將軍回來了,不如讓恪兒去拜他為師。臣妾可是聽說過了。這大將軍的兵法韜略很是厲害,就是這武藝也是不凡的,一柄利劍可是能闖萬軍啊。」 「這點你說的不錯,朕的兒子自然是要文武兼備,乃是人傑才是。這換個老師就不必了。張玄su人還是不錯的,至於習武,恪兒也確實是到了習武的年齡了,就讓和承嗣一起去試試吧!或許大將軍能收下他也不可知呢!」盧照辭想了想道。 「聽說大將軍住在三原,平日裡大將軍府都不回,性格怪的很,恪兒和荊王一起去能行嗎?陛下何不下一道聖旨前往呢!」楊寧兒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若是其他人,朕只要一道聖旨就可以了,但是大將軍卻是不同,他不但年長於朕,更是朕的肱骨之臣,他放棄長安這個奢華之地,前往三原,寧願呆在那裡養馬,就知道此人的風骨,在朝廷之中,也是難得一見的,這樣的人才,只有將他真正的折服。他才會為你效力的。也只有他看中了恪兒或者承嗣,這樣才會真正的授其武藝,其他的時候,都是不行的。就是朕下旨也是不行,更何況,對靖兄,朕也是不會下這道聖旨的,明天就讓祖明護送著恪兒和承嗣過去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記住大將軍若是不願意的話,不得強求,這說明恪兒和承嗣還沒有達到他的標準,回到讓四郎交他們就是了。」 「臣妾遵命就是了。」楊寧兒滿面的不願意。儘管盧照英乃是宗室第一大將。貴為涼王,也受盧照辭的信任,但是這個涼王與大將軍卻是不同。看看,現在的涼王,都差點成了種馬了,家中妻妾無數。更為重要的是,涼王在軍中的威望哪裡有李靖來的高。若是成為李靖的弟子,蜀王盧恪的聲望就是大增了,想那李靖在軍中的關係網是何等的雄厚,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門生弟子在軍中服役,主要攀上他的話,還怕盧恪在軍中不能積累到人脈嗎? 「也罷!就是你到時候不要失望才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的那一身武藝,朕也是很佩服啊!若是能將大將軍的武藝留在我們盧家,也是很不錯的。這武學之中,用兵的方法是可以教的,但是這武藝,可得看大將軍的心情了。」 「陛下,聽說淑妃娘娘有孕在身了?臣妾可是聽說陛下已經三個晚上都睡在那裡了。今天怎麼到臣妾這裡來了?」楊寧兒忽然問道。 「怎麼,朕就不能來這裡嗎?」盧照辭面色變了變,笑呵呵的說道:「怎麼,你有問題嗎?朕可是很累了。」 「那臣妾服侍陛下更衣。」楊寧兒聞言粉臉一紅,雙眼迷離,閃爍著異樣之色,趕緊命人準備香湯沐浴。長春宮內頓時陷入了一陣慌亂之勢。 次日,就見一輛華麗馬車,在數十名護衛帶領之下,緩緩使出了長安城。雖然那馬車之上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識,但是一見馬車周圍的護衛,身著明光鎧甲,手中的兵器寒光閃閃,十分雄壯威武,領頭的將軍身材壯碩,十分英武。 「何寶將軍,我們這裡到三原馬場還有多少時間啊!」馬車之內,忽然伸出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子,笑呵呵的問道。 「回小王爺的話,出長安城大概兩個時辰就能到達大將軍的馬場了。」何寶轉首笑呵呵的拱手說道。 「何將軍。你說大將軍能收我與二郎為徒嗎?」車窗又伸出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子來,只是雙目幽深,卻不顯得靈動,相貌與盧照辭十分的相似,正是剛剛被封做荊王的盧承嗣,在盧照辭的諸多王子之中,排行老大,只是因為是庶出,所以在眾多大臣之中,並不怎麼重視。只是被盧家老太爺喜歡,所以也僅僅是在盧恪之後才封王。 「兩位王爺,大將軍待人和善,見到兩位小王爺,肯定喜歡。」何寶剛剛從蜀地歸來,被封做了將軍,擔任御林軍朱雀門守將,今日奉了盧照辭之命前往三原馬場,請大將軍收盧承嗣和盧恪為弟子的。到底是帝王之尊,也不好求李靖辦事的。 「回頭小王就去求大將軍,收我為徒。」盧承嗣臉上露出嚮往之色道:「小王可是聽說過大將軍行軍打仗很是厲害,乃是軍中第一人。」 「大兄,你說錯了,這軍中第一人乃是父皇。大將軍雖然厲害,可是哪裡是父皇的對手。」盧恪冷笑道:「我等為帝王之子,前來拜師,大將軍豈會不收的道理。」 何寶聞言點了點頭,笑道:「那是自然,兩位殿下乃是龍鳳血脈,傳承陛下風采,資質不俗,大將軍若是要收弟子的話,必定會收兩位殿下為弟子的。諸位兄弟,可得趕快點啊!」 聽著何寶的叫喊之聲,隊伍立馬就快了起來,官道之上,一見對方乃是行軍隊伍,路人紛紛讓來道路,放任著馬車行駛。 果然,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盧承嗣兄弟二人就感覺馬車停了下來,兄弟二人掀開車簾,朝外望了過去,卻見來到一個小莊子上,莊子真的很小,更為重要的是,莊子很是破舊,根本不能與長安城內的豪華相比較。 「這就是大將軍的府邸?」盧承嗣驚訝的問道。眼前的這座府邸確實與大將軍李靖的官位不同,整個朝廷中,誰都知道,大將軍李靖乃是當今貞觀天子最為信任的大將之一。為人甚是謙虛謹慎,更是不貪戀權位,雖然被冊封為大將軍,可是一個大將軍印仍然留在吏部之中,根本就沒有帶出來,據說皇上曾一度讓大將軍入宣德殿,可是也被大將軍拒絕了。更為重要的是,貞觀天子在長安城內給大將軍專門修葺了府邸,豪華程度絲毫不下於王爵府邸,可是大將軍卻自己居住在三原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用以養馬。其高風亮節足以讓群臣為之欽佩,為之效仿。 「大將軍高風亮節,確實是值得我等欽佩。」盧恪卻提出了相反的建議,稚嫩的臉孔之上,卻露出一絲老成來,看的一邊的何寶為之驚訝。也都暗自為之點頭。 「臣三原知縣柳三變拜見兩位殿下。」這個時候,就見府門打開,一員身著綠衣的官員走了出來,朝兩人拜了一拜。 「敢問大將軍李靖可在府上?」盧承嗣淡淡的問道。 「大將軍正待後山養馬,知道兩位殿下要來,特地讓臣來迎接二位殿下。」馬不同小心翼翼的說道。臉上現出一絲忐忑不之色來。這李靖雖然是大將軍,但是卻也沒有眼前的這兩個小傢伙身份尊貴啊!乃是帝王之子,卻是暗自托大不起身相迎,他柳三變可是不敢啊! 「那我們兄弟二人去拜見大將軍。」盧恪聞言面色一動,雙眼一轉,對身邊的盧承嗣輕聲說道:「大將軍必定是在考驗我等,不可失禮了。」 那盧承嗣點了點頭,也笑呵呵的說道:「我等雖然是皇子,但是大將軍為我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就是父皇見了大將軍,也得喊上一聲靖兄,更何況,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自然要親自拜見大將軍了。馬縣令,你在前面領路吧!何將軍,你與我們兄弟二人一起,其餘的弟兄們就留在外面吧!」 「臣等遵命。」柳三變和何寶聞言,趕緊躬身聽命。 第222章 李靖一生謹慎(一) 那盧承嗣和盧恪兄弟二人隨著柳三變進了李府。只見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演武場,演武場兩邊擺放著眾多兵器,十八般兵器盡在其中。寒光閃閃,一股殺氣透露其中,讓人忍不住心中膽寒。 「大將軍精通十八般武藝,雖然年紀上來了,但是每天早上仍然要練上半個時辰,如此才歇息下來。」柳三變顯然經常出入大將軍府邸,對李靖的生活習性摸的一清二楚,言語之中,對兩位小王爺到此的目的也很是明白。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這個道理小王還是明白的,若是能拜的大將軍為師的話,自然也學老師一般,勤奮習武。」盧恪年少而老成,聞言不由的點了點頭說道。 「柳縣令,這裡離大將軍處還有多遠?」盧承嗣眉頭皺了皺,不由的問道。顯然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了。 「前面不遠處就到了。」柳縣令趕緊應道:「兩位殿下,聽,前面有馬蹄聲傳來了。」 盧承嗣和盧恪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大地一陣震動。彷彿是地龍翻身一樣,接著有聽見萬馬嘶鳴之聲,聲震九霄。 「哈哈!」忽然戰馬嘶鳴聲中,有一陣蒼老的大笑聲傳入二人耳中。讓二人大吃一驚,這聲音雖然蒼老,但是卻是中氣十足,僅僅從能穿透這萬馬齊鳴中能聽到這聲音就能感覺的出來。彷彿能穿透金石,撕裂長空一般。 「這是大將軍的聲音?」盧承嗣忽然雙眼一亮,驚訝的問道。 「這種功夫,如今天下大概也只有陛下、涼王殿下和大將軍三人能做的到了。」柳三變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臉上現出一絲自得的模樣來。 四人走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才通過一個小道,小道對面有一個柵門,約有兩人之高,柵門之下,立著一位中年男子,相貌酷似李靖,只是面有忠厚之色,雙目之中也沒有李靖那般的炯炯有神。 「是李家二郎李德獎李郎了,大郎李德謇被陛下任命為將作少監,此刻並不在這裡。」柳三變又解釋道:「兩位殿下,這裡不是臣能進的了,兩位殿下請。」說著也不理睬盧承嗣二人,就逕自退了出去。 「兩位殿下,臣奉父親之命,請兩位殿下相見。」讓盧承嗣兄弟二人驚訝的是,李德獎雖然其貌不揚。與李靖相差甚遠,但是卻很是懂的禮貌,恪守人臣之道,規規矩矩,絲毫沒有李靖的位置而有任何的猖狂之色,倒是讓兄弟二人有了一些好感。 「多謝李郎了。」這二人雖然年紀遠不如眼前的李德獎,但是誰讓他們有個好的父親呢!若是喊上下一聲叔父,那憑空的讓盧照辭跌了一個輩分,就算他二人敢喊,李德獎恐怕也是不敢接的。 「不敢,不敢。」三人在說話的同時,李德獎也在打量著眼前的這兩位皇子殿下。當年的太子風波,李德獎在京中還是知道一些的。如今當今陛下的三個兒子,此刻出現了兩個人,到底是天家血脈,確實不同凡響。 三人又隨著李德獎過了柵欄,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空曠,幽幽的青草,遼闊的草原,還有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峰,數之不盡的戰馬。清清的小溪從草原之中穿過,流向遠方。若非眾人知道這裡是三原的話,恐怕還以為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塞北遼闊的草原一樣,讓人驚歎不已。 「哇,好多的戰馬啊!」盧承嗣雙眼放光,忍不住驚訝的說道。大唐朝雖然不缺戰馬,但是也不是特別富裕,一次性出現這麼多的卻是很少見的。更何況,這兄弟二人多是在長安城內的皇宮裡呆著,哪裡有機會看到這麼的戰馬的。 「回殿下的話,這裡有戰馬五萬匹!」李德獎言語之中略顯自豪之色道:「父親自從避居此地之後,專心養馬,搜羅軍中、坊市中的好馬,帶到此地,以期望能培育出與那突厥一般的好馬來。如今已經有五萬匹了。」 「大將軍如此為國效力,當受重賞才是啊!」盧恪幼小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欽佩來,拱了拱手說道:「小王回宮之後,一定要將這裡的情況告訴父皇。」 「不錯,大將軍勞苦功高啊!」盧承嗣也點了點頭道:「若是可以的話,孤願意留在這裡,一邊習武,一邊服侍大將軍,還能為我大唐出一份力,小王也是心甘心願的。」 「如此多謝兩位王爺了。」李德獎趕緊拱手說道。臉上一副欣喜的模樣來。 「不知道大將軍現在在何處?」何寶不由的問道。 「父親大人就在那裡。」李德獎指了指遠處,眾人望了過去,卻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有一間茅草亭子,亭子之中,有一個老翁。身著布衣,銀鬚飄飄,若非眾人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為是一個田間的老翁呢! 「走,二郎,我們去拜見大將軍。」盧承嗣雙眼一亮,拍著盧恪的肩膀說道。盧恪卻是皺了皺眉頭,腳下輕輕一動,不經意間,肩膀頓時脫離了對方的手掌,又抬腿朝小山上走去。那盧承嗣彷彿沒有感覺到一樣,也跟了上去,只有站在身後的李德獎心中暗自搖了搖頭。如此小小年紀,就開始相互敵對,日後長大了還了得。 「小王拜見大將軍。」 「盧恪見過大將軍。」 草亭之下,兄弟二人一起拜見大將軍,神情都是極為恭敬,這點倒是出自兩人的心意,一方面李靖確實是一個讓人尊敬的長者,另一方面,李靖就是代表著軍方,誰能拜入他的門下,就能得到軍方的廣闊的資源。 「哈哈。兩位小王爺,請起。」李靖哈哈大笑,只見他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中氣充足,哪裡像一個老翁一般。 「末將何寶,拜見大將軍。」與盧承嗣二人不同的是,何寶卻是恭恭敬敬的拜在地上,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崇敬之色。 「你大概就是何潘仁何將軍之後了,不錯,去了蜀地歷練一番。確實有所長進了。」李靖滿面微笑的點了點頭笑道:「何郎,你也是戰場上出身之人,你且看看,你面前的這些馬匹如何?」 「回大將軍的話,這些戰馬都是馬中精品,讓人一看就喜歡。」何寶看來不遠處正在吃著青草的馬群,雙眼放光。 「不過可惜了,還是比不上突厥人的戰馬啊!」李靖搖了搖頭,道:「不過,老夫這裡倒是有幾匹上等的戰馬,兩位殿下,待臣一一說與殿下聽。」說著就站起身來,笑呵呵的朝山下走去。 「誒!大將軍!」盧承嗣見狀,伸手就準備攔住李靖,卻被盧恪拉了回來。 「那如此甚好,有勞大將軍了。」盧恪臉上也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也緊跟其後,好像真的很好奇李靖口中的那些戰馬一樣。那盧承嗣見狀,臉上頓時現出一絲思索模樣來,好半響,才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李德獎和何寶二人相視一笑,跟在三人之後,朝山下走去。 眾人一路行來,就見那李靖面帶笑容,為盧承嗣和盧恪兄弟二人指點了草原上的戰馬,說的有聲有色,有津有味,從如何選馬,到戰馬的如何飼養等等,整整說了好幾個時辰,說的天花亂墜,眾人之中,也只有何寶聽的津津有味,雙目放光,李德獎仍然是一臉的恭敬之色,這些東西。領李靖都曾教過他,如今只是再聽一遍而已,只有那盧承嗣和盧恪兄弟二人聽的心中發癢,極為不耐,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按住心思認真聽著。 「兩位殿下,這戰馬之事乃是國事,關係到國家的生死存亡,不可小視啊!」好不容易,李靖才停了下來,眾人再看天的時候,天都已經過了晌午了。 「二郎,備點膳食,與兩位王爺享用。」李靖又說道。 「孩兒已經命人備下了膳食,供王爺食用。」李德獎趕緊說道。 「好,好。」李靖笑呵呵的說道。說著就領頭就走。 「大兄,不知道你可看出來了,看大將軍這個架勢恐怕不願意收你我二人為徒啊!」盧承嗣與盧恪兄弟二人走在李靖身後,盧恪小聲說道。 「是啊!扯了幾個時辰了,就是不扯拜師的事情,顯然就是不想讓你我開這個口。」盧承嗣想了想也點了點說道。 「那問問?」盧恪努了努嘴巴說道。 「大將軍,大將軍,父皇讓我兄弟二人前來,是想拜大將軍為師的,還請大將軍應允。」盧承嗣上前拜道。 「拜師?」李靖驚訝的說道:「不知道兩位殿下想學什麼?學行軍打仗的策略,那可以去終南山下的武學,那裡有許多軍中將領,都在那裡教學。若是學習武之道的話,嘿嘿,兩位殿下,難道不知道這底下第一猛將乃是當今陛下,排名第二的乃是涼王殿下,臣只是在眾將之中排名末流,不值得學,不值得學。哈哈!」李靖搖了搖頭。 「可是?」盧承嗣還待說話,再次被一邊的盧恪止住。 「呵呵,就是不知道大將軍何時去武學教授用兵之道?」盧恪趕緊問道。 第223章 李靖一生謹慎(二) 「陛下有詔,自當奉行。」李靖想了也沒想的就說道:「李靖在此養馬也是陛下之詔。李靖去武學任博士也是陛下之詔,李靖雖然貴為的大將軍,但也是陛下所授,一切都是依詔行事。唯有如此,才有今日的李靖。」 盧承嗣和盧恪兄弟二人聞言一愣,卻是不好再說話。兩個小傢伙雖然年輕,但是卻是說的很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奉詔而行,養馬是這樣,教書是這樣,若是授徒也是如此。你二人若是想拜師的話,可以,先拿出陛下的詔書來。自然可以拜在他的門下。這兩個小傢伙可就傻眼了。他二人是奉了盧照辭的旨意而來拜師的,但是卻沒有帶詔書來,命令李靖收徒的。而且按照盧照辭的意思,顯然是沒有下詔的可能。 「大將軍,您看兩位小王爺資質如何?」何寶在一邊尷尬的笑道。 「如明珠甘露,讓人簡直喜愛。」李靖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盧承嗣和盧恪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過李靖行事以陛下為準,若是陛下下詔。李靖必定會收兩位殿下為徒。」 「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盧恪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他知道所謂的求的詔書不過是李靖的借口而已,他的這種態度已經向盧照辭表明了一切,而盧照辭對李靖甚是尊重,也不會因為此事而真的下旨要李靖收這兄弟二人為徒的。 「好!」李靖望著盧恪,雙眼中露出一絲惋惜來。此子若不是身份的問題,能收到這樣的弟子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聰明伶俐,資質不俗,是一個絕佳的傳人。可惜的是,此人的身份加上一聲的聰明伶俐,反而不是什麼好事。弄不好要給自己帶來禍害。一想到,這裡,李靖忍不住說道:「蜀王殿下,你可知道龍之變化乎?」 「龍之變化?」盧恪雙眼一亮,道:「龍當行於天,布威於四方,施恩澤與大地,縱橫天上地下,無所擋也!」 李靖聞言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小王爺說的那是帝王之龍,就如同當今的陛下。號令一出,天下莫敢不從。只是殿下如今僅僅是陛下之子。」盧恪聞言一愣,好奇的望著李靖,到底是年幼,雖然聰慧,但是因為見識較少。顯然是不理解李靖言語中的意思。反而雙目中流露出一絲狂熱來。 「大將軍的金玉良言,小王記下了。」盧恪雙目中閃爍著興奮之色,朝李靖彎腰行了一個大禮,看的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發現,他的一番話,不但沒有說到點子之上,弄不好還被對方誤會了。 「呵呵,兩位王爺,請隨老夫前來用膳。」李靖一想到這裡,雙目中精光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雲淡風輕一般,領著眾人進了府邸之中,只見客廳上早就有人奉上一些膳食,盧承嗣兄弟二人望去,卻都是一些農家小菜,唯一的桌上還有些羊肉,而大將軍李靖桌子上,卻是放著一個全只的烤全羊,色澤金黃,閃爍著誘人香氣。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農家小菜。雖然看上去很有食慾,只可惜的是,兄弟二人這個時候卻沒有多少食慾,也僅僅是匆匆用了一點,就沒有吃了,飯後又吃了一杯茶之後,就匆匆告辭而去。而李靖也讓李德獎將盧承嗣二人送出了三原境內,方趕了回來。 「父親。」李府的書房之內,李德獎恭恭敬敬的朝李靖行了一禮。 「都送出去了?」李靖放下手中的兵書問道。 「回父親的話,兩位王爺臨走的時候,都要孩兒轉呈,感謝您的招待。」李德獎趕緊說道。 「感謝老夫?哼,老夫就不想了。」李靖聞言淡笑道:「恐怕回宮之後,不罵老夫就已經不錯了,感謝就不用了。」 「父親,孩兒看兩位皇子殿下資質不俗,若是能拜入父親門下,日後我大唐恐怕又能多上兩個諸如父親這樣的人物,父親為什麼不收下他們二人呢?更何況,這還是皇上讓他二人來的,一旦兩位殿下回宮後,說與陛下聽,陛下心中必定會不喜的,到時候如何是好?」李德獎臉上現出一絲疑慮來。 「多兩個和我一般的人物?」李靖冷笑道:「恐怕是多了兩個與前朝李氏世民一樣的人物,從此之後,皇室、朝廷、天下都不大安寧了。」 「父親,此話怎講?」李德獎驚訝的問道。 「你可知道老夫為什麼不願意在朝廷中呆著,卻跑到三原這個窮山僻壤的地方來養馬?」李靖苦笑道:「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朝廷缺馬。以後北伐擊突厥,需要大量的戰馬,還有一方面卻是在避嫌,老夫為大唐立下了無數功勞,江南、河北、巴蜀幾乎都是老夫平定的,所以陛下才冊封我做了大將軍。功高蓋主啊!陛下雖然不是漢高祖,我也不是韓信,但是有些事情,作為臣子的要懂得進退,要知道知足常樂,人的一生能做到你父親這個位置就足夠了,若是再想往上爬那是在自尋死路。看看。我雖然在三原,但是陛下仍然記住我,恩寵不斷,陛下是不會虧待我的。哎,還有一點,就是如今甚至以後朝局中並不安穩。我是在躲避災難啊!」 「父親您得陛下寵信,豈會有什麼災難?」李德獎漫不經心的說道。 「蠢材,哼,這也是我為什麼讓你家兄長入仕,而讓留在我身邊的原因。」李靖冷哼哼的說道:「老夫雖然無近憂,但是卻有遠慮。陛下如今雖然立了太子,但是不要忘記。這個太子之位是匆忙而立,有許多人心中不服啊!剛剛的蜀王就是其中之一。你以為他們是真的願意前來拜老夫為師嗎?不是,他們貴為帝王之子,身邊的護衛無數,更加上如今我大唐蒸蒸日上,戰事較少,還需要像陛下一般,血戰疆場嗎?已經不需要了。他們看中的是老夫身後的人脈資源,軍中的勢力。一旦我若是收了他們做弟子,就代表著老夫身後的勢力已經加入蜀王陣營或者荊王陣營之中了。日後若是他們二人之中有人登上皇位也好,還是別人登上皇位也好。都不會有我們李家的好果子吃的。既然如此,就乾脆拒絕他們。記住,我們李家只忠於一個人,那就是皇上。誰做了皇上,我們就忠於誰。」 「父親說的極是。」李德獎還是遲疑的問道:「父親,這要是陛下詢問起來,又該如何是好?您老人家可是駁了陛下的面子啊!」 「皇上若是如此不講道理,恐怕你的父親早就被陛下逮了一個借口給殺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對於這種事情是不會管的,他要是管的話,只要一道聖旨來就可以了,何必如此麻煩呢?他沒有來聖旨,說明他心中其實上也是不願意,讓兩位皇子拜在我的門下的。」李靖心中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盧照辭此舉何嘗又不是在試探自己呢?畢竟自己乃是大將軍之位,朝廷軍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將軍都是自己的老部下,一旦自己摻雜入皇位之爭中,恐怕不久之後,不但聖眷下降,甚至還有可能成為韓信。不過這一切都是不能與眼前的李德獎說的。 「聽說靜妃娘娘在宮中很是厲害。」李德獎小心翼翼的說道:「她會不會前來找父親的麻煩。」 「有皇后在,後宮什麼時候輪到她來做主的了。天下有陛下在,何人趕來找你父親的。」李靖不屑的說道:「若非有荊王存在,她豈能進宮。若非有荊王存在,她如何能得靜妃這個頭銜。與蜀王一般,不知道這天下到底是何人最大,陛下尚沒有說話,哪裡輪到她了。哼哼,你聽聽,老夫剛才詢問這龍的變化,本來是想告訴蜀王,萬事要能忍,他卻是聽成老夫鼓勵他競爭這東宮太子之位。哼哼,他雖然聰慧伶俐,但是到底是不知道這天下之有能忍的人才能成就大事。漢高祖是如此,當今陛下就是如此。神龍潛於淵,只有積蓄了足夠多的實力,才能飛龍在天。他不知道如何隱忍,如何能成就。哎,他若是能懂得這句話,老夫收他為徒也未嘗不可,可惜了,他個性張揚,不知道隱藏,日後就算長大成人,也必定會成為他人進攻的靶子,若是收了此子為徒的話,恐怕老夫晚節不保。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得罪他,有陛下在,想必也奈何不了老夫。」 「父親英明。」李德獎這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何堅決不收盧承嗣和盧恪這兩人為徒,不但是因為不適合,更為重要的是,不想為自己惹來麻煩。 「知道就好。」李靖點了點頭道:「陛下雖然英明神武,所生的子嗣也都是傑出之人,但是這種傑出之人,生在皇家,也並不一定就是好事啊!哎,算了,這件事已經不是老夫能管的了,你日後就跟隨老夫身邊,一邊習武,一邊學習兵法。」 「是,父親大人。」李德獎趕緊應道。 …… 「二郎,你說李靖今天為什麼要問你那句話呢?」馬車之上,盧承嗣皺著眉頭問盧恪道:「我總感覺這句話中另有其他的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盧恪眼珠一轉,故作不屑的說道:「不過是不想收你我為徒罷了,所以才說了一個題目,讓我們來回答就是了,這樣一來,不但會能在你我面前說的開,就是見到了父皇,他也是有話說的。兩不得罪,真是一個老狐狸。」 「不對,不對。」盧承嗣皺了皺眉頭,忽然望著盧恪問道:「二郎,你說大將軍不會想問問你,想不想當太子吧!不然怎麼會問你龍有什麼變化呢?」 盧恪心中一顫,雙目寒光一閃,冷哼哼的說道:「他豈會是這種意思,要知道東宮太子的廢立,乃是取決於父皇,他雖然是大將軍,恐怕也是沒有這種權利的。大兄,就不要想了。回頭父皇若是問起來了,還是不要如此說的好,你我乃是父皇之後,龍鳳血脈,天資本就不俗,但還是被大將軍所拒絕了,這等事情若是傳揚出去了,豈不是讓人家笑話。日後,你我哪裡還有什麼面目見人啊!哼哼,我就不相信,我大唐中除掉大將軍之外,就沒有其他人的武藝韜略不行了,真不行,你我就去找四叔去,四叔的武藝在宗室中排名第一,嗯,四叔用兵方面是差了點,但是不還是有徐世績、秦瓊他們嗎?隨便找上一個,也不一定就比大將軍的徒弟差上多少。」 「這樣也好。」盧承嗣平靜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望著盧恪說道:「還是二郎聰慧,難怪外面都說二郎才幹不凡,呵呵,遠,遠在我之上。」 「大兄過獎了。」盧恪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忽然又說道:「大兄,你等會去見父皇嗎?」 「那是自然了,否則父皇怎麼知道我們的情況呢?」盧承嗣驚訝的說道:「怎麼,你不想去?那可不行。」 「去,怎麼不去呢!」盧恪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來,他自詡為諸皇子、王子最聰明之人,資質不凡,如今卻是在李靖那裡吃了一個閉門羹,這讓他如何有面子。心中更是不好意思去見盧照辭了。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何寶將軍,快些趕路吧!」盧承嗣小臉額頭上有已經有了些汗珠了,終於忍不住對窗外的何寶吆喝道。 「遵命。」何寶身著盔甲,在外面更是熱了,一聽見兩人的叫喊聲,趕緊命人加緊時間趕路,好盡快的完成這趟差事。這種護送王子的任務,卻是不是人幹的。萬一途中有個閃失,恐怕他何寶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還不如早些趕到長安,完成任務要緊。 第224章 爭強與藏拙 「你們且說說今天見大將軍的結果如何啊?」坤寧宮那巨大的飯桌上。盧照辭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各嬪妃、王子端坐在兩邊。 「回父皇的話,大將軍沒有答應。」盧承嗣掃了盧恪一眼,見他坐在那裡無動於衷,無奈之下,只得自己站起身來說道。 「沒答應也好。」陰氏聞言輕輕的掃了盧照辭一眼,說道:「你為皇子,日後也是開衙建府的人,習武僅僅是為健壯體魄所用,並非上陣殺敵。所謂文武雙全,也只要是太子一個就成了。只要你能以後不要為父皇、太子添麻煩,做一個太平親王就可以了。陛下,您說呢?」 「真是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盧照辭瞪了陰氏一眼,冷喝道:「若朕的兒子們都是你這麼想的,日後的朕的江山要交給何人啊!都如同前隋一般,連一個英主都沒有出現一個,大郎,有空到武學去溜躂溜躂。」 「兒臣遵命。」盧承嗣趕緊應了下來。那陰氏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她雖然在後宮之中不怎麼受寵幸。但是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都是細膩的,她看的出來,盧照辭雖然訓斥了她一頓,但是實際上,還是比較認可她這句話的,心中頓時又欣喜又失落。 「陛下乃是大唐的開國之君,貴為天下之主,你們這些作為兒子的,豈能有虎父犬子之說?恪兒,你身上留的是盧氏血脈,這江山可是你父皇一手打下來的,如今天下人都在傳誦著你父皇的英明,你可不能墜了你父皇的威名啊!」楊寧兒輕輕的掃了一眼陰明月,雙目中露出一絲不屑來。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的,眼界狹小,胸無大志,難怪在後宮中不受寵信了,這也是有道理的。 「兒臣明白。」盧恪站起身來,拍著小胸脯道:「父皇乃是天子,那孩兒就是上天的孫子,豈能讓別人看扁了。大將軍不收孩兒為徒,那孩兒就去找四叔,找徐世績大將軍,讓他們教孩兒學武藝。」 「對,對,今天大將軍還問二郎可知道龍之變化來著。二郎,當時你是怎麼回答的?」盧承嗣也摸了摸腦袋,一副好奇的模樣來。 「哦,小小年紀,你也知道龍的變化?」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不由得好奇的望著盧恪,笑呵呵的說道:「二郎,你且你怎麼回大將軍的話說給父皇聽聽,若是說的對,朕就有賞。大大的賞賜你。」 盧恪聞言,雙眼一亮,昂首說道:「兒臣當時回答說龍當行於天,布威於四方,施恩澤與大地,縱橫天上地下,無所擋也!可是大將軍卻說兒臣說的不對。」 盧照辭笑道:「那大將軍又怎麼說的呢?」 「大將軍當時二郎說的是是帝王之龍,就如同當今的父皇一樣。號令一出,天下莫敢不從。只是我們如今僅僅是父皇的兒子。」盧承嗣又接了過來說道。 「哈哈,這個靖兄,嘿嘿!」盧照辭聞言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 「皇上。你說恪兒說的對嗎?」楊寧兒緊張的問道。 「也對,也不對,呵呵,不過,朕還是要賞你,渭水旁邊好像有一個桃園,朕就賞給你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 「謝父皇。」盧恪大喜,站起身來拜道。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並且得意的朝盧承嗣橫了一眼,那盧承嗣細小的眉毛卻揚了揚。 「大郎,若是大將軍以這句話來問你的話,你該怎麼回答?」盧照辭又對一邊的盧承嗣問道。 「兒臣不是龍,所以不知道龍有什麼變化。」盧承嗣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 「對,對,你不是龍,故此不知道龍的變化。有道理,有道理。」盧照辭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鼓掌大笑道:「傳旨,賞荊王田莊一座。」 「兒臣謝過父皇。」盧承嗣趕緊應道。 「算了吧!日後只要你們孝順你們的父皇,你們的父皇就是賞再多的莊子和園子都是願意的。」一邊的崔瑩瑩淡淡的說道。 「謹遵皇后娘娘教誨。」盧承嗣和盧恪二人趕緊又拜道。 「行了行了,好好的一頓飯就又成了朝堂之上了。」崔瑩瑩臉上現出柔和之色來,對身邊的盧照辭說道:「陛下,長孫妹妹臨盆在即,這些日子,您得讓太醫做好準備。」 「嗯,不錯。」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道:「天色也不早了,就這麼散了吧!明月,朕今晚去你那裡休息。」 「臣妾領旨!」陰明月面色一喜,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卻是沒有任何的異樣來。只是旁邊的楊寧兒面色變了變,目光卻是在盧承嗣和盧恪二人身上轉了轉。卻是沒有說什麼。 長春宮內,楊寧兒面色冰冷,對面站著盧恪,也同樣的臉上現出一絲憤恨來。整個房內,除掉母子二人之外,再一無其他人了。 「看來,我們都是小瞧了那個小東西了,不聲不響的就在你父皇面前告了一狀,最終卻是他佔了便宜。」楊寧兒冷哼道。 「就那幾個字居然能得到一個莊子,父皇真是不公平。」盧恪不滿的說道:「看看,就他那德行,胸無大志的模樣,也居然是我大唐的王爺?傳揚出去,也不怕丟人,也不知道父皇看中了他哪一點,居然賞了一個莊子給他了。」 「哼,他胸無大志,他可比你更是有城府。」楊寧兒是何等人物。前隋那麼多公主,能活下的能有幾人,她卻照樣活得如此輕鬆,足見此人的厲害了。 「你以為他的那些話是脫口而出嗎?我看沒有那麼簡單。」楊寧兒面色冰冷,冷哼道:「帝王的後代豈是如此簡單?不過小小年紀有如此心機的話,也是相當可怕的了。日後你可要小心防備他。」 「他真的有如此心機?」盧恪驚訝的說道。在南書房,無論是讀書、書法、作畫,就是習武的話,他的這位兄長都在他之下,難道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哼,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你今日的這番話,肯定是讓你父皇對你有所不滿。明日散朝之後,你去問問封德彝封大人。他老謀深算,不在蕭禹之下。暫時可以幫你解釋這些東西。可惜了,岑文本沒有答應做你的老師,不然的話,哪裡有這麼麻煩啊!」楊寧兒自言自語的說道。 「是,孩兒明日就過去問問。」盧恪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更何況還已經得到了盧照辭的嘉獎。不過,既然自己的母親已經下了命令,他自然是不敢不從。 次日,早朝剛下,封德彝等人緩緩出了太和殿,就準備離宮而去,他現在雖然仍然穿著朱紫袍服,在官員之中還是有著很高的名聲的。就算是一個虛銜的侍中,也是朝中的顯貴,在六大輔政大臣之後,就輪到他封德彝了。 「封大人,蜀王殿下有請。」正在行走間,忽見一個小內侍走到身邊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封德彝右手一陣抖動,朝四周望了過去,果見不遠處有個矮小的身影站在那裡,看這那粉妝玉琢的模樣,不是蜀王又是何人。當下不敢怠慢,趕緊迎了上去。拜道: 「臣封德彝見過蜀王殿下,殿下若是召臣,派人前來傳命一聲就可以,老臣自然會前往,何勞殿下在這裡等候呢?」 「老大人乃是國之重臣,而我盧恪不過是小子一個,得了父皇的威風而已。」盧恪笑呵呵的將封德彝扶了起來。道:「老大人,這次盧恪前來,是奉了母親之命,向老大人詢問一件事情的。」 「王爺請講。」封德彝聞言,雙眼一亮。趕緊說道。 「此事說來很簡單。」盧恪將如何奉盧照辭之命去見大將軍,回來之後,盧照辭如何詢問之事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封老大人,這大將軍和父皇都詢問龍的變化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妙啊!」 封德彝聞言仔細思索了片刻,方歎了口氣道:「王爺,這次你可是錯了。大將軍之所以問你龍之變化,實際上是在點醒你,千萬不可張揚,要學會隱藏,要知道龍藏於淵,只有機會合適的時候,才會飛龍在天,你如今不應該張揚,而應該學會隱藏,不應該為他人所注意,所以才有了龍子之說。這是大將軍再點醒你啊!而荊王殿下雖然沒有說明龍之變化,表面上看他是佔了下風,但是實際上,他卻是得了聖心。我不為龍,所以不知道龍之變化,這是在藏拙啊!殿下你是在處處爭強,可是荊王卻是在處處示弱啊!果然不愧是陛下之後,年紀輕輕,卻是非同一般啊!殿下,您且放心,此事不關大局,只要你日後小心行事,還是有機會的。」 盧恪點了點頭,拱手道:「如此多謝老大人教誨了,盧恪必定銘記於心。」 「不敢,不敢。」封德彝自得的笑了笑。又叮囑了盧恪一番,如此方告辭而去。 第225章 帝王忌諱 「昨夜因為你父皇在。所以為娘沒有問你什麼,今日你父皇上朝去了,你跟娘說說,昨夜你是故意的吧!」漪瀾殿內,檀香襲地,好像這裡根本不是皇宮大院,而是宮外的寺廟一樣。陰明月剛剛做完早課,她是信佛的,這些年來,連帶著她的性情也變了不少。 「兒臣不明白母親的意思。」盧承嗣低著腦袋說道。 「哎,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是個不簡單的小孩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陛下英明神武,生下的兒子又豈是簡單的人物?」陰明月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來,但是還有一絲隱憂之色,只聽她淡淡的說道:「承嗣,你也想要那張寶座?不要不承認,為娘雖然不如皇后娘娘那般聰慧,也沒有靜妃娘娘那般的機智,但是自幼跟隨在你舅舅身邊,有些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昨晚看上去,你是天真、老實,但是實際上,你是故意如此。想壞蜀王在你父皇心中的印象吧!」 「母妃,不是孩兒要爭,就算這位子不被孩兒拿到手,也不能被盧恪那個傢伙拿到手了。那個傢伙表面上聰明伶俐,但是實際上卻是極為陰狠之人,上次差點把侍讀的一個小太監給打死了。」盧承嗣卻小聲的辯解道。 「不對,這不是你的理由。」陰明月冷笑道:「說吧!聽說你最近去簡恭王府去了?這些話可是你祖爺爺告訴你的。」盧承嗣面色一變,卻是不敢說話。 「果然是這樣。」陰明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大郎,為娘所在的陰氏在關中並沒有什麼實力,韋挺那些人是不會支持你的,以前若是你的舅舅肯跟隨你的父皇,或許還有一點希望,可惜了,沒有人的支持,你就不可能成為東宮的繼任者的。大郎,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一任親王吧!」 「母妃,憑什麼,憑什麼,那承祖一生下來沒幾天就成了太子,身邊還有那麼多的人圍著他,就是那盧恪,他是個什麼東西,生在李家。卻住在我盧家,憑空得了一個早慧的名聲,就是連封王都早於我,母妃,你看看,那蕭禹一直為他奔波到死,如今又是封德彝,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是連首輔大人都成了他的老師了。我,都是父皇的兒子,憑什麼那張位子就留給一個兩歲不到的小孩呢?為什麼我們不能爭一爭呢?」盧承嗣大聲說道:「再說,孩兒也不是沒有支持孩兒,最起碼祖爺爺是支持孩兒的。宗正卿是支持孩兒的。如此,孩兒為什麼不能當這個太子呢?」 「可是,這些人能左右你的父皇嗎?」陰明月臉上現出驚恐之色來,一下子拉著盧承嗣道:「大郎,你要知道你一旦走上了這條路,那就是一條不歸路,想退都來不及了。你和你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母妃,安安靜靜?平平安安?生在皇家能有這種日子嗎?」盧承嗣雙目赤紅,怒吼道:「母妃你太天真了。難怪在宮中,只看見那個女人上蹦下跳的。母妃,孩兒已經決定了,明天孩兒就像父皇請命去,孩兒要去武學。孩兒要去當一名將軍。」 「當將軍?你?你要學你的父皇?」陰明月面色一變。 「孩兒喜歡當將軍。」盧承嗣不滿的說道:「孩兒喜歡叱吒疆場的感覺,這與父皇沒有任何關係。」 「你走吧!你的母妃已經累了。」陰明月深深的歎了口氣,輕輕的站了起來,走到蒲團上,盤腿而坐,雙目微閉,右手捏著一串瑪瑙念珠,口中輕輕的誦讀著《金剛經》,卻是一副不理外事的模樣。那盧承嗣見狀,無奈之下,只得輕輕的磕了一個頭,這才緩緩退了下去。卻沒有發現自己的母親早就是淚流滿面了。 「妹妹,聽你這麼一說,看來,當初頡利南下進攻長安,所引起的反響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啊!」體和殿內,長孫無忌望著坐在一邊的長孫無垢說道:「沒想到平日裡不怎麼出眾的大殿下,也想參與到這其中來了,真是有趣。到底是陛下所生,各個都是出眾不凡的人物,也不知道陛下以後該如何是好?」 「皇室內部爭權奪利,這也是常見的現象,陛下英明神武,想必早就有了對策了。」長孫無垢神情淡淡,臉上現出一絲慵懶來。說道:「小妹只想著過著平平安安的日子就行了。」當年李世民和李建成爭奪太子之位的時候,李建成勾連後宮,而李世民卻不屑與幹這些事情,所以這些事情都是由長孫無垢來做的,與人勾心鬥角,與人強顏歡笑等等,還要擔心害怕,這種日子,長孫無垢已經厭倦了這種日子,所以她不願意過這種日子,其他在她的心裡,也不願意自己的兄長為官,可惜的是,她的兄長太過優秀了。 「你想過安穩的日子,恐怕是不行了。」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掙扎來,好半響,才輕輕的搖了搖頭,暗自尋思道:「這後宮之中,本就是藏污納垢之所,皇子們都為那張椅子而斗的你死我活,而母子連心,宮外的鬥爭也照樣牽扯到宮內來,若是你生了一個女兒倒一好辦。但是若是生了一個皇子,恐怕以後就由不得你了。」 「一入侯門深似海,入了皇宮也是這樣。不過幸好,當今的皇后娘娘為人不錯,待小妹還是很好的。」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 「如今太子尚未成人,太子之位就在風雨飄搖之中了,日後太子一旦成人,荊王、蜀王的勢力恐怕也已經形成了。到時候,又是一番你死我活的爭鬥了。」長孫無忌淡笑道。 「這個時候,恐怕崔國舅也已經召集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他會向誰舉起屠刀。蕭禹雖然古板,但是也是一個能臣,可惜了,上次陳叔達的事情拖累了他。荊王可是少了一個臂膀了。」長孫無垢搖了搖頭。這些事情暫時還是與她沒有關係的,她也不需要為這些事情而煩神。但是她卻沒有注意到在一邊的長孫無忌眉頭緊皺,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確實像長孫無忌兄妹二人所猜測的那副模樣,在尚書僕射崔府上,崔仁師、崔君肅、鄭仁基等等關東世家子弟官員都聚集在一起。 「看來,我們以前都弄錯了,這個荊王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啊!」崔君肅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來,太子之位絕對是不能動搖的,這就是關係到關東世家的利益。在盧照辭這一代,開國之君的名頭已經足夠的鎮壓住一切了,那就是無人能撼動的,無論是關隴、關東、江左等等世家大族都得俯首聽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之處,同樣,這也就預示著,在盧照辭的下一代中,必須出現一位親世家的繼承人,這是三方勢力都是公認,當然,能被三家勢力列為候選人的,都必定是親世家的,但是現在又出現了一個人物,關隴陰氏所出的庶長子,剛剛被封為荊王的盧承嗣,聽說這位長子很得老太爺喜歡,就是連名字都是老太爺親自取的。這就是有問題了。老太爺雖然不被當今陛下所重視,一向都是處在養老的位置,根本不參與朝中之事,但是有一點那是肯定的,歷朝歷代都是以孝道治國,當今天子就算再怎麼冷酷無情,有一點是肯定的,他表面上還是的尊敬自己的祖父、父親的。有了這點表面上就行了,沒看見如今的范陽盧氏很少來到這裡了嗎?這就是一個信號。 「聽說宗正卿這些日子和韋挺他們走的很近啊!」鄭仁基淡淡的說道:「盧寬等人最近也是不太安靜了。莫非這范陽盧氏準備另起一套不成?」 崔仁師和崔君肅聞言。卻是默不作聲。鄭仁基當年也不過是鄭氏旁支,因為人才出眾,才會被鄭善果列為鄭氏頂樑柱,關東世家是緊密聯合在一起不假,但是有的時候,照樣是有爭鬥的。如今崔氏有女為皇后,而范陽盧氏雖然也是宗室,但是到現在,仍然是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上到盧昌衡,下到盧寬等等,都沒有被封為王的,就是連郡王都沒有一個,雖然是宗室,但是實際上卻不是宗室。地位尷尬無比,還不如崔氏這麼有能耐呢! 「關隴世家已經是無根的浮萍了,雖然不能為我等所用,但是也絕對不能為荊王所用。」崔仁師冷哼道:「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韋挺的把柄,韋思言等人的也行,哼哼,這個天下乃是太子的,乃是我關東世家的,而不是那些鮮卑血脈的。我們能把蕭禹驅逐出朝廷,讓他鬱鬱而終,難道就不能對付韋氏嗎?如今關隴世家如同一盤散沙一般,沒有一個出色的領導人,韋挺雖然入了宣德殿,但是也是陛下用來平衡所用,手中根本無權,若是能將韋挺也驅逐出去,再推舉出一個關東出身的人來,太子之位也就穩當了。」 「陛下尚且年輕,若非太子尚且年幼,否則的話,也不是什麼好事啊!」鄭仁基淡淡的說道:「一旦等到太子長大,實力也就豐滿了,就是陛下想換太子,也得考慮一下朝局的問題。只是唯一有一點不好的是,如今陛設了總參謀部,軍隊將領的提升、選拔都是掌握在陛下手中,我們的人想加入軍隊也是很難的。太子尚未長成,東宮六率也是不好建立的。」 「你說的確實是一個問題。陛下前些日子,讓荊王和蜀王去拜李靖為師,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卻是一個信號,他是不願意讓李靖等軍方大將加入我們之間的鬥爭中來。」崔君肅也點了點頭道。 「陛下乃是靠軍隊起家的,有了軍隊他才奪取了李氏的江山,如今,這個時候,北方的強敵還沒有消滅,他豈會讓軍中將領參與此事。軍隊,就是一柄利刃,誰碰了,就會刺傷誰,哪怕是太子也不行。」崔仁師冷笑道:「陛下可聰明著呢!看看,雖然這個時候,朝廷中事,大多是由宣德殿的七個人負責,但是軍隊的事情,除掉陛下之外,其餘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就是李靖和徐世績大將軍也是如此。兩人一個養馬,一個訓練軍隊,都是為來年進攻草原做準備的。而武學之中,也是陛下親自擔任山長,軍中的將領一輪接著一輪進入武學中學習,當初陛下的那三十個弟子,除掉甘沖已死,秦勇駐守河北之外,其餘的人都被拉武學中,擔任博士之流,傳授的都是陛下當年傳與三十名弟子的兵法,有的時候,像李靖、徐世績、秦瓊等人都要去教學。由此可見,這個時候,陛下重視的還是軍隊。」 「軍隊是不能動的。」崔君肅也點了點頭,手中無兵,不管怎麼爭,最後的決定權都是不會在自己手中的,因為最後的一切定數都是在要刀槍來證明。就如同現在一樣,世家的力量是很強大,甚至可以顛覆一個國家,可是在軍隊面前,這些世家的力量都是不夠看的。盧照辭可以利用軍隊,推行一些列的措施,打擊各地的豪強地主,消弱世家的力量,就算世家想反對的話,這個時候,與前隋末年不一樣,天下人都渴望太平。已經失去了造反的土壤了,當今天子對百姓甚是厚道,沒有活不下的人物了,加上這幾年風調雨順,更是沒有人願意起來造反。所以這些世家只能是忍著。更為重要的是,在帝國的背面,還有一個強大的草原帝國,那裡才是帝國的大敵。 這兩年,崔仁師他們可是看清楚了,你們可以爭,可以鬧,一個高明的皇帝是不會阻止臣子之間的鬥爭的,若是臣子們團結一致,他這個皇帝才真正的著急呢!但是不管怎麼樣,有的底線是不能突破的,其中最重要的一道底線就是軍隊。誰動用了軍隊,就必定會面對帝王的狠辣手段。 第226章 都給朕老實點 「兒臣拜見父皇。」宣室內。盧照辭正在處理朝政,就見盧承嗣闖了進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怎麼,大郎,有事找父皇?」盧照辭抬起頭來,笑呵呵的說道:「你倒是很少來父皇這裡了,怎麼,可是老太爺有什麼事情嗎?」 「回父皇的話,不是老太爺,是兒臣有事求父皇。」盧承嗣小臉繃的緊緊的。 「兒子對父親提要求,那就不叫求,你說吧!」盧照辭指著旁邊的一個錦凳說道:「想要什麼?告訴父皇。」 「兒臣想去武學。」 「可以啊!什麼,你想去武學?」盧照辭驚訝的抬起頭說道:「承嗣,你想去武學?為什麼要去武學呢?難道南書房不好嗎?」想這南書房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大儒教授皇子文章經典的,那不是終南山下的那座龐大的書院可以與之比擬的。所以對於盧承嗣想去武學盧照辭很是驚訝。 「孩兒想去當一名大將軍。跟父皇一樣,馳騁疆場,這讀書的事情還是交給二郎的好。」盧承嗣仰著頭說道。 「你要知道,上陣殺敵頂多是一個猛將,或者說能成為一個名將,但是卻很難成為一個合格的統帥的。只有多讀書。才有機會成為一名上等的統帥。承嗣,你可要想清楚了。」盧照辭歎了口氣道:「父皇知道你個性堅強,在南書房學習不如恪兒,但是不可能兩個人同時排名第一位的,父皇對這種排名是不在意的。你看看父皇,父皇的才學在天下不算是好的,朝中的許多大臣這書讀的比父皇好,做的詩也比父皇好,可是父皇並不感覺到氣餒。你去武學,小小年紀,恐怕是要受很多委屈的。」 「孩兒不怕。」盧承嗣雙眼放光道:「孩兒立志當一名將軍,那從小就開始鍛煉、學習。」 「現在是不行,等過上幾年,父皇自然允許你去武學的。」盧照辭想了想,道:「不過,你既然想去武學,日後想當一名將軍的話,那打熬身體這種活,那就從小就應該開始做了。我朝的武術大家,除掉大將軍外,就是秦瓊將軍了,這樣吧!日後每天清晨,你去秦將軍府上,讓秦將軍幫你打熬身體。你去問問二郎,看看二郎可去?若是去的話,你們就一起去吧!」 「兒臣遵旨!」雖然盧照辭並沒有答應現在就讓他去武學,但是總算是開了口氣。只要是合適的時候,自己就能去武學報道了。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聽說宗正卿最近去簡恭王府?」盧照辭忽然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問。 「是!」盧承嗣心中一動,小臉上變了變。但還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以後若是沒事的話,就少和這些人接觸,世家大族,這些人雖然與我等同宗,但是到底是隔了比較遠,還是脫不了世家的氣息。與你還是有區別的。」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顯然是對這個范陽盧氏印象並不好。 「父皇,這同是宗室,為什麼不一樣呢?」盧承嗣不服氣的說道:「宗室同體,當榮辱與共,范陽盧氏不也是被父皇任命為宗正卿的嗎?聽說還是父皇親自從三爺爺那裡要過來的呢?這難道不是宗室之情嗎?」 「小小年紀你知道什麼?」盧照辭冷哼道:「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了,只要你記住,這些人不可信就是了。你看看二郎,他可曾和范陽盧氏的在一起了。」 「他自然是不用了。」盧承嗣心中暗自腹誹道:「他有前隋的那些餘孽,甚至還有可能連岑文本都站他那一邊,還需要范陽盧氏的人來支持他嗎?」不過這些話也僅僅是只能在心裡說說而已,並不能真的脫口而出。 「好了,你先下去吧!」盧照辭眉頭皺了皺,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又說道:「馬上打天下難,這坐天下是更難了。你雖然立志做大將軍,但是書還是要好好讀一讀的。」 「兒臣遵旨。」盧承嗣恭恭敬敬的說道。 「哎!皇宮就是鍛煉人的地方,看看吧!年紀如此輕輕,就開始培植自己的實力。可惜是,能在馬上打天下,但是卻不能在馬上治天下,若是你明白了這個道理,恐怕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盧照辭望著盧承嗣那小小的身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等諸位殿下年紀大了,自然會好起來的。」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臉上卻是帶著謙卑的笑容。 「但願如此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不過,那范陽盧氏的人恐怕也沒有什麼好的心思,去派人警告他們一頓,不該插手的事情就不要插手,免得到時候禍事臨門,連朕都保不住他們。告訴他們,都給朕老實一點。」 「是,奴才這就去。」秦九道心中打了一個突,趕緊說道。 韋挺韋府上,這一日,韋挺打開中門,韋思言等三兄弟也都聚集在一起,滿面笑容,望著遠處緩緩行來的一輛馬車,雖然周圍的顏色並不怎麼注目,也只不過用的卻是淡黃色的鑲邊,這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遠遠望去,更是顯的大氣磅礡。車子邊的旗桿上,上面寫了一個「盧」字是那樣的引人注目,在他的旁邊,還有幾個穿著黑色明光鎧甲的士兵,體格雄壯,威猛無比,這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這個范陽盧氏可是走了好運到了,居然也能算是宗室。」韋思言看的分明,嘴角一陣冷笑。范陽盧氏雖然也是關東大家族,也一向是以詩書傳世的,但是家在范陽,遠離中原。相比較而言,氣勢上遠在崔、鄭之下。所以也一直被別人瞧不上眼。這下好了,如今這盧氏旁支居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代替了李氏成為一國之君,如此身在邊塞之地的范陽盧氏一躍成為國之宗正,遠在關東、關隴、江左諸世家之上。這才是最重要的,最讓人嫉妒的地方。 「位列宗正又能如何?沒看見嗎?現在范陽盧氏可是連一個郡王的爵位都沒有得到。聽說長孫無忌又準備限定皇室親王和郡王的數量了,以避免國家的財政賦稅都被那些宗室王爺們拿了過去。」韋挺一臉的冷笑道:「若不是對方乃是宗正卿,我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打開中門迎接了。」 「你說他這次是所謂何事?」韋思仁好奇的問道:「這個宗正卿雖然是號稱管理宗室之事,但是平日裡沒有什麼事情的人,今日怎麼如此大張旗鼓的。來見我等。要知道關東世家和關隴世家可是不和的。以前這些人不是說我們是什麼鮮卑咋種嗎?一向都是懶的與我等來往的,今日卻是主動上門,實在是讓人驚訝啊。」 「哼,還不是為了太子之事。聽說前些天,蜀王被那荊王給狠狠的耍了一下。嘿嘿,想那蜀王是何等的聰明,只可惜,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他的上面還有一個比他更厲害的人物,平常深藏不露,到了關鍵的時刻。卻狠狠的給他來了一下陰的。這荊王可是老王爺的命根子啊,連他的名字都是老王爺親自取的呢?這個宗正卿想必也不想當一個無權的宗正卿吧!所以,這個時候就來了。」韋思仁冷笑道。 韋挺雙目中露出異樣的眼神來,笑呵呵的說道:「等會他來了,說什麼就接什麼。」 「接什麼就忘什麼。」韋思言臉上一臉的陰冷之色。 「反正現在是不能答應什麼。」韋挺冷笑道:「陛下才登基幾年啊,太子尚且年幼,一切事情都是充斥著未知數,這個時候就下本,是不是太早了一點了。看看,岑文本、長孫無忌等人到現在不也是按兵不動嗎?就是崔仁師這個急先鋒都沒有什麼的動作,我們也是不能動的,這個時候陛下的心思都是在北伐之上,只要有哪一方有什麼動靜,都會遭受到滅頂的打擊,所以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虛妄的,崔仁師是看中了這一點,在蕭禹退下來之後,就沒見到什麼動靜了,而岑文本、陳叔達他們也都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也就沒有什麼的動靜,只有這個宗正卿還看不出這一點來,所以上蹦下跳,等著吧!回頭陛下肯定會收拾他的。我們可不能被他所連累了。」 「哈哈,韋大人,三位大人,盧某有禮了。」這個時候,就見那輛馬車在府前停了下來,一個相貌清秀的中年人走了下來,正是大唐宗正卿盧寬,只見他一身儒衫,卻是沒有穿朱紫袍服,顯然是想著以普通人的身份來見韋氏一族的人了。 不過他雖然是穿著一身的平常服,可是韋挺等人卻不想在這方面給別人留下話柄,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宗正卿。 「韋大人!咦!」盧寬正待說話,忽然見街口有數騎前來,為首的正是大內總管秦九道,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訝的眼神來。朝韋挺望了過去,卻見韋挺臉上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當下心中更是懷疑了。 「宗正卿,奴才正要找您呢!沒想到您在這裡。」秦九道一見盧寬,趕緊下馬說道:「宗正卿大人,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回您老人家府上說的好。」說著也不理睬韋挺等人,拉著滿臉不自在的盧寬就離開了韋府。 「看見了吧!陛下出手了。」韋挺冷笑道。 第227章 勝州事變 宗正卿在韋府前被陛下勸走的消息不到片刻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各方勢力結合一系列的事件,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時候鬧還不是時候,當今陛下還很是年輕,鬧來鬧去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效果,只能給自己效忠的對象帶來無窮的麻煩而已,就是崔仁師這個時候也不敢有絲毫的放肆,安安心心的輔佐貞觀天子,推行休養生息政策,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在盧照辭這個強勢的君主主持之下,在各個世家相互妥協的情況,終於初見成效,而隨著武德四年、貞觀二年的科舉制度的推行,朝廷之中,寒族的實力再次進一步上漲,雖然遠遠不如高門世家的實力,但是起上漲速度也是相當快的。讓那些貧寒書生,庶族子弟也有了晉身的機會。 「父皇,抱抱,抱抱。」御花園中,一個粉妝玉琢的小丫頭,身著粉紅色的宮裝。粉嫩的雙手張的老大,朝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抱了過去。樣子十分的可愛。 「來,豫章,果然讓父皇抱一抱。」盧照辭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奏章,一下子將自己的小女兒抱在懷中,這是賢妃李婉兒所生的長女,年僅四歲,十分的可愛。如今已經是貞觀六年了,盧照辭有子嗣不少,諸如太子盧承祖、荊王盧承嗣、蜀王盧恪、吳王盧承泰、魯王盧承洵、越王盧承烈,但是女兒如今卻只有被封做豫章公主的盧姍姍、晉陽公主的盧蓉蓉。四年以來,雖然朝政比較平穩,但是日漸長大的諸皇子的背後也開始有了各自的追隨者,即使有盧照辭的拚命壓制,但是暗地裡爭鬥仍然在繼續。黨爭仍然存在,這不是盧照辭這個帝王能夠消除的了。所以在心煩氣躁的時候,女兒才是父親的開心果。在皇室之中,受寵的不是太子盧承祖,也不是蜀王盧恪,而是豫章公主盧姍姍。 「兒臣見過父皇。」這個時候一個面色英武的少年走了過來。 「怎麼,從武學那裡回來了?」盧照辭抱著豫章公主,望著走來的少年,相貌英武,只是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暴虐之色來,讓盧照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有如此模樣的,多是殘暴之人,這讓盧照辭忍不住有些擔心。 「兒臣今日聽了祖師兄說了騎兵作戰。聽的是有所感悟。」盧承嗣恭恭敬敬的說道。 「學習武略雖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還是要陶冶情操,你崇尚武勇,對於自己的心性磨練方面還是差了不少。」盧照辭還是淡淡的說道:「有的時候,武勇並不能解決多少事情。以後遇事一定要冷靜。」 「兒臣記下了。」盧承嗣點頭應道。當然是不是真的記下了,這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盧照辭歎了口氣,這些話,這些年來,他不知道提醒過多少次了,但是盧承嗣私下的行事方式仍然讓盧照辭很是擔心。 「陛下,陛下。」這個時候,一個胖乎乎的傢伙闖了進來,在他身後,秦九道也是一路小跑,臉上卻是一臉憤怒之色來。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這個時候,能讓錦衣衛統領如此緊張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北邊的事情了,莫非頡利可汗又領兵南下了? 「陛下,邊關錦衣衛百戶楊一傳來的消息。」盧青雲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條來,遞給盧照辭。 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看了一眼,面色一陣大變,正待起身,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趕緊對一邊的盧承嗣說道:「大郎,帶豫章玩耍一下。」 「父皇,是不是要打仗了啊!」盧承嗣聞言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神采來,週身閃爍著一股濃郁的殺氣。 盧照辭面色變了變,但是還是說道:「你年紀尚小,這些事情以後再說。」說著就對盧青雲說道:「去,七大輔政大臣去宣室。」 「臣遵旨。」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吩咐自己的手下命七大輔政大臣進宮不提。 …… 「說說吧!勝州之事,你們怎麼看?還有雲中之事。你們怎麼看?」宣室內,盧照辭滿臉的陰雲,冷哼道:「頡利的大已經出現在定襄了,突利大軍也聚集在勝州。日夜攻打勝州,你們怎麼看?」 「陛下,如今我軍經過多年積蓄,已經可以能與頡利一戰了。」崔仁師滿懷信心的說道:「陛下,臣請戰。」 「陛下,臣以為此事應該與諸位大將軍商量一番最好。只有他們才知道我軍的實力,也只有他們才知道我軍能否有與頡利一戰的實力。」崔仁師淡淡的說道。盧照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雖然仍然是當初的謙和之色,但是雙鬢已經有了一些花白之色,眼角也出現了一絲皺紋,顯然是多年的辛苦所導致的。 「嗯,岑先生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傳旨命徐世績大將軍前來見朕。朕也想知道,這次我軍能不能有與頡利大軍一戰。」 「諾!」秦九道趕緊應道。 「頡利這些年在草原上興風作浪。不但的出兵進攻、吞併其他的弱小部族,這些年來,實力是增加了不少。我朝雖然有多年的積蓄,但是到底是先天不足,對方戰馬眾多,這些年大的戰爭雖然沒有,但是小仗卻是不斷。頡利可是在學管仲啊!以小部兵力進攻騷擾我朝,使的我邊境不得安寧,使的我軍疲於奔命。使的邊民苦於刀兵之禍,這個頡利簡直是太無恥了。」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他這是在阻撓我朝恢復國力之舉啊!」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道:「只是,這一仗要是打起來的話,不但我們會全功盡棄,更為重要的是,我們能不能打的贏,這才是最重要的,這些年來,我們是在發展,可是頡利也是在發展,我等初步估算了一下,頡利吞併了鐵勒、室韋有騎兵約有四十萬人,這還僅僅是阿史那部族的騎兵,若是再加上突利等部族的騎兵,最起碼也有五十萬之眾。陛下,五十萬騎兵啊,我朝如今有戰馬也不過是二十多萬匹,遠遠不足對方。步兵雖然很是厲害,但是以步兵對騎兵,本就佔不到多大的便宜,將軍們的戰術或許很重要,但是對陣沙場,這戰術雖然很重要,但是雙方若是懸殊太大的話,就算是勝了也是個慘勝而已。」 「輔機的的意思是不要打這一仗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若是能不打就不要打。」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說道。 「陛下。臣也以為是能不要打就不要打。」房玄齡和杜如晦相互望了一眼說道。 「那勝州和雲中之事呢?」盧照辭冷哼道:「作為帝國的皇帝,若是不能保護自己的子民,那還當這個皇帝幹什麼,朕要親自領兵出征,就算是戰死在疆場之上,朕也是願意的。哼哼,你們怕打,告訴你,那突厥人也是怕打的,朕的子民又千千萬,他突厥的子民又多少,朕告訴你們,就是我大唐的戰士十個人能換來一個突厥士兵的傷亡,那也是值得的。」 「這個?」眾人聞言都默不作聲,若是真是按照盧照辭的想法來的話,恐怕這次要出動數十萬的大軍了,數年以來,因為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事的實施,朝廷國庫充盈,加上前隋各地糧庫的積累,足夠大唐食用數十年之久了,若是真的要打大仗的話,後勤方面也不是支撐不起的,可是大戰一旦展開,那不是說停就能停的,對方的騎兵太過厲害了。勝了固然是可喜,但是若是敗了,那損失可就相當的慘重了,對於陛下的威嚴可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啊! 「臣徐世績拜見陛下。」這個時候,大殿之外進了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正是大唐驃騎大將軍徐世績。 「徐愛卿,這是朕剛剛收到的情報,突利大軍已經將勝州團團圍住,頡利的大都已經豎在雲中一線,開來頡利這次要大軍難侵了,朕想騎兵救援勝州,擊敗頡利。想聽聽你的意思。」盧照辭站起身來,將剛剛得到的情報遞給徐世績。 徐世績看了看,方說道:「臣剛在經過西市的時候,發現那裡有許多人在賣戰馬,多是突厥好馬,賣的也十分便宜。」 「你的意思是說,今年突厥不缺戰馬,突厥戰士們都有多餘的戰馬,突厥軍隊的實力增強了?不適合這個時候和突厥作戰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陛下聖明。」徐世績趕緊說道:「陛下愛民之心,臣十分的明白,但是要知道陛下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大唐的興衰和安危。刀兵者,國之重器也!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動。」 「你?難道就放任兩州的百姓落入突厥人的手中?」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 「陛下,驃騎大將軍的話雖然說的直白了一點,但是卻是說的有理,還請陛下明察。」岑文本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好吧!你們的話朕會考慮的,你們先退下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朕累了,想歇息一會。」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 「秦九道!備車,去三原。」好半響,盧照辭才歎了口氣說道! 第228章 李靖出征 「老臣拜見陛下。」三原李府。李靖銀鬚飛揚,朝盧照辭行了一禮。 「大將軍這裡,朕可是沒有來過了,你就陪朕參觀參觀吧!」盧照辭一下馬車,就將李靖扶了起來。歲月的流逝是任何人都抵擋不住的,哪怕是大將軍李靖也是如此,但是唯一不變的仍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有那不變的君臣之間的情誼,仍然如同當年兩人初次相見的一樣。 「陛下願意參觀,臣願意奉陪。」李靖雙眼一亮,對身邊的李德謇和李德獎說道:「你二人暫且退下,陛下自有老夫親自來陪。你們也退下。」最後李靖卻是對盧青雲和秦九道說的,那兩人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當朝之中,也只有那幾位才能如此的吆喝兩人的。其中這大將軍李靖就是其中之一,當今朝廷之中,也唯有李靖和岑文本二人一文一武,在朝中德高望重,無人能及,確確實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將軍聽說你的腿疾又犯了?」盧照辭與李靖邊走邊說道。 「老臣並無腿疾。陛下哪裡聽說臣患有腿疾的。」哪裡知道李靖聞言雙眼一亮,精光暴射道:「陛下,別看您勇猛非常,但是臣雖然老了,但是還是能在您的手下支撐幾招的。何人敢說臣老了,莫非是徐世績、秦勇等人,嘿嘿,陛下這幾人都是小兒輩,臣老而彌堅,他們這幾個人見到臣都是不敢放肆的。若是要上戰場的話,不是臣吹的,這幾個人聯手都不是臣的對手,不信的話,改天讓我們一起來練練?」 「大將軍,您也知道了?」盧照辭聞言歎息道。 「臣在三原雖然沒有聽說什麼事情,但是能讓陛下親自到臣這裡來的,肯定是有戰事發生了,讓陛下處在為難之計。」李靖一改剛才的笑容,面容冷峻,沉聲道:「陛下,可是突厥人又興兵南下了?」 「不錯,頡利、突利聯手興兵南下了。」盧照辭歎了口氣,道:「頡利在雲中一線屯集了大量的軍隊,突利領著大軍渡河到了勝州城下了,對方顯然是想兩面進攻,再次南下中原啊!朕很為難,不戰。這次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但是若是要戰的話,對方騎兵太多,恐怕又戰之不勝,損兵折將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天下大局不能動,休養生息的政策不能動,說到底,朕還是擔心我們的軍隊不是頡利騎兵的對手啊!大將軍,你說我們能與頡利一戰嗎?」 「陛下,這不是能與不能的問題,而是陛下敢不敢戰的問題。」李靖虎目一閃,道:「休養生息固然重要,但是陛下您不要忘記了,無論是取天下,或者是坐天下,最重要的兩個字就是民心,民心在手,天下仍然是陛下的天下。一旦我軍畏戰,那不但是我們軍人的恥辱。更重要的是,陛下,日後我朝軍隊一見到頡利的騎兵,這仗還沒有打或許就先膽怯了。所以說無論這場戰爭是勝是負,我們都要戰,就算是失敗了,也要打這一場戰爭,用鮮血激起天下百姓的血性來。更為重要的是,我們怕打仗,那頡利就不怕打仗了嗎?不,他們比我們更怕,因為他們的人少,死上一個人,那都是頡利的損失。所以他們也怕。我們就算是全軍覆沒了,他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的。戰爭以來來臨,難道我們能避免嗎?既然如此,就算這場戰爭來的不合時宜,但是也只有迎頭而上。」 「不錯,大將軍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朕就決定了,兵發兩路,大將軍領十萬大軍去勝州,朕領三十萬大軍去雲中。」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就是大將軍,看來大將軍才是朕的知己啊!岑文本等人都讓朕不要打,朕也知道這個時候打這場戰爭是有點不合時宜,但是有的時候,也只有奮力一搏,或許能有一個不一樣的結果也不可知呢!」 「敢問陛下。這大將軍是所謂何事?」李靖拱手說道。 「那自然是專司征戰啊!」盧照辭笑道:「朝廷有大將軍在,朕也可以安心不少啊!這次你我君臣一起會一會這個頡利、突利。」 「陛下,既然朝廷有大將軍專司征戰,那何勞陛下御駕親征的。」李靖蒲扇大的手掌伸了出去,道:「臣記得還有一個大將軍印放在陛下手中,還請陛下還給老臣吧!」 「靖兄。你這是何必呢?」盧照辭拍著李靖的手掌道:「你雖然在朝廷中號稱軍神,但是到底是一個人而與,加上朕,或許能幫上你一點忙呢!要不,朕去勝州,你去頡利,你去應付頡利。突利雖然兵圍勝州,但是此人用兵遠不如朕,讓朕去對付他如何?」 「陛下,不知道你如何看待這場戰爭?」李靖忽然歎了口氣道。 「哈哈,一勝一敗吧!」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搖了搖頭道:「勝州城下,突利雖然軍隊甚是驍勇,但是要真的打起來,有騎兵在手,加上運用一些策略的話,擊敗他這十萬人,還是可以的。至於,雲中,恐怕就有點難了,頡利大軍這次出動的恐怕不在三十萬以下,要想對他的鐵騎,恐怕很難取勝啊!」 「陛下,其實這次若是取勝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的。」李靖忽然虎目之中,雙眼一亮,道:「陛下,臣想找錦衣衛統領瞭解一些事情。還請陛下允許。」李靖朝盧照辭拱手道。 「大將軍有話就問,不必顧忌朕。」盧照辭笑呵呵的招過盧青雲道:「大將軍有話有問,你老實回答。」 「臣領旨。」盧青雲按捺住心中的忐忑不安,拱手道:「請大將軍問話。」 「盧統領,這情報可是你們錦衣衛發現到的,那頡利的大可是在雲中一線?」李靖忽然問道。 盧照辭驚訝的望了李靖一眼,道:「大將軍,這頡利既然屯兵在雲中一線,那他的大自然是雲中一線了,這有什麼問題嗎?這個問題,朕回答,這個頡利大軍的大確實是在雲中一線。」 「陛下,人在雲中,大並一定在雲中,大在雲中,人不一定是在雲中。」李靖笑呵呵的說道。 「大將軍是說頡利是故意如此,引誘我們上當?」盧照辭面色一變,他倒是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陛下,那突利與頡利本就不和,若非有必要,他是不會與我大唐為敵的,因為他部族中所需要的一切都是從大唐而來,頡利正準備收編他的部族,所以非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如此,但是如今他卻是已經做到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頡利大軍就在一邊,讓他不得不如此去做。那這樣一來,情況就很好解釋了,頡利就是以勝州為誘餌,引誘我軍上當,想一想,對方先想擊中優勢兵力,擊垮我們救援勝州的兵馬,然後再與雲中的大軍相匯合,全力攻破雲中。更或者是引誘我軍更多的兵馬投入到勝州的大戰之中,不斷的消耗著我軍的兵力。」李靖歎了口氣道。 「青雲,你去發動錦衣衛,就是死,也給朕查明了頡利的主力軍隊到底是在何處?」盧照辭雙眼一亮,說道:「若真是如此,這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啊!」 「臣這就去辦!」盧青雲不敢怠慢,趕緊去發動錦衣衛不提。 「陛下說的極是,對像想利用勝州來對付我軍,只要情報準確,我們也未必不能以眼下的這種局勢來狠狠的割頡利一刀。」李靖也是虎目放光,笑呵呵的說道:「陛下,這次不知道你的大將軍印給不給臣了。」 「給,給,朕回頭就舉行拜將大典,讓靖兄領兵出征。」盧照辭哈哈一笑道:「頡利若真是留了一部分兵力在雲中,大部分的主力在勝州的話,以引誘我軍上當的話,那勝州一時半會是沒有事情的,而我們就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將他留在雲中的那一部分的兵馬給吞併了,然後再集中力量對付頡利。哼哼,看他有沒有這個胃口,吞併朕的五十萬大軍。」 「陛下,這個拜將大典還是以後留著吧!」李靖苦笑道:「這次回來,臣這個大將軍,陛下可能要讓給別人了。」 「大將軍此話怎講?」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陛下,這次要是損失慘重的話,恐怕朝野的大臣們是不會放過臣的。」李靖苦笑道:「陛下,您能到臣這裡來,那顯然是說,朝中的輔政大臣們並沒有同意對頡利用兵。這就是緣故了。陛下若是強行用兵,加上這次又是慘勝的話,這對陛下的威望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哈哈,朕如今坐穩江山,何人敢如此。大將軍只管在前面衝鋒陷陣,其他的自然是由朕來處置。」盧照辭神情一愣,頓時哈哈大笑道:「若是朕連這點都做不到,恐怕也不會有今天了。」 「陛下這次真的決定要出動五十萬大軍?」李靖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輝來。說道:「若是陛下要出動五十萬大軍的話,還請陛下將佩劍給臣一用。」 「大將軍有大將軍印在手,能指揮天下兵馬,何許朕的佩劍呢?」盧照辭口中雖然是如此說的,但是還是招過了秦九道,讓其佩劍捧了上來,遞給了李靖。 「陛下,這次對陣頡利,恐怕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取得勝利的,陛下將大唐過半的軍隊都交到臣的手中,臣又出兵在外,臣害怕有些大臣會說臣按兵不動是為了起兵謀反,所以還請陛下將這寶劍賜予臣,一旦陛下有反悔之日,還請陛下不要忘記了今日之言。」 「好,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就依大將軍。」說著連連點頭。神情之中,卻沒有一絲不滿的情景來。李靖也為之一動。 「那請陛下歸朝,待臣今日安排家事之後,明日就上朝面君,請陛下發兵。」李靖拱手道。 「好,朕就在長安等著大將軍。」盧照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在李靖的陪同下,方出了李府,逕自回了長安。 次日,早朝之上,大將軍李靖,身著戎裝,精神抖擻,右手捧著一柄寶劍,緩緩而來,眾臣為之驚訝。而岑文本等人看的清清楚楚,那柄佩劍明明就是當今貞觀天子的佩劍,頓時左右一陣思索,一時也明白了大半,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 「見過大將軍。」岑文本等輔政大臣,毫不猶豫的拱了拱手。誰讓大將軍李靖年紀較高,更為重要的是,他的高風亮節是眾臣的表率,朝中的大臣無論是在那個陣營,對李靖都是莫名的佩服。 「老夫已經很久沒有上朝了,今日得見諸位,心中欣喜啊!」李靖面色威嚴,聲若洪鐘,廣場之上,瞬間傳了開來,眾人聽的清清楚楚,紛紛驚訝於李靖,年紀雖大,但是這副精神頭,恐怕外面的小郎都比不上了。 「大將軍雄姿英發,健壯如牛,我等十分欽佩啊!」岑文本面帶謙和的笑容,拱手說道:「有大將軍在,我等也就放心了。」長孫無忌等人也都點了點頭,眾人也都是聰明角色,這李靖是常年不上朝的人物,這個時候出現在朝廷之中,又恰逢突厥大軍南下,足見其中的奧妙了。眾人如何不知道。 「老夫為大將軍,當為朝廷出力。」李靖點了點頭,道:「不過大軍在外,這糧草軍需之事,還要諸位多多費心了。」 「大將軍但請放心,我等必當保證大軍軍需糧草不缺。」岑文本等人趕緊說道。只要不是讓盧照辭御駕親征,那什麼事情都好說話。 「看來,又要打仗了。」 「是啊!看看連大將軍都來了。」 …… 眾臣見幾個輔政大臣與大將軍正在商量著什麼,頓時議論紛紛。 「咦!看看,將軍們都來了。看來真的是要打打仗了。」這個時候,群臣之中,有眼尖的人朝後望了過去,卻見遠處飛快的走來數十人,為首者以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然後是秦瓊、羅士信、程咬金等等朝中武將也都紛紛趕來。 「拜見大將軍。」眾將一見李靖立於其中,面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拱手大聲喝道。 「眾將免禮。」李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道:「恐怕日後就要勞煩諸位將軍了。」 「末將遵命。」眾將連連點頭。 「皇上駕到,眾臣早朝。」這個時候,就見一個大漢將軍大聲喝道。眾臣頓時按照各自的品階重新站好,這才一起朝太和殿而去。 「命大將軍李靖領兵五十萬,出征突厥,命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副帥,秦瓊、程咬金、羅士信、秦勇、祖明等為行軍總管,領兵出征。」隨著盧照辭一道聖旨而下,瞬間大唐的戰爭機器就行動起來,源源不斷的軍需糧草就朝前線開了過去。 「二郎,你將這封奏章送出去。」行軍帳中,李靖對著眼前的奏章吹了口氣,將上面的墨跡吹乾,遞給一邊的兒子李德獎。 那李德獎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頓時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父親,你要找陛下要一幢莊園,還要在渭河邊上。孩兒還記得前兩天,你找陛下要了五千金的,如今又找不下這個,陛下他會答應嗎?」 「你還記得秦時王翦伐楚之事嗎?」李靖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說道。 「這個孩兒自然知道,那王翦是因為秦王將舉國兵力都給了王翦,所以王翦才用這種方法來消弱秦王對他的懷疑,父帥,當今天子英明神武,想必不會做出漢高之事吧!」李德獎懷疑的說道。 「陛下會不會成為漢高祖這樣的人物,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我等卻不能因為陛下的英明神武,而忘記了人臣的本分,忘記了如何規避帝王的忌諱。這點你要記住,甘沖之事就在眼前發生的。陛下雖然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但是陛下也會付之一笑的,這只是父帥向陛下出示自己的心意而已。而陛下也是藉著機會表達自己的態度而已。」李靖笑呵呵的說道:「再說,陛下將五十萬大軍都交到我的手中,就算陛下心中放心,你父帥我自己也是忐忑不安啊!看看,陛下的佩劍,哎,為將者能得到這樣的主公也是難得的。歷朝歷代能做到父親這樣的,也是很少見的了。」 「孩兒明白了。」李德獎臉上也露出嚮往之色來,也拱手說道:「陛下氣度不凡,難怪能擊敗李氏諸子,登上皇位,也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盡其用,人盡其才。陛下真是讓老臣佩服啊!」李靖仰天長歎道:「你去將奏折發出去吧!這東西也要的差不多了,我軍也快要分開行事了。」 「孩兒這就派人將奏章送回長安。」李德獎聞言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來。李靖雖然征戰多年,但是聲勢都沒有這次顯的龐大,讓李德獎這個初次隨軍的人也感到了一絲興奮。 第229章 勝州城下 「勝州城是何人防守?」大軍開動。長安城內,宣室之內,盧照辭面色憂愁,在大殿內走來走去,在他一邊,豫章公主盧姍姍在一邊正在玩弄這小玩具,倒也十分的悠閒自在,小小年紀又如何知道自己父皇此刻又在想著什麼。 「回陛下的話,勝州刺史正是范興,長史為趙恭存。」岑文本想了想才說道。 「勝州雖然危在旦夕,但是頡利和突利只是想著接這次機會,消滅我軍的主力部隊而已。」盧照辭歎了口氣道:「朕雖然與大將軍有了計議,但是如今朕最怕的卻是勝州城內的事情。范興此人膽大妄為,朕就怕他貿然行動啊!若真是如此,不但大軍虛耗,最重要的是大將軍的計策恐怕也就失策了。」 「應該不會吧!」長孫無忌雙眼睜的老大,這個范興可是他舉薦的,當初因為三原之事,被貶過一次,後來被任命為勝州刺史,專門為了抵禦突厥。刺史與將軍不同。刺史有守土之責,一旦勝州丟失,恐怕他范興再怎麼有能耐,都會遭到朝廷的責難的。到時候,就是他長孫無忌也保不了他。 「這可說不定。」崔仁師冷笑道:「范興此人辦事極為膽大,什麼事情幹不出來?長孫兄,別忘記了,當初還是他連累你的。此人喜歡自作聰明,或許真的能主動放棄勝州。若真是如此,恐怕這次不但勝州不保,我軍的計劃都不能實施了。」長孫無忌聞言嘴角一陣抽動,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趙恭存此人臣曾經見過,此人忠於職守,不會擅離的,有他在,想必范興等人也會安心死守勝州的。陛下不必擔心。」岑文本出言道。 「也只有如此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 勝州城乃就是在黃河南岸,就在那個巨大的幾字之下,勝州雖然在處邊塞,但是也是在河套之地,土地肥沃,塞上糧倉之稱,更是養馬的好地方,范興到這裡,雖然是貶官,但是在這裡能更好的讓他發揮才能,也算是一個上等的地方。勝州長史趙恭存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雖然他也是世家出身。但是為人甚是謙遜,並沒有因為范興的寒族身份而有絲毫的怠慢,這在如今的政治環境,也是相當奇特。所以兩人配合相得益彰,兩個不同階層的人居然成了至交好友,倒是讓人驚訝。 「趙兄,下官總是感覺對方有什麼其他的企圖。」勝州城牆上,范興一聲淺紅色的官袍,醜陋的臉孔上滿是風霜之色。在他身邊的趙恭存卻是面色俊朗,雖然人過中年,但是仍然是魅力不凡,到底是世家所出,風采不俗。 「大人的意思是?」趙恭存的聲音比較柔和,平穩至極,根本就感覺不出其內心是在想著什麼,若是把他一比的話,也只有大唐的首輔大臣岑文本了。在他身上,多是能尋找到一絲岑文本的影子。 「我勝州兵馬不過五千人,雖然地處邊塞,也很是驍勇的,但是若是想抵擋外面十萬大軍卻是不可能的。頂多一天而下,但是對方卻在城下圍了數日之久,更是圍而不攻,這其中必然是透露著一絲詭異。」范興皺著眉頭說道。 「大人您是說,突利故意圍住勝州,其最終的目的卻不在勝州?」趙恭存淡淡的說道:「他是想借勝州來促使陛下派出援軍來,其最終的目標是對付援軍的?」 「不錯。」范興點了點頭,道:「對方數日按兵不動,一個小小的勝州值得他們如此嗎?如此一來,就只有這樣的一個解釋了對方目的就是在朝廷的援軍之上。他們這是想取得更為重大的成果啊!不行,絕對不能然朝廷的援軍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否則,這勝州失陷是小,朝廷的援軍中計是大啊!」 「大人能想出這其中的道理來,陛下和朝中的大臣必定也能看出這其中的道理,想必這個時候,朝廷已經有了決斷,大人不必著急就是了。」趙恭存趕緊解釋道:「你我為勝州官員,當應該有守土之責,只要收住了勝州,自然是大功一件。剩下之事自然是有陛下做主。若是你我妄自行動,到時候,不但會丟失了勝州,更重要的是,恐怕會壞了陛下的大事。我等不過是局中的小棋子,根本不能左右大局,而且這主動權並不是掌握在我們手中,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應對危局。」 「陛下和諸位大臣遠在長安。如何知道勝州發生的一切,他們現在能知道的就是勝州已經被圍困。當今天子仁德愛民,是不會放棄勝州的子民的,如此一來,派出救兵也是可能的事情,無論救兵是多少,都會落入頡利的算計之中,對面真的有十萬大軍嗎?我看不止,看看,他們早晨的炊煙燃起約有一個時辰左右,可見對方的大軍根本不止十萬。或許,這次根本不是突利在城下,甚至連頡利的阿史那部族的騎兵也敢了過來了。若真是這樣的話,我朝是有多少的軍隊,對方就能吃掉多少的軍隊。這些年來,陛下和諸位大人日夜辛苦,為了對付頡利大軍,也不知道愁白了多少頭髮,才有了今日的大好局面,不能因為我勝州一地,就破壞了這種大好局面。要真是那樣的話,我范興日後如何面見陛下。」 「聽說陛下有錦衣衛,這些人可都是弄情報的高手啊!或許這個時候。勝州的一切都已經送到陛下的書案上也說不定了呢!」趙恭存還是勸說道。 「這些人自知道窺探他人隱私,都是一些十足的小人,如何知道軍國大事。陛下將軍國大事托付給這些人簡直就是昏庸。」范興毫不客氣的說道。 「大人,慎言。」趙恭存面色一變,趕緊阻止道:「錦衣衛耳目遍佈朝廷內外,勝州城內或許就有,還是小心點為妙。」 「怕什麼。」范興冷哼道:「如今我勝州是危在旦夕,我范興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死有什麼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朝廷的大軍,一旦朝廷的大軍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那才是最可怕的。」 「這個?」趙恭存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范興了。 「大人,城下有一人自稱是錦衣衛百戶有要事求見。」這個時候,有一個親兵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錦衣衛百戶!」趙恭存雙眼一亮,頓時趕緊說道:「請他過來。」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去請那錦衣衛百戶不提。 「大人,這錦衣衛必然是送來了朝廷的重要消息。」趙恭存滿面欣喜之色,說道:「或許陛下已經做了決定也說不準。」 「那就見見吧!」范興冷哼道:「我倒要看看,這錦衣衛有什麼消息傳過來。」 「末將錦衣衛百戶范同見過兩位大人。」進來的是一位普通男子,見他一身皮袍,面色滄桑而黝黑,皮膚皴裂,若非是個中原人模樣,腰間還有一塊鐵牌的話,還真的不知道對方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了。 「你有什麼事情見本官。」雖然是同姓,但是范興顯然不想攀這個交情,而是冷哼哼的說道:「若是我勝州城內的每個官員的隱私就不必說了。」言語之中甚是蔑視錦衣衛。 「呵呵,使君誤會了。末將這次來是想告訴兩位大人,其一,外面的大軍實際上有四十萬之眾,並非兩位大人所見的十萬,除掉突利大軍之外,還有頡利的阿史那部族騎兵三十萬人,其實上頡利自己也已經秘密渡河,留在雲中一線的,不過是數萬大軍而已,是用來迷惑我軍的,其二,朝廷已經出兵五十萬,由大將軍李靖,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等二十多位將軍統領,準備前來與頡利大戰。」范同並沒有因為范興的態度而有什麼的異樣之色來。 「這些你怎麼知道的?」范興臉色微微一動,輕蔑之色卻是少了不少,不由的站起身來問道。他自己得到的結論僅僅是猜測而已,但是眼前之人所說的,顯然比他要詳細的多,不由的讓他一陣好奇。 「呵呵。我勝州、雲中一線的兄弟深入草原得到的,為此,已經有三十名兄弟喪生了。才得到頡利大軍的真正目標所在。具體的情報已經轉呈給了大將軍,想必大將軍已經有決斷。」范同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之色來。 「是本官失言了。」范興面色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略帶歉意的看來一眼范同,道:「說起來,五百年前,你我還是一家人,今日多謝了。」 「哈哈,小人不過是走街串巷的皮貨商人,當不得與大人同宗之說。」范同臉上現出一絲謙卑之色,卻是婉拒了范興送來的階梯,讓范興心中不由的一陣暗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大人,既然朝廷派來了五十萬大軍,而且是由大將軍親自領兵,足見朝廷這次決心之大,恐怕不是想救援勝州這麼簡單了。」趙恭存臉上了露出一絲喜色。笑呵呵的說道:「弄不好,陛下這次是想與頡利決戰了。」 「陛下可知道勝州之事?」范興又轉首問范同說道。 「陛下離我等太遠,不是末將能接觸到的。」范同笑道:「不過這種情報,都是一式兩份,一份傳與大將軍,一份傳與統領大人,想必這個時候陛下也已經收到這個消息了。」 「想來,盧青雲也是不敢隱瞞這種事情的。」范興冷哼道:「不知道陛下知道這裡有頡利大軍四十萬在這裡。我軍雖然是在人數上佔了上風,但是實際上,若是與頡利騎兵野戰的話,還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戰勝對方。」 「不錯,使君所言甚是,就是戰勝了,恐怕也是慘勝,我朝恐怕數年都緩不過氣來。」趙恭存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就算我軍是慘勝,那頡利大軍也是佔不到便宜的,最起碼也會死傷一半的,我朝地大物博,真的說起來,還是我軍佔了便宜。大人,看來,頡利是想以勝州作為誘餌,來吸引陛下的援軍,利用我軍不知道勝州城下的情況,以對我軍進行包圍,突襲,以消滅我軍的有生力量。但是陛下與朝中大臣也是將計就計,同樣是以勝州來吸引頡利大軍的力量,達到一股擊潰對方,或者重創對方的目的。」 「這樣一來,勝州的百姓可就不妙了,一旦對方知曉陛下的計劃的話,恐怕就會對勝州加以瘋狂的進攻,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勝州的百姓就會死傷無數。這是我等無能啊!」范興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反而露出一絲憂色來。 「這也沒有辦法的事情,犧牲勝州來換取日後的長久平安,還是值得的。」趙恭存臉上露出一絲哀傷之色來,道:「如今我軍可是要做好防守的準備了,發動全城的百姓,告訴他們陛下已經派遣了援軍前來支援,想必能使的勝州支撐的久一點。」 「眼下也只有如此了。」范興黯然得點了點頭道:「趙兄,如此這安民之事就交給趙兄你了。我自去帶領駐軍收住城池。」 「使君但請放心,下官必定好好的配合好大人。」趙恭存想了想又說道:「若是可以的話,大人還是能拖就能拖。」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范興點了點頭。 勝州城外,突利大營之中,左右都尉、左右當戶都雲集在大帳之中,那突利面色陰霾,不過數年時間,他的實力已經縮水了大半,雖然仍然是二汗,但是權力更是被消弱了不少。連手下的士兵也只有十萬人,這次奉命南下,他是沒有辦法的,但是對於頡利的命令他是不敢不聽的,更為重要的是,在他的背後,還有頡利的三十萬騎兵,正在虎視眈眈。這支騎兵不但是用來進攻唐朝的,更為重要的是,在一定的時候,他也是能用來進攻自己的。這讓突利不得不小心翼翼。不過幸好的是,頡利顯然是另有算計,大軍也僅僅是圍住勝州城,而不是要強攻勝州城。 「大唐盧照辭已經派了五十萬大軍前來,就是為了救援眼前的勝州,領軍的大將軍是李靖,他的副將是徐世績。」突利皺著眉頭說道:「看來,盧照辭是想和我大戰一場了。他的是五十萬大軍我雖然不怕,但是我更怕的是來自背後的進攻。可汗到時候肯定是想藉著李靖的手來消弱我等的力量。今日召集諸位前來,就是想聽聽諸位的意見,這一仗該怎麼打!怎麼樣不被可汗抓住把柄。」 「不錯,我們可不同可汗,那可汗佔據了肥美的草場,入冬的草料充足,牛羊都凍不死,族中的人員也不會被餓死或者是被凍死,不要靠中原人照樣能生存,可是我們卻是不同,不但草場不肥沃,有的時候,還要與中原人交易,對於中原,可不能殺的太狠了。」左都尉臉上現出所以憤懣之色。 突利點了點頭,這些年來,頡利的實力是漲了不少,但是同樣,他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草原是在他的高壓下才統一起來,只要頡利這一仗打輸了,或者甚至戰死了,草原再次會陷入分崩離析的狀態來。 「恐怕過不了多久,可汗就要命令我們進攻勝州了,這一旦讓勝州城的百姓知道大唐的援軍來了,還不是會拚死抵抗啊!這樣一來,我軍就有可能死傷無數啊!到時候,一旦頡利要命我們為先鋒,進攻李靖,那該如何是好。屬下可是聽說,在大唐朝最能打的人,除掉盧照辭就是李靖了。他曾經消滅了中原上的不少諸侯,和他打,恐怕我們要損失慘重啊!」左當戶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來。 「我們草原人乃是太陽神之後,蒼狼白鹿孕育的子孫,豈會害怕唐朝的那些羔羊?」這個時候,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冷笑之聲來。 「執失思力?」突利面色一變,冷哼道:「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你來做什麼?」右當戶冷哼道:「這裡可是不歡迎你的。」 「哼,我乃是奉大汗之命而來,難道你想阻攔嗎?」執失思力冷笑道:「二汗,你的手下想阻攔大汗的傳令使者,你看怎麼辦!」 「說吧,大汗讓你來這裡幹什麼來了,可是有什麼命令要下達?」突利並沒有理會執失思力的叫嚷聲,而是神情冰冷,雙目中隱現一股殺機,看的執失思力面色微微一變。 「唐朝李靖的大軍即將到來,這就說明盧照辭已經上當了,但是勝州城下卻不見有喊殺聲,這是不行的,容易讓人察覺出其中的貓膩來。大汗決定明日進攻勝州,以二汗為前鋒,進攻勝州,但是絕對不能攻下勝州。」執失思力說完之後,不敢望著突利那殺人的眼睛,趕緊狼狽而走。 「又是來這一套。」突利惡狠狠的將手中的銀碗砸了下來。 第230章 博弈 「二汗,如今該如何是好?」左都尉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憤恨來。這個頡利就喜歡玩借刀殺人的把戲,這招明顯是藉著別人的手來對付自己等人。但是卻又不得不認真應付,畢竟在大軍的背後,是頡利的數十萬大軍,只要一個衝鋒,或者在關鍵的時刻,就能置自己等人與死地。而雲中一線的大軍離突利部族最近,此刻突利大軍全軍出動,部族中多為老弱,駐紮在雲中一線的虎狼之師可不是好惹的,對方殺起漢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殺起自己人來,也同樣是如同切菜砍瓜一樣,乾淨利索。 「還能怎麼辦!那就進攻就是了,聲勢要弄的大一點。」突利雙眼一睜,一絲殺氣蓬勃而出,冷哼哼的說道。 「是!明日末將就讓那些兔崽子們見見我突厥! 大軍的厲害。」左當戶笑呵呵的說道。 「蠢材,二汗說讓聲勢弄大一點,那就是聲勢而已,頡利明顯著是想著消耗我們的力量。然後吞併我們,我們要是猛攻勝州,到時候不但完成不了大汗的計劃,更有可能將我們的一點家當都丟在著勝州城下了。我們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 「是,末將明天就讓大汗看看我軍的威風。」左都尉哈哈大笑道。突利也點了點頭頭,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也不怕被頡利所收買。這些人辦事,他自然是放心了。 次日,天色剛明,就聽見勝州城下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卻見漫山遍野的都是突厥大軍,張弓搭箭,一起攻了上來,一副今日就要強攻下勝州的架勢。 「突利已經開始進攻了。」范興立在城頭之上,臉上現出一絲凝重來,雖然他來勝州的時間也不短了,但是到底是第一次遇見突厥人進攻,心中也很是忐忑不安。 「不必擔心,他們是在佯攻,甚至是做戲給被人看的。」趙恭存淡淡的說道:「聽說突利和頡利不和,頡利這些年來縱橫草原,不斷的攻打其他部族,突利部族也被他們欺壓,這突利又豈會頡利賣命,這種情況大概只是為了迷惑頡利而已。我們只要小心防守,與對方做個樣子就可以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恐怕是大將軍的救援大軍到了。頡利這才著急了,所以逼迫著突利起兵攻打勝州,一方面是引誘大將軍快速的行軍,另一方面,也是在消耗突利大軍的力量。行的是一石二鳥之計。突利也是一個明白人,能在頡利的屢次進攻之下,能保證自己的部族不被頡利所吞併,這種事情,他是知道這其中的奧秘的,所以他是不會進攻的那麼狠的,讓手下人小心防禦就行了。」趙恭存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緣故。 那范興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道:「若是能挨過這一仗,本官就向陛下上書,在邊境屯田,不斷的修建塢堡,使我朝的邊境線不斷地向北遷移,不斷地蠶食草原領土。」 「這可是一個耗費相當龐大的工程啊!所耗費的時間最起碼也是十年之久,而所耗費的銀錢卻是更多了。陛下恐怕是不會考慮的。」趙恭存搖了搖頭道。 「來了!舉盾!」這個時候,就聽見一陣呼嘯聲而起,一陣箭雨破空而出,就朝城牆上飛落下來,范興再也不顧不得說話了。趕緊指揮著勝州的將士們舉起盾牌,擋住空中落下來。雖然對方也許是在做戲,但是不管怎麼樣,弓箭是不長眼睛的,該殺人的時候還是會殺人的。弄不好,連范興都有可能被這不長眼睛的弓箭所射殺都有可能。 「砰砰!」就聽見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震動的耳朵都發出一陣陣轟鳴之聲。那范興等人面色一陣慘白。 「突厥人的騎射果真是不凡。」范興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大唐士兵說道。這些人被利箭當場射死,有的是因為自己的防護不周到,但是有的人手上所執的乃是木盾,但是仍然是有的利箭射穿木盾,射入人體,造成大出血而死亡的。 「對方若是這樣不斷的以弓箭來進攻的話,恐怕我軍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趙恭存面色也是一陣蒼白。他雖然是智者,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有的時候就是智者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是啊,這樣下去,就算突利是做個樣子,恐怕我們也支撐了多少時間了。」范興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來,說道:「對方的實力如此強盛,不知道大將軍的計劃能不能實現。若是不能實現,那我軍恐怕就損失慘重了。」 「大將軍號稱我大唐的軍神,既然他能起大軍五十萬,想必是有絕對的把握。范兄,你我只要忠於職守就行了,大不了,就是被突利的大軍抓大,一起挨上一刀就是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話不能這麼講。你我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陛下遠在長安,就算有錦衣衛傳遞消息。有的時候,也並不一定瞭解這勝州的情況。戰場之上,情況變化萬端,筆下有如何能決斷的起來。」范興搖了搖頭道:「趙兄,你說,若是大將軍一旦知道這勝州陷落的話,他還會不會有與突厥決戰的想法?」 「你我都不是大將軍,如何知道大將軍的想法呢?」趙恭存笑道:「你我唯有盡自己的力量,將勝州守住就是了。」 「進攻!」城下傳來左都尉的怒吼之聲。那些突厥士兵也抬著簡易的攻城梯,開始攻城。而在城牆上的范興等人也是拚死抵抗。雙方開始在城頭上廝殺起來,戰況慘烈無比。 朔州城外三十里,這裡已經是靠近長城了,與勝州也不過是一河之隔而已,在地圖上看起來,與雲中、勝州、剛好成一個等腰三角形。李靖的中軍大帳也是立在這裡。 「報!大將軍,突利大軍正在猛攻勝州,勝州城危在旦夕。」 「報大將軍,突利大軍漫山遍野,正在四門攻打勝州。」 …… 一封封急報快速的傳到李靖的中軍大帳中。大帳之中,眾將雲集,各個都在觀看這擺在大帳中間的勝州模型,心中仔細盤算著這一仗該如何是打。 「懋功!看來對方是想讓我軍快速渡河,那頡利恐怕是等不及了。一定要讓我軍鑽入他的口袋之中來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恐怕他們還不知道,頡利大軍的意圖早就被我軍掌握了。」 「是啊,如此就看大將軍如何調遣了。」徐世績也點了點頭,如今這五十大軍中,行軍總管就有二十五之多,幾乎囊括了大唐所有的高級將領。雖然大唐的軍事力量和突厥有著明顯的差距,但是若是打了敗仗,恐怕也是不好向朝廷交代的。 「懋功,給你五萬騎兵,去雲中,你看怎麼樣?」李靖望著徐世績問道。 「大帥既然有了定奪。末將領命就是了。」徐世績點了點頭,道:「不過,大將軍,末將擔心的還是你啊!五十萬大軍被大將軍握在手中,對面的敵人恐怕也是很狡猾的,一旦與我軍相持,朝廷之中的那些人恐怕就不安分了。大將軍的壓力可是很大的啊!」 「這個我自然知道。」李靖點了點頭道:「這些年,老夫一直不深入朝廷事務,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太子也逐漸長大,朝廷的爭鬥也很是激烈,但是陛下卻又沒有辦法,陛下雖然英明神武,但是到底只是一個人,所實行的新政又必須依靠那些大臣們才能實行,大臣私下結黨已經是必然的事實,看看,如今朝廷之上,尚書僕射崔仁師所代表的是太子一黨,侍中封德彝、陳叔達所代表的是蜀王一黨,司空長孫無忌所代表的是越王盧承烈一黨,還有宗室諸郡王代表的荊王盧承嗣一黨。這讓我們夾在其中很為難啊!」 「聽說尚書僕射岑文本也在暗中支持蜀王?」徐世績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個就不知道了。」李靖掃了徐世績一眼,淡淡的說道:「陛下當年曾告誡我等說,軍人只管行軍打仗就可以了。可是,陛下的例子卻是告訴那些皇子們,沒有軍隊,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是不可能染指皇位的。懋功,這些年可是辛苦你了。」 「只要大將軍沒有說話,誰敢說話。」徐世績輕輕的說道:「其實陛下也是一個明白人,看看,如今的太子之位不是穩穩當當的嗎?」 「那是因為時候未到。看吧!或許從這一仗就開始了。」李靖歎了口氣道:「看見對面的勝州城了嗎?哎,有的時候,心中也是很矛盾的。」 徐世績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李靖心中的意思,五十萬大軍雖然人數不少,但是不可能將這五十萬大軍一起投入到戰場上去,更為重要的是。大唐騎兵缺少,以步兵對騎兵本來就是一個相當困難的事情,就算是勝了,也只是慘勝而已,突厥承受不住,自己這方也是承受不住的。如果這個時候,勝州城被攻破,那事情一切都好解決了,有了這個緩衝,足夠的是大唐積累更多的實力。但是這件事情卻不是不可能如此簡單了。 「末將聽說陛下親自練了一支精兵?」徐世績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錯。」李靖並沒有欺瞞徐世績,淡淡的說道:「那只精兵人數不過是五千人,掌握在涼王殿下手中,十分威武,也是對付騎兵的上等利器,但是陛下這個時候顯然是不想與突厥決戰,所以這只軍隊仍然是在長安,沒有帶過來。」徐世績點了點頭,心中卻好奇無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軍隊,居然保密到這種地步。若非他負責總參謀部,平日裡處理事情的時候,總感覺有一筆巨大的銀錢流動不知道去了何方,這才引起了他的懷疑,否則話,恐怕就是他也不會明白這其中居然真的有這麼一支強悍而又神秘的軍隊正在組建中。 「將軍,末將以為這個時候應該派一支軍隊進入勝州,這樣一來,不但能加強勝州的防禦,更為重要的是,能堅定勝州士兵的防守信心。那頡利既然要算計我軍,對這隻小部隊,必定不加以防備,他還準備我軍主力落入對方的包圍呢!所以末將以為,派出這樣的一支隊伍是相當可行的。」這個時候,秦勇的聲音打亂了兩人的談話。 「派一支軍隊入勝州?」李靖和徐世績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這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這個想法卻很是冒險,這也算是孤軍深入了,一旦對方對這只孤軍發起進攻的話,這只孤軍恐怕只有覆滅的一途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今勝州城飛鳥難渡,內外消息不通,勝州守軍本就稀少,就算對方佯攻的話,恐怕也是支撐不了多長時間的,派出這樣的一支隊伍也是必要的。更為重要的是,能在城中埋伏一支生力軍,可以使的雙方在大戰的時候,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有一支精兵從對方的背後衝出,以達到擊垮對方的目的。 「你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領軍進入勝州城內,危險性極大,弄不好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秦郎,你可想過了?」徐世績驚訝的問道。 「末將願意當此重任。」秦勇想也沒想的就說道。 「末將也願意前往。」帳下又有一人說道。李靖望了過去,卻見獨孤彥雲,原來是李世民麾下大將軍,獨孤修德流亡在外,如今的獨孤家就是靠獨孤謹和獨孤彥雲在支撐著。其兄長獨孤謹在河東任刺史。 「獨孤將軍若是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李靖想了想,又說道:「你二人要是去的話,本帥給你們一萬精兵,若是對方出兵阻攔的話,那就退回來,若是不阻攔的話,就進城與范興回合,由秦勇將軍接管勝州的防禦。到時候,可以再關鍵的時候,出城擊敵。」 「末將領命。」秦勇和合獨孤彥雲趕緊應道,兩人都是都是年輕人,否則的話,也不會接下這個相當危險地差事。 第231章 六親不認 「大將軍,這二人前去。這有個萬一,要知道秦勇可是陛下的心腹愛將啊!三十名弟子之中。甘沖被陛下親手賜死,陛下心中本來就已經給不好受了,這萬一要是有個危險什麼,如何向陛下交代啊!」徐世績望著隆隆而走的一萬大軍,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擔心來。 「你雖然像我,生性謹慎,但是有的時候,這謹慎過了頭也是不好的。」李靖看了看徐世績一眼,臉上露出寬慰之色來,說道:「陛下雖然很愛護秦勇,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的弟子建功立業,將軍征戰疆場,當馬革裹屍,這才是真正的將軍,將軍不應該老死在病榻之上,就算秦勇將軍這次戰死在勝州城下,陛下雖然很是傷心,但是心中卻是高興的。放心吧!」徐世績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李靖言語之中有點教訓自己的意味而感到生氣。李靖不但戰功卓著,更為重要的是,他是一位長者,一個能讓人敬服的長者。 「這次,你去雲中,一切要小心行事,依照你的才能,這雲中的突厥大軍是不夠你殺的,但是主要是突利的部族,你自己好生把握就是了。突利部族不能滅亡,實力也不能減少許多,畢竟在關鍵的時候,還要靠他來牽制頡利。」李靖吩咐道。 「大將軍放心,末將明白。」徐世績點了點頭。 次日,徐世績的五萬大軍也緩緩的離開了大營,逕自朝雲中而去,而李靖的大軍也朝勝州開拔而去。 勝州城下,頡利的大帳並不十分的明顯,不但顏色並不是當初的可汗牙帳,就是其大小也是與普通的將領差不多。所以諸多突厥部落首領、將領、貴族等等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大帳內頓時顯得很是擁擠。 「李靖來了。」頡利可汗雙目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冷哼道:「大軍五十萬,盧照辭的膽子可是真大啊,一口氣就下了五十萬之眾,恐怕不是想救援勝州這麼簡單啊!他就是想和我們決戰的。他是想憑借他的優勢兵力,吃掉突利二汗的十萬大軍啊!」 「就他五十萬大軍就想吃掉我的十萬大軍?他盧照辭想的也太簡單了吧!」突利不屑的說道:「我十萬騎兵就算打不過李靖,但是想走還是很容易的。他能吃的掉我的十萬大軍?」 「哼,十萬大軍,只要將黃河渡口一攔截,你想逃也逃不掉的。」頡利可汗冷哼道:「前不久,我軍曾擊殺了幾名探子,盧照辭的麾下有錦衣衛這樣的強大的情報組織,我是擔心,盧照辭是不是知道勝州城下並不是十萬大軍,而是四十萬大軍。」 「大汗,盧照辭也沒有這麼厲害吧!」執失思力毫不在意的說道:「他若是這麼厲害的話,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的四十萬鐵騎足夠可以將他們踐踏成粉碎。」 「若是單獨僅僅是救援勝州的話,只要十萬大軍就足夠讓二汗退兵,這次盧照辭居然派遣了南朝最能打的將軍李靖,率領的是五十萬大軍,絲毫不理會勝州城的安危,緩緩行軍,到如今才到勝州城下,這已經說明一定的問題了,聽說盧照辭此人甚是奸詐,弄不好。這就是一個計策,專門對付我軍的。」契苾何力淡淡的說道。他的聲音很是低沉,但是在大帳內卻是傳的很遠,眾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在草原之上,若是論權謀之道,這個頡利可汗能排第一,但是若是論行軍打仗,契苾何力卻是排在第一,加上自己又是部族首領,頡利對他的猜忌,甚至遠在突利之上。 「契苾何力的話很是有理,看來盧照辭已經發現到我軍的意圖了。」頡利可汗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霾,以勝州為誘餌,以吸引大唐部分兵力,然後消滅這支力量,以達到蠶食大唐的國力,這就是頡利的想法,只可惜的是,眼下開來,自己的目的恐怕是不可能達成的了。如今契苾何力這麼一說好像是在駁斥自己當初的決定一般,這讓頡利可汗很是惱火。 「大汗,約有萬餘唐軍駐軍在十里之外,正在停駐休息,恐怕不久之後,就要衝陣了。」這個時候,帳外有親兵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有一萬大軍?可知道是何人領軍?可是李靖親自領軍?」頡利可汗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 「回大汗的話,是一個姓秦將軍。並非是李靖親自前來。」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們是親一色的騎兵。」 「騎兵?」頡利可汗心中一動。 「大汗,不如待我去滅了他們。」眾將望了過去,卻見正是突利。 「不用。讓我想想。」頡利可汗站起身來,在大帳內走來走去,搖了搖頭道:「李靖看來是想試探我軍一下,看看我軍是不是有其他的陰謀,這一萬大軍若是大也不大,小也不小,更是騎兵,入了城內,或許能增加一下防守能力,若是在戰場上,面對我軍的四十萬大軍,所起的作用卻是很小,對方既然以萬餘大軍前來進攻,想必是抱著必死的念頭,所以要是想拿下這一萬大軍,恐怕要三倍的兵力才行。對,他是在試探我啊!傳命下去,放開大道,讓他們進去,但是也不能輕易的放開他們,讓他受點損失。」 「大汗英明。」執失思力趕緊恭維道:「只要這一萬人進了城。照樣是甕中之鱉,想走也走不了,生死盡數決定在大汗的手中。大汗果真是英明。」大帳內眾人紛紛以鄙視的眼神望著執失思力,這個只知道拍馬屁的傢伙,甘為做接力的走狗,大帳內眾部族對此人甚是厭惡,但是卻有不好發火的,因為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頡利。 「轟隆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大地一陣震動,彷彿是地龍翻身一般。大帳內眾人見狀紛紛驚訝的站起身來。 「怎麼回事?何人擅自出兵!」頡利可汗面色一變,冷哼哼的掃了大帳內眾人一眼,兵者,國之大事也!頡利可汗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這個時候有人貿然出兵,不但是對他計劃的破壞,更重要的是對頡利權威的挑戰。 「大汗,不好了,雅爾斤將軍率領大軍出擊了。」這個時候又有親兵闖了進來,大聲說道。 「雅爾斤將軍?」頡利可汗面色一變,掃了眾人一眼,卻見眾將臉上都露出異樣的表情來,一見頡利面色陰冷,頓時各個的都將腦袋低了下來,臉上的各種表情,瞬間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但是心中到底是想著什麼,頡利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讓雅爾斤將軍回來。」頡利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這……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飛奔出去,大帳內頓時一片寂靜,氣氛甚是沉悶,頡利可汗面色陰冷,冷冷的望著眾人。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必須嚴加懲處,否則的話,日後這種情況就會隨時發生,他們可以給自己找出各種理由來,而雅爾斤將軍就是其中的最好的理由。 戰場之上,雅爾斤將軍鬚髮飛揚,雖然年過花甲,但是卻仍然是雄壯無比,望著遠處的一個萬人隊,臉上頓時露出不屑之色來。 「漢人就是羔羊,這樣的羔羊只能是呆在城牆之內,讓高高的城牆來保護自己。在城外,那就是我們草原人的天下。如今居然有人如此大的膽子,到城外與我們野戰,不就是找死嗎?」雅爾斤將軍得意的哈哈大笑。 「將爺所言甚是,看看。對面的騎兵哪裡是我們的對手!」身邊的親兵臉上帶著一絲諂媚之色,恭維道:「將爺,您要是滅了這一萬大軍,可汗必定會有重賞。」 「嗯,重賞就不必了,將爺我最喜歡就是殺人,能殺中原人更是興奮。」雅爾斤將軍哈哈大笑道:「等會看看,將爺我可是寶刀不老,殺起人來也很是利索的。傳命三軍,待會緊隨本將之後,對對面的唐軍發起衝鋒。」 「是!」眾親兵紛紛大聲應道。 「將爺,將爺!」這個時候,忽然見後軍之中衝出一員親兵打扮的突厥士兵前來。 「怎麼回事?」雅爾斤眉頭緊皺,手中的馬鞭揚了揚,冷喝道:「怎麼回事?」 「回將爺的話,可汗有命,讓將爺馬上去中軍大帳,可汗有話要說,讓將爺放過這對唐軍。」親兵不敢怠慢,趕緊將頡利的命令說了出來。 「什麼,你說什麼?讓將爺我放過這對唐軍?我手下的兒郎們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眼看這馬上就要擊潰這股唐軍了,這個時候讓我放過他們,哼!回去告訴可汗,待我擊垮了這股唐軍之後,再去中軍大帳。這事他們先議著,回頭告訴我一聲就是了。」雅爾斤將軍不耐煩的說道。 「可是……」 「可是什麼。別忘了。我是他叔,當初他騎馬的時候,還是我托著他的屁股蛋子推上馬的。去吧!」雅爾斤將軍不耐煩的說道。 「是!」傳令兵不敢怠慢,只得朝中軍大帳回話去了。 第232章 陣斬雅爾斤 「秦將軍,如今如何是好?」在對面數百步之外。秦勇和獨孤彥雲面色凝重,沒想到對方真的並前來攔截,更為重要的是,對方顯然是個冒失鬼,自己大軍剛剛出現,對方的大軍就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了。如今擺在兩人之前,實際上只有一條路而已,那就是進攻。原本李靖的吩咐已經是不可能實現了,因為對方已經殺上來了,想走的話,恐怕損失會更加的慘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進攻,擊敗眼前的對手,這樣,或許還能從容撤退。 「獨孤將軍,你先走吧!這裡有本將就可以了。」卻見秦勇臉上不見有任何的恐懼之色來,反而笑呵呵的說道:「我可是從來沒有見識過突厥人呢!當初我在大將軍面前請下軍令來,就是為了提前見識一下突厥軍,沒想到,這個願望真的讓我實現了。看來,回頭對祖郎他們說上一說。恐怕得讓他們羨慕一陣子了。」 「秦郎乃是陛下的弟子,都甘於充當先鋒之任,我獨孤彥雲好歹也是世家之後,想我獨孤家自從跟隨文皇帝到當今陛下,在我獨孤家的祖墳之中,已經埋下了四十八個男丁,他們有的失去了頭顱,有的埋葬的僅僅是一聲盔甲,或者平常所用的刀劍,這些人都是死在戰場之上,無論戰況怎麼惡化,無論敵人是有多少,但是他們都是衝鋒在前,奮戰疆場,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是苟且偷生的人物。哪怕是死,他們也是面向前方,無所畏懼的。到如今也只剩下三個男丁了,我的兄長做了河東刺史,如今有機會上戰場的也只有我獨孤彥雲而與,我獨孤彥雲若是此刻逃走了,不但要面對軍法的制裁,更為重要的是,回到長安之後,恐怕都不敢進家門了。秦將軍,你雖然是陛下的弟子,但是我獨孤彥雲也是不會比你差的。你雖然為主將,但是我也是副將。豈能拋棄你而獨自逃生。更何況,將軍你就確定,對方能殺的了我獨孤彥雲嗎?你也太小瞧了我獨孤彥雲的武藝了。」 「好,既然獨孤將軍如此言語,我秦勇就不客氣了。」秦勇聞言雙眼中微微露出一絲敬佩之色。這些世家大族也並非所有人都是無能的,最起碼這個獨孤家族還是有點血性的,到了這種情況下,還是不後退,難怪雖然人口稀少,但是在關隴世家之中,地位卻不見有任何的下降,這大概就是靠這種血性支撐起來的吧! 「狹路相逢勇者勝!」獨孤彥雲一聲大吼,就見身後的萬餘騎兵紛紛發出一聲大吼,聲震寰宇,整個勝州城都被驚動了。 「拔刀!」秦勇雙眼一亮,虎目生威,手中的長刀取在手中,刀身狹長,寒光閃閃,閃爍著森冷的氣息,只見在他背後。萬餘柄長刀都取了出來,瞬間勝州城牆都被這陣刀光所驚呆來。紛紛望著那一片雪亮之處。此刀刀身巨大厚重,略帶弧形,刀尖脊線凸出,呈十字形,十分利於劈砍,這是盧照辭根據十九世紀德國騎兵的戰刀模式製造而成的,簡單、精良、巨型、彪悍,十分有利於劈砍,是十九世紀騎兵戰刀中翹楚。不過如今更是被任命為披風刀,乃是眾多唐刀中的一種。當年盧照辭曾有幸見過一柄,確實十分的厲害,不在俄國的恰西克之下,與華夏抗日時期著名將軍彭雪楓所製造的戰刀相媲美。步兵有陌刀,騎兵當然是用披風刀,這些都是成為大唐的制式軍備了。不過,這個披風刀有個特點,那就是刀身過長,比容易抽出來,所以在戰前,將士們都提前將戰刀拔出,這樣不但免的到時候因為戰刀拔出來而丟了性命,更為重要的是,這樣也能增加己軍的氣勢威風。 「哈哈,看看,綿羊們敢在狼群面前擺弄刀槍,真是可笑。」雅爾斤看的分明,心中雖然驚訝,但是更多的是蔑視。就算對方氣勢威武也是一樣。在他看來,南朝的騎兵就是騎著馬的步兵,其技術、戰術都是不能和突厥騎兵相提並論的,更何況機房己方兵力遠在對方之上,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會失敗。 「進攻!」這個時候,就見對方的馬速漸漸的加速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大地為之顫動,煙塵席捲雲霄,天空為之變色,烏雲之中,又有雪白的一片,刀光橫掃,所向披靡,雪白的匹練連成一片,朝突厥大軍席捲而來。 「迎上去,殺!」雅爾斤見狀,老臉上頓時現出一絲猙獰之色來,手中的彎刀頓時抽了出來,也迎了上去。 「砰!」百餘步距離在戰馬的帶動下,也不過瞬間就趕到,雙方尚未廝殺起來,就聽見一陣陣巨大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兩軍的戰馬衝鋒時期帶起了巨大的慣性,騎在戰馬上的將士們還沒有廝殺,就被巨大的慣性撞落馬下,很快就被後面衝鋒而來的戰馬踐踏成粉碎。 「殺!」戰場之上瞬間就已經亂成一團了,哪裡還能分出你我來,若非雙方的裝束不相同,砍起來很是方便。 「死來!」秦勇手執戰刀,面色凶橫,狠狠的將眼前的突厥士兵砍成了兩段,雙手卻是不停,左砍右劈。不到片刻,居然周圍被他殺的無人敢接近。 「哈哈,看將爺的手段。」這個時候,卻見前面不遠處,一個銀鬚飛揚的老頭,手執金色彎刀,砍的甚是厲害,身上的戰袍之上,早就沾滿了鮮血,卻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他手中了。秦勇看的怒火沖天,三屍神氣的暴跳如雷,一聲大吼道:「賊頭,吃我一刀。」 「哈哈,你能奈我何!」雅爾斤將軍一見秦勇,頓時雙眼一亮,看秦勇的裝束,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將領,雅爾斤征戰一生,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如今你讓他去殺那些底層的士兵,他已經是沒有任何的感覺了,只有殺了對方的大將,才讓他心中有了一絲興奮。雖然秦勇看上去很是健壯,但是雅爾斤根本不在乎,戰場上,勇猛者不及起訴,他雅爾斤年輕的時候也是勇猛之士,雖然年老了,但是兩三個契丹勇士還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一見到秦勇上前,他不但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反而是奮勇上前。他準備將對將,兵對兵的廝殺。 「碰!」秦勇雙目血紅,面不改色。當初在淺水原的時候,盧照辭和盧照英兄弟二人,對那三十名弟子進行操練,交他們打熬力氣。早就將他們一一都訓練成了勇猛之士。而秦勇終日沉默寡言,對女色、權力等等都看不怎麼重,唯有武藝和兵法才是他最注重的,這也他能在盧照辭三十名弟子中排名首位的原因之一。 「呀!這廝好大的力氣啊!」兩刀相擊,頓時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雅爾斤將軍頓時感覺虎口一陣劇痛,望著秦勇那面不改色的面容,頓時面色一陣大變,心中陡然一驚,暗想道:「沒想到唐朝居然也有如此力量的猛將,這下可是托大了。得想個辦法才行,否則,今日可就不妙了。哎,難道本將爺真的老了不成?」 「再來!」秦勇面色冰冷,雖然他心中也是感到驚訝無比,對方一個老頭子居然也有如此力量,若非是他的話,其他的人恐怕還真有可能被他所趁呢!雖然如此想著,但是手上卻不見有任何遲疑的模樣,手中的長刀狠狠的擊了下去,卻是沒有任何的花巧,顯然是想著憑著自己強悍的力量以及年輕的體質,和對方進行硬拚。 「報,可汗,雅爾斤將軍不聽勸告,已經和唐軍戰成一團了。」這個時候,在突厥牙帳之中,親兵跪在地上報道。 「哼!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頡利可汗見狀,面色一變,冷冷的掃了地下眾人一眼,卻見眾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鬆來,面色好了不少,大帳中原本凝重的氣氛現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些突厥的貴族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的了。雖然聲音很小,但是頡利看起來相當的刺眼。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那叔叔造成的。在沒有處置雅爾斤之前,他是沒有辦法處置這些人的。誰讓這雅爾斤是他叔叔呢,誰讓雅爾斤首先違抗了軍令呢! 「大汗,那李靖生性謹慎,這次他既然讓人前來支援勝州,說明此人必定個厲害角色,在大唐內部,姓秦的人,一個叫秦瓊,另一個叫做秦勇,一個善使雙鑭,一個使的是長槍,都是厲害之人,將爺雖然很是厲害,也是久經沙場之人,若對方真是這兩個人的話,恐怕將爺是得不到好處啊!我以為,還是領兵去看看的好,一旦雅爾斤將軍有所失,那可就不好了。大汗,末將願領兵前去查看一番。」 「你去?也好。」頡利可汗想了想,道:「去看看也好。」 「是!」突利拱了拱手,趕緊領著自己的手下出了牙帳。 「大汗,不好了,不好了,雅爾斤將軍被唐將親手斬殺!」片刻之後,就見一個親兵滿臉驚慌的前來報道。 「什麼,雅爾斤被殺了?」頡利忽然面色一變,大喝道:「不好!」話音一落,就聽見外面喊殺聲震天,不由狠狠地捏了一下拳頭,冷哼了一聲。 第233章 勝州失陷(一) 「可汗,末將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放秦勇他們進去了。」這個時候,就見大帳一卷,突利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說道。 「好!」頡利可汗面色陰沉,冷冷的掃了突利一眼,雙目中殺機隱現。此一時彼一時,隨著雅爾斤將軍的出戰,突厥大軍的實力已經盡數暴露在對方之下,而突厥大軍的陰謀也暴露無疑,突厥大軍只能由突襲包圍,改成大軍決戰了。這個時候,應該是當機立斷,將秦勇這支隊伍殲滅在大營之外,以消弱李靖大軍的實力,更或者一口氣將勝州攻破,然後與李靖對陣城下,可是突利這個時候偏偏將秦勇的萬餘大軍放了進城去,使的戰場上的局勢再次發生轉變,最起碼勝州城內已經不是不堪一擊了,更為重要的是,在勝州城內。還有一支萬餘大軍,這股力量隨時危及著突厥大軍的後翼。一旦當頡利和李靖對陣的時候,誰知道這支軍隊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從城內衝了來。這一切都是突利所造成的。 突利不知道這其中得厲害關係嗎?不是,顯然不是。頡利可汗非常瞭解自己這個潛在的對手。軍事才能也是很可以的,畢竟是阿史那家族中的一員,耳濡目染,對騎兵攻略有著天生的指揮才能。他豈會不知道放秦勇大軍入城後的危機,他是故意如此,不斷的為自己製造麻煩,但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誰讓自己一開始下了一道命令呢!現在只能將苦水望肚子裡吞了。不過,今日你算計我一道,我豈會放過你。 「今日已經放了秦勇進了勝州,我軍的實力已經暴露無疑了。」頡利臉色突轉,哈哈大笑道:「索性,我軍就由暗轉明,就與李靖大軍進行決戰,五十萬大軍,若是能擊敗李靖,這中的花花江山也就為我所有了。突利,你為先鋒,契苾何力,你為右翼,勃帖,你為後翼,執失思力,你為左翼。本可汗自為中軍,要會會這個李靖,看他有什麼厲害之處。」 「是!」突利面色微微一變,深深的歎了口氣,雖然同是阿史那家族的人,但是如今對方乃是大汗,而自己卻是一個二汗,地位決定著一切,對方掌控著阿史那家族的絕大部分的力量,而自己卻是能俯首聽命,明明知道對方又想著算計自己,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只得按照對方的要求來走,這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 先鋒是什麼,那就是什麼事情都是搶在,遇水搭橋,逢山開路,雖然己軍已經渡過了黃河,這遇水搭橋、逢山開路的事情都是小事,但是最重要的是,先鋒就必須衝鋒在前。直到中軍到達的時候,這個先鋒才是失去了作用,才被中軍接管。萬一要是頡利的中軍遲遲不到,那他突利就要面對李靖的衝鋒了。而且還不能失敗,否則的話,他突利恐怕又要接受處罰了。或許丟掉多少草場,或者就是除掉多少部眾等等,這些在如今的草原上,那都是命根子,突利豈會答應這種事情,可是若是進攻的話,那必然自己的十萬大軍也會損失不少。頡利這種陰謀雖然玩過了不少,但是卻是無人能反抗的。就是突利自己,心中反對,但是臉上卻也無可奈何的接了下來。 「勃帖,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留在後軍?」待眾將散帳之後,頡利可汗又留住了勃帖,玩弄著手中的銀刀說道。 「大汗是想讓末將監視勝州城。大汗放心,只要有勃帖在,就不會讓唐朝的軍隊從我的面前消失。」勃帖趕緊說道。 「不,不。唐朝的一萬多軍隊,我並沒有放在眼前。」頡利可汗冷哼哼的說道:「我擔心的是草原,盧照辭是何等的厲害,將自身的五十萬大軍盡數給了李靖,顯然是想打贏這一仗,想要打贏這一仗,他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使我軍兵無戰心,他最善於使用的就是圍魏救趙,派人出兵草原,擊垮草原上的部落,殺掉我們士兵的親人,使那些部族的首領們撤兵回草原。這是他常使的計策。哼哼,如此甚好,可以幫助我們將整個草原都控制在手中。但是殺戮在厲害,也是有漏網之魚,你做後軍,所要的做的就是,萬一草原上有人逃了出來,你就將他們擊殺,不要使消息洩露出去,尤其是突利的部族。哼哼,這人口沒有,還可以搶,中原有的是足夠的人口。他們將為我們生下高貴的阿史那部族血統。但是若是這次還不能入主中原,那隨著盧照辭的實力進一步增強,恐怕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再入中原了。」 「大汗請放心,末將絕對不會讓一個草原人從末將這裡將消息傳出去。」勃帖面色一變,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頡利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說道:「這裡面有兵一萬五千人,經過突利他們廝殺一陣之後。最起碼能讓他滅掉兩千人,我給你三萬人馬,把這個小小的勝州被拿下來。」 「三萬人馬拿下勝州?」勃帖面色一動。 「我還給你一些人。那些沿途俘虜的漢人都交給你。你就自看著用吧!」頡利面色陰霾,冷哼道:「那盧照辭自詡愛民如子,今日就看看他手下的官員碰到這種事情該如何是好。」 「可汗放心,我一定會逼降勝州的。」勃帖冷哼哼的說道。 「如此甚好。」頡利可汗滿意的點了點頭。 …… 「稟報大將軍,秦將軍已經突圍進入勝州城內。」黃河渡口,李靖的中軍大帳之中,探馬報道:「秦將軍陣斬突厥大將雅爾斤,擊潰敵軍兩萬人。」 「雅爾斤?此人乃是頡利可汗的叔輩,乃是頡利可汗的親信。此人既然來了,那也就是說頡利可汗已經到來了。」李靖面色一動,笑呵呵的說道:「恐怕他此刻氣的暴跳如雷了,原本是等著我們大軍進入他的伏擊圈的,這下好了,他的親叔叔暴露了他的所在。」 「不錯,大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我們可在可是每天只行十里地啊!這速度也太慢了一點吧!」程咬金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們這裡行軍慢一點,就是為驃騎大將軍爭取時間。」羅士信笑呵呵的說道:「這下好了,勝州城內有兵萬五,他想攻下勝州也是不會那麼容易的,前面有大軍數十萬,後面有黃河阻攔,對方也只有和我們硬拚了。」 「我等手握雄兵,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李靖面色冷峻,沉聲道:「這一仗打起來必定十分的辛苦,朝廷過半的兵力都是集中在這裡,我等稍微有點失誤的地方,就會對朝廷造成巨大的損失。這些都是我們所不能承擔的。決戰之時,諸位都要悉心用命,不可怠慢了。」 「聽大將軍號令。」眾將心中一驚,哪裡還敢放肆,趕緊大聲吆喝道。 「好,傳令三軍,明日渡河,迎戰頡利。」李靖大聲喝道。 勝州城內,范興對於秦勇的到來,自然是高興無比,當天就命人擺下酒宴,款待眾人。只有趙恭存臉上現出一絲憂色來。 「怎麼,趙大人對我等到來,好像不見有任何喜色啊!」獨孤彥雲擦了擦嘴角的油膩,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將軍說笑了,兩位將軍的到來,乃是我勝州的救命恩人。下官豈有不高興之理。只是這勝州進來容易,出來就難了。」趙恭存淡淡的說道:「大將軍此舉雖然也有增加勝州防禦的心思,但是同樣,頡利認為自己已經暴露目標,肯定為起重兵與大將軍決戰,這樣一來,他就不會讓自己的後方還有一個敵人的城池存在,下官認為,明日,他必定會命手下的人猛攻勝州城。這樣一來,勝州恐怕就不保了。」 秦勇和獨孤彥雲二人聞言一愣,但是很快面色又變了起來,面色極為陰沉。那獨孤彥雲冷哼道:「趙大人此言差矣!我等有萬餘精兵,對方想要攻下勝州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若是這萬五人馬不夠的話,城中多是為青壯,進攻不足,但是守城還是可以的。對方要想攻下勝州城,沒有五萬大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頡利的兵馬本就少於大將軍,決戰的時候,他還敢分出如此多的兵力來進攻勝州嗎?」 「突厥人與中原人不同,下官擔心的是對方用的是左道手段。」趙恭存深深的歎息道。 「哈哈,趙兄,你也太過小心了。」范興哈哈一笑,轉首道:「秦將軍,這守城,若是能不用城中青壯,還是不要用的好,陛下愛民如子,這百姓才是帝國的根本,若是可以的話,還是不要用的好。」 「也罷!就依照范大人了。」秦勇想了想笑道:「陛下曾今說過軍人的劍就是為百姓的犁提供耕地的。如今我們來勝州,其主要就是為了保護勝州的,豈能讓勝州的百姓去冒險。范大人的話,本將軍記住了。」一邊的獨孤彥雲聞言面色微微一動,還待說話,但是卻見秦勇輕輕的搖了搖頭,如此方才皺了一下眉頭,不在說話了。 原本一頓歡迎宴會就是在范興這一番話中,失去了原本的氣氛,秦勇和獨孤彥雲二人用過餐之後,也都紛紛告辭,回到勝州城內驛館中居住。 「秦將軍,若真的像趙恭存分析的那樣,這次恐怕真的要面對對方的猛烈進攻了。」驛館內,獨孤彥雲臉上現出一絲憂色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秦勇歎了口氣道:「他說的也確實有理,我們身為軍人,這個時候,豈能用老百姓的性命來換取我們的性命。如今,我最擔心的是趙恭存,趙大人所說的話,這個人我在長安武學的時候,也曾經出沒在終南書院裡,那裡面的學子曾提過此人,此人出身道家學派,崇尚的是無為之學,更為重要的是,此人的智謀也是很厲害的,獨孤將軍,不知道你今日可曾發現了,此人與一人相似?」 「何人?」獨孤彥雲面色一動,不由的思索起來,忽然面色一陣大變,驚訝的說道:「當朝首輔岑文本岑大人?」 「不錯,正是岑大人。我也有此感覺。他身上的氣息與岑大人甚是相似。」秦勇點了點頭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如此緊張。陛下能有今日,岑大人居功甚偉,如今這裡又出現了一個趙恭存,也許此人的軍事才華比不上你我,但是有一點,恐怕是你我拍馬也比不上的,那就是對人心的把握,和岑大人一樣,對人心的把握遠在你我之上,所以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恐怕頡利真的因為戰場之上實力的暴露,以主力迎戰我軍的主力,以偏師來進攻勝州。大將軍雖然料事如神,恐怕也不會料到有今日之舉。」 「哼,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可怕的。」獨孤彥雲冷哼道:「我獨孤家已經死了那麼的人了,還怕死嗎?」 「死並不可怕。」秦勇淡笑道:「我擔心的是勝州,一旦突厥大軍攻破了勝州,那麼他們在黃河南岸就有了一個橋頭堡,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這勝州城的百姓恐怕就不妙了。」 「哼,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獨孤彥雲不屑的說道:「那個范興雖然有點辦法,有點能力,但是也是一個迂腐之人,仗都打到這種程度了,他還不知道全民皆兵的道理。一旦我軍抵擋不住,勝州城內的百姓就會盡數做了對方的奴隸了,甚至就是他自己,也逃了不了。」 「他是寒族出聲,對百姓親近。這樣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秦勇淡淡的說道:「聽說他在三原輔佐長孫大人的時候,專門找那些富人出招,壓的那些富人無可奈何,才算計他的。皇上看其有幾分本領,才有了如今的勝州刺史了。」 第234章 勝州失陷(二) 「希望這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還能分的清楚的。」獨孤彥雲忽然冷笑道。 「但願如此了。」秦勇也點了點頭。這個范興雖然為人方面是值得人欽佩的,但是為人卻是太過迂腐。這一點不讓人喜歡。 「好了,明日恐怕要迎接對方的進攻了,我們還是早些休息的好。」獨孤彥雲忽然說道:「今日養足精神,明日好殺敵啊!」 「獨孤兄說的極是。」秦勇點了點頭道:「不過,末將還是要上城牆上巡視一番的好,頡利可汗十分陰險,不能中了他的算計了。」 「如此就有勞秦郎了。」獨孤彥雲也不推辭,朝秦勇拱了拱手說道。 「不客氣。」秦勇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當下兩人分開,一人休息,一人去巡視城牆不提。 次日,一陣淒厲的叫聲將獨孤彥雲從睡夢中驚醒,瞬間就聽見外面鼓聲隆隆而響,顯然是頡利大軍已經開始攻城了。獨孤彥雲不敢怠慢,趕緊穿上盔甲,領著親兵朝北門城牆上飛奔而去。 剛剛上城牆,就見秦勇面色凝重,趙恭存滿臉的憤懣之色,而范興卻是垂首頓足的模樣,心中一驚。不由得朝秦勇望了過去,卻見秦勇望著城下指了指。 獨孤彥雲望了過去,卻見北門城外,有無數的人影緩緩而來,這些人衣衫襤褸,彷彿是落難之人一般。獨孤彥雲睜大著眼睛,鋼牙緊緊的咬住嘴唇,就是連嘴唇破裂出血都不知道。原來這些人不是突厥的士兵,而是中原的百姓,顯然頡利大軍突然南下,進攻中原,沿途也不知道攻破了多少城鎮,俘虜了多少中原百姓,這些人都是被他們所俘虜,然後成為他們的奴隸,為突厥貴族而勞作。這種情況,每年都存在,但是像今日這般的卻是很少見的。數以千計的中原百姓,被突厥人逼迫,朝勝州而來,顯然是為了攻破勝州。看看這些百姓的後面,跟隨這無數的突厥士兵,張弓搭箭,高樓望塔,緩緩逼近。只要勝州守軍反擊的話,就有可能誤傷自己的百姓。難道大唐帝國的弓箭要對準自己的百姓嗎?這一刻,就是獨孤彥雲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由的僅僅的望著秦勇。在這裡秦勇不但是天子門生,更是勝州的守將。獨孤彥雲之間建議權,沒有決定權。 「命令弓箭手,準備!」好半響,卻見秦勇面色陰沉,雙目寒光四射,整個人都彷彿是一塊寒冰一樣,冷冷的望著城下,彷彿那裡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一樣。 「放箭?」范興雙眼睜的老大,猛的站起身來,擋在秦勇面前,大聲說道:「將軍,為什麼放箭,要知道城下的也是大唐的百姓啊!我大唐的弓箭怎麼能用來對付那些無辜的大唐百姓呢?當今陛下以仁為本,將軍乃是陛下之徒,豈能做如此之事來?」 「殺不殺他們,其實都得死的。」趙恭存深深的歎息道:「被突厥人凌辱而死,還不如被我們射殺而死,死在我們手中,最起碼比死在突厥人手中的要好。」 「荒謬!」范興猛的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我們又有何權力去決定他們的生死呢?」 「他們若是不死,這勝州城恐怕就會被突厥人攻破,到時候,城內的百姓又該如何是好呢?真是迂腐。」獨孤彥雲冷哼道。 「這個?」范興思索道:「反正這些是不能死在我們手上的。否則日後那些御史言官,史書之上也不知道會如何記載我等,難道你們能承受住的這種罵名嗎?」話音一出,趙恭存和獨孤彥雲頓時寂靜無聲,不管是各種理由,他們都有話來反駁,唯有這句話是沒有辦法來反駁的。青史留名不管是文臣也好,武將也罷!都追求這種事情。以弓箭來射殺己方無辜百姓,不管怎麼樣,歷史上恐怕都不會有好的記載的。 「若是如此,我秦勇一個人擔著,我奉大將軍防守勝州,那麼勝州之事就是我說了算,傳命,放箭!凡是在射程之內的,無論是漢人也好,還是突厥人也好,都是敵人。給我放箭。」 「放箭!放箭!」獨孤彥雲雙眼一動,猛的也被驚醒了了。是啊,他是奉命來勝州的,是來防守突厥人的進攻的,若是勝州丟失那就面對這軍法的處置,射殺無辜百姓固然不對,但是這些無辜百姓有可能使得勝州陷落,這個時候,若是不下狠手。恐怕到死的時候,死的就是自己了。到那個時候,史書上會給自己留下姓名嗎?也許會,也許不會。這些自己都看不見了,既然如此,何不拚死一搏。 隨著兩位將軍的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守軍們再也不敢等待了,紛紛張弓搭箭,就朝城下射了過去,瞬間,空中現出一股黑色的煙雲來,從空而落,砸在城下,頓時慘叫聲一片,城下的百姓,甚至還有有些躲在其中的突厥人也紛紛被射死,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城牆之下,伏屍無數,鮮血染紅了城下的土地。 一輪箭雨過後,整個戰場上一片寂靜,城牆上的士兵也紛紛放下手中的弓箭,城外的突厥大軍中的勃帖也驚訝的望著城牆上的眾人。他也是沒有想到,唐朝的將領居然如此心狠。能張弓搭箭射死自己的同胞。 「真是一個狠人,連自己的人都敢殺。」勃帖好半響才歎了一口氣,忽然又冷笑道:「你既然連自己人都敢殺的話,那就讓你殺個夠。來人,將這些羔羊,壓著他們到城下,然後向城上的守軍們喊話,告訴他們,讓他們趕快投降,否則的話,每一個時辰。殺一千人,並且還會掘了他們的祖墳。一旦城破,就會屠城,(W//R\\S//H\\U)若是他們能投降的話,等我們攻破城池,就會對他們秋毫無犯。」 「是!」親兵驅趕馬匹,在大軍中傳下命令來,瞬間就傳來一陣陣狼嚎之聲,就見一對對突厥士兵,押解這被俘虜的漢人們,讓他們跪在城下,面對勝州城。 「禽獸,畜生。」范興猛的一下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抓住秦勇,惡狠狠的說道:「難道陛下交出的都是如同甘沖一樣的人物嗎?都喜歡亂殺無辜百姓嗎?」 「能救的一城百姓,就是你們將我射死,我也願意。」秦勇面色冰冷,冷冷的說道:「范大人若是看不慣,大不了,可以上書陛下,讓陛下來處決了我。」 「你以為我不會嗎?」范興冷哼道。 「看,他們是想幹什麼?」獨孤彥雲忽然指著城下說道。眾人連忙朝城外望去,就是范興也沒有教訓秦勇的心情了,也朝城下望去。 「不好,他是在威脅我們了,這該如何是好?」趙恭存這下也著急了。眾人正在奇怪之時,果然聽見城下一陣喊話聲。 「城上的唐朝將軍們聽著,若是你們再不開城投降,我們每個時辰會殺一千人,人殺完以後,就會將城外的祖墳掘開,一旦破城之後,就會屠城。若是開城投降,我們將軍保證對城內的百姓秋毫無犯。」 「這些人真是惡毒。」獨孤彥雲猛的一掌拍在城牆之上。在這個時代,掘人祖墳是相當陰損的行為,除非雙方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則的話。這種行為也是被人所詬病的,而被掘了祖墳的人家,也會拚死保護自己的祖墳不被他所掘。 「這如何是好?」范興面有愁苦之色。城外的百姓很少是與勝州有關係的,所以,那些勝州的守軍能夠硬下心腸來放箭,但是若是對方要動城外的祖墳的話,那就不一樣了。恐怕勝州守軍們也不會因此而聽命的。 「將軍,這下可不就不妙了。」趙恭存皺著眉頭說道。 「有什麼可怕的,難道他們能真的攻破城池來屠城不成?」秦勇面色冰冷,冷哼道:「至於城外的祖墳,只要待大將軍擊敗頡利,到時候再重新修建就是了。本將軍家的祖墳在哪裡,本將軍都不知道。」趙恭存聞言心中現出一絲苦笑,眼前的這個將軍打仗是不錯,可惜的是,卻不怎麼知道人情世故啊! 「將軍,如今如何是好,還請將軍示下。」范興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好像在這一瞬間,范興蒼老了不少。只見他雙目冰冷而無情,正冷冷的望著秦勇。 「這些人留在突厥大營之中,也都是一個死字,甚至連想死的權力都沒有,眼下被對方所殺,也是幸事,我們是沒有辦法的。大人不會是想讓我的大軍衝出去吧!那就是在找死。」秦勇聲音低沉,嘴角卻是露出一絲苦笑來。 「那城外的祖墳呢?」范興嘴唇直哆嗦又問道。 「待大將軍擊敗頡利之後,再行安葬就是了。」秦勇歎了口氣道:「范大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還請范大人諒解。」 「嘿嘿,本官能諒解,但是不知道城內的百姓們會不會諒解。」范興冷笑道:「你看看這城牆上的數千士兵,他們都是勝州的府兵,他們能不能理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本官先下去了,這裡秦將軍為主將,要不要本官也是無所謂的。」說著也不理睬秦勇的喊叫,逕自就下了城牆。 「走吧!我們也下去,他們今天是不會來進攻了。」秦勇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這些東西都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的。獨孤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凡是進入我弓箭射程之內的,無論是誰,都絕對不能容情。」 「將軍所言甚是,突厥人這麼做就是恐嚇城中百姓,逼迫將軍投降。」趙恭存也出言說道:「將軍此舉雖然能讓他詬病,但是在軍事方面來看,將軍這樣做是沒有錯的,城外的人雖然淒慘,但是卻是人數稀少,不能與勝州的百姓相提並論,城外的墳墓雖然都是城內百姓的祖墳,想想,若是勝州城被突厥人所佔領,這些人就會成為突厥人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人所為,就算撤走的時候,也被會帶到異國他鄉,哪裡還有時間回來收拾祖墳上的枯草呢!只要是人活著,那就是希望。人若是死了,則是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先生所言甚是,不過雖然先生是這麼想的,可是范大人可不是這麼想的。」秦勇歎了口氣道:「他是一城使君,他的想法也是沒有錯的,但就是大局觀差了一點。與突厥人談信用,這與禽獸說話又有什麼區別。當年天子和頡利可汗兩度盟約,都被對方輕易的撕毀,更何況與他一個小小的刺史談信用,這個所謂的保證也不過是廢話而已,只要城門一打開,哪裡還有范大人說話的餘地。這個范大人太過天真了。」 「其實將軍,這些都不是可怕,可怕的是勝州城內的百姓啊!勝州在黃河南岸,不像豐州那樣,每年都有突厥人前來襲擊,這裡的人很奇怪,對突厥人的憎恨遠在邊境百姓之下,更何況,這些人對突厥人還是抱有一線希望的,一聽的對方將對城內百姓秋毫無犯,恐怕心中有所動啊!」 「真的會有這種情況?」剛剛準備上馬的秦勇猛的將腳收了回來,驚訝的望著趙恭存道:「勝州可是關係重大,大將軍的一盤大棋,這勝州可是在其中起著重要的作用的,大將軍冒險讓我領萬餘騎兵救援勝州,就是為了我們能以勝州為依托,不但要拖住對方一定的兵力,在關鍵的時候,還要守住黃河渡口,再不濟也要毀掉黃河渡口,將突厥人困在長城以內,加以消滅他們。」 「大將軍真的是這麼想的?」趙恭存面色也是一變。 「應該如此。」秦勇點了點頭道:「否則大將軍也不會這麼做了,萬餘騎兵,可不是那麼容易訓練的。我等戰死是小,一旦壞了大將軍的計劃,那可就不妙了。朝廷一次性調遣五十萬大軍,就是了擊垮頡利的,一勞永逸的解決來自北方草原的威脅。如今頡利深入中原,在我們的地盤上打仗,後勤糧草就不用擔心了,若是讓他們深入草原,那可就不妙了,聽說當年漢武帝和匈奴人決戰的時候,發動了無數人參與了那場戰爭,雖然最後在衛霍兩位名將的帶領下,擊敗了匈奴人,但是漢朝的實力也因此折損了大半。陛下就是因為這個考慮,才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決戰的。這勝州是否存在就是其中的關鍵了。」 「若是如此,這勝州可就不能失去了。」趙恭存點了點頭,道:「將軍也已經勞累了一天了,暫且歇息片刻,這勝州城還得靠將軍呢!」 「好,長史大人請自便。」秦勇點了點頭。如此方上了馬,朝驛館而去。卻不知道身後的趙恭存面色陰沉。 「去刺史府!」趙恭存想了想,咬了咬牙齒對身邊的隨從說道。說著就翻身上馬,卻是去刺史府準備找范興商議了。 「這是怎麼回事?」那趙恭存剛剛到達刺史府,就見刺史府前圍滿著百姓,當下面色一變,趕緊問道。周圍的親隨不敢怠慢,趕緊從馬上跳了下來,跑到人群中去打聽一番。好半響才跑了回來,走到趙恭存身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胡鬧!快,去見使君大人。」趙恭存面色一變,趕緊命人在人群中拉開一個口子,自己趨馬就朝刺史府內闖了過去。 「使君大人,我有話說。」剛進刺史府,趙恭存就大聲嚷道:「使君……咦!」 「見過長史大人。」只見府衙之內,有十數人站起身來,朝趙恭存行了一禮。 「諸位免禮。」趙恭存認識這些人要麼是鄉里德高望重之人,要麼就是勝州城內的小世家、小宗族的族長,或者是一些年長之人。官府是勝州的明勢力,當然是排在前面的,但是這些人,卻是勝州城中的暗勢力,其權力絲毫不亞於官府。這個時候聯袂而來,讓趙恭存心中極為警惕。 「長史,請坐。我們且聽聽鄉親們有什麼想法。」范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使君大人,我有機密事,要與大人商議。」趙恭存見狀,心中更是焦急了,趕緊說道。 「先聽聽在坐的諸位是怎麼說的。」范興臉上現出一些興奮之色來,他是寒族出身,得長孫無忌的舉薦,才入了官場,只可惜的是,剛剛深入官場上的他,迎面而來,就是打擊,那些長安城的貴族們,對自己這個不是正途出身的寒族官員鄙視至極,就是連上朝的時候,周圍都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和自己站在一起。在三原,受那些當地大族世家們的欺負,這些人聯起手算計了自己一道,好不容易,到了三原,這些城內的世家也是一樣,對自己的決定是再三阻撓,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但是今日這些人來了,是來求自己的。這讓范興很是高興。 「大人,如今這勝州已經被突厥人團團圍住,我軍雖然有萬餘人,但是這勝州到底是城小,恐怕是阻擋不住突厥人的進攻啊!不知道朝廷的大軍什麼時候才來救援勝州啊!」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眼珠滴溜溜的轉動起來,望著范興和趙恭存說道。 「大將軍李靖已經領著五十萬大軍前來,想必不久之後,就能趕到勝州城下,將頡利大軍趕出大唐境內了。」趙恭存不待范興說話,搶先回答道。 「不過,我等聽說,如今大將軍的軍隊被阻擋在勝州河濱城外三十里處,頡利也率領著數十萬大軍與之對陣啊!我勝州城牆殘破,這能支撐到大軍的到來嗎?哎,兵禍連連,我等這些百姓也死傷無數啊!」有一個老者深深的歎息道。趙恭存聞言冷哼哼的朝范興瞪了一眼,這種情報這些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也只有范興透露出去的。果然那范興見趙恭存望著自己,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一個老者顫巍巍的接著說道:「哎!老夫也是即將入土的人了,沒想到到了臨死的時候,還要讓祖宗蒙羞,讓祖宗的屍骨拋棄在外,實在是該死啊!」 「這個,諸位鄉親,我范興雖然是勝州刺史,但是此刻,防守勝州的卻是秦將軍,秦將軍乃是陛下親傳弟子,受大將軍之命,前來鎮守勝州,他所做的決定,就是本官也無法反對啊!」范興也長歎道:「諸位但請放心,又秦將軍在,這勝州是攻不破的。至於諸位祖先墳塋,待突厥大軍走後,本官自然會幫諸位修建好的。」 「大人,聽說那突厥人說,只要我等開城投降,他就能秋毫無犯?」一個胖乎乎的傢伙故作神秘狀說道。 「胡說。」趙恭存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認識那個胖子就是勝州最大的馬販子,最是為富不仁的傢伙,出沒在邊境之地,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當下忍不住冷笑道:「與突厥人談信用,那與禽獸說話又有什麼區別。你們難道真的以為,突厥人會守信用嗎?」 「哎,守信用也罷,不守信用也罷!最起碼比破城後屠城要好吧!」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沉聲道:「長史大人,老夫且問你,憑借你手中的人馬,不知道可能守住破舊的勝州城池,嘿嘿,恐怕是守不住吧!既然如此,還不如投降來的好點,最起碼能保證一城百姓的性命。若是對方不守信用,與屠城又有何區別。」 「老大人說的極是。」那個胖子馬販子也拍手道:「我經常出沒在突厥部落之中,知道他們對狼神很是信仰,不若讓他們以狼神起誓,對我勝州城秋毫無犯。這樣的話,我們就打開城門,保住勝州數萬人口的性命。諸位以為如何?」 「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一干人等也紛紛點了點頭。 「諸位,你問過我等嗎?問過秦將軍了嗎?」趙恭存面色陰冷,忍不住問道。 第235章 御駕親征 「對,對,是該問過秦將軍。」胖子連連點頭道:「想陛下仁德愛民。一向是以百姓為重,想必遇到這種事情也是這麼處置。我等這就去請問秦將軍。如今使君大人已經答應了,只要再得到秦將軍答應,這事情就成了。」說著朝范興拱了拱手,看也沒有看趙恭存一眼,就與眾人出了府衙。 「使君大人,難道你真的決定要將勝州獻出去?」趙恭存皺著眉頭說道:「你就不怕日後陛下怪罪嗎?要知道我們作為朝廷官員,首先就要做的是守土之責。丟失了城池,那就是死罪,最為重要的是,還是你主動打開城門。那個販馬的馬胖子這些年我看他有些詭異,莫不是是突厥人的奸細吧!若真是如此,你就是百思也難抵其罪了。」 「長史,我問你,府庫中還有多少銀錢?」范興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這個,這個還有十文錢。」趙恭存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十文錢能做什麼?」范興醜臉之上露出一絲冷笑來,道:「就算城外的突厥大軍不來進攻,恐怕我們也是養不起這萬餘大軍的。」 「這可不是理由。」趙恭存冷笑道:「這些人眼光短視,難道你也短視。范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一旦傳到陛下耳中。恐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更有可能會連累到長孫大人。你可要想清了,哼,說句不好聽的,你今日是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恐怕這些人是不會感激你的,日後,突厥人要反悔的話,恐怕你第一個成為他們發洩的對象。」 「我問心無愧。」范興仰著腦袋說道:「就是陛下來了,我也是這麼說。我范興為勝州百姓,問心無愧。」 「你是問心無愧,可是卻要破壞大將軍的佈置,卻要破壞陛下的精心設計。你是問心無愧,但是日後你必定要得千古罵名。」趙恭存冷笑道:「你知道這勝州意味著什麼嗎?只要勝州存在,就能在頡利的身後留下一個堡壘,可以牽制住頡利的一部分兵力,也可以兵出黃河,燒燬黃河渡口,將對方困死在黃河岸邊。你是問心無愧,你是救了勝州一城的百姓,但是卻禍害了整個邊境所有的百姓。范興啊,范興,你真是愚蠢。」 「什麼?」范興雙眼睜的老大,面色蒼白,頓時說道:「大將軍居然有如此佈置,這勝州居然如此重要,這如何是好?快。快去見秦將軍,想來那馬胖子這個時候,還沒有說服秦將軍才是。」 「城破了,城破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傳了過來。接著就聽見喊殺聲震天。亂軍之中,有人大聲喊道:「范大人開門投降,諸位呆在家中,突厥大軍秋毫不犯。只殺唐朝士兵。」 「什麼?」范興一下子摔在地上,面色蒼白,卻是說不出話來。趙恭存也是面色蒼白,身形顫抖,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范興知道這下就剛才自己沒有答應什麼,這次城池失守的罪過也是會推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兩位大人,秦將軍請兩位大人快到南門集合,隨我軍一起殺出去。」忽然之間,府門大開,就見獨孤彥雲滿身血跡的闖了進來,朝二人拱手說道。 「哈哈,你們走吧!」范興臉色慘然說道:「若非是我,勝州城豈會落入敵人手中。若非是我。那些士兵們豈會遭受毒手。趙兄,你也走吧!」 「哈哈,走,能走到哪裡去。」趙恭存雙眼一瞇,淡淡的說道:「我為長史,當有守土之責,城池丟失也是有我的責任。嘿嘿,獨孤將軍,你們走吧!日後陛下收復勝州的時候,你就幫我殺了那個販馬的馬胖子吧!這個時候,恐怕也只有他有那個能力,擊殺守城門的官兵,放突厥大軍進來。」 「你們,哎!」獨孤彥雲聞言面色一變,卻是不知道該什麼好,但是到底是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看也不看兩人一眼,就出了府衙,卻是去集合隊伍,與秦勇等將趁著城內大亂,朝南門外衝了出去。 「哎!勝州就這樣失守了。」秦勇面色通紅,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神色來,右手的拳頭的捏的死死的,連指甲刺入肉中都不知道。 「都是我們一時大意了。頡利大軍圍住勝州,卻毫無動靜,更是不顧大將軍兵馬到來的事實,原來他在城中早就佈置了奸細,而且此人的勢力在城中甚大,就是趙恭存他們也是沒有感覺到。恰好范興這個迂腐之人放出話來,說要開城投降,以保住城中百姓。那些士兵不明真相,居然真的將城門打開,放突厥士兵入城了。這不是你我的過錯。但是如此一來,大將軍的戰略意圖就不能實現了。你準備怎麼做。」獨孤彥雲臉上也露出一絲擔憂來。 「既然不能依靠勝州,那就依靠我們自己了。」秦勇面色冰冷,望了望身後的騎兵,忍不住說道:「我們還有多少人馬?」 獨孤彥雲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只有七千多人了,在與雅爾斤對陣廝殺的時候,折了一部分,在城中喪生在亂軍之中,又有幾百人,如今就只有七千多人了。」 秦勇長歎道:「當初來是萬餘人,如今卻只有七千袍澤了,只是不知道這一仗之後,還有多少袍澤?」 「將軍當戰死沙場,自古都是如此。跟隨將軍左右建功立業,乃是我等榮幸,將軍,不必掛念在心。」身後的一個校尉大聲說道。 「保家衛國,奮戰疆場!」 「保家衛國。奮戰疆場!」 …… 聲震九霄,身後陷入火光中的勝州城,彷彿拋卻在腦後了。 「走!去黃河渡口!」秦勇雙腿猛的一用力,大聲喝道:「我們這就去黃河渡口,那裡的防守肯定很少,這個時候,突厥士兵都入城了,想必不會注意這個黃河渡口的,我們將船都開到對面去,然後毀掉渡口,眾將士。隨我殺奔草原去。駕!」一聲大喝,就見身後響起隆隆之聲,卻是數千騎兵呼嘯而過,人如虎,馬如龍,席捲長空,直破蒼穹。 「什麼聲音?」勝州府衙之前,勃帖滿臉的驕橫之色,在他的對面立著無數的勝州百姓,為首之人,正是范興。此刻臉上一臉的陰沉之色。雙目死死的望著勃帖身邊的那個胖子,正是販馬的馬胖子。此刻他正是滿臉的阿諛之色,低著腦袋,一副下人的模樣,對勃帖小心說著什麼? 「將軍,當初你曾經有言,只要我等開城投降,你就秋毫無犯,不知道如今你將我們召集過來,有什麼吩咐?」一個老者拄著枴杖,顫巍巍的說道。 「對,本將是答應你們秋毫無犯,從今以後,你們都是我突厥的子民了。」勃帖冷笑道:「不過,我們將士們廝殺一天了,怎麼著也得有犒勞吧!用你們中原人話來說,就是叫做作勞軍。你們下去準備酒食吧!」 「是,是!」眾多的鄉紳們不敢怠慢,趕緊命人下去準備食物不提。這些東西都是外物,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 「你就是勝州的刺史?想來你也是知道這勝州的府庫在哪裡了?」勃帖走到范興身前,冷哼哼的說道。 「哼,休想!」范興一臉的憤恨之色來。這個時候,他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哼,你以為沒有你,我就找不到府庫嗎?」勃帖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說道:「不要裝什麼忠臣,你不也是打開了城門了嗎?放我們進來了嗎?放心。本將一定會在可汗面前保舉你的。讓你也做個大官。」 「哼,你妄想。」范興冷冷的說道。 「哼,你放心,我是不會殺你的,要殺你的話,也會留著給你們的皇帝陛下殺。」勃帖並不在意對方的表現,如今連對方的城池都給佔領了,讓他說幾句狠話又能怎麼樣呢! 「將軍,我們已經找到勝州的府庫了。」這個時候,一個突厥士兵闖了過來,大聲說道:「不過那裡有個書生,死死的抓住鑰匙,不讓我們進去。」 「喲,還有這樣的硬骨頭?走,過去看看。帶上他,嘿嘿。倒是有趣。」勃帖譏諷的掃了一眼范興。 「趙兄?」范興心中一動,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說了出來。趙恭存乃是勝州長史,勝州府庫的鑰匙就是掌握在他的手中,按照他的風格,也確實能幹出這種事情來。不過讓范興很驚訝的是,他明知道那府庫之中只有十文錢了,為何要死死的擋在突厥大軍的前面呢? 眾人見狀,心中也甚是好奇,也緊隨其後,朝勝州府庫而去。府庫離府衙比較近,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府庫。只見那府庫是兩塊巨大的鐵門所把關,一個巨大的鐵鎖橫於其上,若是想打開這庫門的話,要麼就是強行將這鐵門擊開,要麼就是找到鑰匙,這樣可以輕鬆的將他打開。對於勃帖來說,自然是後者最好了。 「這裡是大唐的勝州府庫,你們誰也不准進入!」立在府庫門下的正是趙恭存,只見他左手緊緊的握住一把鑰匙,臉上正氣凜然冷冷的望著眾人,而望向范興的目光中充斥著鄙夷之色,望向馬胖子的目光中充斥著仇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你難道就不怕刀槍嗎?你是何人?」勃帖冷笑道。 「勝州長史趙恭存。」趙恭存大聲喝道。 「哈哈,一個小小的長史,我看你還有些膽氣,就沖這一點,只要你交出府庫的鑰匙,我可以饒你不死。」勃帖騎在馬上,手中的馬鞭揚了揚。 「哈哈,你可以把我的性命拿過去,但是這鑰匙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趙恭存拍著胸脯說道。 「好,嘴還挺硬的,來呀!把那鑰匙搶過來。」勃帖冷笑道:「你一個讀書人,也敢阻攔本將軍。」 就見那勃帖身後走出兩三個虎背熊腰,渾身充斥著腥臭氣息的突厥士兵,一把抱住趙恭存,一個抱住他的左手,而另一個就準備將他手中的鑰匙給搶奪過來。 「說不給就是不給。」趙恭存面對三人,就奮力的掙扎起來。 「哼,無用的廢物,連個讀書人都對付不了。」勃帖見狀,彷彿是感到一股極大的羞辱一樣,忍不住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推開兩個突厥士兵,看也不看,抽出腰間的寶刀,隨手一揚,就見血光一閃而沒,府庫前,頓時傳來趙恭存的慘叫聲,卻見一節臂膀從空而落,五指之上,正有鑰匙一隻,不過此刻卻成了兩段。 「將軍,鑰匙斷了。」一個突厥士兵突然說道。 「撞門!」勃帖冷哼哼的說道。 「是!」身邊的突厥士兵不敢怠慢,趕緊砍了一顆大樹,將其根部弄成尖狀,由數十個人抬著,拚命的朝府庫大門撞了過去,只聽見一陣陣隆隆之聲,府庫大門發出一陣陣顫抖,終於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府庫的大門終於被撞開了。 「你以為你不給我鑰匙,我就進不了庫房嗎?」勃帖蹲在地上,冷冷的對死咬牙關的趙恭存說道。說著就在一干士兵的護衛下,闖進了勝州的庫房之中。 「趙兄,你這又是何苦呢?」范興一見勃帖進了庫房,上前一把抱住趙恭存道:「快,快給趙大人治傷。」 「府庫,府庫。」趙恭存仰著頭,朝府庫望了過去。 「嘿嘿,裡面不過是十文錢而已。」范興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哈哈大笑道:「趙兄啊,趙兄,幸虧前些日子,已經將府庫的前解押京城了。否則不是便宜了突厥人嗎?」 「哼!」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冷哼之聲,卻見勃帖一臉陰沉之色,從府庫內走了出來,正冷冷的望著地上的趙恭存呢。顯然是沒有發現任何的金銀財寶。 「你這是有種。居然為了這十文錢而斷了一隻胳膊。」勃帖很是鬱悶,好不容易費了如此大的勁,才打開府庫,可是府庫之中,有木箱一個,箱子之中,只有銅錢十文。讓他像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面對這個缺了胳膊,躺在血泊中的男子卻是不知道是如何是好。 「這是大唐的府庫,裡面的每文錢都是大唐百姓辛苦所得,豈能讓你們得了去。」趙恭存忍住劇痛,冷哼哼的說道。 「真是不知道是說你傻呢!還是說你忠心。放心,你二人,我都不會殺的。回去告訴盧照辭,若是想就回這些人,就讓提供一些贖金來。每個人十兩金子。」勃帖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轉身大喝道:「將他二人丟出城外去。若是運氣好,或許還能留下一條命來,若是不好,死了也是白死。」 …… 「勝州失守了!」長安城宣室之內,氣氛很是沉悶,七大輔政大臣各個都低著頭,不敢說話,靜靜的等待著上面的狂風暴雨。奏折雖然是從錦衣衛傳過來的,但是宣德殿也是收到一份的,雖然上面寫的不怎麼詳細,但是有一點是知道的,那就是勝州失守了。 「陛下,范興雖然為人迂腐,但是這種開城投降的事情,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這其中必然是有人捏造而成的。」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擔憂來,這范興是自己舉薦的,今日若是出了事情恐怕自己也脫不了關係。 「長孫大人,這錦衣衛情報中說的可是明白的,當日勝州城中,無數人大呼范興開城投降,這難道有假嗎?」崔仁師不屑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冷哼道:「這些人乃是寒族出身,不知道春秋大義,卻僅僅是知道一些奇淫技巧,卻能位列朝堂,成為一任刺史,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卻是屈身投降,連累著秦將軍的數千兵馬,無奈之下只得渡過黃河,燒燬渡口,深入草原之中,要知道秦將軍乃是陛下之徒,國之棟樑啊!能抵十萬大軍。這一切都是范興造成的。此人若是不死,朝野難安啊!」 「你!」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忍不住用憤怒的眼神望著崔仁師,落井下石者莫過於此。 「趙恭存到哪裡了?」盧照辭的淡淡的問道。言語之中,眾人根本就聽不出有任何的喜怒之色來。 「回陛下的話,趙恭存得李靖將軍救援,此刻已經被送到代州了。」房玄齡趕緊回道。 「若是能動的話,就讓他進京吧!」盧照辭淡淡的鬆了一口氣,道:「至於范興,將他收入刑部大牢,以後再說吧!」 「臣等遵旨。」眾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敢抗旨。 「勝州丟了。大將軍的計劃出現漏洞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也只有朕親自去了,傳命五千陌刀手隨朕去吧!」 「陛下,這,或許大將軍能擊敗頡利呢?」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也是會死傷甚多的。」盧照辭擺了擺手,道:「以太子監國,你們輔佐吧!」 「臣領旨!」 第236章 太子盧承祖 坤寧宮內,巨大的長方形桌子之上。坐著盧照辭的父子七人,以太子盧承祖、長子盧承嗣為首,兩邊坐定,而在另一邊卻是坐著皇后崔瑩瑩等妃子,還有豫章公主盧姍姍,晉陽公主盧蓉蓉。這是盧照辭在出征之前,召集一家人在一起吃飯。 「朕明日就要出征了,雖然令太子監國,但是大郎、二郎,平日裡也要多多熟練政務,日後好幫助太子,要知道,這天下日後不光是太子的天下,也是你們的天下。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天下雖然太平,但是外患仍在,也許在暗中,還有不少人都想著如何奪取我盧氏江山,你們要是齊心的話,就會與當年李氏相同,諸子奪嫡。最後便宜的是外人。」 「父皇教誨,兒臣等謹記。」盧承祖等人紛紛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不管這些人私下裡斗的是如何的激烈,但是在盧照辭面前,卻是顯示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模樣來。 「承嗣,你如今也是十歲了,武藝也練的不錯的,但是讀書卻是不能懈怠了。尤其是那字,難道虞世南沒有教好你嗎?待朕回來的時候,朕要看看你的字有沒有長進。」盧照辭指著盧承嗣說道。 「孩兒遵命。」盧承嗣嘴巴長了長,卻是顯然有話說。 「怎麼,你有什麼話,說說。」盧照辭看的分明,笑呵呵的說道。 「父皇,兒臣這次想跟您一起上戰場。」盧承嗣猛的跪倒在地說道:「兒臣想見識一下我大唐將士如何衝鋒陷陣。」 「上戰場?」盧照辭看了看諸位皇子,又朝一邊的後宮諸妃一眼,最後落在盧承嗣身上,好半響才說道:「勇氣可嘉,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早了一點,待日後吧!日後吧!起來,起來。」 「是!」盧承嗣小臉上露出一絲不情願來。 「好了,好了,吃飯吧!」盧照辭手中的筷子揮舞著說道。 「陛下,這是宣德殿呈上來的奏章。」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奉上一封奏章。 「哦!」盧照辭以錦帕擦了擦嘴巴,伸手將奏章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面色變了變,微微歎了一口氣,方對身邊的諸子說道:「你們先用吧!父皇已經飽了。你們接著用吧!」等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自己身形已經出了坤寧宮正殿了。 「好了,本宮也累了,諸位姐妹先用吧!」卻見崔瑩瑩淡淡的說道。話一說完,自己就站起身來,身形朝內殿行去。其餘的諸位皇上走了,皇后娘娘也走了,哪裡還有心思用餐,卻是也緊隨其後,紛紛散了出去。 「哼,大兄,你真是好雄心啊!這下好了,將父皇氣走了。」蜀王盧恪面色陰沉,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笑道:「小小年紀居然也想著上戰場,也不怕丟人。」 「好男兒應該奮戰疆場,我有什麼過錯,最起碼總比那些躲在暗處算計人來的光明正大。」盧承嗣還擊道。 「你說誰喜歡在背後算計人呢?」盧恪面色大變,站去身來。冷冷的盯著盧承嗣。 「誰站起來就是誰了?」盧承嗣絲毫沒有將盧恪放在眼中,冷哼道:「父皇行事光明正大,看你這副模樣,還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父皇所生呢!」 「大兄,這話你可就說的有點大不敬了。你就不怕父皇怪罪嗎?要知道二兄可是父皇親口承認乃是皇家血脈。你這句話不是在懷疑父皇嗎?這難道就是人子所為嗎?」說話的是吳王盧承泰,與盧恪乃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好讀書。 「好了,都不要說了。」太子盧承祖輕輕的瞪了一眼眾人說道:「父皇剛才還告誡我等,要同心協力,今日怎麼為了一件小事而相互爭鬥呢?大兄要奮戰疆場這是一件好事,我等應該高興才是,二兄好行俠仗義,長安城的都說二兄乃是俠王,這也是我皇家的幸事,父皇聽了也是很高興的,四郎好讀書,要學聖人之道,如此才能教化天下,揚我皇室之威名。其餘諸位兄弟也都要以幾位兄長為榜樣,不可有蕭薔之禍。」盧承祖如今也不過是六歲之齡而已,但是一番話在他口中說出來,卻是那樣的自然。彷彿這些話天生就是他說的一樣,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威嚴來,聽的眾人面色一變,無論是年長者,還是年少者,無不垂首不言,各個拱手聽命。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盧承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神情之中,略有一絲恭敬的模樣來。 「臣弟謹遵太子殿下教誨。」盧恪臉色卻是不好看,低著頭,卻是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 「臣弟謹記太子殿下教誨。」承泰、承洵、承烈等人也都紛紛點頭。以表示遵從太子殿下。至於心中是作何想法卻是不知道了。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都散了吧!」盧承祖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淡淡的揮了揮手,略顯消瘦的身影就朝後殿走去。在他的身後,眾皇子紛紛鬆了一口氣,相互望了一眼,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來。 「兒臣拜見母后。」坤寧宮後殿,崔瑩瑩雍容華貴,神態端莊,端坐在梳妝台上,緩緩地卸下頭上的首飾。神情極為優雅。 「他們都走了?」崔瑩瑩淡淡的問道。 「回母后的話,都走了,孩兒按照母后的吩咐,都回了他們。母后,你真是厲害,一番話果真是嚇的他們不敢說話了。」盧承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來。 「不是你母后教你的,是你的父皇在為你樹立權威。」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你生性懦弱,本不是當太子的料,只是當年之事,逼的父皇才立你為太子。但是太子一旦被廢,不但關係到國本,更是關係到你的性命,所以你的父皇雖然不願意,但是還是為你考慮,為你創造條件,樹立威嚴,更何況,這次你父皇要御駕親征,朝中要留你做監國,才有了今日之戲。父皇能幫你的就只能是如此。日後就靠你了。」 「兒臣明白了。」盧承祖口中雖然說明白,但是雙目中儘是不解之色。那崔瑩瑩看的分明,見狀,心中一愣,更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聽說你舅舅最近去你那裡甚多?」崔瑩瑩又問道。 「嗯!舅舅對我甚好。對了,母后,我還見到表妹嬌嬌了。」盧承祖忽然雙眼一亮,不由的說道:「母后,以後讓嬌嬌做孩兒的太子妃如何?」 「住口!」崔瑩瑩手中的玉梳狠狠的砸在梳妝台上,冷哼道:「你小小年紀,這個時候,當以讀書為要,怎麼想到這種事情了。」 「母后,當年漢武帝時期,比孩兒還小呢,就有了金屋藏嬌的故事呢!孩兒以後要學漢武帝,也要娶嬌嬌做太子妃,然後為她蓋上一座大大的金屋子,給他居住。」盧承祖雙目中露出一絲嚮往之色來。 「金屋藏嬌,小小年紀就知道金屋藏嬌了。」崔瑩瑩摸了摸額頭,道:「難道孔胤達就交你這些?哼,明天本宮自然會找他算賬的,告訴你承祖,以後還是少和你舅舅接觸!要一心讀書,學習聖人之道。至於太子妃,你現在還小,這些事情,自然是有父皇和母后為你考慮。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母后!」盧承祖不情願跟著宮女出了坤寧宮。 「哎!」一個輕輕的歎息聲在宮內響了起來,崔瑩瑩眉頭緊皺,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也是聰明之人,如何不知道崔仁師的打算,就是徹底將太子綁在關東世家的戰車之上。為的是盧照辭百年之後的事情,可是這話又說回來,她更瞭解自己的枕邊人,若是盧承祖真的親近關東世家,或者是親近各個世家。這個太子之位就是保不住了。更何況,此刻,隨著諸皇子長大成人,她更是不知道,日後會迎來多少風雨之事。 「陛下去哪裡了?」崔瑩瑩忽然問道。 「陛下去了長春宮了。」身邊的婢女秋兒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聽說長春宮最近用度大增,好像並非靜妃娘娘一人所用,裡面還有一人。」 「誰?」崔瑩瑩鳳目一揚,冷哼哼的問道。 「聽說東阿王妃經常進宮。」宮女秋兒不敢怠慢,趕緊小心說道。 「東阿王妃楊氏?好像是靜妃娘娘的族妹吧!」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明日傳本宮懿旨,讓東阿王妃為婕妤!入瀟湘閣!」 「娘娘,這要是陛下沒有這個意思,那?更何況,這個楊婕妤一旦進宮,她與靜妃二人交好,日後?」秋兒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你去你就去。」崔瑩瑩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皇帝當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如今盧照辭後宮的人數雖然有些增加,但是仍然很是稀少,崔瑩瑩為皇后,最重要的是不妒,一旦犯了這個忌諱,那就是離被廢沒有多遠了。但是卻也是不能一味的為皇上拉女人。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度的問題。這做女人難,做皇上的女人就是更難了。 …… 勝州官道之上,一列隊伍綿延數十里,這支隊伍與別的隊伍不同,各個都是身材高大的關西大漢,週身遒勁有力,各個都是騎在馬上,更為重要的是,在他們的身後,有數百輛馬車,馬車緩緩而行,緊隨其後,卻是不知道在拉著些什麼。 「陛下,臣也想見識一下,陌刀隊的厲害。嘿嘿,就是這個秘密出現的太早了,若是再等個幾年,我軍就能有數萬陌刀隊了,嘿嘿,那氣勢,恐怕頡利看到之後,不打就嚇暈了。」何寶騎在馬上笑呵呵的說道。 「數萬陌刀隊,何寶,你也太天真了,陌刀隊雖然很是厲害,是克制騎兵的較為厲害的兵種,但是也是有弱點的,首先那數十斤的鐵甲就是每個人能穿的起來的,還有,那鋒利的長刀,不但要鋒利,更為重要的是要有一定的重量,這樣才能輕鬆的連人帶馬一起將其劈開。這樣的人是很難找到的,陛下這幾年在關西搜尋了好久,才有了今日的五千陌刀手。這五千人足夠可以抵擋數萬騎兵了。」左屯衛將軍常何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這只隊伍就是盧照辭親自率領,前往勝州支援支援李靖的陌刀隊,數年之前,頡利大軍第一南下之後,盧照辭就開始尋找著對付頡利騎兵的利器。陌刀隊就是其中之一。五千人的陌刀手都是清一色的關西大漢,孔武有力,身材高大而健壯,正是天生的陌刀手。若非這次擔心李靖大軍損失慘重,恐怕盧照辭也不會輕易的觸動訓練不易的陌刀手了。 「世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陌刀雖然厲害,但是一旦與對方交戰,第一出現在戰場之上,固然能引起對方的驚駭,但是第二次那就不一定了。」盧照辭輕輕的說道:「不過,這次若是能殲滅頡利的數十萬大軍,也是不虧的。」盧照辭從來就沒有想到過陌刀這個犀利的武器能隱瞞多久,但是不管是隱瞞多久,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之上,還是能給對方產生巨大的壓力的。更何況對方這次也出動了數萬大軍,也還是很划算的。 「陛下,大將軍率領眾將正在前面迎接呢!」何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前面不遠處有影影綽綽,為首一人白髮銀鬚,身材魁梧,雙目如電,面容威儀,不是李靖又是何人。在他身後,數十名武將分列左右,極為威武,讓人羨慕不已。 「末將李靖拜見陛下,陛下萬歲。」李靖老遠就看見盧照辭身著金甲,手執方天畫戟,趕緊上前幾步,拜倒在地。 「靖兄,請起。」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將方天畫戟丟給一邊的何寶,一把將李靖扶了起來,拍著了李靖的雙手說道:「靖兄,這次是朕失言了,要來奪你這個大將軍位子來了。」 「臣無能,丟失了勝州,累及陛下親臨。」李靖聲音有些低沉。 「此非大將軍之過,不必放在心上。」盧照辭哈哈一笑道:「勝州雖然丟失,但是還是可以奪回來的,這次朕就是給大將軍送兵來的,看看,朕可是連家底都給大將軍送來了。大將軍,這次可不能讓朕失望哦!」 「陛下放心,臣必定不會讓陛下失望的。」李靖望著盧照辭身後的五千陌刀手,看著他們如此雄壯的模樣,心中一喜,雙眼中掩藏不住的是羨慕之色來。作為一名統帥,要想發揮自己的才能,一方面是要有君王的信任,可以讓自己無憂無慮的發揮自己的才能,其次就是擁有精兵。前面一點,李靖並不缺少,而後面一點,大唐的軍隊雖然都是精兵,但是一見這陌刀隊,就知道以前的精兵不過是紙糊的一樣,恐怕都不是他們一合之敵,李靖這樣的名將看的也很是佩服。 「陛下,這訓練精兵,天下恐怕無出陛下之右者,臣什麼時候學到這種訓練方法,就是死也瞑目了。」羅士信也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五千精壯漢子,這些人不光是生的健壯高大,孔武有力,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身上的氣息,確切的說是一股肅殺之氣。這才是仍然感到驚訝的。 「陛下,這些傢伙恐怕是殺了不少人吧!」程咬金摸了摸臉上的髯鬚說道。這些久經沙場上的人,哪個不明白這種肅殺之氣,就是可並非是訓練就能得到的。必須是真正的經過血腥考驗的人才能擁有的,看著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些傢伙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精兵是打出來的,不是練出來的。」李靖在一邊淡淡的說道:「陛下之兵,天下無人可擋,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 「光大將軍見到了恐怕是不行的,還得讓將士們都見識一番。」盧照辭聞言頓時知道李靖的言下之意。勝州城的失守,加上對面乃是數萬騎兵,對於軍心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考驗。李靖顯然是看出了其中的問題,所以才有了剛才一說,就是想藉著這支陌刀隊,用來振奮軍心所用。想盧照辭和李靖二人都是用兵大家,豈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所以李靖話音一落,盧照辭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也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陌刀手出列!」隨著常何一聲大喝,就見數十位陌刀手從身後的馬車之中,抽出兵器來。眾人見狀面色頓時一變,只見刀有雙刃,刀面籃光閃閃,刀柄長有四尺。數十人將這陌刀取在手中,頓時一股殺氣憑空而出,一片藍光映照虛空,寒氣森然,讓人見了不寒而慄,就是程咬金等人也禁不住的後退了幾步,那些後面的士兵更是不堪,紛紛後退,生怕被那藍光所籠罩。雖然只有數十人,但是人們都是相信,這數十人手執陌刀,如同一座山峰高聳雲霄,就憑借這股氣勢,就足夠讓人不戰自潰了。 第237章 突利的杯具 「喝!」一聲大吼之聲傳來。就見面前藍光閃爍,一片刀光之中,根本就看不見對面的任何情況,彷彿對面就是一座刀山一樣,感覺一股鋒利的刀氣迎面而來,雖然隔的很遠,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肌膚被刺的生痛。眾將面色一動,忍不住再次後退了兩步,望著對面移動的刀山面上露出驚懼之色。 「喝!」又是一聲巨吼,藍光再次閃爍而起,仍然是一片刀光,氣勢再次暴漲,壓的眾將身邊的戰馬聲嘶吼著不停,四蹄亂動,好像要脫離騎手的控制一樣。 「大將軍,此刀陣以為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氣勢不可擋,後浪推前浪,若是第一波進攻不能擋住的話,後面的威力則是更勝。」李靖想了想說道:「這五千士兵人數雖然少,但是若是能用的好。足夠可以當五萬人馬來使用,更是能天生剋制騎兵,唯一可慮的是行動比較緩慢,若是臣所料不差的話,這些人身上的兵器鎧甲加在一起,恐怕有百斤左右。」 「大將軍所言甚是,這也是陌刀手的缺陷之一。」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所以要對付頡利的騎兵,還是有一段時間的,不過現在有此陌刀手,就能讓頡利吃個大虧。」 「不錯,有此刀陣在手,也不必擔心什麼。遲早會讓頡利吃個大虧,哼哼,他如今有勝州在手,心中肯定得意無比,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將他拖在黃河南岸,徐世績大將軍已經去了雲中,想來那麼點突厥人在他手中也不過像是泥捏的一樣,根本就不夠看的,還有就是秦勇也進入草原了,此人雖然謹慎,但是更為重要的是,此人心中暴虐絲毫不下於甘沖,有他在,加上他的騎兵,足夠能是頡利吃了大虧。兩面夾擊,頡利是必輸無疑。」 「也罷。今日歇息一日,明日就讓頡利好好看看陌刀陣的厲害。」盧照辭哈哈大笑道。對於陌刀陣他是充滿著信心,大唐名留萬年,到後世還有唐人街之說,由此可見大唐的強盛,這種強盛不但是表現在悠久的文明之上,更為重要的是大唐那強盛的兵力,大唐在鼎盛時期,軍隊是所向披靡,騎兵縱橫草原,步兵中的陌刀隊更是厲害無比,征戰西域,無人能擋。盧照辭相信,他的陌刀隊也是不下於歷史中陌刀隊。 「大汗,對面敵人軍中有異動。」就在李靖大營十里之外的頡利軍中,頡利正在大會草原各部族首領,勝州被拿下,不但是得了眾多的人口,更重要的是,這是頡利南下取得的首場勝利,不由的他不高興。從此,在黃河的南岸他就有了橋頭堡,雖然黃河渡口被人搗毀,但是只要修葺成功,草原上的一切物資都能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這裡將成為南下中原最重要的地方了。故此心中十分高興。 「有什麼異動?他們能有什麼異動?」施羅疊冷笑道。 「不,盧照辭親自來了。」上首的頡利可汗猛的停了下來,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走。過去看看。」說著就領著眾人出了牙帳,果然在高高的牙帳之下,對面的唐軍的旗幟果然是變了,升起了金龍黃旗,正是帝王的標誌。 「勝州失守,盧照辭不得不來。不過,這速度怎麼來的這麼快。」頡利眉頭緊皺,這個時候,他有點恨自己生不逢時,這個時候才統一草原,若是當初中原諸侯混戰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若是統治了草原,這個時候,能一統天下的必然是自己,哪裡還有盧照辭的存在。 「大汗,就是盧照辭來了又能怎麼樣?他能擊敗我們四十萬騎兵嗎?就他的那些士兵,嘿嘿,都是騎在馬上的步兵而已,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契苾何力也出言淡淡的說道。 「要是你們這想就錯了。」頡利沉聲說道:「你們以為盧照辭是傻子嗎?他一點都不傻。他可是聰明著呢!別看我們現在佔據了上風,但是中原人口多。他們損失了十幾萬人馬,不過幾年的時間就能徵召的到,而且都是青壯年,但是我們要是損失了十幾萬人馬,恐怕需要十年的時間才有可能喘過氣來。他如今能下五十萬大軍,就是為了與我們拼消耗的,他們是要以人命來填補自身的缺憾。他們有的是人,但是我們卻沒有。盧照辭已經成長起來了。當初就不應該撤兵。」 「盧照辭就算盡起全國兵馬前來,也不是我們草原騎兵的對手,大汗,你就看著吧!看著末將如何擊敗盧照辭的。」執失思力大聲喊道。 「好,執失思力,明日你為先鋒,先會一會盧照辭。」頡利可汗雙眼一亮,點了點頭,又對突利說道:「二汗,你領軍殿後,不管執失思力勝利是否,一刻鐘,你就帶領著你的騎兵進攻,直取盧照辭的中軍。」 「是!」突利面色變了變。臉色甚是難看。他可不相信頡利的言語,盧照辭這次親自前來,將對將。王對王。他就不相信,盧照辭會沒有什麼底牌。這次頡利讓自己的部族做先鋒,顯然是想這接著盧照辭的手,再次消弱自己的力量,也同樣藉著自己的手,試探一下盧照辭是不是有什麼底牌。但是偏偏自己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的,這讓自己很是鬱悶。 契苾何力見狀,趕緊說道:「臣聽說雲中也出現了徐世績的大軍,如今雲中並無人主持,徐世績此人也是盧照辭麾下大將,臣擔心的是雲中一線。一旦雲中一線被對方突破。恐怕草原就危險了。」 突利聞言面色一變,雲中一線就是自己的部族,一旦雲中一線被突破,那麼面對徐世績大軍的就是自己的部族,一想到這裡,突利嘴角抽動,望著頡利一眼。 「雲中有阿努爾領軍五萬,大部分都是阿史那部族的騎兵,想來就算是擊敗不了徐世績,防守雲中一線還是可以的。」頡利想也沒有想,就回答道。 「這個?」突利面色大急,別人不瞭解阿努爾,難道他還不瞭解嗎?此人好酒好色,作戰雖然勇猛,但是卻不是一個好的統帥。讓這種人防守雲中一線,想不被他人所滅都很困難。那駐守雲中一線雖然都是阿史那部族的騎兵,但是這些阿史那部族的騎兵,都是最近幾年因為部落之間征戰,那些失敗的部落被頡利征服,部眾也因此才加入阿史那部族的,這些人根本就不是阿史那部族,在雲中也只是做個幌子而已。 「好了,今日散帳吧!準備明日的備戰。」頡利也不待突利說話,就擺了擺手,自己就進入牙帳之中。只留下突利那擔心的神色來。 「二汗,如今如何是好?阿努爾這個混蛋肯定是守不住雲中一線的,必定會被徐世績所突破的,對方為了緩解勝州方向的壓力,必定會深入草原,這是中原人一慣的手段。大汗肯定是不會焦急,可是我們的部族可都是應對著雲中一線的。」左當戶臉上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來。 「明日又是讓我軍充當前鋒,盧照辭此來,必定是懷有必勝的信念。」都不是蠢材,對於盧照辭的到來,各個心中有點想法。 「不錯。頡利就是在行借刀殺人之計。」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一陣陰冷的聲音,接著就見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卻是契苾何力。 「將軍如何到我帳中來了?將本可汗的護衛怎麼樣了?」突利面色微微一變。略帶防備之色,望著契苾何力。那左當戶等人卻是將手按在刀柄之上,一旦兩者不和,就蜂擁而上,將對方擊殺。 「二汗不必擔心,契苾何力若是有歹意的話,這個時候就不進來了。」契苾何力趕緊說道:「二汗,這個時候,你我應該共進退才是啊!」 「共進退?」突利擺了擺手,道:「將軍,坐吧!」臉上的懷疑之色雖然沒有消除,但是態度卻是好了不少。 「二汗,想必,你也知道黃河渡口毀掉了?」契苾何力並沒有因為突利的懷疑之色而有任何的惱怒。 「大汗不是在命勃帖在修建嗎?」突利好奇的說道。 「盧照辭弟子秦勇率領著大約七千騎兵已經渡過黃河,那黃河渡口就是他們破壞的,如今勃帖雖然是在修建黃河渡口,但是也僅僅是修建這邊的渡口,但是另一邊的渡口卻是很難修建完成的,一旦修建完成,不過一天的時間,又被秦勇所毀。」契苾何力冷笑道:「恐怕勝州百姓得感謝那個黃河渡口,若非有這個黃河渡口存在,恐怕勝州百姓早就被押送到草原了。哪裡還會留在中原,給我們修渡口。」 「這麼說,我們的後路已經很不安全了。要真是如此,這仗還剛開始打,就已經輸了一半了。」突利因為擔心頡利的算計,除掉可汗大帳議事之外,其餘時間都是緊閉轅門,不但是在防守大唐軍隊,更是在防禦頡利大軍,對於後軍之事,哪裡知道的那麼多,反正這頡利雖然想著消弱突利的實力,但是軍需糧草卻是不缺的。 第238章 陌刀威風 「不錯。大汗如今還在這裡。一方面是因為他想借了機會南下,另一方面卻是想著消弱我們的實力。」契苾何力淡淡的說道:「想想這些年來,頡利大軍所向披靡,縱橫草原,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部族都被他所滅,被他所征服,就是我鐵勒族也被壓迫,若是你我不想成為頡利盤中肉,就必須聯合起來。」 「怎麼聯合?」突利冷哼道:「明日,我的軍隊就要面對盧照辭的進攻了。那盧照辭既然前來,必然是有殺手鑭,不能不防啊!此人精於算計,一旦出手,必然是厲害無比,置人於死地,所以得小心翼翼啊!」 「不錯,不過若是不進攻的話,那後面的執失思力就是頡利的殺手鑭,他也可以借得機會除掉你啊!」契苾何力笑道:「若是能讓執失思力主動上戰場就好了。」 「這想都不用想,這個執失思力乃是頡利的走狗,頡利的話。他是肯定會聽的,他恐怕早就想著怎麼除掉我了,讓他上戰場,想都不要想,擋在盧照辭面前的,是必定倒霉。就算是執失思力同意,可汗也是不會同意的。」突利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聽說當初執失思力在出使唐朝的時候,曾在盧照辭手中吃過大虧的。」契苾何力淡淡的說道。連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來。 「試試看吧!」突利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顯然他是沒有把握能說動執失思力,讓執失思力冒著違反軍令的危險,來充當先鋒的先鋒。當下兩人又關於日後的合作,進行了一番友好的切磋和會談,雙方都是本著雙贏的原則,達成了一番協議,契苾何力方告辭回了大營之中。 次日,天色剛明,就見戰場之上鼓聲隆隆,王對王,盧照辭和頡利兩位梟雄再一次在勝州相會,天下大局再次掌握在兩個男人手中。 「頡利,不知道這次你準備讓那個部族來送死!」盧照辭身著金甲,手執方天畫戟,在他的周圍名將無數,護住中軍,那盧照辭一上場,自然不想與他想廢話。一聲大喝,劍鋒直指頡利,哈哈大笑道:「不知道,這次是契苾何力,還是突利啊!聽聞你善於使用借刀殺人之計,這次朕就滿足你,不知道你想消弱哪一隻部族的實力,告訴朕,朕滿足你。」 三軍為之大嘩,突利和契苾何力恨不得發出一陣狂笑,沒想到唐朝皇帝言語居然如此犀利,剛一上場,就打破了頡利的算盤,看看,對方一眼就能看出你的打算來,並且不按常理出牌,將此事公之於眾,看你頡利又何面目讓突利等人出戰。他頡利是草原上的霸主,但是人做到這一步了,不但要有強硬的軍事力量,那名望也是很重要的。頡利這個時候一旦陣的要決定讓突利出戰。在草原上的威望肯定是大為降低。 頡利可汗騎在一匹白色的駿馬之上,神情像吃了蒼蠅一下難受,冷冷的掃了周圍眾人一眼,卻見突利和契苾何力那副得意的模樣來,恨不得立刻就提兵向前,將對方斬於馬下。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以的。只得惡狠狠的捏了一下馬鞭。 「盧照辭,你還是與以往一向的奸詐。」頡利哈哈大笑一向,冷哼道:「草原部族都是團結在蒼狼白鹿的旗幟下,征討天下,我頡利只不過是奉著上天的指示,統領草原部族。草原上部族數萬,都是團結一致,哪裡會有你們中原那樣勾心鬥角的。本可汗的部下都是忠於我大突厥民資的。為了將大突厥的軍旗遍佈天下,再所不辭。你這種挑撥離間的計策,是沒有絲毫用處的。真正的勝利不是嘴巴上能說的,而是在戰場上見分曉的。盧照辭,你也只是會耍耍嘴皮子而已。」 「是嗎?」盧照辭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朕就與你在戰場見分曉,只是朕怕到時候,你沒有膽子與朕廝殺了。」 「那就戰場上見分曉吧!」頡利可汗抽出腰間金刀,大喝道:「進攻,擒獲唐朝皇帝者,封地千里,命其為左谷蠡王,日後繼承我的汗位。全軍衝鋒。」 「將士們,決戰的時候到了。陌刀隊,進攻!」盧照辭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揚,就見身後軍隊分了開來,數千全身著盔甲的將士緩緩的走了出來。 大地為之震動。氣勢森嚴,彷彿高山在移動,大地為翻滾,只見這些將士,雙手執著一柄長刀,長刀雙面有刃,藍光閃爍,鋒利無比,正是盧照辭新近訓練的陌刀手。 「進攻!」在陌刀隊的兩端,一個大漢手執長槊,滿面虯鬚,雙眼睜似銅鈴,不是程咬金又是何人。在另一邊一壯漢身著盔甲,雖然身材矮小,但是週身遒勁,手中的長槊也是巨大無比,正是猛將羅士信。陌刀隊本就雄壯無比,加上這兩員猛將更是厲害非凡了。 「那是什麼?」頡利在陣後看的分明,卻見盧照辭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命令全軍進行衝鋒,而是派遣了數千人的隊伍迎戰自己的大軍,心中在驚訝的同時,更是感到一種危機。但是偏偏卻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陷阱。 「難道就靠著數千人馬,就能擊敗我的鐵騎嗎?」頡利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陌刀其實很早就出現過了,在隋朝的時候,就已經用在軍隊之中了,但是如此大規模的使用,卻是因為盧照辭的到來,為了抵禦北方的突厥騎兵,在如此大規模的在軍中使用。莫說頡利並不怎麼清楚這種陌刀的厲害,就是唐軍將領若非昨日觀看了陌刀隊的表演,恐怕也不會相信,這五千人就能應付衝鋒而來的數萬騎兵。畢竟在亂軍之中。數萬人和戰馬之中,這五千步兵,根本就不算的什麼,如同大海中的浪花一樣,不過一個衝鋒,或許就能解決的。 「快小心。」突利在大軍中看的分明,一見對方只出動了五千週身穿戴著盔甲,雙手執刀的步兵,生性謹慎的他,就知道對方不是在找死,那就是有陰謀。盧照辭會坐看這五千人馬送死嗎?那顯然不是,如此一來,只有最後一個理由了,就是這五千人絕對能對抗迎面而來的騎兵。一想到這裡,趕緊命自己的部署將衝鋒的速度降了下來。 「刀起,喝!」程咬金看的分明,一見對方衝了上來,血盆大口頓時張的老大,一聲大喝,就見眼前一道藍色刀光閃過,瞬間就見一股鮮血噴了出來,眼前慘叫聲一片,再睜大的時候,卻見面前死屍一片,這些死屍都是連人帶馬被砍成了一片。 「好厲害啊!」程咬金這才反應過來,正待再次指揮的時候,就聽見周圍傳來一陣喊殺聲,接著又見藍光一片,又見鮮血撲面而來,這個時候,連周圍空氣中都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氣。 「唰,唰!」一聲接著一聲; 「喝,喝!」一陣接著一陣; 「霍,霍!」一片接著一片。 眨眼之間,就見陌刀隊緩緩踏步而行,巨大的盔甲連帶著關西大漢那龐大的身軀,砸在大地之上。帶動了一陣陣震動。就在這瞬間,也不知道有都少突厥士兵死在陌刀之下,這陌刀雖然體積巨大,但是雙手舞動之時,使用的大多是依照慣性,發揮其劈砍鋒利的優勢來。一片接著一片,不到片刻,陌刀隊就前進了數十步之多,腳下瞬間就死了成千上百的突厥士兵,幾乎都是連帶著戰馬被劈成兩半的。 「這是什麼兵種!怎麼這麼厲害!」對面的頡利可汗早就麻木了。原本自己鐵騎衝鋒,肆意踐踏對方軍隊的場景並沒有出現,而出現的,卻是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在對方軍隊進攻下,居然毫無還手之力,不到瞬間,就死傷無數,這一下打擊的他說不出話來。其他的突厥貴族早就嚇的面色蒼白,這還是人嗎?簡直是魔鬼。 不光是他們,就是大唐自己軍隊中將領見狀,雙眼也睜的老大,雖然昨天已經見識過陌刀手的厲害,但是也僅僅是見識一番而已,並沒有見到實戰的情況,但是眼前的這種情況卻是讓眾將心中驚駭不已,這還是人嗎?這已經不是在打仗了,而是在屠殺,單方面的屠殺。 「太過血腥了。」祖明在身邊淡淡的說道。 「祖郎,若是能消滅突厥人,就是再怎麼血腥也是可以承受的。」李靖在一邊說道:「就是這五千人太少了,行動也比較緩慢,否則的話,必定能快速的擊敗對方,使的對方沒有喘息之機。」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行動雖然緩慢,但是與具裝士兵還是有所不同。這個頡利若是將這陌刀手當做具裝步兵來對待,注定著的失敗了。反正,我們是有的是時間,這些關西大漢生的力大無窮,支持半個時辰還是可以的。半個時辰,足夠可以使的對方損失慘重,足夠使的對方退兵。」 「陛下,看對方變陣了。」李靖指著對面的頡利大軍說道。 眾人望了過去,果然見頡利命人揮動中軍大,就見從大軍中衝出一隊隊騎兵來,各個張弓搭箭,卻是要發動突厥大軍中最為厲害的奔射技藝了。妄圖以鋒利的弓箭來對付陌刀手。 「嘿嘿,這個頡利可汗倒是不錯,可惜的是,他們碰到的是陌刀手。手中的陌刀刀身極厚,小小的弓箭哪裡能穿透陌刀刀身。」盧照辭見他們弓箭所指的方位,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砰!」只聽的一聲牙酸聲傳了出來,空中頓時現出一朵烏雲,朝陌刀隊砸了過去,就聽見一陣陣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一道道火花飛濺出來,卻是絲毫不能傷害陌刀手分毫,這些人身上的鎧甲儘是用鋼鐵所製,臉上雖然沒有用盔甲所覆蓋,但是有陌刀那巨大的刀面存在,弓箭根本就不能射透其中的分毫,紛紛跌落在地。卻是不見有任何一個陌刀手受到任何的傷害。 「對方以盔甲遮身,這弓箭之道必定是不行。我觀他們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久攻,行動緩慢。傳命三軍,分成三路進攻,剿滅這支重裝步兵,只要滅了他們,就等於毀了盧照辭一隻臂膀。」頡利可汗到底是用兵老師,一眼就看出了這其中的奧妙來。當下就見令旗一揮,數十萬大軍中,再次衝出數萬騎兵來,分成三面,朝陌刀手殺了過去。卻是要利用騎兵優勢,來拖垮陌刀手的體力,然後在加以圍殲。 「陛下,對方是要拖垮大軍的體力啊,可不能讓他們得逞了。」李靖見狀,頓時就知道對方的算計,心中一動,手中的令旗正待揮下,猛的感覺肩膀一動,卻見盧照辭搖了搖頭。 「看看再說。」盧照辭搖了搖頭,陌刀手這種第一次以大規模的出現在戰場上,其中必定是還有許多的不足之處,這就要認真總結。 只見陌刀隊面對這種情況,略微一驚訝之後,卻是立在原地不動,小心的防守著周圍的一切。只要有對方的騎兵靠近,就會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朝對方砍了過去,雖然還能砍倒一片,但是卻是收效甚微。 「看來,這陌刀的缺點還是明顯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雖然陌刀使用起來威力甚大,但是缺點還是明顯的,那就是機動性能差。 「陛下,這陌刀講究的是如牆推進,其進攻的效果很是明顯,但是移動速度很慢,容易受到諸多制約,若是能有弩兵,騎兵相互配合那就是最好了。」李靖在一邊說道:「單一兵種,無論是步兵,或者是騎兵,弩兵、奇兵、弓箭手等等,他們過去有著輝煌的歷史,但是在軍事戰爭中,都不可能是一直是贏家,後人必定會研究出新的武器,新的兵種來防禦,甚至擊敗這種單一的兵種,想想當年的魏武卒方陣,是何等得厲害,但是還是在騎兵興起之後,成了笑話。眼前的陌刀手雖然很是厲害,但是缺點也是很明顯的,還請陛下明察。」 第239章 大戰頡利 「命令騎兵出擊。護住陌刀隊的左右兩翼!」盧照辭面色一動,對身邊的李靖下令道。李靖點了點頭,不敢怠慢,手中令旗揮舞,就見左有尉遲恭,右有李君羨,兩人各自領著三萬騎兵呼嘯而過,直插入亂軍之中,兩員猛將,彷彿一柄利劍一樣,瞬間就刺穿了亂軍,在亂軍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口子,數萬騎兵頓時插入其中,為陌刀隊的左右翼,與對方進行糾纏之中。而有了騎兵護衛的陌刀隊,再次展現出令人瘋狂的一面來,這些關西大漢舞動著手中的陌刀,一步接著一步的向對面挺進,不斷有突厥騎兵連人帶馬被劈成了兩半。 「快,傳命突利、契苾何力,讓二人領軍加緊進攻左右翼。一定將唐朝的騎兵給我分開了。傳命弓箭手,對那重裝步步進行飛射,我就不相信,這些人是鐵做的,居然能頂著如此厚重的盔甲,還能支撐多久。」頡利可汗咬牙切齒的說道:「告訴突利和契苾何力,若是擊退不了這些騎兵,我就對他們不客氣了。」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下令不提。 「進攻吧!」突利和契苾何力聽了命令之後,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雖然對頡利軍隊損失慘重而感到一絲高興,但是一見盧照辭的這種如牆推進的陌刀隊也是感到一陣膽寒,看這大刀隊人數稀少,顯然是最近不久才訓練出來,僅僅只有數千人,但是若是將這種陌刀隊進行制式裝備的話,這草原日後還是突厥人的草原嗎?突利和契苾何力雖然和頡利有仇,不管事情都會對其掣肘,但是事關草原生死,他二人還是不敢怠慢的。 「陛下,突利和契苾何力也出動了,看來,他二人是見識到陌刀手的恐怖,心中也是有了畏懼,畢竟唇亡齒寒啊!生怕日後我們兵臨草原啊!」李靖在一邊說道。 「傳命弓箭手,位在陌刀手之後,對頡利大軍進行不間斷打擊。」盧照辭掃了掃戰場一眼。卻見左右兩翼,雙方爭奪的很是激烈,無論是弓箭手、步兵都不可能插足其中,唯一的亮點就是陌刀手,陌刀手仍然緩緩向前,大概是見識到陌刀手的厲害,五千陌刀手之前,根本就沒有什麼騎兵,對方僅僅是以弓箭手來阻擋陌刀手前進的速度。 「碰!」隨著李靖的令旗揮下,就見空中一道烏雲閃起,無數弓箭落在頡利大軍之中,突厥弓箭手猝不及防之下,死傷無數。看的頡利可汗面色發青,雙目儘是殺機,手中的馬鞭捏的緊緊。 「陛下,也只有諸多兵種配合,方有如此大的威力啊!」李靖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戰場說道:「若是這騎兵能定住對方的進攻那自然是最好了。」 「靖兄,這只是一次練兵而已。」盧照辭冷峻的臉孔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道:「任何一個兵種的出現,我們都是要認真實驗。這才知道,這個兵種在戰場上所起的作用。眼前的陌刀隊也是如此,如何做好諸多兵種的配合才是最重要的。可惜了!」 「陛下,這仗打到這個份上了,頡利這個時候只有退兵一途了,否則,就算他的兩翼都獲勝了,恐怕中軍也是死傷慘重啊!陛下又有何可惜的。」李靖驚訝的問道。 「呵呵,可惜不能取得全勝。」盧照辭呵呵的說道。心中到底是在想什麼卻是不知道。 一邊的李靖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花上一點時間,而是在琢磨著戰場上的局勢。眉頭緊皺,口中唸唸有詞,好半響才說道:「陛下,我軍按其職能分為弓手、弩手、駐隊、戰鋒隊、馬軍、跳蕩、奇兵等多種。每當戰鬥展開時候,敵人在一百五十步時候,弩兵開始射擊;敵人在六十步時候,弓箭手開始射箭;敵人攻入二十步時候,弓弩手發箭後就命陌刀手與戰鋒隊齊入奮擊,步兵稍敗後,奇兵、馬軍、跳蕩不准輕舉妄動,如果步兵的戰況不順利,跳蕩、奇兵、馬軍即迎前騰擊,步兵後退整頓後準備再援,如果跳蕩、奇兵、馬軍進攻不利,所有的步軍必須配合馬軍同時作戰。敵軍退卻,馬軍不得輕易追擊,必須確認敵人真正潰敗後,才能掩殺。我軍步馬結合,攻守有職,步兵為先鋒。騎兵為側輔,步兵配以弓弩、陌刀,騎兵負責步兵戰後的突擊與追擊。陌刀作為長柄大刀如牆一般推進,為先鋒步兵衝陣的主要兵器,與馬軍、奇兵一起構成我軍作戰的主要方略,陛下以為如何?」 「大將軍真不愧是用兵之大家,不過盞茶時間就能做出這種決斷來,朕不得不佩服啊!」盧照辭雙眼中精光一閃。他雖然是來自後世,也僅僅是接觸的知識比較多而已,若是論真正的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也只有李靖這樣的貴族子弟。這也是李靖就算是接受這種新式兵種的時候,也能很快的將自己所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大規模作戰中來,相反,盧照辭就算知道海陸空三軍合作的概念,就算知道步坦協調的基本知識,但是若是讓他運用到戰場上來,還是需要進行不斷的摸索,才能發揮的更好。當然,若是論最後的運用來說,接受過先進的教育和擁有廣闊的知識存儲的盧照辭,在某些時候,還是在李靖之上的。最起碼,這種陌刀大規模運用之上,李靖就落後於盧照辭。這不是知識思想的落後,而不是才能的落後。 「大將軍,剩下的就看你的指揮了。」盧照辭也不推辭,自己雖然是皇帝,但是沒有必要學乾隆,什麼事情都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有些事情還是應該交給下面人去做的,只要符合自己的結果就行了。這種戰場上的臨機決斷,還是交給李靖這個軍事大家的好。 那李靖也是不敢怠慢,畢竟指揮數十萬大軍作戰的機會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李靖這一生,也許就只能碰到這一次了。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剛剛出現的兵種,讓李靖也是躍躍而試,一聽得盧照辭下令,當下也不推辭,趕緊將指揮權接了過來,手中的令旗連連揮舞,就將自己剛才所悟出的戰陣方法一一實現出來,數十萬大軍都隨著令旗的揮舞而動了起來。瞬間一個巨大的陣型就在廣闊的戰場是展了開來。仍然是李靖最為拿手的六花陣,對方雖然騎兵很是厲害但是一入六花陣中,迎面而來的仍然是數倍強於自己的力量,而陌刀手卻是兩翼都得到了保護,根本就不用害怕周圍的敵軍,如牆而推進,殺敵無數,自身卻是受損甚微。 「大汗,不能再打了,唐朝的軍隊太厲害了,兒郎們根本就擋不住對方的進攻,這些人都被對方的大刀給殺怕了,不如回去商量一番,如何對付對方的大刀片子,來日再戰就是了。」執失思力滿身鮮血闖了過來,臉上一臉的畏懼之色。 頡利可汗忍不住吞了口吐沫,也緊張的望著不斷接近的六花陣,與那個在大陣中出現的數千陌刀手,藍光閃閃,每次劈一下,就見一隊騎兵倒在對方的刀下,很是厲害,幾乎沒有可擋之物。周圍的大陣繞轉,不斷的護衛著對方的左右翼,使的自己的隊伍根本就沒有時間。更為可氣的是,對方的陌刀手雖然身強力壯,力量也是有盡的時候,對方的大陣中不斷地衍生出新的變化,利用人數多的將這些陌刀手護在中間,以供他們恢復實力。再次劈砍。雖然對方也會因此而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相比較而言,陌刀手的殺傷力更為重要,不但擊殺突厥士兵,更為重要的是能打擊突厥士兵的戰鬥意志,使的軍心動盪。 「撤軍。命令突利和契苾何力為後軍,掩護大軍撤回大營。」頡利嘴唇直哆嗦,嘴巴裡終於喊出了這兩個字來,好像有千斤中,話音一落,頡利頓時神情灰暗,高大健壯的身形頓時矮了不少。 隨著突厥中軍大的緩緩移動,突厥士兵也開始脫離戰場,緩緩的朝大營而去。而突利和契苾何力二人雖然心中惱火,但是也知道這次大戰,頡利的親軍死傷不少,反而是首先發現問題,生性謹慎的突利和契苾何力二人部族死傷較少,這兩人要做後軍,掩護大軍撤退也是應當的。 望著頡利大軍緩緩撤退,戰場上的唐軍頓時歡呼起來,戰後餘生的他們享受著勝利的歡喜,一邊掩藏著戰友的屍體,一邊收繳著戰利品。這場大戰下來,雙方都死傷了數萬人之多,但是仔細看了戰場上的屍首,突厥士兵死傷的人數遠在唐軍之上。更有許多直接是被陌刀手劈成兩半的。讓眾多唐軍士兵,對那陌刀手嚮往不已,如此厲害的兵種,簡直就是戰場上王者的存在,誰不嚮往。 「哈哈,走,我們回營。」盧照辭哈哈大笑,抽了一馬鞭,胯下戰馬頓時朝大營飛奔而去,在他的身後,李靖等將也都緊隨其後,臉上都是一片歡喜之色。 第240章 詭計 「你們說說,如今該怎麼辦?」牙帳之中。頡利可汗面色陰沉,冷冷的望著眾人。大帳中氣氛很是沉悶,首次在野戰之中,突厥人打不過中原,往日的信心在此刻被擊垮,讓眾人很是難受。 「大汗,若是臣下沒有猜錯的話,盧照辭所用的兵器叫做陌刀,當初在前隋的時候臣下也曾用過,但是如此大規模的出現在戰場上還是屬於第一次。所以我等是沒有防備的,故此才有了這樣的失敗。這樣的失敗,非戰之因素,與我等突厥騎兵沒有多大的關係。」突利可汗淡淡的說道。其餘眾人聞言臉上也紛紛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既然是對方的原因,不是自己的騎兵不行,眾人自然不怕頡利能藉機發難了。 「雖然如此,但是盧照辭如今有陌刀在手,三軍相互配合,威力不凡,非是我等騎兵可以抵擋的。」頡利點了點頭,他也承認今日白天的失利。並不是自己指揮的不行,那是因為對方的陌刀手出現的太過突然,使的自己沒有防備,這才是造成失敗的重要原因。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這場頹局。 「可汗,對方的陌刀手進攻雖然很是犀利,週身鎧甲遮蓋,使的我們大突厥的騎射失去了作用,就算弓箭能穿透他們的盔甲,但是對敵人的傷害也是微乎其微的,根本就不能影響對方的戰鬥力。」執失思力惡狠狠的說道:「不過,他們的移動速度很是緩慢,這就是他們的弱點,若是限制他們移動速度,對方就沒有優勢可言了。」 「執失思力說的極是。」頡利可汗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道:「那我們現在就說說如何限制他們的移動速度。」 「大汗,這移動速度雖然看似他們的弱點,但是實際上並非是他們的真正的弱點,真正的弱點,臣下以為是那諸兵種配合。只要解決對方的諸兵種配合,才能有效的遏制住對方的進攻速度,使的他們的劣勢更大的暴露出來。」契苾何力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淡淡的橫了執失思力一眼,一個猛將居然也能看的清楚兵家要事,想當然爾! 彷彿感覺到契苾何力雙目中的蔑視,執失思力臉色發紅,冷哼哼的說道:「諸兵種配合。契苾何力,只要抓住他們的最厲害的拳頭,消滅他們最厲害的拳頭,就算他們再怎麼配合也是沒有用處的。以前我們草原人南下中原的時候,他們也會擺出陣勢,以弓箭手、弩兵、步兵、騎兵相互配合,來抵擋我大突厥的軍隊,可是最後又能怎樣,還不是在我突厥騎兵面前俯首稱臣了嗎?如今只要消滅這支陌刀手,就等於砍掉了盧照辭最有力的拳頭,然後對其他部隊進行殲滅。使的戰爭又能回到老路上去,由我們來掌握戰場上的主動權。還請大汗明察。」 突利驚訝的望著執失思力一眼,他很是奇怪,這些話能從執失思力嘴巴中講了出來,只是看似說的有道理,但是實際上,卻是沒有說到點子上,陌刀手這種利器,是進攻的排頭兵,盧照辭到如今才使用出來,由此可見。對方對這個陌刀手是何等的重視,消滅這些陌刀手,恐怕是相當困難的。執失思力只是在眾人面前畫了一個大餅而已,但是實際上並沒有解決實際的問題。契苾何力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 「執失思力,那你有什麼計策能對付盧照辭的陌刀手嗎?」頡利雙目中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來。顯然他也是看出了其中的問題,只是眼下卻是沒有合適的手段,來對付對方的諸兵種配合,只能選擇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手段。更或者說,他是還沒有想到用合適的方法來取得勝利的。 「末將聽說在勝州城內有許多的唐朝百姓。可汗可以拿來用一用。」執失思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笑呵呵的說道:「當初勃帖就是以這些百姓威脅城內的百姓投降的,如今正好作為前鋒營,驅趕他們去對付這些陌刀手,哼哼,這些陌刀手不是很厲害嗎?就讓他們來殺自己的子民吧!殺,盧照辭這個帝王日後恐怕要承擔千古罪名了,若是不殺,嘿嘿,那就正好了!」 「絲!」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紛紛朝執失思力望了過去,不,確切的說是朝執失思力旁邊的勃帖望去,執失思力雖然很是殘暴,但是這種陰毒的計策卻不可能是他想出來的,唯一能想出這種陰毒計策的,在突厥中,除掉頡利外,恐怕就是勃帖了。不過,這種計策雖然陰險,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有效的辦法。能夠抵擋陌刀手的進攻的有效手段。甚至可以說,這不但是對付陌刀手的最佳手段,更是能對付唐軍的弓箭手,步兵的最佳手段,若是能在這些老百姓之中,混入突厥士兵,那就更厲害了。 「可汗,這種計策不能用。」突利皺了皺眉頭,拱手道:「您這次征伐中原,不是像以往一樣,僅僅是用來劫掠中原人口的,而是要與盧照辭爭奪天下來的。以百姓為前驅,固然能破陌刀手,但是可汗也會因此而喪失民心。還請可汗三思。」 「這個?」頡利臉上也露出一絲遲疑來。突利說這些話也許是有其他的心思,但是有一點說的很是有道理,他不是來劫掠中原人口財物來的,而是為了與盧照辭爭鬥天下來的。若是這麼幹下去,那就是喪失了民心,這日後還有人會臣服於自己嗎? 「中原百姓最是愚蠢,只要能給他們吃的,他們才不會理睬到底是何人統治他們呢!」勃帖在一邊冷笑道:「二汗,這點你恐怕不瞭解中原百姓了,你想想。如今在黃河大堤上修葺渡口的那些勝州青壯們,只要每天給他們飯吃,他們才不會到底是為誰做事呢!可汗,這是最好的辦法,您下令吧!只要擊敗了面前的五十萬大軍,這天下就是你的了。還猶豫什麼呢?什麼事情能大於統一天下,佔據如畫江山來的痛快呢!」 「不錯。只有先打下天下,然後才是治理天下。」頡利雙眼一亮,不由的拍了拍大腿說道:「先破了盧照辭的大陣再說。至於其他的,以後再做考慮就是了。執失思力,你回勝州。將勝州的老弱儘是押來。」 「是!臣下這就去。」執失思力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朝突利和契苾何力望了望一眼。只可惜的,迎接執失思力的卻是一張冷笑的臉孔的。 而在對面的盧照辭大營之中,到處是一片歡聲笑語之聲,這次能在野戰中打敗頡利,自從北周、前隋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的事情了。隋朝末年的時候,突厥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強大的讓人擔心害怕,凡是在北方起兵造反之人,沒有一個不對突厥人巴結一番的。向突厥稱臣,就是唐高祖李淵也不例外。說是用來締結盟友的,其實上,還不是用來巴結突厥人的,如今情勢變了,倚仗陌刀手,加上諸兵種配合,足夠可以使的大唐軍隊能在野戰中與突厥人對陣中佔據上風。這是相當難能可貴的。雖然在騎兵衝突中死傷無數,但是仍然是逼迫了突厥大軍主動撤退,這已經足以讓諸將感到自豪的了。 「大將軍,請!」盧照辭坐在上手,笑呵呵的說道:「軍中不能飲酒,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朕就以茶代酒,敬大將軍一杯。諸卿,來,共敬大將軍。」 「大將軍,請!」眾將雙眼中冒出火熱的光芒來,心中卻是嚮往無比。做將軍能做到李靖這種程度也是相當難得的了。想想,當今貞觀天子不斷的恩遇,每次出征歸來,貞觀天子都是親自出城十里相迎,指揮五十萬大軍,而心中毫無防備之心,這種待遇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的到的。作為臣子,有如此福分也是可以知足的了。 「老臣多謝陛下。」李靖也不推辭。他心中坦蕩,更何況。與盧照辭盡十年的交情,足夠讓他瞭解盧照辭的為人,那套君臣相互猜忌的一套在李靖這裡並不適用。更為重要的是,李靖知足常樂,功名利祿對於他來說,已經是過眼雲煙,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的。無慾則剛,李靖深信這一點。 「大將軍,告訴朕,明日,這頡利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對付朕的陌刀手?」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說道:「朕有諸軍配合,那頡利能在短時間內想出對付朕的辦法來,大將軍,告訴你,朕不相信。」 「陛下,這萬事沒有絕對的。」李靖想了想,沉思片刻,方說道:「陌刀手的缺陷也是很明顯的,一是速度慢,而另一方面就是體力消耗嚴重,不能長時間的支撐下去。一旦脫離大軍的配合,必定只有敗亡一途。所以這個時候,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正在想著能對付我們陌刀手的計策。」 「大將軍,若是陌刀手單獨出擊,利用這陌刀手的弱點,還是有可能將這些陌刀手消滅的,但是若是我等三軍配合,頡利想消滅這陌刀手,恐怕有些不大可能吧!這話,俺老程可不相信。」程咬金今日可是大開眼界了,對陌刀手更是歡喜的緊,還想著以後如何向盧照辭開口,讓他統領這數千陌刀手呢,這個時候被李靖這麼一說,心中自然是不高興了,趕緊說道。 「戰陣雖然也是靈活多變的,但是到底相對於人來說,還是一個死物,只有人才是活物,人乃是萬物之主,諸兵種聯合,加上我的六花陣,卻是能將我們數十萬大軍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能轉瞬間消滅對方數萬兵力,但是時間久了,還是有弱點的。」 「不錯,我們不能因為一次勝利,就得意自滿。要知道頡利縱橫草原而不敗,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明日他們要出戰,自然是好的,若是不出戰,必然是在想辦法對付我們的陌刀手了。」盧照辭點了點頭。 「陛下,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將諸多兵種混合在一起,配合陌刀手,將他們的威力發揮到最大程度,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變化,我們只要守住我們的根本,那就可以了,如今在我們的外圍,有秦勇的數千大軍,縱橫在草原之上,襲擾他們的糧道,有驃騎大將軍徐世績,對付雲中的兵馬,只要擊敗了雲中的兵馬,就可以深入草原,破壞草原上的一切,然後將消息傳給頡利大軍,嘿嘿,頡利或許能穩的住,可是他手下的那些部落們恐怕就忍不住了。他們是尊奉頡利為主,那是頡利能給他們帶來好處,若是不能帶來好處,或者是說,還要累及自己的部族的話,對頡利的忠誠度就會大為降低,雲中靠近突利的部族,他若是知道自己的部族受到襲擊的話,肯定會呆不住的,他的部族可是關係到他與頡利對抗的根本了。那是不可能丟失的。」李靖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今日我們只是檢測一番陌刀手的威力,諸兵種初步的協調起來,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只有多加聯繫,才能更好的發揮陌刀手的威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擊敗頡利,將他們打回草原。若是將他們打的一蹶不振,那我們三年,不,兩年的時間,就可以讓我們深入草原了。徹底的解決來自北方草原的威脅了。」 「陛下所言,讓人心生神往,老臣也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到時候,臣還願意鞍前馬後,為陛下征戰草原,一舉剿滅頡利大軍。」李靖虎目生威,聲若洪鐘,震動大帳。 「臣等願為陛下效力。」眾將心中激盪,也紛紛站起來大聲喝道。 「好,好,我等君臣一心,何怕頡利大軍。諸卿,我等共勉。」盧照辭也大聲說道。端起面前的濃茶一口喝了下去。 「這個時候,頡利或許在對面大營中享用烤全羊,我等在這邊可也是不落下啊!朕已經命御廚做了烤乳豬。來呀,給每位將軍上一隻。」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這軍中飲酒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在軍中吃東西卻是可以的。更何況,今日是打了勝仗,自然更是應該慶祝一番了。隨著盧照辭的一聲令下,數十隻烤乳豬就端了上來,清香撲鼻,讓人垂涎欲滴,那程咬金等人更是睜大著雙眼,乳豬剛剛端在几案之上,就忍不住將乳豬抓在手中吃了起來。 烤乳豬早在西周的時候就被稱為八珍之一,不過那個時候被稱為是「炮豚」。如今經過御廚加工過的乳豬更是讓人驚歎不已,只見它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顯得十分特異非凡。不是普通的大戶能夠享用的。 且不說盧照辭在大帳中大宴眾將,次日,盧照辭一面命令程咬金等人出營挑戰,一面又命李靖完善大陣,以應付頡利的種種招數。 「看來,頡利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一連數日都是躲在營中不出來。大將軍,是時候想辦法,逼頡利決戰了。」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盧照辭雖然每天都在命人挑戰,可惜是頡利根本就不理睬唐軍,只知道躲在大營之中,緊閉營門,任由盧照辭在外面挑戰,一旦有軍隊接近,就命人以強弓硬弩射之。而盧照辭又要因為要訓練諸多兵種合成作戰,對於這種情況,倒是不在意。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在本土作戰,糧草後勤之類的根本就不在乎,而頡利卻不同,時刻要防備來自秦勇對糧道的襲擾,恐怕過的也十分的痛苦吧! 「陛下,錦衣衛有緊急情況來報!」這個時候,忽然秦九道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有一相貌不俗的中年人,大腹便便,臉上更是閃爍著一絲精明之色,好像是一個商人。 「臣錦衣衛小旗左青拜見陛下,拜見大將軍。」只見左青拜道。 「起來說話。」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和藹之色來,問道:「有何緊急消息傳來?」 「回陛下的話,臣接到勝州城內潛藏的兄弟說,勃帖三日前去了勝州,準備將勝州城內所有的老弱都押到軍前來,恐怕是另有陰謀。還請陛下詳查。」左青恭恭敬敬的說道。 「你是怎麼逃過突厥大軍的搜索的?」李靖雙目炯炯有神,望著左青說道。 「下官薄有錢財,所以才……」左青臉上微紅,偷偷的望著盧照辭一眼。 「來人,賞左青金百斤。左青,辛苦看,下去休息吧!」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對左青說道。 「臣謝陛下。」左青聞言心中大喜,百金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卻是陛下親自賞賜,他如何不高興。 「大將軍,你看這突厥人是不是有什麼陰謀?」盧照辭皺著眉頭問道。 第241章 天下烏鴉一般黑 「陛下但請放心。臣已經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了?」李靖眉頭皺了皺,說道:「此事尚且有點麻煩,空日後史書上有礙陛下名聲而已。」 「大將軍,此話怎講?」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想必是那頡利見陌刀手不好破解,加上臣的六花陣很是玄妙,他們不知道如此是好,所以才想出如此惡毒的計策來,想要破臣的大陣。」李靖淡淡的說道:「他們必定是以勝州百姓為前驅,抵擋陌刀陣、弓箭手、弩手的進攻,大軍緩緩相逼,然後方以騎兵進攻我軍左右翼,這樣一來,我軍的陌刀手就失去了進攻優勢,戰場上的局勢就會再次回到以前的模樣,對方以強悍的騎兵佔據戰場上的主動權。」 「啊!若真是用這種方法,這種計策簡直是太惡毒了,朕如何下令讓自己的士兵攻擊這些無辜的百姓。」盧照辭微微一變。在這個世界中可是沒有什麼人道主義,凡是能當做進攻的有效手段的,只要能最後取得勝利的,無所不用。對方的這個手段雖然不高明,但是偏偏很有效。 「陛下。但請放心,臣已經有了完全之策,保證對方的手段不會有損朝廷的利益。」李靖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來。他口中的不會損害朝廷的利益,實際上是說不會損害盧照辭的名聲。 「如此甚好。」盧照辭聞言心中一鬆,他相信李靖,既然李靖都說了這種話,顯然他肯定是有這個把握的。當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朕有靖兄,可抵擋千軍萬馬,無論頡利有什麼陰謀詭計,朕也是不怕的。」 「陛下太看的起老臣了。」饒是李靖見過不少的大風大浪,從年輕時期的懷才不遇,到如今的位列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一見到眼前的這種情況,心中也只能是露出一絲苦笑來。好像這個皇帝有些,有些陰險,或者說是懶惰更為確切點。 「有人才若是不用的話,那就就是最大的浪費,朕衝鋒陷陣,也許靖兄不如朕,陰謀詭計,靖兄也許不如朕,但是若是臨陣指揮,朕不如靖兄。朕能有今天,不光是因為天命在朕。更為重要的是,朕會用人,朕有一文一武,文為岑文本,武者就是你李靖了。朕的天下就是你二人幫朕奪回來的。」盧照辭正容說道。 「臣願為陛下效勞。」李靖虎目微微一紅,拱手說道。 「不久之後,朕會修建一樓,叫做凌煙閣,在其中將會供奉二十四名臣像,請名家執筆,將岑文本、靖兄的像懸掛其上,每年接受皇室的朝拜。讓靖兄名垂青史。」盧照辭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說道。 「臣謝過陛下!」李靖毫不猶豫的拜道。文臣武將,不但追求自己的名聲,更為重要的是,追求青史留名,這李靖也是一樣的,更何況,還能接受皇室每年的祭祀朝拜,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靖兄,不知道明日你準備如何應付眼前的局勢?這些百姓是殺也殺不得,我軍是退也退不得啊!」盧照辭雖然臉上仍然是笑嘻嘻的。但是臉上的一抹憂慮卻是掩藏不住的。 「陛下,臣斗膽問一句,若是臣沒有辦法的,陛下當如何是好?」李靖忽然問道。 盧照辭被其問的措手不及,雙眼睜的老大,好半響,才哈哈大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朕雖然是天子,但是卻也是確定不了天意如何,只能是順勢而為啊!不知道大將軍對朕的回答可否滿意。」 「臣知道了。」李靖點了點頭,道:「臣為臣子,當尊天子之命。」 「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大將軍,這一仗就靠你了。」 「陛下,距此地南方約百里處,有一峽谷,乃是中原的要道,這條道路十分奇特,在它兩邊各有一個小道,平常人很難發現,其中可以藏住十萬大軍,陛下既然我們前軍不能攻擊他們,那就攻擊他們的後軍。」李靖雙眼中精光閃爍,說不出的詭異。 「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裡就靠大將軍了。這裡自然是有朕做主。」 「臣多謝陛下。」李靖沉聲說道。 卻說黑夜降臨,唐軍後營之中,詭異的衝出了無數黑影,飛快的沒入黑夜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咚咚!」 「嗚嗚!」 天色剛明,唐軍就聽見對面鼓聲隆隆,號角聲吹的震天響,唐軍士兵紛紛驚訝的望著對面的突厥大軍,卻見對面不但有無數的突厥士兵,正耀武揚威的騎在馬上,而在戰場之前,更是有成千數萬的大唐百姓,正被他們驅趕著,立在兩軍之間。三軍不由的為之大嘩。這種情況,早就被人飛速的告訴盧照辭和眾將。 「陛下,這個頡利就是狗屎,居然想出這種方法來。」程咬金掃了周圍一眼,忽然是發現到什麼似的,驚叫道:「咦,大將軍怎麼不見了,老黑炭和羅矮子也不見了,不會還沒有起來吧!真是太失禮了。陛下,想必是昨夜巡視太晚了,還請陛下恕罪。」 「傳命三軍,拔寨起程,後退二十里安營。」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對程咬金說道。 「拔寨後撤?陛下,您說要後撤?」程咬金嘴巴張的老大,他可從來就沒有想過,盧照辭居然連仗都不打,就拔寨後撤,這是他想不到的。正待再問的時候,卻見盧照辭早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程將軍,你難道沒有看見前面的那些百姓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嗎?」祖明淡淡的說道:「陛下為天下之主,豈會做傷害自己子民的事情來,只能緩緩後撤,以尋找戰機。」 「祖郎說的極是。」李君羨點了點頭。道:「陛下仁心愛民,豈會讓自己的士兵以刀槍來對付自己的子民?一旦這樣做了,日後史書如何記載陛下?」 「也是!哼,便宜了這個頡利,這個傢伙就是個王八蛋。」程咬金惡狠狠的對著頡利大軍吐了一口吐沫。 「撤!」隨著從中軍大帳中衝出的數十匹戰馬,撤軍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三軍,三軍為之大嘩,想前幾日,大軍擺起大陣,將突厥士兵殺的狼狽逃竄,如今倒好,大軍居然要撤出大營,這讓三軍為之不解,待瞭解到真正原因之後,三軍紛紛大呼陛下仁慈,又大罵頡利狡詐,當下紛紛收拾行裝,在陌刀手和騎兵的護衛下,花了整整大半天的時間,數十萬大軍緩緩朝後撤去。直到二十里處,方才紮下大營。 「大汗,盧照辭撤軍了。」突厥大帳內,執失思力等人紛紛闖了進來,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數日前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這下總算是吐了一口氣,逼的盧照辭撤軍了。儘管這種方法不怎麼光明,但是只要是打勝仗了,又分什麼光明的,或者卑鄙的。看看,連當初反對和鄙視的突利、契苾何力二人臉上不都露出高興的模樣來嗎? 「這個盧照辭果真是沽名釣譽,為了所謂的仁義,做出這種舉動來,簡直是找死。」頡利哈哈大笑道:「他既然退,那麼我們就追,一直追到長安去,看看他盧照辭又能退到哪裡去?哈哈,他若是要殺這些百姓。那他在中原就會失去民心,失去民心,這中原就有可能回復到當年隋朝末年的情況去,到時候,就是我突厥的機會。入主中原的機會。你們到時候都能成為我突厥的大貴族,中原花花世界,就有你我來享受。」 「聽可汗命令。」眾多突厥貴族紛紛大喝道。 「追擊!」頡利可汗意氣風發,揮了揮手,瞬間就聽見突厥大營中,發出一陣呼嘯之聲。當初被陌刀手所驚訝的突厥士兵,這個時候終於能挺的起來了,紛紛發出一聲聲怒吼,騎上戰馬,鐵蹄發出隆隆之聲,大地為之顫抖,席捲著周圍的一切,驅趕這勝州的老弱婦孺,朝盧照辭大軍緩緩的壓迫下來。 …… 「哼,又是這一招,難道這個頡利除掉這一招外,就沒有其他的手段了嗎?」次日,天色剛明,又聽見大營之外,鼓聲隆隆,號角聲連綿不絕,震動天地,整個大地上都傳來一陣喊殺生。被擺放在前面的炮灰這個時候好像又多了起來,顯然,是頡利又從旁邊城池中押解而來的。也是為了增加盧照辭心裡壓力的。 「真想出去戰個一場,就算死在戰場之上,也是可以的。」程咬金惡狠狠的說道。 「陛下這個時候恐怕比你還著急呢?不過奇怪的是,怎麼沒見到大將軍,連羅士信將軍和尉遲將軍都不見蹤影了,真是奇怪。」祖明小心翼翼的說道:「兩位將軍,你們說陛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等啊!」 「祖郎乃是陛下的弟子,你何不去問一問?」李君羨笑呵呵的說道。 祖明聞言頓時縮了縮腦袋,雖然他是盧照辭的弟子,而且是還很受重用的弟子,但是有些事情涉及到軍事機密,也不是隨便能打聽清楚的,到時候,被盧照辭惦記著,可不是祖明能承擔了的。 「陛下既然有了主意,我們還是不要打擾陛下的好。」祖明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有旨,命三軍整頓裝備,兵退三十里。」這個時候,就見中軍大帳中,數十騎飛奔而出,這些騎兵身著繡衣使者服裝,飛奔之間,威風無比。 「什麼時候錦衣衛也趕來了?」祖明皺了皺眉頭,繡衣並非人人能穿的,這種飛魚服裝也只有錦衣衛的人能穿,如今中軍大帳中,出現了這麼多的繡衣使者,說明錦衣衛早就進入大營之中了。眾人心中很是驚訝。 「嘿嘿,這些傢伙總是神出鬼沒的,弄不好,就在你旁邊,或許就有一個錦衣衛的,或許連你的枕邊人也是錦衣衛的,這又有什麼奇怪的。」李君羨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的驚訝之色。錦衣衛、粘桿處在大唐眾文臣武將之中名聲不大好,尤其是粘桿處,都是神秘無比的人物。 「退兵三十里!陛下到底是想幹什麼?」程咬金皺了皺眉頭道:「昨日兵退二十里,今日兵退三十里,陛下這葫蘆裡賣什麼藥呢?再退的話,恐怕就要到長城邊上了,這如何是好?」 「走吧!我相信陛下肯定是有陛下的打算。」祖明笑呵呵的說道。這一方面盧照辭是他的老師,而另一方面,大將軍李靖都沒有出現,由此可見,在這退兵的背後,必然是有其他的計謀。若是沒有猜錯的,恐怕針對的就是頡利的。想想這錦衣衛都已經趕來,頡利的計謀也許在實施之前,就已經被眾人所發現。否則的話,這退兵也沒有如此的快速,如此的順利。 「什麼,盧照辭又退兵了!」頡利牙帳之中,頡利可汗滿面歡喜之色,雙目中儘是得意的模樣,他也沒有想到,一個計策居然有如此作用,逼迫的盧照辭連仗都不打,就退兵了五十里了。 「恭喜可汗,賀喜可汗。盧照辭這樣退下去的,恐怕不久之後,就要到長城邊了。」勃帖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厲害了。這個計策是誰出的,還不是他勃帖的出的。看看我勃帖是何等的厲害,一個小小的計策,就能將盧照辭逼迫的兵退五十里。更有可能還要繼續退下去。 「可汗,盧照辭此人陰險,這次率領五十萬大軍與我等對峙在此,分明是想要滅我突厥一族,最起碼也要重創我突厥一族,想像,這五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的,每日所耗的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更何況,盧照辭為了帝位,就曾逼迫自己的岳父,囚禁自己的親叔叔,還殺了自己的親弟弟,這種人物,豈會為了這數萬百姓而放棄大業的,屬下以為盧照辭必定是有詭計,臣建議,不能這麼下去了,應該想辦法,盡早的結束戰鬥。要知道秦勇還在河北不斷的破壞我軍的糧草,雲中一線也已經有三天都沒有收到信息了,屬下害怕,雲中一線,早就被徐世績所突破了。」契苾何力大聲說道。 「你是讓我退兵,在這種情況下讓我數十萬大軍退兵。」頡利雙目陰冷,冷哼哼的說道:「就是我同意,你以為我手下的人會同意嗎?我們的突厥大軍會同意嗎?」 「這個?可是屬下認為盧照辭肯定是有陰謀的。」契苾何力緊張的說道。這盧照辭是何等人物,他契苾何力就不相信,盧照辭就如此甘願這退兵,為了這數萬百姓而退兵,一個真正的王者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這樣做,會使的更多的唐朝百姓跟在後面受苦受難,更何況,盧照辭這個人心狠手辣,更是不會甘心被頡利搜逼迫的。 「哈哈,盧照辭他現在還有什麼計策,黔驢技窮而已!無奈之下只得退兵,企圖在退兵的過程中發現我軍的漏洞。他還有能有什麼辦法?」勃帖看著契苾何力緊張的模樣,不由的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斥著得意之色來。 「不錯。」頡利可汗也得意的說道:「中原的皇帝自詡仁義,時刻把愛民如子掛在嘴巴上,這個盧照辭也是如此。哼哼,既然他要退,那我就進。傳命,我軍再次兵壓三十里,直抵唐軍下寨,看他有什麼手段。」 「是!」 …… 「陛下有旨,兵退二十里!」唐軍大營之中,數十位錦衣衛騎馬飛奔,將這個消息再次傳遍大營。 「什麼又退兵二十里?」眾人大嘩。 …… 「陛下有旨,兵退十里!」 …… 「陛下有旨,兵退二十里!」 …… 「陛下有旨,兵退十里!」 大營中眾將早就對在退兵之事,早就麻木了,紛紛猜測著明日將會退兵多少里。 「祖郎,你說陛下明日又將退兵多少里?」轅門出,程咬金望著遠處正在大營的頡利大軍,深深的歎了口氣問道。 「明日陛下是不會退兵的。」旁邊走來李君羨,笑呵呵說道:「陛下明日不但不會退兵,恐怕還是要與頡利決戰了。」 「決戰?」程咬金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說道:「五郎,你是說陛下明日將要決戰,難道陛下已經找到對付頡利那個王八蛋的方法不成?」 「陛下其實早就找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李君羨笑道:「陛下一方面是使的頡利麻痺大意,而另一個方面,嘖嘖,你看看,軍中將士,軍心可用啊!想必明日他們就會奮勇殺敵的。頡利雖然是小有計謀,但是若是與陛下比起來,那可是差遠了。」 「此話怎講?」程咬金驚訝的問道。 「還記得昨天經過的那座峽谷嗎?」李君羨臉上現出一絲詭異之色,道:「我料定陛下肯定會將那裡作為主戰場的。」 「真的?」程咬金和祖明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來。 第242章 拋棄,中伏 「沒看到陛下到現在還沒有下令拔營而走嗎?」李君羨笑呵呵的說道:「以前都是對方剛剛紮下大營。陛下就會下令大軍做好開拔的準備,如今陛下還沒有下令我等做好準備,由此可見,恐怕陛下要在這裡打上一仗了。」 「不錯,恐怕陛下是要在這裡打上一仗了。」祖明望著對面的突厥大營說道:「你看看,如今我在山谷的這邊,而對方在山谷的另外一邊,山谷之中,地勢狹小,若是以陌刀隊,或者重甲步兵攔住山谷,對方強大的騎兵就不能發揮巨大的作用。就算對方驅使百姓進攻的話,嘿嘿〔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數萬百姓通過這個山谷,恐怕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這個時間就足夠我們做出不一樣的反應了。」 「嘿嘿,原來陛下在這裡紮營居然還有這般道理。」程咬金嘿嘿的笑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狡黠。祖明卻是看的分明,猛的想起盧照辭當初說的話來,程咬金粗中有細,絕對是個福將。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這些東西雖然要思索一番才能想得清楚,但是程咬金縱橫河南的時候,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勝仗,豈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現在看來,對方不是不懂,而是在藏拙。一想到這裡,祖明略有深意的朝程咬金掃了一眼。只見那程咬金黑的發亮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尷尬來。 「咚咚!」就在這個時候,鼓聲響起,震動天地,更是傳的老遠,眾人面色一變,臉上頓時露出凝重之色來,撤退到如今,已經有數日之久,中軍大帳之中,從來就沒有響起過戰鼓之聲,這個時候猛的響起,顯然是有大事發生,眾將不敢怠慢,紛紛朝中軍大帳而去,就是程咬金也收起了臉上憨厚的笑容來,緊隨眾將之後,朝中軍大帳而去。 「你們都來了?看看吧!」等到眾將進了大帳的時候,卻見中軍帥椅上端坐著一人,卻是監門衛大將軍常何。 「怎麼是你?」程咬金大驚失色道。 「長安有急事。陛下昨夜就回長安了,授命本帥節制諸將。」常何雙手捧著一柄寶劍,正是盧照辭的貼身佩劍。 「聽將軍號令。」眾將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說道。 「那好,這次召集諸將,就是來商議如何對付頡利之事。」常何並沒有與諸將廢話,而是指著對面說道。只見大帳之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模型,這種東西眾人並不陌生,幾乎每次大戰的時候,中軍大帳中都有這種模型,只是或大或小而已,眼前的這個模型卻是很大,這些東西也只有那些神出鬼沒的錦衣衛才能做的成功。眾將掃了一眼,果見黑暗處,隱隱有不少的繡衣使者錦衣衛。 「這是我軍現在所在的位置,千步之外就是頡利的大營。」忽見常何站起身來,右手上握著劍柄,在模型上指了指。笑道:「這些日子,陛下一直退兵,就是為了到達這裡。谷口地勢較為狹窄,可以讓頡利的騎兵能投入戰場上的人數較少。進攻的力度也會小了不少。呵呵,更為重要的是,想必你們也看見了,這千步的距離,若是讓成千上萬的人同時通過那是不可能的,頡利若是在想讓那些大唐子民做前鋒,來逼迫我軍後退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本將倒是想讓他像以前那樣,逼迫我軍。」 「嘿嘿!」眾將紛紛發出一絲暗笑來。 「祖明,你領弓箭手,暗中埋伏在山腰之上,一旦對方要是再使用以前的方法的話,待百姓過後,你命弓箭手亂射,為大軍爭取時間。若是對方有其他的詭計的話,你視情況而定,記住,一切以大局為重,一切以這場戰爭的勝利為主。」 「末將明白。」祖明面色一凝,心中略一思索,還是點了點頭。 「程咬金,你領陌刀手,為前鋒,為大軍開闢道路,從峽谷南邊殺到峽谷北邊。沿途一切,無論是誰,都是你誅殺的對象。」常何面色冰冷。冷哼道。 「末將領命。」程咬金也禁不住心中的驚慌,趕緊說道。 「其餘眾人,由本將親自率領,為後備隊,一旦前鋒通過山谷之後,立刻對頡利發起衝鋒,摧毀擋在我軍之前的一切敵人。」常何右手狠狠的擊在模型之中,惡狠狠的說道。 「將軍,若是他們分段過如何是好?以數百,或者是數千人為前驅,將大軍分成數段,緩緩穿過峽谷,我軍就會投鼠忌器,那該如何是好?」祖明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若真是如此,頡利大軍必敗無疑。到時候,本將自然會告訴你的。」常何臉上露出一絲陰冷來,說不出的猙獰。卻是沒有說出來,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將如何是好。 「末將等遵命!」眾將心中一冷,趕緊大聲應道。 …… 「你們怎麼看,看樣子盧照辭不準備後撤了。」頡利望著遠處的峽谷,心中微微感到一絲不妙,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盧照辭並非毫無辦法,他不斷地撤退就是為了到達這裡,峽谷遠不如平原來的寬敞,騎兵能發揮的作用很小,對方只要以陌刀手收住峽谷,己軍就算擁有強大的騎兵也是沒有任何辦法能突破對方的防禦。一想到這裡,頡利不由的暗思盧照辭的狡猾。 「不錯,他不但要以地形來對付眼前的困境,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離黃河北岸甚遠。我軍的補給多有不便,秦勇那廝的七千騎兵可是在黃河北岸縱橫呢,我軍時斷時續,這樣下去,很是不妙啊!」突利雙眼一翻,淡淡的說道。 「有這峽谷存在,我軍的實力可就喪失了許多了,而對方的實力,卻是因為地形的緣故厲害了許多。更為重要的是,恐怕前些時候的那種進攻手段已經不能用了。」契苾何力冷冷的望了勃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小道到底是小道,上不了大的檯面,看看,對方隨便找上一處地方就足夠解決這件事情。 勃帖望著契苾何力那譏諷的笑容,臉色漲的通紅,他自然是知道對方笑容中所隱藏的意思,他很是感到羞惱。他恨不得將契苾何力斬成兩段,但是卻知道,他不過是頡利的一個臣子,而契苾何力不但是頡利的臣子,更為重要的是,他的手中擁有龐大的軍隊,甚至能引起頡利的忌憚。與他對著干只有死亡一途。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尋找機會,他發誓一定要將契苾何力剷除。 「怕什麼,他們再怎麼厲害,難道能厲害過大草原上的騎兵不成?」執失思力好像忘記了當初的在陌刀手下的狼狽似的,臉上更是一臉的不屑之色。 「不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成與不成呢?先派人去試試看,看看對方的手段。然後回來再想對策。」頡利惡狠狠的說道、,鷹目在眾人中掃了一眼,最後落在契苾何力身上,說道:「契苾何力,你是我草原上最善於打仗的將軍,你就押解這一部分俘虜去看個究竟,看看盧照辭準備怎麼對付這種情況。」 「是。我尊敬的大汗。」契苾何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頡利真是太可惡了,這種事情居然讓他打頭陣,誰都知道,如今盧照辭將大軍擺放在這裡,顯然是有了抵擋頡利陰招的手段了,弄不好在自己的前面還是一個陷阱,一旦跳進去,就會讓自己損失慘重,但是眼下也不得不跳了。 「進攻!」一萬騎兵,這是契苾何力準備的實驗品,這一萬人馬雖然不是自己的精銳,但是卻是自己的部族,少了這一萬人馬,自己的力量又會減少不少。契苾何力這個時候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了,雙眼不是的望著兩邊的山峰,山峰並不陡峭,但是卻是兩邊難得的制高點,一旦山腰之上,有弓箭手存在的話,己方必定是損失慘重。一想到這裡,當下趕緊命麾下士兵小心防禦。 「將軍,這人明顯是來探路的。」山腰之上,親兵小心翼翼的對祖明說道:「這前面頂多也就數百百姓。將軍,不如放他們過去,想必後面的兄弟會招呼他的。」 祖明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道:「快將這裡的消息傳給常將軍,讓將軍小心準備,若是能將這一萬人留下來,也是不錯的。」 「咦!怎麼回事?難道沒有什麼埋伏不成?」契苾何力望著兩側山峰,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忽然猛的大悟道:「哦,是了,我們就一萬人,前面的也不過是數百百姓而已,一萬人馬根本不可能引起對方的注意。數百名百姓也是不可能讓對方產生威脅的。若非是我軍人數眾多,若是採取這樣的辦法也不是不行!能過著這條狹長的山谷,就算浪費點時間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出谷之時,就是大戰之時,我雖然有一萬大軍,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就被盧照辭分割成數片,被他殺的乾乾淨淨的了。日後,回到草原,我哪裡還有機會與頡利、突利爭鋒的,如何能保證我鐵勒屹立在草原之上。」當下雙眼一轉,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快些回去告訴可汗,這裡面沒有埋伏,可以放心大膽的通過了。」 「是!」親兵聞言一動,頓時明白契苾何力的言下之意,趕緊飛馬而走。到頡利面前說了一通。 「真的沒有什麼異樣?」頡利可汗望著遠處的山谷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來,想了想,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頓時指著突利等人說道:「你們每人領一千唐朝百姓,以此為前驅,分批過峽谷。」 「分批過?」突利等人面色一變,若是如此的話,不知道何時才能穿過峽谷呢! 「盧照辭的意圖我自然明白,依靠此地有利的地形,一旦我軍按照以前那樣的佈置,驅使百姓為前驅,以逼迫唐軍,峽谷空間較小,一旦進入其中,不但我軍的優勢不能體現,更為重要的是,這些百姓進入其中,其首已經出了峽谷,其尾還在峽谷這邊,我軍的騎兵隊他們的控制也會變小,這樣一來,等到我軍出了峽谷的時候,這些百姓就不為我們所有了。如今,我以千餘百姓為前驅,將大軍分成數十隊,雖然速度上慢了不少,但是對方卻也不好對我軍進行突然襲擊。只要打亂他們的部署,對方就奈何不得我等。嘿嘿,盧照辭,恐怕你怎麼也想到我會用這一招來過峽谷吧!出發吧!」 「將軍,這還真讓你給猜中了,對方以這種手段來過峽谷了!」親兵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興奮來。 「不是我猜中了,是陛下和大將軍贏了。」祖明淡淡的說道:「陛下和大將軍早就將這一切都考慮好了,只能說這個頡利很倒霉,若是本將軍猜的不錯的話,若是集體過峽谷的話,損失的頂多是一些百姓而已,自己或許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眼前這種情況,雖然看似佔了便宜,看似能平安穿越峽谷,其實上,恐怕有很大的弊端。弄不好突厥這次可能死傷慘重了。可惜的是陛下已經回長安了,恐怕是看不到這一切了。長安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居然要陛下連夜回長安?」到了後面,聲音卻是越來越低了,幾乎不可聞。 「將軍,您這話,小人就聽不懂了。」親兵臉上露出懷疑之色來。 祖明笑呵呵的說道:「你說在這峽谷之中,突厥大軍全部進入峽谷之後,一旦後面突然衝出大軍來的話,會怎麼樣?」 「必定大亂,前有常將軍大軍親自領軍進攻,後面大軍逼迫,必定是必死無疑。」親兵嘴巴張的老大。 「這就對了。」祖明心中說不出的苦澀,若真是如此的話,對方在面臨絕境的情況,恐怕會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唐軍的損傷也很大的,更倒霉的恐怕是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了。畢竟狗急了還會跳牆的呢! 「將軍,這是祖明將軍送來的消息。」大軍之前,常何身披鎖子甲,手執長槊,在他的身後,有數萬騎兵立在身後。 「看來這次雖然能重創頡利,恐怕己軍也會損傷不少的。」常何接過探報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人算不如天算,這個頡利到底是狡猾之人。輕易是不容易上當的。這樣有利的地形也是有利也是有弊的,在約束了對方騎兵的同時,同樣也是使得對方心中有所警惕,連行軍都是採用這種方法的。只是這種結果,恐怕陛下早就想到了吧!否則的話,也不會?常何搖了搖頭,將這股念頭甩了出去。 「命令祖明,一個時辰之後,向頡利大軍發起進攻,至於攻擊什麼地方,想必他是知道的。」常何歎了口氣道:「一旦祖明發起進攻的話,對方肯定會驚慌失措,造成指揮混亂,這個時候就是我們進攻的時候了。」 「可是這夾在中間的百姓如何是好?」李君羨緊張的說道。 「山谷狹小,敵我分辨很明顯,祖明是一個穩重之人,進攻的對象必然是那些突厥士兵,不會落到百姓頭上的。我們進攻的時候,對方驚慌失措,哪裡還有機會管這些百姓,只要躲的好,想必傷亡也就不大了。」常何淡淡的說道。那李君羨聞言也深深的望了常何一眼。常何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李君羨卻明白其中的含義,所謂的傷亡不是很大,其實上是傷亡相當的大。這些百姓早在被押解成為要挾唐軍的籌碼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被拋棄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為大唐的江山社稷和著萬人的百姓來說,孰輕孰重,只要聰明的人都會明白的。朝廷或者貞觀天子不可能因為這萬人而葬送自己的天下,這種仁義之是小仁,能救得天下,那才是大仁。或許,早就這道計策實施的時候,貞觀天子和大將軍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只是不好說而已。這就是帝王心思,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是什麼都可以犧牲的,什麼都可以放棄的。甚至,連陛下如此匆忙的離開,都是為了,哎,只是苦了常何將軍了。 「大汗,峽谷兩邊若是埋伏有弓箭手,那該如何是好?」執失思力小心翼翼的說道。卻是抬著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兩邊的山峰。 「沒看見我們前面的百姓嗎?這個時候若是放箭射我們的話,必然會引起三軍大亂,一旦大亂的話,首先倒霉的是誰,是那些唐朝的百姓。盧照辭是不會這麼做的,他要的是名聲。」頡利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如此分批開進,就算中了對方的埋伏,還是有足夠的可能擊敗對方的。」 不過可惜的是,頡利雖然號稱瞭解中原的皇帝,但是也僅僅只是片面的瞭解他們而已,皇帝所謂的仁慈,也僅僅是當你的所作所為沒有觸犯他的利益,沒有觸犯他統治的時候,他才會有仁慈的一面,一旦你的所作所為危及了他的統治,無論是何人,都是要面臨對方的瘋狂打擊。 「放!」一陣陣牙酸聲瞬間就震動了山谷,無數聲厲嘯之聲,從山峰的兩邊響了起來,瞬間就有無數只利箭從空而落,砸在突厥士兵之中。峽谷之中,突厥士兵是何其多,隨便丟下一個石頭都能砸中好幾個突厥士兵,更何況是如此多的弓箭。眨眼之間,就死傷無數。 「哎呀,不好,這個盧照辭果真是梟雄。」頡利可汗望著空中的箭雨,面色一陣大變,頓時大喝道:「快撤,快撤,盧照辭這個瘋子。」 第243章 頡利丟盔棄 「進攻!」常何見狀哪裡會放棄這個機會。一聲大喝,就聽見鼓聲震天響起,陌刀手、前鋒營鼓噪而進,手中兵器寒光閃閃,步兵方陣發出陣陣金鐵交鳴之聲,卻是這些步兵以手中的鋼刀擊打盾牌所發出的聲音,數十萬大軍,整個整齊的步伐緩緩推進,朝著峽谷壓了下來。 「不好,中計了。」契苾何力面色蒼白,手中的馬鞭都握不穩,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盧照辭真是夠厲害的,萬餘人說丟就丟,真是殘忍。這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想必在背後恐怕也是早有軍隊埋伏妥當了,這個時候得想辦法逃走才是,否則的話,在這裡是必死無疑。」 「契苾何力,你我快些聯手,殺出一條道路。否則就是必死無疑了。」契苾何力轉身望去,卻見突利神情狼狽,騎在馬上闖了過來。右臂上還插著一支利箭,顯然是被亂軍所射中了。 「你說的不錯,可是前有陌刀手,後面是狹長的峽谷,如何能撤?」契苾何力緊張的說道:「這個盧照辭真是狠毒。」 「說這麼多也沒有用了,還是趕快脫離戰場來的實在,後面是不能去了,且不說峽谷中人多,我們也闖不去,更何況,盧照辭既然以這萬人為誘餌,就是要將我們全部圍殲在這裡,看到沒有,到現在為止,盧照辭的中軍大,還有李靖的旗幟都沒有出現,想必他們早就在後面等著我們了。我們往東走,繞過這裡,回草原去。」 「對,回草原去。」契苾何力也大聲說道:「眾將士,隨我沖。」說著一馬當先,領著麾下士兵朝東方殺了過去,在他的身後,突利也咬緊牙關,在左右都尉的護衛下。領著兵馬朝東方殺了過去。 「將軍,看,那邊有人在突圍了。」這個時候,常何身邊的親兵立在哨塔之上,忽然指著東方說道。常何望了過去,果見東方一股洪流,約有數萬之眾,朝東方殺了過去。 「是突利和契苾何力。」常何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說道:「放過他們。傳命放過他們,就算他們活著回去,恐怕自己的部族也是死傷慘重,也翻不出大的浪花來,我們只要逮住頡利就行了。哼哼,回到草原兩支力量差不多的人,是不可能團結在一起的,讓他們狗咬狗,我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 峽谷之後,十里之處,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被一群騎兵所佔領了,為首之人。面容剛毅,虎目之中閃爍著金光,花白的鬍鬚更添了幾分風采,在他身邊,一人生的面如焦炭,神情威猛,手執長槊,還有一人,身形較矮,面上殺氣凜然,雙目中之中,凜凜生威,如同一隻猛虎一般。正是李靖、尉遲恭、羅士信三人,領著數萬騎兵早就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文】「大將軍,是不是開始了。」尉遲恭臉上露出一絲急不可耐的神色來,他早就憋著一肚子氣了,今日總算可以和對方算個明白了。 【人】「這要是有陌刀手守在正在這裡就好了。」李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這樣的人還是太少了,待這場大戰結束之後,我一定要上書陛下,擴大陌刀手的規模。」峽谷不過數十步寬,若是以數千陌刀手,加上弓箭手防護的話,恐怕真的是飛鳥難渡了。如今卻只能是以騎兵來攔截,雖然衝擊力度上很是強悍,但是到底是沒有陌刀手那樣鋒利,一刀下去,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 【書】「來了!」羅士信抓緊手中的長槊,虎目中殺氣更甚了,緊緊的望著對面的峽谷。就見裡面喊殺聲震天,不到片刻就見連後軍都已經混亂了起來。 【屋】「可以衝鋒了!」李靖神目如電,抽出腰間的寶劍,只見一道寒光一閃而沒,一聲大喝,就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殺啊!」尉遲恭和羅士信二人見狀,更是不敢怠慢,鞭打著坐下戰馬,朝前衝了過去,卻是緊緊的護住李靖,生怕李靖受了半點傷害,在他們的身後,有數萬騎兵帶起一股股煙塵,呼嘯而起,手中的兵器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極為森冷,讓人不寒而慄。 「敵襲!敵襲!」突厥士兵很快就看見了背後出現的一股煙塵,望著那高高飄揚的大唐旗幟,又看見領頭的三員大將,更是面色大變。 「唐軍來了,唐軍來了,快跑啊!」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亂軍中喊了起來。可憐這些突厥士兵,原本正在準備緩緩穿過峽谷的。如今倒好,裡面的中軍被人伏擊,後面的士兵見狀,趕緊望後軍跑來,混亂之下,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陣型了,就是那些低層的指揮官們,對這種情況,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指揮著各自的部屬,朝李靖的大軍迎了上去。 「殺!」李靖雙目如電。神光四射,手中的寶劍瞬間就砍斷了迎來的彎刀,順手一削,頓時削掉了對方的腦袋。在他的身後,尉遲恭和羅士信更是如同虎入羊窩一樣,手中的兵器不停的收割個突厥士兵的性命,身後的數萬騎兵,這個時候,可是開了洋葷了,殺更是歡了。突厥後軍一時間死傷無數。 「不要慌,不要慌,給我進攻!」這個時候,一個金色的大憑空現了出來,大之下,有一中年男人,渾身鮮血凜凜,白色的皮袍上早就是去了原來的潔白了,好像原本就是紅色的袍子。他正是剛剛從峽谷中脫的性命的頡利。在左右的護衛之下,損失了數十名親兵護衛,才保證頡利的安全無恙,但是原先的風采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過,也因為他的到來,即將潰敗的後軍也找到了主心骨了,紛紛朝頡利湧了過去,軍中大將執失思力等人也聚集在頡利身邊,緩緩地指揮大軍,一邊率兵抵擋著李靖的進攻,一邊卻是為了掩護後面的殘餘部隊。 「羅士信,不能讓他們聚集在一起。傳我將令,鑿穿!」李靖看的分明,不由的對羅士信大喝道。 「鑿穿!」羅士信雙目血紅,一聲大喝,手中的長槊斜指蒼穹,瞬間就有一支萬餘隊伍集結在他的身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形,以羅士信為尖刀,一陣呼嘯。就朝頡利中軍撞了過去。 「執失思力,攔住他們。」頡利看的很是分明,臉上現出著急之色來。 「蒼狼白鹿的子孫們,跟隨這祖先的榮光,隨我殺啊!」執失思力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若是再不奮勇殺敵的話,恐怕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趕緊指揮著剛剛聚集在身邊的數千人,朝羅士信迎了上來,在他的身後,不少突厥士兵也被激起了心中的血性,緊隨其後,發出一陣陣呼嘯之聲,朝羅士信的大軍殺了過來。 「哈哈,正等著你們呢!」羅士信見狀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大聲喝道:「相互配合,眾將士,隨本將殺敵!」說著手中的長槊挽起數道寒光,就將前面的突厥士兵罩在其中,一寒光一閃而沒,就見那個突厥士兵從馬上摔倒在地,很快就被後面的騎兵碾成了肉醬,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 大軍隨著羅士信衝入敵陣之中,一個是蓄意進攻,一個是倉促迎敵,一個以逸待勞,一個狼狽不堪,兩者根本是不能比較的,只見巨大的三角尖刀碾了過去,如山隨行,打的突厥士兵是毫無還手之力,執失思力雖然也有點武力,但是卻不能和羅士信相比較,交手一個回合,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哪裡還敢上前送死,趕緊接了一個機會沒入大軍之中,羅士信一見那人身著鎧甲,就知道對方必定是不凡之人,豈會讓他逃走,手執長槊,雙目卻死死的盯住對方,一副誓將對方擊殺的神情,在大軍之中來回衝殺,可憐執失思力什麼時候碰到這種情況了,被打的欲哭無淚,逃跑之間,不但打亂了己軍陣型,使的後軍更加混亂了,更為重要的是,使的羅士信的三角尖刀陣型隨之直闖亂軍之中,一時間,突厥大軍死傷無數。 「尉遲敬德,率領大軍,直取頡利。」李靖見對方更加的混亂了,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喜色來,頓時對身邊早就躍躍而試的尉遲敬德說道。 「遵大將軍號令!」尉遲恭一張黑臉漲的通紅,雙目中儘是興奮之色,手執長槊發出一陣陣嚎叫。指揮著身後的萬餘軍隊朝前衝了過去,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瘋狂而下,如山塌,如地陷,其勢不可擋。這就是猛將的作用,在衝鋒的時候,多是其帶頭作用。 頡利正準備命人迎敵的時候,忽然背後又傳來一陣山呼之聲,他聽的清清楚楚,那是唐軍將軍在喊「萬歲」的聲音。 「勃帖,快帶人迎上去,一定要擋住他們!」頡利面上終於有一絲驚慌之色來。這下真是成兩面夾擊之狀了,對方真的絲毫不顧及勝州的萬餘百姓了。 「來不及了,可汗,快走吧!李靖的身後還有萬餘大軍,這個時候不走,一旦等到後面的盧照辭趕來的時候,就晚了。」勃帖神情慌亂,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他可不想死在這裡,他要回到草原上去,那裡還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呢! 「我們還有突利和契苾何力的大軍呢!」頡利可汗顯然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想自己從草原南下,越過黃河,攻打勝州,打的盧照辭狼狽而逃,如今在這裡損失慘重,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這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了。 「大汗,這個時候,你還相信那兩個混蛋?」勃帖臉色漲的通紅,大聲說道:「盧照辭的大軍已經殺入山谷之中了,連一點阻攔都沒有,由此可見,那兩個混蛋早就溜掉了。大汗,這個時候不走,我軍就會損失慘重,到時候,就是便宜了頡利和契苾何力了。大汗只要你人還在,就能再次召集數十萬人馬,再次南下,和盧照辭爭奪天下,大汗,若是你不在了,不但阿史那部族將為他人所有,你再也沒有機會南下了。」 「不,不!」頡利可汗狠狠的揮舞著拳頭。 「快,快,護送可汗離開。」勃帖這個時候哪裡還管到許多,趕緊對身邊的護衛說道,這些護衛都是阿史那部族的精兵,專門挑選作為護衛牙帳的存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平時除掉頡利之外,再也無人調動,但是這個時候,對勃帖的命令卻是極為遵從的,數千人護衛頡利和勃帖二人朝李靖大軍衝了過去。在他們的身後,還有無數突厥士兵,既然可汗都要逃跑了,這些士兵哪裡還戰心,紛紛緊隨其後,蜂擁而過,如同無頭的蒼蠅一樣,一心朝著北方衝了過去。 「頡利要跑了。」李靖在其中看的分明,當下揮手道:「快,頡利大軍進攻,命令尉遲敬德和羅士信二人,不管管那些人,只要抓住頡利,就萬事大吉了。」 「頭戴金盔為頡利,活捉頡利!」李靖聲若洪鐘,身邊的親兵們也大聲喊了起來。 「喝!活捉頡利。」羅士信在亂軍中聽的分明,趕緊回頭望去,果然見到突厥亂軍中有一人頭戴金盔,正朝北方逃去,顯然是頡利。當下不敢怠慢,趕緊命手下士兵脫離戰場,朝那一大隊騎兵衝了過去。 「頡利,留下性命來。」不遠處,尉遲敬德臉上儘是興奮之色,手中的長槊閃爍著紅光,那是鮮血的顏色。 「大汗,您的金盔太過於吸引人了,還是將金盔丟棄的好。」勃帖聽的很是分明,掃了頡利頭頂上的金盔一眼,果然很是明亮,陽光照耀下,金光閃閃,在亂軍之中很是明顯,更是一個醒目的標誌,有著金盔存在,別人就是想不發現都難。當下趕緊勸說道。 「不行,這金盔是我們大草原的至寶,豈能丟棄。」頡利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大汗,如今連性命都難以保障了,還需要什麼至寶啊!只要人在,你說什麼是至寶,那什麼就是至寶。」勃帖大聲說道。 「帶金盔者為頡利,活捉頡利。」這個時候,吶喊的聲音更大,整個戰場上都能聽的見。 「哎!」頡利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取了頭上的金盔,將其丟在一邊。 「大之下是頡利。」李靖看的分明,不由的哈哈大笑,又命周圍的親兵大聲喊道。 「金色大之下為頡利,活捉頡利啊!」親兵趕緊將話傳了出去。 「金色大之下為頡利,活捉頡利!」整個戰場之上很快就傳來一陣吶喊之聲。 「快將大丟棄。」勃帖聽的分明,趕緊大聲喝道。 「不行,這大乃是突厥的人驕傲,豈能丟棄。」頡利雙目含淚,忍不住大聲喝道。 「漢人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汗,這個時候,首先是保住性命要緊。」勃帖想也不想,就讓人將大丟棄,一行人,護衛著頡利朝李靖大軍衝了過去。 「大將軍,頡利來了!」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 「沖,誅殺頡利!」李靖想也不想的就說道。說著一聲怒吼,坐下戰馬一陣嘶鳴,就朝對面的突厥大軍迎了過去。 「執失思力,快攔住李靖。」勃帖一見李靖殺來,面色一變,朝身後望了望,卻見執失思力週身鮮血,身後跟著不少殘兵敗將,趕緊大呼道。 「快,保護可汗離開這裡。」執失思力也很是光棍,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重要關頭,一切以頡利的性命為大,一旦頡利死了,就是自己保住了性命,回到草原,恐怕也是被突利和契苾何力吞併的結果,只有保住頡利的性命,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當下奮起餘勇,領著手下的殘兵敗將,朝李靖大軍衝了過去,護住頡利逃跑。有了執失思力的拚死阻攔,李靖費了好大的時間,才將執失思力給擊敗,等再來活捉頡利的時候,頡利已經逃之夭夭了,想追都來不及了。不過,後面的殘兵敗將卻盡數為李靖捉拿或者絞殺,一時間死傷無數。 「大將軍,大將軍,我軍大勝啊!」這個時候,卻見常何領著眾將飛奔而來,眾將拜過大將軍之後,臉上儘是一臉的興奮之色。一仗下來,斬殺了突厥士兵八九萬人,俘獲也有近十萬人,頡利的實力已經去掉大半了。 「我軍雖然斬殺甚多,但是死傷也是不少的。」李靖幽幽的說道:「勝州周圍千里儘是無人煙之地。五十萬大軍,恐怕只剩下四十萬人左右。有近十萬人喪生在這場戰爭之中。糧草所耗更是厲害了。聽陛下說,幾乎搬空了太倉所有。我軍損耗也是很大。」 「不過,能擊敗頡利,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李君羨笑呵呵的說道:「這下消耗,不過三四年就能補充的起來,到時候,陌刀手相比也訓練了不少了,到時候,我等就可以躍馬大草原,直取頡利了。」眾將也都連連點頭,一臉的嚮往之色。 第244章 女主武王者而代天下 「尉遲敬德,領兵一萬。繼續追擊,直到黃河邊,若是能擒拿頡利算你頭功。」李靖轉身對尉遲敬德大喝道。 「末將領命。」尉遲敬德面色一喜,趕緊領著萬餘精兵,朝北方追去,而眾將卻跟隨著李靖朝山頂而去,俯視著數十里的戰場。 「將這些無辜的百姓好生安葬。」李靖站在半山腰上,望著峽谷中的無數屍首,有唐朝士兵的,也有突厥士兵的,但是更為醒目的卻是那些穿著布衣的百姓屍首,這些人多是為亂軍所殺。那些萬餘勝州百姓,如今剩下不過千餘人而已,這些都是僥倖生存的。站在一處,週身瑟瑟發抖,雙目中儘是擔心害怕之色,緊張的望著不遠處的大唐士兵,這幾日的境遇恐怕在他們有生之年都是不會忘記的。 「末將聽說在勝州的時候,這些勝州的百姓害怕勃帖屠城,將我軍將士趕出勝州城。加上勝州城內的內應,一個勝州城就是這樣丟失的。」李君羨在一邊幽幽的說道:「若是當初他們不驅趕秦郎。恐怕勝州城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攻破,而他們自己也不會這麼倒霉,被突厥人所驅趕作為進攻我軍的力氣。」 「可恨之人必然是有可憐之處。」祖明淡淡的說道:「其實這些人本意上只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而並非與我軍對抗,只可惜的是,他們卻忘記了一點,與突厥人和談其實上與禽獸和談無異。」 「不管怎麼樣,這些百姓都是無辜的。」常何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 「怎麼,你也擔心如同諸葛亮一樣,折壽不成?」旁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常何望了過去,卻見大將軍李靖虎目之中,隱隱有一位寬慰來,心中頓時一熱。他知道李靖所謂的折壽,並不是說此事有傷天和,必定會遭受天譴,而實際上,這次戰爭之中,有不少百姓因為此事而遭了殃,死傷無數,勝州城幾乎是十室九空,都是為了這場戰爭的需要的。日後回朝之日,必定會受那些文官的責難,而盧照辭突然接到京中告急信件回京,時間上甚是奇怪,難免有人感到懷疑。作為指揮峽谷之戰的常何,也許心中更是生出一絲悲涼來。生怕被盧照辭卸磨殺驢,故此心中忐忑。 「我等將軍當征戰沙場,馬革裹屍,每次征戰都會死傷無數,若是這樣就有違天和的話,末將恐怕早就死了。」常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為國征戰死得其所而已,只要擊敗突厥人,就算末將粉身碎骨也是可以的。」 「我等代天征伐,就是執行天命,執行天命者,豈會為天所棄?」李靖笑呵呵的說道。周圍的眾將聞言,紛紛望著山下的無數屍首,又望了常何一眼,臉上也都露出擔憂之色。 「末將多謝大將軍的教誨。」常何聞言臉色方好了一點。大家都是聰明人,韓信之事眾人都是知曉的。如今天下即將太平,這種事情也還是說不准的。 「呵呵,陛下在大戰之前曾告訴本將,說準備在宮內建造一座凌煙閣,其中將供奉二十四位功臣圖像,本將和首輔大人將名列之中,哈哈。諸位,爾等的畫像能不能名列其中,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李靖又拋出一個秘密來。 果然,眾人聞言面色一動,雙眼一亮,心中的激動之情顯露於外,青史留名,這是多大的誘惑。世間之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軍事戰爭史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位將軍,但是能青史留名的又能有多少。李靖所說的這種誘惑可以讓無數人為之心動,就是常何心中的某種擔心,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這個時候,諸位還是小心點為妙。」李靖忽然面色一冷,淡淡的說道:「京師之中,此刻風雲詭異,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大將軍,莫非陛下?」李君羨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問道。 「陛下回京是有要事處理,如今我等要做的就是要處理好頡利南侵之事,做好收尾的一切事宜。」李靖聲音平淡,但是眾將卻是從其中感覺到一股殺氣,眾人心中一動,常何更是心中一鬆,既然李靖是這麼說的,那就是說明,盧照辭確確實實是去了長安。而且確確實實是有要事,而不是為了逃避什麼。 李靖見狀心中直鬆了一口氣,他臉上雖然是沒有憂色,但是心中卻遠沒有表面上來的輕鬆,他忘不了的是,兩天前的夜裡,盧照辭突然駕臨自己的中軍大帳之中所說的話來。 「唐三世之後,則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李靖望著盧照辭遞過來的紙條,面色頓時一陣大變。這是圖讖之說。讓他猛的想起前隋的時候,文帝曾經做夢,夢中有洪水沖垮了楊樹,早上起來之後,就殺了大將軍李洪一家數百口人命,到了煬帝的時候,又有了「李氏主天下」的讖語。隨即遍佈了大江南北,從此之後,有李子通、李密、李淵等等李氏開始爭奪天下,就是他李靖也曾經因為姓李而被李淵所忌憚的,如今這種事情才過去多少時間,又出現了這種情況。饒是李靖經歷了不少的大風大浪,面色也變了起來。每次這種讖語出現,就必定代表著天下大亂,天下若是不亂的話。那也就是代表著有一批人要死在帝王的屠刀之下。 李靖原以為盧照辭這樣的明主是不會相信這種虛偽之事,但是那一刻,他卻是從盧照辭的雙目之中,感覺到一股殺機。正是因為這一絲殺機,讓生性謹慎的李靖,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收了回去。這個時候,說此事過於虛妄,也許盧照辭當面會誇讚自己,但是在事情的背後,也許不知道當今陛下會怎麼看自己呢。 「但願陛下英明神武,不會因為此事大開殺戒。」李靖幽幽的望著西方。在那裡,大唐貞觀天子正急急忙忙的趕回長安,主持大局。 「臣參見陛下!」洛陽勤政殿內,已經十日過去了,盧照辭並沒有去長安,今日到達洛陽,住進了洛陽皇宮之中。 「查到了嗎?這句話是從哪裡來的?」盧照辭面色陰冷。面前站著盧青雲,只見盧青雲面色蒼白,額頭上隱隱有一絲冷汗。 「臣無能,臣該死!」盧青雲趕緊跪了下來,道:「賊人十分的狡猾,臣抓了不少人,都沒有抓到主要目標。」 「李淳風的蹤跡,你們可找到了?」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別告訴朕,連這個人都找不到?錦衣衛的實力遍佈天下,難道連這個人都找不到嗎?」 「這個李淳風十分的狡猾,臣有好幾次都快要抓住他了,可惜,此人武藝高強,警惕性非常的高,每次都被他逃脫了。還請陛下降罪。」盧青雲心中很是驚訝,他不明白的是,盧照辭為什麼這麼關注這個李淳風,難道李淳風就是這件事的主導者嗎? 「利州都督武士擭最近在做什麼?」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 「武士擭?」盧青雲驚訝的抬起頭來,悄悄的望著盧照辭一眼,心中好奇無比,忽然想起那句讖語來「唐三世之後,當有女主武王代有天下」。這裡面有個「武」字,難道這個「武」指的就是利州都督武士擭嗎?盧青雲一想到這裡,面色頓時一變。 「回陛下的話,武士擭在利州倒也還算是恪盡職守,勤於王事,臣的錦衣衛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此人有五個兒女,長子武元慶,次子武元爽均為武士擭原配相裡氏,還有三個女兒均為續配楊夫人所生。家庭倒也是很和睦。」盧青雲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但是也不得將記憶中關於武士擭的消息說了出來。 「武士擭可是有個女兒叫武媚娘的?」盧照辭輕輕的問道。 「有。他的第二個女兒就叫做媚娘,小名兒二囡,生於貞觀二年。」盧青雲趕緊說道。此刻他心中更是感到驚訝了,陛下是怎麼知道這個武士擭的二女兒叫做武媚娘的。難道陛下早就注意到了?這不對啊,看陛下的神情,顯然是因為這讖語之說,才想到此人的,難道這個讖語是應在這個女兒身上不成? 「女主武王而代天下。」 盧青雲搖了搖頭,這天下哪裡有什麼女的當皇帝的?自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就沒有這種說法的,女的也能當皇帝,那不就是牝雞司晨了嗎?恐怕打死盧青雲也不會想到,在原來的歷史時空之中,唐三代以後,確實是有女主武王而代天下的說法。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女皇帝武則天,就是不懂得歷史的人也是知道這個人物的,確實是開天闢地以來,前所未有而出現的人物。以一人之身服侍兩代君王,最後君臨天下,統治天下十五年之久,自古以來就沒有的事情,就是出在這個如今不過四歲的小孩子的身上。 「日月懸空,普照大地。」盧青雲跪在地上,耳中卻聽著盧照辭輕輕的說道,心中更是驚駭無比,曾幾何時,盧照辭如此猶豫過的。 「陛下,那武士擭當怎麼辦?要不,讓盧恩出手?」盧青雲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他出手幹什麼?」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他是朝廷命官,曾經是武德朝的正三品工部尚書,身著朱紫之人,殺了他,你讓朕如何面對那些御史言官們?更何況,他忠於職守,勤於王事。」 「是,是,臣知罪。」盧青雲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一個小小的武氏,又有何擔心的。」盧照辭搖了搖頭,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將李淳風抓住,此人一日不除,就會到處興風作浪,樓觀派雖然主要人物都被殺了,但是他在民間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不可忽視了。」 「臣就去辦!一定要抓獲李淳風。」盧青雲咬牙切齒的說道。 「太子最近如何?」盧照辭忽然問道。 「這個,聽說太子認真讀書,深受南書房博士們的喜歡。」盧青雲彷彿又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不過南書房最近又增加了一名伴讀,正是尚書僕射崔大人的嫡女。」 「這麼快就打太子的主意了。哼!」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掃了盧青雲一眼,淡淡的說道:「下去吧,朕知道了,派人告訴岑文本,朕五天後到達京師。」 「臣遵旨!」盧青雲聞言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 五日之後,鑾駕接近京師,岑文本等人領著滿朝文武百官迎接於十里長亭之外,這個時候,李靖的捷報早就傳遍了京師,打的仍然是御駕親征的旗號。 「臣等恭賀陛下得勝還朝。」岑文本等人面帶笑容,一起拜倒在地說道。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前不久所發生的圖讖之說。其餘眾大臣臉上也露出歡喜來。 盧照辭點了點頭,在眾大臣中掃了一眼,最後落在火山令劉奎身上,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火山令在封建社會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職務,有句話叫做國之大事惟戎與祀。不僅僅是占卜,天文曆法,天象都由此推算。後來又改名為欽天監。在武德年間,火山令就是李淳風的老師袁天罡擔任的,劉奎是他的副手,後來盧照辭登基之前,火山令就成了劉奎了。對於盧照辭登基也是立下了一定的功勞。 在一定程度上說,圖讖之說之所以這麼流行,遍佈天下,成為一些野心家們興風作浪到達憑證,從根本上說,這是與皇室自己有關係,當年光武帝劉秀,就是憑藉著這個圖讖之說起家的。圖讖之說,起於秦,盛於東漢,到如今仍然是有它的市場。它是一柄雙刃劍,不但能刺傷別人,同樣也是能刺傷自己的。當年盧照辭登基的時候,就有異像,諸如鳳鳴賈胡堡、黃龍升天、紫薇星光照晉地等等,這些實際上也為盧照辭篡位登基提供證據的,但是在一定的時候,也是能產生不利的影響的。比如這次就是如此。 「去,把火山令叫到車上來。」盧照辭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 「啊!」秦九道驚訝的望著跪在眾多大臣中的劉奎,火山令是個什麼官職,在數百位大臣之中,根本就是排不上好的,若不是最近火山令報有太白經天的情況,恐怕平日裡都沒有人認得這個劉奎到底是何許人也! 這能上龍輦是何等的榮耀,平時也只有岑文本等幾個有限的大臣能夠得到這種待遇,就是輔政大臣中處在最末尾的韋挺都沒有這個待遇,這個時候居然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劉奎所得,容不得秦九道驚訝了,但是既然皇上有命,他是不敢不聽的,趕緊親自上前,將劉奎請上龍輦來,如此;龍輦才緩緩而行,沿著朱雀大道,朝皇城而去。 「臣劉奎拜見陛下。」劉奎是一個中年男子,相貌英俊,隱隱有一絲飄逸的味道,只是這個時候,讓他獨自面對盧照辭,還是緊張不已,心中更是激動非常。這是何等的榮耀,與當今陛下同乘一車。整個朝廷中有此待遇恐怕是屈指可數了。這一刻,劉奎真想回去看看,自家祖墳上是不是冒著青煙。 「劉卿,這太白經天,你是如何知道,有女主昌的?」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臣是根據星象推斷的。」劉奎一聽見盧照辭在問這個問題,心中一緊,趕緊回答道。 「哦,星象推斷。」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雙目中眼神更是冷了。笑道:「你立功了,朕就賞你,賞你金百斤。」 「臣謝陛下。」劉奎欣喜的拜道。 「劉卿,朕看你的欽天監年久失修,朕回頭著戶部、工部,對欽天監再次整修一遍,就是朕不明白的是,這欽天監的建築整修的時候要注意一些什麼呢?」盧照辭疑問道。 「陛下,欽天監的監天台最好是要高為好,這樣觀看起天象來,才是最清晰的,臣等也能因此容易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劉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皇上親自過問欽天監的事情,這可是一個好事情啊!弄不好,東漢時期欽天監的興盛又能重現了。 「越高越好,朕明白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若是如此的話,這關中何處最高,嗯,讓朕想想,好像是終南山吧!要不,朕就將欽天監搬到終南山去,那裡風景如畫,正是參禪悟道的好地方啊!想必更容易讓你們領悟天人合一的境界。不錯,就搬到終南山去。就這麼定了。」 「這個,這個?」劉奎聞言心中一緊,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終南山是風景優美,但是那個地方卻是遠離朝廷,這樣一來,欽天監的影響力可就小了不少了。 「欽天監的位置很重要,從六品是太小了點,從今日起,欽天監就是從五品的官員了。就這麼辦吧!秦九道,傳旨!」盧照辭點點頭說道。 「臣遵旨。」一時間劉奎也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到底是壞事還是好事。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來。 第245章 清華觀觀主李秀寧 欽天監在朝廷眾多衙署之中。僅僅是一個不起眼的衙門,平日裡,不過是在台出現重大天象之時,或者是朝中大臣婚嫁之時,或者朝廷有重大典禮的時候,才會讓人想起來,其餘的時候,哪裡能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對於欽天監搬離皇城的事情,只不過是偌大長安城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但是在岑文本等朝中輔政大臣來說,這卻是表明著盧照辭對前短時間,長安城內所謠傳的讖言的處置決定。欽天監被流放了,日後主導朝廷的將不再是這種假托神明之事。原本這種讖言中有可能涉及到的官員也因此保住了一條性命,那個所謂的大清洗也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將籠罩在長安城。官員還是照常上朝,彼此之間相互扯皮,相互詆毀中傷,或者是勾結在一起i,密謀著什麼,日子還是照樣過著。只有兵部正在核算著五十大軍的軍功,戶部又在核算著這次即將發出的犒賞和撫恤等等。 「陛下,終南山風景秀麗,每年九月九日,都有不少人前來登高望遠啊!」九月九日,重陽節登高望遠,盧照辭與岑文本等人也拋開了國事,身著便裝,朝終南山而來。 「這裡倒是不錯的。」盧照辭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周圍,只見周圍道觀甚多,忽然指了指山腰上一個道觀說道:「朕看周圍的道觀多是富麗堂皇,怎麼那個道觀顯的古樸異常,隱隱有江南的風味,是何名稱?」 「這個,這個?」岑文本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卻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在他身後的崔仁師、長孫無忌等人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怎麼?莫非諸卿也不知道?」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此地不錯,恐有世外高人啊!不為名利所驅使。倒是一個奇人,走,去看看。」說著盧照辭就朝那道觀走去。 「陛下,陛下,您看今日我們來到這終南山,時候也不早了,是該下山了。臣以為還是回去的好,朝中還有大事要處置呢!」岑文本朝崔仁師掃了一眼,那崔仁師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趕緊上前勸阻道。 「這天正是正午。正好去那道觀打擾一頓。」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每日忙於國事,就是諸卿能有今日的閒情雅致也是不容易的,不若趁著九月九日這樣的好日子,放鬆一天也是好的。走,走,一起前去看看。」 「陛下,那裡是平陽公主居住之所。名叫清華觀!」長孫無忌見狀,趕緊說道。 「平陽公主又怎麼,平陽公主!」盧照辭面色微微一變,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又輕輕的望著不遠處的小道觀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 「朕累了,諸卿先遊玩吧!秦九道,回宮。」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看也不看眾人一眼,就沿著山路緩緩而下,片刻之後,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哎,這下好了。」崔仁師掃了長孫無忌一眼,不滿的說道:「長孫大人,陛下終日忙於國事。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放鬆的日子,怎麼就,哎!這下好了。」 「終南山有名的地方也就這麼多,山中道觀到處都是,誰知道陛下偏偏注意那個地方。」長孫無忌臉上也一臉的苦澀。誰都不曾想到,盧照辭居然就注意到平陽公主那個簡陋的道觀呢! 「走吧!」岑文本掃了兩人一眼,淡淡的說道。神情之中,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崔仁師和長孫無忌二人見狀臉色微微變了變,卻是沒有說話,而是緊隨在岑文本之後,也朝山下走去。既然貞觀天子都不想在終南山呆了,更何況這些大臣。 「魏大人,聽說你那裡收到了不少奏折都是參奏大將軍的?」崔仁師卻是落到了後面,選擇與魏征同行。 「僕射大人,這個你也知道?」魏征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哼道:「大將軍功高蓋世,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不是基本奏折就能誣陷的。這點我等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那些誣陷大將軍的人,都是嫉妒大將軍的功勞,企圖挑撥離間,讓陛下不信任大將軍,這些人的算盤注定著是要失敗的。」說著也不理崔仁師,自己卻是加快了進程,追上了房玄齡等人,絲毫不理會崔仁師在後面那殺人的神情來。 「你又得罪他了?」杜如晦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原本身體孱弱的他。在孫思邈的幫助下,已經與正常人沒有什麼差別了,偶爾的時候,也與眾人開開玩笑。 「有國舅如此,恐怕非太子之福啊!」魏征還沒有回答,旁邊的房玄齡卻開口說道。這三人與其他人不同,在朝中並無結黨,或者說,這三人可以為一黨。雖然人數少了一點,但是勝在位高權重,各個都是深受貞觀天子信任的,所以無人敢惹。 「聽說他準備與太子殿下結親呢?」魏征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哼道:「陛下是何許人物,豈會答應這種事情。」 「過上一段時間,太子殿下恐怕要單獨請老師了,陛下也在考慮這種事情。就是不知道這老師的人選是何人?」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憂色來。太子之位本就有些不穩,加上太子生性仁慈,與當今天子不同,能到如今這種程度,多是因為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情深,不忍傷害皇后,才保住今日的太子之位。加上盧照辭本就不喜歡關東世家,一旦太子太傅也是與關東世家有關係的話。恐怕更是能引起貞觀天子對太子的不滿了。 「要不玄齡兄你去做太子殿下的老師?有玄齡兄在,陛下必定會放心的將太子太傅這個位置留給你了。」杜如晦笑道。 「那可不行,越王殿下也甚是欣賞玄齡兄,不如玄齡兄收下越王這個徒弟如何?」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孫無忌忽然轉過頭來,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頓時擠得連雙眼都看不見了,僅僅只有一條縫隙,縫隙中露出一絲精光來。 「哈哈,下官可是才疏學淺,當不得越王殿下的老師。哈哈!」房玄齡一見長孫無忌答話,猛的一陣大變,趕緊搖頭說道,開玩笑,有其父必有其子,當今貞觀天子的那些皇子們,哪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小年紀,就知道相互爭鬥了,相互拉攏朝臣,為自己吹風鼓氣,一旦自己陷入其中,日後輔佐的對象真的成為皇帝之後還好說,一旦站錯了隊,那就得小心點了,畢竟,這個世間,諸如盧照辭這樣的君王還是很少見的。寧願日後少點富貴,也不能為自己的子孫後代帶來危險,這是房玄齡等人的座右銘。 「咦!陛下呢?」這個時候,忽聽見走在前面的岑文本驚訝的說道,眾人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眾人已經到了山腳下,山腳下卻是不知道盧照辭的身影,只有十數名護衛守著幾匹坐騎,眾人不由得面色一陣大變。 「屬下見過列為大人。」這個時候,就見一個護衛走了過來,拱手道。 「陛下何在?」房玄齡緊張的問道。 「陛下另有要事,要屬下等人再次等候列為大人,告訴列為大人,不必等候,早些回長安城的好。」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可見到陛下朝哪個方向去的?」崔仁師冷哼哼的說道。 「好了,崔大人不必問了,陛下的行蹤不是你我等能過問的。」岑文本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忽然若有所地的朝山上望去。 「本官問你,這裡可只是一條道到山頂之上?」岑文本指著身後的一條山道問道。 「大人說的哪裡話。整日上終南山的人不少,若是只有一條道如何了得。據小的知道,最起碼有三條道路到達山頂之上。」那名護衛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終南書院的那些學子們,因為羨慕終南山的風景,特地尋了一條捷徑上終南山山頂呢!」 「哦,本官知道了。走吧!」岑文本點了點頭,與眾人點了點頭,就逕自上了馬道:「既然陛下另有要事,下旨讓我們先行告退,我們還是早些回城的好。駕!」說著就輕輕的拍著坐騎,順著官道朝長安而去。 「岑大人倒是好丰姿啊!」長孫無忌也若有所思的朝終南山頂上望了一眼,雙目中卻是露出異樣的神色來,也在護衛的服侍下,艱難的上了坐騎,只見那匹駿馬打了一個噴嚏,四足卻是艱難的行走在官道之上。 「哈哈!」房玄齡看的清清楚楚,不由的哈哈大笑,身形一動,卻是上了坐騎,神情極為輕鬆和嫻熟,簡直是長孫無忌所不能比的。看的長孫無忌面色更是陰沉了。雖然他是個胖子,但是卻是不喜歡被別人所嘲諷。 「走!」崔仁師見狀也不由的暗自好笑起來。也樂呵呵的上了坐騎,朝長安而去,剛才被魏征刺激的鬱悶心情為之消散的一空。 清華觀前,一個面色英俊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前的小廣場已經許久了,只見他雙目中儘是憂傷之色,好像是在懷念著什麼,只是他眉心之間隱隱有一絲威嚴來,週身湧動著一絲殺伐之氣,這與他眉宇之間的憂傷之色很是不相符。若是朝中有人來此,必然會大吃一驚,一位創下了千古偉業的帝王居然也有如此一面。不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貞觀天子盧照辭。 「哎!」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彷彿是下定決心似的,輕輕的上前,終於敲響了觀門。 「小觀觀中風景甚俗,外面的郎君還是到他處去吧!」一個稚嫩的聲音隔著大門輕輕的說道。顯然是觀中的小道童。 「聽聞故人在此,特來一遊。」盧照辭聲音深沉,但是卻透露出一絲磁性來。 彷彿是被這個「故人」兩個字所動,裡面的道童猶豫了片刻,方說道:「還請先生留下名諱,好讓明月去稟報觀主。」 「盧!河東盧!」盧照辭想了想還是說道。 「哦,先生請稍等。」顯然這個童子平日裡並不外出,連這「河東盧」三個字代表什麼的都不知道。否則的話,這個時候也不會是如此表現了,或許早就打開了觀門,放盧照辭進去了。 好半響,盧照辭在外面等都已經很是著急了,才見觀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眉清目秀的童子來,骨溜溜的黑眼珠好奇的打量著盧照辭,好半響才說道:「觀主說,她今日不適,不適合見先生,先生還是請回吧!」說著就準備轉身就走! 「小童且慢!」盧照辭心中一酸,抬腿就攔住童子笑道:「我走南闖北,倒還是沒有見過,還有地方我是不能去的,還有人是我不能見的。」 「誒!你這人怎麼這樣無賴啊!告訴你啊,我家觀主身份可是尊貴著呢?就是長安城的那些貴人來,見了我家觀主都要行禮呢!你又是誰啊!」童子一見盧照辭一副要強闖的模樣來,臉色微微一變,雙眼中充斥著一絲怒火,一絲害怕,又有一絲得意來。 「哦,告訴我,你家觀主是何人?居然有此身份?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見到你家觀主還要行禮啊?」盧照辭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來。 「你這樣有意思嗎?還是皇帝呢?」這個時候,盧照辭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盧照辭身形一顫,站起身來,緩緩的轉過頭來,卻見宮內走出一個相貌秀麗的道姑來。身著鵝黃色的道袍,手上執著一柄拂塵,如出雲端的仙女一般,清麗而脫俗,高雅而不可清淨。不是李秀寧又是何人。 「皇上?」小道童顯然沒有想到剛才和自己說笑的居然是當今皇帝,當下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來,趕緊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起來吧!明月。去,清茶伺候。」李秀寧略帶不滿的瞪了盧照辭一眼,卻見盧照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好像又回到當年一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麼一絲真誠來。 「呵呵!」盧照辭見狀,知道對方已經同意自己進入觀中,當下也不敢推辭,就朝觀中走去,在他的背後,清華觀的觀門緩緩關了起來。 清華觀的一處;涼亭之中,位於桂花樹之下,李秀寧伸出玉手,輕輕的給盧照辭倒了一杯清茶,隱隱可聞其中有桂花香氣,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這裡你不該來。」好半響,李秀寧親自打破了寂靜,眉宇之間卻隱隱有一絲歡喜來,顯然心中所想並非表面上所說的那樣。 「朕乃是天下之主,又有何處不能來的。」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來,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柔情。 「聽說,你又打勝仗了?」李秀寧口中稱呼著「你」,而不是稱著陛下,喊的是那樣的自然,而盧照辭聽的也是那樣自然。好像這其中絲毫沒有什麼不妥一樣。 「嗯,擊敗了頡利,但是也死傷了不少。」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不過,我軍已經佔據了戰爭的主動權,只要糧草充足,兵馬齊整的時候,就可以兵出長城,橫掃草原了。」 「是啊!當初父皇為了騎起兵,親自向突厥人稱臣,還差點把我嫁給了處羅。」李秀寧神情淡淡,言語之中甚至有一絲蕭瑟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你比我的父皇強!」 「你應該說我們的父皇。」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他是朕的岳父,不是嗎?」 「五娘最近怎麼樣了,豫章公主很可愛,可惜很久都沒有看見那個小傢伙了。」李秀寧眼睛中露出一絲柔和的光芒來,充斥著母性的光輝。 「你若想她們,可以進宮的,你隨時是可以進宮的。」盧照辭吸了一口氣,深深的望了李秀寧一眼,伸過手輕輕的握住那雙柔胰,真誠的說道:「三娘,天下已經太平了,朕也已經登基六年之久了,天子之位已經無人能撼動了。跟我進宮吧!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也應該忘掉了。」 「陛下,不要逼臣妾了。」李秀寧雙目中露出一絲掙扎來,猛的抽回雙手,淡淡的說道:「陛下,臣妾在這裡很好的,看看這終南山的風景,不為外事而煩心,一些都悠遊自在,不像以前在宮中那樣過著擔心受怕的日子。」 「有朕在,何人敢欺負你,你又如何會過著擔心受怕呢?」盧照辭聲音微微提高了不少。眉頭緊皺,有所不滿的說道。 「陛下,難道你敢保證您的後宮之中,沒有勾心鬥角嗎?」李秀寧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又看了看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柔情來,略帶羞澀的說道:「對於過去的事情,臣妾早就看透了,陛下,你看看,這裡真的很好,臣妾也喜歡這裡,陛下,陛下若是心情煩悶的時候,也可以到這裡來散散心。」 盧照辭聞言臉色一喜,頓時哈哈大笑道:「不錯,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確實不錯。」 第246章 忘戰必危,好戰必亡? 「父皇,聽說這次這次御駕親征打敗了頡利可汗。大將軍更是俘獲了不少的突厥俘虜?」坤寧宮內,盧照辭正在與家人分享著晚宴。白天剛從清華觀中來,心情極其愉悅,連帶著宮內的氣氛也是很好的。一方面盧照辭高興,眾人哪裡敢耍臉色看,另一方面這些人雖然私下裡相互爭鬥,但是在盧照辭面前還是表現出一絲和睦的兄弟情義來。比如,剛剛說話的是盧承嗣,十幾歲的小孩子,傳承盧照辭的基因血脈,如今生的極為雄壯,就想一個小虎崽子,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英氣,這是他經年習武的結果。 「大郎也知道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厲害,俘虜了近十萬之眾。呵呵,大漲我大唐威風啊!」盧照辭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雖然這次大唐為了這場戰爭也死傷了不少,兵馬錢糧更是消耗了大半,沒有兩三年是恢復了元氣來,但是相對而言,頡利損傷卻是更重了。沒有七八年也是恢復不過來的。不過也許。頡利是等不到那麼長的時間了,因為一旦大唐實力恢復,第一件事情就是出兵草原,消滅北方的這個最大的敵人了。 「父皇,這件事整個長安城如今都傳遍了,都說父皇英明神武,大將軍乃是戰神在身,還說父皇乃是千年一遇的好皇帝,直追秦皇漢武,而大將軍就是我大唐的衛霍。」盧恪也插言說道,絲毫不放過在盧照辭面前露眼的機會。 「秦皇漢武?衛霍?也是有點道理,也是沒有道理的。」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眾皇子卻是不知道,到底哪個是有道理,哪個是沒有道理的。 「父皇,那些突厥人俘虜該怎麼辦啊?」盧承嗣雙眼中冒出一絲精光來,笑道;「孩兒以為,這些人殺了我大唐不少的百姓,是個十足的禽獸,孩兒還聽說,以前漢朝的時候,有個大將軍叫做陳湯的人,他曾說了一句話,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對於這些突厥人,不能容情。還是將殺了乾淨,免得日後又禍害我們大唐百姓。」 「殺了?」盧照辭笑了笑,道:「這本是宣德殿內的幾位輔政大臣們做出決定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小孩子說話了,也罷!你們都說說,這些俘虜該怎麼處置。嗯,大郎說是要殺掉,你們都說說。」盧照辭好像是興趣來了,指著眾皇子說道。這個時候,連旁邊一桌的崔瑩瑩等女也都停下碗筷來,仔細聽著眾皇子怎麼說。 「父皇,兒臣以為,聖人治國,當以仁、恕,父皇威名遠播,一生征戰無數,大所指,天下無不俯首稱臣,如今天下太平,百姓都是渴望過著安穩的日子,若是再次興起刀兵的話。恐不利於父皇的仁德,若是父皇將這些人都放歸草原,不但能體現父皇的仁德,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也會因此感念父皇的恩德的,必定不會再次進攻我大唐,日後也必定成為我大唐的忠實子民的。」說話的是盧承祖,小小年紀,臉上一臉的老成之色來。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只見盧恪站起身來,拱手道:「父皇,太子之言雖然是秉承聖人之道,但是聖人所教化的都是漢人,而不是突厥人,突厥人殺我漢人無數,就是在前朝,都有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的言語來,父皇,難道我們這些後人連前人都不如嗎?」雖然盧恪武不如盧承嗣,文不如盧承泰,但是他勝在允文允武,又有俠義之心,喜歡打抱不平,在長安市井之中,名聲極好。 「哦,那依照恪兒的意思是說,大郎說的很是道理,這些俘虜毆都應該殺的乾淨了?」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卻是沒有說出盧承嗣和盧承祖二人到底誰說的對,更好像是對盧恪的話很是感興趣一般。 「兒臣也不贊成大兄的建議。」盧恪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臉上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來,拱手說道:「兒臣以為,這些人殺了我大唐不少的百姓士兵,若是這樣就讓他們去死的話,恐怕是太便宜了他們了,兒臣聽說這次出征草原,我大唐雖然打了勝仗,但是卻是損失了不少錢糧,不若以這些人為要挾,讓頡利為我們送來銀錢來贖,想來頡利急著需要這些兵馬,他們又有錢,不如就哼哼的敲詐他們一番,這樣一來,不但我們大唐可以得到大量的銀錢,以恢復生產,還能消弱頡利的力量,如此就能做到彼消我漲,不斷的消弱頡利的力量,以對方的力量來壯大我大唐的力量,若是頡利不來贖這些人。想必草原上中人,對頡利也會是心懷不滿,看他還有什麼威望能統領草原眾部族。所以說,無論哪一方面,我們都是能佔到大便宜的。」 「戰爭賠款?」盧照辭雙眼一亮,驚訝的望著盧恪,沒想到這個小子想法如此先進,倒是讓盧照辭沒有想到的。 「恪兒,住口。」這個時候,旁邊一桌的楊寧兒面色一陣大變,冷喝道:「你乃是皇家之後。當學的聖人之道,多向老師學學治國的道理,日後還助你父皇一臂之力,怎麼進學一些奸詐之道,好銅臭之物,難道張玄素張師傅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盧恪面色一變,隱隱有一絲驚慌之色來。他今日所講,確實與聖人所教授的不同。 「行了,這些東西張玄素是教不出來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更何況,這裡是家宴,是父子之間討論問題,在這裡,朕只是個父親,不是一個皇帝。二郎,不要怕。」 「兒臣謝過父皇。」盧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原本的驚慌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郎,告訴父親,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嗎?」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俊秀的面孔上,卻是不見有絲毫的異樣之色來。 「回父皇的話,前些日子,首輔大人在南書房授課的時候,曾經隱隱提了一下,如今朝廷為了這次大戰將太倉都消耗了大半。所以兒臣就想何不用著俘虜為大唐賺點銀錢回來呢?」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 「多聽、多想、多做,嗯,不錯,有長進。」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寬慰之色來,又掃了眾皇子一眼,最後落在越王盧承烈身上,笑道:「四郎,你也說說,看看,你這個小傢伙有什麼想法沒?」 「謝父皇。」盧承烈歪著小臉,想了想說道:「父皇,要不就罰他們做事吧!讓他們修城牆什麼,讓他們做一輩子。」 「哈哈!」盧照辭聞言哈哈一下,眾皇子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有的卻是寬慰的笑容,有的卻是譏諷之色。 「稚子之言有的時候也是有點道理的。」盧照辭歎了口氣,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兵者,國之大事也!以前有句話叫做忘戰必危,好戰必亡。這句話雖然有些道理,但是有的時候,卻是沒有道理。忘戰必危,這句話是有道理的,無論國家是怎麼繁榮昌盛,百姓是怎樣的富有,他們的生活是如何的安康,但是若是沒有一支強大軍隊護衛著國家,不斷的威懾著周圍的鄰國,那這個國家在不久之後,還是會滅亡的,因為沒有軍隊的國家,就是一個肥羊。好戰必亡,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的時候,卻要就事論事。若是一味的退讓,那是換取不了太平的,以前的匈奴人是這樣,這個時候的突厥人也是這樣。只有將他們打疼了,他們才服你。所謂好戰必亡,一方面因為隨著戰爭的不斷爆發,軍中將領對軍隊的影響力就越大,這樣不利於朝廷的穩定,其二,就是軍隊出征,所耗甚糜,朕這幾年雖然做了一些事情,朝廷中也有了積蓄,但是這次五十萬大軍出動,還是耗費甚大,這種大規模的戰爭還是少發動的好,一旦要發動,就要想辦法或許最大的利益,恪兒剛才所說的方法就是一個好的辦法,朕暫且稱為戰爭賠款,取敵人的錢財為自己所用,所以好戰必亡這句話也不一定正確。」 「父皇教誨,兒臣等謹記。」眾皇子趕緊站起身來俯身聽命。至於心中所想,卻是只有各自能知道了。 「不過,太子所言才是老謀深算,要知道,當年諸葛亮就是七擒孟獲,每次擒獲之後,就將他放了,這才平定了孟獲,保證蜀漢後路安全。秉承聖人之道乃是仁君所為,太子日後還是要認真學習治國之道,仁君固然能名垂青史,但是仁君有的時候卻不是好的君主,要做,就做明君,聖明之君,這樣才能保證皇朝的傳承。」盧照辭掃了盧承祖一眼,認真叮囑道。 「兒臣遵旨。」盧承祖小臉之上,這才露出了笑容來。 「這些話,你們也要謹記。」盧照辭又對盧承嗣等人說道。 「兒臣等遵旨。」眾皇子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第247章 不多,就一千萬錢 「封大人,張老大人。昨日父皇表揚小王了。」景陽宮,蜀王盧恪在宮內的住所,因為年紀尚小,故此還沒有被分派王府,故此,盧照辭將景陽宮賜給了他。讀書、習武都是在這裡。封德彝滿頭銀髮,張玄素面容清瘦,靜靜的坐在那裡。 「哎,蜀王殿下,昨夜陛下真的詢問了戰俘處理的情況了?」封德彝驚訝的望著對面的張玄素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 「不錯,父皇考察了諸皇子,哈哈,荊王那個武夫,居然說將他全殺了。也不知道李綱那個老匹夫怎麼交他的。」盧恪將昨夜之事好好說的一遍,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 「這不是李綱李大人教他的,恐怕是他自己想到的。」張玄素搖了搖頭,道:「李綱崇尚的是儒學,不會行此殺戮之事。這肯定還是荊王擅作主張的。」說著輕輕的掃了對面的封德彝一眼,雖然被盧照辭指定為蜀王的老師,頓時由局外之人。變成局中之人了。幸好的是,蜀王盧恪雖然聰明伶俐,但是更為重要的是,性似其父,能接受的納諫,只要是有道理的,都能接受,能有這樣的弟子,也還是很不錯的,不像荊王盧承嗣一眼,生性暴躁,不聽人言,自以為掌握了盧照辭的性格,故此不理睬李綱的建議,行殺伐之事,卻不知道,這正是與盧照辭的治國理論大為相悖。 「當今天子乃是數百年未曾出現的明君,他能在馬上奪取天下,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是不相信,能在馬上治理天下的,所以繼位以來,開科舉、興學院,就是如此。更為重要的是,將皇權分而集之,設宣德殿,將皇上從繁瑣的政務中解脫出來。將主要精力用於陛下認為最重要的地方來。更為重要的是,宣德殿的位置雖然位高權重,但是最重要的權力還是在陛下手中。嘿嘿,這些道理,可不是能從馬上能學的到的,能做的到的。荊王,嘿嘿,還差了點。」張玄素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封德彝也點了點頭,這些人身懷經世之學,多習屠龍之術,整日之中,都將自己的大部分心思放在參悟當今天子的心思之上,不得不說,還是有點效果的。 「太子殿下雖然仁慈,但是陛下的威望太高,留給他的也並不一定是好事,日後能不能壓的下陛下的那般驕兵悍將也是一個問題啊!」張玄素又點了點頭道。封德彝雙眼一亮,不錯,大唐重視軍功,盧照辭更有親傳弟子三十,這些人如今都在軍中生根了。就是李靖這個大將軍碰到這些人,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些人團結起來,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力量,手中掌握著朝廷大量的軍隊。這些人對盧照辭忠心,但是並不一定就對他太子忠心。軍中將領多是崇拜強者的,盧照辭不但是他們的老師,更是強者,所以他們能被盧照辭所用,可是太子就不一樣,生性懦弱,更是喜歡文事,這些人能安心輔佐這些人嗎?這點誰也不能保證。 「大殿下就是看中了當初陛下就是因為軍隊,故此能奪取江山,所以他注重在軍中發展,太子殿下還是太過仁慈了,這樣的人並非帝國之福氣。」封德彝歎了口氣道:「外面可是還有一個強勢的國舅呢!所以陛下現在也是很為難,若是要扶持太子上台,首先要除掉的就是國舅,已經關東世家。這樣使的以後太子柄國的時候,才不會讓世家再次崛起。但是若是要過分消弱了太子的實力,眾皇子們恐怕也是不安好心的,所以陛下很為難。若非陛下尚在春秋鼎盛,諸皇子尚且年幼,恐怕朝廷中早就有了大的動盪了。」說著還朝一邊的盧恪掃了一眼。哪裡知道盧恪卻是面不改色,絲毫沒有將張玄素的話放在心上。 「只是不知道父皇會採取哪一種方式對待突厥俘虜?」盧恪笑呵呵的望著封德彝,卻還是轉瞬間轉換了一個話題。 封德彝和張玄素相互望了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道:「殿下。或許陛下會使用你所說的方法,但是卻是不會全部使用,肯定摻雜著其他的方法,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恐怕越王殿下所說的方法要用大部分了。」 「長孫無忌?」盧恪聞言面色一僵,不由的脫口而出。 「不錯,越王殿下是想不出這種惡,這種妙計來的。」張玄素正準備說出「惡毒」二字,但是一想到盧照辭有可能使用這種策略之後,馬上就改口為妙計。 「陛下一戰而戰敗頡利,頡利沒有八九年的努力是不可能恢復到全盛時期的,這幾年殿下還是要積蓄力量,前往不能輕舉妄動,這個時候,箭射出頭鳥啊!」封德彝輕輕的歎了口氣,有盧照辭這個英主壓在頭頂之上,雖然跟隨他的臣子們,日後都會能名留青史,但是同樣,做他的臣子也是相當困難的。看看岑文本才多大年紀,頭上都已經出現白頭髮了,崔仁師自詡風流,如今也是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了。杜如晦雖然蒙的孫思邈救了一命,但是同樣,如今的身體也很是糟糕。宣德殿的那位置是那樣的醒目,可以說是臣子之最終嚮往,七大輔政大臣是那樣的高高在上,看看,韋挺不過在裡面掛個名,都是受眾朝臣尊敬的對象,但是在這些風光的背後,卻是沒有人注意到其中的辛苦。這些人一舉一動都是關係到朝廷中的一切,一支藍筆有千斤重。壓在眾人頭頂上,喘不過氣來。 「晚輩知道了。」盧恪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們說說,該怎麼辦?」宣德殿內,七大輔政大臣分列兩邊,以岑文本和崔仁師為首,長孫無忌雖然還是如同當年一樣,身上並沒有實質性的官職,但是這宣德殿還是有他的位置的。 「臣以為太子之言甚是有道理。」崔仁師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中原大漢民族與草原民族乃是世仇,歷代中原王朝對於草原民族都是以征戰和和親兩種政策為主,中原民族強盛的時候,乃是征戰,故此有衛霍之事,中原實力弱小的時候,就是有和親之事,諸如武帝之前,但是不論是哪一種方式,最後都是不能長久的統治草原,維護草原和中原之間的和平。這固然是因為草原民族背信棄義有關係,但是這與中原的歷代王朝採取的政策有很大的關係,想蜀漢之時,諸葛亮七擒孟獲,有效的保證了蜀漢西南邊疆的穩定。無論是蜀王或者越王,所行的方法都是與聖人寬恕之道相悖的,與前朝的做法都是差不多的,到頭來,所取得的效果必然是相同的。太子殿下秉承聖人的恕道,就是因為如此。臣相信,若是按照太子所授之法進行,必能是我朝長久的保證邊疆的穩定,真正的使草原歸附我朝,能將其納入我朝的統治之中,必定能為陛下開創千古偉業!」 「崔大人,不要忘記,那孟獲死後,他的兒子後來照樣造反了。」這個時候,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韋挺一臉的譏諷之色。 「你?」崔仁師面色一變,冷冷的望著韋挺。 「陛下,臣有話說。」韋挺絲毫不在意崔仁師那殺人的目光來,逕自拱手道:「陛下,就是稚子都知道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的道理,更何況我等,頡利縱橫草原多年,是我朝的大大敵,若是將這些人都放了過去,那就不是增強了對方的力量嗎?臣以為對於這種背信棄義的人,都應該斬盡殺絕,為我朝這次戰死的將士們報仇。」韋挺說的義正詞嚴,臉上正氣凜然,眾人紛紛望著韋挺,韋挺雖然也是宣德殿的一員,但是卻是很少發表自己的主張,而像今日這般的情況更是很少了。言語之中雖然沒有指責崔仁師,沒有指責太子的懦弱,看是在發表自己的觀點,並不是針對崔仁師,但是言下之意,卻是在力挺大皇子荊王盧承嗣的。 「難道,這個韋挺已經投靠了荊王不成?」眾人心中暗自警惕起來,一想到荊王的身世,乃是陰氏之女,地地道道的關隴世家,這種人支持盧承嗣也是有可能的。韋挺可不是一個人,自從入了宣德殿之後,就成了關隴世家之首,相反,長孫無忌雖然也是關隴世家的一員,後宮之中,長孫無忌甚是得寵,但是到底是當年將關隴世家得罪狠了,如今在關隴世家中,並不待見。韋挺一旦支持荊王,這是不是再說關隴世家也在支持荊王呢? 「輔機,你怎麼看?」盧照辭心中一陣惱火,本來是一件小事,沒想到到了這裡,居然就變成了大事了。處置俘虜,難道真的有這麼重要不成?盧照辭對眼前的眾人的心思感到懷疑。 「聖明無過於陛下,只要此事有利於朝廷就行。」長孫無忌想了想,還是恭恭敬敬的說道。 「狡猾!」崔仁師冷冷地看了一眼,對面的胖子一眼,心中暗自怒罵了一聲。但是很快,大殿內又響起了幾個聲音,頓時將崔仁師打入冰洞之中。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也附議!」 「臣也附議!」 卻見岑文本、房玄齡、杜如晦、魏征四人也出言說道。神情極為恭敬,腦袋低著,也看不清楚,臉上的一絲表情。 「本來是一件小事辦起來卻是如此的麻煩,諸位見識廣博,能入宣德殿的人,都是人臣中的翹楚,怎麼辦起事來,連兩個小孩都不如。」盧照辭歎了口氣道:「還是輔機所言甚是,爾等入宣德殿,一舉一動,都要從帝國的利益出發,什麼事情對帝國有利,就採用什麼樣的方法。不能因為個人的恩怨而倦怠了國事。想像越王,一個小小年紀,居然知道對方戰敗了,就要罰他們做事。想像蜀王,既然戰敗了,那就要賠款,難道國家的損失就白損失了嗎?好戰必亡?哼哼,若是這樣打下去,犧牲的都是帝國的利益,自然是越打越窮,因為帝國沒有從戰爭中獲取好處,只看到太倉中得糧食被不斷的運往前線,只看到戶部的銀錢,不斷的犒賞給那些將士們,卻沒有想到,如何讓對方償付這一切,如何將這些東西轉嫁給其他人,轉嫁給戰爭的失敗一方。讓對方支付我們的耗損,只有這樣,戰爭才能為朝廷帶來利益,為帝國百姓帶來好處,才會不斷的擴充疆土,形成良性循環。」 「臣等明白了。」眾臣聞言心中一動,臉上各自顯示出不同的神色來,那魏征正待張口說話,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只得低下了腦袋,跟著眾大臣說道。 盧照辭歎了口氣,雖然自己的這些理論,眾大臣並不怎麼認同,儒家的以德報怨的思想已經深深的影響著這些人,若非自己是皇帝,若是是哪個朝臣提出這種方略來,恐怕早就被御史言官們的口水給淹沒了。但是盧照辭卻要將這種思想深入到帝國的上下,只有這樣,才能維持漢家民族心中的血性,才能不斷的激發以後的歷代君主不做守成之君,讓能讓那些渴望開疆擴土的君王們,不會因為大規模發生戰爭而使得帝國陷入動盪狀態,才使的後世君王不會出現楊廣那樣的傻蛋。更是不會後世清朝那般不勝卻勝,不敗卻敗的尷尬局面。 「這件事就這麼著吧!派人去草原去見頡利,讓他贖回這十萬大軍吧!想必這個時候,他還是迫切需要這些人回去的,朕秉著聖人的寬恕之道,對他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這些人留在我大唐,要吃掉許多糧食,對我大唐是個負擔,這種負擔不應該是由我大唐來承擔,而是讓頡利來付款,還有,這次大唐的損失,也讓他象徵性的給點吧!不多,一千萬錢。」盧照辭神情極為輕鬆,卻是讓宣德殿內的七位輔政大臣聽的心驚膽戰,一起為頡利默哀。 第248章 使臣人選 一千萬錢是個什麼概念。宣德殿內的眾人都是主管朝廷之事的,對於這場戰爭到底是耗費了多少銀錢心中都是有數的,但是絕對是沒有這麼多的。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面僅僅是盧照辭所說的戰爭賠款問題,至於那些贖回近十萬大軍的銀錢並沒有算入其中,若是算入其中,那必定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可是這頡利會答應嗎? 「陛下,就算我們提出了這麼多的銀錢,可是那頡利會答應嗎?」房玄齡抬起頭來,緊張的望著盧照辭,顯然他也是被這宗巨大的買賣給驚呆了。 「玄齡,你沒有買過菜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眾大臣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這些人或是出身世家,或是出身官宦,再不濟也是出身書香門第,除掉溫讀詩書,或者是走親訪友,曾幾何時,去街上與那些銅臭之人交談過,更不用說去做那些粗鄙之事了。買菜?是個什麼玩意。 「菜農買菜的時候,都是憑空喊價。能賺多少就是多少。這些銀錢是多了一點,至於掏了多少,那就看使者的本事了。憑空喊價,坐地還價嗎?朕倒是想看看頡利可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所言甚是,此戰之後,頡利的軍隊損失了不少,恐怕是鎮壓不住草原上的那些野心家了,突利和契苾何力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恐怕頡利明知道陛下的妙計,但是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主動權掌握在我大唐的手中。」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奸詐之色來。其餘眾人也都默默的點了點頭。雖然此舉有點有失大國的風範,但是一想到,一筆巨額金錢即將落入國庫之中,眾人還是怦然心動的。 「不知道陛下準備以何人為使?」崔仁師雙目中光芒一閃,顯然是有了意動,這個時候出使突厥可不同於以往,這個時候大唐佔據了上風,以上國的威儀來對付頡利,不但風光,更為重要的是,一旦辦成了此事,可是大功勞一件。就算自己不能前去,也能讓自己的親信走一遭。 「陛下,臣願意親自走一遭突厥。」韋挺看的分明,當下趕緊越眾而出,拱手道。他也是聰明之人,自然能一眼看出這其中的機會來。只要自己辦成了此事,不但自己在大唐名聲有所提高。更為重要的是,在宣德殿中,自己說話的份量也會高了不少。而後者才是最重要的。也許出使突厥有點危險,但是相比較而言,這種危險根本是微乎其微,有十萬突厥士兵在手,頡利能將自己怎麼樣呢?這種機會,韋挺是不可能放過的。 盧照辭聞言,在大殿內眾人臉上掃了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這些人都是治國之能臣,但是若是論談判的話,這種差事卻不是這些人能夠做好的。談判這活,說的徹底點,就是要死纏爛打,進中有退,退中有進,首先要的就是臉皮厚,心中不能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這些讀書人中能有這樣的人物嗎?有,但是很少,最起碼眼前的這幾個重臣是在其中的。但是這裡面的活只能是只可以意會。而不能言傳。 「頡利雖然能統一草原,但是如今我們才是戰勝國,對方是有求於我等。你們都是國之宰輔,身著朱紫,腰帶紫金魚,頡利這種人物也豈能讓爾等降下身份,去草原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倒是有一個人選。」 「還請陛下示下。」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來。他們可沒有想到,滿朝之中,還有真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竇義如何?長安城內有名的大商人竇義,你們看怎麼樣?」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竇義?」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有想到盧照辭會提出這麼一個人選來。竇義的名字眾人也是偶爾從下人哪裡聽過的,長安城內有名的大商人,但是也僅僅是個商人,根本是上不了檯面的。與眾人更是有著天上地下的區別的,平日裡根本就不被放在眼中,就這樣的人物居然也能參與,甚至可以說是決定這種大事的?眾人心中不由的湧起一陣異樣來。 「陛下,這個竇義只是一個市井商人而已。雖然有些能耐,恐怕還不足以參與朝廷中的大事吧!」這個時候,岑文本說話了。雖然他對盧照辭很是忠心,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要堅持的,他可以支持寒族士子官員們進入朝堂,參與朝政,但是商人就是商人,他不是讀書人,岑文本是個智者,但是仍然是有著時代的局限性的。鄙薄商人的一切,也許他會重視商人的作用。但是卻不會允許商人與他平起平坐,成為朝廷中的一員。 「陛下,臣以為首輔大人所言甚是,那竇義雖然有點能耐,但是到底只是一個市井之人,如何能做朝廷重臣。」這個時候,眾大臣都相互望了一眼,就算平日裡有什麼齷齪來,但是此刻都團結在一起,堅決抵制竇義入朝為官。這也怪不得眾臣,想要入朝為官,有沒有名聲不說,最起碼是要個讀書人,現在朝廷之中,一方面乃是科舉考試,這方面隱隱約約已經成為朝廷錄取官員的主要途徑,剩下的一條道路就是舉薦,由朝廷重臣舉薦,也可以入朝廷做官,還有一條捷徑,那就是參軍,立下軍功,也可以入朝為官。諸如程咬金、尉遲恭等人都是如此。這些都是與竇義沒有關係的,甚至可以說與商人沒有關係的。 「哎!」盧照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他還是很理解的,所謂入鄉隨俗,在這個時代,官場之上,自然是有官場上規矩的,一個商人入官場,幾乎是一見不可能的事情,商人都是奸猾之徒。這是歷朝歷代傳下的名言,對商人收以重稅,幾乎是歷朝歷代的皇室都在做的事情,就諸如那歷史上的明君李世民,雖然明知道商人的用途,也知道他的重要性,但是仍然歧視商人。再看看那竇義,家有資產萬貫,但是見到一個小小的令署官員,都得小心翼翼,還得借盧照辭的威風來對付這個小吏,由此可見,商人在這個朝代的地位是何等的低下。 「若是朕強行下旨呢?」盧照辭冷哼道。大殿內氣氛陡然壓抑起來,盧照辭到底是征戰十數年,也不知道是殺了多少人,殺氣凝若實質,在大殿的眾大臣雖然身份尊貴,舉手抬足之間,自有威儀,但是面對盧照辭,首先心態上就不敢與之相抗衡,氣勢上就已經失敗了,只見眾大人額頭上儘是冷汗。 「臣請封駁。」韋挺掃了眾人一眼,忽然咬了咬牙齒說道。 盧照辭嘴唇一動,面有陰冷之色。大唐官制分為三省六部制,雖然如今仍然是七大輔政大臣,但是明面還是分為尚書、門下、中書三省,其中中書省負責定旨出命,長官中書令二人,門下省掌封駁審議,長官侍中二人,中書、門下通過的詔敕,經皇帝裁定交尚書省貫徹。尚書省職責為執行,長官尚書令一人,副長官左、右僕射各一人。在七個輔政大臣之中,岑文本、崔仁師為左右僕射,中書令為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為諫議大夫,長孫無忌乃是虛銜,韋挺為侍中兼刑部尚書,陳叔達並不在這裡,所以這個封駁聖旨的話,也只有韋挺能說的出來。 「陛下,臣以為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的好。」房玄齡掃了一眼陰晴不定的盧照辭,臉上微微露出擔心之色,但還是張口說道。 「玄齡,若是朕不同意的話,你是不是也要違逆朕的聖旨了?」盧照辭的聲音在大殿內響了起來,聲音冰冷而無情,眾人心中更是緊張了,面色卻是更變了。跟隨明主有的時候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尤其這位皇帝還是開國的皇帝,氣場之強,壓的眾大臣都喘不過氣來。房玄齡這個時候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讓商人入朝為官,自古以來都是沒有這種事情來,商人逐利乃是天性,這種人若是入朝為官,多是奸詐小人,臣以為此事當從長計議。」房玄齡想了想還是說道。 「好,好。」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那諸位,你們給朕找一個厲害的角色來,要達成朕的願望,不但不能使我大唐吃虧,還要狠狠的消弱頡利的實力,既然你們不同意竇義,那你們就找一個人出來,嘿嘿,要是達不到這個目標,別怪朕認為那人有辱國體,出賣我大唐的利益了,到時候,可不是僅僅一個殺頭那麼簡單了。」 「這個?」眾人聞言猛然一驚,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眼前的這個帝王可不是好惹的人物。 「陛下,臣以為,若派人一人為正使,一人為副使,前往突厥牙帳。」岑文本猛的出言道:「臣舉薦義士竇義為副使。」 「那正使呢?」盧照辭神情微微鬆了松。 「陛下,涼王殿下如何?」長孫無忌猛的出言道。 第249章 西域,西域 「涼王身份尊貴。豈能為使,若是那頡利以涼王為押送,當如何是好?」崔仁師想也不想的就反對道。眾臣聞言微微一動,雖然這種情形出現的很少,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關乎涼王盧照英的安危,眾人自然是不敢說話的。 「此事也不能不考慮。」盧照辭想了想,雖然擊殺使者之事不大符合這個世界的潛規則,但是殺使者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更何況對方還是經常背信棄義的突厥人,一旦知道盧照英的身份,這種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的。 「陛下,既然擔心涼王的安全,臣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免除這種擔憂。」杜如晦小心翼翼的掃了眾人一眼,方說道:「我們乃是勝利者,既然是勝利者,那就有權利要求失敗之人,我們就在長安,派人去草原,去通知頡利,讓他主動派人到長安來。與我朝商議。我們佔據主動權,不知道陛下以為如何?」 「不錯,朕是勝利者,他們就得聽朕的,對,就這麼辦!讓竇義去。」盧照辭雙眼一亮,拍著手說道:「讓竇義去,他是商人,就讓他去,僅僅是傳遞一個消息而已,至於來不來,就看頡利了。」 「陛下聖明。」眾人相互望了一眼,這個竇義僅僅是傳遞一個消息而已,不但不是正使,而且連個副使都算不上。 「去,傳旨,讓竇義馬上出關,去見頡利。」盧照辭想了想,就笑道:「傳旨的就說他是義士,對,義士竇義。」 「是,臣這就去。」房玄齡等人連連點頭。岑文本等人也鬆了一口氣,紛紛朝杜如晦點了點頭。皇權至高無上,盧照辭雖然乃是一代明君,但是殺伐果斷,群臣根本不敢與之相爭鋒。這個時候,一旦君臣關係弄的很緊張。這不是岑文本等人願意看到的,就是盧照辭也是不願意看到這一點。如今杜如晦提出了兩全其美之色來,將眾人解脫出來,避免了這種事情的發生,君臣再次呈現和諧的局面。 「陛下,玉門關急報!」這個時候,就見盧青雲面色緊張,闖了進來,手上正捧著密封的木盒走了進來。 「打開。」盧照辭淡淡的朝一邊的秦九道說道。其餘眾大臣臉色也凝重起來,玉門關乃是帝國西北邊陲的重要防禦要塞,在關外,就是遼闊的西域。著名的絲綢之路就是穿過那裡了。如今的大唐在關外,有敦煌、伊吾、且末、鄯善等郡,雖然是大唐的邊陲,但是實際上,如今大唐的在西北邊關的駐軍並不多。這裡地處偏遠,糧草運送的甚是不便,氣候更是惡劣了,想到那裡為官的官員更是少了。更為重要的是,西北邊陲靠近的也是突厥,不過史書上記載的是西突厥。這個時候有緊急文書前來。恐怕是指的西突厥之事。 「西突厥之事,你們誰知道?」盧照辭邊撬開木匣上的印泥,淡淡的說道。 眾人聞言,卻是皺了皺眉頭,西北邊陲之地,本就是沒有多少人很熟悉了,更何況,這幾年大唐所有的注意力要麼放在國內,要麼是放在北邊的頡利身上,對於西北邊陲,卻是知道的人很少。 「陛下,武德年間,高皇帝當年倒是準備與西突厥聯合起來夾擊東突厥,當時西突厥的可汗是統葉護可汗,他向唐朝遣使入貢。第二年又貢條支巨卵。高皇帝與統葉護密切聯繫,準備聯合進攻東突厥,還準備將宗室之女嫁給他。頡利可汗聞訊非常害怕,趕緊與統葉護和好。」岑文本想了想,這才腦海深處翻出一段記憶來。 「這次寫信給朕的乃是莫賀咄侯屈利俟毗可汗,看來,以前的那個統葉護可汗已經死了。」盧照辭揚了揚手中的信件,忽然驚訝的說道:「還有一個可汗,叫做乙毗缽羅肆葉護可汗,兩個可汗都派使者前來大唐,都是來向朕求婚的。真是有趣。」 「陛下,據西域的錦衣衛來報,西突厥強盛以後,統葉護很自負,作威作福。欺凌百姓,引起部眾怨恨,葛邏祿部大都叛離了他。貞觀四年,他被伯父殺死。他的伯父自立為莫賀咄侯屈利俟毗可汗。莫賀咄原先僅為一小可汗,他自稱大可汗後國人不服。弩失畢部共同推舉泥孰莫賀設為可汗。泥孰不肯就位,迎立統葉護可汗子咥力特勤,是為乙毗缽羅肆葉護可汗。肆葉護和莫賀咄互相攻擊,戰鬥不止。這個時候,兩人都派人前來大唐,恐怕是為了尋求大唐支持的,利用大唐的力量,統一西突厥。」盧青雲這個時候,才在旁邊輕輕的說道。顯然他既然拿著情報前來,想必是已經猜到了盧照辭要詢問西突厥之事,故此才達的如此輕鬆。 「盧大人果然忠於王事,我等實在是佩服。」崔仁師望著盧青雲,卻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種事情,眾多的宰輔大臣都不知道,反而讓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答了出來,在貞觀天子面前卻是丟了面子,崔仁師本就是心胸狹窄之人,忍不住出口譏諷道。 只可惜的是,他的話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更是沒有引起別人的重視,眼下最要緊並不是擔心盧青雲搶了眾宰輔的風頭,此刻擺在眾人眼前的乃是西突厥之事。眾人位列宰輔,所關注的都是國家大事,西突厥遠離中原,還在西域之中,並不是朝廷關注的重點,最起碼現在不是。所以眾宰輔們對此事不怎麼關注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在眾人眼前了,那就得考慮這件事情。 「你們怎麼看?」盧照辭掃了一眼崔仁師,卻是沒有說話。 「西域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且不說那絲綢之路每年給朝廷帶來多少的稅收。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給頡利帶來好處,臣以為,此事關係重大,這兩個人都不能得罪。都需要拉攏為妙。」崔仁師想了想說道。 「按照崔卿的意思是說,這兩個人的要求,朕是應該答應了,從宗室之中,選女嫁到西突厥去了?」盧照辭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若是宗室女不行,可以在李氏之中選取就是了。」崔仁師一見盧照辭模樣,還以為他不願意讓盧氏宗親之女遠嫁西突厥,趕緊解釋道:「就是依照前漢例,以宮女代之,封其為宗室之女,然後遠嫁西突厥,這樣一來,無論對方是何人獲勝,最後都是依賴我大唐的。」 「崔大人難道就不怕前隋公主一般,或者前周公主一般嘛?」韋挺陰冷的瞪了崔仁師一眼,冷笑道:「無論何人,都是我大唐的子民,就是前朝宗室之女也是一樣,難道我大唐還需要用大唐女人的胸脯為我大唐帶來利益嗎?陛下,臣參尚書僕射崔仁師崔大人言行之間,有辱國體,是在不配為宣德殿中的一員。」 「你?」崔仁師面色大變,雙眼中忽然閃爍著一陣驚慌,他總算想起當年盧照辭所說的話來,總算想起當年盧照辭為了李秀寧所幹的事情來,面色蒼白。猛的跪倒在地上,取下頭上的烏紗,痛哭道:「臣有罪,臣有罪。還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念你跟隨朕身邊多年,罰俸一年,降三極。仍著朱紫,在宣德殿中留用,其位排在魏征之後。」在宣德殿中,岑文本為首輔,在其後為崔仁師、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韋挺,如今崔仁師被降了三極,從三品高官降為從四品,其位降到倒數第二,這不由的不說是一個相當嚴重的處罰。不過,索性還是在宣德殿中,不久的將來,仍然能恢復次輔的位置來,這已經是不幸中大幸了。 「陛下,如今西突厥正處在混亂之中,連帶著西域各國恐怕都有異樣的心思,這些國家恐怕都會脫離西突厥的統治,西域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繁忙的絲綢之路讓這些西域各國更是富裕的流油,這種地方應該控制在朝廷的手中為好。」岑文本出言說道:「以前因為西突厥的存在,而我朝最大的敵人乃是頡利,所以對西突厥統治西域乃是不理睬的態度,但是眼下卻不同了,頡利已經戰敗,短時間內,對我朝已經產生不了多大的威脅了,而西突厥此刻更是在混戰之中,西域的力量正是在空虛之時,臣建議,可以派出一支精幹的力量,率領數萬大軍進入西域,相機行事,若是能攻下西域,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攻下西域,就是在那裡立足也是好的,可以為以後攻伐西域建立橋頭堡,提供相應的支援。」 「首輔大人說的有理,但是要派多少軍隊前往,還需要認真考慮一番。」房玄齡雙眼一亮,很快就察覺到岑文本言語中的意思,趕緊出言道:「陛下,如今我朝剛剛大戰頡利,太倉中糧草並沒有太多,西域路途遙遠,沿途的補給也是很少的,都是要從長安出發,這樣一來,不但費時又費力,運送一百石去西域,沿途之中,恐怕要消耗九十石,甚至還不止。而另一方面,我朝要是派軍入西域,不但西域各國會因此感到敏感,小心防禦我軍,就是西突厥弄不好也會停下內亂,專心防備我軍。所以這派兵的人數不能過多,但是也不能過少,一旦少了,就不能更好的待機而動,指揮大軍的將領也得是大將之才,更是陛下信任之將,要知道,從西域到長安可是要近半年的時間,消息傳遞甚是緩慢,陛下要授予他專征專權,非陛下信任之將才能做到的。還請陛下明察。」 「陛下,臣以為要想長期佔領西域,不但要有軍隊,更要有百姓,待大軍平定西域之後,就要對西域移民,這樣不能解決民間土地兼併問題,更能對西域進行潛移默化,使他們認可我大唐。」杜如晦接過話來說道。 盧照辭點了點頭,他知道遷移大唐境內百姓充實邊疆,充實西域,不但是為了緩解大唐內部日後有可能出現的土地兼併問題,更能加強朝廷對西域的控制。在歷史中,無論是安西都護府或者是安東都護府等等,都是採取這種方法的,不過,那個時候,所遷移的大多是軍士的家眷等等,中原的百姓並沒有多少人遠離家鄉,前往西域諸地。這種遷移百姓的做法,一直延續到後世,為西域邊疆的穩定和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可以說,杜如晦的這個計策是有著深遠的影響,作用於長久,可以作為國策使用。 「大唐的劍就是為了大唐的犁提供土地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其實克明的這個計策是可以作為國策使用的。無論朕如何壓制土地的兼併,也不論朝廷的律法做出怎麼樣的懲罰,其實這種土地兼併都是不可避免的會產生的,但是若是我大唐有眾多的土地,這種土地兼併的現象就會延緩許多,向西域諸地遷移百姓,是一個很好的措施,這種措施待大軍前往西域之後,就開始實行。」 「不知道陛下準備派何人前往西域?」岑文本趕緊問道。 「命令秦勇為左驍衛大將軍,為隴右道行軍大總管,任命左武侯中郎將蘇定方為副總管,領兵三萬,坐鎮玉門關。授予秦勇臨陣專斷之權,有權利針對西域的各種情況作出各種反應,或者戰爭,或者斡旋都是可以的。」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遷移河北清河五百戶入西域。填補西域空白,每戶賜賞上等土地一百畝,此土地為永業田,三萬軍士凡是有家眷跟隨的,一律每人授上等良田百畝。」 「遵旨。」眾大臣雙眼一亮,盧照辭此舉就是赤裸裸的利誘了。百畝良田就是在如今,也並不是每戶都能擁有的,但是在西域就不用,西域地域廣闊,雖然沙漠不少,但是綠洲也是不少的,還是有不少富裕之所,在那裡擁有百畝良田,足夠是一個相當龐大的財富。這樣一來,就能增加大唐對西域的控制,更為重要的是,只要有人在那裡中莊稼,百畝良田可以產足夠的糧食,不但可以支持當地居民所需,更能供給當地的駐軍,使糧草不用從長安周轉,避免了許多的浪費。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陛下,那西突厥之事如何是好?」長孫無忌又小心翼翼的說道:「若是就這麼明著拒絕他們,恐怕面上也是不好看的,更何況,臣認為,那頡利這次進攻中原,實力大損,雖然他需要應付草原內部的反對聲,臣更擔心的是他會向西發展進攻,這個時候西突厥內部自顧不暇,西突厥又是一向畏懼頡利,這個時候,頡利要是進攻西突厥,臣擔心的是西突厥恐怕抵擋不住啊!若是頡利佔領了西突厥,不但頡利的實力會大漲,恐怕我軍在西域的計劃也會受到影響啊!」 「輔機的話也不能不考慮,這個時候,我大唐僅僅只能伺機拿下西域諸國,對於突厥卻沒有那麼大的氣力,更何況,我們是漢人,而頡利乃是突厥人,幾個人都是同一個祖先,我們進攻西突厥,弄不好那兩個什麼汗的人就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大唐,但是若是頡利進攻的話,恐怕就不會如此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那就回西突厥的兩個汗王,告訴他們國家擾亂,君臣未定,戰爭不息,何得言婚,並命他們各守轄境,停止彼此征伐。哼哼,至於他們聽不聽那是他們的事情了。」 「陛下此計甚妙,想必他們為了得到我大唐的支持,更加彼此進攻,以達到統一西突厥的可能。這樣一來,那西域各國,包括鐵勒等部族都會叛離的。這樣一來,可就是我們大唐的機會了。」韋挺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看的在他旁邊的崔仁師好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說錯了,就弄的如此結局,憑空讓小人得意了。 「隴右道地域廣大,其中部族眾多,並不像中原一樣,大部分都是單一的漢家子民,秦勇乃是大將之才,但是並不一定是治國能手,讓他上馬殺敵是可以,但是若是讓他治民卻恐怕是差上幾分。更何況,對付西域之事,事務繁重,秦郎恐怕也不能分心治理民事,還是要派人去幫他一把的。」盧照辭忽然笑道:「你們說說,派何人去西域幫助秦勇一把。此人不但要善於治民,更重要的是能處理還各個部族的關係,與秦勇搭檔,免的秦勇又錢糧之憂,你們都說說,派何人前往好?」 「陛下,臣有一人可以推薦。」長孫無忌想了想說道:「鴻臚少卿劉善因,此人善於處理好各部族關係。」 「劉善因?」盧照辭想了想,就說道:「既然如此,就封他做隴右道行軍長史。讓他去輔佐秦勇吧!」 「遵旨。」眾大臣趕緊應了下來。 第250章 長孫無忌的引誘和脅迫 「署令大人,你看那小人所經營的大多是日常用品。對,就是陛下所說的日常用品,按照陛下規定,這稅收應該是最小的,可是您這稅收的比例,可是與這些綾羅綢緞是一起的。這個署令大人,能不能將這稅收再降一點啊!」竇府之中,竇義面色愁苦,旁邊正坐著一個面有譏諷之色的中年人,此刻正冷冷的望著竇義。 「竇義。別人不知道你,難道本官還不知道你嗎?看看,你這府邸,雖然看上去很是破舊,嘿嘿,竇義,你秉承著財不露白的心思,本官入西市,可是聽說你的資產都與國庫中銀兩差不多了。你才多大年紀啊!就積累了如此多的錢財,難怪都說商人奸猾,你若是不奸猾,如何能聚斂如此多的錢財?對你以綾羅綢緞這樣的標準來徵收稅收已經是對你客氣了。否則的話,按照本官的規矩,就應該對你以珠寶首飾之類的奢侈品,對,按照陛下的聖旨就是奢侈品來徵稅。竇義,你別不知好歹。當今聖上仁慈,才會分門別類的徵收,否則的話,就應該對你這樣的人加以重稅。」中年人不過一個小小的西市署令,卻自稱本官,端的好笑。 「大人,若竇義真的是經營綾羅綢緞,珠寶首飾,您按照奢侈品徵收稅收,小人也是不敢反抗的,可是小人僅僅是經營糧食的,並非是經營珠寶首飾的,您按照這種標準來徵收,小人實在是在做虧本的買賣啊!還請大人明察。」竇義心中卻是憤怒不已,不錯,商人是做買賣的,但是賺的都是正當的銀錢,清清白白的,這難道有過錯嗎?當今天子仁慈,頒布了新的稅收制度,按照經營貨物的不同而徵收不同的稅收,但是。這下面的官吏卻是不管這些。仍然是整天的為難自己,這該如何是好? 「明察,竇義。你別不識好歹啊!」中年人面色一變,冷冷的站起身來,指著竇義說道:「竇義,今天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日後都是按照這個標準來交稅,否則話,日後你就不要想在長安賣東西了。」 「小人奉公守法,當初就是連陛下都誇讚小人,親臨寒舍,哼,如今,陛下更是頒布新的律法,大人為大唐官吏,陛下臣子,豈能亂改律法,對我等強行加稅?」竇義忍不住聲音高了起來。 「竇義。你好大的膽子。」中年人面色一陣大變,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一絲慌亂,忍不住色厲內荏的指著竇義說道:「你居然敢枉論陛下。這是死罪,是要誅殺九族的。哼哼,你等著吧!等著你這偌大的家產收歸國庫吧!」中年人聲音淒厲而高昂,雙目中彷彿能噴出火來。心中更是如同沸水一樣,翻滾著不停,曾幾何時,他這個西市署令在西市之中也是一個人物,哪個不前來巴結,如今到了這裡,原本以為竇義也會和別人一樣的巴結自己,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如此蔑視自己,還拿當今天子來壓自己,簡直是在找死。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也居然枉論天子,枉論律法,妄自判別人為死罪,本官看是在找死。」這個時候,忽然對面滴水簷下站著一個朱紫官袍,身材肥胖,面色威嚴,雙手正捧著一卷明黃卷軸。正冷冷的兩人,在他的身後,還有數個身著腰挎繡春刀的衛士。 「錦衣衛!」中年人面色一陣大變。雖然不知道那個身著朱紫官袍的三品大員是何人,但是那繡春刀卻還是認識的,正是大唐有名的錦衣衛。中年署令一見錦衣衛,肥胖的臉孔上頓時露出一絲驚慌來。畢竟錦衣衛的惡名在大唐上下都是知道的。 「長孫大人?」不同於中年署令,竇義卻是雙眼一亮,猛的奔了出去。拜倒在地道:「小人竇義拜見長孫大人。」 「長孫大人?」中年署令雙眼一愣,也猛的驚醒過來,滿朝朱紫之中,生的如此肥碩的本來就少,加上姓長孫的那就是更少了,滿朝之中,也只有司空長孫無忌一人。眼前之人既然是姓長孫的,那自然就是長孫無忌了。擺在他頭上的頭銜可是不少啊!,中年署令哪裡還有機會在那裡耀武揚威,趕緊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下官西市署令……」 「不用了,本官不用聽你的名字。」長孫無忌面色陰冷,掃了地上的中年署令一眼,也不待對方報出自己的姓名來,就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官威風啊!居然敢篡改陛下的法令,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這個西市署令也不要當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啊!」中年署令頓時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上前抱住長孫無忌的大腿,狂呼道:「大人,下官是博陵崔氏旁支崔保,還請大人看在尚書僕射崔大人的份上,饒了下官這次吧!」 「哼!拉下去。」長孫無忌面色冰冷,絲毫不理會對方的哭訴。扭頭朝身後的兩個錦衣衛說道:「拖下去,免的耽誤了傳旨。」 「是!」身後的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將那崔保從長孫無忌身上拉了出來,順手丟了出去。 「竇義,準備接旨吧!」長孫無忌轉過身來,對跪在地上的竇義說道:「陛下讓本官親自過來傳旨,這可是莫大的恩賜啊!」 「是,是!小人這就命人去準備香案。」竇義臉色一喜,就準備命人準備香案等物件。 「不用這麼麻煩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這是皇上的密旨,你自己拿去看吧!」說著雙手捧著聖旨遞給竇義。那竇義也是不敢怠慢,跪著將聖旨雙手接了過來,雖然是密旨,一切從簡,但是有些禮儀是不能省的。 待竇義接過聖旨之後,兩人這才進了大廳,竇義恭恭敬敬的請了香,又吸收淨面之後,方將聖旨取了上來,自己看了一遍。頓時站起身來,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 「大人,這義士?這任務?」竇義指著聖旨說道。他就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商人,什麼時候與朝廷大事牽扯到一起來了,出使草原,這是他想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但是如今這種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了,為了此事,當今貞觀天子還專門下了聖旨給他,讓他高興,但是又讓他不安,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更是又驚又喜,又是興奮又是不安。 「這個義士,嘿嘿,只是為了給你一個身份而已。」長孫無忌看了看竇義一眼,為了此事,當今的貞觀天子差點與一干大臣弄翻了臉。最後仍然是給了他一個義士的身份,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次與頡利談判的重任還有可能交給這樣的一個義士,一個市井出身的義士。也唯有這個義士的身份才能讓朝廷中的那些讀書人,朝廷中的各個勢力所能接受的。 「身份?」竇義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狂喜之色來。他只是一個商人,被人所歧視的商人。就是連一個小小的西市署令都能對自己指手畫腳,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自己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是自己忍受著,如今這個時候,有個義士身份。雖然不能給自己帶來任何的好處,但是卻是表明著身份的變化,恐怕以後這個小小的西市署令再也不能將自己怎麼樣了。 「不錯。」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只要頡利派出使臣來我大唐,陛下有可能讓你與對方談判,竇義,你要知道,你是一個商人,是沒有資格入朝為官的,所以陛下這才給了你一個義士的身份,讓你參與與頡利的談判,你這次出使草原,事關重大,也許有危險,也許會受些委屈,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請長孫大人回宮後轉告皇上,只要能為陛下陛下效命,我竇義就是死也甘願。」相反,竇義聽了長孫無忌的言語之後,不但沒有任何的懼怕之色,臉上更是堆滿著笑容說道:「我竇義僅僅只是一個卑賤的商人,陛下不以小人卑賤,將這件大事交給小人來做,這已經是小人的天大的福分了。小人更應該感激陛下才是啊!是陛下給了小人這個機會,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是甘願的,又有什麼好懼怕的呢!」 「好,好,竇義,是我長孫無忌小瞧你了。」長孫無忌雙眼一亮,忍不住拱手道:「誰說市井之中無豪傑,你竇義就是一個真正的豪傑。突厥人生性殘暴,有些人一聽到突厥二字就是心驚膽戰,你不一樣,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都比不上你。」長孫無忌的這些話倒不是敷衍他竇義的,而是真心實意的誇讚竇義的。 「小人不敢。」竇義雖然口中說這不敢,但是心中卻是仍然有一絲得意,能得當朝朱紫大人如此誇讚的,也足以自豪一生了。 長孫無忌望著他臉上的一絲激動,卻是暗自點了點頭,這樣的人物,面對褒獎,仍然如此的謙卑,此人能在數十年之間發展到如今這個境界,不光是運氣的問題,其心性也是一個方面。長孫無忌倒是對此人有了一絲讚賞。 「陛下當初本來是準備派出使臣去的,按照陛下的心思本是想讓你為正使,而朝廷派出一位副使,我們這些宣德殿同僚都拒絕了。」長孫無忌也不由的將宣德殿之事說了一遍,到底是為什麼,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不,小人如何能為朝廷的使節。」竇義卻是面色大變,忍不住連連搖頭道:「這樣是不合規矩的,不合規矩的。」 「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當今天子本來就是一個不怎麼講規矩之人。」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道:「如今看來,當初卻是我等錯了,陛下慧眼識人,是我等不能及也!」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也不由的也看好此人,就是因為識得進退,這是很難得的,不因為皇室的信賴而有任何的得意之色。說的徹底點,這樣的人是值得欣賞的。 「小人慚愧,當不得大人如此誇讚。」竇義聞言老臉微微一紅,趕緊說道:「小人只能是粉身碎骨以報皇恩而已。」 「不,不,你可不能死了。」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輝,忍不住說道:「據本官的猜測,頡利這次是不能拿你怎麼樣的,頂多是受點委屈就是了,最後他還是會禮遇你的,因為在我們的手上有他的十萬大軍,他不得不屈從,到時候,必然會派人到長安來,請求陛下放他的十萬大軍,竇義,到時候,若是陛下不欽點你作為談判的主要人手,本官也會奏請陛下允許的。因為你是個人才,陛下說的沒錯,這種事情我們這些官員都是不合適的,也是得不到半點好處的,只有你去了,才能為我大唐爭來好處。因為你是一個商人,商人天生逐利,可是你這個商人卻是一個聰明的商人,聰明的商人是不會辦糊塗事的。」 「小人多謝大人舉薦。」竇義雙眼一亮。 「不過,你想憑借此事進入官場的話,還是很難的。」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你知道本朝有一人以前也是一個商人,但是他如今卻是行走在商場之上,而且還曾經做過朝廷工部尚書的。你知道是何人嗎?」 「小人知道,那人正是武士擭武大人。」竇義雙目中露出一絲異樣來。 「不錯,武士擭武大人當初輔佐高祖皇帝,實際上是為高祖皇帝籌集起兵資金的,後來高祖皇帝登上了皇位,對這位『蕭何』可很是禮遇啊!」長孫無忌忽然歎了口氣道:「自古以來,恐怕也就是他能有此本事了。因為他跟了一個好的主子,有了一個好的機遇,才讓成就了今日的武士擭。」說完就若有所思的望著地上的竇義,卻是沒有說話。 「如今聖天子在位,為官者莫過於科舉或者舉薦。大人,您認為小人該走哪條路?」竇義忽然沉默起來,好半響才說道:「小人聽說,那武士擭武大人為工部尚書不過是兩年時間,就被調到巴蜀之地,做了都督。大人,這又是為何?」 長孫無忌聞言,臉上不但沒有一絲怒容,反而拍著手說道:「竇義,你能有今日果真不是運氣,很是不簡單啊!本官佩服你。」 長孫無忌的意思說的很是明白,武士擭能有今日,那是因為當初的投機所導致的,成了李淵的後勤大總管,就想如今的盧青雲、盧恩一樣,與這兩人的出身都是相同的。長孫無忌只所以這麼說,就是要竇義再諸皇子之中選擇一人輔佐之,當然這個效忠對像實際上也只有一人而已,那就是長孫無忌背後的越王而已,這些都是一眼能看的出來的東西。不過可惜的是,竇義此人本就是一個謹慎之人,尤其是遇到這種事情,事關身家性命,不由的他不認真考慮。 武士擭很是威風,以一個商人的身份入朝堂,還做了六部中的工部尚書,可是到了最後又如何呢?還不是找了一個借口,讓他到巴蜀之地去了。那裡路途險惡,雖然也是一方大員,但是哪裡有這個長安的工部尚書來的合適。這是武士擭主動去的嗎?當然不是,還是朝廷的中的那些官員們瞧不起武士擭的出身,這才被逼到巴蜀之地去了。日後他竇義真的也入主朝堂了,朝堂上的眾人還不是像對付武士擭一樣對待他嗎?還有盧青雲、盧恩二人在朝廷中很是威風,一個為錦衣衛,一個為粘桿處,這兩大重要的部門都是盧照辭親自掌握的,可是這兩人的口碑又能如何呢?可以想像,一旦盧照辭有朝一日要駕崩的話,新皇帝要繼位,這錦衣衛和粘桿處兩處組織,是要控制在手中,那整個朝堂之上,還有他們的位置嗎?這也是很難說的。這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個皇帝的用人標準不同,他們用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那些老臣們或許還是施政的阻礙還說不定呢?這些東西,竇義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一切。所以,他要小心翼翼。 「竇義啊,竇義,你讓本官說你什麼好呢!你如此膽小謹慎,那你永遠都不可能進入官場之中。」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笑道:「你為商人,難道你要你的子孫永遠都做個商人不成?你不為你自己考慮,難道就不為你的子孫後代考慮嗎?世家門閥不是一代能建立起來的,而是數代的積累。這官宦之家也應該從你這一代開始。只有這樣,你竇氏才有可能存在在長安城內。看看,一個小小的西市署令都讓你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竇義,難道你就不想做人上人嗎?」 竇義被長孫無忌說的面色漲的通紅,長孫無忌給他畫了一個大餅,就看他敢不敢吃了。吃還是不吃?竇義也猶豫起來,猛的他發現,今日或許是他最為難的日子。 第251章 杯具的草原霸主 「小人聽從長孫大人吩咐就是了。」竇義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長孫無忌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也是知道,若是自己反對,也許這個時候能保住一條性命,但是在不久的將來,不但自己會有身死的危險,更為重要的是,自己辛苦創建的竇氏家業也會落入別人之手。既然如此,恐怕也只有加入長孫無忌這一邊了。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本來這次來宣旨,不過是想見識一下長安有名的商人竇義是個什麼樣子,卻是不曾想到對方居然是個人物,更是讓他感到興趣了。連哄帶嚇的,要將竇義納入越王屬下中來。竇義雖然是個商人,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有錢,在這個世間,要麼你就權力,要麼就是有錢,就算他是個商人也是一樣。要爭奪皇位,不但要有帝皇的青睞。還需要用錢,不斷的拉攏朝臣為自己所用,要做到這一切,那就需要錢了。竇義的出現,正好符合越王的要求,彌補了越王的缺陷。想那盧照辭成就帝王之位,他的錦衣衛和粘桿處兩處組織起著重要的作用,可以說,如果沒有錦衣衛和粘桿處,恐怕也就沒有盧照辭的今天了,這兩處組織,當初不就是用錢堆出來的嗎?而且還是要花巨額的金錢才能起到作用。長孫無忌當年是輔佐李世民,與盧照辭乃是敵人,只有他明白,當年的李世民是輸在什麼地方,就是輸在自己的情報不足,否則的話,這玄武門之變就會有另外的一樣結果。 「不知道小人這次入突厥,大人有何吩咐?」竇義深深的歎了口氣,既然加入了對方,那就徹底的融入對方的陣營,只有這樣,才能為自己賺取最大的利益。這就是商人。或許在投資之前會瞻前顧後,認真而又仔細考慮,詳細的算計著一切。但是當一旦下定決心之後,就會果斷出擊,佔據上風。努力為自己賺取更多的利益。如今的竇義就是這種心理。既然下了本錢,那就要想著怎樣賺取更多的利益。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哈哈,你還是義士竇義,我仍然是長孫無忌,只不過是個司空,在宣德殿辦事的,到你府上也不過是個宣旨之人而已,你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越王。你只是效忠於當今貞觀天子而已。」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絲毫看不出,剛才,此人就是在這裡算計了竇義和竇義府上的一切。 「什麼?」竇義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雙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緣故,心中陡然一動,趕緊拜了下來,道:「小人知道了。」 長孫無忌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歎了一口氣,如此人物莫說是在商場上,就是官場上也是很難得,可惜了對方僅僅是個商人。否則話。倒可以提攜一把,做為自己的助手。一想到這裡,微微一歎,笑道:「越王殿下乃是當今天子之子,你效忠於殿下,也就自然是效忠於陛下。這不損你的人臣之道。」 竇義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搖頭,若是都是這麼想的,那哪裡會有什麼諸皇子奪嫡的呢。但是卻更為長孫無忌的心思所震撼,別人幫助皇子奪嫡,多是為皇子爭取利益,其背後的黨羽多是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眼前的這位,卻是與別人不同,讓自己仍然效忠於皇上,卻是要將自己掩藏起來,讓人看不清楚自己的一切,這樣的對手更是可怕,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對方的手中到底還剩下什麼。長孫無忌顯然就是這樣的人,竇義可不認為自己就是他手中唯一的籌碼。 「這次你去草原,關係到朝廷的大計,前往不能讓他人知曉,否則的話,就有殺身之禍,要知道,在草原上,頡利的統治並不穩定,還是有許多人都看著他的可汗之位。尤其是在現在,他在勝州城下戰敗,手下的兵馬損失慘重,一旦那些人知道你的來意,恐怕就會拚命的阻止你去見頡利。所以說,你要小心行事。」 「是,屬下遵命。」竇義點了點頭,雖然僅僅是讓自己販運糧草去草原,但是其中也是有許多的變數,也還是有危險的。要想取得成功,那就必須冒險。 「好了,本官不能在這裡呆的時間太久了,你自己小心。」長孫無忌仔細叮囑了一番,如此方在竇義的恭送之下,出了竇府。那竇義也是不敢怠慢,趕緊就讓人準備了前往突厥即將交易的物品,又仔細交代了一下家人。卻是害怕自己被突厥人所殺,更是立下了遺囑,以免不測。 次日,就見有數百輛馬車逕自朝北方而去,上面儘是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等物,還有一些茶鹽等必需用品。讓眾人驚訝的是,這次領隊的乃是長安市面上有名的大商人竇義。能夠讓竇義親自領隊。足見這次交易的數額之大,更是讓人驚訝不已。而最讓人驚訝的是,在車隊周圍還有許多遊俠打扮的衛士,像是用來護衛這些貨物。一時間,長安城內到處傳揚著大商人竇義的消息。 而竇義卻是不管這些,出了長安城後,也不理睬沿途的官府,更是不接受任何隨隊的商隊,馬不停蹄,逕自朝草原而去。至於沿途的官府,卻是不用他擔心。因為他明白。在自己周圍所謂的豪俠,實際上就是皇城禁軍。哪裡是有什麼遊俠,他知道這些人,一定長孫無忌派來保護自己的,一時間,對長孫無忌的怨恨也少了許多。專心思考著如何應對即將出現的情況。這草原人可不用於中原人那樣好對付,更何況,即將與自己對話的乃是頡利可汗,一個統一了草原的一代梟雄。其地位就是與中原的貞觀天子差不多。與竇義的地位相差甚遠,要是想讓這個人俯首稱臣恐怕是很不容易的,更是有可能有危險的,竇義也不得不考慮這些事情。 且不說竇義披星戴月,一路急趕,非止一日出了雁門關,過了中原大唐的地界,進入草原,朝牙帳而去。沿途雖然有許多部落,想來交換物品,但是竇義也都是匆忙而過,幸虧像這樣的大商隊,在草原上也是有許多的,才沒有多少人注意,但是竇義這個精明的商人,還是從這裡面感覺到了草原上那種緊張的氣氛。心中在緊張的同時,也為自己這次的目標有了一定的把握。當下趕緊命人加快速度朝可汗牙帳而去。 突厥牙帳,就在於都山下,有安根河穿過牙帳,大草原上,點點白色,到處都是,遠遠望去,好像是無數的小白花一樣,點綴在青青草原之上。十分的美麗,但是近處一看,卻見是無數帳篷出現在眼前。在這些帳篷營帳之中,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牙帳,在無數白色帳篷之中。金光閃閃,顯眼無比,在它的前面,有這大一束,上面繡著一頭金狼,十分的勇猛,只是看那大的顏色,是如此的鮮艷,就知道這桿大必定是最近縫製成功。傳承了數代之久的大在不久之前,落入大唐手中,雖然是一個恥辱,但是突厥不能一日無大,所以頡利狼狽逃回牙帳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讓閼氏縫製了這束大,以號令草原。 不過,就是如此,頡利的威望也是在草原上降低了不少。那突利和契苾何力二人搶先突圍,雖然有所損失,但是損失卻是很小的,畢竟,李靖等人的主要目標並不是他們,兩人的實力雖然很小,但是軍隊損失卻是不大,可是頡利就不同,數十萬騎兵能歸著不過數萬人而已,實力卻是大減,前不久征服的部族中也出現了不穩的情況,若非他做草原霸主很久,血腥殺伐已經深入到草原人心中,恐怕這個時候,只要突利等人一番挑唆之後,草原上的黃金家族阿史那部族恐怕要換一個領導人了。饒是如此,頡利也是在整日的擔心之中。不但對別人防備甚言,就是自己的部將也是防備甚深,畢竟這種事情在草原上還是經常發生,草原上的人是信奉力量的,他們只是尊重強者,而不是其他。對失敗者不但鄙視的很,更有可能落井下石,頡利本就是靠陰謀和殺戮上位的,對這種事情更是敏感了。 「可汗,外面有人叫竇義的,想來見您。」勃帖面色蒼白,他雖然從亂軍中突圍而出,但是卻是受傷甚重,廢了頡利好大的力量才將勃帖救了回來,但是這種傷勢卻不是這麼容易就好的,故此此刻的他身體還是很虛弱的。 「竇義?漢人?」頡利猛的站起身來,雙眼死死的望著勃帖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嗎?他為什麼要來見我?」 「屬下知道此人乃是長安城內有名的商人,手下有一支龐大的商隊,也經常到草原來,以綾羅綢緞、珠寶玉器來換取我們草原上的毛皮,還有,還有駿馬。」勃帖小心翼翼的望著頡利一眼。在草原上,為了防備中原人組建強有力的騎兵,與草原人爭鋒,這種駿馬都是屬於戰略性的物資,那是不允許交換,也是不允許流入中原的。 「一個商人?」頡利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道:「他一個小小的商人為何要來見我?他做他的生意就是了。」中原和草原,雖然彼此爭鋒,在邊境,幾乎每個月都會有摩擦發生,甚至還會爆發小規模的戰爭,但是卻是阻擋不了這些商人的出沒。草原上雖然很仇視漢人,但是對於這些商人還是很喜歡的,因為他們會給草原人帶來精美的綾羅綢緞,帶來食鹽,帶來茶葉,還能帶來奢華的珠寶首飾,為突厥貴族們所喜歡,所以突厥人是不抗拒商人的。 「可汗,屬下以為,這個商人恐怕不是簡單的商人。」勃帖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汗,屬下在他的隨隊護衛身上,感覺到唐軍所特有的那股氣息,此人不簡單啊!」 「什麼,唐朝軍隊?」頡利可汗一下子就從寶座上跳了起來,驚訝的望著勃帖說道:「這唐朝軍隊怎麼跟隨一個商人到草原上來。難道是此人與大唐軍方有關係?」 「不,屬下以為此人恐怕是盧照辭派來的。大唐的軍隊都是控制在盧照辭手中,百人隊以上的軍隊調動,都是違法的,更何況,這次只是給一個商人做護衛,更是不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此人是盧照辭派來的,肩負著某種任務,但是又怕被別人知曉,所以才選擇了一個商人,只有商人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勃帖雙目中閃爍著一絲仇恨之色來,突厥人南下中原牧馬的希望就是被盧照辭打掉了。就是連他自己也都差點喪生在大唐軍隊的鐵蹄之下。 「這個盧照辭是想幹什麼?難道看到我打敗了,前來威脅我的。」頡利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來。畢竟中原人重計不重力,喜歡耍弄一些陰謀詭計,而盧照辭更是其中的典範,不由得不讓頡利小心翼翼。一場大戰下來,突厥人傷亡慘重,但是大唐卻是大勝,若是這個時候,盧照辭派出一支強大的軍隊來到草原他頡利還真的沒有辦法呢!畢竟,這個時候頡利已經不是當初意氣風發,坐擁五十萬鐵騎的頡利可汗了。如今他手中的軍隊,就是用來鎮壓草原都是不夠的,哪裡還有那個精力與盧照辭對著干的。 「大汗,屬下認為盧照辭這次來恐怕並不是為了向我突厥開戰的,否則的話,就不可能只派一個商人前來了。」勃帖想了想方說道:「這次戰爭雖然盧照辭佔據了上風,但是他的消耗也是很大,五十萬大軍,每天的消耗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大唐雖然富庶,但是每天這麼消耗可也是支撐不起的。更何況,盧照辭手上雖然也有些騎兵,但是到底是不能與我突厥的狼騎相提並論,他還是沒有那個能力進入草原中,他是要積蓄力量的,但是作為勝利的一方,就這樣放過了我們也是心中也是不願意的,屬下以為,這次他是向我們提條件來的。」 「想要挾我,休想。」頡利滿面怒容,嘴唇氣的直哆嗦。冷哼哼的說道:「我是寧死也不會讓他得逞的。」想當初自己是何等的威風,南下中原,逼的盧照辭在渭橋邊簽下了城下之盟,幾乎掏空了長安的國庫,才花錢買了大唐的平安,第二次更是率領大軍,直入中原,逼的盧照辭連退百餘里,是何等的氣概,到了今日,卻要受他的威脅,頡利也是草原上的一代霸主,這種羞辱豈是他能夠承受的住的。 「大汗,如今形勢比人強,我們損失了大量的軍隊,還有十萬精銳軍隊掌握在盧照辭的手中,外面突利、契苾何力,還有其他的部族可都是對可汗您虎視眈眈啊!這個時候貿然與盧照辭為敵,難道就不怕盧照辭冒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念頭,拚死一戰嗎?大不了,再休養生息幾年就是了。中原地大物博,就算損傷了根骨,也是有恢復的一天,盧照辭並不擔心這些,更何況,草原上有野心的人很多,一旦突利、契苾何力都發現了唐朝人到了我們這裡,他們也會想盡辦法得到唐朝的支持。盧照辭此人很是陰險,恐怕看到草原上群雄爭鬥,心中早就樂開花了。」勃帖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趕緊在一邊勸說道。 頡利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勃帖說的話雖然很是難聽,但是卻是有道理。自己如今是拔了牙的老虎,不但在草原上威信大喪,更為重要的是,手中的力量不足,這才是最重要。讓頡利只能小心翼翼的防守著,躲在一邊,看著周圍眾人的眼色。他或許是不需要盧照辭主動提出來的橄欖枝,但是並不是代表著別人不要,只要得到唐朝的支持,足夠使這個人的實力大幅度的上漲。直接威脅到自己草原霸主的地位。突利、契苾何力等人恐怕早就想辦法與大唐聯繫了。這個時候,一旦聽到大唐使者到了大草原,恐怕早就想方設法的將這個竇義的人迎接到自己的部族中。 「這個竇義的到來,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將他關起來,不,將他軟禁起來,每日好酒好菜的供著,我現在不想見他,但是也不能讓的消息傳出去。免得讓突利和契苾何力知道了。」頡利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在自己權力得失面前,所有的東西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只有保證了自己草原霸主的地位,才能有其他。但是,眼前的這種情況,他還要認真考慮一番,怎樣才能使的自己的損失是最小,也是最容易接受的。 「是,屬下這就去辦!」勃帖趕緊應道。 第252章 叔侄之邦 大汗牙帳之外,竇義面色平淡。望著遠處的青山綠草,於都山高高聳立,安根河緩緩流過,構成了一副優美的畫面,當然若是沒有這個巨大的突厥大汗牙帳在這裡的話,那就更美了。他在這裡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時間等的越長,說明他就越安全,說明頡利正在裡面思考,這對於竇義來說,是一個好消息,所以他願意等下去。在他的身邊有一個侍衛隨從也是滿臉的冰冷之色,隱隱有一絲緊張的模樣,雙目死死的盯住護衛牙帳的突厥士兵。 「這位將軍,不要擔心,這些人是傷害不了我等的。」竇義看的分明,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讓我等保護竇大人的安全,我等不能不小心。」那名護衛望著竇義的目光充斥著一絲好奇與驚訝來。他可是清楚的感覺到突厥牙帳周圍的那一絲殺氣,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所以不緊張,可是眼前之人卻僅僅是一個商人而已。偏偏這個商人十分的不平凡,不但讓貞觀天子親自下令命御林軍前來護衛,更讓他驚訝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居然在突厥牙帳面前絲毫不見有緊張的模樣來。 「我們代表的是大唐天子,頡利若是不想陛下軍隊前來草原,是不會傷害我們的。」竇義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來。 「哼!」這個時候,就聽見對面的牙帳一開,勃帖滿臉冰冷的走了過來,冷哼道:「你這個商人膽子倒是挺大的,不過大汗今日沒有時間,你先住下吧!隨我來。」 「你!」護衛正待說話,卻被竇義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將軍,請前面帶路。不過,竇某有句話還沒有告訴將軍,我家陛下派人入草原的並非竇某一人。」 「什麼?」勃帖面色大變,猛的轉身死死的盯住竇義,眼神彷彿能吃人一樣,望著竇義說道:「這話你怎麼不早說?」 「嘿嘿,將軍,長安城內深入草原內做買賣的不計其數,老夫也只是與大汗的牙帳比較熟悉而已,故此,陛下讓我來大汗牙帳了,至於其他的部族,自然也有熟悉那裡情形的商人去了。老夫還以為將軍知道呢?」竇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雙目中說不出的陰森。哼哼。先晾人一段時間,想佔據上風,這種情況,老夫是見多了。論手段,你們這些突厥人如何能與我中原人相比較,論軍事,論軍事,這個時候,你們也是不能與我大唐相比較。當今陛下仁慈,才會讓我前來,否則,你們豈會有其他的機會。 「哼,你們在這裡等著。」勃帖又羞又怒,狠狠的瞪了竇義一眼,若非對方來頭甚大,勃帖恐怕早就讓周圍的突厥士兵,將竇義丟去餵狼了。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因為這個竇義可是關係了自家大汗的大業,不但不能得罪他,還要從他口中得到大唐內部的消息。無奈之下。只得再次轉身進入牙帳之中。 「大汗,您說竇義是不是在騙我們?」勃帖將竇義所說的事情告訴了頡利,臉上露出一絲羞惱之色來,冷哼哼的問道:「屬下看那竇義是想盡早的解決這件事情,讓可汗緊張,這樣的話,以後好提高價錢。」 「不,你不瞭解中原人,你不瞭解盧照辭。這種事情,盧照辭和那些中原人都能做的出來的。」頡利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擺了擺手道:「中原人有句話叫做貨比三家,盧照辭要的是一個分裂的草原,所以就希望突利和契苾何力兩人能起來反我,一旦這兩人中有一人得了大唐的支持,必定會起兵來反我的。盧照辭生性狡詐,這種事情他是乾的出來的。去,將竇義叫進來吧!我要親自會會他。」 「是!」勃帖卻是滿臉不情願的出了大帳,他也是沒有辦法,儘管心中很是憤怒。 「大唐竇義拜見可汗。」緊跟在勃帖之後,竇義整了整衣冠,朝頡利行了一禮,然後方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著頡利這個草原霸主。只見他神情雖然威猛,但是雙目中的血絲,和臉上的一絲疲憊讓人有種日落西山的感覺。竇義是見過盧照辭的,心中不由的將意氣風發的盧照辭和眼前的頡利相比較一番,一個年輕,光芒四射,一個已過中年。日落西山,難怪頡利打不過盧照辭,就是從這精氣神就能看的出來。 「你也是使臣,難道不知道使臣的禮儀是什麼嗎?聽說大唐也是禮儀之邦,怎麼連禮儀都不知道嗎?見到可汗為何不下跪?」勃帖在一邊竇義只拜而不跪,忍不住大聲喝道。 「小人只是一個傳話的而已,並不算使臣。身負王命自然是不用下跪的。」竇義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就算是使臣的話,將軍見過上國使臣來見下國君主的時候要下跪的嗎?」竇義笑呵呵的說道。老臉之上卻不見有絲毫的懼怕之色。 「盧照辭讓你來做什麼?」頡利擺了擺手,冷哼哼的說道。什麼禮儀之類的,那都是虛,只要拳頭大,那就是禮,只要兵馬強壯,那就是上國。頡利根本不在乎什麼禮儀,認為那些都是中原人的想法,中原人都是被那些禮儀所控制住了,所以日漸衰敗,被草原人欺負。他相信盧照辭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他擊敗了自己。看看,整個草原和中原的戰爭史上,只要能不斷擊敗草原人的皇帝,有幾個是講究禮儀的。秦皇漢武都是膽大包天的角色,就是前隋的文皇帝也是好權謀之道,善於使借刀殺人之計。當今的大唐盧照辭也是一樣。都不是能用正常人思維看待的人。 「臨行之時,陛下曾讓小人給可汗帶來最誠摯的問候,邀請可汗有空可以去中原,陛下會請可汗遊覽中原的湖光山色,保證可汗樂不思蜀,永遠的想在中原定居下來。」那竇義一見頡利可汗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來,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若是頡利可汗真的從禮制上計較的話,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既然你不從上面找出借口來。那就代表著你心裡著急,這樣的話,老夫就不著急了。 「哼,有空也讓盧照辭到我草原來,草原風光不下於中原,想必他也會在這裡呆的不想走了。」勃帖在一邊聞言大怒,冷哼哼的說道。 「無知。」竇義冷哼哼的掃了勃帖一眼,難道不知道這做生意談判的時候,就應該委婉一點嗎?先敘敘一下交情,然後再談其他嗎?果然不是一個生意料,若是派這種人去中原的話,恐怕到時候輸的連褲子都沒有了。 「勃帖,算了。」頡利可汗從竇義的神情中看出了一絲蔑視來,忍不住冷哼道:「你不過是個商人,盧照辭真是有眼光,居然讓你一個商人前來,難道他想將兩國邦交之事托付給一個商人嗎?在大唐的朝廷之中,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我大唐人才濟濟,優秀之士不計其數,諸如首輔大人岑文本、司空大人長孫無忌等等都是傑出人才,這些大人們平日裡處理國事太多,實在是沒有時間到草原上來,所以陛下就讓我這個小小的商人前來與可汗相見了。」竇義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想讓可汗派一人去中原,將那俘虜的十萬士兵接收回來。」 「什麼?」頡利和勃帖二人聞言面色一變,頡利更是從寶座上站了起來,緊張的盯著竇義,臉上的露出複雜的神情來。這個時候,他還真的不知道盧照辭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讓他將那十萬大軍送回來,難道他就不怕草原鐵騎日後再次光臨中原嗎?難道就不怕我頡利日後再次南下與他爭奪天下嗎?有了這十萬大軍,頡利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不過十年的時間,他的軍隊就會再次踏上中原的土地,與盧照辭再次爭奪天下的統治權。這個盧照辭真的會這麼蠢嗎?頡利忽然驚醒過來,轉身朝竇義望了過去,卻見這個時候的竇義一臉的得意之色。頓時心落到了心底,臉上又恢復了平靜之色。敵人的糖果是不好吃的。對方也不是好人,這種虧本的買賣是不可能做到的。盧照辭這個從自己岳父手中奪取江山的傢伙不會這麼好心的。他肯定是有要求的,甚至這個要求還是很過分的要求。但是這個時候,頡利他能不答應嗎?這十萬大軍對頡利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他頡利能看的出來,盧照辭和他的臣子們也不是傻子,他們也是能看的出來的。 「說吧!盧照辭有什麼樣的要求?」頡利坐在寶座上,淡淡的看著竇義,他已經做好了挨盧照辭一刀的準備。一邊的勃帖也已經從剛才的興奮中驚醒過來,看著頡利的模樣,頓時也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來,也深深地歎了口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君臣兩個人不得不望著竇義。 「陛下僅僅是讓可汗派人去長安,到時候自然會有有司官員詳談。」竇義見狀,知道頡利已經失去了耐心,自然是不敢怠慢,就將盧照辭臨行前的吩咐說了出來。 「讓我派人去?」頡利可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他可說了什麼要求?」 「這個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不過,」竇義看了頡利一眼,見兩人一副緊張的模樣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淡淡的說道:「不過,要想得到那十萬大軍,自然是要有支付一定的金錢的,當年可汗兵臨長安城下的時候,小人可是聽說了,陛下為了讓可汗退兵,盡國庫所有啊!不過我們陛下說了,那個時候我們是戰敗國,所以支付一定的賠償也還是應當的,不過這次可汗戰敗,也是需要支付一定的賠償的,更何況,可汗的那十萬戰俘,我朝為了避免他們餓死,每天都會供給他們吃的喝的,陛下知道可汗十分需要這批人,這些人一回草原就要編入突厥鐵騎之中,馬上就要參與作戰,所以這吃的喝的,都是比照我朝御林軍的標準的。這一部分費用也是需要可汗支付的。嗯,也就是這一部分了。至於這賠償嗎?不多,也就一千萬錢而已。」 「一千萬錢,他怎麼不去搶了。」頡利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竇義就罵道。一邊的勃帖也是氣的嘴唇直哆嗦,當初他們從大唐國庫中掏出來的錢連這一般都沒有,這下好了,不但要將這部分錢吐出去,自己還要掏一點,這就是在割肉啊! 「哈哈,小人以為這談判嗎?也是與做生意一樣,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嗎?大汗可以派人去商量的,也許陛下仁慈,能免掉一部分也不可知呢!更何況,小人只是一個傳話的,至於這樣的國策,自然是輪不到我這個地位卑賤的商人能做主的。」竇義毫不緊張,面無表情,只是心中卻是笑彎了腰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件事,我要認真考慮一下。」頡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望了竇義一眼,揮了揮手說道。 「小人告辭。」竇義也知道這件事,突厥人需要認真考慮,反正他是不著急,故此拱了拱手,在兩個突厥士兵的護衛下,頓時出了牙帳。 「可惡,可惡。」頡利待竇義出了牙帳之後,抽出身邊的金刀,狠狠的斬在面前的几案之上,將几案斬成了兩段。 「可汗,這件事我們可是不能答應了,想想一千萬錢,這是何等龐大的數字啊!若是答應了盧照辭,我們的損失會有多大啊!」勃帖一臉的憤怒之色。 「哼哼,這個都是次要的,還有那十萬大軍。十萬大軍啊!每天人吃馬嚼的,也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還要贖回他們,這又是一筆龐大的數字。」頡利臉色漲的通紅,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的無恥,如此的貪婪。以往的中原君王不都是講究什麼禮儀之邦,不是講究以直報怨的嗎?想那前朝楊廣在位的時候,外國使節去洛陽的時候,吃飯都是免費的,怎麼到了盧照辭這個皇帝就是不一樣呢?他也不想想,若是盧照辭與楊廣一樣,能擊敗他頡利數十萬騎兵嗎? 「勃帖,這次你去,去與盧照辭談。」頡利雙目中露出一絲決然來。 「可汗,您準備答應盧照辭那無禮的要求?」勃帖面色一變,驚訝地望著頡利。 「不是我想和他談,這個時候,是不得不談。我們需要那十萬人馬。」頡利歎了口氣道:「沒有這十萬人馬,我們就不能威懾那些有異心的人,沒有這十萬人馬,我們就不能在短時間重新積蓄力量,再與盧照辭展開決戰。」 「恢復實力?」勃帖心中一動,驚訝的說道:「可汗找到了辦法?」 「不錯,在西面。」頡利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之色來,說道:「前不久我得到消息,在西面的那兩個傢伙已經打起來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趁著他們內亂,我們攻打過去,徹底的統一大草原,甚至連唐朝的西域都是能落到我們手中,西域可是很富有啊!有了這十萬人馬,我們就得到更多的金銀,得到更多的駿馬,得到更多的突厥人,只要攻下西面,統一草原,統一西域,我有把握不到五年的時間,就能再組建出五十萬騎兵,再次揮兵南下,將盧照辭從我們手中奪取過去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可汗英明。」勃帖雙眼一亮,拱手說道:「可汗,您請放心,勃帖一定會將那十萬大軍贖回來的。絕對不會讓盧照辭佔了一丁點便宜的。」 「你去,我很放心。不過,在去之前,我建議你去跟外面的那些商人們聊一聊,學一學他們做買賣的方法,這樣是對你有好處的。」頡利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異樣來。 「跟那些卑賤的商人們學習?」勃帖驚訝的說道。 「中原人出了一個狡詐的盧照辭,雖然他很狡詐,但是他的臣子卻是不狡詐的。你學學那些奸猾的商人,去中原,去捧捧那些和你談判的大臣們,這些人好面子,自以為是天朝上國,自以為是禮儀之邦,告訴那些大臣們,我突厥永遠向大唐稱臣,我頡利願意以兄,不,以叔來孝敬大唐。」頡利雙目中露出一絲憤怒,一絲屈辱來,雙手成拳,捏的很緊,陰森森的說道:「這樣,我們就能得到很多,失去的也將是很少的一部分。」 「可汗,這,這太。」勃帖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兄弟之邦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叔侄之國,就讓勃帖很難接受了。 「哼,只要為了大業,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頡利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瘋狂來,冷哼道:「我突厥有多少錢財你是知道的,你自己衡量著辦吧!」 「是!」勃帖深深的歎了口氣。 第253章 簡恭王之死 「陛下,大將軍將於兩天後到京。禮部的官員詢問準備以何種禮儀來迎接大將軍。」宣德殿內,韋挺恭恭敬敬的啟奏道。 「此乃是大事,自從我中原立王朝以來,有幾次這樣的勝利,擊敗草原鐵騎,俘虜十萬之眾,臣以為當大辦而特辦,在太廟的獻俘儀式也要準備起來。」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來。這確實是一件大事,能夠獻俘於太廟,就是參加的大臣也是能名留史冊的,長孫無忌自然是一臉的高興之色了。 「輔機所言甚是。就按照這樣去辦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至於怎麼迎接大將軍,還是按照以前的慣例,京師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到春明門去,朕要親自迎接大將軍在十里之處,這是不會改變的。」眾人相互望了一眼,紛紛驚歎李靖聖眷如此之重,簡直是讓人欽佩和嫉妒。 「大將軍有兩子,一子為李德謇,封其為江都侯,此子李德獎為建安侯。以示褒獎。」盧照辭又想了想說道。 「陛下,這種恩遇是不是太重了。」岑文本眉頭皺了皺。說道:「大將軍已經位極人臣,為國公之位,其食邑也是眾大臣中最多的,幾乎能抵郡王爵位了,這個時候,又封其兩子為侯,是不是有點不妥啊!」 「不妥?有什麼不妥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勞苦功高,蔭其長子為侯,日後也是為了繼承他的爵位,至於他的此子李德獎,這次也是跟隨在大將軍左右,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這個時候封個侯也是正常的。若是卿等以後,也立下了這種功勞,朕也像對待大將軍一樣,對待你們,蔭你們的子孫,讓卿等家族與大唐同在。」 「是,臣等遵旨。」眾大臣也連連點頭。 「陛下,聽說簡恭王病重,臣私下裡尋了一個奇人,他的醫術高超,也許能治好簡恭王的病也不可知。」崔仁師忽然雙眼轉動,出列奏道。 自從入春以後,簡恭王盧思成到底是年老力衰,禁不起時間的考驗,居然得了傷寒。若是普通的男子,有孫思邈這個皇家御醫在,也不過數十日就能痊癒的,可是盧思成今年已經七十有餘,哪裡能與壯年勞力相比較,孫思邈雖然用盡了全力,仍然是不見好轉,朝廷上下雖然知道這個簡恭王與當今天子關係不睦,但是到底是皇上的祖父,一旦去世,也是國喪。甚至有不少人已經開始有了準備了。 「居然有這樣的神醫,連孫思邈都比不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在盧照辭看來,孫思邈的醫術就是代表著這個世界的最高水平,能超越此人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難道這樣的人就被崔仁師尋找到了?盧照辭還真有點不相信。 「陛下,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奇人多是深藏民間或者深山之中,孫思邈雖然是世間奇醫,但是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崔仁師顯然是對這個神醫有信心。當下拱手說道:「臣以為,簡恭王病重乃是朝廷的大事,應該聚集天下名醫前來會診,或許有人能快速的將簡恭王治好也說不定。」 「也罷,難為你一片忠君之心,就讓你舉薦的那位名醫試試看吧!」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你們也可以去找一找。張貼一下皇榜也是可以的,能救的了簡恭王的,朕不吝賞賜。」盧照辭搖了搖頭,年紀大了,受了傷害本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在這個時代,傷害本就是一件很危險地事情,想能治的好也是很困難,如今也僅僅是盡人事而已。 「臣遵旨。」眾大臣趕緊應了下來,那岑文本更是用異樣的眼神望著崔仁師,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心中更是狐疑。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朕要去建功王府了。」盧照辭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深深的歎了口氣。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不敢怠慢,紛紛退了下來。 「岑大人,您說長安城內難道真的有醫術比孫神仙還要厲害的醫生嗎?」長孫無忌幽幽的望著不遠處崔仁師的背影,輕輕的問道。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有這樣的人物吧!不過,文本到現在還是沒有見到的。」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淡淡的說道:「若是真有這樣的奇人,看來。終南山下的太學裡又能多上一個醫博士了。孫神仙的太醫令的職務也要小心翼翼了。」 「此人若真是有此醫術倒也是幸事一件,就是怕沒有這樣的醫術,那可就不妙了。」房玄齡接過話來,淡淡的說道:「下官最近可是聽說了,自從簡恭王病重以來,荊王殿下可是在府內日夜服侍,十分的仁孝啊!深受陛下欣賞!」 「本朝乃是禮儀之邦,陛下也是以仁孝治國,荊王的這種行為是值得讚賞的,難怪陛下要褒獎他了。」岑文本雙眼一收,精光一閃而過,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來。 仁孝治國?眾人聽了只能是在心中搖了搖頭,這些人都是跟隨盧照辭甚久的人物,對於當今天子和盧氏之間的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無論是范陽盧氏,還是貞觀天子出身的河東盧氏,恐怕這位貞觀天子都是沒有歸屬感的。禮部一直上書,請求冊封范陽盧氏諸族長等等為郡王爵位,都被否決了,只是將他們封了國公的爵位,讓朝臣暗中驚訝,弄得盧寬等人在長安城內都抬不起頭來。行走之時都是小心翼翼的。 「聽說荊王好征戰,讓手下人在長安兩市中購買突厥人,命他們組成軍隊,自己領軍衝殺,十分威武。倒是與陛下當年有些相似啊!」杜如晦在一邊說道。只是臉上儘是譏諷之色。就是連岑文本等人也都皺了皺眉頭。 荊王勇武這在長安市面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快要是十三歲之齡的荊王盧承嗣繼承了當今天子的勇猛,也是生的力大無窮,小小年紀,就是連一般的軍中將領都不是他的對手,好征戰之道,別院之中,總是鼓聲震天。喊殺聲驚天動地。短短半年時間,死在荊王手中的突厥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是這種行為在長安城的達官貴人之中,卻是讓人皺了皺眉頭,岑文本等人雖然不說,但是也是十分反感的。倒是一些軍中將領,對荊王很是佩服。 「聽說陛下明年準備讓荊王去武學中習武,看來是想將其培養成為涼王一類的人物了。」長孫無忌雙眼一瞇,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涼王永遠是宗室的特例,其他的諸王在朝廷之中,並不擔任任何職務,但是涼王卻是不一樣,不但是相當就權勢的親王,更為重要的是,深受當今天子的信賴,總是主掌著長安城的防禦。雖然不在輔政大臣之列,但是照樣卻是有著輔政大臣的事實。 「去武學?」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道:「荊王年紀尚小,如何能去武學?更何況,荊王乃是陛下血脈,高貴無比,豈能去那種地方,陛下若是真的有此意,我一定要阻止陛下這種想法。」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當年陛下征戰天下,那是作為開國君主,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如今天下已經平定,豈能再次讓皇子受苦受累,受戰場的洗禮,刀兵不長眼睛,荊王可以將習武當做一個興趣,但是絕對不能將它作為自己的理想,涼王只能是一個涼王,而不能為其他。」長孫無忌趕緊接過話來說道。 岑文本聞言雙眼一瞇,淡淡的望了長孫無忌一眼,看的長孫無忌肥胖的臉孔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來,雙眼中隱隱有一絲慌亂。 岑文本忽然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只是指了指長孫無忌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搖了搖頭,朝眾人拱了拱手,方告辭而去。在他的身後,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也若有所思的朝長孫無忌掃了一眼,拱了拱手,兩人一起告辭而去。寬廣的宣德殿外,長孫無忌滿臉的苦笑,也搖了搖頭。 「都不是恐怕早就被趕出了朝廷了,自以為自己的一點計策甚是高明,卻不知道周圍的人哪個不比你聰明,只是看著你走錯而已。」簡單之人,連我這點心思都看出來了,可是看出來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跟著我的腳步走下去。」長孫無忌邊走邊笑道:「可惜了崔仁師,其蠢如豬的傢伙,若非有太子和皇后娘娘護著。 「陛下,孫思邈求見。」盧照辭大殿內,盧照辭正在批閱奏章,忽然聽著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報道。 「去,請孫神仙進來。」盧照辭抬起頭來,揮了揮手。 片刻之後,就見一個滿頭銀髮的道士緩緩走了進來,大袖飄飄,隨風而動,又見他面色紅潤,閃爍著異樣的神光,真的好像是一個神仙中人一般。此人正是孫思邈,在唐初最為著名的人物之一。 「孫道長,可是簡恭王的消息?」盧照辭見狀,站起身來詢問道。 「正是。」孫思邈點了點頭道:「回陛下的話,正是簡恭王的消息。」 「怎麼樣?」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道長可是將簡恭王治好了?若真是如此的話,道長可真是大功一件了,不但是對皇家而言,就是對天下百姓而言都是如此。要知道這傷寒之病,每年也不只要要奪走多少人的性命,道長能治好傷寒,可真是功德無量啊!」 「這個,這個,請恕貧道無能為力,貧道慚愧。」孫思邈聞言,臉色一紅,歎了口氣道:「貧道學藝不精,對老王爺的病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哦!」盧照辭嘴角一動,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道長也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已經竭盡全力就可以了。人都是要死的,這個世間難道真的有萬歲,有千歲,朕是不相信的。傷寒本就是重症,老王爺年紀也大了身子骨不能跟年輕人相提並論,道長能讓老王爺拖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老道慚愧!」孫思邈低著頭說道。 「父皇,父皇!」這個時候,就見殿外闖進一個小少年來,年紀不過十三四上下,卻是生的孔武而有力,相貌與盧照辭相似,正是盧照辭長子荊王盧承嗣。 「哼!騙子!」盧承嗣一見站在大殿中間的孫思邈,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 「放肆,為何如此不懂得禮貌,南書房裡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盧照辭面上一變,冷哼哼的說道。 「父皇,兒臣並沒有說錯,他說祖爺爺沒得救了,可是剛剛有一位神醫不是將祖爺爺治好了嗎?如今都在吃小米粥呢!那他不是騙子是什麼?」盧承嗣不滿的說道。 「什麼?」盧照辭面色一變,望著孫思邈,卻見他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訝來,顯然他也是沒有想到還有人如此厲害,將一個垂死之人這麼快就能救回來的。 「居然有這種人?」盧照辭轉身望著盧承嗣道:「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何人舉薦而來的?」 「叫石中生。」盧承嗣想了想,這才說道:「他並不是什麼大臣推薦的,而是揭皇榜而來的。祖父還給了他萬兩金票呢!」 「萬兩金票!」盧照辭面色一變,望著孫思邈道:「道長,這個世間難道真的有這樣的奇人嗎?居然能將一個垂死之人拉回來?」 「貧道不知,沒有見到自然是不知道的。」孫思邈想了想,嘴巴張了張,最後卻仍然沒有說出來。 「走,去簡恭王府。」盧照辭想了想,方說道:「朕想去看看這個石中生是個什麼樣的奇人,居然能將孫道長的醫術都給比下去了。」 「貧道也去想見識一個這個神醫。」孫思邈點了點頭:「此人的醫術?嘿嘿!」 「孫道長,聽說你的醫術在我大唐是首屈一指的了,這次恐怕你要碰到對手了。」盧承嗣在一邊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譏諷之意,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暗自惱怒的瞪了盧承嗣一眼。 「小王爺說的極是,老道也只是蒙陛下不棄,才添居太醫令這個職務。」孫思邈臉上仍然是一臉的風輕雲淡,卻是沒有將盧承嗣的話沒有放在心上。 「好了,道長高風亮節,非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小兒無狀,還請道長莫怪。」盧照辭狠狠的瞪了盧承嗣一眼,方說道:「道長,我們快去簡恭王府,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言語之中,對這種事情卻是不相信的。想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傷害這種病在這個時代是一個死亡率相當高的疾病,要想治好這種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想治好的話,那更是困難了。他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能人,居然有此能耐將傷害舉手之間就能將其治好。當然,能治好那是更好,但是這其中要是有問題,那可就不妙了。 「貧道遵旨。」孫思邈這個時候也想到了其中的玄妙來,也不由的緊張起來。趕緊說道:「陛下,若那個叫石中生的人尚在的話,那還好,若是此人不在,陛下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道長的意思是?」盧照辭面色一動。趕緊催促道:「秦九道,快,備車,去簡恭王府。」隨著盧照辭的一身令下,偌大的皇宮大內頓時行動起來。 「父皇。」盧承嗣見狀也隱隱有有一絲不安來。 「哼,在後面跟著。」盧照辭冷哼道:「沒有孫道長在一邊,是何人允許給簡恭王用藥的,難道你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 「父皇,這個兒臣也是一時心急,更何況,當時祖父也是在身邊的,三叔祖也是同意讓那個叫石中生的人試試看的,聽說那人是有點本領。他的符水很是靈驗的,曾經活人無數,民間不少人都傳揚他的事情呢!」盧承嗣趕緊說道。 「符水?」盧照辭雙目圓睜,猛的停了下來,雙目陰冷,望著盧承嗣說道:「你說他是靠符水治療簡恭王的?」 「是,是啊!」盧承嗣被盧照辭盯的心中害怕,忍不住後退幾步,一臉懼怕的望著盧照辭。 「愚蠢。」盧照辭冷哼哼,指著盧承嗣喝道:「你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居然相信這符水之道,難道你忘記了當初漢末時期張角之事嗎?你看看孫道長何時是用符水為他人治病的,真是愚蠢。居然相信這種子虛烏有之事。」 「孫道長他不是沒有治好祖爺爺的病嗎?」盧承嗣不滿的說道。 「哼,還敢狡辯。」盧照辭一腳踹了過去,冷哼道:「若是你祖爺爺有什麼事情,朕就廢掉你的爵位。孫道長,走!」說著就快步朝早等在一邊的龍輦走去。孫思邈也是緊隨其後,一行人朝簡恭王府而去。 第254章 簡恭王之死(二) 簡恭王府,規模十分宏大。不管盧照辭對河東盧氏的印象如何,這種面子上的工程還是要做的,一個皇帝要治理好國家,就必須有非凡的手段,多是以仁孝而治國,這樣一來,在史書之中,最起碼也能留下光輝的一筆。盧照辭作為開國之君,今後在史書之中,已經能留下狠狠的一筆了,但是這種仁孝,仍然要做個天下的百姓們看。 等到盧照辭領著孫思邈趕到簡恭王府的時候,果然見王府中人都是面帶喜色,盧昌青、盧昌定、盧寬等等盧氏宗族之人都聚集在府外,迎接盧照辭的到來。 「那個道士呢?」盧照辭剛下龍輦就對人群之中的盧照應問道。 「怎麼,陛下也知道石道長的大名了?」盧昌青此刻心情極為高興,一見盧照辭前來,忍不住就說道。 「回陛下的話,石道長說,治好老王爺的病需要幾位草藥,他親自去終南山去採去了。」跟隨盧照辭甚久的盧照應從盧照辭的言語之中。感覺出一絲不妙來,趕緊說道。 「金票可是給了此人了?」盧照辭又問道。 「陛下,石道長高風亮節,說老王爺的病尚無痊癒,不敢收取全部費用,所以僅僅只是收了一半而已。」盧昌定趕緊接過話來。 「哼?一半,也是不少了。」盧照辭面色一冷,對一邊的秦九道說道:「命令錦衣衛,立刻去終南山捉拿此人,朕要活人。」盧照辭心中已經斷定,這個石中生就是一個騙子,到底是專門為了騙錢而來,更或者是為其他之事,都要將此人捉拿歸案,一定要詢問的清清楚楚,他盧照辭根本就不相信,所謂的符水能治病。但是在這個年代,符水能治病的事情早就深入人心了。 「陛下,這個石中生道長可是?」盧昌青面色變了變,忍不住阻止道。盧昌定等人臉上也露出一絲異樣來。 「王爺,陛下只是擔心這個石中生欺騙了王爺而已。」一邊的孫思邈忍不住說道。 「算了,孫道長,還是先進去見見老王爺再說。」盧照辭神情冰冷,忍不住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也不理睬眾人,就逕自朝府內走去。眾人無奈之下,只得緊隨其後。也入了王府。 「照辭,你不在宮中處理朝政,怎麼到老夫這裡來了。」許是自認為是治好了病,剛進大廳,就聽見盧思成的蒼老的聲音,聲音雖然蒼老,但是卻很是有力。哪裡像是生命垂危的老人,根本就是一個正常人一一般。盧照辭忍不住掃了身後的孫思邈一眼,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人物,居然能將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從鬼門關拉過來?盧照辭的信心也不由的動搖了起來。 「陛下,臣只有診斷之後才知道。」孫思邈並沒有發表任何的言論,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又。學海無涯,就是醫學的道路上,孫思邈也並不認為,在大唐,醫學方面就沒有人能超過他的,所以,他只是謹慎的說了一句話。盧照辭點了點頭,醫生就必須要謹慎,這也是他看重孫思邈的原因之一。 「見過祖父大人。」盧照辭行了一禮之後方抬起頭來。望著太師椅上的老人,不由的驚呆了眼睛,只見眼前的老人面色紅潤,雙目中精光閃爍,哪裡像是前不久將死之人,這種氣色恐怕就是一般的壯年勞力也比不上了。盧照辭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氣。 「陛下,可是為了神醫而?」盧思成得意的,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如此神醫才是我大唐最高明的神醫,當然孫道長也是不差的,但是相對於石道長來說,還是略遜一籌的,呵呵,還希望孫道長莫要見怪啊!」 「老王爺說的哪裡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貧道並不以為貧道的醫術是最好的。只是蒙陛下不棄,這才留在長安。」孫思邈臉上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來,臉色祥和,端現高人風範。看的盧照辭連連點頭。 「祖父,既然孫道長如此好學,不如就讓跟著那石道長好好學學。」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孫思邈說道:「就從老王爺如今的狀態學學吧!看看,你當初的診斷是不是正確的。」 「臣遵旨。」孫思邈當然明白盧照辭的意思,趕緊小心翼翼的上前,將手指按在盧思成的脈搏之上,認真的診斷起來。大廳內頓時一片寂靜,眾人都以譏諷的眼神望著孫思邈。顯然都是認為孫思邈不甘心有人比自己的醫術更加高明,生怕奪了他的官位。才會如此。 「哎!」好辦想,才見孫思邈臉上凝重,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又複雜的眼神望著盧思成一眼。 「孫道長,怎麼樣?老夫現在可是覺得週身都是精神,整個人都好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一樣。」盧思成笑呵呵的望著孫思邈,臉上紅光閃爍,卻儘是得意之色,招過不遠處的盧承嗣,笑呵呵的對盧照辭說道:「陛下,像石道長這樣的人才,您可得用好了,這太醫院令正雖然不是醫術最高值人可以做的了的,但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了的。孫道長,你以為老夫說的可是有道理的。」 「孫道長,你怎麼看?」盧照辭並沒有理會盧思成那得意的語氣,他已經從孫思邈那凝重的神情之中得到了答案,恐怕事情真的是與自己想像的那樣。盧思成的死他固然是很傷心,雖然自己與這個老人之間發生過許多衝突,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老人也曾幫助過自己。更為重要的是,還是這具身體的親人。而更讓盧照辭為此事感到憤怒的是。居然有人膽子如此之大,敢欺騙到皇家的頭上來了。簡直是在找死。 「陛下,請借一步說話。」孫思邈想了想,還是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好!」盧照辭點了點頭,心中的不安更甚了。而眾人望著盧照辭和孫思邈的身影,臉色也逐漸的不好起來,盧思成更是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在盧承嗣的攙扶之下,進了後宅。只有盧昌青等人等到盧照辭,卻是不敢動彈。 「陛下,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是採用西南異族所特有的一種異草,這種草就是在西南也是很少見的,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這種草,這種草的功效就是能短時間內刺激人體內的潛能,使他變的和正常人一樣,甚至遠比正常人還要健康。就如同老王爺一般,但是不管怎樣,它都是用自身的精血換來的,不能持久,老王爺本就是油盡燈枯了,如今被這種藥物一刺激,雖然短時間內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實際上,已經是必死之局了。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是無能為力的,還請陛下恕罪。」 「還能支撐到多少時間?」盧照辭面色陰冷,冷冷的望著遠方,果然與自己所說的一樣,如今只是要確認,那個叫做石中生的人是為了錢財,還是因為其他,甚至是因為有人指使等等,這些都是要弄清楚的,不過,不管怎麼樣都需要抓住那個叫石中生的人才知道。 「父皇,父皇!」這個時候,一陣淒厲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就見盧承嗣滿臉的驚慌之色,衝過來,報道:「父皇,老祖宗昏迷過去了。」 「這麼快?」盧照辭與孫思邈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掩藏不住的是驚訝之色,沒想到這麼快就現出了原形了。 「孫道長,你可要救救老祖宗才是啊!」這個時候。盧承嗣已經將孫思邈當成了救命的稻草了,上前一把拉住孫思邈的道袍說道。雙腿一彎,就要跪下來的模樣。 「小王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孫思邈趕緊扶住盧承嗣說道。盧承嗣是何人,那是皇子,能讓他下跪的天子了。他孫思邈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他可不想明日自己的姓名出現在那些御史言官們的奏章之上。 「好了,起來,讓孫道長是去看看。」盧照辭皺了一下眉頭,也不理睬盧承嗣,就朝後院走去。 「孫卿,你且看看。」盧思成的臥室之內,眾多盧氏宗親早就等候多時了,臉上都露出一絲惴惴不安的神色來。原本剛剛還準備嘲笑孫思邈的人,此刻都是乖乖的低下了腦袋,這些人都是人精,如何不知道,也許剛才是自己上當受騙了。那盧昌青和盧昌定等人更是面色蒼白,是又羞又怒,想自己等人貴為王爺,如今卻是被一個鄉野道士所欺騙,簡直是丟人丟大發了。更為重要的是,若是此時被盧照辭追究起來,恐怕連爵位都保不住了。一時間望著躺在床上,面色已經失去了光澤的盧思成,心中也都暗自祈禱起來。 「陛下,請恕老臣無能為力。」孫思邈仔細的查看了半響,這才站起身來,緩緩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慚愧之色來。 「孫卿不必自責,你也是盡力了。人有生老病死,就是朕也是沒有萬歲之說的。簡恭王的這一生已經是享受了榮華富貴,也是不枉此生的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孫卿,可有辦法讓簡恭王醒一醒,相比他還是有話要說的。」 「臣遵旨。」孫思邈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這人臨死之前都是有迴光返照的,中醫也是有辦法刺激人的心臟,刺激人的潛能,孫思邈作為神醫,對此道自然是知曉的。果然,只見孫思邈的幾根金針刺入了幾個穴道之中,盧思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不過,這個時候,卻是無人歡呼起來,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悲傷來,也不管這個悲傷到底是發自內心的,更或者是因為其他的緣故,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知道,簡恭王或許是真的過不了這一關了。 「你們都出去吧!陛下,老夫有話要說。」盧思成掃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的神情都放在眼中,老臉之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意來,笑呵呵的對著眾人說道:「大郎,你也留下。」最後卻是指著盧承嗣說的。 「是,老祖宗。」盧承嗣雙眼通紅,頓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聽祖父的,你們都退下吧!」那盧思成聽的一聲「祖父」,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來,而盧昌青等人卻是不敢怠慢,紛紛退了出來。 「皇上,老臣這些年來多謝皇上照顧,讓老臣安享晚年。」盧思成待眾人退出之後,方說道:「其實老夫的存在對陛下來說,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情。呵呵,不過,陛下英明神武,並不是普通的帝王能夠比擬的。陛下能有今日,也是正常的。做皇帝就是要心狠,敢於除掉一些影響到自己帝位的一切,親情、友情、夫妻之間的感情,這些都是虛幻之物。當年的李淵做事優柔寡斷,所以才有了陛下的今天。陛下,您現在就是這樣。」 「朕做這些也是無可奈何。」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祖父活了這麼多年,識人無數,不知道您老看我盧氏如何?可是有可造之材?朕若是將江山交給這些人共享的話,如今的大唐能有如今的局面嗎?朕登基稱帝,賜予盧氏榮華富貴,嘿嘿,這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想染指帝位,這帝位是任何人想染指就染指的嗎?那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能稱王稱帝,祖父,朕是心狠,但是這不是朕想要的,而是被這些人所逼迫的。也許,日後史書上會有人說朕心狠手辣,連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不放過,但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為了我盧氏宗族,朕不得不狠下心來,囚叔殺弟。當年高皇帝李淵說的一點都不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為了皇位的穩固,只要能捨棄的都要捨棄。除掉朕自己。」 「你將會是一個好皇帝的。」盧思成點了點頭道:「但是老夫有理由相信,你的日後也會是一個孤家寡人的。照辭,皇帝有點時候也是需要親情的。」 「朕知道了。」盧照辭在心中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不知道祖父可還有什麼心願未完成的,告訴朕。」 「放了你二叔吧!你的皇位已經穩固,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你的皇位了。他的存在更是不可能影響到你。至於封不封王的都是無所謂,臣只想著他日後好好活著就可以了。」盧思成伸出乾枯的手,握著盧照辭的右手說道。 「好!朕答應你。」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盧思成說的不錯,這個時候,自己的帝位已經穩固,確實是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江山的穩固了,盧昌宗不過是個小丑,根本沒有資格對自己產生威脅,放不放此人,根本就無關大局。 「還有一個,就是大郎了。」盧思成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來,淡淡的說道:「雖然他有著許多的缺點,但是有一點是其他的皇子比不上的,那就是對我很孝順。陛下,日後若是大郎有衝撞陛下的之處,還請陛下念在他是陛下親生兒子的份上,饒他三次。」 「饒他三次?」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道:「祖父,大郎乃是我子,這人說虎毒尚且不食子的,朕擊敗群雄,坐擁天下,難道連只禽獸都不如嗎/?祖父但請放心,這一點朕記住了。」 「如此甚好。」盧思成輕輕的閉上眼睛,又說道:「老夫現在想和大郎說上兩句,陛下,可否應允?」 「老祖宗!」盧承嗣彷彿感覺到什麼,一下子跪在床榻之下,痛哭不已。 「哎!」盧照辭站起身來,點了點頭,拍了拍盧承嗣的肩膀,這才走了出來。 「陛下!」剛剛走了出來,就見盧青雲面色蒼白,正站在那裡,在他的身後,就幾個錦衣衛低著腦袋。 「怎麼回事?是抓到了,還是讓他跑掉了。」盧照辭面色陰冷,冷冷的望著盧青雲說道。 「他死了,自殺而死的。」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個叫石中生的一見到錦衣衛,就服毒自盡了。這是在他懷裡搜到的。」 「金票?」盧照辭看也不看,就將金票砸在盧青雲的臉上,冷哼道:「這就是你給朕的結果?居然讓他死了?」 「臣萬死。」盧青雲肥胖的臉孔上流出一絲冷汗來,一聽的盧照辭發火,趕緊跪了下來,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說說吧!你怎麼看這件事?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其他?」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還是有人故意如此?」 「這個,這個,臣不敢說。」盧青雲低著腦袋趕緊說道。 「查,給朕查查這個人的來歷,最近和那些人接觸過,朕要他祖宗十八代所有的信息。」盧照辭面色鐵青,潛意識當中,盧照辭已經感覺到,這裡面必定是有文章,甚至還會掀起滔天的大案來。 「是,臣遵旨。」 第255章 要挾 「大郎,老夫已經不行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盧思成面色已經有灰敗之色,臉上也隱隱現出一絲死氣來,卻是因為迴光返照的時間快要到來。 「嗚嗚!」盧承嗣見狀面色一變,忍不住拜倒在地,上前抓住盧思成那蒼老而乾枯的右手說道:「老祖宗,你是不會有事的,你是不會死的。」他知道盧思成就是他的天,只有他的存在才能影響到宗室得一批人為他所用,一旦盧思成歸天,不但在朝廷中的影響會大幅度的下降,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宗室中人會不會支持自己,都會成了一個未知數。別人可以不在乎盧思成的生死,但是惟獨他是不行的。 「人生來都是有一死的。」盧思成歎息道:「我死之後,那些人中就會有人有異樣的心思,哎,若是可以的話,你就當一個閒散的親王吧!最起碼這樣能保住你的性命。不過,不管怎樣,切忌不可相信范陽盧氏這批人,一筆雖然寫不出兩個盧字來的。但是到底是范陽盧氏,而不是河東盧氏,這些人是不可信的。你的父皇英明神武,不是一般的帝王,但是正因為他英明神武,所以他的兒子們也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在這麼多的皇子之中,你的力量是最弱的。老夫是擔心你啊!」 「老祖宗!」盧承嗣聞言哭的更是厲害了。 「大郎,你生性倔強,性情暴躁,嗜殺,老夫在的時候,還能為你遮風擋雨,那些御史言官們是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但是老夫若是死了,你的爺爺在朝中的威望甚低,你的那些兄弟身邊的黨羽都不是吃素的,他們早就磨刀霍霍,準備捉你的把柄,好替他們的主子消滅你這個潛在的對手,一定會上書參奏你的,雖然你的父皇剛才答應過我的,但是什麼事情都是有萬一的,你一定要小心,若是真的不行的,老夫告訴你一個好辦法,那就是削職為民。從此驅逐出盧氏大門,你的父皇必定會讓你在民間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的。」盧思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道:「歷代王朝都是不可能存在萬代的,總是會有被人推翻的時候,我大唐江山也是如此,當年的父皇就是殺了李智雲,滅了了李氏一脈,日後有人推翻我大唐也是一樣,對我盧氏也是會斬盡殺絕的。所以需要有人連續我盧氏血脈,甚至還能東山再起的機會,你的父皇老謀深算,這種事情恐怕早就有想法了,只是無人實施而已,你若是到了危機關頭,就告訴你的父皇,他會同意你的。」 「老祖宗!」盧承嗣淚流滿面,緊緊的握著盧思成的右手,卻沒有發現盧思成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起來,等到他發現的時候,右手卻早就已經變的冰冷無比。 「老祖宗!」盧思成緩緩的伸出右手,在盧思成的鼻尖試探了一下。發現沒有一點呼吸,不由的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怎麼回事?」這個時候,早就等候在屋外的眾人紛紛被這淒厲的慘叫聲給震驚了,一時間紛紛朝房內衝了進去。盧昌青、盧昌定等人臉上均是一臉的驚慌之色。 「陛下,簡恭王已經駕崩了。」在盧照辭身邊的孫思邈聲音低沉,緩緩的說道。在他的對面,盧青雲面色變的蒼白,卻是趴在地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還不快滾,給我去查。」盧照辭惡狠狠的瞪了盧青雲一眼,轉身也朝盧思成的臥房而去。在他的身後,盧青雲趕緊站起身來,一邊將盧思成駕崩的消息傳遍長安城的達官貴人耳中,又命錦衣衛查看著石中生的一切消息。 「傳旨,讓禮部按照規矩上封號吧!」盧照辭望著躺在床榻上的盧思成,面容乾枯,毫無血色,只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顯然走的很是安心。他是走的安心,原本只是一方族長,苟且在霍邑那個狹小的地方,但是因為有一個好孫子,生前封王,死後為皇,這種榮耀並不是任何一個族長都能享受的到的,所以他死的時候,是那樣的安詳,嘴角的一絲微笑,顯得是那樣的得意。人生若此。哪裡還有遺憾的地方呢? 「好了,祖父已經駕崩,還是節哀順便。」盧昌青掃了身邊的盧照辭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卻是沒有任何的悲傷之色,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當年就是因為家族和國家這兩個概念,導致了盧照辭對盧氏家族沒有任何的歸屬感。一想到這裡,盧昌青更是以一種奇怪的眼睛望著盧照辭,或許,他也許心中更加期盼這種事情的發生吧!盧昌青一想到這個問題,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努力的將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掉,再也不想起這些東西了。 簡恭王的死,在長安城內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影響,畢竟簡恭王雖然也是盧氏宗親,還是當今貞觀天子的祖父,但是也僅僅是個祖父而與,而不是真正的皇帝,並沒有多大的權勢,僅僅是尊貴而已。所以也只是按照禮部的規矩,民間守孝三年,不得婚嫁,而大臣們在國喪期間也得小心翼翼。貞觀天子守孝三個月,以全孝道。 「大人,這是兄弟們傳來的消息。」錦衣衛衙署之中,盧青雲滿面陰雲,坐在几案之後,狠狠的瞪著前方,雙目中殺氣隱現,更平添了幾分陰森,這已經是簡恭王駕崩的第十天頭上了,大唐的錦衣衛早就行動起來,在長安城。甚至在整個天下的錦衣衛,都在圍繞著一個人在轉動起來。錦衣衛首領盧青雲心中如同怒火焚燒一般,錦衣衛衙門中人在他面前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盧青雲一怒之下,將自己推出去斬首了。 「石中生?查無此人?」盧青雲臉上青筋暴出,將手中的情報狠狠的砸在眼前的錦衣衛身上,怒吼道:「這就是你們這些天來所查到的東西,你讓本官如何向陛下交代,每年朝廷花了那麼多的銀錢來養著你們。到了最後,就讓你得到這樣的情報?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了嗎?」 「大人!這裡還有一個消息,只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錦衣衛小心翼翼的掃了盧青雲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來,說道:「此事恐怕與朝中的某一位大人有關係。恐怕說出來,就是大人也得小心翼翼。」 「什麼人?什麼人能讓本官忌憚的?」盧青雲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那名錦衣衛冷笑道:「本官是陛下的家奴,錦衣衛乃是大唐的臂膀,就是宣德殿的人想動用錦衣衛的力量,也得有陛下的聖旨,何人是本官得罪不了的?」這言語之間雖然有些囂張,但是卻是說出了實情。錦衣衛人人談而色變,盧青雲更是朝廷之中,最不能惹的人之一,因為他掌握了百官的隱私,何人敢動搖他半分。他說的這些話那是有資格的。 「小將等人在追查這個石中生的時候,曾見到崔僕射的管家曾經與此人有過接觸。」錦衣衛小心的望著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崔僕射?是個什麼人?將他,咦!崔僕射?」盧青雲面色一變,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來,若是其他人,他是不放在眼中,但是這個崔僕射可是不同,不光是他,就是宣德殿中的任何人,都不是他盧青雲可以對抗的。這整個大唐,最有權勢的自然是當今天子,其次的就是宣德殿的幾位大臣了,這些人不但尊貴。更是位高權重,深得當今天子重視。錦衣衛的所有手段對付這些人都是沒用的。而這個崔僕射更是厲害了,乃是當今皇后娘娘的族兄,東宮太子的舅舅,日後的輔政大臣,更不是他盧青雲可以抓捕的了。 「你可是看清楚了,真的是與崔僕射府上有關係?」盧青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說道。若真是如此,盧青雲可得掂量掂量了。涉及到崔仁師,可不光是騙錢那樣簡單了,在它的背後,恐怕還涉及著朝廷的許多難題。這些東西都不是他盧青雲可以插手的。 「這件事還有哪些兄弟知道?」盧青雲小心翼翼的問道。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僅僅的盯住眼前的這個錦衣衛。 「就只有小人知道。」這名錦衣衛趕緊說道:「大人請放心,小人絕對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的。只是,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 「放心,我自有主張。」盧青雲思索了片刻說道:「你去錦衣衛大牢天字三號牢房去提審一個人,抓緊拿出結果來,本官要用,這件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待事情結束之後,本官提審你做小旗。」盧青雲眼神幽幽,深深的歎了口氣。 「是,小人這就去。」錦衣衛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來。拱手道:「多謝大人栽培栽培。」 「下去吧!」盧青雲揮了揮手。 「小人告退。」那名錦衣衛頓時眉開眼笑的退了下去。 「來人。」盧青雲待那名錦衣衛出了大廳之後,拍了拍手,就見大廳內又現出兩名錦衣衛來,站在大廳只上,拱手聽命。 「將他關入天字三號牢房,不得讓他出現半點閃失。然後去將崔僕射的管家悄悄的請來,關入天字四號牢房。」盧青雲聲音中充斥著一絲陰冷。沒有一絲感情。 「是!」兩面錦衣衛卻是想都沒有想就領命而去。大廳之上,卻只有盧青雲一個人坐在几案之後,臉上卻是顯現著一絲陰晴不定來,更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大人,崔僕射求見。」也不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大廳之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點亮了蠟燭,只是火紅的蠟燭雖亮,但是仍然顯示著盧青雲那幽暗而又龐大的黑影,是那樣的陰森而恐怖。 「崔僕射?請!」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自身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仍然端坐在那裡,也是沒有任何起身的跡象,好像即將到來的仍然是自己的屬下,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宣德殿的僕射,當今太子的舅舅一樣。 片刻之後,就見崔仁師走了進來,滿面笑容,卻是沒有任何的異樣,絲毫沒有感覺到盧青雲有任何的失禮之處,單就是這份氣度也是不凡的了。 「盧統領,下官有禮了。」崔仁師雙目中閃爍出一絲異樣的光芒來,笑呵呵的拱手說道:「多日不見,統領大人風采依舊啊!真是可喜可賀啊!」 「僕射大人,我錦衣衛與宣德殿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大人到此時所謂何事?」盧青雲淡淡的看了大廳上的崔仁師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些世家子就是膽大,也不看看如今是何人的天下,居然還敢如此的囂張放肆,難道不知道當今天子早就對世家不滿了。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做的。偏偏這個崔仁師是做了最不能做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到了此時此刻,居然還在他面前擺架子,難道不知道,如今能絕對崔氏生死的人是自己嗎?盧青雲不由的感覺到一絲荒謬。這些世家子就是不知道什麼叫好漢不吃眼前虧。 「聽說本官的管家被人帶走了,在長安城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只有統領大人了。」崔仁師見狀心中暗怒,暗自冷哼道:「你不過是陛下的一條狗而已。只是因為服侍陛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想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又不是科舉出身,又有何資格在本官面前耀武揚威,若非本官有事,豈會屈尊到你這個地方來,真是給臉不要臉,待過了這一關,再讓你好看,哼哼,錦衣衛你是很厲害,但是有一點,你是不應該做的,百官的隱私也是你們這些躲在黑暗之中的傢伙們能夠掌握的嗎?真是自不量力,看看今日朝堂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看著你們不滿的,只要稍微有個引子,恐怕就是當今天子也保不住你們。」 「是嗎?有這事?」盧青雲不緊不慢的說:「今日錦衣衛是抓住了一個人,不過,據手下的兄弟們說,可是與已故的簡恭王駕崩有關係,怎麼。難道崔府與此事有關係,若真是如此的話,崔僕射,恐怕你就要小心點了。」 「呵呵,我崔氏乃是名門大族,豈會做出這種無君無父的事情來。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已故的簡恭王乃是陛下的祖父,何人敢害他啊!盧統領,有些話可不是撿起來都能說的。你說了這些話,可是要負責的。要對我們關東世家負責任的。」崔仁師猛的站起身來,指著盧青雲冷哼道:「當初陛下組建錦衣衛的時候,曾與群臣相商,錦衣衛只能負責提供情報,不得擅自抓人,盧統領,你可是違反了陛下的聖旨啊!」 「你?」盧青雲面色一變,這才猛的記了起來,當初盧照辭是說過這些話來,只是剛才自己沒有想起來而已,如今被崔仁師提了出來,忍不住,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笑呵呵的說道:「崔僕射說的極是,你不說,本統領差點忘記了,不過,只要本官這次立下大功勞,找出石中生背後之人,就是大功一件,足夠抵消這次的罪過。崔僕射,你說的對嗎?你要知道。只要是進了錦衣衛大牢的人,幾乎就沒有人能隱瞞事實。這裡可是出了名的地點了。」 「哼,你只是抓到了我的管家而已,這又能說明什麼?要知道,本官乃是想宣德殿的輔政大臣之一,沒有足夠的證據,就是陛下也不能將我怎麼樣的。」崔仁師面色微微一變,忍不住反唇相譏道。 「哼哼,你是太子的舅舅,太子黨中排名第一的人物,在朝廷中對其他王子黨的打擊可是不遺餘力啊!已故的簡恭王可是支持大皇子的。大皇子一旦失去了簡恭王的支持,自身的實力就會弱了一大部分,又如何與太子殿下相爭呢?這種道理只要是個人都能想的到的。所以你已經具備了暗害簡恭王的理由了。」盧青雲嘴角閃爍著一絲冷笑道:「只要你的管家一旦招認,本統領立刻帶人進宮。」 「你?你還沒有稟報陛下?」崔仁師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之色,臉上更是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人就在我們錦衣衛的大牢之中,隨時都能押解入宮,面呈陛下。」盧青雲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來。但是在崔仁師的耳中卻彷彿與天音一樣的悅耳,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來。雖然此事傳揚出去,不管盧照辭相信還是不相信,自己都要面臨著被罷官的危險,但是若是此事還沒有傳揚出去的話,那就是還有一線生機。而自己所要的就是這一線生機,他就不相信眼前的這個胖子是個什麼好人。既然這個時候還沒有報與宮中,顯然這廝是另有打算了。這就是弱點,就是機會。 第256章 背叛 「統領大人是個明白人。本官多謝了。」崔仁師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笑呵呵的模樣,絲毫沒有將自家管家被人打入天牢,甚至連自己的生家性命落在他人手中的感覺都沒有,樂呵呵的逕自尋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撫摸著椅子上的光滑,彷彿是摸在柔軟的胴體之上,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沉醉來。 「哈哈,本統領愚昧,倒是不知道大人這感謝之說是從何而來?」盧青雲望著崔仁師那一副得意的模樣,心中暗自惱怒,臉上卻不見任何怒意,笑呵呵的問道。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人的打算是沒有錯的。若是本官處在你的位置上,也會有這種想法的。這也是人之常情。統領大人不必為此事而有任何的羞惱之意。」崔仁師淡淡的說道。 「大人此言,本統領可就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了。」盧青雲心中一動,臉色微微一變,雙目中閃爍著一縷寒光,冷冷的掃過崔仁師。 「統領大人何必如此呢?」崔仁師不屑的掃了一眼盧青雲,冷笑道:「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隨著這次大戰突厥即將被擊敗,當初陛下尚在潛邸的時候。建立錦衣衛,那是為了奪嫡所需,如今陛下已經登上帝位,對付突厥的事情也已經完成了大半,這個錦衣衛的存在與否已經不是很重要的,諫議大夫魏征可不止一次上書要求撤除錦衣衛這個組織了。嘿嘿,錦衣衛的名聲可是響徹整個大唐官場,大唐的官員對你們錦衣衛可是忌憚不已啊!想想看,這整個朝廷官員的隱私看都是掌握在你們手中,日後還有誰敢與你盧統領為敵啊!」 「崔大人,你是嚇不到本官的,要知道錦衣衛是陛下所設,你們反對錦衣衛就會是反對陛下。」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道:「錦衣衛到如今還是受陛下保護的,任何挑戰錦衣衛的手段都是與陛下對抗,崔大人,就算你乃是輔政大臣,恐怕也是奈何不得我的。」 「嘿嘿,你說的不錯,只要有陛下在位一日,是奈何不得你如何,但是你不要忘記了,皇上也不是真的萬歲,錦衣衛是何等重要,太子殿下豈會讓你繼續執掌錦衣衛,他必然會派遣心腹來執掌的,至於你這個上任統領。恐怕也會作為下一任皇帝立威的對象,交給刑部審問。」 「那又如何,別忘記了當今陛下年紀遠少於你我二人,只要陛下存在一日,我盧青雲就會保住今日的位子。」盧青雲笑呵呵的說道。 「哼哼,盧統領恐怕你還不知道吧!自從你擅自抓人的那一刻起,魏征就已經聚集了御史台的那些言官們上書陛下了,你雖然聰明,但是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君王的忌諱,陛下豈會允許你這個臣子沒有得到陛下聖旨之前,胡亂抓人,你死到臨頭,居然還如此放肆。」崔仁師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爍,一臉的譏諷之色。 盧青雲面色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冷哼道:「只要我有功勞在手,陛下豈會殺我,倒是你,嘿嘿。涉嫌抹殺老王爺,不知道你博陵、清河崔氏有多少人能讓陛下砍殺的。弄不好,到時候,去清河、博陵抓捕大人家眷的人還是我錦衣衛的人馬呢?」 「憑借你手中的那個管家就想將我這個輔政大臣牽扯進去,盧青雲啊,盧青雲,你也太天真了。」崔仁師哈哈大笑道:「不要忘記了,這個石中生在民間很是有名聲,與他有糾葛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你難道能將這些人都抓了不成?你也太天真了。就算你有功勞又能如何,你比甘沖又如何?他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少的功勞,但是仍然被陛下所殺,無規矩就不能成方圓,這個道理你是知道的,有功勞,陛下不吝賜賞,但是若是違反了朝廷的法令,違反了陛下的聖旨,就算你有偌大的功勞也是沒有用處的。錦衣衛勢大,此事早就引起了朝臣們的反感,只是一直就沒有機會對付你而已,加上你錦衣衛在某些方面確實起著重要的作用,所以才會允許你們的存在,是他們忘記了嗎?不是,是機會沒有到而已。可是這次就不一樣了。他們所等待的機會已經給來了。盧青雲,剩下的就是你的死期了。」 「你?」盧青雲肥胖的臉孔上漲的通紅。 「大人,錦衣衛密報。」這個時候,一個錦衣衛小旗闖了進來,望了一眼旁邊的崔仁師。臉色微微一動,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在盧青雲耳朵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卻見那盧青雲面色陰晴不定。 「呵呵,來人啊!為崔大人沏茶。」盧青雲忽然站起身來,哈哈一笑,從几案後站了起來,走上前拱手道:「崔大人,請上坐。」 「怎麼樣,本官沒有騙你吧!」崔仁師雙眼中露出一絲鄙夷來,轉眼之間,此人態度大變,其中必定是有問題的。 「大人果真是神機妙算,魏征已經帶領著御史台的言官門上書了。」盧青雲臉上露出一絲不甘來,露出一絲委屈來,拱手道:「下官原本不過是一個商賈而已,得陛下賞識,才有了今日本想為陛下盡忠效力,為陛下剷除一切阻礙,如今好不容易即將功成名就了,卻沒有想到惹了他人嫉妒,哎,下官真是冤枉啊!聽聞崔大人乃是朝中第一名臣,想必知道我盧某人的為人。那魏征不過是一個瘋狗一般,這種人能為輔政大臣,與大人並列,簡直就是大人您的恥辱啊!」 「哼,盧大人知道這些就好,這些就不要說出來了。哎,有的時候,本官都為大人叫屈啊!」崔仁師仰著頭,臉上一臉的惋惜之色,心中卻是暗自冷笑,誰不知道你盧青雲相貌肥胖。自身更是貪婪無比,利用手中的權勢,也不知道佔據了多少的農田,也不知道害了多少無辜之人,這個時候居然說魏征是瘋狗,魏征若是瘋狗的話,那你就是一坨狗屎,甚至連狗屎都不如。眼下是需要你,否則的話,這些奏章之中,必定有我崔某人一份。 「還是大人瞭解下官。」盧青雲哭喪著臉,好像真的很委屈的模樣來,拱手說道:「想當年陛下還是潛坻的時候,下官就跟隨左右,雖然不如大人這般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最起碼還是有苦勞的。陛下與大將軍能有今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其中就有錦衣衛的功勞,可是魏征這些人為什麼就想不起來呢?下官心中真苦啊!大人望於海內,當朝輔政大臣,輔佐陛下建功立業,還請大人為下官做主啊!」神情悲切無比,聲音哽咽,極為淒慘。只是其模樣讓崔仁師噁心不已,但是為了某種目的,崔仁師只得按住心中的噁心,寬慰道: 「統領大人請放心,陛下仁慈,太子殿下聰慧,對於盧統領所立下的功勞是看在眼中,記在心中的,雖然魏征等人上書中傷大人,但是這些都是小道,當不得正道,統領大人有大功勞在身,豈是一般之人能傷害的?就算宣德殿眾人都同意此事。但是在宣德殿之上還有太子,還有陛下,我崔仁師也會為大人說上一句公道話的。如此,足以保證大人無虞。」崔仁師一說到這裡,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笑呵呵的望著盧青雲,看著盧青雲到底會有何等反應。 果然盧青雲聞言面色一變,崔仁師言語之間的意思雖然很是隱晦,但是盧青雲卻是知道其中的底細。沒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提太子殿下呢?陛下此刻正是盛年,下有名臣猛將輔佐,哪裡輪到太子做主的,就算太子曾經做過監國,但是主要權力都是落在宣德殿的幾位輔政大臣手中,豈是他能做主的。今日崔仁師特地的提出太子,恐怕是看中了錦衣衛的力量了。要將錦衣衛收為己用,或者是收給太子所用,這件事能答應他嗎?盧青雲是當年跟隨盧照辭最久人,對錦衣衛的作用可很是清楚,盧照辭能得帝位,與錦衣衛有著很大的關係的。將錦衣衛交給崔仁師或者太子,恐怕這個太子之位已經能徹底的穩定下來了。 「能打動陛下之人,在整個朝廷之中,只有宣德殿的七位輔政大臣而已。也只有這七位大臣能改變陛下的決定,在他們的身後,各自有一股勢力存在。首輔大臣岑文本雖然一心忠於陛下,但是他更加注重的是天下的安定,錦衣衛的存在已經威脅到大唐內部的穩定了,引得滿朝文武不安,這是他不允許的,長孫無忌雖然不會撤掉錦衣衛,但是對你這個統領位子可是覬覦很久了,你若不死,他如何能插手錦衣衛之事,至於房玄齡、杜如晦雖然沒有與魏征一番反對,但是還是樂意見到錦衣衛的倒台,韋挺,嘿嘿,對你錦衣衛可是憤怒久已了。他豈會允許你的存在。而陛下,說句大不敬的話,他本就是一個多疑之人,雖然對臣子很好,但是更加注重的是朝堂之上的平衡,錦衣衛是不可能放在你手中太久,這次陛下就算能饒了你,但是你是不可能再繼續呆在錦衣衛裡了。」崔仁師望著猶豫不決的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沒想到這個蠢材,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眼前的局勢,居然還抱著一絲幻想,簡直就是找死。 「既然崔大人有此見解,難道能有解救之法,難道能使的陛下對下官網開一面,保證這錦衣衛統領的職務不成?」盧青雲站起身來,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譏諷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崔仁師難道還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本領不成? 「本官能做的就是能保證你的性命,更為重要的是,你雖然被陛下處置了,可是你還有兒子啊!難道你能放棄你的兒子嗎?」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你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那就是你我的年紀遠在陛下之上,陛下如今正是青壯,統治天下還是有數十年的,你我的權勢已經享受完了,但是還要為兒孫後代考慮,只要太子殿下登基,肯定會記住我等今日所立下的功勞的。如此一來,我等的後代就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這?」盧青雲面色一動,崔仁師說的不錯,一朝天子一朝臣,錦衣衛統領這個位置簡直是太重要了,當今貞觀天子乃是史上有名的雄主,豈會將這個職務長時間的交給自己把持,恐怕這次就會藉著了這個機會削除自己手中的職權吧!想自己主掌錦衣衛以來,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一旦自己被剝奪了權力,恐怕日後誰都能在自己的頭上拉屎拉尿了。若是不找上一個靠山恐怕日後這日子就不好過了,甚至還會遺禍子孫的。眼前之人雖然有些愚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在他的身後有個太子,就算太子之位不穩,可畢竟佔據了大義,這才是重要的。將自己的兒子交給太子,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一想到這裡,雙目中頓時露出一絲決然來。 「既然如此,就有勞大人了。」盧青雲咬了咬牙齒,拱手說道。 「太子年長,身邊尚缺一個護衛,不若由令郎充任吧!」崔仁師點了點頭,也不客氣,就開始吩咐起來,讓盧慶去當盧承祖的護衛。名為護衛,實際上卻是為人質,也是能讓盧青雲安心的將錦衣衛暗中交給盧慶掌管,為太子服務。同時也是按照兩人達成的協議,好為日後盧慶安排一番。 「下官遵命。」盧青雲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明日就讓大郎去太子那裡報道,以護衛太子殿下的安全。」 「如此甚好。」崔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還有一件事,就是本官的那個管家,你就看著處置吧!」 「那石中生此人?」盧青雲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崔仁師,緊張的問道。 「陛下當年殺了李氏一族,但是民間仍然還是有不少李氏遺黨自居之人,這個石中生就是其中之一。」崔仁師想也沒想,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來。微微掃了一眼盧青雲說道:「一個帝國的建立,總是有許多敵人的,哪怕陛下也是一樣,大唐是建立在前隋楊氏、李氏那無數枯骨身上建立起來的,聽說舒城王李瑗在民間有些名聲,也好玄學,談論之間必為老子,或為道德。盧大人,你明白了嗎?」 「啊!」盧青雲彷彿是感覺到自己的不妥,趕緊說道:「下官明白了。下官立刻會讓人去辦的。一定會辦的妥妥當當的。」 「嗯,知道就很好。太子殿下一定會記得你的。其實,錦衣衛最重要的是就是情報,大唐帝國所有一切的信息都應該在錦衣衛的監控之下,這樣才能知道那些對太子殿下不利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動作。」崔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感覺到隨著自己的一聲命令,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死在錦衣衛的屠刀之下。 對面的盧青雲卻聽的面色蒼白,他如何不知道崔仁師的心思,但是仍然為崔仁師的膽大而驚嚇住了。他不但要除掉李氏的諸郡王,就是連其他皇子已經他們身後的大臣們都要監視。這可是已經超出了盧青雲的膽略之外了。 「呵呵,其實按照盧大人的功勞,已經足夠封為國公了。日後也可以自立為世家,與我等崔氏等大唐世家並列於世間了。」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要知道有的家族雖然號稱世家,但是也不過鄉下土鱉而已,只有被朝廷封為國公的人,才是有資格成為世家,才會為天下世家所承認的,盧大人,你認為呢?」 盧青雲雙目赤紅,口中噴出一股股熱氣來,世家,是個多麼讓人嚮往的名詞,儘管當今貞觀天子不斷的打擊世家,但是不得不承認,世家存在之久,底蘊深厚,有的時候,就是皇權也奈何不得,當今貞觀天子乃是一代雄主,可是在世家問題上,也得小心翼翼,可以想像,恐怕再未來數十年內,世家仍然是佔據著大唐朝堂的主流,甚至以關東崔氏、李氏、鄭氏支持的太子登基之後,再次數百年前的模樣,皇室和世家共同主掌天下的局面。他盧青雲不過是河東盧氏的一個奴僕而已,不管官位是多高,但是卻仍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可若是成為世家,那就不一樣了。可以說,這一刻,盧青雲可是真的心動了,望著崔仁師的目光充斥著一絲感激。 「多謝崔大人,下官願為大人效力。」盧青雲毫不猶豫的拜道。這一拜他可是真心真意。 「哈哈,太子殿下有統領相助,東宮之位從此就穩定下來了。盧大人功勞甚大,日後太子殿下必有重賞啊!」崔仁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第257章 群情激憤 「去將大公子喊來。」望著崔仁師離去的背影。盧青雲面色陰沉,肥胖的臉孔之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神情來,淡淡的對自己身邊的錦衣衛說道。 片刻之後,盧慶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朝盧青雲行了一禮,拱手道:「父親,您喚我?所謂何事?」 「自從明天開始,你就去太子殿下身邊去做個護衛吧!」盧青雲冷哼道:「這次,為父可能是上了崔仁師的當了。」 「宣德殿輔政大臣崔仁師?他怎麼會與父親您為敵,要知道,您可是代表著陛下的,他敢與您為敵嗎?」盧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 「錦衣衛這塊肥肉太過誘人了,當今天子能有今日錦衣衛所起的作用,可以說,只要誰據有了錦衣衛,就能坐穩太子之位。崔仁師也是如此,他的背後站著太子。如今諸皇子逐漸長成,對那張位置可是覬覦久矣!崔仁師這個時候不行動,恐怕以後行動就晚了,現在看來。石中生的出現恐怕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崔仁師藉著一個石中生,不但除掉大皇子身後之人,還想將錦衣衛收入囊中。也怪父親放鬆了警惕,這才上了崔仁師的當了。那個管家有可能是他故意拋出來的誘餌而已,就是為了釣我這個大魚。」盧青雲又將崔仁師所說的話說了一遍,方歎息道:「崔仁師有點是說的每錯的,那就是父皇掌管錦衣衛時間太長了,陛下會忌憚的。所以這次就算魏征他們不來參奏父親,恐怕不久之後,陛下也會讓其他人來執掌錦衣衛的。」 「陛下這是卸磨殺驢。」盧慶嘟囔著嘴巴,不滿的說道。 「住口。」盧青雲面色微微一變,不滿的說道:「若非陛下,如今你我二人還行走在大街小巷,對那些達官貴人們低眉順眼,哪裡有如今的風光。就算陛下撤了我的錦衣衛的差事,也會安排我其他的職務的。」 「可是,這錦衣衛?」盧慶臉上露出一絲不捨來。錦衣衛的名聲雖然不好,但是卻很是威風,作為錦衣衛統領的兒子那更是威風了。如今若是捨了錦衣衛的差事,也許會有更好的職位等待著自己,但是卻沒有錦衣衛這麼樣的有權勢。盧慶很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很喜歡看著別人雙眼中那畏懼的眼神。而這些就是因為錦衣衛,錦衣衛掌握著朝臣眾多的隱私,可以威懾對方。 「錦衣衛到底在我父子手中有十年之久了,陛下想一下子掌控這錦衣衛,也是不可能的。」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來。笑呵呵的說道:「錦衣衛有一樣東西是好的,那就是對百官隱私的掌握。大郎,你要知道,父親這些年來,別的東西沒有掌握,但是對這一點卻是掌握的清清楚楚。那崔仁師之所以拉攏你的父親,還將你送到太子身邊,所謂的就是這一點。錦衣衛太過強大了,不是他一個臣子可以掌握的,現階段也是太子可以掌握的,但是若是掌握了朝廷百官的隱私,他崔仁師雖然不至於謀朝篡位,但是讓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是可以的。而太子黨也會因為如此而立足在朝廷之上,就是陛下想動太子黨,也得小心翼翼的。這才是崔仁師的目的所在。」 「父親,既然如此,您何不隨便選上一個皇子,為何偏偏選崔仁師呢?孩兒不喜歡他。」盧慶不滿的說道:「蜀王乃是俠王,名滿天下,若是選擇他的話。豈不是更好?聽說陛下很喜歡蜀王殿下啊!」 「大位是不可能傳給他的。」盧青雲冷笑道:「他身上有前隋煬帝的血脈,就憑借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成為儲君的人選。太子殿下不管有什麼樣的缺點,但是有一點那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現在已經是太子了,佔據了大義。陛下是不能輕動的。;投靠他,我們少說也是有九成把握的。更何況,你如今跟隨太子左右,小心侍奉,就如同當年我跟隨陛下一般,太子生性懦弱,也是顧念舊情之人,跟隨他,必定能做到父親這個位置的。」 「孩兒知道了。」盧慶點了點頭。 「好了,你先退下吧!父親還有事情要處理一下。」盧青雲歎了口氣,拍了拍盧慶的肩膀說道。 「孩兒告退。」盧慶不敢怠慢,趕緊行了一禮,這才退了下來。 「哎!」盧青雲深深的歎了口氣,但是很快,肥胖的臉孔上又現出一絲陰冷之色了,冷冷寒光,如同一條毒蛇一般,讓人忍不住感覺到肌膚發冷。 「李瑗?哼!」盧青雲冷哼道:「這也活該你倒霉,成了崔仁師的替死鬼。」只聽大廳內響起了盧青雲那陰冷的聲音來。肥胖的身軀很快就消失在大廳之內,但是那陰冷的語氣仍然留在大廳之內,是那樣的陰森,是那樣的恐怖。 而就在此刻,在不遠處的宣室之內,群臣雲集。六大輔政大臣,還有御史台的言官們紛紛雲集在此。寶座之上,盧照辭滿面陰雲,雙目中閃爍著陣陣寒光,冷冷的望著群臣之中的魏征。此刻的魏征正在泡沫橫飛,大義凜然,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正氣。口中正在不停的論述著錦衣衛的危害之處。這個時候,盧照辭總算明白了歷史中的李世民也經常恨不得將魏征殺死的原因,也終於瞭解了為什麼歷史上,奸臣遠比忠臣好混的原因了。沒有哪個帝王渾身找不自在的。可是眼前的這個魏征就是讓人渾身的不自在。偏偏他說的一切都是在理的,這才是最讓人鬱悶的地方。 「陛下,當初陛下曾經與群臣有約,錦衣衛只負責情報消息的查探,而不得擅自抓人,如今錦衣衛統領盧青雲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也沒有得到刑部的官文,就擅自抓人,臣想知道這是何人給他的權力?是陛下嗎?」魏征大聲說道。 「陛下,錦衣衛在我朝歷次戰爭之中,都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是事實,可是,功勞歸功勞。國法歸國法,盧青雲此舉就是將國法置之度外,長此以往,錦衣衛就會替代刑部,替代朝廷律法,私自抓人,從此國將不國,陛下,臣還聽說,錦衣衛使人窺探百官隱私,陛下。若是如此下去,日後百官之中,還有何人能專心為朝廷效力。陛下,臣請裁撤錦衣衛,罷免盧青雲,將其交給刑部論罪。」孫伏伽俯首稱道。 「陛下,尚書僕射崔仁師在外求見。」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他進來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又點了點頭說道。 「臣拜見陛下。」崔仁師掃了地上的孫伏伽等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些讀書人只知道讀死書是,雖然有些才能,卻不知道這帝王的心思。錦衣衛是幹什麼,那是帝王的耳目,若是沒有錦衣衛,這個皇帝當起來都不安心,生怕底下有人會造反。這些人開口錦衣衛,閉口錦衣衛,卻不知道抓住要害,指向另一個要害,想陛下豈會答應?真是愚蠢。 「崔卿,你來的正好,魏征魏大人要朕裁撤錦衣衛,你怎麼看?」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言語之中,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來,只是岑文本等輔政大臣心中一陣顫抖,眼前的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皇帝的,心機深沉,就是如同這些親近的大臣們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心中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陛下,錦衣衛之事臣也聽說了,甚至說,盧統領所抓的那名疑犯還是臣的管家,臣雖然很憤怒,但是對錦衣衛卻沒有任何的不滿之處,錦衣衛的職責就是偵查一切不利於朝廷安危之事來。簡恭皇帝突然駕崩,疑點甚多。那個叫石中生的道士也是來歷不名之人,凡是與他接觸過的人,都是有嫌疑的,就是臣的管家也是一樣的。錦衣衛的做法雖然與陛下當年的決定不相符合,但是臣認為這一切都僅僅是盧青雲這個統領辦事不力造成的,與錦衣衛並沒有多大的關聯。陛下若是處罰的話,只要處罰盧青雲這個主事之人就可以了,錦衣衛還是有一定的作用的,我朝對外戰爭、對內戰爭之所以能取得勝利,與錦衣衛辛苦取得的情報信息是有著很大關係的。臣認為不能因為此事的發生,而忽視了錦衣衛的優點。錦衣衛還是應當存在的,這樣一來,可以威懾敵國,繼續為大唐的軍隊提供幫助,還請陛下明察。」 「哼,有錯就是有錯,有功就是有功。不可否認,錦衣衛是在對突厥的戰爭中起著一定的作用,但是也僅僅是一定而已,對突厥戰爭的勝利,一方面乃是陛下運籌帷幄,還有一方面乃是將士們的奮勇拚殺,若是沒有這兩點,錦衣衛就是再怎麼有能耐,難道還能殲滅十萬突厥士兵不成?」魏征冷哼道:「如今突厥已經戰敗,已經失去了與我大唐叫板的能力,錦衣衛的作用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的,他們為了彰顯他們的作用,就將目光瞄準內部,偵探大臣隱私,胡作非為,就是那錦衣衛統領盧青雲私下裡利用職權,圈地無數,在江南就有兩天萬頃之多,其財富已經不下於一個親王了。哼哼,這也是一個錦衣衛統領能做到的嗎?」 第258章 石中生案 「這麼多?」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他是禁止個人圈地的,一向以為世家之所以實力強大,大的連王朝都敢顛覆,就是因為他們土地眾多等一系列的原因造成,所以他才會有攤丁入畝的政策,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實行攤丁入畝這項政策的同時,自己的親近之人卻是在不停的兼併土地。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不斷的為自己獲取利益,這是盧照辭最不能容忍的。 「魏征,你說的這些可是有證據的?」盧照辭面色陰沉,冷冷的望著魏征,雙目中殺機隱露,顯然一旦這件事情是真的,恐怕盧青雲罪責難逃了。 「陛下,這就是證據!」那魏征也是不敢怠慢,伸手就從懷裡取出一疊證據來,秦九道見狀,不凡怠慢,趕緊將那一疊地契或者書信等等取了上來,輕輕的送了上去。 「哼,真是好大的膽子,萬頃之多,這麼多的土地,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統領能吞的下去嗎?」盧照辭面色發青,右手直哆嗦,沒想到最大的蛀蟲居然就在自己的身邊。 「魏征,這些東西你準備了多久了,為什麼到現在才報上來?」盧照辭雙目陰森,冷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魏征。 「陛下,錦衣衛權勢滔天,掌握了朝廷百官隱私,若是沒有把握,誰敢稟報陛下。」孫伏伽大聲說道:「整個朝廷,誰沒有個隱私,就是宣德殿的幾位大人們也是有隱私,若是沒打死蛇,反被蛇咬的事情還不夠多嗎?若是沒有實際證據,何人敢參奏盧青雲。」 「孫大人,你真的以為這萬頃土地都是盧青雲的嗎?」這個時候,旁邊一個陰仄仄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望了過去,卻見崔仁師嘴角閃爍著一絲陰冷,只見他拱手說道:「陛下,臣為盧統領感覺到不值。」 「此話怎講?」盧照辭神情一怔,驚訝的望著崔仁師,他倒是沒有想到,一向以陰險著稱的崔仁師也會有為別人說話的一天。 「陛下,您對戰死的士兵撫恤不能說不厚,沒人除掉數百貫的錢財之外,還有上等良田五十畝,家中老幼自有當地官府贍養,但是有一種人,他不為士兵,但是實際上所立下的功勞卻是不下於士兵的,那就是錦衣衛。我朝為了對付諸路強敵,無論是王世充、竇建德,甚至到後來的草原頡利,都是離不開錦衣衛的支持,有的時候為了獲取一條情報,也不知道會死了多少人,這些人有的人記載於冊,但是有的人卻沒有,沒有記載於冊的人,就不會有撫恤,甚至有的時候記載在冊的人並沒有按照戰死士兵的規格來撫恤。據臣所知,盧青雲雖然在江南佔據了大量的土地,但是實際上,這些土地都是送給那些戰死或者是失蹤者家屬所有,這些人都是為國家立過功勞的,但是為了防止地方上有人盤剝,才會將這些田地都記在盧大人頭上,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查探。臣可以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擔保,盧大人絕對沒有佔有這些土地半毫。陛下,這是江南的那些將士遺孀們寫的萬言書,請陛下明察。」說著就從懷裡取出一張大紙來,只見那紙張紙質發黃,顯陳舊之色,顯然,這張紙已經存在好長時間了。眾人看得分明,心中一陣大變,岑文本更是嘴角抽動,望著跪在地上的孫伏伽等人,臉上微微有一絲憐憫之色。 「不用看了。」盧照辭面皮冰冷,雙目掃了魏征等人一眼,然後又深深的望著崔仁師一眼,淡淡的說道:「魏征,御史言官有風聞奏事的權力,但是以後若是沒有證據,不得胡亂參奏朝廷重臣,免你一年俸祿,降三極留用,仍在宣德殿內行走。孫伏伽,你誣蔑朝廷重臣,去柳州吧!去做一任刺史吧!」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孫伏伽面色蒼白,吃在揚州,死在柳州。這是大唐官場上的一句名言,柳州路途遙遠,氣候惡劣,去那裡就是貶官了。想回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陛下,就算盧青雲沒有大肆圈占土地,但是違背了當初錦衣衛的職責卻是事實,還請陛下明察。」魏征絲毫沒有將盧照辭的懲處放在心上,臉上仍然是一臉的剛毅之色,仍然是不屈不撓的說道。 「這個?」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正待說話。 「陛下,錦衣衛統領盧青雲有重要事情求見陛下。」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走到秦九道身邊報道。秦九道也不敢怠慢,趕緊在盧照辭身邊小聲的說道。 「哼,朕正要找他呢,讓他進來。」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 「傳盧青雲覲見。」秦九道那尖細的嗓音在宣室外響了起來。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盧青雲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來,恭恭敬敬,仍然沒有將宣室內的眾大臣放在眼中,就是一邊對他怒目而視的魏征,此刻也是視而不見。 「起來吧!」盧照辭看了對面的盧青雲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好半響才說道:「你有何事要見朕。」 「陛下,關於石中生欺騙宗室王爺一案,臣已經有了眉目了。」盧青雲從懷裡取了一疊文書來,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上。 「啊!這麼快?」眾大臣聞言面色一變,就是岑文本也禁不住望著盧青雲,看著他手中的那一疊紙張來。 「拿上來。」盧照辭這個時候哪裡還有精力管其他的,雙目死死的盯住那一疊紙來,冷哼道:「朕倒想看看這個石中生是何許人也!居然敢欺騙我大唐宗室王爺。李瑗?是個什麼東西,敢如此大膽。」 「陛下,李瑗乃是舒城王。」岑文本想了想還是出班說道。 「舒城王?」盧照辭掂量著手中的一疊證據說道:「舒城王,此事交給刑部問問吧!韋挺,此事就你負責吧!一定要講究真憑實據,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能放過一個罪犯。知道了嗎?」 「臣遵旨。」韋挺趕緊應了下來。 第259章 各有算盤 「盧青雲,你要好生配合韋挺,將此事辦好。」盧照辭淡淡的看了盧青雲一眼,雙目中閃爍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好半響,才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臣遵旨。」盧青雲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雙眼在崔仁師臉上掃了過去,又恭恭敬敬的退在一邊。 「陛下,那錦衣衛該如何安排?」魏征不滿的望著了盧青雲一眼。 「錦衣衛偵探情報雖然有功,但是違反聖旨,胡亂抓人有錯,著將盧青雲兩級,仍在錦衣衛留用,為副統領。」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命大將軍李靖為錦衣衛統領,除朕之外,有權調動錦衣衛。秦九道,待明日大將軍還朝之後,就下聖旨吧!」 「奴婢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好了,都散下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眾大臣哪裡敢停留,紛紛出了宣室,畢竟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太讓人驚訝了,雖然最後盧青雲是受到了處罰,但是相對而言,以魏征為首的清流們所受的損失就更加嚴重了,更為重要的是盧青雲仍然是錦衣衛副統領,李靖雖然為統領,但是也僅僅是暫時主掌一下錦衣衛,其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對付突厥的,大將軍需要突厥的一切消息,這日後錦衣衛仍然是盧青雲做主。 「大人,下官總感覺這其中有些問題啊!」眾人出了宣室,岑文本身後,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三人望著遠去的眾多大臣的身影,長孫無忌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憂色來。 「李瑗雖然乃是李姓宗室,也許對陛下有所怨憤,但是應該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的,敢來暗,敢來期盼我大唐宗室啊!」長孫無忌並沒有將暗害兩個說了出來,這一旦要是說了出來,那豈不是說大唐宗室無能,自己的老王爺居然讓人暗害了嗎?也僅僅只能用欺騙兩個字。 「風雨欲來風滿樓啊!」岑文本轉身望著身後莊嚴而又巍峨的宣室大殿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在他身後的眾人面色一變。 「應該不會吧!」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來,道:「陛下不是派來刑部去主審此案了嗎?更何況,這石中生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又能如何呢?」 「只要錦衣衛存在,李瑗就必死。」杜如晦雙目中露出一絲擔心來,淡淡的說道:「錦衣衛就是一把雙刃劍,用的好,就是對國有利,但是若是用的不好,就會是禍國殃民,如今陛下尚在,這個錦衣衛還能控制在陛下手中,但是日後,可就不一定了,歷代帝王中,又有多少人與陛下一般,雄才大略,能夠掃平天下。」眾人聞言卻是一陣沉默,這些人都是一代智者,雖然不同於盧照辭一般乃是穿越人士,但是通過今日之事,卻能隱隱的感覺到這個錦衣衛已經出現了脫離盧照辭掌控的情況了。這就是一種信號,一個不好的信號。 「李瑗死不死,都是次要的,本官擔心是其他啊!」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岑大人,此話怎講?」長孫無忌心中一動,忽然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岑大人可是說崔大人的?」 「不錯。崔大人今日表現可是有些異常啊!」岑文本淡淡的說道:「本官正是擔心這件事情,諸位,此案不能擴大,一旦擴大,可就不妙了。本官以為此案就到李瑗為止吧!」 「應該不會吧!」房玄齡搖了搖頭道:「陛下不是說了嗎,不能冤枉一個好人的。」 「可是陛下還說了不能放走一個疑犯的。」長孫無忌面色冰冷,冷哼道:「這其中的問題可就大發了。諸位,下官就此告辭了。」說著就朝三人拱了拱手,逕自出了皇宮。 「這是什麼意思?」房玄齡搖了搖頭,驚訝的問道。 「呵呵,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就散了吧!」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長孫大人到底是長孫大人啊,比我們看的要遠。」說著也朝二人拱了拱手,笑呵呵的告辭而去。 「杜兄,這下如何是好?恐怕陛下已經開始清掃帝國的障礙了。」房玄齡忽然幽幽長歎道。雙目中一片清明,閃爍著智慧之色,他根本就是知道這其中的一切,哪裡還有剛才裝糊塗的模樣來。智者就是智者,他們生就一雙慧眼,本就能突破重重迷霧,看的清楚在迷霧之後的一切。這才是智者的標誌,也是他們生存的法則之一。 「天要塌下來,也是有各自高的擔待著。」相反杜如晦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擔憂之色,反而笑呵呵的說道:「在宣德殿中,你我的排名本就是靠後的,在前面,你看看長孫無忌恐怕早就悄悄的佈置了,崔仁師乃是太子的鐵桿支持者,而岑文本岑大人,他才是重要的人物,陛下依之為臂膀,雖然蕭禹臨死之前算計了他一把,嘿嘿,他可是一個明白人,知道什麼事情該插手,什麼事情不該插手,這件事情,其中透著許多的古怪,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是不可能支持蜀王殿下的,只要有他在,我們就不會有事情的。」 「不錯,岑文本可是一個厲害人物,跟著他就不會有事的。」房玄齡點了點頭,道:「可惜了魏征,生性耿直,這次可是得罪陛下深了。」 「我看那是未必。」杜如晦臉上現出一絲神秘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今日看似那些御史言官們倒霉了,但是實際上,最倒霉的還是錦衣衛統領盧青雲,功高震主啊!錦衣衛的力量太過強大了,更何況,這錦衣衛又不是軍隊,他是掌握在盧青雲的手中,而不是掌握在陛下的手中。這次若不是因為李瑗之事,恐怕陛下已經當場發作了。房兄難道沒看見,陛下不是以李靖大將軍掌管錦衣衛了嗎?大將軍恪守臣子之道,對於功名利祿從來都是不放在心上的,由他來掌握錦衣衛雖然駭人聽聞,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這就是陛下要消除盧青雲權柄的信號。盧青雲是得意不了多長時間了。」 第260章 韋府神秘人 房玄齡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如今我最擔心倒是韋挺此人將石中生案無限的誇大,利用這次大案排除異己了。」歷朝歷代,反正案件與皇室有關係的,都必定是大案,要案,更何況,這次又與李氏王爺有關係,那必定是席捲整個大唐上下了,弄不好,李氏諸王爺這次都要被捲入大案之中。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決定的,甚至就是韋挺等人也是決定不了的。走吧!」杜如晦轉身朝身後的大殿望去。這個時候,他才能清晰的感覺到,背後的大殿是那樣的神秘而又威嚴,所謂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因為帝王心思不是任何人都能猜的到的。身邊的房玄齡也深深的歎了口氣,兩位知己好友相伴而去。 韋挺書房之中,韋挺望著手中的一疊宗卷,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他主掌刑部多年,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玄妙來的,這疊卷宗看上去天衣無縫,但是也僅僅是在那些並沒有接觸過審案的人看不出來,至於韋挺這樣的大家。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哼哼,死人也會說話?」坐在對面的韋思言冷哼哼的說道。 「在錦衣衛那裡,死人是可以說話的。」韋挺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這不是他們錦衣衛得來的消息嗎?舒城王李瑗暗藏兵甲,蓄養死士,有謀反的可能。」 「哼,如今在那些大家族中,哪一家沒有一兩具兵甲,沒有一兩個死士的,這些陛下也是知道的,不也是沒有說話嗎?那李瑗好歹也是一個郡王,就這樣以莫須有得罪名所逮捕嗎?」 「區區一個郡王算什麼?」韋思仁不屑的說道:「依我看,簡恭皇帝之死就是與那石中生有關係,你說宗室那麼多的王爺,硬是沒有看出來,還是讓那石中生得逞了,真是讓人笑話死了。在這個背後,嘿嘿,肯定是有問題的。大殿下身後站的是誰啊?還不是老王爺,有老王爺在,恐怕有些人是吃不好,睡也不好了。老王爺若是不駕崩,恐怕他就要去見閻王了。」 「他沒那麼大的膽子吧!」韋思言驚訝的說道:「這要是陛下知道了,恐怕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啊!就算他的背後有皇后娘娘,有太子殿下,恐怕也不能保住他的性命了。」 「關中世家大族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前隋末年,他們暗中支持那些反賊。與朝廷為敵就是其中的例子。」韋思仁不屑的說道。 「這件案子嘿嘿,恐怕是與那姓崔的有關係了。」這個韋挺冷笑道:「我的刑部的線人曾經見到崔仁師在進宮之前,曾經去過錦衣衛衙署。」前面的兄弟二人聞言頓時不再說話了,錦衣衛和刑部的關係在長安城內眾人皆知,兩者相互配合,但是又是相互競爭的。韋挺讓人錦衣衛衙門前盯梢這也是正常的。 「韋兄,若是能抓住姓崔的把柄,嘿嘿,那我們可是立了大功了,此事一旦傳揚開來,那些宗室王爺們是不會放過姓崔的了,誅滅九族之事那是板上釘釘的了,皇后雖然不死,也會被廢,太子的位置也是坐不穩的。」韋思言臉上儘是興奮之色,忍不住站起身來,在書房內走來走去。 「我們雖然是在這裡想著,可是這最終的權力卻不是在你我的手中啊!」韋挺望著韋思言那興奮的模樣,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歎息道:「凡是涉及到皇室的案件無一例外都是一場大案,大案的結果都不是由臣子控制的。而是掌握在陛下的手中,陛下說這件案子到什麼地方為止,那就是到什麼地方為止。」 「是啊!」韋思仁想了想,搖了搖頭,臉上的興奮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得不承認,韋挺的話雖然很難聽,但是卻又是正確的。拽住風箏線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為我關中世家門閥獲取一些利益還是可以的。」韋挺淡淡的說道。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對了,這是關於請舒城王李瑗進京的文書,乃是宣德殿簽發的。你們二人誰去走一遭。」韋挺又從几案上取出一紙公文來,只見上面蓋著宣德殿的大印,略小一點的還有刑部的大印,遞給二人。李瑗乃是郡王,雖然是李氏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僅僅是懷疑而已,並沒有真憑實據,當然,只要進了京,就算沒有真憑實據,也是必死無疑。錦衣衛做下的事情,幾乎是天衣無縫,除非像是韋挺這樣的人才能夠在其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其他的人想翻案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我走一遭了。」韋思言想了想,伸手就將文書接了過來。反正總是有人去的。若是能借此得道一筆好處也是不錯的。 「老爺,外面有人求見。」待兩兄弟走後,忽然韋府的門房管家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張普普通通的拜帖,非金非銀,小心翼翼的說道。 「什麼人?咦!拿來我看看。」韋挺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自從他入了宣德殿之後,每天接到的這種拜帖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拜帖一般都是體現主人的顏面的,而拜見韋挺這樣的宣德殿重臣,所用的拜帖,就算不華貴的話,那也得精心設計。但是眼前的這張拜帖,卻是那樣的普通,是那種扔在地上都是沒有看的那種。可就是這樣一張普普通通的拜帖,讓韋府的門房管家恭恭敬敬的遞上來,不由的讓韋挺一陣好奇。 「將他好生請進來,記住,從後門走。去涼亭。」韋挺打開拜帖,只見上面無名無姓,僅僅只有「霹靂」二字,心中微微一動,頓時擺了擺手說道。 「是。」門房管家不敢怠慢,趕緊下去吩咐不提。心中更是暗中猜測。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一張普普通通的拜帖能讓宣德殿重臣如此緊張的。 「你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韋挺望著眼前的馬車淡淡的說道。 「事情緊急,不得不來。」馬車內傳來一陣寬厚的聲音,只聽他淡淡的說道:「這次機會難得,其實陛下心中早就有了決斷,我若是不來說上兩句,就怕韋兄不知道如何去做?」 「韋某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怎麼做。」韋挺冷笑道:「那簡恭老王爺之死,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暗算的,一個石中生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大膽子,就是舒城王李瑗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的。更是不可能愚蠢到這種地步的。之所以錦衣衛出示了這麼的證據,所謂的就是要轉移陛下的注意力,畢竟,謀反遠比算計王爺要重要的多,嘿嘿,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之所以容忍錦衣衛如此胡鬧,沒有撤掉盧青雲的官位,恐怕就是為了借這個機會將李氏宗親一網打盡吧!」 「不錯,陛下就是這個主意。」車內之人笑了笑,道:「韋大人,陛下雖然是這麼做的,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們卻不能這麼做。一旦我們這麼做了,日後,萬一天下人要說話的,那倒霉的就是我們。我我們不應該背這個黑鍋。這個黑鍋還是留給那一位吧!」 「嘿嘿,姓崔的也是大膽,難道他就不怕陛下殺了他嗎?」韋挺冷笑道:「還真的以為一招轉移視線的計策就能瞞的過陛下,簡直是太天真了。」 「陛下的帝位雖然是坐穩了,但是關東之事卻還沒有解決掉,關東的那麼世家力量強大,非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陛下心中也很是忌憚。若是沒有鐵證,陛下是不可能應付的了其他世家的反撲的。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難道想讓他來扳倒崔氏?嘿嘿,這是不可能的,陛下是個聰明人,所以明知道這件事可能是與崔氏有關係,但是仍然將怒火發在李姓諸王身上,就是這個緣故。關東不能亂,朝廷不能亂。」車內的人冷笑道:「這有句話說的是有道理的,若是想讓他滅亡,首先就讓他瘋狂。姓崔的自認為得計,嘿嘿,卻不知道陛下才是高明的獵手。」 「若是論獵手,恐怕沒人能抵的上你了。」韋挺冷笑道。 「韋大人,你這話就不對了。若是論忠於陛下來說。這天下大概也就是岑大人和我了。」車內之人絲毫沒有將韋挺的態度放在心裡。 「算了,我也不與你說這些了。反正,你我的目標一樣。」韋挺不滿的說道:「你說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那崔大人想你幹什麼,那你就幹什麼。」車內之人慢悠悠的說道:「但是,記住,這裡面的一切都必須要向皇上稟報清楚,你的調查結果,審訊結果,都可以報與宣德殿,宣德殿內規矩你是知道的,眾宰輔輪番執筆。這點就不必我說了吧!」 「都說岑文本乃是天下第一智者,你也不差啊!」韋挺自然知道其中的含義。不由的搖了搖頭道。 「天下第一智者?」車內之人冷笑道:「不,岑文本不是,我也不是,天下第一智者乃是當今天子,能如此輕鬆的奪取一個龐大的帝國的人,豈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看著吧!我們都看著吧!英明神武,莫過於陛下的。」 韋挺聞言點了點頭,這造反也是一個技術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取得成功的。歷史上造反之人不計其數,但是能成功者也不過一雙手能數的過來,更為重要的是,能如此輕鬆的就能取得勝利者更是少之又少了。但是盧照辭卻做到了,一個偌大的佈局,硬是將李氏父子都裝了進去,使他們自相殘殺,而盧照辭卻是漁人得利,坐上了皇帝的寶座。這天下換了一個人,自然是不會放過對前朝之人的。如果說,剛剛登基時期的盧照辭,也許會忌憚民間的影響,但是如今卻是不一樣了,早就已經坐穩了江山的盧照辭會放過李氏諸王嗎?就是韋挺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明知道李瑗也許是被冤枉的,但是他仍然是讓韋挺去查。所謂的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韋挺自幼就沉浸在權謀之道中,也許這方面的造詣不如岑文本、長孫無忌,但是也知道這句話的含義,這句話的側重點是在什麼地方。貞觀天子此話一出,就已經說明了舒城王李瑗的後果是什麼了,甚至那些李姓宗室王爺們也會因此而倒霉,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此事牽扯進去呢! 「還有一事,你要多加注意。」車內之人又說道:「李瑗一案恐怕不久之後,就在長安城內傳的沸沸揚揚的,李姓王爺有可能心生警惕,這些人對陛下稱帝可是憎恨在心啊!復國之心從來就沒有斷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幾個兒子必定是他們輔佐的對象,一旦李瑗案件爆發,這些人就會害怕陛下要對李氏斬草除根,必定會想方設法的將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幾個兒子送出長安城使他們流落民間,甚至以後還有可能圖謀造反,這些都是有可能的,如今你要派人小心盯緊著李姓宗室,以免他們逃出長安城,這樣以後,朝廷又要費上一番手腳了。這種麻煩,最好應該是扼殺在搖籃之中。」 「不錯,你想的很周到。」韋挺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傢伙想的很周到,難怪能有今日的這番地位了,想到別人所不能想的,這樣的人才是聰明之人,韋挺深深的歎了口氣,位在此人之下,還是有一定道理。 「哼哼,恐怕不光是我想到了,岑文本必定也想到了,或許這個時候,他已經動用了錦衣衛都有可能。」車內之人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得意的模樣。 「不會吧!」韋挺皺了皺眉頭。難道這個世上的聰明之人就這麼多?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車內之人,輕輕的敲了敲車子。韋挺不敢怠慢,趕緊命人駕著車子,將這個神秘人送了出去。 第261章 千古君臣 「大人,宣德殿首輔岑文本大人有文書到了。」韋挺剛剛送走神秘人。忽然就見門房管家急匆匆捧著一紙文書走來。 韋挺一聽見是岑文本親自發的文書,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見是岑文本命令刑部和錦衣衛嚴密監視長安城以及各地李姓諸王的文書。心中微微一變,歎息道:「這些人能做陛下的肱骨之臣,確實是不簡單的人物,連這個問題都是想到一起去了。看來,我還是差了一籌了。」 「來人,傳我命令,命刑部的那些傢伙給趙郡王、任城王等李姓郡王府邸都給我盯緊了點,就是有一支蒼蠅飛進去了,也得知道它是公的還是母的。」韋挺從懷裡取了一方印信來,遞給身前的管家。 「是,小人馬上就去辦!」管家不敢怠慢,趕緊去刑部宣佈命令。 「風雨欲來風滿樓啊!只是不知道這次風雨過後,還有多少人立在朝堂之上,崔仁師啊,崔仁師,你這招可是狠啊!只是你這麼做,恐怕不但不能幫助太子。還有可能是害了太子啊!」韋挺望著遠處的一處桃花。 趙郡王府李孝恭府上,李道宗等李姓諸王都聚集在密室之中,這裡是趙郡王府的一處秘密之所,一向是李姓諸王商議大事的地方。 「李瑗要犯事了。」李道宗冷哼哼說道。他很討厭李瑗,認為這個人與表面上不同,表面仁義,其實私下裡男盜女娼,好像根本不能為李姓血脈。 「盧照辭要處理我們李姓宗室了。」李孝恭面色陰霾,他到如今也不過是三十歲,但是臉上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英姿了。大丈夫已經戰死在沙場之上,而不還是應該死在病榻之上。李孝恭知道自己被騙回長安之後,就知道自己必定是死在床榻之上了。所以他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如今的長安城是掌握在自己的仇敵手中,盧照辭已經登基稱帝,大唐江山已經姓盧了,而不是姓李了。 「如今錦衣衛遍佈長安,遍佈整個大唐。恐怕就是這府邸之內,都是在對方的掌控之下。」李道宗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可惜,如今我們手中沒有軍權,我若是有一支兵馬,這個時候就攻入皇宮,取了盧照辭的項上人頭。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敵人的刀槍之下,不能就這麼窩囊的被人活捉到菜市口被斬的好。」 「我們這些宗室王爺手中都是沒有多少兵馬?對方要殺我們也是很簡單的。可是我們要是死了,日後我李氏大業當如何是好?」李孝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如今的盧照辭名望極高,威震天下,手下的文臣武將也不知道有多少。李靖、岑文本等人都是厲害之人,蓋世奇才。盧照辭對軍隊的掌控也是到了一定的地步了,我們這一代是沒有希望了。」 「你的意思是?」李道宗緊張的說道。 「朝廷中的事情你們也是知道的。盧照辭明知道盧思成那個老匹夫之死與我們李氏半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仍然讓錦衣衛追查李瑗之事。由此可見,他是要剷除我們李姓宗室,他所生的兒子,所謂的太子殿下盧承祖生性懦弱,盧照辭為了維持他的統治,對於我們這些有可能威脅他統治的人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所以他必須要殺死我們。滅掉我們的宗室。所以我們要為李氏留下一線生機,一支血脈,以全我李姓宗嗣。」李孝恭面色深沉,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蕭瑟來。 「你的意思是?」李道宗微微有些緊張。 「我們的目標太大了,盧照辭的錦衣衛肯定會注意到我們的。所以必定要讓我們李姓宗嗣中有一人離開大唐,去偏遠的地方,延續我李姓血脈,去西域,去高句麗都是可以的。對,去西域。西域人少地廣,去西域的話,盧照辭就算本領再高,也是不可能發現到的。」李孝恭惡狠狠的說道:「說走就走。趁著李靖明日還朝,城中混亂,讓人接安陸王承道他們離開京師,去西域。走的越快越好,否則等到李瑗回京,那想走也走不了了。」 「讓李承道走?」李道宗驚訝的說道。 「不錯,他本來就是太子之後,若是沒有盧照辭,日後他就是太子,他就是我大唐的天子。不走他,難道走別人?」李孝恭毫不猶豫的說道。 「也吧!我有心腹十人,和我一起,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李道宗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有心腹二十,可以為之所用。」李孝恭也出言說道:「我們這些人不能聚集在一起,否則目標太大了。錦衣衛和刑部那些人都不是簡單的貨色,這麼多人一起走,目標太大,會被他們發現的,所以一定要分開走才好。只要深入西域這個不毛之地,想來也就沒有人發現了,盧照辭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能滅掉整個西域不成?盧照辭現在英明神武,但是誰又能保證他的後代也是英明神武的呢?只要後代出現一個差一點的,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如此甚好,就這麼辦吧!」李道宗深深的歎了口氣,既然事情已經決定好了,也只能這麼辦了。畢竟李氏家族的利益要遠在己方之上。 「陛下,臣已經安排好了。」御輦之上,岑文本恭恭敬敬的坐在對面。面色謙恭。 「文本,這次我們可是下了一盤大棋啊!」盧照辭望著車外,淡淡的說道:「就是不知道這盤棋最後可會成功啊!」 「陛下深謀遠慮,以天下蒼生為棋子,能與陛下對弈之人,天下難尋。西域諸國雖多,但是大多實力不足,十萬大軍足夠就可以掃平諸國。以前是沒有借口,這次就不一樣了。對方若是收留李氏諸子,我們就能找到借口,秦勇的大軍就可以橫掃西域了。」岑文本低著頭說道。 「文本,你說朕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卑鄙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帝王行事光明正大,以王者之道駕馭天下,但是朕行事卻喜歡走小道。心中有愧啊!」 「陛下此言謬矣!」岑文本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拱手說道:「陛下乃是千古第一明君,所為都是為我大唐江山社稷,帝王行事只問結果而不問過程。帝王所為就是天道,陛下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而且日後史書上也是不會留下這一段的。」 「哈哈,文本,你也是不贊成朕用這些小手段了。」盧照辭哈哈大笑。指著岑文本說道:「你們哪!哎!」 「臣萬死。」岑文本趕緊拜道。 「其實朕有的時候很討厭這些東西。」盧照辭深深地歎了口氣,道:「戰爭本來就是毫無理由的,強者欺負弱者,哪裡需要這麼些大義。這麼的借口什麼。乾乾脆脆,就動用大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掃平西域各國,再現絲綢之路。這才是大國應該有的。而不是那些書生們口中的仁義。」 「陛下所言甚是,但是陛下,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朝中文武比例失調。力量相差懸殊。」岑文本想了想還是淡淡的說道:「武將之中,被封為國公之人不計其數,但是文臣之中,位列國公者又有幾人呢?陛下若是再行征戰之事。那些文臣們就會反對的。」 「哼,帝國建立之初,都是如此,武將以性命征戰疆場,所謂的不就是功名利祿嗎?」盧照辭不屑的說道:「看看,宣德殿內,七大輔政大臣都是文臣,哪裡有武將生存的地方,武將征戰疆場,文臣負責後勤軍需,各有各的作用,本就是相輔相成的,怎麼到了這些文臣嘴巴裡,就成了這些了。」 「陛下,莫要忘記了前隋末年之事,凡是帝王者,無不是兵強馬壯者而已。」岑文本幽幽的說道。 盧照辭面色深沉,思索了片刻,方點了點頭,雖然說的很直白,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岑文本說到了點子之上,歷史之中,多少帝王都是因為有軍隊的支持,所以才登上帝位的,歷史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因為手中有軍隊在手,所以才會衍生謀逆之心,想想盛唐時期的安祿山,盛唐後期的諸多軍閥等等,莫過於如此,所以才會有了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的舉動。歷代文武問題都是一個大問題,盧照辭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這個時候,大唐還需要這些武將們。而且永遠都需要這些武將,若是沒有這些武將,也就不可能有大唐的今天,文本,重文輕武固然能保證一時的帝國安危,但是實際上,卻是不利於帝國的長久發展。任何一個王朝都不可能傳承千代,朕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一點,只是希望大唐的勇武精神能傳承千萬代。」 「臣明白了。」岑文本點了點頭。 「陛下,已經到了春明門了。」這個時候,輦外傳來秦九道的聲音。 「牽馬來,朕要親自迎接大將軍。」盧照辭深深的吸了口氣,他仍然按照當年的規矩,當年的約定,親自出迎十里之外。 「父帥,看,陛下在前方恐怕已經等候多時了。看來,陛下還是很信任父帥的。」李德獎望著遠處的一對黑衣騎士,為首之人身著龍袍,正是當今貞觀天子盧照辭。李德獎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人臣能有如此待遇,也是足以告慰平生了。也不枉來到世間走上一遭。 「下馬!」相反李靖臉上卻不見有任何歡喜之色,面色凝重。他知道這個時候,才是自己最關鍵的時候,一旦自己有任何得意或者驕狂之色,不但會影響到自己,更是會影響到自己的子孫後代。 「臣,李靖奉詔討賊,得勝還朝,特向陛下稟報。」李靖聲音洪亮,跪在地上,卻是傳的老遠。 「哈哈,靖兄,請起。」盧照辭一見李靖如此恭敬,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來,一下子從馬上跳了下來,將李靖攙扶起來。李靖就是李靖,與其他的將軍們不同。無論是什麼時候,他總是這樣的謙遜有禮,總是恪守臣子之道,這才是相當難得的。這也是盧照辭信任李靖的原因之一。更是能將錦衣衛交給他。 「臣謝過陛下。」在盧照辭的攙扶之下,李靖這才站起身來,虎目之中也露出一絲激動之色來。所謂的千古君臣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 「靖兄為我大唐又立下了汗馬功勞啊!」盧照辭歎息道:「朕的有時候真希望靖兄與朕一般大,這樣一來,靖兄就能立下更多的功勞。」 李靖聞言心中一動,也不由的笑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臣已經年過花甲,能建如此功勞,臣已經很滿足了。陛下身邊文臣武將無數,多臣一個不多,少臣一個也是不少的。臣期盼著能在有生之年,能替陛下擊敗頡利,徹底將草原收入囊中,臣就心滿意足了。」 「姜子牙六十歲才出山建功立業,大將軍也不過是年長姜太公數年而已,這仗日後可有的大將軍打的,只要到時候,大將軍莫要埋怨朕不讓你享受兒孫之樂的好。」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以為父帥還可以為陛下征戰二十年啊!」一邊的李德獎見兩人心情愉悅,不由的在一邊插言說道。 「二十年?好,好。靖兄,你可要記住令郎說的話啊!」盧照辭哈哈大笑,拉著李靖笑道:「大將軍,請上馬。」 「請陛下上馬。」李靖並沒有依照盧照辭的吩咐而上了戰馬,而是撩開戰裙,拜倒在地說道。 「靖兄,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謹慎了。」盧照辭望著跪在地上的李靖,深深的歎息道。他自然知道李靖此舉所在的含義。 「陛下,您不是曾經說過,要與臣做一個千古君臣嗎?」李靖低著腦袋,沉聲說道。 「千古君臣。朕答應你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有的時候,朕真的很懷念當初你我縱橫關中的日子。」 第262章 配享太廟 「臣李靖奉命征討突厥。今日得勝還朝,獻十萬突厥俘虜與陛下。陛下萬歲,」朱雀門下,李靖一身戎裝,神情威猛,朝陽照耀下,下巴下的花白鬍鬚閃爍著一絲銀光,如同天神一般,現在百官之前。十分的威猛。 「大將軍李靖,殲敵十萬,揚威天下,使大唐威風佈於四方,有大功於社稷,功勞卓著,特旨加分為河西郡王,食邑萬戶。」 「臣謝過陛下。」李靖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俯首聽命,其實不光是他,就是剛剛和盧照辭同乘一輛馬車的岑文本也沒有想到盧照辭頒布這種聖旨來,一下子封了李靖做了郡王。李靖並不算是大唐的宗室,但是仍然封了王爺,是如今大唐唯一的異姓王,乃是當今貞觀天子所封的異姓王,這與李孝恭等人的王爺爵位是不一樣的。若是論含金量,這李靖的郡王爵位可遠比李孝恭等人要重要的多。 「獻俘於宗廟。」隨著秦九道尖細的聲音響起,盛大的獻俘儀式終於開始了。這是大唐見過以來,歷經三代帝王的辛苦經營,才有今日,擊敗突厥人的勝利,為了今日也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浴血奮戰,才有了今日,也不知道有多少邊疆百姓付出了多大的犧牲才有了今日。 「朕已經決定,在朱雀門門內的廣場之上,樹立一石碑,以做紀念歷代戰爭之時所喪生的士兵的性命,歷代皇帝必須每年朝拜。使的戰死的士兵永垂不朽,與我大唐同在,英名響徹千古。」 「朕決定在宣德殿以東,建凌煙閣,上書畫我大唐開國以來,為國事奔波,為百姓謀福利,為朝廷立功勳的臣子,使其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萬歲,萬歲!」 「萬歲。萬歲!」 …… 太廟之前,盧照辭面容凝重,神色肅穆而莊嚴,身著山河社稷袍,跪在盧氏歷代祖先牌位之前,認真的誦讀著祭文,以告於列祖列宗,以告於山川地理。太廟之外,有無數臣工,有無數將士,聽聞其言,發出一陣陣呼嘯之聲。山呼之聲,震動了整個長安城。 …… 「陛下,大將軍在外求見。」 這是大將軍李靖還朝後的第三天了,無論是巨大的紀念石碑,還是宏偉的凌煙閣都在籌建之中,諸位臣子也被太廟獻俘這件事,弄得心情激動,對國事也是充滿著幹勁,但是如今讓人驚訝的卻是李靖,這位新上任的河西郡王。卻是每天都是俯於宮闕,請求盧照辭收回他河西郡王爵位。弄的讓朝野驚訝不已。 「告訴他,聖旨都已經下了,這是不允許更改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他知道李靖的為人,他知道李靖此舉根本不是所謂的三推三辭的情況,而是他的本性使然。李靖生性謹慎,對名利的追求也沒有長孫無忌等人那麼嚴重。這就是他的真正心思,可是偏偏自己已經下了聖旨了,更何況,冊封李靖做為郡王,也確實是他心中所想的,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陛下,既然李靖大將軍不願意接受這個河西郡王的爵位,陛下何不成人之美,將這郡王的爵位收回來呢!」崔仁師眼珠轉動,輕輕的說道。李靖是德高望重,所立下的功勞也確實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摻假的可能,但是如今卻是封了郡王,這就有點讓崔仁師心中不滿了。這國公之位,不管你的食邑會有多少,但是那都是國公之位,可是這郡王的爵位就不同了,無論你這個郡王食邑有多少,但是那都是郡王,不但服飾不一樣,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是不一樣的。日後,就是他崔仁師見到李靖,不但要為他的馬車而讓道。還要恭恭敬敬的給李靖行禮呢!這是他不願意的。 「怎麼成人之美,大將軍所立下的功勞乃是有目共睹的,有些事情朕是要考慮清楚的,但是有些事情是沒有那個必要的。」盧照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朕記得前朝漢高祖劉邦的時候,曾說非劉姓不得封王,非軍功不得封侯,可是到了後來又能如何呢?漢王朝還不是被別人給滅亡了嗎?李靖大將軍對朕忠心耿耿,封他一個郡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更何況,他的這個郡王也不是世襲的,日後他的子孫將會以國公、侯等等爵位從上望下減的,一個郡王又有什麼關係呢?」 「陛下此舉自然是沒有關係,陛下要全君臣之義,但是臣子卻要恪守臣道,大將軍就是因為如此,不想,犯了君臣之義。」岑文本想了想也說道:「如今突厥尚未徹底滅亡,大將軍雖然已經過了六旬,但是精神氣絲毫不下於那些青壯年,日後必然還能為陛下征戰疆場,這突厥還得是大將軍去收拾,一旦大將軍滅了突厥,那陛下又將如何封賞大將軍呢?難道還要長上一級。封他做個王爺?那不但會違背陛下對大將軍的情誼,更為重要的是,對大將軍不利。臣以為,陛下若是真的愛護大將軍的話,不如這次就收回郡王的爵位,待大將軍平定突厥之後,再封賞也不遲。還請陛下明察。」 「臣附議!」 「臣附議!」 …… 宣德殿內,長孫無忌等人也連連點頭,緊隨在岑文本之後,顯然這些人都是對李靖被封為郡王爵位的人不滿意的。只是都是緊隨在岑文本等人之後的。 「哼哼,一個區區郡王的爵位就鬧的滿朝風雨。哼哼。在我大唐,別人可以不封王,但是唯獨李靖不行。李靖是個例外,他為朕,為了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若不封王,別人有如何有資格封王,封國公的。」盧照辭冷笑道:「這次他擊敗了頡利,俘虜了十萬之眾,是封了郡王,日後,他若是滅了突厥,滅了西域,朕還要封他做親王。待大將軍百年之後,朕還要他的牌位與朕同列,入太廟,受皇家祭拜。」 「陛下。」岑文本等人面色一變,享受皇家祭拜的本就是一種天大的榮幸,但是若是入太廟,與貞觀天子並列,受歷代皇帝的祭拜,那才是人臣的最終目標。眾人一聽的李靖即將享受這種待遇,不由的又驚又羨慕。 「不光是李靖,就是你們當中,也會有人如同李靖一般,配享太廟,受朕的子孫萬世敬仰。」盧照辭冷哼道:「朕就要告訴世人,只要你們不會辜負朕,朕就不會做漢高祖,不會做前隋煬帝楊廣,朕可以與你們這些有功之臣做個千古君臣,君臣之義永載史冊。」 「陛下萬歲。」群臣心中激盪不已,原先對李靖的擔心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各個都是衝著那配享太廟的名譽而去。 「去,傳旨李靖,讓他將的郡王爵位藏的好好的,好生替朕在征戰幾年。朕的乾陵已經在建造了。日後他的陵墓就在朕的旁邊。」盧照辭掃了岑文本一眼,笑呵呵的說道:「日後,你們的墳墓也許也會在朕的身邊。」 「臣等謝過陛下。」岑文本等人神經都已經麻木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得到如此巨大的消息,狠狠的衝撞著自己的心靈。 「哈哈,大將軍就是大將軍,深的陛下信賴啊!」眾大臣出了宣德殿,望著仍然跪在地上的大將軍李靖,崔仁師仍然是掩藏不住雙目中的嫉妒,笑呵呵的說道。 「崔大人,你知道大將軍今年多大了嗎?」岑文本在一邊笑呵呵的提醒道。 「大將軍頭髮花白,如今已經有六十多了,不過仍然是老當益壯啊,讓人十分的佩服啊!」崔仁師雖然驚訝於岑文本的問話,但是仍然還是說道。 「雖然是老當益壯,但是到底是年過花甲了。」杜如晦淡淡的說道:「大將軍到底是來了,所以更加謹慎了。」 眾人聞言神情一變,這些人自然是將杜如晦的話分成了兩部分來聽,而最注重的卻不是後面一句,而是前面一句。李靖已經年過花甲了,又是征戰一生,身上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的暗傷。這個時代能活過六十歲以上的人本就是稀少的,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的暗傷存在,他李靖還能活上多少年呢?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被封了一個郡王。這裡面固然是因為貞觀天子與李靖之間的君臣之義,但是有一部分乃是因為李靖已經老了,沒有多少年的活頭了,貞觀天子根本就不擔心其他的事情。所以大大方方的封了他一個郡王。 但是這也僅僅是適合與李靖,一方面群臣與盧照辭之間,並沒有這麼深的感情,而另一方面,群臣還是很年輕的,就是岑文本也還沒有到五十歲,這種情況下,群臣豈能會被盧照辭封為郡王的。或許頂多是死後哀榮而已。眾人一想到這裡,剛剛湧起的興奮之情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大將軍,這是陛下給您的。」岑文本不管眾人的心思,從懷裡取了一半塊虎符來,遞給李靖,笑道:「陛下還要大將軍征服草原呢!」 「臣領旨謝恩。」李靖虎目含淚,終於朝宣德殿方向拜了一拜。 第263章 突厥俘虜,修路大軍 「臣李靖拜見陛下。」宣室內。李靖身著戎裝,在他的一邊,朝廷七大重臣雲集在宣室之內,就是盧青雲也在一邊,宣室中間是一個放大的模型,上面都是用硬土堆砌的一個個小城,有廣袤無比的沙漠,其中還有點綴在這些黃沙中的無數綠洲,有大有小,如同繁星般的鑲嵌在沙漠之中。諸如高昌、圖倫、鐵勒、西突厥、龜茲等等國名都現在其中,這就是西域百國的地圖,偌大的西域,山川地理盡在其中。 「想必諸位愛卿也知道了,這就是西域諸國的地形了。」盧照辭龍行虎步,手執寶劍,指著沙盤說道:「這是錦衣衛和秦勇繪製的西域地形圖。據錦衣衛來報,頡利自從失敗之後,就將目光瞄準了這些西域各國了。他要藉著西域各國的力量壯大自己的力量,並且能從西面,對我朝進行合圍,進攻玉門關。越過西域達到中原的腹地。所以,朕要先下手為強,攻取西域,將這廣袤的西域收入朕的囊中來。」 「不宣而戰,打不義之戰,恐怕會讓天下人說話的。更何況,西域雖然廣袤無邊,但是多是荒漠,環境惡劣,並不適合百姓居住。我朝要是動用重兵去進攻西域,恐怕是有得不償失啊!當年漢武帝以李廣利進攻西域,大敗而歸,這個時候陛下要進攻西域,還是謹慎為妙。」魏征看了看沙盤,皺著眉頭說道。 盧照辭聞言與岑文本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開疆擴土是任何一個帝王都嚮往的事情,但是那也得看在什麼地方,若是富饒的土地,莫說是皇帝,就是群臣們也會鼓噪而起,但是如今西域是什麼地方,那是有名的荒涼之地,這個時候帝王若是要開疆擴土的話,那就是好大喜功,與當年的楊廣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魏大人不知道,兩天前大將軍回朝之日。陛下領群臣前去迎接,城中多有混亂之時,李姓諸王中走了安陸王李承道等人,有消息說他們已經去西域。聽說當年李建成在世的時候,曾與高昌王鞠文泰有舊,他想必會收留李承道等人。」韋挺輕輕的掃了盧承嗣和岑文本一眼,輕輕的解釋道。潛意識當中,他可是感覺到這其中必然有問題,想他監視李姓諸王的府邸,這長安城再怎麼混亂,仍然是朝廷的京師,錦衣衛在此,豈會讓李承道幾個人跑掉了。說這其中若是沒有古怪的地方,打死他也不相信。但是既然這件事情發生了,那就說明在這背後必定是有問題的。所以韋挺一直沒問,但是此刻聽到今日之事,他總算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就派錦衣衛追捕就是了,想一個小小的少年又能跑到哪裡去啊!」魏征不滿的掃了一眼盧青雲,絲毫沒有想到就在前幾日,他帶頭參奏錦衣衛之事來。 「錦衣衛人手不足,尤其是佈置在西域這邊。無法大規模的出動兄弟們來尋找李承道的下落的。」盧青雲不屑的掃了一眼魏征。這個傢伙自詡為名臣,不但平日裡與天子頂嘴,讓天子下不來台來,對於他這些下臣們更是不屑一顧的。事情來臨的時候,就急不可耐的對自己下命令,真是無恥。 「魏征,這些事情就不要提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李承道這些人已經逃離長安了,沿途雖然有追捕官文,但是護送他的人都是老兵,看來他們進入高昌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文本認為高昌收留他們的可能性也是比較大的。」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高昌國已經和西突厥結成盟約了,這樣一來就是我大唐的敵人了,朕已經決定要征伐他,這次又收留李承道等人,簡直就是對我大唐的挑釁。朕告訴他,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之。」 「陛下,這高昌國雖小,但是國中所產卻是不凡。」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高昌者,漢車師前王之庭,後漢戊己校尉之故地,在京師西四千三百里。其國有二十一城,王都高昌,其交河城,前王庭也;田地城,校尉城也。勝兵且萬人。厥土良沃,穀麥歲再熟,有蒲萄酒。宜五果,有草名白疊,國人采其花,織以為布。有文字,知書計,所置官亦采中國之號焉。其王麴伯雅,即後魏時高昌王嘉之六世孫也。前隋煬帝時入朝,拜左光祿大夫、車師太守、封弁國公,仍以戚屬宇文氏女為華容公主以妻之。在我朝,武德二年,伯雅死,子文泰嗣,遣使來告哀,高祖遣前河州刺史朱惠表往吊之。七年,文泰又獻狗雄雌各一,高六寸,長尺餘,性甚慧,能曳馬銜燭,雲本出拂菻國。中國有拂菻狗,自此始也。大業之亂,中國人多投於突厥。及頡利敗,或有奔高昌者。文泰皆拘留不遣。時西戎諸國來朝貢者,皆塗經高昌,文泰後稍壅絕之。伊吾先臣西突厥,至是內屬,文泰又與葉護連結,將擊伊吾。」 「看看,這個高昌國也忒猖狂了。絲毫不將我大唐放在眼中,難道真的以為,他高昌離我大唐甚遠,朕就不找他麻煩了嗎?」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森冷來。 「陛下,您看這情報。嘖嘖,這個高昌國恐怕早就防著我朝了。」這個時候,一邊的李靖笑呵呵的接了過來說道:「牆上共有十二重大鐵門,分別冠以「玄德」「金福!」「金章!」「建陽!」「武城!」等不同名號。城市中房屋鱗次櫛比,有作坊、市場、廟宇和居民交易區。城內的建築佈局與當時長安城相仿。全城人口達三萬,僧侶三千。現在,城內建築遺址遍佈,尤以西南最為密集,看著城牆厚三丈有六,其高有三丈有五,其周長有一千六百多丈,也是相當不凡。」 「嘿嘿,再高的城牆,也是不能抵擋朕的大軍。」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勞苦功高,這些西域小國你就不用去了,就讓秦勇他們去鬧吧!將陌刀手都派過去,朕要狠狠的震懾這些西域小國,朕要打的他們永遠臣服在我大唐的旗幟之下,再也不敢朝秦暮楚。」臉上雖然一臉的笑意,但是言語之中,卻是殺機隱現,刀槍畢現,恨不得立馬殺向西域,滅其國,毀其廟,絕其宗嗣。 「大將軍有排山倒海之力,可抵十萬大軍,若是大將軍出手,恐怕秦勇等將軍再也沒有立功的機會了。大將軍,你可不能去啊!」岑文本也笑道:「這高昌諸國,不是大將軍的對手的,打起來,也是沒有任何意思的。」 「既然陛下有言,臣就不去了。」李靖也是滿面紅光,摸了摸鬍鬚道:「臣雖然被陛下按著一個武學博士的名頭,可是很好到武學中傳授什麼,臣想去武學中待上一段時間。也好替陛下多教導出幾個將才出來。」 「好。好,大將軍當如此,大將軍當如此。」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只是眾人卻是聽的明白,這笑聲之中充斥著一絲蕭瑟。眾人不由的黯然神傷,大將軍老了,否則他寧願征戰沙場,甚至寧願在三原養馬,也不願意去武學這個地方,認真的當個博士,他是怕自身所學沒有找到什麼傳人啊!所以才想將自己的所學傳授給武學中那些將軍學子們。 「陛下,西域至長安路途遙遠,要是運送糧草的話,就要花費大量的力氣,沿途的官道也是年久失修,這樣糧草軍需在運送的途中,恐怕損失就會更大了。陛下,若是大軍出動這些都是要好生準備的。」房玄齡又小心的提醒道。 「不錯,要想富先修路,要想打贏這一場戰爭,首先就要做到糧道的通暢,這道路是要修的。」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朕已經考慮好了,大將軍這次可是俘虜了十萬突厥士兵,就讓他們去修路吧!若是在軍營中看押起來,不但會浪費兵力,更為重要的是,還有可能使他們抱成團,只有將他們投入到修路大軍之中,這樣,他們才不能抱成團,這樣我們才不會浪費太多的糧食,只有這樣,頡利實力的恢復才會晚上不少的時間。記住這些人只要能保證他們不死就成了,至於其他的,一切以保證官道的快速建成最為重要。玄齡,這件事就你來負責吧!」 「臣明白。」房玄齡心中一顫,但是仍然點了點頭。他明白,眼前的貞觀天子恐怕從來就沒有想過將這十萬突厥大軍送返回過突厥,去增加別人的力量,此去玉門關,其長千里,等到官道建成,也不知道會有都多少人都會喪生在這條道路之上,如今的突厥使臣勃帖仍然行走在到長安的官道之上。若是再不到來的話,若是大唐故意拖延談判的時間的話,突厥是休想得到這十萬人馬,甚至連零頭的都得不到。 「征討西域之事刻不容緩,修葺官道才是重中之重,要日夜趕工,一年之能必須完成。」盧照辭陰森森的說道。 第264章 新出爐的談判大使 「一年?」群臣不由的面色一變,嘴巴張的老大,盯著盧照辭。從長安到西域,路途遙遠都是次要的,最關鍵是氣候惡劣,沙塵不斷,要在那個地方修建官道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還規定了時間,必須是在一年之內完成,這樣一來,工程量之大,簡直是超乎想像,一旦事情一結束,這兒十萬俘虜還不知道有多少的倖存呢! 「陛下,此舉是不是太過於不仁義了?」崔仁師想了想說道。 「仁義?難道崔僕射會對突厥人仁義嗎?」盧照辭面色陰冷,轉首望去,雙目之中,儘是殺機,看的崔仁師趕緊低下了腦袋,額頭之上冷汗淋漓,只感覺一股龐大的壓力憑空而現,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終於拜倒在地,口中直稱著死罪。 「哼,你起來吧!」盧照辭聲音仍然是那樣的冰冷而又無情,低下的幾個宰輔大臣,見狀也紛紛不再言語,這個時候誰敢對此事還發表什麼意見,就算是魏征也不敢再說話了,畢竟,看看這崔仁師,堂堂的宰輔大臣,當朝的國舅爺,都被盧照辭的一雙眼睛嚇的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活像一隻癩蛤蟆一樣,眾人哪裡還敢說話。 「謝陛下不殺之恩。」崔仁師是真的怕了,站起身來的時候,週身顫抖,臉色蒼白。剛才的那股殺氣他可是感受到了。雖然他也是久沉宦海之中,但是這種殺氣卻是只有在戰場上廝殺無數次才會有的,崔仁師這個書生是承受不了的。 「記住你的立場,你是一個大唐人,是一個中原人,是朕的臣子,所要考慮就是我大唐的百姓,而不是他頡利的士兵。」盧照辭冷哼道:「朕的子民朕是要保護的,不是朕的子民,那就是朕的仇敵,所謂的仁義也只是對待朕的子民的,而不是他頡利的士兵。誰敢同情這頡利士兵,那就是背叛民族,背叛我大唐,背叛朕,那就是叛逆,朕就要誅其九族。」 「臣等遵旨。」眾人紛紛被盧照辭的一席話而嚇的膽戰心驚,腦袋低的更低了,誰還敢放肆。 「告訴竇義,讓他拖延時間,這裡面的道道你們都可以告訴他,他是一個商人,商人逐利,他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怎樣去為大唐爭取應該就有的利益來的。不要因為他是一個商人就歧視他。」盧照辭掃了眾大臣一眼,淡淡的說道:「有的時候,我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有的時候,在某些方面,其實也是不如這些商人們的。他們能將利益最大化,他們可以見不利化解成有利,能夠有逼迫的勃帖無可奈何。」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剛才一股龐大的殺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哪裡能看的出來,剛才生氣的模樣。只是群臣這個時候,卻是不敢再多言了,帝王一怒,流血千里。這種災難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住的。最起碼眼前的這幾位是不想承受的。 「臣等知道了。」這個時候,誰還敢反對盧照辭的決定,帝王威嚴不容侵犯,眾大臣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剛才崔仁師的一番表現不過才發生多長時間。眾人可不想再趴在地上。 「竇先生,不知道我去長安的消息可曾傳到唐皇耳中了,不知道唐皇會派哪一位大臣迎接我突厥使團?」黃河渡口,勃帖臉上露出一絲擔心和焦急來,從草原到長安要盡一個多月的路程,但是因為人數較多,使團的隊伍較為龐大,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笑呵呵的竇義,雖然臉上是一臉的謙和之色,對自己等人也恭恭敬敬的,但是前進的路程卻是相當慢的,一路耽擱,硬是到如今才到達黃河岸邊,時間都已經過去很久了。 「大臣迎接?」竇義驚訝的望著勃帖一眼,他雖然不是朝廷命官,也僅僅只是一個商人而已,但是商人的眼光是敏銳的。若是以前,突厥強大的時候,他勃帖前來,或許朝廷真的會派重臣前來迎接,但是眼前的卻是不同,突厥即將沒落,而取得了勝州大勝的大唐已經不是當初的大唐了。對待一個突厥官員,還會用隆重的禮儀來迎接嗎?竇義可不會相信,那位從馬上得到天下的皇帝會為此做出讓步。 「怎麼,不會大唐皇帝親自迎接我吧!」勃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他雖然是突厥的使臣,雖然在他的心中,突厥仍然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左右著中原的局勢。他仍然沒有認清楚,如今的大唐已經不是以前的大唐了,盛極一時的突厥已經慘敗在大唐的戰旗之下,再也不能有以前的猖狂了。 「老爺,你看那是不是朝廷的使臣?」這個時候,忽然見前面飛奔出幾匹駿馬來,駿馬之上,有黑衣騎士,神情威猛,腰間有金牌晃動,陽光照耀下,金光閃閃,正是御林軍的標誌。 「前面的可是竇義竇大人。」隔的老遠,竇義就聽見對面洪亮的聲音,不由的面色一動,他是竇義,但是卻不是竇大人。但是看其模樣,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當下不敢怠慢,趕緊滾鞍下馬。 「草民正是竇義,但是卻不是幾位軍爺口中的竇大人。」竇義神情極為恭敬,這不但是他個人生性對官家的一種敬畏,更為重要的是,對方乃是御林軍,跟隨當今的貞觀天子奮戰疆場,浴血拚殺,可以說,他們就是大唐軍功的代名詞,有他們在,才有了大唐的今天,竇義很敬重這些人。 「您以前就是長安西市有名的大商人竇義了?這次出使突厥的?」為首的御林軍將士冷冷的掃了一眼竇義身後的勃帖等人,雙目中儘是仇恨和不屑。 「草民正是奉陛下之命前往草原的。」竇義點了點頭道。 「那就是你了。」御林軍將士聞言面色一喜,趕緊從懷裡取出聖旨來,駢散結合,瞬間就將聖旨念完,卻是加封義士竇義為禮部郎中,主持與突厥和談之事。 那竇義嘴巴張的老大,真是天上掉下了一個大餡餅來,砸的竇義腦袋暈暈的。 第265章 禮部郎中竇義 「禮部郎中?」大唐自從開國以來。第一次任命一個商人為官員的,而且還是禮部的郎中。儘管在竇義的前面加上了一個義士的字眼,但是仍然改變不了的是,竇義是一個商人,而且是一個大商人。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自從西漢以來,朝廷直接任命一個商人做官的。竇義也可以因此而名垂青史了。而且還是禮部的郎中。郎中的官位雖然很小,丟在長安城內,連個浪花都不起,但是偏偏是一個商人做的,簡直是人對儒學的絕佳諷刺。竇義一下子被驚呆了,卻是連接聖旨都忘記了。 「竇大人,您快接旨吧!」御林軍將士十分羨慕的望著竇義,一個小小的郎中,在朝廷的龐大官員體制之中,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宣德殿的任何宰輔大臣都可以任命的,可是現在偏偏是當今貞觀天子親自任命,這不是任何官員都能做到的。 「慢著!」這個時候勃帖打著坐騎趕了上來,揚著手中的馬鞭指著竇義,又指著幾個御林軍侍衛說道:「你們唐朝皇帝任命誰為郎中我是不管的。但是卻派一個地位卑賤的傷人呢主持和議,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明白著將我大突厥不放在眼中嗎?怎麼,你們如此侮辱突厥使臣,難道不怕我突厥大軍再次南下嗎?」 「再次南下?你們還有這個實力嗎?」為首的御林軍侍衛冷笑道:「我認得你,當初我跟隨陛下身邊的時候,曾在亂軍之中見過你,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你這個戰敗之人,又有什麼本事敢在我大唐御林軍面前耀武揚威的,難道再來一次勝州之戰嗎?只怕,若是再次戰敗,恐怕你家大汗再也沒有十萬大軍可以揮霍了吧!我若是你就小心翼翼的跟著,連個屁都不敢放,哼哼,這裡是我大唐的國土,哪裡輪到你這個突厥敗將放肆的。我家陛下莫說任命一個商人為郎中,主持和議之事,就算任命一個乞丐主持和議之事,你也得認著。」 「你?」勃帖臉色漲的通紅,雙目死死的盯著那名御林軍將士,若是眼睛可以殺人的話,恐怕早就將那名御林軍將士刺出了無數個血洞來。 「嘿嘿,勃帖大人,陛下金口玉言,日後,就由下官來伺候將軍了。」竇義此刻卻是滿面紅光,臉上再也看不見原本商人所特有的小心謹慎來。甚至連腰桿子也都挺直了,說話的聲音也很是有勁了。看那模樣好像是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一樣。 「你,你。」勃帖氣的面色發紅,心中卻是暗自警惕,作為敵人勃帖和頡利一樣,曾經研究過中原的文化,歷代中原皇帝都是注重面皮之人,對外和談想要的都是一個名分,而不注重實際,所以這次他原以為只要付出一些虛無的承諾,甚至對大唐稱臣就可以了,甚至還有可能得到無數的好處,但是如今看來,大唐皇帝是個厲害角色,他破壞了中原數百來的選官制度,居然任命了一個地位卑賤的商人作為和談大臣,這就出乎勃帖的意料之外了。 商人是什麼,商人是世界上最為奸猾之人,當初臨走之時,頡利曾經讓勃帖跟著中原的商人學了做生意的技巧之後,他就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了。這些商人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能說成死的,嘴巴厲害的,居然有逆轉乾坤之能,這就讓他很是佩服了,一路行來,他也學會了不少。如此,他也就非常有信心能從大唐得到不少的東西。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大唐皇帝奇兵突出,來了一個偷龍轉鳳,居然讓竇義這個長安的大商人做郎中,主持和談之事,這就讓他有種不妙的感覺了。他的一切都是從商人那裡學到的,這個時候,又用他來對付竇義,他勃帖可不認為自己學會的那麼一點皮毛能對付的了竇義。一時間,讓他鬱悶不已,但是卻有沒有辦法,誰讓這個時候,雙方的力量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對比呢?已近不是中原的王朝有求於草原,而是草原上霸主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嚴,而數來求中原皇帝的。這情形變了,主持和談的人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這就讓勃帖心中極度不安,望著竇義那興奮的臉孔,恨不得抽出腰間的彎刀,將他腦袋削去,可惜的是,在他身邊有數位神情威猛的御林軍將士。這些人不是他勃帖能夠對付的。這個時候的勃帖,突然有種想回大草原的感覺。 「竇大人,還是快些上馬吧!陛下可是等了許久了。」這個時候,御林軍牽出一匹駿馬來,就要攙扶竇義騎上去。 「不敢,不敢。」竇義臉上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來,趕緊阻止道:「竇某蒙陛下器重,才做了一次郎中,這個位置日後還是要還給陛下的,當不得將軍如此。」說著推開御林軍將士的手,自己騎上了坐騎。他雖然已經成了禮部的郎中,支持和談之事,但是自身的商人本性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更何況,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守護皇宮的御林軍,非有軍功者不得加入的天子親軍,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可以得罪的。 「勃帖大人,下官奉天子詔,與將軍和談,走吧!前面不遠處就是長安了。」竇義望著身後面色鐵青的勃帖,臉上露出一絲愉快的笑容來,曾幾何時,勃帖這個突厥人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但是如今,卻要看著他的面色行事,竇義認為這是一種快樂。 「哼,休要得意。」勃帖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冷芒,冷哼道:「眼下先讓你的得意,待大汗實力恢復之後,就會再次牧馬中原,到時候,看看你還會不會像今天一樣的得意。」 「哈哈,勃帖大人,下官曾聽說在來中原之前。頡利可汗曾經讓你跟隨中原的商人學習和談的技巧,不知道你學的怎麼樣了。」竇義和善的臉孔上現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謙遜而有禮,只是口中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尖銳,是那樣的充斥著諷刺的意味,讓勃帖氣的渾身顫抖,終於忍不住扭過頭去,卻是不想再看見竇義的那一副得意的模樣來。 「幾位將軍,勞煩幾位進城之後,將勃帖大人送到驛館安歇。讓驛丞好生伺候著,勃帖大人在草原呆的很久了,見慣了駿馬牛羊,但是卻沒有見識過中原風光,更是沒有見過長安這樣的大城,想必心中極為仰慕。勃帖大人,不如你就先逛上一逛,回頭給您的夫人們買上一些奇珍異寶,大唐特產什麼的。和談之事,也是不著急的啊!哈哈!竇義家中有事,先行一步了。」竇義忽然笑呵呵朝著眾人拱手道。 「大人吩咐,末將等領命就是了。」為首的御林軍將士聞言,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是想起此人主持和談之事,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下來。可憐那勃帖正待說上兩句,卻見竇義手中的馬鞭抽動,坐騎一陣嘶鳴,在官道上頓時狂奔起來。勃帖正待追趕,卻見那幾名御林軍將士早就攔在自己的眼前。無奈之下,只得恨恨的抽了一下自己的坐騎,又狠狠地望著竇義那離去的背影。 「煩請門房前去稟報,禮部郎中竇義求見長孫大人。」長孫無忌府前,竇義仍然是一身布衣,並沒有穿上自己的官袍,恭恭敬敬的站在長孫無忌府前,對著門房說道。 「竇義?西市大商人竇義?」門房驚訝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一臉風塵的傢伙。竇義的名聲不光是在大唐高層中有耳聞,更為重要的是在長安城的中下層百姓耳中也是很有名的。只是這些人恐怕是沒有想到,昔日的長安西市大商人如今被恩旨成了大唐眾多官員中的一了。 「正是,下官已經蒙陛下厚愛,被封做禮部郎中了,今日前來是有要事求見長孫大人,煩請通報。」竇義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一個商人之軀成為朝廷命官,這件事情傳到外面去,肯定是會讓很多人吃驚的。 「大人稍等。」到底是長孫無忌府上的門房,不會因為對方乃是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而拒絕在外的,恭恭敬敬的讓竇義進了府前的影壁前等候。自己卻是進了後院,卻是去稟報長孫無忌了。 「竇義?」正在練字的長孫無忌,忽然聽說竇義來訪,在驚訝的同時,嘴角卻是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沒想到當初的一招閒棋,這個時候居然真的發揮作用了。 「竇大人一聲布衣,並沒有穿上官袍。」門房管家輕輕的掃了自家主人一眼,卻見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才慶幸剛才沒有給竇義以難堪。 「不錯,不錯。去上茶,本官馬上就到。」長孫無忌聞言臉上喜色更是濃了,這個時候,身著布衣,顯然是還沒有進宮面聖,雖然與禮制不相符合,但是卻符合長孫無忌的心思。這更讓長孫無忌感覺到自己的一番心思是沒有白費的。 「下官竇義拜見長孫大人。」那竇義老老實實的在前廳等候了片刻,這才見長孫無忌緩緩地走了進來,不敢怠慢,趕緊拜了下去。神情卻是極為恭敬。 長孫無忌見狀,也點了點頭,心中更是滿意,但是語氣卻很是平淡,道:「既然來了,那就坐下說話吧!」 「謝大人。在大人面前,哪裡有小人的座位,小人還是站著說話的好。」竇義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站在長孫無忌面前,連坐都不敢坐,恭恭敬敬的像個奴僕一樣。 「可進宮面聖了?」長孫無忌瞟了竇義一眼,故意問道。 「下官剛剛從突厥歸來,尚未進宮面聖。」竇義小心翼翼的說道。 「胡鬧。」長孫無忌一聲怒喝,嚇的竇義再次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見那長孫無忌站起身來,指著竇義的鼻子罵道:「莫要以為你這個禮部郎中的官位是我為你爭取過來的,那是陛下的恩寵,是陛下親自任命的,我長孫無忌雖然當值在宣德殿,但是一身所有都是陛下所授予的,你此刻不進宮面聖謝恩,怎麼還有心思到我的府上來,你這是愚蠢,你這是大不敬。竇義啊,竇義,都說你是長安的大商人,精明無比,一兩銀子你能賺到十兩出來,怎麼這件事情就這麼犯渾呢?」 「是,是,長孫大人教訓的是。」竇義臉上受教的模樣,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樣,不停的點了著頭說道:「下官不是剛剛當上這麼一個官,不知道這官場上的規矩嗎?所以才會到大人這裡來,還請大人指點一二,免的進宮的時候,犯下了不該犯的錯誤了。」竇義如何不知道,長孫無忌雖然罵自己罵的很厲害,但是有的時候,罵的越凶,越是與自己親近。眼前的這種情況就是這樣。 「起來吧!」長孫無忌聞言點了點頭,道:「看在你如此勤奮王事的份上,本官就提點一二,至於你以後能有什麼所得,那就不是本官能決定的了。」 「多謝大人。」竇義趕緊站起身來,臉上卻是一臉的興奮之色。初入官場上的竇義仍然是沉浸在興奮之中,絲毫沒有感覺到官場上的黑暗。 「坐下說話。」長孫無忌望著一臉興高采烈的竇義,深深的歎了口氣,指著一邊的太師椅說道:「陛下已經去了終南山了,你就是今日想拜見陛下,也是沒有機會了,今夜你就住在我府上,明日早朝隨我去見陛下。」 「謝大人提攜。」竇義聞言恭恭敬敬的拱手道。然後才退到椅子身邊,坐了半個屁股,低著腦袋,一副俯首聽命的模樣。彷彿眼前所坐的並不是長孫無忌,而是高高在上的貞觀天子一般。 「這次與突厥人和談你可有什麼想法?」長孫無忌終於說到了正題了。肥胖的臉孔上鉤露出一絲嚴肅來,神情之中,顯得威嚴無比。 「無非是忠於陛下,為大唐賺取利益就是了。」竇義想了想,方才說道。說實在的,若是論做生意,他竇義是一把好手,但是那畢竟是人與人之間,而不是國與國之間。這兩者之間雖然有一定的聯繫,但是到底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竇義初入官場,第一次接受這麼大的任務,眼前一片黑暗,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儘是迷霧一片,所以當長孫無忌問起來的時候,也只是憑借這自己的想像,說出自己的一點看法來,極為淺顯。聽的長孫無忌連連搖頭。 「你這個禮部郎中是陛下親自授予的,要知道,你的行動,不但是代表著你自己,更為重要的是還代表著陛下,成功了,固然是有你的一點功勞,但是更重要的是陛下的識人之明,運籌帷幄之中,才有了你的成功;但是若是你失敗了,那不但是你的失敗,你有可能會丟掉自己的官職,繼續回去做你的商人,更為重要的是影響陛下的聖明。你可明白了。」長孫無忌沉聲教訓道。 「下官知道了。」竇義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你剛才的話雖然說的徹底,也說到了根本。陛下之所以讓你這個商人來主持和談,要知道陛下可是冒著群臣的反對,硬是讓你來主持此事的。所承擔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就是要依靠你的商人逐利的本性。害怕我朝官員為了天朝上國的面子,而學前隋楊廣。若是讓他們主持和談,大唐或許得到就是虛名,而失去了實際上的好處。」長孫無忌叮囑道:「要記住,大唐所需要的不是虛的,而是實際的,需要的是金銀,需要的是戰馬等等,一切能增加我大唐國力的東西,都是我們大唐所需要的。你都要為大唐努力爭取過來。」 「下官明白了。」竇義連連點頭,臉上也露出一絲感動之色來。他知道這是長孫無忌在教導自己要小心注意的地方,這些東西對自己即將面臨的任務息息相關的。自己必須要將它記住,要將它消化掉,只有這樣,才能使的自己的官宦之路走的更為長久一點。 「還有一件事你要注意,就算我今日不講,明日陛下也會囑咐你的。」長孫無忌吸了一口氣道:「陛下即將對西域各國發動戰爭,但是從長安到玉門關的官道年久失修,所以陛下準備讓那些戰俘來修葺官道;其次,據情報顯示,頡利急需這批俘虜,也是為西域各國和西突厥廣袤的土地,所以這批俘虜遲一天交給頡利,就能為我們贏得更多的時間。所以,在和談的時候,你要注意時間。」 「下官明白了。」竇義心中一驚,趕緊說道。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小和談其中居然有這麼多的事情,自己還要注意這麼多的問題。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暗自慶幸今日來到這裡,否則,若是明日天子問起的時候,他可就是一問三不知了。當下對長孫無忌的神情更加恭敬起來了。 第266章 東宮六率 「臣竇義拜見陛下。」次日早朝結束之後。竇義就在長孫無忌的帶領下,在宣室內見到了大唐貞觀天子。 「回來了。」盧照辭掃了一邊的長孫無忌一眼,笑道:「既然你是輔機領來的,朕也不必說什麼,但是有一點記住,若是你做不好,無論何人都不能赦免你的。你記住了嗎?」 「臣遵旨。」竇義臉色微微一變,趕緊應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對長孫無忌說道:「和談之事就交給你二人去做了,千萬不能讓朕失望了。」 「臣謝陛下信任。」長孫無忌大喜。 「臣謝過陛下信任。」竇義臉上也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他只是一個商人,剛剛進入朝堂之上,就處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他是有這個才能的,但是他卻是沒有這個威望的,要知道兩國之間談判可是要牽扯到許多人的。這些人本就是鄙薄竇義的,讓這些人為竇義服務,簡直就是想都不要想。但是長孫無忌可就不同了,有他在,朝廷中所有的官員都得和談眾多大臣一個面子,誰敢得罪這個長孫無忌的。 「長孫大人。咦!這位是?」兩人出宣室,在滴水簷旁邊,就見一個中年男子,峨冠博帶,神情瀟灑,臉上現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正是尚書僕射大人崔仁師,只見他正用奇怪的目光望著竇義。 「回崔大人的話,這位就是新任禮部郎中竇義,下官奉陛下之命,領他來見陛下。」長孫無忌暗中皺了皺眉頭。 「竇義?」崔仁師眉頭微微一皺,雙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輕蔑的神情來,忽然又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輕輕的在長孫無忌和竇義臉上掃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長孫大人真是慧眼是英才啊!如此人物都被長孫大人網羅到帳下,讓人十分佩服啊!」 「哈哈,這都是陛下之功。竇義蒙陛下看重,主持與頡利和談之事。這等大事豈是我這個宰輔能舉薦的。」長孫無忌面色微微一動,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對竇義可是信賴有加,剛剛進入官場就委以重任,非你我等可以比擬的啊!」 崔仁師面色一凝,雙目中一絲殺機一閃而沒,很快又恢復了臉上的笑容,點了點頭說道:「陛下乃是千百年來第一聖明之人,他看中的人必定是有著特殊之處的,想來竇大人必定是有國士之才,對這草原談判之事。也是手到擒來的。崔某就在這裡預祝竇大人再立新功啊!到時候,本官也會向陛下保住竇大人,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豈能符合竇大人的才能,長孫兄,你認為呢?」 「哈哈,崔大人所言甚是。」長孫無忌也笑了起來,指著竇義說道:「不過,這件事陛下心中早就有數,對方乃是戰敗方,大局已定,竇義也是按照陛下的意思辦事,算不得什麼功勞。就算是有功勞的,也是陛下的,竇義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個木偶一般,不為陛下惹麻煩就可以了,哪裡還有什麼功勞可言。崔大人,你說笑了。」 「哈哈,長孫大人,是不是有功勞,那得是陛下說的算。是群臣說的算。哈哈,先告辭了。」崔仁師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就逕自進了宣室之內。 長孫無忌面色微微一變,望著崔仁師的背影,眉頭忍不住皺了皺,面色凝重,卻是沒有說話。 「大人,下官看剛才的那位大臣對下官好像有意見?」竇義低著頭小心的望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下官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啊!」 「多少年了,關東崔氏仍然是抱著當年的老教條,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嘿嘿。本官可是聽說了,這個崔大人原本是準備調澤州刺史崔禮主持和談的,卻是沒有想到的是,當初陛下發了一通怒火,差點處置了他這位僕射大人,嚇的這位崔大人再也不敢推薦自己的族人了,所以這個主持和談的人就變成了你了。想想,這麼一件功勞若是被崔禮拽到手中,這中樞恐怕有能多少一個人,所以說,你如今搶的可是崔氏族人的位置,你說這位崔大人能對你有好臉色看嗎?」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怎麼,還有這種事情?」竇義沒想到在這背後居然還有這種事情,心中一動,卻很是驚訝。 「竇義,你如今也是朝廷的官員了,有些事情,在做之前。要好生考慮。不能掉以輕心,這些人大多是在官場上沉浮多年,其中有許多東西就是本官也是不知道的。官場雖然和商場有些相似,但是卻遠比商場要複雜。」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憂愁來,淡淡的說道:「你是由本官引見給陛下的。在外面,那些人都會認為你是我長孫無忌的屬下。諸如剛剛走掉的崔大人就是如此。日後辦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被別人捉到把柄了,到時候,關係到的就不一定是你的性命了,甚至還有本官的,還有可能是越王殿下的。」 「下官明白,多謝大人提醒。」竇義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 「不要如此緊張,不要看那崔大人如此得意,要知道,有些時候,太過得意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太子懦弱,其他的諸子都不是簡單的人物,眼下是陛下在壓著,諸皇子又是年幼,但是過不了多久,這些王子各個在外面開府的時候,那就是奪嫡的時候。」長孫無忌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嚮往之色來。拍著竇義的肩膀說道:「待這次和談結束之後,本官就給你引見越王殿下。」 「下官謝過大人。」竇義心中一熱,如何不知道,這就是長孫無忌對自己的考驗,若是考驗過了,自己不但能繼續當官,更為重要的是,能夠接觸到越王殿下,日後也能成為像武士擭一樣的人物,再也沒有任何官吏都能在自己的頭上拉屎拉尿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陛下。是陛下給你的機會。」長孫無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了一下竇義的肩膀,就逕自出宮而去,而竇義卻只能去禮部報道。 「陛下,臣剛才在外面看見了長孫大人和竇大人在一起,呵呵,兩人倒是相處的不錯啊!」宣室之內,崔仁師瞟了上面的盧照辭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又有什麼?長孫大人與竇義早就熟悉了,兩人走的比較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盧照辭抬起頭來,掃了崔仁師一眼,笑道:「平日裡,長孫無忌最喜歡就是在長安城那大大小小的犄角旮旯裡轉悠,和竇義這種打交道,長孫無忌還是能懂得不少的,更何況,與突厥和談是件大事,長孫無忌當年就曾出使過突厥,他明白突厥的虛實,讓他二人在一起,能更好的為我大唐謀取利益。你也是宰輔了,整日要把心思放在國事之中,不要計較其他的事情。」 「是,是。」崔仁師低著腦袋,臉上一臉的笑意,一副拱手聽命的模樣。 「大戰結束,勝州一代損失慘重,有萬人塚,那是為我大唐犧牲的百姓,朕準備在那裡立一石碑。你和太子前往,讓他代朕祭拜一番。」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陛下,這,此事是不是太過隆重了。」崔仁師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這些百姓當初秦勇大將軍就勸說他們死守勝州,這些人不但沒有支持秦勇將軍,反而要將秦將軍驅逐出勝州,可以說勝州城的丟失與他們有著很大的關係,哼哼。這些人都是死有餘辜的,若是再為他們立碑,是不是太看的起他們了。」 「嘿嘿,讓你一個尚書僕射去拜祭這些百姓,是有點不妥,既然這樣,那就再看看吧!」盧照辭想了想道:「你先下去吧!」 「是,臣先告退。」崔仁師聞言心中微微有一絲後悔,直感覺有一絲不對之處,但是卻沒有仔細考慮,趕緊退了下去。如今對於他來說,留在京師,關注京師的動靜是最為重要的。 「這就是朕的尚書僕射,這就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盧照辭想了想,搖了搖頭,又說道:「傳旨,命涼王盧照英、蜀王盧恪、越王盧承烈去勝州無名谷,祭祀勝州死難的百姓。再傳旨,免勝州百姓賦稅三年。」瞬間,就有旁邊的郎中將聖旨寫好後,用上玉璽,命人至涼王府傳旨。 「哈哈,崔仁師這個蠢材,真是讓人笑死了。」韋挺府上,眾官員哈哈大笑。可以說今日的一道聖旨憑空而現,讓長安的官場再次震動起來。代替君王祭祀山川地理,這本就是一件榮耀,但是卻被崔仁師給推辭了。儘管這次僅僅只是祭祀一下勝州大戰中死難的百姓而已。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不同。 「韋大人,您說這陛下的心思到底是在哪位殿下身上?」大廳內,長安官員中,屬於關隴集團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已經到齊了。 「依下官看來,恐怕陛下的親眼是落在蜀王殿下身上了。」一個自詡為瞭解長安官場上的官員,略顯得意的說道:「陛下對太子不滿的消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因為太子沒有大錯,這才讓太子繼續呆在東宮之中,只是連東宮六率都沒有配備,這就說明問題了,看看蜀王殿下,人稱俠王,其秉性與當今天子相同,正是人君的絕佳人選啊!」 「嘿嘿,我看未必。」又有一個官員打斷了對方的談話,摸著鬍鬚,笑呵呵的說道:「蜀王雖然很聰慧,但是聚集在蜀王身邊是何人,幾乎都是前隋官員,蕭禹已經去世了,封德彝也已經老了,獨孤傷雖然緊隨左右,但是也只是老牌的世家而已,在朝中沒有多大的實力,若是加上首輔大人倒是可以和太子殿下相抗衡的,可是首輔大人會嗎?但是這越王殿下就不同了,在他的身後可是有長孫無忌大人,長孫大人雖然身上沒有實權的官職,但是到底是在宣德殿內行走,深的陛下信任啊!聽說這越王殿下小小年紀剛毅而果敢,聰明而睿智,絲毫不下蜀王殿下,深的陛下陛下喜愛,這次又是奉命前往勝州,代替陛下祭祀死難百姓,這不正是一個信號嗎?陛下恐怕是有意讓越王取太子而代之了。」 「說的有理啊!」大廳內眾人也都連連點頭,也有人搖頭表示反對,一時間大廳內眾人議論紛紛,只有上首的韋挺和韋思言等人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並沒有參加任何的討論。 「大人,宮內有傳來消息了。」這個時候,就見有韋府中的管家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在韋挺耳中說了一句話,頓時就見韋挺面色一變,揮了揮手,將管家趕了出去。 「韋兄,可是有什麼壞消息了。」韋思仁在一邊看的分明,面色微微一變,忍不住緊張的問道。 「陛下已經下旨要建東宮六率了。」韋挺面上微微露出一絲慌亂來,緊張的說道:「是以錦衣衛統領盧青雲之子盧慶為長林中郎將,做東宮六率的統領。」 「長林中郎將?」韋思言面色一變,不由的站了起來,雙目一陣失神。原本熱鬧的大廳瞬間就平靜了下來。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不由的望著韋挺,雙眼中更是迷茫之色。 「陛下此舉到底是何用意?」韋思仁不由的失聲道。不光是他,就是其他眾人臉上也是充斥著一絲疑問,前腳命蜀王盧恪、越王盧承烈代替天子祭祀,這邊卻是建立了東宮六率。東宮六率一般都是太子單獨開府之後才有的權力,這也表明著太子已經正式成為一國儲君,定下了君臣名分,就是親王皇子見了太子盧承祖都得行君臣之禮。在東宮六率之後,想必就是置下文武官吏,諸如洗馬、祭酒等等官位,足見一個相當龐大的幕僚團隊,也可以參與國事的處理。 「天子多時喜怒無常,帝王之心,高高在上,根本不是常人能夠猜測到的。」好半響,韋挺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疑問來。其餘眾人也都點了點頭,臉上也都露出一絲惴惴不安的神情,眼珠轉動,卻彷彿是在思索著什麼。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韋思仁臉上一臉的陰霾之色來,不耐煩的站了起來,揮了揮手,對待大廳內眾多官員,眾多關隴世家子弟,如同驅豬狗一般,盡數將這些人都趕了出去。眾人雖然心中微微有些異樣,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如今的關隴世家勢力弱小,三大天下財閥之中,關東世家勢力最大,江左有個岑文本,還有一個陳叔達,勢力也是很強悍的,只有關中,只有一個韋挺入了宣德殿,成了宰輔,這些人也只有尋找韋挺來庇護,連帶著韋思仁三兄弟也水漲船高,也成了眾人不敢得罪的對象。 「好了,都退下去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得倦怠了政務。否則莫說陛下,就是本官也會對爾等進行嚴懲。李瑗的案情一定要深挖深刨,不能放走一個罪犯。」韋挺也站起身來,忍不住皺著眉頭吩咐道。 「遵大人吩咐。」既然韋挺都發話了,眾人更是不能停留在這裡,紛紛告辭而去,一時間大廳內,只剩下韋挺等人,相坐無言。 「韋大人,您說陛下這是為什麼?若是要重用太子殿下的話,這次也就不用讓蜀王和越王殿下去勝州了。」韋思言站起身來,不滿的說道。 「無他,平衡爾!」韋挺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太子殿下遲早是要開府的,東宮六率也是按照規矩建立起來的,這些都是必須的。但是崔仁師此人在朝中有許多的實力,或為明或為暗,這些都是陛下所擔心的,為了防備崔仁師,才會讓涼王領著蜀王和越王去勝州,就是借蜀王和越王之手,來牽制崔仁師。你們想想,若是這個時候,陛下要建東宮六率,近兩萬兵馬進入東宮,壯大了東宮的力量。太子殿下雖然年幼,但是皇后家族卻是不弱的,那些朝臣們一旦見到太子實力大增,還不都跑出巴結太子殿下了,以為了以後能得到一個好的位置。所以陛下才會抬出兩位王子來,用來平衡朝廷中局勢。」 「照大人這麼說,那大皇子是沒有希望了?」韋思仁驚訝的說道。 「老王爺一去,大皇子就失去了支柱了,根本無緣太子之位,哼哼,就算老王爺還在世他也是沒有機會的。」韋挺冷笑道:「他不過是陰氏所生,當初,陛下可是滅了陰氏一族的,更何況,對陰氏的感情更是在諸位皇妃之下,陰氏所生的皇子,又豈會入陛下法眼。再說,大皇子生性殘忍,非明主之相,陛下英明神武,豈會將大位傳給他。倒是這個越王,越王,很有可能。」韋挺說到最後,臉上更是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第267章 本官很忙,過幾天再說 「兒臣拜見父皇。」坤寧宮內。盧承祖面色英俊,酷似其母,雙眼如寒星,行走之間,卻是有著幾分威嚴。已經初現一國之儲君的風範了。只是面上的線條柔和,沒有英武之色,倒是顯的柔弱不已。 「聽說你今天去過東宮了?」盧照辭指著對面的錦凳,笑呵呵的說道:「怎麼樣,東宮你可看的習慣?」 「還行,只是兒臣不喜歡一個人呆在東宮之中,父皇和母后都不在那裡,兒臣一個人呆在那裡不喜歡。」盧承祖拱了拱手說道:「只是崔大人總認為好男兒就應該獨立,還說父皇當初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縱橫關中無敵手,說讓孩兒學學父皇。他建議兒臣盡快搬到東宮去。」 「那你的意思呢?」盧照辭臉上仍然是一臉的笑容,卻是看不出他心裡到底是在想著什麼,或者乾脆就是父子之間的閒聊而已。 但是坐在他的旁邊,皇后崔瑩瑩卻是將心都提了上來。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她如何不知道自己枕邊人的心思,所以在當初挑選太子的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是反對立盧承祖為太子的。這皇家哪裡有什麼父子親情的。一次小小的談話,其中都是充斥著刀槍箭雨,其中蘊含著無數的變數。 「承祖,你也不小了,也是位列太子,不但要做諸兄弟姐妹們的表率,也要做群臣們的表率。什麼事情都要有自己的見解,不能人云亦云,更是不能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是不對的。」崔瑩瑩訓完之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盧照辭一眼,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這才放下心來,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兒臣明白了。」盧承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一番話,引起了自己父皇的反感,幸虧母親在關鍵的時候點醒了自己,趕緊朝崔瑩瑩點了點頭。 「崔仁師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是到底你的年紀太小了,還是等幾年再說吧!」盧照辭歎了口氣,道:「你身子弱,多好儒學,但是要知道,有的時候,僅僅是讀些聖賢書是不能治理好國家的,讀書僅僅只是讓你明理而已,而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你明白了嗎?」 「兒臣明白。」盧承祖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樣吧!待過幾日,承烈回來了。你和他去大將軍府,去拜大將軍為師。好好的鍛煉一下自己,你一個人在大將軍那裡也很孤單,就讓承烈陪你吧!」盧照辭想了想,才說道。 「父皇,聽說大將軍從來不收弟子的,他會收下兒臣嗎?」盧承祖小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來。正現著一絲懦弱之相來,讓盧照辭又皺了皺眉頭。堂堂的太子殿下就應該氣度森嚴,英武而聖明,這種模樣豈能當好一個太子。 「朕會加封他為太子太傅的,讓他指導你習武,掌兵。」盧照辭歎了口氣道:「朕本就是馬上奪取天下的,前隋末年,天下烽煙驟起,朕憑借族中千餘私兵而戰天下,才有了今日。雖然馬上奪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但是作為一個帝王,若是不懂兵事,又如何能治理天下,統治天下呢!七月初六,武學中第二批完成學業的學子們就要奔赴各地軍隊之中。到時候,你和朕,嗯,讓越王也跟著一塊吧!一起去看看。」 「兒臣領命。」盧承祖趕緊應道,只是從他的神色中看的出來,他的心中並不願意去見那些所謂的武學學子。還不如讓他多讀幾本書來的實在呢!這種神情看的盧照辭夫妻二人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崔瑩瑩看的明白,忍不住揮了揮手道:「這些日子,好生注意了,免的到時候,讓大將軍心生不快了。」 「兒臣遵旨。」盧承祖趕緊站起身來,朝二人拜了一拜,方在宮女的帶領下,出了坤寧宮。 「陛下,你看這承祖?哎!」崔瑩瑩臉上的憂色更濃了,歎了口氣道:「若是知道當初頡利不能攻破長安,也不會立他為太子了。更是不會引起朝野動盪不安了。」 「哈哈,你這話可就說的天真了,若是不立他為太子,那立何人為太子?」盧照辭安慰道:「你為皇后,這就決定著他就為太子。這是改變不了的,除非你是不想當這個皇后了,算了,算了,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了。幸好承祖年紀尚幼,還是有機會慢慢讓他改變的。呵呵,不要擔心。」 「臣妾倒不是擔心他,臣妾擔心的是大唐江山。」崔瑩瑩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陛下歷經艱辛萬苦,才創下了千古偉業,手下文臣武將無數,各個都是英雄豪傑,要是要御使這樣的人才,非蓋世英主不可,非性情剛毅者不可,承祖性情懦弱,如何能駕馭的了他們。」 「放心,會有辦法的,就算沒有辦法,朕也會有萬全之策的。」盧照辭想了想,歎息道:「崔仁師對太子的影響太大了。還想將自家女兒嫁給承祖,哼哼,朕可是聽說了,你們崔氏是不願意和皇家聯姻的,今日怎麼又想著和皇家聯姻了?在他們心中,這個天下還是關東幾大世家的吧!」 「陛下若是不喜,就不要答應好了。這皇后乃是關東世家的,臣卻認為太子妃不應該是關東世家的了,甚至,根本不應該是世家的。」崔瑩瑩淡淡的說道:「世家子女心機深沉,一旦嫁入帝王之家。就會在皇室和帝國之間徘徊,有心之人,會想著家族,前隋楊堅之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那按照皇后的意思是?」盧照辭雙眼一亮,不由得驚訝的望著崔瑩瑩,這個觀念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更為重要的是,崔瑩瑩也是世家子女,但是言語舉動之上,卻是站在皇室的立場之長,這是相當難得的。當然這也是盧照辭立她做皇后的重要原因。 「在大唐所有的低級將士,或者說民間選取。」崔瑩瑩鳳目中閃爍著一絲威嚴來,看她臉上的決然,顯然這種想法已經想了很久了。這也是她為了使自己的兒子遠離世家的方法之一。也更是避免了自家兒子被世家大族所影響。 「這種方法可行。」盧照辭想了想,方點了點頭,讚許的望了崔瑩瑩一眼。外戚干政,外戚篡位這種事情在歷史上經常出現的。尤其是在漢朝,外戚干政的現象是非常嚴重的,甚至還出現了外戚篡位的現象,就在前朝,楊堅也是外戚篡位的例子,甚至就是盧照辭,也是有一定的關係的。世家大族通過後宮的一些影響,足夠可以對天子產生一些影響了。但是若是低級將領,或者說平民百姓,雖然也會產生不利的影響,但是到底是弱了許多,因為他們的圈子是很難成為一個龐大的世家的,更是沒有多少底蘊能對帝國產生影響。 「其實,當初臣妾就是不同意崔仁師入宣德殿的。」崔瑩瑩又歎息道:「此人一旦入了宣德殿,手中權力就會大增,依附的人就多了,若是可以的話,陛下就讓他離開宣德殿,做個散官也是可以的。」 「皇后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到底是功臣,朕不能埋沒了功臣。」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莫名之色,笑道:「不若就從太子起,外戚官位止步於宣德殿外,這樣就能避免外戚操縱朝政,只可惜的是,這樣一來,還是會有許多的人才被浪費掉啊!」 「陛下,這個時候的大唐已經不是前隋末年時期了,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才,只是要認真發掘而已。」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溫柔來。握著盧照辭的大手說道:「陛下是開國之君,所行之事。為後代帝王的表率,陛下所下的決定,後面的歷代帝王都必須遵守,只有在這個時候下聖旨,以陛下開國之君的身份命令後代帝王,這樣才能保證後代帝王遵守這道聖旨。」 「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個時候若是不做的話,太子恐怕也是無力可做了。」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決然來。在如今的大唐,主要矛盾已經從與草原頡利之間敵對關係轉移到國內階級矛盾了。盧照辭如今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大幅度的限制世家的權力,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是此刻若是不做的話,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做了,也許還會讓這件事情像歷史中的那樣,待到數百年之後,世家才會慢慢的淡出朝堂。無論是盧照辭,或者下一任繼位的君王,都是不會允許這一點的。 「不光是太子殿下,甚至其他的皇子們正妃都不得是出自世家之中。」崔瑩瑩又說道。 盧照辭聞言神情一愣,掃了崔瑩瑩一眼,頓時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太子妃不出自世家,那是怕世家干涉朝政,若是其他的皇子們取了這些世家子女做正妃的話,容易引起蕭牆之禍,儘管如今已經出現這個苗頭了,但是若是沒有世家在其後,所牽扯出來的人要少的多。 就在皇宮內,盧照辭夫妻二人正在為自家子女婚事做下決定的時候,剛剛被任命為禮部郎中的竇義卻是已經回到家中。雖然成功做了朝廷的官員,邁入了平常商人一輩子也不可能進入的階層,但是竇義回到府中之後,並沒有大肆宣揚,反而是相當低調,命人關閉府門,不得令人進入拜訪。 「父親,如今你也是朝廷中的一員了,為何還如此小心謹慎?」竇義之子竇寬望著竇義,疑問道。 「你認為父親如今是該得意的時候嗎?」竇義笑呵呵的望著自己的兒子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要知道,為父這個職位雖然很小,不過一個小小的郎中而已,但是你要知道,這個小小郎中的任命,其實上是陛下繞過宣德殿親自下聖旨的結果,宣德殿的幾位大臣,大概除掉長孫大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反對的。他們這些讀聖賢書的人是不會允許我這個地位低賤的商人進入朝堂,和他們有平起平坐的資格的。只是陛下威嚴,金口玉言之下,無人敢反對而已,但是這些人是不會甘心的,為父這個口子一開,日後就會有更多的人,與為父一樣,進入朝堂。這個時候,他們都在盯著我呢!看著我犯錯誤,然後好告到陛下那裡去,這樣,就算是陛下也沒有辦法保護到我。你說這個時候,我能打開中門,舉辦宴會,以慶賀我當這個禮部郎中嗎?若是真的這樣做了,恐怕明日早朝之上,就會許多人來參奏為父,一朝入的朝堂之上,人就不是人了,時刻都要小心著四面八方的暗箭了。」 「父親乃是長孫大人引薦入朝堂的,那是不是說以後我們都要聽長孫大人的了。」竇寬疑問道:「孩兒可是在外面聽說了,當今陛下的幾位皇子可都是不簡單的人物啊!別看當今立下了太子,但是聽說這太子之位可是不穩的,父親這個時候成了長孫大人身邊的大臣,會不會有人找我們家的麻煩了。」 「不錯,你能看到這些,這也說明你長大了,日後家中之事交給你,為父也放心了。」竇義讚許的望了竇寬一眼,道:「這次皇上命我主持和談之事,恐怕是沒有精力管家中之事了,有你在我也放心了不少。哎,這次要想做的讓陛下滿意,又讓群臣滿意,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成功了,不但為父能得到長孫大人的重賞,更為重要的是,我這個禮部郎中的官位也能做的穩當,若是失敗了,嘿嘿,不但長孫大人那裡交不了差使,就是這個小小的禮部郎中的官位也坐不穩,再也無顏見陛下了。」 「既然如此,父親又何必接下這個差事呢!孩兒可是聽說了,這次頡利派來的人可是勃帖,這個傢伙生性狡詐,父親恐怕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使我大唐吃虧了,那該如何是好?」竇寬神情有些緊張的說道。 「哈哈,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是卻忘記了一件事情。」竇義指著竇寬哈哈大笑,道:「若是以前,我大唐處在不利的位置,甚至與對方簽訂了城下之盟的時候,無論你的父親有多大的本領,都是不可能扭轉局面的,大唐還是要輸的,但是眼前卻是不同,大唐已經不是以前的大唐了,在陛下的領導下,大唐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大將軍用兵如神,已經擊敗了頡利可汗,俘虜了十萬突厥士兵,聽說,頡利準備興兵西進,但是麾下兵馬不足,急需這十萬大軍,嘿嘿,這就是你父親的籌碼。有了這十萬大軍,勃帖就算口才再怎麼好,都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形勢比人強,勃帖就是再怎麼陰險狡詐,但是在實力面前,他又能如何呢?更何況,陛下還不準備這麼快就結束和談。」 「這是為什麼啊?」竇寬驚訝的問道。 「因為大唐的又要對西域用兵了,但是官道不通,陛下已經用那十萬突厥俘虜,用來修路,準備用一年的時間,將通往西域的官道修通。」竇義雙目中露出所一絲興奮來。 「一年?」竇寬面色一變,人不知站起身來,失聲道:「就算這些人能在一年時間內將這官道修好,這十萬人馬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陛下這種方法,實在,實在是!」 「實在是高明是吧!」竇義輕輕的將話語接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能立鼎天下,自然是有英明之處。」竇義並沒有讓自己的兒子繼續說下去,他很謹慎,在市井之中,就曾聽說天子身邊有錦衣衛這個機構,專門用來刺探情報的,就是一些朝臣之家,也許都有錦衣衛的存在,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但是他以前的身份很是不一般,到底是長安城的大商人,長安城有名的連糧食大商人,府中很有可能就有錦衣衛的存在。所以剛才自家兒子正準備說出的大不敬的話,他趕緊阻止住了。 竇義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他們竇家本就是謹慎之人,一聽的竇義的神情,略加思索,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的嚇的面色蒼白。 「主人,外面有一人自稱是突厥使臣勃帖的人,求見主人。」這個時候,門房管家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他還帶了許多的禮物。」 「勃帖?嘿嘿,想必他是等不及了。」竇義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淡淡的說道:「想來是急著要回那些俘虜,否則不會這麼低聲下氣的上門相求了,還帶著這麼多的禮物來,想必也是草原上的那些同仁們指點的,否則,他也不會學會我們中原人的那一套,給官員送禮,嘖嘖,可惜了。這招對別的官員也許有點用處,可惜的是,我都以家財萬貫,豈會在乎這麼點東西。告訴他,就說本官尚在準備和談之事,很忙,沒時間見他,過幾天再說吧!。然後關上大門,不要管他。」 第268章 朝議 勃帖也沒有想到自己在這裡居然碰了一個大釘子。被人阻擋在外面。這竇義府邸與朝廷中其他官員的府邸不同,他的府邸在西市之中,周圍人來人往,十分的嘈雜,這些買賣商人見勃帖一個突厥人站在竇義府外本就感到好奇了,一見竇義府邸大門緊閉,更是感到驚訝了。 「哼,一下小小的禮部郎中居然如此放肆,如此對待突厥使臣,這難道就是大唐的待客之道嗎?王掌櫃,這竇義平日裡也是如此的囂張嗎?」勃帖對身邊一個富態的中年人說道。 「哈哈,勃帖大人,這竇義乃是長安的大商人,富可敵國,如今又被陛下任命為禮部郎中,小小郎中才多大的官,嘖嘖,看這模樣,還真以為是雞犬升天了呢!」王姓掌櫃臉上卻是一臉的譏諷之色,可是雙眼中卻是赤裸裸的嫉妒。 「哼哼,這廝如此模樣。可是耽誤了和談,這樣的大事難道就不怕別人上書你們的皇帝,撤了他的職務嗎?」勃帖滿面烏雲,心中卻是暗自著急。根據他從中原去草原的那些商人身上學到的一點皮毛,可以猜測到,這個竇義恐怕是故意如此,就是為了要讓自己著急,好給他提供機會,使的竇義漫天要價了。這對他突厥可是嚴重的不利啊! 「哈哈,這還是朝廷之事,小人如何能知道呢?」姓王的中年人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只是他雙目中露出一絲的陰險卻是透露出心中的一點想法來。 「王掌櫃,你這話可就有點不夠意思了。嘿嘿,在草原之上,論到經商的規模,你可是不下於眼前的竇義啊!」勃帖冷哼哼的掃了一眼王姓中年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在中原,或者說是在太原,你們姓王的可是當地的大戶啊!嘿嘿,讓別人帶我到竇義府上來,別人都是不敢的,可是偏偏王掌櫃敢,王掌櫃,你能說說為什麼嗎?」 「嘿嘿,勃帖大人這也能知道?」王姓掌櫃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我家主人當初也是朝廷的命官,這個時候雖然賦閒在家,但是也是聞名於海內的。莫說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就是當今宣德殿內的幾位大人,見到我家主人也得小心翼翼的。嘿嘿,勃帖大人,恐怕不還不知道吧!這竇義作為和談的主要大臣,是陛下繞過宣德殿下的聖旨,根本就算不得數。」王姓中年人冷笑道:「您哪,就看著吧,恐怕過不了多久,這個禮部郎中的任命就會撤銷。」 「哦,真是這樣?」勃帖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來。說實在的,雖然還沒有正式和談,但是勃帖一聽見對手是個商人,而且還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就讓勃帖感到十分的為難。這個竇義可不是簡單的人物。和這樣的人和談,莫說是佔便宜了,就是說是能不吃虧都是很困難的,勃帖可是做夢都想著和他和談的大臣不是竇義,而是中原的那些古板而有愚蠢的讀書人,這樣,對於頡利交代的任務。恐怕很輕鬆的就能完成。 「這個竇義是在拖延時間啊!好使的大人著急,這樣一來,到了後來,這和談的主動權就會掌握在他的手上了。大人您就會處在不利的地位。嘿嘿,竇義這種小計策也僅僅只能瞞過那些愚蠢的傢伙而已,豈能瞞的過我等。」王姓中年人臉上儘是譏諷之色。 「依照掌櫃之意?」勃帖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朝身邊的幾口大箱子掃了一眼,又望了王姓中年人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自明,那王姓中年雙眼中頓時露出一絲貪婪之色來。這幾口大箱子之中所放之物,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又見勃帖準備將這幾口箱子送給自己,心中更為高興。 「大人,他竇義不過是一個商人而已,憑空得了一個禮部郎中之位,本就引得朝廷中諸多大臣的不滿,若是他能盡快解決此事尚好,嘿嘿,他如今在這裡拖延時間,雖然是為了大唐著想,但是也只有我們這些人理解,有的人並不理解,朝中的那些大臣就算理解了,也不會幫助他說話的,只要有一兩個御史言官們在朝堂之上說上一兩句,恐怕他這個禮部郎中的位置也就坐不了多久了。」王姓中年人得意的說道。 「來之前,就曾聽說這中原人最喜歡就是內鬥,看看,果不其然。眼前這廝為了自己的一點利益,居然連朝廷的利益都不要了。大唐若儘是這種人,我突厥的鐵騎總有一日會佔領長安,馳騁在中原的大地之上,將中原的百姓都做了我們的牧馬之人。」勃帖望著身邊的中年人一眼,臉上去是露出一絲欣喜之色來,拱手道:「我奉可汗之命,是為了兩國邦交而來,願奉大唐為叔,哎,沒想到,到了大唐卻是受這種小吏的刁難,讓下臣十分的慚愧啊!我勃帖完不成可汗交代的任務是小,可是破壞了兩國的友誼事大,哎,讓勃帖十分的為難啊!」 「什麼,頡利可汗願奉我大唐為叔國?」王姓中年人顯然是被勃帖所說的消息給驚呆了。自從草原實力強大以來,北魏的時候,面對柔然人的進攻,中原的皇帝廢掉了自己的皇后,立柔然公主為皇后,前隋末年的時候,中原的那些野心家們各個都向突厥可汗稱臣。以期望獲得突厥人的支持,就是高祖李淵也是如此,也曾經向突厥人稱臣,當今的貞觀天子英明神武,也曾經搬空了府庫,這才買了突厥人離開了長安城。如今大唐取得了勝利了,突厥士兵被俘虜了近十萬之眾,突厥人前來稱臣了,而且還是以叔侄之國,這可是一件大事,無論是誰主持這場和談。談到這種程度,都是大功一件,雖然不能入主中樞,但是官升三極那是肯定的了。若是此事被自家主人知曉,能返回朝堂,也是肯定的了。王姓中年人雙眼中不由的露出一絲向往來。 勃帖看的分明,心中微微一陣冷笑,又說道:「若是貴上主持和談的話,就是立個父子之國也不是不可以的。」勃帖又進一步誘惑起來,笑呵呵的說道:「不過,這也是僅僅是限於貴主。」 「父子之國?」王姓中年人臉皮一陣抽動,那是在叔侄之國的份上再進了一步了,不由的讓他鼻息加粗,雙眼中更是一陣赤紅之色。這種好事若是被自家的主人得到,那自己在長安城中也是一個有地位的人了。 「不過,父子之國。」勃帖想也沒有想就點了點頭。 「好,勃帖大人請放心,在下一定會把此事辦的妥當的。」王姓中年人拱了拱手說道,臉上儘是興奮之色,然後方才掃了一眼地上的幾口大箱子。 「呵呵,王掌櫃如此仗義,這些東西就當做禮物,送與掌櫃了。」勃帖心中暗自冷笑,但是卻是一臉的大方,指著身邊的幾口箱子說道。話一說完,也不理睬姓王的中年人,就逕自上了戰馬,朝驛館而去。 「勃帖當真是這麼說的?」太原王當年是何等的威風,輔佐李淵南下,建立了強大的大唐帝國,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太原王已經沒有以前那樣的威風了。王珪都差點被殺了,最後更是被長孫無忌精簡出了長安臣中數百位官員之列,簡直就是王家的極大地恥辱。 「回主人的話,勃帖正是這麼說的,若是其他人主持和談的話,那就是叔侄之國。若是主人去的話,可就是父子之國了。主人,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中年人臉上閃爍著興奮之色,忍不住說道:「主人若是攬下這個天大的功勞,主人就能重新回朝堂之上了。我太原王家也能重新回到世家的行列之中了。」 「不,這件事情還是小心點為好。」相反王珪認真思索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道:「當今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哼哼,你是不知道,但是我卻是知道的。莫說是父子之國,就是他真的拜了當今陛下做了父親,恐怕陛下的要求可是不會變的。該怎麼的,還會怎麼著,陛下是不會為了一點虛名而做出任何的讓步的。」 「那這件事?」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來,原本以為是大功勞一件,沒想到到了最後,卻是一點功勞都沒有,這讓他很是氣餒。 「不過此事倒是一件好事,恐怕不久之後,也許有點用處。」王珪想了想,思索了片刻,方說道:「去,備車,去韋府。嘿嘿,這件功勞,我們也許能用不著,這個韋挺恐怕早就等了許久了。要知道,宣德殿中,韋挺的實力最為弱小,他是需要人支持他的。」王珪此舉不但是自身的無奈,更重要的是他還是要觀望的,萬一一個不好,犯了盧照辭的忌諱,他想回轉朝廷的希望可就落空了。 「陛下,臣聽說那竇義自從當了禮部郎中之後,就狂傲不已,絲毫不將陛下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整天都是關閉府門,對和談之事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臣以為,此人出身粗鄙,根本就不能擔任和談大臣。」太和殿內,群臣雲集,盧照辭端坐在寶座之上,面無表情,淡淡的看著大殿上的群臣。 「陛下,想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國,如今雖然打了勝仗,但是突厥以前前來求饒,臣以為對突厥只要稍加訓斥,以維護大國威嚴即可。」又一個官員出列說說道:「臣建議讓其向陛下稱臣,每年進貢,視我朝為天朝上邦。」 「陛下,馬大人和張大人說的極是。臣也是這麼認為的。」又見禮部郎中霍明光也出列道:「陛下平定天下,擊敗突厥,乃是世之明君,此刻若是能以博大的胸懷,原諒和接納突厥,突厥必然會感念陛下恩德,永為大唐藩屬。陛下之德也會因此而傳揚天下,青史而留名,必然會被突厥人稱為天可汗。」 「呵呵,天可汗,真是好稱呼啊!朕都忍不住心動了。」盧照辭聞言笑呵呵的說道:「當年楊廣率領五十萬大軍巡視草原的時候,草原上的諸部族首領覲見楊廣的時候,也有人稱呼他為天可汗,楊廣也因此大肆賞賜金銀財寶與草原諸部落,可是當初雁門關的時候,楊廣可是差點被這些突厥人給殺了,呵呵,朕的朝堂之中,或許還有人經歷過此事的吧!天可汗,天可汗,朕就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對天可汗動手呢?霍明光,你能告訴朕嗎?」 盧照辭的話一落,大殿內眾人面色一變,霍明光更是嚇的面色蒼白。一干大臣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說出這些話來,那霍明光等人更是不敢再說話,低著腦袋,雙眼卻是在四處亂瞟,大殿內頓時一片寂靜。 「驃騎大將軍,你乃是軍事大家,你能不能從軍事的角度來說說,竇義這種行為是瀆職或者還有更深一層的考慮。」盧照辭在大殿中掃了一眼,最後卻是落在武將之首的徐世績身上,淡淡的問道。如今李靖雖然立下了大功勞,被封為郡王了,但是他除非有要事,否則從來上朝,也從來不過問朝中之事,要麼去武學授課,要麼就在家中讀書。所以這武將之首如今卻是成了徐世績了。 「陛下,臣只懂得行軍打仗,並不懂得治國的道理。」徐世績也沒有想到盧照辭會將矛頭指向自己,但是到底是個厲害人物,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不過,這個竇義既然敢接下這個差事,恐怕其人有幾分能耐。臣,臣以為,竇義此舉非但不是瀆職,恐怕是另有想法,更何況,這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大唐就越有利,陛下不是準備讓那些俘虜去修葺官道的嗎?這麼快就將這些俘虜還給了突厥,那官道何人來修?」 「陛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程咬金掃了一邊的一干文臣一眼,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笑道:「這天下,若是論識人之明,天下之中,無人能比的上皇上,陛下能在大唐中選出竇義,說明此人必定有過人之處。諸位大臣懷疑竇義,莫說是在懷疑陛下。臣以全家人的性命擔保,這竇義絕對能完成這項任務。」 「程將軍所言甚是,在漢以後,唐之前,大多中原王朝對付草原民族,多以忍讓為主,許以重利,許以公主和親等等,懦弱無比,只有陛下一統天下,修兵甲,以蓋世武勇,如此才擊敗頡利可汗,為此數萬將士浴血疆場,才有了今日的勝利,這種勝利是來之不易的。大大的展現了我大唐的威風,臣以為,對於這次和談,正是展現我大唐戰勝方的絕佳時期。」韋挺出列,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滿面紅光,雙目炯炯有神,拱手道:「臣以為這次和談,首先最為重要的是,突厥從今以後,以父子之國來對付突厥和大唐,頡利可汗認陛下為父,年年稱臣,歲歲納貢,不可怠慢。」 「嗯,不錯,不錯。」 「對,對,韋大人說的不錯,總算為我們中原人出了一口惡氣。」 「對,對,就應該以父國來對待我大唐。」 …… 大殿內,眾大臣聞言都是連連點頭,臉上都是露出興奮之色來。顯然韋挺這個提議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想想也是,歷朝歷代,中原對草原民族多是以防守為主,無論什麼時候草原民族都是喜歡入侵中原,邊疆戰火不斷,這次好不容易大勝突厥,這些人飽讀詩書,自然要準備好好地教訓突厥一番,好揚眉吐氣啊!一時間,就是徐世績等武將們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來。 「韋卿,這也虧你想的出來,居然是父子之國。」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韋挺笑說道:「朕尚在青壯,那頡利都已經老了,讓他做朕的兒子,朕還嫌他老了呢!」 「陛下,當年劉武周不也是向頡利稱臣的嗎?差點也拜他做了兒子的。今日我大唐就要好生羞辱頡利一頓,這樣好讓他頡利以後再也不敢入侵中原。」韋挺仍然不依不饒的說道。 「這個父子之國的其實都是沒有什麼用處的。」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朕要的不是這個虛名,虛名能幹什麼,學學楊廣嗎?他倒是得了許多的虛名,可是到了最後又怎麼地呢?還不是被人勒死在江都了嗎?朕要的是實惠,這個頡利,呵呵,虛名不要也罷!」 「陛下,您不是要拖延時日的嗎?不如就將這一條加在上面,若是答應了自然是好的,若是不答應,嘿嘿,那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拖延時間了。」崔仁師在一邊也笑呵呵的說道。 「嗯,崔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這一條就加上了。告訴竇義,對方以何種名義對待朕,這一條僅僅是為難對方而已,朕主要的還是要實際的東西,虛名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盧照辭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說道。 「陛下聖明。」大殿內頓時響起了山呼之聲。 第269章 甥舅對話 「父子之國?」竇義府中。竇義滿臉的憂愁之色,今日的朝議很快就傳到竇義府中,竇義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來。 「父親,這突厥戰敗之後,向我大唐稱臣,要個父子之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父親為何如此緊張呢!」兒子竇寬在一邊驚訝的問道。 「這其中恐怕是有玄妙的。」竇義歎了口氣道:「要想對方賠償,本就是十分為難之事。又要對方一子侍父,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若是對方答應尚可,若是不答應,恐怕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都會說我的不是了。說我辦事不力等等,不但會撤了我的差事,更能斷我的郎中之職。這恐怕才是最要緊的。哎,可惜了,這個時候長孫大人已經出京了,否則,若是長孫大人在朝中,也不會有此為難之事了,這些人也不會捉著我的辮子了。」 「父親,何不派人傳信與長孫大人,求長孫大人在其中斡旋一陣?」竇寬小心翼翼的說道。 「朝中眾大臣是驅趕我之心不死啊!雖然有長孫大人斡旋一番,或許能解決此事。但是畢竟不是長久之策,只有圓滿的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這才能立足在朝堂之上,然後才能徐徐圖之。這萬事都去求長孫大人,憑空的使為父在長孫大人面前弱了一些印象,日後又如何能跟隨在越王左右。不過,朝中之事,還是要讓長孫大人知曉的好。」竇義想了想,還是寫了書信,命人傳與長孫無忌,將最近朝中之事說了一番,信中卻沒有提自己所遭遇的困難等等。與尋常的信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父親,那以後該如何是好?」竇寬命人送了書信之後,臉色凝重,忍不住小心的問道,言語之中,卻是有一些擔心之色。 「呵呵,莫要擔心,既然陛下言語之中,並不在乎這個父子之國的虛名,那就繼續按照為父所想的方法來,繼續關閉大門,讓那個勃帖急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掌握主動權。狠狠的削了勃帖的囂張氣焰。」竇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父親所言甚是。」竇寬也點了點頭。只是心中卻沒有自家父親那般的輕鬆。朝中之事本就不是一個商人可以插足其中,竇義自身就是先天不足,如今更是接著了這麼一個大的差事。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這些人豈能讓自家父親將這番好事收入囊中,這其中也不知道藏有多少的心思呢!最起碼,他就認為,有人在朝堂之上,提出這父子之國的提議,本身就是一個計策,好逼迫自己的父親。 「好了,好了,就不要想了。當今陛下聖明,否則的話,也不會有最後一番話了。」竇義見自家兒子如此緊張,不由的哈哈一笑道:「父子之國這種虛名,陛下是不會喜歡的。他要的是戰馬,要的是金銀財寶,要的是時間。至於其他的都是虛的,也只有當朝的那些讀書人喜歡而已。陛下是從馬上取得天下的。其心中所想,豈是那些讀書人所能猜測到的。我兒不必擔心,不必擔心。」竇義卻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絲毫沒有將竇寬的擔心放在心裡。 「什麼,你說竇義還是緊閉府門。沒有絲毫的動作?」王珪府邸之中,王珪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中年人,臉上一副不信之色來。 「回主人的話,確實如此。」中年人臉上露出嫉恨之色來,咬牙切齒的說道:「甚至那些參與和談的禮部眾官員前來商議和談之事,都被他給擋了回去。主人,您說這個竇義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難道他就不怕完成不了陛下交代的任務嗎?」 「沒想到這個竇義倒是一個人物,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著急。」王珪臉上也露出一絲欣賞之色來,但是很快就冷哼道:「不管怎麼,今日陛下可是發了話了,父子之國也已經提上了朝堂之上。哼哼,就算陛下不在乎這個父子之國,可是朝中的那些重臣們可在乎這個父子之國的。千里做官只為名,這些人哪怕是岑文本他們,也想著青史留名,一旦我大唐與突厥訂下了合約,頡利可汗尊陛下為父,這種事情,嘿嘿,我就不相信岑文本他們不要這個名聲。那些大臣們能容許一個商人立足朝堂,他們會著急的。放心吧!你去告訴勃帖,只有跟我談,才能使的突厥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來,否則的話,就讓他等著突厥出大血吧!」 「是,小人這就去告訴勃帖。」中年人連連點頭。 …… 「這是你家主人送來的?」勝州城內,長孫無忌皺著眉頭,手中執著幾張信紙來。雙眼卻是望著眼前的竇府下人,在他的一邊,越王盧承烈站在一邊,也好奇的望著長孫無忌,他不明白的是,一向很厲害的舅舅為什麼也有緊張的時候,難道這個竇義真的如此重要嗎?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郎中而已,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辦好勝州之事,一個小小的竇義能與勝州相比較嗎? 「正是。」竇府下人趕緊點了點頭。 「嗯,這個本官已經知道了。」長孫無忌想了想,從懷裡取出一方令牌來,丟給來人,說道:「告訴你家主人,就說修葺長安通向玉門關的那些突厥士兵還有一些人還沒有全部出發。憑借這個令牌,他是可以領人到霸上軍營中去看看的。」 「這?」竇府下人接過令牌,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來,但是卻是不敢怠慢,低著腦袋,趕緊應了下來,這才慢慢的退了下去,趕緊朝長安而去。 「越王殿下,你看看這封信。」待那竇府下人離去之後。長孫無忌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盧承烈,臉上堆著一絲慈祥。這個盧承烈繼承了盧照辭的英武,也同樣繼承了長孫無垢的美麗,小小年紀,生的英俊不凡,顯的極為聰慧。 「父子之國?恐怕父皇不會因為這個而給了突厥人好處吧!」盧承烈將手中的書信看了一遍,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那這些群臣呢?」長孫無忌暗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來,但是仍然繼續問道。這個時候,卻不是舅舅和外甥的談話了,言語之中。更是有了一絲考究之意。 「這些人恐怕是不想竇義這個商人立足朝堂之上吧!故意如此。」盧承烈想了想,方說道:「這是給竇義添麻煩啊!真是毫無大局觀,哼哼,真是可惡。」 「殿下說的不錯,在這些人的都是有目的的,他們都看不慣一個地位低下的商人和他們立足朝堂之上,所以才會對這次和談定下了基調。若是竇義完成了,尚且還有一絲餘地,但是若是有一絲讓他們不滿的,那竇義所有的功勞都被抹殺的乾乾淨淨。哎,就算是完成了任務,恐怕這些人也會在雞蛋裡挑骨頭,竇義這一次恐怕是難逃丟官之途了。」 「如此倒是甚好,免的舅舅為難了。」越王盧承烈忍不住說道:「舅舅力挺這個竇義,恐怕朝中早就有人非議了。看看這次,就是崔大人也出言相助韋挺,由此可見,這些人在同一件事上採取的方法是一樣的,舅舅是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竇義而得罪朝中所有的官員。」 「你是這麼想的?」長孫無忌忍不住說道。 「承烈怎麼想的無所謂,關鍵是父皇是怎麼想的。」盧承烈想了想,方說道。 「不錯,不錯。」長孫無忌連連點頭,臉上儘是欣慰之色,笑呵呵的說道:「你有如此想法已經很是不俗了。比你的那些兄弟們可是好了不少了。」 「那是舅舅教導有功。」盧承烈趕緊說道。 「其實陛下在對竇義的任用上,也是沒有定論的。」長孫無忌指著几案上的那這幾張信紙說道:「從這上面得到的消息上可以看的出,陛下心中也是在躊躇,這個竇義到底是要用,還是不用。」 「舅舅,此話怎講?」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商人有什麼,那就是有錢,這些人一旦進入官場,要麼變的比以前更加的貪婪,這是陛下不願意看到的,還有一種人,他們在金錢上已經沒有什麼追求了,所要的就是權力,在貞觀之前。商人地位卑賤已經是不容質疑的了,士農工商,看看,這種排列方式,由此可見一般了。一個小小的屬吏,在朝中根本就不算什麼官員,但是在那些商人面前,卻好像是當朝宰輔一樣,是那樣的高高在上,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就如同竇義這樣的大商人見到西市的那些屬吏一樣,也是不敢怠慢。他們生性上就是低人一等,殿下,您說這些人一旦手中擁有權力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做法?」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 「那自然是想辦法向上爬了。」盧承烈想也沒想就說道。 「不錯。」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一絲憂愁來,說道:「當一個人有了大量的金錢,又有了權力之後,他就會不安於一個臣子了,他就會有了野心,這些商人本就是生性貪婪之人,只有不斷地佔有著世間的一切好處。他們是不會滿足一個臣子的。」 「舅舅的意思是?」盧承烈面色一變。 「嘿嘿,陛下當初是想提高商人的地位,好讓那些世家大族將目光都轉移到經商上面來,好緩解土地兼併的過程。所以才減免關稅,所以才有了竇義入朝之事。」長孫無忌臉上了露出了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 「那父皇此舉?」盧承烈微微有些緊張。 「陛下很顯然是發現了,提高商人的危險性。」長孫無忌解釋道:「歷代王朝的皇帝們都是重農抑商,並不是他們沒有見識到商業在帝國發展中所起到的作用,也不是真正的歧視商人。這一方面是因為農業乃是立國之本,國中有糧,心中不慌。軍隊一旦有了糧食,大軍就會出動。所以必須要保證太倉中有大量的糧食,這也是前隋兩代皇帝,在全國各地都建立糧倉的主要原因;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就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這些人有了錢,又有了權力,只要有點野心,加上時機得當,就能招兵買馬,嘿嘿,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不就是命人聚斂了大量的錢財,加上大將軍的官位,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大唐了嗎?陛下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所以才會默許那些人提出父子之國這個建議來。」 「舅舅,那我們該怎麼辦?」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微微有些緊張的問道。 「王爺知道武士擭嗎?」長孫無忌笑呵呵的問道:「他當年就是李淵的錢袋子,為了李淵四處奔波,可以說李淵後來能稱帝,除掉陛下的武勇之外,武士擭的功勞也是很顯著的,所以後來就成了工部尚書,但是後來又能怎麼樣呢?去了巴蜀這種地方。就是因為他太有錢了,加上又有權勢,就是李淵心中也是很忌憚的,所以才會讓他去做都督。如今的這個竇義也是如此,別看他是一個小小的郎中,可是一旦讓他有了進入官場的資格,那麼他很快就能進入朝廷主要官員行列,就是我也不能阻擋他的進步。陛下就是明知道,這個父子之國中有些玄妙在其中,但是仍然對韋挺等人的建議採取了模糊的態度。這並不是陛下不知道其中的奧秘,相反,正是因為陛下瞭解其中的緣故,才會讓群臣以後有了借口,來解除竇義的官職。」 「那父皇這麼做不是過河拆橋嗎?」盧承烈驚訝的說道,這一對舅舅和外甥,在遠離長安城的這個地方,正在議論著當今貞觀天子。 「承烈,你要知道,這天下任何人的話都不能輕易相信,而其中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皇上。」長孫無忌絲毫不怕犯了忌諱,而是面色凝重的望著盧承烈說道:「所謂的金口玉言指的是對陛下,對江山有利的時候,那就是金口玉言,相比較而言,萬一情勢對陛下,對江山不利的時候,最喜歡翻臉的就是皇上。這一點你一定要注意。」 一邊的盧承烈聞言卻是睜大著眼睛,非常驚訝的望著自己的舅舅,沒想到自己的舅舅居然講出這種話來,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就算長孫無忌深受自家父皇的寵信,但是一旦這種話傳到貞觀天子耳中,必定會丟官罷爵的,若是傳到政敵耳中,那恐怕就是更厲害了,這些人必定會落井下石。 「哈哈,你是不是被舅舅的話給驚呆了?」長孫無忌一見盧承烈如此模樣,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來,搖了搖頭道:「當今天子身強力壯,面色也不是早夭之人,這天子之位還不知道能坐長時間,相反,舅舅的年紀在陛下之上,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日後必定是在陛下之前而去,到時候,朝中就剩下一人了,這個時候,若是不將舅舅的一生所學傳與你,你日後又如何能在諸皇子之中立足啊!」 「舅舅,您想的太多了。」盧承烈若無其事的笑道:「在我前面,還有大兄、二兄,還有太子兄長,這若是真的要發生奪嫡之事,這帝王之位也輪不到承烈頭上來。更何況,承烈也不是當帝王的料,日後安心做一個太平親王就是了,這皇帝之位誰想當就誰去當就是了,反正承烈是不願意當的。」 「嘿嘿,這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可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高聲莫測的笑容來,淡淡的說道:「有的時候,就是因為你不想要,所以才會輪到你頭上來。當今天下,其實能繼承皇位的,只有兩個人而已,一個就是當今太子,而另一個就是越王殿下了,其餘的人,或是湊數,或是掩人耳目而已,或者還有的人只是自不量力而已。」 「舅舅何處此言?」盧承烈雙眼睜的像銅鈴一樣大,顯然是被長孫無忌的話所驚呆了,他可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朝廷之中,隱隱可見的奪嫡之爭,贏面最大的居然是自己。但是他知道長孫無忌的聰明才智,既然他是這樣說的,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殿下可知道,後宮之中,陛下最喜歡何人?」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最喜歡的就是兩個人,一個就是當今皇后,陛下與皇后情同意和,這是不爭的事實,哪怕明明知道皇后娘娘背後站著崔氏,但是仍然立她為皇后,當然這與皇后娘娘重大局有著很大的關係,再下面就是你的母親了。這是其一,其二,在太子的背後,有強大的關東世家,陛下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卻對世家沒有多少的歸屬感,千方百計的想著削弱世家對朝政的影響,想必,在不久之後,朝廷若是沒有外戰的,陛下的精力肯定大部分都放在削弱世家之上,而在殿下您的身後,也僅僅只有我長孫氏而已,長孫氏在朝中也僅僅只有我長孫無忌一人而已,長孫氏要是崛起的話,恐怕還要等上許久。相比較而言,選取殿下作為繼承人,可以繼承陛下的心思,繼續削弱世家;其三,太子生性懦弱,不適合為君。這才是最重要的。」 第270章 抗議頂個鳥用 「舅舅的意思,承烈知道了。只是太子之事。還是從長計較的好。有父皇在,哪裡還有我們說話的時候。」盧承烈臉上的一臉的希冀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太子之事事關國本,父皇就是對太子殿下不滿,但是也不會輕易的廢了太子之位的。舅舅雖然是天縱奇才,但是遇到父皇,恐怕也是無用武之地了。承烈愚鈍,恐怕與這個太子之位無緣了。」 「不錯,不錯。」沒想到的是,長孫無忌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一絲不滿來,反而哈哈大笑,指著盧承烈說道:「殿下有這種想法,無忌也就放心了。」 「舅舅,您也太看的起我了。」盧承烈搖了搖頭。 「所謂不爭是為爭,爭是為不爭。」長孫無忌又傳授著自己的經驗,說道:「有些事情,你要是爭的話,這些東西或許還不是你的,若是你不爭的話,或許。就是你的。你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對你的父皇,少問政事,多多盡兒子的責任,殿下,你可記住了。」 「承烈記住了。」盧承烈臉上一臉的不明白模樣,但是卻是長孫無忌所說的,他即使就算不懂的話,也只能記在心中,以待自己長大之後,再做理解。 「還有盧恪,此人在外雖然有俠王之稱,看似聰慧,但是實際上卻不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又加上身兼前隋與大唐皇室血脈,陛下是不可能將大位傳給他的,對他,你不能太過放肆了,相反,在他面前還要維持他做兄長的尊嚴,要有做弟弟的風範。」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此子倒是不凡,與陛下相同,可惜了他的出身是個問題,否則的話,你也是沒有機會的。」 「涼王。」盧承烈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話。當今聖天子在位,宗室諸王之中,涼王是最奇特的存在。身為宗室。卻是手掌重兵,更為重要的是,不為當今陛下所忌憚,為宗室諸王中的特例。 「這也不是不可以。」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雙目中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來,神情極為冰冷,至於心中有何想法,卻不是盧承烈這個小東西可以理解的。 「長孫大人,盧恪求見。」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接著就見一個面色俊秀的少年走了進來,正是蜀王盧恪。雖然他口中說的是求見,但是實際上,他到底是一位親王,當今皇子,長孫無忌就是為國舅,也當不得他的一個「求見」二字。 「見過蜀王殿下。」長孫無忌那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和藹之色來。 「見過二兄。」盧承烈想起剛才長孫無忌所說的話來,小臉上堆滿著笑容,恭恭敬敬的朝盧恪拱了拱手說道。 「承烈,長孫大人,時候也不早了,該前去祭祀死難的百姓了。」盧恪望著盧承烈。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是對盧承烈的態度十分的滿意。 「呵呵,臣奉陛下之命,陪同蜀王殿下和越王殿下前來祭祀,蜀王殿下年長,自然是以蜀王殿下為首。」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還請殿下主持祭祀吧!臣和越王緊隨其後。呵呵!」 「既然長孫大人如此謙讓,小王就不推辭了。」盧恪也點了點頭,卻是不再推辭,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長孫大人指點一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長孫無忌連連點頭,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親切。絲毫沒有當朝重臣的模樣來。 「兄長,請。」盧承烈正了正衣冠,朝盧恪拱了拱手說道。 「好,走吧!」盧恪點了點頭,就走了出來,在外面,勝州所有的文武官員早就恭候多時了,待一見盧恪一馬當先,在他身後,越王盧承烈、宣德殿大臣長孫無忌緊隨其後,哪裡還不明白這場祭祀是由何人為首,心中反應卻是各有不同。 「惟貞觀七年五月初十,臣……」 「你說什麼,勝州乃是蜀王主祭?」崔仁師府邸之中,崔仁師望著眼前的探子,乃是錦衣衛打扮,乃是盧青雲手下的親信,這個時候傳來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在勝州主祭的居然是蜀王盧恪。一個可以和當今太子相提並論的人物,不,其聲望卻是在當今太子之上,在他的身後,無數前隋官員都擁護這個酷似當今的王爺,甚至,就是當今首輔大臣在一定的時候,也會給這個蜀王方便。如今好了,蜀王居然代替天子祭祀了,這是何等的尊榮,幾乎不下太子之下了。 長孫無忌已經投靠蜀王了?崔仁師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當初聖旨上說的明明白白,以長孫無忌陪伴蜀王盧恪、越王盧承烈主持祭祀,可是如今卻是以蜀王盧恪為主,這可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江左世家雖然也是在支持盧恪,但是這些人手中並沒有多大的權力,可是若是再加上一個長孫無忌,那問題就不一樣了。已經能引起崔仁師足夠的重視了。 「這個盧恪?真是不簡單啊!可是,這個長孫無忌真的願意輔佐盧恪這個有前隋皇室血脈的王子嗎?要知道他的身邊可是有個越王盧承烈啊!」崔仁師皺著眉頭,在大廳內走來走去,經過一陣驚訝之後,崔仁師很快就對長孫無忌的心思感到懷疑了。他也算是久在官場上的人物了,他可不相信長孫無忌有如此好的心情,居然放棄自己的外甥不輔佐。而是輔佐一個盧恪。 「這個盧恪可是不簡單啊!」崔仁師想了想,皺了皺眉頭。不管這個長孫無忌到底是打著什麼心思,但是盧恪經過這次祭祀之後,在朝中的地位肯定是大為上漲,不少人都會為長孫無忌的一系列的手段所迷惑,必然會跟隨盧恪身後,為他搖旗吶喊。崔仁師心中對盧恪更加警惕了。 「這個長孫無忌也已經從勝州啟程了,恐怕不久之後,就會趕到長安,竇義之事不能再耽誤了,否則的話。這個長孫無忌十分狡猾,一旦讓他回到京城,竇義必定會求救於他,有他的支持,恐怕竇義就算不能取得應有的功勞,但若是僅僅是保住官位還是可以的。不行,竇義這種人是不能留在朝上的,更是不能讓他成為長孫無忌的助力。」崔仁師腦海之中瞬間想起了無數種想法來。 「長孫大人快要回來了。」竇義府上,竇義笑呵呵的望著眼前下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他的手中正執著幾張信紙來,所書的正是長孫無忌的回信,上面正是長孫無忌臨機授意,倒是給竇義看的心中極為舒爽。 「長孫大人果然是不凡,到底是宣德殿中的人物,隨手點出,讓人茅塞頓開。老夫十分的佩! 服啊!」竇義連連點頭,摸著下巴的鬍鬚,臉上隱隱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那主人的意思是?」面前的下人望著竇義,終於忍不住開說說道。 「哼哼,去傳我的名帖,明日我請勃帖將軍遊覽長安城。」竇義笑呵呵的說道。只是言語之中的那種揶揄之意,就是侍候在一邊的下人都聽的明明白白。紛紛肚子暗笑不已。不由的為勃帖感到一絲惋惜。自家主人是何等的心智,這些人都是知道的。更為重要的是,竇義許久都不曾對和談之事出過招,這次終於要出手了,莫說是關注此事很久的滿朝文武,就是竇府中的下人也是很期待。 「竇義出來了?」 「竇義和勃帖朝霸上而去。」 「竇義領著勃帖正在觀看著大唐的虎賁之士,好像是在勃帖面前耀武揚威,以勢壓人,好期望在和談中佔據上風啊!」 「他到底想幹什麼?」 …… 就在長安城眾人驚訝的時候,竇義和勃帖二人領著數十名士兵,還有一些參與和談的朝中大臣,一行百餘人卻是行走在長安城到霸上的官道之上。 「勃帖大人,您看我大唐江山如何?」竇義笑呵呵的指著沿途的風景,臉上隱有一絲得意之色。 「如畫江山,江山如畫啊!」勃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只見他眉頭緊皺,一副神不思緒的模樣來。他好不容易才見到竇義,昨日一接到竇義的拜帖,心中很是高興,原以為這次終於可以進行和談了。只可惜,這傢伙一見面,就將自己拉出城外來,說是為了欣賞一下長安城外的風景,開口就是景色優美,開口就是江山如畫等等,就是絕口不提和談之事。讓勃帖很是鬱悶,但是卻又沒有辦法。這個竇義本就是行商出身,經常與人爭奪一些蠅頭小利,這轉移話題的方法早就練的爐火純青了。勃帖雖然學了那麼一丁點東西,但是哪裡是勃帖的對手看,這轉著轉著,就只能跟著竇義後面轉了。連句話茬都接不過來,只能是隨聲應和著,根本就沒有機會提和談之事。一想到自己到這裡已經快有一個月了,可是偏偏沒有任何的進展,心中煩悶不已。 「咦!竇大人,那裡是些什麼人啊?」勃帖忽然望著遠處一隊唐軍士兵正押解著一隊人馬朝西邊而去,心中驚訝無比,頓時笑道:「都說中原乃是禮儀之邦,人人都是君子,但是今日看來,也是有作奸犯科之人啊!看看,這些犯人居然勞動大唐軍隊看押,可見這些人恐怕都是江洋大盜啊!」 「哈哈,勃帖大人,這一點,恐怕你說錯了,那些人可不是大唐的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啊!呵呵,說起來,這些人當中,或許有的人將軍能認識也說不定啊!」竇義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拱手說道:「這些人就是前不久,大唐和突厥兩國大戰中,我朝所俘獲的突厥士兵,呵呵,也許其中就有將軍的熟人也不可知啊!」 「什麼,是我草原上的勇士?」勃帖聞言面色一變,不由的緊張的望著遠處的那一隊人馬,果不其然,隨著這些人的慢慢靠近,勃帖真的能認出了這些人都是突厥人,看著他們凶悍的模樣,分明不是草原上的那些普通的牧民,而是清一色的突厥騎兵。這可不是大唐的邊境軍隊對草原上小部落進行襲擊的結果,恐怕真的是如同竇義所說的那樣,乃是那場大戰中,被唐軍所俘獲的突厥士兵了。 「不錯,正是。」竇義也毫不猶豫的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傲意,臉上更是有了一絲得意來。這作為戰勝國就是不一般,竇義一個小小的郎中,一個商人出身的郎中,但是面對突厥這樣強大的民族,仍然能挺直了腰桿子。不是因為他不怕死,而是因為在他的身後,有一個強大帝國,擁有這一支強大的軍隊。竇義比誰讀怕死,但是竇義這個時候,所代表的並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大唐帝國。所以他敢直言面對勃帖這只草原上的餓狼,絲毫不在乎他那殺人的眼神,絲毫不在華那他猙獰的面孔。 「竇大人,你們大唐皇帝這是什麼意思?」勃帖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的怒火,冷哼哼的說道。雖然大草原是戰敗國,雖然自己身在異國,但是勃帖卻不能允許自己的士兵在這裡被虐待,被人當做豬狗一般的對待著。所以他一定要問清楚。否則他心中會不安的。 「呵呵,大人剛才不是看見了嗎?我朝將士正在轉移這些俘虜呢?」竇義若無其事的說道,臉上更是露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奸猾。 「哼,竇義竇大人,這難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我要見你們的大唐皇帝,讓他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的對待我突厥士兵,對待我草原上的勇士。」勃帖雙目赤紅。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轉移,是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但是一見突厥俘虜這個待遇也知道,所轉移的地方肯定是個不好的地方。大唐如此虐打草原俘虜,日後就算花錢贖回這些俘虜,這些草原勇士能恢復一起的武勇,能跟隨可汗征戰天下嗎?勃帖心中也是沒有把握的。 「哼,這是你們就咎由自取。」竇義毫不猶豫的說道:「想來,你們突厥人每年都會進攻我大唐邊疆,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大唐子民被你們所俘獲,這些人都是被送到草原,成為你們的奴隸,為你們牧馬,哼哼,今日反過來了,怎麼,勃帖大人心中就不高興了?哼哼,實話告訴你吧!讓你們的突厥士兵轉移駐地,就是陛下的主張,你想見陛下,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大唐皇帝?」勃帖面色一變,指著那些突厥俘虜說道:「你們大唐皇帝準備將我們的草原勇士送到什麼地方去?準備殺掉這些人嗎?要知道,當初你入草原見我家可汗的時候,曾帶來大唐皇帝的友好,要我們準備大量的錢財,將這些勇士們贖回草原去,怎麼現在又不講信用了,若是真是如此的話,你們大唐的皇帝又如何統治天下,豈不是會被天下人所恥笑的嗎?而你竇義,如此性情如此卑劣,又如何能做一個和談的大臣,和你和談,豈不是與虎畫皮,哪裡有任何的作用。我勃帖,大草原霸主頡利可汗帳下大臣要向你們的大唐皇帝抗議,你們一定要重新換上一個和談大臣。否則的話,我勃帖就回轉大臣,大不了,你我雙方再次兵戎相見就是了,哼哼,上次是中了你們皇帝的詭計了,這次要是真的打起來了,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不攻下長安城,是不會罷兵的。」勃帖已經是義憤填膺了,他胸中的怒火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的地步了。打死他也沒有想到,一向以仁義而自詡的中原皇帝們,這次居然出了一個另類,居然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來,對突厥的俘虜們居然如此的摧殘。 「哈哈,抗議,抗議有個鳥用。」這下連竇義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了,指著勃帖笑罵道:「當初草原鐵騎縱橫我大唐邊塞的時候,搶我錢財,殺我子民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有今日呢?今日我大唐不過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而已,就讓你如此大動肝火,要是真的算起來,你們歷年以來劫掠我邊疆給我大唐所造成的損失,我家陛下就是殺了這十萬突厥俘虜也是不過分的。今日還讓這些人保住了一條性命已經是足夠的仁義了。怎麼,勃帖大人好想怎麼樣,將這些奉為上賓嗎?勃帖大人,你也不要太過囂張了,我也不怕你知道,你知道這些俘虜是去哪裡的嗎?嘿嘿,要知道我中原自從前隋末年到如今,戰亂頻繁,當今天子英明神武,才一統江山,可是這因為戰亂的緣故,各地官道年久失修,你們這十萬俘虜,已經被分發到各地,去修葺官道去了。想我大唐的糧食也是不能白吃的,總的做點事情來抵償吧!修官道,任務也不是很繁重的。正好讓他們勞作一下。」 第271章 二十四功臣 「你,你。」勃帖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未成想到,對方居然出了如此惡毒的主意來,讓自己的十萬大軍轉眼之間就成了修路的農夫了,還是不用付工錢的,或許,連吃的都吃不飽。可以想像,這些人若真是被贖回草原之後,身體也已經是損傷的厲害了,還能為大汗征戰疆場嗎?勃帖第一次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勃帖大人,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裡吧!我等還是先回城吧!」竇義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麼威風的一天。看看,這勃帖乃是草原上的貴族,在頡利可汗面前,也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可是到了這長安城呢,居然會被自己所羞辱。這當官的感覺就是好了,竇義第一次感覺到當官的好處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的坐騎,只聽的坐騎一陣嘶鳴,瞬間就帶著自己衝出了數丈之遠,在他的身後。數名騎士緊隨其後,朝長安城而去。 「你。」勃帖聞言面色一變,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朝竇義轉了過來,只可惜的是,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縷灰塵,勃帖狠狠的吐了幾口,才將滿嘴的灰塵吐了出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好恢復草原貴族的模樣風範來,如此才看了看前面,卻見前面只剩下竇義等人的身影了。 「哎呀,不好。」勃帖前面不遠處的十幾個突厥士兵一眼,猛的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來,又結合著竇義一連串的動作,面色陡然一變,雙眼一陣失神,連手中的馬鞭跌落在地都不知道。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上了竇義的當的話,那他就不是勃帖了。 「中原多俊傑,連一個小小的商人如今都明白借勢壓人了。這個盧照辭也是慧眼是英才,這麼一個人物,硬是讓他從民間給找了出來。」勃帖很快就冷靜下來,望著竇義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淡淡的說道。冷靜之後,他如何不知道,竇義今日邀請自己出來,說是出來散散心。好見識一下中原風光,實際上,他就是故意領著自己來霸上的,要自己見到這些突厥俘虜在大唐過的日子,他就是要藉著這十萬俘虜來逼迫自己,好在日後的和談中,進一步的逼迫自己退讓。這才是最主要的。 可是,自己知道又能如何呢?只能是讓自己更加的陷入被動之中,就算自己再怎麼聰明,但是仍然是無法做出抉擇,因為在剛開始的時候,自己已經落入下風了,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不得不按照對方要求行事。勃帖知道,若是再這麼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了,這種做法只能是讓突厥進一步的陷入被動之中。 「這個竇義絕對不能讓他主持和談。」勃帖雙眼中閃爍著一絲殺機,這種人物若是還讓他主持和談的話,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呢!他突厥還不知道會損失多少東西呢!勃帖可以想像,這一次會見了竇義之後,下一次再想見到竇義的話,好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呢!這個傢伙顯然是要讓自己著急的。讓他不斷的賺取到利益。 「太子,你看看這個竇義,倒是有點手段啊!」興慶宮勤政務本殿內,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手中的一疊奏章說道。在他的一邊有太子盧承祖、岑文本等宣德殿重臣,就是連錦衣衛統領盧青雲也在此處,看著那盧青雲臉上的得意之色,顯然這些奏章都是錦衣衛搜集而來的。 「父皇,這個竇義專注於術,不為道。就是道也是小道。兒臣以為,此人不值得學習。」盧承祖伸手接過奏章來,眉頭一動,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只見他那稚嫩的臉孔之上,隱隱有著一絲威嚴,倒是有一絲太子的威嚴來。 「太子殿下聖明。」崔仁師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笑呵呵的說道:「竇義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人而已,又如何知道聖人之道。太子殿下高瞻遠矚,一語就點出了其中的奧妙來,臣等實在是佩服。」旁邊眾大臣聞言,紛紛望著崔仁師,心中卻是極為鄙視。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 「你們呢,你們都說說,這個竇義。」盧照辭掃了盧承祖和崔仁師一眼,沉默了片刻,方笑呵呵的望著眾人說道。 「臣也認為太子殿下說的極是。」韋挺出列說道:「此人雖然有些小聰明,不可否認,這一招正是打在勃帖的要害之上,他若是想要贖回那些俘虜,就必須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才是。竇義這一點還是有功勞的。不過。這正與太子殿下所言的一般,竇義也僅僅是擁有一些小聰明而已,並不能當大任,臣建議更換和談大臣,或者可以說,讓竇義參與其中就是了,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如何能主持這種和談大事。」 「哼哼,這些人見到大局已定,各個都想搶功勞了,都是不是什麼好東西。」盧照辭冷眼旁觀,掃了大殿內眾人一眼,不過;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異樣的神色來。 「文本,你說呢?」盧照辭又將目光掃向了自己的心腹重臣,這位跟隨了自己已經有十數年的人物,為了朝廷中是殫心竭慮,五十還沒有到,兩鬢都有微微的半斑白之色,讓盧照辭心中暗自歎息。 「陛下,太子殿下聰慧異常,也即將長成,臣的意思,可以讓太子殿下參與和談。見識一下突厥人的風範也是不錯的。」岑文本想了想,還是說道。和談是能成功的,這是肯定,不容置疑的,但是這種和談成功的功勞,絕對是不能將他讓給竇義這個商人。讓太子盧承祖參與和談,不但是為了讓他見識一下和談,更為重要的是為了分竇義的功勞。若是其他的人,那就是有奪取功勞的嫌疑,但是若是太子盧承祖,那就不是奪取功勞了。而是指導和談之事,天經地義,無人敢說話。 「岑大人所言甚是,此事由太子殿下主持,竇義從旁協助,必能將和談之事辦的妥妥帖帖。」崔仁師原本還想著另外舉薦他人來代替竇義,但是此刻一聽的讓盧承祖來加入和談的隊伍之中,心中原來的算盤頓時打消的乾乾淨淨,臉上的喜色更是濃了,趕緊點了點頭,也表示贊成起來。畢竟,有什麼事情要比的上樹立太子的權威的好呢!太子權威要樹立起來,東宮之位也就穩定了,那些人要是想另立太子,也得顧忌一二,就是當今天子要有廢立太子之心的話,也得權衡一二。 「哈哈!崔大人大概是聽錯了,下官說的是參與其中,而不是主持。」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一道奇光,忍不住笑呵呵的說道:「太子殿下雖然天縱奇才,深的陛下真傳,但是到底是年紀尚幼,還在應該是讀書學習為主,這個時候就讓殿下主持和談,是不是太早了一點。臣以為,太子殿下可以在一邊學習一番,好增加處理朝政的經驗。」崔仁師聞言面色頓時漲的像豬肝一樣,就是盧承祖臉色也紅一紅。 「太子,你認為呢?」盧照辭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決定來,而是對一邊的盧承祖問道。 「兒臣認為岑大人所言甚是,孩兒年紀尚小,許多事情都不明白,想這兩國和談是何等的大事,豈是孩兒一個小孩可以主持的,兒臣還是想跟在竇義竇大人身邊學習一番。」盧承祖卻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 「不錯,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太子盧承祖雖然生性懦弱,但是有一點還是值得稱讚的,那就是本性敦厚,待人以誠,就是盧承嗣、盧恪等人,也是以兄弟之禮相待,這一點倒是讓盧照辭很是欣慰。所以,因此有的時候,在群臣面前,盧照辭也是很維護盧承祖的威嚴的,比如這次,明明知道,盧承祖去參與談判,那只是為了分竇義功勞的,但是盧照辭仍然答應讓盧承祖前去。這盧承祖雖然是太子,但是更多的卻是盧照辭的骨肉。 「陛下,您看這太子殿下要參與和談,是不是要多派些人前去,也好服侍太子殿下。」崔仁師又小心翼翼的說道。 得寸進尺。眾人雙眼頓時噴出火光,冷冷的望著崔仁師。派遣太子參加和談,本來就已經有分功勞的意思了,但是對方畢竟是太子,要不要這個功勞都無所謂,甚至可以說,對竇義也是有好處的。但是這個時候,派遣其他人參與和談,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分對方的功勞,這竇義會願意的嗎? 「有那個必要嗎?」盧照辭滿面陰雲,冷冷的掃了崔仁師一眼,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分別人的功勞,難道你還真的以為,這朝廷是你崔氏的不成?若是讓此人來做朝廷的中樞大臣,日後也是一個禍害。得想個辦法收拾此人一番。否則,這關東世家大族的勢力就會再次飆升,對帝國的統治是相當不利的。 「回父皇的話,兒臣也只是帶著一對耳朵過去聽聽而已,少說話而已,哪裡需要有人去侍候的,就算有什麼不懂的,也是有竇義竇大人在旁邊,想必他會解釋給兒臣聽的。」盧承祖趕緊說道。 「嗯,不錯。」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笑道:「你雖然是太子,但是切不可擺太子的譜。要知道君是舟,民是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兒臣領旨。」盧承祖趕緊恭恭敬敬的說道。 「陛下,蜀王和越王殿下,五天之後還京,是不是要派人前去迎接一下。」韋挺掃了其他眾大臣一眼說道。 「區區一個王子進京需要迎接嗎?耗費錢財。」盧照辭面色一變,忍不住冷哼道:「讓禮部的官員去迎接一下就成了,保證一下皇家的體面而已。」眾人聽的盧照辭的一番話來,忍不住腦袋低了一下。卻是不好說什麼的。 「陛下,今日竇義將勃帖羞辱一頓,恐怕勃帖也急著要開始和談了,只是不知道這和談的日期放在什麼時候的好。」房玄齡又出列說道。 「陛下,雖然我們是要拖時間,但是此舉卻只是一時之計策,若是將和談的時間無限期的推遲,恐怕會引起勃帖的懷疑,他會懷疑我等是不是有其他的陰謀詭計,更何況,大批的突厥俘虜朝西而去,這麼大的動靜,在長安的市面上稍微打聽一下,都會知道的。勃帖此人甚是狡猾,只要稍加猜測就會知道罵,我朝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西域。到時候,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對秦將軍進攻西域,也會產生不利的影響,臣的意思,第一和談的時間不能再拖了,至於日後的事情,可以相對拖的久一點也是可以的。」杜如晦也出言說道。 「兩位大人所言甚是,還請陛下明斷。」岑文本拱手說道。 「朕知道了,這個時候,勃帖肯定是很著急了,弄不好已經懷疑朕的打算了。」盧照辭想了想,就笑說道:「那就派人告訴勃帖,三日之後,就開始和談吧!也去告訴竇義,讓他好生準備一番吧!至於怎麼和談,這就是不朕考慮的事情了,想必竇義自己也是知道的。」 「是,臣立刻派人通知竇義。」岑文本趕緊應了下來。 「還有一件事情。」盧照辭想了想說道:「當初朕曾說,要建凌煙閣,如今凌煙閣也已經建成了,朕也命令大畫家閻立本將諸卿的相貌都畫了下來,一共二十四人,呵呵,都是有真人大小。這個閻立本啊!畫功倒是一流的,嘖嘖,畫的是徐徐如生啊!諸位的名字日後也是青史留名了,凌煙閣和二十四功臣圖像必定能萬古流芳,傳命欽天監,選取一個良辰吉日,我等君臣前去看看這二十四功臣圖。」 「臣等謝過陛下。」無論是岑文本或者還是崔仁師,這個時候,臉上都露出一絲笑容來,這等榮譽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也僅僅只有二十四個人而已。 「陛下,臣還不知道這二十四人是那些大臣立足其中呢?」盧青雲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眾大臣聞言也紛紛望著盧照辭,顯然也是想知道這二十四是哪些人,甚至韋挺也露出一絲向往來。這凌煙閣之事,;盧照辭曾在許多場合都說過,可就是沒有說出這二十四個人的姓名來,雖然有的人也猜測了不少,但是畢竟是沒有經過盧照辭以聖旨下達的明確。 「也罷!朕就告訴你們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面前的一疊厚厚的紙張,掃了盧承祖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太子,你來唸唸。」 「遵旨。」盧承祖滿臉的興奮之色,趕緊將那一疊明黃色聖旨取了出來,瞬間稚嫩的聲音就在大殿內響起。 「涼王盧照英,自霍邑跟隨至今,忠心耿耿,有從龍之功,立下戰功無數,為二十四功臣圖之首。」 「齊國公岑文本,智計無雙,朕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功,柄國執政,辛勞之至,為二十四功臣文臣之首。」 「河西郡王李靖,從龍至今,忠心耿耿,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為二十四功臣排名第三。」 「魏國公長孫無忌……」 在其後,趙國公崔仁師、譙國公房玄齡,燕國公杜如晦,鄭國公魏征,英國公徐世績、翼國公秦瓊、鄂國公尉遲恭、胡國公程咬金、蔣國公屈突通、宋國公蕭禹、夔公秦勇、褒公祖明、莒公李君羨、渝公羅士信、永安公盧青雲、兗公馬三寶、勳公丘行恭、勇公丘師利、永興公何潘仁、武安郡公甘沖等人都是名列其中。二十四名功臣一個都不拉下,各個都是當初跟隨盧照辭左右,或者是朝中名望較高的人物,比如說蕭禹,人雖然死了,甚至可以說一個頑固不化的人物,但是名望實在是太高了,更何況,他也主持了第一次科舉考試,也是有功之臣,所以將他列在其中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有那崔仁師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甘心來,想這二十四功臣之中,盧照英乃是實打實的功勞,跟隨在盧照辭身邊,無怨無悔,盧氏江山有他的一份功勞,讓他二十四功臣之首也是應當的。這個岑文本跟隨在盧照辭身邊,屢獻奇計,離間李氏父子,他是有著很重要的作用,崔仁師雖然心中不痛快,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岑文本確實有資格立在文臣之首;至於後來的李靖那就更不用說了,無論是在文臣之中,或者武將之中,那都是令人尊敬的對象,排在自己的前面也是可以的,可是令他十分不舒服的是,這個長孫無忌不過是個降臣,以前輔佐李世民的,可是沒少給盧照辭添麻煩,就這樣的一個人物,也就居然爬到自己的頭上了,連畫像都在他後面,這就讓崔仁師不滿了,可是偏偏又不好說話。自己好歹也是宰輔不是,怎麼可以計較虛名呢。不過,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完結了。崔仁師心中暗自打定主意,這個場子一定要找機會找回來不可。 第272章 相迎 「舅舅,聽說父皇已經讓太子哥哥參與和談了。」從勝州前往長安的官道之上。三輛馬車的周圍尚有數百餘黑衣騎士護衛左右,這些人正是從勝州主持祭祀大典的長孫無忌和蜀王盧恪、越王盧承烈三人。 「不錯。」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會派盧承祖去參加談判,這是幹什麼,是分竇義的功勞,或者是為了培養太子殿下,但是無論如何,在整個朝廷之中,那些大臣們見到這種情況,都會認為是盧照辭已經讓太子殿下參與到政事中來了,這個太子的位置也會因此而穩固起來。 「這樣也好。」盧承烈輕輕的鬆了口氣,道:「太子哥哥本性仁慈,他若是登上了帝位,想必對我們這些兄弟們也會是網開一面的。我還是可以安心的做我的親王。舅舅,您說是不是啊!」 「嘿嘿,太子若是繼位,崔氏必亡。」長孫無忌忽然冷笑道:「看看,這上面的,崔仁師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居然得寸進尺,此人早就惹的陛下的不滿了。」說著就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來,盧承烈伸手接了過來,卻見上面詳細的描述著當日勤政務本殿內發生的一切。當今貞觀天子的一言一行,群臣的一舉一動,上面都有記載。看的盧承烈心中微微一驚,驚訝的望著身邊的舅舅,他沒有想到,長孫無忌遠離長安,尚在長安千里之外,居然京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看看,連勤政務本殿內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知曉,可見此人的能量。已經大的讓人心驚了。 「要知道當今天子能有今日,統一天下,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因為當今天子有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錦衣衛的存在。」長孫無忌長歎道:「舅舅若是想幫你登上天子的寶座,就必須瞭解京中每個人的動態,這些人以後都是要交給你的。」長孫無忌倒並沒有掩藏什麼,老老實實的承認了自己另外有人留在長安城中,為自己傳遞情報之類的。盧承烈人小鬼精,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陛下此舉雖然是有培養太子的嫌疑,但是更多的方面卻是為了竇義之事。」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雖然竇義以後也許不能為官,但是卻不不能死。陛下這也是在保全竇義,所以才會太子參與其中。就算有錯誤的時候,太子也可以分擔一些,要知道,這種事情,太子並不一定可以截取功勞的。」 「父皇讓太子和承烈去大將軍府,要去拜大將軍為師。舅舅,以前荊王和蜀去大將軍府的時候,好像是沒有下旨啊!」盧承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問道。 「真有這種事情?」長孫無忌一下子猛的站起身來,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狂喜來,雙目中精光四射,一副激動不已的模樣來。盧承烈看的驚訝不已,長孫無忌在他心中永遠是那種臨泰山崩而不變色的人物,其智謀在朝中也是頂尖的,就是岑文本或許也不是他的對手。當然這只是盧承烈自己的看法,今日一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心中不由的暗自好奇。 「舅舅,這難道有什麼說法不成?」盧承烈好奇的問道。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長孫無忌猛的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舅舅,不過是拜大將軍為師而已,就是當初荊王和蜀王兩位兄長也曾去拜大將軍為師,日後的幾位兄弟都會如此,前去拜軍方大將為師,好習用兵之道。若是大將軍能長命百歲的話,日後。必定會有許多人都拜大將軍為師的。」盧承烈倒是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有盧承嗣和盧恪的例子前面,這一切都顯的極為自然。絲毫沒有引起諸王子的重視,甚至盧承祖和盧承烈二人心中還是有些不願意的,這個時候,盧承烈一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心中不由的緊張起來。 「殿下,陛下行事豈是常人能理解的,我等做臣子的也只能管中窺豹而已。」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你可知道陛下以何起家?」 「父皇戰功彪炳,橫掃天下,勇武不凡,自然是以軍功起家。」盧承烈想也不想就說道。這件事情是皇室中人都知道的,帝王者,兵強馬壯爾!沒看見,如今的荊王走的就是這條道路嗎?荊王小小年紀,但是繼承了盧照辭的強大,在武學之中,贏得了不少人緣,這一切就是和他老子的經歷有關係。 「不錯,陛下是以軍功起家的。所以他對自己的子嗣要求,最起碼要精通軍略。因為只有這樣,軍權才不會落入別人的手中,在關鍵的時候,帝王也可以做將軍,親自平定叛亂。更為重要的是,皇帝陛下不希望自己的繼承者是一個文弱的帝王,所以,才會讓諸皇子進入武學。拜在列位將軍為師。」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奇光,望著盧承烈說道:「殿下,大將軍是何人,嘿嘿,可以說,經過十數年的征戰,其用兵之道絲毫不在當今陛下之下,陛下當初讓荊王和蜀王去拜大將軍為師,但是並未下聖旨,一方面固然是對大將軍的尊敬,但是另一方面,卻是不想讓兩位王爺拜在大將軍膝下為徒。因為陛下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將江山交給這兩位王爺。可是這次就不一樣了。陛下即將下旨,讓太子和殿下一起拜大將軍為師,嘿嘿,這可不是你二人前去拜師,而是陛下的聖旨,大將軍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他是不得不答應,殿下,由此可見,陛下對殿下可是關懷備至啊!可以想像,殿下的希望可是遠在太子之上。嘿嘿,所謂的陪讀。你見過一個王子做陪讀的嗎?微臣猜測,這是陛下在保護殿下。殿下才是陛下心中的儲君人選,你看看,拜師有太子陪同,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太子,而祭祀有蜀王陪同,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指向蜀王的,殿下,陛下用心甚苦啊!日後,你到了大將軍那裡,可得認真的學習大將軍的兵法韜略。不能有絲毫的懈怠之處。否則就是對不起陛下的一番苦心了。」 「承烈知道了。」盧承烈心中頓時像翻起了滔天巨浪一番,他也未曾知道,一件拜師這樣的小小事情,居然有這麼多的奧妙在其中。若是按照長孫無忌的猜測,他盧承烈才貞觀天子心中的儲君,在他的前面,當今太子盧承祖、蜀王盧恪等等都是自己的護身符,是作為諸王奪嫡的犧牲品。 「是不是心中有點想不開了。」長孫無忌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了盧承烈的心思,臉上露出一絲奇光,不由的笑問道。 「是有一點。這太子哥哥和蜀王哥哥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父皇要?」盧承烈並沒有說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卻是很明顯的。心中只是驚訝自己的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帝王眼中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兒女情長都是虛妄的。殿下,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長孫無忌滿面肅容,盯著盧承烈說道:「皇室之中,為了那張椅子,所謂父子兄弟都是假的。不過當今天子倒是不錯,看看,他選的兩個人,都有一點是一樣的。」 「哪一點?」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仁。」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無論是你還是太子殿下,無論是何人繼位,對陛下的子嗣都會待之以仁,這才是最重要的,陛下英明神武,定鼎天下,所希望的不但是建立一個龐大的帝國,更為重要的是,要在青史中留名,更不希望自己的子嗣之間互相殘殺,所以才會在諸皇子中選了殿下和太子二人,因為你們的秉性決定著,即使你們登上了帝位,也會妥善的對待自己的兄弟。所以當初臣為殿下定計就是不爭是為爭。只有這樣,才會讓陛下的眼睛從其他的皇子身上轉移到殿下身上。」 「這個承烈知道了。」盧承烈雙目中光芒一閃而過。他以前只想著做一個太平王爺,在大唐帝國的羽翼下,過著快樂的生活。他從來就沒有想到,太子之位居然離自己如此的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那個英明神武的男人,居然將目光投向了自己。 「王爺,以後對待太子殿下和蜀王一定要尊敬有加,只有這樣,才能贏得聖心。」長孫無忌又小心翼翼的叮囑道。 「這是自然。」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看看父皇對待涼王叔就知道了,這一點,承烈還是知道的。」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越王殿下,已經到春明門了,陛下已經派了禮部官員前來迎接兩位王爺和長孫大人。」這個時候,旁邊的御林軍護衛在車外小心的稟報道。 「僅僅是禮部的官員?」長孫無忌有些驚訝的問道。 「正是,僅僅是只有禮部的官員。」御林軍再次回道。 「哦!」長孫無忌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下他更加確定了盧照辭的心思,低調,低調,一切都是為了有可能成為太子候選人的越王盧承烈。 「好歹我們也是代表父皇祭祀的人,怎麼就派了幾個雜魚前來迎接。」從前面一輛馬車上跳下來的是盧恪,此刻他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陰霾來,冷冷的望著春明門前的十幾個禮部的官員,他就不明白了,好到他也是一個欽差,怎麼就派這幾個人前來迎接,顯然是與禮制不合啊! 「兄長,這個時候,父皇恐怕是在關注和談大事,你我年紀尚幼,哪裡需要這麼麻煩的事情。」這個時候盧承烈在後面走了過來,只見他整了整衣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五郎,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是代表父皇前去祭祀勝州死難者,也算是欽差,就被這些傢伙怠慢的。」盧恪本來是沒有當回事情,但是這個時候,心中已經微微有些不滿了。 「哈哈,二郎,看看誰來迎接你了。」這個時候,就見城門口一陣喧嘩,就見一匹駿馬衝了出來,駿馬之上,一個面色英武的少年騎士發出一陣陣大笑之聲。 「大兄?」盧承烈嘴巴張的老大,滿臉的儘是驚訝之色。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荊王盧承嗣,沒想到,他這個時候跑來了,看他的模樣,顯然是專門前來迎接眾人的一樣。倒是讓人十分的驚訝。 「見過大兄。」 「見過荊王殿下。」 長孫無忌和盧恪等人不敢怠慢,趕緊拱手問候道。無論荊王在當今天子心目中的印象到底如何,但是他仍然是大皇子,乃是眾人的兄長。這些人臉上都得現出一絲笑容來。 「好了,好了。免了吧!」盧承嗣哈哈一笑,從馬上跳了下來,雙目在眾人臉上輕輕掃過,最後落在盧恪身上,右手朝盧恪肩膀上拍了過去,笑呵呵的說道:「多日不見,二郎又健壯了不少了。哎,出去一趟,人都精神了不少。父皇可是真是偏心,怎麼就讓你出去了呢?我當日也是求了許久,父皇都沒有答應啊!」 「大兄,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盧恪面色冰冷,望著盧承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父皇對我等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是父皇的兒子,父親對兒子豈有不公平的道理,看看,如今你在武學中也是可以呼風喚雨的,我卻是要奔波在外啊!」 盧承嗣聞言面色一變,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光,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指了指盧恪,又轉身朝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五郎,勝州好玩嗎?長孫大人,多謝您對小五的照顧了。」 「殿下客氣了,這是臣應該做的。」長孫無忌臉上仍然堆滿著笑容,至於心中在想什麼,卻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太子殿下駕到。」盧承嗣還待再說上什麼的時候,忽然後面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不由的面色一變,望著春明門深處,果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肅穆而威嚴,顯然並不是普通人家的馬車,若僅僅是這一點都沒有什麼,但是在馬車的周邊,卻是有許多的衛士護衛左右,更為重要的是還有鑾駕,雖然只有半幅,但是卻是彰顯著不同了。當今朝廷能用鑾駕的只有當今的貞觀天子和皇后了,而能用半幅鑾駕的卻只有一個人,就是當今東宮太子盧承祖。鑾駕一出,那就是不凡。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春明門附近早就有無數人人跪了下來。東宮太子被賦予了半幅鑾駕,加上最近添置的東宮六率,這一切無不是在表明著,如今的東宮已經穩如泰山了,在他的背後,有著當今最有權勢的人支撐著,眾大臣與之間有著君臣名分。 「真是威風啊!」盧恪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譏諷之色來,但是卻仍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而在他身後的長孫無忌卻輕輕的推了推盧承烈,雙目卻朝馬車掃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來。 「太子兄長。」盧承烈一下子跑到馬車旁邊,笑呵呵的朝車內喊道。 「小五!」車內頓時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接著車簾轉過,就見一個俊秀的少年從車內探出頭來,正是當今太子盧承祖。 「臣參見太子殿下。」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也迎了上來。笑呵呵的拱手道。他是宣德殿行走,加上盧照辭對他極為信任,盧承祖雖然是太子,但是也是不敢怠慢。 「小五年幼,有勞先生照顧了。」盧承祖一見長孫無忌,趕緊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眉宇之間,卻是顯得極為肅穆,雙目中更是顯得真誠無比,顯然是真心實意的,與剛才盧承嗣的感謝卻是不一樣。 「難怪陛下明知道他的背後乃是關東群閥,生性比較懦弱,但是仍然選取他做太子,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是憑著這一風範,就是不凡。」長孫無忌看的眼中,心中也是讚歎不已。若非有個盧承烈,或許長孫無忌也願意輔佐這樣的太子吧!也許不如當今天子這般的英明神武,但是最起碼也是一個仁君。在這樣的主公手下打工,也是一件相當舒心的事情。可惜了。長孫無忌一陣長歎。 「二兄,辛苦你了。」這個時候,盧承祖哪裡知道長孫無忌的心思,卻是朝一邊的盧恪迎了過去,拉著盧恪的右手說道:「小弟在宮中也是閒著無事,知道二兄要會回京了,故此前來相迎,沒想到,緊趕慢趕的還是落在大兄的後面了。大兄的汗血寶馬果真是不凡。」 「臣弟不敢勞煩太子殿下相迎。」盧恪臉色平靜,不經意間的將手抽了出來,拱手說道。神情之間雖然有些恭敬,但是卻是顯得比較生分。這也與他的為人有著很大的關係。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氣。」盧承祖笑呵呵的說道。 「假仁假義,哼哼,和那個崔仁師一樣的東西。」一邊的盧承嗣看的分明,雙目中露出一絲譏諷來。 第273章 平衡 「哼!」一邊的長孫無忌見狀心中一陣冷笑。這個盧承嗣就是一個武夫。這種人物也居然想爭奪太子,簡直是妄想。這太子之位若是這麼容易得到的話,恐怕那也不是叫太子了。 「咦,秦公公來了。」這個時候,盧承烈忽然指著遠處說道。眾人望去,果見秦九道在幾個太監的陪同下,笑呵呵的從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 「老奴拜見三位殿下,見過長孫大人。」秦九道臉上堆滿著笑容,朝四人拱了拱手,他是盧照辭身邊的太監,雖然僅僅是個太監,但是眾人卻是不敢得罪他。 「秦公公,父皇可是有什麼吩咐?」盧承祖趕緊問道。他是太子,這裡面自然也只有他開口詢問了。 「皇上讓蜀王和越王兩位殿下去宣室一遭。」秦九道恭恭敬敬的說道。 「秦公公,不知道父皇找蜀王兄和越王弟弟去宣室所為何事?」盧承祖小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擔心來。 「這個,這個。」秦九道掃了盧恪和盧承烈一眼,低著腦袋,小心翼翼的說道:「兩位王爺可是要小心了,陛下今日心情不好。」 「知道了。有勞秦公公了。」盧恪臉上露出一絲親切的笑容來,在秦九道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五郎。走,我們去見父皇去。別擔心,有什麼事情,為兄替你兜著,我們是父皇的兒子,頂多也就處罰的一頓就是了。」 「殿下,若是無忌沒有猜錯的話,必定是因為勝州祭祀之事。記住了無論陛下說什麼,你都聽著,千萬不能分辨。知道了嗎?」長孫無忌眉毛抖動,拉著盧承烈小聲的叮囑道。 「知道了,舅舅。」盧承烈想了想,方點了點頭。那長孫無忌見狀,這才放盧承烈跟隨盧恪上了馬車,朝皇宮而去。 「這個長孫大人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好,什麼事情都想佔據上風,嘿嘿,五郎,這次,長孫大人是不是又指點你什麼了。」馬車上,盧恪臉上露出一絲怪笑來。 「舅舅說父皇這次恐怕是因為勝州之事找你我二人,讓你我二人不能頂嘴,老老實實的回答父皇的問題。」盧承烈想了想,還是將長孫無忌的猜測說了出來。 「哼哼,勝州之事,你我是奉了父皇之命行事的。父皇豈會怪罪我們的。長孫大人這次恐怕是失算了。更何況,男兒立在世間,當行的正,坐得穩。只要不愧對自己的良心,什麼事情不能做。」盧恪微微有些不屑的說道:「五郎,不是做兄長的說你,你也是父皇的血脈,龍鳳之後,做事當有自己的主張,身邊的謀臣也僅僅是提供參考建議的而已,怎麼能替你拿主意呢!那你與傀儡又有什麼區別。長孫大人的話有的時候是有道理,但是有的時候卻不一定有道理的,你一定要分辨出來,一定要有自己的主張,這才是最重要的,我們皇家子嗣豈能做他人手中的傀儡了。哼哼,看看太子,在他的背後,都是崔氏的背影。前不久,聽說崔仁師還準備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子殿下呢!哼哼,這些關東世家。掌控朝政之心還不死,都是該殺的。」 「兄長,太子兄長也沒有懦弱吧!」盧承烈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哼哼,你年紀小,自然是看不出來。」盧恪不屑的說道:「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其實這個太子之位,我不爭也是可以的,畢竟太子對我們這些做兄弟還是不錯的,不像老大,生性殘暴,只可惜的是,太子耳根子軟,容易受別人蠱惑。哼哼,若是真的當了皇帝,被崔氏那些人一說,我們這些做兄弟可就不妙了。」 「這應該不會吧!」盧承烈忍不住面色一變,小臉上露出一絲驚色來,掃了盧恪一眼,方將雙眼望向窗外,卻發現已經到了朱雀門了。 「兩位殿下,已經到了朱雀門。」這個時候,就聽見車外有秦九道小心說道。接著就見車簾打開,露出巍峨的朱雀門來。 「兩位殿下,我們這就去見陛下吧!」秦九道請了盧恪和盧承烈二人下了馬車之後,就領著二人朝宣室而來。 「兒臣拜見父皇。」宣室內,盧照辭正在批閱著奏章,盧恪和盧承嗣二人卻是不敢怠慢。趕緊拜了下來。 「喲,兩位欽差大人回來了?起來吧!」好半響,等到兩個小傢伙膝蓋都跪疼的時候,才見上面傳來一陣戲謔的聲音,顯然,這正是盧照辭故意如此,罰兩人多跪了一陣。 「兒臣奉父皇聖旨,祭祀勝州死難的百姓,灑陛下甘霖,今日回朝交旨。」盧恪挺著小胸膛,仰著腦袋說道。相反一邊的盧承烈卻小心翼翼的站在哪裡,小臉平靜,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表示出了自己的態度。 「呵呵,好小子啊!出去一趟,倒是漲了不少的脾氣啊!」盧照辭驚訝的望著盧恪和盧承嗣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奇光來。但是面容卻是一正,冷笑道:「你確實有點本事,當初朕有言在先,也只是讓你二人去看看一番,這祭祀的任務主要是落在長孫無忌頭上,你是什麼人,不過是個王子而已。又有何資格能代替朕主持祭祀。你要知道,這祭祀關係重大,不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夠代替的。」 「兒臣乃是父皇的兒子,當朝的蜀王殿下,兒臣出長安,所代替的不光是兒臣自己,更為重要的是代表父皇,代表朝廷。」盧恪毫無畏懼之色,大聲的說道。 「那你呢?」盧照辭暗自點了點頭,又對一邊的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你也是王子,按照蜀王的意思。你出京之後,不光代表著你自己,還代表著朕,那你怎麼不去主持祭祀呢?」 「孩兒年紀尚幼,雖然是王子,但是在兒臣前面還有兄長存在,兄長在,自然輪不到兒臣做主了。更何況,長孫大人德高望重,就算沒有兄長在,也是有長孫大人在。也是輪不到兒臣做主的。父皇當初有交代,是讓兒臣去民間看看,瞭解民間疾苦,所以兒臣並沒有注意祭祀之事。」盧承烈想了想方說道。 「嗯,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方說道:「你二人說的都是有道理,雖然有擅自做主的嫌疑,但是念你們年紀尚幼,就不在追究了。不過,也僅僅是這一次而已,以後不得再擅自做主了。知道了嗎?」 「兒臣遵旨。」兩人聞言大喜,心中卻很是奇怪,這秦九道當初來的時候,曾說父皇心情不好,怎麼轉瞬間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呢!不過,這一疑問很快就消失在兩個小傢伙的腦海之中,只是趕緊謝過盧照辭。 「小五,明日,你就跟隨太子殿下去大將軍那裡去。好生學習大將軍的本事,不可怠慢了。」盧照辭招過兩人,摸著盧承烈的腦袋說道:「這個時候,也許你不能學到什麼,但是只要能記住大將軍的本事就是了。」 「兒臣遵旨。」盧承烈一想起長孫無忌的交代來,連連點頭。 「二郎,你後天去竇義那裡去,陪太子參與和談。記住和談的時候,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說。知道了嗎?」盧照辭又望著盧恪說道。 「參與和談?」盧恪心中一動,驚訝的問道。 「是啊!參與和談。」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也長大了,朝中的有些事情也該知道了,這對你以後是有好處的。朕可不希望朕的兒子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物,準備當一個平平凡凡的親王,這是不行的。朕不允許自己的子孫像那些前朝王爺一樣,當一個吸百姓骨髓的蛀蟲一樣。你們都得做點事情,懂點道理。」 「是,兒臣後天就去竇義那裡,陪同太子參與和談。」盧恪雙目一亮,點了點頭。他卻是從盧照辭的言語中聽出了一絲異樣來。 「這又是什麼呢?難道又是陪襯。」一邊的盧承烈心中瞬間轉過了千百個念頭來,一想起長孫無忌的話來。頓時驚訝的望著一邊的盧恪,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也只能按下了心中的念頭,思量著等會出宮之後,是不是要尋長孫無忌問個明白。 長安城內的官員們很快就被兩道聖旨給驚呆了,當今貞觀天子第一次對大將軍李靖提出了要求,要求李靖收當今太子盧承祖為徒,又命越王盧承烈作為陪讀,與太子一起拜入大將軍麾下,學習用兵之道。而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貞觀天子再次下令,在與突厥人和談的隊伍之中,蜀王盧恪也被塞入其中,其名義也是陪伴太子盧承祖參與和談。 這是為什麼?當今兩大王子都去陪伴太子,一個是學習兵法,一個是參與和談。再加上以前的東宮六率,半幅鑾駕,頓時太子盧承祖的名聲再次在長安城中傳了開來。一些原本尚有一絲懷疑的官員們,紛紛下了決定,要緊密團結在太子的周圍。為大唐添磚加瓦,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來。 「哈哈,怎麼樣,青雲老弟,如今看來,陛下已經下定決心了。太子之位從此是無憂了。」崔仁師府邸之中,崔仁師滿臉的興奮之色。貞觀天子的一番動作,終於讓他心安了,太子之位如今終於穩如泰山了,現如今只要太子殿下長大成人,悉心調教,必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數年辛苦謀劃,今日卻是成功了。」站在一邊的盧青雲也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此舉是在為太子殿下造勢了,有大將軍相助,殿下在軍中的威望必定是提高了不少,參與和談也是為了太子殿下張目啊!如今下官唯祝大人能做個兩朝重臣,嘿嘿,大人能輔佐兩朝,也足以名垂青史了。」 「哈哈,若是如此,本官也是無憾了。」崔仁師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忽然搖了搖頭道:「可惜,這種願望本官是不可能做到的,莫說是我,就是你,就是岑文本等人也是不可能做到了。」盧青雲聞言一愣,終於知道崔仁師口中的可惜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年齡。當今天子尚在青壯年,其年齡遠在眾人之下,除非是出了什麼意外,否則的話,眾人的念想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無論是本官或者岑文本都只是一個過客而已,這宣德殿宰輔之位都還是讓給其他人的,太子身邊的人,也不僅僅是我們而已,還是有其他人的。能輔佐太子到如今這個地步,我崔某人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雙目卻是朝盧青雲望了過去,雙目中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來。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盧青雲好像是不敢接觸崔仁師的眼神一眼,眼睛轉了轉,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下官不能在大人這裡呆的太久,免的惹的陛下懷疑,下官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崔仁師那異樣的眼神,就匆匆忙忙的轉身就走,很快就出了崔府。 「真是一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大廳後傳了出來,接著就看見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生的貌似宋玉,只是眉宇之間有一些陰霾,破壞了這美好的一面。眉宇之間卻是與崔仁師有點相似,他正是崔仁師的大公子崔州平。 「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得主,他還想將那件東西藏的久一點,也好日後做個籌碼。」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 「父親,現在該怎麼辦?」崔州平皺著眉頭說道:「那東西他若是真的不想交出來,還真的沒有辦法呢!父親年紀遠在陛下之上,陛下龍馬精神,又是習武之人,壽命之長顯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等到太子繼位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呢!這麼多年的時間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只有掌握了那件東西,才能控制朝廷,太子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我崔氏也才能因此而得到巨大的好處。」 「這強搶自然是不行的。我們是沒有那個能力再編上一部,更何況,這種事情也只有錦衣衛才有那個可能做的出來。」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陰笑來,冷哼哼的說道:「他是不能老老實實得教出來,但是只要時機到了,他就不得不交出來。要知道陛下如今對他這個錦衣衛可是忌憚不已了,若不是他在錦衣衛中樹大根深,恐怕陛下早就準備換了他了。不過我猜想時間也是很快了,錦衣衛這種機構是不可能長時間掌握在一個人手中的。只要他退下來,他手中就無權,也就不能對我崔氏產生威脅,這個時候,就是我們出擊的時候,他本身就得罪了許多人,雖然有那個東西在手,別人是不可能惹他的,但是有個人必定會去惹他的,而且他也是不怕的。」 「父親說的是何人?」崔州平驚訝的問道。 「蜀王盧恪。」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那蜀王號稱是俠王,喜歡打抱不平,若是民間有些事情被他發現,必定會去主持正義。嘿嘿,老夫可是聽說了盧青雲次子盧曉就是一個好色之徒,這種人只要只要稍加引導,就能成為一支利箭,一支對付他自家老子的利箭。到時候,他盧青雲為了保住他兒子的性命,就不得不將那件東西交出來,只要能得到那件東西,大郎,就算為父看不見太子登基,我崔氏有你在,也能保證我崔氏數十年長久不衰。」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幫助父親將那件物事取到手中來。」崔州平嘴角露出微笑來,忽然又問道:「不知道那東西裡面有沒有軍方的東西。」 「那自然是有了,咳咳!大郎,你想做什麼。」崔仁師臉色猛的一變,冷哼道:「為父告訴你,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卻不是你我能做的,人心千萬不能太過貪婪,否則的話,不但會害了你,更有可能會害了整個家族。」 「嘿嘿,父親說的哪裡話,孩兒記住了就是了。」崔州平俊臉一紅,低著腦袋,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當今天子乃是聖明之君,他可以允許諸子爭鬥地位,因為這樣一來,最後勝出的必定是強者,足可以統治整個帝國,將陛下的事業發揚光大。陛下允許群臣相鬥,但是卻是在皇帝控制的範圍內,因為群臣若是不相鬥,那就是輪到皇帝頭痛了。但是有一點,是當今天子最不能允許的,那就是軍隊,陛下是馬上奪取天下的,對軍權的重視是空前絕對的,軍權只能掌握在皇上的手中,誰染指軍權就是必死之道,哪怕是太子也是一樣。」崔仁師冷哼哼的教訓道:「你若是犯了這一點,莫說是為父,就是太子或者皇后娘娘都救不了你的,也救不了我崔氏。」 第274章 蜀王心思 「父親,陛下這究竟是何意。一開始任命太子殿下參與和談。這明顯有分父親功勞的意思,他是太子,他來參與和談也是無話可說,更何況,這太子殿下也不需要什麼功勞,可是這次陛下又下旨,讓蜀王殿下也參與這場和談,這不是明顯要將父親的功勞分出去嗎?」竇府之中,竇寬滿臉的埋怨和不甘之色。而在一邊,竇義臉色凝重,手中正捧著一道聖旨,正是剛剛盧照辭親自下的聖旨,令蜀王盧恪參與和談。 「放肆,陛下此舉自然是陛下的用意。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議論的。」竇寬雖然心中也有些不自然,但是仍然辯解道。皇上下的聖旨,你就是不同意,那也得同意。更何況隨著和談的進展,竇義深入朝堂三省六部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從周圍眾多官員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就能感覺到一絲嫉妒,他本就是一個商人出身。對樹大招風的道理明白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看這種模樣,頓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有的時候,立下的功勞太大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大將軍自從勝州大戰勝利還朝之後,你知道大將軍再幹嘛嗎?」竇義望著自己兒子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問道。 「大將軍足疾犯了,不是在家休養嗎?」竇寬不解的說道。 「那是在避嫌。」竇義搖了搖頭道:「這些日子,為父在朝中與那些同僚們接觸的時候,就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有的時候,功勞太大了,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就會引起別人的嫉妒的。為父可是聽說了,陛下那裡經常收到有人密告大將軍李靖謀反的事情。幸虧當今陛下英明神武,與大將軍情誼深厚,恐怕早就命有司官員進行調查了。而大將軍也是很識相,深知自保之道,所以每次大戰後,都是賦閒在家,伺候一些花花草草,就是不過問朝廷和軍隊之事,如此反而更受陛下寵信,更是為此封了王。如今陛下雖然讓兩位殿下參與和談,是分了為父的一些功勞,但是另一方面卻也是在保護為父啊!想為父一個商人出身。也不是世家之子,更不是進士出身,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已經很了不起了。若是獨吞了這些功勞,恐怕事情還沒有結束,就被那些御史言官們告到陛下身前了。有了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那些人雖然很是嫉妒,但是也無可奈何。」 「哼,一個商人又能如何?」竇寬聽了竇義的話後,雖然心中不甘之心雖然去了不少,但是仍然感覺到一絲憤懣。畢竟功勞這件東西可是一個好東西,誰都想要。如今一件大功勞擺在眼前,卻是不能獨吞,換做任何人都很鬱悶。 「呵呵,有兩位殿下參與其中,也是有好處,最起碼朝中的那些大臣是無話可說的。」竇義笑呵呵的說道:「哼哼,朝中的那些大臣,長安城中的那些世家們為了獨享這件功勞,早就是在暗中對你父親我下了扳子了,哼哼。父子之國,上次韋挺等人的提議就是亂談情,如今有了太子和蜀王在一邊,看他們還有什麼詭計要針對我。」 「不錯,孩兒也聽說了。」竇寬也點了點頭,說道:「孩兒聽說十三聯的掌櫃曾與突厥人有過聯繫。父親,你說是不是王氏有什麼詭計啊!」 「十三聯的背後是太原王氏,王珪因為前朝李氏之事,得罪了陛下,被罷免了官職,也不能不說他想藉著此事重新崛起。」竇義皺著眉頭思索道:「若是他真的出面,說服了勃帖,以子之國來服侍陛下,陛下或許倒是可以讓他重新回到朝廷之中。莫非他就是打著這個主意不成?只是他真的有這個把握不成?」 「父親,何不將此事報與陛下,好讓陛下處置此事。孩兒看來,那個所謂的父子之國就是他們弄出來的,好難為父親。」竇寬冷哼道。 「哼,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說。他王氏死而不僵,看看,前朝李氏倒了,王珪也與陛下不對付,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物,陛下仍然讓他賦閒在家,卻是不理睬。由此可見,陛下對世家的忌憚。」竇義臉色凝重。這些世家就算衰落,但是這個太原王氏可是老牌的世家,曾經是關隴世家的領袖,勢力盤根錯節。要是誅殺一個小小的竇義,不過覆手之間,就是竇義再怎麼有錢,也不能抵擋。 「是,孩兒知道了。」竇寬深深的吸了口氣,對方勢大,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更為重要的是,自己是沒有證據的。 「大人,外面有人自稱蜀王求見。」這個時候,門房管家打斷父子二人的談話,小聲的稟報道。 「什麼,誰?蜀王?」竇義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是一邊的竇寬也驚訝的望著對面的門房管家。沒想到這個時候,蜀王盧恪居然來了。真是說曹操到,曹操就到了。剛才父子二人還在探討蜀王參與和談之事,沒想到,這個蜀王殿下居然如此快就來了。 「走,出去迎接。」竇義很快就回過神來,就朝外走去。雖然他是主持和談之人,但是不過是一個小吏而已,而盧恪卻是蜀王,當今貞觀天子的皇子。雙方地位相差甚遠,竇義豈有不迎接之理。 「臣竇義拜見殿下,殿下千歲。」竇義領著竇寬等子出了府外,就見一輛馬車旁邊,正立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只見他腰配黃龍玉,正是皇室標誌,顯然他就是長安城內有名的俠王蜀王殿下了。竇義不敢怠慢,趕緊拜了下來。 「竇大人免禮吧!」盧恪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上前將竇義扶了起來,笑道:「小王冒昧前來。還請竇大人恕罪啊!」態度是說不出的寬和,是那樣的平易近人,又端顯皇家風範,讓竇義心中連連讚歎,難怪整個朝野都說這個蜀王殿下最像當今天子了,就憑借這份氣度就能彰顯不凡。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前來,是所謂何事。 「殿下駕臨寒舍,蓬蓽生輝,如何說冒昧。」竇義心中一動,按住心中驚疑,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並且讓開一條道路,拱手說道:「殿下,請!」 「大人請。」盧恪朝竇義拱了拱手,說道。 那竇義哪裡有那個膽子上前的,再三懇請之後,盧恪方上前而行,竇義緊隨半步之後,如此眾人才進了竇府。 「早就聽父皇說起,竇義竇大人乃是長安城有名的商人,可以說是長安首富,沒想到自家的府邸卻是如此的簡陋,倒是讓小王好生驚訝啊!」盧恪一邊望著周圍,一邊笑說道。 「臣得陛下信任,才入了官場,不敢怠慢,終日小心翼翼,生怕壞了陛下的英明,雖然家中有些余財,但是卻也不敢做小人得志的模樣來。」竇義眉頭抖動,腦袋低了低,趕緊說道。 「哈哈,這些都是你自己掙來的,又不是偷來的,搶來的,為什麼不能用之。」盧恪哈哈大笑,指著竇義笑說道:「竇義啊。竇義啊!你也太過小心謹慎了,我大唐如今有聖天子在位,宣德殿內的諸位大臣也都是有德之人,朝中吏治清明,豈會在乎你家的錢財,做出謀財害命之主來,只要你專心輔佐陛下,努力為朝廷辦事,難道有人會看不慣你不成?你如此謹慎,可是不對啊!畢竟,這不是前朝。」 「殿下教訓的是,竇義知道了。」竇義臉上堆滿著笑容,小心翼翼的說道。 「王爺所言甚是有道理,我竇家對陛下忠心耿耿,都是憑借本事吃飯,也不像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一樣,從不欺負百姓,做事光明正大,所賺的都是血汗錢,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用?」身邊的竇寬卻不滿的說道。 「住口!」竇義面色一變,轉身怒喝道。嚇的竇寬面色一變,卻是不敢說話了。 「這位想必就是令郎了。不錯,不錯。」盧恪望著竇寬,臉上露出一絲讚許的神情來,顯然竇寬的一番話正中了自己的心思。 「王爺,犬子生性愚鈍,還請殿下莫要怪罪。」竇義心中暗自叫苦。他如何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號稱俠王的傢伙恐怕是看中了自家的兒子了。因為自家兒子的秉性或許與眼前的蜀王很是相同。 「哈哈,不要緊張,令郎說的就是孤想說的。」盧恪卻哈哈大笑,指著竇寬笑呵呵的說道:「可惜小王不同於太子殿下,尚未開府,否則的話,小王必定讓令郎入王府幫助小王。可惜了,可惜了。」一席話嚇的竇義臉色蒼白,額頭之上隱隱有了一絲冷汗來,若是以前,尚未投靠長孫無忌的時候,對於蜀王的建議,他也許很是高興,但是如今已經投靠了長孫無忌,他豈敢再有二心,哪裡還會將自己的兒子送到蜀王手下。最後又聽說盧恪尚未開府,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犬子年輕氣盛,日後恐怕會給殿下帶來麻煩啊!」竇義小心翼翼的說道。 「呵呵!」盧恪掃了竇義一眼,卻見竇義眼中隱隱有一絲憂色,頓時哈哈笑了一聲,卻是沒有再這方面說了。他本是隨口說的一句話而已,卻是沒有想到竇義居然拒絕了。心中更是好奇了,只是他卻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號稱俠王,那自然是有王爺的風範,豈會為了一個商人而生氣。只是心中不好受那是肯定的了。 「竇大人,父皇命小王來參與和談,只是小王前段日子前往勝州,代替父皇祭祀勝州死難的百姓,並不知道和談中的詳情,還請竇大人先詳細敘說一番,也讓小王心中有個底。」三人回到大廳內,自然是盧恪坐了首位,竇義與竇寬父子二人卻只能坐在一邊作陪,那竇義父子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不過幸好,盧恪卻沒有抓住剛才的問題,故此父子二人方才鬆了一口氣。 「回殿下的話,其實這次和談我朝已經佔據了絕對的舉動,之所以到如今還沒有談下來,其中有兩個方面。其一就是陛下準備要那十萬俘虜前往西域修葺官道,好運送糧草至西域,所以陛下有聖旨。讓臣等拖延和談的時間,最起碼能延長至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至此已經過了四個月了。其二,就是父子之國。當初朝中有大臣,認為我朝必須與突厥以父子關係進行交往,可是勃帖卻是不同意。至於其他的賠償等等,也有一些沒有達到陛下的要求,所以和談也一直是拖著的。」竇義不敢怠慢,趕緊將和談的一些情況說了出來。雖然,他認為盧恪此舉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聖旨上也僅僅是讓兩位殿下參與和談,也僅僅是帶著一雙耳朵而已,但是到底是竇義膽小,剛剛拒絕了盧恪,這個時候,若是再拒絕的話,恐怕這位俠王心中也是不喜了。所以這才不敢怠慢,趕緊將和談之事全盤說了出來。然後,方小心翼翼的望著盧恪。 「這個勃帖倒是很嘴硬啊!哼哼,打了敗仗還如此的囂張,真是欺負我大唐無人了。」盧恪笑呵呵的說道。面前的竇義卻是聽的面色一變,笑聲之中,隱隱有一絲殺氣,到底是帝王之後,連笑聲之中,都充斥著一絲霸氣,這種強硬的姿態也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最起碼這些話,竇義這個長安城的富豪是不敢說出來的。父子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儘是驚訝之色。 「殿下,臣認為對方如此拖著,對陛下的計劃實施也是有好處,若是逼著他承認父子之國,那這十萬俘虜就會被對方贖走,對西域官道之事就會有不利的影響,其中關係還是殿下三思啊!」竇義不敢怠慢,趕緊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呵呵,這個你儘管放心,小王會知道怎麼做的。」盧恪望著竇義笑呵呵的說道,至於他心中到底有沒有明白這其中的事情,就不是竇義能知道的了,此刻也只能是暗暗叫苦,恨不得此刻馬上丟掉手中的差事,還不如安心當個富家翁來的實在呢!眼前的這個主子是相當的難伺候,誰知道,在過幾日的和談之中,他會有什麼樣的手段啊!到時候,出現了問題,倒霉的不是盧恪,他是個皇子,這倒霉的可是他這個主持和談之人,一想到這裡,竇義心中就更加的痛苦了。 而盧恪也並沒有讓他痛苦多長時間,又簡單的問了幾句和談的程序之後,就告辭而去。竇義父子二人又將盧恪送給了出去,這才回到大廳內。 「父親,都說蜀王殿下酷似當今天子,聰慧無比,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啊!」相對於自己的父親,盧寬臉上卻儘是興奮之色,只見他搓著手說道:「想以前太子殿下也來過,可是也僅僅是說了幾句場面上話,哪裡會問關於和談的事情。」 「哼,你知道什麼?」竇義冷哼道:「就算他再怎麼英明神武,也僅僅是一個蜀王而已,在他的上面還有一個太子,更何況,我竇氏已經不可能投入到其他皇子的麾下了。」 「父親,這是為什麼?」竇寬驚訝的問道。 「因為我竇氏是越王殿下的人了。」竇義臉上現出一絲苦笑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我之所以能做一個禮部郎中,之所以能主持和談,一方面固然是陛下的賞識,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長孫大人的推薦。沒有長孫大人,哪裡會有我們竇氏的今日。你說,我們還能投入到別人的麾下嗎?就算我們敢投,但是別人也並不一定敢收啊!」 「越王?沒想到越王殿下也參與了奪嫡之爭?」竇寬臉色微微一變。諸王奪嫡的事情,在很早以前,長安城內就傳遍了這種事情,雖然隨著大唐和突厥戰事的繼續進行,這種奪嫡的聲音也小了不少,但是如今大唐和突厥勝負已分,大唐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諸皇子也逐漸長成,這種事情再次在長安市面上傳了開來。不過,讓竇寬沒有想到的是,小小年紀的越王也成了奪嫡中的一員了。 「越王殿下的母親乃是陛下最寵愛的長孫娘娘,他的舅舅是宣德殿大臣長孫大人,深受陛下的信任。加上長孫大人厲害非凡,其智謀絲毫不在岑大人之下,如此好的條件,為何不參與奪嫡呢?」竇寬搖了搖頭道:「相反,這個蜀王號稱俠王,在民間的名聲極好,但是我卻是不看好此人。若是與此人接觸,日後竇氏必定是不得安寧。」 「父親以為越王能取得勝利嗎?」竇寬低著頭沉思道:「這雞蛋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萬一要是摔壞了如何是好?」 「這種計策不能在長孫大人面前賣弄了。」竇義搖看來搖頭道:「若我竇氏是世家,倒是可以,可惜,我們不是世家。這樣做就太過明顯了。」 第275章 突厥公主阿史那雲 「這個長安倒很繁華啊!」盧恪騎在馬上。望著旁邊的集市,臉上的笑容更是濃了。他是在長安長大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世事知道的越多,盧照辭也不再將他關在宮中,大唐的皇子經常出現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中,這也是不怎麼稀奇的事情。當然這些前提條件是在有人護衛的情況下。 「殿下,如此勝景也是在陛下治理下才有的。」一邊的護衛武嚴笑呵呵的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自豪之色,手中的馬鞭指著一旁走過的一些西域商人,笑道:「殿下,如今這些商人可是特羨慕大唐子民了,這些人都想成為我們大唐子民呢!聽說還有突厥人來我長安呢!」 「那是自然,當今有賢明的君主當政,朝中大臣都是能幹之人,自然是海晏河清,太平盛世了。」盧恪臉上也現出一絲向往來。若是能執掌如此帝國,也是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了。 「殿下,您看這天色尚早,不如到前面吃點酒水來的瀟灑。」武嚴望著左右的酒樓一眼,不由的吞了口吐沫說道。臉上卻是滿臉的嚮往之色,指著前面一個高大的酒樓說道:「殿下。您看,前面的青雲樓,聽說那些進京的舉子們或者官員們,每次進京的時候,都會去那裡,好討個吉祥呢!」 「青雲樓!呵呵,可是取平步青雲之意?」盧恪望了過去,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若是在這酒樓上吃上一杯酒水都有這個功效,那大唐還要什麼吏部做什麼?不過,它既然這麼有名,今日孤倒要去見識一番。走,武嚴,前面帶路。」 「好勒!」武嚴面上露出欣喜之色,這些做護衛的,雖然在京師中干的都是輕鬆的活,但是到底是個護衛,經常身不由己,若是跟著好的主子還好,若是跟著不好的主子,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手中。武嚴跟隨著盧恪,在諸皇子中,算是不錯的了。盧恪氣度威嚴,但是對下屬卻很好的,不愧是有俠王的稱呼。 「殿下,請下馬。」武嚴一下在酒樓下跳了下來,又轉身將盧恪扶下馬來,盧恪打量著這個青雲樓一眼。點了點頭,青雲樓古樸而大氣,雖然處在鬧市之中,但是卻不像其他酒樓一般的裝的金碧輝煌,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給人一種新鮮的感覺。 「走!進去。」盧恪擺了擺手,就抬腿朝酒樓內走去。至於隨身的馬匹等物,自然是有店小二牽走。 「這位小郎君,請上三樓來。」眾人剛剛走進酒樓,就見有個店小二迎了上來,望著眾人,一眼就看出,中間的那個小傢伙才正主,又見隨行的護衛都是虎背熊腰,心中更是斷定這個相貌俊秀的小郎君非富即貴,不是一般的主,當下張口就讓眾人上了三樓雅座。 「咦!」盧恪正待上樓,忽然驚訝的望著大堂中間的一張牌匾上,只見上面寫著「青雲直上」四個大字來,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那牌匾笑道:「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崔大人的墨寶,倒是讓小子很是驚訝。難怪這座樓叫做青雲樓,難怪這牌匾上敢寫著『青雲之山』這四個字來,也確實有幾分道理的。」 「怎麼。郎君您也認識我們大人的筆跡?」那店小二聞言驚訝的望著盧恪,若是其他的前來參加科舉考試的,或者進京述職的官員認識崔仁師的筆跡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如今一個小小的童子也居然認識當朝國舅的筆跡,這就讓給人驚訝了。所以店小二不由得將盧恪的身份又提高了一個檔次。連以前的一個「小」字都捨棄了。 「呵呵!」盧恪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店小二的話,只是說道:「我家規矩大,未成年之前不准吃酒,就上壺好茶來,給他們上上品英雄血吧!」 「是,是。」店小二更是不敢怠慢,這上品英雄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喝的到的,就那麼一小壺都得金十兩呢!但是一聽這個小郎君的口氣,店小二哪裡還敢拒絕,趕緊將盧恪等人迎入了三樓。 三樓雖然是雅間,但是實際上,都是用許多精美的屏風遮成的,裡面擺放著不少的几案,避免是那些文人士子們聚集在這裡,吟詩作畫的時候會有障礙,所以才有如此佈局,不過,立在著青雲樓之上,倒是可以望見大半個長安城,就是連遠處的朱雀門都能隱隱而現,倒確實是一個好地方。那店小二更是為盧恪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地方。從這裡不但能望見遠處的朱雀門,更為重要的是能觀看一樓天井處的胡姬演出。確實是一個好地方。 片刻之後,就見店小二為盧恪等人送上了上等的茶水,又給武嚴等護衛送上了上品的英雄血,又奉上了一些下酒的菜餚,如此方退了下去。 「念奴嬌,西洲曲,本公子點西洲曲。」 「念奴嬌!」 …… 這個時候,忽然一樓天井處,傳來一陣叫嚷聲。三樓的盧恪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殿下,這是那些胡姬們在這裡唱曲,聽說這裡不但有胡姬,還有一些關東的青樓窯姐們也會來此,更為重要的是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嘿嘿!殿下恕罪。」武嚴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這個時候和自己在一起的不是自己的軍中好友,而是當今天子的皇子,年紀輕輕,自己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傳到御史言官們的耳朵中,恐怕自己這個侍衛是當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盧恪笑呵呵的說道:「武嚴,你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可有什麼意中人。若是找到了,到時候,本王為你主婚。」 「若是能得王爺主婚,是末將天大的福分。」武嚴聞言滿臉的都是興奮之色,拱手說道:「家父去年倒是為末將說了一門親事,待放大假的時候,末將就回去成親。不過是在洛陽,恐怕到時候殿下沒有空閒了。」 「那本王就送你一個宅子,將你父母和你那小娘子都接到長安來。」盧恪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都說青雲樓裡出了一個念奴嬌,生的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真不凡。哈哈!」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公鴨般嗓音響了起來,震動了整個青雲樓。 「什麼人,居然如此放肆。」盧恪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將手中白瓷杯狠狠的放在几案之上,發出一聲輕響。 「小娘子,你與其在這裡倚門賣唱,還不如跟隨著本公子,過著錦衣玉食般的日子,豈不是好過這裡十倍嗎?」這個時候,那公鴨般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去看看,是什麼人,真是好膽,他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居然到崔家的酒樓中來搗亂。」盧恪不怒反笑道。 「是!」武嚴不敢怠慢,趕緊推開窗子,朝下望了一眼,卻見一個乾瘦的年輕人,領著十幾個家奴,正與台上的一個美貌女子調笑著。那名女子面色羞的通紅,又羞又怒,但是卻是不敢發作,在她的一邊,有個中年商賈打扮的人正在小聲勸說著什麼。想必那個美貌女子就是人稱念奴嬌的小娘子了,而那商賈是何人,卻不是武嚴能知道的了。可是那乾瘦的年輕人是何人他卻是知道的。 「回殿下的話,末將認識那人,他就是錦衣衛統領盧青雲大人的次子盧曉。」武嚴趕緊回身說道。 「都說盧青雲背著父皇,在長安城猖狂跋扈,原本孤還以為是中傷,但是一見他的兒子,就知道此話恐怕非空穴來風了。」盧恪也站起身來,望著天井處的盧曉,面色微微一變,忍不住冷哼道。 「殿下,您看對面。」這個時候,武嚴忽然在盧恪耳邊輕輕的說道。 盧恪聞言心中一動。順著話朝對面望了過去,卻見對面雅座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面色英俊的年輕人,修長的右手上正端著一杯清茶,神態瀟灑,讓人極有好感,而那少年郎君一見盧恪望來,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來,朝盧恪拱了拱手,說不出的瀟灑。 這盧恪也本是英俊瀟灑之人,一見對面居然有如此英俊的少年郎,年紀又與自己相仿,不由的心中頓生好感,也朝對方拱了拱手。 「殿下,他是來自突厥,而且是突厥皇族。」武嚴忽然在一邊輕輕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盧恪面色一變,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末將剛才看見他的左肩上隱隱有一個圖騰,好像是大漠雄鷹,那是突厥皇族的標誌,所以末將說他是來自突厥。」武嚴小心翼翼的說道。 「突厥皇族?」盧恪疑問道:「莫非是頡利的王子,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到長安來。難道就不怕死嗎?可惜了,居然如此英俊。哼哼,先別管,反正他又跑不掉,去,將那個盧曉給趕出去,真是膽大妄為,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統領都不放在本王的眼中,更何況他一個次子。也不過是一個螻蟻而已。讓他給小王滾出去。以後這個念奴嬌本王護著。」說著就從懷裡丟出一塊令牌,扔給武嚴。 「是,末將這就去辦!」武嚴不敢怠慢。趕緊取了令牌朝樓下走去。 「砰砰!」片刻之後,就聽見外面有屏風敲響,接著盧恪就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趙郡楊雲前來求見公子。」 「請進。」盧恪心中一動,腦海一轉,頓時現出了一個俊秀的面容來,頓時笑道:「小郎請進。」 「哈哈,多謝小郎。」只見那個英俊小郎緩緩走了進來。 「在下……」 「小人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對面就是當今天子之子,蜀王殿下,不知道小人可猜的正確。」楊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如同百花齊放,居然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意思來。 「哦,看來,你是怎麼知道的?」盧恪面色一動,悄悄的朝周圍的護衛望了一眼,卻見那些護衛早就站在身後,顯然都已經發現對方的不平凡了。 「當今貞觀天子諸子之中,唯有蜀王殿下有俠義心腸,加上如此年齡者,也只有蜀王殿下了。」楊雲好像是沒有看見盧恪身邊的那些護衛一般,自顧的坐了下來。 盧恪雙眼一動,打量著這個楊雲一樣,果見外面的長衫雖然遮掩,但是隱隱可見裡面一件錦衣上繡著一隻大漠雄鷹,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必定是草原貴族阿史那部族的一員,看其情形,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看郎君生的如此英俊瀟灑,舉手抬足之間,端顯不凡,見到小王面上卻不見有任何畏懼之色,嘿嘿,小王雖然僅僅是大唐的一個皇子,不是當今太子殿下,但是在大唐,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公子這般氣度的。若是小王沒有猜錯的話,公子恐怕不是來自中原吧!甚至,這個楊姓也是胡編亂造的。」盧恪掃了身邊的護衛一眼,心中頓時一陣安定,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 「都說大唐蜀王殿下生性聰慧而不凡,今日一見果真不凡。不愧身負兩代帝王血脈,天之寵兒,居然憑借我的一點點破綻就懷疑我的身份。」那個自稱楊雲的少年聞言一愣,但是臉上很快臉上就恢復了平靜的模樣,拱手說道:「其實說起來,你我也是表親。我還要喊你一聲表兄呢!」 「表弟?」盧恪猛的站起身來,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少年,右手指著對方,卻是說不出話來,他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有人說是自己的親戚。而且是表兄弟關係,這可不是說這玩的。此人姓楊,難道真的是自己母親的什麼親戚不成?姓楊?那就是前隋的宗室了。可是前隋宗室還能剩下多少呢? 「對,王子殿下正是在下的表兄。」楊雲點了點頭說道,卻是沒有任何的異樣,顯然此事倒是真的。 「那不知道令尊是前隋哪一位宗室?」盧恪這個時候也冷靜下來,臉上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但是雙眼中的懷疑之色並沒有任何的異樣。 「在下……」 「殿下,陛,主人有請。」這個時候,就見屏風一轉,武嚴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望見裡面的楊雲,趕緊改口說道。 「殿下,陛下讓老奴前來邀請殿下和這位,這位公子前往。」這個時候在,武嚴之後,現出一個人影來,正是秦九道。 「哦!」盧恪好奇的望著眼前的少年,這個自稱是皇室外戚的少年人,居然能讓自己的父皇相請,難道此人真是的是自己的表弟不成。一時間,對為什麼盧照辭會在這個酒樓中,為什麼會發現自己的事情卻是沒放在心上。只是對身邊這個人更是好奇了。 「有勞公公了。」楊雲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站起身來,朝秦九道拱了拱手道。那秦九道也只是點了點頭,朝盧恪笑了笑,卻是轉身就走。那盧恪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楊雲再其後,跟著秦九道朝裡間的一個屏風走去。一行人,這個時候才知道整個三樓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其他人了,廊簷上也不知道站了多少便衣護衛,各個面無表情,卻是在小心翼翼的護衛著三樓。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聖壽。」盧恪剛一進屏風,果見盧照辭端坐在几案身後,在他的旁邊還有宣德殿大臣岑文本和崔仁師二人,兩人正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 「起來吧!恪兒,你今天做的不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想必就是突利的女兒,阿史那部族的公主阿史那雲了。朕說的可對?」 「女的?」堂下的盧恪卻驚訝的望著身邊的少年人,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女的,而且來頭是那麼大,居然是突厥二汗的女兒阿史那雲。難怪可以叫做楊雲,難怪自稱自己是她表兄,確實是可以這麼說的。 「阿史那雲拜見天可汗。」那阿史那雲取了頭巾,頓時露出了滿頭秀髮來,果真是個女的,而且還是一個美人胚子。 「哈哈,天可汗?」盧照辭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指著阿史那雲笑道:「難怪突利派你這個小傢伙來見朕,還是有一定道理。居然如此聰明機警,可惜了是個女孩子,否則的話,草原上日後的可汗必然就是你了。」 「是啊!突利可汗以一個女子出使大唐,倒是可以瞞過頡利的眼線。呵呵,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岑文本在一邊也笑說道。 「讓陛下笑話了,我阿史那部族無人,父汗才讓小女子來見陛下,失禮之處還請陛下恕罪。」阿史那雲說著輕輕的掃了一邊的盧恪一眼,笑說道:「阿史那雲資質愚鈍,哪裡比的上皇室之後,蜀王殿下天資聰穎,號稱俠王,阿史那雲與之相比,無疑是繁星比之皓月,不敢與之爭鋒了。」 「行了,呵呵,看來你父汗是知道朕準備與頡利和談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不知道你的父汗讓你前來,是要告訴朕什麼?」 第276章 和親(聖誕快樂) 「我父汗想請陛下出兵草原。父汗可以奉陛下為主,協助天朝大軍平定草原。草原永遠為大唐藩屬。」阿史那雲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來,一邊的秦九道趕緊伸手接了過來,不經意間在信封上捏了一下,才遞給盧照辭。 盧照辭點了點頭,撕開信封,打開一看,卻見上面寫著「尊敬的大唐皇帝、天可汗陛下」。之後儘是一些恭敬之詞,到了最後,才是這次的重點,請盧照辭兵發草原,雙方共同努力,剷除頡利。 「呵呵,此事朕知道了。阿史那雲,既然你已經到了長安來了,那就好好玩玩吧!」盧照辭點了點頭,並沒有當場回答阿史那雲的話來,只是指著盧恪笑道:「說起來,你們二人也是表兄妹,恪兒,你在閒暇之時。就陪陪阿史那雲公主吧!」 「兒臣遵旨。」盧恪皺了皺眉頭。雖然這個阿史那雲生的很是美貌,但是盧恪是何人,性情極像其母,豈會在乎什麼兒女情長之事。更為重要的是,他奉命參與和談,這正是彰顯蜀王英明神武的時刻,豈會有精神陪這麼一個丫頭片子。但是盧照辭的話卻是不敢不遵從,只得垂首應了下來。 「好了,你先帶公主去見你母妃,然後,然後,就在宮內居住吧!」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決定讓阿史那雲居住在宮中,免得被勃帖發現,惹出來變故來。 「兒臣告退。」盧恪不敢怠慢,他自然是知道盧照辭必定是有要事跟眼前的兩個輔政大臣商議,畢竟到底是否出兵草原是一件大事,不是隨口就能決定的。 「阿史那雲告退。」阿史那雲公主能作為出使的使節,自然是有與眾不同之處,一見盧照辭已經下了逐客令,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跟隨著盧恪退了下來。 「你們怎麼看?」盧照辭待阿史那雲離開之後,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身邊的岑文本,逕自取了面前的香茗喝了一口,然後笑呵呵的問道。 「這個突利倒是真會打算盤,口頭上向陛下稱臣,但是實際上,卻是想藉著陛下之手。讓他統一草原,真是膽大。居然想把陛下當成前隋煬帝了。」岑文本一目十行,很快就將眼前的書信看玩,又遞給一邊的崔仁師。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笑道:「他的算盤打的倒是很精巧,而且朕也確實有些意動,頡利此人胸懷大志,而突利卻是不一樣,他寧願守著他那個一畝三分地上,也不願意興兵南下。見識不凡啊!」 「陛下,臣倒是認為突利的提議不錯。」崔仁師忽然說道:「這個突利想借陛下之手收拾頡利,好讓他統一草原,但是實際上,我們不也是想藉著突利之手來收拾頡利嗎?這關鍵是看最後的結果怎麼樣。臣以為陛下可以對突利實行器械和物資的支援,但是卻不能以兵馬支持,嘿嘿,讓他們打去,而我大唐坐收漁人之利,待到他們雙方都是筋疲力盡的時候,再出擊草原,定能橫掃草原。」 「就怕崔大人的計策被突利識破。反而加以利用了。畢竟對方也是不相信我等的。」岑文本搖了搖頭道。 「嘿嘿,這點臣早就想到了。」崔仁師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拱手道:「臣有一計,不但可以使的突利甘心為我大唐所用,並且日後陛下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千里草原。」 「哦,你且說說看。」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崔仁師,他沒想到崔仁師也居然有計策來應付這種事情。 「回陛下的話,臣的計策實際上說白了,就是不登大雅之堂,嘿嘿,自然是不能與岑大人相比了。」崔仁師還正待說下去,卻見盧照辭臉上隱隱可見不耐煩的神色來,趕緊收住了自己的廢話,說道:「臣建議和親。」 「和親?」一邊的岑文本聞言面色陡然一變,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崔仁師,又望著上首的盧照辭一眼,果見盧照辭滿面烏雲,雙目森寒,周圍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岑文本不由的在一邊暗自叫苦起來。 「陛下,容臣稟報。」崔仁師好像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誤一般,更是沒有感覺到對面盧照辭的異常來。而是面帶笑容,拱手說道。 「講!」盧照辭聲若寒冰,冷冷的望著崔仁師,顯然崔仁師若是有個回答不對的地方,恐怕,這和崔仁師今日就走不出青雲樓了。 「陛下。若是以宗室女嫁與草原,這是有悖我大唐國策的。」崔仁師不慌不忙的說道:「但是若是我大唐宗室之子娶了草原公主那可就不一樣了。」 「接著說下去。」盧照辭面色一鬆,指了指崔仁師,顯然對崔仁師的一番很感興趣,就是一邊的岑文本也驚訝的望著崔仁師,沒想到這個老東西居然真的能出了這番好主意來。以宗室子娶了草原公主,倒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這個宗室子可得選的仔細了。岑文本一想到這裡,心裡不由的一動,隱隱有一絲擔憂之色來。 「陛下,您看那阿史那雲公主如何?」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此女不但有沉魚落雁之貌,更為重要的是,此女乃是突利的掌上明珠,若是娶此女,足可以牽制突利,更有可能,以宗室子接替突利,成為草原之主,如此一來,陛下就能得到草原千里江山了。」 「雖然有點卑鄙,但是倒也是可行之策。」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道:「就算不能得到突厥千里江山。或許不能讓對方相信我大唐的誠意,但是也能使那突利有所安心了。只是這個宗室子,到底是何人為好?」 「陛下,您看蜀王如何?」崔仁師上前幾步,輕輕的說道。 「恪兒?」盧照辭驚訝的說道。 「蜀王盧恪?」岑文本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崔仁師,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崔仁師的打算,心中暗自驚訝道:「這個崔仁師果真是厲害,一石二鳥啊!」蜀王盧恪乃是當今天子之子,以他作為和親的對象。就是突利也無話可說,更何況,那阿史那雲乃是盧恪的表妹,生的貌美如花也是不辱沒了盧恪,還送了盧恪一場天大的富貴來,日後弄不好就是千里草原之主了,遠比中原的一個王爺要來的實在。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蜀王盧恪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機會成為太子了。這恐怕才是崔仁師的真正的目的。此子進步不小啊,居然會使這種計策了。 「嗯,此事也不是可以的。」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雖然同樣是和親,但是讓突厥之女嫁給朕的兒子,也是可行的。想來,那突利見阿史那雲嫁給了朕的兒子,也會心安的!不過此事,朕回去之後,與楊娘娘再商議一番。」 「陛下聖明。」崔仁師一見盧照辭並沒有任何的意見,心中一喜,頓時鬆了一口氣,一轉頭,卻看見岑文本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頓時一陣不舒服,但還是朝岑文本點了點頭。心中卻想著自己的算計是不是被這個多智近似妖的人瞭解到了。 「好了,好了,朕這就會宮去。嘿嘿!」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今日出來走一遭,居然能碰到這種事情。」 「臣等恭送陛下。」岑文本和崔仁師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崔大人好算計啊!」待盧照辭的身影消失在兩人面前的時候,岑文本站起身來,望著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崔大人如此算計,只是不知道那突利可汗知道了,會不會送大人上等戰馬千匹作為謝禮呢?也不知道蕭老大人在地下會不會保佑崔大人的仁義呢?這麼快就給蜀王殿下的終身大事安排好了。」 「嘿嘿,下官,下官倒是不知道岑大人在說什麼。」崔仁師嘴唇一動。忍不住乾笑道:「我等做臣子的,不就是要為陛下,以及宗室子弟效勞的嗎?這荊王、蜀王都已經年長,也該行成親之事了,好為宗室開枝散葉啊!岑大人,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崔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哈哈!」岑文本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是不理睬崔仁師,逕自也出了青雲樓。 「哼哼,說的這麼輕鬆,好似跟自己沒有任何聯繫一樣,哼哼,誰不知道,在他的背後就是你支撐著,否則他能如此囂張,在民間的威望如此之高不成?今日,本官就斷你的後路,看你日後如何在朝中跟我爭鬥。」崔仁師冷哼哼的說道:「沒有蜀王的將來,你又怎麼有將來呢?沒有你岑文本,恐怕這個蜀王也只能做一個蠻夷之王了。再也沒有機會染指那張位子了,哼哼,除掉了蜀王,還有何人能與太子殿下相爭鋒呢?難道就是那個荊王不成?真是笑話。」 「怎麼樣?那個阿史那雲如何?」長春宮內,楊寧兒越發的雍容華貴了,抹胸之內,雪白的肌膚閃爍著誘人的光芒,刺人雙目,讓人忍不住人血沸騰,就是盧照辭也失神了片刻。 「倒是生的貌美如花,真是看不出來,她居然是來自氣候惡劣的草原。」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上前將盧照辭的錦袍脫了下來,換上常服,笑呵呵的說道:「雖然年紀幼小,但是到底是個美人胚子。」 「年紀剛剛好啊!就是做個童養媳也是不錯的。日後養上幾年,就可以成親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成親?童養媳?陛下,您準備讓這阿史那雲嫁給何人啊?」楊寧兒聞言驚訝的問道。 「你看恪兒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今日,宣德殿崔仁師倒是給朕出了個好主意,就是和親,讓宗室之子取阿史那雲為妻,這樣不但可以掣肘突利,更為重要的是,日後若是有機會,可以憑空得草原千里江山。朕也許能花費少量的力氣就能到整個草原啊!最主要的是,朕看那阿史那雲生的貌美如花,配朕的兒子也是可以的。」 「讓恪兒娶她?」楊寧兒臉色微微一變,雙眼轉動,忽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嬌笑道:「陛下,這荊王尚未成親,就讓恪兒成親恐怕是不好吧!」 「朕也沒有說讓恪兒這麼快就成親,只是定下一個名分,也讓朕能有借口支援突利,讓突利和頡利互相殘殺,好讓朕從容收拾西域諸國。」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以前是中原的公主嫁到草原上去,這次朕要變一下,讓草原上的女子嫁到中原來,嫁給宗室之子。哼哼。」一邊的楊寧兒聞言心中一動,在高興的同時,卻是暗自感覺到一絲不安,但是卻又不知道這不安是來自何處。 「去,將此事報與蜀王,讓蜀王立刻前去岑大人府上。問問岑大人的意見。」半響之後,楊寧兒服侍盧照辭休息之後,身披薄紗,對服侍在身邊的宮女說道。 「是!」宮女不敢怠慢,趕緊行了一禮,就出了長春宮。 「大人,外面有人自稱是蜀王求見。」岑文本府內,岑文本正在靜靜的坐在涼亭之內,看著書籍,身旁有一個美貌少女正在一邊煮著茶。這個時候,門子管家前來報道。 「他果真還是來了。」岑文本輕輕的放下手中的古籍,深深地歎了口氣。 「父親,可是人稱俠王的蜀王殿下嗎?聽說此人勇毅而果敢,酷似當今天子,按照道理來說,也是一個少年豪傑,女兒聽父親的口氣,為什麼不願意見他呢?」原來身邊的少女正是岑文本的愛女岑清影,不但生的婀娜多姿,更是傳承了她的父親,也是一位智謀無雙的人物,小小年紀,在長安城就很是有名了。 「人傑是不假,可惜有的時候,敗就敗在這個人傑之上。」岑文本歎了口氣,說道:「昨日崔仁師提議,行和親之策,讓阿史那雲嫁給宗室之子,並且著重點了蜀王的名字,就是讓蜀王娶了這位阿史那雲公主,我看陛下的心思,好像也是已經默許了。這次他來恐怕是因為這件事情了。」 「這個崔大人倒是陰毒的很啊!」岑清影滿臉的不屑,冷哼道:「表面上看是為大唐著想,弄不好能得到千里草原,但是實際上,卻是將蜀王排除在皇位繼承人之外。倒是一個好算計。父親,陛下聰慧,難道就沒有看出來嗎?」 「陛下自然是看出來了。只是他沒有說罷了。」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那是因為陛下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蜀王殿下可以登上太子之位,繼承大唐的江山。」岑清影驚訝的說道。 「不錯。陛下從來就沒有想過想將皇位傳給蜀王殿下,所以才會讓蜀王殿下娶阿史那雲,就是為了想讓他日後有條退路。」岑文本歎息道:「他這次前來,恐怕就是楊妃娘娘所命。否則的話,他是不會來到我這裡來了。」 「父親說的是楊妃娘娘。」岑清影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除了她還會有誰。」岑文本點了點說道:「清影,你先退下,讓為父見他,哎,當初蕭禹老夫子臨死之前,讓為父我照顧他,今日也算是還了他情分了。」 「好。女兒這就回去。」岑清影點了點頭。 「盧恪見過宰輔大人。」過了片刻,果見盧恪一聲常服走了進來,朝岑文本行了一禮。 「蜀王殿下,請坐。」岑文本臉上仍然是掛著謙和的笑容,指著對面的小几說道:「清茶一壺,古籍一卷,老臣閒暇的很啊!」 「老大人為國操勞,偶爾一閒暇,倒是不容易啊!」盧恪笑呵呵的望著岑文本手中的書,卻發現是一本禮記。又說道:「老大人諸子百家,無一不精,不一不曉,可是為什麼要看這禮記呢?」 「殿下你可不要小瞧著禮記啊!禮乃是治國之本,關係甚大,無所不包,無所不有啊!」岑文本笑道:「你就說說這一章吧!講的是婚姻之禮,它講究什麼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這樣才是婚禮的必須的地方。若是沒有父母之命,自然是不能成親了,有了父母之命,才是正理啊!殿下,你以為呢?」 「老大人此話恐怕是有所指吧!」盧恪聞言面色一動,若有所思的望著岑文本說道:「都說老大人聰慧如諸葛丞相,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看來小王前來的意思老大人是明白了?既然如此,還請老大人指點迷津。」 「下臣剛才不是說了嗎?」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無從更改的了。更何況,這件事情對殿下來說,也並非什麼壞事情啊!其實陛下也是為殿下考慮。」 「若是小王娶阿史那雲公主,那還有機會嗎?」盧恪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殿下以為,你若是不娶了突厥公主還有機會嗎?」岑文本歎了口氣道。 第277章 蜀王威風(一) 「小王乃是父皇的兒子。那張位子本來就是屬於我們大家的,憑什麼讓一個懦弱不堪的人來坐?」盧恪望著岑文本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雙眼灼灼生輝,冷哼道:「我父皇浴血疆場,辛辛苦苦才打下了如此江山,交到他手上,如何能廣大祖業。」 「陛下選人自然是有其道理的,非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能夠評論的。」岑文本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來。不得不說,盧恪此言雖然很是大不敬,但是不得不說,此子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盧承祖也是帝王血脈,但是此子也僅僅是個守成之主,大唐江山交到他手中,能不能守的住還說不定,但是若是想發揚光大,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此事畢竟是盧照辭欽定的,太子之位關係國本,根本就不是任何人能夠輕易就能推翻的。岑文本就算心中反對,但是也是無能為力。 「岑大人,當年蕭老大人去世之前,曾對小王說過。若是有不決之事就請教岑大人。岑大人,還請岑大人看在蕭老大人一片忠心的份上,教教盧恪,盧恪感激不盡。」盧恪一見岑文本一臉沉默的模樣,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悲傷之色,歎息道:「說實在的,小王當不當這個太子無所謂,外面都說我盧恪身兼兩家血脈,生怕我盧恪繼承大統之後,對背叛前隋的世家進行大肆打擊,所以才會阻止小王入主中宮。嘿嘿,我盧恪若是有此念,天打五雷轟。小王確實是不想讓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被我那弟弟給糟蹋了。嘿嘿,那崔仁師雖然號稱是太子殿下的舅舅,不管是不是舅舅,也只是一個輔政大臣,臣子就是臣子,怎麼能替太子殿下拿主意呢!若是長此下去,這大唐江山還姓盧嗎?嘿嘿,恐怕也許會學前朝楊堅,或者父皇的例子,在合適的時候,一腳踢開我盧氏吧!自己做……」 「殿下慎言!」岑文本忽然面色一變,終於忍不住怒喝道:「殿下,就你如此性格,如何能爭奪大位。嘿嘿,此事一旦傳到別人耳中,就會參奏你一個誣陷大臣的罪名,要知道離間君臣也是大罪,足夠能將你的蜀王貶為郡王的。」 「那又能如何?」盧恪臉上現出一絲不屑之色來。 「殿下,你可知道這水?」岑文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指著一邊的流水說道:「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能勝之。大凡成功者,多是以柔弱而勝剛強。殿下,您可以想像當年的陛下,陛下手中雖然掌握兵權,但是實際上卻是處於弱勢,所以李淵可以隨時的剝奪陛下的軍權,可以不斷的算計著陛下,但是陛下卻是笑到了最後,這又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陛下能忍,本來可以娶李三娘子,可是李淵不讓,不得不娶了李娘娘,陛下埋怨過嗎?沒有,陛下從來就沒有在李淵面前埋怨過;當年進攻劉武周的時候。李淵曾經命陛下五日到達霍邑城下,這明擺著是算計陛下,可是陛下埋怨過嗎?也沒有,五日下五城,更是擊敗劉武周,陛下回京之後,深處淺出,在潛坻之中,坐看天下成敗,最終才定鼎江山,陛下深的這水之道。殿下,如今,你也是如此。太子已經入主東宮,有了大義,殿下行事就要小心翼翼了。而不能萬事強出頭。」 「小王多謝大人指點。」盧恪聞言心中一動,深深地望著岑文本,好像要將岑文本放入心中一樣,好半響才深深地朝岑文本行了一禮。他如何不知道岑文本言語之中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讓盧恪答應和親之事,讓他娶了突利之女,好為朝廷做出貢獻,甚至以後都要小心翼翼的做事,否則莫說大事不成,甚至還會像前李氏一樣,就是性命也難保。一時間,盧恪彷彿是明白了岑文本的心思一樣,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深深的失望來。原以為,這位與江左世家有這很大關係的大臣,當朝第一重臣。會給自己出了一個很好的主意來,就算他不想參與奪嫡之爭,但是能指點自己度過這次難關也是好的,可惜的是,此人建議自己同意這門婚事。這若是其他的事情,盧恪也許還能答應或者還能妥協一二,但是這件事卻是不行的,一旦娶了阿史那雲,或許自己就要去突厥大草原,就算不去草原,朝中的那些大臣們恐怕也是不會支持一個正妃乃是一個突厥公主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的。所以,岑文本這招對於盧恪來說,實際上並不是一個好主意,甚至就是跟沒說一樣。 「殿下能聽到心裡去是最好的了。」岑文本彷彿沒有看見盧恪臉上的不滿之色,反而是笑呵呵的說道:「殿下此舉不但有利於大唐,更是有利於自己啊!殿下能有如此孝心,想必陛下心中也是很高興的,下臣就恭喜殿下,從此能抱的美人歸了。哈哈!」 「老大人說笑了。」盧恪臉上的陰雲卻是更重了,但是面對岑文本卻是不敢發火,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拱手說道:「多謝老大人指點,今日天色已晚。小王先行告辭了。」說著就站起身來,就準備朝外走去。 「好,老臣也就不留殿下了。」岑文本也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英武而聖明,手中憑借三尺劍而定天下,但是實際上,如此人物是孤獨的。陛下高高在上,其實最喜歡的就是家人和睦啊!聽說陛下每晚用餐的時候,必定選在坤寧宮,宮內的嬪妃、皇子都是濟濟一堂,十分的和美啊!想著都讓人羨慕。」 「老大人所言甚是。」盧恪這個時候正是鬱悶之時。哪裡有空理會岑文本這個貌似貌似拉家常的話來,早就準備著回去怎麼推掉這門婚姻,根本就沒有將岑文本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扯開雙腿就朝外走去。岑文本看的分明,只得心中暗自歎息一番。 「父親,談的怎麼樣?」岑文本剛剛回到大廳,就見岑清影亭亭走了過來,扶著岑文本問道。 「此子有的地方酷似陛下,但是有的地方卻與陛下相隔甚遠,原以為,依照此子的聰慧,必定能理解老夫的意思,可惜的是,他已經被那張位子給迷了心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意思。根本不知道,今日退一小步,日後就能進一大步的道理。可惜了,如此人物。」岑文本歎息道。 「父親,若是這個蜀王殿下真的與突厥公主成親的話,他還有機會成為大唐的太子嗎?」岑清影忍不住問道。 「哼,他若是不成親,那永遠就不可能成為大唐的太子,若是成親的話,或許還是有一線希望的。」岑文本冷笑道:「儘管外人看來,若是娶了突厥的公主,就會遠離朝政,哼哼,那也是正常的情況,當今天子是何人,當今天子是最不講規矩的人。他豈會在乎這種事情。蜀王若是娶了突厥公主,一方面日後可以借突厥勢力為用,更為重要的是,在陛下心中,更是得分了。陛下雖然英明神武,連帶著眾多皇子也都是厲害的角色,顯然還沒有什麼,但是日後。看著吧!諸皇子奪嫡的事情,是不可能結束的。到那個時候,講究的不是自己實力的大小,也不是誰更英明神武了,而是誰最孝順。所以,今日為父就讓蜀王殿下從這方面下手,可惜的是,蜀王殿下心氣極高,根本上聽不進去。這才是最可憐的。老夫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費了。可惜了,蕭老夫子若是沒死的話,或許能勸說一二。」 「父親既然知道這麼多,為什麼不向殿下說明呢?」岑清影驚訝的問道。 「我能說這麼多已經是很可以的了,若是再說多了,恐怕陛下就會找我的麻煩了。」岑文本摸著岑清影的腦袋說道:「清影,你知道當今天子最信任誰嗎?」 「那自然是父親了。」岑清影好奇的說道。 「還有房玄齡、杜如晦。」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皇上之所以信任我們,不是因為我們有能力,對陛下忠心,更重要的是,我們這些人從來不管皇家的私事。這立太子之事就是皇家的私事。作為臣子,是不應該攪和其中的,容易引起黨爭,陛下是何許人物,他豈會允許黨爭,儘管這黨爭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最起碼要控制在陛下允許的範圍之內,若是我們這些宣德殿重臣都參與其中,那就有可能引起朝廷動盪,天下也就會不安,陛下是不會允許的。」 「那這次蜀王殿下?」岑清影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惋惜來。 「放心吧!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乃是開國之主,又珍惜自己的羽毛,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恐怕到時候,這個蜀王還是逃不了和親的下場。」岑文本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惋惜的說道:「不過,到時候,這效果就是不一樣了。」 且說那盧恪出了岑文本府上,眉頭緊皺,俊臉之上儘是陰霾,週身隱隱有股怒火,那陪同前來的武嚴見狀,心中暗驚,卻是不敢說話。 「武嚴,你說一家子有許多孩子,各個都想著爭奪繼承家主的位置,但是這個繼承人又已經出現了,那剩下的孩子如何才能將這個位置搶過來呢?」馬車上,盧恪忽然朝身邊的武嚴淡淡的問道。 「那自然是要表現要比那繼承人還要好了。只有……」武嚴正待說下去,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停了下來,睜大著眼睛望著盧恪,一副驚恐的神色來。他雖然是個武人,但是效命於當今皇室,如何不知道如今皇室內部,對於太子之位的爭奪日漸突出。剛剛盧恪的一番話來,所指的不就是當今貞觀天子一家的嗎?武嚴恨不得此刻將自己的嘴巴給縫了起來,若是時間可以倒退的話,打死武嚴恐怕也不會說出剛才一番話來。 「不錯,你說的不錯。」盧恪彷彿是沒有看見武嚴那為難而又驚恐的模樣來,拍著手,笑呵呵的說道:「你說的很對,說的很對,只要表現的比他要好,比他更賢明,比他更能幹,想來父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自然是有所比較。江山社稷傳承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是誰的母親是皇后,誰就能繼承皇位。一個懦弱之君又如何能繼承這如畫江山。」 且不說盧恪在車內默默細語,也不理睬武嚴那蒼白的臉色,這日,大唐和突厥的第二次和談在武英殿內開始了。只是這次與前次不同,這次參與和談的人群之中,再次多了一個少年,相貌英武,酷似當今天子,正是長安城內大名鼎鼎的蜀王盧恪了。 「竇大人,難道貴國已經沒人了嗎?看看,一個商人可以作為和談的主要大臣,這和談的隊伍之中,居然還有兩個少年。嘖嘖。聽說大唐賢德之士無數,今日一見,難道你這個地位低賤的商人,還有兩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也是英才不成?真是讓人可笑啊!」剛進大殿,雙方坐定之後,勃帖掃了對面的大唐和談隊伍一眼,卻見又多了一個眼生的少年,不由的哈哈大笑,言語之中充斥著譏諷之意。 竇義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不管對方說的是不是實情,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在和談的隊伍之中是多了兩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只是這兩個少年,身份尊貴,雖然年紀幼小,但是總是陛下派來歷練的。 「上國自然是有上國的規矩。在我大唐,人傑處處都是,英才更是不斷,我等年齡雖小,但是也知道聖人之道,也知道春秋大義。與你們這些蠻夷之人和談,有我們這些乳臭未乾之人就夠了,又何必勞煩那些老大人呢?更何況,勃帖,你不過是一個草原蠻夷,我們大唐的那些賢德之人和你和談,那豈不是有失身份嗎?」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人群之中,傳來一個清朗而又稚嫩的聲音,眾人望了過去,卻見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站起身來,冷冷的對著勃帖說道。只見他雙目似寒星,俊臉之上一片寒冰,嘴角更是有一絲譏諷之色。眾人都認識,此子正是當今蜀王殿下盧恪了。眾人面色一動,竇義更是臉上現出一絲驚色。兩位皇子前來的目的他是知道的,而且在前一次和談之中,太子殿下也確實與當今陛下囑咐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只是帶著一雙耳朵來,根本就不發表任何的言論,倒是讓竇義放鬆了不少,但是不曾想到的是,這次多了蜀王,原以為,這個蜀王年長,更應該是個聽話的主,沒想到,此子居然如此大膽,和談剛剛開始就開始怒斥勃帖,言語之中,更是有譏諷之意思,這可是與當初的商議不同啊!竇義見狀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來。但是卻又不敢說話,對面的是何人,那是當今的蜀王殿下,其地位遠在竇義之上,竇義又有何資格說話。 「喲呵!沒想到這裡又是多了一個和談的大臣,不知道怎麼稱呼?」勃帖聞言心中暗怒,一雙鷹目冷冷的掃著對面的盧恪,腦海之中卻在思索著對面的少年到底是哪個王爺,居然如此放肆。 「蜀王盧恪。」盧恪已經打定主意,要在朝野上下表現出自己的英明神武來,自然將岑文本的一番話忘記的乾乾淨淨,一心要在這次和談中,打出自己的威風來。讓盧照辭,讓當今天下的臣子們看看當今天下之中,何人才是最佳的太子人選。 「哦,原來是長安城內鼎鼎有名的蜀王殿下,勃帖失禮了。」勃帖掃了對面的兩個少年一眼,心中一動,隱隱的已經猜出了兩人的身份來,更是為盧照辭的算計感到吃驚。自家兒子小小年紀,就讓他們見識國與國之間的紛爭,使他們快速的成長,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盧照辭這種人能做的到,不難想像,隨著年齡的增加,隨著見識的不凡,皇室之後就能快速的成長,能正常的接替大唐的江山,這種培養雖然很是不盡人情,但是卻是帝國培養接替人的最快而又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沒想到勃帖大人居然如此懂的禮貌,倒是讓小王十分驚訝。」盧恪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說道:「小王一直以為突厥人乃是蠻夷之地,不懂詩書,不懂禮節,今日一見,卻是感覺有不實之處。」 「哈哈,小王爺休要如此,我突厥上至可汗,下至牧民都是嚮往著中原文明的,這次下臣來到中原,就是想請陛下派人至草原,傳播漢人文化的。我突厥百姓都是願意與中原百姓和睦共處的。」勃帖趕緊說道。言語之中,極盡友好之意。 「是啊!」盧恪笑瞇瞇的說道:「恐怕正因為如此,歷朝歷代以來,突厥不斷的興兵南下,入侵中原,焚我城池,奪我錢財,掠我子民,這恐怕就是突厥人仰慕中原文明的例子吧!只是不知道,被突厥人掠奪的中原子民如今安在?還請閣下告訴本王?」 第278章 蜀王威風(二) 大殿內一片寂靜之聲。雙方參與和談的官員都紛紛睜大著眼睛,望著人群之中的那個略顯英武的少年。眾人顯然沒有想到盧恪這蜀王,居然在這個時候發飆,而且說的是如此的義正言辭,張口就說出了歷年來,突厥對大唐邊關騷擾所造成的一切損害。 「我突厥雖然縱橫草原,也曾經征服了無數部落,但是小王爺大概也知道,這地方大了,什麼鳥都有,可汗對各個部落的控制力量也是不盡相同的,有些偏遠的部落根本就不聽從可汗的命令。可汗雖然與大唐交好,但是有些部落為了生存,或者其他的原因,還是經常的騷擾大唐邊關,這些都不是可汗能控制的了。如此一來,就不是我們能管束的事情了,殿下,以後若是碰見了此事,還請大唐出兵討伐就是,我突厥絕對毫無二話可說。」勃帖雙眼一轉。毫不猶豫的說道。絲毫沒有一點出賣自家部族的意識。 「無恥。」竇義等人聞言,面色微怒。勃帖雖然說的是光明正大,但是實際上睜著眼睛說瞎話。頡利的聲望雖然在勝州大戰之後,才開始有所下降,不過這個時候,大唐的聲望已經很高了,那些小部族豈有那個膽子,敢來大唐邊境打秋風的。更為重要的,在勝州大戰之前,頡利可汗的威嚴在草原上是相當高的,就是突利等人也不敢抵擋其鋒芒,所謂的不能約束小部族也僅僅是一句笑話而已。 「呵呵,勃帖大人的話,小王很明白了。」盧恪聞言笑呵呵的說道:「也就是說,今日你我雙方要是簽訂了合約,日後若是還有小的部落騷擾我大唐邊境的話,我大唐就能出兵剿滅這些小部落,而頡利可汗也不得過問?勃帖將軍,是這個道理嗎?」 「好!」竇義等人聞言,臉色一喜,心中忍不住大聲說著好。若是按照盧恪言語之間的意思,日後若真的有小部落騷擾中原邊疆的話,大唐都能出兵剿滅這些小部落,而頡利可汗不得過問。勃帖若是答應的話,恐怕不到兩三年的時間,從大唐邊疆到突厥牙帳這數百里之間,恐怕也沒有多少的突厥小部落的存在了。突厥實力也會因此而大幅度的消弱。這一點只要是任何一個統治者都是不可能答應的。 「這個,這個?」勃帖臉色微微一變,忽然轉向竇義冷哼道:「竇義竇大人,下臣聽說大唐皇帝陛下是任命大人作為和談的大臣的,為何今日在大殿之中,讓其他人代替大人作為和談的主要大臣了,是不是貴國已經換了和談大臣,若是如此的話,還請貴國提前告訴我,也讓我回去向頡利可汗稟報這裡關於和談的一些變化。」 「哈哈,勃帖大人不必如此,我大唐並沒有更換和談主要大臣。」竇義臉上頓時頓滿了笑容,忍不住笑呵呵的說道:「不過,作為和談隊伍的成員,不管是誰,都有權利能參與到和談中去的。這是陛下賦予我等的權利,就是我竇義也沒有辦法改變的。還請勃帖大人見諒。呵呵,作為公平,突厥一方的任何和談成員,也都可以參與和談中來。隨意說出自己的觀點來。」 「你,哼!」勃帖氣的面色發白。突厥這次進京所帶的人也是有的,但是又有多少人能與勃帖一般能說會道,精通陰謀詭計的。其他人讓他們砍砍殺殺的還是可以的,但是若是讓他們前來和中原人和談,那簡直是要了他們的老命,到時候,將整個突厥賣給了對方都不可知呢!勃帖豈會讓他們出來說話。 「怎麼樣,勃帖大人,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盧恪冷笑道:「當初你主頡利興兵南下,也不知道殺了我大唐多少士卒?勝州一戰,勝州城死傷無數,至今勝州周圍是百里無人煙,這些都是你們突厥人幹的好事,我軍為了抵禦突厥大軍的入侵,死傷無數,這些人都是家有老有小,勃帖,這些人之所以戰死都是因為你們突厥人所造成的。不過,每個人兩百貫的配上,竇大人,我軍的戰死的士兵撫恤是這麼多嗎?不知道小王記的可對?」 「是五百貫,殿下。」竇義不敢怠慢,趕緊說道:「我軍在勝州一戰,死傷有三萬四千人,這些人每人的撫恤加起來極是十七萬貫。」竇義本就是商人出身,瞬間就將朝廷為這次死傷的將士撫恤金算的清清楚楚。沒有絲毫的錯漏之處。 「對,十七萬貫。」盧恪聞言連連點頭,面色不變。笑呵呵的說道:「加上以前突厥襲擊我朝邊疆所造成的損失,初步估計一下,約有百萬貫,這些都是要有突厥賠償的。」 「二兄,還有戰敗國的賠償。」太子盧承祖見狀,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也湊熱鬧的說了一句。 「對,太子殿下所言甚是。還有作為戰敗國,戰敗之後,就必須為我大唐提供一筆賠償金。畢竟,我朝為了抵禦突厥人的入侵,調動了大量的軍隊,連太倉中的糧食都被搬空了,糧草損失不計其數,這些也都由突厥人賠償一些的,不過,百萬貫就可以了。」 「哦,還有,突厥十萬大軍的俘虜,如今在我朝已經待了近七個月了,這人吃馬嚼的,每天都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聽說頡利可汗還需要這十萬大軍為他征戰四方。既然如此,你們就得贖回這十萬大軍,不多,每人三百貫而已,十萬俘虜,那就是三千萬貫就是了。竇大人,這加起來是多少貫的銀錢?」盧恪雙目如電,冷冷的望著勃帖,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哼哼,本王正愁著沒辦法樹立自己的威風呢!沒想到你倒是送上門來了,如此正好。就做我的踏腳石吧! 「回殿下的話,總計三千兩百一十七萬貫。」竇義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來,很快就將盧恪剛才說出來的數字計算的清清楚楚。 「這麼多?」勃帖面色一變,頓時跳了起來,指著盧恪怒罵道:「訛詐,這是訛詐,赤裸裸的訛詐。我要見大唐皇帝,你們這是在訛詐,你們根本就不想促成和談的成功,你們這是想挑起戰爭。我要回去告訴大汗,我們突厥的鐵騎將再次南下,要與你大唐展開決戰。」 「哈哈!」盧恪等人見狀哈哈大笑,沒想到勃帖居然如此沉不住氣來,被一連串的數字打的驚慌失措,亂了手腳,如此不顧身份,這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哼!」勃帖彷彿也是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冷哼哼的掃了眾人一眼,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他突然正了正衣服,又坐了下來,朝眾人拱手說道:「諸位,想必也知道我突厥因為連年的戰爭,族中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財物供給大唐天朝。我家可汗來之前,曾命下臣向大唐皇帝遞國書,決定向大唐皇帝陛下稱臣,願意年年朝貢,歲歲朝拜。尊大唐皇帝為天可汗。這是國書,還請諸位大人轉交陛下。」勃帖忽然從懷裡取出國書來,朝眾人望去。 「國書?」竇義等人皺了皺眉頭,這勃帖早不遞國書,晚不遞國書,偏偏在這個時候遞國書,顯然是想將剛才的氣勢給擋了回去,或者是在轉移話題。 「稱臣?」就在眾人為難的時候,盧恪站起身來,嘴角的譏諷之色卻是更濃了。冷笑道:「一個簡簡單單的稱臣就能成了嗎?簡直是癡心妄想。歷朝歷代,草原民族在與中原王朝的爭鬥之中,每當草原民族獲取勝利的時候,就會強行勒索,或是命中原王朝奉上公主美名其曰是和親,實際上,就是來羞辱中原王朝的,每次當中原王朝國力大增,出征草原獲取勝利的時候,這些草原民族就會爭相稱臣,雖然年年朝拜,歲歲納貢,但是實際上,卻是為了滿足中原君主的虛榮心,並且從中原騙取了大量的財物,更為無恥的是,待中原又陷入戰亂的時候,這些昔日的臣子們就會落井下石,繼續進攻中原,奪取中原的人口錢財,為他所用。勃帖,你說說,本王說的可是正確的。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吧!前隋末年,你突厥歷代可汗不都是如此的嗎?怎麼,這次戰敗了,就想著稱臣,然後藉著這個機會,減免賠償,甚至可以從我大唐騙取大量的錢財?然後等到實力積累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再次興兵南下。勃帖,你難道認為孤的父皇會與前隋的楊廣相同嗎?哼,告訴你。當今貞觀天子是古往今來最聖明的天子,豈會中了你的這種彫蟲小計,這種所謂的稱臣納貢實際上都是虛的,一切都只有實力能說話,我大唐實力遠在你突厥之上,你就是想不稱臣都難,若是我大唐實力遠在你突厥之下,你們還會安心的稱臣嗎?勃帖,你告訴小王。」 大殿內隨著盧恪的一聲聲質問,變的鴉雀無聲,就是竇義也是面色微紅,低著頭不再說話。勃帖手中捧著國書,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什麼叫做理直氣壯,這就是理直氣壯。盧恪雖然年紀幼小,但是不得不說,他說的這些話都是有道理的。 「呵呵,沒想到我突厥可汗想向大唐皇帝稱臣居然沒有人理睬。」勃帖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淡淡的說道:「想我頡利可汗在勝州失敗之後,就深刻的感覺到,中原博大精深,力量強悍,不是突厥人可以抵擋的,所以就想真心奉大唐皇帝為宗主國,永遠向大唐稱臣納貢,以期望兩家友好,從此永不動刀兵,沒想到到了蜀王殿下這裡,居然成了居心叵測,真是可悲啊!」 「這個?」竇義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盧恪所說的也是沒有任何錯誤,歷朝歷代的例子就是擺在眼前的,草原民族和中原王朝的關係就是如此。可是勃帖這麼做也是沒有錯誤的,可以說,歷朝歷代都是如此,戰爭失敗了嘛,那就得稱臣納貢,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哪個王朝拒絕過,但是,大唐的蜀王盧恪居然在這個時候拒絕了。這下可好了。 「二兄,這是對方的國書?」太子盧承祖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國書是要接的。」顯然他在這方面懂得的遠在盧恪之上。 「這個納貢稱臣的規格是不是小了點啊!」盧恪忽然掃了竇義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奇怪的模樣來,笑呵呵的說道:「小王以為,僅僅納貢稱臣的規格是小了點,竇大人,你以為呢?」 竇義被他盯的滿身的不自在,但是腦海之中,一絲精光一閃而過,頓時也笑呵呵的說道:「按照突厥歷年來所犯的罪行,這個納貢稱臣的規格是小了一點,本官以為,大唐與突厥不若成為父子之國,殿下,您以為如何?」竇義這個時候,卻是朝盧恪望了過去。絲毫沒有將勃帖放在眼中。陪同在一邊的大臣這個時候,猛的想起了當初眾人在朝堂之上,盧照辭所說的話來,頓時連連點頭。 「父子之國?」勃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些人胃口真大啊!不但在賠償方面一點都不讓,還開口就是父子之國,真是貪婪。 「其實,勃帖大人若是認為這賠償方面是太大的話,也是可以商量的。」盧恪忽然又轉口說道:「想來草原窮苦,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錢財也是很難的,勃帖大人,你說小王說的可對?」 「王爺說的極是。」勃帖心中不明白剛剛還在咄咄逼人的盧恪為什麼又改口了,好像是在幫助自己說話一番,但是臉上仍然堆滿著笑容。但是心中的警惕之意更濃了,他可不認為,眼前的這個小傢伙有如此好的心腸呢! 「那可以用其他的東西做替換,諸如戰馬,諸如牛羊,諸如以前被你們掠奪的漢人人口,不,這一點不放在裡面,你們還應該歸還被俘獲的漢人人口。」盧恪忽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望著竇義說道:「竇義,你去戶部,去查查歷年來被突厥人掠奪的中原人口有多少,要他們一個不落的送回中原,若是少了一個,就要你們的十萬俘虜償命。」 「啊!」大殿內眾人再次為之一驚,忽然猛的想了起來,是啊!為什麼我們沒有想到這一點呢?那些歷年來被突厥人俘獲的中原子民不是可以藉著這次機會回歸中原了嗎?一旦這些人都回到中原,那是何人的功勞,那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功勞,不過,這些參與和談的人也是有一份功勞的。眾人一想到這一點,頓時雙眼放光,死死的盯住勃帖,顯然對方若是答應的話,眾人就要發飆了。 不過,勃帖這個時候顯然沒有注意到眾人的眼神,而是驚訝的望著盧恪。這是什麼人,怎麼想出這麼惡毒的計策來。歸還那些被俘虜的中原漢人,本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這裡面有些人早就成了草原上的肥料了,哪裡能找的到,有些人早就成了各個部落的奴隸了。先不說那些部落會不會遵從頡利的命令,將這些漢人都歸還大唐,就算同意了,沒有這些漢人奴隸,突厥的實力也會削弱了許多,這是不允許的。更為重要的,還是那句可以以戰馬來抵償錢財。 不錯,三千多萬貫的錢財不是突厥能拿的出來的,就是拿的出來,恐怕阿史那家族百年內不能復興了,頡利就算擁有了這些士兵,也不能再恢復昔日的輝煌。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一旦以戰馬、牛羊等物來抵償的話,那要多少的戰馬來抵償這些巨大的賠款。恐怕草原上的戰馬要損失一大半了。而擁有了這些戰馬的大唐,不過數年時間就能建立起一支強大的騎兵,縱橫草原之上,再也無敵手。 「此事關係重大,待下臣派人馳書草原,請示可汗。這次和談暫停。」勃帖終於很果斷的停止了和談,再這麼談下去,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戰勝國和戰敗國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明顯。在絕對實力面前,不是任何陰謀詭計,可以作用到的,饒你牙尖嘴利,也是不能改變眼前的局勢的。勃帖很清楚眼前的局勢,不得不決定將和談望後推遲。以等待來自草原的最新命令。 宣德殿,盧青雲小心翼翼的將武英殿和談的情況說了出來,大殿內,岑文本等人面色平靜,靜靜的聽著盧青雲的報告,只是不經意間,卻是將眼睛望著上首的那個年輕人。等待著對方做最後的定論。 「哈哈,此子酷似朕,酷似朕啊!」好半響,盧照辭才笑呵呵的說道:「傳旨,蜀王盧恪參與和談有功,賞親王雙俸。」 第279章 兄弟相爭 「陛下,不知道。以後和談怎麼辦?是按照原來的計劃,還是改變原來的計劃,聯合突利,進攻頡利呢!還請陛下示下。」岑文本輕輕的說道。平靜的臉上卻不見有任何的異樣來,好像並沒有看見剛才的舉措來。 「陛下,國策不能改弦更張,如今我朝對西域的控制逐漸加強,秦勇也已經攻下高昌國,我朝在西域已經形成了有效的進攻,這個時候若是改變以前的策略,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隨著朝廷重心的變化,秦勇將軍在西域所得到的優勢也將失去支持。西域的形勢就會有很有大的變化,臣以為,這是不妥的。」崔仁師卻冷哼哼道:「蜀王殿下聰慧無比,這一點臣是無話可說,但是蜀王殿下也僅僅是參與和談的人員之一,和談的主要大臣還是竇義,當初陛下也是有旨讓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僅僅是多聽少說,甚至不要說,一切都交給竇義。如今蜀王不但妄自發表言論,更是有更改朝廷決策的嫌疑。臣以為,應加以處置。」 「這形勢易矣,我亦變。」房玄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陛下,臣倒認為這個時候是個機會,扶持突利,甚至小規模的出兵草原,痛擊頡利,哼哼,就算日後突利取得了勝利又能如何?他不是頡利,不但沒有頡利那般的手腕,更為重要的是,突利對我大唐產生不了重大的威脅。相反,頡利此人才是我大唐的大敵。有此人存在一日,我大唐的邊關都會受到威脅,臣以為蜀王殿下今日一番的表現是可圈可點,並非崔大人所說的那樣,有破壞陛下既定國策的嫌疑。」 「陛下,臣認為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大幅度的削弱頡利的實力,然後再討論其他。」杜如晦也出言說道:「蜀王殿下雖然有違背陛下旨意的嫌疑,但是陛下讓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去參與和談不就是為了培養兩位殿下的嗎?如今蜀王殿下表現優秀,大漲我朝威風,當是好事一件。至於國策之說,更是無從談起了。國策並不是一成不變,當初制定先平西域,定西突厥。最後才輪到頡利,那是我們並不知道突利的心思,突利也並沒有派人前來與我大唐聯繫,所以才制定了這種方針,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突利有意與朝廷聯合,一起來對付頡利,所以我們的政策也應該改變,或者是坐山觀虎鬥,或者仍由其發展,或者是按照我們原來定下的方針政策來進行。臣也認為蜀王殿下並沒有任何錯誤的。」 「若是真的如此,那陛下準備是以哪位皇子和親呢?」崔仁師並沒有在這個方面糾纏,畢竟盧照辭已經下了聖旨,再在這方面糾纏的話,就會引起盧照辭的不痛快,這不是崔仁師想得到的。他需要促成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只要蜀王和親了,他就是再怎麼優秀,也是不可能繼承皇位的,如此太子之位就穩如泰山了。 「此事朕先去看看大將軍怎麼說?大將軍年紀大了,整日在家裡釣魚賞花。你們都一起去吧!剛好去見識一番。」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岑文本等人見狀不敢再多言,心中卻是對李靖佩服不已。人臣能被天子如此信任者也是很少的,在座的諸位雖然號稱宣德殿重臣,但是實際上論信任,恐怕還沒有大將軍李靖來的實在,不但封了王,更為重要的是,還能為陛下所信任。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哪裡敢反對,趕緊命內侍省準備鑾駕,眾人護衛著盧照辭逕自朝李靖府上走去。 「親王雙俸!」位於善本坊的簡恭王府之中,原本是已故的簡恭王的府邸,後來簡恭王薨後,盧照辭並沒有將府邸收回,反而將他賜給了荊王盧承嗣。 武英殿之事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長安城內外都在讚頌著蜀王盧恪的英明與聰慧,而宣德殿內盧照辭對於蜀王盧恪的不吝賞賜與那句贊語更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朝廷內外。 「此子酷似朕!」 「賞親王雙俸!」 無一不是對蜀王盧恪的誇讚之聲,私下裡還有人將太子在和談中的表現與之相比較,更是有人猜測這是當今陛下要廢掉太子的徵兆。還傳的有板有眼的,雖然這一切都是市井傳言,但是這傳言多了,也就變成真的了。傳到荊王盧承嗣耳中,就像這個太子之位好像已經變成盧恪囊中之物一般。 「殿下,末將聽說陛下準備行和親之策,讓蜀王殿下迎娶草原突利之女,若是真是如此的話,這個蜀王殿下恐怕是不可能成為太子的,殿下是不是多慮了。」在一變說話乃是一名面色英武的年輕人,也是武學學子,叫做成公英的年輕人。成為盧承嗣的首席門客。 「哼哼,公英,你是不知道孤那父皇,天生就是一個不安規矩辦事的人,就算二郎娶了一個異族公主作為正妃又能如何,只要二郎符合他心中的人選,他可以立馬廢掉太子,毫不猶豫的立二郎為太子,這種事情他是做的出來的。」盧承嗣皺了皺眉頭,說道:「也就是因為他這種不安規矩辦事的人,才有了今日的大唐江山。」 「殿下,不必憂心。」盧寬卻笑呵呵的說道:「殿下是身在局中,所以就不明白自身的處境,但是殿下若是跳出來的話,必定能瞭解眼前的情況。呵呵!」 「先生此話怎講?」盧承嗣驚訝的問道。 「太子之位只有一張,但是東宮早就定下來了。那就是崔氏輔佐的太子殿下。這個時候,無論是蜀王,還是殿下,其實最大的敵人就是太子殿下。嘿嘿,蜀王這個時候突然發飆,得到聖心,但是實際卻是成了太子殿下眼中釘,從此之後。那個崔仁師必定將目光瞄準蜀王殿下了,下臣在這裡倒要恭喜殿下了,從此之後,可以坐山觀虎鬥了,嘿嘿,想想當年陛下成就帝業,不就是因為李氏諸子之間不和,相互爭鬥,而陛下卻早已潛伏在一邊,利用玄武門之變,這才成就帝業。殿下。如今的情況不正是這樣的嗎?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兩者相互爭鬥,而殿下就能從中取利了。」這個盧寬能繼承范陽盧氏的基業,能在那高宅大院中取得最後的勝利,到底不是平凡之人,卻是有利害之處,很快就將盧承嗣眼前的情況分析的清清楚楚,絲毫不差。 「盧卿說的極是。」盧承嗣想了一會,眉頭一鬆,頓時笑呵呵的說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盧卿所言甚是。那按照盧卿的意思,本王如今應該是按兵不動了?」 「不,那自然是不能的,若是殿下沒有任何的動作的話,就會被陛下遺忘,就會被長安城的臣子們所遺忘。」盧寬想也不想說道:「殿下的身份決定著,殿下想要奪取大位是相當困難的,但是也不是沒有機會,那就看殿下將要做出如何決斷了?」 「此話怎講?」盧承嗣站起身來,驚訝的問道。 「不知道殿下可知道前李氏齊王的故事。」盧寬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不妨可以學學他。或許能有很好的作用也說不定呢!」 「李元吉那個廢物?」盧承嗣不屑的說道。 「殿下,這個李元吉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只可惜是時運不濟而已,若是時機恰當的話,恐怕當初在玄武門之變的時候,笑到最後的人就是他了。」盧寬搖了搖頭,說道:「當年李元吉投靠了李建成,兩人準備藉著突厥犯邊的事情來奪取李世民的兵權,殿下請想想看,一旦李元吉能得逞的話,李世民必死,就是陛下奪取江山也不可能如此順利了。擁有兵馬的李元吉,他會將李建成放在眼中嗎?他就會成為第二個李世民,甚至比李世民還要肆無忌憚,就是李淵也制服不了他。所以說,他才是笑到最後的人物。」 「先生的意思是說,讓小王學李元吉。」盧承嗣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盧寬。沒想到此人居然給自己出了這種計策來,倒是讓盧承嗣很是驚訝。 「不錯,想必太子殿下對殿下的投靠還是很在意的。」盧寬點了點頭,道:「不過想瞞過崔仁師這個老狐狸恐怕不是一件什麼簡單的事情。」 「不錯,孤王的那個弟弟,若是沒有崔仁師在一邊張羅,豈會有今日的局面來。不過,崔仁師這個老狐狸很是奸詐,要是想瞞過他恐怕還是很困難的。」盧承嗣點了點頭。他可不認為,能入宣德殿的崔仁師是個簡單的人物。 「殿下,末將倒認為這個時候,那個蜀王殿下才是殿下的大敵。」成公英不由的淡淡的說道:「殿下何不藉著這個機會,向蜀王殿下發起進攻,這樣,必定會遭陛下的指責,這樣一來,就可以借了機會加入太子的陣營了,到時候,就算崔仁師懷疑,但是只要時間久了,崔仁師自然也會放鬆警惕,這才就是殿下的機會了。」 「不錯。只要我們躲在太子殿下的後面,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就算別人看著殿下不喜歡的話,但是矛頭都是指向太子殿下的,有太子殿下在前面頂著,殿下就能安然無恙了。」盧寬也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日後要登基稱帝,嘿嘿,憑借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掌控軍隊的,這就需要殿下這樣精通兵法的人為他保駕護航。殿下,這就是殿下的機會了。」 「不錯,不錯。」盧承嗣臉上的陰霾盡去,儘是歡喜之色,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快說說,我那二弟現在在什麼地方?孤這就去會會他。哼哼,父皇一向都是希望諸皇子團結一致,一旦知道今日孤削了老2的面子,必定會大怒的,這樣一來,孤就去見見太子殿下,哼哼,想來就是父皇也知道孤性情暴躁,就算孤犯了錯誤,想來也不會將孤怎麼樣的,頂多一頓訓斥就是了。」 「恐怕這個時候,二皇子正陪著突利公主遊玩呢!」盧寬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這個時候去正是時候,殿下若是能得突厥公主的青睞,那自然是最好。嘿嘿,從此草原上的數十萬突厥騎兵就能為殿下所用,就算事情有危機的時候,突厥也是一個好地方,殿下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 「不錯,走,去會會二郎去,想必這個時候,他還在得意之中吧!」盧承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心中就是不服氣,為什麼這個盧恪什麼都在自己的前面,封王也是在自己的前面,如今更是得了這麼一和美譽,讓他如何忍受的了。難道就是因為他的母親乃是前隋的公主嗎?這更讓人憤怒的是,當初連一個在襁褓中的小東西,如今居然貴為太子了,若是日後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日後的皇帝了,這更讓人憋屈了。 長安東市之中,盧恪滿面儘是懊惱之色,望著前面的美貌少女,眉頭緊皺,顯然根本就沒有什麼喜悅的神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父皇為什麼要讓他來陪這個從草原上來的公主,難道真的決定要讓自己和親不成?若真的如此,那也沒有必要,今日如此誇讚自己,還賞了自己親王雙俸,在整個大唐皇子之中,除掉他盧恪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得到這個好處了。 「表哥,你看這顆東珠如何?小妹可從來就沒有見到這麼大的東珠啊!」阿史那雲秀氣的臉孔上儘是歡喜之色。這個時候,他哪裡像什麼出使大唐的公主,根本就是一個懷著憧憬夢想的少女。 「不就是一顆東珠嗎?回頭,我準備十顆八顆的送給你。」盧恪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來。 「哼!」阿史那雲皺了皺那好看的鼻子,略帶不滿的瞪了盧恪一眼。突厥雖然在富裕方面遠在大唐之後,但是她乃是突利的掌上明珠,深受其寵信,莫說東珠,就是再貴重的東西,她也能拿到的。之所以在盧恪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與。只是可惜的是,他身邊的這位少年,心思根本就不是放在兒女情長方面,而是想著怎麼憑借這些日子的東風,將自己送入雲霄之中,從此青雲直上,建功立業了,他又哪裡會理睬突厥公主呢! 「殿下,您看,大皇子來了。」這個時候,一邊的武嚴忽然指著遠處,對盧恪說道。 「大兄?」盧恪面色微微一動,順手望了過去,果見不遠處一隊人馬飛奔而來,只見鮮衣怒馬,為首之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是已經顯的英武不凡,雙目之間,殺機隱現。正是貞觀天子長子盧承嗣。 來者不善啊! 盧恪面色一變,暗自尋思道。他看見盧承嗣飛奔而來的方向,正是自己這邊,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要找自己的麻煩啊!只是他如此大張旗鼓的,難道就不怕父皇找他麻煩嗎?如今的大唐天子有子嗣十數人,各個都是不凡,正因為如此,盧照辭才會要求眾皇子相親相愛,對於兄弟之間相互爭鬥一向都是相當反感的,這個時候,盧承嗣要是找自己麻煩的話,恐怕日後難免要被盧照辭責罰一頓了。 「二郎,真是好自在啊!」盧承嗣掃了阿史那雲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貪婪。這阿史那雲雖然乃是草原女子,但是生的很是美貌,就是在中原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貌娘子,難怪盧承嗣也禁不住被她的風采所迷,心中卻是更為惱怒了。 「大兄,你不在家中,到此有何貴幹啊?」盧恪見來者不善,也懶得與他囉嗦的,卻是滿面陰雲,冷哼哼的說道:「怎麼,今日就沒有以殺人為樂?」 「聽說阿史那雲公主前來,小王特地前來相請。」盧承嗣面色微微一變,忽然望著一邊的阿史那雲,拱手笑道:「公主來長安多日,小王卻從未相請,今日有緣相遇,不若到小王府上一遊,嘿嘿,我那府上的景色,就是長安城內也是很難尋的到的,裡面奇珍異寶無數,保證公主去了一趟之後,就不想再回草原了,如何?」 盧恪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見過欺負人的,但是卻沒有見過這麼欺負人的。這是在挖自己的牆角啊!而且還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在挖自己的牆角,盧恪性情本就剛直,如何能忍受的住,正待發火,忽然感覺右手一涼,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雙秋水似的眼神,不是阿史那雲又是何人。只見她朝盧恪搖了搖頭,盧恪心中一動,正待將右手抽了出來,卻感覺手心一陣柔軟,忍不住心中打了一個突。 「多謝大皇子好意,不過,阿史那雲喜歡看看長安市面上的繁華,對於其他的反而不怎麼感興趣了。」阿史那雲嬌笑道:「更何況,皇帝陛下有命,讓表哥相陪,阿史那雲也是歡喜的緊,就不用勞煩大皇子了。」 第280章 各打五十大板 「大兄,時間也不早了。小弟先行告辭了。」盧恪滿面陰雲,冷冷的掃了一眼盧承嗣,拱了拱手道。他可不願意和盧承嗣交往,雙方雖然都是庶子,但是關係卻是不好,盧恪根本瞧不起這位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人,認為這根本與皇室身份不搭配的。有辱盧氏的門風,這也只是放在皇宮大內,若是在民間,恐怕早就被人告到官府去了。 「二郎,不要走啊!」盧承嗣今日就是為了前來找麻煩的,一見盧恪要離開,又豈會放他回去,當下一撇馬頭,攔住盧恪的去路,從馬上跳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聽父皇說,在我們這些兄弟之中,你是最像父皇的,嘿嘿,我們的父皇英明神武。一身武藝更是天下第一,只是不知道,你的一身武藝得到父皇的幾分真傳了,今日湊巧,你我就當著阿史那雲公主之面,前來比劃比劃,嘿嘿,英雄配美人,若是誰勝了,誰就娶阿史那雲公主如何?不知道你以為如何?」 「你,你無恥。」阿史那雲公主聞言,粉臉氣的通紅,冷哼哼瞪了盧承嗣一眼,接著又不滿的望了盧恪一眼。不錯,她此次來到大唐,雖然表面上是個使臣,但是實際上,卻是早就做好了和親的準備了。否則的話,大唐憑什麼相信你平了頡利之後,如何還會聽大唐的吩咐,如此和親就成了唯一的選擇了。只是,在她心中,唯一能成為和親對象的恐怕只有眼前的盧恪了。盧承嗣雖然生的也是英俊不凡,但是一身殺氣和雙眼中的暴虐讓阿史那雲對他是敬而遠之,豈會願意成為他的王妃。更讓她感到反感的是,堂堂的突厥公主如今成了貨物了,成為兩個人打賭的對象了。 「哼。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盧恪聞言面色大變,手指著盧承嗣罵道:「父皇是何等的英明神武,豈會生出你這般的兒子來,堂堂的荊王殿下居然是罵街的潑婦一樣,你把皇家當做什麼了,當做在街上玩耍的猴子了嗎?你願意瘋,我卻不願意。」 「哼哼,就你也配說是父皇的子嗣。哼哼,看看,連名字都起的和我們不一樣,你也是父皇的種?」盧承嗣哈哈大笑道。 「你,你放肆。」盧恪俊臉漲的通紅,脖子上青筋爆出,雙目血紅,殺機隱現,雙手拳頭捏的緊緊。隨著年紀的增長,當初盧照辭、楊寧兒和李世民之間的關係,在宮中和民間也都有傳說,就是盧恪也曾經聽見,對自己身份也是極其敏感的。只是盧照辭對其也很是寵愛,盧恪更是將此事忘記在腦後了,今日被盧承嗣當著眾人面前提了出來,早就氣的怒髮衝冠了。 「他是在激怒你的。」就在這個時候,右手感覺一陣冰涼,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正是阿史那雲的聲音。盧恪望了過去,果見盧承嗣雙目中一絲得意和一絲失望。 當下鬆了一口氣,冷笑道:「大兄,但願今日你所說的話不會被父皇知道。」雙目中戲謔之意卻是沒有瞞過盧承嗣。 「哼哼,我說的就是實話,父皇能將我如何?」盧承嗣雙目中閃過一絲驚慌,他今日雖然早就做好了事後被盧照辭發落的心裡,但是盧照辭的身影在他的心裡仍然是那樣的高大而威嚴,一想起來,心中還很是害怕的。 「哼!」盧恪看著對方色荏內厲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不管你多麼厲害,但是一想到父皇,還不是心中害怕無比。 「哼,你有什麼好得意,不管怎樣,父皇怎麼處置我,那也是我盧氏內部的事務,與你這個外姓人又有何干係,今日就是父皇在當年,我也要教訓你一頓。」盧承嗣看的分明,心中頓時又羞又愧,又氣又怒。哪裡還能想到此刻的場合不對,揚起拳頭,就朝盧恪臉孔打了過來。「砰!」猝不及防之下,盧恪哪裡想到盧承嗣這個堂堂的王爺是說打就打,一拳打了過來,正中臉孔,打的盧恪俊臉通紅,一時間,盧恪怒火蓬勃而出,怒吼道:「還怕了你不成?」說著也揚起拳頭來,兩兄弟二人頓時在大街上,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周圍的眾人見狀,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見過打架的,但是曾幾何時見過兩個王爺在一起肉搏的。當下紛紛在一邊觀戰起來,更有甚者,還有在一變下了賭局的。只有阿史那雲在一邊臉上露出一絲惶急之色來。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住手!」這個時候,一聲怒吼聲傳了過來,彷彿一聲虎吼之聲在大街上響了起來,卻見一隊黑衣騎士在一個青年人的帶領下緩緩而來。只見這個年輕人生的豹眼黑腮,雙目中寒光閃閃,望之生畏。正是盧氏親王涼王盧照英。 「涼王殿下來了。」不知道何人私下裡說道。大街上頓時一片寂靜之聲,周圍喊叫之聲也頓時停了下來。紛紛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眼前之人是何人,乃是當今皇上的弟弟,征戰殺場從無敗績之人,一身殺伐之氣讓人忍不住打了寒顫。 「哼,真是蠢材,還不將兩位王爺拉開。」盧照英望著正在大街上打架的兩個侄子,豹眼一閃而過,一絲惱怒之色現了出來。真是丟臉啊!堂堂的大唐皇子居然在大街上打架,還是兄弟兩人互相打架,這要是傳到外面去了,大唐的國體也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就是他這個平日裡只曉得忙著造人的涼王殿下也是感覺很丟臉的事情啊!盧照英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將兩個人拉了開來。 「你這個李家子,你給我等著。」已經打到氣頭上的盧承嗣哪裡還顧忌到什麼臉面,張口就罵了出來。若是一開始的盧承嗣還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計劃的話,到到如今,早就將自幼所受到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出來,打的更是起勁了。 「住口。」忽然面前黑影一閃而沒,接著右臂上一陣火辣的疼痛,盧承嗣猝不及防之下,嘴角一陣抽搐,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火熱的腦袋這才被這疼痛所驚醒,抬頭望去,卻見盧照英那冒火的雙眼,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王叔!」盧承嗣忍不住輕輕的說道。 「見過王叔。」盧恪看了看肩膀上被撕碎的衣衫一眼,也朝盧照英拱了拱手。 「喲呵,當朝兩大皇子居然在大街上耍猴,不知道師是耍給哪個看啊!皇兄倒是生的好皇子啊!」盧照英面色冰冷,豹眼冷冷的掃了一邊的阿史那雲一眼,冷哼道:「想必你就是突利的女兒阿史那雲了?」 「阿史那雲拜見涼王殿下。」阿史那雲面皮發緊,臉上現出一絲畏懼之色。涼王這個大名莫說是在大唐,就是在突厥草原上也是傳的沸沸揚揚的。阿史那雲看著他的那張黑腮豹眼心中就忍不住打突了,哪裡還敢怠慢,趕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既然要嫁給我的侄兒,就應該有點樣子。」盧照英冷哼哼的說道:「走,都帶到大將軍府去。」說著看也不看盧承嗣一眼,就轉著馬頭,逕自朝李靖府而去,在他身後,一干騎兵護衛著盧承嗣兄弟二人並著阿史那雲,也朝大將軍府而去。 「這下可就慘了,待會見到大皇帝如何是好?」阿史那雲望著前面那高大的身影,面色微微一變,臉上露出擔心之色來,小聲對身邊的盧恪說道。 「哼!大不了被父皇處罰一頓就是了。」盧承嗣掃了盧恪一眼,眼中那是赤裸裸的嫉妒之色,只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安。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當今天子,不過是處罰一頓而已,只要能實現自己的計劃,一頓小小的處罰又能如何。但是一見阿史那雲雙眼中擔憂之色,他心中還是十分的不舒服。憑什麼任何好處都是被身邊的這個盧恪佔去了。 大將軍府,盧照辭坐了首位,其餘諸如李靖、岑文本等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邊,眾人所討論正是關於是先解決頡利還是先解決西突厥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眾人都將眼睛望著李靖,顯然都是希望得到對方的支持。就是盧照辭也望著自己麾下的第一名將,他要看看自己的這位名將在這個時候如何做出抉擇來。 「陛下,臣想請問幾位大人一些問題,還請陛下允許。」李靖摸了摸下巴下的花白鬍鬚,雙目一睜,精光閃爍,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卻不見有任何的蒼老之色來。聲音如雷,面色紅潤,精氣神絲毫不下在座的幾位大臣。 「准,哈哈,大將軍儘管問。」盧照辭一愣,頓時哈哈大笑。有此一句話,就能表明,眼前的這位大將軍還是當初的那位大將軍,絲毫不會因為眾人之間的算計而有任何改變,他仍然是站在帝國大局的立場之上。 「岑大人,戶部中糧草還能支撐朝廷大軍長驅直入草原,尋找頡利主力作戰的嗎?」李靖淡淡的問道。 「回大將軍的話,今年要是再出塞的,可供給五萬騎兵出塞進攻突厥,若是等到明年秋糧收上來之後,足夠三十萬大軍出擊突厥的。」岑文本想了想,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崔大人,大軍出塞,軍需糧草都要用牛車、馬車運輸糧草,這些事情多長時間能準備好?」李靖又問道。 「半年時間可以到位。」崔仁師聞言心中一喜,趕緊問道。 「若是我朝兩邊同時出擊的話,朝中軍需糧草能否支撐的了。」李靖又朝房玄齡問道。 「恐怕不能。西域路途遙遠,所耗甚大,更為重要的是西域屯田剛剛開始,要想取得成績的話,恐怕也要等到明年。」房玄齡趕緊說道。 「陛下,若是按照秦勇將軍進軍的速度,恐怕明年就能打下半個西域了。但是老臣以為,突厥之事,當以速行。我朝只要平定了突厥,就能從容抽出手來,兵分兩路,掃平西突厥加上西域。」李靖拱手說道:「陛下,老臣建議,如今對突利僅僅是只能支援一些兵馬器械而已,讓他和頡利進行廝殺,待明年的時候,我軍當從速出擊,橫掃整個草原。臣聽說,那個勃帖這個時候,正在與我朝進行和談,嘿嘿,陛下可以藉著機會,讓他們明白,朝廷短時間內注意力都是放在西域,讓頡利放心大膽的與突利爭奪草原霸主的地位,等到明年他們打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輪到陛下動手了。」 「陛下,臣以為大將軍之言可行。」崔仁師趕緊說道:「陛下一邊以和親之策安撫突利,使他安心與頡利進行決戰,一邊迷惑勃帖,盡早結束和談,然後佯裝向西域進行集結重兵,那頡利必定會以為我朝將注意力盡數集中在西域,加上突利實力大增,他就不得不與突利進行決戰。這樣一來,我朝就能坐山觀虎鬥,待時機一旦成熟,就出兵草原,連帶著突利都給滅了。一舉將草原納入大唐的版圖之中。」 「大將軍以為如何?」盧照辭腦海裡轉動了片刻,思索著歷史上的記載,那西突厥確實是在東突厥戰敗之後,主動投降的。 「臣以為可行。」李靖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點頭說道。他在朝中的位置十分特殊,更何況,他的位置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他已經老了,人也失去了年輕時期的激情了,所謂的爭權奪利之心早就沒有了。他只想著在有生之年能夠平定草原,建功立業,至於其他的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好。」盧照辭聞言大喜,猛的一拍大腿,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見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秦九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在他議事的時候,太監從來是不允許在一邊伺候的,因為這樣一來,容易形成宦官干政的局面來,無論唐朝,或者是以後的明朝,宦官干政都是大忌。 「陛下,涼王殿下領著荊王殿下、蜀王殿下、阿史那雲公主在外求見。」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涼王?讓他進來。」盧照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怒色。 「臣弟拜見陛下。」不到片刻,就見盧照英黑著個臉,大跨步的走了過來,拜倒在地。在他身後,盧承嗣等人也跪倒在地,口中呼著父皇或者陛下的。 「喲呵,這不是涼王殿下嗎?怎麼。聽說你整天都在府內忙著延續血脈,今日怎麼來見朕了,多日不見,恐怕你已經將皇宮大門朝哪邊開的都忘記吧!」盧照辭一見面就冷笑道。旁邊眾大臣聞言,望著盧照英,心中暗笑。倒是岑文本和崔仁師、長孫無忌三人卻是注意到盧照英身後的盧承嗣和盧恪二人,見二人衣衫不整,臉上還有青紫之色,心中一動,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啞然之色來。 「這個,這個皇兄,今日我可是巡城了,對,巡城了,發現了這兩個侄子當中打架。臣弟不敢自專,所以就帶來了,請陛下聖裁。」盧照英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但是很快就將盧承嗣等人給賣了出來,以期望轉移盧照辭的視線。果真,這一招很是厲害,盧照辭很快就注意到他身後的盧承嗣和盧恪臉上的青紫之色來。 「大將軍,朕就將這兩個畜生交給你了,送到軍營中,好好給我訓練一番。」盧照辭滿面陰雲,冷哼哼的說道。絲毫沒有要瞭解其中真相的意思。一張口就將兩人送入軍營中,顯然是有讓二人吃苦的意思。想必有盧照辭這句話存在,盧承嗣二人就是想不受苦都難。 「老臣遵旨。」李靖趕緊應道。 「大皇帝陛下,這不公平。」這個時候,一個嬌嫩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望去,卻見阿史那雲在身後嘟囔著小嘴說道。只見她滿臉的不服氣的模樣,讓人又驚訝又感到好笑。 「怎麼,朕教育自己的兒子,還要外人插嘴嗎?」盧照辭冷哼道。 「陛下,您不瞭解其中的緣故,為什麼對兩人的處罰都是一樣呢?明明是這個,這個荊王主動挑起的,受冤枉的是蜀王殿下,最後倒霉的卻是蜀王殿下,這就是不公平。」阿史那雲忍不住指著荊王說道。 「兄弟之間有所爭鬥這是在所難免的,小小年紀,就算打架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們忘記了你們的身份,你們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而是當今天子的兒子,堂堂的皇室成員,卻如同那些潑皮無賴一樣,在大街上打架,成何體統。這不光是丟了你父親的臉,更為重要的是,丟了整個大唐帝國的顏面,這才是最重要的。就憑借這一條,朕就要處罰你們,才不會管你們到底是誰對誰錯。你們服嗎?」盧照辭冷哼道。 「兒臣知錯了。」盧承嗣和盧恪兩人相互瞪了一眼,但是也不得不磕頭認錯。 「扔到左翊衛大軍之中,與普通士卒一樣,加以操練一個月。」盧照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 第281章 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在長安城內,消息總是滿天飛的。各種小道消息來自各個王公重臣家中,這些都成了長安城市坊中的,眾人的閒聊的內容,當然這最引人注意的當然算是皇室中的消息了。若是論歡迎程度,那自然是兩位王爺在市面上的爭鬥了,被人引入了無數個版本,或是爭鬥美人了,甚至連太子之爭都被牽扯了進去。而盧照辭的這種各打五十大板的行為更是引起了長安城各個利益集團的猜測。 「這又什麼好猜測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體和殿內,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對面的長孫無垢卻是皺了皺眉頭。 「看來這次陛下已經下定決心要讓蜀王聯姻了?」長孫無垢不滿的瞪了一眼長孫無忌說道:「最近聽說楊娘娘央求著皇后娘娘在臣子之中為蜀王尋上一門親事,恐怕就是不想讓蜀王去草原了。」 「哼,她哪裡是不想讓蜀王去草原,她是想著署蜀王一旦和草原聯姻,蜀王就再也沒有機會獲得太子之位了。因為大唐的太子妃不可能是突厥人的,這與當年的柔然部族又有何區別。哼哼,大唐可不是前周或者前齊,不需要借得這個機會,巴結突厥的。楊寧兒此舉就是這個意思,想給盧恪造成既定事實,哼哼。陛下的國策豈會因為蜀王而改變。在諸皇子之中,蜀王盧恪早就被排除在太子之位的人選之中,也只有她還想著做美夢呢!簡直是癡心妄想。」 「話可不能說。依小妹看來,蜀王可比太子更適合做一個明君。」長孫無垢卻是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冷哼道:「其實這太子之位有什麼好的,看著陛下每日只睡三個時辰,就知道這個當皇帝的有多累了。」 「娘娘真是說笑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笑了笑,道:「那張位子天子只有一張,哪個不想要,更何況,老子打下來的江山,兒子就是有資格繼承的,憑什麼要給太子了,而不給其他的皇子。這機會都是均等的,為什麼不爭一爭呢?」 「兄長可是準備拾掇著承烈要爭這個位子?」長孫無垢眉頭皺的更緊了,鳳目之中,隱隱有一絲冰冷來,不滿的說道:「你已經是為當朝司空了,宣德殿重臣了,深的陛下信任,一身榮華富貴足以蔭及整個長孫家族,又為何還想著其他呢?承烈年紀幼小,這個時候就讓他接觸這一切,是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相比較他的幾個兄長,他成功的幾率更是小了。此刻若是不爭那個東西,日後無論是誰登基,一個親王是跑不掉的。若是此刻搶奪失敗,日後不論是何人登基,承烈的下場可就……」長孫無垢搖了搖頭,雙目微紅,卻是沒有將下面的話說下去。 「娘娘以為臣貪圖富貴,想將承烈王子送入火坑不成?」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絲苦笑來,抬頭望著自己的妹妹,搖了搖頭道:「有的時候,你就是不爭,但是機會卻是送到你面前來了。不是我與承烈殿下想爭什麼,而是陛下要承烈去爭。這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你是說陛下想你們去爭?」長孫無垢驚訝的說道。 「不錯,陛下恐怕要親自培養承烈了。他是不相信我們這些世家出來的臣子了,聽說連岑文本讀被他排除在越王老師之外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來,又露出一絲失落來。 「陛下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長孫無垢一臉的驚訝之色。 「等著吧,等著吧!快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好武嗎?自然是不好武。可這等人物都被陛下送給了大將軍做弟子,嘿嘿,大將軍的弟子並不是太子,而是越王盧承烈。能看出這一點的,當朝之中,也只有我與岑文本而已。恐怕不久之後,陛下就會下旨讓越王取文學館服侍諸學士了。」 「服侍諸學士?」長孫無垢聞言心中一驚。不由的站起身來。 「博眾家之所長而已。」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文學館內多是當今博學之人,承烈能入其中,日後必定能有大成之日。」 「娘娘,娘娘,不好了,殿下打碎了陛下的七寶鎮硯了,被陛下處罰了,說是對聖人的不尊敬,要送到文學館服侍那些學子們了。」這個時候,宮女小蘭花滿面驚惶的衝了進來,大聲叫嚷道。 「真有此事。」長孫無垢猛的想起剛才長孫無忌所說的話來,臉色一變,一下子坐了下來。雙眼中露出意思異樣來。 「受到處罰的可還有其他人?」長孫無忌雙目中精光一閃。 「還有太子殿下,陛下說太子殿下不能為諸皇子表率,也一起受罰了。」小蘭花趕緊說道。 「好了,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長孫無忌眉頭皺了皺,擺了擺手,就將小蘭花趕了出去。自己卻在大殿內走來走去。 「兄長,你是太過敏感了。這不,連太子都進去了。若是陛下真的要培養承烈的話,就不會連帶著太子受苦了,此事時承烈的錯,與太子又有何干係。」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她是不相信長孫無忌的話了。 「一個小小的七寶鎮硯是何物,此物也不是上古流傳下的珍寶,在皇宮中雖然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絕對不是什麼珍惜物種。可是陛下卻因為這等小事將太子和承烈都送入了文學館,由此可見,這其中必定有緣故。」長孫無忌冷笑道:「只是沒想到陛下對太子寄望如此之深,明知道他的背後有關東世家,仍然對太子抱有一絲期望。真是父子情深啊!」 「太子殿下不是還要參與突厥和談的嗎?」長孫無垢驚訝的問道。 「陛下已經決定先平定頡利,這和談只不過是一個鬧劇而已,得到相應的好處之後,就讓突利和頡利相互廝殺了,待到明年的時候,大將軍就要領軍出塞了。太子要不要參與和談都是沒有必要的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充斥著一絲得意。長孫無垢看的分明,哪裡不知道,恐怕這一招就是出自自家兄長等一批陰險謀士之手了。只是可憐那些突厥人,被這批人賣了還要數錢。 「這是陛下到如今還如此重視太子殿下,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得想想辦法才是。」長孫無忌並沒有注意到自家妹子臉上的神色,而是眉頭皺了皺,心中卻是在暗自思索著什麼。好半響,才搖搖頭,拱手說道:「宣德殿另有要事,臣先告辭了。」長孫無垢哪裡知道此刻長孫無忌心中的想法,仍然站起身來,親自將長孫無忌送了出去。 而在驛館中待了幾天的勃帖今日卻是感到很是驚訝,因為平日裡他想求見那些和談的大臣們,各個都是拒絕接見。那竇義更是關閉府門,根本不給勃帖機會,但是今日卻是不同,他居然接到大唐禮部官員帶來的消息,今日下午就和談之事,做最後一次磋商。什麼時候,大唐想和談了。這讓勃帖很是驚訝,但是不管如何,驚訝歸驚訝,但是卻不能不去。勃帖又認真準備了一番。準備在最後一次和談中,再為突厥爭取一些利益來。 「勃帖大人。請坐。」武英殿內,勃帖驚訝的望著對面的和談使臣,為首的還是竇義,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當初讓人生厭的小少年了。這就讓勃帖很是驚訝了。 「不知道小王爺何在?」勃帖試探的問了一句。 「小王爺被陛下送往軍營中去了。太子殿下也被關入文學館中了。勃帖大人今日恐怕是見不到兩位殿下了。」竇義也沒有瞞勃帖,而是將事情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但是勃帖聽起來,卻很是高興,莫非大唐內部有了變化,連太子殿下都被關起來了,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啊,最起碼自己不用面對那個難纏的少年了。 「哦,那實在是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啊!」勃帖假心假意的說道。 竇義是何等人物,自然看的清楚勃帖此刻心中所想,心中一陣冷笑,但是還是淡淡的說道:「今日找勃帖大人前來,就是要商談一下勝州之戰後遺留下來的問題,還請勃帖大人秉承雙方友好的原則,將此事定下來的好。想來,你我雙方就此事商談已經有近八個月之久了。也該有個了斷了。」竇義笑呵呵的說道。 「貴使說的不錯,此事拖的時間越長,對你我雙方都不利,我方也是希望早點解決此事,只是貴方提出的條件太高,可汗很難接受啊!」勃帖想了想,眼珠一轉,忍不住說道。既然對方是想要結束和談,這個時候,若是不佔點便宜,那豈不是對不起他勃帖千里迢迢來到中原走一遭,豈不是對不起這幾個月來,在中原所受到的委屈不是。他已經決定這次狠狠的撈上一把,免得回到草原後,被人瞧不起。 「哼哼,真是找死,這個時候,還想著在我大唐佔便宜。到底是來自草原上的野蠻人,如何知道我中原人的厲害。若非陛下另有算計,恐怕你們的那十萬突厥士兵,能回去草原者也不過十之一二而已,真是可惜了。」竇義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當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陛下有聖旨,這其他的事情都是好商量,但是有一樣,卻是不能改變的,那就是父子之國,頡利可汗必須奉我大唐皇帝為父汗,否則的話,你我兩家再次開打。」 勃帖聞言心中一動,暗自尋思道:「這個大唐皇帝與前朝的那些皇帝都是一樣,好虛名。一個父子之國,那不是很簡單的嗎?只要我家可汗積蓄實力了,再次南下,到時候,你盧照辭就不會有這樣的好機會,好運氣了,不滅了大唐江山,那才叫怪事呢!不過,此事也不能這麼簡單的就答應下來了。大唐這麼容易好商量,一改以前的態度,這背後必然有故事,哼哼,若是不把他弄清楚,如何甘心。」一想到這裡,當下說道:「這點下臣雖然同意,但是不知道可汗意下如何,不如先將此條寫入和談之中,待下臣轉呈可汗之後,再做決斷,想必可汗也是同意此事的。」 「如此甚好。」竇義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既然你要拖延時間,那就看看你最終如何。當下又說道:「當初說好的三千多萬貫的賠償,原本是不能更改的,但是陛下仁慈,胸懷博大,願意再商量一番。將這零頭的除掉,其餘的必須賠償給大唐。嘿嘿,勃帖大人,數百萬貫的銀錢可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啊!由此可見陛下的一番仁心了。」 勃帖嘴角一陣抽動,兩三百萬貫的數目雖然是減免掉了,可是大頭卻是有三千萬貫,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突厥這些年來,屢次進攻中原,也曾得到了不少的錢財,但是要一口氣拿出三千萬貫的銀錢來,還是感覺到一陣肉痛,這可是突厥數十年的收藏啊!難道就這樣送給盧照辭,壯大自己敵人不成?一想到,勃帖就感覺到一陣肉疼。當下涎著臉說道:「竇大人,你也曾出使草原,想必也知道我突厥的底細,三千萬貫的錢財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拿的出來的,您看,是不是奏請大皇帝陛下再減免一二。」 「哈哈,這不是不可以。」竇義彷彿知道勃帖想說什麼一樣,拱手說道:「陛下英明神武,仁德愛民,反正大唐和突厥也已經是父子之國了,草原上的牧民也是我大唐的子民,要是將突厥所有的錢財都收走了,最後倒霉的還是那些牧民們,陛下如心不忍,所以就採取以下措施,第一,突厥在一個月之內先支付銀錢一千萬貫,想必,這點銀錢對於草原阿史那家族來說,也不是一個大一點的數字而已。其二,在交換突厥俘虜的時候,近十萬俘虜盡數交給突厥,突厥必須向大唐提供同樣數量的漢人,並且支付五百萬貫的銀錢;第三,還有一千五百萬貫的銀錢,可以分十年還清。至於其他的條款,諸如廣開商路,相互交易等等,想必這些都不同討論了。貴使以為如何?」 「十年還清?」勃帖睜大著雙眼,他從來就沒有聽過還有這種方式賠償的,這賠款居然可以分期還清,什麼時候大唐有如此好的心腸了,他可忘記不了的,就在前不久,也就是在同一個地方,一個少年將自己逼的狼狽遁走,如今又是在同一個地方,對方居然提出這麼好的條件來。一千五百貫的銀錢雖然很多,但是對於搶掠了數十年的突厥,更有前隋末年的那些霸主們孝敬突厥歷代大汗的錢財,這些都不過是一個相對較大的數字而已,突厥上下還是可以承受的住,至於後來的一千五百萬貫的錢財分了十年還清,嘿嘿,只要得了那十萬俘虜,不過數年時間的積累,突厥就能恢復巔峰時期的水平了,這一千多萬貫的錢財還需要還嗎?勃帖心中暗自露出一絲冷笑來。 不對,什麼時候大唐如此好說話了。難道這大唐內部真的出現了什麼異常不成,想要盡快的解決與突厥之事,否則豈會如此痛快。勃帖心中瞬間就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終於堅信大唐內部必定是出了問題。一想到這裡,心中一陣興奮,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大皇帝陛下仁慈愛民,我家大汗十分感謝,待外臣回到突厥之後,必定會帶給頡利可汗的。只是,外臣雖然來自突厥,代表可汗與大唐進行和談,但是到底是一個臣子,雖然對這些要求很是贊成,但還是要稟報可汗的,不若待下臣將這些條件寫成文書,傳與可汗,讓可汗召集諸部落首領商議之後,再做出決定。呵呵,想必大唐提出了如此寬厚的條件,可汗和那些首領們心中也是感謝的,不久之後,就會讓外臣回歸草原了。不知道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這是應該的。」竇義雙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想也沒想,就笑呵呵的說道:「你我作為臣子的,雖然談成了今日的模樣,達成了初步的協議,但是最後拿主意的到底是我們的主子不是。勃帖大人此舉甚是有理,此去草原尚要一個半月時間,來往就是三個月時間,待三個月後再做蓋棺定論就是了。不過這三個月期間,這十萬大軍所耗的糧草可是要突厥承擔的啊!」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勃帖連連點頭。心中卻是冷哼道:「只要查清楚你們態度大變的原因,莫說是三個月,就是五個月的糧草我們也是支付的起的。」於是自以為得計的勃帖哈哈大笑的出了武英殿。卻不知道,在他的背後,竇義臉上露出的一絲絲冷笑。 第282章 薛仁貴 「我大唐正因為寓兵於民。兵民合一,才能擁有百萬大軍,才能在短時間內聚集五十萬大軍,擊敗頡利大軍。」終南山下武學內,一棟建築內,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之聲,只見一個生的相貌儒雅的年輕人,雙目閃爍著一絲興奮之色,望著面前一塊巨大的模型,上面堆砌著山川地理,彷彿萬里山河盡在其中一番。 「蘇童,此言差矣!要知道寓兵於農,兵民合一,固然能在短時間內得到大量的兵丁,但是你能保證,這些兵丁上了戰場就能用嗎?更為重要的是,府兵制度之下,百姓的負擔甚重,尤其是以關中為例。」一個相貌忠厚的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道:「據在下所知,我大唐有折衝府六百三十三個。但是分佈的卻很是不平衡,在關中長安一帶,就有兩百多個折衝府,接近關中的河南、河東的折衝府也是很多的,陛下這麼做,固然能使的朝廷在軍事上能夠居重馭輕,舉關中之眾而臨四方,但是關中軍府數多,百姓的兵役負擔格外的沉重,恐怕不久之後,人逐漸逃散,年月漸久,逃死者不補,三輔漸寡弱,宿衛之數不給,兵源逐漸枯竭。日後又如何能為陛下效命呢?」 「薛禮,我說你也是杞人憂天了。如今看看我大唐盛世,當兵征戰疆場,不但能立下功勳,更能光宗耀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來當衛士呢?什麼時候能出現兵源不足的現象了。看看,按照我大唐的規矩,衛士均可授田,所謂財均者取強,力均者取福,財力又均者,先取多丁。當衛士,還能免除租調徭役,只需要自備糧餉及一些軍資武器就可以了。若是能在戰爭中獲取功勞的話,還能按勳級授田,如此好的事情,豈會沒有願意幹的薛禮啊,薛禮,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想的。」那個叫蘇童的人得意的哈哈大笑道:「你來武學不就是為了當兵立功授田的嗎?問問你的那些同伴,若是陛下不說以軍功而授田的話,你的那些同伴會來嗎?周青,你說說,還有湯和,你們說說,你們若不是看中了這點,又豈會參軍,豈會來這武學。哈哈!」那蘇童身後的年輕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而是凡是被蘇童點中的人無不是面色通紅,顯然是被他們說中了心思。看這雙方的裝束,就能看到清楚,這兩堆人都是屬於兩個陣營的,一個是以蘇童為首。一個卻是以薛禮為首,一堆來自富貴子弟,而另一堆卻是來自貧下中農。 「大丈夫當征戰疆場,建功立業,這本就沒有什麼可恥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日後自然需要開疆擴土的將領,我等參軍一方面固然是為獲取功勳,但是更多的卻是為了報效朝廷。」薛禮朝長安方向拱了拱手,不屑的說道:「這功名自然是要取的,但是位卑不敢忘國,今日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我薛禮不過是略有感慨而已,要知道這土地是有限的,越分越少,沒有土地的獎賞,試想,還有人會來參軍嗎?勳官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不值錢了。還有人需要嗎?」 「薛禮,你不過是個大頭兵而已,只管著衝鋒陷陣就可以了,這些事情也是你能管得著的,哼哼,什麼時候,你成了當朝大將軍,再與陛下提這個事情吧!」蘇童面色一變,他原本是沒有想的這麼長遠,但是此刻聽的薛禮說了出來,居然也認為此人說的有理。眾人聞言也是一陣黯然。 「大將軍,這就是你向朕推薦的那位賢才?」廳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十數人。為首的正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眉宇之間有一絲淡淡的威嚴,正是當今天子盧照辭。在他的一邊,李靖皓首銀鬚,神情威猛,雙目開合之間,精光四射。而在另一邊,還有一個兩個稚齡少年,一個身材瘦弱,眉毛修長,正是當今太子盧承祖,而另一個卻是雙目靈動,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英氣,正是越王盧承烈。 「此子乃是山西絳州龍門人氏,姓薛名禮,草字仁貴,家境雖然貧苦,但是生性聰慧好學,對軍事有著不凡的見解。」李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可是這個薛禮在盧照辭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就很是不凡了。也足夠引起盧照辭的重視。 「太子,你說說這個薛仁貴如何?」盧照辭雙目中放光,薛仁貴啊!無論是在歷史上。或者是在野史之中,這個薛仁貴都是一個相當厲害的角色,什麼薛仁貴征東又征西,什麼三箭定天山等等,可以說薛仁貴的事跡早就名傳千古了。 「此人不是一個正經的將軍,父皇曾經說過,將軍只管打仗,其他的事情不應該操心。薛仁貴雖然有軍事天才,但是管的東西太多,容易讓他分心,孩兒認為。這種人物應該將他丟到軍隊裡去好生鍛煉一下。」盧承祖毫不猶豫的說道。 「孩兒卻有不同意見,兒臣以為薛仁貴應該是個出將入相的人物。」盧承烈卻在一邊說出了不同的意見,更是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這裡面雖然有些東西是不用一個將軍考慮的,但是卻是一個統帥考慮的,薛仁貴是一個好的統帥,已經超出一個將軍的範疇了。孩兒認為,此人日後必定是大將軍的接替人。」 「哦,沒想到小王爺居然有如此好的評價,若是仁貴聽了必定十分高興的。」盧照辭尚未說話,一邊的李靖臉上的喜色更是濃了一點,但是雙目中卻是掩藏不住的是得意。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薛仁貴恐怕正是他精心挑選的接替人。此刻聽的盧承烈如此誇讚,忍不住點了點頭。 「雖然有些瑕疵,但是若是加以琢磨一番,倒是一個人才。」盧照辭掃了盧承祖一眼,點了點頭,道:「有些事情是不是一個將軍考慮的問題,不過,此人深受大將軍熏陶,有此見識也是不凡的,去把他喊來,朕想聽聽他的見解。」言語之中卻是沒有反駁哪位皇子的觀點,也沒有贊成哪位皇子的觀點,只是拉著兩個小傢伙,朝一邊的偏院走去,李靖趕緊朝一邊的衛士點了點頭,自己也跟了上去。 「末將見過陛下,陛下萬歲。」半響之後,就見一個年輕人雙目炯炯有神,面有激動之色,拜在盧照辭數丈之前,正是歷史中大名鼎鼎的薛仁貴,憑借這手中的方天畫戟平定高句麗的牛叉人物。 「當初漢武帝第一次見到衛青的時候,就對衛青說道,你雙目炯炯有神,是個有福之人,後來他封狼居胥。做了大將軍、大司馬;當年朕第一次見到大將軍的時候,說大將軍眼神虎虎生威,日後必定是位極人臣,如今大將軍已經封為郡王了;薛仁貴,朕今日見到你,就如同當年見到大將軍一樣。」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名將,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若非自己開辦了武學,或許這位名將還要在十幾年之後,甚至幾十年之後,才會出現在大唐軍隊的高層之中。名將雖然是經過無數次戰火洗禮之後才能出現的,但是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將種,歷史中的衛青、霍去病是如此,眼前的李靖和薛仁貴也是如此。 「末將不敢當陛下如此誇讚。」薛仁貴又驚又喜,他是第一見到盧照辭,卻沒有想到能到當今陛下如此誇讚的。恐怕能得當今天子如此誇讚的人,全天下也是屈指可數的。可以說這也許是薛仁貴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刻了。 「薛仁貴,你剛才所說的話,朕和大將軍在外面都聽見了,你雖然職位並不是宣德殿中人,但是位卑不敢忘國,你的這種精神是好的,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不過朕在這裡還想問問你,你今日所說的,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大將軍在平日裡耳濡目染的啊!」盧照辭笑呵呵的望了李靖一眼,然後方望著薛仁貴問道。 「是末將胡思亂想的,大將軍雖然是臣的老師,但是也只是傳授兵法韜略,十八般武藝而已。」薛仁貴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你這傢伙,看你這模樣,難道以為朕是在懷疑大將軍不成?」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與大將軍情同兄弟,大將軍就是朕的兄長,兩人征戰疆場,出生入死,難道因為這點小事,朕就處罰了大將軍不成?朕只是看看你到底是學會了大將軍幾成本事。如今看來,你與大將軍還差的遠呢!」 「父皇龍威佈於四方,天下人莫不心驚膽戰,薛禮將軍初次見父皇,心情緊張也是可以原諒的。兒臣倒認為薛禮將軍有赤子之心,難能可貴。」這個時候,在一邊的盧承烈忽然出言說道。 「對,兒臣看薛禮將軍相貌忠厚老實,更是大將軍之徒,雖然出身寒微,但是認真算起來,也是兒臣的師兄呢!還請父皇休要責怪。」這個時候,太子盧承祖也開始說話了。只是說出來的話,讓眾人皺了一下眉頭。怎麼說的是如此的不中聽呢! 「殿下,這個學薛禮可不是出身寒微之人,他的祖上乃是前朝名將薛安都,其家族在河東也是有郡望的,只是到了他父親這一代就衰落了而已。」在一邊的李靖笑呵呵的解釋道。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來。 「呵呵,什麼世家不世家的,只要有才能,都能做大將軍。」盧照辭微微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道:「朕開辦武學,讓大將軍等將軍、文臣前來當博士,就是為了讓那些沒有機會接觸高等領軍知識的人都有機會成為將軍,讓他們接受知識的熏陶,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一個軍人如果只懂得上陣殺敵,連簡單的書寫都不會,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這種軍人是不能征戰一方,成為一個合格的統帥的。薛仁貴,朕看你在武學之中也是學不到什麼東西來,從明日起,你就到旁邊的書院中吧!每三天去大將軍府住上一個晚上,聽候大將軍調遣,其他時間,都給書院中夫子們學習吧!」 「啊!」眾人面色一動,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顯然沒有弄明白薛仁貴這麼一個軍事奇才,不多學學兵法韜略,卻讓他去學習那些儒家經典,簡直是有點本末倒置的意思,只是下命令的乃是當今天子,就算有人有異議,也不敢提出來,只有李靖雙目中露出一絲驚訝來,但是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心中更是大吃一驚了,默默的朝盧照辭望了一眼,有朝跪在地上的薛仁貴望了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來。 「臣遵旨。」薛仁貴聞言臉上連一絲驚訝都沒有,點了點頭大聲說道。 「陛下,臣以為這個可以作為一個規矩,同行全軍,讓全軍中郎將以上的官員都必須做到,讓武學中所有將士在武學畢業之前,必須有一年的時間都在終南書院中度過,以後每屆武學學子一半的時間都必須在終南書院中度過,至於畢業時間可以稍作延長。」這個時候,李靖忽然說道。 「大將軍也以為有這個必要?」盧照辭雙目一凝,驚訝的望著李靖。自己事情自己知道。如今大唐武風開放,軍功的魅力吸引了不少人都來參軍,就這武學中名額也是有限的,每三年一次的軍事比武中才能產生三百個名額來,大唐士兵無數,想進著武學可不是一般的難,更為重要的是,還有民間的高手也來爭奪這些名額,因為入了武學,就等於入了一條康莊大道一樣。武學重要性在於它能培養許多指揮人才,這些人才日後今進入軍隊之中,就會成為帝國的爪牙,不過,既然作為帝國的爪牙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忠君。什麼人最忠君,那就是讀書人,那些讀了聖賢書的人。儒學發展到了今天,不但能開民智,更為重要的是,就是培養人的忠君意識。武學這只強大的力量必須掌握在皇帝之手最好。 在歷史中,玄宗皇帝時期有安祿山造反之事,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節度使權力過大,擁有軍權、財權、人事權外,還有一點就是這些人的忠君意識不強。節度使在玄宗皇帝初年的時候就有,但是為什麼沒有人起兵造反呢!看看,當年當過節度使的是些什麼人,張說等等,這些人腦海裡都是有忠君之念的。然後中央控制財權、人權,這些人如何能造反。再看看後來,擔任節度使的是些什麼人,安祿山、哥舒翰等等,都是一些異族將軍,這些將軍生性鄙薄,或許在軍事上有所建樹,但是到底是沒有受到系統的儒家思想的影響,所以腦海中忠君意識是相當的淺薄,所以到了後來,只要時機到了,就會興兵造反。 也許,盧照辭的這種方法是有缺陷的,也許並不能杜絕手下將領興兵造反的可能,但是也必須要將這種可能性降到最低點。 「那是自然。」李靖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陛下,作為一名領兵將領,不但要知道怎麼去打仗,更為重要的是要知道怎麼樣去做人,怎麼樣去效忠陛下,效忠朝廷,這些都是兵法上學不到的,更為重要的是,只有吸收各種知識,才能領悟到真正的用兵之道。成為一個合格的統帥。」李靖並沒有詳細的解釋盧照辭讓薛仁貴進入終南書院的主要原因,對於盧照辭的心思也是輕輕帶過的,但是卻又能讓盧照辭能聽的清楚他自己所能表達的意思。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盧照辭點了點頭,不愧是大將軍,歷史上有名的傢伙,自己不過是隨口一說,李靖就能知道自己最根本的含義。 「臣明日就去書院報道。」薛仁貴雖然心中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武將在武學即將畢業的時候,還要去終南書院中呆上一年,但是此事既然是盧照辭吩咐,而且還得到李靖的讚許,薛仁貴就不得不對此事重視起來。 「薛卿,你剛才在大廳裡的一番言論,讓朕很是驚訝,雖然你如今沒有出將入相,但是考慮的問題已經超出你現在的職位所在了。朕很是欣慰。」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說實話,薛仁貴考慮的問題是過早了,但是卻又是一個長期的問題,讓盧照辭不的不考慮。不可否認,在短時間內,薛仁貴所講的問題並不是問題,這個時候,軍功至上,那些小地主等等都希望加入大唐軍隊之中,博取一個好的出身,府兵還是對很多人有著很強大的吸引力的,但是以後呢!當土地兼併嚴重,勳官越來越多,朝廷賞賜的土地不夠的時候,還有人來當兵嗎?連盧照辭自己都沒有把握。這就會出現薛仁貴所講的情況了。 第283章 職業軍隊的設想(元旦快樂) 「陛下,臣出言無狀。還請陛下恕罪。」薛仁貴聞言,面色一變,趕緊拜了下來。他雖然很有才能,但是到底是第一次見當今天子,心中極為緊張,聽著盧照辭的言語,自然不敢放肆了。 「不,你說的很是有道理。」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也許,在兩三十年,你說的這種情況不會出現,但是在兩三十年後,這種情況或許就要出現了。你是未雨綢繆,朕也不能不考慮這件事情啊!所以說你是有功勞的。大將軍,薛仁貴如今官居何職?」 「伯長之職。」李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盧照辭問這話,顯然是想封賞薛仁貴的了。李靖雖然自己對官職大小並不在乎,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對薛仁貴官職大小的不在乎,要知道,薛仁貴此人乃是李靖的弟子,重點培養對象。如今他自己年紀大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見閻王,日後大唐軍中的將領,就靠下一代來支撐了,而這其中,秦勇、祖明等人都是已經逐漸長大,但是那是盧照辭的弟子,並不是他李靖的弟子,而這眼前的薛仁貴乃是他李靖的弟子。哪個有做師傅的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健康成長呢!如今就是一個機會。只可惜的是,李靖辦事公正,不會因為薛仁貴乃是自己的弟子而私加官職的。可是這官職要是天子授予那就不一樣了,其所含的份量遠在李靖之上。由不得李靖不高興的。 「伯長之職如何能配得上薛卿的才能。靖兄,你這就不對了啊!你是他的老師,到頭來,這個官職卻需要朕來為他操心。」盧照辭深深的望了李靖一眼。知進退,又忠心的官員已經很少了。 「官職乃是朝廷公器,豈能私下授予。仁貴雖然是臣的弟子,但是卻是陛下的臣子。臣不敢僭越。」李靖正容說道。 「哈哈,這個朕知道了,靖兄不必如此緊張。靖兄啊,靖兄啊!哎!」盧照辭歎了口氣,指著李靖說道:「薛仁貴,你先做個游擊將軍吧!待他日你立功之後,朕在做升賞,憑你的才能,就是做個懷化大將軍都是可以的,只是這個官職還是慢慢來吧!」 「仁貴還不謝過陛下聖恩。」李靖雙眼一亮,這個游擊將軍不過是一個從五品下的將軍。在長安城中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對薛仁貴來說,卻是意義重大。不但從一個小小的伯長直接跳到將軍這個行列,更為重要的是,他已經有獨自領軍的權力了。只要機會合適,向剿匪等等容易立功的事情都會落到薛仁貴的頭上,這樣一來,立功的機會就是大大,恐怕不久之後,薛仁貴就會成為秦勇一般的人物了。 「臣叩謝陛下天恩。」薛仁貴一下子被這個消息所驚呆了,一個伯長不過是在一瞬間就成了一個將軍了,這個跳躍的速度是何等之快啊!就是薛仁貴也一下子也不能接受,謝過之後,就忐忑不安的望著李靖。 「薛仁貴,你莫要以為因為老夫的存在,所以陛下就特許進你做了將軍,陛下用人,是量才而用,若你不是個人才,就是太子殿下舉薦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李靖看出了薛仁貴心中的擔心,當下笑呵呵的解釋道:「你如今雖然貴為將軍了。但是一定要記住,忠於陛下,忠於大唐,要為陛下效命,為陛下開疆擴土,恪守人臣之道,否則的話,無論是用兵是多麼的厲害,老夫都要將你逐出門牆,親手取你的性命,你可記住了。」李靖講到最後的時候,雙目如電,虎目生威,死死的望著薛仁貴。 「弟子謹遵老師教誨。」薛仁貴趕緊跪倒說道。 「靖兄,哈哈,不必如此,朕可以料定,薛卿必定是位忠臣,與大將軍相同,哈哈,我兒有福了。」盧照辭說著在盧承祖和盧承烈兩人臉上一閃而過。 「哈哈,多謝陛下誇獎。」李靖也摸著下巴下的鬍鬚說道。臉上儘是得意之色。能得到盧照辭如此誇讚的,也算是相當難得了。 「靖兄,走吧!回長安。朕可是有事要請教啊!」盧照辭這個時候站起身來,擺了擺手,就邀請李靖回長安。 「臣遵旨。」李靖知道所謂的事情恐怕就是薛仁貴今日提到的事情了。未雨綢繆總好過臨渴掘井。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豈會將這種禍害遺留給後代君主。尤其是太子隱有懦弱的嫌疑,這種事情更是不能留給下代君主了。當下李靖不敢怠慢,趕緊思索著等會盧照辭有可能問到的問題了。而那薛仁貴恐怕也不會想到。此事的出現,一下子引起了朝廷內的軒然大波。他自己還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等到好久才反應過來,只是那個時候,盧照辭等人都已經消失的不見蹤跡了。這才站起身來,收拾了一下行裝,去了另一邊的終南書院。 終南山到長安的官道建造的很是整潔,馳道之上,數百御林軍衛士護衛著兩輛馬車緩緩朝長安而去,前面馬車中,盧照辭和李靖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個小几案,上面紅泥小爐正煮著茶水,一縷清香從車窗內傳了出去。引的人口生津液,只是他們不知道的,在車內的兩人並沒有任何的歡喜之色來。 「陛下,薛仁貴的話雖然有些道理,但是陛下,府兵制在短時間內還是能起到作用的,能夠幫助我朝抵禦外敵,還能增加我朝的收入,減少我朝的負擔。在一定程度上,還是能起著積極作用的。貿然改變的話,恐怕會引起軍隊不安的。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準備明年進攻草原,這需要大量的兵力,貿然改變,恐怕對北伐產生不利的影響。」李靖掃了盧照辭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老臣建議,關於軍隊改制當放在解決頡利之後,再做實施。」 「靖兄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盧照辭點了點頭,他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動起來。恐怕對軍隊的戰鬥力會產生影響,但是這話又說回來了,府兵的戰鬥力來說,盧照辭還是很難接受的。想他的起家的親信部隊左翊衛大軍,那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厲害,就算是有兩倍的軍隊,對上左翊衛大軍都是必敗無疑,這是為什麼,因為這個左翊衛大軍本就是當年的義軍組成,擴招之後,也都是親一色的職業軍人,根本不是那些府兵相提並論的。他們是不用參與農事活動的,專門是為打仗而準備的。所以他們久經訓練,戰鬥力極強,可是其他的軍隊,戰鬥力就不同,靠近長安比較近的軍隊,諸如天兵、大同、金河等府兵勉強可以排在第一行列,但是與左翊衛、左武衛等大軍相比較,還是差了一個檔次,尤其是與左翊衛大軍想必。對於戰爭來說,軍隊的數量多了,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能取得勝利,精兵才是最重要的。府兵的存在,也是在均田制的基礎上才有的。均田制、租用調製若是不存在的話,府兵制度必定會遭到破壞。而職業軍人才是一個帝國戰鬥力的強有力的保證。這也是大唐走向強盛的必由之路。只是這個時機是要考慮的問題的。 「大將軍明年出征突厥,準備動用那些兵馬?」盧照辭想了想,方問道。 「左武衛、左監門、左右武侯、金河、大同、經略、武威、奉安、定遠、赤水、大斗、臨兆、河源、平戎、臨武、淮陽、大寧、高平、長平等二十軍,合計步騎兵三十萬之眾。」李靖想了想說道。 「三十萬之眾足夠橫掃草原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我朝共有軍府兵百萬之眾,朕保證到時候能給大將軍三十萬之眾。只是大將軍可曾算過了,這次出征草原,會死傷多少人?」 「當年漢武帝派遣大將軍衛青和霍去病兩位名將出征塞外,統帥了十萬騎兵,還有數十萬的步卒隨行,出動了六十萬匹騾馬緊隨其後。能歸著也不過十數萬而以,可以說,帝國精銳喪失一空,帝國實力大減。」李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蕭瑟之意來,戰爭雖然是打贏了,但是實際上,隨著漢朝戰爭的勝利,國力也是損耗了不少。 「大將軍率領三十萬大軍出兵草原,朕還要派遣約有二十萬步兵作為大軍的輔兵,專攻後勤,帝國可以說是一半兵力都投入了這場大戰之中。大將軍可曾想過,日後,大唐會不會和漢朝一樣。大戰勝利了,但是國力也衰弱了不少。」盧照辭雙眼緊緊的盯著李靖。 「敢問陛下的意思是?」李靖拱了拱手道。 「三十萬大軍,朕還是會給你的,二十萬輔兵,朕也是會給你的。」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朕準備在全國內選兵,選取三十萬精銳來給大將軍所用。先在關中和山東選,由你和徐世績一起選,選取三十萬大軍來。朕要淘汰老弱,下至十八,上至三十五歲,這樣的人才能成為衛士,才有機會成為精銳士兵的可能。其餘的人暫時可以作為輔兵的存在,待大戰結束之後,朕還要精簡全國的軍隊,爭取控制在八十萬之內。這些人從此之後就是職業士兵,而不是輔兵,而被剔除的士兵可以作為各府州縣的治安士兵,在帝國遭遇外敵入侵的時候,這些人就能快速的成為帝國的士兵,其餘的時候,可以屯田,可以協助當地官府維護地方的安全,以此抵償徭役。只是,這只是朕隨口所說,此事還要與宣德殿眾人商量之後實行,在這裡,朕只是想聽聽大將軍的意思。」 「陛下要實行這種計劃,老臣是支持的。」李靖虎目放光,誰都想自己麾下士兵都是精銳之士,這樣才是打勝仗的保證。李靖這個常勝將軍也是不能免俗的。 「在這裡,你我雖然計議妥當,但是在宣德殿那裡,朕恐怕那幾位是不會答應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將府兵轉化為職業士兵,在一定程度上是加強了大唐的軍力、國力,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那就是要花上大量的銀錢來養著這只軍隊,這可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恐怕要占朝廷賦稅的五分之一還要多,朝廷諸公會不會同意這件事情,就是盧照辭也沒有把握,盧照辭是皇帝不錯,但是皇帝有的時候也不是為所欲為的,這最高的統治權也是無所不能的。更何況,此事關係社稷安危,也不是說辦就能辦到的,若是那些大臣強烈反對,盧照辭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以前朝廷雖然有大量的軍隊,但是作為常駐軍隊並沒有多少,其餘的府兵也就是在作戰的時候,才會花費一些錢財作為犒賞、撫恤等所用,朝廷就是有再多的軍隊也是可以養的,只要有土地,朝廷就能養更多的軍隊,這次若是將這些人都變成常駐士兵,所耗甚大,或許岑大人都是要反對的。」李靖點了點頭。 「就是再怎麼困難也是要做的,這是軍隊發展的必由之路。」盧照辭雙目放光,冷哼哼的說道:「又讓人種地,又讓人訓練,天下哪裡有什麼兩全其美的事情,這本是就是癡心妄想,到頭來,卻是兩方面都做不好。種田沒有把田種好,弄的軍隊也成不了精銳之士,如何能保家衛國,如何能征戰天下。沒有一支強大的士兵,那頡利能安心賠償我大唐三千萬貫的錢財。」 「有一支數量強大的常備力量,就能無視春耕和農忙之時,能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出兵。這才符合兵家出其不意的效果。」李靖連連點頭,顯然他是被盧照辭的想法所打動了,腦海之中瞬間就想起了常備軍隊的好處來。要知道古代出兵就必須避開農時,免的影響了農時,不但會影響到朝中的稅收,更有可能影響到國內糧草的囤積。所以管仲擔任齊國的國相的時候,就曾經下令齊國派出小股軍隊不斷的騷擾周圍的鄰國,使他們不能安於農時,不斷的削弱對反的力量,而壯大自己的力量,終於使的齊國成為春秋時期的霸主之一。試想,若是國中有一支常備軍,專心征戰,國內有百姓專司農務,分工明確,這樣的帝國才有強大的可能。 「想當年,前隋是何等的富裕,糧草是何等的充足,若是有五十萬常駐士兵,加上各地的府兵,就算征伐高句麗失敗,也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元氣,又豈會有隋末混戰的局面。」盧照辭搖了搖頭。有一支強大的職業士兵的存在,才能鎮壓住那些別具用心的人。盧照辭此刻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訓練出一支強大的職業軍隊來。 「陛下,臣料想,此事一經傳出來,恐怕懋功他們都要鬧起來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是啊!能指揮這支強大的軍隊,可以說,只要不是傻蛋,戰功就能到手了。看看,如今軍隊中的第一人是李靖,已經貴為郡王了,可以說是升無可升了,更為重要的是李靖已經老了,他之後,何人是軍中第一人,那就得看誰的戰功最為彪炳了,徐世績、羅士信、秦瓊等人,包括後來居上的秦勇等等,都可以說是強有力的競爭者,但是若是能指揮上這只常備軍作戰,那就是等於指揮著大唐最精銳的軍隊作戰了,戰功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嗎? 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雙目中卻是閃爍著一絲莫名的光芒來,可以說,這支即將成立的常備軍,就是從整個大唐軍中選出來的精銳,這支精銳豈會讓某一個將軍單獨統領,若是如此,那危險性也太大了。這與歷史上的那些節度使又有什麼區別呢!作為一個從後世穿越過來的人,豈會讓這種事情出現。 「此事,朕看要從岑文本那裡獲取銀錢來豢養這麼一大批精銳之士,是很困難的。呵呵,大將軍,三天之後,還是在朝會上提出來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依靠朕一個人之力,恐怕難以說的通這麼人,還請勞煩大將軍邀請諸位將軍,拿出一個妥善的方針來,哎,此事也只有大將軍能做的到的,其他的將軍,恐怕是沒有這麼大的大局觀的。」 「臣遵旨。」李靖想了想,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如今大唐的將軍中,允文允武的也只有李靖和徐世績兩個人而與,而李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此事也只有托付給李靖來做,想必,他能有一個妥善的辦法,安撫好眾人。弄出一個相對完善的規劃來,讓宣德殿眾人支持這個計劃。而盧照辭所能做的就是,提前與宣德殿的人溝通一二,事後完善這個計劃。文官掌糧,武將掌兵,互相掣肘,互相制衡,互相配合,而皇帝局中調和,這樣才能治理好國家。 第284章 識人之明無過於朕 朱雀門下,七輛朱紫色馬車一字排開。朱紫色馬車在長安城也是很少見的,因為這是宣德殿的七位輔政大臣的特權,其他的任何官員馬車不得渲染成朱紫色。如今七輛朱紫色馬車緩緩而來,顯然是宣德殿的七位輔政大臣一起到來了。讓行走在朱雀門的眾多大臣們心中驚訝不已,紛紛駐守觀望。 「見過岑大人。」 「見過長孫大人。」 「見過崔大人。」 …… 只見馬車車簾轉過,七位輔政大臣緩緩而下,相互見過禮之後,卻是臉上都是一副凝重之色,哪裡有以前的和諧的模樣來,讓周圍的大臣暗中猜測不已。想那宣德殿內,有一張巨大的牌匾,上面寫著「和氣一堂」。這七位大臣就算有著深仇大恨,但是一進宣德殿內,也是面帶笑容,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眾多軍國大事,都是在宣德殿內解決的,無論發生何事,也沒有見到過這七位重臣乃是今日的模樣。 「難道突厥又犯邊了?」 群臣之中,有人小聲的猜測道。 「聽說了嗎?陛下昨日在終南武學中,提拔了一人做了游擊將軍。恐怕今日之事就是因此而來的。」一個消息靈通的官員小聲的說道。 「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在我大唐也不知道有多少。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豈會因為此事而如臨大敵的。」旁邊的一個淺紅的官員不屑的說道。 「嘿嘿,這位仁兄您恐怕就不知道了吧!據說這位游擊將軍乃是大將軍的弟子,以前只是一個伯長,更為重要的是,他被提升為游擊將軍聽說並不是因為大將軍的舉薦,也不是因為是大將軍弟子的緣故,而是因為他向皇上提了一個建議,陛下大感興趣,所以才提他做了游擊將軍。」那名官員臉上的神秘之色更濃了。 「大將軍的弟子?什麼建議,居然能讓陛下親自授予他游擊將軍銜。還是從伯長跳到游擊將軍的,真是厲害啊!」淺紅色官袍的官員臉色大變,忍不住驚訝的說道。 「不知道。」原先那名官員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是大將軍的弟子,想必提出的事情與軍隊有關,只是,這與宣德殿的諸位大臣又有什麼關係呢?看看,連岑大人的臉上都顯得很是難看啊!算啦,算啦,這與我們是沒有關係的,這天下有什麼事情的話,也是個子高的頂著,在下位卑官小,僅僅是搖旗吶喊的而已。」 「哼,那可說不定,若是真的有事情的話,就算是位卑官小,也是會連累到你身上的。更何況,宣德殿七大重臣臉色凝重,顯然是有大事發生,更是能震驚朝野的大事,你就是想躲也是躲不掉的。」原本的身著淺紅的官員掃了剛才的那名官員一眼,只見他身上穿著深綠的官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說不得必要的時候,你們這些官員才是最重要的。」 「馬前卒?」那名自詡為消息靈通的官員面色一變,朝廷之中,什麼人最倒霉,那就是馬前卒了。任誰都不想做這個馬前卒的。所謂的馬前卒實際上就是炮灰,若是贏了自然是有好處的,但是若是失敗了,那倒霉的就是這個炮灰了,通常都是一些大人物捨棄的對象。旁邊的眾多的官員聞言也忍不住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而是小心翼翼的望著在一邊走過的幾位宰輔,期盼著能從他們的嘴巴中聽出一些與眾不同的消息來。 「崔大人,這次我們可不能退步了。」旁邊的崔仁師這個時候,臉色凝重,望著走在前面的岑文本說道。自從入了宣德殿以來,崔仁師一向是以奪取岑文本那張位置為主要任務。平日裡對岑文本也是維持表面上的尊敬而已,最近,隨著太子之位的穩固,有的時候,崔仁師連表面上的尊敬都沒有,但是此刻,他老老實實的走在岑文本的後面,一副以岑文本馬首是瞻的模樣來。 「此風斷不可長。下官可是打聽清楚了,那薛仁貴乃是大將軍李靖的弟子,哼哼,憑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如何能說出這番見解來,依照下官看來,恐怕是大將軍的主意,只是自己不好說出來而已,所以才讓他的弟子說出來。」走在最後的韋挺,臉上也露出焦急之色,忍不住走上前說道:「想陛下巡視武學,武學那麼大,怎麼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陛下就恰恰聽見了薛仁貴的一番話來,哼哼,昨日可是大將軍做的陪同,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引著陛下去那裡的。」 「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得到妥善的解決。」房玄林皺了皺眉頭,神情之中也露出一絲著急之色來。 「陛下此詔一出,恐怕整個天下都要沸騰了,而那些將軍恐怕也是不安穩了。」杜如晦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憂色。 「哼!高層將軍倒是無所謂,想李靖、徐世績等人心中恐怕早就等著今日了。」魏征冷哼道:「他們立功的機會又大多了。待本官回去後,就讓御史台的參他們。參李靖私結武學學子,意圖謀反。」 「不錯,魏大人所言甚是。」崔仁師雙眼轉動,冷哼道:「李靖此計甚是陰險,讓他的一個弟子說出此事來,就算陛下懷疑,也不會將他如何。真是陰險。應該立刻將那個叫做薛仁貴的人關入刑部大牢之中,好生審訊,讓他說出背後的主使之人來。哼哼,就憑他一個賤民出身的人,也知道什麼叫做軍國大事不成?這背後若是沒有高明之人指點,他如何能說出那番話來?」 「崔大人,有些話不是撿起來就能說的。」走在前面的岑文本忽然轉頭冷哼道。謙和的臉孔上說不出的憤怒,雙目中寒光閃爍,冷冷的望著崔仁師,顯然對崔仁師的一番話感到很是憤怒。到底是當過多年的首輔,氣勢威嚴,不是崔仁師能夠比的上的,只見他嘴巴動了動,卻是低下腦袋來。這有些話確實不是撿起來就能說的。李靖乃是朝廷的的大將軍,深受盧照辭信任,這個時候說李靖謀反,簡直就是在打盧照辭的臉。這種責任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的。就是崔仁師也是不行的。 只可惜的是。此事關係甚大,已經牽扯到各個當面了。大唐內部雖然歌舞昇平,但是外面並不安穩,更何況,盧照辭這個皇帝很是年輕,年輕代表著什麼,代表著慾望、代表著進取。任何一個君王都是希望著建功立業,能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前朝皇帝能做的事情,他都要能做到,看看今日的突厥。明日的西域,甚至高句麗、新羅等等都將是大唐戰旗所指的地方。有了戰爭,就代表著軍功,有了軍功就是土地,就是官位,就是榮華富貴,這上上下下,也不知道牽扯到多少人的神經。那些大地主小地主們,靠什麼來獲得土地,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軍功,有了府兵,只是自備武器糧草就能隨軍出發,想像家中的少年郎在下人奴僕的保護下,衝鋒陷陣,這種軍功基本上是沒有多少危險的,就能撈到手的。但是如今要將府兵轉為常備軍,那不但是代表著辛苦,代表著死亡,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地主階級所能立下的軍功就少了,名正言順獲取土地的機會也少了。那些世家大族們想要獲取軍功、土地的難度也增加了不少。這才是崔仁師著急反對的原因。 「常備軍的出現就容易出現將軍專兵,長此以往,兵為將所用,而不為朝廷所有,這是相當危險地。一旦將領有了反心,朝廷辛苦訓練的精兵就會為他人所用。陛下此舉太是有失去考慮了。」房玄齡在一邊皺了皺眉頭,一邊想著什麼辦法來勸說盧照辭取消這道聖旨。 「陛下啊,陛下,這下該如何是好?」岑文本臉上現出一絲憂愁來,他作為首輔多年,跟隨盧照辭也是最久的人物,自然明白盧照辭的心思,盧照辭是天子,而他是首輔,是執行盧照辭心中所想的。但是有的時候,天子所想也都不一定能實現的。作為首輔不但要為自己的地位負責任,更要為整個帝國江山負責任。 「列為大人。陛下已經在西風亭等候多時了。」眾人剛進皇宮,就見秦九道笑呵呵的站在宮門前,顯然是等候眾人。 「有勞秦公公了。」岑文本臉上又露出謙和之色來,朝秦九道拱了拱手說道。這個時候,他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大臣。一言一行都是代表著宣德殿甚至帝國的決策,他不敢不認真起來。於是領著眾人朝西風亭走來。 「你們都來了。」西風亭內,盧照辭一身常服,手執魚竿,正在悠閒的釣著魚,在他一邊,盧照英滿臉更是懊惱之色,雙眼死死的盯著湖面,往日能執千斤的雙臂此刻卻是顫抖著不已,但是卻又不敢發作,顯然,讓他這個暴躁脾氣的傢伙前來釣魚也是盧照辭的安排。 「呵呵,皇兄,您看,你們有大事商量,臣弟就先行告辭了。」盧照英一見眾宣德殿大臣前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來。一下子將手中的魚竿丟在一邊,涎著臉對盧照辭說道。 「你想回去幹嘛?又回去延續血脈不是?」盧照辭冷哼道:「好事不曉得學,偏偏學王叔那一套,看看,年紀輕輕的居然有十五房妻妾了。你還是一個練武之人嗎?」 「這個,這個皇兄。」盧照英被教訓的黑臉發紫,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神情尷尬無比,在一邊的岑文本等人卻是不敢說話,只能是低著腦袋,裝作沒有聽到的模樣。 「你年紀輕輕的,總不能死於婦人的肚皮之上吧!也該出來幹點事情了。」盧照辭歎息道:「就在旁邊聽著。」 「是!臣弟領命。」盧照英嘴皮一陣哆嗦,虎目中露出一絲激動來,靜靜的站在一邊。他本就是一個坐不住的人,喜好就是征戰疆場,但是他的父親盧昌定卻教他為臣之道,讓他沉迷於歌舞聲色之中,以免引起盧照辭的猜忌。數年以來,他除掉每天做個樣子巡視一下長安城外,從來就不關心朝政大事,甚至數次征戰突厥都沒有他的份,原以為,盧照辭真的如同自己父親所說的那樣,對自己已經有了猜忌之心,所以也乾脆躲在涼王府裡,沒想到的是,盧照辭這次派人前來喊自己來釣魚,讓他驚訝不已。但是,盧照辭接下來的話,就更讓他吃驚了。 「你們來的意思,朕都知道了。」只見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自己說道:「看看吧!涼王可是在家荒廢了好幾年了,若是再不讓動動筋骨,恐怕我大唐的宗室第一將真的要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陛下,臣聽說您昨日封賞了一位伯長,嘿嘿,一個伯長憑空跳到了游擊將軍,此人果真是不煩啊!」崔仁師小心翼翼的說道:「不愧是大將軍的弟子啊!真是讓臣等佩服。」 「崔卿,你不會是認為朕封賞薛仁貴是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封賞吧!」盧照辭雙眼一瞇,冷笑道:「薛仁貴雖然年紀輕輕的,但是是個有才能的人,真可以說,二十年,不,也許十年之後,我朝又能出現像李靖一樣的大將軍了。若非怕人日後說閒話,朕此刻就讓他做中郎將,到邊境去與突厥人幹上一仗。」 「呵呵,如此年輕人,居然能說出那番老道的話來,連臣都感到慚愧。當今聖君在世,當有名將出,看看,武學之中,學子無數,但是陛下隨便都能發現一個帥才,真是陛下之福,也是我朝之福啊!」崔仁師面不改色,仍然笑呵呵的說道。看著他那雲淡風輕的模樣來,好像根本就是在順嘴說出一個事實來。又好像是在表揚薛仁貴一樣。眾人聞言心中一動,都紛紛望著崔仁師,臉上更是陰晴不定之色來。 「當年朕縱橫關中的時候,也不過是弱冠之齡而已,朕取李氏江山,也不過是二十來歲而已。」盧照辭深深地吸了口氣,掃了崔仁師一眼,淡淡的說道:「大將軍李靖若是真有謀反之心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早就在他縱橫江南的時候,就能趁著朕手中沒有多少兵權,剛剛獲得天下,朝內朝外都有不服者的時候,佔據江南,兩分天下。嘿嘿,憑借大將軍的用兵才能,就是朕對上了,也不一定能取得勝利。更何況,這個薛仁貴所說的也是朕早就考慮的問題,薛仁貴只是說出了朕心中所想的而已,諸卿都是天下大才,難道就沒有認真想過薛仁貴所說的話,很是有道理嗎?大唐雖然已經開了科舉,但是有些人是不學有術,你們也曾今向朕舉薦過這一類人才,這你們舉薦的都是賢德之士,朝廷的棟樑之才,可是到了大將軍這裡,舉薦人才就是有造反的嫌疑呢?試想,這大將軍跟隨朕十數年,縱橫關中的時候,就指揮著朕手下大部分的兵力,這種人要是有造反之心的話,恐怕這個時候,軍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大將軍的嫡繫了,甚至,就算你們宣德殿內也有大將軍舉薦的人。長孫無忌,你主掌吏部,房玄齡你掌兵部,你們說說,自從朕登基以來,大將軍可曾向你們要過官,可曾舉薦過一個人的?這樣的人會是有謀逆之心的嗎?」岑文本等人被盧照辭說的面色通紅,盧照辭說的沒錯,大將軍位高權重,但是數年來,從來未曾向盧照辭或這宣德殿舉薦過一個人的,甚至就是他的兒子,也是憑藉著真才實學甚至是盧照辭的恩賜,才進入官場的。否則的話,依照李靖的脾氣,或者連他兩個兒子都不願讓他們混入官場之中吧!相反,倒是宣德殿內的幾位重臣歷年來也不知道舉薦了多少人加入大唐官僚體系之中。 「你們啊,你們,只允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薛仁貴是何人,朕知道,你們不知道,但是相信不久之後,你們也會知道的。若是論治國,朕也許比不上再坐的諸公,但是若是論識人之明,諸公卻是不如朕。靖兄以前是個逃犯,前隋的犯官,是朕發現了他,看看今日,他為大唐立下了蓋世功勳;岑卿以前不過是一個小吏,但是卻是當世諸葛,如今成了我大唐的首輔,朕的臂膀了;崔仁師原本不過是個參軍長史,若是在平時,也頂多是一個州刺史而已;輔機、玄齡、克明、玄成原本是輔佐李氏諸子的,但是如今也是位列台閣,還有韋卿都是李氏的臣子,如今都是朕的臣子,為大唐效力。想必日後這個薛仁貴日後必定也會成長為李靖一樣的人物。」 「既然陛下如此說,臣等對任用薛仁貴也就沒有意見了。」岑文本想了想,低著頭說道。 第285章 盧照辭舌戰群臣 「那也就是說,你們對其他的事情有意見囉?」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容來。他可從來就沒有想過,軍事改革能這麼簡單的就能在群臣之中通過。歷史上的哪一次改革是那麼簡簡單單就通過的,它必定是要經歷多次的血雨洗禮之後,才能徹底的在國內實施。因為每次改革的時候,都會牽扯到這樣或者那樣的利益糾葛,在實施的過程之中,也會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妥協。這些改革的條款總是在不斷的妥協之中完成的。大唐的軍事改革就牽扯到土地制度、軍功爵位、朝廷賦稅等等各個方面的安排,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就是盧照辭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破壞了眼前的大好局勢。盧照辭就是皇帝陛下,但是面對這樣的局面,也得聽聽群臣的意見,看看是否合適進行軍事變革。 「陛下,我朝的國號雖然號稱大唐,陛下之上,還有高祖皇帝,但是實際上,陛下就是開國君主,開國君主擁有無上威嚴,陛下所說的事情。原本就是定律,以供後代君主所依從的。陛下也曾經告訴臣等,以史為鑒可知王朝興衰。當今聖天子在位,天下無不歌頌聖天子,故此聖天子一聲令下,天下為之響應,參加軍隊者不計其數。戰場之上,各個奮勇上前,斬將立功,期盼著能立勳功,獲取土地,也因為如此,陛下每次發起對外戰爭,就有不少人為之激動,上次勝州之戰,五十萬大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聚集起來了。由此可見,所謂的無人參加軍隊都是謬論。那個薛仁貴的擔心簡直就是多餘的。」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笑道:「若不是另有所謀,就是杞人憂天,臣以為,這種事情不必考慮。」 「歷代王朝開國君主能做開國君主,一方面是他打下了江山,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給他的後來者立下了一個楷模,那就是像開國君主一般英明神武,開國君主不但要為他所在的這個朝代所負責,還要為他的子孫們考慮這個問題。」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漢朝前後四百餘年。在華夏的歷史上可以算是一個長壽的王朝,可是到了東漢末年呢。就有黃巾起義,這是為什麼,固然是因為朝政腐敗,奸臣當道,加上天災不斷,但是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土地兼併,那些百姓們失去了土地後,沒有飯吃了,所以就會造反。朕立國之初,是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因為一方面朕打擊豪強,各地的世家也相當的配合,所以手中擁有大量的土地,賞賜給那些平民,賞賜給那些立功的將士們,而另一方面,前隋末年的戰亂,天下人口喪之十之一二,大量的無主土地為朝廷所有,但是十年之後呢?太平盛世之中。人口將會激增,到時候,土地兼併是在所難免的了,大量的人口就會淪為那些大地主階級的奴僕,朝廷不但賦稅將有所減少,更為重要的是,只要一個契機,這些失去土地的人,就會呈星火燎燃之勢,迅速的蔓延開來,就會形成東漢末年的那種情況。大唐也會因此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朕不像秦始皇那般,妄圖想讓自己的帝國王朝有千年萬年,甚至永久統治著整個華夏,朕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崔卿,在天下的世家中,有句名言叫做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王朝。王朝是沒有千年,但是朕只是想朕這個王朝能延續的長一點而已。若是想延續的長一點,那就得各種制度要完整,只有制度完整了,後人就能蕭規曹隨,才能按照規矩來辦事。說說這個宣德殿吧!在朕之前,有這種形勢嗎?帝王的權力和宣德殿的權力是相互制衡的,天下大事,先由宣德殿作出結論,秉承皇帝之後,可以頒布天下;皇帝的聖旨也通過宣德殿討論之後,再頒布天下。相權在宣德殿內部相互制衡。皇權制衡相權,相權影響皇權,這樣,就算是朕之後,有不孝子孫,不理朝政,或者說是一個無道昏君,但是只要宣德殿這個機構存在,就能使帝國各種機構繼續運轉下去。」盧照辭的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歷史上,明朝這個特殊的朝代,就是如此,嘉靖皇帝幾十年不上朝,但是帝國仍然在繼續運轉,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 岑文本等人聞言卻是不再說話,還有什麼好說的,盧照辭此舉明顯是想做繼萬世開來的明君,所作所為並不是為自己考慮的,而是為以後的君主考慮的,這讓眾人無話可說,尤其是崔仁師面上更是有尷尬之色。「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的王朝!」。這句話雖然在世家中很是流行,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諷刺,這些世家在關鍵的時候,從來只是考慮世家的利益,而忘記了國家的利益。而他崔氏也是其中之一。 「陛下,如今我朝人口尚且稀少,在不斷發動戰爭的同時,還要兼顧農時,陛下若是一下子抽調這麼多的常備軍,恐怕會造成我朝務農壯年稀缺,影響到農時,對我朝的糧食儲備將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對於稅收的收取也是有很大的影響,若是來年有個災荒什麼的,那就更有可能影響到我朝的收入。前隋文皇帝借此就制定了府兵制度,使戰爭和農時兩不耽誤,陛下,寓兵於農,兵農合一,這樣一來,不但能耽誤農時,還能繼續戰爭,豈不是兩全齊美之策,又何必設立大規模的常備軍呢?」 「玄齡之意,朕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盧照辭笑呵呵說道:「府兵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是有著一定的先進性,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帝國的繁榮,但是,玄齡,不知道你算過了沒有,前隋文皇帝的這種打算能真正的實施嗎?如距京師五百里內的折衝府府兵,按照制度應為五番,也就是說每個府兵平均每年應宿衛京師兩次還不足,每次番期為一個月,每年平均番上七十有二天,這不包括旅程在內。旅程以每日步行五十里計算,兩次的往返路程需要四十多天,一年之中,總計用於上番的時間就將近四個月之久,此外,在折衝府擊中軍訓還要用去一定時間。這就不可能不影響生產,所謂的『三時農耕,一時教戰』是難以做到的,這麼看來,府兵制內部就存在農、戰之間的矛盾。」 「這個?」房玄齡面色一變,他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能來這一招,簡直是點中了自己的死穴。雖然盧照辭此舉有點強詞奪理的意思,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盧照辭對這個府兵制度瞭解的比自己還要深些,看看。不過是隨口一說,就能將自己駁的啞口無言,直接點出了府兵制度的錯誤之處,按照盧照辭的分析,這府兵制度中,卻是含有理想化的意思在其中。這本身就是有錯誤的,又如何讓他傳承萬世呢?房玄齡雖然也是個智者,但是若論對邏輯推理之道的理解,如何是盧照辭的對手呢!一下子被說的面色通紅,再也不敢說話了。 「陛下,府兵散於各地,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每次戰爭勝利之後,就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之舉,這就是盛世之舉,傳揚萬代。」杜如晦拱手說道:「這府兵之所以成為府兵,因為他是在所在的州府當兵,戰爭爆發的時候,以所在的州府為名,為一個集體出兵的,諸如金河軍,就是以金河子弟組成的士兵組成,這樣,這些士兵在戰場上的所付出的,直接與他家人所享受的待遇相掛鉤,若是出現逃兵的話,更加容易找到逃兵的家人加以處罰。至於其他的戰功、撫恤清算起來也很容易。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閒暇之時,都是在各地加以訓練,很是方便,訓練他們的也只是各郡的都尉而已,一旦戰爭爆發,就由這些都尉將府兵帶至戰場,由專門的將軍加以指揮,如此一來,就不會有將領將府兵據為己有成為私兵的危險,如此也能維持軍隊的穩定,維持帝國的穩定。若是按照陛下所說的,就容易形成將領專兵,容易,容易產生不利於朝廷的影響來,還請陛下明察。」杜如晦並沒有將自己的意思講了出來,但是實際上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只是默不作聲,各個望著盧照辭,等到著盧照辭說話。 這盧照辭當年不就是憑借左翊衛大軍起家的嗎?成就了一番帝王之業,日後,若是選出了精兵,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這數十萬精兵在手,等於半個帝國都是在;練兵將領手中了。要是想起兵造反,恐怕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哼,哪個敢造反,本王提兵誅其滿門。」一邊的盧照英冷哼道。 「涼王勇猛,蓋世無雙,更何況,當今有聖天子在位,何人敢造反,只是天下之大,能有多少勇猛如涼王者呢?」韋挺在一邊低著腦袋說道。 「韋挺,你什麼意思?」盧照英聞言面色一變,站起身來,豹眼圓睜,怒喝道:「你是說我大唐君主宗室是一代不如一代就是了。」只感覺一股殺氣破空而出,朝韋挺罩了下來。 「臣不敢,臣不敢。」韋挺嚇的面色蒼白,所實在的,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此,要知道,世間勇猛如盧照英的本就稀少,像宗室子弟,因為是皇家的緣故,享受了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幾代之後,哪裡還有先祖當年創業時期的精神了,莫說武勇如盧照英,就是血氣如盧照英也是很少的。 「起來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就是民間也有富不過三代之說,更何況帝王之家,數十年,或者百年之後,宗室子弟早就過慣了富貴的日子,又有多少個人如同光武帝劉秀那樣的子弟,能記得起先祖是如何的披荊斬棘,創下如今的江山帝業,更不用提日後還有宗室弟子奮戰疆場了。看看,前隋時期的煬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前隋建國才多久,就敗在楊廣手中了。韋卿說的雖然很難聽,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起來吧!」 「臣謝過陛下。」韋挺嚇的面色蒼白,趕緊謝過盧照辭,悄悄的退到了眾人之末,哪裡還有心思尋找軍事改革中的漏洞,剛剛能保住一條性命就很不錯了。 「朕當年設立了總參謀部,以大將軍李靖作為輔助朕的。多年以來,大將軍在閒暇之時,編著了一本書,叫做步兵操典,還有一部書叫做騎兵操典的。今日朕就帶來了,傳給你們看看。」說著盧照辭拍了拍手,就見秦九道領著幾個太監,手中捧著一張托盤,托盤上放著幾本書,還能清晰的聞到其中的一股油墨香氣。 「你們看看。」盧照辭指著那幾本書說道。眾大臣不敢怠慢,趕緊取了過來,仔細的翻了翻,卻見上面詳細寫著怎麼訓練,怎麼紮營,還有指揮用的各種旗號,仔細看了看,雖然寫的很是詳細,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卻是讓人看的懂,統一的操作典範,可以說,按照這樣的操作典範,確實能訓練出一支精兵來,使的全國的軍隊都能成一個樣子,當然,這也就是有了精兵的基礎而已,若是想要成為一支精兵的話,那還是要經過戰場戰火的洗禮的,還要有名將的調教,才能快速的成為一支精銳的軍隊。 「掌握軍隊訓練的最多不過是一個校尉,而統兵的大將卻是由朝廷指派。將不專兵,兵無常將,有了這個統一的操作典範,使他們經常訓練,使他們有個成為精兵的基礎,只要戰爭來臨,不過一個月就能讓這些士兵適應一個將領的作戰方法,而那些將領們也能在短時間內,熟悉自己麾下的士兵,這樣就能快速的形成戰鬥力。諸位愛卿,恐怕這形成戰鬥力的時間,不會在那些府兵聚集時間之上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盧照辭此舉是借鑒宋朝皇帝的經驗的,但是卻有不同於宋朝。宋朝為了防止將領專兵,所以制定了將不專兵,兵不專將的局面,使的將領和士兵相互脫離,相互不熟悉,這樣就形成了不了私人軍隊,避免了割據的存在,那些軍隊實際上都是掌握在底層將領的手中,根本就沒有作亂的可能,而盧照辭的所作所為雖然與這點相同,但是也有他的獨到之處,那就是不干擾將領的作戰方略,並且全國的軍隊,操練方法實際上都是大同小異,將領只要熟悉了一段時間之後,指揮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待戰爭結束之後,又收回軍權,或者調離領軍大將,這樣就不會有將領專權的可能性了。 「聽說我軍軍中有的將領為了剝奪那些底層將士身上的財物,對士兵多加以毆打,更有甚者有將其打死,然後吞併其財物的現象,嘿嘿,如今,我軍乃是常備軍,將士身上的一切都是朝廷所發,軍中紀律嚴明,看那些惡毒的將領如何盤剝低層士兵。」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來。 岑文本等人將手中的書本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一絲莫名之色來,什麼事情都被盧照辭想清楚,連為了避免有些將領有尾大不掉之勢的事情都想清楚,那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不了的呢?眾人卻是將眼睛望岑文本望了過去,就是長孫無忌也是若有如無的掃了岑文本一眼,如今眾人都已經出手,各種借口都已經找了出來,但是都沒有打動盧照辭,貞觀天子顯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實行軍事改革了,以延續他盧氏江山。 「陛下雄才大略,能平定天下,擊敗突厥,就是因為麾下有一支強大的軍隊,有了這支強大的軍隊,才有了今日,可以想像,陛下日後還要征伐西域,平定高句麗,甚至新羅,這些都是需要強大的軍隊,所以陛下提出的設立常備軍的想法就是依照此而來。」岑文本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又說道:「陛下,不知道您算過了沒有,設立常備軍要需要多少的銀錢,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銀錢支撐著這支強大的軍隊,朝廷每年賦稅是有限度的,所耗有甚多,又要支持這麼一支龐大的軍隊,陛下,這將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天長日久,臣恐怕隨著士兵的增多,朝廷所耗甚糜,就是戶部也會支撐不起啊!還請陛下明察。」 眾人聞言雙眼一亮,果然不愧是本朝第一智者,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這設立這麼一支龐大的常備軍,是需要銀錢的,可是朝中沒錢,沒錢看看你陛下如何設立常備軍。眾人一時間都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來。 第286章 君臣相悖 這常備軍可與府兵不同。府兵消耗朝廷的錢糧實際上並沒有多少,都是百姓自備兵器戰馬,甚至連乾糧等等也都是自己準備的,可是常備軍卻是不一樣。它是要花費朝廷大量的錢財和精力的。一個常備士兵每日的消耗相當於三個府兵的消耗,制式套裝、制式兵器等等都是朝廷的事情,糧草、薪俸等等也都是從戶部所出。更為重要的是,聽著盧照辭的口氣,這支常備軍的數量還不是僅僅是幾萬人,而是幾十萬之多,這麼多的士兵,朝廷拿什麼東西去養活他們呢? 岑文本在心中也許並不真正的反對建立常備軍,但是建立常備軍所耗費的銀錢就是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岑文本為首的內閣身上,這日後要增加多少的支出。岑文本是盧照辭手下的第一謀臣,此事日後還是要落到他頭上的。所以就算別人不說話,他也不得不出頭。 「國無軍則不強,無軍則國弱。」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朕是個開國之君,當建立萬世功業,一切規矩從朕開始,這是不容改變,軍事改革不能改也得改,哼哼。朕就不相信,朝廷之中,增加了幾十萬常備軍,削除那些不中用的,對戰爭並沒有什麼作用的府兵,就會影響朝廷的收入。哼哼,若是沒錢,朕就領著那些常備軍去打仗,去搶劫,朕就不相信,偌大的大唐就養活不了幾十萬常備軍。」盧照辭聲音越來越大,臉色也越來越嚴厲,雙目中閃爍著凜凜含威,在一干大臣臉上掃過,岑文本等人嚇的面色蒼白,腦袋深深低了下來,再也不敢看著盧照辭。 「我皇兄披星戴月,歷經千辛萬苦才創下了這個偌大的江山,其雄心,其魄力古往今來有何人能夠與之相比擬的。如今大唐創立才多少年,就有了這麼多的腐朽規矩,哼哼!建立常備軍就是為振興大唐,讓四夷賓服,成就千古帝業,你們不想著怎麼去武裝數十萬的常備軍,卻想著,應不應該建立這支強大的常備軍。聽說諸位都是我大唐的英才。按照道理,都是人中豪傑,怎麼就只想著逃避責任,而不去主動攬上責任呢?為陛下分憂呢?」一邊的盧照英早就被眾人的言語給吸引過去,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盧照辭這個時候要將自己拉了過來。常備軍數十萬,莫說統領這樣的軍隊,就是訓練出這樣的一批軍隊,也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情。盧照英那埋藏了許久的雄心壯志,在這一瞬間也被爆發出來了。 「臣等才能欠佳,恐有負陛下信任。還請陛下恕罪。」岑文本等人聞言面色忽然一正,猛的跪在地上,齊聲說道。盧照英說的話簡直是太狠了,簡直就是在打眾人的臉皮,岑文本等人哪裡能忍受的了。 「四郎,你放肆了。」盧照辭見狀,皺了皺眉頭。這文人就這方面不好,自尊心極重,極度的好面子。想當年,盧照辭為了得到岑文本的效忠,可是與其通信了數年之久。打下來堅實的基礎,然後親自出了長安城數十里之外,這樣才打動了岑文本,讓他效忠於自己。如今盧照英言語之間,隱隱有指責眾人無能的嫌疑,如何不讓盧照辭很是生氣。 「臣弟知錯了。」盧照英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都起來吧!都起來吧!」盧照辭掃了盧照英一眼,如此好的氣氛就讓這個傢伙一句話給弄壞了,若是按照剛才那個氛圍說下去,岑文本等人就算心中不願意,但是還是會接受盧照辭的說辭的,這下好了,弄的岑文本終於有借口轉移話題了。盧照辭不由的歎了口氣,這皇帝有的時候也不是萬能的。 「臣等謝過陛下。」岑文本等人聞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眾人都知道,西風亭的這次討論算是在這裡結束了,到了最後,宣德殿在一定程度上佔據了上風。當然,這也只是暫時,若是想徹底的佔據上風,那就得徹底的讓貞觀天子熄滅了軍事改革的心思,否則的話,日後還會有爭論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贏誰輸呢?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是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個共同的心思。 「朕累了,你們都退下吧!」盧照辭擺了擺袖子,揮了揮手,又逕自將旁邊的魚竿子撿了起來。卻是自顧的在一邊釣起魚來,哪裡還理睬岑文本等人,岑文本等人無奈只得朝盧照辭行了一禮,才退了下來。 「大兄,小弟是不是說錯話了?」盧照英望著眾人的背影,臉上尷尬之色更是濃了一點,他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經過這件年沉浮之後,心中也能想一些事情了,一見眾人的模樣,就知道自己剛才恐怕是說錯話了,給了眾人機會。 「你說呢?」盧照辭講手中的魚竿扔在地上,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忽然又歎了口氣,道:「算了,這件事也怪不得你,就算沒有你,這些傢伙恐怕也不會同意軍事改革的事情,嘿嘿,不就是怕那些軍人們騎到他們頭上來了嗎?這個朕是知道的。但是諸葛亮也不是經常出現的,以後難道就看著這些文臣們治理軍隊不成?」 「皇兄,若不就讓那些將軍們一起上書,從氣勢上壓倒他們。」盧照英忽然嘿嘿大笑道:「看看岑文本他們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糊塗。若是這樣的話。正好給了他們借口了,說那些將軍們渴望軍權,若是再組建常備軍的話,就會將這些常備軍變成私兵的可能,影響朝廷的穩定。」盧照辭不滿的瞪了盧照英一眼,怒喝道:「長孫娘子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你跟他成親多少年了,怎麼到如今還沒有學到長孫娘子半點才能來,你羞不羞愧。」 「嘿嘿,皇兄,您也不是不知道臣弟不喜歡讀書。」盧照英聞言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後腦勺。嘿嘿笑道:「我只負責衝鋒陷陣,哪裡需要注意其他,皇兄手指向哪裡,臣弟就打到哪裡就是了。哪裡需要想什麼的。」 「聽說你最近納了一個隴右李氏的女子為側妃了?」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嘿嘿,皇兄,這個您也知道啊!」盧照英傻笑道:「李氏相貌端莊,也很賢惠,最近又有孕在身。」 「當年漢朝的時候,有個叫中山靖王劉勝的人物,他一口氣生了一百個兒子,朕看,以後,你與他也相差不下多少了。」盧照辭瞟了盧照英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但是朕得告訴你,你的爵位只能傳給嫡長子,其餘的子嗣,爵位都降一等,成年之後,若是對朝廷沒有什麼功勳的話,爵位就會再降一等,免得日後成年之後,成了紈褲子弟了,這種人,我大唐宗室是不允許存在的。你可記住了。」 「臣弟記住了。」盧照英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軍事改革之事,不管怎麼樣,都是要進行下去的。你先在左翊衛大軍中選取優秀人才五百人,當年這些人都是跟隨你我二人的,大多都是識字之人,對軍事常識還是知道的。朕已經命人刊印了大將軍的訓練紀要,你帶過去,分給他們,待朕與岑文本等人談妥之後,就會在全軍範圍內選取精壯之士,練精兵,以備來年北伐草原。到時候,你也隨大將軍一起出征吧!」盧照辭沉聲說道。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會精選厲害角色,好替兄長練出一支精兵來。」盧照英一聽得能征戰疆場,心中熱血沸騰,趕緊答應下來。 「好了,好了,回去吧!」盧照辭見狀又氣又好笑,擺了擺手道:「朕就是看不得你學王叔的模樣,事事謹慎小心,你我兄弟並肩作戰多年,還有什麼忌諱的,何必如此小心謹慎。」 「臣弟也覺得彆扭。」盧照英笑呵呵的說道。然後卻是朝盧照辭行了一禮,也跟著出了皇宮。 而這個時候,朱雀門外,岑文本等人面色凝重,他們並沒有因為剛剛的勝利而有絲毫的得意之情。這些人服侍盧照辭多年了,如何不知道盧照辭的心思。盧照辭很是開明,這是不爭的事實,有的時候,在大朝會的時候,魏征經常和他據理力爭,盧照辭也都是笑呵呵的聽著,自從宣德殿成立之後,盧照辭也是很放權的,只要不是大事,其他的都是交給宣德殿處理之後,再承奏給盧照辭批閱而已。但是若是有大事是盧照辭親自做的決定之後,就算眾多大臣反對的,他也得想辦法從群臣之中打開一個口子,推行他的計劃,這次貞觀天子要推行軍事制度改革,雖然遭到眾人的反對,但是實際上,恐怕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在不久之後,還會有其他的舉措。眾人豈能掉以輕心,所以眾人出了皇宮,各個都是面色凝重。 「陛下此言一出,恐怕是很難更改的了。」岑文本歎了口氣道:「今日若非有涼王在一旁,恐怕我等今日就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這次我等雖然拒絕了陛下的要求,但是依照陛下的性格,恐怕是很難更改的了,若是這個時候還不能讓陛下改變主意,恐怕日後,陛下還會將此事掛在口中。」崔仁師也點了點頭道:「軍中將領可是早就對宣德殿中沒有軍方將領之事感到不滿了,以前府兵在外,這些將領雖然心中很是不滿,但是力量卻是不團結,對眼前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但是若是這次軍隊再次做出調整,軍中將領權力大增,對於宣德殿中的位置可就不是一般的覬覦了。若是這次真的讓軍隊成功改制,恐怕不久之後,我們宣德殿中就會增加一位輔政大臣了。」崔仁師雙目掃過眾人,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 「宣德殿乃是朝廷重地,處理朝廷中日常事務的,要想進入宣德殿的話,恐怕也只有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有這個資格了。他們就是想進宣德殿,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阻攔的,只是這麼多的常備軍每日所消耗的糧草都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一旦常備軍組成,對朝廷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負擔,百姓身上的負擔就會加重。陛下仁德愛民,豈會將這種負擔轉嫁給百姓呢?我等只要多加勸說,想來陛下不會堅持己見的。」這次說話的是長孫無忌。他輕輕的掃了一眼崔仁師,此人才能不行,卻一心想著自己的權勢,這種人也能入宣德殿,作為宰輔協助天子調陰陽,治萬民。簡直是羞與此人為伍。貪戀權勢本是沒有錯的,但是若是連眼光都不行的話,那就是失去了作為一個重臣的條件了。若是貞觀天子要讓軍中大佬進宣德殿的話,恐怕李靖、徐世績等人早就進了宣德殿了。在朝廷之中,文有岑文本,武有李靖,這是民間的諺語。論及威望,李靖的威望遠在你崔仁師之上,甚至就是徐世績的威望也是在你之上的。你之所以阻止組建常備軍,恐怕是為了軍中的那些崔氏子弟吧!以文享譽大唐的崔氏,豈會有多少人懂得軍事,一旦足見常備軍,所有的軍官都必須是有真正才學的,那些濫竽充數的人必定會被裁撤掉,全國六百多個折衝府也不知道能存在多少個,你崔氏的權勢就會損失不少,哼哼,當我等是白癡,以為陛下的行動是隨意而為之,簡直是愚蠢。 彷彿是感覺到長孫無忌目光的那種蔑視,崔仁師心肝肺一起燃燒起來,他崔氏乃是華夏名門,堅持漢家血統,你長孫家是什麼,胡人血統,不學無術,祖上靠點射鵰的本事,才出現在朝堂之上,和你們這些人並列在一起,簡直是丟了我們的面皮。這當今陛下乃是一代雄主,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馬上打下來的天下,難道還怕別人能奪過去不成?看看,今日,我們今個文臣就將此事給擋了回去,他必定會以那些武夫們來摻沙子,破壞我們宣德殿的平衡,那李靖已經是快要入土的老頭子,墳頭邊的青松都長大了,他若如宣德殿,也當不了幾天的宰輔了,豈是陛下所忌憚的。 「其實上,這建立常備軍首先是要做的是就是精簡軍隊,但是明年大將軍就要出塞了,這個時候精簡軍隊,恐怕對大將軍明年出塞有影響,陛下之所以能說動大將軍,實際上就是因為每一個名將,所嚮往的就是手中有強兵,可是建立常備軍真的就能組建一支強軍嗎?強軍的建立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建立的,想必這點大將軍也是明白的,只要我們能說服軍中將領,就能使陛下不得不考慮組建常備軍的必要了。」一邊的韋挺小心翼翼的說道。 岑文本聞言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光芒就平靜了下來,輕輕的搖了搖頭,韋挺所講的事情,可以說能從根底將此事給推翻,但是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是極小的,從李靖的態度上就能看的出來,軍中的高層將領是同意組建常備軍的,因為組建常備軍,不但能使自己麾下的兵馬盡數換成精銳,他日立功的可能性就會增加,更為重要的是,擁有常備軍的將領,手中的權力隱隱就大了許多,個人的地位也增加了不少。所以組建常備軍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他們又豈會跟著後面起哄的,甚至那李靖的練兵操典中,就有那些將軍們的手筆也不可知啊! 「恐怕那些將軍們還嚮往著常備軍的出現呢!」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太平盛世即將來臨,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一直以來是我們文人嚮往的時代,但是對於那些軍中將領來說,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們需要戰爭,他們需要軍功來證明自己,府兵的存在,就阻撓了他們對軍功的爭取,大將軍的郡王爵位已經刺激了這些人,一批人都是渴望著擁有戰功,從此出將入相,名流千古呢?他們是不會答應的。」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 「此事是個問題,關鍵是朝廷若有了一批常備軍,對朝廷的壓力很大啊!陛下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才會放我們出來。」杜如晦笑呵呵的說道:「只是陛下心中有不甘罷了,他想成為一代聖主,征伐天下,手中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他心中不放心的。所以此事還得慢慢來,我們還是慢慢的勸說吧!朝廷中事,本來就是在妥協中完成的。」 「嘿嘿,韋大人剛才的話倒是讓下官想到了一個辦法了。」這個時候,在一邊的崔仁師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那些大將軍是不會同意,但是那些底層的將軍們心中所想恐怕就不一樣了。想想,若是有一批底層的軍官反對的話,想來陛下的行動也只能是胎死腹中了。」 第287章 太原王做法曹 「此事萬萬不可。」崔仁師話音剛落。就聽見岑文本連連擺手道:「當今天子是何等人物,他是馬上得天下的英主,一生殺伐就是群鬼皆避的人物,此種帝王,只有好言相勸,豈能發生百官要挾之事來,更何況,這還不是百官,而是軍中底層的將領,這種事情一旦出現,恐怕朝野都要震動,軍中也會出現動盪不安的景象,千萬不可如此。」 「不錯,此事千萬不能做,否則必定會出大事的。」長孫無忌也嚇的面色蒼白,連連擺手道:「此事我等還能好好商量,但是一旦發生此事,那就是朋黨,那就是陰謀,陛下英明神武,但是唯獨此事是千萬不能為之的。一旦為之。恐怕就會引起陛下的震怒,到時候,誰也不能阻攔陛下的行動了。」 「哎呀,若非兩位大人提醒,下官就等於犯了大錯誤了。」崔仁師聞言雙眼轉動,不由的頓足說道:「不錯,陛下一生廝殺,性格剛毅,豈會允許那些將軍們起來鬧事,此事是不能做,否則,就算我乃是宣德殿重臣,恐怕也得倒霉。多謝兩位大人,否則,我崔氏這次可就栽了。」只見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我等乃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行事,就算有錯誤的地方,也應該多加勸諫就是了,不能行要挾君主之事。」房玄齡皺了皺眉頭,微微不滿的望了一眼崔仁師。若崔仁師真的做出了此事,恐怕就是他這些宣德殿的重臣一個都逃不脫責任。 「諸位言之有理。」崔仁師點了點頭說道。眾人見狀,方鬆了一口氣,一旦這種事情發生,這些宣德殿重臣一個都跑不掉的。 「走吧!」岑文本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就準備上一邊的馬車,卻見手腕一動。岑文本轉首望去,卻見是長孫無忌扶著自己,頓時心中一動,笑呵呵說道:「本官還沒有老到這種地步,長孫大人多謝了。」 「大人為我朝首輔重臣,當今朝廷的頂樑柱,日後朝廷有事,還要大人頂住啊!」長孫無忌歎了口氣,朝正準備上馬車的崔仁師掃了一眼。眼中儘是擔心之色,他可是深深的瞭解這個崔仁師,既然他提了出來,恐怕日後就會有事情發生。岑文本見狀,心中一驚,默默點了點頭。他也是不相信崔仁師能輕易的服軟。 車馬粼粼,七輛馬車緩緩而出,逕自離了朱雀門,沿著朱雀大道,很快就消失在偌大的長安城中,但是隨著七大輔政大臣的消失,原本平靜的長安城,很快就再次暗潮湧動起來。 「主人。王大人早就等候多時了。」韋挺剛剛回府,就見門房管家小心翼翼的說道。 「王大人?哪個王大人?」韋挺驚訝的望著門房管家說道。他是宣德殿大臣,平日裡也是有人前來拜訪的,但是當自己不在家的時候,誰又能坐在大廳內等候自己呢? 「太原王氏王珪。」門房管家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他?」韋挺點了點頭,若是此人的話,倒是有資格進入韋府大廳等候自己的,論郡王什麼的,太原王氏就是一個大巨頭,其聲望遠在京師韋氏之上,若非當初他輔佐李氏在前,與盧照辭為敵,恐怕這個時候,宣德殿內也是有太原王氏一席之地的,也不會像如今這樣沉於長安城內。 「王兄。」韋挺想了想,眼珠一動,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臉上頓時浮現出哈哈大笑,邊走邊笑道。 「見過韋大人。」滴水簷下,王珪望著緩緩而來的韋挺,雙目中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但是很快,臉上就堆滿著笑容,朝韋挺拱了拱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王珪已經離開官場好久了,若非他太原王氏的名頭很大,恐怕早就被盧照辭所殺了。他是世家,若是離開了朝廷,世家也就不為世家了。所以這就迫使著他必須融入到官場之中,而要融入官場,就必須有人來舉薦,同為關隴世家的韋挺就是一個最佳的人選,前些日子和談之事,本來他以為是一個機會,可惜的是,他失敗了。他今天是終於忍受不住了,親自上門來見韋挺了。 「王兄,何必如此多禮,請。」韋挺複雜的望著王珪,當年的情形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是他韋挺見到王珪就讓路,就行禮,今日卻是倒了一個兒。 「朝廷禮儀不可廢。」王珪倒是很光棍,笑呵呵的說道:「韋大人如今乃是宣德殿重臣,你我私交雖好,這些東西還是要講究的。」 「宣德殿?哼哼,現在宣德殿的位置如嚼燈蠟啊!」韋挺又想起剛才在西風亭內的事情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道:「王兄,你只是看到了宣德殿的風光,卻不知道這宣德殿雖然很是風光。但是也得看看伺候的主子是何人啊?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宣德殿內的一切都是秉承聖上的主意而已,今日聖上有個主意,明日聖上又是一個主意,今日聖上要精簡人員,明日又要進行這個改革,那個改革的,苦啊!」 「怎麼,莫非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王珪雙眼一亮,忍不住問道。 「陛下要組建常備軍了。今日被我們幾個人給攔了回去。」韋挺不由的脫口而出。 「組建常備軍?」王珪心中一陣顫抖,驚訝的望著韋挺。 實際上韋挺的話剛一出口。就感覺到不妙,但是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他也就不想再攔著了,又接了下去,說道:「大將軍李靖之徒薛仁貴前些日子在武學提出來的觀點,被陛下聽見了,所以才有這個決議,只是在宣德殿內沒有通過而已,但是這也只是暫時,你也知道,當今天子殺伐決斷,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夠阻攔的,若非我大唐吏治開明,當今天子英明神武,這要是在前隋煬帝時期,早就開始下令進行了。只是,哎,這恐怕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就算岑文本也是沒有辦法阻攔的。來,請坐,上茶。」兩人進了大廳,分了賓主坐好之後,韋挺深深的歎了口氣,又將薛仁貴之言說了一遍。 「這,這常備軍在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但是若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我大唐每年最起碼有一部分的稅收都會用在軍隊之上了。這對我朝的財政影響可是很大的啊!」王珪聽著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他沒想到盧照辭居然有這麼大的手筆。 「是啊,最後我等就是以這個借口,暫時擺脫了陛下的訓斥。」韋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更為重要的是,此事一旦傳揚開來,我朝六百多個折衝府就會兼併掉許多,那崔大人說讓那些底層的軍官們上書陛下,讓陛下暫時息掉這種想法,真虧他想了出來,這是在威脅陛下,一旦此事被陛下知曉,莫說他一個崔仁師。就是我等也會被陛下責罰,這宣德殿的位置恐怕就要拱手讓給他人了。」韋挺臉上的苦澀更是濃了。 「那崔仁師也是來自崔氏,精通儒家之術,怎麼想出這麼一個點子出來了。」王珪雙目中光芒閃爍,眼珠轉動,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陛下何許人也,豈會為眼前的困難所困惑,恐怕不久之後,陛下就要強行推行了軍事改制了。」韋挺搖了搖頭道:「這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說的也是啊!太平盛世即將來臨,可惜了。卻是沒有我王某人為朝廷效力的時候啊!」王珪一想到這裡,神情黯然,望著韋挺說道:「早知如此,就不會有當初之舉了,若非我有太原王氏這個名頭,恐怕也會像裴寂一樣,早就死在一杯毒酒之下了。只是,如今李氏已經亡的差不多了,我王氏的罪過也該洗清了,陛下愛民如子,怎麼就不能原諒我太原王氏呢?」 「其實依照王兄的才能,就是宣德殿中的次輔的位置也是可以的啊!」韋挺笑呵呵的說道:「可惜了。」這韋挺口中雖然說這可惜兩個字眼,只是不知道這可惜到底是指什麼的。 「是啊,可憐我王珪有報國之心,但是卻報國無門啊!」王珪仰天長歎,臉上一臉的憤懣之色,道:「如今卻只能躲在一邊,做著一些低賤之事,實在是有損我們關隴世家的顏面啊!看看,如今的江左,如今的關東,各個都是清貴高官,宣德殿、吏部、禮部等等都是關東世家或者江左世家子弟,我關隴世家子弟已經很少出現在朝堂之上了。」 韋挺聞言皺了皺眉頭,好半響才說道:「王兄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其實按照王兄的才能遠在我韋挺之上,在宣德殿中也是有著一席之地,若是在以前,我韋挺倒是可以向陛下舉薦王兄的,但是此刻王兄當年輔佐的是李氏,更何況,今日陛下開科舉,京中人員也都是有定數的。那高官最低需要宣德殿的批准,甚至還要陛下親自任命,這個恕下官無能為力,不過小吏還是可以的,王兄,不若你先到刑部擔任一個法曹如何?陛下待人誠懇,只要你終於陛下,又立下了功勞,他日刑部侍郎的位置必定是王兄的,甚至,有朝一日,進入宣德殿也是可以的。」 「那到時候還要韋大人多多提拔啊!」王珪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來,雖然僅僅只是一個法曹,但是總算是又重新進入官場了,評價他王家的人脈關係,不久之後,成為侍郎,或者尚書都是有可能。當然若是想成為宣德殿重臣,那也不是他韋挺一個人說說就成的,或許,只要盧照辭在位,他王珪能不能成為一個宣德殿重臣都不一定。 「王兄,剛才你我所討論的事情,千萬不能傳揚出去,否則的話,朝政就會動盪起來。先不說我大唐軍隊底層軍官會人心浮動,就是一旦陛下知道此事,恐怕崔大人就只能是一個罷官的可能了。」韋挺望著一臉喜色的王珪,心中暗自後悔,有些事情是不能說出去的,更何況,此事關係重大,一旦傳揚出去,就會引起軍中反彈,出主意的崔仁師恐怕要倒大霉了,就是韋挺等人也要挨批。所以韋挺不得已的情況,再次叮囑了一遍。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王珪點了點頭說道:「我朝有折衝府六百多處,一旦足見常備軍,那些折衝府的校尉等人都會被兼併不少,有的是從校尉變成了都尉,甚至變的更低了。這個消息一旦傳揚出去,那還不得變成軒然大波,王某人這點常識還是知道的。韋大人放心就是了。王珪必定會保守秘密。」 「如此甚好。」韋挺聞言點了點頭,當下兩人又說了一番話,韋挺方將王珪送了出去,而王珪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臉上也是一臉的喜悅之色。 「一個法曹,一個區區法曹就想打發我,簡直是在羞辱我太原王氏。」王府的書房中,王珪面色猙獰,彷彿是要吃人的野獸一樣,恐怕韋挺怎麼也沒有想到,剛剛還和他笑呵呵的王珪轉眼之間,就變了一副模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對與韋挺提拔他的恩情不但沒有任何的感激,反而心中更是咒罵不已。一個法曹才幾品官,莫說與韋挺這個宣德殿重臣相比較,就是在刑部,一個侍郎、員外郎等等都可以再他頭上拉屎撒尿的。王珪是何人,就在幾年前,在李淵稱帝的時候,他的位置也僅僅是在裴寂之下,在朝廷之中,也就是相當於現在宣德殿內長孫無忌或者崔仁師這個位置,那韋挺見到他就是奴才見到主子一樣,拍馬屁還來不及的。哪裡會像今日這樣,王珪親自上門等候,然後像條狗一樣,叼著主人上次的骨頭,高高興興的躲在一邊享用去了。只不過可惜的是,他王珪並不是一隻狗,他是太原王氏的掌舵人,一塊骨頭是不能滿足自己的胃口的。他要得到更多的東西。 「若是這般下去,我太原王氏恐怕要成為長安城的笑柄了。」王珪眉頭緊皺,他這個時候處在危難階段,若是接了,天下有數的高門大姓之主居然僅僅是做了一個刑部的法曹,傳到外面去,恐怕在長安城內都會引起一陣轟動;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若是不做這個法曹,恐怕日後再也沒有機會加入朝廷之中,做上更大的官了。王珪頓時處在一陣糾結之中。 「咦!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哼哼,這次看看,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們將如何是好?」王珪在書房內走來走去,忽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半響之後,書房內就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太原王氏這下真是沒落了。王珪居然去做一個法曹。」宣德殿內,長孫無忌看著韋挺送來的保舉名單,輕輕的搖了搖頭,當今天下雖然當今天子不喜歡世家,甚至還有意無意之間,打擊世家,但是不得不承認,數百年的風氣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五姓七宗在大唐內部仍然佔據著重要的位子,每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之中,高門大姓子弟的名額仍然是佔據著大部分,這不是考官的有意偏袒,實在是這些高門大興子弟的基礎遠在寒族子弟之上,所以他們仍然是朝廷官員的主要來源。當然,這些高門大姓之中,各自的地位也是有著天壤之別的,諸如,以前的太原王氏,這幾年就有是沒落的趨勢,這也是王珪不得不出頭求官的原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唐天下已定,想改是改不了的,還不如主動加入其中,早加入就能佔據優勢的位置,諸如韋挺就是這樣。 長孫無忌輕輕的歎了口氣,他主管吏部,對於銓選官員的事情自然是經過他之手,像法曹這樣的小官根本不需要稟報盧照辭,他這個宣德殿重臣就能決定的,但是這個法曹的人選卻是很不一般,讓長孫無忌一時間就遲疑起來。 「輔機兄,不就是一個法曹嗎?有必要這麼認真的嗎?」這個時候,崔仁師笑呵呵的走了進來,笑道:「你那個若是不中的話,就換上我這個吧!咦!王珪!太原王氏?」崔仁師不由的將自己手中的舉薦名單收了回來,他舉薦的是崔氏子弟,但是相比較而言,太原王氏的名頭還是很大的,大的連崔仁師也不好搶他的風頭的。 「長孫兄,這個,這個讓王珪做法曹,是不是太小了?」崔仁師一臉的驚訝與不解之色,忽然哈哈大笑道:「這個韋挺真是有趣,居然推薦王珪做刑部的法曹,他也不怕天下人都笑他們關隴世家不團結,笑他韋挺得意便猖狂,真是有趣。這個法曹的位置,我崔氏就不爭了,就讓給王珪吧!」 第288章 誰更聰明 「可憐也是天下五姓七宗之一的閥主。如今卻只能做一個小小的法曹。」長孫無忌神情一陣黯然,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依他的才能,就是進入宣德殿也是可以的。做一個法曹是委屈他了。」 「長孫大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崔仁師聞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意來,冷哼道:「若非當年他是李氏的死忠份子,豈會落到今日這個田地。天子仁慈,否則的話,此人早就被陛下所殺了,豈會允許他留在世上,莫說是一個區區法曹,就是官職再小,也是沒有他的份上了。」長孫無忌在一邊聽的點了點頭崔仁師的話雖然說的話很不好聽,但是卻是說的有理。 「此人身份不同,還是稟報陛下的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見岑文本也走了進來,只見他臉上隱隱有疲憊之色,雙目中隱有血絲,顯然這兩天睡的不好。那長孫無忌和崔仁師見他前來,不敢怠慢,趕緊站了起來,一起迎了上去。 「岑兄。你乃是我宣德殿首輔大臣,可是要注意休息啊!」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多智近似妖,算無遺策,在有的時候容易遭天妒,對人並不好。岑文本十數年為一日,為了大唐付出甚多,最近這段時間,明顯的看見鬢角有了一絲白髮,精力也大不如以前了。長孫無忌看在心裡,嘴上忍不住勸說起來。 「哈哈,多謝長孫兄了,沒看到大唐太平盛世的到來,岑文本豈會捨棄諸位同仁棄世呢?崔大人,你說是嗎?」岑文本笑呵呵的望著崔仁師說道。 「那是,那是。岑大人乃是我大唐的頂天架樑柱,大唐朝廷中若是缺少了岑大人,這大唐的半邊天就要倒塌了。」崔仁師聞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言語之中隱隱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有岑文本在,他崔仁師是永遠不會有機會成為首輔大臣的,恐怕是沒有誰比崔仁師更願意看見岑文本棄世的。 岑文本彷彿並沒有聽清楚崔仁師言語之間意思一樣,只是笑呵呵得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長孫無忌手中的奏折說道:「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法曹,但是到底是太原王氏的王珪,此事恐怕還要讓陛下知道的好。免的陛下認為我等專權。」 「呵呵,岑大人言之有理。」長孫無忌心中一動,趕緊說道。王珪到底是一個特殊的人物,他要是加入朝廷,這顯然是代表著太原王氏向朝廷的妥協。這是接受還是不接受,都不是岑文本等人能夠決定的,那是需要盧照辭親自作出決定的。若是不接受,那該用什麼方式來處置太原王氏,若是接受的話,這一個小小的法曹是不是太小了。這些等等的問題都是需要考慮和決定的。 崔仁師雙眼一轉,頓時笑道:「太原王氏此舉才是符合世家生存法則,只有融入朝廷之中,他太原王氏才有可能發展和壯大,否則,不過十數年過後,太原王氏也與河東裴氏一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崔大人的意思是說,這樣太原王氏應該回到朝廷之中來了?」長孫無忌心中一動。 「呵呵,這都是為陛下效力,既然王珪如此忠心愛國,讓他去刑部擔任一個侍郎也是可以的。」崔仁師毫不猶豫的說道。 「刑部侍郎?」岑文本等人聞言心中一驚,望著崔仁師,這關東世家和關隴世家本就是仇敵,當年王珪不止一次的壞了關東世家的事,沒想到這個時候。崔仁師不但支持王珪入朝,更想讓他做刑部侍郎。這一向心胸狹小的崔仁師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眾人心中一動,但是很快就想清楚這其中的問題了。無他,就是要分裂關隴世家,讓他們不能聯合起來,對付關東世家而已。要知道如今的關隴世家大多都聚集在韋挺麾下,使的韋挺在宣德殿內的權威有所增加,畢竟他的身後站了關隴世家,但是若是此刻加入了一個王珪,就是攪屎棍,讓隱隱有捆綁成一團的關隴世家,這次再次分裂成兩部分,從而能間接的壯大關東世家的力量。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刑部侍郎的位置是崔仁師推薦的,日後王珪會對崔仁師感恩戴德,就算不能為其所用,但是也能分了韋挺的權力。 「不錯,正是刑部侍郎。」崔仁師想也不想的就說道:「好歹他也是名門望族之後,若是就賞給他一個普通的刑部官員,如何能行,依下官的意思,就請陛下他刑部右侍郎。想那韋大人平日又要在宣德殿當值,他精力也是有限度的,以後刑部多上一個人,想來他也能輕鬆了不少。諸位以為如何?」 「如此也罷!到底也是名門之後,我們走吧!」岑文本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王氏有郡望,雖然離開朝廷多年,但是不得不承認。它還能影響到許多人,若是讓王珪這個堂堂的太原王氏的家主就做一個法曹,恐怕在朝廷內外也會引起一陣軒然大波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授予他一個高官厚祿,就是讓他當個清貴的官員也是好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什麼都行,這讓他主持刑部之事卻是不行的,想當年李氏倒台的時候,王珪也跟著後面倒霉了,朝廷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對王氏進行打壓,雙方都結下了大仇,一旦讓他主掌刑部,恐怕昔日的那些官員都會夜不能寐,整日的都處在擔驚受怕之中。這個崔仁師枉為當朝國舅,宣德殿重臣,為了分韋挺的權,居然讓王珪來支持刑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岑文本一邊想,一邊領著眾臣朝宣室而去。 「臣等拜見陛下。」宣室內,盧照辭正在處理著朝政。一邊的秦九道小心翼翼的服侍在一邊,不敢說話。 「都坐吧!」盧照辭頭也沒有抬,只是用硃筆點了點周圍,只見大殿內擺著七張錦凳,正是讓輔政的七大重臣坐的。 「陛下。韋挺大人保舉太原王珪做刑部法曹,臣等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前來拜見陛下。還請陛下乾綱獨斷。」岑文本將奏章遞了上來,秦九道趕緊接了過來,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王珪?怎麼這個太原王也不甘寂寞了,想出來為官了?還找了韋挺?」盧照辭抬起頭來,笑呵呵的望著眾人說道。 「陛下。這個王珪倒不是耐不住寂寞,而是無奈才如此,想像,他太原王氏離開朝廷已經有數年之久了,若是再不屈從於陛下,恐怕不久之後,天下世家之中,就沒有他太原王氏的位置了。」崔仁師在一邊冷笑道。臉上更是一臉的幸災樂禍的神情。 「崔卿說的極是。」盧照辭點了點頭,想了想,望著眾人說道:「你們且說說,王珪能讓他入朝嗎?」 「臣認為可以。」崔仁師迫不及待的說道:「太原王氏雖然當年曾經追隨李氏,但是如今畢竟是陛下當政,太原王也是郡望,在關隴世家之中,也是排的上號的,以前,此人並沒有求助於眾人,朝廷自然可以不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如今,他已經主動向陛下服軟,若是陛下再不允許他入朝為官,恐怕就會引起天下人說閒話的。臣還認為,一個區區法曹,並不能彰顯陛下的博大胸懷,並不能向世人表現陛下對人才的渴望,臣認為,授予王珪刑部侍郎之職,想韋挺韋大人乃是宣德殿重臣,平日朝中之事甚多,牽扯了他許多精力,臣以為,就讓王珪主持刑部之事就可以了。」 「陛下,臣認為不妥。」岑文本趕緊說道:「王珪當初本就有附逆的嫌疑,無論是隆武皇帝或者說裴氏逆反之事,或多或少的都與王珪有關係,陛下仁慈澤被天下,饒了他的性命。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此刻他想入朝為官,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王珪此人還是有點才能的,輔佐李氏入主中原,也是有一定功勞的,讓他入朝為官,也確實能彰顯陛下的氣度。但是一開始就讓王珪做刑部侍郎,還主持刑部之事,是不是太過早了一點。」 「陛下,這刑部侍郎的位置先留著,若是王珪在刑部任上,確實是忠心為國,存在著報效朝廷之主,待日後他立功之後,再讓他做刑部侍郎就可以了。」長孫無忌出言說道:「這樣一來,也不會讓刑部的那些人不服,維持朝廷公平之舉。」 「嗯,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讓王珪入刑部,只是這個法曹也卻是小了一點,若是讓他當這個法曹,恐怕明天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說朕心胸狹窄,薄待了他太原王氏。輔機,刑部還有什麼空缺?」 「啟奏陛下,刑部尚缺郎中一名、員外郎一名,主事兩名,法曹三名,還請陛下聖裁。」長孫無忌張口就說道。 「那就郎中吧!」盧照辭想了想就說道:「讓他主持隴右道司吧!」 「臣等遵旨。」眾人一見一切都塵埃落定,各自鬆了一口氣,這個王珪可不是簡單的人物啊!讓他做什麼都不合適的,也只有這個郎中,主持一司,官位是不大不小的,也可以認真觀察他一二,跟是不會引起外面有人對此事的非議,倒是一個不錯的官職。 關於王珪的復出,在長安城的官場上很快就掀起了一陣狂風,昔日的太原王氏再次出現了,這是不是在說明著什麼呢?偏偏這王珪所擔任的官職乃是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跟是讓人猜想半天也沒有效果了。 「王大人。」朱雀門前,數百大臣緩緩而行,卻是今日大朝會剛剛散朝,一干人都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或是呼朋喚友,或是同一衙門的人在相互談笑著什麼,但是奇怪的人,這些人眼睛都是望著走在前面的身著淺紅袍的中年人,他就是新上任刑部郎中王珪。這個時候,局勢未明,這些人誰敢和王珪走在一起。天知道在身後的皇帝陛下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只是這個時候,忽然後面緩緩駛來一輛馬車,顏色朱紫,顯然是宣德殿重臣的馬車,又見馬車之上,有個小旗桿上寫著一個「崔」字,顯然是中書令崔仁師的馬車。只是讓眾人驚訝的是,剛才的一聲招呼居然是崔仁師發出來的。這就讓眾人很是驚訝了,要知道關東世家和關隴世家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這下好了,作為關東世家的領頭人居然主動去招呼昔日關隴世家的重要人物,如何不讓人驚訝。 「下官見過崔大人。」王珪望著從馬車上探出的腦袋,雙目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他是最看不慣關東世家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嘴臉,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比較和善,但是心底的那點優越感還是讓王珪清楚的感覺到了。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崔大人,閒來無事,去我府上一敘,如何?」崔仁師笑呵呵的命人見馬車停了下來。言語之中,雖然說是邀請,但是實際上,已經是在命令了。畢竟崔仁師乃是上官,不允許他一個小小郎中得罪的。那王珪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無奈之下,只得上了馬車。當下馬車緩緩的載著崔仁師和王珪沿著朱雀大道消失在眾人眼中,只是留下了無數的猜疑與好奇。 「這個王珪是什麼意思啊!要知道他能入朝廷還是韋大人一舉推薦的,他不來謝謝大人也就算了,還居然上了崔仁師的馬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背叛關隴世家不成?難道他看著崔仁師勢大,就去抱他的大腿不成?」韋思言等人在後面看的清清楚楚,不由的皺著眉頭說了起來。在他的一邊,儘是關隴世家子弟,也都議論紛紛起來。顯然對王珪的這種做法很是不滿。 「當初我只給了他一個法曹,可是別人給了他一個郎中,主持隴右司,他自然要感激他了。」韋挺淡淡的說道:「只是這個崔仁師用心很是歹毒,他哪裡是想真的提拔王珪啊!實際上就是想削弱我們關隴世家的力量,想分我手中的權力,聽說,他本來是想讓王珪做侍郎的,哼哼,陛下是何許人物,豈會讓得逞,所以才被拒絕了,這個時候,又來拉攏王珪,兩人同乘一輛馬車,就是做給我們看的,就是做給群臣看的。這王珪好歹也是太原王氏,當年差點統領關隴世家的人物,這點小計策也想在他面前賣弄,這個崔仁師真是不行,若非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後面支撐著,這宣德殿內哪裡還有他的位置。」 「那現在該怎麼辦?」韋思仁皺著眉頭說道:「號原本這王珪能入刑部,我關隴世家的實力又能增加一些,這下好了,弄不好還便宜了崔仁師了。」 「王珪不會這樣輕易的就投靠崔仁師的。」韋挺搖了搖頭,緩緩的上了自家的馬車,沿著朱雀大道,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眼中。背後的韋氏三兄弟見狀眉頭皺的更深了。 而就在韋挺與韋氏兄弟討論王珪的時候,剛剛離去的崔氏馬車之上,崔仁師和王珪二人相對而坐,馬車很大,中間還有一個小几案,几案上香霧濃濃,映照的兩人的面孔都有些朦朦朧朧。 「哎,王兄的大名小弟可是聞名已久,只可惜,當初你我屬於兩個陣營,各為其主,雖然神交已久,但是卻不能相交,很是慚愧,今日你我能坐在這裡,那也是托當今天子的洪福啊!」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大人客氣了。」王珪低著頭說道,臉上更是一臉的恭敬之色。只是卻不知道對面的崔仁師不經意間卻是皺了皺眉頭。 「哎,實際上按照王兄的本領,莫說一個區區郎中,實際上就是入宣德殿也是可以的。在以前,小弟就曾經想著讓王兄出仕,可惜的是,總是遭到別人的阻攔,這次王兄好不容易有了出仕的機會,小弟就說依照王兄的才能,做一個尚書都是綽綽有餘的,沒想到有的人居然想讓王兄做一個小小的法曹,簡直是對太原王氏的侮辱,這種情況,只要是任何人見了都會打抱不平的,只可惜的是,在宣德殿內,我崔仁師人單力薄,不是他們的對手,到了後來,僅僅只是為王兄爭取一個郎中的位置,讓人好生慚愧啊!」崔仁師一臉的懊惱之色。彷彿真的懊惱了一番。 「下關對能得到一個郎中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多謝大人提點,下官沒齒難忘。」王珪仍然是一臉的平靜之色,只是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感動之色。那崔仁師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默默的點了點頭。眼睛才是人的心靈窗戶,有的人就是臉上一臉的感恩戴德,但是實際上,雙眼卻是平靜如水,這說明,他心中根本就感謝你,而有的人卻是恰恰相反。像王珪這樣的人物,若是前者的話,那才讓崔仁師很是惱火呢。但是如今恰恰相反,說明他心中對崔仁師很是感謝,這就讓崔仁師很高興。 只可惜的是,崔仁師畢竟不是岑文本,他更是不知道王珪得厲害,好歹也是做過一任家主的人物,難道就這樣的膚淺? 第289章 洩露 「太子殿下對王兄可是佩服不已啊!當初若非陛下技高一籌。恐怕這個時候能坐在龍椅之上的就不是當今天子了,而是李氏了。王大人對李氏忠心耿耿,其氣節讓人很是佩服,所以聽說有人舉薦王兄為官的時候,就曾囑咐在下,想請王兄為東宮祭酒,不知道王兄意下如何?」崔仁師雙目放光,盯著王珪說道。太子有傅、祭酒、賓客等等官位,都是太子的中間力量,就像一個獨立在朝廷之外的小朝廷一樣,幫助太子處理朝中有關事宜,這些人都是屬於太子府的,日後太子登基之後,也不會因為手中無人而陷於尷尬的狀態,所以說,這些諸如太子賓客等類型的官位都是朝中大臣嚮往的官位。這個時候,這個崔仁師也是大手筆,一出手就想讓王珪兼做東宮祭酒。由此可見對王珪的誠意了。 「東宮祭酒?」王珪心中一動,不由得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崔仁師,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崔仁師會讓他這個關隴世家家主去輔佐太子殿下,這可是關東世家的利益所在,崔仁師難道真的有這麼好心嗎?不過,很快王珪就明白了崔仁師的打算,無他,他是想離間關隴世家,削弱韋挺的實力,更還有可能,想收太原王氏和他身邊的關隴世家為己用。至於自己在太子宮的作用,恐怕也只是拿俸祿的主,手中根本就沒有權利,也成不了太子的中間力量,日後太子登基,好處也沒有自己的份。 一想到這裡,王珪心中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曾幾何時,自己居然成了只拿俸祿的主,也僅僅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了。以前可不是這個待遇的。一想到這裡,王珪心中陡然湧起一股戾氣,但是猛的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來,又只得按住心中的憤怒,拱手說道:「下官多謝崔大人厚愛,只是這個東宮祭酒位置重大,我王珪才識淺薄,恐怕日後要耽誤太子殿下的大事,若是能做個洗馬已經是抬舉下官了。不敢奢求祭酒之位。」東宮祭酒位置太重要的,做了祭酒。恐怕會引起那些關東世家的不滿,不如先做個祭酒。 「這是不是有點委屈王兄了?」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實際上,他出言讓王珪做祭酒,才猛的想起來,這東宮祭酒是何等位置,就這麼讓給一個關隴世家之主,恐怕東宮的那些太子黨們背後會指著自己的脊樑骨的。此刻一見王珪主動推辭,心中很是高興,對王珪的好感也在此刻大大的加深了。 「那下官明日就去東宮報道了。」王珪見狀,趕緊說道。實際上,他說出此話的意思,就是想告辭。 「好吧!以後太子的教導就有勞王兄了。」崔仁師一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心中也很是高興,哪裡還在乎王珪的告辭,連忙敲了敲窗子,就見馬車停了下來,逕自放王珪下了馬車。而自己卻是乘著馬車緩緩而去。 「這種人也想著輔佐一代令主,真是好笑。想要招攬別人為自己效力,連一點面子上的事情都不做,真是愚蠢。」王珪掃了周圍一眼,卻發現此刻正處在鬧市之中。離自己的府邸還有數條街之多,王珪不由的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崔仁師若是做的好一點,將自己送回王府,或許自己還真的加入太子黨也不可知,可惜了,太子居然擁有這麼一個人物為其謀劃,又如何是其他王子黨的對手。王珪不由的搖了搖頭。對於一個太子祭酒他都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又碰到崔仁師這個主,若非此刻他需要有一人罩著他,恐怕他連進東宮的心思都沒有了。 長安城中基本上,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王珪進入崔仁師的馬車之事,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各個王公府邸,各種謠言滿天飛舞,各種說辭根更是傳的沸沸揚揚。而第二天,王珪親自去東宮向太子報道之後,東宮很快就傳出消息來,王珪將擔任東宮洗馬的消息,再次震驚了長安城官員的眼球。東宮一向是關隴世家的禁臠,那裡的位置都是為關東世家子弟所準備的,根本就沒有外人插足的餘地,這下好了,居然有一個關隴世家之主去做了洗馬,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王氏。不由的讓人瞪大了雙眼,難道這個太原王氏改變了以往的主張,加入了關東世家門閥不成?難道他就不怕引起關隴世家的打壓和關東世家的排擠不成? 而面對眾人的猜測,作為當事人的王珪仍然是做他的事情,處理隴右司的事情。每天早朝之後,就會去東宮去點卯,絲毫沒有因為外面的傳言而有絲毫的不適,而作為將王珪拉入東宮的崔仁師,這幾日卻是得意洋洋,在刑部按下了一個釘子不說,更為重要的是,太子黨的實力再次大漲。東宮的地位再次得到鞏固,這才是讓崔仁師滿意的地方。 「兄長,你看看,這個王珪真的投入到崔仁師的麾下了,當個東宮洗馬還干的有滋有味的。」總參謀部也在皇城之中,韋思言和韋思仁兄弟二人都被抽調到這個新成立的部門之中。這日空閒,兄弟二人望著不遠處走來的王珪,韋思仁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更何況,王大人也是無奈,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入看官場,自然要小心翼翼了,崔仁師雖然不是監管吏部,但是到底是宣德殿重臣,要拿下一個小小的刑部郎中。陛下也會給他幾分面子的。」韋思言搖了搖頭道:「更何況,他一個關隴世家的閥主去做一個洗馬,嘿嘿,恐怕心中也是不痛快吧!就是關東世家的那些人,也是不會把他當回事情的。嘿嘿,滋味恐怕也是不好受的,誰讓他當年死忠於李氏呢?這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是看不透啊!所以起步晚點了,否則的話,如今宣德殿內恐怕是有他的位置了。對了,不說他了。聽說最近下層的那些將校們來往比較多?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哼哼,那些丘八能出什麼事情?都是一些雜魚,能幹出些什麼事情來,如今天下即將迎來太平盛世,這些丘八們恐怕是沒有功勞可立了,所以發幾句牢騷而已。」韋思仁不屑的說道。 「我可是聽說,陛下準備準備組建常備軍,將要以精兵為主,這樣的話,軍隊的數量將會大量的減少,那些底層軍官的數量也會隨之大量的減少,你說這些人是不是心中不甘心啊!」韋思言忽然悄悄的說道:「我有個朋友,在左翊衛大軍中,他說涼王殿下正在左翊衛大軍中抽調勇武之士,說是以後作為常備軍的主要軍官,對新組建的常備軍進行訓練。看來,這個消息是真的了。你說,若是將這個消息傳遍了三軍,那些沒什麼本事的軍官們還不得急死啊!嘿嘿,若是組建常備軍,那些無能的軍官就是首先被削除的對象。」 「組建常備軍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不同於府兵,常備軍是要朝廷養著,也不知道要增加朝廷多少負擔呢?這件事,陛下同意了,那些宣德殿大臣們會同意?常備軍一旦組建,那些領兵將領們的權力就大多了,弄不好,出將入相的幾率也大了許多。宣德殿的位置就那麼幾張,會留給那些大將們,更何況,此刻還沒有消息傳來,休要亂說。」韋思仁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這件事情是件大事,朝廷必定有萬全之策的情況,才會下定決心,若是沒有準備好。貿然行動,就會對軍隊產生不利的影響,到時候,就會引起軒然大波,韋氏可不能捲入其中,就算後宮有靠山,但是這個靠山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盧照辭這位聖主在位,一切後宮如浮雲,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嘿嘿,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韋思仁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你說此事要不是稟報大將軍知曉?」 「有錦衣衛存在,這等事情恐怕正是他們喜歡的,想必這個時候,皇帝陛下那裡都知道此事了,哪裡需要大將軍操心的。」韋思言漫不經心的說道:「錦衣衛那些兔崽子們可是無孔不入啊!我大唐哪個角落裡,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弄不好,你昨夜在哪一房小妾那裡舒服他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嘿嘿,畢竟是當年陛下奪取天下的利器,厲害無比,非常人能夠與之比擬的。當初若是知道陛下有此利器,我韋氏就早點應該加入陛下的陣營之中,也許,你我之中也有人成為宣德殿一員的,也不用看這韋大人的眼色行事了。」韋思言言語之中,隱隱有一絲不甘來,雖然同是一個韋字,但是還是有區別的。難怪韋氏兄弟幾人心中不舒服了。憑什麼他能高高在上,我們就得聽你的呢? 「這是怎麼回事?是何人傳出去的。」崔仁師府邸之上,崔仁師雙目通紅,望著手中的一疊文書,這是數百位軍中中低層將校寫的請願書,本來是準備上傳宣德殿的,但是眼前的這本奏章也只是一個副本而已,甚至可以說,正本還在進京的路上。 「這是錦衣衛兄弟偵探得來的消息,正本還在路上,大人,您可得想出辦法來,要知道,當初這個建議可是您提出來的,甚至,您注意到沒有,那些署名的將校名單了嗎?」在崔仁師的面前,錦衣衛統領盧青雲,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來。 「名單?什麼名單?」崔仁師猛的張開奏章,只見在奏章的末尾,果真署著許多的姓名,崔仁師望了過去,不由得氣的雙眼金星直冒,臉色蒼白。原來那些名單中排名第一位就是崔曄,此人正是博陵崔氏旁支中的一員,如今正是任東都洛陽襄城軍都尉,以及即將進入將校級別的軍中將領,他這個襄城軍都尉的官職還是崔仁師弄來的呢?如今倒好,這些將校之中,崔曄乃是排名第一位。在他之後,還有許多的關東子弟,還有數位都是崔氏子弟,其餘的李氏、盧氏、鄭氏等等都有人名列其中,還有一部分乃是關隴世家子弟,江左世家子弟,仔細算了一下,居然有數百位之多,涉及的折衝府幾乎囊括了天下六百多折衝府。 「這下事情大條了。」崔仁師雙手顫抖,手中的紙張嘩嘩作響,他知道這下對他極為不利。首先,當初是他提出讓那些折衝府底層將校集體反對盧照辭的常備軍計劃,這下事情犯了,頭一個都懷疑到崔仁師頭上,第二,看看這上面的名單,相當一部分都是關東世家子弟,試想,除掉自己之外,還有何人能命令的動這麼多的關東世家子弟。 一想到這裡,崔仁師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以想像,一旦此事傳到盧照辭耳中,他崔仁師還有命在嗎?他一想到盧照辭那充斥著威嚴的面孔,想想都是忍不住心中發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終於忍不住將衣服拉了拉,仍然還能感覺到自身的一聲寒冷。 「大人,難道此事真的不是您下令的?」盧青雲小心翼翼的說道。眼睛之中儘是不相信的模樣來。 「當然不是。」崔仁師聞言不由的氣的跳了起來,冷哼道:「老夫有那麼愚蠢嗎?當今天子是何許人也!殺伐決斷,根本毫不在意,他的江山就是在萬千屍骨中建立起來,他的寶座上沾滿了鮮血,這樣的皇帝,豈是能要挾的?就算我背後有皇后娘娘,有太子殿下,一旦做了這件事情,恐怕他們也是保不住我的性命的。也不知道是何人這麼害我,對,一定是有人害我的。你得快點去查,一旦知道是誰害我的,我就要他傾家蕩產。」崔仁師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一樣,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雙目血紅,一股殺氣瀰漫空間,這個時候,無論是何人湊上去,恐怕都是難逃一頓喝罵?望著崔仁師那副要吃人的模樣,盧青雲不由的也慌了起來,就準備派人前去查探。 「慢著。」崔仁師忽然轉過身來,雙目幽幽,面色猙獰,指著盧青雲說道:「去,去查宣德殿的那幾位,哼哼,能算計我崔仁師的恐怕也只有他們這幾個人,也只有他們才知道當初我所說的話來,也只有他們才有資格算計我。哼哼,除掉他們還會有何人呢?去查查看看,看看,他們這些天都與哪些人接觸過了,尤其是這名單上面的人,都是一些愚蠢之輩,居然敢要挾當今陛下,簡直是找死。」 「是,大人放心,我這就去。」盧青雲趕緊說道。能算計他的,有必要算計崔仁師的,也確實只有宣德殿的幾個人。只是宣德殿的幾位重臣也不是說監視就能監視的,只是,這個時候,崔仁師和盧青雲哪裡還顧忌到那麼多,一切都是要盡早查出這件事背後的主使人為大,否則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秦九道就會帶著御林軍將士來到崔府了。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是已經被動了。被動就要挨打的道理,崔仁師還是懂的一點的。所以在這件事上,他是一定要占主動權的,一定要在盧照辭明白這件事情之前,就將事情弄清楚,只有這樣,他才能擺脫這次危機。 錦衣衛隨著盧青雲的一聲令下,徹底的行動起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中到處都是錦衣衛的密探,各個王公貴族的豪宅都被錦衣衛密探盯的死死的,尤其是那宣德殿幾個重臣的府邸更是如此,恐怕連個蒼蠅都得辨明是公的還是母的。 「父親,女兒發現我們府周圍最近好像多了不少人一樣。」岑文本府邸之中,岑清影攙扶著岑文本說道。 「是嘛?」岑文本聞言笑了笑,道:「不要管他,他們是不會將我們怎麼樣的。」岑文本顯然是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父親,他們是錦衣衛嗎?是陛下不信任你了嗎?」岑清影驚訝的問道。 「能出動如此陣勢的,在長安城除掉錦衣衛又是何人,嘿嘿,只不過,這次錦衣衛出動並不是陛下下的命令,嘿嘿,這個盧青雲膽子倒是不小,居然出動錦衣衛監視重臣府邸,恐怕這次是想不被罷官都不可能了。」岑文本雙眼中露出一絲睿智的光芒來,笑瞇瞇的說道:「功臣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不要以為功臣就能為所欲為,想想當年李氏的劉文靜,不照樣被殺了嗎?功臣是不能得意忘形的。這個盧青雲就是太過得意忘形了,不知道這個天下到底是誰的,以為掌管了錦衣衛就了不起,嘿嘿,沒有陛下,他其實什麼也不是。看著吧!看他現在得意囂張,恐怕也是蹦躂不了多就了。」岑文本臉上一臉的不屑之色來。 第290章 你還有什麼指揮不了的? 「武嚴,你可曾可感覺到今日這府邸周圍有什麼不同的嗎?」封德彝府外。蜀王盧恪掃了掃周圍,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他感覺到周圍有一絲不同,但是卻又不知道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所以才對護衛在身邊的武嚴問道。 「回殿下的話,是錦衣衛的探子,最近兩天,京師內到處都是錦衣衛的探子,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想幹什麼,錦衣衛的探子密佈整個京師,像是在大索京師的模樣。殿下,莫非陛下又有什麼新的動作不成?」武嚴漫不經心的說道。 「父皇最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啊!」盧恪皺著眉頭說道:「再說,父皇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只要只會一聲封德彝就是了,何必需要派人監視封德彝呢?簡直是小題大做。父皇乃是一國之尊,是沒有必要這麼做的。」 「既然不是陛下下的聖旨,那也就是說是盧青雲私自下的命令,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命令錦衣衛為他辦事,殿下,此人真是膽大妄為啊!」武嚴驚訝的說道:「這個盧青雲可是屢次違背陛下當年的命令了。」 「不錯。這次看他如何是好。去派人告訴封德彝。孤王先去進宮,他這裡明日再來。」盧恪想了想,終於決定親自動這個盧青雲。 「兒臣拜見父皇。」宣室之中,盧恪恭恭敬敬朝盧照辭拜了一拜。 「你不在宮內溫書,怎麼到朕這裡來了?」盧照辭望著盧恪驚訝的問道:「朕可是很少看見我兒到朕這裡來的,說說,為了什麼事情來求朕,只要朕能做到的,都能滿足你。」 「回父皇的話,兒臣此來並非為了求父皇的。」盧恪笑呵呵的說道:「父皇,兒臣今日出宮準備到封德彝家中去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正在監視封府。兒臣想請問父皇是不是發現封德彝府上有什麼問題不成?」 「你這小子,居然如此對朕無禮。」盧照辭眉頭皺了皺,笑道:「朕貴為天子,若是這封德彝真的有什麼問題的話,一紙詔書就行了,何必派人盯梢呢!錦衣衛負責天下的情報,那個犄角旮旯的消息不知道,這個時候去見識他一個老東西,你說有那個必要嗎?」 「可是兒臣聽說,在長安城內的大小官員的府邸都被監視了,而且監視已經有兩三天了。」盧恪聞言心中一喜,趕緊說道:「兒臣也很是奇怪,父皇要是想治某個人的罪,其實也不必如此。有損父皇英明。」 「真有此事?」盧照辭臉色微微變了變,手中的硃筆也緩緩放了下來。眉頭緊皺,淡淡的說道:「你還聽說了什麼?」 「兒臣還聽說,他們要大索全城。」盧恪趕緊說道。 「大索全城?」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去宣德殿問問岑文本,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動用了錦衣衛,或者說是刑部有什麼案件,需要錦衣衛配合的。」 「兒臣這就去。」盧恪趕緊說道。能出動錦衣衛的除掉盧照辭之外,就是首輔大臣岑文本了,只是雙方動用錦衣衛的規模不同而已,這要大索全城,非盧照辭親筆手諭,否則的話,就會有謀反的嫌疑。 「錦衣衛大索全城?」盧照辭望著盧恪離去的身影,眉頭緊皺,心中隱隱有股不妙的感覺來,當下歎了口氣,再也無心處理國事。 「盧恪拜見首輔大臣。」宣德殿內,盧恪恭恭敬敬的朝岑文本行了一禮。 「蜀王殿下來此做什麼?」岑文本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面前的盧恪。 「小王奉父王口諭,前來有要事詢問大人,還請大人回話。」盧恪臉上仍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哦。不知道是何事要詢問?」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臣岑文本恭聽聖訓。」 「父皇讓小王問大人,此刻刑部有要案需要錦衣衛配合的?」盧恪淡淡的問道。 「刑部雖然有些案件,但是需要錦衣衛配合的暫時還沒有。」岑文本心中一動,臉色頓時一變,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那錦衣衛最近幾日大索全城,不知道可有先生的命令?」盧恪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趕緊問道。 「臣並沒有下過任何命令,更何況,這大索長安城,也不是臣隨能辦的到的。」岑文本趕緊說道。 「好,既然如此,小王先行告辭了。」盧恪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是濃了一點,拱了拱手說道。話音剛落,就準備告辭而去。 「小王爺且慢。」忽然背後傳來岑文本的聲音。 「大人有何指教?」盧恪驚訝的望著岑文本說道。 「你們都退下去吧!」岑文本掃了宣德殿眾多官員一眼,眉頭皺了皺,揮了揮手,他是宣德殿的首位輔政大臣,處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於宣德殿內的其他人物自然是揮之即去,召之即來。在宣德殿內,他的命令自然是要執行的。瞬間就見大殿內眾人都走了無影無蹤,整個大殿之內,只剩下岑文本和盧恪兩人。 「小王爺,此事你不應該插足此事啊!」岑文本見眾人消失在大殿之內,趕緊拉著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這錦衣衛之事關係重大,涉及到錦衣衛統領盧青雲,此人乃是陛下的愛臣,當年陛下爭奪天下,錦衣衛幫助甚大,他是功臣,功臣是不能亂殺的,也是不能亂查的,一旦查了就會成為所有功臣的敵對。王爺,您以為這種情況,其他的重臣和王爺們就不知曉嗎?只是沒有人說而已,更何況是涉及到盧青雲,此人手中可是握著無數底牌啊!無人敢動,殿下此舉可使得罪此人了。」 「得罪此人又能如何?孤王乃是陛下之子,能有什麼隱私,就讓他去查就是了。哼哼,作為一個臣子就應該有臣子的樣子,居然妄動國器,就是找死。」盧恪冷哼道:「錦衣衛是父皇手中的利器,豈是一個人臣能動用的,還居然敢大索全城,長安城也他一個盧青雲這個奴才能夠大索的?若是能安分守己倒也是罷了,還居然敢如此大膽妄為。他又是仗著誰的勢了,小王若是不說出來,這天下還是我盧氏的天下嗎?」 「話雖然如此,可是王爺,如今臣最擔心的就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盧青雲不顧陛下的怒火,如此大索全城的。」岑文本歎了口氣道:「這才是臣最擔心的問題了。聽說,這個盧青雲最近與崔仁師來往甚是過密。臣是最擔心的是,這件事情恐怕與此人有關係啊!」 「太子殿下。」盧恪雙目中精光一閃,皺了皺眉頭說道:「先生之意是說。在這背後有太子殿下的身影?」 「呵呵,臣倒是沒有這麼說。」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臣只是說盧青雲和崔仁師相交,可並沒有說,在此事的背後有太子殿下。」 「哈哈,先生真是狡猾,只是盧青雲妄動錦衣衛,這個錦衣衛統領職位恐怕就要讓與他人了。」盧恪笑呵呵的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個錦衣衛日後會落入何人之手呢?還請先生賜教。」 「自然是陛下信任之人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不知道殿下可曾注意到陛下身邊的那個秦九道了,此人甚是忠誠,更為重要的是,此人是個宦官,無慾無求啊!日後,這錦衣衛必定是落入此人之手啊!」 「小王知道了。多謝先生。」盧恪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這次先生恐怕要隨小王走一遭了。」 「恐怕是要走一遭了。」岑文本想了想,又說道:「小王爺,這次朝廷之中,恐怕有風波來臨了,小王爺還是不要沾染其中的好。」 「先生是不是知道什麼?」盧恪臉色微微一變,驚訝的問道。雙目中更是好奇無比,望著岑文本,更是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嘿嘿,殿下,此事日後你自然知道。走吧!皇上恐怕已經等候多時了。」岑文本笑了笑,摸了摸鬍鬚,就朝殿外走去。而身後的盧恪臉上卻是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也緊隨其後,也出了大殿,朝宣室而去。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宣室之內,岑文本望著窗邊的盧照辭,陽光照耀之下,盧照辭的身影是那樣的高大。 「你來了。」盧照辭轉過身來,點了點頭,道:「你既然來了,想必,這錦衣衛大索全城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了。也就是說,是盧青雲私下所為了。」 「陛下,或許,或許這個盧統領……」 「這個你不必說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朝廷自然是有朝廷的規矩,不能因為他一個盧青雲乃是朕的奴才而廢了國法。傳旨,革除盧青雲所有爵位官位,交刑部發落。」 「臣遵旨。」岑文本聞言只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又悄悄的說道:「陛下,臣看那盧青雲也非是莽撞之人,為何做出大索全城這種事情來,臣以為其中恐怕有緣故。」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盧照辭雙目一瞇,冷哼道。 「臣倒是聽說,曾經有人傳言軍中有些將領知道陛下準備足見常備軍之事,所以那些低層將領想上書陛下,緩行此事。」岑文本想了想還是說道。 「哼,以為就他們這般就能讓朕改變主意不成?」盧照辭冷哼道:「朕執三尺劍縱橫天下,豈會被這些人所嚇倒。傳旨,明日朕要巡視武學。哼哼,朕還不知道日後如何安排武學中的學生們呢,這下好了,居然還有人敢來威脅朕,朕是那麼容易被威脅的嗎?」 「臣遵旨。」岑文本點了點頭。 「朕當初和你們幾位宣德殿的重臣商議此事的,外人如何知曉?」盧照辭忽然驚訝的問道:「當初我等在西風亭內,四周儘是湖水,空無一物,他人如何知道我們商議什麼的。難道是你們當中有人傳揚出去的?」 「這個,此乃國之機密所在,臣乃是宣德殿重臣,豈會將此事傳之四周。」岑文本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先生自然是不會,但是朕最擔心的是其他人。」盧照辭看了看岑文本,點了點頭,岑文本人本謙遜,恪守人臣之道,生性謹慎,這種事情,他自然是傳揚出去的,但是其他的人,那可就說不定了。 「傳崔仁師、長孫無忌、房玄齡等宣德殿眾大臣進宮。還有涼王進宮。」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蜀王,你去問問盧青雲,為什麼要大索全城?」盧照辭忽然望著帷幕旁的一處黑影,笑罵道。 「是,父皇。」明黃色的帷幕一動,就見現出一個盧恪現出身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朝一邊的岑文本做了一個鬼臉,趕緊去了刑部不提。 半響之後,就見崔仁師等人一一來到宣室,分了爵位坐好後,卻是各個低著腦袋,不再說話。這幾個人都是聰明人物,盧青雲瞬間被捉到刑部大牢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又是一位朱紫官員被關入大牢之中,更為重要的是,這位身著朱紫官袍的人還是功臣,對盧氏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這個時候,也被送入了刑部大牢之中,此事讓眾人心中惴惴不安,而那崔仁師心知肚明,他自然是知道是怎麼回事,當下心中更是不安了。一時間,坐在錦凳之上,臉色蒼白,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憑借你們的聰明才智和知道的消息,想必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盧青雲大索全城,是怎麼回事?你們都說說吧!盧青雲乃是朕的奴才,他膽子果真是好大啊!居然敢大索全城,連朕都不敢如此啊!他真是好大的膽子,只是朕不明白的是,他為何如此?難道是因為他家中的銀錢被別人偷了不成?所以才會大索全城?你們都是宣德殿的重臣,想必這種事情,你們都有說法吧!」 「此事,此事恐怕臣知道。」這個時候,崔仁師哪裡還敢隱瞞,趕緊跪了下來,這個時候,他知道想瞞是瞞不了的,更何況,那盧青雲已經被抓了,在刑部大牢中,他就是想不說都難,因為大索全城的事情那是人證鐵證都是一目瞭然,他就是想改變也改變不了的。而那封奏折已經行走在官道之上,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承奏在御案之上,這個時候,崔仁師若是再不說實話,恐怕不久之後,更是會惹的盧照辭發怒,到時候,就是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求情也幫不了自己了。 「喲呵,崔大人,你知道什麼,你且說說。」盧照辭皺著眉頭說道。 「盧大人是應臣的請求,才會大索京師的,還請陛下恕罪。」崔仁師不敢隱瞞,趕緊說道:「陛下,此事還要從前幾日陛下召見臣等說起,當初陛下準備改革軍制,組建常備軍,遭到臣的反對,臣等出宮之後,臣曾今獻計說,讓軍中底層的將校上書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沒想到此事不知道怎麼被傳了出去,讓那些人知曉了,恐怕此刻那些將校們的聯名合奏的奏折已經在來朝廷的官道上了。臣當時以為,此事只有我們宣德殿的幾位同僚知曉,所以以為此事是他們所為,無奈之下,只得請求錦衣衛幫助臣調查此事。盧統領見義勇為,所以才會大索全城,還請陛下饒恕盧統領之罪,臣願意為之替罪。」 「喲呵!你這二人倒是好交情啊!」盧照辭雙目中光芒一閃,卻是不知道心中是做何感想,只是那岑文本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歎了一口氣,錦衣衛乃是陛下的私器,豈能允許臣子染指的,就是他自己,若是沒有陛下的聖旨,那塊金牌都是不敢胡亂動用的,而這個崔仁師真是好大的膽子,在沒有金牌的情況下,都能動用的了錦衣衛,那還有什麼是不能動用的,這可是犯了帝王的大忌了。 「陛下,恕罪。」崔仁師額頭上冷汗直流,他這個時候終於知道,自己犯了哪個方面的錯誤了,不由的嚇的不停的在地上磕頭。 「你還知道自己有罪啊!」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道:「錦衣衛也你是能動的嗎?崔卿,你真是好本事啊!那岑先生乃是朕的良師益友,他手中有金牌,所指揮的錦衣衛也不過是在必要的情況下而已,你手中並無金牌,居然好本事啊!能指揮的動錦衣衛,還是全城大搜索,嘿嘿,連朕都很佩服你啊!錦衣衛你都能指揮的動,朕就不明白了,朕的天下,你還有什麼東西是指揮不了的。你說,這保護朕的御林軍、左翊衛大軍,不知道崔卿能不能指揮的動呢?」 「陛下,陛下,臣死罪啊!死罪啊!」崔仁師聞言嚇的週身顫抖,趕緊分辨道:「陛下,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對沒有謀逆之心啊,絕對沒有啊!」那崔仁師聲音淒厲無比,神情極為淒慘,讓大殿內眾人為之歎息。 第291章 罷官、下獄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朕動朕的錦衣衛。」盧照辭面色陰冷。冷哼道:「更讓朕驚訝的是,連朕都沒有得到的消息,你是怎麼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些軍中將領私下串聯,聯名的奏折都在前往京師的路上了,崔卿,你能回答朕嗎?莫非,在我大唐之內,除掉錦衣衛這個情報組織之外,還有另一個情報系統嗎?這個情報組織是你崔氏建成的不成?你們崔氏組建這種情報組織是幹什麼的,難道也想學著朕的模樣,也想爭奪朕的江山嗎?」 盧照辭聲音輕緩,但是在大殿內卻是如同洪鐘大呂,震動大殿內的每個大臣,就是岑文本等人也沒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拜倒在地上,不敢說上半句話,而那崔仁師更是嚇的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盧照辭是怎麼登上帝王之位的,其中的錦衣衛出力甚大,正因為有錦衣衛的存在。所以才會奪取天下。這個時候,崔仁師能這麼快得到消息,除掉能利用錦衣衛之外,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擁有自己的情報系統,只是這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只是若是後者的話,恐怕死的就不是崔仁師一個人了,而是崔氏一門了。自從盧照辭登基稱帝后,情報部門這一個詞語就傳遍了天下的世家之中,這些人雖然明裡不公開組建情報組織,但是暗中還是有許多的世家組建情報組織。 「陛下,臣絕對不敢,絕對不敢啊!」崔仁師一下子驚醒過來,大聲說道:「陛下,這是臣請盧統領幫的忙,臣的家中不無此等組織,還請陛下明察。」這個時候,崔仁師哪裡還敢有所隱瞞,趕緊一五一十的將他如何請盧青雲幫忙之事說了出來。 「真是厲害啊!朕的錦衣衛成了你崔仁師一個人的錦衣衛了。」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爍的更是厲害了。崔仁師犯了人臣之大忌,簡直就是該殺,但是要不少他,盧照辭也是需要認真考慮的。 「來人,將崔仁師拔掉官袍,關入死牢,秋後,秋後問斬。」盧照辭終於倒吸了一口氣,冷哼道。帝王的江山遠比親情重要。 「陛下!饒命啊!」崔仁師一下子癱倒在地,口中大聲叫著饒命。 「陛下。三思啊!」 「陛下!」 …… 岑文本等人聞言也嚇的面色一陣大變,卻不曾想到盧照辭手段是如此心狠,問也不問就將崔仁師打入死牢之中。當下趕緊求饒起來。這個崔仁師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在他的後面,可是佔據這關東這個富饒土地的那些世家們,一旦殺了崔仁師,關東世家就會有反應,這才是朝廷最為顧忌的地方。一旦魚死網破的話,關東世家固然實力大損,但是朝廷的實力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失。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這個時候,就見宣室之外,一個少年闖了進來,眾人望去,正是太子盧承祖。只見他臉上一臉的焦急之色。 「放肆,朕真在商議大事,你來做什麼,還不與朕退下。」盧照辭面色一變,雙目中寒光掃過,冷哼道:「這裡是你能來的嗎?」 「兒臣一時情急,才會到這裡。還請父皇恕罪。」在盧照辭強大的氣勢之下,盧承祖哪裡能承受的住,當下一下子跪在地上,週身顫抖,小臉嚇的面色蒼白。 「念你年幼無知,你且起來,回你母后那裡去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盧承祖退了下去。他自然知道盧承祖為何到此,宣室內的事情,是瞞不了別人的,尤其是要殺崔仁師這件事,這個時候,恐怕不但傳遍了整個皇宮,更有可能此刻傳遍整個長安城了。 「父皇,兒臣還是要保崔大人。」哪裡知道盧承祖不但沒有起來,還是跪在地上,言辭懇切,說道:「父皇,崔大人雖然有些過錯,但是到底是功臣,有輔佐父皇之功,他對父皇忠心耿耿,對兒臣也是悉心教導,豈會有謀反之心,還請父皇明察。」 「就因為他是你的舅舅?」盧照辭面色微微一動,神情卻是緩了下來。 「他還是父皇的臣子呢?」盧承祖不滿的說道。 「放肆。」盧照辭雙目中寒光一閃,冷哼道:「臣子難道朕就殺不得嗎?你先回去吧!你還是太子,先回你母后那裡吧!」 「兒臣……」 「太子殿下。您還是先走吧!」岑文本在一邊看的清清楚楚,趕緊上前扶起太子說道:「陛下英明神武,自會處置好的。殿下還是去娘娘那裡去吧!」那盧承祖聞言只得站起身來,在旁邊內侍的服侍下,出了宣室。 「朕想廢了太子。」待盧承祖離開之後,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 「陛下。東宮之位乃是國之儲君,不能輕易廢之,否則,必然會引起朝廷動盪。更有可能引起諸皇子奪嫡。還請陛下明察。」魏征聞言,神情一震,趕緊說道。 「呵呵,朕的太子居然為崔仁師這個有謀反的人求情。朕真是沒有想到啊!」盧照辭冷笑道:「恐怕在他的心目中,朕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區區崔仁師呢!嘿嘿,若是朕一旦駕崩,這個崔仁師恐怕當朝輔政大臣,大唐之事,也恐怕盡數是他來做主了,日後時機一成熟,這個大唐恐怕要改名換姓了,嘿嘿,這可是和當年朕的行為一般啊!」 「陛下,此等誅心之言還是請陛下慎言。」魏征嚇的面色蒼白,趕緊說道。 「陛下。慎言。」岑文本等人全都跪在地上。 「陛下,太子殿下仁慈,莫說是崔仁師,就是臣等犯罪,太子殿下也會求情的。更何況,這崔仁師還是殿下的舅舅,甥舅一家親,打著骨頭連著筋,陛下要殺他的舅舅,太子殿下聞訊自然是要求情了,這也是陛下以仁孝治國的典範。陛下。您試想一下,若是殿下心中沒有一點慈悲之心,陛下還會將江山交給太子殿下嗎?」岑文本趕緊勸阻道。 「陛下,臣以為岑大人言之有理。太子仁孝之名顯著長安城,這不是正是陛下教導之功嗎?太子殿下仁慈,我等擁有此等之君乃是朝廷福氣,也是我等的福氣。臣等恭喜陛下了。」長孫無忌也拱手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一旦被廢,朝廷中就會動盪不安,更何況,陛下要廢太子,又以何種名義呢?」房玄齡拱手說道。 「起來吧!起來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冷哼道:「沒想到這個畜生居然還有這麼多人為他求情的。都起來吧!都說說,如何處置你崔仁師吧!」 「崔仁師雖然妄動錦衣衛,犯了人臣的大忌,但是他對陛下忠心耿耿,想來是沒有謀反之心的。更何況,他也是追查消息洩露之事,情急之下才如此,臣以為還是從輕發落的好。」岑文本趕緊說道。 「從輕發落?哼!」盧照辭冷笑道:「來人啊,將崔仁師關入刑部大牢,待日後再說吧!先讓他好好自我反省一番吧!」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跪在地上的崔仁師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說道。 「朕可沒說不殺你,只是暫時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何人洩露了朝廷機密,若是一旦朕知道是你洩露的,崔仁師,朕就會連同著你插手錦衣衛之事一起算賬,朕不但要殺你,而且還會殺你九族。」盧照辭臉上充滿著殺氣,雙目死死的望著崔仁師。顯然他所說的話,並非僅僅是為了嚇唬崔仁師。 「臣明白。」崔仁師臉色灰暗,趕緊說道。 「拉下去。」盧照辭冷哼道。瞬間就有數位御林軍將士拉著崔仁師出了宣室,大唐的一位宣德殿再次出現了空缺。 「陛下,總參謀部傳來的奏章。」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韋思言神情慌張,手上捧著一疊奏章,快步走了進來。 「打開。」盧照辭望著韋思言手中的奏章。神情一動,右手一指,點了點頭道:「若是朕沒有料錯的話,這恐怕就是那些折衝府校尉們上的聯名奏疏了。打來看看。」 「臣遵旨。」韋思言掃了大殿內一眼,卻見原本的七位輔政大臣中已經只剩下五位在此了,除掉韋挺在刑部審訊盧青雲之外,其他的人本來都應該在這裡,可是偏偏少了一個崔仁師,再聯合手中的這奏章,韋思言就能猜到一二。朝廷恐怕是有大變要發生了,連崔仁師都被罷官,關入大牢之中了。這說不得是我們韋氏的機會了。韋思言心中頓時活泛起來。 「崔曄!你們誰知道這個崔曄是什麼人嗎?可是博陵崔氏什麼人?」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名單,忽然抬起頭來,面色凝重,冷冷的說道。 「回陛下的話,此人正是博陵崔氏的旁支,這個時候任東都洛陽襄城軍都尉。與崔大人有那麼一點關係。」韋思言趕緊說道。 「果真是博陵崔氏。」盧照辭指著面前的名單,笑呵呵的說道:「看看,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趙郡李氏、滎陽鄭氏,嘖嘖,都有啊!好多人啊!還有陳氏、張氏、韋氏可都有,這麼人,每一家都有啊!就是差朕的這個盧氏了。好熱鬧啊!有敲鑼打鼓的,還有搖旗吶喊的,這麼多人,手中掌握了多少軍隊,都一起向朕殺來了。」盧照辭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來,但是周圍的岑文本卻沒有任何人附和,緊跟其後發出一絲笑容來,只是嘴角抽動,臉色蒼白,頭低的更低了。 「怎麼都不說話了?這些人你們事前都不知道嗎?韋思言,這裡面也是有你們韋氏的成員,這個叫做韋立的,是你的族侄吧!他怎麼也在上面。」盧照辭手指著韋思言冷笑道:「不要告訴朕,你們在這之前並沒有絲毫的聯繫。」 韋思言沒有想到這個戰火燃燒到自己頭上來了,心中極為委屈,自己是誰,只不過是一個跑腿的,前來送信的,根本與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這個韋立的雖然也是韋氏的一員,名義上的是自己的族侄,但是平日裡根本就沒有聯繫過,事情發生之前,根本就沒有和自己這個做叔叔的通過氣,好了,如今事情發了,倒霉的怎麼就是自己呢! 「陛下,如今已經不是計較這件事情的時候,一方面,此事乃是朝廷機密,為何洩露,臣以為應該追查,而另一方面,朝廷軍隊改革究竟要不要進行下去,這些聯名上奏的將校軍官該如何是好?這些還請陛下示下。」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出言說道:「臣等當初在西風亭曾參與討論此事,也是有洩露消息的嫌疑,臣等要避嫌,不光臣等,就是宣德殿的所有重臣都要避嫌,還請陛下另外命其他人調查。」 「不錯,此事是要調查一下,朕想知道是何人敢洩露朝廷的機密,惹的這些軍官差點要給朕來個兵諫了。」盧照辭神情淡淡,但是語氣中的殺氣卻是不可避免的再次讓人震動,岑文本等人徹底的在這次事件中低下了腦袋。誰讓這些人就是當初參與此事呢!洩露朝廷的機密,大家都是有嫌疑的。 「那你們說何人調查這件事情最為妥當?」盧照辭再次將皮球踢個了眾人。 「陛下,臣倒是有一人舉薦的,不知道合不合適。」韋思言眼珠一轉,趕緊說道。 「什麼人?」 「刑部官員王珪。」韋思言輕輕的說道。 王珪?眾人驚訝的望著韋思言,但是很快就低著腦袋,不再說話了。所謂心中無鬼,自然不怕調查。 「陛下,此事恐有不妥。王珪此人乃是新晉臣子,入刑部才多少時間,此人豈能調查此事。臣以為不若令派他人也是好的。」長孫無忌趕緊說道。岑文本等人聞言雙眼一亮,王珪的來歷眾人是知道的,若是他藉著調查的機會,為難眾人,這造成冤案的機會是很小的,但是若是要羞辱眾人一頓,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珪此人我還是知道的,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想來他是會認真查案的。」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那就讓孫伏伽在一旁協助調查吧!若是有不當之處,孫伏伽可以指出來,兩人商量著辦。」 「不知道涼王可能參加這次調查?」岑文本又問道。 「四郎,你平日裡可曾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來?」盧照辭掃了一邊等了不耐煩的盧照英,冷哼道:「你要是說了不該說的話,朕可不會念兄弟之情啊!」 「回皇兄的話,這段時間臣弟可是連酒都沒有喝上一滴,豈會說了錯話,還請皇兄明鑒。」盧照英面色一變,趕緊辯解道。 「嗯,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若是王珪有事情詢問的話,你不得推諉,要認真回答。知道嗎?我相信,王珪是不會放跑一個人的,也同樣是不會委屈一個人的。」 「臣弟遵旨。」盧照英不滿的瞪了岑文本等人一眼,若不是這些傢伙鬧出來的事,他豈會受這樣的委屈,弄不好還要被一個王珪拿過去審問一番,簡直是有辱他一個王爺的風範。看著盧照英的模樣,岑文本等人也只能嘴角露出苦笑,他們也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居然發生了機密洩露之事,如今還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數百位低層的軍官,這些人手中可是掌握著不少的折衝府的兵力,一旦發生什麼事情,這麻煩可就大了,甚至明年起兵北伐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陛下,那這些上書的將官們該如何處置,這些人大多都是世家子弟,手中的兵力,臣估算了一下,最起碼有二十萬之眾,所分佈的也是在全國各地嗎,關中的居多,要是真的鬧起來,臣擔心的是局面失控,不利於朝廷大計,還請陛下明察。」房玄齡小心翼翼的說道。 「呵呵,既然這些人都有這個要求,還是這麼的人,要是動了他們,就會引起朕的江山不保,局勢混亂,弄不好,還會出現前隋時期的事情來的,這個責任就是朕也付不起的。既然如此,就此作罷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是!」眾人點了點頭,只有盧照英不滿的搖了搖頭,正待說話,卻見迎面而來的是盧照辭那寒光閃閃的眼神,頓時將話收回肚中,不再說話了。 「對了,朕已經決定半個月之後,在終南山下舉行隆重的武學學生畢業典禮,你們都來參加吧!還有,這些人,都讓他們來吧!看看熱鬧也好,大唐好久都沒有熱鬧過了。韋卿,讓大將軍快點將那些學生們應該授予的官職給整理出來,朕到時候要用。」盧照辭彈了彈面前的奏章,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容來。 「臣遵旨。」韋思言按住心中的驚訝,趕緊說道。 「好了,就這樣吧!你們都退下吧!該幹啥就幹啥去。」盧照辭臉上忽然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笑容來,揮了揮手,將眾人敢了出去。 第292章 軍中大換防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宣室之外。眾人驚訝的望著背後的大殿。臉色並不好看,雖然貞觀天子是面帶笑容的,將眾人趕出了大殿,但是眾人心中沉重如山,若是貞觀天子是這麼好說話的話,那也不叫開國帝王了。殺伐決斷這個詞語是絕對能用於當今天子身上的,他豈會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看看,崔仁師也算是跟隨他的老臣了,但是事情犯了,照樣將他剝奪了爵位官職,打入了天牢;盧青雲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照樣打入天牢了,交給刑部審問,還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再看看,當今太子,是貞觀天子的骨肉,也是說廢就廢,若不是群臣阻攔,恐怕這個時候,早就派人祭天。祭太廟,下聖旨宣佈這個消息了。這些無不是彰顯著當今帝王的威嚴,不是任何人能夠挑戰的嗎,哪怕是親生骨肉也是不可以的。更何況是這些手握軍權的低層軍官們,以手中的軍權來威脅陛下,簡直比崔仁師插手錦衣衛還要讓今上感到忌憚,簡直就是取死之道,當今天子豈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但是這件事究竟是會如何平息呢?岑文本歎了口氣,他號稱是大唐第一智者,但是這個時候,他心中也是沒有任何辦法,也是猜測不到英明神武的貞觀天子會做出如何決定,而做出這種決定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來,這不是他一個臣子能猜測到的,但是隱隱之中,他知道,一種叫做風暴的東西即將席捲大唐上下。一想到這裡,岑文本不由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彷彿有寒風吹進了自己的身體一樣。 「首輔大人,這次您說我們該怎麼辦?」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王珪此人雖然表面上看去乃是儒家子弟,有雅量,但是實際上,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此人一旦掌握了權柄,加上我等拋棄了李氏,輔佐陛下。難免要被他所嫉恨啊!到時候,我等就要落入他手,也許不會污蔑我等洩露機密,但是在公堂之上,被其羞辱一頓,還是又可能的,現在想起,下官心中也是不甘啊!」其餘的房玄齡等三人點了點頭,臉上都露出贊同之色。顯然這三人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心中無鬼,就算他再怎麼刁難又能如何,陛下英明神武,這事後必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王珪若是識相的話,就不會過於刁難我等。難道他不怕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刁難他不成?」岑文本不滿的說道:「此事我倒是不擔心,但是擔心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大人擔心的是何事?」房玄齡趕緊問道。 「兵諫之事。」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來,淡淡的說道:「陛下是久經沙場,這個江山就是他打下來的,個性剛強,當年為了三娘子之事,就派人上草原刺殺處羅可汗。由此可見,這些兵諫的將領們,豈會有好運氣,陛下豈會答應他們。但是陛下偏偏答應了,你們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呢?我是擔心這事後的事情啊!」 「哼!這些傢伙居然威脅我大唐帝王,就應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這個時候,走在最後的盧照英冷哼哼的走了出來,一張黑臉之上,怒氣衝天,看見眾人在外面,也只是冷哼了一聲,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逕自離去。眾人見狀,也只能深深的歎了口氣。 「看到沒有,這涼王殿下恐怕也認為朝廷的機密乃是我等散播出去的,真是冤枉啊!」杜如晦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走吧!走吧!陛下即將檢驗武學學子的成績,真是奇怪啊!這些傢伙可是好沒有到畢業的時間,陛下這個時候檢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房玄齡皺了皺眉頭。 岑文本在一邊聞言忽然雙目中精光一閃,臉色一變,想了想,哈哈大笑道:「陛下就是陛下啊!老臣佩服死了。」 「岑大人為何發笑?」魏征不滿的說道。 「諸位,軍事改制之事已經是不可避免了,諸位還是回去早些做準備吧!免得到時候慌了手腳了。只是不知道陛下準備要組建的常備軍。」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若是沒有此事,組建常備軍之事也許還有轉機,但是朝廷中發生了這件事情,陛下若是不將此事進行到底,又哪裡還有什麼帝王威嚴,又如何能御極天下。又如何能管理我們這些臣子,這件事情,陛下是沒有退路了,常備軍是必須組建的,如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只有支持這一條了。也是無路可走了。只是這個時候,做些準備還是來得及的。」 「哼,也只能是如此了。」房玄齡等人也是明白人,一聽岑文本的言語,就明白了此事的最終結果,組建常備軍最簡單的就是抽調出各個折衝府的精銳所在,將他們重新打亂,將他們盡速轉化為常備軍,脫離農民這個身份,成為一名永久的士兵,當兵吃糧,拿軍餉,就會成為他們生存的基礎,以前的靠著立功成為勳爵,獲取土地的機會將一去不復返了。這其中就會有許多的變數,等等,這些都是需要三省六部的官員和總參謀部這邊一起研究決定。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時間的。眾人一想到這裡,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複雜之色。邊走邊說著話,就朝皇城外走去。 「咦!秦公公。這是幹什麼,要宣什麼聖旨。」忽然魏征驚訝的望著身後,眾人也望去,卻見十數位內侍手捧著聖旨,朝宮外而來,而領頭的正是秦九道。 「秦公公,你這是去何處下聖旨?怎麼沒有經過宣德殿核查,難道陛下是有密旨嗎?」長孫無忌皺著眉頭問道。按照大唐帝國的規矩,皇帝的聖旨下發之後,要經過宣德殿眾位大臣審核之後。才能實施開來,像有的聖旨若是很是荒誕,宣德殿內的幾位大臣是有權封駁的。所以長孫無忌才有此問。 「哦,這是陛下傳與大將軍的聖旨,乃是軍中將領的調動,並不是軍中將領的升賞。」秦九道笑瞇瞇的說道。 「軍中將領的調動?」岑文本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陛下準備做如何調動,呵呵,算了,算了,就當本官沒有問過。」岑文本瞬間也明白了自己問的有僭越的嫌疑,趕緊擺了擺手說道。盧照辭是馬上奪取天下的皇帝,對於軍權,他是死死的抓在手中,不是任何人能夠染指的,就是宣德殿內的眾大臣也是一樣,軍隊將領的調動,更是由盧照辭一手操辦,宣德殿無權過問,就是總參謀部有的時候,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根本就沒有機會插手。 「那奴婢就告辭了。」秦九道見狀,敢趕緊朝眾人點了點頭,領著十數位內侍逕自告辭而去,絲毫不理睬眾人雙目中凝重之色。 「陛下已經不信任錦衣衛,也不信任各地的軍官了,這次大規模的調動就是明證,陛下已經下定決心要組建常備軍了。」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望著一邊的盧照英說道:「殿下,聽說陛下曾經命令殿下在左翊衛挑選低層軍官,學習大將軍的練兵操典?不知道可有此事。」 「不錯。」盧照英皺了皺眉頭,道:「這下好了,遇到這樣一檔子事,還不知道皇兄是個什麼樣的意見呢?回頭讓本王知道是什麼洩露出消息,本王就領著數百兄弟在他家府外敲鑼打鼓,老子吵死他。」盧照英惡狠狠的掃了眾人一眼,其模樣。讓眾人心中一陣好笑,卻是不好說什麼。 「走吧,走吧!想來陛下下的聖旨,很快我們就能明白其中的內容了。」岑文本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今天發生的事情是太多了,就是岑文本到現在也還沒有轉過彎來,他要認真考慮一番,在這件事情的背後,到底是有什麼奧秘,洩露機密之事雖然關係重大,但是岑文本自認此事與他無關,就是暫時受點委屈也沒有什麼,日後自然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但是盧照辭今日的舉動就讓人驚訝了,貞觀天子居然要廢太子,依照岑文本多年的經驗,他知道盧照辭此話並不是說說玩玩的,或許早就有這個念頭也不可知,可是此事陛下真的做好了準備了嗎?關東的那些世家們對這個東宮之位可是視之為禁臠,不能允許別人染指的。如今這些人對朝廷所頒布的政策發令,雖然有陽奉陰違的嫌疑,但是到底還是實施了大部,這些人打什麼主意,眾人都知道,無非是等著太子登基,在其中得到些許好處,但是若是這個時候廢掉了太子,恐怕朝廷的政令在關東是寸步難行,根本是出不了虎牢關的。在岑文本想來,這件事情,盧照辭不會不知道的,但是今日居然開口說廢太子,雖然最後被群臣勸了回去,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東宮太子之位,也不是像表面那樣穩定啊!岑文本歎了口氣,也不理睬眾人,自己走在前頭,朝宮外走了過去。 「詔命,命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東都洛陽留守,駐守虎牢關。挑選軍中虎賁之士三千聽用。欽此!」 「詔命,命鄂國公尉遲敬德為潼關留守,駐守潼關。挑選虎賁之士三千聽候調遣,欽此!」 「詔命,命胡國公程咬金為藍田大營留守,護衛京師,並挑選虎賁之士五千人,聽候調遣,欽此!」 「詔命,命渝公羅士信為霸上留守看,駐守霸上大營,護衛京師,並挑選虎賁之士五千人,聽候調遣,欽此!」 …… 十數道詔命下達各個將軍府,一時間轟動了京師,已經近一年未曾出現過大事的軍隊,這次被十數道詔命給驚呆了,長安城內的大街小巷都在傳說著此事。這難道皇帝陛下又有什麼樣的異動了不成,或者又準備打仗了不成,只是這從全軍中挑選這數萬人到底是有何作為,卻是讓眾人驚訝不已。 就在長安城內眾多文武百官都在猜測著皇帝陛下意圖的時候,刑部郎中王珪也同樣迎來了天使,卻是要他徹查朝廷機密洩露一案,協同調查的還有御史大夫孫伏伽。 「看來陛下已經下定決心要徹查此事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陛下居然將此事交給我來查,真是世事難料啊!」王珪望著身邊的聖旨,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淡淡的說道:「看著陛下的部署,看來是想著一舉解決眼前的麻煩了,可惜了那些世家子弟,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陛下,讓陛下打消組建常備軍的想法,真是天真。哼哼,想必陛下對那些世家子弟加入軍隊之舉,早就忌憚不已了,只是沒有借口而已,這下好了,終於有了借口了,還能讓陛下組建常備軍的計劃得以實施,真是沒有想到啊!只是這一次,動靜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了,朝廷七大輔政大臣,一個入了刑部大牢,另外的六個都是被懷疑的對象,就是連涼王都逃不脫,這些人都讓我一個小小郎中來審問,這可是難辦啊!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稍微過分了,這些人日後恐怕就饒不了我王珪了。哼哼,這個韋思言,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人。只是此事該如何了結才是最關鍵的,要想各個方面都滿意,要讓天下人信服才是最重要的,可是這個人從哪裡去找呢?誰能做這個替罪羊呢?可惜了。這個盧青雲被下了大獄,否則的話,從他那裡還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來。咦!此人倒是一個好的人選,反正妄動錦衣衛,以前又惹的天怒人怨,在朝中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主掌錦衣衛,得到的消息雖多,但是正因為這樣,才是有洩露的可能,若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頭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反正,宣德殿內的七個位置已經空出來一個,我若是破了此案,加上我王氏的聲望,入宣德殿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一想到這裡,王珪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臣妾拜見王爺。」盧照英滿面烏雲,心情極度不好,剛剛回到王府之中,就見側妃李氏笑面如花,亭亭立在大殿內。 「愛妃為何在此了?」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這個正殿可不是普通人能隨隨便便能來的,就是李氏在涼王府中很是受寵,但是若是非有必要之事,就不能進大殿之中的。這就是王府的規矩,任何人不能破壞的。 「姐姐身子重,所以讓妾身來迎王爺。」李氏口中的姐姐指的是長孫氏,也是長孫無忌的族妹,在盧照英不懈的努力下,這次又有身孕了,身子日漸沉重,不能走動的太遠。 「知道了。」盧照英聞言點了點頭,任由李氏幫他除了身上的官袍,換了一身的常服,這才後院走去。 「說吧!又有什麼事情求孤了。嘿嘿,不要以為你掩藏的好,你若是沒有事情來求我,豈會在大殿內等候的。」盧照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王爺果然聰慧。」李氏頓時眉開眼笑,一下子保住盧照英的右手,嬌笑道:「聽說殿下奉陛下之命,在左翊衛大軍中遴選傑出人才。以為陛下所用?」 「你的消息還很靈通啊!」盧照英點了點頭說道:「陛下確實已經下旨,此事雖然是機密,但是長安城中哪裡還有什麼機密可言,連陛下在西風亭內談話的內容都傳了出去,你知道此事也不覺得奇怪的。只是,此事好像與你沒有關係吧!你一個女流之輩,又不是住在終南山上的李氏三娘子,知道此事又有什麼作用?」 「妾身有一兄長,生的勇武不凡,想進入左翊衛大軍之中,還請王爺俯允。」李氏嬌笑道:「王爺,您也是知道我隴西李氏本就是將門之後,前朝李氏雖然號稱是隴西李氏之後,哼哼,其實上不過是一個鮮卑雜胡而已,哪裡是我隴西之人。我隴西李氏又豈是李淵可以比擬的。就說我那兄長就是我李氏的傑出人才,武勇雖然不如殿下,但是尋常的十數人是近不了身的,也是一等一的好漢,殿下何不將他收入軍中,做個跟隨也是不錯,不但能為朝廷效命,更為重要的是,也能搏一個出身。王爺,您看呢?」 「此事,此事孤再考慮一下。」盧照英想了想,皺了皺眉頭。 「難道王爺連這件小事都做不成嗎?」李氏一臉的不滿之色。 「此事若是其他的大臣這麼做,皇兄也許不會說什麼的,但是若是我這個弟弟去做,恐怕皇兄會生氣的。」盧照英想了想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莫非是陛下不信任王爺?」李氏神情一動,驚訝的問道:「否則的話,殿下做這一件小事,為什麼都要有如此多的忌諱呢?」 第293章 棄子啊!棄子 「哼,陛下豈會猜忌我。」盧照英豹眼圓睜。冷哼道:「只是此事涉及較多,陛下雖然不猜忌我,但是那些御史言官們或許為此事大做文章。只是不想讓那些腐儒書生們說話而已。」盧照英有些不滿的解釋道。 「哼哼,不就是幾個腐儒書生嗎?殿下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李氏不屑的說道:「更何況,妾身那兄長也不是一個無能之人,乃是有真本事在身,殿下此舉不是為了個人利益,也不是徇私情,而是為國舉薦賢才,為什麼,那些宣德殿內的重臣都行,到了您這位宗室王爺就不行了。」 「好了,好了,此事本王先答應你了。」盧照英眉頭皺了皺,說道:「你派人去傳書,明日讓他到左翊衛大軍那裡去報到就是了,不過,首先得說好,若是他不能通過左翊衛大軍的考核,就算再怎麼勇猛,都是沒有用處的。孤王是絕對不會收留他在左翊衛大軍之中。要知道左翊衛大軍乃是當初陛下親自組建的精銳軍隊,非勇士而不能進,這一點,你要記住,他若不是一個勇猛之士,就是孤王讓他進了左翊衛大軍,最終也是被他人瞧不起的。」 「這是自然,難道王爺以為我隴西李氏都是酒囊飯袋不成。」李氏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顯然對李氏充滿著自信。 「要是那樣自然是好了。」盧照英聞言方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怕那些御史言官們說話,但是卻怕盧照辭發火,盧照辭雖然信任他,可以讓他繼續統兵,但是對於他想提拔何人做將軍等等事情,莫說他不行,就是大將軍李靖也是不行的,為了他一個弟子,還得設計讓盧照辭親口提拔的。這是他恪守人臣之道的表現。盧照英也得學著他,否則的話,最終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下官王珪拜見崔大人。」刑部天牢內,崔仁師一聲囚服,披頭散髮,雙目發直,臉上隱隱有有些灰塵,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一點宣德殿重臣的風範,簡直就是一個囚徒,只見他雙目中還有一絲絕望之色。顯然是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有很深的理解,對能不能再見到牢外的陽光是一點信心也沒有,整個人都是處在頹廢狀態。 「王珪?王珪啊!」崔仁師淡淡的望著王珪一眼說道:「你來所謂何事,莫非是陛下要赦免了本官不成?」 「呵呵,陛下尚未有聖旨下達,只是讓下官來主審朝廷機密洩露案件。還請崔大人配合。」王珪臉上仍然是一臉的平靜之色,淡淡的望著崔仁師說道。 「什麼讓你來主審此案?」崔仁師驚訝的說道:「這麼說,那宣德殿其他的幾位也進了刑部大牢了?」 「這個倒沒有。」王珪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哦!」崔仁師歎了口氣道:「王兄,這次命王兄主審,還希望王兄替在下主持公道啊!要知道那個主意雖然是我崔某人所出,但是我崔仁師貴為宣德殿重臣,難道連一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嗎?這個洩密之事絕對不是我崔仁師所為,還請王兄轉告陛下,請陛下明察啊!」 王珪聞言,眼中露出一絲憐憫來,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在官場之上,是不能有憐憫這個字眼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崔仁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看看,在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吏,又有多少人與這崔仁師交好的,這次崔仁師被貶下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拍手稱快,聽說,內廷之中,傳來當今天子因為太子為其求情之事,差點被貞觀天子所廢,這種人,還是離的遠點的好。 「崔大人,您可知道您為什麼會被關入這大牢之中的嗎?」王珪輕輕的問道。 「這,這是因為崔某人為了洩密之事,讓錦衣衛全城大索,才會引起陛下的震怒,所以才被關入刑部大牢之中。」崔仁師面色微微一變,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當時老夫情急之下,才會想出這種昏招來,畢竟當初那個主意也是我崔仁師所出的,要是事情敗露的話,第一個牽扯的就是我崔某人了,所以才會如此。」 王珪聞言搖了搖頭,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淡淡的說道:「其實陛下並不是因為此事,因為軍事改革此事遲早是要大白於的天下的,也許那一天宣德殿的幾位重臣不加以阻攔的話,這個時候,恐怕組建常備軍之事已經開始了。所以說,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大人乃是宣德殿重臣,這件小事根本是不會讓大人呆在這個地方的。」 「那王兄的意思是說?」崔仁師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王珪。 「大人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妄圖控制錦衣衛,想那奏折連陛下都不知道已經在到長安的路上了,而大人卻先知道了,而且還做了準備,由此可見,大人肯定是從錦衣衛那裡得到的消息,錦衣衛是陛下的殺手鑭,當年就是憑借錦衣衛傳來的消息,一舉奪得帝位的,這種組織豈是人臣能掌控的了,大人卻可以在沒有得到陛下聖旨的情況下,就能從錦衣衛處得到消息,這不是表明錦衣衛已經不是陛下的錦衣衛了,而是你崔氏的錦衣衛了嗎?這是一位大臣能擁有的嗎?」王珪聲音在崔仁師的耳邊響起,崔仁師雙眼睜的老大。 「王兄的意思是?」崔仁師驚訝的望著王珪。 「下官能提拔也是大人之恩,如今大人落難,下官豈有不救之理,但是要想救大人出來,主要還是大人自己。」王珪臉上露出神秘之色來。輕輕的說道:「大人乃是宣德殿重臣,有的時候,底下的官員難免有其他的心思,要來巴結上峰的,大人整日忙於朝政,對於其他的事情並不知曉,待到事情已經發生的時候,已經遲了。但是這件事畢竟不是大人的本意,如此就算陛下要處置的話,也會網開一面的。而有的人已經是必死的局面了,就是有再多的過錯。也是一樣的。」 「你的意思是?」崔仁師面色一變。他自然明白王珪言語中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盧青雲頭上去,反正盧青雲私自動用錦衣衛,本就是必死的局面,若是將所有的罪過都堆到他的頭上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崔仁師眼珠轉動,心思不由的活絡起來,眼睛中也充斥著一股對生的期望。 「大人,這宣德殿的位置可是有定數的,大人若是不在了,自然是有替補的,下次大人入宣德殿的話,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大人畢竟比陛下是姻親,太子殿下更是需要大人的庇佑,只有大人尚在朝中一日,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就能穩如泰山,陛下雖然惱怒大人,但是這裡面的東西都是明白的,他眼下只是對大人能得到錦衣衛之事感到惱怒而已,也僅僅只是想懲罰大人一下,但是卻不會真的將大人如何的,否則的話,就憑著妄動國器之事就能將大人拉出去斬首示眾。不過,這問題又來了,陛下將大人關了進來,以後肯定是要放出去的,這放出去總得有個理由的,這個理由陛下是不會找的,就得大人您自己找了。」王珪小心翼翼的說道。 崔仁師面色一變,崔仁師的話就像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臟之中,王珪說的就是實情,人走茶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宣德殿內的事情他崔仁師是知道的,盧照辭之所以命令七位輔政大臣,就是為了平衡各方面的實力,有的大事,眾宰輔若是有不同的意見。就會廷推,取多數者,所以才會有七位輔政大臣,他崔仁師若是不在了,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人入輔政大臣行列,在文官中就有不少的人選,封德彝、陳叔達都是一時之選,而武將之中,大將軍李靖、徐世績等等也是可以加入宣德殿,成為實際上的輔政大臣。他崔仁師是可以等的,但是官位卻是不等人。如今擺在崔仁師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丟卒保車,要麼就是將自己賠進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崔仁師雙目中寒光閃過,這個時候,他也是沒有辦法了,權力和交情面前,他選擇了權力,更何況,盧青雲身上的罪名已經足夠的多了,就是再多一條也不是不可以的,他不過是崔仁師的一個棋子而已,丟掉就丟掉,絲毫沒有任何的惋惜之處,大不了,日後對他的兒子好點就是了。 「既然如此,就這麼辦吧!」崔仁師臉上一臉的惋惜之色,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我與盧兄情同手足,這個時候拋棄他真是讓老夫心中難過啊!嗚嗚!」崔仁師說著說著就痛哭起來,彷彿是真的很難過一樣。 「虛偽,無恥。」王珪看在眼中,雙目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看看,從自己為他出的主意到現在,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了,由此可見,此人就是天性涼薄之人,那盧青雲可是為他承擔了大風險,可是對方還是說拋棄就拋棄的,遇到這樣的主子簡直就是下人的悲哀。幸虧自己沒有為他所動,為他所用,否則的話,說不得,有朝一日,也是這樣被他賣掉了還不知道呢!不過,眼下的這種局面可要撐過去,當下歎了口氣,勸慰道:「大人不必過於內疚,這俗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有大人存在一日,他盧青雲一族就有興盛的一天,若是大人不在了,他盧青雲也只是一個死字,想他為官多年,在官場上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死後或許連他的子嗣都保不住,可是只要大人存在,他的子嗣仍然存在,這筆交易他是知道的。大人能因此而保存他的子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王兄所言甚是。」崔仁師聞言,瞬間就止住了眼淚,點了點頭道:「待我崔仁師出獄之後,一定想辦法給他子嗣富貴終身就是了。如此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大人英明,反正他也是犯了國法,將死之人,能得到大人的保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王珪點了點頭,道:「大人暫且在這裡稍等幾日,下官這就去見盧青雲,讓他主動將此事給擔當起來,免得給大人帶來麻煩。」 「好,如此就有勞王兄了。」崔仁師一聽見自己即將出獄,心情大好,只是掃了身上的囚服又歎了口氣,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道:「王兄暫且去忙吧!待我出獄之時,大人必定會是刑部侍郎了。太子殿下也會記得王大人的情誼的,日後太原王氏有太子殿下護佑,必定與當年李氏在位時期一般,富貴天下。」 「下官多謝大人提拔。」王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自己忙活了這麼久,難道就收這點利息不成?王珪心中一陣冷笑,但是臉上仍然是謙卑之色,恭恭敬敬的朝崔仁師行了一禮,這才退了下去,只是陰暗的燈光下,王珪臉色現的陰晴不定的模樣,說不出的詭異來。 刑部大牢深處,這裡機關重重,一向是關押重犯的地方,因為盧青雲以前是錦衣衛統領,此刻犯了事,那就是重犯,所以被關押在最後一層。 「下官刑部郎中王珪拜見盧統領。」王珪望著大牢內的那個肥胖的身影,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就是這個人屢次壞了他的好事,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落到自己的手中,世事難料,真是奇怪啊! 「王珪?我認識你。」盧青雲活動了一下自己發僵的身體,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我記得主持審訊我的乃是韋挺,而不是你這個刑部郎中吧!你要審我,恐怕還沒有這個資格吧!」 「呵呵,下官確實不是審訊大人的人,下官這次前來,是因為宣德殿大臣崔仁師崔大人妄圖染指錦衣衛之事,所以想有幾個問題要問大人。」王珪笑瞇瞇的說道:「其實問不問都是一樣的,因為大人這次是難逃一死了。」 「哈哈,我盧青雲服侍陛下十數年之久,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陛下是個念舊情的人,豈會殺我?」盧青雲笑呵呵的說道:「頂多也是一個丟官罷職而已,回家頤養天年而已,想殺我,沒有陛下的聖旨,誰敢殺我。」 「呵呵!大人,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這個時候,朝中早就是群情激憤了。那些官員們就像一群蒼蠅一般,聽到大人被打入大牢之中,紛紛上書參奏大人,大人,你說,大人,就算陛下顧念舊情想保你,也架不住眾人不停的上書啊!大人,眾怒難犯啊!陛下也是沒有辦法的。誰讓大人得罪的人太多呢!」盧青雲聞言面上露出沉思之色來,雖然不願意相信王珪所說的言語,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王珪說的有道理。 「大人這些年得罪了許多人,這次又犯下了這麼大的錯誤,已經是必死之局面。但是禍事還不止如此。」王珪見盧青雲臉上露出沉思之色,頓時又說道:「大人尚有子嗣存在,又在太子身邊,若是太子登基稱帝,日後這統領錦衣衛的職責還是落到盧慶將軍手中的,您說那些朝臣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二公子盧曉欺行霸市,魚肉鄉民,強搶民女等等,這些罪名等到大人死後,就會有刑部、御史台等官員群起而攻之,要將大人一脈斬盡殺絕,這才是最可怕的。」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是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的。」盧青雲彷彿是暴怒的獅子一樣,猛的跳了起來,抓著鐵門拚命的搖晃起來。 「大人,你要面對事實啊!」王珪見狀淡淡的說道:「大人,此事本來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但是若是有人能替大人在陛下面前說話,或許能保存大人的血脈延續。」 「何人?」盧青雲一下子驚醒過來,驚訝的望著王珪,冷哼道:「我道是什麼原因,原來王大人是來做說客的,說說吧!是什麼人面子是如此之大,能讓太原王來做說客。」 「宣德殿輔政大臣崔仁師崔大人。」王珪輕輕的說道:「不知道崔大人有沒有這個資格。崔大人保證,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大人一脈必定是榮華富貴,大人也將獲得追封。」 「哈哈,原來是他,原來是他。」盧青雲哈哈大笑道:「棄子啊!棄子。沒想到我盧青雲縱橫一生,到了最後,居然成了棄子。」看著盧青雲那彷彿要發瘋的模樣,聽著盧青雲言語之中的不甘,一邊的王珪卻是面色平淡,神情不變,彷彿是一個透明人一般。靜靜的看著盧青雲,靜靜地聽著他的發洩。 「告訴他,我答應他了。只是現在我想見我的兒子。」好半響,盧青雲才冷靜下來,面無表情,神情極為平靜,淡淡的說道。 「可以。」王珪點了點頭說道。說著就準備退了出去。 「你為鞍前馬後,就不怕最後也與我一般?」身後傳來盧青雲幽幽的聲音,王珪身形一頓,但是還是堅定的走了出去。 第294章 懷疑 王珪並沒有失言。很快盧慶就被帶到刑部大牢之中。相貌酷似其父的盧慶一見盧青雲,一下子抱住盧青雲的大腿痛哭起來,失去盧青雲的庇佑之後,才知道父親的偉大之處,只有盧青雲在的時候,他才有種安全感,盧青雲這這顆大樹一旦倒塌,頭頂之上就好像塌了一片天空一般,盧慶頓時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我兒不要哭。」盧青雲肥胖的臉孔上罕見的露出一絲剛毅來,一下子將盧慶從地上拉了起來,雙目複雜的望著盧慶說道:「我兒,這次恐怕是為父最後一次見你了。」 「不,不,父親,您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只要我們去求陛下,陛下肯定能赦免您的罪過的。陛下仁慈,一定會的。」盧慶站起身來,就準備拉著盧青雲望牢外奔去。 「沒用了,為父犯下了陛下都難以容忍的罪過,更何況。陛下其實已經饒恕了為父一次了,這次為父是在劫難逃了。」盧青雲按住盧慶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懊悔之色來,深深的歎息道:「我兒,這次我見你是有重要的時期與你說,關係到我盧家的生死,你給我認真聽好了,否則,我死後,就是你們喪命之時。」 「父親,孩兒聽您的,您說。」盧慶聞言面色一變,趕緊將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定了定神說道。聽著盧青雲說的是如此的眼中,盧慶按住心中的恐懼,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望著自己的父親。 「錦衣衛乃是陛下的私器,陛下能允許為父掌管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是對為父的信任了,可惜為父卻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妄自以錦衣衛為太子殿下辦事,這本就是錯誤的事情,更何況,這次還是為了崔仁師的事情,大索全城,更是犯了朝廷法律,就是陛下想保為父,也是沒有理由的。而那些御史言官們也不會放掉這個機會的。以前犯事,崔仁師也許還會幫襯一二,但是這次他恐怕為父替他頂罪了。」 「他敢!」盧慶雙眼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 「這些政客們心中腹黑,對於自己有用之人,他就大加招攬,大肆籠絡,對他有威脅的人,就會大肆攻擊,而到了危機關頭,莫說是自己的下屬,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是可以拋棄的。如今更何況是為父了,本身就已經犯下了大錯誤了,這個時候,更是頂罪的好對象了。」盧青雲苦笑道:「崔仁師出身世家,世家多是骯髒之處,他又有什麼做不到的。」 「那父親為什麼要答應他呢?」盧慶不解的說道。 「為父是將死之人,陛下這次是不會饒恕我的,既然如此,為何不為你們獲取一張保命符呢?」盧青雲雙眼中露出慈祥的光芒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你如今在他太子身邊,雖然看似保險,實際上根本不保險,太子有崔仁師之人在一邊,日後必有禍端,這次我為崔仁師頂罪,陛下聰慧,必定會知道其中的緣故,他是個念舊情之人,日後自然頒布恩旨,賞賜你們兄弟二人,為父當年曾得罪不少的官員,若是無陛下的恩賜,你兄弟二人是走不出長安城的,崔仁師得我保命,他也不會坐視你二人喪命的,日後憑借我留下的諸多錢財,做個富家翁也是不錯的。」 「父親,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盧慶眼中有了些許不甘之色。 「有。」盧青雲雙目放光,又小心翼翼的掃了周圍一眼,悄悄的說道:「陛下英敏神武,其子嗣都是不凡之輩,如今已經有爭奪太子之位的徵兆了,日後,必定更加慘烈,這就是你的機會,有為父留給你的那幾箱東西,可以再關鍵的時候,為我盧家換來富貴。」 「父親。您看何人有希望?」盧慶臉上也露出一絲興奮之色,趕緊問道。 盧青雲聞言不由的掃盧慶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中一閃而過的乃是失望之色。他的嫡子之中,長子盧慶,次子盧曉,撇開次子不說,眼前的這個長子自幼就跟隨在他身邊,本以為能擔當大任,但是按照眼前的這個模樣看來,恐怕是自己看錯了。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當下又說道:「那件東西關係重大,不能輕易出手,一旦出手,那就不能改變了。按照眼下的局勢來說,有機會的無過是太子殿下、蜀王殿下,還有一人是越王殿下。這三個人是最有把握問鼎那張位子的,太子殿下其實對我們手中的那件東西覬覦程度是最高的,有了這件東西,其餘的王爺對他的威脅也可以視而不見,有這件東西在手,就是陛下對他不滿,也是沒有辦法的。而蜀王對那件的那個嚮往程度是排在其次的,但是若是將此物送給他,所能獲得的也是很驚人的;而剩下得一個越王,成功的幾率也是很小的,長孫無忌別看他當年曾經主持過李世民的情報組織,但是其實上,他心中是好王道的,不喜歡軌道,對於你的那些東西,也不過是樂見其成,甚至還有可能將那件東西全都銷毀。若是情非得已。不可將那件東西交給他們。我兒看記住了。」 「孩兒記住了。」盧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情,你要記住。」盧青雲忽然淡淡的說道:「這次朝廷機密洩露的事情可是充斥著詭異啊!」 「父親,您莫非是說此事不是崔仁師所為?」盧慶驚訝的問道。 「這個崔仁師雖然很蠢,這個主意也是他出的,但是若是他卻沒有蠢到那種程度,這種形同要挾陛下的事情他是不敢做的,也是做不出來的,所以必定是不會是他傳出去的。」盧青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剩下的幾位宣德殿大臣,岑文本聰明機智,當朝首輔,跟隨陛下甚久,得陛下信任,他更是不會傳出去的,而長孫無忌最能瞭解陛下的心思,更何況,此事與他沒有多大的衝突,他也是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的。其餘的房玄齡和杜如晦、魏征等人也都是聰明之人,不會傳揚此事的,這些人能入主宣德殿,都明白玩詭計根本就不能登大雅之堂,他們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剩下一個韋挺,此人倒是有可能,到底是進入宣德殿時間太短了,不是治國能臣之列,此人說出去倒是有可能。」 「父親的意思是韋挺傳出去的?」盧慶驚訝的說道。 「若是他傳出去的,想必也是不經意之間傳出去的。」盧青雲想了想說道,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傳給哪個人了,這個人才是最關鍵的人,也有可能是將此事傳揚出去的人,此人將此事傳揚出去,必定有大的圖謀,你出去之後,查清楚之後,日後就要防備此人。」 「父親。」盧慶笑道:「父親能猜的出來,那為什麼別人猜不出來。這些人想讓父親來頂罪,恐怕是沒這個可能吧!」 「刑部尚書是誰?」盧青雲冷笑道。 「韋挺?」盧慶雙目睜的老大。 「正是他,他豈會追查此事,嘿嘿,恐怕這個時候他正在慶幸吧!慶幸有人能替他頂嘴。」盧青雲冷笑道:「這次他是逃過一劫了,否則,陛下追究起來,恐怕他韋挺也就逃不脫一個洩露軍機之事罪,他這個宣德殿輔政大臣的位置也將被他人所取代。所以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就結案,然後讓陛下斬了為父,好將此案定成鐵案。」 「真可恨,真是歹毒。」盧慶緊咬牙齒,雙目中閃爍著狠毒的光芒,恨不得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撕的粉碎。 「當官若不是如此,他們又怎麼會成為宣德殿重臣呢?」盧青雲冷哼道:「為父縱橫官場這麼多年,能看的出來,你不是當官的料,回府之後,你就辭去身上的官位,回家鄉去吧!只要你遠離朝廷是非,躲在一邊,想必他們是不會為難你的。」 「是。」盧慶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在打定主意,日後必定要給韋挺一個好看。那盧青雲哪裡知道自家兒子想的那麼多,又交代了一下家事,父子二人方灑淚而別。 「哎,可惜了盧青雲了,不是本官與你為難,只是我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啊!」刑部大堂之上,韋挺望著眼前的折子,臉上露出一絲為難與慚愧之色來。他上面所寫的就是盧青雲的罪狀,而名列其中的就有洩露軍機之罪,這一條雖然是盧青雲自己供認的,但是同樣心中害怕的韋挺,卻是鬆了一口氣,畢竟他自己也向王珪透漏過此事,若是真的說這洩露軍機之事,他韋挺也是有其中一份的,追究起來,韋挺這個宣德殿大臣兼刑部尚書恐怕是做不到頭了,如今有人前來頂罪,韋挺自然是高興了。 「走,進宮。也該結案的時候了。拖的長久,對誰都不好。」韋挺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中瞬間就恢復了清明,站起身來,對身邊的親兵護衛說道。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盧青雲的罪過已經是很多了,就算是再多上一條,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都是要死的,就算多一條罪過也是沒有什麼。如今為了此事,宣德殿內已經有一位重臣陷進去了,若是再查下去,恐怕還有人會陷進去,這下一個人甚至還有就是自己。所以韋挺是不想再拖了。看看,崔仁師剛剛被抓進天牢,那些太子黨羽的人就整日惶惶不安,生怕丟了自己的性命前程,太子黨羽居然有崩塌的危險。一旦崩塌,朝綱就會大亂,這個時候,此案必須解決。 「臣拜見陛下。」興慶宮內,韋挺雙手捧著奏折,恭恭敬敬的說道。 「結案了?這麼快?」盧照辭望著韋挺,臉色平靜,雙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異樣來,淡淡的說道:「聽說,你連機密洩露一案都是被你所破?」 「不敢欺瞞陛下,這朝廷機密洩露一案,乃是刑部郎中王珪的功勞,是他讓盧青雲供認出來的。」韋挺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哦,是王珪審出來?」盧照辭指著韋挺手中的奏折,一邊的秦九道趕緊將那奏折取了過來,在盧照辭面前展了開來,以方便盧照辭觀看。 「好多的罪名啊!盧青雲真是好大的膽子,也是好大的腦袋啊,一下子擁有了這麼多的罪名,韋卿,你說他擔當的起嗎?」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奏折,言語淡淡,臉上陰晴不定,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喜與怒來,讓跪在地上的韋挺聽的心中忐忑不安,額頭上現出一絲冷汗來。 「臣不敢欺瞞陛下,這些都是盧青雲自己招供的。」韋挺趕緊說道:「臣乃是刑部尚書,不敢有枉論國法。」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盧照辭望了眼前的奏折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朕自有主張。」 「陛下。」韋挺大著膽子抬起頭來,正準備據理力爭,好讓盧照辭馬上殺了盧青雲,只可惜的是,他沒有魏征那樣的膽略,敢於直言進諫,一抬頭就看見盧照辭那幽幽的雙眼,冷漠而又無情,當下一下子低下了腦袋,不敢再有言語。 「退下去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你審案有功,朕自會有賞賜的,這件事到此為止吧!至於盧青雲,朕另有處置,你就不必再管了。」 「臣遵旨,臣告退。」韋挺趕緊站起身來,緩緩退了下去。 望著韋挺離去的身影,盧照辭臉色頓時暗了下來,冷冷的說道:「你主掌錦衣衛也有些時日了,你認為盧青雲就是那個洩露機密之人嗎?」 「回陛下的話,臣認為盧統領或許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不是,但是卻不可能是洩露機密之人。」新任的錦衣衛統領秦九道趕緊說道:「錦衣衛要得到消息很是簡單,但是惟獨當日對西風亭內的消息不知道,這洩露機密之事又從何說起呢?錦衣衛暗探遍佈天下,所得到的消息有的連岑大人都不知道,這些消息之中,不知道多少都是朝廷機密,那盧統領若是要洩露朝廷機密的話,恐怕要洩露的也不知道是多少。更何況,他與崔大人相互朋比,也不會拿這件事來害他的。所以臣認為,其他的罪狀都有可能,唯獨這一條是不可能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盧青雲是替別人頂罪了?」盧照辭冷笑道:「只是不知道何人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讓堂堂的錦衣衛統領頂罪呢?朕倒是想要見識一下。走,去刑部大牢,朕要親自見一見這個盧青雲,多少年了,朕雖然殺了不少人,但是對那些老臣子可是從來沒有下過殺手,盧青雲跟隨朕多年,對朕忠心耿耿,沒想到,也居然會背叛朕。朕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馬車。」秦九道趕緊命人準備了馬車、儀仗等物,半個時辰之後,才準備妥當,伺候著盧照辭朝刑部大牢而去。 「臣王珪拜見陛下,陛下萬歲。」刑部正堂門口,王珪領著一干屬吏已經恭候多時,一見盧照辭前來,趕緊拜了下來。 「都起來吧!」盧照辭掃了地上的王珪一眼,不由的皺了一下沒有。他雖然不是記仇之人,但是對這眼前的王珪卻是沒有好的印象,他總是感覺在王珪那謙遜的背後,總是在隱藏著什麼東西。或許是因為岑文本的謙遜讓盧照辭將眼前的王珪比較了一番,心中有了一絲的不爽。 「謝陛下。」王珪並沒有想到盧照辭此刻心中所想,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只能是苦笑了,這人有的東西是可以改變的,但是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盧青雲關在哪裡,朕要見他。」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在天字玄號房。」盧照辭的話讓王珪心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他顯然是沒有想到盧照辭這個時候前來,是專程為了盧青雲的。難道眼前的貞觀天子想到了什麼不成? 刑部大牢之中,分為天地人三層,每層又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等等排列分佈的,盧青雲被關入天字玄號房,足見韋挺對他的重視了。 「去,朕想見見他。」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那王珪不敢怠慢,只得按住心中的擔心,親自在前面領路。 天牢氣味並不好聞,但是盧照辭這個時候卻並不在乎這些氣味,昏暗燈光的照耀下,盧照辭卻在思索著這其中的一切。這裡面到底是在藏著什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盧青雲主動的擔下洩露機密的罪名來。根據韋挺的交代,讓盧青雲主動說出此事的,乃是王珪的功勞,這王珪又是如何讓盧青雲主動說出此事的,這個王珪在此事中又承擔這什麼樣的角色呢?盧青雲這個時候,迫切的是希望自己能夠見到盧青雲,他想弄明白這其中的事情,到底是潛藏著什麼。盧照辭是不喜歡這種感覺的,好像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似的。 第295章 長安糧價飛漲的背後 「盧統領,陛下來看你了。」盧青雲牢房前。王珪輕輕的打開牢門,走了進去,推了推盧青雲說道。 「陛下?陛下,陛下萬歲。」盧青雲一下驚醒過來,望著牢門處的盧照辭,頓時雙目通紅,一下子拜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你們都退下吧!朕與他說說話。」盧照辭看著跪在地上的盧青雲一眼,好半響才歎了口氣,揮了揮手說道。 「是!」秦九道等人不敢怠慢,輕輕的退了下去,順手將牢門帶上。瞬間,整個大牢之中,只有盧照辭和盧青雲兩個人。 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也不怕牢內骯髒,就在一邊那茅草鋪成的木板床上坐了下來,而盧青雲再次跪在地上。 「朕當初剛剛恢復神智的時候,就受了老祖宗之命整頓金鷹堂,那個時候,你就跟隨朕,朕入關後。組建錦衣衛,你就是錦衣衛首任統領,也因為錦衣衛的緣故,朕才能如此輕鬆的登上了帝王之位,這一切,你盧青雲功不可沒,所以朕不顧群臣的反對,封你的爵位,只是朕不明白的是,你為何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錦衣衛乃是朝廷公器,你卻將他私用,大索全城,難道你就沒想到此事的後果嗎?」盧照辭輕輕的問道。 「嗚嗚,臣有罪,臣有罪。」盧青雲不停的磕頭,磕的大牢內傳來一陣陣砰砰的響聲。 「朕問你,崔仁師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為他頂罪。」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冷哼道:「難道他能讓你更上一層不成?」 「陛下,錦衣衛乃是陛下的私器,陛下仁慈,不論臣犯了多大的錯誤,陛下都能讓臣善終,可是陛下之後呢?臣是擔心的臣的子嗣,日後會遭受他人毒手,臣不得已之下。才請求崔大人庇佑。」盧青雲拜倒說道:「陛下,錦衣衛威震朝野不錯,但是,陛下,錦衣衛也同樣是讓群臣膽戰心驚,對於臣這個統領錦衣衛之人,那些朝臣們早就是心懷憤恨,一旦臣失勢,倒霉的不但是臣,更有可能要連累臣的子嗣,臣這是不得已啊!」 「好個不得已,好個不得已。」盧照辭面色冰冷,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哼道:「你這哪裡是什麼不得已啊,簡直就是權欲熏心,你以為朕不知道嗎?你是擔心下一任皇帝上台之後,就會清理錦衣衛,你也再也不能掌控錦衣衛了,你是擔心朕有朝一日感覺你知道的太多,會殺你滅口,盧青雲。你說朕說的可對?哼哼,你是擔心你的性命,你的富貴,哪裡會擔心其他。」 「臣有罪,臣有罪。」盧青雲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顯然他是被盧照辭說中了。 「不過讓朕很奇怪的是,你為何要替崔仁師頂罪,要知道,那件洩露機密之事並非是你所做。你為什麼要承認呢?」盧照辭又問道:「這是朕這次前來的想知道的答案。」 「是臣做的。」盧青雲臉上現出一絲複雜之色來,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的臉色,不見有絲毫的異樣。 「你真是愚蠢啊!」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機密洩露之事,並不是崔仁師傳出去的。你又何必為他頂罪呢?他雖然愚蠢,但是到底是跟隨朕多年,不會愚蠢到想要那些下層軍官來威脅朕,你說要為他頂罪,實際上,不過是多此一舉而已,你這又是何必呢?」 「陛下,你?」盧青雲聞言面色一變。 「這些人能入宣德殿,都是一些什麼人啊!各個都是老奸巨猾,你雖然管著錦衣衛,但是實際上,卻不是屬於官場的,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盧照辭輕輕的歎息道。 「陛下,您也認為此事不是崔大人所為?」盧青雲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你也知道了,你知道是什麼人幹的?」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盯著盧青雲問道。 「臣猜是韋挺。」盧青雲想了想說道。 「你終於說出來了。」盧照辭輕輕的歎息道。深深的望著跪在地上的臣子一眼,這個人當年就是跟隨自己多年,為自己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他做的事情卻是讓自己難以忍受的,是對皇權的挑釁,就依照這一點,自己就不能留著他。其實他的擔心是正確的,因為錦衣衛這種組織是不可能永遠讓一個來掌握的。 「陛下,臣自知必死,還請陛下看在臣多年為大唐效命的份上,饒恕臣的兩個兒子,臣不求他們能有高官厚祿,只要臣讓他們安安心心的做一介庶民就行。陛下。」盧青雲不停地磕著腦袋痛哭道。 「放心,朕不是暴君,並且你犯的也不是誅滅九族之罪,朕是不會殺你兩個兒子的,當然前提條件他們不要觸犯朝廷法律。」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而且朕是不會殺你的,以後你就在這裡呆著吧!」說著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 「陛下?」盧青雲聞言,心中大吃一驚,一下子抬起頭來,望著盧照辭離去的身影,又拜了下去,口中直呼著萬歲。只可惜,盧照辭早就離去多時,留給他的也僅僅是一個長長的身影而已。 「陛下。」在刑部大牢外。刑部尚書韋挺、刑部郎中王珪等等都早已等候多時了。一見盧照辭出了刑部大牢,趕緊拜了下來。 「都起來吧!」盧照辭掃了韋挺等人一眼,淡淡的說道:「此事就到此為止吧!朕今日就將此案了結一下吧!盧青雲罪大惡極,但是到底也是功臣,雖然有過,但是也有功,朕決定不殺他,就讓他在這裡呆上一輩子吧!」 「陛下仁慈。」韋挺等人聞言心中一動,相互望了一眼,又說道。 「擺駕回宮。」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瞬間鑾駕就在秦九道的指揮下。離了刑部朝皇宮而去。 「咦!這是怎麼回事啊!」那些刑部的官員見狀,心中直為驚訝,一邊望著遠去的鑾駕,又回頭望著站在前面的韋挺。 「這怎麼連句褒獎的話都沒有,難道我等又做錯了什麼地方,讓陛下不滿意嗎?」刑部的官員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只有前面的韋挺臉上現出陰晴不定的模樣來,而王珪卻是一聲不吭,站在韋挺身後。 按照這件案子審理結束了,這陞官的應該陞官,就算不陞官的話,也能得到一聲褒獎,可是如今倒好,連一聲褒獎都沒有,這不由得不讓人驚訝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莫非這刑部有地方做錯了,所以才會有這種情況?眾人都是在議論紛紛,只有韋挺和王珪二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盧照辭那目光就是像刀子一樣,在兩人身上掃過,不管是不是心中有鬼,但是這兩個人還是從盧照辭聲音中聽出了一絲陰冷。一想到這裡,兩人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盧青雲所犯的錯誤是很大,但是當今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豈會這麼容易就被他們所糊弄了,弄不好已經猜出了這其中的貓膩了。 「王兄,告訴韋挺,那件事情是不是你給透露出去的?」韋挺掃了身後眾人一眼,死死的盯住王珪,雙目之中露出一絲陰冷來。自從得知朝廷機密洩露之後,他就變的忐忑不安,他是宣德殿大臣,對於宣德殿內的一切,他自然是瞭解的很是清楚,宣德殿內的每個人的性格特點都是知道的很是詳細,那些在宣德殿內的大臣嘴巴豈會是那樣把不住風的,有些東西是可以透露出來的,但是有些東西卻是不能亂說的。比如此事就是如此,那是不能亂說的,弄不好還有掉腦袋的嫌疑。韋挺很是後悔,當初將此事透露給了王珪,如今事情犯了,他一開始倒是沒有懷疑到王珪,但是到了現在,他不得不懷疑王珪了,因為王珪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樣的詭異。 他真的投靠了崔仁師不成?老牌的關東世家與老牌的關中世家,那是官場上的仇敵,豈會能勾搭在一起,但是王珪做到了,而且還親自上門說服盧青雲為崔仁師頂罪,這是為什麼,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得到功勞,更有可能就是盡快的將此事辦成鐵案,這樣一來,不但能巴結到崔仁師,他也能因此得到晉陞得機會,韋挺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氣的緊咬鋼牙,恨不得將眼前的王珪咬成碎片。 「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王珪面色平淡,神情之中卻又不失恭敬,朝韋挺拱了拱手說道。 「哼哼,但願不是你說出去的,否則的話,嘿嘿,戲弄兩大宣德殿重臣,更是讓崔仁師崔大人被關入天牢之中,這種情景恐怕不是你王珪王大人能夠承受。看看,崔仁師崔大人如今還在牢裡,還沒有被放出來呢。」韋挺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他剛才聽的明明白白,此案已經結束了,可是作為此案的主要人物,一個盧青雲被永遠圈禁在大牢之中,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只能在大牢裡度過殘生了;而另一個主要人物,崔仁師,到現在也被關在大牢之中,也同樣是沒有被放出來,更是讓人驚訝的是,居然沒有任何的主意,這其中的奧妙就讓人心中有所猜疑了。 王珪聞言心中一陣抖動,面色也微微變了變,他表面上雖然不在乎,但是此刻心中卻還是忐忑不安,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是怕較真的,一旦較真了,那什麼事情都是沒有秘密的。那件機密是韋挺洩露給他的,這件事情雙方只要說清楚,最後倒霉的就是他王珪了。 「大人說笑了,我王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郎中,倒是大人,此刻崔大人尚在牢中,不知道大人您可看出來了,陛下這次恐怕不但是要給點厲害與崔大人瞧瞧,更有可能是接著機會削除崔大人的權勢,大人,這可是您的機會啊!」王珪臉上露出一絲恭敬的神色來,拱手說道:「如今宣德殿中,大人是排在最後,嘿嘿,說句大人不喜歡的話,大人作為刑部尚書的作用遠在宣德殿重臣之上啊!當初陛下選大人入宣德殿,那也是為了平衡宣德殿內的局勢才會如此的,此刻崔仁師大人被關入牢中,大人,這可是您的機會啊!」 韋挺聞言面色一怔,不再說話了,然後深深的歎了口氣,這種事情,他以前從來就沒有想過,因為他知道,在宣德殿內的重臣都是跟隨盧照辭的從龍老臣,深的盧照辭的信任,不是自己這個關中世家可比的,他之所以加入宣德殿,就是為了平衡宣德殿的平衡的,支持岑文本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在宣德殿內獨樹一幟,建立自己的朋黨,但是這次不一樣了。王珪說的沒錯,崔仁師的權力很大,更何況此人背後還有關東世家,不為盧照辭所信任,這次恐怕是有削除崔仁師手中權力的嫌疑,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韋挺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王珪不是那麼討厭了。 「走吧!」韋挺吸了一口氣,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我會向皇上稟報你的功勞的,想必一個刑部侍郎還是可以拿下來的。你就放心吧!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不必要別人知道。更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這個下官知道了。」王珪心中暗喜,趕緊說道:「畢竟我等都是關中世家,彼此應該相互照應,大人如今在關中名望甚高,當舉起關中旗幟啊!」 「此事我是知道的。」韋挺歎了口氣道:「王兄,最近有人上書要陛下修黃河通道,將江南的糧食運到長安來,陛下正在考慮這種事情。我總感覺到這個背後有文章。」 「修黃河?」王珪面色一動,忍不住說道:「黃河每年都再修,但是幾乎每年都會決口,只是這決口的大與小而已,陛下仁慈,心念黃河兩岸的百姓,但是這話又說回來了,每年都修建黃河,這所耗費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啊!朝廷又要組建常備軍,這能支撐的起來嗎?」 「不錯。」韋挺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是一筆龐大的支出啊!那些人不會不知道的,如今朝廷的財政還是比較困難的,就算突厥第一筆賠償運來,恐怕也被陛下送入新軍之中,用來組建常備軍用了。哪裡還有剩餘的錢財用來大修黃河的。」 「大人,聽說最近長安市面上的米價又漲了不少。」王珪忽然小聲的說道:「聽說是如今這糧食從江南運來,費用十分的高昂啊!」 「你想說什麼?」韋挺皺著眉頭說道。 「大人,這其中恐怕有問題。崔大人關進去了,可是有幾天了,那些關東世家們就這樣看著他們的領頭羊被關進去,如今長安市面上,曾經有傳言說,陛下準備廢太子,大人,關東世家們著急了。要知道,這些糧食可是通過關東的啊!」王珪低著腦袋,小聲的說道。 「你是說關東世家在反擊了?」韋挺一下子驚醒過來,驚訝的望著王珪。 「下官是這樣猜測的。」王珪抬起頭來,雙目中露出一絲精光來,冷笑道:「陛下已經統一天下,更是擊敗了突厥,威望極高,如今大唐更是吏治清明,朝中又能臣輔佐,陛下英明神武,更不是像前隋煬帝一般,所以說,那些百姓都是支持陛下的,而那些世家想光明正大的與陛下直面相對,他們是沒有那個膽子,只能走一些歪門邪道,從另外的角度上逼迫陛下。或許,此事與他們有些關係。」 「不錯,有道理。」韋挺雙眼一亮,冷笑道:「不錯,正如同王兄所說的那樣,那些人恐怕已經出手了。只是陛下若是這麼好對付的話,當年也不可能硬是從我們關中世家手中奪了皇位的。」 「弄不好,這個時候,陛下也已經知道了。」王珪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冷哼道:「當今能和陛下相鬥的人恐怕還沒有出生呢。關東的那些世家簡直是找死。陛下豈會這樣好對付的,又是來要挾當今天子,這些人真是將陛下當做前隋煬帝了。簡直是不知道死活。」 「長安糧價飛漲?」確實像王珪所說的那樣,宣室內,岑文本等人聚集在此,盧照辭面前也擺放著一張奏折,正是岑文本所承奏的。 「陛下,隨著陛下大勝突厥,朝政清明,長安也成為大唐的中心,四方賓服,長安成為周圍藩國聚集的地方,每日糧食所消耗的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所以這長安糧食價格上漲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長安雖好,居家不易,這也成了俗語了。長安糧價飛漲也是成了必然的趨勢。」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只要糧食能跟的上消耗,糧價很快就會平定下來,陛下不必為此事擔心。」在他身後的長孫無忌等人也連連點頭。 「真的是這樣嗎?」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陰冷來,冷哼哼的問道。大殿內好似寒風吹過,眾人忍不住腦袋低得更低了。 第296章 宣德殿大學士 「怎麼沒人說話了嗎?」盧照辭淡淡的問道。 「陛下。臣以為此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長安人數眾多,加上運河累年不修,淤泥淤積過重,江南的鹽、糧等等一部分是通過陸路由洛陽運入長安,而其中更大的一部分都是通過運河進入黃河之後再運入長安的。如今運河被堵,糧食不能運入長安城內,所以才會引起長安城內糧價飛漲。」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岑卿,你也是這麼認為的?」盧照辭又對岑文本說道。 「陛下,事情剛剛發生,臣也不知道這其中之事,臣的意思是,先派人穩定長安城的糧食價格,一方面命人運河上的纖戶們加緊時間修葺運河,命黃河沿岸官府立刻徵調民夫,對黃河沿岸進行維護。好方便江南來的糧食快速運往長安,以降低長安的糧價。」岑文本面色不變,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就這麼辦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又說道:「宣德殿有七位大臣,如今崔卿被罷官,宣德殿內不能有空缺。你們說說,誰能替補他的位置啊!」 「啊!」眾人面色一變,紛紛望著盧照辭,沒想到的,盧照辭居然徹底的讓崔仁師下課了。這麼一個宣德殿大臣就這樣被罷免了?要知道這個崔仁師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他可是太子的舅舅啊! 「怎麼,沒聽見朕的話嗎?」盧照辭冷哼道:「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那就廷推吧!後天吧!就後天吧!由岑卿主持廷推,然後將這個人選報上來,朕下旨,讓他入宣德殿。」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見盧照辭已經下定決心,只得深深的歎了口氣。 「不知道陛下可有人選?」長孫無忌雙眼一亮,趕緊問道。其他眾人也紛紛望著盧照辭,期盼著從他的嘴巴裡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來。 「侍中封德彝、文學館學士褚遂良、大將軍徐世績,還有一個叫馬周。」盧照辭想了想就說出四個人的名字來。 「徐世績?」 「馬周?」 眾人面色一變,紛紛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這封德彝乃是前隋名臣,士林之中都是很有名的,他入宣德殿倒是說的過去的,才能、聲望、資歷都是超越群臣的,褚遂良此人在士林之中也是很有名的,精通經學,可以說他入宣德殿也是勉強說的過去的。可是這剩下的兩個人就要商量一番了,徐世績乃是軍中大將,雖然允文允武,但是在他之上還有李靖,這李靖都沒有入宣德殿。哪裡輪到他了,更何況他還是軍人,軍人能入宣德殿嗎?這肯定是不行的。而剩下的這個馬周是何人?他只是常何的門客而已,更是年紀輕輕,比盧照辭大不了多少,此人聽聞此人雖然有些才能,但是如何能入宣德殿,年輕識淺、資歷不夠等等,才能在他之上的還有很多,資歷在他之上的還有許多,這種人難道也能入宣德殿,那豈不是引得天下大嘩,讓人譏笑大唐無人嗎? 「馬周是一個有才能的人。與諸位恐怕不相上下的。」盧照辭彷彿是看出了眾人心中的驚訝來,當下笑呵呵的解釋道。要知道這個馬周在歷史上就是有名的托孤重臣,這種人來做宰相,豈有錯誤之處,就算這次沒有被選入宣德殿,盧照辭也要他參與政事。 「若是論識人之明,天下之大,無人是陛下的對手,既然陛下說這個馬周有宰輔之才。那必定有宰輔之才。」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老臣倒要見識一下這個馬周,是不是有宰輔之才。」大殿內眾人哪個不知道岑文本此舉是在緩和大殿內氣氛所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大殿內原本沉悶而緊張的氣氛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先生要與朕打賭?」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先生要與朕打賭,那就打賭吧!聽說先生家裡藏了十八年的女兒紅,還是從江南帶過來的。朕也有十年的英雄血,是朕在霍邑親自釀的,怎麼樣,先生,要不就這樣賭著?你們,輔機,你們要不也都加入進來?」 「臣等可是不敢。」長孫無忌等人面色一變,趕緊擺手道:「與陛下打賭是必輸無疑,臣等可沒有這十八年的女兒紅,還是饒了臣等吧!有岑大人陪著就行了。」 「陛下。」岑文本面色也變了變,趕緊說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哪有這種打賭方法的,這要是傳到外面去,如何了得,請恕臣不能奉陪。」 「哼哼,既然你們都沒有信心,那也就是對朕有信心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馬周,此人是有才能的。朕如今要讓他來宣德殿,朕還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呢!來人,將常何的奏折拿過來,給諸位愛卿看看。」一邊的秦九道趕緊從一旁奏折中選出了數十份奏折送到群臣面前,讓眾人觀看。 「這個常何。斗大的字不識一個,居然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來,嘖嘖,連朕都感到驚訝啊!」盧照辭站起身來,笑道:「朕問了一下,他倒是很老實,說是他的門客寫的,這個門客就是叫做馬周。」 「陛下,此人有大才,精詩、書,善春秋。陛下,此種引用的典故揮之即來,確實不凡。見解也是十分有見地。」房玄齡雙眼發亮,大聲說道。 「看看這裡面,他居然總結前隋的滅亡的原因,說本朝建立前的那幾個朝代之所以存在的時間很短,長的不過五六十年,短的只有二三十年。為什麼這些朝代會存在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滅亡了?最主要的原因這些時代的君主不懂得愛護百姓,一味的揮霍奢侈,對老百姓橫加剝削,一是耗費了大量財力;二是失去了民心;三是統治者昏庸無能,不會用賢良的人才,最終滅亡。他還重點談了前隋滅亡的原因。他認為前隋在文帝楊堅時的基礎很雄厚,本來是可以長治久安的。可是煬帝楊廣當皇帝以後,開始腐化墮落起來,剝削百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最終失去了天下人的心,被人殺死在揚州。馬周還勸說陛下要以隋亡為鑒,時時刻刻要記得前隋亡的教訓,不能因為天下剛剛平定下來就走前隋煬帝的道路。只有讓老百姓安居樂業,才能鞏固大唐的統治,才能使本朝由亂到治。陛下,從這奏折中可以看的出,此人有治國大才啊!陛下果真是慧眼識人。可惜。就是年紀輕了一點。」魏征也連連點頭說道。 「陛下聖明。」岑文本等人也都連連點頭。 「不要小瞧年輕人,當年高祖皇帝就是小瞧了朕,才有了朕的今天。」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年輕人固然是有許多的弱點,但是不可否認,他們能給整個朝廷注入新的血液來。這個是老臣們做不到的。馬周,此人是很有才能的。朕要用他。」 「臣這就去見馬周。讓他後天去參加朝會。」岑文本臉上趕緊說道。 「好吧!你們都下去吧!」盧照辭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命人收了常何的奏折,這才命人退了下去。 宣室之外,長孫無忌望著岑文本說道:「岑大人,徐世績乃是軍方將領,此人一旦進入宣德殿,軍方勢力就會大漲,這對朝廷安穩不利啊!並不是說此人不能擔任宣德殿大臣,只是此時確實不能進入宣德殿啊!」 「還有馬周,雖然很有才華,也確實是一個宰輔之臣,可是,到底是年輕人,不能服眾啊!此人進入宣德殿,也會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滿啊!陛下,這可是讓我們為難啊!」房玄齡搖了搖頭道:「對於年輕人的提拔本來是我們宣德殿的事情,可是有的時候,卻要受這樣那樣的影響!馬周是有宰輔之才,可是太過年輕了。」 「這個馬周也是一個厲害角色啊!」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睿智的光芒,笑道:「陛下想讓他進宣德殿,他恐怕還不會同意自己進入宣德殿呢?」 「什麼?」長孫無忌雙目睜的老大,看著岑文本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嘿嘿!想想此人吧!」岑文本笑道:「那些奏章有二十多本,好大的毅力啊!這些奏章各個都是直指朝廷要害,不足之處,可以說見識不凡,這種人物,就是不向陛下要官。寧願在常何家中吃白食。這種人志向不俗啊!」 「莫非他還想讓陛下三顧茅廬不成?」魏征不滿的說道。 「那可就是恃才傲物了。」杜如晦搖了搖頭,道:「如今下官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岑大人,這長安糧價上漲,陛下可是記在心上啊!這次又突然要廷推宣德殿大臣。這其中恐怕是另有奧秘啊!」 「這個我自然知道。」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又是該我們頭痛的時候了。哎!派個人去告訴馬周吧!後天要廷推,到時候,讓他進朝廷,暫時,暫時就讓他做個吏部員外郎吧!這樣也算體面一點。」 「如此也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眾人臉上都露出複雜之色來。 「走吧,走吧!」岑文本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朝東方望了望,那裡是關東的方向,長孫無忌等人見狀,也都暗自搖了搖頭。 「秦九道,太倉內還有多少糧食?多少食鹽?」宣室內,盧照辭望著擺在面前的奏折,皺著眉頭問道。 「還有一百多萬石糧食,食鹽也有百萬石左右。這裡面還要算上前隋時期在關中地區留下的留下來的。還有在河洛地區大約也有數十萬石糧食。總的算起來,越是有二百萬石左右。」秦九道趕緊說道。 「兩百萬石糧食,或許能搏上一搏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命錦衣衛從全國各地收集糧食,命巴蜀各地將各地的所囤積的糧食都運送到長安來,還有巴蜀的井鹽,也要運到長安來,朕要有用處。」 「奴婢遵旨。」秦九道小心翼翼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雖然是個閹人,但是到底是跟隨盧照辭甚久,接觸的朝廷機密甚多,盧照辭的一番話,就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 「還有,傳旨,加封岑文本、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韋挺為宣德殿大學士。」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為從二品。」 「奴婢遵旨。」秦九道心中暗自吃了一驚,如今大唐雖然有一品的太傅等職位,但是那都是虛的,真正的高官也僅僅是正三品,如今倒好,二品階也已經向群臣開放了,儘管只是一個宣德殿大學士這個位置,也僅僅是只有幾個人而已,但是足以引起朝臣們的注意。在大唐官員之中,三品、從三品的官員很多,身著朱紫的官員也是不少的,但是能為從二品卻是沒有。當今天子此舉乃是在抬舉宣德殿的重要性,從一定程度上,承認了宣德殿內一干大臣乃是朝廷宰輔的名義。以讓宣德殿內的朱紫大臣與一般的朱紫大臣有了很大的區別了。加上剛剛下達的廷推宣德殿重臣的詔命,可以想像,這又將在朝廷中掀起一陣風暴來。 「命蜀王盧恪、侍中陳叔達坐鎮洛陽,升禮部員外郎竇義為戶部郎中,去洛陽。允許他調動河洛各地的糧倉,告訴他,朕要一個穩定的洛陽。」盧照辭又說道。 「奴婢遵旨。」秦九道更是心驚了。這哪裡是要鎮守洛陽啊,簡直就是要對付關東的那些世家啊!難道陛下認為這長安、洛陽糧價上漲,乃是關東世家所為的嗎?要是這樣的話,這局面就有點問題了。 果不其然,從中宮而出的兩道聖旨瞬間就在長安城內引起了強烈反響,當然這引起反響的乃是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被提升為從二品的事情,那可是一個相當能引起別人注目和嚮往的。而至於蜀王坐鎮洛陽之事反而在長安城內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但是也是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 「陛下此舉是在掩蓋啊!沒想到我們成了火上人了。」杜如晦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望著對面的房玄齡笑道:「一個從二品的官位就讓這些人像斗紅了雞眼一樣,卻不知道在此事的背後,潛藏的一切。陛下哪裡是想升我們的官位,就是為了掩護竇義那個商賈,平定兩都的糧價。」 「這也是轉移關東世家的注意力,讓他們都將目光放在宣德殿的那張位子上來了,而放棄了當下的決策。」房玄齡點了點頭,笑道:「竇義此人乃是商賈出身,手中又有大量的糧食,讓他來平衡兩京的糧價也很是適合的,可惜的是,關東世家們這次是碰到此中高手了,陛下用人,神出鬼沒,非一般人能夠與之比擬的。」 「房兄,你說這次何人能入宣德殿,成為大學士的。這個大學士可不是崇文館那個大學士可以比擬的。」杜如晦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睿智的光芒來。 「不如你我二人共同寫一個字來?」房玄齡聞言也笑呵呵的說道。 「請!」杜如晦點了點頭,就抓起面前的毛筆,在手中輕輕的寫了一個字,而對面的房玄齡也寫了一個字,寫好之後,兩人同時伸出手來,遞到對方的面前,兩人望了過去,不由的哈哈大笑,原來兩人寫的居然是同一個字。 「這是大勢所趨,陛下就算心中不願意,但是也不得不用他,關東世家這次雖然做的過分,但是同樣也是向陛下表現了關東世家的力量,在外患沒有解除之前,陛下是不會對關東世家動手的,這次派竇義前去,也僅僅是個警告而已,讓他們在錢財上吃個大虧,至於要削弱對方,恐怕還沒有時候。更為重要的是,是為太子考慮。太子是需要人扶持的。嘿嘿,陛下如今也是很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要是廢掉太子,日後的東宮若是沒有兄弟之情的話,前任太子的性命就會有危險,所以陛下不敢冒險啊!」杜如晦深深地歎了口氣。 「是啊!陛下統領萬邦,一手建立大唐王朝,但是到底也還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房玄齡也點了點頭。這個世家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維持朝廷的穩定,為朝廷輸送人才,但是在如今,隨著科舉制度的深入人心,各地的各級教育體制的建立,世家逐漸成為依附在帝國身上的毒瘤,對帝國產生許多不利的影響。但是到底是存在數百年之久了,在唐以前,西漢開始,豪強、世家都是活躍在歷史之上的,根基深厚,有千年世家而沒有千年的王朝的說法,更是流傳了甚久了,而且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人,下官無能,沒有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務。馬周說他才能淺薄,不配為官。」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個身著淺綠色官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說道。他是前去喊馬周的小官。 「什麼?他敢拒絕?」房玄齡面色一變。 第297章 馬周 此言一出就是在一邊的杜如晦也被驚呆了。吏部員外郎雖然是一個小官。但是到底是吏部所出,在外面也是很風光的一個官,前來巴結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當今天子還準備重用此人,後天廷推的主要人物,就算不能入宣德殿,成為大學士,但是日後也是前程不可限量,比他那個為他人門下的門客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聽說此子當年落魄之時,欠著酒肆老闆的錢不還,還照樣要酒吃,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居然敢藐視陛下的徵兆,也不知道他的膽子是何人給的。」杜如晦又氣又笑的說道。只是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怒火來。年輕人恃才傲物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要看看是什麼時候,居然如此不將朝廷放在眼中,要知道徵召他馬周的不是別人,而是當今天子,你要是恃才傲物,對一般的公卿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當今天子的徵召何人敢反抗。你以為這個時候還是東晉之時嗎?以恃才傲物為驕傲嗎? 「這該如何是好?」房玄齡站起身來,道:「他若是不答應這個吏部員外郎的官職,我等如何推舉他進宣德殿,難道他想做個白衣卿相不成?」 「或許這一切都已經讓岑文本岑大人給猜透了吧!」杜如晦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道:「走,去宣德殿,看看我們的岑大人是怎麼打算的。呵呵,他可是首輔大臣,這些事情都是他要考慮的。」說著招過旁邊的內侍,命他捧來一盆清水,兩人洗過手之後,就朝宣德殿而去。 「怎麼,看兩位的模樣,大概也是知道了?」宣德殿內,岑文本正在處理著朝中事務,一見兩人聯手進來,頓時明白其中的緣故,也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大人恐怕早就知道了吧!」房玄齡見狀也笑呵呵的說道。 「恐怕過不了多久,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杜如晦冷哼哼的說道:「看看,白衣卿相啊!馬周好大的面子啊!連堂堂的宣德殿重臣派去的人都給擋了回來,居然敢拒絕陛下的徵召,嘿嘿,真是厲害啊!」 「不瞞兩位。這種情況,在這之前本官就已經猜到了,這個馬周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啊!」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大人的意思是說他是故意如此?」房玄齡驚訝的說道。他是聰明人,一聽見岑文本的話,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諸葛亮當年在南陽耕讀數年,卻從來不出仕,可是的事跡傳揚荊州大地;後來為什麼要讓劉備三顧茅廬,不過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聲望而已;如今這個馬周,其實上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已。」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本官沒有猜錯的話,這次還派人去,他還是不會應詔的。諸位,怎麼樣,我們要不要也打個賭?」房玄齡等人聞言也是相視一陣苦笑,若這馬周真的是有什麼圖謀的話,恐怕再派人去還是不會答應出山的。 「真是狂妄。」只見外面走進一人,不是長孫無忌又是何人。只見他滿面陰雲,雙目中怒火沖天,顯然是對馬周之舉感到很是憤怒。 「我宣德殿上輔佐天子,下治理萬民,協調陰陽,本就是上下溝通之效。他一個馬周,得蒙陛下賞識,本就該為國效力,他卻如此狂妄,仗著心中的一點才學,就不將我等放在眼裡,這些都無所謂,可是居然不將陛下放在眼中,這就是大不敬,這種人物也豈能入我宣德殿?」長孫無忌咆哮如雷,整個大殿內都傳著他的聲音,周圍的官員、內侍們嚇的趕緊低下了腦袋,心中卻是對那個叫馬周的人感到十分的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能將長孫無忌這個心機深沉的人弄的如此的失態。 「陛下交代的事情還是需要人去做的。不知道這次哪位大人願意去走一遭的?」岑文本掃了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岑文本聲音一落,大殿內頓時靜悄悄的沒有聲音,長孫無忌等人也相互望了一眼,卻是沒有任何人開口的。碰到這麼一個主,天知道下一步此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甚至還有可能與剛才的那個小吏一般,被他趕了出來都不可知。想他們到底是從二品的大員,被人趕出來,這樣傳出去,整個長安城都嘩然了,日後自己也不想再在朝堂上出現了。 「這個,這個,大人還是令他人去吧!」長孫無忌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是不願意前去了,剛剛派人前去,被拒絕了。這次又親自去,這不是在找罵嗎?他長孫無忌好歹也是宣德殿大學士,豈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這個,還是下官去吧!」只見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在朝廷之中,算是一個出了名的老好人,諸皇子爭奪太子之位,他與杜如晦都不願意牽扯其中,安心輔佐天子,處理政事,從來不結交朋黨,與岑文本相同。更為重要的是,他在士林之中享有威望,有他前往,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房兄,這,這萬一那小子再次耍臉色,那如何是好?」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一動,眉頭微皺,有些緊張的說道。 「哈哈!」房玄齡哈哈大笑道:「我房玄齡不過一介腐儒,能位列宣德殿已經愧對陛下了,這次若是能為陛下得一賢才,也不枉陛下對我的厚恩了。去一遭又有何妨,順帶再考察一下此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賢能之人。」 「哼哼,不管他是不是有才之人,這恃才傲物雖然是讀書人的習氣,但是萬事都是有個度的,一旦過了那就不好了。此人的所作所為就已經超出了這個度,哼哼,後日就算朝廷諸公同意此人入宣德殿,我長孫無忌也是不會答應的。」長孫無忌雙目通紅,冷哼道。杜如晦和魏征聞言也都點了點頭,甚至連岑文本也皺了一下眉頭。 「陛下,岑大人派去的人被擋了回來。」宣室內。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被擋了回來?也是正常的。」盧照辭停下手中的硃筆,笑了笑道。在歷史中,李世民想召見此人,就派人請了四次,才將這個馬周招入宮內,君前奏對,如今僅僅是去了一次,依照馬周的脾氣,不來也是很正常的。 「陛下,聽說這次是房玄齡房大人親自去了。」秦九道趕緊將宣德殿內傳來的消息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奴婢看那馬周才能還不知道,脾氣倒是很大的。」 「沒想到玄齡親自去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這派一個隨從前去與派一個宣德殿重臣前往,這份量可就不一樣了。馬周拒絕了一個小官倒可以說是文人傲骨,也可以說有一點恃才傲物,這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若是拒絕了房玄齡,那就是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房玄齡雖然宣德殿內官位排行第四,不如岑文本等人,但是正是因為他的謙虛忍讓,讓他在朝中人緣甚好,在士林之中,也是享有聲譽的,一旦馬周拒絕了房玄齡,恐怕日後就算不為宣德殿重臣,就是在朝中也是吃不開的。 「這個馬周啊!」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卻是心頭有些微微不喜。一想到這裡,當下揮揮手說道:「派人去探聽一下,看看房大人去的結果如何,若是連房大人都不行的話,就告訴岑文本,將這個人叢人選中刪除吧!哼!朕富有天下,科舉制度,也不知道有多少有才能的人都收入囊中,哼哼,多他一個馬周也不叫多,少他一個馬周也不叫少。朕這個廟太小了。恐怕容不下他馬周這尊大佛。」 秦九道聞言面色一變,心中一驚,如此誅心之言,就是任何一個臣子也不能接受的。當下卻是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下來,下去傳令不提。 常何府上,涼亭內,常何眉頭微皺,在他面前端坐一個年輕人,神情懶散,斜靠在椅子之上,彷彿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只是他雙目中閃爍著那一絲睿智的光芒代表著此人的不凡。 「賓王,此舉是犯老大錯誤了。」常何一臉的焦急之色,望著對面的馬周歎了口氣道:「你要知道,這次是陛下親自下的聖旨,雖然僅僅是一個吏部員外郎的職位,但是實際上是為了後天廷推做準備的,陛下已經下旨冊封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為宣德殿大學士,官居從二品,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宰輔了,這後天廷推的名單之中,就是有你的,陛下這是要讓你做宰相啊!你怎麼能拒絕陛下的好意呢?」 「將軍,你說我馬周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雖然有些才能,但是也這也只有陛下和您知道,其他人知道嗎?哦,這個時候,或許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知道,其他的人呢?根本就不知道。若是進入宣德殿之中,位列宰輔,腹中雖然有才能,可是人年輕,威望甚淺,何人能服,唯有如此,才能讓朝廷中人認識我馬周,只有這樣,進入宣德殿才不會為他人所輕。這樣又如何能為朝廷效命,又如何能對得起陛下對我馬周的期望。」 常何本就是一個粗人,又哪裡知道這些東西,一下子被馬周說的口瞪目呆,不停的點了點頭,口中說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的話。而一邊的馬周見狀卻是不停的搖頭。別看他如此模樣,其實他心中也是沒有底氣的,盧照辭愛才是出了名的,但是實際上,如今的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才,看看科舉制度,每三年就會為大唐提供一批人才,當年隆武元年的科舉制度已經為大唐提供了一批成熟型的人才了,這批人的出現,對於馬周的衝擊力還是很大,所以馬周心中也是沒有底氣的。他所說的這些,不光是在安慰常何,實際上也是在安慰自己。 大唐皇帝真的還是以前在潛坻時期的皇帝嗎?還是那個為了人才親自迎接岑文本於萬年的皇帝嗎?這是任何人都不能保證的。更何況,這個岑文本被說成了天下第一智者,而他馬周雖然自信也是一個有才能之人,但是若是和岑文本相比,他還是沒有這個念頭的,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大人,宣德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房玄齡房大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坊口了。正朝府上來了。」這個時候,常何府上的管家滿面驚惶的跑了過來。 「什麼,房大人來了?」常何猛的站起身來,轉眼望著馬周,苦笑道:「賓王,這下可好了,剛剛拒絕了一個小卒子,這下來了一位大人物,看你如何是好?」 「那也只能去見見他了。」馬周嘴角也露出一絲苦笑來。他也未曾想到這個時候引來的居然是一位大人物,原以為這次來的還是一位小貓小魚的,這下好了,來了當朝從二品的宰輔大人,難道他就不怕也鎩羽而回?一想到這裡,馬周也不由的暗自後悔。 「哈哈,常將軍,房某冒昧前來,打擾了。」房玄齡面帶笑容,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好像是多年的老友相遇一般,難怪房玄齡在朝中的人緣甚好,不管文武大臣見到房玄齡都是客客氣氣的。 「末將見過房大人。」常何朝房玄齡拱了拱手說道:「大人能蒞臨敝府,蓬蓽生輝啊!常何是求之不得啊!大人請坐。」常何一臉的笑意。他雖然也是大將,但是自身卻沒有多大的威望,為人也僅僅是能得一個謹慎和忠誠的考核,對盧照辭甚是忠心,故此,能駐守玄武門。但是到底是武將,與文官們不是一個系統的,文武大部分都是不相往來的。這個時候房玄齡親自上門,哪裡能夠不讓常何驚喜的,更何況的還是房玄齡呢! 「這位想必就是馬周了?房某可是聞名已久啊!」房玄齡望著常何身邊的年輕人,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睿智之色,彷彿能將眼前之人看穿了一樣,馬周心中一動,頓時浮現出一絲忐忑不安的神情來。 「眼前之人是一個睿智的長者,難怪能入宣德殿。」馬周心中瞬間浮現出一種心思來。臉上也頓時呈現出一種恭敬之色來,拱手道:「草民見過房大人。」 「不錯,不錯。」房玄齡掃了馬週一眼,見他一表人才,見到自己也是不亢不卑,加上當初在宣室內見到的奏折,足以說明此人的不凡。 「大人誇讚了。」馬周面色平靜的說道。 「常將軍,房喬有要事與馬公子談談,你看?」房玄齡笑著向常何說道。 常何神情一愣,趕緊說道:「末將就不打擾兩位了,賓王,你帶房大人去涼亭,呵呵,好好談談。」 「大人,請。」馬周趕緊說道。 「好。」房玄齡點了點頭,心中暗思道:「或許這次能成功也說不定。這個馬周,看上去也不是一個恃才傲物的人物,難道他的心中有所想法不成?只是這名聲一旦傳揚出去,就很難改變了。」 房玄齡在馬周的帶領下,又來到原來的涼亭之內,兩人相對而坐,房玄齡饒有興趣的望著馬周,看的馬周面色微紅。 「哈哈!沒想到你馬周也有臉紅的時候啊!倒是讓本官感到驚訝了。」房玄齡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馬週年輕識淺,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宰相大人恕罪。」馬周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拱手說道。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本官心中就放心了。」房玄齡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之色來,道:「陛下求賢若渴,如今宣德殿內缺少人員,陛下就看中你了,後天就要廷推,在群臣之中,推選出一位宣德殿大學士來,馬周,這可是你的機會啊!」 「草民年輕識淺,資歷遠不如朝中官員,這樣的一個人物也能成為一個從二品的高官,宣德殿大學士,房大人,您難道不認為這很可笑嗎?就算草民能入宣德殿,成為大學士,您認為那些官員們能服草民嗎?草民不是宗室,也不是功臣,何人能服氣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站在他們的頭上呢?行走在大街之上,看見我的馬車就要讓道,見到我本人,就得行禮。房大人,您說他們心中服氣嗎?」馬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淡淡的說道:「陛下求賢之心,草民明白,只是這個時候,遠不是當年前隋末年諸侯混戰的時候了,那個時候,能力居上,如今天下太平,能力已經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門第高低,資歷的大小而已。草民年輕,威望不夠,試想又如何能立足朝廷。」 房玄齡神情一愣,點了點頭,道:「馬周,你說的不錯,比我想想的還要傑出,放心吧!你說的這些,陛下都會考慮到的,後天就要廷推了,你到吏部去報到吧!」 第298章 暗度成倉 「這個?」馬周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怎麼。你還不想去?」房玄齡皺了皺眉頭,心中隱隱湧現一絲怒火來,冷哼道:「馬周,你是一個有才能的人,但是恃才傲物就不對了。要知道,天下之大,有才能的人不計其數,你若是再這般下去,就算陛下愛才之心再怎麼強烈,你如此恃才傲物,恐怕陛下就是再喜歡你,也不會用你的。」 「這個草民自然是知道。」馬周點了點頭,道:「大人,您以為這次廷推能選出新的宣德殿大學士嗎?草民、封德彝老大人、褚遂良大人還有徐世績大將軍,這四人當中,又有誰能入主中樞呢?」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房玄齡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微微有些不滿的問道。 「大人,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不是給每個人的,最後還是會落到崔仁師大人手中的。」馬周輕笑道:「崔仁師大人在朝中經營了多年,又有太子殿下為他撐腰,朝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大臣都是聽他的。若是廷推的話,他還是宣德殿大學士;其二,陛下之所以如此,就是要讓關東世家緊張一下,要狠狠的打擊一下關東世家的氣焰,但是又不想過分的激怒關東世家,大人,您就看著吧!崔仁師大人的所作所為已經激怒了陛下,所以陛下要懲處一番,也僅僅是如此而已。」 「是嗎?」房玄齡驚訝的問道。 「大人沒發現,這次兩京的糧價上漲了不少嗎?」馬周低著頭淡淡的說道:「這點恐怕諸位大人都知道這其中是怎麼回事,陛下也明白。所以才有了蜀王殿下、侍中陳叔達和竇義去了洛陽了嗎?」馬周望著房玄齡笑道:「無論是蜀王殿下,還是陳叔達都與關東世家是不和的,而竇義乃是商賈出身,對於這些事情可是在行的很啊!有他在洛陽,恐怕關東世家們這次要損失不少了。」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這就是體現啊!」房玄齡點了點頭,道:「看看,竇義僅僅是一個商賈出身,如今已經做到了戶部郎中了,正好處理兩京之事啊!你馬周不也是年紀輕輕,如今居然能讓陛下記住你的名字,讓你參與廷推,成為宣德殿大學士。馬周,就算與你所猜想的一樣,這次陛下只是為了教訓關東世家,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陛下已經認可你的才幹,已經認為你是一個宰輔之臣。這種榮譽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從一介平明,到吏部員外郎,再到宣德殿大學士,馬周,白衣卿相啊!連我房玄齡都是很佩服的。」 「大人,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早了點嗎?」馬周搖了搖頭,苦笑道:「與大人所說的恰恰相反,下官還真的不願意一步登天。這對下官來說,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在整個長安城內,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盯著下官呢?他們都是找下官的麻煩,大人,您就等著看吧!長安城的這潭死水因為陛下的一道聖旨徹底的動起來了。各路英豪可都是已經在摩拳擦掌了。」 正如同馬周所說的那樣,如今整個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員都在議論廷推之事,原本以為崔仁師不過是暫時受到了處罰一般,沒想到眼前的形勢根本就不是如此,皇帝陛下好像已經下定決心要將崔仁師逐出朝堂,想他為大唐效命多年,乃是宣德殿內的次輔,如今倒好,說罷官就被罷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而隨著盧恪與陳叔達的出京,坐鎮洛陽,當初皇帝陛下要廢掉太子的傳聞又瀰漫著整個長安。 「看來陛下已經下定決心了,要削除仁師的官位了。」崔宅內,關東世家的官員濟濟一堂,連遠在關東的崔宏道也趕了過來,其餘的崔氏家老,以及依附崔氏的官員們濟濟一堂,居然有數十人之多,多是身著緋紅或者淺紅官袍的。 「眾人之中,封德彝最希望進入宣德殿的。」旁邊的崔禮乃是一臉的緊張之色。在崔氏之中,皇后崔瑩瑩、太子盧承祖乃是崔氏的根基,而崔仁師就是根基上的軀幹,只有他的存在,崔氏並著關東子弟才能不斷的進入朝廷之中,並不像科舉考試那般就能掌握大權,但是一旦崔仁師倒了,崔氏的榮華也將削減一大半,他崔禮數年都呆在澤州刺史任上,也是不安心的。 「這個都是次要的,聽說皇帝陛下已經有了廢太子的想法了,這如何是好?」一名緋紅官員深深的歎了口氣,他也是崔氏旁支叫做崔永,乃是戶部郎中。 「哼,我崔氏若是倒了,太子殿下得位置自然是保不住了。」崔禮臉上現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或許陛下連繼任的太子都已經想好了。」 「你說的是蜀王盧恪?」崔宏道眉頭緊皺。 「除掉他還有誰?」崔禮冷笑道:「當初崔兄在宣德殿任次輔,那是為了太子殿下的。如今陛下要廷推宣德殿大學士,這其中必有文章。再看看,蜀王盧恪現在去哪裡了,去了東都。東都是個什麼地方,僅次於長安之所。哼哼,還派了陳叔達過去了。這不是為了讓盧恪在世人面前顯臉的嗎?小侄看來,這個太子之位恐怕就是這個盧恪了,哼哼,正好,封德彝這個老不死的,一心就想著輔佐盧恪,陛下趁機就讓他入宣德殿,這不是明擺著要輔佐盧恪的嗎?」 「看來陛下果真有廢除太子之心了。」崔宏道滿面陰霾,雙目中充斥著怒火,更是又氣又恨。他關東世家支持盧照辭新政是為了什麼,一方面固然是不敢得罪盧照辭這個殺伐決斷的主,但是另一方面,還不是為了太子殿下的。期盼著太子殿下登基之後,優待關東世家的,這下好了,一旦換了太子,登基的乃是盧恪,這個對關東、關中世家都沒有好印象的主,恐怕要實施的政策比盧照辭還要厲害。關東世家的仍然換來的東西更加讓人心寒。 「不管怎麼樣。太子之位必須保住,要想保住太子之位,那就必須要保住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否則的話,一切都是虛妄。」崔宏道神情冰冷,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鄭仁基的臉上說道:「仁基,你怎麼看?」 「世叔,此事很簡單。」鄭仁基想了想,笑道:「後天就是廷推,到時候,只要我等齊心協力。遊說長安城內的所有官員,廷推的時候,都推舉崔大人,這樣一來,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不還是我們關東世家的嗎?」 「崔大人已經被關入天牢之中,到現在還沒有被放出來,更為重要的是,他已經被陛下削除了一切爵位和官職,這樣的人,陛下豈會同意,我家兄長的名字也並不在這四人之中。」崔禮冷冷的掃了一眼鄭仁基。 「那馬周原本不過是常何家的一個門客,說白了,就是吃閒飯的人,這樣的人都能不被陛下作為宣德殿大學士的後備人選,為什麼崔世兄就不行呢?要知道白衣卿相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鄭仁基淡笑道:「群臣一起上書,就是陛下也要認真考慮一番。陛下雖然乾綱獨斷,但是到底是滿朝文武的意見,陛下若是不認真考慮,那怎麼能行呢?宣德殿大學士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行的是宰輔之實,若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何人能信服?」 「族長,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如何是好?」崔禮望著眾人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住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保住太子殿下的位置。只要太子殿下在,只要有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在手,其他的東西我們都是能得到的。」崔宏道不滿的望著崔禮一眼,都在什麼時候,這個傢伙居然還想著那些東西,那些身外之物只要人在,什麼都可以得到的,人若是不在了,就是得到了這些東西都是保不住的,想像前隋末年的事情吧!沒有力量保護,多少的錢財都是沒有用處的。 「崔世叔說的有理。只要能保住崔大人的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比什麼都強。」鄭仁基連連點頭,說道:「如今太子殿下已經沒有什麼外援了,宣德殿之中,岑文本雖然看似兩不相幫,但是實際上還是靠向盧恪那邊的,長孫無忌態度不明,房玄齡等人更是忠心於陛下,若是讓封德彝這個江左人士加入了宣德殿,恐怕下一步就是要捧盧恪入主東宮了。東都洛陽可還是一個好地方啊!陛下這次將盧恪派到東都去,可是為了躲避這次宣德殿變化所帶來的風波了。」 「如此說來,陛下恐怕已經下定決心了。」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道。眾人也都連連點頭,要知道,如今長安城內的氣氛十分詭異,貞觀天子彷彿是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置崔仁師,廢掉年幼的太子了。 「不錯,諸位,還等著幹什麼,還不去遊說長安的眾多官員們,要錢的送錢,要女人的送女人,要官位的就是許諾官位。」崔宏道猛的站起身來,冷哼道:「有了太子,我們才有了一切,沒有太子,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崔禮等人也只得點了點頭。紛紛散了開來。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想法,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按照崔宏道所說的去做。 宣室之內,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將崔宅中所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錦衣衛情報系統非常的完善,秦九道雖然接觸的時間比較短,但是這長安城中內發生的一切,錦衣衛還是能控制的。崔宏道等人剛剛安排還,這邊就能得到了詳細的信息。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所得到的消息稟報給盧照辭了。 「哼,這些人倒是急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又淡淡的說道:「最近幾日太子情況如何?」 「太子殿下每日都到皇后娘娘那裡去哭訴,每次都是被皇后娘娘訓斥了一頓。」秦九道趕緊說道。 「哎!太子。」盧照辭眉頭微微皺了皺,擺了擺道:「走,去皇后那裡。」說著就站起身來,朝坤寧宮而去。 「母后,舅舅無罪,為什麼父皇到現在還沒有把他放出來呢?」坤寧宮內,盧承祖小心翼翼的說道。 「此事你都提了多少次了,就不要再提了。」崔瑩瑩冷哼道:「你這個太子難道不想當了嗎?哼哼,你要記住,你不但是崔卿的外甥,更為重要的是,你是當今太子,所代表的是大唐江山,你的一舉一動,代表的是皇家。豈能允許你如此放肆的。」 「可是,可是?」盧承祖還想說話。 「住口。」崔瑩瑩鳳目陰冷,冷哼道:「你如此模樣,難怪你父皇要廢掉你的太子之位。哼,要是我是皇上,也要廢掉你的太子之位,你看看如此模樣,哪裡有一點太子的模樣來,給本宮站起來。」 「母后!」盧承祖嚇的小臉蒼白,身形顫抖。 「你要記住,你是太子,大唐的太子,而不是關東世家的代表,你不能做那提線木偶,崔仁師並著整個關東世家都是你的臣子,臣子是可以犧牲的,但是太子殿下是不能犧牲的,你要記住,只要能保住太子之位,任何人都可以拋棄。」崔瑩瑩冷哼道:「你父皇之所以對你不滿,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你性格軟弱,不適合當太子,另一方面,更是因為你的背後乃是關東世家。如今大唐天下,外面雖然有突厥犯邊,但是要記住,大唐最大的禍害不在外,而在內,在內就是那些關東世家們。承祖,你要記住,關東世家不可信。」 「母后,您也是崔氏之後,為什麼不為崔氏著想呢?」盧承祖好奇的問道。 「我是崔氏之後,但是更是大唐的國母,當今天子的皇后,所代表的就不僅僅是一個崔氏。」崔瑩瑩冷哼道:「我所代表的是整個皇室,若是在平常人家,我死後,墓碑上所刻的是盧崔氏之墓。在我的姓前面,是一個盧字,本宮是盧氏的媳婦,自從嫁給你父皇的那一刻起,本宮就是你們盧家的人了,而不是崔氏的子女,所以本宮所考慮的一切都是為了盧氏,都是為了帝國。為了你父皇的江山。承祖,你要記住,你要學你的母后,你要記住你是盧氏的子孫,日後繼承的也是你父皇的江山,而不是崔氏的江山,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你父皇的信任,才能得到臣民的擁戴。」 「你母后說的沒錯。」這個時候,殿外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只見盧照辭緩緩走了進來,面帶寒霜,雙目淡淡的掃了盧承祖一眼,嚇的盧承祖趕緊拜倒在地,口中喊了一聲父皇。 「起來吧!」盧照辭歎了口氣,眼前的兒子不可謂不優秀,到底是繼承了自己與崔瑩瑩的基因,天資聰穎,更為重要的是,有一個仁慈之心。可惜的是,當帝王,只有一個仁慈之心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關鍵是要有帝王之心,眼前的這個兒子很顯然就缺少這一點。這才是讓盧照辭最擔心的地方。一個沒有帝王之心的人,如何能鎮壓的住那些臣子們,如何能治理萬邦。 「承祖,你明日和涼王叔下去走走,看看長安的一些情況,關心一下黎民百姓的疾苦,看看他們天天吃些什麼,用些什麼。然後回來告訴朕。」盧照辭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記住了,你是太子,不是一般的孩童,這個時候起,你就要關心朝廷大事,聖人雖然有寬恕之心,但是要記住,一切以江山社稷為主。」 「兒臣遵旨。」盧承祖聽的似懂非懂的,但是也知道盧照辭並沒有生氣,哪裡還敢在坤寧宮停留的,趕緊退了下來。 「皇上可是有些日子沒到臣妾這裡來了。」崔瑩瑩深深的望了盧照辭一眼,看著盧照辭那微微有些消瘦的臉孔,和雙眼中的一絲疲憊,趕緊上前給盧照辭換了常服。 「朕也是無奈,朝中有些事情不得不讓朕這些日子不能到愛妃這裡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長安、洛陽等地糧價飛漲,有的百姓都沒錢買糧食了,朕哪裡有心情到愛妃這裡來。這不,剛剛有了點頭緒,就到愛妃這裡來了。」 「陛下可是找到什麼了?」崔瑩瑩聞言雙眼一亮,嬌笑道。夫妻同床共枕多年,彼此之間的瞭解甚深,崔瑩瑩更是冰雪聰明,一聽見盧照辭的模樣,頓時知道其中必定有文章,而且自己的丈夫也是胸有丘壑,成竹在胸,否則的話,也不會到自己這裡來了。 「關東世家啊!真是厲害。」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隨手一動,就能讓朕緊張一番,不得不採用一些計策來化解這件事情。」 「這糧食價格上漲,真是的關東世家干的?」崔瑩瑩粉臉一變,鳳目中閃爍著一絲威嚴。 第299章 老成謀國陳叔達 「除掉他們還會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哼的說道:「這些世家自認為這個世間只有千年的世家而沒有千年的王朝,自以為朕立國之初,外有強敵,不敢動他們,才會如此放肆,以為這個時候還是前隋末年,以為朕還是楊廣,這些傢伙為了自己的權勢,居然不顧百姓的死活。貿然囤積糧食,使的糧食漲價,使的百姓沒有糧食吃,真是不知道死活。真是可惡。」 「臣妾明白了。」崔瑩瑩點了點頭,道:「只是陛下這次準備如何是好,要知道,這個時候收拾關東世家,恐怕還不是時候啊!」 「明年大將軍就要出塞了,這個時候收拾關東世家,不利於帝國的穩定和發展,朕雖然討厭他們,恨不得將他們連根拔除,但是也不得不忍著。但是若是他們認為朕是如此的好欺負,那就錯了,朕這次就是要讓他們認識到,朕才是大唐的主人,在朕的江山之中,朕才是唯一的主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次朕就是要讓關東世家吃個大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 「陛下,您看那竇義能成嗎?」崔瑩瑩有些擔心的問道:「臣妾只是擔心蜀王心高氣傲,對關東世家印象也是不好的,到時候不明白陛下的心思,這樣一來,到時候,恐怕會壞了陛下的算計。」 「放心,陳叔達老奸巨猾,必定會明白朕的意思的。」盧照辭笑了笑道:「若是他連這個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立足官場到如今。盧恪雖然年輕,但是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更何況,這個時候,那些人一門心思恐怕都在宣德殿大學士這個位置上,哪裡還有心思關注到其他的時期。」說著就將崔宏道等人召集眾人聚集在崔宅中的事情說了一遍。 「真是利令智昏,真是該殺。」崔瑩瑩轉首道:「陛下,臣妾雖然是崔氏之女,但是卻是大唐的皇后,陛下若是有任何的決定,不必顧念臣妾的面子,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一律以朝廷為重。一律以江山社稷為重。」 「朕有你這樣的皇后,乃是朕的福氣。」盧照辭點了點頭,歷史上的皇后不少,但是真正賢良之後卻沒有多少,自己能碰到一個,簡直就是自己的福氣。 「臣妾只是怕承祖會有想法的。」崔瑩瑩歎了口氣道:「承祖性格軟弱,實在不適合執掌陛下的江山。臣妾真是擔心啊!一旦他與關東世家聯繫過深,非他之福啊!」 「這個朕也知道。」盧照辭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但願這次重創關東世家之後,這些傢伙能夠老實一陣。」 「若是等到他們知道陛下這次的目標根本不是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時候,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的。」崔瑩瑩一想到盧照辭的計策來,俏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來,罕見的白了盧照辭一眼。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不變的道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冷哼道:「他們為權勢迷惑了雙眼,妄圖威脅朝廷,威脅朕,就應該做好被朕懲罰的準備。朕這次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已經很是仁慈了,但願他們能明白朕的決心。以後收斂點,哼哼,朕如今三十不到,統治天下還是有數十年之久,朕豈會讓這些世家好過。」 「陛下此舉倒是厲害,這下關東世家這次可是要倒大霉了。」崔瑩瑩笑面如花。 「眼下,長安城內朕倒是準備妥當了,就不知道洛陽如何了?」盧照辭歎了口氣道:「長安城有太倉,糧食百萬餘石,還有竇義家的糧食,足夠能將長安城內的糧食給平息下來,突厥的第一批賠款也已經送來了,正好用來收購糧食,給予關東世家強有力的一擊。想必這些傢伙在長安儲存的糧食也不算多。哼哼。」 「洛陽乃是東都,關東世家的力量多集中在那裡,陛下應該將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裡。」崔瑩瑩點了點頭,道:「只是這個時候,關東世家的力量恐怕都被陛下引到長安來了,對於洛陽,他們恐怕是沒有精力去應付竇義了。更何況,他們就算關注的是洛陽,目光也僅僅是落在蜀王身上。竇義正好見機行事。」 「愛妃說的不錯,朕也是這麼想。」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這次他們去洛陽,表面上是以恪兒為首,陳叔達為輔,但是實際上卻是以竇義為首。這點,想必陳叔達此人也是知道的。有他在明處,替竇義做掩護,洛陽之行。肯定能做出一番成績來。」崔瑩瑩點了點頭,只是眉頭之上隱隱有一絲憂愁之色來。而處在興奮之中得盧照辭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仍然是不停的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潼關前往洛陽的官道之上,一隊數百人的御林軍護送著三輛馬車緩緩而行,前面一輛馬車成明黃之色,中間一輛馬車顏色朱紫,後面一輛馬車卻很是普通。這三輛馬車正是不久才出京的盧恪和陳叔達、竇義三人。盧恪乃是皇子,又是奉盧照辭之命坐鎮洛陽,三人之中是為最大,車為明黃,旗幟朱紅,是代天子的標誌。 「來人,去請陳叔達大人來此一敘。」馬車之內,盧恪略顯英武的小臉之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這是他第二次奉盧照辭之命,代替天子行動。一次比一次意義更加重大,更為重要的是,這次坐鎮洛陽的時機更是這樣的詭異,不由得不讓他有其他的想法。 「臣陳叔達拜見殿下。」片刻之後,陳叔達就上了盧恪的馬車,恭恭敬敬的朝盧恪拜了一拜,到底江左陳氏之主。對盧恪甚是有禮。 「老大人請坐。」盧恪不敢怠慢,趕緊對陳叔達拱了拱手,道:「小王有一事不明,所以特請老大人前來相商。」雖然他是皇子,但是陳叔達非是尋常人物,更是支持他的中間人物,也是他拉攏的對象,盧恪總的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來。 「小王爺可是要問陛下為什麼這個時候將殿下派出京來,坐鎮洛陽?」陳叔達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很顯然,他是很享受這種待遇的,接了盧恪這一禮。坐在盧恪的面前,神情恭敬而不低下。 「不錯,真是如此。」盧恪臉上現出一絲驚喜來,拱手說道:「京中情勢一天三變,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是那樣的讓人激動心弦,這個時候,正是有志者奮發有為的時候,父皇為什麼要讓小王和老大人出京呢?」 「小王爺問的恐怕是太子之位吧!」陳叔達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嘿嘿!」盧恪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殿下,太子之位這次是不要想了。」陳叔達歎了口氣道:「陛下這次讓殿下前來洛陽是有其他事情的。」 「什麼事情?」盧恪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糧價。」陳叔達笑道:「殿下可是看見後面的那輛車了,戶部郎中竇義。此人原本是個商人出身,但是因為陛下賞識,參與和突厥的和談,所以做了禮部的員外郎,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為我大唐帶來了許多的金銀,充斥了朝廷的國庫,但是陛下從未升他的官職,因為陛下也是看不上商人的,可是這次呢?將他升到戶部,任郎中。這個時候讓他跟隨殿下去東都洛陽,殿下難道就沒有想到什麼嗎?」 「一個戶部郎中能幹什麼?而且還是一個商人出身,豈能入我的門下?」盧恪這些話卻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陳叔達見狀,輕輕的歎了口氣,眼前之人雖然外邊傳言是酷似當今天子,但是實際上,卻是與當今天子相差甚遠,當今天子用人不拘一格,凡是有用,皆為所用。眼前的這位王爺還注重其他,這一番比較就相差一籌了,但是無奈江左世家的未來都是落在此人身上,一想到這裡,也只能心中歎了口氣,拱手說道:「殿下,你可不能小瞧著此人。此人實際上是不學有術,十分的不凡,雖然地位低賤,但是若是得此人,那就是無窮無盡的財富啊!當然陛下看中的並不在這裡,陛下這次讓他前來洛陽,就是為了平衡東都的糧價的。」 「平衡東都糧價?」盧恪驚訝的問道。 「隨著崔仁師被關入天牢,兩京糧價瞬間暴漲。」陳叔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能做到這一點的,當今天下除掉關東世家之外,沒有其他人有此本事了。這些人是在威脅陛下啊!陛下戎馬一生,殺伐決斷,非尋常的帝王可以與之比擬的,手中兵馬甚是強悍,剛剛平定天下,那些將軍們可是不願意放過任何立功的機會啊!他們是很樂意出動兵馬的。所以那些世家不敢光明正大的來反對陛下,讓陛下將崔仁師放出來,官復原職,繼續力挺太子,好為他們關東世家獲取更多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會使用這一招,用軟刀子來要挾陛下。陛下是殺也不好殺,抓也不好抓,畢竟他們的力量還是過於強悍,所以才會想到竇義。嘿嘿,殿下,竇義此來就是平衡糧價的,河洛周圍的糧倉盡數為竇義所用,就是用來打擊關東世家的,百餘萬石糧食可不是簡單的數目啊!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次關東世家可是要倒霉了。」 「老大人,關東世家可不是簡單的貨色,他們不會讓自己口袋裡的銀錢變成父皇的。這個竇義一個人能應付的了整個關東世家嗎?」盧恪臉上露出一絲輕視之色來。 「殿下真的以為與關東世家對抗的只有竇義一個人嗎?不,在他的背後,可是站著不少人。王爺、老臣、宣德殿的所有大臣、軍方,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陛下。」陳叔達伸出了五個指頭來,笑道:「老臣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次所謂的廷推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殿下可是看清楚了,一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已經吸引了多少人,尤其是關東世家,這個時候關東世家恐怕早就發動所有的力量,拉攏群臣、後宮,各個王爺,就是為了那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殿下以為這個時候,他們還有心思關注到這糧價之事嗎?」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盧恪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陳叔達,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若真是如此的話,可是大有意思了。 「王爺,這可是一個好差事啊!」陳叔達輕輕的歎了口氣道:「這是殿下的機會。殿下一定要把握住,妥善的完成這個任務。」 「請老大人指教。」盧恪面色嚴正。 「這次宣德殿大學士之爭,最後勝出的都不是那四個人,而是此刻呆在牢裡的崔仁師,只有他才能入宣德殿的。關東世家就算吃了大虧,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還是有可能危及到朝廷的統治的。而且關東世家這次可是花了大氣力,他們在朝中的力量本就是佔據了上風,廷推的結果還是崔仁師的。」陳叔達冷笑道:「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第一次,就能發生第二次,崔仁師就算入了宣德殿,成了宣德殿大學士,可是到底是犯了陛下的忌諱,所以已經是沒有以前那麼信任他了,或者陛下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他。能被關入天牢第一次,也同樣能被關入第二次。從內廷得到的消息,陛下對太子殿下已經很是不滿,已經有了廢太子的念頭,只是被宣德殿群臣反對,所以才保住了太子之位。這次太子能保住位置,並不保證下次還能保住位置。殿下這次若是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事情,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就增大了不少,日後只要時間一到,就能入主東宮。」 「按照老大人的意思是說,這次要小王去配合這個竇義了?」盧恪臉上微微有些不悅之色。他是一個堂堂的王爺,最有希望入主東宮之人,如今卻要讓他去配合一個低賤的商人,這是讓他難以接受的,就算他這個商人對盧恪來說意義很是重大,他一想起來,心中還是有些疙瘩的。 「不錯。」陳叔達點了點頭,正容道:「殿下不但要配合他,而且要全力配合他。明面上這次洛陽之行是以殿下為首,但是實際上,卻是以竇義為主。進入洛陽之後,竇義的話就是命令,無論是殿下還是老臣,都是要遵守的。」 「他能受得起這麼大的禮嗎?」盧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 「陛下選取下一任君主,不但要看他的出身,更重要的是要看他的胸懷,看他的雅量,看他的治國才能。」陳叔達語重心長的說道:「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用人之能。殿下,您瞭解那商場爭鬥,你知道什麼時候該出倉,什麼時候該收糧食嗎?對洛陽的商人,何人該打,何人該拉,這些你都知道嗎?殿下不知道,老臣也不知道,唯有熟知商場之事的竇義知道。所以說我們要想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就必須放權給他,為他保駕護航。明面上殿下是沒有什麼功勞,但是實際上,殿下的功勞都是記在陛下的心中。」 「老大人的話,小王記住了。」盧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洛陽之行,就讓竇義做主就是了,小王也聽他的。」 「不,這遠遠不夠。」陳叔達見狀搖了搖頭道:「殿下,您不但要任由竇義發揮,給予他的任何便利,更為重要的是,你要為竇義保駕護航,迷惑關東世家的人。嘿嘿,這些世家經歷了無數的歲月,家中還有不少的老不死的,陛下之舉雖然能瞞的過別人,但是恐怕在那些老不死的人眼中,恐怕還要稍遜一籌,只是就算他們知道陛下的打算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陛下用的是陽謀,他們是沒有辦法破解的,除非他們不想要讓那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了。」 「還請老大人明言。」盧恪面容一正,趕緊說道。 「殿下要大造聲勢,將那些老傢伙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殿下身上來,只有這樣,才能削弱竇義的影響,才能讓竇義全心全意的為陛下做事,擺平東都糧價上漲之事。」陳叔達毫不猶豫的說道:「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何人會注意的,沒有人會注意的。這樣就能方便竇義做事了。嘿嘿,同樣是保駕護航,一個是被動的做事,一個是主動的做事。這兩者是不一樣的。陛下知道後,必定會對殿下進行嘉獎的。相比較而言,擁有關東世家支持的太子殿下這次就遜色了不少了。」 「老大人果真是老成謀國,小王十分的佩服。」盧恪臉上閃爍著興奮之色。這些老傢伙各個都是不凡。 第300章 都迷糊了 「殿下在洛陽城中要大造聲勢。這樣一來,殿下不但可以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力,其二,殿下名聲大震,前來投奔者不計其數,殿下之事也是有幾分把握的。」陳叔達連連點頭道。 「好,既然如此。小王遵命就是了。」盧恪笑呵呵的說道:「小王最喜歡的就是整治那些山東世家,這些人自以為是名門之後,世家大族,高高在上。表面上正義凜然,一副為國為民的模樣,實際上背後卻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這些傢伙,小王豈能讓他們得逞呢?」 「王爺有大智慧、大毅力,殿下,與當今陛下極為相似。」陳叔達點了點頭道:「若非殿下乃是前隋皇室的血脈,恐怕早就被立為太子了。這次殿下可是一個上好的機會,殿下前往不能錯過。」 「這個自然。」盧恪點了點頭,這可是他一次好機會。當下趕緊說道:「小王這就找竇義來,也讓他放心,安心的為父皇效命。」 「不錯。」陳叔達滿意的點了點頭。望著盧恪的眼神中儘是寬慰之色,這樣的皇子可不是經常遇到的,看看太子殿下,如今被崔仁師調教的與傀儡沒有兩樣,崔仁師下了大獄,他居然前去求情,簡直就是愚蠢,還說崔仁師無罪,這樣太子,又豈能讓當今天子看的上的。想想前隋吧!文帝楊堅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就是因為楊勇懦弱,而楊廣表現的很是英明,這才費了太子,如今的盧承祖表現的比楊勇還要差,這種人物,當今天子豈會將天下交給他,可以說,廢太子是必然之事。眼前的這位王子可是有很大的機會。 「去,請竇義前來。」盧恪趕緊敲了敲車窗,外面的武嚴不敢怠慢,趕緊到後面的那輛馬車去請竇義不提。 馬車之內,竇義眉頭緊皺,手中正捧著一卷明黃聖旨,讓他感到愁苦的就是這張聖旨。他原本是一個禮部員外郎,在朝中根本是沒有地位可言,和談結束之後,因為盧照辭的原因。並沒有將他驅逐出朝廷,但是也同樣升他的官,不過,竇義並不計較這些,他所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官身而已,但是很快,一個天大的好事再次砸到他的頭上了,戶部郎中,可以身著淺紅的官袍,在朝中大下也算是一個官員了,上大朝的時候,他所坐的位置已經望前移了一大步,這足以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是實際上,這並不讓他感到高興。 這個新出爐的戶部郎中這次要前往東都洛陽,輔佐蜀王盧恪,這其中並沒有說明什麼,但是正是因為沒有任何的交代,才是竇義很是為難。他一個戶部郎中去洛陽幹什麼,自然是處理戶部之事,最近戶部最緊張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糧價了。他這個戶部郎中去洛陽。就是為了處理日益看漲的糧價的。這糧價是這麼好平息的嗎?洛陽的糧價是何人控制的,他竇義作為一個大糧商自然是知道的,那是關東世家掌控的,他要平定糧價,也就是說讓他與關東的那些世家相鬥,這憑借他的力量能行嗎? 「陛下,這次你又是交個臣一個天大的麻煩事啊!」竇義深深的歎了口氣。 「大人,蜀王殿下,請大人走一遭。」就在這個時候,馬車之外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那是蜀王的護衛統領武嚴的聲音。他對其他人一向都是如此,聲音冰冷無比,隱隱之中還有一絲戒備在其中。 「多謝大人,下官馬上就去。」竇義聞言神情一震,趕緊說道。這個時候蜀王殿下喊自己去,恐怕不是拜見那麼簡單了。竇義心中忽然有種喜悅之色來,或許前途並未像自己想像的那樣不堪,眼前的這個蜀王殿下或許能幫助自己也說不定。當下趕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在武嚴的帶領下,朝前面明黃色馬車走去。 「下官竇義拜見殿下。」竇義一進馬車,趕緊拜倒。 「竇大人,起來說話。哈哈!」盧恪滿面笑容,雙手虛扶,笑呵呵的說道。 「謝殿下。」竇義站起身來,這個時候才發現陳叔達也在旁邊,趕緊朝陳叔達又見過禮。陳叔達也點了點頭,指著對面的錦凳,示意竇義坐下來。他是不願意讓竇義和他平起平坐的,但是眼前的這種情況。也不得不用到他,誰讓他自己不懂這商場上的道理呢!江左世家這個時候需要竇義為自己效命,也不得不用到竇義。 「竇大人,小王這次是第二次和竇大人合作了,小王希望這次還能和上次一樣,合作順利,一起完成父皇交給小王的事情。」盧恪望著竇義說道:「這次父皇讓竇大人去東都洛陽,小王也是知道是什麼事情的,竇大人,你放心,這次不比上次,這次你是主角,小王只是需要認真配合大人就是,只要大人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小王就是了。」 「下官多謝王爺。」竇義聞言心中一動,面色一喜,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不管蜀王心中是怎麼想的,不管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管他是不是想拉攏自己,但是一切以完成這次任務為主。 「好。」盧恪見狀,點了點頭道:「小王知道竇大人與長安城內的其他人不同,那些人只知道勾心鬥角,只知道爭權奪利。只知道想著輔佐哪位王子,為了以後能賺取巨大的好處。哈哈,竇大人是一心為了朝廷,一心為了父皇的,這點小王很是讚賞,剛才陳叔達陳大人也向小王推薦了竇大人,洛陽之事非竇大人而不能辦,非竇大人不能穩定洛陽的糧價,小王相信陳大人的眼光,你,竇義一定是可以完成父皇的囑托的。小王拭目以待。」 「多謝殿下信任。多謝陳大人抬舉。」竇義趕緊謝過兩人。 「小王這次會大張旗鼓的前往洛陽,當然小王也只是明面上的,主事之人還是竇大人,只是不知道,竇大人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盧恪笑瞇瞇的說道。 竇義想了想,趕緊說道:「下官多謝王爺信任。既然如此,殿下大張旗鼓的前去洛陽,想必洛陽城內的達官貴人們,都會將,目光鎖定在王爺身上,方便下官辦事。下官請令先行一步,先看看洛陽城內的情況再說。好早點摸清情況,這樣才能從容應對。」 「好,好,如此甚好。」盧恪點了點頭,道:「小王出京的時候,父皇曾囑咐小王,河洛之地所有糧倉可為大人所用,若是有需要,可以調集洛陽、虎牢、滎陽等地的駐軍相配合。大人儘管放心。」 盧恪的話讓竇義心中一陣狂喜,這些東西雖然盧照辭曾經交代過,這交代過是交代過的,可是在明面上,主持洛陽事務的乃是蜀王盧恪,若是他不同意,或者在其中設下阻撓的話,那竇義就是有再大的本領也是不可能完成盧照辭吩咐的事情的。這下盧恪主動表態,這讓竇義心中又是驚訝,但是更多的是佩服,如此主動放權的王爺倒是很少。難怪在長安城內,有許多人都說盧恪酷似當今天子,如此人物果真是不凡。難怪此人能成為太子的有力競爭者,也確實是一個厲害人物。 「下官多謝殿下支持。」竇義趕緊拜道。站起身來,又朝陳叔達望了一眼,盧恪的這些話,其中必定有陳叔達的教導在其中。 「好吧!就按照竇大人的建議,竇大人可先行前往洛陽。」盧恪並沒有留下竇義。而是很乾脆的揮了揮手,道:「小王會將聲勢造大,為竇大人掩護的。武嚴,安排幾個兄弟護送竇大人去洛陽。」盧恪又吩咐自己的護衛統領武嚴派了幾個人護送竇義。 「是!」馬車外傳來武嚴冷峻的聲音。 「下官多謝殿下關照。」竇義臉上露出一絲感激之色。雖然如今天下太平,這個護衛要不要也無所謂,但是這也是盧恪的一片心意,足以讓竇義對盧恪產生感激之情。而片刻之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卻是武嚴護送著竇義超過車隊,朝洛陽而去。 「殿下這個時候就應該行動了,速度可以放慢一點,但是氣勢一定要打起來,沿途的官府都要打擾一番,無論是刺史或者縣令,更或者是年長的宿老,都要一一召見,一一安撫。要擺出威風來,只有這樣,才能給別人壓力,才能體現皇家威嚴,才能體現殿下的風範來。此舉雖然有僭越的嫌疑,但是陛下卻是看在心中,他心中自然明白殿下的所想,所以只會是贊成,而不會責罰點下的。」陳叔達在一邊連連點頭道。 「多謝老大人指點。」盧恪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來。想盧照辭對子嗣管教甚嚴,盧恪等兄弟幾人不敢依照自己的身份作出有損皇室名聲的事情來,這種大張旗鼓的行路之事,更是不敢做,這次好了,有了盧照辭的暗中支持,他盧恪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果然,片刻之後,整個大隊中就得到盧恪的命令,只見鑼鼓聲震動天地,旌旗遮天蔽日。儀仗瞬間就被打了出來,果然是氣勢如虹,震動沿途官府。只見沿途的官府、宿老等等紛紛迎於十里處,好像是御駕來此一樣。只是這些人在迎接盧恪的同時,哪裡曾注意到,作為! 「恪兒倒是不錯。」宣德殿內,盧照辭望著沿途官府所承奏的一切,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而坐在兩邊的岑文本等人各個眼觀鼻,鼻觀心。卻是不發表任何的觀點。眼前的這件事,也只有盧照辭能發表觀點。儘管盧恪此舉有僭越之嫌疑,但是既然盧照辭沒有說,別人自然也是不敢說的,更不要提,眾人隱隱能感覺到,這件事情的背後,恐怕是另有玄妙,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誰又能胡亂發表意見,這是這些人多年做官的經驗。就是一向很耿直的魏征,這個時候也不敢發表自己的觀點,因為他發現,朝局已經很混亂,好像不是他所熟悉的朝局一般,這讓他不敢胡亂的發表自己的建議,胡亂上書諫議。 「呵呵,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盧照辭掃了自己的肱骨大臣一眼,笑呵呵的說道:「盧恪乃是皇子,年紀尚幼,呵呵,就算有些僭越的地方,也是可以原諒的,他坐鎮洛陽,乃是代表著朕,所用的儀仗,也是朕允許的。」 「蜀王殿下年幼聰慧,在長安城內號稱俠王。在大是大非面前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更何況還有陳叔達大人在一邊提醒,想必是不會犯如此簡單的錯誤的。」岑文本趕緊出言說道:「陛下就是不說,臣等也不敢說話,呵呵,這點,想必魏征大人最是明白了。若是平日,恐怕魏征大人早就上書參蜀王殿下一本了。」 「那是自然。」魏征微微不滿的看了岑文本一眼,明明各個都對蜀王之事感到好奇,各個都想知道其中的奧秘是什麼,可是為什麼都沒有人詢問的,只是將這些東西都堆到自己頭上來的。 「明日就是廷推宣德殿大學士的日子,不知道諸卿可想好了,何人當為宣德殿大學士的?」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呵呵,朕就是在宮中,也是聽說,如今長安城內熱鬧不凡啊!呼朋喚友者不計其數,恐怕就是在座的諸位也是成為他人座上客吧!」 「臣等慚愧。」岑文本面色微紅,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愧對陛下的信任。不過,宣德殿大學士乃是朝中大臣,臣雖然也是宣德殿大學士,卻是不敢胡亂發言,臣還以為,同為宣德殿大學士的我們都應該避嫌。」 「臣等慚愧。」這個時候不但是岑文本,其他人也都站起身來,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道。顯然這種事情,眾人都是有份的。 「呵呵,這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慚愧不慚愧的。」盧照辭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神情極為輕鬆,顯然是絲毫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眾人見狀,心中一動,那房玄齡更是心中悶的慌,他不由的想起了馬周的那些話來,或許真的是像馬周所說的那樣的,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恐怕早就定了下來,而這個人就是尚在獄中的崔仁師。他又聯想到長安城內眾多官員活動的情景來,不由的暗自搖了搖頭。當今的天子更是厲害了,這帝王心思果真是讓人難以預測。可憐那些心懷妄想的官員們,這次算是白白活動了。 「陛下,馬周已經為吏部員外郎了。」房玄齡一想到這裡,趕緊出列說道。 「哦,知道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笑道:「朕可是聽說了,此人倒是不凡,居然敢拒絕宣德殿的徵召啊!若非玄齡親自前往,恐怕這個馬周還不會為朕所用吧!依照朕看,這個馬周還是有點書生意氣啊!」 岑文本等人聞言,眉頭輕輕皺了皺。書生意氣,這就是說明,馬周不堪大用,最起碼現在是不能大用的。如此一來,候選宣德殿大學士的人選又少了一個人了。徐世績乃是將軍多餘文臣,此人也是被排除在外的。 「陛下,當年陛下曾經說過文官不管軍,軍人不干政,不知道這句話還算不算數。」長孫無忌忽然說道。 「呵呵,朕是說過。」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徐世績允文允武,專門做一個將軍是可惜了,更何況,宣德殿乃是協助朕處理國事的地方,朝中大事有許多,有的時候難免涉及軍事戰爭之事,諸位處理起來或許有遺漏之處,但是若是多了一個徐世績就不同,他是可以處理這些事情。再說,徐世績以後也僅僅是處理軍隊中事情而已,至於其他的政事方面,他是不得插手的。如此不知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言語之中,隱隱已經確定了徐世績已經成為下一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人選了。 「難道馬周猜錯了嗎?」房玄齡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原本他對馬周的話深信不移,但是此刻卻動搖了,因為盧照辭的話讓他無話可說,也找不到其中的漏洞,好像真是如此一樣,一想到這裡,房玄齡不由的朝周圍人望了一眼,卻見眾人眼中也儘是迷茫之色,如此心中更是沒底了。 「好了,朕也要走了!你們處理政務吧!」盧照辭並沒有讓他們在這裡呆很長時間,更是沒有給他們機會,弄清楚自己心中的疑問,而是毫不猶豫的出了宣德殿,秦九道領著幾個內侍緊隨其後,只留下宣德殿的眾人在大殿內想著什麼。 「哎!」好半響,宣德殿內的也不知道何人深深的歎了口氣,各自回到自己的几案前,處理著全國各地呈上來的政務,只是這些人雙目都是沉浸在往來的文書之上,可是心中卻是在想著什麼,這就是任何人能知道的了。 第301章 早朝變故 「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已經定下來了。」崔府內。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徐世績要代表軍方進入宣德殿了。陛下今日在宣德殿與眾人計較的。」 「沒想到到了後來居然是徐世績成為宰輔大人。」崔禮也搖了搖頭,道:「這麼多人,居然讓一個最不可能成為宰輔的人成了宰輔。哎,你說,就是這個馬周,也可以成為宰輔的啊,這下好了,我大唐居然讓一個武夫成為宰輔了,居然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簡直是我們的恥辱。他徐世績是何方人物,又有何資格入宣德殿。就是馬周入宣德殿也是可以的,白衣卿相也是一段佳話啊!這下好了,讓徐世績當上了宣德殿大學士。」話音一落,整個大廳內都傳來一陣議論紛紛的聲音。眾多官員都是交頭接耳,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來。 「大人,諸位大人,下官倒是認為此事另有玄機。」這個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是鄭仁基面帶微笑,淡淡的說道:「大人,下官以為陛下這是在迷惑我們。陛下是另有目的,根本不是在這個宣德殿大學士這個位置上與我們糾纏,與我們相爭的恐怕是其他的東西。」 「什麼東西?」崔宏道驚訝的問道。在崔氏一黨中,鄭仁基所裝扮乃是一個軍師的角色,所以他的話一向是能引起崔宏道的重視。 「糧價。」鄭仁基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說道:「下官注意到蜀王殿下和陳叔達已經前往洛陽了,但是下官更是注意到的是,跟隨蜀王殿下前去洛陽的,還有戶部郎中竇義,此人是何人,原本是商人,後來參與和突厥的和談,所以才會為禮部員外郎。這次猛的突然升為戶部郎中,這其中必定是有問題的。」 「有什麼問題,難道陛下準備讓一個竇義去穩定糧價?」崔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屑的掃了鄭仁基一眼,淡淡的說道:「陛下真的要穩定糧價,早就下了聖旨了,豈會這麼麻煩;更何況,陛下在深宮之中,豈會在乎糧價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中。甚至他豈會想到此事關係到我們關東世家呢?」 「不錯。」崔宏道也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一個宣德殿大學士就能引起朝廷中力量發生變化,陛下這個時候要做的是穩定朝局,豈會將目光放在那點糧食和那點銀錢之上,他若是處置我關東世家,只要一道聖旨就行了,又哪裡會將蜀王殿下派出去。明顯就是為了讓蜀王出面,好讓避免如今混亂的朝局,這是保護蜀王的需要。仁基,你雖然聰慧,但是到底是年紀輕了一點,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是不清楚的。」 「陛下雄才大略,一舉一動都是有深意的,非我等能夠猜測到的,小侄以為,這個時候就必須多加考慮,免的到時候,中了陛下的算計。」鄭仁基眉頭皺了皺,拱手說道:「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只要陛下一個聖旨就可以了,但是糧價的變化,陛下的一道聖旨有的時候卻是沒有用處的。」 「仁基說的也是有理。」崔宏道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鄭仁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所謂法不責眾,更何況,糧價這個東西不像宣德殿大學士一般,前者是看不見的。想調整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可是宣德殿大學士卻是不同,那是看的見,盧照辭若是看的那個大臣不舒服,一道聖旨就能將他革職拿問,看看崔仁師不就是這個例子的嗎?說革職就革職了,連一個兆頭都沒有。 「我們上面若是沒有一位宣德殿大學士罩著,若是太子殿下撐腰,諸位以為我們關東世家還是能掌控大唐半壁江山嗎?」崔禮一見崔宏道的模樣,雙目中露出一絲惱怒來,冷笑道:「說句不客氣的話,若是沒有崔大人在中樞,若是沒有太子殿下的存在,我們中有許多人今日都不可能坐在這裡了,有許多人也不會跟隨太子身邊,同樣,我關東世家影響雖大,但是宣德殿大學士們可以將全國各地的官員換個遍,嘿嘿,要知道,科舉制度已經經歷了三次了,已經有足夠的官員治理大唐的江山了。若是讓這些人來司牧一方,我們關東世家力量再大,恐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可以說,我們關東世家需要一個宣德殿大學士,需要有一個太子殿下。哼哼,就算崔兄不能成為宣德殿大學士,那也得換上一個。只要有大學士存在,我們就能繼續影響到大唐的半壁江山。」 「若是陛下真正的目標在糧價那將如何?」鄭仁基不滿的問道。 「陛下明年就要北伐草原。需要的糧草金錢不計其數,他也是需要囤積糧草的,鄭大人以為,陛下還有多餘的糧食來穩定糧價了嗎?」崔禮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更何況,我們也不是不顧及大局的人,只要宣德殿大學士的定下來,只要陛下能讓崔兄官復原職,這個糧價還不是能穩定下來的嗎?嘿嘿,這樣一來,宣德殿大學士仍然是我們的人,而其他的人,也能因為糧價而賺上一筆,陛下也能繼續北伐,這不是三全齊美的事情嗎?陛下能統一天下,他不會不知道這一點的。」 「崔禮雖然說的有理,可是,宣德殿大學士這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崔宏道點了點頭,但是很快眉頭又緊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可是陛下已經定下了這剩下的一個宣德殿大學士乃是徐世績,怎麼能將此人拉入我關東世家之中呢?此人雖然出身關東,但是聽說此人十分的奸猾,深諳保全之道。幾乎不參與朝中紛爭,對於諸皇子之間的你爭我奪,更是沒有什麼好感,要想拉攏此人恐怕是很困難的。」 「若是拉攏不得,那就將他剷除,最起碼不能讓他入宣德殿。」崔禮冷哼哼的說道:「這些武夫們趁著機會,各個高居國公之位,享受著榮華富貴,有的人更是斗大的字不是一籮筐,這種人也想入宣德殿?哼哼,平日裡這些人行走之間都是有精兵保衛。若是沒事的時候,就會呼朋喚友,活的好生自在啊!」 「崔兄的意思是?」鄭仁基眉頭一動,忍不住問道。 「看看這些瓦崗寨的那一班兄弟,可是各個手握雄兵啊!一旦這些人聯合起來就是一個龐大的力量,就是陛下也得小心翼翼啊!」崔禮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你是要告那些瓦崗寨的兄弟謀反?」崔宏道猛的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駭然之色來,莫說是他,就是其他人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來,大廳內更是一片寂靜,告人謀反,可不是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了瓦崗寨的眾人,更是要小心翼翼了。一旦告了,那不就是要得罪一大批人嗎? 「瓦崗寨實力強大,自然是不能將他們全部告了,但是若是僅僅是指徐世績一人,那就不一樣了。」崔禮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笑呵呵的說道:「我們的目標僅僅是指徐世績,這樣一來,其他的瓦崗寨的將軍們就不會說上什麼,若是一旦說上什麼,那他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些當將軍的,哪有不提拔自己親信的道理,我們只要稍微運作一下,足以讓徐世績吃上一壺的。就算陛下信任此人,但是也不會讓他入主宣德殿的。如此就除掉一個勁敵。我們所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機會而已,也並非真正的讓調查徐世績。」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崔宏道想了想,點了點頭,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待大早朝的時候,就讓我們的人提出來的吧!先讓徐世績失去了機會再說。這樣一來,陛下的人選就得重新考慮了,而長安城的官員們都不是傻子,他們會有正確的選擇的。一旦廷推起來,我們人數眾多。崔仁師就有機會了。」 「看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鄭仁基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臉上儘是贊同之色,也只得按住心中的猜疑,也只得跟在後面點了點頭。 「聽說了嗎?聽說這次宣德殿大學士的人選都已經定下來了,是徐世績大將軍,哎,真是沒有想到啊,到了最後,居然是徐世績大將軍入相了。這下好了,一個武夫也能入相了。」朱雀門前,眾多官員雲集如此。 今日大朝會的日子,凡是在長安的六品以上的官員都要聚集在太和殿內,商議朝中大事,當然今日的朝中大事就是廷推宣德殿大學士這個重要的位置了。如今大唐實權的官階已經升至從二品了,身著朱紫袍服的官員有的人已經不是三品或者從三品的官員了,也有可能升任從二品了,甚至有的人傳言,要改掉從二品的官員的袍服,以示和其他的官員們區別開來,這樣,宣德殿這個重要的位置更是引人注目了。 「看來,崔大人是真的沒戲了。」又有一個身著緋紅的官員,對身邊的至交好友說道。看他臉上的那一絲興奮勁,顯然,他言語之中雖然有惋惜之意,但是實際上,卻是有幸災樂禍的嫌疑。明顯不是關東世家的成員。 「聽說了,這次能入相的四個人中,還有一位號稱白衣卿相的人物呢?」緋紅官員又說道:「如今做了吏部的員外郎,叫做馬周,這個人可很是牛氣,宣德殿派人三番四次的邀請他就是不應詔,最後還是房玄齡房大人親自上門邀請的,這才前來做了一個員外郎。嘿嘿,只是不知道此人是何來歷,差點成了宣德殿大學士之一。」 「他只是常何大將軍府上的門客。」旁邊的一位穿著緋紅官袍的官員接過話茬來,說道:「因為替常何大人上了幾次奏對,被陛下看中了,這才平步青雲,嘿嘿,這種人物也能成為宣德殿大學士?」 「不要說,不要說了,看看,那個就是馬周。」這個時候剛才說話的緋紅官員推了推了旁邊的朋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年輕官員說道:「那個深綠色的官員就是馬周了。看看,長的倒是不凡。難怪陛下能看上他。」 「一個小小的門客也想爬到我們的頭上,哼哼。」一個身著淺紅色官袍的儒雅中年人,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哼道:「若是能憑借幾份奏章就能當一個宣德殿大學士,我們大唐的官員也太不值錢了。哼哼,就算這次徐世績大將軍不能當宣德殿大學士,也不能讓此人登上大學士的位置。」 「李兄,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風聲了。」剛才說話的官員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好奇地問道。這些傢伙,在官場上也不知道浸淫了多少年,長安城內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能這些人浮想聯翩,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出這種話來,顯然很是讓人驚訝。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姓李的,可不是普通的李,而是趙郡的李氏。乃是關東籍官員中堅力量。此人能說出這種話來,恐怕是得到什麼消息了。 「呵呵,陛下已經認定了徐世績大將軍為宣德殿大學士的人選,豈會有此人的事情,下官只是看不慣此人那得意的模樣。」李姓官員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慌亂來,趕緊說道。 「真的?」緋紅官員見狀,不但不相信此人,反而心中的懷疑更甚了。 「自然是真的。呵呵,哎呀,韋大人的馬車來了。想必諸位大學士也要來了。」這個時候,李姓官員忽然指著後面的一片火光說道。眾人望去,果見火光緩緩而來,看那馬車上的標誌,正是韋挺的馬車,眾人趕緊迎了上去。宰輔大人前來,眾人也不得不迎。 接著片刻之後,就見到房玄齡等人馬車一一而來,到了最後,才是岑文本的馬車緩緩而來,到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眾人這才簇擁著幾位輔政大臣在朱雀門前排好班次。 又有盞茶時間過後,只聽見鐘聲悠揚,鼓樂之聲響徹雲霄,朱雀門緩緩打開,只見有一對對御林軍甲士分列在御道兩側,神情威猛,護衛著皇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偌大的太和殿內,錦凳達到數百張,眾多官員都端坐在錦凳之上,都說皇帝和三公坐而論道,在大唐,在大殿內,群臣都是有座位的。這不同於後世,自宋以後,三公也只有站著說話的份,而自明朝之後,三公只有跪著說話的份了。 「有本奏來,無本退朝。」秦九道那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內響了起來。 這本是一個過程而已,眾人都知道今日的重頭戲就是廷推宣德殿大學士,那岑文本都準備站起身來,主持廷推之事了。忽然,大殿內有一個人大聲說道: 「陛下,臣有本奏。」 眾人聞言一驚,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望了過去,卻見是身著深綠色官袍的年輕人。眉頭皺的是更深了。朝中官員雖然很多,但是盧照辭卻是能叫出大多數人的人名來。眼前的這名小官乃是御史台的御史朱可明,乃是五年前的進士出身,此刻已經做了御史。 「朱可明,你有何奏章?」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臣參奏驃騎大將軍任用私人,有結黨的嫌疑。據臣調查,武關都尉杜英乃是大將軍親兵護衛統領,兩人信件來往很多;長安縣都尉許達乃是大將軍馬伕,因為幫助大將軍擋過一箭,所以大將軍讓他做長安縣的都尉,還有……」只聽見朱可明洋洋灑灑足有千言之多,上面列舉著徐世績這些年來提拔私人之多,足有百餘人,且各個都是身居要害部門,下至都尉,上至郎將,無一不是徐世績親信家將。聽的大殿內眾多官員心中駭然,紛紛望著坐在將軍序列的徐世績,而那徐世績也聽的面色蒼白,額頭上有隱隱有一絲汗珠。 盧照辭掃了徐世績一眼,又望了朱可明一眼,雙眼中閃爍著一絲陰霾,忽然笑呵呵的說道:「作為領軍的將軍提拔一些部下也是正常的。驃騎大將軍對朕忠心耿耿這也是朝野都知道的。看看他提拔的一些人,最高的官至郎將,嘿嘿,這個是大將軍能提拔的最高限度了,大將軍並沒有僭越嘛!」 「陛下,大將軍征戰沙場,立功無數,臣也沒有看見大將軍提拔過什麼人?為何驃騎大將軍要提拔這麼多的人呢?」杜可明繼續說道:「臣並不是說驃騎大將軍對陛下不夠忠心,更不是說大將軍有謀反之心,臣以為一切都要防患於未然,一切都要調查的清楚,這樣才能還驃騎大將軍一個清白,如此才能做個千古君臣。還請陛下明察。」 「臣附議!」 「臣附議!」 …… 第302章 暗戰(一) 瞬間整個朝堂之上。有數十人站起身來,卻都是支持這個朱可明的人物,有御史大夫,有六部官員,還有少許的軍隊中人。這麼多人都站了起來,在整個大殿內,顯的是那樣的突出,是那樣的讓人心驚。 這可是代表這大唐朝廷中一大股力量啊!就在此刻居然被一個小小的言官們給帶動了。難道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真的是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嗎?居然被這麼多的人圍攻,顯然是徐世績不死,這些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愚蠢。」坐在前面的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些關東世家都是蠢材,連這種計策都能想的出來,哼哼,想來這些關東世家平日裡自大慣了,皇權在他們的眼中都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殺傷力了。只可惜的是,這些人忘記了一件事情,眼前的帝王可不是普通的帝王,可不是在那種脂粉堆裡長大的皇帝,也不是前朝那些懦弱無能之君,而是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皇帝,這種皇帝或許治國能力有所欠缺。但是有一樣東西,他們是不會欠缺的,那就是殺心。這類的皇帝都有一顆鋼鐵鑄成的心臟,能承受的住任何的威脅。偏偏這些傢伙還自以為用如此手段就能將徐世績排除在宣德殿之外,簡直是愚蠢到了極致。 「哦,連朕也沒有想到,驃騎大將軍居然有這麼多的罪行啊!」盧照辭不怒反笑,雙目中寒光一閃而過,只可惜的是,大殿內卻是無人看見。 「臣徐世績有負陛下重托,死罪,死罪。」徐世績早就嚇的面色蒼白了。這位征戰沙場的大將軍允文允武,行軍打仗乃是個中好手,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的是,此人在政治方面也是一個人物,絲毫不在大殿內的任何人之下。他一看到這種局勢,就明白這其中是什麼事情了。就是一個宣德殿大學士這個位置給惹的。但是如今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一關怎麼過,坐在龍椅上的貞觀天子會如何處置這件事情。說實在的,剛才那朱可明所說的事情都是事實,但是這些事情在軍方將領來說,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在戰爭中,為了能很好的執行自己的命令,提拔自己得親信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若說他徐世績結黨,耍什麼陰謀。這是他徐世績不同意的,也不敢承認的。這件事情可是要抄家滅族的事情。他徐世績是何等的人物,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哼,哼,起來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哼的說道:「朕今天倒是見識到了,徐世績,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當朝廷的軍隊是什麼了,是你徐世績的嗎?哼!回去好生反省吧!退朝!」說著甩了甩袖子,就朝後殿行去,留下了百餘人在大殿內面面相覷,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朱可明等人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走吧!」岑文本望著仍然站在那裡的徐世績一眼,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輕輕的朝他點了點頭,方才緩緩出了大殿,那些官員見狀,也紛紛緊隨其後,不到片刻,大殿內群臣頓時散了一大半了。 「懋功,可喜可賀啊!」徐世績這個時候才深深的歎了口氣,就準備朝外走去。忽然肩膀上多了一隻手,轉首望去,入眼的正是長孫無忌那胖乎乎的臉孔,此刻正笑瞇瞇的望著自己。 「大人取笑徐某了。」徐世績掃了周圍一眼,卻見周圍已經沒有什麼官員了,當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如今末將正是待參之身,大人不應該和末將在一起,這樣對大人的名聲可是不好的。」 「都說徐懋功允文允武,智謀百出,今日一見,怎麼是如此模樣。」長孫無忌笑瞇瞇的搖了搖頭,只是他的雙目中卻沒有任何的失望之色。 「長孫大人為何如此說?」徐世績眉頭卻是皺了皺,語氣中微微有了一絲不快。 「將軍可是因為陛下剛才訓斥了將軍之事而感到煩惱?」長孫無忌見狀,不敢再與他開玩笑,趕緊拱手說道:「陛下乃是難得的明主,豈會被小人所離間。大將軍不必觀念在心。我等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某些人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對大將軍進行中傷,這種人的算計是不會得逞的,大將軍不必掛念在心。」 「哎,若真是如此倒也沒什麼。只是這宣德殿大學士,哎!」徐世績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麼。只要他還在這個人選之中,日後之事,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就會接踵而來,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陛下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大將軍不必擔心。」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但願如此吧!」徐世績顯然心中是沒有底氣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拱手說道。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是沒有把握的。 「呵呵,今日朝堂之上,群臣激憤,來勢洶洶啊!」長孫無忌答非所問的說道:「這個朱可明乃是關東的一個小世家出身,看看,一個小小的御史言官參奏當朝大將軍,居然群起而上,聲勢極為浩大,好像是事先準備的一樣。果真是厲害啊!這樣的聲勢可不是常見的啊!就是陛下也感到驚訝不已。看看,連陛下也都抽身就走!」 徐世績聞言心中一動,雙目中露出一絲思索來,忽然拱手說道:「多謝長孫大人指點,末將知道如何去做了。」 「大將軍聰慧,只是氣勢被人所奪,才會如此。」長孫無忌趕緊說道:「事後冷靜下來之後,必定明白其中的奧妙所在。陛下可不是要處置大將軍,更不是對大將軍所作所為感到有絲毫的憤怒,而是對關東世家感到惱火而已。這些傢伙可真是大膽啊!居然敢如此要挾陛下,哼哼,只是計策也忒低下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出來的,讓人一眼就看的清楚,簡直是愚蠢至極。」徐世績在一邊聽的是連連點頭。 「大將軍。陛下有詔!」這個時候,忽然見秦九道領著幾個內侍走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這是陛下給將軍的。」說著就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來。 徐世績不敢怠慢,趕緊接了過來,展開一看,臉色微微一變,好半響,才點了點頭,拱手道:「請公公回復陛下,末將遵命就是了。」 「好,既然如此。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秦九道點了點頭,又朝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這才領著眾人告辭而去。 「長孫大人,你猜對了。」徐世績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紙條,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陛下乃是非常人也!那些關東世家都是跳樑小丑,嘿嘿,末將先行告辭了。」 「哦,誒!」長孫無忌正在思考之中,忽聽徐世績之言,神情一愣,正待招呼,卻見徐世績已經大踏步的朝殿外走去。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陛下真是令有他謀?」長孫無忌一想到這裡,雙目中精光閃爍。忽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冷呵呵的說道:「真是一群愚蠢之輩,居然敢與陛下相鬥,這回恐怕要吃大虧了。」 宣室內,盧照辭望著遠處的宮闕萬間,深深的歎了口氣。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年之久了,從一個小小的世家子,到如今的一國之君,也不知道其中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才有了今日。如今整個大唐都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人生得意莫過於如此。不過,眼下雖然做了皇帝,但是皇帝也不是那麼好做的,這個時代的皇帝可不同後世明清那般,皇權已經達到巔峰狀態,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地步。 「陛下,驃騎大將軍已經出去了。」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秦九道那小心翼翼的聲音。 「知道,去傳太倉令胡成來見朕。」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還有讓岑文本、長孫無忌來見朕。朕有事找他。」 「是。」秦九道聞言心中一動,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更是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出了宣室。 半響之後,岑文本和長孫無忌才趕了過來,拜倒後山呼萬歲之後。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他二人是在宣德殿當值,自然是來的快些。一路行來,心中就琢磨著盧照辭召自己前來,到底是有何吩咐。那長孫無忌還猜測著這是不是和剛剛結束的早朝有關。 「岑卿,你主持戶部多年,這次你就暫時將宣德殿之事交給輔機主持,你另有要事。」盧照辭坐在寶座之上,指著岑文本說道。 「臣遵旨。」岑文本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應了下來,他本就是心機深沉,睿智通達之人,一聽的盧照辭的言語,就能聽出其中必有原因來,所以雖然是將自己手中的權力下發了,但是岑文本卻沒有說什麼。 「輔機,這段時間,宣德殿的事情,你先抓起來吧!」盧照辭對長孫無忌說道。 「臣遵旨。」長孫無忌心中一喜,趕緊說道。他在宣德殿內雖然有權利,身為宣德殿大學士,但是卻兼著吏部尚書,但是不管怎麼樣,吏部尚書還是要為宣德殿首輔大臣服務的,他長孫無忌感到憋屈,這下好了,總算可以嘗嘗宣德殿首輔大臣的滋味了,儘管是暫時的,可是這也是一個徵兆不是。 「陛下,胡成來了。」這個時候,秦九道小聲說道。 「胡成?」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聽的明明白白,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心中的驚駭。胡成實幹什麼的,那是太倉令,管著長安城官方的糧食,這樣的一個人在大唐官場中根本就不出名,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可是就是這個人,今日居然能面聖,這不由的不讓兩大重要的大員感到驚訝,也同樣感覺到一絲興奮。 「臣胡成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胡成一個矮胖的中年人,相貌很是普通,除掉剛剛見盧照辭露出一絲緊張外,其他的並沒有任何的異樣,若非穿著一件淺紅色的官袍,這種人扔在人堆裡,恐怕誰也不會認識到此人居然是太倉令。 「文本,長安的糧價太高了,高的太過離譜了。莫說是長安城的百姓,就是普通的官吏們也是痛苦不堪,這次朕讓你抽出時間來,抽出精力來就是穩定長安的糧價,有胡成配合你,還有若是太倉中的糧食不夠,可以到竇義家去,他是長安城有名的大糧商嗎,若是再不夠,可以動用軍糧,朕已經命令巴蜀的糧食經過漢中運來,江淮的糧食也是通過走長江運到長安和洛陽來,朕只要一點,那就是長安的糧價穩定下來,朝廷若是能因此賺上一筆,那是最好。朕就要從那些囤積居奇、蓄意操縱糧價的人都去跳渭河去。」盧照辭神情陰冷,雙目中殺機隱現。這位大唐天子終於亮出了獠牙,對準著那些企圖操縱他江山社稷的世家大族們。 對面的三位臣子禁不住週身顫抖,龐大的殺氣籠罩著三位臣子,就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也是神情一變,禁不住將腦袋低了下來,而胡成更是嚇的面色蒼白,不敢說話。 「陛下,那太倉的糧食是壓箱底的糧,若是這個時候出動,恐怕會影響明年大軍北伐的。」胡成掙扎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這個自然是明白。」盧照辭揮了揮手,道:「放心,這點,朕早就有了準備了,朕就不相信,那些關東世家們能與朕抗爭到底的。」三人聞言面色再次一震,但是都是很識相的沒有說話,只是垂首聽命。 「朕有大唐江山,糧食無數,又有諸位相助;而關東世家雖然是富有可敵國,數百年的積蓄,也是相當恐怖,但是以家敵國,以一隅而敵全國,未戰就先輸一半了;其次,這個時候,恐怕那些人還在想著怎麼奪取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吧!豈會將注意力放在這個方面,以有心算無心,我們又成功了一半。我們有如此大的勝算,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等遵旨。」三人也都連連點頭,心中卻是翻起了滔天的巨浪。原來眼前的天子早就這些算計妥當了,只是在等著合適的時候而已,這下機會是等到了。可憐的關東世家還沉浸在得意之中,卻不知道,當今天子早就在某一處布下了天羅地網,等待著眾人望裡面跳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退下吧!」盧照辭忽然幽幽的說道:「君失其密則喪其國,臣失其密則損其身。諸位愛卿,要記住這句話。要知道,莫說天其眼,就是朕在上面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此事關係重大,若是在發動之前,走漏了消息,朕就拿你們幾個是問了。」 「臣等不敢。」岑文本和長孫無忌、胡成趕緊拜道。尤其是胡成早就嚇的面色蒼白了。他知道盧照辭最後一句表面上說給三個人聽的,實際上卻只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誰讓他官小而位卑,更不是盧照辭的心腹。一想到這裡,唯有不停的磕頭,才能讓當今信任自己。 宣室之外,岑文本走在前面,眉頭緊皺,默不作聲。身後的長孫無忌臉上也是凝重之色,剛剛代替岑文本為首輔大臣的興奮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盧照辭此舉明顯是要給關東世家一個教訓。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朝中所有的大事都是要他處置的,還有許多的麻煩事情,他長孫無忌沒想到也有患得患失的時候了。 「輔機,你聰慧,不知道你可曾想到如何瞞著那些人將糧食悄悄的運送到市面上,用來平抑糧價?」岑文本忽然苦笑道。 「這個,這個下官沒有辦法。」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雖然很是聰慧,但是要將如此多的糧食不聲不響的送入兩市之中,他長孫無忌還是沒有這個本領的。更何況,此事還不是一時,而是要花很多的時間,如此做成此事更是困難了,長孫無忌善於權謀之道,而不擅長經濟之道,他哪裡能做的出來。那岑文本聽的面色微微一變,眉頭皺的更深了。 「兩位大人,下官倒是有一計策,或許能瞞得住別人。」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胡成的聲音。 「你?」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望著胡成問道:「那你且說說,有什麼方法可以瞞的過別人。」 「竇義。」胡成趕緊說道:「我太倉的糧食運到竇義的糧倉之中去,然後從竇義的糧倉中出貨,雖然日子久了瞞不住別人,但是到那個時候,想必他們知道也已經遲了。其實下官也是從陛下的言語之中明白這個道理的。」 「不錯,這倒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岑文本想了想點了點說道:「那就這麼辦!胡成,你去竇義家,將此事告訴竇義之子竇寬。」 「是,下官遵命。」胡成趕緊說道。 第303章 暗戰(二) 「徐世績已經被陛下訓斥了。嘿嘿,這下好了,入宣德殿之事,我們已經暫時領先一段了。」崔府內,崔宏道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那崔禮也連連點頭。果然不出他們的所料,帝王就算再怎麼英明神武,但是一旦涉及到他們的江山社稷,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他們是不會放過一切能影響到他們統治的敵對勢力的,哪怕是他們的親人也是一樣。 徐世績雖然對朝廷也很是忠心,但是再忠心的臣子,他的實力太過強大了,功勞一旦大起來了,也會引起帝王的不滿,引起帝王的猜疑。如今的徐世績也是一樣。看看一個簡簡單單的計策,就引起了貞觀天子的猜忌,一朝準備了許久的朝會,就這樣被打亂了。不由的不引起別人的猜疑。 「這個簡單的計策也能引起陛下的注意?世叔,小侄以為,這其中必定有緣故,我們還是小心點好。小侄總以為這其中陛下另有謀劃。」鄭仁基看著大廳內眾人。各個臉上都是露出得意之色,好像是打了一個打勝仗一般,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拱手說道:「陛下寬而厚,對待臣子也是信任有加,比如說大將軍李靖,此人手中握有兵權,在軍中的為威望也是很高的,可是陛下仍然封他做了郡王,成為宗室之外的第一個異姓王。徐世績大將軍也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可是為什麼陛下就不信任他呢?我們出了這麼一個十分淺顯的難題,陛下卻是相信了,諸位難道不認為這其中有問題嗎?」 「問題?會有什麼問題?」崔禮斜了鄭仁基一眼,冷笑道:「計策越是淺顯,但是越能起到效果。徐世績再怎麼忠心能與大將軍相比不成?大將軍年已經花甲,他這個郡王爵位也僅僅是到了他這一代而已,再看看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平常而普通之人,能有什麼事情。他不結黨,在他的周圍,將軍敬而重之。但是徐世績就不一樣,此人身邊有一幫生死兄弟,瓦崗寨的兄弟們如今也是個個國公,手中都是握有兵權的,徐世績還是年輕,此人若是要有什麼異心,恐怕就不妙了。所以陛下才會信任李靖而不信任徐世績。」 「崔禮說的極是。」崔宏道也點了點頭道:「大將軍和陛下的情誼可不是普通人能夠與之比擬的。徐世績雖然也是大將。但是到底是差了一層。更為重要的是,今日我們所奏的事情,並非是捏造的,而是事實。既然是事實,那就容不得陛下不信了。陛下能統治萬里河山,豈會因為自己的信任與否,而放棄自己的原則。這是不可能的。」 「看看吧!等不了多久,宮中就有消息傳來了。徐世績這次就算不被下了大獄,但是一身的爵位、官職等等也都要被收回去了。嘿嘿,還想做宣德殿大學士?簡直就是在做夢。」崔禮冷哼道:「宣德殿大學士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到的,那是我們關東世家囊中之物。」 「大人,大人。」忽然從門外闖進一個中年人來,只見他滿臉的儘是驚慌之色,鄭仁基望了過去,卻是認得他就是崔宏道府上的官家,叫做崔真的傢伙,一直是幫助崔宏道處理外面的商舖等事宜的,一見他如此驚慌的模樣,鄭仁基忽然心中閃過一絲不妙來。 「什麼事情這麼慌張?」崔宏道面上露出不悅之色來。他崔氏乃是名門大族,其中的規矩甚多,對下人的要求也是極為嚴格的。尤其是在主人會客的時候。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擾的,這下好了,自己的官家居然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這不是讓人家笑話崔氏沒有家教的嗎?一想到這裡,崔宏道朝那崔真冷冷的掃了一眼,尋思著待會等諸方大臣走了之後,是不是要狠狠的教訓崔真一頓,也讓他學會什麼叫做規矩。 「這個,這個,主人,長安城內有人已經出手了。」崔真雖然看見了自家主人臉上的不悅之色,心中也是害怕無比,但是一想到自己所打聽到的東西,趕緊說道。 「出手?什麼出手?」崔宏道驚訝的問道。 「可是長安城內有人低價販賣糧食了?」鄭仁基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面有驚恐之色,聲音也很急。 「回鄭大人的話,正是如此。」崔真看了鄭仁基焦急的模樣,趕緊說道。 「真是如此,真是如此,我們上當了。」鄭仁基臉色蒼白,一下子坐了下來。 「是陛下出手的嗎?」崔宏道面色也露出緊張之色來。一旦是貞觀天子出手,那就是說明朝廷已經對糧價上漲已經很重視了,並且出動朝廷的力量來壓制糧價的上漲。而作為糧價上漲的罪魁禍首關東世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收集市面上的糧食,繼續推動糧價的上漲,只有這樣,才能維護關東世家的利益,否則的話。就會是關東世家損失慘重了。可是眼前的局面就是關東世家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準備,糧倉裡並沒有多少的糧食,根本就不可能對付的了太倉內那龐大的朝廷積蓄。而從關東運糧來,時間上也是跟不上的。所以,崔宏道心中也著急了。 「不是,是從竇氏糧倉中出來的。」崔真皺著眉頭說道。 「竇氏?可是長安大商人竇義?」鄭仁基崔宏道眉頭皺了皺,臉色又鬆了下來,恢復了原來的平淡,顯然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將這個竇義放在心上。 「正是竇義。」崔真趕緊說道。 「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也居然敢與我關東世家對抗。真是可笑。」崔禮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難道他還以為他真的是長安的大善人嗎?哼哼,一個小小的商人真是好膽。與我們關東世家對抗的,都是一個字,那就是死。哼哼,他竇義不是長安大商人嗎?聽說家財萬貫,嘿嘿,這次就讓他嘗嘗我們關東世家的厲害。哼哼,你去,他竇氏放多少糧食出來,我們就收多少糧食,反正我們關東世家有的是錢,數百年的積累,還怕一個商人不成?」 「不,下官以為這裡必有文章。」鄭仁基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世叔。下官以為這裡面必有文章。那竇義此刻人在東都洛陽,他又有如何能在長安城內翻雲覆雨的?他竇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人,哪裡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與關東世家相對抗。他有那個膽子嗎?下官以為,在他的背後肯定是另有他人。」 「他的後面是誰?以我看,就是因為他想得個善名而已,哼哼,自不量力,居然敢與我們關東世家相抗衡。」崔禮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看著吧!等他明白我們關東世家的實力之後,就會自動縮回去,哪裡還敢與我們作對。哼哼。或許,這廝是因為看見糧食賺錢,他不斷的拋出糧食,就是等著我們上門收購呢?這種錢,又是不違法的,他豈會不幹。聽說,這個竇義奸猾可是出了名的。此子恐怕早就想著佔我們關東世家的便宜呢?」 「不錯。」崔宏道點了點頭,道:「一個小小的商人他是不可能與我關東世家相對抗的,竇義此人我也是聽說過的,此人是個奸猾之人,想必也是趁著這一次賺上一筆,哼哼,那就給他們,這個傢伙,日後再找他,讓他知道我們關東世家的錢不是那麼容易賺到的。」 「下官還認為這其中必有文章。世叔,下官以為,還是盡快從關東調集糧食和錢財前來,以應付不時之需。」鄭仁基堅持說道。 「有那個必要嗎?」崔宏道皺著眉頭,掃了鄭仁基一眼,不解道:「鄭大人,一個竇氏有這麼大的能量嗎?老夫看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吧!一個竇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人而已,能有什麼能耐。」 「下官是擔心在這個竇氏的背後是陛下。」鄭仁基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下官心中總是有一種不好的想法,此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我們在此事上已經失去了先機了,若是再次失去先機的話,我們關東世家可就不妙了,損失可就大發了。」 「鄭大人這是杞人憂天了。」崔禮冷哼道:「陛下這個時候恐怕是在關心宣德殿之事了,嘿嘿,聽說明天就會有軍中各個校尉、郎將們到終南山見識武學學子們的畢業之事。他還要平定當初的朝廷機密洩露之事,哪裡會有心思來關心糧價之事。看看,朝中除掉一個竇義外,還有誰能懂得買賣之道,若是衝鋒陷陣,陛下為第一的,沒有人為第二。若是論詭詐權謀之道,那些宣德殿大學士都是厲害角色,沒有人能比的上他們的。其實陛下手中也是無人可用啊!他手中就只有一個竇義,而這個竇義還是一個商人,還沒有得到朝廷內的眾多官員的接受呢?所以說,陛下是不可能出手的。哼哼,多少朝中大事等著陛下去做,陛下哪裡會有這麼閒工夫去管此事。」 「崔禮說的有理。」崔宏道笑呵呵的說道:「既然這個叫竇義的要與我們關東世家相抗衡,那就滿足他的願望,哼哼,我們關東世家掌控著半個天下,就是陛下對我們也是謹慎非常,恭敬有加,如今我們豈會怕他一個小小的商人。崔真,你去,賬房中的錢你儘管調動,反正他竇氏有多少糧食,我們就收多少糧食。哼哼,老夫就不相信,他一個商人家中能存儲多少糧食。」 「小人遵命。」崔真趕緊應了下來。 「這樣好了。明日陛下要去終南武學,嘿嘿,還知道陛下準備如何應付那機密洩露之事呢?」崔宏道笑呵呵的說道:「到時候,我們也去見識一番。看看陛下的翻雲覆雨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模樣。」 「如此甚好!」眾人也都點了點頭。畢竟武學典禮也是一件大事,整個大唐所有的中低層軍官幾乎都來到這裡,更是一件大事了。 「哎!這下關東世家恐怕要倒霉了。」鄭仁基望著眾人興高采烈的模樣,深深地歎了口氣,暗自尋思道:「不行,此事得告訴家中,我鄭氏實力大損,若是這次還跟在這些人的後面,恐怕還要倒霉了,到時候,我鄭氏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了。」一想到這裡,鄭仁基望了上首的崔宏道一眼,暗自搖了搖頭。 「聽說了嗎?竇氏糧行居然在低價賣米了,可是比其他的糧行要少,每斗米不過百錢,可是比其他的地方低了許多啊!」長安大街上,到處都傳揚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消息,瞬間整個長安城都被驚動了。 「是啊!聽說西市的泰安糧行那邊已經上漲到兩百錢一斗了。聽說還要往上升。這下可好了。有了竇氏糧行,我們長安城的百姓能吃上低價米了。走,趕緊去買去。」旁邊的又一個人說道。在長安大街上,這種事情還有許多,各個都朝都是糧行跑去,以準備買到低價米。 「大掌櫃,如今該如何是好?」 泰安糧行內,崔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望著面前的夥計,不屑道:「一個小小的竇義也居然敢與我們關東世家做對,看看吧!看看他還能支撐多久。你們也派人去買他們的糧食,出大價錢買,哼哼,我們就相信他們會有那麼多的糧食供他們揮霍的。有的時候做好人也得看看自己的實力怎麼樣,貿然做好人,有的時候,可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住。關東世家的人豈是別人能插手的,一個小小的竇義,簡直是在作死,嘿嘿,以後長安市面上恐怕再也沒有大商人竇義這個名字了。」 「那是。」面前的夥計聞言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來,得意的說道:「誰不知道,這天下明面上是陛下做主,可是過了洛陽,就是我們關東世家做主了。嘿嘿,我們關東世家可是能做一半天下的主啊。」 「陛下,您看,已經發動了。」就在人群之中,只見胡成陪著盧照辭指著蜂擁而至的人群,笑呵的說道:「臣以為竇氏才是最好的利器,關東世家的人恐怕打死也不會想到,他們所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竇氏,在竇氏的身後,還有一個更加龐大的大唐帝國,以有心算無心,他們必輸。」 「關東世家的糧倉最近可有什麼變化?」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問道。 「回陛下的話,臣派人監視長安諸門,並沒有任何的變化,恐怕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們自以為自家的糧倉之中,有足夠的糧食來應付竇氏的進攻,他們以為自己的錢庫之中,有足夠的金錢來購買從竇氏倉庫中流出的糧食。」胡成笑瞇瞇的說道:「臣已經預測過了,我們太倉加上關中各地的糧倉中的存儲,足夠能支撐一個月之久,但是關東世家的糧倉和錢庫只能支撐二十天而已,更為重要的是,洛陽的竇義竇大人也即將發動,而江淮、蜀地的糧食也將陸續不斷的運往長安和洛陽,力量此長彼消的情況下,這次關東世家是必敗無疑。」 「胡成,你做一個太倉令太屈才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去戶部,放心吧!只要你好好幹,日後必有前途的。」 「臣謝過陛下。」胡成聞言心中高興無比,趕緊說道:「陛下厚恩,臣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陛下但請放心,臣這次一定會讓關東世家這次吃個大虧。」誰不想望上爬,但是一個太倉令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根本就沒有任何前途可言,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機會,胡成還不是望死裡表現? 「那些軍中將校都已經到了武學了嗎?」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對身邊的秦九道問道。 「回陛下的話,都已經到齊了,當初上奏章上的那些人也都趕了過來,都已經住進武學中去了。」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住進去了就好。」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霾來,冷哼道:「朕明日要去武學,告訴涼王,讓他派左翊衛大軍去武學,護衛武學左右,不准放一個人進去。尤其是向終南山方向,必須每個路口都有人把守,不得有絲毫的漏洞。若是有任何的異樣,就告訴他,朕讓他以後再也沒有仗可打。」 「是!」秦九道打了一個寒戰,跟隨盧照辭甚久,他能從其中聽出點殺氣來。顯然這道聖旨之中,有著其他的含義,只是這不是他所關心的,他只是一個內侍而已,一個去了勢的小人物,只能忠於當今天子,至於其他的人的死活關他什麼事情。旁邊的胡成更是眼觀鼻,鼻觀心,好像剛才根本就沒有聽到什麼似的。這些東西離他還是很遙遠的。什麼時候,等他入了宣德殿,這些東西才是他要關心的,現在,還是關心眼前的局勢為好。 第304章 下套 終南山武學,其前稱就是左翊衛隨軍武學。乃是盧照辭擔任左翊衛大將軍時所設立的武學,秦勇等大將都是在那個時候跟隨盧照辭左右的。這行軍打仗的本領本事傳兒不傳女的,或者是傳給得意弟子的,更不用說軍中將領與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的。這些東西在世家之中,都是不密之傳。當初盧照辭在軍中開辦武學,收錄三十名弟子的時候,滿朝文武包括李淵在內都認為盧照辭是吃飽著撐著,根本是沒有加以重視,但是這武學發展到了今日,這些世家大族們終於感覺到武學的厲害了。就像旁邊的書院一樣,為大唐,為盧照辭培養了無數的人才,使的在建國的初期階段,根本不用擔心人才的不夠,這與歷史中大唐也是不一樣的,因為盧照辭手中有人,所以不像歷史中那樣,過於依靠世家子弟來統治天下。這武學也是一樣,看看,這些武學學子對他們的山長忠心耿耿,與那些世家子不同。雖然有足夠的才能和知識,但是卻不是忠於帝國的。 這一日終南山武學之中,肅穆而莊嚴,一大早,就見左翊衛大軍遍佈武學各處交通要害,將武學圍的一個水洩不通,但是武學中的學子們並沒有任何的緊張,反而更加的興奮不已,因為今日就是他們的畢業的日子,過了今日,他們就會指揮著千軍萬馬,馳騁疆場,躍馬河山,為大唐開疆擴土。 而就在昨夜,大唐數百位都尉、校尉、郎將級別的軍官都已經到達武學之中,說是來參加慶典的。只是這些軍官顯然是看不上武學中的學子的,看著學子的目光中都是充斥著鄙視的神情。到底是不是世家出身的,雖然也在武學之中,日後也是大唐軍隊中傑出人才,但是與那些老牌世家不同。 「蘇童看見了嗎?就那個年輕人,聽說已經涇源軍中郎將,聽說是我大唐最年輕的郎將。」這個時候,一隊武學學子朝大廣場走過,忽然人群之中,有人指著遠處的武將,對走在前列的蘇童說道。 「哦,郎將?」蘇童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笑道:「那是何人家的子弟,沒有經過武學熏陶也能成為郎將?汪世榮,你知道嗎?」 「聽說是范陽盧氏的,與山長是同一個祖宗的。」那個叫做汪世榮皺著眉頭說道:「好像是叫做盧摩訶的人。聽說是個射箭高手,能一箭雙鵰的人物。」 「哼,那你且說說他有何戰功?」蘇童嘴角的不屑之色更濃了。雖然那個叫盧摩訶的全身披著盔甲,但是從他那英俊的臉孔上,可以清晰的看見一絲抹粉的痕跡,顯然是嚮往東晉時期文士的風範,這種人物也是射箭的高手?蘇童打死他也不相信。 「呵呵!你們就是這次武學即將畢業的學子?」顯然盧摩訶也注意到了這隊學子們,看著他們身上所穿的黑色明光鎧,上面並沒有任何的配件,腰間也沒有佩劍,就知道這些人是即將被畢業的學子,當下笑呵呵的迎了上來,說道:「諸位都是帝國的英才,這次慶典之後,必定會奔赴全國各地,入各地府兵中,若是諸位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涇源軍。本將一定會重用。雖然郎將不大可能,但是安排一兩個校尉也是可以的,我涇源軍安排不下,可以去滎陽軍都可以,本將倒是認識幾位將軍,到時候,諸位但有所求,可以來找本將。」盧摩訶神情和藹,根本沒有任何世家子的得意模樣,倒是讓人有不少的好感,人群之中,倒是有不少的學子有了意動。 「哈哈,多謝盧將軍了,不過我們武學學子乃是陛下的弟子,歸屬總參謀部管轄,若是如此入將軍麾下,那又將總參謀部放在什麼地方呢?」蘇童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淡淡的說道:「我們是帝國的學子,帝國能讓我們去哪裡,就是去哪裡。這點恐怕就是將軍也管不到的吧!」 「這位是?」盧摩訶聞言俊臉上眉頭皺了皺,掃了蘇童一眼,淡淡的問道。 「蘇童。」蘇童面對盧摩訶,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道將軍有何指教。」 「蘇童?你是哪一家弟子?」盧摩訶望著蘇童,眉頭皺了皺,雙目中露出一絲思索之色,眼前之人生的神情威猛,雙目中精光閃爍,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如此人物,他盧摩訶潛意識中,就認為他是世家之後,當下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 「哈哈,在下並不是什麼世家之子,只是一個普通人家之後而已,讓將軍失望了。」蘇童冷哼哼的拱了拱手說道:「時間不早了,恐怕不久之後,陛下就要了,末將先行告辭了。」說著掃了蕭摩訶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這個世家子就是不一樣。自以為高人一等,其實就是一個無能之輩,如此人物,也好像招攬武學學子? 「蘇童,呵呵,蘇童,本將軍記住了。」盧摩訶聞言,俊臉上面色一變,忽然又啞然失笑,不停的點了點頭,道:「本將記住了。果然不愧是武學所出,陛下的親傳弟子。口舌倒是不凡,只是不知道手中的本領如何?要知道。指揮軍隊,並不是靠口舌就能指揮軍隊的,而是要靠自己的真本領。」 「若是可能的話,可以和將軍比試一番,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將軍為郎將,在下不過是一個都尉而已。嘿嘿。」蘇童掃了掃自己身上的盔甲一眼,只要武學所出,一出手最低的官職都是都尉。 「都尉?」盧摩訶冷笑道:「本將聽說這次畢業的學子之中,有兩個人會授予郎將職務,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中會有不有你的存在。若是有你的話。你也許能有這個機會與本將軍對上一陣。我涇源軍可是等著你們武學學子們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蘇童面色一驚,驚訝的問道:「居然會有兩個郎將,聽將軍的語氣,好像這個郎將也不是這麼容易的得到的啊!」 「這就是你我的區別。」盧摩訶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冷哼道:「我乃是盧氏之後,若是真的算起來,當今天子還是我的子侄輩。我們不是你們能比擬的。看著吧!這次武學典禮結束之後,本將這個郎將就能真的變成將軍了。」 「但願吧!」蘇童點了點頭,扭頭對眾人說道:「走,我們去廣場,陛下恐怕就要來了。我們要是遲到了,可是大不敬了。」 「是,走!」眾人被蘇童和盧摩訶兩人的對話給驚醒了,一想到陛下即將到來,臉上都是露出興奮之色,哪裡還想到盧摩訶的邀請,紛紛跟隨著蘇童朝武學中間的廣場而去。只剩下盧摩訶鐵青的面孔,顯然被蘇童氣的嘴唇直哆嗦。 此刻武學中心的廣場之上,早就佈滿著士兵,這些都是左翊衛大軍,跟隨當今天子從屍山血海中殺出的精銳部隊,對當今天子忠心耿耿。黑色的明光鎧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手中的刀槍更是顯得鋒利無比。 廣場前早搭建了一個偌大的高台,高台之下,早就站著不少的官吏,有文臣,有武將。儘是緋紅、淺紅色的官員,還有一些的武將,儘是各地趕來的低級軍官將校。 「陛下駕到,眾臣跪迎。」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怒吼聲從武學外趕了過來,接著就見大地一陣震動,卻見遠處旌旗遮天蔽日,一支黑色的鐵騎飛速趕來,隊伍之前,有一人身著金色的盔甲,面容剛毅。正是當今天子盧照辭;在他之後,分別有兩位將軍,一個白鬚飛揚,雙目如電,威風無比,正是大將軍李靖;還有一個人,生的豹眼黑腮,手執長槊,猶如張飛在世,此人正是涼王盧照英。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見岑文本等宣德殿成員,徐世績、祖明等軍中將領紛紛跪迎在大門之處,恭迎盧照辭的到來。 「都起來吧!」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笑呵呵的說道:「朕好久都沒有馳騁疆場了,也好久沒有騎過戰馬了,今日正好有這個機會啊!」 「陛下若是馳騁疆場,那戰功恐怕是輪不到我們頭上了。」李靖掃了面前一眼,只見黑壓壓的人頭,這些人都是身披盔甲的將校,心中也是十分的高興,不由得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靖兄,你看看,這些人才是我大唐軍隊的未來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要武學存在,只要武學能繼續為大唐培養無數的軍事指揮將領,我大唐才能永盛不衰,才能擊退一切來犯之敵,才能保證百姓過上好日子,才能實現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啊!」 「陛下所言甚是。」李靖連連點頭。 「薛仁貴來了嗎?」盧照辭忽然又問道。 「回陛下的話,薛仁貴來了。」祖明趕緊說道。 「祖郎,聽說你們武學之中還有一個軍事奇才,他叫什麼來著?」盧照辭緩緩的走上高台,邊走邊問道。 「叫蘇童。是蘇定方之子。」祖明說道:「此子有大將之風,與蘇將軍行軍打仗有些類似,作戰精猛,擅長攻堅戰。十分難得。這次陛下準備在畢業的學子之中選兩個郎將,臣就選擇他了。」 「好,祖明,朕這次就看看的眼光如何?待演武結束後,讓他們二人來見朕。」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問道:「嗯,那個盧摩訶和崔曄都來了嗎?」 「回陛下,臣也讓他們敢來了。」徐世績也出言說道:「他二人也是我軍年輕將領之中少有的傑出人才,崔曄很是武勇,盧摩訶此人機智百出,更是難能可貴的是,盧摩訶善射箭,能一箭雙鵰。」 「一箭雙鵰啊!好啊,好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盧摩訶好歹也算是宗室中人,有如此能耐,倒也是不凡。涼王,你聽說過此人嗎?」 「回陛下的話,臣沒有聽說過。」盧照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或許是臣孤陋寡聞,平日裡見識太淺,並沒有宗室之中,還有此等人物。」 「沒見過沒有關係,今日就可以見到了。」盧照辭笑呵呵對身邊的李靖說道:「開始吧!朕要親自為這些學子們佩劍。」 「臣遵旨。」李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立在高台之上,大聲喝道:「大唐貞觀七年十月三十日,天子幸武學……請天子為新進畢業的武學學子佩劍。薛仁貴!」 「末將在。」只見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英武的年輕人,正是薛仁貴,只見他一身戎裝,端顯軍人風采。 「薛仁貴,朕可是認識你啊!不愧是大將軍的弟子。」盧照辭站起身來,從身後的徐世績手中接過一柄長劍來,笑呵呵的說道:「朕今日授予你鷹揚郎將,不過授予你郎將,可不是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而是朕看中你的本領才能。今日授予你佩劍,望你以後忠於朕,忠於大唐,忠於朝廷。如此方不辜負來武學中走一遭。」 「末將謹記陛下教誨,忠於陛下,忠於大唐,忠於朝廷。」薛仁貴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接過盧照辭賜予的佩劍,面容剛毅,雙目中卻是掩藏不住的是激動。得天子賜之佩劍,恐怕也只有武學學子才有這個資格的,就是第一代武學弟子也是沒有這個資格的。足夠讓人榮耀終身了。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又從徐世績手中接過另一柄寶劍。 「蘇童。」李靖按照名冊,再次念道。 「末將蘇童見過陛下。」這個時候,只見蘇童滿臉喜悅之色,從台上走了上來,也是單膝跪地。 「你的表現,朕已經從祖將軍那裡得知,當初朕也聽過你和薛仁貴之間的論述,不錯,不愧是蘇定方之子。朕今日也授予你為鷹揚郎將,賜佩劍。」盧照辭將佩劍遞了過去,喝道:「希望你日後終於朕,忠於大唐,忠於朝廷。」 「末將誓死忠於陛下,忠於大唐,忠於朝廷。」蘇童在一瞬間就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那兩名郎將中的一員。原先對薛仁貴的嫉妒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太忠。」 …… 典禮一項接著一項,當然並不是每一項都需要盧照辭這個開國皇帝主持,比如總參謀部的李靖、兵部尚書房玄齡等等也主持一些事情。 「陛下,馬上就是演習開始了。還請陛下下令。」不知道房玄齡伸什麼時候走到了身邊,小聲的說道。 「國丈來了嗎?」盧照辭在人群之中掃了一眼,淡淡的問道。 「國丈大人已經來了。」房玄齡若有所思的指著人群中一處說道。 「請他上來。」盧照辭順手望了過去,果見崔宏道一聲青衣,隱有儒雅之色,在滿朝朱紫緋紅之中,十分的顯眼。 「臣遵旨。」房玄齡不敢怠慢,趕緊走了下去。 崔宏道在人群之中看著不遠處的武學學子們的各種表演,或是馬術,或是比武、或是射箭等等,但是實際上他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而是想著長安城內的一切。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已經競爭的如火如荼了,可是當今天子卻不去關注結果,而是到這武學之中來了,還當場提拔了兩個鷹揚郎將,這就讓他弄不明白了。 「國丈大人,陛下有請。」忽然身邊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崔宏道望了過去,卻見是宣德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房玄齡。 「哦,臣這就去。多謝房大人了。」崔宏道心中一驚,趕緊拱手道。他雖然是國丈,但是也僅僅是一個國丈而已,並沒有其他的職權,清貴,也僅僅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這位國丈大人。 「國丈請!」房玄齡點了點頭,他本就是謙謙君子,深受儒家學說的熏陶,自然是對崔宏道很是尊敬了。 「臣崔宏道拜見陛下。」高台之上,崔宏道恭恭敬敬的朝盧照辭拜道。 「國丈,起來說話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一邊說:「賜坐。」 「謝陛下。」崔宏道心中惴惴不安,也就僅僅是坐了半個屁股。他還不知道盧照辭找他究竟是何事,更為重要的是,他心中有鬼,想那宣德殿之事、兩京糧價之事都是與他有關,他心中更是擔心盧照辭這次要找他算賬。所以臉上儘是謙和之色。 「國丈,你看著武學學子如何?」盧照辭笑瞇瞇的問道。 「陛下的弟子自然是聰慧不凡,日後必定都是能征善戰的將軍,必定能為大唐開疆擴土,建立不朽的功勳。」崔宏道想也不想的就說道。只是他言語之間,隱隱有一絲輕慢。 「呵呵,那與那些將軍世家子相比如何?」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問道。 「呵呵,陛下,世家傳承甚久,家學淵源,不是短時間內能超過的。」崔宏道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哦。既然如此,那國丈與朕打個賭如何?」盧照辭也不生氣,指著場中說道:「就讓薛仁貴、蘇童、崔曄、盧摩訶四人各領五百人比試一番。國丈以為如何?」 第305章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 崔宏道聞言心中一驚。陡然的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眼前的天子這是在做什麼。與天子打賭,古往今來,好像從來是沒有過的。因為贏了也是死,輸了也是死。只有那些梟雄們,才會以江山性命為賭,他們才有資格與天子一賭。贏了,他們就能得到江山性命,他崔宏道雖然是世家之主,關東世家為其馬首是瞻,但是若是讓他帝王打賭,他還是從來就沒有做過的。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 「陛下要打賭,那自然是有賭注。」一邊的岑文本好像也來了興趣,也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臣斗膽,願意做這個公證人。這賭注就有臣提出來,陛下以為如何?」這個時候,侍候在一邊的長孫無忌等人也都將注意力從台下移到了台上了。都在注意著台上的一切。天子打賭可不是簡簡單單玩玩而已,在其中可是包含著許多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好好琢磨的,也許能看出一絲帝王的心思來,只有這樣。才能從容應對。 「岑先生要做公證人?」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好像也為岑文本的出現而感到驚訝來,只是此種情況,落在外人眼中,好像君臣二人都在計算好了一樣。 「還請陛下允許。」岑文本彎腰說道。 「國丈以為如何?岑先生夠格嗎?」盧照辭又轉首問崔宏道道。 「先生乃是當朝首輔,先生若是不夠格,恐怕沒有人夠格了。就依先生的吧!」崔宏道神情淡淡的說道。既然陛下已經出手了,那也就只能應戰。他就不相信,兩個草根人物能與十數年培養的世家子相提並論。 「陛下若是勝了,那就是說明世家所出的將軍校尉們作戰水平不夠,臣的意思,就讓他們在武學中學上個一年半載,再讓他們去帶兵打仗。」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那若是朕輸了呢?」盧照辭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這。」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請陛下赦免崔大人如何?」這個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傳了過來,眾人眉頭緊皺,望了過去,卻見是澤州刺史崔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台,一見眾人望了過來,趕緊跪在盧照辭之前,俯首說道。 「崔禮?哈哈,崔禮。」盧照辭見狀哈哈大笑,指著崔禮對崔宏道說道:「國丈,崔禮的意見,您看如何?」 「一切由陛下決定,老臣絕無二話可說。」崔宏道想了想。趕緊應道。 「先生,以為如何?」盧照辭又對岑文本說道。 「陛下,讓失敗者入武學學習,那是為他個人好,其實上這並不是處罰,反而是一種獎勵。但是若是陛下輸了,就要放出崔大人,這個,似乎有點不妥吧!」岑文本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來。 「陛下,臣以為此事也是不妥的。」長孫無忌也出言說道:「這打賭哪裡有這種打法的。崔禮,你這是趁機要挾陛下,陛下一向堅持依法治國,王公犯法,與庶民同罪。豈能因為陛下打賭而放人的,這日後陛下又如何能治理國家。」 「這個?」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陛下。」崔宏道輕輕的拱了拱手,聲音平淡。 「好了,此事就這樣吧!」盧照辭擺了擺手,對身邊的李靖和徐世績說道:「兩位愛卿分別到兩軍中,監察一切。靖兄,你就坐鎮盧郎將軍中。懋功,你就去薛仁貴軍中。去霸上,前漢細柳營中去。以三天為限。國丈,你看如何?」 「陛下很是公平。」崔宏道也點了點頭,前細柳營因為長期未曾休整,早就成了一片山澤之地,正好可以作為演習場所。 「涼王,你領著這些從各地趕來的將軍校尉們坐鎮武學,收集演習中一切的情報,以後可以形成一種常規,每屆即將畢業的武學學子們都要經過這種演習,才能獲得郎將稱號。」盧照辭又揮了揮手。對身邊的盧照英說道。 「臣領命。」盧照英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 「陛下,這些人都是各地府軍的校尉、都尉們,一旦各地失去這些人的存在,恐怕不利於地方的穩定,還請陛下明察。」人群之中鄭仁基見狀,心中一驚,趕緊拱手說道。 「如今太平盛世,哪裡有什麼亂匪。更何況,這也不是徵兵之時,這些郎將、校尉、都尉們滯留長安三兩天又有什麼關係呢?鄭大人多慮了。」長孫無忌掃了鄭仁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和陰冷之色來,肥胖的臉孔中露出一絲殺機,冰冷的眼神使的鄭仁基臉上露出一絲冷汗來。但是一想到此事的後果,心中更是擔心了,當下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卻見韋挺站在宣德殿大學士之中,趕緊雙目示意。 「陛下。」韋挺深深的歎了口氣,正待出言。忽然面前人影一閃,望了過去,卻見房玄齡越眾而出,只聽他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好解決。」 「玄齡,你且說來。」盧照辭冷冷的掃韋挺一眼,嚇的韋挺趕緊叫抬出的腳收了回來,再也不敢說話了。 「陛下可以使這次畢業的學子們去各地府軍,擔任副職。暫時署理各地府兵之事,這也算是一種鍛煉吧!畢竟,有些時候,書本學到的東西,還是需要自己的親身經歷才能發揮出來的。」房玄齡出言說道。 「嗯,玄齡說的極是。」盧照辭點了點頭,在眾人之中掃了一眼,道:「這是總參謀部的任務,靖兄、懋功有事,那就讓克明去辦吧!讓馬周在一邊輔助他。」 「臣遵旨。」 「臣遵旨。」 杜如晦和馬週二人越眾而出,瞬間就將此事攬了下來,在場的眾人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又看了兩人退了下去。那崔宏道和鄭仁基等人面色黑的如同鍋底一般,但是卻又無可奈何。這些傢伙都是朝廷的死忠份子,眼前雖然是到下面去擔任副職。但是誰都看的出來,這裡面的奧秘,若是這次演習,世家子們勝了,這些人就是掣肘,若是世家子們失敗了,那這些人就能在瞬間成為主官。這才是當今天子的妙招。只可惜,這個時候反對已經來不及了。看看這四周的左翊衛大軍,就是明證。 「去叫薛仁貴他們來吧!」盧照辭並沒有理會眾人的心思,而是對旁邊的秦九道吩咐道。 「末將薛禮、蘇童拜見陛下,請恕末將甲冑在身。容臣以軍禮相見。」薛仁貴和蘇童一起跨上點將台,拱手說道。 「好,好,如此甚好。」盧照辭站起身來,上前拍著兩人的肩膀說道:「朕雖然是山長,但是卻很慚愧,並沒有教導你們。不過,朕卻從來沒有忘記你們,你們是朕的學生,是天子門生,與那些中舉的進士們一般,都是朝廷的棟樑之才。這次演習,雖然對手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但是朕認為你們一定能取得勝利,不會辜負朕對你們的期望。」 「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唐。」薛仁貴和蘇童虎目放光,大聲喝道。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是聲震四野,豪氣沖天。 「好,好。」盧照辭連連點頭,指著點將台下的數百人,笑呵呵的說道:「他們將以你為榜樣。為你們自豪。你們將會見證一個事實,那就是武學才是將軍的搖籃。才是帝國軍方的支柱。才是大唐對外戰爭勝利的保障。」盧照辭的聲音很大,大的傳遍了整個廣場之上,廣場之上,頓時傳遍了一陣陣歡呼聲。就是岑文本等人也被這陣歡呼聲所震驚。 「軍心可用啊!」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武學以後才是帝國的重要支柱,當今天子卻是武學的山長,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奧妙呢!長孫無忌一下子彷彿感覺到有種看穿盧照辭佈置的感覺。 「陛下。哎!」崔宏道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他如今還不知道此事的目的,那就不配做一個做一個世家之主了。眼前的盧照辭已經對世家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了,這也是上次洩密事件的處理結果,在軍中,當今天子已經不能允許世家子參與軍中事務。因為這樣做十分的不安全。所以他就大力培養武學,以忠孝精神培養這些學子們,使他們忠於天子,忠於大唐。然後讓他們入軍中。從底層做起,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控制軍隊,使大唐的軍隊永遠忠於天子,使的世家大族沒有任何的倚仗,進一步擴大皇權的影響力。只可惜,崔宏道想到這些都已經晚了。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可以想像,隨著這批武學畢業的學子加入軍隊,世家出身的軍官對軍隊的掌控力度將會降到最低點,更為重要的是,不久之後,即將推行的常備軍的組建,是貞觀天子對軍隊的進一步清洗,進一步整合。這裡面,除掉真正的軍事人才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吃閒飯的人了。草根階級人物將進一步增多。只怪自己並沒有想到這些,讓軍中大部分的世家出身的將軍校尉們都趕了過來,才會出現眼前的一切。看看,左翊衛大軍駐紮在四周,明顯是防備眾人的。 「陛下,老臣累了,想先回去。」崔宏道已經對演習是否獲勝的事情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已經看透了這其中的一切,他要回去想對策。避免世家大族的利益受到損傷。 「呵呵,國丈,朕也要起駕回宮了。不弱一塊走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靖兄、涼王,這裡的一切就交給你們了。」 「臣等遵旨。」李靖和盧照英趕緊拱手聽命。 「那好吧!那就起駕吧!」盧照辭點了點頭。瞬間點將台之上,就傳來秦九道那尖細的聲音,卻是鑾駕啟程,朝長安而去,在他的身後,傳來無數聲山呼之聲。 馬車之內,盧照辭笑容滿面,坐在對面的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鑾駕很是寬大,三人雖然都坐在其中,卻並不顯得擁擠。 「陛下高瞻遠矚,非臣等能猜測到的。」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不但是因為當初洩密之事的圓滿解決,讓世家大族在軍中的力量大為減少,更為重要的是,經過這次算計,可以想像,一向以盧照辭馬首是瞻的武學學子們更加堅定不移的站在當今天子這邊,為組建常備軍而努力。可以說,盧照辭此舉是環環相扣,根本容不得別人拒絕,等到別人察覺的時候,當今天子的佈局已經完成,就等著收稻穀了。看看,那些武學學子們已經下去了,而那些世家出身的將軍、校尉們還在武學之中,陪伴涼王殿下呢!說是注意演習中的一切,但是實際上,卻是為了將他們都圈在武學之中,由左翊衛大軍看管。如此一來,不管是這次演習的最後結果是什麼,這些人最後都會成為武學的一份子,甚至連這一份子都很難。這就是陛下的手段。 「陛下,這常備軍雖然好組建,但是這其中所耗費的銀錢、糧草可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陛下,戶部可是沒有多少糧草、金錢拱陛下使用了,這裡面還要為大將軍明年出塞做準備啊!」長孫無忌掃了岑文本一眼,嘴角也露出一絲苦笑。組建常備軍之舉已經是大勢了,不可阻擋了。兩人都是聰明人,相視一陣苦笑。 「放心,兩位愛卿,這點,朕早就考慮到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關東世家數百年的財富,正好為朕老養兵。」 「陛下已經準備對關東世家動手了?」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連連擺手道:「陛下,臣以為這個時候對關東世家動手恐怕還不到時機,還請陛下三思。」 「哈哈,輔機放心,陛下做事非臣子們可以理解的,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陛下準備在糧價上狠狠的敲打一下關東世家。」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以此得到的金錢加上上次突厥人的賠償,足夠陛下組建一隻相當強大的常備軍了,陛下,不知道臣猜的可是有理。」 「先生乃是大智慧之人,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盧照辭面色一正,點了點頭道:「一個朝代的建立,難免要犒賞功臣,所以朕賜予他們爵位,這些人有成為世家的潛質,但是不管怎麼樣,也不可能成為大的世家,看看當今天下,五姓七宗是何等的浩大,所佔據的土地幾乎是天下的大半,雖然朕推行攤丁入畝,重新劃分天下的土地,但是政令到了關東又能如何?這裡面的情況,兩位愛卿想必也知道。這次兩京糧價的上漲就是一個例子,世家就是長在朝廷身上的虱子,他們不在不斷的吸收著朝廷的鮮血,而關東世家更是其中的代表,他們明的暗地抗拒這朝廷的政令,嘿嘿,看看,這次為了一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居然敢挑起糧價,來威脅朕,看看上次的軍中校尉們的上書,真是好厲害,居然有那麼多的人,這些人分佈在大唐各地,卻能匯聚在一起,足見這些人能量之強大,強大的到朕都害怕,這些人就是大唐的不穩定的因素,朕在世還好說,但是一旦朕離世,後世的君主們能鎮壓的住這些人嗎?朕看說不定。」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經過盧照辭這麼一說,兩人也就能深刻的理解盧照辭的佈置,就是要削弱關東世家。這就是在盧照辭平定大唐各處軍閥之後,一直進行的一項國策。甚至在未來也是不會改變的事情。作為輔政大臣,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當今天子,否則的話,為了大唐江山社稷,貞觀天子恐怕是不會允許朝中輔政大臣會與自己異心的。 「世家力量強大,能屹立在世間數百年之久,這是有他的生存之道的,朕不敢以兵強滅之。否則的話,又會有前隋末年之事。朕只能用軟刀子,不斷得從他們身上割肉,不斷的消弱他們的實力,使他們沒有資本與朝廷相對抗,只有這樣,才能在不引起大變局的情況下,將世家這個毒瘤從朝廷身上解脫出來。」盧照辭咬牙切齒,冷哼道:「這裡是大唐,而不是前朝東晉時期,世家就不能動之。」 「陛下放心,這次糧價之爭,臣一定辦的妥妥當當的。」岑文本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最後咬了牙齒,拱了拱手說道:「陛下,過剛則易折,臣以為專門的打壓世家是不妥當的,這個時候,是應該給個甜果子給關東世家吃的時候了。」 「你認為這個時候應該放崔仁師出來?」盧照辭似笑非笑的說道。 「正是。」岑文本點了點頭。 「臣附議。」長孫無忌也在一邊說道。 「好,既然兩位愛卿都這麼說,那就傳旨赦免崔仁師無罪。」盧照辭點了點頭道。 第306章 崔仁師出獄 刑部門口,崔宏道領著崔氏眾人等在大門門口。今日是崔仁師出獄的日子,作為崔氏之中,在朝中最有權勢的人,能得到這麼多人相迎,也是應當的。 半響之後,就見刑部大門大開,崔仁師緩緩的走了出來。他深情安詳,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更是沒有別人想像中的那樣憤怒。只是雙目開合之間,隱隱可見一絲精光之色。顯然經過一場牢獄之災後,崔仁師更加顯的深沉了。一見面前的眾人,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分的親熱,只是看著人群之前的崔宏道,臉上現出一絲羞愧之色來,彎腰行了一禮,口中稱著叔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崔宏道連連點頭,將崔仁師扶了起來。有此一人在,太子黨就不會倒下,也就不會垮台。這些日子。崔宏道明顯的感覺到朝中局勢的變化,已經超過了他的預計了。這個時候,崔仁師的出獄不管是在他的個人情感,更或者是朝中局勢方面,都是必須的。 「走吧!叔父。」崔仁師點了點頭,掃了身後的刑部大堂,大堂門口並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出來歡送的,有的只有幾個守衛的陰冷的面目。崔仁師忽然笑了,笑的是那樣的開心,又是那樣的猖狂。在牢中他呆了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內,他在牢中可是深有體會,什麼是天堂,什麼是地獄。如果他知道天堂和地獄這兩個詞的話。 「走!」在人群中的崔禮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是濃了,崔仁師既然能被放出來,也就是說明,就斷而不決的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已近有了定論了,那就是眼前的崔仁師。太子黨、關東世家又到了崛起的時候了。 一行人在崔仁師的哈哈大笑中,趁著數十輛馬車緩緩而行,朝那偌大的崔府行去。在他們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韋挺和王珪的身影現在刑部大堂門前。 「此人一去,朝廷中恐怕又要多事了。」韋挺深深的歎了口氣。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他韋挺也不是不知道。雖然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是他卻不敢保證,崔仁師倒後來還會不會找自己報仇。 「大人不必擔心。」王珪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以為崔仁師出獄,就能改變太子黨和關東世家的頹勢嗎?不,不會。陛下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與關東世家有關係。陛下在心中已經對關東世家防備甚深。呵呵,大人可曾觀看了昨日武學中的慶典,陛下的一系列舉動看上去是為了組建常備軍之事,實際上就是針對關東世家的,將關東世家在軍中的子弟一口氣全部給趕了出去,所代替的儘是清一色的武學弟子,這些弟子可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外人無法插足其中。這就是一個信號,關東世家這次可就虧大發了。」 「陛下行動,非我等能夠看的清楚的。」韋挺一想到盧照辭那威嚴的面容以及一系列的手段,不由的搖了搖頭。 「陛下雖然有心改變當今官場的格局,但是還是要經過長時間的努力,建立了數百年的殿宇,不是一瞬間就能將其推翻的,還是要一點一點來。」王珪笑了笑,道:「不過陛下也很是厲害,死死的抓住了軍權,這點才是讓我等佩服的,有軍隊在手,何人敢亂動。看看。連暗地裡統治了我大唐半壁江山的關東世家,也只能使用一些小手段,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世家的悲哀啊!」 「若是李氏……」 「大人慎言。」王珪聞言面色一變,趕緊攔住韋挺。韋挺見狀面色變的極為蒼白,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望了一眼,見周圍沒人之後,方鬆了口氣。 「走吧!走吧!」韋挺趕緊揮了揮手,兩人這才沒入了刑部之中。 崔府之內,崔仁師跨火盆,又在侍女的服侍之下,沐浴一番之後,換上一身青衫,去了一身的霉氣,這才進了大廳。大廳之中,這個時候,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都是已經等候多時了。 「賴陛下仁慈,我崔某人今日總算是得見天日。」崔仁師一見眾人,臉上也露出笑容來,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仁慈。」眾人見狀,也不得不站起身來,一起朝皇宮方向彎腰致意。這個時候不管心中是作何想法,表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的。各個都不敢怠慢,生怕傳到言官口中,被人做了參奏的對象。 「仁師,既然已經出獄了。那就先進宮謝謝陛下吧!」崔宏道一見崔仁師如此模樣,也點了點頭,摸了摸鬍鬚。說道:「若非陛下仁慈,豈會有出來的時候,你要進宮謝過陛下厚恩之後,再回來說話吧!弄不好陛下還有其他的事情吩咐也說不定。」 「小侄領命。」崔仁師點了點頭,朝眾人拱了拱手說道:「諸位暫回,待下官進宮謝過陛下厚恩之後,再與諸位相敘說。」眾多官員見狀,也連聲說不敢,紛紛站起身來,朝崔仁師拱了拱手,在崔府下人的帶領下,紛紛出了崔府,一時間,大廳內,只剩下崔宏道、崔仁師、崔禮、鄭仁基四人,就是其他的崔氏弟子也紛紛被趕了出去,顯然這四個關東世家的代表是有要事。 「陛下可是耍了一個好手段啊!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待眾人走後,崔宏道面色陰沉,冷冷的說道:「這是把我們關東世家當做傻子啊!真是好膽啊!」 「古之帝王都是如此。」鄭仁基淡淡的說道。 「叔父,小侄這些日子被關在刑部大牢之中,外面的情況並不知曉,還請叔父明言。」崔仁師見狀。趕緊說道:「小侄等會還要進宮面聖,否則,就會被那些御史言官們逮住機會,要參奏小侄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了。」崔仁師嘴角露出苦笑,他可是被那些人給弄怕了。 「兄長這段時間在大牢之中,是不知道外面的局勢。隨著兄長的入獄,朝堂之上風雲多變,詭異無比。」崔禮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當下將朝中局勢說了一遍,又將關東世家的諸多對策說了出來。 崔仁師越聽臉色越是難看。那崔禮最後又說道:「依小弟看來,陛下恐怕是準備對付我們關東世家了。太子殿下都已經傳來被廢的消息了。坤寧宮中更是很久都沒有得到皇后娘娘的消息了,聽說陛下也很少到娘娘那裡去了。陛下這是在卸磨殺驢啊!他……」 「住口。」只見崔仁師對著崔禮一陣冷喝,冷哼道:「陛下也是你能議論的嗎?如今看來,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了。依照鄭兄的智謀,是不會如此不智的,居然還想著與陛下相對抗,你簡直是找死。」 「兄長。」崔禮聞言面色一變,就準備站起身來反駁。 「好了。」崔宏道鼻孔裡傳來一陣冷哼之聲,望著崔仁師,淡淡的說道:「崔禮此舉雖然有些過分,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也休要如此。若是不如此,陛下會放你出來,哼哼,他明知道外面的糧價上漲與我們關東世家有關係,但是也無可奈何,所以才會放你出來,以換取關東世家對糧價的控制。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有如此好手段,將軍中關東世家子弟盡數驅逐出來,真是好手段啊!」 「這只是怪我們以前太小瞧那個武學了。」崔禮也搖了搖頭,道:「這些草根出身的傢伙,有的人斗大的字也不認識幾個,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統領軍隊,真是難以想像,陛下真是好膽。」 「武學以後就是將軍的搖籃,這句話,可是陛下親口說的。」鄭仁基在一邊面色凝重,淡淡的說道:「可以想像,日後若是沒有經過武學熏陶的人,是不可能統領大軍的。陛下先是有終南山書院,為他培養了大量的人才,在取代李唐之後,一紙詔令,這些人就參加了科舉,分到各地司牧一方,已經不知道收買了多少的文人學子,如今又有武學。為陛下培養了大量的軍事人才,可以說,這一次,陛下在治理國家,對外用兵等方面已經不依靠關東世家,甚至可以說,已經不依賴任何世家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牢中一日,牢外千年啊!」崔仁師聽了好半響,才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掃了三個人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們都不瞭解陛下,所以才會有今日。陛下等這一日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以前只是沒有逮住機會而已,這次可就不同了,他是逮到機會了,先利用機密洩露之事,將我下了大獄,而你們為了救我,犯了一系列的錯誤,根本就沒有看到這件事的根本是是什麼。這根本並不是我崔仁師,而是其他。一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就讓你們迷暈了眼,看不清楚其中的一切。嘿嘿,不光是你們,就是朝中諸公也沒有看清楚其中的奧秘來,好歹我也是跟隨陛下的功臣,處理朝中大事多年,豈會說罷就罷的,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還是我的。無論是封德彝還是褚遂良,更或者是徐世績,都是不可能得到的。所謂的徐世績為宣德殿大學士這句話,雖然是出自陛下之口,但是並非是陛下的心思。你們這些人,都是被陛下所騙了,才會如此。忘記了其他的事情了。」 #5#「大人所言甚是,陛下心思非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理解的。」鄭仁基連連點頭。他當初可是極力反對此事的。 #1#「這個時候你倒是說出來了。」崔禮見鄭仁基站著說話不腰疼,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怒火來,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 #7#「好了,不要說了,此事我已經知道了。待我去宮中見過陛下再說。」崔仁師皺了皺眉頭,對崔禮冷哼道:「好了,京中之事自有我處理,你會澤州去吧!不必在長安停留了。」說著就站起身來,命人備了馬車,就準備朝皇宮而去。 #z#「是。」崔禮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朝崔仁師的背影行了一禮,最後狠狠的瞪了鄭仁基一眼,雙目中儘是陰狠之色。也緊隨其後,出了崔府。 #小#「哎!鄭大人,還望你不要介意。」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中儘是無奈之色,淡淡的說道:「與當今陛下相比較,老夫是老了。」 #說#「不是世叔老了,而是陛下太厲害了。」鄭仁基苦笑道:「小侄如今更擔心的是兩京的糧價,陛下有沒有藏後手,這是小侄想不到的,若是陛下藏有後手,那必定是糧價,小侄以為還是小心的好,我們已經輸了一次了,這次可不能再輸了。」 #網#「你說的也是有理。不過,到如今還沒有看見陛下出手。應該陛下不會出手了。」崔宏道點了點頭,又說道:「這次仁師已經出來了,我們也沒有必要在此事與陛下為難了。待仁師回來之後,我就下令讓兩京的糧價平息下來。這樣,就算陛下有什麼後手,也不能奈我們如何!哎,這次就算我們關東世家栽了。」 「主人,竇氏再次低價出售糧食了。」就在這個時候,又見門房面色驚惶的闖了進來。 「又低價出售糧食了?真是好膽。」崔宏道聞言氣的面色通紅,猛的站起身來,冷喝道:「真是把我們關東世家當做綿羊了嗎?以前是陛下,他有整個江山,我關東世家鬥不過他是情有可原,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商人都敢欺負到我們頭上,簡直是找死。若是不滅了竇氏,日後我關東世家如何在天下世家面前立足?去,去告訴他們,無論竇氏出售多少糧食,都被老夫將他們買回來,我就不相信,他一個小小的竇氏所存儲的糧食能有多少?」 「不妥,不妥。」鄭仁基聞言面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阻止道:「世叔,崔兄已經被放了出來,眼見著官復原職那是肯定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竇氏居然還敢與關東世家作對,您難道就沒有想到這裡面有問題嗎?」 「賢侄,老夫看你是被陛下給嚇著了,陛下若是能這麼厲害,當初在前隋末年的時候,早就登上了帝位,豈會還有李淵的幾年皇帝命?」崔宏道冷笑道:「若是這個時候,我崔氏後退的話,那些關中世家們會怎麼想?他們還以為我關東世家會怕了一個小小的商人呢?這怎麼能行。」 「這?」鄭仁基被崔宏道說的張口結實,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他能斷定這裡面必定有問題,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說明,在這件事情的背後,有當今天子在這背後。就是其他人也是沒有料到的,一旦關東世家退讓的話,就算是為了給當今天子的面子,可是在外面眼裡可不會這麼認為的,他們肯定以為關東世家已經衰弱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想來這些關中世家是願意做的。一想到這裡,鄭仁基也只能住口不言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崔宏道發號施令,關東諸世家府庫的銀錢用來購買糧食不提。 宣室內,崔仁師已經在殿外等候有半個時辰了,可是仍然是站在那裡,並沒有看見秦九道出來宣旨,而在裡面不遠處的盧照辭好像也忘記了此人一般,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決斷來,任由崔仁師這位昔日的輔政大臣站在廣場之上,受著來往官員的注意。 只可惜的是,崔仁師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仍然是站在那裡。但是在他心中,卻是已經放下心來了,若是盧照辭真的要怪罪的話,恐怕這個時候,也不是讓自己呆在外面了,而是在大殿之中,與以前一樣,若無其事的與自己聊著國家大事。盧照辭越是如此,就說明,當今天子僅僅是想給自己一個警告而已。並沒有其他的任何處置。這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不久之後還是要落到自己的手中的。 「崔大人,陛下命大人進殿說話。」也不知道多久,終於見到秦九道領著幾個內侍,笑呵呵的走了出來,手中的拂塵隨風飄舞,笑呵呵的說道。 「多謝秦總管了。」崔仁師活動一下有點發軟的雙腿,從袖筒裡露出一點金光來,輕輕一動,就落入秦九道的袖筒之中。那秦九道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雙眼瞇的看不見縫隙。 「恭喜國舅,雨過天晴,災難盡去,日後必定會鵬程萬里啊!」秦九道低聲恭賀道。 崔仁師聞言雙眼一亮,趕緊拱手說道:「多謝總管提醒。」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表面上看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但是實際上,裡面卻透露著許多的東西。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從其中聽出幾分意思來。更何況崔仁師這個久在官場中混跡的人物,自然能的分的清楚這句話中的意思,能聽出當今天子對自己的態度。 第307章 崔仁師的毒計 「罪臣崔仁師拜見陛下。」宣室內。崔仁師老老實實的向盧照辭行了一禮,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低著頭,等待著盧照辭的發落。雖然這個時候,自己已經出來了,但是還是得小心翼翼,三起三落的事情也常有的,更何況,這個時候,當今天子對關東世家的印象可是相當不好的,崔仁師哪裡還敢像平常模樣。 「在獄中呆了這麼長時間,不可知道可有什麼感悟否?」上面傳來盧照辭那淡淡的聲音,聲音中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讓崔仁師心中直打鼓。 「陛下乃是天,臣子為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崔仁師想了想,心中發苦,嘴巴中不由得冒出一句話來。 盧照辭聽的神情一愣,從重重書案中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崔仁師,沒想到。將崔仁師關入牢中,居然讓他悟出這種道理來。這對盧照辭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就目前而言,盧照辭是無話可說的。只能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鼻孔中悶哼了一聲,指著一邊的錦凳說道:「坐吧!」 「臣謝過陛下。」崔仁師見狀,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又過了一關,心中的石頭頓時落下地來。等到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宣室內已經多了一個面色英俊的年輕人,臉上現出一絲儒雅之色來。讓崔仁師驚訝不已。 「下官馬周見過崔大人。」年輕人見崔仁師望著他,趕緊拱手說道。 「馬周?」崔仁師面色一變,他終於知道馬周是誰了,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白衣卿相,一個差點取代了自己的人物,沒想到是如此的年輕,不由的讓他暗自驚訝。難道此人真的有外面傳說的那般才能嗎?居然能勞動房玄齡親自去請,還讓當今天子有意任命此人為宣德殿大學士?要知道當今天子的識人之名可是傳遍朝野上下的,朝中許多文臣武將都是當今天子發現的,這些人在身居高位之前,都是默默無名之輩。而眼前的馬周是何等的相似。 「朕已經任命馬周為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上面傳來盧照辭那淡淡的聲音,卻是在崔仁師的耳中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任何官職只要牽扯到宣德殿的,那必定都是比較重要的官職。這個翰林學士本就是清貴官職,並沒有多少的實權。但是宣德殿行走這個意義就不一樣了。最起碼他在宣德殿內也是有一定地位的。這可是與他不一樣啊。 「見過馬大人。」崔仁師心中發苦。但是也只得才朝馬周行了一禮。 「不敢當,不敢當。」馬周趕緊擺手道。 「好了。」上面的盧照辭望著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但是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淡淡的說道:「從今天起,你也為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協助眾大學士處理朝中事務吧!不可怠慢了。」 「臣謝陛下。」崔仁師聞言心中一喜,趕緊拜了下來。雖然並不是自己想要的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但是崔仁師卻是能猜的到,那張位置已經離自己不遠了。恐怕過上幾日,就會有聖旨下達。 「天地有綱常,帝王有帝王的道,臣子有臣子的道。所以這樣才能天下太平,一旦臣子得了帝王的道,那天下就不會太平,也就會有許多的殺戮。」盧照辭掃了崔仁師一眼,若有所指的說道:「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過了,一旦過了,那就不好了。該是你的東西,朕自然會給你的,但是若是不是你的東西。你拿到了,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崔卿,你也是聰明之人,希望剛剛才過去的牢獄之災能讓你清醒幾分。」 「臣謝陛下提醒。」崔仁師額頭上儘是冷汗,趕緊拜了下來。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好了,你先退下吧!」盧照辭揮了揮手,卻是讓崔仁師退了下去。那崔仁師經過盧照辭的一番打壓之後,哪裡還敢在宣室內停留,趕緊退了下去。待到了宮外滴水簷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這個時候已經是深秋了,廣場之上,一份秋風吹過,崔仁師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崔仁師更是不敢在宮裡呆了,連原本去一趟坤寧宮的想法都沒有了,趕緊出了皇宮。 「陛下,您嚇著崔大人了。」馬周恭恭敬敬的說道。 「不嚇著他,就這麼便宜了他,那朕的謀劃不就失去了效果了嗎?朕就是要使他們疑神疑鬼的。」盧照辭冷哼道:「朕要組建常備軍,需要大量的金錢,朕還要準備北伐,這些都是需要金錢的,可是的朕的國庫很顯然不能同時支撐這兩件事情的完成,所以需要關東世家的大力支持。」 「陛下聖明,想必這次崔大人回去之後,肯定會疑神疑鬼的,對糧價之事就不會再過問了。」馬周笑呵呵的說道。 「臣子若是不惶恐,那惶恐的就是天子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所以朕寧願讓臣子們疑神疑鬼的,而不願意讓朕自己惶恐。馬周。你是一個聰明之人,這次,你是想不到入宣德殿了,但是你這個翰林學士也不是簡單的官職。先入翰林院吧!那些人就是你日後入宣德殿的根基所在。一個首輔大臣若是沒有一定的勢力是不可能幫助天子處理好國家的,因為你不是岑文本,你也不是長孫無忌。後世的天子也不是朕。」言語之中,已經肯定了馬週日後的輔政大臣的職位。 「陛下,臣不願意呆在朝廷內。」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馬周拒絕了。拒絕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看的出來,盧照辭所說的話是出自自己的內心。但是馬周偏偏拒絕了。 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這位歷史上的名臣,笑道:「你為什麼拒絕?你想做什麼?你要知道,這個宣德殿行走的差事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 「臣想去江南。」馬周毫無猶豫的說道:「這些天來,臣深刻的感受到處理朝政的生疏,臣年輕,經驗不夠豐富,對民間瞭解甚淺,想宣德殿所處理的都是關係百姓生死,國家利益的大事,臣還不夠格,所以臣想去江南,瞭解民間疾苦,還請陛下允許。」 「深入民間,瞭解百姓疾苦。你想的不錯。」盧照辭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道:「你去江南也好。對你以後有好處。朕答應你。待糧價穩定之後,你去做江淮轉運使。」 「江淮轉運使?」馬周聞言面色一喜,趕緊拜倒:「臣謝陛下。」 江南轉運使主要是正對江南錢糧鹽等周轉至京師而設立的官職,手中的權力甚大,非一般的大臣能做到的。盧照辭命令馬周做江淮轉運使顯然是因為最近關東諸世家對兩京糧價的操縱而做出的決策,馬周正是執行這道命令的最佳人選。以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的身份出鎮地方,正好可以鎮住關東世家們。而馬周也能因此得到很好的鍛煉,既然盧照辭有意讓他入主宣德殿,他本身的一切遠在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之下,只有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之後,才能使馬周真正的成長起來。最後才能做出一番事業來。所以馬周也是樂見其成的。 「好了,你先去將軍中之事搞定了再說。」盧照辭擺了擺手,道:「盡快啟程去江淮,關東世家這次恐怕是等不及了,朕需要有人坐鎮江淮之間。」 「臣遵旨。」馬周隱隱約約的知道盧照辭如此著急是所謂何事。顯然是兩京糧價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步了。勝了,自然是朝廷得利,但是一旦要是失敗了,朝廷的實力就會大損,更為重要的是就會引起朝中局勢的不穩,朝廷中的所有大計都將受到影響,大將軍李靖也就不可能明年出塞了。 且不說在宣室內,盧照辭對馬周給予厚望,且說那崔仁師急急忙忙的趕回崔府之後,也不理睬崔宏道的驚訝,又沐浴了一番,換上一聲乾爽的衣服,這才到了前廳。 「發生了何事?居然讓你如此驚慌?」崔宏道驚訝的問道。 「陛下已經任命我為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崔仁師坐了下來,深深的歎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前不久,長孫無忌弄了一個精簡各部分官員的提議來,而且實施了,這下好了,如今又多了兩個官職,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嘿嘿,叔父,你知道嗎?這個官職除掉我之外,還有一個人得到了。」 「何人?」崔宏道驚訝的問道。 「馬周。」崔仁師雙目中閃爍著莫名之色來,淡淡的說道:「如此年輕的一個人,讓我想到岑文本,當年的岑文本也是那個模樣,出來輔佐陛下的。剛剛在宣室內見到他的時候,身形挺拔。臉上總是流露著謙和之色,神情也是極為恭敬。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岑文本。難怪陛下如此信任此人,一開口,就將一個白衣門客出身的人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就提拔到了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的位置,與我相同。可以說,若不是此人年輕,鎮壓不住場合,恐怕此人這個時候就成了第二個岑文本,入宣德殿做了大學士了。」 「此人就是日後的岑文本。」崔宏道聞言歎了口氣道:「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陛下有識人之明,這是朝野都知道的,他貿然提拔一個門客,作為宣德殿大學士的人選,說明此人不但有能耐,更為重要的是,陛下已經看中此人了。此人日後就是宣德殿大學士,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眼前做這個宣德殿行走的位置,嘿嘿,這其中的玄妙可就大發了。是上也不能上,下也不能下。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啊!」 「叔父說的極是。」崔仁師點了點頭,道:「今日陛下所說的話,可是將小侄給嚇住了,小侄總感覺陛下這言語之中有另外的意思啊!」說著又將盧照辭在大殿內所說的話說了一遍,聽的崔宏道面色一陣大變。 「陛下這恐怕是知道我們關東世家的一些事情了。」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鄭仁基所言甚是,陛下恐怕早就盯上兩京的糧價了。哎,這下好了。陛下總算有了借口出手了。這當如何是好?」 「叔父說的不錯。」崔仁師也點了點頭道:「陛下做事喜歡預先佈置,在關鍵的時候,只要時機成熟,就會突然發動,一擊而斃命。當初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為了糧價而來的。我被關入大牢的時候,被剝奪了所有爵位,而宮中又傳來要廢太子的消息,所以你們就心神大亂,所有的目光都看著宣德殿大學士那張位置,對於其他的都是失去了計較,這才給了陛下機會。」 「如今挽救不知道可還來的急?」崔宏道站起身來,緊張的說道。 「已經來不及了。」崔仁師搖頭苦笑道:「長安城內的糧食已經散出了大半,恐怕陛下連太倉都已經搬出來了,豈會讓我們得逞。而這裡到底是長安,而不是關東,我們要調齊錢糧,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我們這邊,這一仗我們是輸定了。陛下真是好手段啊!」 「那洛陽呢?」崔宏道緊張的說道:「洛陽乃是我們關東世家的大本營,我們要是在洛陽調遣錢糧可還是來得及的。就一個盧恪和陳叔達在洛陽能幹什麼事情。長安雖然輸了,我們還是有洛陽的。若是能在洛陽賺上一筆,或許能補償長安損失也說不定呢!這樣一來,我們關東世家這一次輸的還不算慘。」 「叔父,你小瞧了兩個人了。」崔仁師苦笑道:「一個是陛下。他早就算計好了,只等著我們上當了,還有一個人就是竇義,此人本來就是長安的大商人,數十年的時間,使他聞名長安,又豈是普通的人物。想來你也是知道了,洛陽之行,明面上是蜀王盧恪和陳叔達之行,但是實際上,卻是竇義在暗中主持。論經商之才能,恐怕天下能敵竇義者是很少的。恐怕這個時候,竇義已經賺的足夠多了,就是我們這個時候想補救也是不大可能了。」 「那難道就這樣的不成?」崔宏道滿是不甘之色來,要知道兩京是何等重要,關東世家為了這次宣德殿大學士之職也不知道調集了多少的錢糧之物,就這樣一下的,被人擊垮了,放在誰都心中都會不甘的。 「那又如何?」崔仁師忽然冷笑道:「再說,這次就算是有什麼損失的話,也不是我們崔氏的損失,而是其他世家的損失。與我們崔氏又有什麼關係呢?」 「仁師,你?」崔宏道雙目中露出驚駭之色,死死的望著崔仁師。心中瞬間就閃過了無數的念頭,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關東世家同氣連枝,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不妥,不妥。這一旦要是傳出去了,我崔氏如何能在關東大地上立足。」 「叔父以為還有其他的辦法想嗎?」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陰狠之色來,淡淡的說道:「其一,只要崔氏存在,那麼關東世家就存在。大不了,日後再扶持其他世家就是了。一旦崔氏敗落了,不但我等性命將為他人所有,崔氏近千年的基業都將為他人所奪,你我都將是崔氏的罪人;其二,關東世家太過強大了,犯了忌諱,引起了陛下的不滿。哼哼,殺伐決斷,論及天下,無人能比的上陛下的,只要威脅看他的江山社稷,就是親生兒子也不會放過的。所以他是不會放過關東世家的。所以只有關東世家都沒落了,陛下的目光才會轉向其他人。轉向江左,轉向關中什麼的。而我們崔氏才有可能在這段時間內,積蓄力量,只要太子殿下上台,關東世家仍然是有崛起的希望。難道叔父就不想我關東世家之中,崔氏一家獨大嗎?」 「話雖然如此,但是此舉太過陰毒了。」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之色來,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關東世家之中,有多少人因為此事而遭滅門之禍啊!多少世家要遭受妻離子散的痛苦啊!一旦傳揚出去,那我崔氏就是眾矢之的了。」 「無毒不丈夫。」崔仁師冷笑道:「這個世界上,要做大事,都是心狠手辣之輩,就是當今天子也是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登上帝王之位的。為了保全我們崔氏,又有何不可。哼哼,明面上,我們崔氏繼續購買糧食,暗中,卻是與朝廷一般,將這些糧食悄悄的賣到市面上,讓關東其他世家大批量的購買。這樣,不但能將我們的損失挽回來,更有可能,還能賺到一筆。我崔氏不但不會衰敗,還有可能成為盧氏之外的天下第一世家呢!」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瘋狂來。那一邊的崔宏道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第308章 從此關東無聯盟 「大人,朝廷已經任命崔大人為翰林學士兼宣德殿行走了。」鄭仁基府邸之中。鄭氏老人鄭安在鄭仁基耳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翰林學士,宣德殿行走?」鄭仁基臉上現出一絲驚訝之色。雖然他知道崔仁師不可能老實呆在大牢之中,不久之後必定會放出來的,而且這個剩下的一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必定是他的。但是他也為貞觀天子為什麼只授予一個翰林學士和宣德殿行走的位置而感到驚訝。翰林學士是什麼官位,他是知道的,宣德殿行走是個什麼樣的官職他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它不是宣德殿大學士。 「陛下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鄭仁基站起身來,緩緩的說道:「難道此事還沒有結束?」鄭仁基雖然聰慧,但是到底是不可能看出盧照辭的心思,也僅僅是只能猜測到其中的一絲奧秘來。 「大人,聽說崔氏仍然在繼續買糧。」鄭安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紀了,在鄭仁基身邊說道:「按照道理說,這次風波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崔仁師雖然沒有做到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但是這個翰林學士和宣德殿行走的位置,足夠讓他能在下一次廷推之中,佔據上風,重新進入宣德殿擔任大學士,這個時候繼續買糧,這不是和當今天子作對的嗎?他都被放出來了。為什麼還敢如此呢?難道他就不怕再次被陛下打入大牢嗎?這次若是再犯的話,恐怕就不是這麼隨隨便便就能出來的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鄭仁基點了點頭道:「他是沒有那個必要的。也用不著冒這麼大的風險,這一仗說起來,陛下和我們關東世家都沒有輸,但是誰都沒有贏。因為陛下最後還是將崔大人放了出來,而我們關東世家,也不會在糧價方面與陛下對著幹了。這個時候崔仁師居然還敢動,難道他還想徹底戰勝陛下不成?若是這樣的話,最後就成了兩敗俱傷的局面了。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啊!他難道想我們關東世家都被陛下所滅不成?」 「大人,崔大人告訴我們,讓我們崔氏繼續收購竇氏糧食。」這個時候,門外有走進一個青衣打扮的下人來。 「什麼,繼續購買?」鄭安吃了一驚,驚訝的叫了起來。 「知道了,下去吧!」鄭仁基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臉上卻是露出思索之色來。他是在思考其中的緣故。 「老爺,這裡面恐怕是有問題的。」鄭安皺著眉頭說道:「此舉就是為了和陛下相抗衡,老奴以為崔仁師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的,居然與陛下相抗衡。」 「那你的意思是?」鄭仁基轉身問道。 「老奴也不清楚。自從崔氏娘娘入宮以來,我鄭氏因為當初跟隨王世充,所以被滅掉了一支,實力也因此大減。不得不依賴崔氏,而且就是整個關東世家這個時候,也是跟隨在崔氏之後的,這個時候。萬一他要是有什麼其他的動作,那可就是我等的不妙了,要知道,為了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我們鄭氏一家的資產都已經壓在上面了,他們若是有什麼動作,崔氏固然實力大損,但是我鄭氏可就是一蹶不振了。老爺,老奴以為還是要小心點好。」 「你說的不錯。」鄭仁基點了點頭道:「去,先派人盯緊了崔仁師,看他在搞什麼名堂,我認為這裡面有什麼異常。哼哼,這傢伙可是陰毒的很。這次又被陛下關入大牢之中,天知道,他現在心裡在想著什麼。弄不好先肥了他崔氏一門,而損傷了我關東各個世家,這都是有可能的。」 「是,老奴這就去派人監視他們。」鄭安點了點,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嘴巴張了張,又說道:「那我等該如何是好?」 「嘿嘿。買多少就賣多少。」鄭仁基淡淡的說道:「這次與陛下的爭鬥,我們是輸了,但是也不能因為我們輸了,所以鄭氏就滅亡了。我們輸了不要緊,但是應該能避免更多的損失。我們應該跟著陛下的後面,賺取一些金錢來,只有這樣,才能彌補我們鄭氏的損失。」 「此事一旦被他人知曉,那我們鄭氏的名聲可就差了許多了。」鄭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件事一旦被其他人知曉,關東世家也會因此而變的破碎不堪,再也不能被稱為是關東世家了。而鄭氏的威名也將因為此事而被變成過街的老鼠了。 「你以為崔氏不是採取這種方式?」鄭仁基冷笑道:「弄不好,他們就是採取這種手段的,雖然得罪了陛下,但是這樣一來,最終是陛下佔了大便宜,而崔氏也僅僅是佔了一個小便宜而已。陛下所需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他本來就已經是忌憚我們關東世家了,如此甚好。關東世家也會因此分裂。對朝廷的影響就更低了。若是我們也是這麼做的,陛下只會高興,而不會反對的。」 「是。」鄭安見鄭仁基已經決定,也自然就不再多說了,趕緊下去吩咐不提。 「關東世家恐怕這樣要成為歷史了。」待鄭安走後,鄭仁基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不過我鄭氏若不如此,日後又如何能在陛下的清剿中活下來呢?也只有崔仁師這個傻子,居然想著成為天下第一世家。陛下若是這樣好對付的話,他也不能擊敗那麼多的對手,成為帝王的。和陛下作對,都是沒有好下場的。若是如此。雖然在陛下面前落下一個奸猾的罪名,但是總體來說,總算是保住了鄭氏,這才是最重要的。」 鄭仁基的一陣自言自語並沒有人聽見,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很快就傳到了當今天子的耳中,宣室內,秦九道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這件事情是他主持錦衣衛以來,第一次發現如此重大的事情,沒想到一向號稱團結一體的關東世家,這次可是出現大問題了。 「這兩個傢伙倒是很聰明。」盧照辭看著面前的情報,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這恐怕是這次行動以來,所收穫的最讓人驚訝的事情,有此一戰,關東世家空格怕就要面臨崩潰的局面了。 「陛下,您看是不是將此事通報天下,嘿嘿,關東世家可是出了兩個聰明之人了,居然想出這種法子來,將自身的危害降到最小,真是沒有想到啊。真是有趣。」 「幹什麼。這種事情還需要朕插手嗎?」盧照辭冷笑道:「朕要看戲,等他們把戲唱完了。才是朕出手的時候,不過這樣一來,以後恐怕也就沒有關東世家這個字眼了。哼哼,這些世家不管什麼時候,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哪怕昔日的盟友也是一樣,只要危機到自己的利益,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出賣自己的盟友。這些傢伙,朕早就看清楚他們了。」 「陛下聖明。」秦九道小聲的恭維道。 「這不是朕聖明,這是世家存在在天地之間的奧秘,是他們生存的法則。」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那太原王氏號稱是千年王家。他們的生存法則就是如此。看看王珪,當年對朕是多麼的反感,恨不得殺了朕,對李氏是那樣的忠心,可是如今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乖乖的成了朕的臣子。崔仁師表面上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鄭仁基也是有樣學樣,都是一丘之貉。讓給他們斗去吧!朕要看看最後他們怎麼收場。」 「是。」秦九道點了點頭,他是一個內侍,哪裡有機會發表意見,但是一見到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們相互勾心鬥角,又還以為別人不知道的傢伙倒霉,他是相當感興趣的。所以對盧照辭的話只能是認真聽著,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不過是一天沒到,長安市面上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有買米的,有賣米的。關東世家大幅度的買米,促進了糧價的進一步上漲,而在暗地之中,有心人就會發現,暗中賣米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一時間,長安市面上,米價起伏不斷,讓人驚訝不已。 「崔仁師果然是打這個主意的,哈哈,只可惜的是,在長安城中,並不是所有人都比他笨,最起碼還是有我鄭仁基的存在。」鄭仁基一接到鄭安的報信之後,不由的哈哈大笑。這種事情不過一查就能知道的。要知道,朝廷的糧食都是從竇氏米行販賣出去的,而鄭氏也是有自己的出貨道路的,每日所售出的糧食都是有數目的,如此兩者相互核對,就不難猜測的出,在此事的背後還有其他的黑手,而這個黑手。就是崔仁師。一想到這裡,鄭仁基不由的得意無比,臉上笑的更是開心了。 「什麼,還有人也在販賣糧食。」崔府之中,崔仁師面色鐵青,忍不住發著怒火。他自詡為聰明之人,沒想到這次居然被別人所耍了,讓他如何能興奮的起來。 第309章 滎陽刺史 「查出是什麼人了嗎?」在一邊的崔宏道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來。本來他就對崔仁師的做法是不滿的。但是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無奈之下的只得同意了崔仁師的意見。這下好了,此事出現異常了,容不得他再做其他的計較了,只能詢問此事的背後到底是何人。只有抓住了背後之人,才能更好的解決此事。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關東世家之中,居然還有人與他崔氏打的主意是一樣的,渾水摸魚,好趁機壯大自己的實力。這是崔宏道不願意看到的,關東世家,永遠都是應該以崔氏為首,而不應該出現其他的世家可以凌駕於崔氏之上的。對方的這種做法顯然是將整個崔氏都算計在其中,崔宏道自然是不能答應。 「能看出我的佈置的人,恐怕只有鄭氏了。」一邊的崔仁師冷笑道:「也只有鄭仁基能看的出我的佈置來。也只有他才有這個魄力,敢渾水摸魚,敢冒著關東世家解體的危險,來做出這種事情來。哼哼,都說關東世家藏龍臥虎,這下果真是如此。十數年前,又有誰知道。陛下能御極天下呢?如今誰又能知道,關東世家內部也出現了紛爭了呢?鄭氏,哼哼,當初若不是本官求情,哪裡還有他鄭氏的存在。這下好了,好不容易能緩過氣來了,就忘記了當年的情況了,哼哼,真是好膽。難道以為我崔氏是這樣好欺負的不成?」整個大廳內,響起的都是崔仁師的咆哮聲,就是一邊的崔宏道也皺了皺眉頭。 「好了,不要如此。既然對方已經發招了,那我們接著就是了。」崔宏道冷哼道:「我崔氏享譽海內近千年,豈是他一個鄭仁基能擊垮的。只是老夫如今擔心的是陛下。他雖然躲在宮中,可是手眼遍及天下,我們的一切舉動恐怕都瞞不過他。如今雖然盧青雲被關入大牢之中,秦九道剛剛接手錦衣衛,錦衣衛的實力衰弱了不少,但是我們仍然不能放鬆警惕,陛下的手段你我可是見識過了。不管怎麼樣,這次事情結束之後,關東世家恐怕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團結對外了。」 「哼,那又如何?」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哼道:「在這個世間,實力才是最主要的,這些人就是反對又能如何?為了在大唐繼續生存,他們還得依附在我崔氏之下。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保證他們的妻女不為他人所有,他們的性命仍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叔父,放心,關東世家還是崔氏管理下的關東世家。只要太子殿下不會被廢,關東世家仍然還是會鐵板一塊的。至於鄭氏,看著吧!就他那點積蓄,也能和我們崔氏相提並論,他如今只是想挽回自己的損失而已。」 「你說的很是道理。但是不要忘記了,上面還有一個陛下愛。」崔宏道冷哼道:「他也是世家出身,自從篡位登基之後,對世家的感官可是不怎麼樣的。他是不會放過這次瓦解關東世家的機會的。」 「那就得看看我們是誰來的快了。」崔仁師冷哼道:「鄭仁基能有如此輕鬆的與我們崔氏作對,無非是因為他手中有錢,若是他手中沒有錢,那他什麼也做不來。哼哼,鄭氏雖然實力衰弱了不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整個鄭氏的家產還是會讓許多人為之心動的。滎陽老實掌握在鄭氏手中,這個時候恐怕引起了許多人的不耐煩了。只要截斷了他的根源,看他還能與我崔氏對抗到什麼時候。明天我就上書,將滎陽刺史換人。換上一個關中世家的人,想必,這些人對打壓鄭氏的興趣是很大。想必陛下也是很樂意見到這一點的。」 「你若是親自上書,恐怕明天整個大唐的人都知道我們關東世家之間不和之事了。」崔宏道右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左手說道:「換一個人吧!孫伏伽,我看還是可以的。此人雖然出身於關東,但是也僅僅是一個小世家出身,對於我們關東的世家印象可是不大好,尤其是世家弟子為所欲為的情況,很是不滿的。滎陽城內多是鄭氏子弟,加上刺史大人的包庇,想必這個話題,他是很喜歡的。他又是御史言官,正好這也是他的職責,有他出手,想必那些清流們都會跟著上去的,甚至魏征都有可能出手。」 「叔父所言甚是。」崔仁師想了想點了點頭,道:「若是讓崔禮去滎陽,那是最好了。」 「不妥,不妥。」崔宏道想也不想的就搖了搖頭道:「陛下是不會同意的。朝廷中的事情充滿著妥協與鬥爭,有的事情後退一步,是為了他日走的更遠。」 「是小侄知道了。」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來。只是因為低著頭,崔宏道並沒有發現而已,隨著地位的增加和權勢的增加,崔仁師已經習慣做一個宣德殿輔政大臣了,習慣於自己對別人進行發號施令,而不是別人如此來教訓自己了。更何況,這個崔宏道,雖然是皇后之父,但是也僅僅是皇后之父而已。對於他崔仁師有必要如此耳提面命嗎?所以他已經感覺到不耐煩了。 「下去準備一下吧!」崔宏道點了點頭道:「孫伏伽雖然是個小世家出身的,但是日後用的好,就是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劍,你要親自去見他。」 「是。」崔仁師心中更是鬱悶了,只得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陛下,這是御史孫伏伽上的奏折。還請陛下查閱。」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望著手中的奏折,彷彿感覺到這手中的奏折有千斤重一樣,但是又不得不將這奏折呈上來。這個時候,他終於感覺到當一個首輔大臣的困難了。看看,這張奏折上所說的,就是觸目驚心,不但是表面上的內容讓長孫無忌感到驚訝,可是這奏折背後的一切更是讓長孫無忌感到震驚,當然還有一絲興奮。 「輔機,你怎麼看這件事情。」盧照辭接著奏折,翻了開來,讓長孫無忌感到意外的是,盧照辭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來,也並沒有任何的憤怒之色,彷彿這上面的一切都不是發生在大唐一般。 「臣認為此事關係重大,還需要認真徹查。」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才說道:「陛下。自古以來官紳勾結之事多有發生,此事在我大唐也是有許多的。臣以為,對鄭氏,只要抓住上面的人,按照律法處置即可,對於滎陽刺史,臣以為,可以將他貶為庶民,永不錄用,然後,派出其他合格的官員就可以了。陛下不必因為此事而心生不快。」 「輔機以為朕會因為此事而心生不快嗎?」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不知道輔機心中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去滎陽做一任刺史啊!」 盧照辭的笑在長孫無忌看來,是那樣的別有用意,但是他還是說道:「臣以為陳光蕊可以去做滎陽刺史。」 「呵呵,陳光蕊,朕還記得此人,就是娶了殷開山女兒的人。聽說他還生了一個寶貝兒子。讓他去做這一任刺史也不是不可以。」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輔機,你難道就沒有從這裡面看出點什麼了嗎?」 「不知道陛下有何指示?」長孫無忌心中一動。 「錦衣衛報道,昨夜崔仁師親自去了孫伏伽府邸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當年能直言納諫的人也已經消失的不見了,有的是成為了世家鬥爭中的棋子了。」 「世事多變,就是人也是一樣。」長孫無忌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道。 「朕只是有所感觸而已。」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看看吧!在朕的朝廷之中,如今斗的可是很熱鬧啊!連往日同氣連枝的關東世家,這次也相互鬧起來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停的下來。」 長孫無忌聽在耳中,但是心中卻是打了一頓,暗思道:「有皇帝如眼前的這位,一切都是要小心啊!看看,一個簡單的計策,就讓關東世家損失慘重,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一切,關東世家分裂已經成了必然。這次關東世家是分裂了,下一次恐怕就輪到關東世家,然後就是江左世家了。恐怕不久的將來,天下的世家就再也不可能抱成一團了,再也不會出現前隋時期的事情了。陛下的江山也會因此而變的穩固起來,這恐怕才是陛下您的心思吧!」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不由得暗笑崔仁師等人的無知,這個時候,還想著自己的世家,想著怎麼樣才能撈到好處,卻不知道,上面的心思,難怪與陛下相鬥,這些世家總是輸。只可惜的是,這場大戰之中,自己卻不能參與其中,失去了許多的樂趣。不管長孫無忌心中是怎麼想的。但是聖旨很快就下達了下去。在長安城內再次掀起了一陣風波。 第310章 瓦解(我回來了) 長安城內,糧價一日三變,讓人模不著頭腦,關東世家在大肆收糧食,而在另外一邊,竇氏的糧行卻是在不斷的出售著糧食,雖然短時間內,倒是沒有人感到驚訝,畢竟對方乃是長安城內有名的大商人,但是長時間來,竇氏仍然是在供應著糧食,絲毫沒有短缺的跡象,好像能以一家之力與整個關東世家相抗衡,這就讓人驚訝了。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竇氏的背後,恐怕還有一個強悍的靠山,那就是當今天子。難怪會有如此大的能量能與關東世家相抗衡。 「長安城內風雨變幻,不是任何人都能在這裡呆下去的。」一座酒樓內,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望著窗外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莫名之色來。在他的對面,赫然坐著的是當今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 「輔機兄說的是關東世家?」岑文本臉上現出一絲謙和的笑容來。雖然他是不喜歡長孫無忌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確實有他厲害之處,看看,眼前的模樣,就知道,眼前的一切恐怕他早就看在心裡,或者說,他是願意看著關東世家的人倒霉的。 「大人心中難道沒有一點愉悅之色?」長孫無忌好不掩飾自己的心思,點了點頭道:「崔大人自詡乃是聰明人物,只可惜,愛惜自己的羽毛,關心的是眼前的利益,所以才有今日之禍。」長孫無忌掃了門口一眼,見有自己的手下把守,更是放心了。 「當今天子是古往今來最為聖明的天子,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了。」岑文本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作為臣子,首先的是要對陛下忠臣,至於自己的所得那是另外回事,若是總是計較自己的所得,那麼自己就會失去更多。當今朝廷之中,就是有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有人倒霉。」 「自此之後,關東世家將再不為關東世家了,不知道首輔大人以為朝廷局勢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長孫無忌若有所思的問道。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們作為臣子的如何能知曉,我們能做的就是配合陛下就是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這些世家千百年前,或許和這大街上的販夫走卒一般,那個時候,他們哪裡會想到他們的後世會成為世家呢?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王朝會有更替,世家也會有興衰,多少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消失的歷史的長河之中,又有多少的世家出現。每個王朝的興衰,都會伴隨著許多世家的衰落和興起。世家是不可能被消滅的。我們明白,陛下更是明白了。關東世家出現在歷史長河中無數年了,也該讓他們衰弱一陣了。陛下乃是雄主,就不能允許有世家能夠干涉朝廷事務,不允許朝廷的興衰掌握在世家之手,凡有此想法的世家,無不是在陛下的打擊範圍之內。這就是以後的局勢,輔機兄乃是當世智者,想必想的比文本更加深遠。」 長孫無忌聞言神情一動,默默的笑了笑,卻是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望著面前的茶湯,香氣緩緩升起,撲面而來。眼前之人號稱是大唐第一智者,確實有他聰明之處,長孫無忌雖然心中很忌憚此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論及聰明才智,自己還遠不是他的對手。要想取他而代之,還是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關東世家已經成為歷史了。剩下來的就是關中世家了,輔機,你可做好準備了。」忽然長孫無忌聽的對面的岑文本問道。岑文本的聲音雖輕,但是實際上,卻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在長孫無忌耳朵邊震動起來。 「大人此話何意思?」長孫無忌按住心中的震驚,嘴角上露出一絲苦笑,淡淡的說道:「下官雖然出身關東世家,可是長孫家的霹靂堂可就早就脫離了關中世家了。這關東世家又與下官又有何關聯呢?」 「輔機雖然聰慧,但是要知道,在長安城內,還有一個神秘的機構,他的強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任何人自以為有點隱私,但是實際上,他並沒有任何的隱私。一切隱私在他的面前,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陛下從來就沒有想過將輔機如何如何,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不知道輔機所做的一切陛下不知道。」岑文本淡淡的說道:「韋挺的背後是何人,輔機想必心中有數,不必文本說出來吧!」 長孫無忌聞言心中駭然一驚,平靜的面孔上在也掩藏不住的是震驚與惶恐。朋黨之說雖然沒有明面上被禁止,但是只要稍微聰明點傢伙,都明白當今天子不喜歡朋黨的,甚至是厭惡。群臣私交甚好,這是人之常情,但是若是這私交變成了朋黨,在朝廷上遙相呼應,那就是帝王所不能允許的了。更何況,是眼前的這種模式的,一旦被帝王知曉,更不是長孫無忌能夠承受得了的。 「是陛下讓大人來告誡下官的。」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緩緩的低下了腦袋,淡淡的說道:「我說,岑大人在朝中是有名的清官,更是從來就沒有請別人喫茶的習慣,今日為何請了下官,原來是如此。大人,不知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下官,還請大人明言。我長孫無忌認罪就是了。」 「哈哈,輔機兄說笑了。陛下豈會處置輔機兄?」岑文本聞言哈哈一笑,道:「輔機頗具才幹,在朝廷之中,比的上輔機的幾乎是沒有的。陛下也是離不開輔機兄的,更何況,還有日後的那一位也是離不開輔機兄的教導的。」說著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大人的意思?」長孫無忌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震驚了,不由的站起身來,問道。 「文本說過,陛下是不會管輔機的事情的。」岑文本笑瞇瞇的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方說道:「太子是必定會被廢的,因為太子太過闇弱,以後不可能將陛下的國策堅定的執行下去。關東世家也會因此有死而復生的機會。」 長孫無忌聞言點了點頭,心中更是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了下來,臉上逐漸露出一絲興奮來。原本心中的恐懼也消失的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狂喜。他知道岑文本是不會騙自己的。他所說的一切,想必就是當今天子所想的一切。 「文本雖然有所思,但是事情沒有到最後一步,是誰也看不出最後的結果的,就是陛下自己也不知道這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岑文本彷彿是看見了長孫無忌心中的得意,不由的又淡淡的說道:「太子殿下年紀尚幼,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導,未必不能成事,越王殿下雖然有些希望,但也不是絕對的。長孫大人,越王殿下你可要悉心教導啊!若是教導的好,你長孫氏自然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是若是與崔大人一般,胸懷他念,恐怕眼前的關東世家就是你長孫家族的前車之鑒了。」 「多謝大人教導。」雖然岑文本說話很難聽,但是長孫無忌仍然是聽了進去,無他,只是因為對方說的在理而已。當今天子的手段,他長孫無忌可是領教到了,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出來的。 「此事結束之後,國庫充盈,軍糧充足,常備軍的遴選也將開始,只能到明年大將軍出征塞北,擊破突厥,大唐就能迎來太平盛世了。你我二人跟隨聖主,也能名垂青史。」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向往來。就是長孫無忌心中的不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也露出贊同之色來。 「洛陽六百里加急,洛陽六百里加急。」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旁邊的朱雀大街上傳來一陣馬蹄聲,聲音急促,街道兩邊的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道路來。 「大局已定了。」岑文本掃了那騎士一眼,與長孫無忌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儘是複雜之色。從洛陽方向送來的急報,想必就是竇義派人送來的關於糧價之事,一個蓄謀已久,而另一個猝不及防,一個是有前隋數十年的積累,而另一個僅僅是關東世家的積累。根本不能與國家積蓄相提並論,自然只有落敗之路了。眼前之人的出現,想必就是到了收官之時。 「走吧!想必陛下即將召見你我二人了。」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關東世家在關東耀武揚威,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朝代,一直游離在朝廷之外,不為朝廷所控制,但是卻在暗地裡左右著朝廷大局。如今這種情況終於成為歷史了,關東世家經過一役,實力大損,已經不能與朝廷相抗衡了。由於內部的離心離德,想要恢復到以前的盛況,更加是不可能。長孫無忌一想到如此反差,不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不遠處的皇城一眼,正了正衣冠,跟在岑文本身後,朝皇城而去。 「臣等拜見陛下。」宣德殿內,岑文本等人也都紛紛趕來,都聚集在宣室之內。 「都來了。」盧照辭握著手中的急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就是因為這封急報,使的盧照辭如此高興,世家問題一向是朝廷的大事,如何完美的解決世家之事,一向是盧照辭的心病,因為這些依附在朝廷身上的毒瘤,要是沒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是不可能將這些人消滅在大唐國境之內,盧照辭能做的是只能是削弱,慢慢的削弱,這才是最簡單的方法,當然也是最無奈的方法。不過,讓盧照辭沒有想到的,自己不經意中的一招,居然能產生如此好的效果,不由的讓他自己也感覺到一絲得意。 「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岑文本面色含笑,不由的拱手說道。這聲恭喜倒是實心實意的。而其餘眾大臣也都紛紛祝賀,不管心中是如何感想,這個時候是不能蹙眉頭的。 「輔機,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吧!想必,你會認真做這件事情的。」盧照辭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笑呵呵的說道。 「臣遵旨。」長孫無忌連連點頭,他自然是知道剩下的事情是什麼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一陣唏噓,強大的關東世家,這個時候也不過是看似強大而已,不過數個月的時間,就被當今天子輕飄飄的解決了。同樣,這也是能讓他引起警覺的事情。 「陛下,宣德殿人手缺乏,還請陛下選賢才充實宣德殿。以維持朝廷更加優良的運轉。」岑文本這個時候又拱手說道。 「先生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還是讓崔仁師回來吧!官復原職,任宣德殿大學士,排在輔機之前。命馬周為江淮轉運使,讓他去上任吧!」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任何上位者都能做得到的。關東世家經過此事之後,實力大減,但是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數百年的積蓄還是一個龐然大物,要是真的準備與朝廷來個魚死網破,那不是盧照辭願意看到的。所以在這個時候,盧照辭不得不來安撫關東世家,讓崔仁師重新回到宣德殿,就是其中的措施之一。 「蜀王此事功勞甚大,還請陛下予以嘉獎。」韋挺這個時候出聲道。 「不錯,恪兒這次有功勞,賞御馬一匹。」盧照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就將朕的那匹照夜獅子白賜給他吧!」 「是!」長孫無忌心中一驚,趕緊又說道:「戶部郎中竇義輔佐蜀王,穩定東都糧價,有功,還請陛下賞之。」 「竇義,竇義?」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思索的神情來,又在眾人臉上掃過,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竇義是有功的,還有陳叔達也是有功勞的,嗯,讓吏部拿個章程來,交給宣德殿去辦吧!」 「是。」眾人聞言各自心中一動,並沒有說話。 第311章 結親 「什麼,陛下居然讓你官復原職了?」崔府內,崔宏道臉上現出陰晴不定的神情來,皺著眉頭在大廳內走來走去。 「叔父,心中有事?」崔仁師臉上的興奮之色瞬間就淡了下來,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的問道。 「剛才老夫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隱隱聽說了糧價之事,說我關東世家內訌。有人假裝買糧,實際上暗地裡在賣糧。以關東世家集體利益來養肥自己,補充自己的損失。謠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老夫很是驚訝。」崔宏道摸著鬍鬚淡淡的說道。 「什麼?」崔仁師猛的站起身來,原本臉上的一絲怨憤這個時候已經全部轉化為驚恐。他雖然知道此事將來肯定會洩露出去的,但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洩露的居然是如此之快,整個長安市面上都已經知道此事了。可以說,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以應付關東其他世家的怒火。 「這恐怕也是陛下在背後推動的。」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緩緩的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整個人瞬間好像老了不少。這種情況就是他也是沒有想到。儘管這種事情他當初也是知道的,但是事到臨頭,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一個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啊!陛下果真是好手段啊!」崔仁師臉上的苦澀更是濃了,仰天長歎道:「這下好了,陛下總算是了結了一件心事了,關東世家從此之後,再也不是關東世家了。再也不能對大唐的江山指手畫腳了。數百年的親如一家,這個時候,就被陛下一個小小的計策給解體了。朝廷之中得了偌大的好處,可是我們關東世家卻是損失慘重。陛下啊!陛下,你真是好算計啊!」 「將那些糧食都賣了吧!我們是鬥不過陛下的。」崔宏道也灰心喪氣了,臉上的皺紋猛的深了不少,只聽他的聲音中充滿著疲憊,淡淡的說道:「陛下抑制糧價,不但是要懲處關東世家,更為重要的是,是要豐富朝廷的國庫,錢糧都是陛下所需要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動用太倉的糧食來打壓關東世家,而且是如此的不遺餘力,是如此費盡心機,都是為了明年的大軍出塞,陛下要的是錢糧,太倉中是不夠的,只能從我們這些世家中得到。這才陛下的目的。既然我們鬥不過陛下,那就將這些東西都送給陛下,好讓陛下高抬貴手吧!」 「難道我關東世家數百年的積蓄都便宜了陛下不成?叔父,我關東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陛下就算還有其他的手段,也得顧忌一二。」崔仁師不滿的說道。 「哼哼,陛下佔著大義,他統治天下,又有何人敢反對。」崔宏道冷哼道:「他沒有動用刀兵,那是因為擔心有前隋末年的事情,擔心國內刀兵一起,就會影響大局,就會使突厥有機可趁,你等著吧!待明年大將軍出塞之後,就是收拾關東世家的時候,到時候,他可是不會懼怕刀兵的。他神勇無比,手中的軍隊也將組建常備軍,這些都不是楊廣能比擬的,你等著吧!這個時候不服軟,難道要等到刀放在脖子上的時候才服軟嗎?到那個時候,就什麼都遲了。」 「這?」崔仁師顯然被崔宏道的話驚呆了,一下子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顯然對崔宏道所說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消化乾淨。 「看看吧!陛下的佈局,你就知道了。」崔宏道搖頭苦笑道:「我們關東世家這次是徹底的輸了,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關東世家即將成為一盤散沙,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恢復到以前的鼎盛來。」 「只要有太子在,還怕其他的不成?」崔仁師顯然不同意崔宏道的觀點,而是冷哼道:「只要日後太子殿下登基,恢復關東世家以前的鼎盛來,還不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情嗎?叔父,你太過於小心了。」 「關東世家和太子殿下的地位是相輔相成的,相互輔助的,如今關東世家實微,你以為太子殿下的地位就穩固嗎?」崔宏道不滿的掃了崔仁師一眼,淡淡的說道:「聽說陛下這次將自己的御馬賜予蜀王殿下了。哼哼,這次糧價之事,蜀王在洛陽辦的很好,一舉重創了我關東世家,對長安糧價的穩定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朝中已經有一些大臣隱隱的支持蜀王殿下了。依老夫看來,此人乃是太子的最大的威脅。在朝廷之中,岑文本看似兩不相幫,忠於陛下,但是在暗地裡,誰知道他是忠於何人的,或許就是這個蜀王殿下的。你如今也是宣德殿大學士,若是能得到首輔的位置,就算我關東世家的力量弱小了不少,但是照樣能照應太子殿下,保證太子殿下的位置。」 「岑文本?」崔仁師雙目中露出一絲迷茫的光芒來,一個智謀遠在自己之上的人物,更為重要的是,此人的聖眷更是在自己之上,可以說,他岑文本若是犯了和自己同樣的錯誤,所受的處罰絕對是比自己小了許多的。這樣的人物只能是做為自己的朋友,而不能是以自己為敵的。否則的話,自己必定會倒霉的。 「太子殿下也不小了,該找一門親事了,聽說岑文本有女,生的貌美如花,多才多智,繼承了岑文本的聰明和才智,是太子殿下的良配。明日老夫準備說與皇后娘娘聽,讓皇后娘娘為太子殿下提親。」崔宏道忽然歎了口氣道。 「這如何能行?」崔仁師面色一變,不由的說道:「這太子妃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們崔氏的,如何能讓岑文本得去了。」 「她的女兒是獨女。」崔宏道冷哼道:「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太子之位就是穩如泰山了。再說只要他登上皇帝之位,日後這皇后之位是何人,還不是他的一句話嗎?這個簡單的道理難道都不懂嗎?哼!」崔宏道的雙目中不由的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來。眼前之人,只注意到眼前的利益,卻不知道日後之事,眼光如此的短淺,日後又如何主持崔氏的一切。 「是。」崔仁師聞言面色一變,腦袋低了下來。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崔宏道說的是有理的。岑清影確實很重要,是將岑文本徹底綁在太子黨戰車上的唯一的辦法。而只要岑清影的存在,岑文本就不得不為自己的女婿考慮,使他坐穩太子之位,使他不得不放棄蜀王盧恪。 「更為重要的是,此舉也是為了試探陛下的。老夫要看看陛下心中可有廢掉太子的心思。」崔宏道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來,笑道:「若是陛下同意,那就是陛下在支持太子,因為為了太子殿下的將來,陛下就得不斷的培植太子殿下的實力,結交岑文本就是其中之一,若是陛下不願意,那也就是說明,陛下恐怕有廢立太子的心思了。我們也只能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了。」 「叔父高明。」崔仁師不由的點了點頭。所謂薑還是老的辣,也不是沒有道理,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關東世家不能再踏錯一步,否則,真的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宣德殿內,岑文本並沒有想到,就在皇城之外的崔氏族人居然將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了,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張名單,名單之上,盡數是左翊衛大軍中外放的名單,這些人將奔赴全國各地,為組建常備軍而抽調精銳之士,多是郎將等重要官職。不過,這個時候,岑文本眉頭皺了起來。 「此人是涼王舉薦的?」岑文本望著名單之上,排名第一的人物,赫然是隴西李然的人物。據岑文本所知,這個叫李然的人物乃是涼王盧照英的妻舅。雖然是出身隴西李氏,弓馬嫻熟,深通韜略,說實在的,此人作為鷹揚郎將倒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問題是,此人乃是涼王舉薦的人物,這就是有問題了。 「涼王舉薦的又如何?」在一邊的韋思言不由的輕輕的問道,顯然不理解這其中的含義。他是為宣德殿送名單而來的。岑文本沒有讓他離開,他就不能離開。 「涼王乃是親王。」長孫無忌淡淡的掃了一眼韋思言一眼,說的根,此人與自己也是屬於關中世家的領軍人物,可是為什麼就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呢?親王不得與軍中將領、朝中大臣結交本就是定制,雖然並沒有人遵守,但是涼王可是不同,他手中握有軍權,若是再與軍中將領感情深厚,任何帝王都會忌憚的。 「那此人當如何?」韋思言面色一愣,趕緊問道:「要不要將此人刪除。」 「上報陛下吧!」岑文本想了想,還是說道:「還是交給陛下來處理吧!」事關宗室親王,岑文本是不想牽扯其中的。這是他做官的原則,也是他深的盧照辭信任的原因之一。 第312章 訓弟 「都查清楚了,這個叫李然的真的是涼王舉薦的?」盧照辭臉色陰晴不定,岑文本等人站在他的面前,卻是不敢說話,各個都低著腦袋,沉默不語。卻是根本就猜不到盧照辭心中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回陛下的話,臣等已經查清楚了,這個叫李然的,確實是涼王殿下所舉薦的。」房玄齡上前拱手說道:「此人出身隴西李氏,弓馬嫻熟,武藝高強,深通兵法韜略,正是一個少年英才。臣等將其列在名單之上,並不是單單因為他是涼王所舉薦的,更重要的是他有這個才能,所以臣等才將其列在名單之上。」 「哦,玄齡見過此人?」盧照辭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順手將名冊丟在書桌之上,望著眾人笑呵呵的問道。只是儘管如何,岑文本等人卻是不敢掉以輕心,他們不會天真的以為盧照辭這是高興的表現,帝王心思,不是臣子們能猜測到的,更何況是盧照辭這樣的帝王,更是如此。一時間,岑文本等人都為房玄齡捏了一把汗。 「臣見過。」哪裡知道房玄齡毫不猶豫的拱手說道。 「好,好。」盧照辭看了房玄齡一會,不由的哈哈大笑道:「玄齡乃是至誠君子,既然玄齡說是見過,那必定是見過,既然玄齡將此人誇讚如此,那此人必定是有本事之人。」 「謝陛下信任。」房玄齡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不過,很快他的心又提上來了。 「不過,就算他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也確實能像玄齡所說的那樣,弓馬嫻熟、武藝高強、深通韜略,但是朝廷用人自有朝廷的道理,如今文有書院科舉,武有武學,晉身之道自有專門的方式,這種舉薦已經不適合當今形勢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來,淡淡的說道:「此人雖然如同玄齡所說的那般,不過還是要在武學中走一遭吧!這是規矩,是不能隨便廢掉的。至於涼王那裡,朕會去打招呼的。」盧照辭聲音冰冷而無情,字字都擊在房玄齡的心尖之上,讓房玄齡面色發紅,嘴唇直哆嗦,卻是不敢說話。 「陛下聖明。」長孫無忌看的分明,趕緊出列說道:「玄齡也是愛才心切,才會如此,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朕與玄齡多年的好朋友了,又豈會怪罪他。」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玄齡,朕此舉是對事不對人,莫要掛念在心上。」 「臣謝陛下不怪之恩。」房玄齡如此心中才好受了些。他也是聰明之人,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奧秘,盧照辭這並不是怪罪自己,而是怪罪涼王,不該私自舉薦非左翊衛大軍之人,才會引起了帝王的猜忌,與他房玄齡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只是如此心中更是在驚歎,這天家自古是無私情的。就是親如兄弟的人,只要涉及到江山社稷,都是會引起帝王猜忌的。看來這日後還是與幾位王子少接觸一番才是正理。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盧照辭想了想,揮了揮手,就讓眾人退了下去。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這才緩緩的退了下來。 「看來涼王殿下這次要倒霉了。」宣室之外,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憂色來,望著遠處的無數宮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他眾人也都點了點頭,雖然這幾年來,他們與涼王接觸的並不多,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對這位耿直涼王的好感,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陛下與涼王乃是兄弟,此事也頂多是一頓訓斥而已。」岑文本搖了搖頭,道:「不過此事也是一個警戒,不但是針對涼王的,還會是針對其他王爺的。也並不是什麼壞事。當今天子乃是馬上得到的天下,對軍中之事非常注重,所以這軍隊是他自己掌握的,而不是其他人能夠掌握的。無論誰都一樣,哪怕是太子。」說著就朝東宮方向望了一眼,眾人見狀,也都若有所思的望著東宮方向,那裡的東宮六率已經組建了大半。 「太子?」房玄齡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他是不願意談論太子殿下的。 「走吧!」岑文本右手拍了左手一下,就準備朝宮外而去。 「岑大人請留步!岑大人請留步。」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個內侍從一邊小跑了過來,只見他臉上現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來。 「你是哪個宮裡的?」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問道。前殿的太監沒有一個是他不認識,但是卻從來沒有見到過此人,所以才有如此一問。 「奴婢乃是坤寧宮內侍高福,奉娘娘之命請首輔大人去坤寧宮一敘。」那名叫高福的太監趕緊說道。 「皇后娘娘?」岑文本皺了皺眉頭,不由的拱手說道:「不知道公公可知道皇后娘娘召見臣有何事?」 「呵呵,這個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事情了。」高福拱手說道:「大人,還是請隨奴婢走吧!皇后娘娘和崔國丈已經等候多時了。」 「崔國丈?」岑文本神情一愣。他知道這是高福在給自己傳遞著消息,顯然皇后娘娘找自己前往,就是為了這個崔國丈。只是自己與崔宏道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接觸,這個時候讓自己去見崔宏道是所為何事呢?岑文本雖然聰明絕頂,哪裡會想到這裡面的奧秘,一時間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又現出謙和之色。拱手說道:「還請高公公帶路。」皇后娘娘的命令,他岑文本是不能不去的。 「首輔大人,請。」高福哪裡敢接受岑文本一禮,趕緊讓過半個身子,就領著岑文本朝後宮而去。 「諸位,文本先行告辭了。」岑文本又朝長孫無忌等人打過招呼,才跟在高福之後,朝後宮而去。 「呵呵,走吧!走吧!」杜如晦笑呵呵的擺了擺手,就朝宮外而去,眾人臉上也都堆滿著笑容,緊隨其後,只是眾人心中是有何感想,就不是別人能夠知道的了。 「去,讓涼王來見朕。」宣室內,盧照辭面色陰沉,對身邊的秦九道冷哼道:「立刻讓他來見朕。」 「是。」秦九道面色一變,心中暗自吃驚,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盧照辭語氣如此嚴厲過的,而且其對像還是涼王殿下。在他的記憶中,涼王乃是王室親王,更為重要的是,還主掌左翊衛大軍,護衛京師安全,深的當今天子的信任。可是如今這種嚴厲的語氣更是聞所未聞,讓秦九道心中擔心不已,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出了宣室,朝涼王府而去。 宣室內,一片寂靜之聲,就是連其他的內侍們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要知道大殿內如今有著當今天下最為尊貴的兩個人,一個是當今天子,而另一個乃是當今天子之弟涼王殿下。只是如今兩個人中,一個是站著的,而另一個是跪著的。站著的自然是當今天子,而跪著的正是涼王殿下。大殿內氣氛緊張,沉悶無比。 「涼王殿下,真是有本事啊!」宣室內,盧照辭望著跪在地上的盧照英冷哼道:「一個郎將的位置就這樣被你送給別人了,你以為朕設立武學是為了什麼,要是各個朝臣都是如你這般,都來向朕逐漸人才,那這個武學要有何用,還不如回到百年前,由那些世家大族們再次控制朝廷的軍政大權,我盧氏江山不過數十年也會像前隋一般,不過二世就被滅掉了。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嗎?」 「臣弟知罪。」盧照英臉上儘是懊悔之色,他也沒有想到,李氏的一番話居然讓盧照辭生了這麼大的氣,早知道如此,當初怎麼的也不會答應李氏,將李然安排入左翊衛大軍中。雖然李然確實有那個能力,但是到底是不按規矩行事,才會有今日的訓斥。盧照英心服口服。低著腦袋乖乖的跪在地上。 「有些時候人的慾望是無窮大的。你如今貴為親王,有的時候,就要注意影響,此事如今尚未在朝廷內傳來,一旦在朝廷內傳開,首先你就會遭到那些御史言官們的彈劾。到時候,就是朕想保你,也不一定能保的住你。你征戰疆場,自然是勇猛非常,但是在朝廷上,玩弄政治手段,你並不一定是那些御史言官們的對手。所以你行事一定要小心翼翼。」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來,淡淡的說道:「按照朝廷的律法,親王是不能掌兵的,但是如今你仍然掌兵,已經引起別人的非議了。你若不加以注意,如何又能讓朕安心的將京師安全交與你?雖然此事非你本心,但是也是出自你手,回去之後,要好生反省,日後不得再做出這等事情來。」 「臣弟領旨。」盧照英聽的額頭上冷汗直流,趕緊說道。 「三原旁邊,朕有個馬場,就賞給你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 「謝皇兄。」盧照英神情一愣,卻是不知道盧照辭為何要賞自己馬場,但是還是接了下來。 第313章 逼親 「父親,今天皇兄賞賜給我一個馬場了,就在三原。」盧照英回到涼王府之後,迫不及待的找到父親盧昌定,眉頭皺了皺,好奇的問道:「按照道理,孩兒是犯了錯誤,不該將李然收入左翊衛大軍之中,皇兄就算不懲罰我一頓,最起碼也會訓斥我一頓的,更加不可能將三原的馬場送與孩兒的。」 「軍隊乃是君王手中的利器,皇上乃是天下之主,他是從馬上取得的天下,對軍隊的重視程度遠在文官之上。你雖然深的他的信任,但是也得看你平日的表現,有些東西你是可以碰的,但是有些東西你是不能碰的。」盧昌定深深的望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自古以來帝王家就是沒有親情可言,這一點你要記住。」 「那皇兄為什麼要賞賜孩兒馬場呢?」盧照英又好奇的問道。 「那是皇上不願意讓你與他之間有了生分。」盧昌定笑道:「國事是國事,但是家事是家事。兄弟之情還是兄弟之情。他不但是當今天子,還是你的兄長。」 「哦,孩兒知道了。」盧照英點了點頭道:「明日孩兒就讓李然去武學中呆上一陣,免的受他人的閒話。」 「你知道就好。」盧昌定欣慰的點了點頭,道:「日後多去點三原,既然陛下賜予你三原馬場,日後這長安城就少來了。多多料理馬場吧!」 「可是陛下準備北伐,孩兒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盧照英皺著眉頭說道。他自然聽出了自家父親言語之間的含義,雖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一想到年後的大戰,終於忍不住說道。 「那也是一年之後的事情。」盧昌定冷哼道:「如今關東世家都已經都已經分散了,人心紊亂,弄不好就有大變出現,你若是這個時候在長安,恐怕就會成為他人進攻的對象。至於北伐之事,陛下若是准許你參與其中,日後自然會想起你的,若是不准許你去,就是你想去也是沒有用處的。」 「是,孩兒明日就去三原。」盧照英神情一愣,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將李氏也帶過去。」盧昌定忽然冷哼道:「她不適合留在長安城內,既然一入我盧氏家門,就是我盧氏之人,不能不知道我盧氏的規矩,看看當今皇后,她是崔氏之後,但是一進入我盧氏之門,什麼時候心向著崔氏了。這才是她的榜樣。」 「帶她去三原?」盧照英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不錯。」盧昌定冷哼道:「陛下這次輕而易舉的就將關東世家分解成兩部分,這是我朝以來,前所未有的大動作,已經引起了其他世家的警覺,還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舉動呢?李氏出自隴西,按照她的性格恐怕也有可能參與其中,一旦被錦衣衛發現,就有可能牽扯到我們,引起盧氏內部爭端,引的陛下不快,所以她絕對不能留在長安。哼,若不是看在她為我盧氏添了一支血脈的份上,老夫早就送她回隴西了。」 「是,孩兒領命。」盧照英聞言知道事情已經不可為了,只得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畢竟,自家父親說的是有道理,這個時候讓李氏留在府中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李氏跟隨自己去三原。盧昌定見狀,也點了點頭。 次日,果見數輛馬車緩緩出了涼王府,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之下,逕自出了長安城,朝三原而去,而馬車之前,盧照英面上無悲無喜,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只是豹眼中光芒閃爍,手中的長槊閃爍著寒光,讓人望之生畏,只能靜靜的看著盧照英出了長安城。 「臣崔仁師(鄭仁基)拜見陛下。」宣室內,崔仁師和鄭仁基二人都跪在地上,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的表情,這兩位昔日關東世家的代表,經過糧價之事後,再也恢復不到以前的親密了。從望向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出了雙方心中的憤怒。只可惜的是,今日這兩個人今日都被盧照辭招了過來,看著對方的模樣,兩人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都起來吧!」盧照辭掃了兩人一眼,嘴角旁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過。 「謝陛下。」兩人站起身來,相互望了一眼,但是很快就都撇過頭去,根本不看對方一眼。好像兩人根本就不認識一般。讓上面的盧照辭看著都好笑。 「京察已經結束了,但是京外的官員還在繼續。朕尋思已久,就讓崔卿負責吧!」盧照辭笑了笑,道:「鄭卿,你配合崔卿將此事辦好。」 「臣遵旨。」崔仁師聞言臉上現出一絲喜色,趕緊拱手說道。然後得意的掃了鄭仁基一眼,這下能讓對手在自己的手下辦事,是何等的快哉。 「臣領旨。」鄭仁基心中一驚,但是臉色卻是很平靜,絲毫看不出心中的任何不快與擔心了,不但讓崔仁師驚訝不已,就是上面的盧照辭也是驚訝不已,卻是不知道鄭仁基這個侍郎大人又有何絕招。 「陛下,上皇請陛下過去一敘。」就在這個時候,就見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小聲說道:「上皇已經在坤寧宮內等候多時了。」他口中的上皇指的就是盧照辭的生父盧昌青。 「怎麼在坤寧宮?」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聽說是受國丈的邀請,才去坤寧宮的。剛剛才到。」秦九道趕緊回道。 「嗯,知道了。」盧照辭掃了一眼面前的兩個人,最後落在崔仁師身上,道:「崔卿,你雖然負責這次大察,但是要記住一定要秉持公正、公平之心,不得亂了朝廷綱紀。鄭卿,你也要記住朕所說的話。」 「臣遵旨。」鄭仁基趕緊應道。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記住,你二人要相互配合,不得暗生齷齪,壞了朕的大事,可就別怪朕無情了。」說著朝崔仁師冷冷的掃了一眼,嚇的崔仁師面色蒼白,趕緊低下腦袋來。 「臣等告退。」鄭仁基見狀,心中一陣冷笑。暗思道:「此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如此人物,陛下卻將其作為宣德殿大臣,真不知道陛下是做何打算。」 「臣告退。」崔仁師趕緊說道。 坤寧宮內,岑文本端坐在錦凳之上,面上雖然露出謙和的笑容,但是雙目中卻是露出一絲憂慮來。在他的對面,端坐著一個宮裝美貌婦人,雍容華貴,正是皇后娘娘崔瑩瑩,而在她的另一邊,端坐著上皇盧昌青和國丈崔宏道。坤寧宮內一片寂靜之聲,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低著腦袋,不敢出聲。 岑文本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的智慧根本就不能面對眼前的局勢,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崔宏道居然出了這麼一個主意來,讓岑清影嫁給當今太子。他的意思岑文本自然是知曉的。就是要將自己綁在太子這個船上。這不是岑文本想到的,也不是岑文本的意願。 平心而論,太子殿下很是仁慈,若是讓岑清影嫁與此人,日後也不會虧待了岑清影,也算是一個良配,儘管岑清影的年紀稍微大盧承祖一點,但是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問題是,盧承祖並非普通人,他是當朝太子,而且據岑文本看來,這個太子之位還是不穩定的。這就讓岑文本不願意了。可是他雖然有心拒絕,可是眼前的這三個人誰都不是他岑文本能夠惹的起的,而這個要求居然是這三個人一起提出來的,這其中的份量不由的不讓岑文本想清楚了。就算他是首輔也不能拒絕這三個人的提議。 「怎麼,岑大人,這很讓你為難嗎?」崔瑩瑩淡淡的掃了一眼岑文本,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怒之色,好像她是在拉家常一樣。但是岑文本卻是能從其中聽出她的決心來。這不是一個皇后對臣子的要求,而是母親對兒子的關心。 「娘娘,臣想知道陛下知道今日之事嗎?」岑文本想了想還是問道。這才是其中的關鍵,太子大婚本就應該是一件重大的事情,這關係到帝國的將來,太子妃人選更是重中之重了。豈會有自己等人絕對,這其中的決定權還是落在皇上的手中。岑文本看著眼前的局勢,忽然心中一動,趕緊問道。果然,只見崔瑩瑩雙目中露出一絲遲疑來,顯然此事盧照辭並不知情,岑文本見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哈哈,只要岑大人同意了,想必陛下也會樂見其成的。」崔宏道很快就明白岑文本的心思,趕緊笑呵呵的說道。 「是啊!是啊!」崔瑩瑩聞言臉色一動,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笑道:「岑先生與陛下雖然名為君臣,實際上卻是至交好友,若是能親上加親,想必陛下也是很願意的。怎麼,莫非岑大人嫌棄我家承祖不能入眼嗎?」 「呵呵,太子殿下聰慧過人,非常人可比,非常人可比的。」岑文本面色一變,趕緊擺手說道。開玩笑,這種話,他岑文本還是不敢說出口的。 第314章 汝選何人 「哈哈,既然如此,那也就說岑大人答應這門親事了?」崔宏道聞言,雙目中精光一閃,頓時順著對方的話語說了下來。 岑文本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抬起頭來望了崔宏道一眼,迎面而來的乃是一臉的得意之色。頓時知道對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表態了,一定要讓岑清影嫁給太子。一想到這裡,岑文本這個表面上看上去十分謙和的人也禁不住心中一陣暗怒。想那岑清影乃是他的獨女,放在手心上怕摔著,含在嘴裡是怕化了。是他的命門所在,對方也確實很聰明,知道只要讓太子娶了岑清影,不但自己就被納入太子黨,就算自己仍然像以前一樣,專注於朝廷,不理會周圍的一切,但是在外人看來,自己這個太子的岳丈,必定會支持自己女婿的。一想到這裡,岑文本也不由的頭痛起來。拒絕,那就是得罪了眼前的三人,若是不拒絕,那就是將自家的女兒往火坑裡推,弄不好,還有可能連累自己。 「岑先生,你以為如何?」崔瑩瑩望了岑文本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期望來。她並不是想將岑文本掛在自家兒子的戰車之上,她只是想接著岑文本的名聲,來保住自家兒子的性命就行了。 「這個,這個……」岑文本可以拒絕盧昌青或者崔宏道兩人,但是卻不能拒絕崔瑩瑩,一時間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皇上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宮外傳來內侍的通報聲,卻是盧照辭趕了過來。大殿內眾人聽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崔宏道臉上儘是不甘之色,而岑文本卻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那崔瑩瑩卻是不管,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溫柔之色來,緩緩的站起身來,朝殿外迎了過去。 「拜見陛下!」 坤寧宮外,下跪之人一大片,而崔瑩瑩卻也行了一禮,攙著盧照辭的臂彎,笑道:「臣妾冒昧,打擾陛下處理國事了。」 「愛妃何必如此。」盧照辭笑呵呵掃了眾人一眼,卻見盧昌青站在不遠處,趕緊上前拜道:「見過父親大人。」 「陛下不必多禮。」盧昌青雙目望著盧照辭,雙目中儘是複雜之色。與眼前的兒子,如今更多的已經不是父子之情了,而是更多的像是一個熟悉人,非常熟悉之人。隨著時間的推移,父子之情也淡薄了許多。中間盧照辭的禮節方面倒不缺少什麼,但是父子之間卻是很少見面,免的見面之後相互尷尬。 「聽說國丈也來這裡了,還將岑先生請了過來,看來是有大事要發生了。皇后,究竟是何事,勞煩宣德殿首輔大臣來此商議啊!」眾人進了坤寧宮,重新坐好之後,盧照辭方才笑呵呵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太子已經長成,當配以淑女,臣聽說岑大人有女,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更兼是京師有名的才女,能與太子殿下相配。故此,請岑大人前來相商。」崔宏道見狀,趕緊說道。 「哦。居然有此事?」盧照辭驚訝的望了崔宏道和岑文本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道精光,最後卻是落在岑文本身上。 「回陛下的話,暫時還沒有結果來。」岑文本身形一抖,趕緊說道。他彷彿感覺到盧照辭目光中的冰冷,當下趕緊說道:「臣女生的相貌醜陋,才智低下,恐怕不是太子殿下的良配,還請陛下明察。」 「岑先生你?」崔宏道聞言面色一變,忽然轉顏笑道:「岑先生何必如此,誰不知道令千金,在長安城內可是有名的,莫非你是嫌棄太子不成?或者乾脆是說,太子殿下配不上令千金?嘿嘿,只是老夫不知道的是,當今天下之中,除掉太子殿下之外,何人能配上令千金呢?」字字誅心,直入岑文本的心靈深處,打的岑文本這位智謀之士額頭冒汗,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抬起頭來,用求救的眼神望著盧照辭。 「哈哈,算了國丈大人。」盧照辭看的分明,擺了擺手道:「這替子求親的哪裡有這種求法的。男女婚嫁雖然隨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朕認為最重要的是子女雙方的意願。至於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啊!」眾人聞言面色一變,望向盧照辭的目光頓時變的詭異起來。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都是成親的必然的程序,這下好了,在盧照辭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這一條,反而將男女之情放在第一位。 「陛下之言是聞所未聞,臣妾可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觀點的。」崔瑩瑩臉色一動,笑道:「若都是如此,如何能體現人倫之道呢?若是讓男女自行選擇另外一半,天下不是要打亂了嗎?」 「哈哈,那倒不會。」盧照辭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暗思道:「在這後世,多是如此,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也是沒有人相信的。當下轉首說道:「先生,你回去問問令千金,願不願意嫁與朕做個兒媳婦。若是願意,朕歡迎,若是不願意,朕也不強求,哈哈,不強求。」說著掃了岑文本一眼。 「臣遵旨。」岑文本神情一動,趕緊說道。 「皇后娘娘也可以去問問太子殿下,看看他的意思如何?呵呵,太子殿下也不小了,諸王的年紀也都到了,是該給他們找上一戶人家,就算暫且不成婚,但是這親事暫且訂下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言語之中絲毫沒有什麼異樣的神情,只是周圍的眾人心中卻是翻起了滔天巨浪,當今天子是什麼意思呢? 「父親,孩兒拜見父親。」岑府書房內,岑文本眉頭緊皺,端坐在太師椅上,忽然香風捲過,就見女兒岑清影緩緩走了進來,手中正捧著一杯香茗。 「清影怎麼來了?」岑文本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伸手接過香茗。 「女兒見父親回府之後,愁眉不展,心中擔心,所以前來一問。」岑清影乖巧的問道:「父親,可是受了陛下的責罵了?」 「呵呵,若是得陛下的責罵倒也好,關鍵是,陛下並沒有責罵為父。」岑文本搖了搖頭,苦笑道:「清影,為父問你一個問題?」 「父親請問?」岑清影好奇的望著岑文本,顯然對岑文本要問自己的問題感到驚訝。 「你覺得太子如何?」岑文本想了想說道。 「太子?父親怎麼突然問到這個問題了?」岑清影驚訝的望著岑文本,見他面色凝重,當下不敢怠慢,趕緊回道:「回父親的話,太子殿下生性敦厚,是一個難得仁君。若是此人登上帝位,也是我大唐子民的幸事。」 「呵呵,只是一個仁君。清影,你說的不錯啊!」岑文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也僅僅是一個仁君而已,而不是一個明君。」 「父親,您今日怎麼問起他來了?」岑清影睜大著雙眼問道。 「今日為父被皇后娘娘請到了坤寧宮了,在坤寧宮內有上皇和國丈在其中,他們告訴為父說太子已經年長,應該娶妻婚配了,而這對象就是你。」岑文本苦笑道:「要將你許配給太子殿下。」 「他們是想拉攏父親?」岑清影很快就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驚訝的問道:「莫非父皇同意了?若是將女兒許配給太子殿下,日後恐怕父親在朝中難做了。」 「不錯,若是你許配給了太子,做了太子妃,為父就算是保持中立,恐怕其他人也會認為為父已經進了太子的陣營。」岑文本苦笑道:「這些人的算盤倒是打的不錯,只不過可惜的是,陛下在這個時候來了,若非陛下沒來,為父真有可能在那種情況下答應皇后娘娘了。」 「皇上沒有同意?」岑清影驚訝的問道。 「當然是沒有同意,但是也沒有反對。」岑文本望著岑清影說道:「皇上只是讓為父回來問你,你自己可願意嫁與太子?」 「孩兒不願意進宮。」岑清影趕緊搖頭道:「太子非孩兒良配,孩兒不願意嫁與太子,還請父親明察。」 「你雖然是如此想的,可是皇后娘娘和崔國丈他們是不會願意的。」岑文本搖了搖頭道:「其實這次不但是太子殿下要娶親,更為重要的是,還有其他王子都要選取王妃,你為我女,也是跑不脫的。」 「不知道父皇準備讓女兒嫁與何人?」岑清影銀牙一咬,朱唇一動,頓時問道。 「你認為呢?」岑文本摸了摸鬍鬚,道:「連皇上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思,只要你看中的,那就是最好。清影,你看中了何人?諸王子之中,年紀與你相差不大,也都是你的良配。」 「父親以為何人為好?」岑清影小聲的問道。 「你認為呢?」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望著自己的女兒問道。顯然是要考察一下自己的女兒。看其眼光如何。 「越王如何?」岑清影問道。 第315章 暗議 「越王?」岑文本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好半響都沒有說話,好像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一樣,盯了半響,方歎息道:「我兒為何選擇越王殿下,要知道他在諸皇子之中,並不算是出彩的,選擇他,日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親王王妃而已。」 「父親真的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親王嗎?」岑清影嬌笑道:「夫爭是為不爭,不爭是為爭。越王殿下就是這麼個意思,在他的背後,有宣德殿大學士長孫無忌為其謀劃,這一點就遠超太子殿下身後的崔仁師大人了。其二,太子殿下生性敦厚,要知道當今朝廷之中,雖然號稱文武並重,但是實際上,歷朝建國之初,武將的殊榮都是在文臣之上,想想,太子殿下如此性格如何能鎮的住那些驕兵悍將們,可是越王殿下卻不同,此人表面仁慈,但是實際上卻是剛毅果斷,對武事的瞭解,十分用心,可見此人日後必定是文武全才類型的人物,又為大將軍李靖弟子,軍中之人都賣他幾分面子,若是孩兒沒有猜錯的話,此子成年之後,陛下肯定讓其掌武學,如此才有可能培養一批自己的班底,掌控大唐軍隊。其三,皇后娘娘仁慈,不擅爭,而長孫娘娘卻是女中豪傑,說實在的,若是論皇后,孩兒以為還是長孫娘娘更為合適點,只是當今皇后與陛下相濡以沫,長孫娘娘最後才入宮,所以這皇后寶座才會落到崔娘娘之手,這幾點比起來,最後勝出者肯定是越王殿下,既然孩兒都是要入宮的,何不選一個好的靠山。」 「話雖然如此,哎!既然如此,回頭為父問問陛下的意見,只是就怕陛下不同意啊!」岑文本望著自己的女兒一眼,搖了搖頭。當今天子的意思他可是猜的很明白,自家女兒不但成不了太子妃,恐怕就是成為越王妃也是不可能的。除非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選不是越王,否則的話,都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岑清影到底是年紀輕,雖然聰慧,但是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當下好奇的問道。 「呂後之事。」岑文本淡淡的說道。雙目中卻是閃爍著複雜之色來。就在這瞬間,他就看穿了崔宏道的心思,這不但是為了給太子殿下尋找外援,更為重要的是,是在試探當今天子的虛實,一旦當今天子答應了崔宏道的請求,那就說明天子沒有更換太子的意思,一旦天子不願意,那也就是說明天子已經有更換太子的意思了。只可惜的是,帝王心思不是任何臣子都能猜的出來的,最起碼不是他崔宏道能夠猜的出來的。這種做法,也只能是自己被迷惑住而已。 「那孩兒?」岑清影咬了咬朱唇,雙目中隱隱有一絲不甘之色來。 「為父也不知。」岑文本搖了搖頭,雙目中露出一絲苦澀來。到底只是一個臣子,其力量或許會影響到帝王,但是卻是不能代替帝王幹事情。這件事情的最終決定權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上面的那位帝王的手中。 「陛下真的準備為太子和諸皇子選正妃?」坤寧宮內,崔瑩瑩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盧照辭的懷中,激情過後,面色潮紅的崔瑩瑩輕輕的問道。 「太子和諸皇子還小,哪裡需要選什麼正妃的。」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朕只不過是說給父親和國丈聽的而已。朕可是從來就沒有想過,這麼早就給諸皇子尋個正妃什麼的,以免他們沉溺於酒色之中,這是要不得的。朕當年也是進入關中之後,才有了你的。朕的皇子們自然要以朕為榜樣。哼哼,父親和國丈的想法太落後了,不可取。」 「陛下,這子嗣的延續對皇家來說也是一件大事。馬虎不得的。」崔瑩瑩小聲勸說道。 「嗯,此事朕會考慮的。過幾年吧!等天下都太平了,在大唐,朕會給朕的兒子們選上一門好的親事。」盧照辭拍了拍崔瑩瑩的香肩說道。眼下之意,卻是不想在朝廷公卿內部選上一位美貌女子作為太子妃,莫說是太子,就是其他的皇子也是如此,雖然與兩人當初商量的相同,但是仍然有許多不同的地方。崔瑩瑩心中想了想,也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緩緩閉上,陷入沉睡之中。 而在崔府之中,崔宏道和崔仁師相面而坐,沉默不言,而那崔宏道面色陰沉,雙目中寒光閃爍,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今日觀陛下的意思,恐怕是不想讓太子殿下娶岑文本之女了。」崔宏道冷哼道:「看來,陛下確實有廢立之心。這件事關係到我關東世家的興亡,不能不考慮。」 「陛下也是沒有明確反對啊!」崔仁師搖了搖頭,道:「再說,陛下現在哪裡有心思辦這件事情,他想的恐怕是大唐的千秋大業,想的如何是擊敗北方的強敵。聽說由於秦勇在西域的一系列動作已經驚醒了頡利可汗,頡利可汗的大軍也有向西域移動的趨勢了,看來陛下開春之後,就有可能主持北伐之事了,這個時候,您讓陛下為自己的兒子選妃,這可不是陛下的性格。」 「你說的不錯。」崔宏道點了點頭,道:「陛下好久都沒有親征了,只是不知道這次出征,是陛下親征還是派遣大將軍出征?」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次肯定是大將軍出征。」崔仁師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陛下豈會出征,就算陛下願意,恐怕那些大臣們也是不會願意的。」 「若是陛下出征就好了。」崔宏道有些惋惜道。 崔仁師聽的神情一動,有些驚訝的望著崔宏道,卻是沒有說話。但是心中卻在瞬間翻起了滔天巨浪。 「盧青雲已經呆在牢裡了,聽說他用數年的時間編成了一本小冊子,上面記載著我大唐數百位官員的隱私,若是能得到這個東西,就能鉗制滿朝文武,到那個時候,就算陛下想廢掉太子也是不可能的。」崔宏道忽然又說道。 「叔父也知道這件事情?」崔仁師驚訝的問道。 「你以為你保住盧青雲性命之事我不知道嗎?」崔宏道冷笑道:「哼,不光我知道,恐怕就是其他人也早就知道了。誰不知道你崔大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若是不給你點好處,你會去做事?更何況,這個盧青雲明顯是犯了大錯誤的人,你卻是為他說好話,這裡面本來就是有問題的,能在長安城中混下去的人,哪個不是聰明之人,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明白這裡面的東西,也就是你,自以為聰明,卻不知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著牢中之人,想辦法從他的手中取到那件東西。嘿嘿,陛下是設立了一個錦衣衛,卻不知道這錦衣衛在幫助自己的同時,同樣也幫助了那些野心家們,這百官的隱私是何等的重要,有了他,青雲直上,甚至再進一步都有可能,你說這東西會沒有人要嗎?」 「我回頭立刻讓人將那件東西取出來。」崔仁師心中一驚,臉色猙獰,這件東西十分的重要,只有放在自己身上最為合適,豈能落入他人之手了。 「就是怕他會不給啊!」崔宏道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眼前之人,到底是心胸小了一點,眼光狹窄了一點,不是一個能當大任之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是智謀之上,卻是差了許多,崔氏若是讓此人掌管,以後發展的空間也不見得能大到哪裡去。若是可以的話,日後還得換上一個人最好。一想到這裡,崔宏道的腦海之中不由的想到一個人來。 「崔禮在澤州也干了有段時間了,若是可以的話,就將他招到長安來,這樣一來,你也等於有了一個助手了。」崔宏道緩緩的說道。 「崔禮?」崔仁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小侄雖然想讓他來,恐怕他是不願意來的。他在澤州經營多年,已經捨不得澤州了。」 「愚蠢。」崔宏道冷哼道:「澤州是個什麼地方,不過是大唐下的一個州而已,在那裡稱王稱霸永遠也只能是一個刺史而已,只有身在長安,才有可能進入中樞,才有可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馬上傳書,讓他進京。不要留戀澤州那個地方了。哼哼,他在澤州的那點事情如何而瞞的了別人。哼哼,如今鄭仁基主持官員考核,恐怕第一站就是澤州,他就不怕鄭仁基抓住了他的把柄了?」 「叔父,一個小小的鄭仁基算的了什麼?他能耐我們崔氏如何?別忘了,小侄才是這次稽查的大臣,他只是一個副手。」崔仁師冷笑道。嘴角上儘是不屑之色。他是吃定鄭仁基了。 「你說的這些陛下會不知道,哼哼,可是陛下仍然將他做了你的副手,這就是問題。」崔宏道不屑的說道:「還是小心為妙,當今天子可不是普通的人,他的手段可是多著呢?」 第316章 澤州之事(一) 果然,次日早朝之上,盧照辭並沒有提出任何關於為皇子選妃的事情來,不但讓岑文本鬆了一口氣,更是讓崔仁師明白當今天子首先要做的根本不是安撫諸皇子,而是一直對外。一想起盧照辭的手段來,崔仁師趕緊按下心中的想法,而是想到了獄中的盧青雲。 崔宏道說的很是有理,只要將那百官的隱私收入囊中,以百官的力量來鉗制當今天子,就算當今天子真的想廢掉太子,也得考慮一番。 澤州城內,驛館之內,鄭仁基端坐在書房內,眉宇之間,隱隱有一絲興奮之色,但是更多的是擔憂,透過紗窗,他能清晰的看見外面的士兵,這些士兵都是澤州刺史府派來的,至於鄭仁基從長安帶來的御林軍,此刻也只能做了第二道防禦。 雖然這次考察大唐諸道官員有數十人之多,但是他自己卻是直奔澤州,因為澤州的刺史乃是崔禮,一個崔氏族人。在整個大唐內,崔氏內有崔仁師為宣德殿大學士,外有澤州刺史崔禮作為爪牙,還有無數的崔氏族人都聚集在全國各地。其中以崔禮的聲望最高,加上他的年紀遠小於崔仁師,更是有人稱他是繼崔仁師之後,崔氏第二個能入宣德殿之人。鄭仁基想不重視此人都難。更為重要的是,在京師這麼多年,鄭仁基隱隱的聽到不少的風聲,那就是崔禮在澤州有土皇帝之稱。想來一個人若是在同一個地方經營近十年之久,他在哪裡就算是沒有什麼事情,也會出現什麼事情的。要想逮住崔氏的把柄,除掉博陵和清河外,在澤州將是一個最好的地方。更為重要的是,鄭仁基知道憑借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對整個崔氏產生影響,他需要的只是斬下崔仁師的一個臂膀而已,這個臂膀就是崔禮。而這個崔禮也只是崔氏的一員而已,除掉他,並不會引起整個崔氏的反彈。這就是鄭仁基親自殺到澤州的目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崔禮遠比想像中要精明的多,雖然表面上並沒有設置考核的任何障礙,但是實際上,卻是讓鄭仁基有種打在棉花中的感覺。在這個澤州,崔禮被譽為「青天」「父母官!」等等稱呼,整個澤州的士紳們各個都頌揚著這位年輕的刺史大人。也都紛紛上門說情。這就讓鄭仁基極為惱火,當然這也更加堅定了,鄭仁基要徹查澤州的心思。他就不相信崔禮真的是如此的賢明。平時行事之間,就沒有絲毫的破綻,所以十幾天過去了,他仍然留在澤州,慢慢的等候著崔禮自己露出尾巴來。 若是能將外面的數十名澤州衙役調開,那就是最好了。他自然知道這些衙役們就是用來監視他鄭仁基的,非但如此,就是在這驛站的周圍,崔禮也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個探子監視著他鄭仁基的一切舉動。畢竟他崔禮在澤州經營了多年,要想查出點什麼,不是他鄭仁基短時間內能查出來的。只是若是想查出個所以然來,也得在澤州城內查訪才是,而不應該在這驛館內,表面上自己是被澤州官府奉為上賓的,但是實際上,卻不過是一個被軟禁的人物而已,若是想出澤州城,恐怕就得離開澤州。只是如此離開澤州城,鄭仁基心中又是不甘心的。所以一時間,鄭仁基也想不出任何辦法來,只能在驛館內長吁短歎。 「父親。」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個美貌少女緩緩走了進來,正是鄭仁基之女,大名麗婉。是長安城內有名的才女,與岑文本之女岑清影號稱是長安雙嬌。這次也是跟隨鄭仁基之後,來到了澤州。 「麗婉,你怎麼進來了?」鄭仁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來。 「父親可是為了澤州之事?」鄭麗婉雙目中露出智慧的光芒,嬌笑道:「父親,女兒倒是有一策可以破開此局。」 「哦,那你且說說。」鄭仁基從來不曾小瞧過自己的女兒,但是卻是沒有想過自家的女兒居然能破開眼前的局面,臉上好奇之色更是濃了起來。 「誇讚崔禮。」鄭麗婉嬌笑道:「大肆誇讚崔禮,將他誇成天下最好的官,是大唐第一能臣,治理的澤州是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家家富裕,澤州府府庫充盈。」 「就這樣?」鄭仁基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來,搖了搖頭道:「若是以前,關東世家為一體的時候,我如此誇讚他倒是可以的,但是如今關東世家已經解體,崔氏和鄭氏也都成了仇人,我如此誇讚他,豈不是讓他人笑話,[www.uu158.com]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以為我鄭仁基怕他們崔氏了。更何況,他治理的澤州城內也並非你所說的那樣,為父總認為在這背後,有許多事情我們還沒有注意和發現到。崔禮在此地經營了盡十年之久,據為父所知,崔仁師曾今想多次調崔禮進京,崔禮都沒有答應。由此可見,這其中必定有奧秘。哼哼,說不定這裡就是崔禮的破綻所在,若是能將這個破綻尋找出來,崔氏就等於斷了一條臂膀。」 「父親以為當今天子如何?」鄭麗婉暗自搖了搖頭,問道。 「當今天子自然是英明神武,古往今來,最為英明的君主。」鄭仁基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看看當今天子的一系列的功績,只能證明這一點。 「那宣德殿內的大學士們又如何?」鄭麗婉又問道。 「當今天子有識人之明,此事在朝野都已經傳遍了。宣德殿內的大學士們除掉崔仁師外,其餘的人都是厲害角色,治國能人,我大唐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才有今日,才能憑借強大的實力,擊敗頡利可汗,統一天下。」鄭仁基雙目中露出敬佩之色來。這也是事實,不容改變的事實。 「想那崔禮若真的有父親所說的那樣的優秀,這澤州每年上繳太倉、國庫的錢糧是多少呢?這些東西都是可以查的到的,父親以為當今陛下和宣德殿內的那些大學士們會不知道嗎?父而父親與崔氏不和之事乃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可就是如此,父親卻是誇讚對方,這難道不是讓人感到驚訝的事情嗎?女兒以為,父親將崔禮誇讚的越好,就越能讓朝廷諸公感到懷疑,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欽使前來查訪,這可比父親在此坐困愁城要好的多。」鄭麗婉嬌笑道:「父親在此,若是不妥協的話,這個崔禮可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其智謀恐怕還在崔仁師之上,隨便想出個什麼點子來,恐怕父親就再也不能回轉長安了。哼哼,天下雖然太平,但是還是有盜匪的,聽說在澤州和河東交界的地方,就有一股悍匪,經常打劫過路商旅,燒殺剽掠,無惡不作,當地駐軍根本不能將他們剿滅,父親雖然有御林軍保護,但是想安全的回轉長安,恐怕還是有困難的。」 「你說這股盜匪?」鄭仁基面色一陣大變,驚訝的問道。要知道真是如此,那這個崔禮之心就很難講了。鄭仁基心中不由的一陣興奮。 「女兒是如此猜測的。」鄭麗婉毫不猶豫的說道。 「要真是如此,他的膽子也太大了。」鄭仁基臉色蒼白,忍不住說道:「他崔禮想幹什麼,他崔氏想幹什麼?」 「自古以來,官商勾結、官匪勾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鄭麗婉不屑的說道:「崔禮在澤州經營了多年,澤州的山山水水都在其心中,河東駐軍校尉聽說也是崔氏之婿,崔禮若是真的有什麼動作,瞞住上面也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只是女兒感到奇怪的是,此人有如此智謀,為什麼要呆在澤州一隅,而不去京師。」 「京師中的官員都是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想辦什麼事情,可不是那樣簡單的,可是在地方就不一樣了,崔禮在澤州就是如同一個土皇帝一般。」鄭仁基冷哼道:「他一旦進入京師,哪裡會有如此般的逍遙自在。」 「父親說的極是。只是這裡是澤州,父親人單力弱,恐怕不是對方的對手,就算發現了他的違法亂紀的證據,恐怕也是出不了澤州的。」鄭麗婉婉轉的勸說道:「孩兒以為,父親此刻還不如立刻回轉長安,請陛下做主,想來陛下必定有辦法對付他。」 「你說的不錯。」鄭仁基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冷哼道:「不過臨走之前,為父還要迷惑他一番,免的你我父女二人連長安城都回不了。」 「但請父親做主。」鄭麗婉點了點頭說道。 「來人,去請崔使君。」鄭仁基心中主意一定,頓時就對門外的衛士喊道。他不是一個魯莽之輩,自然知道要想扳倒對方,首先就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這個時候若是不退卻,弄不好,此時此刻,崔禮已經想辦法要自己的性命呢!他鄭仁基可不敢冒這個險。 第317章 澤州之事(二) 澤州城外,澤州官員面帶笑容,望著遠去的一隊御林軍馬,心中都鬆了一口氣,這是考察副使鄭仁基的車隊,經過近一個月的訪查之後,鄭仁基總算啟程回京了,臨走的時候,給了澤州官員一個「優等」的考察結果,一下子皆大歡喜。當然這一切都是站在眾人之前的那個澤州刺史的男子帶來的。 經過此事之後,讓澤州人更加認識到,崔氏仍然朝廷中的大姓,權傾朝野,就是鄭仁基這個昔日的崔氏對頭,面對崔禮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黯然的離開了澤州,儘管他想得到什麼,可惜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得到,反而還違背了自己的想法,給了澤州一個優等的考核,這不由的不說崔氏的強勢。 站在人群之前的崔禮並沒有想到周圍佐官們的心思,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又是有些得意,但是更多的卻是其他的莫名之意。早就聽說鄭仁基有個相貌不凡的女兒,號稱京城雙嬌的。以前總以為是誤傳,有誇大的嫌疑,但是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只可惜的是,這樣的美貌少女居然是鄭仁基之女,真是可惜了。崔禮有個不好的嗜好,那就是好色,碰到鄭麗婉這樣的美貌少女自然是心動不已。 「大人,要不要派人?」忽然,在他旁邊,有一個身著青衣的衙役小聲翼翼的說道。 「他是陛下的欽使,若是殺了他,恐怕會引起陛下的注意。」崔禮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更何況,他已經認輸了。等他回到長安城,再做計較吧!哼哼,既然一次認輸,那以後必定還會認輸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只見崔禮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來。 「大人這次考察,鄭仁基不得不給了一個上等的結果,恭喜大人啊!」這個時候,旁邊的長史曾慶笑呵呵的走了上來。他是一個銀髮須白的老者,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智慧的光芒,足以顯現此老的不凡。 「多謝曾老誇讚。這些都是澤州同僚們共同的努力,與本官關係不大。呵呵!」崔禮臉上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朝曾慶拱了拱手。此老在澤州很是有威望,就是崔禮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反而還要客客氣氣的。幸好此人雖然很是有威望,但是卻很少管州中之事,也只是一個專門領著俸祿之人。與崔禮更是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加上又是朝廷任命的長史,有此人在,澤州學風嚴謹,倒是一件好事。 「使君大人太過自謙了。哈哈!自從使君牧我澤州以來,澤州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這些都是使君之功啊!」曾慶雙目中譏諷之色一閃而過,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恢復了原來的和藹慈祥之色,好像真是一個教書育人的長者一番。 「老大人過譽了。」崔禮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但是臉上還是現出謙虛的模樣,端顯世家子弟的風範。 「使君乃是人中之傑。他日必為宣德殿座上客。」身邊的佐官幕僚們也都紛紛拱手說道。這花花轎子人人抬,眾人都認為這次稽查之後,崔禮必定獲得朝廷的提拔,想他乃是崔氏之後,這個時候不巴結一番要等到何時。 「老師,你看崔使君如此模樣,真是讓人羨慕啊!」曾慶旁邊一名相貌英俊的書生,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小聲說道。這個書生乃是曾慶的得意弟子方夜白,是澤州城有名的才子。 「秋後的螞蚱,也蹦躂不了幾天了。」曾慶冷哼道:「他自以為鄭仁基沒有抓到他的把柄,但是實際上,沒有抓到他的把柄這才是最大的把柄。看看那奏章說的,澤州百姓安居樂業,沐浴在皇恩之中。嘖嘖,幾乎將鄭仁基誇讚為當世名臣,哼哼,難道那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都是傻子嗎?難道當今天子如此不通情理不成?哼哼,當今天子慧眼如炬,宣德殿大學士都是治世之能臣,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哼哼,看著吧!恐怕不久之後,朝廷就會派人前來調查的。崔禮這個時候是高興太早了。」 「老師,那我們該怎麼辦?」方夜白點了點頭問道。 「靜觀其變。」曾慶小聲的說道:「澤州的兵馬財政大權都是在崔禮手中,聽說馬鷂子也是他的爪牙,在朝廷沒有出手之前,我們不能動。等朝廷出手之後,老朽要親自進京,求見陛下。哼哼,崔禮在澤州近十年,橫徵暴斂,貪財好色,也不知道有多少戶人家因為此人而弄的家破人亡,此人不死,澤州將永無寧日。」 「澤州苦崔禮久矣!」方夜白輕輕的說道。雙目望向崔禮的目光中充斥著不善。由此可見,澤州讀書人對崔禮的不滿。 「總算是出了澤州了。」澤州官道之上,馬車之中,鄭仁基望著周圍的景色,臉上的神情頓時鬆了下來。 「看來崔禮是不會殺我們的了。」馬車之內,鄭麗婉也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她很討厭崔禮望向她的眼神,好像是要狼見到羊一般,恨不得將她給吃了。她很討厭這種眼神。這個時候離開澤州,遠離了他的目光。 「不錯,他還需要我將這封奏章遞到陛下的案前。」鄭仁基點了點頭道:「這個時候殺了我們,陛下是不會放過他的。也肯定會引起陛下的懷疑,所以他是不會殺我們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澤州地界才是正理,哼哼,若是他猜出了這其中的奧妙來,恐怕就是我們的死期了。」 「父親說的極是。」鄭麗婉點了點頭。 當下鄭仁基不敢怠慢,趕緊命御林軍護衛加快前進速度,朝黃河岸邊飛奔而去,以期望早些到達長安。慶幸的是,等到他們過了黃河渡口的時候,仍然沒有見到崔禮的追兵,顯然崔禮並沒有發現這其中的問題。 「走,快去長安。」鄭仁基下了船之後,更是一刻都不敢耽擱,就朝長安飛奔而去,這個時候的他,在性命得到保障之後,心中憑空生出一肚子怒火來,好歹他也是當今天子欽點的大臣,來考察大唐諸道官員的,這下居然如此狼狽的回到長安,這一旦傳揚出去,豈不是被長安城內的大小官員們笑話嗎?一想到這裡,鄭仁基真是怒火沖天而起,恨不得馬上飛到長安去,將崔禮的一切罪行都說出來,好讓天子砍了他的腦袋。 「父親,這次回京之後,你要小心行事。」一邊的鄭麗婉忽然說道:「想前些日子兩京糧價之事,早就引起了陛下的不快了,鄭氏和崔氏兩家不和,關東世家隨之分裂,父親這個時候,若是說了崔禮的壞話,就算是事實,但是在陛下眼中,您仍然有打擊報復之嫌疑,陛下是不會相信的,但是若是您說了崔禮的好話,陛下必定會懷疑。這樣一來,您弄不好還能得上一個公正的名聲,儘管也許以後有朝一日陛下會發現崔禮的罪行,但是也只是認為崔禮生性狡詐,認為您是一個赤誠君子,反而不會怪罪到您頭上來的。」 「女兒說的有理。」鄭仁基頭腦一清,彷彿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自己淋了一個透,頓時想了想,方點了點頭道:「我兒所言甚是。陛下是何等聰明之人,必定能在其中發現錯誤之處。我若是此刻說了崔禮的壞話,弄不好還等於幫了那個賊子。哼,也罷!我就舔著臉先誇讚他一陣再說。哼哼,看誰能笑到最後。」 非止一日,鄭仁基終於到了長安城,安頓好鄭麗婉之後,就朝宣德殿而去,他是不會去宣室直接覲見盧照辭的,而是首先將自己的奏章遞給崔仁師,他要借崔仁師的嘴巴,將此事轉奏給盧照辭。一路上,他想的清清楚楚,按照崔仁師的性格,一見到這個奏章,心中必定是得意無比,必定會迫不及待的將此事稟報與貞觀天子。雖然是同樣是轉呈貞觀天子,可是這轉送的人不一樣,所起到的效果也是不可能相同的。 「這就是你考察澤州刺史的結果?」崔仁師望著手中的藍皮奏章,臉上禁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來。這奏章上的內容,崔禮早就派人飛馬報與他了,並且將鄭仁基在澤州的一切舉動都報了上來。但是這個時候,當這封奏章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還是禁不住一陣得意。哼哼,就算你鄭仁基再怎麼聰明,可是還不是被我們崔氏壓在底下嗎?看看,一個崔禮就能將你壓制的死死的,就算是欽使,也是如此灰溜溜的回到了京師,這種人物,也居然想跟我崔氏鬥,簡直就是找死。 「正是。」鄭仁基低著頭說道。他不能讓崔仁師看見他雙目中的怒火,以及雙眼背後的算計來。 「好了,既然如此,本官會將你的奏章轉呈給陛下的,你先下去吧!」崔仁師擺了擺手,好像是趕蒼蠅一下,對鄭仁基說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宣室見盧照辭了,哪裡還會在這裡與鄭仁基廢話。 「下官領命。」鄭仁基也明白其中的緣故,自然是不想在這裡待了,趕緊行了一禮,急匆匆的出了宣德殿,在他的背後,是崔仁師得意的笑聲。 第318章 許敬宗出馬 果然不出鄭仁基意料的是,就在他走後不久,崔仁師就迫不及待的取著奏章,朝宣室而去。顯然他要藉著這股東風將崔禮調入京師,以與自己遙相呼應。借口有無數,哪裡有這種方式來的光明正大呢?現在如今整個朝廷都知道崔氏和鄭氏不和,鄭仁基乃是鄭氏掌門人,第一站就去了澤州,其中的用意很是明顯,就是要抓住崔禮的把柄,好除掉這個崔氏的臂膀,可是這下好了,在澤州這麼長時間,不但沒有抓到崔氏的把柄,就是自己也是灰溜溜的跑了回來,手中還握著這麼一件奏折,真是讓人暗自譏諷。而不管別人怎麼樣,崔仁師自己卻是在心中暗自感激鄭仁基。所以他才會如此輕鬆的放走了鄭仁基,所以他才會如此興高采烈的跑去找盧照辭。 「陛下,這是鄭大人關於澤州刺史的考察結果,還請陛下裁決。」崔仁師剛進宣室,見過盧照辭之後,趕緊將奏折轉呈上來。 「怎麼。鄭仁基言辭之間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不會是對崔禮不公吧!若真是如此,朕會好好處置此人的。」盧照辭一見崔仁師前來,眉頭不由的皺了皺,淡淡的朝秦九道點了點頭,示意秦九道將奏折轉呈上來。 「不敢,不敢。」崔仁師心中一陣竊喜,一邊將奏折遞交給秦九道,一邊笑說道:「鄭大人為官清正,處事老練,豈會有不公正的道理。呵呵。」 「哦?」盧照辭心中一奇,驚訝的掃了崔仁師一眼,滿朝文武之中,崔仁師可是從來就沒有說過別人好話的,更何況,這個鄭仁基和他崔仁師還是有仇恨的,這個仇恨還是不小的。眼前的這個崔仁師居然說他的好話,這就更讓他感到驚訝了。但是一打開奏折,他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一向與別人為難的崔仁師這個時候為什麼會說自己仇敵的好話,原來這其中是有緣故的,鄭仁基在奏折中對崔禮可是大加褒揚的。 「嗯,不錯,不錯。寫的很好,辭藻華麗,語句優美。寫的很好。」盧照辭望著手中的奏折,不由的連連點頭。奏折中駢散結合,寫的辭藻華麗,讀起來,酣暢淋漓,倒是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範,也確實是出自鄭仁基這個世家大族之手。只是這其中所敘說的事情卻是盧照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個崔禮真的是如此優秀嗎?盧照辭心中頓時懷疑起來。 「寫的很好?」崔仁師眉頭皺了皺,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狐疑之色來,壯起膽子掃了盧照辭一眼,卻絲毫沒有看見盧照辭臉上有任何的異常之色,心中的狐疑更甚了。當今天子怎麼就這麼一句話了。這句話能說明什麼呢?僅僅是只能說明鄭仁基文采不錯,並不能說明其他。鄭仁基的文采在關東本來就是不錯的,這點崔仁師也是知道的,可這並不是他崔仁師想要得到的,他想要得到的是關於崔禮之事。可是恰恰是這點,盧照辭根本就沒有給出任何答覆,這讓他很是著急,但是卻又不敢詢問。 「這個朕知道了,呵呵,沒想到鄭仁基居然有這麼一手的好字,朕也是沒有想到了。好了,崔卿,你先退下吧!」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這,臣先告退。」崔仁師心中雖然有所不甘,但是望了盧照辭一眼,見他臉上隱隱有不悅之色,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哪裡還敢分辨。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測盧照辭此舉到底是什麼用意。 「真是奇怪啊!鄭仁基居然幫崔禮說話了?真是耗子給貓當伴娘了。」盧照辭望著手中的奏章,臉上一臉的驚訝之色。 「傳許敬宗。」盧照辭想了想,還是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盧照辭手下的群臣有善於治國的,有善於陽謀的,有善於走小道的,這個許敬宗無疑是個走小道的。這種人物只能用之,而不能信任。對於眼前之事,找岑文本固然可行,但是若是想他講真話恐怕很難,也只有找這個許敬宗,才能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臣許敬宗拜見陛下。」半響之後,許敬宗顫巍巍的走了進來,他雖然也是功臣,但是與岑文本這些功臣相比,地位是差了許多,也一直都沒有得到盧照辭的重用,對於這次盧照辭能宣他來面聖,已經讓他高興了半天了。 「許卿,你且看看這個。」盧照辭指了指旁邊,讓他坐在錦凳之上,方讓秦九道將鄭仁基呈上的奏章遞給許敬宗。 「謝陛下。」許敬宗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在錦凳之上坐了半個屁股。如此方結果秦九道遞來的奏章,認真看了起來。 「陛下,這是鄭仁基計策。」到底是擅長陰謀的流氓文人,對於鄭仁基的一點心思瞬間就把握到了,張口就說道:「這裡面說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且臣可以斷定,澤州的情況恰恰與鄭仁基所說的相反,澤州刺史崔禮在澤州恐怕是一手遮天了,弄的民怨沸騰了。甚至臣還可以斷定,若是不如此寫,鄭仁基恐怕也回不了長安城。」 「你說什麼?」盧照辭面色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指著許敬宗道:「許卿,你可要為你所說的話負責任?若是猜測錯誤的話,恐怕就是朕饒的了,那些滿朝的官員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可想清楚了。」 「陛下,臣可以用性命擔保,這其中必有問題。」許敬宗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若是稍微頂不住壓力,恐怕自己真的要被打入冷宮了,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可能了。當下仰著腦袋說道:「鄭大人上面所說的一切,嘿嘿,就是古之姜尚、張良也沒有這個能耐的,難道這個崔禮有這樣的能耐嗎?真是讓人可笑。想那澤州才是多大的地方,居然治理的如此富饒?陛下,除非有鬼神之力。」 「朕不想聽到鬼神二字。朕問你,你可有證據?」盧照辭皺著眉頭,心中一陣煩躁,擺了擺手問道。 「臣有。」許敬宗眼珠一轉,大聲說道:「不但臣有,其實陛下也是有的。這個證據不在別處,就是在這長安城中,就在宣德殿的大學士的腦袋之中,若是陛下不相信,可以召集宣德殿大學士們,或者戶部的侍郎們詢問,必定能讓陛下得到證據。」 「戶部?」盧照辭眉頭一皺,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朕日後會有任務交給你,就是不知道你可敢接?」 「陛下,臣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只要陛下吩咐,哪怕是刀山火海,臣也萬死不辭。」許敬宗心中一喜,趕緊跪在地上說道。 「哦!」盧照辭眉頭一挑,點了點頭道:「你是說澤州你也敢去?」歷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御史前往諸道監察的,卻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稟報澤州之事的,這其中已經有問題了,今日聽的許敬宗提了起來,盧照辭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一切。更為重要的是,澤州靠近京畿,居然發生了這件事情,更是讓盧照辭感到擔憂。 「臣願往,不過?」許敬宗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但是很快鋼牙一咬,說道:「臣還有一個請求。」 「說?你想要什麼?」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臣想要權,調動駐軍的權力。」許敬宗咬著牙齒說道:「若是沒有,臣就不願意去澤州。死也不願意去。」 「調動駐軍?在我大唐內部需要如此嗎?」盧照辭笑道。 「陛下,崔禮在澤州經營數年之久,歷次朝廷要調其入京,都被他找借口拒絕,這次鄭仁基大人狼狽逃回長安城,此刻早就傳遍了京師了。由此可見崔禮在澤州勢力之大,臣擔心澤州早就被他經營的如鐵桶一般。臣死不要緊,唯獨不能壞了陛下之事。所以臣請調動駐軍,並且還不能是澤州府兵,而是河東的駐軍。」 「難道有如此嚴重嗎?」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崔禮此人的印象他還是停留在當年李氏反攻長安之時,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才讓盧照辭有了充足的時間對付李氏,也因此而登上了皇位,可以說,崔禮也是有功之臣。不過卻是沒有想到的是,此刻的崔禮在許敬宗口中居然是如此的不堪,這讓盧照辭很是難受。 「非如此不能解決澤州之事。」許敬宗咬了咬牙齒說道。他是一個怕死之人,想那鄭仁基是何等的身份,到了澤州之後,居然被逼的狼狽而回,足見崔禮在澤州的勢力,他許敬宗只不過是一個小世家之後而已,不小心準備一番,恐怕連崔禮的面都見不到。更不用談想揭開澤州這個大蓋子了。 「傳薛仁貴。」盧照辭想了想,方對許敬宗說道:「朕派薛仁貴領一府精銳北上,他會配合你的。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臣謝陛下。」 第319章 許敬宗佈局 許敬宗替天巡狩河北的事情很快就在長安城內傳了出來,各坊內大臣為之震動,沒有想到的是許敬宗這個流氓文人居然也有被重用的時候,而且還是撈了這麼大的失缺,替天巡狩是何等的榮耀,非寵臣不能為之。更為重要的是,這替天巡狩是何人為副使,乃是李靖大將軍的得意門生薛仁貴。這就更讓人羨慕了。紛紛言許敬宗走了狗屎運,一時間許府門房也跟著忙碌起來,不停的接待這來訪的客人。 但是這裡面也只有鄭仁基隱隱的知道這裡面的東西,尤其在知道許敬宗何時進宮之後,更是明白這其中的奧秘了。心中不由的暗自冷笑,這哪裡是替天巡狩,分明就是為了澤州之事,所謂的北上代天巡狩之事也只是一個托詞而已,看來這個崔禮該是倒霉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想到自己的女兒,若非她出的主意,或許這個時候自己還被關在澤州的驛館也說不定。 不過,許敬宗到底是一個普通大臣,雖然這次得了天之眷顧,但是在長安城內,每天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一個許敬宗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重要性,眾大臣議論了幾聲,就逐漸冷淡了下來,隨著許敬宗和薛仁貴的離去,事情更是淡了下來,很快,整個長安城就被聲勢浩大的組建常備軍之事所驚動了。 「許大人,前面就是澤州地界了。」戰馬上,薛仁貴一身雪白的戰袍,手執方天畫戟,神情威武,指著遠處的一座高山說道。 「前面就是澤州地界了?」馬車車簾轉動,許敬宗手中捧著一柄寶劍走了出來,那是盧照辭的佩劍,非大事不得出,這個時候,賜予了許敬宗。 「那就在這裡暫停駐軍吧!」許敬宗掃了周圍一眼,卻見遠處山峰座座,一望無際,一條官道直通遠方,顯然那裡就是澤州地界了。 「在這裡駐軍?」薛仁貴掃了周圍一眼,眉頭輕輕的皺了皺,說實在的,這裡根本就不是一個上等的駐軍之所,在這裡駐軍,一旦被偷襲,恐怕就算他是軍神弟子,也難逃覆滅的下場。所以薛仁貴遲疑了。 「將軍可是認為這裡不適合駐軍?」許敬宗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不錯。」薛仁貴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裡是不適合駐軍,山川狹窄,對方若是心狠之人,放一把火就能將我萬餘兵馬葬身火海之中。只要稍微有點用兵常識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大人讓末將在這裡駐軍,恐怕有不妥。」 「哈哈!不錯,這點常識莫說那些用兵的將領,就是我許敬宗也是知道的。」出乎意料的是許敬宗哈哈大笑,道:「本官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哦!還請大人明示。」薛仁貴聞言驚訝的望著許敬宗,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此事如此明顯,許敬宗還要自己做出來。 「聽說在澤州和河東地界附近,有一支慣匪約有千人之多,經常出沒在河東和澤州地界,打劫來往商旅,有的商隊無奈之下,只得花上巨額錢財買路而過,聽說河東和澤州府兵數次剿殺都讓對方逃脫了。嘿嘿,河東駐軍有數萬之多,這樣的剿殺居然還被對方逃脫,將軍,這其中難道沒有任何詭異之處嗎?」許敬宗雙目中露出一絲狡猾的光芒來。 「大人的意思是說這股盜匪?」薛仁貴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嘿嘿,一股盜匪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卻能在數萬大軍兩面夾擊之下保存下來,若是說這裡面沒有蹊蹺,打死我也不相信。」許敬宗冷笑道:「在陛下派遣下官前來的時候,我就曾查看過澤州的情況,那個時候,我就曾感覺出這其中的奧妙所在,所以才會讓將軍在這裡駐軍。用來迷惑這山中的盜匪。」 「可是大人這次來代天巡狩,並沒有讓大人剿滅這山中的盜匪,大人這麼做,恐怕與陛下的聖旨不相符合啊!」薛仁貴有些緊張的說道。 「將軍可知道陛下讓下官代天巡狩所謂何事?」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就是為了澤州之事,若是想解決澤州之事,首先要做的就是這股盜匪,只有解決了這股盜匪,我們才能完美的解決澤州之事。」 「大人這麼確定這股盜匪與澤州有關,而不是與河東有關係?」薛仁貴驚訝的問道。 「哈哈,將軍,這要是論行軍大帳,我許敬宗自然是不如將軍,可是這要是論對人心的瞭解,這要是說對官場上的瞭解,沒有什麼人比我更瞭解的了。」許敬宗哈哈大笑道:「將軍試想,崔禮在在澤州多少年了,有盡十年之久,這股盜匪什麼時候出現的,我查了一下檔案,剛好是在崔禮在澤州的第二年出現的。其他任上的官員都已經換了許多次了就是河東刺史也換了兩個人了,河東的駐軍也是三年一換,可是就是近十年中,屢次征剿都是虛耗糧草,足見這其中的問題,河東是沒有問題的,或者說問題很小,起主要作用的恐怕就是澤州了。」 「陛下臨來的時候,曾吩咐末將為副使,聽從大人調遣,既然如此,還請大人示下。」薛仁貴想了想,還是拱手說道。顯然他也是被許敬宗給說服了。 「多謝將軍支持。」許敬宗心中大喜。他一出京就是為了立功而來的,薛仁貴的官位雖然遠在他之下,但是他的身份很特殊,乃是大將軍的親傳弟子,深受陛下信任,這其中一個都足以讓許敬宗個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了,若是薛仁貴不配合自己,他許敬宗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只能聽之任之了。如今薛仁貴如此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讓許敬宗心中極為高興,知道這事情必定已經完成了一半了。 「我大軍到此,恐怕這個時候山中盜匪已經知曉,末將麾下的士兵可不是一般的府兵可以比較的,他們是陛下新組建的常備軍,驍勇非常,這個時候,恐怕這些盜匪早就躲入山中了。想剿滅他們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了。」薛仁貴皺了皺眉頭道。臉上現出一絲為難之色。 「哈哈,這個將軍放心,本官已經有計策,絕對能將這股盜匪連同澤州之事一舉解決。」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 「還請大人示下。」薛仁貴望著眼前的中年人,雙目中充斥著一絲狡詐和陰險,心中不由的一陣不舒服。眼前之人表面上笑呵呵的,但是若是一旦得罪了此人,恐怕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以後若是沒有事情,還是少與此人接觸的好。 「聽說將軍有個心腹兄弟叫做周青的?」許敬宗忽然說道:「此人用兵韜略如何?可有膽識?」 「周青武藝不凡,乃是末將的結義兄弟。」薛仁貴在身後的大軍中掃了一眼,忽然喚住一個年輕將軍,說道:「周青。」果然一名年輕的校尉飛快的跑了過來,只見他生的孔武有力,相貌英武,看的許敬宗連連點頭。 「見過將軍,見過大人。」周青一見兩人,趕緊拱手說道。 「不必多禮。」許敬宗掃了周青一眼,又朝薛仁貴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道:「有點相像,有點相像。」 「大人。」薛仁貴和周青二人驚訝的望著許敬宗。 「哈哈,從現在起,周校尉就是薛將軍,而薛將軍就是周校尉。」許敬宗指著兩人說道:「周校尉領兵三百跟隨我入澤州,而薛將軍轉道北上,在合適的時機,出兵澤州,想必就能剿滅這股盜匪了。」 「大人這是引蛇出洞?」薛仁貴驚訝的說道:「只是這樣一來,大人就危險了,雖然這是一個好計策,但是此舉太過冒險。若是大人出了什麼意外,讓末將回京之後,如何向陛下交代?」 「放心!」許敬宗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道:「崔禮在澤州經營了許久,自以為對澤州掌握的很好,豈會料到我們首先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城外的盜匪。哼哼!此刻恐怕早就怠慢了許多。等到我在城中將其逼的甚深的時候,想必他才會動用盜匪,借盜匪之手,將本官除掉,這個時候就是將軍的機會了。」 「既然如此,末將領命就是了。」薛仁貴想了想,點了點,又對周青說道:「周青,你要記住,一定要保護好許大人的安危。」 「將軍放心。就是我周青死了,許大人也不會有任何的安危。」周青面色冷峻,拱手說道。 「好,既然如此,明日你就領著三百弟兄護送許大人進澤州城。」薛仁貴也不分辨,就對一邊的周青說道。 一邊的許敬宗見狀,卻是暗暗點頭,做事果斷,而不拖泥帶水,分的清楚主次,又加上武藝高強,此人日後必定是大將之才,難怪能得當今天子和大將軍厚愛,能做到這一點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可是這個薛仁貴卻是可以,由此可見此人日後的不平凡,與此人打好關係,也是必須的。 第320章 城下交鋒 「大人,當初在武學的時候,薛禮好似見過末將一面,末將害怕周青前往,會被崔禮認出來。」薛仁貴忽然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是囉!幸虧薛將軍提醒,否則真是壞了大事。」許敬宗面色一白,猛的拍著腦門說道:「差點壞了大事。既然如此,就有勞薛將軍領軍北上,讓周青校尉陪同。暗的不行,就來明的。反正陛下不久就要北伐,你去巡視長城要塞也是說的通的,想必崔禮不會懷疑的。只要你在關鍵的時候殺出來就行了。我為陛下欽使,當行王道。」 「既然如此,末將必定會在合適的時間到達。」薛仁貴想了想,點了點說道:「還請大人小心,一旦有命,請大人持此令箭前來就可以了。」說著能從後腰出取出一個令箭來,交與許敬宗。 「如此甚好。」許敬宗接過令箭,點了點頭。 當下兩人分了軍隊,一個朝北而去,一個朝澤州方向而去。 澤州城一個月來居然迎來了兩位欽使,這讓整個澤州城的官員們暗自驚訝,但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在暗自揣測著什麼。不管怎麼樣,欽使來了,那都是要迎接的,更何況,這次來的欽使可比上次來的要尊貴的多,上次的來的只不過是一個鄭仁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鄭氏曾得罪過當今天子,所以人們可以疏忽,但是這次卻是不同,來的是許敬宗,他的爵位好歹也是公級別的了。何人敢怠慢,就是崔禮也不得不準備了一番,領著澤州的佐官們聚集在城門之下,迎接許敬宗和薛仁貴的到來。 「老師,您說這次朝廷派許敬宗許大人和薛將軍前來,難道真的是撫慰河北嗎?」方夜白望著人群之前的崔禮,小聲的對前面的曾慶說道。 「你說呢?」曾慶摸了摸銀白色的鬍鬚,臉上現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難道是澤州之事?」方夜白雙目中精光一閃而過,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來,微微有些激動的說道:「必定是陛下發現這澤州之事了,所以才會讓許敬宗大人與薛將軍前來。」 「不錯。」曾慶用讚許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得意弟子一眼。 「老師,看,他們來了。」方夜白忽然面色一喜,望著遠方說道。 曾慶望了過去,果見對方有煙塵衝霄而起,接著就見一支隊伍護衛著一輛馬車緩緩而來,為首的一位騎士,身著白色盔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相貌英武,端的丰姿不凡,想必就是大將軍的弟子,深的貞觀天子喜愛的薛仁貴了。而身後的馬車中護送的顯然是這次撫慰河北的大使許敬宗了。這個時候,旁邊的澤州官員們也都議論紛紛。 「哈哈,我澤州一個月迎來了兩位欽使撫慰,足見當今天子對我澤州的重視啊!這真是我澤州百姓之福。走,我等前去迎接欽使。」崔禮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對周圍的佐官們說道。而周圍的佐官們也都紛紛點頭。 「大人,澤州的官員們來迎接你了。」周青臉色平靜,絲毫沒有任何的異樣來。 「哼哼,這個時候,那個崔禮恐怕已經知道消息了。」許敬宗望著站在人群之前的崔禮,淡淡的說道:「否則怎麼會如此安心的迎接本官。走,去會會他!」 「是!」周青聞言揚了揚手中的方天畫戟,數百人的隊伍頓時停了下來。而許敬宗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澤州刺史崔禮見過欽使大人。」崔禮掃了前面的將軍一眼,神情卻閃爍著一絲驚訝,問道:「敢為薛將軍在何處?」 「見過使君。」許敬宗雙目中一絲譏諷之色一閃而過,他是何人,崔禮的故作驚訝的模樣哪裡能瞞的了他,但是他卻沒有點破,只是笑呵呵的說道:「薛將軍已經背上,巡視長城各個要塞了。呵呵,文武不同道,薛將軍是貴人事忙,身負軍機重任,豈會到澤州來。倒是讓崔大人失望了。這位是薛將軍的結義兄弟,周青校尉。」 「周青見過使君。」周青趕緊拱手說道。 「哈哈,周校尉不必多禮。」崔禮也淡淡的還了一個禮。一個小小的校尉哪裡能接受他一個刺史之禮的,更何況,眼前這個人還是薛仁貴的結義兄弟。當時就是這個薛仁貴一舉收拾了世家子弟,幫助盧照辭奪取了軍權,將軍中世家子弟差點是全部趕入武學之中去了。他今日又豈能對薛仁貴的結義弟兄親熱起來的。 「使君好像對薛將軍的離去和周校尉的到來並沒有任何的驚訝,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番,呵呵,倒是讓下官很是佩服啊!」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許敬宗忽然說道。 崔禮面色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原來模樣,淡笑道:「我與薛將軍熟悉,自然認識他的模樣,更何況,許大人和薛將軍都是欽使,乃是上差,上差們的所作所為,哪裡是我們這些外地官員可以詢問的。」 「哦,原來如此,本官還以為崔大人有未卜先知之能,能猜的出薛禮將軍不在大隊之中呢?如此,倒是下官誤會使君大人了。呵呵!」許敬宗臉上了露出一絲尷尬來,朝崔禮拱了拱手,卻是一副賠禮的模樣。 「大人嚴重了,大人嚴重了。」崔禮臉上卻沒有一絲不悅的模樣,但是心中早就開始罵娘了,跟更是有種不安的感覺,眼前的這個欽使恐怕是來者不善。許敬宗的大名,他也不是沒有聽說過,此子甚是陰毒。當今天子居然派這麼一個陰毒的人物前來撫慰河北,不能不讓崔禮感到一絲不安。 「准山公!」這個時候,卻見許敬宗雙眼一亮,朝人群之中的一個老者拱手道。崔禮望了過去,卻見正是曾慶。此人大號准山。看許敬宗如此模樣,顯然是與曾慶熟悉。 「許大人,經年不見,風采依舊啊!如今乃是曾某人的上官了。」相反與許敬宗的熱情,曾慶臉上現出一絲矜持來,顯然兩人雖然熟悉,但是兩人的關係卻是不怎麼樣的。眾人不由的想起許敬宗的秉性來,不由的若有所悟。 「呵呵,准山公還是如此老當益壯,敬宗很是寬心,很是寬心。」許敬宗見狀,俊臉之上一絲紅暈一閃而過,又轉首朝眾人拱手道:「本官奉天命撫慰河北,諸公都是朝廷棟樑,與崔使君一起司牧一方,為帝國效命,這次稽查又是名列榜首,陛下甚是高興,命本官前來犒賞諸公,陛下有旨,免澤州稅收一年,賞諸佐官每人蜀錦一匹,澤州學子錢一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間,前來迎接許敬宗的澤州佐官、士紳、鄉老、百姓們紛紛跪在地上,大聲歡呼。不管澤州百姓是在什麼情況下生活,也不管盧照辭這個皇帝離他有十萬八千里,但是只要能獲得好處,就不妨礙他們對盧照辭的忠心擁戴。 崔禮在一邊聽的嘴角抽動,雙目中充斥著一絲怒火,但是卻不好表現出來,對許敬宗乾笑道:「澤州百姓久沐皇恩,這次陛下降下甘霖,澤州百姓當萬里遙祝陛下聖躬康泰,萬年無期。許大人此行帶來陛下的隆恩,也將為澤州百姓記住的。」 「哈哈,下官不過是替陛下辦事的小臣而已。」許敬宗將崔禮的神情看在心裡,不由的肚中一陣暗笑。 「哈哈,許大人,你看這裡也不過是城外,下官以為還是回到城內的好。刺史府內可是準備好接風酒宴,給許大人和周,周校尉接風。哈哈,請。」崔禮這個時候恨不得許敬宗馬上進入府衙之內,這樣一來,就能將許敬宗的到來所帶來的影響化成最小,才能維持的住他崔禮在澤州的權威。這個時候,就是他看不上眼的周青,也被他引入城中。 「好,好。」許敬宗笑呵呵的掃了一眼,在一邊神情有些不悅之色的曾慶,笑道:「准山兄,一起進城如何?」能與欽使一起進城是何等的榮耀,許敬宗卻是邀請曾慶,讓澤州眾多官員感到一絲驚訝,還有一絲嫉妒。 「哼!下官只是一個長史而已,當不得如此榮譽。」哪裡知道的是,曾慶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冷冷的擺了擺手,領著方夜白朝周圍的佐官走去。 「哈哈,准山兄還是如此的嚴肅,倒是讓許某人感到慚愧。呵呵!使君,請!」那許敬宗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但是眼睛中的怒火卻是瞞不過站在一邊的崔禮,讓崔禮心中這才好受了不少。 「大人先請。」崔禮趕緊回禮道。 「好。」許敬宗連連點頭。當下領先而走,而那崔禮緊隨其後,與周青站在一起,其餘的曾慶等澤州佐官緊隨其後,一起朝城內而去。在這周圍有鑼鼓聲響徹天地,卻是在歡迎天使的到來。若是剛才還是帶有應付的心思,但是此刻卻是真心實意的,使的澤州城此刻熱鬧非凡。只是在前往府衙的眾多官員之中,眾人的心思卻是不一樣。 第321章 勾心鬥角 「准山兄,沒想到你我會在這裡相見,雖然在長安,但是你我當年的交情,我可是一直記憶猶新的啊!」府衙之中,崔禮和許敬宗坐了首席,而曾慶和周青坐了次席,其餘的澤州佐官們分坐兩邊。那許敬宗掃了大堂內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但是在眾人看來,這裡面卻是帶有一絲得意之色。好像這個許敬宗在炫耀著自己的地位一般,讓人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倒是崔禮,在一邊卻是滿臉堆著笑容,連連點頭,一副贊同的模樣。 「不敢,不敢。」曾慶卻是冷笑道:「你如今位列中樞,為陛下的近臣,而老朽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長史而已,當年的情分早就忘的乾乾淨淨的了,大人還是休要提起的好。」顯然是不想與許敬宗有什麼瓜葛,只是這些話說出來,更是讓人心中驚訝不已,心中暗自詢問著這裡面的情況,只是在大廳之上,卻是無人敢詢問。各個靜靜的望著上首的許敬宗,等待著他如何回答。 「呵呵,沒想到准山公居然與許大人相識,倒是讓崔某沒有想到啊!」這個時候,在一邊的崔禮卻笑呵呵的舉起手中的酒樽,笑說道:「由此可見許大人與我澤州的緣分,來,來,諸位,為了許大人和准山公的相逢,我等且舉起杯中之久,干!」 「哈哈,諸位,干!」這個時候,許敬宗也迫不及待的端起手中的酒樽,仰頭就將杯中之酒喝的乾乾淨淨,十分的豪爽,只是在眾人看來,此舉不過是為了掩飾臉上的尷尬而已,只是卻是沒有任何人敢說出來罷了,也都紛紛端起酒樽,將酒喝的乾乾淨淨。大廳內頓時傳來一片歡聲笑語之聲,彷彿剛才根本沒有發生什麼一樣。只是眾人的心思卻都是在大廳內三個人身上,期待著許敬宗和曾慶二人在接風酒宴上再發生點什麼,也可以作為無聊之時的談資。 只可惜的是,他們的願望並沒有實現,許敬宗在碰了幾次釘子之後,再也沒有去和曾慶說話,只是和澤州刺史崔禮二人邊說邊笑,而一邊的曾慶卻只是和一邊的周青在聊著什麼,絲毫沒有理睬上面的許敬宗和崔禮二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讓眾人驚訝不已。 「呵呵,准山公性情如此,還請大人莫要怪罪。」崔禮將這一切看在心中,原本浮在半空中的心思頓時落了下來。既然連曾慶都不願意理睬許敬宗,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呵呵,這一點使君大人不必求情。書生意氣,書生意氣啊!也難能可貴。」許敬宗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也只有崔使君能容忍這樣的人在麾下,還讓他擔任長史職位,倒是讓本官很是欽佩啊!」 崔禮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趕緊拱手說道:「准山公在士林之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有他在,我澤州學風興盛,歷年來,參加科舉之人達百人之多,這一點是其他州縣比不上的,呵呵,這一切都是准山公的功勞,正因為有准山公的存在,才會有如此的盛況啊!」 「甚是,甚是。」許敬宗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顯然對這個話題甚是不喜。 一邊的崔禮看在心中,心中暗喜,又說道:「別看準山公年老,但是卻是不服老啊!真乃是我澤州的不老松啊!讓人心中甚是欽佩!」 「呵呵,使君大人說的極是。」許敬宗面色更是差了,連連點頭道:「確實是讓人欽佩!澤州有曾大人這樣的官員,乃是澤州之福,嘿嘿,澤州之福氣啊!」 「大人所言甚是。咦!大人面有憔悴之色,莫非是路程遙遠,勞累非常了?」崔禮好像剛剛發現許敬宗的臉色一般,趕緊說道:「這若是大人在澤州有什麼不善,那可是崔某的不是了,日後陛下問罪起來,崔某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陛下砍的。」 「呵呵,有些勞累,有些勞累。」許敬宗連忙說道:「還請使君安排住宿之所,至於其他之事,明日再做計較吧!」 「如此甚好。」崔禮也都連連點頭。當下就命人散了接風宴會,又讓許敬宗等人安排住了驛館之後,澤州的官員這才散了開來。 「老師,你看今日這許敬宗如何?」曾慶府上,方夜白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己的老師,臉上卻是一臉的擔心之色。 「你是擔心許大人與為師不睦,會因此壞了澤州之事?」端坐在太師椅上,曾慶笑瞇瞇的掃了自己的得意門生一眼,絲毫沒有剛才在酒筵之上陰沉之色,卻是讓方夜白看的驚訝不已。 「難道不是嗎?弟子今日在酒筵之上,看那許敬宗老師針對老師,言辭之間有譏諷之色。哼哼,真是欺人太甚。哪裡有當朝大臣的風範,也不知道陛下為何要讓他來澤州,看他的模樣,恐怕還有可能與崔禮同流合污的可能。」方夜白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呵呵,許敬宗此人雖然號稱流氓文人,但是有一點卻是別的官員比不上的,那就是他好權。貪圖富貴。陛下當年也是因為這種原因,才將他捨棄不用的,這次好不容易才被陛下想了起來,他又豈會放棄這個機會,更何況,這個澤州之事早就是記在陛下心中了,他豈敢在這個時候為了一個崔禮而放棄他的大好前程呢?」曾慶搖了搖頭,說道:「這點我是深信不疑的,更何況這澤州之事,還得靠他們來解決。」 「老師就這樣相信他?他可是一個流氓文人啊!」方夜白驚訝的望著自己的老師,非常不明白像曾慶這樣品格高尚的人怎麼會相信許敬宗這樣的人呢? 「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陛下。」曾慶嘴巴張了張,雙目中露出複雜之色來,想了想,又說道:「我是相信陛下的眼睛。對了,你看那周青校尉如何?」曾慶見方夜白還正要說下去,趕緊轉口問道。 「弟子沒什麼印象。」方夜白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過既然他能代替薛仁貴將軍到此,恐怕是有點本事的。只是依照學生開來,頂多也只是一個護衛而已,護衛許敬宗的安全而已。老師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嗯,好,好,既然你是這麼認為的,那麼其他人也是這麼認為的。這個許敬宗,端的不凡啊!」曾慶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不由的拍手說道:「暗度成倉啊!多年不見,許敬宗的本領漲上來了,看來,這次澤州之事必定能解決的了。只是,只是,那城外的盜匪,他又是怎麼對付的呢?」 「老師,你是說,這許敬宗是故意如此,表面上他是主將,但是實際上,那個叫做周青的人才是解鈴之人?」方夜白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不,你只是說對了一半。」曾慶笑呵呵的擺手說道:「夜白啊!等著吧!等著吧!」 「老師,您要學生做什麼?還請老師明示。想我方夜白與崔禮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不殺掉崔禮,學生又有何面目立在天地之間。」 「當年在眾多學子之中,老夫能收你為徒,也是因為這一點。」曾慶聞言面色一正,淡淡的說道:「我也不瞞你,今日之事,其實就是許敬宗和老夫演的一齣戲而已。哼哼,說來也奇怪,老夫清正而剛毅,許敬宗乃是文人中的敗類,熱衷權力之道,但是這種人,卻有一個知己好友,那就是老夫。」 「老師,你們?」方夜白驚訝的望著自己的老師,卻不曾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在自己老師的口中聽到如此重大的消息,而且還是如此的駭人聽聞。在士林之中有著很高威望的老師居然和許敬宗這個聲名狼藉的人是好友,而且平生不說假話的老師,此刻居然與許敬宗一起說了一通假話,欺騙了澤州所有的人的,也同樣欺騙了自己。 「若非如此,豈能瞞的過崔禮這個逆賊。」曾慶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在澤州雖然有有志之士,但是不要忘記了,崔禮在這裡經營了多年,耳目無數,就是我的府上,也是有對方的耳目,若是不小心翼翼,豈能抓到他的把柄。看看,多少年來,有不少的人都想拜入我的門下,但是我卻是只是收了你一個人,就是看中你的秉性,還有與崔禮有仇。」 「弟子明白了。」方夜白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心中的念想,朝曾慶拜了一拜,說道:「老師忍辱負重,節操高尚,讓人佩服。弟子遵從老師的吩咐。」 「雖然如此,可惜的是崔禮在澤州勢大,為師多年來,都未曾抓到崔禮的把柄,十分的慚愧。」曾慶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如今我也只能在關鍵的時候,幫他一把而已,至於他能不能找到對方的把柄,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師,不必擔心,崔禮有朝一日必死的。」方夜白低著頭安慰道。 「但願如此。」曾慶點了點頭,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是,弟子告退。」方夜白不敢怠慢,趕緊行了一禮,這才退了出來,在他身後,傳來曾慶那深深的歎息聲。 第322章 黑衣人 「可惜了,一個優秀的人才,若是再等上幾年,跟隨在准山兄身後學習上一段時間,或許又成了一個馬周也不可知。」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後門屏風一轉,就見一個中年儒生,相貌儒雅,緩緩地走了出來,不是許敬宗又是什麼人。 「再優秀的人才,若是沒有一顆正義之心,還是成不了大氣候的。」曾慶雙目微紅,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許敬宗,若是你傳來的情報有誤,到時候可別怪我在陛下面前參奏你一本,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准山兄,這錦衣衛傳來的消息也是有假?」許敬宗絲毫沒有將對方的不滿放在心上,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朝長安方向拱手說道:「得陛下信任,這次來澤州之事,有錦衣衛協助,嘿嘿,這等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有享受到的,聽說就是宣德殿內幾位大學士,也不是每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有錦衣衛為其效命。」 「哼,真是一個官迷。」曾慶嘴唇哆嗦了片刻,不滿的說道:「你可曾想過了,這次你雖然立下了功勞,但是卻斷了崔氏的一條臂膀,日後崔仁師等人豈會饒了你?哼哼,崔氏如今在山東可是如日中天,雖然關東世家瓦解,但是同樣,還有不少的小世家圍在其左右,他們一個人一口吐沫就能將你淹死,你可想好了。」 「咳咳!」許敬宗聞言,面色微紅,雙眼卻是望向遠方,卻是不敢接過曾慶的話來。這其中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是不想浪費的。一旦浪費了這次機會,恐怕他只能在崇文館內修書了,做一一輩子的讀書人,這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明明知道此行有很大的危險,但是他仍然是來了。但是作為自己唯一的老友規勸之意,他也不好反駁的,只是他心中之想又有何人能瞭解呢? 「哼哼!」曾慶看的分明,一見這種模樣,頓時知道他心中所想,臉上現出一絲不屑之色,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不過,這澤州之事,也只有你能將他查出來,若是其他人來了,恐怕也只能望而興歎,陛下的識人之明,讓人十分欽佩。」 「那是自然。」許敬宗聞言,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濃了,只是一看見一邊曾慶癟了癟嘴的模樣,又彷彿洩了口氣,不再說話了。心中極為無趣。 「錦衣衛能將我那學生之事查的出來,可是對澤州之事,他們恐怕是查不出來的。」好半響,曾慶才歎息道:「崔禮在澤州經營近十年之久,若是能查出來,恐怕早就被那些錦衣衛們將材料證據送到陛下眼前的,只要一道聖旨就能解決的事情,豈會前後兩位欽差前來?許大人,老朽擔心的是,此行恐怕你也是做個無用功。」 「依靠澤州的錦衣衛肯定是不行的,我可是聽說了,前任錦衣衛統領盧青雲與崔氏交好。如今他雖然入了大獄,但是他的影響可不是那麼短時間內能夠消失的,這些澤州錦衣衛成員坐看崔禮在澤州的行為而沒有絲毫的作為,就能看出這其中的貓膩,秦九道這個閹人豈會犯這樣的錯誤;更何況,我從來就沒有將希望寄托在這些錦衣衛手中。」許敬宗一說道這裡,雙目就朝曾慶望了過去。 「你想找我?」曾慶面色一變,忍不住搖了搖頭,道:「老夫不過是一個老頭子而已,若非在澤州還有一些名聲,恐怕這個澤州長史的位置早就不是我了。更何況,我雖然是澤州長史,但是你也知道,這澤州長史的位置只不過是坐著椅子的主,根本就不是管事的人,澤州上下的政事都是落在崔禮之手,我又能幹什麼?怎麼,你不相信?」曾慶望著許敬宗,見他臉上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忍不住老臉一僵,言辭之間有些著急了。 「准山兄,你這又是何必呢?」許敬宗雙眼一瞇,搖了搖頭道:「你我相交數十年,我許敬宗豈不瞭解你的為人,心中坦蕩,見不得半點黑暗之事,你在澤州這麼多年,若是沒有掌握點什麼東西,打死我許敬宗也是不相信的。你也知道我許敬宗好權勢,好官位,一個是當今天子,一個只是皇上的臣子,這兩個人誰能給我好處,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你說我會為了一個崔禮而去得罪陛下的嗎?」 「哼!這個崔氏的背後可是站著太子殿下。」曾慶微微不滿的說道。言下之意,卻是承認了自己掌握著某些證據,只是不怎麼相信許敬宗而已。 「太子殿下,你以為太子殿下還有機會繼承陛下的大統嗎?」許敬宗心中一喜,臉上頓時露出不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太子殿下非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這點莫說是我們了,就是陛下自己也是知道的。這個崔氏遲早是太子殿下的禍根,所以才會派我前來,准山兄,你說我還會護著這個崔禮嗎?」 那曾慶聞言面色微微一動,卻是不說話,雙目中露出一絲沉思模樣來,顯然許敬宗所說的話他是聽進去了,但是相不相信,他還得認真考慮一番,畢竟此時關係重大,一旦許敬宗投靠了崔氏,那不但是自己的禍事,對於澤州來說,更是一場災難了,所以這不得不讓他認真考慮一番。 「事情過去很多年了,崔禮在澤州城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即使有什麼把柄的話,恐怕也被他掃的乾乾淨淨,更何況,在澤州城內,也是有錦衣衛的存在,有這些人在這裡,豈會讓我們發現什麼把柄不成?但是准山兄就不一定了。」許敬宗雙眼死死的盯住曾慶,雙目灼灼而生輝,彷彿是在望著一座金山一般,聲音微微有些激動之色,道:「准山兄在澤州多年,為人聰明而又機智,要想在這裡尋找一下崔禮的把柄,如同探囊取物,而依照準山兄的性格,為了澤州百姓,這種事情是必定會做的。准山兄,如今除掉我許敬宗外,就只有宣德殿內的那幾位大學士們有這個膽子來處置澤州之事了,准山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可得想清楚了。」 「好了,你不要說了。」曾慶猛的擺了擺手,道:「你猜的不錯,我曾慶在澤州多年,是準備了一些東西,但是能不能對你有幫助,就不是我能預見到的了。但願你能鬥的過他。」說著轉過身去,靜靜的朝後院走去。許敬宗見狀心中一喜,哪裡還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朝後院而去。半響之後,才見許敬宗走了出來。 「這麼說,許敬宗這次前來恐怕是真的對我不利了?」府衙內,崔禮面色陰霾,望著眼前的黑衣人,冷哼哼的說道。 「老爺,從他隱瞞了和曾慶那個老匹夫之間的關係來看,這裡面就是有問題的,老爺,還是小心點好。」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我讓兄弟們前來,一舉衝進澤州城,殺了許敬宗和曾慶那個老匹夫,這樣,就算朝廷怪罪下來,陛下也怪罪不到大人頭上來的。」 「那個人是怎麼說的,哼哼,養了他數年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居然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是愚蠢。」崔禮面色猙獰,冷哼道:「他居然還相信那個老匹夫的話,相信老匹夫一點東西都沒有掌握,真是愚蠢。」 「那個薛仁貴真的率軍北上了嗎?」薛禮又問道。 「馬鷂子傳來的消息說,他親眼看見薛仁貴領軍北上了。」黑衣人趕緊說道:「他去巡視長城了,要知道陛下準備過幾個月後北伐,這個時候去巡視長城也是正常,怎麼,使君是懷疑這裡面有問題?」 「說不準。」崔禮想了想,搖了搖頭道:「聽說許敬宗此人甚是陰毒,辦事不可能如此,難道他真的以為就憑借他的三百個人就能將澤州翻過天來不成?所以我先要確定這個薛仁貴是不是真的去了長城,如此才能確定下一步計劃。」 「是!」黑衣人趕緊說道:「我馬上讓馬鷂子去查查這個薛仁貴是不是真的去長城,哼哼,要是真的去了長城,到時候,再來收拾許敬宗也不遲,還有那個老匹夫。」 「快去辦吧!」崔禮眉頭皺了皺,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弄不好許敬宗已經從曾慶那裡知道了什麼風聲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哼哼,看來上次就不應該放那個鄭仁基回長安,否則哪裡會有這種事情。」言語之間更是狠毒無比。 「這次也來的及,只要殺了曾慶,毀了他手中掌握的證據,就算日後陛下查起來,也是查無實據,試問能將使君如何?」黑衣人冷笑道:「若是大人出手不便的話,我還可以讓我的手下出手,若是論起殺人,我的手下可是不遜於大人的手下啊!殺死一兩個人,不過是探囊取物而已。」 第323章 打草驚蛇 「山田,沒想到你在我大唐呆了幾年,這漢語說的很是地道啊!絲毫不比土生土長的大唐子民差多少。」崔禮望著眼前的黑衣人,指著他身上的衣服說道:「連衣服都穿的是如此的模樣了,真是讓人難以想像,你根本不是我大唐子民。」 「使君大人說笑了。想我們最擅長的就是學習。」被稱為山田的黑衣人臉上現出謙卑之色,彎著腰說道:「大唐有許多東西都是值得我們去學習的,先進而燦爛的文明更是我們那裡所學不到的。我來到大唐有十年之久了,若是不融入大唐,又如何成為大人的好朋友呢?」 「雖然如此,但是本官還是對你們這個民族感到好奇。」崔禮笑道:「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大唐乃是天朝上國,是不會在乎你們心中的那點小算計的。只要太子殿下一登基,我自會上書太子殿下,讓你們在我大唐可以學習任何東西,以宣揚我大唐的威嚴,想必這點,太子殿下也會高興的。」 「如此多謝大人了。」山田趕緊說道。 「若是可以的話,你就先殺了曾慶那個老匹夫。嘿嘿,許敬宗心胸狹窄,是個睚眥必報的角色,今天在大廳之上,曾慶給了他臉色,若是這個時候曾慶死了,想必也沒有人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的。一州長史的死亡,說大也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更何況,曾慶在澤州是如此的有名,若是將他被殺的消息傳揚出去,想必許敬宗也只能灰溜溜的離去,若是我再加上一把火,嘿嘿,許敬宗或許是吃不了兜著走。」崔禮忽然冷笑道。 「大人此計甚妙。」山田連連點頭,道:「我這就去安排,大人放心,明天一早,你就能聽見曾慶的死訊了。」 「如此甚好。」崔禮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就見山田朝崔禮鞠了一躬,緩緩的退了下去。退下去時,還將門關好,神態十分的恭敬。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崔禮望著山田離去的身影,嘴角一陣抽搐,冷哼道:「等這次事情過,一定要將你們這群異族人剷除。」 黑夜,曾慶府中,大廳內大門敞開,卻不見有任何的燈光,龐大的曾府,此刻如同一頭巨獸匍匐在地,好像能隨時吞噬著什麼。 忽然,高牆之上,人影綽綽,有數十個黑影翻了進來,緩緩朝大廳行去。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根本與中土的不同,好像是異族中人。只見他們手執長刀,刀身狹長,寒光閃爍,讓人肌膚森冷。 「咦!怎麼這門是開的。哼!走!」為首的黑衣人打量著四周,朝周圍的黑衣人點了點頭,一行人朝大廳內摸了過去。不到片刻,一行人穿過前廳,就到了後院而來。 「哈哈,本將已經等候諸位多時了。」就在這個時候,燈光一閃,一聲大喝聲傳了過來,只見後院與前廳之間的小庭院之中,不知道何時現出一支軍隊來。為首的一員將領,身著銀白色披甲,手執方天畫戟。不是周青是何人。在他的旁邊,正是曾慶。在他的周圍,御林軍將士張弓搭箭,將一隊黑衣人圍在中間,火光照耀之下,箭頭之上,寒光閃閃。 「不好!中計了。」為首的黑衣人面色一陣大變,掃了四週一眼,冷喝道:「殺!殺出去!」說著一聲冷哼,就朝曾慶殺了過去。 「放箭!」周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對身邊的曾慶說道:「果然不出許大人所料,對方果然是忍不住了,要對大人下手了。」 「他狡計百出,自然能算的到。」曾慶點了點頭,對周青說道:「想必許敬宗還讓你留下一個活口吧!」 「大人也不差。」周青掃了曾慶一眼,面有驚色,只是驚色一閃而過,雙目中儘是讚許之色。他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個老夫子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哼哼,若是殺了我,許敬宗想要盡快查出崔禮的罪證就難了,也是沒有人證,而這些人顯然是崔禮所派,若是能得其中一人,崔禮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證,必定還會派第二批殺手前來。這一招叫做打草驚蛇,然後來個順籐摸瓜,一舉抓到崔禮。許敬宗的算計,也不過如此。」曾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顯然對許敬宗的一番算計表示不屑。周青點了點頭,卻是沒有任何的表示。 「留下一個活口。」周青朝周圍的人吩咐道。 想這些人都是御林軍將士,在大唐所有府兵中選出來的精銳之士,這些殺手雖然厲害,但是也僅僅是暗殺之道,若是其他,若是論及戰陣之道,哪裡是這些將士的對手,兩兩聯合,三三搭配,雖然有些損傷,但是很快就將這些殺手殺的片甲不留,若非是周青吩咐,恐怕將這些人殺的乾乾淨淨。 「本將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前來刺殺朝廷命官。」周青望著被押起來的殺手,右手伸了過去,就準備將對方的蒙面巾取下來。 「咳!哼!」忽然聽的對面一聲悶哼之聲,接著蒙面巾上一陣潮濕,黑衣人腦袋頓時低了下來,一股惡臭之位傳入周青鼻中。 「不好。」周青面色一變,一下子將對方蒙面巾挑開,卻見對方面色烏青,根本就看不出對方的面目,嘴角露出一絲黑血,試探了一下鼻息,卻發現早已停止,顯然是服下劇毒之藥,藏在牙齒之中,咬破藥囊,就能瞬間斃命。 「這,這如何是好?」周青一見唯一的活口自殺身亡,面色一變,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間不由得朝曾慶望了過去。 「莫要著急,莫要著急。」曾慶見狀,眉毛一皺,忽然笑道:「莫要擔心,嘿嘿,只要將軍說他是活的,那他就是活的,將軍說他是死的,那他就是死的。」 「長史大人所言甚是。多謝大人指點。」周青面色一亮,朝曾慶拱了拱手,又對親兵說道:「將他押下去。我們什麼時候回京,就看他的了。」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收拾了現場,又將那名服毒自殺的殺手拖了下去。 「明日將軍可以命人四處傳播,就說有殺手闖入長史府,並且逮住了一名,正在審問。」曾慶摸了摸下巴下花白的鬍鬚說道。 「不錯。」周青點了點頭。薑還是老的辣。也只有如此,才能打草驚蛇,才能引蛇出洞,才能讓崔禮驚慌失措,才能出現破綻,才能讓許敬宗逮到機會。 「想來明天一早就會有人前來找老夫了,他要詢問一下今晚的情況。」曾慶笑呵呵的說道。在澤州這麼久,恐怕也就今天的心情舒暢些,和崔禮爭鬥了這麼久,也只有這次能佔上風,只可惜,不是他自己帶來的。 「好。」周青拱了拱手,說道:「天色已晚,老先生還是早些安歇的好,明日還得讓老先生唱大戲呢!末將先回驛館了。」 「將軍,請!」曾慶點了點頭,拱手說道。 「帶走!」周青也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收了隊伍,逕自朝驛館而去。 「使君,我們失敗了!」刺史府衙內,山田低著腦袋,神情微微不安。 「可有人倖存。」崔禮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呆了半響,方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是軍隊出手的。」山田搖了搖頭道:「在下恐怕這是對方有意如此,他們已經算到我們將對曾慶下手,在曾府之內預先埋伏了軍隊,等到我們的人上門之後,才突起殺手,將我的人殺的乾乾淨淨。」 「這個還用你來說。如今是要知道可有倖存之人。」崔禮面色陰沉,冷冷的望著山田,雙目中殺機閃爍。這一旦要是有倖存之人,就有可能讓許敬宗順籐摸瓜,找到自己的頭上來了,到時候,就是自己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逃不了朝廷律法的制裁。 「黑夜之中,看不大清楚。」山田苦笑道:「使君,這個時候你那還不明白,這個許敬宗前來,明白是為了對付使君的,若是使君再不出手,將他們盡數殺死,恐怕這下一個死的就是使君你了。」 「哼,說的容易,天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在等著我了。這個許敬宗非是平常人。我們行事也得小心點。不過,這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得請一個人出手。」崔禮搖了搖頭,臉上現出一絲思索之色來,又端坐回椅子之上,抓起面前的筆墨紙硯,低著腦袋,對山田說道:「你放心,明日我自會去打探一下,那些人到底是不是都死了。這樣一來,你能安心,我也能安心。」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山田點了點頭,又說道:「不管怎麼樣,馬鷂子必須調回來了,以防萬一,一旦事發,我們還能遠走他鄉,去高句麗,去扶桑都是可以的。」 「你去安排吧!」崔禮想了想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崔禮不得不這麼做。 第324章 引蛇出洞 「老師,刺史大人來了。」次日天色剛明,就見方夜白領著崔禮來見曾慶。 曾慶見狀,心中暗自冷笑,但是還是迎了上去,拱手笑道:「使君若是有事,吩咐下人前來召喚一聲就可以了,何必親自登門,老朽十分不安啊!」 「昨日聽見老先生這裡喊殺聲震天,生怕長史大人有所閃失,故此今日特來探望。」崔禮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在曾慶身上掃了掃,方鬆了口氣道:「今日一見長史大人安然無恙,本官也就放心了許多。」 昨夜發生的案件,卻是今日早晨才反應過來,還大言不慚的說關心自己。若是真的關心自己,昨夜就應該領著衙役前來了,也不會是這個時候前來問候了。曾慶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拱手說道:「多謝使君大人關心,老朽尚且安好,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毛賊,居然敢前來暗殺老夫,哼哼,簡直是找死。」 崔禮聞言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但是到底是皮糙肉厚,腹黑之術早已練到了極致,面色瞬間就恢復了原來模樣,拱手說道:「真是得天之幸,老先生乃是我澤州的柱石,士林魁首,若是有什麼閃失,本官不但不能向陛下交代,更是不能向澤州的士子們交代啊!如今老先生安然無恙,本官也就放心了。」 「哎!若非周校尉剛好前來探望老夫,恐怕這個時候使君所見的也不過是一個死人而已。」曾慶深深的歎息道:「想老朽在澤州一向與人為善,從來不摻雜什麼利益之爭,卻不曾想到有人居然前來暗殺老朽,也不知道是何人看著老朽如此不自在,一定要取老朽的性命。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是啊!長史大人有長者之風,這些人真是喪心病狂,居然敢前來刺殺長史大人,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日萬一讓本官逮住了他們,一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崔禮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又轉口說道:「老大人,不知道那些刺客現在如何了?」 「有周校尉出手,已經將他們盡數誅殺。」曾慶笑呵呵的說道。 「哦!如此甚好。」崔禮聞言神情一鬆,不由的說道:「若是有留下活口的話,或許能從他的嘴巴裡獲知到底是何人前來刺殺老大人呢?可惜了,可惜了。」只是不知道他這聲可惜到底是因為沒有留下活口,還是沒有其他的,那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哈哈,大人不必擔心。這點周校尉早就想到了。他們特意留下了一個活口,已經押到驛館裡去了。只等著能詢問出主謀來。」曾慶瞟了崔禮一眼,摸著下巴下的鬍鬚,不由的哈哈大笑道。說出了一番讓崔禮心驚膽戰的話來。 「哦,居然有如此好的事情。那就是最好了。」崔禮按住心中的驚駭和懼怕,對身邊的衙役說道:「你持我的名帖去驛館,將那名活口移到澤州大牢中關押。哼哼,此事發生在我澤州地面上,遭受刺殺的又是我澤州官員,這個案件應該由我們澤州方面審訊才是正理。」 「這個恐怕有些不妥吧!」曾慶聞言,臉上現出一絲為難來,勸說道:「更何況,此事牽扯到軍隊,對方已經刺客抓去,若是我澤州方面要回來的,恐怕會引起欽差大臣和周校尉的反對啊!」 「哼哼,老師,沒想到居然有人敢來刺殺老師,此事絕對要查個水落石出。」旁邊的方夜白忽然插言說道:「老師,那周青校尉雖然英武不凡,但是到底只是客軍,前來只是護衛欽差大臣的,與澤州的關係不大,又不是長期居住在此,豈能讓他們前來查案,此事發生在我澤州,按照道理和慣例都是應該由我澤州方面前來查探的好,否則傳到外面去,讓其他州縣的官員同僚們如何看待我們澤州,難道一次刺殺案件,也需要欽差大臣出手的嗎?」 「這個?」曾慶聞言掃了方夜白一眼,沉吟了好半響,才點了點頭,道:「夜白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許大人和周校尉會不會同意那就不知道了。」 「嘿嘿,若是准山兄這位苦主要求,想必許大人也是會同意的。」崔禮見狀,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得意之色來。 「也好!夜白,你取我的名帖去見許敬宗,讓他將那個活口送到刺史大牢中去。此事就交給我澤州來負責吧!」曾慶想了想,吩咐方夜白說道。 「是,弟子這就去。」方夜白聞言不敢怠慢,趕緊取了曾慶的名帖,會和了澤州衙役,朝驛館而去,而崔禮則在大廳內陪著曾慶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 「老師,老師!」不過盞茶之間,就見方夜白趕了回來,臉上儘是氣憤之色,在他的身後,那個衙役也是滿臉的苦澀。 「怎麼了。」崔禮見狀,也不待曾慶問話,趕緊問道。 「周青不讓放。許大人也沒有同意,說此事竟然發生在欽差巡視澤州其間,那麼此事就應該是欽差來辦。」方夜白滿臉的儘是不甘之色。冷哼道:「他們還說,那名此刻已經有招供的跡象了,待過了明日,才將那名此刻送還澤州,這樣一來,也能顯示一下朝廷欽差大臣的威風。」 「真是胡鬧。」曾慶猛的站起身來,冷哼道:「連我這個苦主都發表了意見了,他們還如此不講道理,真是胡鬧,難道就是仗著陛下的威風嗎?不行,待老夫親自去找他去。」 「不錯,不錯,去找他們。」崔禮聞言心中一動,一下子站起身來,起身就望外走,道:「此事豈能讓欽差行轅來審訊罪犯,日後傳揚出去,我澤州百餘號官員的面皮往哪裡擱。這個許敬宗真是欺人太盛,不行,我要上書參他。陛下的聖旨不是他這麼用的,他這是在亂用職權,就該罷免的。」那崔禮邊走邊罵道,很快就出了曾府。 「老師,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方夜白臉上隱隱有一絲不甘之色來。 「那又能如何?」曾慶站起身來,身形朝後宅而去,邊走邊說道:「老師老了,有些事情不想過問了。只想安享天年而已。以後只要是官場上的事情就不要來找老夫了,好好做學問吧!家仇是可以報的,但是還是走科舉這條路徑吧!陛下會為你做主的。」曾慶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大廳之內,聲音卻傳入了方夜白的耳中,讓方夜白臉上現出陰晴不定的神色來。 「還有一個人活著。聽說已經有招認的跡象了。」崔禮書房內,傳來崔禮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只見他面色陰狠,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懼怕和驚恐之色。 「應該不會吧!我們大和民族的勇士豈會如此不堪。使君大人,這個消息不會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吧!」山田緊張的問道。 「故意如此?」崔禮雙目中光芒一閃而過,站起身來,在書房內走來走去,面色深沉,眉頭緊皺,顯然是在思考著什麼,好半響才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我們是不能再等了,那個許敬宗甚是陰狠,為了破案,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一旦真的讓他從那人口中知道了什麼,必定會順籐摸瓜,摸到你我頭上來,這個險我們是不能冒的。讓馬鷂子盡快趕到澤州來,反正如今在府兵中精選精銳之士,澤州的府兵不多,剛好能給馬鷂子攻破澤州的借口,只要殺了許敬宗、曾慶他們就算陛下懷疑到我頭上來,也不能奈何的了我等。」 「是,我這就去安排。」山田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而出。 「等他通知馬鷂子之後,立刻將他殺了。」望著山田的背影,崔禮忽然冷哼哼的說道:「想來,你們錦衣衛是經常幹這事的。」 「那是粘桿處,不是我們錦衣衛。」書房內的黑暗處,忽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只見一個面色陰冷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真是澤州錦衣衛小旗王偉。 「你確定那名死士有可能要招了?」崔禮雙目緊緊的盯著王偉。 「那是自然。怎麼,你是在懷疑我。」王偉見對方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冷哼道:「要知道如今你我是連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逃不掉我也逃不脫,你不應該懷疑自己的盟友,這些年,你我合作的次數還少嗎?」 「不錯。」崔禮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我是不該懷疑你。」 「那是最好。」王偉點了點頭,雙目中一絲戒備頓時消失的不見蹤跡,只是淡淡的說道:「如今我們已經出手了,就是不知道許敬宗他們會出什麼招?或許這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死期將近了。」 「哼,能與我崔氏作對的,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崔禮冷哼道。 「那是自然,想那鄭仁基不是被使君趕回了京師,嘿嘿,聽說成為長安城內的笑柄了。鄭仁基連大門都不敢出的。」王偉陰森森的笑道。 第325章 關門打狗 「這次對象是許敬宗,哎,可惜了,也是一個治國能臣,聽說當今天子繼位,他在其中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過不了幾日就要死在澤州城了,真是可惜了。」崔禮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安全更為重要的了。只是他卻沒有發現一邊王偉臉上的一絲狡黠來。 「那又如何。」崔禮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是濃了,只是冷冷的說道:「馬鷂子他們乃是我崔氏多年培養出來的精銳之士,只可惜的是,當年在前隋煬帝的時候,我崔氏內部並沒有同意奪取天下的建議,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居然便宜了當今聖上,否則,就是依靠我們崔氏的力量,這天下還會落到當今聖上的手中?不過,嘿嘿,馬鷂子的騎兵明天一早就能到達澤州,到時候,只要他們乘機攻陷澤州,就算陛下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能奈我何,頂多是將我罷官去職而已,只是他以為他還能在那張皇位上呆上許久嗎?」 「這個時候就動手?是不是太早了點了。」王偉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問道。 「外患未除,這個時候動手肯定是早點了。」崔禮冷笑道:「他這個時候若是出現了什麼事情,恐怕天下都會出現動亂,那些將軍們可不會認識我們崔氏,就算是太子殿下,對於這些將軍來說,威望還是低了一點。軍隊只有陛下才能調動。」 「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我自然是無話可說。」王偉點了點頭,道:「我先去準備一番,讓許敬宗他們都成了聾子,都成了瞎子。嘿嘿,在這方面,沒有人能比得上我們錦衣衛。」 「等一等。」崔禮忽然擺手說道:「只是不知道這次有沒有其他錦衣衛進入澤州來?你的人可要小心謹慎了,不要在關鍵的時候出現亂子了。」 「放心。」王偉心中一慌,趕緊搖頭道:「在澤州地盤上,還會有誰能瞞的過我錦衣衛的耳目,你就放心好了。先告辭了。」說著就朝外走去,絲毫不敢看崔禮的雙眼。 「許敬宗,看你還能得意幾時。」崔禮面目陰森,冷哼哼的說道:「還有鄭仁基,居然敢欺騙本官,待過了這一關口,本官再與你算賬,不滅你鄭氏,豈能顯示一下我崔禮的厲害。還有你那可愛的女兒,我崔禮會好好疼惜一番的。」 門外,王偉望著崔禮的房門,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崔大人,你也莫要怪罪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王偉雖然厲害,但是在我之上,還有更厲害的。那個閹人簡直不是人,不是我能夠對抗的。」說著就朝錦衣衛駐地而去。 「見過許大人,見過統領大人。」錦衣衛駐地,一間密室之中,王偉剛進門,就拜倒在地。 「起來吧!」聲音尖細而陰森,若是崔禮在這裡,必定能聽的出來,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錦衣衛統領秦九道。 「怎麼樣?崔禮說了什麼?」許敬宗掃了跪在地上的王偉,冷哼道:「王偉,你要記住,如今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機會,崔禮已經是甕中之鱉了,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了,你若是再與他勾結在一起,恐怕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得你了。」 「下官不敢。」王偉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趕緊說道:「下官已經按照許大人的吩咐,崔禮也已經上鉤,他準備明日清晨動用馬鷂子攻城,以準備殺死許大人。」 「許大人,沒想到崔禮對大人如此熱心,居然這個時候動用馬鷂子。如此可是一舉兩得了。」秦九道臉上露出奸笑來。 「這也是靠陛下洪福,與下官沒有多大的關聯,倒是讓大將軍見笑了。」許敬宗臉上露出一下笑容來,略帶一絲討好之色。他喊秦九道為大將軍,並非沒有一定道理的,秦九道兼著右監門衛大將軍的,統領宮內內侍的大將軍。只是別人都喊他為公公,很少喊大將軍的,畢竟這個時候,大唐尚軍功,大將軍這個詞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但是許敬宗就不一樣,他善於投機,知道秦九道的地位,一個奸臣若是想不斷的陞官,就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眼前的這個秦九道就是一個值得投資的對象,許敬宗豈會放掉這個絕好的機會,所以他就稱呼對方為大將軍。 果然,秦九道聽了這個稱呼之後,神情大悅,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來,連連擺手道:「如今朝中誰不知道您許大人的英明,就是陛下也曾說過,澤州之事非您許大人不能解決,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想必不久之後,許大人的名字就能出現在宣德殿之內了。」 「不敢,不敢。」許敬宗聞言心中得意非常,但是言語之中,卻是謙虛無比。連連擺手道:「大將軍服侍陛下,日夜勞累,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楷模,許敬宗不過是一介書生,得陛下的信任,巡視河北,不敢辜負陛下的信任。雖然做出了一點小小的成績,但是卻不敢驕傲自滿。日後若是有什麼做的不足之處,還請大將軍指點啊!」 「哈哈,都是為陛下效力,許大人太過謙虛了。九道不過是個內侍而已,哪裡當的了大人如此禮遇的。」秦九道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濃了,在盧照辭面前,他是小心翼翼,但是這次以錦衣衛統領的身份來到澤州,處理澤州之事,那麼他就是朝廷中來人了,不是一般的內侍,莫說平常的州官,就是許敬宗對他也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此人。 「大將軍,你看這澤州之事,是不是可以結案了。陛下這個時候還在等著我們的消息呢?」許敬宗臉上故做遲疑之色,朝長安方向拱了拱手問道。 「那是自然。既然能得到崔禮勾結馬鷂子的證據,那就不用等了,今夜先將崔禮抓獲,待明日剿滅了馬鷂子之後,連帶馬鷂子的人頭一起呈與陛下。」秦九道面色陰沉,冷哼哼的說道:「崔氏勢大,絲毫不將皇家規矩放在眼中。哼哼,居然敢勾結土匪,哦,不,是私下組建軍隊,意圖謀反,罪證確鑿。豈能允許這樣的人留在世間。」 「大將軍的意思是?」許敬宗面色一變,一臉的驚訝的望著秦九道,就是一邊的周青和王偉二人也聽了一驚。眼前的這個太監來的是有目的的啊,他分明就是想將崔禮在澤州處死,根本不讓他活到京師啊! 「這恐怕有些不妥吧!」許敬宗眉頭微微一皺,道:「這個崔禮畢竟是一州刺史,更為重要的是,他還是外戚,若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就處死了,恐怕會引起朝野非議,對大將軍的聲譽也是不好的,大將軍可是要三思啊!」無論怎樣,許敬宗他是不願意的,他還想將這個案件望深處挖呢!弄不好還能挖到更多的東西來,如此一來,他許敬宗的大名可是響徹朝野上下了,更為重要的是,望深處挖,或許能挖到一隻大魚,這對於剛剛立下大功的許敬宗來說,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官場上的事情大多如此,都不是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的嗎?當今天子是踩著李氏的屍骨才坐了天下,他許敬宗也是可以踩著別人的屍骨望上爬,進入自己嚮往的那個殿堂。但是若是依照秦九道的想法,此案就是從此而斷,他許敬宗雖然有些功勞,但是不足以實現自己的目標啊! 「許大人,有的時候,功勞太大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有的時候,還是要適可而止的好。」秦九道忽然面色一沉,冷哼道。言語之中,絲毫沒有剛才的熱情與友好,氣的許敬宗臉色漲的通紅,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既然大將軍如此說,末將等領命就是了。」周青拱了拱手說道:「大將軍來自內廷,見識自然是我們能比不上的。」說著朝許敬宗掃了一眼。 那許敬宗見狀心中一驚,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嚇的面色蒼白,趕緊說道:「就依大將軍,就依大將軍。想那崔禮罪大惡極,苦澤州甚久,此人不死,天下難以安寧,是該早點殺點,待明日擒了馬鷂子之後,將其在菜市口正法,然後傳與陛下。」 「許大人所言甚是。」秦九道聞言,臉色轉暖,點了點頭。 「不敢,不敢。」許敬宗連稱不敢,只是心中卻是暗自可惜,這麼一個天大的案件就這樣結束了,天大的功勞就這樣脫手而出,再也尋找不到了。這個時候,他若是還不知道這其中之事,也就不是許敬宗了。他秦九道一個小小的內侍,居然隨意決定一個刺史外戚的生死,這也其中豈能沒有什麼貓膩,只要用腳趾頭想一想,也能知道這其中的緣故,顯然在這背後,有著盧照辭的身影。許敬宗又豈敢追查下去,簡直就是作死。 第326章 請君入甕 「周校尉,此事就你負責吧!」秦九道掃了許敬宗一眼,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更是沒有將許敬宗放在眼裡,那許敬宗卻是無可奈何,只能朝周青點了點頭。 「末將領命。」周青見狀,自然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聽誰的命令,趕緊說道。 「周校尉,你的三百精銳之士可是要小心了,不但要將崔禮抓捕,更為重要的是,要防備有人在內部與馬鷂子有勾結,到時候,薛將軍未至,但是城門已經打開,到時候,你我的性命就會落入崔禮之手了。」許敬宗想了想,趕緊說道。 「許大人請放心,我們這三百弟兄都是精銳之士,乃是薛將軍親自訓練,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角色,必定能保證兩位大人的安全的。」周青趕緊說道。 「如此甚好。那就下去辦吧!」秦九道冷哼道:「若是不行,我們這裡還有錦衣衛,錦衣衛的戰鬥力也不在那些府衙衙役之下的。抵擋幾個蟊賊還是可以的。許大人,你莫非是怕了?」 「呵呵,有大將軍在身邊,我許敬宗豈有害怕之禮。」許敬宗心中雖怒,但是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笑容來,笑道:「大將軍,這個時候,不若我們到城牆上去等候那個馬鷂子,也好看看這個馬鷂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居然如此膽大,敢攻擊我大唐的城池。」 「那自然是好。」秦九道點了點頭,道:「周校尉,將崔禮請到城樓上去吧!我倒想見見這位皇后的族弟是個什麼人物,居然敢殺朝廷命官。」 「是!」周青不敢怠慢,趕緊領著手下的士兵呼嘯而去,卻是將崔禮捉拿歸案,而秦九道和許敬宗二人一邊請著曾慶等人,一邊朝城牆而去,更是去等候馬鷂子率領的盜賊前來。 刺史府衙內,崔禮正摟著嬌妻,一邊做著美夢,絲毫沒有察覺到王偉的背叛,更是沒有察覺到,一隊精銳之士正朝自己府衙殺來。 「大人,大人,周校尉有緊急事情求見。」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敲門之聲,將崔禮從夢中吵醒。 「周青?他來幹什麼?」崔禮面色一變,露出一絲不屑來。在崔禮面前,莫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就是普通的將軍也不可能被他崔禮所重視。只不過,這個周青很是不簡單,他是薛仁貴的結義兄弟,依照薛仁貴如今的發展態勢,恐怕不久之後,這位校尉也會成為將軍的,更何況,這次他還是跟隨欽差一起來的,崔禮不得不關注此人來。 「小人不知。」門房趕緊說道:「他說欽差大人喜歡月色,想請使君去西城城牆上去賞月。所以特地來相請。」 「賞月?」崔禮嘴角露出一絲冷哼,冷笑道:「都是臨死之人,還想賞月,簡直是愚蠢。不過,我也不用和死人計較什麼,既然你要賞月,那本官就陪你走一遭,免的到了陰間的時候,你還怨恨我!」 「去告訴欽使大人,本官馬上就到。」崔禮決定這個時候前去看看,他要看看這個許敬宗到底想幹什麼。 「是!」外面門房應了一聲,很快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顯然去傳話去了。 「末將周青見過使君大人。」盞茶時間之後,崔禮才緩緩的走出了府衙,只見府衙之外,火光照耀,周青騎著高頭大馬,在他的身後,百餘御林軍衛士神情冷漠,一股殺氣隱隱瀰漫出來。 「不必多禮。」崔禮皺了皺眉頭,他很是不喜歡這種氣息,他是文臣,是一個讀書人,哪裡喜歡這種沙場之氣。眼前的這種情況,更是讓他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如此更是讓他不喜歡了。 「許大人已經在城牆上等候多時了。」周青畢恭畢敬的說道。 「除掉許大人外,還有哪些人?」崔禮朝府衙前的一輛馬車行去,邊走邊問道。 「還有澤州城的幾位大人,末將位卑,並不認識他們。」周青一見崔禮已經上了馬車,趕緊領著手下的百餘位兄弟,將馬車團團圍住,而那些澤州城內的衙役們,反而被這些騎兵擋在外面。到底是只是一些衙役,哪裡能那些在戰場上廝殺的士兵相比較,一接觸他們那冷漠的眼神,心中就開始膽怯了。雖然感覺眼前的這個陣勢有點不對頭,但是卻不敢發表任何意見,只能緊隨在御林軍之後,也朝西城門而去。而在車內的崔禮更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反而在車內暗自算計著什麼。 「使君,到了。」澤州城並不大,一袋煙的功夫,馬車就停了下來,車外響起了周青的聲音,卻是已經到了西門。 崔禮從馬車內探出頭來,抬頭望城牆上掃了一眼,果見上面燈光照耀的如同白晝一眼,上面人頭攢動,還不是的聽見許敬宗的聲音。又掃了周青一眼,卻見他正面無表情的望著周圍,心中不由的一緊。 「使君大人,許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就在這個時候,就見王偉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拱手道。 「如此甚好。」崔禮一見王偉,神情一鬆,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就朝城牆而去。那周青見狀,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朝王偉點了點頭,也緊隨其後,兩人頓時護衛著崔禮朝城頭而去,其實說是護衛,還不如說是監視來的合適點。 「崔大人,本官可是等候多時了。」崔禮剛上城樓,就見許敬宗消滿面春風,站在面前,拱手笑道。 「欽使既然相招,下關不敢不來。」崔禮眉頭微微一皺,但是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也拱手還了一禮。 「呵呵,崔使君,這裡面的人你都認識,不過,本官今夜還想為使君介紹一個人。這個人崔使君也是認識的。」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 「哦,不知道是何人?」崔禮望著對方得意的神情,隱隱有一絲不妙來,臉上頓時露出戒備之色來。 「怎麼,崔使君見到老熟人,難道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個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細的嗓音傳入崔禮的耳中,接著就見一個白面中年人,身著錦衣,緩緩的走了過來。 「秦九道。」崔禮面色一變,露出驚恐之色,食指指著秦九道說道。 「可不正是奴婢嗎?」秦九道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崔禮臉色更白,他知道秦九道秘密到這裡來了,顯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恐怕是有另有機密,又想到王偉的表現,頓時對王偉怒目而視,大聲喝道:「你背叛了我?」 「呵呵,談不上背叛不背叛,王偉又不是你的屬下,更是沒有效忠於你,他是陛下的臣子,若是說背叛的話,也只能是背叛了陛下,更何況,你以為錦衣衛的刑罰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的了嗎?王偉他是承受不了的。所以他只能如此選擇,不過,我想,就是你崔大人進了錦衣衛衙署,錦衣衛的刑罰你也是受不了的。」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 「崔大人,讓你失望了。」王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道:「下關確實是不能忍受的住錦衣衛的刑罰,還請大人恕罪。」 「哼哼。」崔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面色也恢復了正常之色,望著秦九道冷笑道:「你錦衣衛雖然厲害,但是若是沒有陛下的聖旨,你是不能動我崔禮的。而陛下最講究的是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如何能讓你們錦衣衛逮捕我崔禮。」 「哦,沒想到崔大人對朝廷的律法是如此的精通,本官倒是沒有想到。」一邊的許敬宗聞言冷笑道:「不過,今日你既然到了這裡,就不要想回去了。崔氏雖然勢大,但是不要忘記了,如今的天下不是百餘年前,那個時候世家當道,就是皇權也得服從你們世家的,這個時候是我大唐。世家已經成了過去,你們崔氏更是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那又能如何?」崔禮面色變了變,冷笑道:「你們能將我如何?就你許敬宗一個流氓文人,還有你這個閹人,能將我如何?要知道我崔禮也是功臣,當初若非有我,如今的大唐還是陛下當朝嗎?恐怕早就成了李氏之物了。沒有證據亂殺功臣,陛下難道就不怕史書上記載他一筆嗎?」 「哈哈,陛下當然不會無辜殺害功臣的,但是也不會饒過一個逆臣的。你以為你做事就是那樣的天衣無縫嗎?卻不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看看這是什麼?」一邊的許敬宗面色漲的通紅,從身邊的一位侍衛手中扔來一疊賬本,砸在崔禮面前。指著那賬冊冷笑道:「崔禮,上面所記載的一切都是你的罪證。」 「當然,這些若是不夠的話,明日清晨還有一個重要的證據,想必崔大人你也是知道的。」許敬宗又說道。 「薛仁貴沒有北上?」崔禮一下子猛的反應過來,面色一陣大變。 「哈哈,可惜你知道這些已經遲了。」許敬宗面色陰冷,對周青說道:「將他抓起來。」 第327章 身死 「許敬宗,你居然敢抓我,難道就不怕以後太子的責難嗎?」崔禮沒想又想到自己的一時失策,居然弄成今日的模樣,望著許敬宗等人得意的模樣,不由的又氣又怒,對圍上來的御林軍士卒說道:「我乃是當朝國舅,有大功於朝廷,就是當今天子也不能殺我,你們是何人,居然敢如此對我。」 「哈哈!」許敬宗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死到臨頭,還居然敢妄語。我們乃是陛下的臣子,而不是太子的臣子,什麼時候等太子登基之後,再讓太子殿下來救你吧!還不與我將他抓起來。」 「是!」三個御林軍將士聞言一動,朝崔禮撲了上去,可憐這位世家子弟,雖然能做錦繡文章,可惜的是,碰到的卻是五大三粗的士兵,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不過一個照面就將崔禮抓獲,按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嘿嘿,莫說太子殿下不知道你的罪行,就算是知道了,你以為太子殿下還會像以前那樣信任你嗎?」秦九道走到崔禮身邊,陰森森的說道:「太子殿下生性忠厚,豈會允許你在澤州如此對待百姓的,真是笑話,太子殿下豈會為你這樣的奸臣賊子說情的。真是妄想。嘿嘿,還想引賊子功臣,遺禍澤州百姓,崔禮啊,崔禮,你真是膽大啊!大的連本公公都不敢相信,都感到害怕啊!」 「大將軍有所不知。這位崔大人是出身關東世家,當年的關東世家可是厲害啊!」一邊的許敬宗臉上現出陰險之色,淡淡的解釋道:「想前隋文帝時期,國力雄渾,各地官倉中的糧食就是如今我大唐也是受惠不少,也可以說是四方賓服,萬國來朝,嘿嘿,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國家,居然不過兩世就垮了,本陛下所滅。嘿嘿,這其中,關東世家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啊!他們富可敵國,擁有金錢無數,更為重要的是,在他們手中,掌握了數量龐大的私兵,嘖嘖,看來,城外的馬鷂子就是崔氏的私兵了。陛下當年在平定諸李的時候,就曾下了聖旨,世家不允許留下私兵,沒想到,身為朝廷外戚的崔氏,居然到如今還留有私兵,真是沒有想到啊!莫非,你們想學陛下不成?」話音一落,周圍頓時寂靜無聲,眾人臉上露出驚駭之色,紛紛望著許敬宗。 「你?你血口噴人。」崔禮雙目睜的老大,一片血紅之色,若是眼鏡可以殺人的話,這個時候的許敬宗早就被崔禮碎屍萬段了。他自然明白許敬宗言語之中的意思,這傢伙端的狠毒,不但要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的是,他看中了整個崔氏家族,他要以他一個崔禮,撬開整個崔氏的大門,要整個崔氏作為他許敬宗向上爬的階梯。更讓崔禮感到不安的是,偏偏這個路線是如此的捷徑,是如此的方便,成功率也是極高的。只要將他崔禮帶上了整個崔氏,想必在群情湧動之下,盧照辭雖然是皇帝,但是也不得不對崔氏進行嚴懲,甚至連皇后和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一想到這裡,崔禮不由的暗自後悔。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自己犯了錯誤,那就得承擔錯誤。 「呵呵,許大人此言恐怕有些偏頗了。崔禮狂悖無禮,那也只是他個人而已,與崔氏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否則的話,若是按照崔氏的實力,莫說眼前的一個馬鷂子,就是十個,百個馬鷂子也是可以組建的。」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崔禮不由的雙眼一亮,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九道,按照道理,秦九道這次來是專門為了抓捕崔禮的,沒想到這個時候,卻幫崔禮說話,那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盧照辭並不想對付崔氏,一想到這裡,崔禮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是,是。」許敬宗心中彷彿是被一盆冷水澆過的一般,額頭上現出一絲冷汗來,卻是在暗罵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忘記了上面那個人的意思。這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但是上面那個人才是主導自己將來命運之人,這個時候得罪了他,日後還會有好果子吃?一想到這裡,趕緊連連點頭,不經意的朝後退了半步,將秦九道的身影讓了出來,好像這次出來的主導不是他許敬宗這個公爺,而是秦九道這個閹人一般。 「哈哈,秦九道,本官就知道陛下是不會殺了我的。」崔禮自以為能猜到盧照辭的心思,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哼哼,崔大人真是聰明,難怪能在澤州這麼多年,雖然犯下了無數的罪孽,但是卻無人知道。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若是論智謀來說,恐怕就是崔大學士也不是你的對手。」秦九道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搖搖頭道:「可惜的是,這次你是猜錯了。像你這樣的人,豈能留在世間,若是留在世間,那我大唐的律法又怎麼辦呢?所以你只有死。」 「不,不會的。皇后殿下、太子殿下是不會讓你殺了我的。」望著秦九道那猙獰的臉色,崔禮臉上的驚恐之色更濃了,因為他感覺出來,這個秦九道言語中的殺意是那樣的濃厚,顯然根本就不想讓自己活下去。 「大人,城外有數百騎兵突擊而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士兵闖了過來,拜倒在地說道。 「來了。」周青雙目中精光閃爍,右手緊緊的按住腰間的刀柄,死死的盯住遠方黑暗之處。而周圍許敬宗等人臉上禁不住露出一絲驚慌之色來。 「哈哈,你們若是這個時候放了我,本官自會饒了爾等性命。」崔禮見狀,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瘋狂之色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哼,真是愚蠢。」秦九道又氣又怒,順手一巴掌抽在崔禮臉上,冷笑道:「你以為就憑著這幾百人能要了我等的性命,卻不知道,這只是能增加你罪證的一個重要方面。薛仁貴將軍即將趕來,就你這些人如何能攻下澤州城,簡直是妄想。」 「打開城門,殺進城去,就會使君大人。」就在這個時候,城內一聲巨響,就見城門口處傳來一陣喊殺聲,只見一隊黑衣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手中握著長刀,刀身狹長,在黑夜之中閃爍著寒光,顯然是一柄利器。 「扶桑武士。」許敬宗雙眼一亮,忍不住望著崔禮說道:「沒想到你居然還通敵叛國,勾結扶桑武士。崔大人啊,崔大人,你真是夠厲害的啊!」 「好了,許大人,崔大人勾結盜匪,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罪證確鑿,你可以行刑了。周校尉,將那些盜匪都殺了,城外的馬鷂子自然有薛將軍處理。」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秦九道忽然冷冷的說道。 「大將軍,可是這些扶桑?」一邊的曾慶見狀,不解的問道。 「都是盜匪。」秦九道陰冷的掃了一眼曾慶,冷哼道:「曾大人,你記住了嗎?這些人都是盜匪,馬鷂子的屬下,企圖裡應外合,奪取澤州。你們都記住了嗎?」 「下官等記住了。」曾慶等人都是在官場上混了多少年,在崔禮治理澤州之時,居然還能保全自己的性命,由此可見眾人的心機了,一見秦九道如此模樣,哪裡還不明白這裡面的奧妙,各個的點了點頭,將疑問放在心中,再也不敢多說。 「好,好。」崔禮見狀,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絕望之色,反而笑道:「陛下聖明啊!陛下聖明。許敬宗,恐怕你也沒有想到吧!可惜了,你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了。」 「嘿嘿!」許敬宗聽了並不生氣,反而臉上堆滿了笑容,在一邊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只是眼珠轉動,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殺!」周青並沒有了理睬上面兩位上官的心思,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擊殺城下的扶桑殺手,以免的對方真的打開了城門,放馬鷂子進城。 「崔大人,其實陛下對你們崔家很是很優厚的,可惜的是,你們崔氏卻屢次拒絕了陛下的好意,不但讓陛下難做,更為重要的是讓太子殿下難做。」秦九道從身邊護衛手上接過一柄寶劍,順手一刺,頓時沒入崔禮胸中,動作乾淨利落,好像演練過多次一樣,看的旁邊的許敬宗面色一變,雙腳再次望後退了一步,離對方拒絕越遠了。眼前之人,哪裡是一個服侍天子的太監,分明就是一個劊子手。 「城上的人聽著,本將乃是馬鷂子,前來只為求取錢財,只要你們送上錢財,本將馬上就走,否則的話,立刻攻下城池,到時候,就是玉石俱焚。」這個時候,城下忽然傳來一陣怒吼之聲,卻是馬鷂子率領的盜賊趕了過來。 「哼,真是不知道死活,放號炮,讓薛將軍前來吧!」許敬宗對身邊的王偉冷哼道。他將從秦九道身上承接過來的怒火瞬間就轉移到馬鷂子身上,欺負秦九道不行,欺負你一個馬鷂子總可以吧! 第328章 站隊 「快馬將這封信送到蜀王府。」澤州城官驛內,許敬宗手上執著書信,對自己的親兵侍衛說道:「記住一定要交到蜀王殿下手中,千萬不能讓他人發現。」 「是。」侍衛面色一正,不敢怠慢,趕緊接了過來,躬身而退。 今日是澤州事變後的當天下午,就在剛剛,許敬宗將前來進犯澤州的馬鷂子梟首示眾了,其實說是他梟首的,還不如說是薛仁貴刺死的。許敬宗只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以顯示一下朝廷的威風而已。否則的話,他哪裡有那個本事將一個盜匪殺死的,不被對方殺死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雖然殺了崔禮和馬鷂子,但是澤州之事並沒有完結,崔禮在澤州的勢力盤根錯節,這些東西都是要妥善處理的,秦九道和許敬宗雖然完成了任務,但是還是要處理一些善後之事,一直等到朝廷派來新的澤州刺史為止。這中間最起碼有半個月的時間。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在這個時代,有的時候,一天之內都會發生許多事情的。也是有足夠的時候,讓那些有心人去佈置了。 這些有心人中,許敬宗同樣是其中之一。儘管他被秦九道所驚嚇,但是卻不妨礙,他在這其中謀取一定的利益。否則的話,僅僅是破獲了一樁大案,如何能體現的了他許敬宗的價值和功勞,如何能滿足許敬宗的願望,實現他的理想。所以他決定要賺取更大的功勞。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功勞無外乎兩個,一個就是救駕,另一個就是從龍。當今天子勇猛無比,為天下第一高手,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坐居深宮之中,這救駕之說,自然是無從談起;至於從龍,許敬宗雖然有點功勞,但是不是嫡系,跟隨盧照辭時間甚短,如今帝國已經建立,這從龍就不用說起了,但是有資格做皇帝的並不是盧照辭一人,在盧照辭之後,還是有不少皇子的,許敬宗決定選上一個上好的皇子,作為自己的投資對象。 如今太子殿下有崔氏相助,莫說是不需要自己去幫忙,就算需要,許敬宗也不會前去的,因為崔氏這次犯了大事了,隱隱之中,還牽扯到了太子殿下,崔氏一旦倒下,太子殿下能不能保住那個位置都很困難了,所以許敬宗是不會選擇太子殿下,然後諸皇子之中,許敬宗認為最有可能的是蜀王盧恪。不但在朝野名聲好,更為重要的是,能得到盧照辭的喜愛,這才是最重要的。許敬宗相信,有他的幫助,蜀王就能在不久的將來登上太子寶座,而一旦他作為太子的親信,盧照辭不會不對他加以重用的。這就是許敬宗的打算,所以在一封快報呈遞京師宣德殿的同時,另外一封密報,卻是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蜀王盧恪,好藉著這個機會,在京師中掀起一陣風浪來。 蜀王府內,盧恪雙眼中露出興奮之色來,在他的對面,權萬紀手中執著幾張信紙,臉上現出陰晴不定的神色來,雙目中不昂忙閃爍,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這幾張信紙雖然不過數百字,但是卻好像有千斤重擔一般,權萬紀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要從其中尋找出什麼東西來。 「先生,沒想到這裡面居然有這麼重大的事情。若非許敬宗來信相告,恐怕朝廷之中,誰也不知道這裡面還有故事。」盧恪站起身來,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他今天很高興,一方面是因為許敬宗呈遞上來的書信,這是一個信號,說明許敬宗已經倒向他了,而另一方面,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這信上的內容,更是讓欣喜不已,崔氏居然有私兵,還不時的出沒在澤州附近,澤州是什麼地方,那裡靠近京畿了。數百人的盜賊出沒京畿附近數年之久,居然無人知曉,被崔禮瞞的死死的,更重要的是,這數百人居然是崔氏的私兵。這個消息一旦傳揚,那就是震動天下了。且不說,經過盧照辭的高壓手段,世家不允許有私兵已經成了鐵律,任何人都得遵守,崔氏這一點上已經犯了大錯誤了,更為重要的是,對方還將這數百私兵放在京畿,這就容易讓人懷疑了。 「殿下,許敬宗許大人用快馬傳來這個消息,足見許大人對殿下的忠心了,只是此事還要從長記憶啊!」權萬紀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此事對殿下來說,不一定是個機會,依照臣的意思,還是看看再說。」 「看看再說?」盧恪驚訝的望著權萬紀,沒想到自己依之為臂膀的權萬紀居然是這個觀點,這就讓他有點驚訝了。 「殿下,這個消息一旦傳揚出去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權萬紀一見盧恪模樣,心中一陣苦笑,道:「崔氏必定倒霉,崔大學士再次會罷官,甚至連皇后、太子殿下都會受到牽連,殿下以為太子殿下會受到牽連,那時就是殿下的機會嗎?」 「父皇最喜歡就是本王了。以前有個太子殿下,他是嫡子,所以成了太子,但是他若是被廢,本王的機會不是就更大了嗎?」盧恪皺著眉頭問道。 「殿下,太子殿下非明主,這點您知道,難道陛下就不知道嗎?」權萬紀搖了搖頭,道:「識人之明無過於天子,連殿下都能看的出來,那陛下肯定也是能看的出來的,可是陛下到如今都沒有廢掉太子,這是為什麼?一方面固然是貿然廢掉太子,會動搖國本,但是更重要的是,陛下不忍,畢竟他是陛下的嫡子。若是這次憑借此事廢掉了太子,陛下自然是找到了借口,但是暗地裡,對於出手的皇子必定是深惡痛絕,殿下,這種情況下,你還敢出手嗎?」 盧恪聞言面色一變,要知道能不能被立為太子,固然要看自己的才能,但是更重要的是,要看能不能得到聖眷,這才是最重要的,否則,你就算有天大的才能,但是沒有得到聖眷,也是沒有任何效果。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讓他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他又是十分不捨的。要想再找到這樣的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權萬紀好像看出來他心中的想法一樣,笑道:「殿下,您不想出手,但是有的人恐怕早就等候多時了。」 「你是說?」盧恪雙眼一亮,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了。 「不錯。」權萬紀點了點頭,道:「他一向自認為是長子,但是卻因為生母的關係,做不成嫡子,在諸皇子之中,地位實際上還是在越王之下,他心中也是十分不甘的,所以進入了武學之中,結交武將,準備學陛下當年之事。如今若是聽到這個消息,想必他會迫不及待的上書陛下,要求廢掉太子之位,因為只有這樣,他的機會就會大了許多。畢竟他是長子。」 「哼哼,這江山若是交到他的手中,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模樣呢?弄不好就會第二個隋煬帝。」盧恪冷笑道。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 「人只要有用就可以了,殿下何必計較太多。」權萬紀點了點頭,小聲的建議道:「此事只有大皇子傳揚出去,才是最好。更是不會牽扯到王爺身上來,除掉嫡子、長子外,剩下的就是立賢了,諸皇子之中,除掉王爺外,試問還有其他的賢德之人嗎?」 「不錯,那就想辦法將此事傳到荊王那裡去。」盧恪冷笑道:「聽說他安排在我府內暗探也是不少吧!那就迷惑他們一下。讓他們去向他的主子們匯報,嘿嘿,按照我那兄長的性格,恐怕會迫不及待的上書朝廷,生怕我奪了這場功勞。」 「王爺所言甚是。」權萬紀也點了點頭,道:「只要荊王殿下上書,到時候,朝野之中,必定會引起震動,殿下可以順勢而行,或者是幫助太子說話,或者是符合大皇子之後,都是可以的。」 「父皇最不喜歡的就是皇子內鬥了,更何況,從這封信上可以看的出,父皇讓秦九道過去處理這件事情,顯然是不想讓此事傳播開來,也就是說他想保住太子殿下,孤王若是附和大皇子,恐怕會引起父皇的不喜,既然如此,還不如保他一保。不但能送他一個人情,更為重要的是,能讓父皇高興,這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英明。」權萬紀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就有可能功虧一簣。」 「先生說的極是。小王記住了。」盧恪面露微笑,畢竟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個轉機,弄不好就能使他離那張位置越來越近了。但是他知道越到這個時候,他就越不能得意忘形,因為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正在盯著自己。等候著自己犯錯誤,這個時候一旦踏錯了一步,那就有可能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第329章 三王 「這是從二郎那裡得到的?」盧承嗣望著手中的書信,臉上露出震驚之色,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年輕太監,面白而無須。此人就是他安插在蜀王府的內線,沒想到這個時候,給他帶來了這麼一個好消息。 「回王爺的話,這東西正是從蜀王殿下的書房內偷過來的。奴婢還聽說,蜀王殿下準備上書陛下,好藉著這個機會扳倒太子殿下,他好入主東宮呢!」小太監趕緊說道。 「不錯,憑著這裡面記載的東西,是足以扳倒崔氏了,崔氏一倒,不但皇后娘娘會受到牽連,就是太子殿下也會受到牽連。這個老2,可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他知道若是矛頭指向太子殿下,這件事情就等於是黃了,但是若是指向崔氏,那問題就簡單了許多了。東宮之位只有皇子才有機會,但是宣德殿大學士的名額卻是任何人都有機會,那些當官的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哪個不是踩在別人的肩膀上往上爬的。只要此事被發現,眾人都會將矛頭指向崔氏,到那個時候,作為第一個上書的老2,恐怕就會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而失去崔氏支持的太子殿下,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他盧恪就能藉著這次機會入主東宮,哼哼,這倒是一個好算計啊!」 「王爺英明。」小太監臉上現出一絲諂媚的笑容,在一邊拍著馬屁說道。 「去請盧當戶前來。」盧承嗣想了想,對那太監說道:「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回蜀王府了。免的被老2所害。」 「是,是,謝過王爺。」那名小太監連連點頭。這下終於能保住性命了。當下趕緊小跑了出去,去迎接盧寬不提。 過了半響,就見盧寬身著高冠博帶,衣帶飄飄,神情極為瀟灑,讓盧承嗣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年輕武士,盧承嗣看的十分眼熟,卻不知道是何人,但是一見此人英武模樣,頓時知道對方必定也是勇武之士,當下趕緊迎了上去。 「世叔!這位是?」盧承嗣雙目死死的盯住那位年輕人。 「王爺,這位就是趙郡李氏之後李蒙。聽說王爺勇猛,所以特地前來一見。」盧寬笑呵呵的說道。 「李蒙拜見王爺千歲。」李蒙納頭便拜,道:「李蒙久聞王爺勇猛,所以才央求盧世叔引臣前來拜見殿下。今日一見,果見王爺有龍風之姿,天日之表。」 「哈哈,世兄請起,請起。」盧承嗣不由的哈哈大笑。李蒙這個姿態只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趙郡李氏已經臣服在他盧承嗣之下,這讓他很是高興。 「王爺,不知道王爺相招,是為何事?」眾人坐下之後,盧寬張口就問道。 「世叔請看。」盧承嗣趕緊將從盧恪府上的信件取了出來,遞給盧寬,道:「這是許敬宗連夜派人送到老2府上的,是關於澤州之事。嘿嘿,這個老2真是好福氣啊,居然能得許敬宗的投靠。」 「哦,居然有此事?」盧寬面色一愣,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看了一遍,不由的面色一變,失聲道:「太子危矣!」 「不錯。世叔所言甚是。」盧承嗣點了點頭,道:「老2明日就有可能上書朝廷,指責崔氏,只要崔氏事發,太子就沒有崔氏的支持,也就是成了無根的浮萍,如何能立足於朝廷。老2高招啊!項莊舞劍志在沛公啊!」 「殿下,這可是一個機會啊!」旁邊的李蒙聞言面色一喜,趕緊說道:「殿下,太子一旦倒台,東宮之位就會空缺,王爺乃是皇上長子,這東宮之位不是殿下的,又會是何人的呢?」 「李蒙所言甚是。」盧寬也在一邊點頭道:「殿下,這崔氏勢大,在朝廷之中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天下的世家對崔氏背信棄義感到十分的不恥,殿下若是搶先上書陛下,不但能引起陛下的歡喜,更為重要的是,能得朝廷中忠義之士的聲援,就會有無數的忠義之事團結在殿下的身邊,為殿下所用,如此一來,殿下入主東宮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不錯,不錯,這個機會不能讓老2搶走了,孤王一定要搶在他的前面,向父皇進言,讓父皇明白崔氏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世家了,他們有篡奪我盧氏江山的野心,哼哼,居然還有私兵,駐紮在京畿附近,簡直是好大的膽子。有此一條,就足以扳倒崔氏。」盧承嗣雙目陰沉,冷哼哼的說道:「在他的背後還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撐腰,哼哼,孤王要一舉將皇后和太子都給廢了。」 「此事雖然對我們有利,但是若是想一舉建功恐怕還是很難的,殿下,廢掉皇后和太子之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啊!」盧寬到底是見多識廣,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輕的勸慰道。 「哼,世叔所言甚是,是小王考慮不周了。」盧承嗣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父皇和皇后娘娘感情甚深,雖然崔氏有罪過,但是皇后娘娘常年居住在宮中,對崔氏之事也不瞭解,若是將此事牽扯到她的身上,顯然是不適合的,弄不好引起父皇的不滿,還是慢慢計較的好。」 「嗯。」盧寬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臣先回去讓他人一起上奏吧!也好為殿下壯壯聲勢。」 「如此甚好。」盧承嗣點了點頭。笑道:「待太子倒台之後,孤王倒要看看,誰還能阻擋我入東宮。」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盧寬和李蒙相互望了一眼,一起站起身來,拜倒在地。 「請起,請起。」盧承嗣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而盧寬和李蒙也都相視而笑。 然而,就在離荊王府不遠之處,乃是越王府。越王府內,越王盧承烈和長孫無忌對面而坐,兩人中間的几案上,擺放著一封書信。若是許敬宗在這裡的話,必定會發現,這封信內的內容居然和自己所承奏的相差無幾。 「殿下,這是秦九道送來的急報。」長孫無忌指著面前的信件說道:「太子殿下這次恐怕有些危險了。」 「此事父皇不是有了決斷了嗎?」盧承烈搖了搖頭,道:「承烈看父皇讓秦九道如此處置,顯然是不想讓此事擴大,免的動搖了朝政。更何況,這是崔禮的作為,顯然與崔氏沒有任何關係,崔氏雖然多有不損傷,但是到底是數百年之久的世家,家中富可敵國,根基不會動搖的,這樣的世家若是想養私兵的話,也不知道能養多少,又豈會是數百之眾,還是作為盜匪之流的,這其中必有緣故。若是強行將此事牽扯到崔氏頭上倒也說的通,可是要牽扯到皇后娘娘和太子身上,那就說不過去了。而且父皇也是不會同意的。」 「王爺能想到這一點,已經是不錯了。」長孫無忌連連點頭,又歎息道:「臣如今最擔心的是有些人恐怕是按耐不住了,想接著機會動一動了。」 「舅舅說的是何人?難道他們不知道父皇的心思嗎?」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財帛動人心,更何況,這是太子之位,日後的皇帝,這樣的誘惑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道:「還有的人是衝著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去的。臣已經接到探報,說許敬宗親自寫信,將澤州之事報給了蜀王殿下。嘿嘿,這個蜀王殿下,嘖嘖,可是不簡單啊!」 「莫非二哥準備將此事報與父皇知曉?」盧承烈驚訝的說道:「他不會如此不智吧!」 「蜀王聰慧,自然不是如此不智的。只是他又通過大皇子埋伏在他身邊的內線,將許敬宗寫給他的那封信轉給了荊王殿下。」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奇特的笑容來。 「啊!」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顯然他是沒有想到這麼一招,號稱俠王的蜀王居然會用這麼一招來暗害自己的兄弟。 「自古皇位之爭都是如此,玄武門之事才發生多少年啊!」旁邊傳來長孫無忌那幽幽的聲音,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在這其中,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生在皇家都是如此,殿下,雖然陛下屬意皇位歸於你,但是你若是沒有這個魄力,如何能駕馭的諸位皇子,還有那麼多的文臣武將們。」 「那承烈該如何去做?還請舅舅明言。」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拱手說道。 長孫無忌見狀不由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來,道:「王爺不必刻意的去做什麼,平時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若是妄動,反而還不好,此事王爺不可參與其中,否則必有災禍。嘿嘿,這次無論是荊王,或者是蜀王,自以為得計,其實陛下火眼金睛,早就將這些東西看在眼中,想玩花樣,恐怕最後倒霉的還是他們自己。所以還是老實點的好,以不動應萬變,這才是王道。」 第330章 西域王 「陛下,這是御史台承奏上來的,還請陛下預覽。」宣室內,岑文本領著眾人,各自手上捧著一疊文書,這些都是御史台的那些御史們承奏上來的東西。雖然宣德殿處理大部分國事,但是有些事情卻不是岑文本他們可以處理的,比如眼前之事,就不是他們這些宣德殿大學士能處理的。所以才會一起前來,等候盧照辭處置。 「什麼事情如此重大,你們都處置不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是關於澤州之事。」岑文本小心翼翼的看了崔仁師一眼,卻見他面色蒼白,心中深深的歎了口氣,還是說了出來。 「澤州?」盧照辭面色一動,站起身來,掃了人群之中的崔仁師一眼,面色變的有些陰霾,卻是沒有說話,坐穩江山這麼多年,盧照辭早就不是當年的領兵打仗的將軍了,早就適應了一個帝王的身份,一見岑文本如此模樣和崔仁師那蒼白的臉孔,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顯然是澤州之事發了,其中的細枝末節恐怕早就傳遍了朝野內外了,眼前的這些奏章顯然都是御史台的那些言官們的上書,其中的內容不看也知道。 「是何人洩露出去的?」盧照辭聲音低沉,字字都敲打在岑文本等人的心上,讓人沉重不已,彷彿有千斤石頭壓在心間上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這人多口雜,當時參與此事的人甚多,就算他們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但是傳個隻言片語,就能讓有心人猜到這其中的事情。」崔仁師趕緊說道。 「滾!」盧照辭一見崔仁師,頓時心火噴了上來,順手撿起一本奏章砸向崔仁師,將崔仁師頭上的烏紗帽砸落在地,嚇的崔仁師趕緊拜在地上,不敢動彈。口中直呼萬歲。 「朕問你,崔禮之事,你可知道?」盧照辭滿面殺機,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掩蓋事實的真相,讓他心中邪火直冒,若是事情完滿解決,或許盧照辭過上一段時間之後,就忘記的乾乾淨淨,偏偏這件事情洩露出來,一下子成了長安城內的百姓官員們的談資,這讓他心中很是不滿,若非因為太子的緣故,他恨不得這個時候就殺了崔仁師。 「回陛下的話,臣對此事確實不知,還請陛下明察。」崔仁師這個時候恨不得將崔禮碎屍萬段,當然這前提條件就是崔禮能復活的話。這個時候,他感覺特別的冤枉,因為這件事情他是確實不知情,否則的話,恐怕這個結局是另外一個了。 「陛下,臣也以為此事崔大人並不知曉。還請陛下明察。」就在這個時候,房玄齡也開口說話了。那聲音在崔仁師聽來,如同是天籟之音一般在大殿內響起,眾人不由的朝房玄齡望了過去。 「哼!」盧照辭狠狠的看了房玄齡一眼。 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但是還是堅持說道:「當初許敬宗去澤州,宣德殿內的諸位大人都是知曉的,若是崔大人知道澤州之事,恐怕早就派人通知崔禮了,豈會有如此輕鬆的將澤州之事解決完畢,其二,聽說澤州的馬鷂子不過數百人而與,嘿嘿,試想山東崔氏是何等的富有,可以說是富可敵國,若是此事崔大人同意的話,那馬鷂子麾下就不過是數百人了,那就是數千人,甚至是數萬人之多了。正因為崔大人不知道崔禮的算計,所以才會造成眼前的情況,使的薛將軍一戰而定大局,由此可見,崔大人是冤枉的。」 「好了,下去呆著去吧!這段時間就不要出門了。」盧照辭看了仍然跪在地上的崔仁師一眼,眉頭皺了皺,擺了擺手道:「還不出去。」 「謝陛下。」崔仁師見狀心中微微一喜,他知道盧照辭的火已經發洩完畢了,對自己也不會再計較了,這就讓很是高興。總算是躲過了一劫。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已經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但是人活著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說說吧,現在該怎麼辦?」等崔仁師離去之後,盧照辭按了按眉間,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說實在的,對於眼前的這種情況,他是沒有想到,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得解決,如何解決這件事情,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這個,這個?」岑文本等人聞言也不敢說話了,因為這件事情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他們都知道崔仁師是沒有犯錯誤的,可是他們是這麼認為的,外面的那些臣子是不會這麼認為的,更不用說,在這裡還有許多別有用心的人,他們等候崔氏倒霉,期盼著宣德殿內少了一張位置,他們期盼著朝廷內部再出現紛爭,這是他們晉身的機會,所以他們才會在其中翻江倒海,反正是法不責眾,更何況,崔禮也是崔氏中人,他所犯的罪行是世人皆知的。若是不對崔氏加以嚴懲,在他的後面,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緊隨其後,不斷的挑戰帝國律法的威嚴。 「輔機,你說呢?」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長孫無忌身上。 「臣以為可以轉移目標。」長孫無忌想了想方說道:「臣以為可以將群臣的目光的轉向其他的方面,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另一方面,可以暗地裡調查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只要抓住了最後的主使之人,這些奏章就能作鳥獸散。」 「第三,陛下可以公佈此案中的經過,對崔禮一脈進行嚴懲。」杜如晦忽然咳嗽了兩聲,在一邊補充,說道:「對崔大人可以暫且讓他停職,罰俸一年,以做懲處。」 「也罷!那就這麼辦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將那些奏章都丟下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神情一愣,互相望了一眼,不敢怠慢,趕緊將手中的奏折放在一邊,紛紛退了出去。 「哼哼!真是好大的膽子。以為這樣,朕就會廢掉朕的太子嗎?真是愚蠢。」盧照辭雙眼越過眼前的奏折,右手在這些奏折封面上緩緩移動,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 「陛下,岑大人在外面求見。」這個時候,又有內侍悄悄的說道。 「讓他進來吧!」盧照辭彈了彈手指,淡淡的說道:「朕知道他會來的。」 「臣岑文本拜見陛下。」 「先生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揮了揮手,苦笑道:「都說朕的兒子們酷似朕,各個都是人中之龍,但是眼下看來,這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情啊!小小年紀就在想著怎麼去爭取皇位,連自己得兄弟之情都不顧了,倒是讓愛卿見笑了。」 「陛下說的哪裡話,諸位皇子都是聰明絕頂的角色,只是生在皇家而已。」岑文本一聽盧照辭的言語,就知道盧照辭恐怕已經知曉了這其中的一切,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 「兒子多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這是老大弄出來的,聲勢浩大啊!分明就是想藉著這個機會,然朕將他的弟弟給廢掉,好讓他這個長子來入主東宮。真是好算計啊!」岑文本站在前面,卻是默不作聲,他知道盧照辭潛在的意思,這哪裡是什麼「好算計」,分明就是在說盧承嗣愚蠢了。只是這句話盧照辭可以說,可是他岑文本卻還是不敢說。 「先生此來,想必是要告訴朕如何面對這件事情吧!」盧照辭順手取了一本奏章來,看了半響,又將其丟在一邊的几案之上,卻是沒有理睬。 「剛才輔機已經告訴陛下,這個時候,應該轉移朝廷各方面的注意力。」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可以去巡視洛陽,或者可以發動戰爭,都是可以的。」 「那荊王呢?」盧照辭又問道。 「可以去從軍。」岑文本想也不想的就說道:「反正是不能讓荊王留在京中,否則的話,此事的影響是不會消失的。陛下還會處在尷尬的境地。」 「你說的不錯,這件事情的背後就是老大在後面,他若是留在長安,恐怕此事是不會消停的。」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就讓他去西域吧!跟著秦勇,或許能讓他鍛煉一下,免的日後給朕惹麻煩。」 「西域?」岑文本皺了皺眉頭。西域地處西陲,地域廣大,雖然遠離中原,可以說個蠻荒之地,這個時候將盧承嗣送到那裡去,難道真的是想鍛煉他一番嗎?岑文本心中有些懷疑。 「不錯,西域。西域廣大,有國家無數,西域之西,還有許多國家,既然他想征戰天下,那就將那裡交給他吧!讓他去征戰天下去。」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傳旨,削除荊王盧承嗣的封號,改為西域王。」 「臣領旨。」岑文本面色一變,這看上去更多的是像分封一樣。難道當今天子要分封諸皇子嗎? 第331章 母子情深 「什麼西域王?」蜀王府內,盧恪面色一變,禁不住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這個消息今日中午就從岑文本之口,傳遍了整個長安城。諸皇子成年封王之事並不奇怪,儘管在大唐,就算皇子要封王中間也是有許多的過程的,皇子、郡王,最後才是王爺,中間有數年之久,但是不管怎樣,這個王爺還是逃不脫的。封王之後,也許有改王號的時候,可是也都是相近的改稱呼而已,諸如從吳王改為齊王等等,可是也從未有過將荊王改為西域王的時候,就是縱觀歷史上也是沒有這件事情的。這不由的不讓盧恪感到驚訝。 「這算是什麼?分封嗎?」盧恪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怒火來,不滿的說道:「父皇這是算什麼,這是為了那個懦弱無能的傢伙嗎?我大唐江山豈能交給那樣的人,那父皇歷經千辛萬苦才創下偌大的江山,就這樣留給了這麼一個人,這樣如何能對的起我盧氏的列祖列宗。父皇,我不服,我不服啊!」 「殿下,慎言,慎言。」一邊的權萬紀這個時候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趕緊攔住盧恪說道:「殿下,此話不能外傳,否則必有大禍,還是小心點為好。」 「父皇這是在分封啊!」盧恪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握著權萬紀的雙手說道:「想那前晉的時候,也是有個分封制度,造成了諸王混戰,晉朝滅亡,再推前朝,大漢朝的時候,高祖分封,造成了景帝時期的諸王反叛,今日父皇也是如此,封了荊王為西域王,這明擺是讓讓他做西域王,將西域萬里江山都交給他。想那西域諸國實力弱小,只要有數千人馬就能縱橫西域,打下一個偌大的疆土,到時候,經過數年的休養生息,就能揮軍東進,進入大唐,到時候,又會造成前漢景帝之事。先生,想父皇是何等的英明,為何今日如此昏聵,做出這種事情來。讓荊王做了西域王,這不是明白著想讓他統治西域嗎?真是弄不明白。」 「是啊!皇上平日英明無比,為何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情來呢?王爺難道沒有想過嗎?」權萬紀搖了搖頭道:「臣以為陛下此舉說是在分封,實際上還不如說是在懲罰大皇子。」 「先生此話怎講?想那西域廣闊,大哥又勇猛不凡,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建功立業,那裡又遠離中原,父皇也會允許他在那裡胡作非為的。」盧恪不滿的說道。顯然他是不相信權萬紀的話。 「若是在平時,陛下有此舉動,我們不能不懷疑陛下是有分封的念頭,但是殿下,如今是什麼時候,宣室外,可是有不少人正跪在那裡呢!」權萬紀冷笑道:「我們知道那些人都是誰招來的,陛下難道不知道嗎?只是大皇子也是陛下之子罷了,今上不忍處置,所以才會將荊王貶為西域王,看似有分封的嫌疑,但是實際上,恐怕是貶斥。」 「貶斥?」盧恪面色微微一變,驚訝的問道:「難道父皇這不是在分封?或者說是為太子殿下做鋪墊?」 權萬紀心中一動,深深的望了盧恪一眼,趕緊說道:「殿下,這是貶斥,絕對的貶斥。想現在西域掌握在誰的手中,掌握在秦勇和蘇定方的手中,手中精兵十萬有餘,這些人都是忠於陛下的,豈會為大皇子所用,所以說,大皇子雖然名為西域王,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做個樣子貨而已。在西域,起決定權的還是陛下和秦勇,大皇子恐怕是插不上手的。這點殿下絕對可以放心。至於分封,殿下,陛下高瞻遠矚,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一旦分封,帝國不但有分裂的危險,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手中的權力將會被消減,您說陛下會這樣做嗎?」 盧恪聽的面色一陣大變,蒼白無比,趕緊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好了,此事就到這裡吧!孤王累了,先生先退下吧!」 「是,臣先告辭了。」權萬紀聞言趕緊點了點頭,朝盧恪行了一禮,就朝外走去。邊走想道:「這個蜀王殿下恐怕也有分封之念,至於江山的完整性恐怕也是沒有考慮在其中,這些皇子們各個都不是簡單的貨色啊!不過,若是蜀王沒有這個念頭,我會跟隨他嗎?」權萬紀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搖了搖頭。 「父皇怎麼能將西域分封出去呢?」越王府內,盧承烈皺了皺眉頭,道:「這樣不是說,不久之後,我們這些皇子們都是要分封出去的嗎?這如何是好,讓我離開母妃,這如何是好?舅舅,你得想想辦法啊!我情願不要這個王爺,也要留在父皇和母妃身邊。」 「呵呵,殿下不必擔心。」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精光,摸著鬍鬚,笑呵呵的說道:「陛下這一招不過是轉移眾人視線的,以為又要分封了,這樣一來,哪裡還有人會接著機會鬧事的,恐怕這段時間讓人最關注的就是此事了,至於澤州之事,早就被人拋之腦後了。」 「這麼說,這個分封之事,不過是由頭而已,父皇是不會再行分封之事了。我就不必要離開京師了?」盧承烈神情一鬆,拍了拍胸脯說道。 「那可說不定,日後那位王爺犯了錯誤,還是會分封的。」長孫無忌幽幽的說道:「眼下大皇子犯了錯誤,所以才被分封到了西域。甚至還有可能是更遠的地方。」 「貶斥?」盧承烈驚訝的說道。 「正是。」長孫無忌冷笑道:「大皇子居然要挾陛下,藉著機會生事,所以才有今日之禍,看似分封,實際上,讓大皇子到了西域,而兵權都是控制在秦勇和蘇定方之手,他哪裡能做什麼主,西域還是陛下的西域,但是卻不是他西域王的西域。陛下是不會將的自己的江山分裂出去的。他是如此聰明之人,豈會讓前漢之事再次發生。所以殿下,分封之事是想也要想。不過,此事對殿下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就要看殿下敢不敢去做了。」 「還請舅舅指點。」盧承烈雙眼一亮,趕緊拜道。 「上書陛下,請陛下收回成命。將大皇子留在京中,或者安置在京畿附近,不讓大皇子出京,以免大皇子數年不見陛下天顏,有損父子之情。」長孫無忌雙目緊緊的盯住盧承烈說道。 「這,這樣能行嗎?」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來。聖旨一出,那就是不允許他人反對的了,盧承烈若是此刻上書,那就是反抗聖旨,這種結果莫說他承受不住,就是其他的皇子們也是承受不住的,所以他遲疑了。 「呵呵,這樣一來,殿下必定會受到陛下責難的,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私下裡,陛下對殿下的印象又會好上許多的。」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殿下,莫看陛下定鼎江山,但是實際上,陛下心中很是孤獨,這也是為什麼他明知道崔氏勢大,太子殿下懦弱,仍然保護他們,為什麼皇宮之中嬪妃皇子到如今晚上還在坤寧宮用膳呢?這一切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陛下渴望親情,渴望平常人家的夫妻之情,父子之情。所以大皇子犯了錯誤,也僅僅是個將其貶為西域王而已。殿下此舉就是要迎合陛下這種心思,不但要表示殿下顧念父子人倫,更為重要的是顯示你對兄長的關愛,這樣一來,皇上必定對你的這種做法而感到欣慰的。」 「舅舅所言甚是,我這就去上書父皇。」盧承烈心中一動,暗自思索了片刻,趕緊點了點頭,拱手說道:「承烈有舅舅相助,何事不成。」 「呵呵!」長孫無忌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這是應該的,這是應該的。」 「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大哥心中會怎麼想,或許他這個時候還很高興也說不定。」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 「大皇子雖然有范陽盧氏相助,但是他們想必他們也知道,此舉對他不利。除非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要分裂大唐,盧寬他們是不會這麼傻的。要知道遠離了朝廷,就等於沒有來繼承皇位的可能了。」長孫無忌擺了擺手道:「只不過,陛下對此事已經下了決斷了,就不是他們能夠反對的了,殿下此舉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父皇真是心狠,居然讓大哥小小年紀就去西域。」盧承烈忽然說道。 「陛下這是為殿下掃清障礙。」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道:「大皇子在軍中已經有了一點根基,若是任由他在長安的話,日後對江山社稷不利,陛下此舉也是無奈之舉,以前是不忍心,這次趁著澤州之事,才會作此決定。殿下,你可要明白陛下的心思啊!」 「哎,承烈知道了,多謝舅舅教誨。」盧承烈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我們絕不能離開長安,一旦離開了長安,萬事皆休啊!」荊王府內,盧承嗣在經過短時間的興奮之後,猛的發現這其中的不對之處,趕緊召集自己的親信,那盧寬等人前來之後,也發現這其中的詭異之處。 「父皇在這個時候,將我改封為西域王,真的是想分封不成?」盧承嗣皺著眉頭說道:「盧卿說的極是,若是一旦我離開了京師,恐怕與太子之位是真的無緣了。父皇這是不想讓我入主東宮啊!」 「殿下,其實離開長安,去西域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說話的是李蒙,此刻他端坐在右邊,那是武將的位置,在他的下邊,還有幾個年輕的將軍,都是盧承嗣在武學中認識的好友,當然這些人大多數是衝著他的爵位而來的。 「西域兵馬不在孤王手中,即使去了西域也不過是個整日飛鷹走狗一般的閒散王爺而已,哪裡有什麼希望。」盧承嗣到底是學了幾年的兵法,知道兵權的重要性,更何況,盧照辭昔年奪取江山的事跡早就被他的幾個兒子得知,兵權的重要性早就影響到了他的幾個兒子們,盧承嗣一眼就看出了這其中的貓膩,所以接到聖旨之後,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 「陛下這是在流放王爺啊!」盧寬面色蒼白,雙目中露出驚懼之色來。他此刻從心底裡害怕盧照辭了。一個連自己兒子都可以流放的人,心狠到了何種地步,難怪這種人能夠統一天下,無怪乎就是心狠。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行動,好像就是與他相鬥,盧寬忽然有種想走的衝動。 其實不光他是這麼想,就是其他人此刻也是這麼想的。臉上都露出一絲擔心懼怕來。這皇帝陛下對自己的兒子都是如此的狠毒,說流放就流放,連一點父子之情都沒有,那對待這些臣子們還會好到哪裡去嗎? 「殿下,不如去求皇妃娘娘。」李蒙口中所說的皇妃指的就是惠妃娘娘陰明月。 「母妃?」盧承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在宮中,皇后娘娘統領六宮嬪妃,長孫娘娘文靜可人,楊寧兒一心為盧恪謀劃,而陰明月卻只知道拜佛唸經,讓她去求盧照辭,想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殿下,此事關係到你的將來,惠妃娘娘就算是不喜歡權力之爭,也會同意此事的。殿下若是不去求娘娘,又怎麼知道娘娘不願意呢?」盧寬自然明白宮內之事,一見盧承嗣模樣,哪裡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當下趕緊說道。 「是啊,殿下若是不主動去求娘娘,如何能留在京師呢?」李蒙又站起身來,靠近盧承嗣,小聲說道:「殿下,今日眾人聚集在此,那是因為殿下乃是皇上之子,有繼承大位的可能,可是殿下一旦去了西域,就等於是與大位無緣了,試問今日在坐之人,誰還會依附在殿下身邊呢?沒有這些人的幫助,殿下就算再怎麼勇猛,也不可能成就大事的。」 「世兄所言甚是。」盧承嗣聞言雙眼一亮,深深的望了李蒙一眼,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李蒙所言甚是,這些人跟隨自己,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自己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嗎?能使他們陞官發財,但是有朝一日,自己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的時候,這些人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自己。若是這次自己一定要去西域的話,這些人中恐怕很大一部分人會離開自己,去尋找新的靠山。失去了這些人的支持,自己還能幹什麼?一想到這裡,盧承嗣面色一變,趕緊朝眾人拱手說道:「諸位暫回,待本王出宮後再做計較。」眾人聞言連稱不敢,帶著這些人告辭之後,盧承嗣才朝皇宮而去。 漪瀾殿外,盧承嗣跪在地面上,卻是不敢進入漪瀾殿內,等候太監的通傳,只是他如今跪在地上,痛卻是在心上。以前他來漪瀾殿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眼前這般,殿門緊閉,根本不想讓他這個兒子進入其中。可以想像的到,這個時候,他的母親或許正在殿內佛堂內焚香祈禱吧!想皇宮內,有哪位娘娘像她這般,如此的不問世事的。說實在的,連盧承嗣有的時候,都有點恨他的母親,為何對自家的兒子是如此的不關心。 「殿下,娘娘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漪瀾殿宮女總管桂琴小心翼翼的說道。 「滾,今日本王一定要見母妃,你再去通報。」盧承嗣雙目掃了一眼桂琴,冷哼道:「你去告訴母妃,今日不見本王,明日就是想見都見不到了。」 「王爺,娘娘已經去皇上那裡去了。」桂琴忽然小聲說道:「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王爺,您要等就去宣室門口吧!娘娘去了那裡。」 「宣室?」盧承嗣雙眼圓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這麼多年,他很少見陰明月出過漪瀾殿的,更是從來就沒有見到陰明月主動去見盧照辭,這也是陰明月在宮內不受寵的原因之一。沒有想到的是,為了他的事情,陰明月居然親自去見盧照辭,這讓他如何不驚訝。當下不敢怠慢,趕緊朝宣室飛奔而去。 宣室之內,大殿內一片寂靜之聲,內侍宮女都不敢說話,盧照辭端坐在龍案之後,面色陰沉,在他面前,陰明月跪在地上,低著頭,卻是不說話。 「大郎之事就不要說了。」好半響,盧照辭才歎了口氣道:「將他留在長安城,只會害了他。哼哼,他的本領可是夠大的啊,看看那些奏章,都是他四處找人承奏上來的。真是好大的本事啊,這就是你養的兒子,若是再讓他留在長安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西域路途遙遠,約有萬里之遙,大郎年紀尚幼,讓他離開父皇、母妃去西域。陛下如何能忍心啊!」陰明月不由的哭泣道。聲音淒厲無比。 「他不但是朕的兒子,更為重要的是他還是大唐的王爺,既然如此,就必須為大唐犧牲。他不去西域,難道讓太子和其他皇子去西域嗎?」盧照辭冷哼道。 第332章 佈局 「陛下,這樣對大郎公平嗎?」陰明月聞言粉臉之上,流下了兩行清淚。雙目中露出一絲絕望之色。不但是對盧承嗣的絕望,更是對盧照辭的絕望,說實在的,她跟盧照辭之間,或許是有感情的,但是這段感情卻是那樣的詭異,是那樣的讓人無奈。若是可以的話,她甚至願意死在當年的長安攻城戰中,但是可惜的是,她不但沒死,反而還嫁給了盧照辭,還給盧照辭生了一個兒子,這就讓她相當的糾結了。無奈之下,只得躲入深宮之中,整天與青燈古佛為伴,但是今日,為了自己的兒子,不得不前來央求眼前的男人。 「玄武門之事才發生多少年,當年你我都成經歷過,若不是朕棋高一著,眼下我們一家人早就在那菜市口挨上一刀了,哪裡還有今日。朕就是不想讓朕的兒子們也像李氏諸子一樣,再發生玄武門這樣的慘事,才會讓大郎去西域。」盧照辭聲音低沉,冷哼之中帶有一絲怒其不爭的模樣來,低吼道:「西域地域萬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富裕之地未曾佔領,他到了西域,足能幹上一些他喜歡幹的事情。惠妃,這樣不是很好嗎?難道非要讓他留在中原,發生蕭牆之禍,讓天下人都來恥笑皇家嗎?」 「陛下既然要分封大郎,為什麼不賦予他兵權呢?讓他一個年輕輕輕的人去西域,卻又不賦予兵權,這不是明白著讓他做一個閒散王爺的嗎?」陰明月聞言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是步步緊逼,寸土不讓。 「他才多大,這個時候就給予了兵權,這不是讓他做糊塗事情嗎?再何況,這個時候說出來分封之事,等著吧,朕的那些兒子,還有那些宗室們都會想貓聞見了腥味一樣,各個都蜂擁而來。還不如借了這個機會給大郎一個教訓,讓他以後老實點。」盧照辭冷哼道:「你這個做母親的就不要跟著他胡鬧了。」 「臣妾領旨。」陰明月一聽盧照辭只是想分封盧承嗣,心中哪裡有絲毫的恐懼,趕緊站起身來,儘管西域離中原甚遠,但是到底是分封,而不是將他貶到西域去,心中頓時好受了許多。 「好了,你先退下吧!告訴大郎,讓他在西域老實點,莫要給朕帶來麻煩,讓朕感覺到麻煩,那麼他的麻煩就大發了。知道了嗎?」盧照辭聲音微冷,淡淡的說道:「不要老實呆在佛堂之中,有的時候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明天去嵩山吧!你的兄長就葬在那裡,讓大郎帶著你去。讓他去見見他未曾見過面的舅舅。」 「啊!臣妾遵旨。」陰明月一陣驚呼,趕緊拜道。雖然多年以來,她也曾猜測到自己的兄長已死,但是這次是正的聽到了這個消息,還是忍不住傷心不已,抬起頭來,淡淡的望著盧照辭,嘴巴張了張,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有些東西是不必說出來,其中的事情她也是能猜測出一二來的。 「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朕還有國事要處理,回頭再找你說話。」盧照辭掃了陰明月一眼,腦袋又低了下來,沉浸在各地呈上來的奏章之上。卻是不理睬陰明月。這當皇帝當的太久了,已經習慣了皇帝這個角色的盧照辭哪裡有時間處理家庭中事。更何況是與他感情並不怎麼深厚的陰明月,也僅僅是因為自己對不起他的緣故。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關係到江山社稷的,恐怕就是自己的兒子也是不允許的。 「臣妾告退。」陰明月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來,並沒有因為盧照辭對她的冷淡而有絲毫的傷心。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在她的生命之中,盧承嗣已經成了她的全部,此刻聽說盧照辭乃是分封盧承嗣,心中對盧照辭的怨恨早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趕緊退了下來。 「母妃,母妃。」宣室之外,盧承嗣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見陰明月在幾個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出了宣室,趕緊迎了上去,拜倒道:「兒臣讓母妃受委屈了。是兒臣的不孝。」 「我兒起來說話。」陰明月臉上的喜色更是濃了了,一下子將盧承嗣扶了起來,笑道:「大郎長大了,可以統御一方了,母妃心中很是高興。」 「母妃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盧承嗣心中一動,扶著陰明月說道。 「你父皇已經決定讓你去西域了,母妃雖然心中不捨,但是還要恭喜你了。從此之後,就能擁有自己的王國了。母妃自然是為你而感到高興。」陰明月笑呵呵的說道。 「母親也讓孩兒去西域?」盧承嗣驚訝的望著陰明月,他沒有想到的是陰明月居然同意自己去西域,這可是有萬里之遙,難道自己的母親就讓自己去西域那麼遠的地方嗎?母妃來求父皇不就是讓父皇收回成命,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又同意了呢? 「西域好啊,西域有萬里河山,西域之西還有許多疆土,大郎,那裡可是一個好地方啊!」陰明月淡笑道:「當年你父皇不過弱冠之齡,就征戰沙場,艱苦奮戰,才有了今日的大唐盛世,我兒乃是父皇之子,自然要學習你的父皇。在西域邊陲成就一番事業。大郎,這不是你所喜歡的嗎?」 「征戰西域?母妃,您沒說錯吧!」盧承嗣面色一陣大變,失聲道:「母親,孩兒是喜歡征戰沙場,可是孩兒手中並無一兵一卒,如何能統領西域呢?母親,孩兒願意留在母妃身邊,永遠伺候母妃。」 「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兒真是孩子話。」陰明月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將成為西域王,嘴角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道:「你是你父皇首位分封出去的諸侯王,記住,在外面不能丟了你父皇的面皮,要永遠忠於大唐,不要使的大唐有蕭牆之禍。」 「分封?」盧承嗣面色一陣大變。 「不錯,正是分封。」陰明月笑道:「你就是第一個被分封出去的王爺。我兒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等到你成年之後,就可以學你的父皇在西域躍馬揚鞭了。」 「成年?」盧承嗣面色一變,心中不安的感覺更是甚了。 「那是自然,難道現在就讓你成為西域王,統領西域嗎?」陰明月笑道:「若是如此,恐怕你的那些兄弟們也不會願意的。你父皇讓你去西域,就是為了你考慮,不想有蕭牆之禍,才會借了這個機會,將你支的遠遠的。大郎,你就聽你父皇的吧!去西域,那裡有萬里江山等著你。」 「不!」盧承嗣俊臉漲的通紅,忍不住說道:「母妃,孩兒不想去西域,孩兒想留在大唐,想留在母妃身邊。哼哼,父皇的心思孩兒瞭解,這根本就不是分封,而是謫貶,就是為了將孩兒貶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他就是為了那個懦弱傢伙想的,同樣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父皇要如此照顧他呢?」 「太子殿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遠處傳來一個太監那尖細的嗓音。 母子二人轉首望去,只見盧承祖面容俊秀,緩緩而來,在他身邊還有不少的太監宮女陪伴,身著明黃服飾,顯示著和其他皇子身份的不同。看的那盧承嗣雙目發紅,若是按照以前的規矩,那件衣服應該穿在自己身上的,可是如今卻穿在別人的身上,這讓很是憤懣。 「見過惠妃娘娘,見過王兄。」那盧承祖一見兩人,頓時雙目一亮,趕緊上前拜道,舉止之間雖然很是瀟灑,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倨傲的表現,不像一個太子,更像一個晚輩和弟弟一樣。讓人看著極為舒爽。 「太子殿下。」陰明月淡淡的點了點頭。她本就善於交往,不喜後宮紛爭,無論是誰,她都是如此的和顏悅色。相比較母親而言,在她一邊的盧承嗣心中更是不爽,只是冷哼道:「太子此來所謂何事?」 「聽說兄長即將出鎮西域,小弟特來祝賀。」盧承祖臉上露出一絲嚮往之色來,笑道:「兄長真是好運氣,西域廣大,大有作為。兄長去了西域,日後必定能為我大唐開疆擴土,父皇也必定會賞賜兄長的。」 「你怎麼不說西域苦寒,你怎麼不說西域萬里無人煙。哼哼,既然你要去,不如你去好了。你去對父皇說說。」盧承嗣沒想到盧承祖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以為對方是故意譏諷自己,當下面色一變,心裡的話就脫口而出。 「小弟倒是願意去見識一下,可惜的是父皇不讓小弟去。」盧承祖低著腦袋,說道:「小弟也想去見識一下我大唐的大好河山。」 「好了,好了。太子殿下,等你長大了,陛下肯定會讓太子殿下去巡視我大唐的美麗河山的。呵呵,母妃還有事,先行告辭了。大郎,我們走吧!」那陰明月生怕盧承嗣還會說出什麼話來,趕緊拉著盧承嗣告辭而去。 「太子殿下,大王子真是太囂張了。」盧承祖望著盧承嗣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旁邊的小太監見狀,趕緊說道。 「放肆。」盧承祖想了想,方說道:「走,去國舅那裡。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是,是。」小太監不敢怠慢,趕緊領著盧承祖朝宮外而去。 「哎!」讓盧承祖和盧承嗣兄弟二人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們不遠處,盧照辭正望著這裡發生的一切。對於幾個兒子之間的矛盾,盧照辭是心知肚明,但是卻又沒有辦法,要知道這龍椅只有一張,天下至尊的位置也只有一個人才能坐的到。偏偏想這張椅子的乃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任何一個敵人。對敵人他可以斬盡殺絕,可是對自己的兒子,他卻是下不了手,也不能下這個手。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歷史上康熙皇帝也是那樣的無奈,是那樣的矛盾。 「陛下,越王殿下求見。」就在這個時候,小太監在一邊輕輕的說道。 「哦,傳他進來。」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轉過身去。 崔府中,崔宏道等人將盧承祖迎了進去,神情恭敬有加,崔氏這個時候再次面臨了尷尬的局面,崔宏道等人若是想再次東山再起的話,恐怕也只能依靠太子殿下了,所以對盧承祖的到來,禮遇甚高。 「崔卿,想必你也知道大王兄已經被封做西域王,孤想問問你,父皇此舉是不是想分封諸皇子?」盧承祖坐定之後,就問道:「西域遠離中原,一旦大王兄去了西域,依照他的性格,恐怕就會在西域招兵買馬,他要統領整個西域,對孤是不是有什麼影響?」 「殿下,陛下是不會分封的,這點您一定要記住。」崔仁師到底是跟隨盧照辭甚久,聞言搖了搖頭,道:「陛下是何等人物,豈會做出分裂疆土的事情來的,無論是何人,都是不可能被分封出去的。呵呵,要是分封的話,當年就已經做了,更何況是現在。大王子,嘿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若非他自以為這次能扳倒殿下,指使他人上書,陛下恐怕不會將起貶為西域王,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分封一樣,實際上,就是發配,將他發配的遠遠的。免的日後他要與殿下爭奪天下。殿下,看來陛下的心思還是在您這邊的。只不過,陛下到底是仁慈了一點,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雖然犯了錯誤,但是沒有父親殺自己兒子的道理,所以讓他去了西域,雖然日後成就不大,但是到底是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很是可以的了。」 「既然如此,孤也就放心了許多。」盧承嗣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道:「原以為父皇要分封諸皇子,孤還擔心日後有可能發生景帝之亂呢?如今看來,還是孤王多心了。」 「殿下,此事不得不防。」崔宏道忽然在一邊悠悠的說道:「西域地域廣大,又遠離中原,雖然如今有大將駐紮在那裡,但是秦勇和蘇定方都是我朝名將,是不可能留在那裡太久的,遲早還是要回來的,這樣一來,下一任去西域的人就要慎重考慮了,在那裡,天高皇帝遠,弄不好就有可能讓那些將軍產生異樣的想法,到那個時候,列土分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那該如何是好?還請國丈教我。」盧承祖面色微微一變,趕緊問道。畢竟歷史上,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卻還是很多,盧承祖也不得不認真考慮一番。 「陛下的兒子甚多,但是儲君之位卻只有一個,自古皇家無親情啊!太子殿下,有的時候,手不能太軟了,否則日後倒霉的必定是太子殿下自己啊!」崔宏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來,右手摸著鬍鬚,淡淡的說道。 「國丈,你?」盧承祖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崔宏道,沒有想到崔宏道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常年的耳濡目染,崔宏道言語中的意思,他自然是知道,可是讓他對付自己的親兄弟,盧承祖還是做不出來的。一旦此事被他人知曉,他這個太子之位也是保不住的。 「殿下,您要是沒有一點魄力的話,您以為陛下還會看中你嗎?」崔仁師在一邊冷笑道:「大唐江山需要的是一位英主,而不是一位仁君。您是仁慈,可惜那些王爺們就不會仁慈,您看著吧!這次大皇子去了西域,不久之後,他就會領著兵馬與您來爭奪天下。嘿嘿,陛下讓他去西域,也並不一定沒有考察他的意思。大皇子英勇,喜歡征戰沙場,只要有萬餘兵馬,那些西域小國又如何是他的對手。只要他平定西域,進可以得到陛下的賞識,召回長安,入主東宮,退可以坐擁西域,開朝建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殿下,您說,依照陛下的性格,會派兵前去剿滅他嗎?」 「父皇仁慈,恐怕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盧承祖搖了搖頭,歎息道:「只是讓孤去對付自己的兄長,這種事情孤也作不出來。國丈,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沒有,對付敵人,就要逮住機會,將他一棒子打死。」崔宏道淡淡的說道:「若是心存善念,都是不行的。當然,若是有人能去西域,將大皇子監視的死死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個人一定要小心點,一定要是自己人,否則的話,就有可能成為大皇子的手中之將了。」 「那何人可以?」盧承祖又問道。 「東宮六率統領盧慶,殿下以為如何?」崔仁師雙眼一動,說出一個人來,道:「此人對殿下忠心耿耿,服侍殿下多年,若是有此人去西域的話,必定能幫助殿下一臂之力。」 「盧慶?」盧承祖皺著眉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盧慶去西域也是可以的,回頭孤王自會去父皇那裡,求得一紙任命。只是那東宮六率又該何人統領呢?」 第333章 如意算盤 「殿下,崔曄如何?」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論探聽情報,十個崔曄也不是盧慶的對手,可是這要是論行軍打仗,十個盧慶也不是崔曄的對手,論武勇,論兵法,崔曄都是在盧慶之上。更何況,這東宮六率可不是普通的軍隊,那是要護衛東宮的,關鍵的時候,還是要出兵塞外,揚太子殿下的威風,這統領之人就必須是一個能領軍打仗之人,臣以為崔曄可以作為東宮六率的統領。」 「盧慶雖然是皇室家臣,也算是內臣,但是殿下您不要忘記了,盧慶之父盧青雲如今還是被陛下關在天牢之中。此人對殿下如何,是不得而知的,但是對陛下,臣可以斷定,心中不滿那是肯定的,畢竟盧青雲當年為陛下效力多年,說關起來就關起來,這他心中要是沒有一點不滿那是不可能。殿下乃是陛下之子,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對殿下起異心,所以臣認為,此人絕對是不能留在殿下身邊。不如將他調到西域去,以他的父親作為要挾,想必他肯定會忠於殿下的。」崔宏道也在一邊輕輕的說道。 「國丈所言甚是有理。」盧承祖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這個盧慶雖然對孤很是忠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東宮六率是孤的根本,應該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這個盧慶,就當這次是考驗他吧!若是他能看管好西域王,日後再給他好處也就是了。還是國丈和崔卿老成謀國,否則孤還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臣等不敢。」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聞言相視而笑,臉上卻是一臉的感激之色。 「好了,那就這樣,孤也該回宮了。」盧承祖一見事情已經解決,小臉之上頓時露出輕鬆之色,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那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趕緊送了出去,等到盧承祖上了馬車之後,方才回到府內。 「叔父,沒有想到得到全不費功夫。」兩人回到府後,崔仁師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小侄原以為要廢上一定的手段,才會達成我們的目的,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東宮六率可是一支精銳人馬,如今已經掌握在我們崔氏手中,以後辦事可就方便多了。」 「盧青雲手中的那些百官隱私必須盡快拿到手中。否則的話,落入別人手中,我們可就被動了。」崔宏道站起身來,臉上一臉的陰森之色,冷哼道:「什麼叫過河拆橋,老夫可就看出來了,哼哼,難怪當年他被李氏封了郡王,還將女兒嫁給了他,但是他仍然不滿足,仍然背著被天下人唾罵的罪名,也要使自己登上皇位,原來是他早就想好了,別人當皇帝,哪裡有自己當皇帝舒服,最起碼這天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會擔心隨時要了自己性命的聖旨。」 「叔父,這個覺悟,我崔氏早就應該有了,否則這天下豈會落入他人之手。」崔仁師冷笑道:「東宮六率就在皇宮之內,只要計劃妥當,順手而擊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子殿下懦弱,確實不是人主之相啊!」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若非如此,我豈會如此勞心勞力,為他謀劃。哎!」 崔仁師聞言嘴巴輕輕抖動了一番,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這般無恥的。自從有曹操這個人之後,這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有許多人都想去做。只不過,要不了多長時間後,就輪到自己當皇帝了。前隋時期楊堅是這麼做的,本朝之中李氏是這麼做的,當今天子也是這麼做的。如今恐怕也要輪到崔氏了。 「當年前隋文帝是何等的英明,古往今來,最厲害的帝王就算是前隋文帝了。你看看,如今我大唐百姓所食用的糧食還有一部分是來自前隋的積累。這做人就要做文皇帝這樣的人。」崔宏道雙目中露出一絲向往來。 前隋文帝?崔仁師嘴角的冷笑更多了,當年的前隋文帝不是奪了他外甥的江山了嗎?難道你崔宏道也想要,可惜的是,眼前的貞觀天子可不是簡單的人物,若是想要他的江山,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小侄這就去見盧青雲,讓他將那件物事交出來。」崔仁師並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此甚好,快去快回。」崔宏道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暮煙,擺了擺手,神情瀟灑,一副世家之主的模樣。 「是。」崔仁師點了點頭。 東宮,盧承祖端坐在椅子之上,對面站著一位年輕人,神情極為英武,只是雙目之間,隱隱有一絲陰狠之色,讓人看這極為不舒服。他就是盧青雲之子盧慶,如今作為東宮六率的統領,今日被盧承祖招了過來。 「盧慶,大皇子即將去西域,做他的西域王了。從此列土封疆,想回中原也是很難了。」盧承祖忽然深深的歎息道。 「列土封疆?殿下,臣怎麼聽說是陛下準備處罰荊王殿下,才將他貶到西域去的,去那個蠻荒之地受苦的,怎麼又成了分封呢?」盧慶神情一變,忍不住驚訝的說道。 「崔國丈分析的,那是不會錯的。」盧承祖半真半假的說道:「西域地處邊陲,從長安到那裡騎快馬都需要半年的時間,就是通個消息也是很困難的,大皇子一旦去了那裡,就是天高皇帝遠,就是父皇都管不到他了,他若是找兵馬買,還有誰能治的了他。所以說他是列土封疆也是說的通的。從此西域不為大唐所有了。」 「殿下乃是儲君,日後大唐江山的主人,西域還是殿下的,怎麼會不是大唐所有呢?」盧慶強笑道。他隱隱的感覺到盧承祖招他前來的意思了。恐怕是讓他去西域,可是這並不是他心中所想的。 「孤需要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去西域。」盧承祖見盧慶好像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一樣,雙目盯著盧慶沉聲道。 「臣願意到西域走一遭。」盧慶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這個時候,他就是不想去也是不行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提出來。 「如此甚好。卿放心,你的父親,孤會好生照顧的。待他日,必定能讓卿父再見天日。」盧承祖臉上頓時堆滿著喜色。卻不知道盧慶滿面苦澀,他是不答應不行,自己的父親還被關在天牢之中,若是不答應,也許盧承祖不會將自己如何,可是日後自己也別想受到重用了,盧青雲也不要想再出來了。所以他只能答應。 「臣想臨走之前,見見家父,還請殿下允許。」盧慶低著頭說道。他想聽聽自己父親的意見,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他要問問盧青雲,他應該怎麼做。 「此乃人倫大道,我朝主張仁孝治國,卿的意見孤自然允許,你去見見卿父吧!」盧承祖一見盧慶已經答應,自然不會在這個細枝末節上計較,當下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謝殿下。」盧慶心中悲苦,但是不得不朝盧承祖拜謝了一番,如此方退了下去,至於去西域之後就任何等官職,卻不是他想詢問的,他相信盧承祖既然對付盧承嗣,必定會對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官職的。 天牢之中,盧慶在進了天牢最底層,雖然有盧承祖等人的關照,對盧青雲安排的是單獨的牢房,除掉不能見陽光之外,其餘的與平常的家居生活沒有任何的區別,可是這裡到底是天牢,終年不見陽光,盧青雲那肥胖的身軀此刻早就瘦削的不成樣子。 「父親,孩兒拜見父親。」盧慶雙目通紅,兩滴眼淚落了下來,他一下子拜倒在地。 「我兒不在東宮當值,怎麼到這裡來了?」盧青雲好奇的望著自己的兒子,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盧慶居然到天牢中來了。 「太子殿下準備讓孩兒去西域。」盧慶將朝中的局勢說了一遍,又將盧承祖對自己的處置說了一遍,說道:「孩兒不得不去西域。」 「哈哈,皇上啊,皇上,沒想到您是那樣的英明神武,沒想到自己的孩子也都是不簡單的人物,日後有您頭痛的時候了。」哪裡想到,盧青雲張口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太子殿下此舉就是讓孩兒去西域,去監視西域王。恐怕孩兒日後不能前來服侍父親了。」盧慶低著頭說道。 「哼,你以為他們真的是為了監視西域王嗎?」盧青雲冷笑道:「這只是他們一個目的而已,他們的目的還遠不是如此。這個主意絕對不是太子殿下能想的出來,恐怕是崔氏中人想出來的。哼哼,居心叵測啊!」 「父親,這是為何?」盧慶驚訝的問道。 「你走了之後,東宮六率是何人統帥,若是為父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崔氏後起之秀崔曄統領,東宮六率數萬之多,這股力量交給崔氏,嘿嘿,日後有事,陛下可不一定佔據上風啊!其次,他們是想要那件東西了。好以你來要挾為父,又以為父要要挾你為他們效力。這等小計,居然也敢我面前放肆。」盧青雲冷笑道:「如此太子,難怪陛下已經有更換他的念頭,一心聽崔氏的。」 「父親說此事是崔氏主導的?可是為什麼呢?」盧慶驚訝的問道。 「每個人都想望上爬,崔氏基本上是除掉盧氏之外的天下第一世家,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崔氏都是行霉運,自家的性命都是掌握在陛下手中,陛下的屢次舉措,都已經傷害了崔氏的利益,但是陛下還是很年輕,他們還能等到什麼時候呢?」盧青雲冷笑道。 「孩兒知道了。」盧慶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孩兒將如何?孩兒將去西域,長安之事當如何是好?」 「有那件物事在,他們不會將為父如何,也不會將你如何的。」盧青雲摸了摸鬍鬚說道:「他們對那件物事是志在必得,在沒有得到那件物事之前,他們反而還要保護我們的。」 「孩兒記住了。」盧慶又拜倒在地,道:「孩兒看那太子殿下也不是仁君,日後恐有大變,若是將那件物事交給他的話,恐怕結果還是一樣,孩兒以為,還是另找一家的好。」 「我們有寶物在手,還怕沒有買家嗎?放心,不久之後,就會有合適的買家上門,我們可以待價而沽。」盧青雲冷笑道:「陛下的那些王爺們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崔仁師能夠知道的東西,不久之後,那些王爺們都會知道的。那個時候,自然會有人找上門來的。」盧青雲在大牢裡走來走去,摸了摸鬍鬚,靜靜的說道。 「孩兒要去西域,那件物事該放在何處的好,就二郎那個德行,恐怕是守不住那件物事啊!」盧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那就換個地方。」盧青雲冷笑道:「就放在崔氏下面的一家當鋪內。那崔氏自詡為世家之首,對於當鋪之事管理的相當嚴格,非本人不得贖當。你將那件物事放他的當鋪裡,恐怕崔仁師自己也料想不到的。這就是燈下黑。嘿嘿,崔仁師心狠,但是若是論兵法之道,他崔仁師如何能比的上為父呢?你將此物放在他的當鋪裡,恐怕打死他也想不到。」 「父親此計甚妙,孩兒知道了。」盧慶雙眼一亮,趕緊說道。 「去了西域,雖然是監視西域王,但是對西域王不能太過分了,免的將來難做。」盧青雲皺著眉頭說道:「依照我對陛下的瞭解,廢太子之事日後肯定會發生的,而且陛下也不是那種重視門第,重視嫡庶之人,日後之事又有誰知道呢?或許大皇子也是有機會說不定啊!這個時候若是得罪了他,日後就難做了。記住了。現在你手中有物,最適合的就是周遊在諸皇子之間,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 「孩兒明白了。」盧慶想了想,抬起頭來,說道:「那孩兒就去西域了。還請父親自己保重。」 「你去了也好,西域遠離中原,你去那裡,好歹也能保住性命。」盧青雲點了點頭,道:「萬一若是有事,就去西域之西,那裡有地域萬里,就算那些皇子們也找不到你了。」 「那父親你?」盧慶面色一變。 「陛下當初說過保住我性命,那就能保住性命。」盧青雲冷笑道:「他們是不會將我如何的,他們讓你去西域,就是想以你的性命來威脅我而已。」 「孩兒記住了。」盧慶趕緊說道。 「好了,你先回去,你若是在這裡呆的太久了,會有人懷疑的。」盧青雲淡淡的說道:「更何況,太子殿下要想調東宮六率的統領,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陛下是不會那樣簡簡單單的將東宮六率交給崔氏的。這軍權就應該永遠的抓在陛下自己的手中。崔氏想得逞,恐怕還有一段路要走。」 「孩兒告退,父親請多保重。」盧慶不敢怠慢,趕緊告辭而去。 太子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就在當日,盧承祖就奏請了更換東宮六率的統領,又將盧慶安排為敦煌郡郡守,敦煌是作為西域道的首府,西域王府就設在那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盧慶就是為了監視盧承嗣而設立的。一時間朝中眾大臣紛紛望著盧照辭,看著當今天子的舉動,試想,盧照辭若是同意了這個安排,那就是說明,西域王根本不是分封,而是貶謫,分封的謠言頓時隨之破滅。一旦不同意這個安排,那眾人的心思又會是不一樣了。 「崔曄!」宣室內,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太子殿下,雙目中露出一絲失望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承祖,此事你和你的母后商量了嗎?」 「父皇,母后管理後宮,不處理朝政,此事為何要稟報母后呢?」盧承祖十分不解的問道。在他來說,不就是一個東宮六率的統領嗎?在長安城偌大的軍隊體系之中,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你知道東宮離朕的宣室有多遠嗎?」盧照辭冷哼道:「穿過玄武門就到了朕的寢宮了,你也是跟隨大將軍學習兵法的,難道就沒有想過此事嗎?軍權永遠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若是掌握在別人手中,那就是等於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別人。這點,你先去問你的母后,看看你的母后是怎麼回答的,若是你母后同意,朕就沒有意見。」說著就將手中的奏折遞了過去。 「崔曄也算是少年英雄,乃是外戚子弟,由此人掌東宮六率,兒臣也放心的許多。最起碼總比那盧慶要好的多,要知道父皇到如今還將盧青雲關入大牢呢!父皇既然能信任盧慶,為什麼就不能信任崔曄呢?」盧承祖疑問道。 「這兩者有可比性嗎?」盧照辭冷哼道:「一個乃是世家出身,一個卻是朕的家生子,世家背後力量強大,若是讓他們掌握了軍權,那還得了。去,去你母后那裡去,讓她告訴你。」 第334章 盧青雲出獄 坤寧宮內,崔瑩瑩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兒子,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兒子居然有這種想法,這是讓她很難相信的。 「你確定讓崔曄當東宮六率統領?」崔瑩瑩面色又恢復了正常,平靜的問道:「你可知道東宮六率離後宮有多少距離嗎?若是玄武門守不住的話,不過是盞茶時間,那數萬人馬就會殺到我宮裡來。你將這萬餘人馬都交給崔曄,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他會學你的父皇一樣,也來個玄武門之變嗎?」 「母后,崔曄也是崔氏中人,說起來還是母后的族人,為什麼不能信任呢?」盧承祖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們是世家之後。」崔瑩瑩冷哼道:「只要是世家之後,就是不能相信的。與盧慶相比較,盧青雲當年不過是你父皇的家臣,不過是一個奴僕出身,因為得了你父皇的信任和提拔才做了錦衣衛統領,他的出身決定著他在這個時代不可能有所作為的,所以當初你讓盧慶去當你的六率統領的時候,父皇毫不猶豫就同意了。但是這崔曄就是不一樣,他的背後有崔氏這個龐大的家族支撐,崔氏有錢,有糧,有勢力,就如同當年你的父皇一樣。承祖,你以為你的父皇為什麼總是想著削弱世家的力量,說的徹底點,就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不為這些世家所控制。你倒好,總是親近世家,崔氏雖然是外戚,但是不要忘記了,他們同樣是大唐的蛀蟲,你若是一味的依賴他們,他們或許是可能將你捧上帝王的寶座,但是同樣,他們也可以將你從高處拉下來。看看前隋煬帝就是如此,他真是的那樣的荒淫無道嗎?不,看看那運河,每天有多少只船隊來往其上,溝通南北,就是連京師的糧食,都是通過運河從江南運過來的。古往今來,能有如此高瞻遠矚的帝王也是很少見的,可是為什麼這樣的帝王還是被人推翻了呢?母后今日告訴你,在這裡面,天下的世家大族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裡通盜賊,支持那些野心家,如此才動搖了前隋的基礎。今日他們能支持你,因為你可以給那些世家們帶來利益,一旦你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的時候,也就是被推翻的時候,到時候,求一尺白綾而不可得啊!」 「那崔氏如何呢?他們不是母后的家族嗎?他們對兒臣也是忠心耿耿啊!」盧承祖不滿的辯解道。 「你也讀過史書,要知道前隋文皇帝是怎麼登上皇位的嗎?就是從他外甥手中奪取皇位的。外戚有的時候比宗室更為可怕。宗室中人奪取皇位,那還是同族,但是外戚奪取皇位,那就是換了傳承。」崔瑩瑩雙目中寒光閃爍,淡淡的說道:「母后也不怕告訴你,你的親事其實早就定下來了,不是公卿之女,而是民間之女。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斷絕外戚干政的事情來。哼哼,當初若不是你父皇草創天下,人手不足,而有才能的人大部分都是出身在世家之中,為了平衡朝局,才會允許崔氏等人進入朝廷,否則的話,這些外戚豈會得到重用。」 「母妃,你也是崔氏中人,孩兒怎麼聽的您好像跟崔氏中人有仇一樣。」盧承祖不解的問道。 「母后不但是崔氏中人,更重要的是大唐的皇后。自從加入盧氏,那就不是崔氏中人了。所作所為都是應該站在你父皇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如今父皇分封大兄,將西域以西的土地都封給了他,孩兒需要有個人去監視他,這個盧慶就是最好的人選,他對兒臣很是忠心,也只有他去最合適。如此一來,東宮六率就缺少了人。孩兒認為這個崔曄就算不能做個統領,但是做個副統領也是可以的。」盧承祖又說道。 「那你準備讓何人來做統領?」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她也不得不說自家兒子的做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東宮六率那數萬人馬是不能落入崔氏之手的。 「還請母后指點。」盧承祖想了想,發現自己身邊還真的沒有找到什麼人。 「常何吧!」崔瑩瑩想了想,還是說道:「他當年曾經跟你父皇征戰沙場,也被你父皇救過性命,玄武門的功臣,對你父皇忠心耿耿,只有他當這個東宮六率的統領,你的父皇才會放心,你母后才會安心。」 「常何?」盧承祖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多謝母后指點。孩兒這就上書給父皇,讓常何擔任六率統領。」 果然不出崔瑩瑩預料,盧照辭得知盧承祖想讓常何出任東宮六率統領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下來一道聖旨,就是連讓盧慶擔任敦煌郡太守的任命也被通過了。讓二人即日上任。 「崔曄只是一個副統領,卻不曾想到,讓常何這個傢伙走了狗屎運了。」崔府之中,崔宏道和崔仁師很快就接到了消息,一聽的是常何出任東宮六率統領,頓時面色一陣大變。常何是何人,他對盧照辭忠心耿耿,若是想借他的手,控制東宮六率肯定還是不可能的。崔曄如今只是一個副統領,這讓崔宏道很是失望,心中更是湧現出一種怒火。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崔瑩瑩勸阻的消息也傳到崔宏道耳中,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常何倒並不可怕,此人勇而無謀,若非當初在戰場和陛下並肩作戰,後來玄武門之事他立下了功勞,這個東宮六率的位置豈會落到他的頭上。若是他出任東宮六率統領,也並不一定是壞事,依照崔曄的手段,對付一個常何還是可以的,也不過是廢上一點功夫而與。而真正讓小侄擔心的是陛下。」崔仁師嘴角露出一絲凝重來,說道:「陛下此舉明顯是不信任我們崔氏啊!否則的話,也不會讓崔曄做個副統領。」 「他相信過誰的,或許就是皇后娘娘都不是他能信任的。」崔宏道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不少,冷哼道:「他對我們這些世家一向都是如此,用的時候,就拉攏一番,若是不用的時候,就是打壓一番,在其中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為了削弱我們這些世家,除掉沒有動用武力之外,其他的手段就是無所不用。若是說他信任我們世家,那才叫奇怪呢!告訴你,老夫早就對他失去信心了,只是當年他勢大,無可奈何而已。我崔氏起步太晚罷了。否則今日我崔氏哪裡會有今天。」 「要想成就大業,就必須有軍權。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崔仁師雙目陰霾,捏著拳頭說道:「這是陛下給後人的教訓,所以陛下他總是緊緊抓住軍權,我們崔氏要是想說話的話,也得抓住軍權。東宮六率是個契機。不能有絲毫的損失。而那件東西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將那件東西抓在手中,必定能將整個朝廷都掌握在手中。弄不好,這其中還有軍中將領的隱私,有了這些,這些那些人不得不為我等所用。」 「不錯,仁師,你明日上奏朝廷,將他放出來吧!」崔宏道想了想說道:「我們就給他希望,讓他去洪澤邊休養吧!聽說他的老家就是在那邊的。只有將他弄出大牢來,我們才有機會弄到他手中的東西。」 「小侄明天就去試試。」崔仁師點了點頭。 「陛下,最近坊中多有傳聞,說陛下善殺功臣,臣建議讓長安縣令對誹謗陛下聖明之人,進行抓捕審訊。以闢謠。」宣室內,崔仁師排在眾人之後,七大輔政大臣又重新來到了。 「哦,有此事嗎?」盧照辭冷冷的掃了崔仁師一眼,冷哼道:「你不在家裡好生反省,就是為了此事才到宣室來的?」 「不敢欺瞞陛下,正是如此。」崔仁師拱手說道:「臣以為此事恐怕是有所指。」 「所指?是指向何人?朕對哪位功臣不好了?莫非指的是你崔仁師?」盧照辭聲音慢慢的提高。歷代帝王對功臣的處置都是一個很為難的事情,若是厚待功臣,容易造成朝局失衡,若是對功臣差了點,就會引起朝野議論,更為重要的是,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厚的一筆,這不是盧照辭願意看到的。 「陛下,臣若是猜的不錯的話,恐怕指的是前任錦衣衛統領盧青雲,此人雖然犯了罪,但是跟隨陛下最久,當年在河東的時候,就為陛下衝鋒陷陣,在立國前後,此人功勞甚大,陛下因為一點小事,就將起爵位盡數消除,更是將其打入天牢,所以會遭受那些無知之人的議論。」忽然,長孫無忌接口說道。頓時讓殿內眾人吃了一驚,岑文本若有所思的望了長孫無忌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盧青雲?朕對盧青雲很差嗎?居然還有人如此議論朕的?真是沒有想到啊!」盧照辭面色陰晴不定。望著岑文本說道:「岑先生,你認為朕對盧青雲差了點嗎?輔機,你們都說說看。若是一般人犯了事,恐怕朕早就要了他的性命了。」 「陛下,臣以為此舉對盧青雲太重一點,殺人不過頭點地,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功臣,陛下若是想殺他的話,就下一道聖旨就是了。」長孫無忌恭恭敬敬的說道:「陛下如今只是將他關入大牢之中,難免他人議論。」 「先生,你怎麼看呢?」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 「陛下可以將其貶為庶民,永不利用,隨便發配到一個地方,交有司官員嚴加看管就是了。這樣也算是全了君臣之義。想來今後史書上也不會說上什麼了。」岑文本想了想說道。 「怎麼,你們都是這麼看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房玄齡等人說道。 「臣等無異議。」房玄齡等人相互望了一眼,也都苦著臉說道。 「好,好,你們都願意做善人,不想在史書上留下惡名,朕也是不想做個惡人。」盧照辭冷笑道:「既然你們都說盧青雲該放,那就將他放出來吧!傳旨,將盧青雲流放,流放到洪澤湖畔,那裡是他的老家,就交給洪澤縣令嚴加看管,不准其出洪澤半步。」 「陛下聖明。」眾大臣聞言一起拜道。 「玄齡,你去傳旨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告訴盧青雲,朕以後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聽到他的消息,否則就算你們再怎麼保他,朕也會要了他的性命。」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岑先生暫且留下,朕還有要事詢問。」就在這個時候,盧照辭忽然喚住岑文本,讓眾人心中一動。但是也只是望了岑文本一眼,各個都退出了宣室。 「呵呵,讓先生成了佞臣,倒是朕的過錯。」盧照辭忽然笑道:「不過不如此,恐怕那些人都會懷疑朕的。」 「陛下此舉也是無奈,日後這些人只會明白的。」岑文本趕緊說道:「太子乃是日後大唐江山的繼承人,陛下自然要認真考慮一番,否則的話,陛下和諸多功臣們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就有可能葬送在他人之手。」 「你說的不錯,朕倒想看看,這些傢伙碰到這種事情會有何等反應。」盧照辭點了點頭,道:「盧青雲一出來,想必那些人就會聞風而動,朕十天之後要去北上祭祖,還要巡視長城、定襄城的建設,朝中就有先生輔佐太子處理朝政。朕會帶著輔機前去的。」 「臣謝陛下信任。」岑文本聞言一下子就明白盧照辭的打算,趕緊說道:「陛下但請放心,臣知道該怎麼去做。只是陛下巡視定襄,那裡靠近突厥,一旦為突厥人知曉,依靠定襄那個正在建設中的城池,恐怕很難抵擋對方的進攻,臣以為祭祖之後,巡視長城一番就回長安的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大唐江山還需要陛下,陛下還是小心點好。」 「放心,薛仁貴已經領著大軍在澤州聽候調遣,他會護送朕去定襄的。」盧照辭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道:「先生太過小心了,定襄早就是我大唐的疆土,他頡利可汗如何知道朕會去定襄。哼哼,就算他來,難道朕還怕他不成?憑借朕的勇武,在萬軍從中也能殺個來回的,難道還怕了他一個頡利不成?先生放心就是了。」 「這個,既然陛下如此說,臣就不在說什麼了。」岑文本想了想,也點了點頭,勉強同意了盧照辭的說法。 「盧青雲,奉陛下聖旨,你可以出來了。」天牢前,房玄齡手握聖旨,對盧青雲輕輕的說道:「盧統領,皇恩浩蕩,日後回到洪澤之後,可是要認真做人,小心做事哦!」 「多謝房大人。」盧青雲臉上露出一臉的驚訝之色,望著手中的聖旨,他不曾想到盧照辭居然在這個時候將他放了出來,這是做什麼?難道這其中有問題不成?只是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了,畢竟總算是出了大牢,也可以再見天日了。雖然是回洪澤老家,有地方縣令嚴加看守,但是盧青雲有理由相信,自己在洪澤會過的更好的。 「不用謝房喬,是崔仁師崔大人冒死在陛下面前說情的。我等只不過是順手為之。更何況,陛下也是有意赦免你。畢竟若是陛下心中不願意,就算我等再怎麼求情也是沒有用處的,所以你要謝還是謝陛下吧!只是陛下說了,他不想再見到你這個人,也不想聽到你的事情,若是違背了這一點,就算崔大人再怎麼得聖眷,恐怕盧統領也是難逃一死。」房玄齡淡淡的說道。 「是,是,房大人所言甚是。真是皇恩浩蕩啊!」盧青雲連連點頭,心中卻是現出別樣的念頭來。 「好了,盧統領,在下另有要事,先行告辭了。」房玄齡顯然是不想與盧青雲有任何的交集,自己的任務完成之後,就飛快的告辭而去。 「龍游淺水被蝦,想當年我為錦衣衛統領的時候,誰敢這樣對我?」盧青雲望著房玄齡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臉上儘是譏諷之色。 「這個崔仁師看來是等不及了。」盧青雲收回目光,掃了掃周圍一眼,卻見隱隱有人躲在街口暗處盯住自己,心中不由的一動,暗自歎息道:「連盯梢這種手段都用上了,可惜的是,水平太差了,想像我也做過錦衣衛統領的,這點小手段居然敢在我面前賣弄,真是可笑。哼哼,你越是如此,我就越安全,只要東西在我手中,難道還怕你不成?先回合了大郎再說,也不知道他此刻出發了沒有。」一想到這裡,哪裡還顧忌到身邊的跟梢,就朝自己的府邸走去。在他的身後,一個身影跟了上去,接著又有一個身影跟了上去,眨眼之間,居然有數波人馬跟了上去。 第335章 越王心思 盧照辭要北上祭祖,順便巡視長城,點宣德殿大學士長孫無忌陪同,命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輔佐太子盧承祖監理國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朝廷上下,雖然盧承祖監國的故事已經讓眾大臣熟悉了,但是這個時候,一些聰明的大臣仍然能從其中感覺到一絲怪異來。 「陛下要巡視長城?」崔仁師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喜,忍不住鼓掌道:「這真是天賜良機啊!陛下這樣一走,我們就能從容得到那件物事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嘿嘿,如今看這個盧青雲能躲到哪裡去。」 「不錯,這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馬上就要與突厥進行決戰了,陛下這個時候說是祭祖,恐怕最核心的還是要巡視長城,巡視定襄城,以做好反擊突厥的準備,沒有數個月的時間是不會回轉長安的,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崔宏道也是喜上眉梢,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說道:「有這數個月的時間,足夠可以從盧青雲手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叔父所言甚是。」崔仁師也點了點頭,道:「盧慶已經出了長安城,朝西域而去,只要得到那件東西,大局就已經定下來了。」 「陛下去了定襄,看來陛下還是以國事為重啊!也許對自己的幾個兒子爭奪東宮之事明白於心,但是國事為重,他也不得不先處理好國事,消滅了突厥,然後才是朝廷內部之事。」崔宏道點了點頭,道:「若是這個時候不能成功,待陛下滅了突厥,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廷之中的時候,我們再動的話,恐怕就遲了,這是我們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我們必須把握好。」 「是,我這去安排人盯緊了盧青雲,只要陛下一度過黃河,立刻將其捉拿歸案,從他嘴巴裡得到那件東西在什麼地方。」崔仁師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之色,冷哼道:「此人倒很是奸詐,我們的人在他府上搜查了那麼久,也沒有發現那件物事在什麼地方,真是不明白,那傢伙將那東西藏在什麼地方了。」 「他是錦衣衛出身,幹這種事情也是他的老本行了,肯定是比你們要熟悉的多,你的人找不到也是正常。哼哼,只要能抓到他的人,這件東西還不是我們的嗎?」崔宏道忽然皺了皺眉頭,道:「如今讓人不舒服的就是岑文本也在京中,這是唯一讓人不安心的地方,若是讓他留在京中,恐怕事情會起變化的。得想個辦法讓他離開京師為妙。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從容佈置。」 「他輔佐太子處理國事,讓他離開恐怕有點困難吧!」崔仁師聞言搖了搖頭道。岑文本是盧照辭親點的輔政大臣,想讓這個人離開長安,那困難還不是一般的大,就是崔仁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是沒有辦法,可是太子殿下肯定有辦法的。」崔宏道冷笑道:「整個大唐中,最重要的兩個城池,一個是長安,為京師,另一個就是洛陽。下次北伐大軍糧草多是從洛陽運送到前線,若是洛陽出現了問題,你說岑文本會不去洛陽嗎?哪裡關係重大,非岑文本去不可。他一走,整個宣德殿就是房玄齡做主,房玄齡的性格和善,豈會與太子殿下為難。」 「叔父好計謀。」崔仁師雙眼一亮。 越王府內,長孫無忌皺著眉頭,盧承烈也是滿面好奇之色,好半響才問道:「舅舅今日為何要符合崔仁師,將盧青雲放了出來,承烈看父皇的心思,好像根本就不想放掉盧青雲,以前舅舅在朝中從來就不曾支持過崔仁師,今日為何如此,難道這裡面有什麼文章不成?」 「殿下能問出此話來,說明臣多年的教導並沒有錯。」長孫無忌摸了摸鬍鬚,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不瞞殿下,臣之所以贊同崔仁師將盧青雲放出來,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何為引蛇出洞?」盧承烈更加好奇了。 「傳聞盧青雲在錦衣衛的時候,曾經利用錦衣衛的優勢遍了一本書,書中記載的都是我朝文臣武將的隱私,若是能得到這本書,足夠可以使殿下控制大半個朝廷。只是這本書,不但臣知曉,就是崔仁師他們也都是知道的。若是盧青雲在牢中,自然是不可能從他手中得到此物的,只有等到他出來的時候,才有可能得到此物。所以臣也就跟著贊同了。」長孫無忌笑瞇瞇的說道。 「居然有此事?這個盧青雲膽子簡直是太大了。居然遍成了這樣的東西,難怪他在牢中是有恃無恐,絲毫不擔心父皇會殺了他。原來是有這東西做保護。」盧承烈驚訝的站起身來,說道:「舅舅說的不錯,無論是何人得到此物,都能控制大半個朝廷。若是此物能入手,還怕其他人不成?這個時候,恐怕我的那些兄長們都迫不及待的動了起來吧!」 「那是肯定的。他們可是都等著陛下離京呢。只有陛下離京了,他們才會放心大膽的動手。」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歎息道:「可惜的是,臣這次要跟隨陛下北上,否則的話,還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舅舅,此事急不得。」盧承烈擺了擺手道:「父皇既然點了舅舅陪駕,那自然是有父皇的打算,更何況,若是憑借那一本書就能控制整個朝政,那當初父皇奪取天下也不會是那樣的辛苦了。這成為太子,首先就是要有德,此事非人子之道,非人臣之道,承烈不願為之。若是能得之更好,若是不能得之,也是無恙。」 「不錯,你有如此心思那是最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此事牽扯甚廣,雖然秦九道此刻不在陛下身邊,但是不能保證陛下已經知道此事。陛下行事非我等能夠猜測到的。還是小心點為好。此事殿下就不要參與其中了,免得受了連累。」 「多謝舅舅教誨。」盧承烈點了點頭,又抓起面前的一本古籍看了起來。神情瀟灑,顯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看的長孫無忌連連點頭。 而就在不遠的是蜀王府,蜀王府內燈火通明,盧恪在大殿內走來走去,侍衛統領武嚴垂首而立,卻是不敢說話。 「你可是看清楚了。崔仁師真的派人跟蹤盧青雲了?」盧恪言語之中充斥懷疑之意。 「回殿下的話,末將看的清清楚楚,不但有崔仁師的人,還有長孫大人,還有宗正大人的人。都監視著盧青雲。」武嚴就差拍著胸脯保證了。 「如此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了。這個盧青雲真是大膽啊!利用父皇對他的信任,居然編成了這樣的一本書,將朝廷中大部分大臣都控制在手中,如同牛馬,真是可惡。」盧恪俊臉上一片猙獰之色,雙目中寒光閃爍,殺機隱現。 「殿下,我們該怎麼辦?」武嚴一臉的期盼之色,拱手說道:「殿下,若是此物被殿下所得,這個太子之位就是如同探囊取物了,殿下,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啊,錯過了就可惜了。不如末將這就將那盧青雲抓起來,好生拷問,必定能得到那件物事。殿下憑借此物,足以讓百官推舉殿下入主東宮,就是陛下也沒有辦法。那盧青雲雖然曾經做過統領的,但是若是論武力如何是末將的對手,只要殿下一聲令下,末將立刻將盧青雲的腦袋取來。」 「要他的腦袋做什麼,要了他的腦袋就不能得到那件東西了。」盧恪冷哼道:「那件東西是不能留在世間的,無論是何人都不能掌控那件東西,就是父皇也是不行,誰得了那件東西,就能操縱我大唐的江山社稷,若是父皇得了那件東西,就會讓群臣不安,不利於朝廷的長治久安,所以那件東西是不能留在世間的。」 「末將明白了。」武嚴其實心中根本就不明白。要知道諸皇子之中,無論是何人得到那件東西,入主東宮自是正理,或者說,此物就是太子也極度想得到,以好鞏固他的地位,可是自己的這位爺居然想將它燒了。真是不可思議,都說眼前的王爺酷似當今萬歲,難道當今萬歲做事也是這般不成?當然這些話武嚴也只能是在心裡想像而以,哪裡敢說出來。 「武嚴,你是不是以為本王傻了?對那件物事如此不放在心上?」盧恪冷笑道:「父皇主持天下,天下中哪一件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此事關係重大,這個秦九道雖然不在身邊,但是卻不敢保證父皇不知道。父皇若是知道了此事,而我們這些做兒子的,卻爭著想將那件物事抓在手中,你讓父皇會怎麼想。哼哼,此事恐怕也只有那些不長腦子的人會盯著那個東西,其餘的人,誰敢要那件東西,都是難逃父皇的那雙慧眼。你說,那件東西本王還敢要嗎?」 「屬下明白了。」武嚴面色一變,趕緊低著腦袋說道。 「只有將這件東西燒掉,才不會有人說孤,父皇也不會怪罪孤的。」盧恪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太子懦弱,大皇子以剛毅為主,孤雖賢,但是也不是仁慈之主,只有在父皇面前顯示英明的一面,才能得到父皇的讚許。」 「殿下英明。」武嚴連忙說道。 十天之期很快就到來,盧照辭果真前往霍邑祭祖,隨之而行的還有皇后崔瑩瑩,宣德殿大學士長孫無忌等等,都隨之而行,御林軍萬餘人馬護衛左右,岑文本等人將盧照辭等送出了黃河渡口之後,方回了長安城。從這個時候,一直到盧照辭回轉長安之前,整個長安城都是盧承祖說的算,一時間,整個長安城內都是籠罩在詭異的氣氛之中。 「殿下,臣查到了,那東西在崔氏下面的一個當鋪之中。」深夜之中,武嚴興沖沖的領著幾個衛士闖了進來。 「你確定?」盧恪驚訝的望著武嚴,卻不曾想到武嚴這麼快就能查到地方,這就讓他感到驚訝了。 「嘿嘿,王爺,這若是論治國安民的話,末將拍馬也比不上殿下,但是若是說打聽消息,末將這個出身市井之徒,在這方面可是有一定本事的。」武嚴臉上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拱手說道:「末將的幾個兄弟數天之前曾看見盧府上的管家領著幾個下人,挑了幾擔東西進了大發當鋪,所以末將猜測,那件東西必定是藏在那裡。只是那個時候,盧青雲並沒有從牢裡出來,所以末將以前雖然懷疑,但是並不敢貿然報與殿下知道,今日末將安插在裡面的兄弟說那些箱子很是特殊,還說掌櫃的說,非盧慶本人前來不提取,所以末將這才斷定,那幾口箱子肯定有問題,肯定是我們要尋找的東西。」 「真是沒有想到。這個盧慶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與他的父親差不了多少。」盧恪點了點頭道:「武嚴,你猜的不錯,那東西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哼哼,這個盧慶真是厲害,明知道崔仁師比我們還想得到那個東西,所以才會將那件物事存放在他名下的當鋪之中,這點誰也想不到,卻不曾想到讓你武嚴知道了。」 「殿下,如今該如何是好?」武嚴聽的盧恪的表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迫不及待的說道:「要不,讓末將領著一隊人馬將那當鋪全給抄了,這樣那件東西就在我們手中了。殿下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不著急,不著急。」盧恪笑呵呵的說道:「別人還沒有動起來,等他們動起來之後,我們再出手,不,不是孤出手,是我那王叔動手,走,去涼王府,這個時候,也只有王叔出手,才是正理。你去派人先盯住那家當鋪再說,不能讓他們有任何的異樣,然後去請幾位王爺,還有幾個輔政大臣前來,孤要演出戲。」 「是。」武嚴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怪笑來。 「沒想到,盧慶這個小子心思也不下於他的父親啊,居然將東西藏在我的當鋪之中,真是好膽。」崔府之中,崔仁師面皮發紅。盧慶將東西藏在自己的府中,可是自己卻到現在才查出來,簡直就是打自己的嘴巴。這不由得不讓他生氣,更是感覺到一絲羞惱。 「此事還是以後再說吧!先將那件物事拿到手中再說。」一邊的崔宏道靜靜的說道:「最近幾日整個長安城內都處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岑文本被我們調到了洛陽,不但是方便了我們,也方便了其他人,既然我們能查到那東西的位置,別人也能查的到的,去晚了,我們恐怕就拿不到拿東西了。」 「叔父暫且放心,東西在我崔氏的當鋪之中,除掉我們還有誰敢去拿,難道還想將當鋪抄掉不成?」崔仁師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知道此物的位置,那此物就是為我們崔氏所有,何人敢來奪取。小侄這就去將他取來,看看這個盧青雲收藏之中有些什麼東西。」看著他那得意的模樣,好像此物已經到了他手中一樣。 「大人,蜀王殿下派人下帖,請大人前往蜀王府。」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門房小聲稟報道。 「蜀王府?」崔仁師面色一動,與崔宏道相互望了一眼,卻不知道盧恪這個時候請自己過府所為何事,要知道,盧照辭在諸皇子過了十歲之後,就開始在興慶宮旁邊修建王府了。諸如盧承嗣、盧恪等皇子都已經有自己的王府了。崔仁師也僅僅是當初開府的時候去過一次,其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曾去過蜀王府,盧恪也從來就沒有邀請過自己,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來宴請自己,這不由的不讓崔仁師感到好奇。 「蜀王相邀,你是不得不去的。」崔宏道站起身來,摸著鬍鬚說道:「當鋪之事,我親自安排一下,你去蜀王府就是了。」 「好,待小侄看看這個蜀王殿下在搞什麼名堂。」崔仁師點了點頭,雙目中光芒一閃而過,朝崔宏道拱了拱手,就朝外走去。 「讓人去大發當鋪將盧慶典當的那幾個箱子給我弄到府中來。」崔宏道招過管家,說道:「切記,不可讓人發現到了,否則對我崔氏名聲不好。」 「是。」崔府管家聞言不敢怠慢,趕緊領著人手朝大發當鋪而去。 「王爺,蜀王派人前來請殿下前往蜀王府赴宴。」越王府內,越王盧承烈正站在涼亭之中,雙目望天,眉頭緊皺,好像是在沉思著什麼。在他的身後,他的王府總管秦釗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身後。 「派人告訴二兄,就說孤病了,就不去他府上了,準備一份厚禮,替孤好好謝謝蜀王殿下。」盧承烈想了想,還是揮了揮手說道。 「是。」總管秦釗心中一動,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躬身退了下去。 「嘿嘿,你們去爭吧!這東西豈是我們這幾個做兒子能爭的。」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第336章 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 大發當舖位於積善坊,到底是崔氏家業,崔氏家大業大,就是連當鋪也是規模宏大,佔據了數十步的面積,在整個大街上,幾乎很難看的見有商舖與其媲美的。在整個長安城,若是想當東西的話,首選的就是這個大發當鋪,因為這裡的信譽不錯,乃是山東大世家崔氏所有,所以大發當鋪雖然只是一個當鋪,但是其名聲卻是聞名整個長安城。 只是此刻的大發當鋪好像情形不太妙,一隊身著黑色盔甲的士兵將大發當鋪團團圍住,當鋪門前,有一個年輕人,生的豹眼黑腮,手執長槍,威猛無比,只見他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爍,死死的盯住大發當鋪,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矮胖的中年人,長安的三月天還是很冷的,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冷天氣,眼前的這位卻是滿頭大汗,一雙金魚眼,不時的四處張望著,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涼王殿下,這當鋪乃是國丈大人的產業,您這樣做恐怕有些不合適吧!」胖子掌櫃顯然並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只能向眼前的這位男子央求道。畢竟眼前的這位男子並不是一般的男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是皇家之人,名聲赫赫的涼王殿下,跟隨當今天子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物,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掌櫃可以與之相抗衡的,或許就是自家的主子前來,見到眼前之人,也得小心翼翼。 「在我大唐法律面前,人人都得遵守,莫說是一個國丈,就是一個王子,或者是本王,犯了罪過,那都得受到法律的懲罰。」盧照英冷哼道:「本王主掌京畿安全,接到探報,有人將軍中機密,當做物件當在你家鋪子之中,本王為了將機密收回,特地前來取之,怎麼本王都不想說你與奸細勾結的話來了,難道你還想阻攔本王嗎?你可得想好了,這個罪名可不是你能背的起的,甚至就是國丈也不敢背的,你難道想為你的主子留下麻煩嗎?還不與本王讓開。」 「王爺,您這麼一闖,這日後小店如何是好?」胖子掌櫃顯然是不想讓盧照英領著大隊人馬衝進去。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自己店裡雖然有的時候收髒貨,但是絕對不會收藏軍事機密的,眼前的這個涼王要搜查當鋪,顯然是因為其他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涉及到朝廷中事情。作為崔氏中的一員,在心裡面就知道,這件東西得首先讓崔氏家主知道才好,至於涼王,那得看看崔氏家主的意思。 「那是你的事情,當初你收髒貨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有今天,現在說這種話,遲了。來人,闖進去,給本王好好的搜查一番。」盧照英心中微微一急。本來他是不願意摻入這裡面的,但是盧恪親自上門拜訪,將此事說了一遍,頓時讓他吃了一驚,沒想到在這裡面,還有這種事情,那個盧青雲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居然為自己留下了一手。他不敢想像,一旦此事傳揚出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或許再來一個李氏之事也說不定。當下他哪裡還記得盧照辭的猜忌,趕緊領著大隊人馬,將大發當鋪團團圍住。 「大人,大人。」崔府管家神情慌張,闖入大廳之內,崔宏道皺了一下眉頭,他崔氏乃是禮儀之家,豈會允許這樣的失禮的事情存在,當下面色一變。 轉首冷喝道:「幹什麼,如此慌張?」 「大人,涼王殿下帶著左翊衛大軍圍了鋪子,我們的人根本就不能靠近那鋪子。」管家不敢怠慢,趕緊將情形描述了一番,方說道:「大人,這該如何是好,那涼王勢大,恐怕是攔不住對方了。這樣一來,我們鋪子的名聲可就毀了,這日後該如何營生啊!」 「不要慌張。」崔宏道雖然u讓自己的管家不要慌張,但是實際上,他自己已經慌張了,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英居然在這個時候出手了。盧照英當初被盧照辭訓斥了一頓之後,就縮在府中,不敢出來。就是連左翊衛大軍都很少去,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出現了,一下子打的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他居然一下子逮到點子上了,也看準了這個大發當鋪,看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還真是不少。崔宏道猛的感覺自己失算了。 「是何人請他去的呢?按照他的性格,這個時候恨不得天天趴在女人胸脯上,這個時候摻和進來,這也不是他的性格啊!更何況,此事如此機密,就算幾個王爺知道了,但是也並不代表著他盧照英知道啊!」崔宏道面色忽然一變,頓時失聲道:「盧恪?肯定是盧恪那個小子,不是他,盧照英如何知道此事,也只有盧恪這個傢伙,才會有如此魄力,將此事告訴盧照英,只是盧恪為何要如此做了,此事一旦被他人知曉,他還會被那些大臣們忌憚的要死嗎?他難道就如此的不智?」 「大人,若是再不行動,恐怕就要被涼王得手了。」管家在一邊催促道。 「算了,此事就不要管了。涼王不是我們能惹的起的,既然他想要大發當鋪,就給他就是了。」崔宏道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與盧照英發生衝突的好,此事本就是應該秘密進行,根本不能讓他人知曉的,可是眼前的形勢,逼迫的崔宏道不得不暫時妥協,看看下面的情況再說。 「這?是。」管家聞言只能深深的歎了口氣。既然自己的主子都不敢惹他,更何況他這個做下人的了,更是不敢惹涼王了。只能是黯然的退了下去。崔宏道也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若是可以的話,他是不願意這麼做的,但是偏偏這件事情見不得光,加上自己的身份受到限制,只能是忍氣吞聲,不敢鬧事。更為重要的是,他知道,就算他要鬧事的話,對方手中有兵,哪裡有他說話的份。 而此刻,大發當鋪前,盧照英早就將大發當鋪搜了一個底朝天,果真發現了那幾口大箱子,盧照英頓時鬆了一口氣。但是問題很快又出現在盧照英面前,這些東西該往哪裡放呢?盧照英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吩咐左右道:「將這些東西送到蜀王府去。」既然此事是蜀王告訴自己的,那麼此事就交給蜀王得了。盧照英他是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的。他也不會摻和在其中,既然盧恪讓自己幹這種事情,顯然是自有主張,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心。 蜀王府內,燈火通明,諸皇子紛紛前來,留守的大臣之中,房玄齡領頭,杜如晦、韋挺、崔仁師等人也都紛紛前來,雖然個人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來,但是這個時候,卻是無人說話,各個望著上首的太子盧承祖和盧恪二人。 「承烈說他病了,就不來了。」盧恪掃了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玩味來。他是第一次注意到盧承烈這個弟弟的,這個時候居然說自己病了,是真病還是假病,這就讓人好生計較一番了,若是真病,那也沒有什麼,若是假病,這其中問題可就大發了,以前的那個溫文爾雅的越王殿下,在此刻也顯示出他的不同來了。 「病了?孤昨天看他還是好好的啊!」盧承泰眼珠子轉動了一番,掃了面前的幾位兄長一眼,裝作不經意的模樣,笑了笑,道:「沒想到啊!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越王怎麼說病就病啊!」 「呵呵,這人有旦夕禍福,生病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房玄齡掃了眾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原以為這蜀王殿下邀請自己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但是按照眼前的這個局勢看來,恐怕不是小事那樣簡單。看看,留守的大臣幾乎都來了,就是連諸皇子們也都敢了過來,更是連越王盧承烈居然裝病不來,這恐怕不是小事這麼簡單了。房玄齡這個時候,恨不得也像盧承烈一樣,來個裝病。一想到這裡,房玄齡不由的朝杜如晦望了一眼,卻不曾想到自己的老友臉上也是露出一絲苦澀來。顯然此刻自己的老友與自己一般。 「房大人,岑大人不在,崔大人被貶,如今在坐的大臣之中,房大人的官職最高,今日之事,你可得擔待一二哦!」這個時候,一邊的韋挺忽然在耳邊悄悄的說道。 「韋大人見笑了,見笑了。」房玄齡嘴角一陣抽動,並不是只有自己聰明,旁邊的這位韋挺不愧是干刑部的,一眼就看出了這其中有問題。只是這廝甚是滑頭,這種事情居然想躲到幕後去,讓自己衝鋒陷陣。不過既然大家都來了這裡,自然是有事情一起承擔了。看眼前的這種情形,這事情也許還不是一般的大,豈是他房玄齡一個人能承受的了。 「既然承烈沒來,就不必強求了。二郎,你今日招我等前來,是所謂何事?嘿嘿。你現在是在家無事,但是並不是代表幾位大學士沒有事情啊!要知道父皇北上,岑大人去了洛陽,這這國家大事也不知道有多少,都壓在幾位大學士的身上,你將我們都招來,不會就是讓我們乾坐著吧!」盧承嗣冷笑道。 「大兄放心,還差一個人,待他到了之後,小弟自然會向大家說明一切的。」盧恪絲毫不理會盧承嗣的威脅,只是淡淡的說道。 「不知道還有何人?」盧承祖也笑呵呵的問道。 「涼王叔。」盧恪望著崔仁師一眼,說道:「只要等涼王叔到了之後,盧恪就給大家一個交代。哦,王叔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見盧照英滿面陰雲,闖了進來,而在他的身後,還有幾個左翊衛將士抬著幾口箱子走了進來。 「這是?」盧承嗣驚訝的指著那幾口箱子問道。眾人也都是滿面驚訝之色,只有崔仁師隱隱知道這其中的故事,不由的面色一陣大變,望著盧恪的目光中充斥著殺意。若是可以的話,他可以將盧恪斬成上萬片。那幾口箱子的封條上分明是盧青雲的私人印簽,由此可以看的出,這些東西都是盧青雲私人所有的。崔仁師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出來,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分明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可是如今卻被盧恪得到了。 「在我大唐有一人利用手中的職權,編製了一張巨大的網,其覆蓋了大唐所有的官員,這其中有他們的資料,有他們的隱私,此人以此為要挾,要挾我大唐的官員為其服務,這裡面有六部侍郎等等高官,此人驅使高官如同牛馬。」盧恪緩緩的走到院子當中,從一個侍衛腰間抽出腰刀來,狠狠的劈在箱子之上,只見箱子之中有無數本書籍,顯然這裡面記載的就是百官的資料和隱私等等。 「此乃是何人?」盧承泰驚訝的問道。 「前錦衣衛統領盧青雲。」盧恪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這就是盧青雲多年以來的成就,這裡面所珍藏的就是我大唐百官的隱私。」 「哦。居然有此事。」盧承嗣心中一動,走了上前,右手伸了上去,就準備從那些書本中取出一兩本來觀看一番。 「大郎,難道你想控制這些百官嗎?」忽然一聲冷喝聲傳了過來。盧承嗣轉首望了過去,卻見盧照英正滿面陰沉的望著自己,頓時心中嚇了一跳,趕緊將右手收了回來,強笑道:「小侄豈敢,小侄豈敢。」但是雙目卻朝那些箱子望了望,雙目中儘是不捨之意。 「沒想到這個盧青雲居然有如此大的膽子。」房玄齡心中一動,笑道:「這點臣等倒是沒有想過,只不過,此物如今擺在我等面前,不知道殿下準備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此事關係重大,依臣之見,這些東西還是留著給陛下處理的好。」這個時候,崔仁師在一邊趕緊說道。 「對,對,此事應該留給父皇處理的好。蜀王,依照孤的建議,這些東西就暫且押送到宣室之中,等候父皇回來處理的好。」盧承祖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說道。 「太子殿下怎麼不說應該留在東宮是最好呢?」盧承泰卻子啊一邊冷笑道:「留在東宮是最好,這樣太子殿下也不用每天都往宣室跑了。省下了許多力氣。」如此盧承祖監國,宣室內的一切,盧承祖都可以用之,儘管他並不去宣室,而是呆在東宮之中,但是他要去宣室,卻是無人敢阻擋。盧承泰之言,其中的譏諷之意甚是明顯。 「你?」盧承祖俊臉漲的通紅,儘是尷尬和羞憤之色。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他人知道了一樣,羞憤之下,卻是不知道如何去反擊。 「吳王殿下,休的放肆,在你面前的乃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未來的皇帝。」崔仁師見狀,面色一冷,臉上儘是不善之色。 「怎麼,本王說到點子了吧!」盧承泰面對崔仁師的威脅,卻沒有絲毫的懼怕來,冷笑道:「他如今還只是一個太子而已,父皇還在,這個天下就輪不到他來做主。」 「太子殿下如今是監國,陛下不在長安,就能處理這天下的任何事情。眼前之事殿下雖然不能處理,但是將它安置在宣室那是沒有錯的。」崔仁師寸步不讓,眼下到了這個地步了,崔仁師豈會放過這最後的機會,當下望著房玄齡說道:「玄齡兄,克明,你們怎麼看?此事該如何處理?你們都是宣德殿大學士,這個時候就應該拿點主意出來啊!」 「這個,這個?」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不用爭了。二郎,此事是你挑出來的,你說怎麼辦吧!」這個時候,一邊的盧照英冷冷的掃了崔仁師等人一眼,對盧恪說道。 「燒掉。」盧恪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這些東西留在世間只能是壞事,無論落到誰的手中都是一樣的,哪怕是落到父皇的手中,也會引起朝中大臣的不安,引起朝局的混亂,依照小侄的意見,乾脆一把火將他們燒了。」 「燒了?」盧照英豹眼一閃,猛的拍著蒲扇大的手掌說道:「不錯,燒了,一把火將這些東西燒了,免得你們爭來爭去,免的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得到了,壞了大事。來人,舉火,將這些箱子都燒了。」 「對,對,燒了,燒的好。涼王所言甚是。」房玄齡聞言雙眼一亮,拱手說道:「還是蜀王聰慧,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這樣是最好。」 「對,燒了好,誰也別想看。」盧承泰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由的哈哈大笑道:「燒的好,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點火。將這些東西都燒了。免的有人惦記著。崔大人,你以為呢?」 「王爺說的有理,還是燒的好。」崔仁師嘴角抽動連連點頭道。其餘的王子大臣也都紛紛點頭。只有房玄齡的目光稍微向西北方向望了望,那裡是越王府的方向。 第337章 都是提線的木偶 「王爺,這是蜀王府傳來的消息。」越王府內,盧承烈一襲常服,端坐在書桌之後,在他的前面,一個中年人神情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雖然面前的主子年紀弱小,但是卻無人敢小瞧著這個年紀輕輕的越王殿下,最起碼他已經將眼前的事情猜測的絲毫不差。號稱俠王的蜀王殿下真的將那些寶貝給燒了。 「真的燒了?」盧承烈抬起頭來,淡淡的問道,雙目中隱隱含有一絲不捨,但是更多的卻是決然之色。 「殿下神機妙算,蜀王殿下真的將那件東西當著諸位王爺和輔政大臣的面,一把火把它們燒了,就是大發當鋪也是涼王殿下親自帶人去的。」中年人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二兄此事做的倒也不錯。要查大發當鋪,也確實只有涼王叔前往。只是將那件東西一把火燒了,固然能得到朝野上下的支持,但是在父皇那裡恐怕是得不到什麼好處了。」盧承烈輕輕的歎息道。 「還是殿下聰慧,早早的從其中抽出身來。」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拍了一個馬屁。 「長孫無銓,休要吹捧孤王。」只見盧承烈臉上不但沒有半點愉悅之色,反而冷哼道:「孤王這點本領都是從父皇那裡學到的,想當年父皇在李氏諸皇子爭奪皇位的鬥爭之中,居然以一個外姓人的身份,入繼大統,足見父皇的聰慧之處。相比較而言,小王這點本領哪裡能與父皇相比較。這繁星豈能和皓月爭輝。」 「是,是,小人愚昧。」長孫無銓一臉的驚慌之色,腦袋低的更低了,絲毫不敢有不悅之處,趕緊認罪道。 「好了,此事你就不必管了,下去吧!」盧承烈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眉頭緊皺,望著東南方向,視線好像能穿透時空的限制一番,落入蜀王府之中。 「王兄,雖然此舉很是英明,但是在父皇眼中,此舉或許有僭越的嫌疑。」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 只是盧承烈的這番話,在王府之中的盧恪是聽不見了。他此刻正是處在興奮之中。看著太子以及諸位王子、大臣們那鐵青的臉色,以及他們不得不強顏歡笑的模樣,心中的得意更甚了。就在此刻,盧恪才充分的感覺到,天下諸公也不過如此而已,看看,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想必此事傳揚出去,滿朝文武都會對自己感恩戴德,就是遠在北方的父皇對自己也是認可的。相比較而言,太子殿下的表現就黯然失色了。 「蜀王殿下此舉有功於朝廷,那些文武百官聽到殿下除掉了這個禍端,使得他們能安心為朝廷效命,為陛下效力,不為他人所挾持,想必對殿下會感恩戴德的,殿下此舉真是造福了滿朝文武啊!老臣很是佩服。」就在這個時候,就傳來崔仁師那不陰不陽的聲音。 「哪裡,哪裡。」盧恪忽然面色一變,望著崔仁師,神情陰冷無比。這個崔仁師表面上是在誇讚自己,實際上就是想挖個坑讓自己往裡面跳啊!滿朝文武對自己感恩戴德,這不是說滿朝文武都會因此而投靠自己嗎?結黨營私這個罪名恐怕是逃不脫的。更為重要的是,這些話若是傳到盧照辭耳中,盧恪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到時候心裡會怎麼想的,一想到這裡,盧恪心中更是不爽,雙目之中,殺機隱現,恨不得此刻就將崔仁師斬殺當場。但是一想到後果,盧恪還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饒是如此,雙目中的殺氣還是讓崔仁師忍不住吞了口吐沫,雙腳不由自主的朝後一動了一步,雙目避過盧恪那吃人的眼神。 「殿下此舉有功於朝廷,這種大公無私的精神是值得我等去學習的,想必陛下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必定高興,肯定會獎賞王爺的。」就在這個時候,在一邊的房玄齡摸著鬍鬚,笑呵呵的說道。 「玄齡所言甚是,這種事情,就是放在陛下那裡,陛下也會如此做的。」杜如晦也在一邊笑呵呵的接過了話茬來。這二人是何等的聰慧,如何不知道崔仁師言語之中的意思。若是平時,對於這種事情,兩人是避之不及,但是今日卻是不同,或許盧恪此舉是有拉攏人心的嫌疑,但是不管怎麼樣,盧恪此舉解決了朝廷內部的大危機,也確實是有功於朝廷的。崔仁師的一番讓人生厭,所以房玄齡和杜如晦兩個人才會出言相助。 「兩位大人謬讚了。」相比較而言,盧恪對房玄齡和杜如晦兩個人還很是尊敬的,不光是盧恪,就是其他王子也都點了點頭,這二人在朝廷之中確實有很高的威望,值得眾皇子去尊敬的。 「王爺此舉陛下是看在眼中,喜在心中,臣等不過說出了一句公道話而已。」房玄齡連連擺手道。 「為父皇進孝,也是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本分而已,而為朝廷解除大禍害,也是我們作為皇子們的義務,當不得兩位大人的誇讚。」盧恪面色一怔,擺了擺手道:「今日請兩位大人前來,就是為了給盧恪做個見證,日後父皇要是問起來,還請兩位大人說明一二。」 「這個自然。」房玄齡連連點頭,道:「殿下但請放心,陛下乃是明君,豈會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殿下有俠王之稱,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老臣等佩服。呵呵,莫說是老臣了,就是崔大人、韋大人也會為殿下仗義執言的。崔大人、韋大人,你們說呢?」 「呵呵,房兄所言甚是,想如今北伐在即,若是此事傳揚出去,朝野上下必定是人心惶惶,百官不能安守本位,又如何支持陛下的北伐,殿下此舉,可是為朝廷解決了一件大事。臣等佩服。」韋挺趕緊拱手說道。只是旁邊的崔仁師卻是滿臉尷尬之色,掃了面有得色的盧恪,冷冷的哼了一聲,雙目中更是顯的陰冷無比,好半響,才變成正常模樣。 「殿下,此舉甚過大膽。老臣擔心陛下心中有所不滿啊!」岑府之中,岑文本淡淡的掃了坐在一邊的盧恪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複雜之色來。他是在事情發生後第三日回到京師的,剛剛一回到京師,就聽說了此事,趕緊用自己的名帖喚來了盧恪。那盧恪一見是岑文本的名帖,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還是趕了過來,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居然是一句隱隱帶有一絲教訓的話來,不由的讓他這位天之驕子有些不滿,表現在臉上的情形就是,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只是這一點,卻是讓岑文本看了個正著,心中微微有些不悅來。 「老大人,若是老大人碰到這種事情,不知道老大人準備怎麼辦?」盧恪把弄著手中的茶盞,笑呵呵的說道:「難道就坐等著太子殿下將那件東西掌握在手中,然後借了這個機會,號令朝中大員不成?要是那樣的話,這日後太子就是明日的皇帝,就算再怎麼樣的無能,恐怕父皇對他也是無可奈何的。老大人,看著他的那個模樣,您也認為父皇辛苦創下的偉業應該交給這樣的人來繼承嗎?」 岑文本笑道:「若是一本隱私就能控制整個朝廷,那麼當年的陛下早就能取代李氏,坐上江山之主的位置了。老臣跟隨陛下多年,錦衣衛、粘桿處中的情況也知道一二。可以說,朝中大臣的一切都是在陛下的掌握之中,可是陛下仍然採用兵諫的方式從李氏手中奪取了天下,就是明證。要挾百官無論怎麼樣都只是小道。成不了大氣候的。殿下,您難道以為太子殿下若是得到那件東西,就能因此控制朝政,使陛下對他沒有任何辦法嗎?那殿下就犯了大錯誤了。要想取得太子之位,不但要有小仁小智,更為重要的是,心中要有江山社稷,存在大仁大智。行正道,以道御術,如此才能達到目標。」 「小王記住了,多謝老大人指點。」盧恪按住心中的煩躁,對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對於這位老大人,他是很尊敬的,可是尊敬並不代表著他的每句話都得聽。盧恪是有個主見的人,繼承了兩代皇室基因的他,在某種程度上,他是酷似他的外祖父隋煬帝的,剛毅果斷,甚至有的時候可以說是剛愎自用。 岑文本深深的歎的口氣,一見這種模樣,頓時將原本準備說出來的話,又個給吞了回去。這個時候,他是真的看不好盧恪的前途了。今日之事,盧恪固然在大義上佔據了上風,相對於太子殿下來說,盧恪的表現是令人稱讚的,但是相對於另一個人來說,盧恪的表現就過於強勢了,沾染了不該沾染的東西。偏偏這件東西是帝王都很忌諱的東西,哪怕盧恪是他的兒子也是一樣,雖然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遠在北方的盧照辭心中有何想法,但是可以想像的是,盧恪在這次事件之中,是絕對佔不到好處的。而能佔到好處的,也只有躲在一邊裝病的盧承烈。 「殿下,這爭就是不爭,不爭就是爭的道理,還需要殿下謹記。」岑文本想了想,還是說道:「看看越王殿下,心中就是一番丘壑啊!」 「承烈?」盧恪笑呵呵的說道:「一個在府中裝病的人,一個不願意為朝廷考慮的人,老大人以為這樣的人是有危險嗎?承烈好讀書,這是在諸皇子之中是有名的,老大人以為這樣的人也想當太子?」看著盧恪的模樣,顯然根本就沒有將盧承烈放在心上。 「呵呵,既然王爺有此信心,老臣就不再多言了。」岑文本聞言啞然失笑,頓時點了點頭,說道:「殿下身懷兩朝皇室血統,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老臣佩服,老臣佩服。想必不久之後,老臣就能得到殿下的好消息了。」 「多謝老大人。」盧恪哪裡想到,岑文本這個時候對他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了。所以才會有如此言論。 「哈哈,老臣年邁體衰,今日陪殿下許久,已經身心疲憊,該回去休息了,還請殿下自便吧!」岑文本這個時候已經對盧恪失去信心了。 「既然如此。小王就先行告辭了。」盧恪面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頭也不回的就出了岑府。 「父親,看到這個蜀王殿下,女兒想到一個人。」忽然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過來,正是岑清影,黛眉如遠山,清秀無比。 「何人?」岑文本驚訝的問道。 「霸王,楚霸王。」岑清影望著盧恪遠去的身影說道:「此人不聽父親的教誨,自以為能猜到陛下的心思,其實上,這一著棋就是一著臭棋,陛下不會認為這件事情是他一個兒子應該做的。相反,孩兒更看好越王殿下。」 「你說的不錯。」岑文本點了點頭,深深的歎息道:「當初蕭禹老大人去世的時候,曾囑咐為父在必要的時候助蜀王一臂之力,可惜的是,這個蜀王天資聰穎,處事與他人不同。才有了今日之事。」 「若是這個蜀王殿下與越王殿下相同,未必不能成事。」岑清影美目輕輕的掃了岑文本一眼。岑文本皺了一下眉頭,卻是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自家女兒的意思,不但是在點名蜀王的缺點,更為重要的是,說出了盧承烈身後之人。 「太子殿下、蜀王殿下,還有大皇子,這三個人處處示之以強,但是越王殿下卻是示之以弱,太子殿下三人辦事多是以江山社稷為主,或者以自己的利益為中,可是越王殿下卻不同,他很少發表見解,多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來對待陛下,更為重要的是,一旦他發表什麼言論,都能切中陛下的心思,這才是最重要的。夫爭之是為不爭,不爭是為爭,這句話許多人都懂得他的意思,但是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更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記得住的。越王殿下卻是深得其中三味的。」岑文本深深的歎息道:「長孫娘娘有母儀天下的相貌和秉性,長孫無忌有宰輔之胸懷,越王殿下親近下人,有仁君之相,這一切加起來,都不是一個蜀王殿下可以比擬的。我兒當初說想嫁與越王殿下,還是很有眼光的。」 「父親,你我在這裡討論了半天,就是不知道陛下此刻在想什麼。」岑清影笑道:「無論諸位皇子有何舉動,也不管長安城內的數百位大臣們在想什麼,最重要的是陛下此刻在想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嘿嘿!」岑文本雙目中露出一絲崇敬來,苦笑道:「我兒說的極是,無論我們在長安城內怎麼表現,都不過是一個被人提著線的木偶而已,下一步怎麼走,都是提線的人說的算。我們是沒有決定權的。」 「父親的意思是說?」岑清影雙目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岑文本。 「陛下是何許人物,說不定此事就是陛下拋出來的誘餌而已,他想看看諸位皇子的表現而已。」岑文本搖了搖頭,道:「我兒不曾主持過錦衣衛,不知道錦衣衛的可怕,為父曾經蒙陛下不棄,主持過一段時間錦衣衛,嘿嘿,只要錦衣衛想要知道的東西,沒有不能被知道的。盧青雲雖然控制了錦衣衛多年,但是秦九道那個閹貨,好像是專門為錦衣衛這個組織而出生的一樣,短短數個月就將錦衣衛從上到下給清洗了一遍,其利害之處,甚至還在當年盧青雲之上。若是說陛下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話,為父說什麼也不相信。我們在這裡表演,陛下卻是在台下看著。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父親就去了洛陽?」岑清影雙目中露出一絲恍然來,點了點頭,道:「父親為朝廷首輔大臣,手下佐官不計其數,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需要處理的話,隨便拍上一位宣德殿大學士去就可以了,可是父親這次親自去了洛陽,女兒原本還感到好奇,今日聽的父親一說,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父親,您真是厲害,這個時候摻雜入這些皇子之中來,對父親是相當不利的。」 「其實上,不是為父厲害,只是為父身後之人相當的厲害。」岑文本苦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岑清影接了過來,望著上面的字跡是那樣的熟悉。 「陛下的手書!」岑清影吃驚道。 「不錯,正是陛下的手書。」岑文本笑道:「若是沒有陛下的手書,為父豈會去洛陽,崔仁師的那點小算計豈會瞞得過為父。有我在長安城,他崔氏豈能得逞,豈能將那件物事拿到手,只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在長安城中除掉為父,還有涼王。有涼王在,長安城還輪不到他崔氏做主。好了,最後果真是如此。」 「看來,最厲害的還是陛下啊!」岑清影歎息道。 第338章 憤恨 「這個孽畜。」霍邑行宮內,盧照辭望著手中的奏折,面色陰沉,雙目中光芒閃爍,一邊的長孫無忌低垂著腦袋,雙目看著腳尖,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輔機,你看看,朕不在長安城,長安城可真是熱鬧啊!」盧照辭將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對著長孫無忌冷笑道。 「陛下,臣也沒有想到,盧青雲居然如此大膽,短短數年之內,就經營了如此大的勢力,這真是臣等的罪過。」長孫無忌避口不談長安城內發生的一切,而僅僅是說盧青雲之事,到底是城府甚深之輩,一遇到關鍵問題,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自保。 「僅僅是如此?」盧照辭望著長孫無忌冷笑道:「輔機也是聰明之人,難道僅僅是看到了這一點,朕可是聽說最近輔機出沒在越王府很是頻繁啊!莫非也和那個叫崔仁師一樣,在朕的背後,還選了一個新的主子,好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 「陛下若是想殺臣,只管開口就是了,臣絕不敢反抗。」長孫無忌心中大驚,面色一陣大變,趕緊拜在地上。 「朕殺你?」盧照辭冷笑道:「朕可是不敢殺你,殺了你,或許越王要找朕拚命。起來吧!你們心中所想,朕明白的一清二楚。嘿嘿,朕的兒子們可各個都是不凡啊!各個心中都是有打算啊!」 「這些王子們都是陛下之後,龍鳳血脈,自然是不俗了。其智慧遠不是臣等可以比擬的。」長孫無忌趕緊說道。不經意間卻是拍了盧照辭的馬屁。 「有的時候,兒子多了也是不好的。」盧照辭苦笑道:「輔機,你且說說,此事該如何處理?這個時候,朕若是不處理的話,恐怕不久之後,整個長安城都給亂了,長安城亂了不要緊,只是朕不想讓他們影響朕的大業。影響到朕北伐的時間。」 「這個?」長孫無忌抬起頭來,掃了盧照辭一眼,心中一動,趕緊說道:「臣以為盧青雲罪大惡極,該處以極刑,盧慶乃是從犯,剝奪其軍權,關入大牢之中,以儆傚尤。」 「那諸皇子呢?」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可惜了盧青雲,跟隨朕多年,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是功臣之一,可惜的是,卻是不知道什麼才是為臣之道,不知道什麼才是知足常樂,才有今日之禍。就依照你吧!只是那些皇子們該如何是好?輔機,你且說說。」 「這個,這個?陛下,諸皇子好像並無罪過啊!這又如何說處置之事呢?」長孫無忌額頭上更是露出一絲冷汗來,眼神慌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的嗎?」盧青雲冷笑道:「這不像是朕心中的長孫無忌啊!難道你的心目中,諸皇子真的沒有罪過嗎?還是你長孫無忌故意不說啊!嘿嘿,輔機,沒想到你也還有害怕的時候啊!」 「臣有罪,臣有罪。」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再次拜了下來。他也只能如此,因為有些話不是他能說出來的。 「你不是有罪,你是不敢說而已。」盧照辭冷笑道:「承烈也在其中,嘿嘿,他倒是聰明,知道此事不是他能摻和的了,故此就乾脆稱病。輔機,這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若是承烈,他是絕對想不出這種方法的。」 「臣不敢。」長孫無忌面色蒼白,腦袋低的更低了。 「怎麼,被朕說中了。」盧照辭忽然啞然失笑,道:「你在背後支持越王殿下,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輔機,你起來吧!」 「啊!」長孫無忌好像是沒有聽清楚一樣,臉上是又紅又紫,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彷彿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盧照辭一般。 「輔機是不是不相信朕?」盧照辭笑道:「朕有錦衣衛,京城之中,有何事是朕不知道的。盧青雲雖然掌控錦衣衛多年,但是不要忘記了,他的權力是朕給予的,朕要他死,他絕對不能活,錦衣衛中人永遠只能聽命一個人,那就是朕。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統領,居然想掌控朝局,簡直是找死,這樣的人物,朕豈會允許他活在世上。只是那個時候,朕不想收拾他,才會讓他苟延殘喘。朕就是想看看,朝中還有多少人會參與其中,看看朕的那些兒子們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嘿嘿,最後,果不其然,為了一個小小的隱私,朝中官員幾乎被席捲了大半,就是朕的兒子們也牽扯其中,為了獲得這些秘密,手段無所不用,有些手段就是連朕都想不到。」 「陛下,您?」長孫無忌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所以有所悟,但是卻不像眼前這般的明白,這個盧照辭分明就是一個穩坐釣魚台的高手,看著底下的人在表演著,到了最後時刻,才是自己出手。無論台上的人是如何表演,那連接眾人身上的線總是掌握在盧照辭的手中。 「大郎生性勇猛,喜好征戰,但是好殘暴,非仁君,更不是治世之君,這樣的人物用來開疆擴土倒還可以,靠他來繼承朕的江山,朕還擔心會不會與前隋一般。二世而亡。他居然也想獲取百官隱私,藉著機會入主東宮,就算他成了,朕也不會這麼做的。其次就是太子,生性懦弱,朕非常擔心,若是他這次學著二郎一樣,下定決心,將那百官隱私一把火燒掉,朕反而會認可這個太子,可惜的是,他聽信了崔仁師的言語,不但沒有將那百官隱私燒掉,反而還想將他據為己有,好借的這個機會,統領百官,鞏固自己的地位,這不是一個太子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朕對這個太子很是失望。蜀王盧恪,在這次事件之中,所作所為可圈可點,朕很是喜歡。但是朕不喜歡的是,他擅做主張,說動了涼王調動了軍隊,完成此事,有欠考慮,這點朕是不喜歡的,至於越王,很是聰慧。但是有的時候,太過圓滑也不是一件好事情。輔機,這點你應該明白。」 「臣明白了。」長孫無忌連連點頭。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盧照辭的心思,更是不敢解釋了。 「這次事情,朕已經知道了。傳旨,諸皇子賞金百兩吧!」盧照辭忽然擺了擺手,輕飄飄的說道。 「賞金百兩?」長孫無忌面色一動,雙目中儘是驚訝之色,望著盧照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是如此的了結此事,讓人驚訝不已。 當然滿朝文武之中,並不是長孫無忌一人有此感覺,盧照辭的聖旨傳到長安城,沸騰的長安城這個時候,再次嘩然起來。弄了半天,當今天子居然輕飄飄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合計著滿朝文武各個都沒有損失,諸皇子也是一樣,明眼看上去,好像是太子吃了大虧,但是實際上,太子殿下卻沒有任何的損失,而作為偵破此案的蜀王殿下,也並沒有像其他人想像的那樣獲取了巨額的好處。僅僅是得了一點金子而已,這讓長安城內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感到失望不已。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居然沒有追查盧恪的僭越之罪?嘿嘿,擅自將百官隱私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真是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膽子啊!」崔府之中,崔仁師在府內走來走去,而崔宏道卻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只是雙目中露出一絲沉思之色來,顯然對這種事情,他也是感到驚訝。 「按說,這種事情陛下應該生氣才對,可是為什麼到此刻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僅僅是處置了盧氏父子而已,對諸王子的各種表現都是置若罔聞啊!絲毫不把他們放在心上,這是讓人十分奇怪的事情。」崔仁師掃了自家的叔父一眼,又說道:「就算陛下不生氣,但是這其中諸皇子的表現也是不相同的,各人的心思也是不同的,陛下應該看的清清楚楚才對,就算要獎賞的話,也是應該各不相同,可是到如今,為什麼每個人都是一樣呢?聖旨之中,連褒貶的語氣都沒有,這讓人很是驚訝啊!」 「這就是陛下。」崔宏道歎息道:「他做事情從來都是如此,讓人模不著頭腦,但是越是如此,這其中越是有緣故的,他是不會做無用之事的。就算陛下不說什麼,你說那長孫無忌碰到這種事情,他會不說什麼,哼哼,恐怕沒有人比他更著急了,要知道,越王殿下在這次事件中的表現可是可圈可點的。儘管做事還顯得有些稚嫩,但是不得不說,他那一招很是厲害,誰能想到這裡面的事情,可是偏偏他想到了,所以才會裝病。」 「依照叔父的意思是說,這次得到好處的,乃是越王殿下了?」崔仁師驚訝的搖了搖頭,說道:「難道越王殿下也有奪嫡之心?看他平時那個模樣,好像志不在此啊!」 「哼哼,你是被他的表象所騙,天子之位是何等飛的尊崇,天下有何人不想佔據,更何況,他是陛下的兒子,天生就是有資格繼承帝位的,他會不想?」崔宏道冷笑道:「更何況,就算他不想,若是陛下想呢?要知道這太子之位,其決定權不在我等手中,而是在陛下手中,只要陛下同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太子。蜀王如此,越王也同樣如此。所以不要小瞧了任何一個人。依照老夫看來,這個越王殿下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僅僅從一件小事上,就能看的出其中的玄妙,卻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次封賞過程之中,老夫好像感覺到一種不妙來,弄不好陛下心中已經有了定數了。」 「叔父說的是太子之位?」崔仁師驚訝的說道:「陛下難道下定決心,準備更換太子殿下不成?要知道太子殿下生性仁孝而敦厚,沒有犯下任何的錯誤,陛下又有何名目廢掉太子之位呢?恐怕就算陛下願意,群臣們也是不會願意的。」 「他需要你們同意嗎?至於借口,嘿嘿,借口是多的是。」崔宏道冷笑道:「不作為就是借口。弄不好這次是我們算計錯誤了。太子殿下本是未來的皇帝,行事當行王霸之道。不應是優柔寡斷,不應該將目光局限在眼前,可是太子殿下的所作所為就是有那個嫌疑。只顧忌到眼前的利益,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引起陛下的不滿。」 「那蜀王?」崔仁師驚訝的說道:「不會便宜了此人吧!那真是我崔氏的罪過了。他雖然燒掉了百官隱私,可是陛下仍然封賞了他啊!」 「盧恪?那是不可能的。」崔宏道冷笑道:「他能私自調動左翊衛大軍,本身就犯了忌諱,陛下又豈會相信此人。更何況,有些事情是皇帝可以做的,是太子可以做的,但是卻不是一個親王可以做的。他太過剛毅了,居然敢真的將自己當做是俠王,什麼事情都敢插手,這件事情就不是他能插手的,別看陛下這個時候沒有發作,那是因為已經沒有發作的必要了。蜀王永遠是個蜀王,不可能借這個機會成為太子的,所以他是不用考慮的,而大皇子那更是排除在外的。他早就失去這個資格了。看似分封,實際上就是要將他貶到西域,免的他在長安城內攪動了風雨,讓陛下難做。除掉這三人,剩下的一個人就是越王殿下了。他的母親出身長孫氏,深的陛下寵信,他的舅舅長孫無忌乃是宣德殿大學士,乃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地位甚至還遠在你之上。此人來繼任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王?」崔仁師面上了露出陰狠之色來,冷哼道:「這太子之位本就是我關東世家囊中之物,豈能讓別人得去了。越王親近關中世家,一旦讓他上位,我崔氏還能在朝堂之上立足嗎?我關東世家還有機會與關中諸世家相抗衡嗎?」 「哼哼!你還真是鼠目寸光。」崔宏道冷哼道:「這個時候,什麼關東世家,什麼關中世家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世家的興亡。越王繼位,那就是代表著世家力量的衰弱,再也不可能恢復到以前的威風了。」 「叔父,此話怎講?」崔仁師驚訝的問道。 「哼哼,越王是何許人也,他深受陛下和長孫無忌的熏陶和教導,對我們世家都很是仇視,他一旦繼位就會繼續推行陛下的新政,繼續行科舉之事,哼哼,繼續行攤丁入畝、一體當差納糧之事,這樣一來,與陛下在位還有什麼區別,再讓越王坐天下數十年,那天下的世家就會因此喪失,就算是我崔氏,力量也會削弱不少。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任何一個皇子,哪怕是大皇子也好,他們都可以當皇帝,唯獨越王是不能當皇帝。你想想看,越王是何人的弟子,那是李靖的弟子,弄不好陛下在很早以前就已經佈局好了,以李靖的名聲來提拔盧承烈,好借的機會日後掌控武學,從而掌控軍校。哼哼,當年的陛下不就是行這一招的嗎?使得大唐的軍隊都是為他所有。如今對待自己的兒子也是行這一招。」崔宏道雙目發紅,雙手如鷹爪,死死的按在椅子上,脖子之上,青筋暴出,一副憤怒的模樣,由此可見,他對盧照辭的恨意。 「若真是如此,我們世家可就危險了,想我們世家縱橫數百年,輔佐了一代又一代的天子,就是當今天子也是對他忠心耿耿,沒想到也居然有狡兔死走狗烹的這一天,看來陛下對我們世家是憎恨不已,亡我之心不死啊!」崔仁師拳頭緊握,臉上儘是不甘心之色。 「陛下之心,隨著權力的穩定就越加暴露出來了,是這樣的肆無忌憚,絲毫沒有將我們世家放在眼中,哼哼,難道我們世家是這樣的好對付嗎?」崔宏道冷哼道:「當年的光武帝劉秀是何等的厲害,可是到了最後又如何?還不是世家控制朝政?想像東晉時期,世家掌控天下,連皇室都要巴結一二,前隋時期,楊堅為了統治天下,也只能假借弘農楊氏的名聲,但是到了煬帝時期,自以為自己雄才大略,絲毫不將世家放在心中,最後如何,還不是毀在我們世家手中。這前隋之事才過去多少年,當今天子就忘記了。他還自詡為以史為鑒,可知興替。可是到自己頭上,卻忘記了這些事情。他自己身為世家的一員,卻不知道世家的可怕之處,貿然與世家為敵,只能會被世家所碾碎。」 「他有軍隊在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崔仁師搖了搖頭道:「隨著常備軍的組建,他手中的兵力雖然是減少了,但是戰鬥力卻上了不少,更為重要的是,這支強大的軍隊都是掌握在他手中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哼,誰說沒有辦法了。」崔宏道臉上一臉的詭異。 第339章 突厥襲到 「辦法,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只有愚蠢的人,就沒有愚蠢的辦法。」崔宏道冷笑道:「這個世界上蠢人是很多的,有的人自以為是,將別人當做是蠢人,實際上,他自己就是蠢人。當今天子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卻根本就不知道,他那張位子是我們將他推上去的,實際上,我們也能將他從那張位子上拽下來。當年我們這些世家能控制朝政,帝國的興亡,那麼今日,我們世家照樣可以決定帝王的生死,他不是自以為建立了偌大的功業了嗎?卻不知道當年的楊廣也是與他一樣,他踏平了南朝,建立了偌大的功業,可是最後又怎麼樣呢?還不是死在我們世家的聯手算計之下嗎?說起來,這個楊廣是他的岳父,前隋也等於滅亡在盧照辭手中,李淵是他的岳父,前李也同樣是滅亡在盧照辭手中。老夫也是他的岳父,嘿嘿,老夫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岳父殺手』,我崔氏出現在歷史長河中數百年,豈是他一個盧照辭可以滅掉的。老夫這次就讓他成為第二個楊廣。」崔宏道鬚髮飛揚,雙目圓睜,眼睛之中儘是憤恨之色,由此可見,盧照辭此刻在他心中的地位。 「叔父準備怎麼辦?還請叔父吩咐,小侄一定照辦。」崔仁師被他說的神經極為振奮,趕緊問道。 「你知道他此去北方幹什麼的嗎?」崔宏道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這個小侄知道。」崔仁師毫不遲疑的說道:「說是祭祖,實際上是巡視長城,準備大將軍北伐之用。」 「錯,他是去了定襄。」崔宏道冷笑道:「大將軍一旦北伐,一方面固然可以在草原上與頡利決戰,但是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以定襄來吸引頡利的注意力,以精銳軍隊突擊頡利的老巢,最後兩面夾擊,一舉擊潰頡利。如此一來,定襄的地位就很重要的。一年以來,他派人修建定襄城,就是為了此事。他這個時候去巡視長城,實際上是去巡視定襄。」 「定襄?他的膽子真大啊!」崔仁師驚訝的說道:「定襄孤懸於長城之外,為了迷惑頡利,佈置在定襄的兵力並沒有多少,不過三萬之眾,這個時候他居然敢去定襄,難道就不怕別人將他吃了。」 「哼,就是連你都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更何況別人了。」崔宏道冷笑道:「聽說連鑾駕都停在雁門關,盧照辭僅僅是帶著三千騎兵去了定襄。其左右也不過是薛仁貴和他身邊的八個兄弟而已。行蹤極為隱秘,外人如何知道。若非我崔氏的商舖遍及天下,恐怕連老夫也不知道這裡面的奧秘。」 「叔父,您突然提到定襄,莫非是想在定襄做點文章不成?」崔仁師很快就發現其中的問題,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說他突然出了事情,這個帝國,這個江山該由何人來繼承?」崔宏道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來。 「那自然是太子殿下了。」崔仁師雙眼一亮,趕緊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太子殿下。其他皇子雖然各個表現不俗,但是也僅僅是不俗而已,並沒有佔據大義。陛下雖然不滿意太子殿下,但是也僅僅是不滿意而已,這個時候並沒有下詔廢掉太子之位,他一旦出了事情,就算朝野人都反對,也只能讓太子繼承大位。畢竟太子才是正統,才是陛下親自冊封,告祭了太廟、天地的正統。陛下若是出了事情,那麼太子殿下就能登上皇帝的寶座。叔父,小侄知道你的打算,可是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我崔氏將成為萬人唾罵的對象啊!以後又如何去見列祖列宗於地下。」 「哼,那總比日後華夏大地上沒有崔氏的強吧!」崔宏道冷笑道:「成王敗寇,自古以來,這是不變的道理,他盧照辭殺弟囚叔,逼死自己的岳父大人,殺死自己的結義兄弟,哪一件事情都是犯了人倫,可是如今朝野上下哪個不在歌頌此人。只要我們成功了,這歷史就是由我們來書寫,我們一旦失敗了,就算我們不愧對天地,不愧對列祖列宗,那麼他也會將我們寫臭的。自古都是如此。想像前隋煬帝吧!他真的犯了那麼多的過錯嗎?沒有,這點你也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麼他的名聲這麼差呢?因為他是一個失敗者。所以他的名聲很臭,無論哪個成功者為了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功績,都會大肆渲染失敗者的罪行。李淵如此,盧照辭也是如此。我們要是失敗了,那日後我們崔氏的名聲會更臭。做大事的人,就不能遲疑,不能顧念親情,當初老夫就是太過於重視親情了,才會讓崔氏有了今天。現在老夫後悔了。」 「叔父所言甚是,小侄記住了。」崔仁師大聲說道。 「盧照辭駐蹕定襄,想必這個消息沒有多少人知道。他身邊的護衛也是有限的。定襄城還沒有完工,還有缺陷的,只要有大軍圍住定襄,盧照辭就必死無疑。如今的大唐和突厥與以前不同,突厥的實力大減,頡利可汗要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榮光的話,他對定襄肯定很感興趣的。因為只要擊殺了盧照辭,他就能有機會重新統一草原,恢復當年阿史那部族的強盛,才能讓他喘上一口氣。」崔宏道皺著眉頭分析道:「就算頡利可汗並沒有攻下定襄,但是也必定能將定襄團團圍住,這樣一來,朝野必定大亂,我們就可以四處散播陛下身亡駕崩,拾掇著太子登基,以穩定朝局,統領大軍擊敗頡利。嘿嘿,這樣一來,等到定襄之圍解決的時候,大局已定,或者讓他做上皇,他若是不願意的話,哼哼,不介意像他對付李淵那樣,或者像李智雲那樣也可以。」 「叔父好算計。」崔仁師連連點頭。 「不是老夫好算計,實在是盧照辭有取死之道,他若是不死,那麼死的就是我們這些世家。」崔宏道冷冷的說道:「這一切都是盧照辭逼的,他若不是逼的太甚,我們這些人豈會造反。豈會要了他的性命。這都是被他所逼,怪是怪不得別人的,要怪只能是怪他自己。」 「前隋時期文皇帝當年也是被人所逼啊!」崔仁師忽然淡淡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的叔父最敬佩的就是楊堅了,故此有這麼一說。 「前隋文皇帝與其他皇帝不同。」崔宏道雙目一亮,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道:「他是朝中的重臣,相當於如今的岑文本,手中的政權、軍權都掌握在手中,但是老夫卻不一樣,僅僅是一個世家之主而已,如何能學的了文皇帝。說起來,盧照辭做為一個皇帝還是夠厲害的,硬生生的從這些世家之中闖出一條道路來。要知道楊堅是何等的厲害,手段是何等的高明,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還說自己是弘農楊氏之後,自家的兒子娶的都是世家之女,努力巴結世家,盧照辭有著天壤之別啊!」 「叔父所言甚是。」崔仁師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此事一定要做的隱秘些,錦衣衛在秦九道的帶領下絲毫不比當年的盧青雲差多少,從澤州的事情可以看的出來,錦衣衛已經與以前的不大一樣了,而且手中的權力也大了不少,與當年盧照辭說的不大一樣。」 「嘿嘿,那是一隻強大的力量,君王若是用的好,那自然是一柄利器,但是若是用的不好,反而會使自己受傷的。盧照辭是如此,以後的歷代君王都是如此。」崔宏道冷笑道:「皇帝的權力本就大,人對權力的渴總是出乎別人的料想的。恐怕就是盧照辭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到如今恐怕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不過是以後的事情,眼下的這件事情最為重要,小侄會親自去安排的。」崔仁師點了點頭說道。 「仁師,此事關係到我崔氏的存亡,一定要小心點,手腳也要做的乾淨一點。」崔宏道面色一正,叮囑道:「寧願事情失敗,不能成功,但是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事後會牽扯到我們崔氏的。這是底線。」 「叔父但請放心,消息只要一傳到草原,就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崔仁師就差拍著胸脯表決心了。 「不是老夫不相信你,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得不小心而已。」崔宏道深深的歎息道。這種造反的活自然是要小心翼翼。 「是,小侄這就安排人去做。」崔仁師點了點頭,下去安排不提。 而此刻在長城要塞之外,盧照辭身著黑色盔甲,手執長槊,胯下照獅子千里馬,面上露著一絲笑容。在他的一邊,就是薛仁貴,身著白色盔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兩人之後還有八位領兵總管,領著三千御林軍鐵騎護衛左右,數千人沿著官道,出了長城要塞,朝遠在百里之外的定襄城而去。 「陛下,此去塞外,陛下可是答應了臣,不能暴露身份了。」薛仁貴卻是一臉的擔心之色,他雖然武藝超群,但是這次護衛的是一國之君,身邊也僅僅是帶著三千鐵騎,出沒在塞外。儘管從長城到定襄這一帶都是大唐的疆土,但是到底是屬於塞外,突厥人的騎兵經常在此出沒,小規模的騷擾大唐疆土,這些人有的是附近部落,不服王化,有的人甚至是那些被滅了族的盜匪,這些人不停的騷擾著來往商販。 「怎麼,聞名天下的白衣戰神也有害怕的時候?」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騎上了戰馬這才知道人生當如此,不應該躲在長安城內。仁貴,莫要擔心,莫說這裡是大唐的疆土,哼哼,就是這個時候,頡利統領數十萬大軍來此,朕也是不怕。朕並不是太平天子,朕的江山那是經過朕的浴血奮戰才得到的。朕豈會害怕一個小小的突厥人。」盧照辭神情極為愉悅,縱馬疆場,才是一個男人最喜歡幹的事情,他盧照辭也不例外。 「陛下白龍魚服,出巡定襄,若是被頡利知曉,必定會率領大軍前來,陛下雖然勇猛,但是到底是一國之君,豈能輕易冒險。」說話的是周青,俊臉上微微露出一絲不滿。護衛天子,固然是一種榮幸,但是更多的是擔心。 「朕有錦衣衛,行蹤豈會被他人發現?」盧照辭滿不在乎的說道:「頡利可汗時刻都在擔心著朕北伐草原,這個時候恐怕在拚命的擴充著實力,對周圍不服從的部族進行征討,他是害怕朕,害怕朕領著百萬大軍前去取他的腦袋,豈會有膽子前來會朕?周將軍太過擔心了。再說,朕的行蹤也只有皇后娘娘與幾位愛卿知曉,想來是無人知道朕來到定襄了。」 「陛下,前面五十里處就是定襄城了。」說話的是李慶紅,也是薛仁貴的結義弟兄,目光敏銳,善射箭。 「不錯,終於到定襄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走,去定襄城。」說著猛的一拍坐下戰馬,戰馬一陣嘶鳴,就朝定襄城而去,在他的身後,薛仁貴領著三千鐵騎緊隨其後,只見隆隆之聲響起,震動天地。 只是盧照辭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後,一支利箭早就從大唐內部射了出來,在遼闊的草原上,一隊商人打扮的騎兵早就在他們之前到達了突厥牙帳之中。很快,突厥牙帳中飛奔出無數信使,朝突厥各個部落而去。 數天之後,突厥汗庭之內,牙帳之中被擠得的滿滿的,頡利可汗高坐在寶座之上,在他的左右,執失思力等等突厥大將、貴族、部落首領都坐在一邊,偌大的大帳中,居然被擠得滿滿的。 「據可靠的消息,盧照辭就在我們不遠處的定襄城內。離我們有三百里的距離。」頡利可汗手執馬鞭大聲說道:「他正在巡視定襄城,定襄城啊!那裡原本是我們的地方,如今又落到盧照辭的手中了,你們都曾經在那裡呆過,知道定襄城的情況嗎?」 「那裡太矮小了!」 「是啊!太破舊了!」 …… 隨著頡利可汗聲音的落下,牙帳內頓時響起了眾人的議論之聲,聲音很大,聲音之中充斥著狂躁,充斥著喜悅,充斥著得意。 「不錯,定襄城矮小,破舊,有的地方,就是戰馬都能躍過去,儘管盧照辭得到定襄城之後,加以整修,但是如此短的時間內,又能整修成什麼模樣呢?」頡利可汗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這次他居然去了定襄城?真是長生天保佑,我大突厥人這次要擊殺中原的皇帝了。我,決定盡起牙帳精兵,直擊定襄,只是不知道你們可願意跟隨我前往,去取中原皇帝的腦袋,然後躍馬中原,佔領中原那如畫江山,要知道那裡有堆積如山的絲綢、黃金,還有肌膚如同綢緞一樣光滑的中原女人,你們想不想得到他們。」 「想,想!」頡利可汗的話瞬間就點燃了突厥貴族們的熊熊慾火,各個舉起雙手,大聲的吵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就點兵南下,襲擊定襄,取了盧照辭的腦袋,然後躍馬中原,佔領中原的如畫江山一般。 「我還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頡利可汗雙手按了一下,大帳內馬上就靜了下來,只聽頡利可汗說道:「在中原,在唐朝的內部,我們還有一個勢力強大的盟友,這個,盟友告訴我說,中原你的朝廷就要變天了,他們要廢掉盧照辭這個皇帝,他準備立一個親善我們突厥人的皇帝。從此之後,我們突厥人就能恢復以前的榮光。只要我們圍住了定襄,盧照辭就再也不是唐朝的皇帝了,他們的長城駐軍也不會前來搭救被圍困中的定襄了。你們說,這樣的一個定襄,這樣的一個唐朝的皇帝是不是我們的手中之肉了,就如同帳外的烤全羊一樣,等著我們下手呢!」 「大汗,出兵吧!我們虎都部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個猛汗站起身來,拍著胸脯,大聲說道:「大汗,我們虎都部的兒郎願意做前鋒。我虎山願意為大汗砍下盧照辭的腦袋,為大汗做夜壺。」 「好,虎山,我知道你是我們草原上最勇猛之人,好,我成全你,你率領你們虎都部的一萬騎兵作為前鋒,去定襄,只要將盧照辭拖在定襄,我就將你們的草場向東擴張一百里,並將卡子湖作為你們冬天牧馬的地方。」頡利可汗大聲的說道。 「卡子湖?哎呀,大汗真是好魄力,連阿史那部族祖宗安睡的地方都貢獻出來了。」帳中的突厥貴族們聞言,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頓時在底下議論起來。看他們雙目中的異樣,顯然是對頡利可汗的提議有了很大的興趣。果然,很快又有數個部落響應起來,頡利也都給予了豐厚的賞賜和承諾,這下讓大帳內的氣氛陡然狂躁起來。 第340章 龍困定襄 「可汗,我們一起出兵吧!」隨著頡利可汗對率先出兵部族的獎賞,大帳內所有的部族首領紛紛發出一陣吶喊之聲。在巨大的誘惑面前,這些人哪裡還想到當年頡利可汗的殘暴之處,各個都站起身來,以期望著進入中原,獲取巨大的財富,獲得更多的草場。 「可汗,在我突厥鐵騎之下,定襄小城如何能地抵擋的了。這次盧照辭是自尋死路,必死無疑。」執失思力站起身來,大聲笑道。 「不錯,既然如此,你們都回去點集兵馬,都來這裡匯合,然後我們一起殺向定襄,生擒盧照辭,將他擊殺在定襄,以報我們當年兵敗的恥辱。」頡利可汗見狀,心中大喜,趕緊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是!」眾多部落首領也都紛紛站起身來,朝頡利行了一禮,出了大帳,半響之後,就聽見隆隆之聲響之不絕,卻是眾多部落首領回去統領兵馬,要南下擊破定襄,擊殺盧照辭不提。 「這次恐怕就是盧照辭也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出兵。」頡利可汗手執長鞭指著南方,臉上一臉的得意之色。身邊的執失思力等人也都連連點頭。 「南朝人就是奇怪,造反之人不計其數。聽說這次前來告密的人還是盧照辭的親戚。嘿嘿,真是有趣。」執失思力大笑道:「當年盧照辭的岳父大人為了對付盧照辭,也派人前來邀請我們出兵,如今,又輪到他的岳父大人傳來消息,請求我們出兵。這個盧照辭在南朝也是天怒人怨了,否則的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的。」 「那是自然。」頡利可汗笑呵呵的說道:「真是峰迴路轉,我本來還擔心盧照辭會趁機統領大軍北上,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對我突厥部族進行合圍。所以我一直募兵備戰,東西進攻,南方收縮,就是為了應付盧照辭的進攻。沒想到啊,真是沒有想到,在唐朝的內部居然出現這種事情,已經有人不滿盧照辭的統治了,要想借我們的手擊殺盧照辭。這些漢人自以為很聰明,把我們突厥人當做傻子,卻不知道,我們突厥人並不傻。哼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計謀都是沒有用處的。唐朝人的計策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他要利用我們,我們同樣也是可以利用他們的,他們為我們提供了情報,只要擊殺了盧照辭,他們肯定能達成他們的目的,但是我們也能借的這個機會,趁著中原大亂的機會,越過長城,飲馬中原,實現我們祖宗的夢想。」 「大汗所言甚是。」眾人也都連連點頭。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這可是突厥興起的最佳的機會。從突厥存在以來,從來就沒有一位中原皇帝死在突厥人手中。這次可是一次最佳的機會。只要擊殺了盧照辭,突厥人入主中原就不是夢想了。 且不說,在頡利的安排下,突厥騎兵快速的朝定襄城殺了過來,而在定襄城內的盧照辭,絲毫就沒有感覺到危險的到來,視察定襄城的防禦成了他,整日都在薛仁貴的陪同下,觀看著定襄城的防禦情況。 「陛下,緊急軍情。」這日盧照辭正在觀看著定襄城的防禦地圖,忽然只見薛仁貴神情慌張,闖了進來。 「何事如此驚慌?」盧照辭皺了皺眉頭。 「陛下,突厥可汗領軍十萬已經逼近定襄,此刻距離定襄不過三十里,還請陛下速速迴避。」薛仁貴大聲說道:「臣願意率軍抵擋頡利大軍,為陛下贏得時間。」 「頡利來了?」盧照辭驚訝的說道:「他這個時候怎麼到這裡來了。從汗庭到定襄有數百里的路程,他怎麼到這裡來了,你的探馬都沒有發現嗎?」 「回陛下的話,定襄距離草原甚近,臣的探馬雖然厲害,但是草原遼闊,探馬也不是每日一個匯報,頡利可汗的騎兵很容易襲殺探馬,從容到達定襄城。」薛仁貴面上露出苦笑,拜倒道:「都是臣無能,害的陛下身臨險境。」 「好了,起來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此事也與你無關,你初次會突厥人,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再說,那頡利可汗統領十萬大軍前來,或許並不是為了定襄而來,他若想進攻定襄城的話,不過五萬人就足夠了。哪裡要耗費十萬大軍。你以為他的糧草很多嗎?」 「可是陛下在定襄城內,若是頡利可汗知道陛下在定襄城內,莫說是十萬大軍,就是五十萬大軍,也要派出來。」薛仁貴跪在地上大聲說道:「因為只要擊殺了陛下,那中原就能一戰而定,臣聽說頡利可汗早就有飲馬長江的夢想,一旦讓他擊殺了陛下,那麼他的夢想就有可能實現。還請陛下三思。臣相信,頡利雖然有十萬大軍,但是臣只要一萬人馬,就可以拖住對方三到五日,足夠使陛下脫離危險,到達安全的地方。」 「薛卿太過緊張了。」盧照辭卻笑呵呵的說道:「莫說朕的行蹤很是隱秘,那頡利可汗怎麼會知道,就算他知道了,朕又豈會怕他。薛卿不必說了,你去安頓兵馬,好生防守定襄吧!」 「陛下。」 「陛下,頡利先鋒部隊已經到達定襄城下。他們是虎都部落的騎兵,為首的將領叫虎山,是突厥的猛將,他還叫囂著請陛下答話。」就在這個時候,周青也闖了進來,只見他神情更是慌張了。 「他要見朕?」盧照辭忽然面色一變,望著薛仁貴,卻見薛仁貴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來,心中這才定了下來。 「來的這麼快。」長孫無忌在一邊說道。 「他們是如何知道朕在這裡的?」盧照辭面色陰沉,心中不妙更甚了,忍不住在長孫無忌和薛仁貴身上轉了一圈,又搖了搖頭,這二人若是有什麼二心的話,恐怕也不會將自己陷在這裡。難道突厥這些年來,情報居然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陛下,當前不是追查對方為什麼如何知道陛下在這裡,臣以為陛下還是早些離開這裡的好,薛仁貴將軍深得大將軍教導,憑借手中的數萬兵馬擋住突厥大軍還是可以的。只要陛下離開定襄,轉眼之間,就能化被動為主動,藉著這個機會,對頡利進行前後夾擊,或許能取得意料不到的結果。」長孫無忌趕緊說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更何況陛下乃是天子,身上肩負著天下的安危,不能有任何的損失。臣等拼著性命也要將陛下保出定襄城,返回長安,臣請陛下立刻啟程。」 「臣等請陛下立刻啟程。」薛仁貴並著周青等八位總兵紛紛跪在地上。 「呵!呵!」 就在這個時候,城外傳來一陣陣的吶喊之聲,有突厥士兵的狂笑聲,紛紛傳入眾人耳中來,讓眾人面上發紅,雙目中儘是憤怒之色。 「聽見了吧!對方早就有了準備。豈能允許朕離開這裡。」盧照辭苦笑道:「那頡利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知道朕在定襄,不過他既然知道朕在定襄,才會如此,想一擊而中,朕在定襄最起碼還有數萬士兵保護,還有定襄城牆在前。就算沒有修葺完成,但是也能抵擋一二,若是朕此刻離開定襄,且不說對方在前方有沒有埋伏,就算是沒有,朕恐怕也逃不脫對方的追捕。更何況,你們聽說過朕在戰場之上,幾時做了逃兵的。」 「陛下!」 「不必再勸了,還是想辦法迎敵吧!」盧照辭見眾人還想再勸,當下擺了擺手道:「頡利的前鋒已經到了城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這個時候,首先要想的是如何應付當前的局面才好。」 「陛下,沒什麼大不了的,嘿嘿,這些突厥騎兵早就是我軍的手下敗將了,給臣一支人馬,讓臣殺出城去,取了那個叫虎山的腦袋獻與陛下面前。」周青毫不猶豫的說道。 「一個虎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頡利。」長孫無忌幽幽的說道:「陛下,這個時候情勢十分危急,第一,陛下身份尊貴,但是這個時候卻是面臨險境,臣若是頡利,就會藉著這個機會,將陛下身陷定襄之事傳遍中原,以定襄為餌,吸引朝廷軍隊前來解救,如此一來,可以吃掉我大唐許多人馬,最終,使的中原再無可擋之兵,他可以放心南下。第二,使的朝中大亂,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所趁。陛下這次行蹤洩露就是一個明證,說明朝廷之中,必定有內奸,或者圖謀不軌之人在其中興風作浪,一旦陛下不歸,他們就會趁機發難。第三,定襄城並沒有完工,西南方向更是破舊不堪,那頡利騎兵都可以躍馬進城,這對我軍的防守很是不利。」 「長孫大人請放心,只要有我薛仁貴一口氣在,就能保證陛下的安全。」薛仁貴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薛將軍勇猛,這點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陛下,眼前的形勢,臣以為立刻派出錦衣衛特使,使其出城,前往長城要塞,沒有陛下的聖旨,不得出一兵,其二,命令錦衣衛前往大將軍府,與岑府,讓大將軍和岑大人處理朝中之事,可以根據事情變化而變化,或是出兵營救陛下,或者出兵突厥,逼迫頡利退兵。」長孫無忌定了定神,望著盧照辭說道:「還有一點,若是危機之時,還請陛下妥善處理身後之事。」 「嗯,就依此辦理吧!」盧照辭想了想,道:「朝中之事可以由岑文本處置,軍中之事可以由大將軍處置。」 「那太子之事?」長孫無忌又問道。 「太子之事,太子之事?」盧照辭望著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輔機,朕這次不應該讓你跟著來定襄,該把你留在霍邑就好了。」 「陛下,您?」長孫無忌心中一跳,一陣喜悅湧上心頭,但是很快又被失望所替代,這個時候,他深刻的明白盧照辭話中的含義。一旦盧照辭出了事情,讓太子這個懦弱之君即位顯然是不適合的,諸多皇子之中,能應付眼前局勢的恐怕也只有蜀王盧恪和越王盧承烈了。可是偏偏這二人年幼,要想繼承皇位的話,就必須有人在旁邊輔佐,而這兩人中,最得帝心的自然是越王了,長孫無忌若是不跟著來定襄,這個皇位恐怕就是越王的囊中之物了。可是偏偏因為長孫無忌在定襄,皇位也就因此與盧承烈無緣了。 「放心,這頡利雖然厲害,但是別忘了,這天下第一武將不是別人,而是朕。頡利想要朕的腦袋,恐怕還不是時候,能擊敗朕的人還沒有出生呢!」盧照辭摸了摸懷裡的錦囊,錦囊之中所收的就是傳國玉璽,帝王的憑證,不是任何人能得到的。 「陛下放心,臣必定能保護陛下的安全。」薛仁貴等人拜倒大聲說道。 「好,朕有薛仁貴,還怕他頡利不成?」盧照辭笑呵呵的將薛仁貴扶了起來,對長孫無忌笑道:「怎麼樣人,輔機,敢不敢與朕打這個賭,朕就賭朕能活著回長安。不知道你可敢啊!就賭你一年的俸祿。」 「那臣必輸無疑。臣不想一家人在未來的一年中都喝西北風,還請陛下饒了臣吧!」那長孫無忌一見盧照辭已經下定決心,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是拱手說道:「臣雖然做了文臣,但是到底也是長孫之後,上陣殺敵的功夫固然連薛將軍都不如,可是這做一個搬運箭支的苦力還是可以的,還請陛下莫要嫌棄臣。」 「那是自然。」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走,與朕一起去會一會頡利的大軍,朕倒想看看,經年不見,這個頡利的風采如何?」 「臣等遵旨。」長孫無忌等人見狀,趕緊大聲喝道,瞬間就見定襄城中旌旗飄揚,韶音不絕,起的是宮調,唱的御樂,城頭上的旗幟也換成了龍旗,這些都是皇帝才能用到禮制,在定襄城內出現了,這也是在說明,大唐天子盧照辭真的已經到了定襄這個邊境城市,原本上混亂不已的定襄城,這個時候也安靜了下來,定襄城內的百姓臉上的驚慌之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畢竟一國之君在此,就算是死了也是一件讓人榮幸的事情。更何況,這位貞觀天子可是一位傳奇天子,以軍功起家的,說不定,定襄城在他的保護之下,頡利可汗只能望而退步也不可知啊! 「弟弟,城頭上的那個年輕人就是盧照辭?」城牆下,虎山對自己的弟弟虎林問道。這兩人生的都是大塊頭,手中執的狼牙棒更是笨重無比,砸下來,足以將人砸成肉醬,也因為這二人的存在,整個虎都部落,在草原上也很是有名。 「應該就是。」虎林望著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過聽說中原的皇帝也是很有本事的人,看他那模樣,好像也厲害不到哪裡去。兄長,要不要挑戰一下。若是擊殺了盧照辭,或許可汗會獎賞更多的東西給我們也不可知啊!而我們兄弟二人也因此而聞名天下了。虎都部落在草原上更是無人能惹了。」 「嗯,好!」虎山想了想,點了點頭,雙腿夾了一下坐下的戰馬,手執著狼牙棒,指著城頭上的盧照辭說道:「上面的可是唐朝的皇上,聽說你有點本事,只是不知道可有膽子下來與我一戰。你若贏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回長安,若是你輸了,就乾脆投降,我會在大汗面前保住你的性命,如何?」 「呵呵,都說草原人憨厚,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盧照辭對左右笑道:「居然還有這樣的將領,居然還想著要朕投降,還居然想著要來挑戰朕。真是可笑。」 「陛下,這等人物哪裡需要陛下出手的,臣願意出戰此人。砍此人腦袋,為陛下解憂。」說話的是周青。 「好,周將軍英勇。」盧照辭見狀,心中一喜,笑道:「將軍若是前去,朕自然認可,只是對方是兩人,朕就讓薛禮陪你走一遭,為你壓陣,你看可好。」 「臣遵旨。」薛仁貴自然明白盧照辭的心思,分明還是擔心周青不是那虎山的對手,所以才讓自己前往,為其掠陣,一旦周青失敗,他薛仁貴還能擊敗眼前的二人,畢竟是首戰,定襄城實弱,首先要做的就是提高士氣,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定襄城。 「謝陛下成全。」周青自然是高興不已,趕緊朝盧照辭拜過後,取了銀槍,前了數千兵馬朝城外殺去,而在他的身後,薛仁貴領著數千士卒,緊隨其後,以為了掠陣。 「輔機,你以為朕在定襄的消息是何人洩露出去的?」有薛仁貴在城下,盧照辭根本不用擔心首戰會不會失利,而是又想到了另外一個話題。當下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可憐長孫無忌哪裡敢說這下,嚇的面色一僵,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341章 那一箭的風情 「臣不知。」長孫無忌哪裡敢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盧照辭到定襄,知道這個消息的也只是數人而已,這個時候,朝野上下也都還以為盧照辭仍然在霍邑不提。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從突厥人的舉動上可以看的出,盧照辭到定襄的消息已經洩漏出去了。而這個洩漏消息的人顯然就是那幾個知道內情的人。而最有可能洩露的無過於此刻仍然在霍邑的皇后娘娘。只是長孫無忌是這麼想的,可是卻不敢說出來。皇上與皇后娘娘相敬如賓,恩愛有加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天下了。這個時候說皇后娘娘出賣了皇上,恐怕天下無人敢相信。 「你是不敢吧!」盧照辭望著長孫無忌幽幽的說道:「這個時候,知道朕在定襄的也只有那麼幾個人而已,而大多數知情的人都已經跟隨朕到了定襄,而另一個知情的人就是皇后娘娘,她此刻在霍邑,所以在你的心中,能將朕的消息洩露出去的人必定是皇后娘娘,對吧!長孫大人?」 「臣實在不敢有此念頭。」長孫無忌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跪倒在地,道:「不過皇后娘娘雖然不會出賣陛下,但是皇后娘娘身邊到底是人多口雜,或許有人將此事洩露出去也未可知,還請陛下明察。」 「你起來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朕知道此事了,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此刻你我是說不出什麼的,還是待朕回朝之後再說吧!」 「謝陛下。」長孫無忌悄悄的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站起身來,再也不敢說話了。雙目只是望著城下,專心觀看這薛仁貴和周青二人的表現。而盧照辭也沒有再詢問什麼了,眉頭雖然緊皺著,但是注意力也轉移到城下的大戰中來了。畢竟,若是不能出了這定襄城,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妄。就算知道是何人出賣自己的,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還是眼前之事最為重要。 而在城下,周青雖然很是勇猛,但是到底在武力上並非特別出眾,與虎山這個草原勇士相比還是差了少許,不過雖然打不過對方,保住性命還是可以的。 「賢弟且退,待我來會會他。」深的李靖真傳的薛仁貴,一眼就看出了兩人實力的差距,當下拍著坐下戰馬,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朝虎山砍了過去。 「唐朝將領好不羞恥,居然敢圍攻。且嘗嘗我們草原勇士的厲害。」那正在為虎山掠陣的虎林見狀,心中大怒,卻是不敢怠慢,雙腿一夾坐下戰馬,手中的狼牙棒帶起一陣呼嘯,就朝薛仁貴殺了過來。卻是用來援救自己兄長的。 「既然如此,看本將如何雙戰你兄弟二人。」薛仁貴藝高人膽大,一見這種情況,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揚,就將虎林的狼牙棒接了過來,順手推過,頓時砸在虎山的狼牙棒上。這兄弟二人雖然力大無窮,但是也僅僅是有些蠻力而已,哪裡見識過中土武藝的不凡,這個薛仁貴更是得到李靖的真傳,一身武藝更是超群脫俗,這借力打力的本領也練的出神入化,只聽見兩聲巨響,虎山和虎林兄弟二人不由的發出一聲悶哼,卻是兩人的兵器互相砸在一起,巨大的力量讓兄弟二人忍不住齜牙列齒了一番,坐下的戰馬發出一陣哀鳴,向後後撤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居然如此的厲害。」虎山望著虎口上流出的一點鮮血,神情大變,他在草原上縱橫十數載,一向是打遍整個草原也難以找到一個對手出來,卻不曾想到,今日在這裡居然碰到了一個對手,而且還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對手,一柄方天畫戟居然將自己兄弟二人都給攔了下來,還隱隱反擊了一下,砸的自己兄弟二人手臂發麻,不由的又驚又怒,張口就喝問道。 「大唐皇帝麾下大將薛仁貴。」薛仁貴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指著虎山和虎林二人喝道:「奉陛下之命,前來取兩位的腦袋。兩位若是還有遺言的話,就趕緊交代身後之人,或者,若是舉族投降我皇,本將軍也能饒爾等不死。」 「哇哇,氣煞我也!你一個小白臉也居然敢譏諷我。」虎山聞言神情大怒,手中的狼牙棒帶起一陣呼嘯,朝薛仁貴砸了下來。草原上的勇士豈會投降,虎山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投降的一天,儘管草原民族所尊敬的是強者,但是絕對不是薛仁貴這樣的小白臉,虎山又豈會投降他。莫說是他,就是一邊的虎林也氣的哇哇直叫,與自家兄長一起,揮舞著狼牙棒朝薛仁貴殺了過去。 「讓你們看看我大唐將軍們的厲害。」薛仁貴面對兩人的聯手進攻,臉上不見有絲毫的畏懼之色,手中的方天畫戟頓時迎了上去,瞬間就與兩柄狼牙棒碰在一起。只聽見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遍戰場,震的雙方士卒耳朵發疼。 「薛將軍很是勇猛,不愧是大將軍的弟子。我朝又出了一位猛將了。」長孫無忌掃了一眼盧照辭,卻見盧照辭臉上隱隱有一絲愉悅之色,趕緊在一旁說道。 「世間勇猛者不計其數,我大唐幅員遼闊,人口也不知道有多少,勇猛之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勇猛之士就是勇猛之士,上了戰場頂多也只是能抵擋三五個人而已,但是名將就是名將。薛仁貴對於我大唐來說,並非只是一個猛將那樣簡單,更多的是一個名將,一個新生代名將。」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之所以興辦武學,就是要為我大唐培養更多的名將來,免的軍中只有大將軍和徐世績等有數的幾個人。當年諸葛亮是何等的厲害,有臥龍、鳳雛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話來,可是為什麼到了後來,蜀漢並沒有統一天下呢?因為蜀漢只有一個諸葛亮,但是他的敵手卻是有許多的人才。諸葛亮事必躬親,最後累死了自己。朕雖然厲害,但是卻不能事必躬親,朕要培養更多的人才,不能學諸葛亮。諸葛亮死後,他為蜀漢留下了什麼呢?什麼也沒有留下。一個強盛的帝國,不光要有一個英明的君主,更為重要的是,要有許多優秀的人才。他們才是支撐帝國的主要力量。」 「陛下高瞻遠矚,非臣等能明白的。」長孫無忌這句話倒是出自真心實意,歷代帝王或許能開拓疆土,甚至能建立王朝,但是佈局如同盧照辭這般的,幾乎是沒有。當然,也不可能有的。長孫無忌哪裡知道大唐之所以有今日,那是因為統治大唐的人並非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帝王,他身體內的靈魂是來自另一個時空,他能夠清楚的知道歷史發展的趨勢,歷史發展得必然,如此才會有了今日的大唐。 「朕可當不得輔機的誇讚。」盧照辭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若非有後世那強大而廣博的知識,又豈會有自己的今天。自己今天所做到的一切,一方面固然是自己的努力,但是更多的都是建立在先知先覺的基礎上的。 「陛下,當初您選擇了薛仁貴,今日看來,陛下獨具慧眼,臣等不敢與之相媲美。」長孫無忌望著城下正在與虎山、虎林二人大戰的薛仁貴,雙目中放光,這樣的勇猛之士或許很多,但是像薛仁貴這般的人卻是相當難得的。在本朝之中,大概盧照辭算一個,大將軍李靖也勉強能算上一個,其餘的人居然都比不上眼前的年輕人。也難怪盧照辭當初對薛仁貴是信賴有加,寵信有加。薛仁貴也確實有這個資格。 「這是他自己的努力。」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快要分出結果了。」 長孫無忌聞言雙目趕緊朝城下望去。果見戰場上,形勢陡轉,薛仁貴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著寒光,指東打西,借力打力,手段無所不用,但是招式卻是那樣的輕鬆而又嫻熟,是那樣的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看花了眼。 這招式耍的好看倒沒什麼,關鍵是,在薛仁貴的進攻下,虎山兄弟二人被打的連連後退,坐下的戰馬發出一陣陣嘶鳴之聲,彷彿是承受不住來自對面敵人的壓力一般,虎山兄弟二人更是被打的心驚膽戰,雙目中閃爍中驚駭之色。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在遼闊的草原上,也許沒有人是兩兄弟的對手,但是在遼闊的中土,人傑地靈的大唐,比兄弟二人厲害的人大有人在,眼前的薛仁貴就是其中之一,以一人之力,對付兄弟二人居然是如此的不費力氣,將兄弟二人壓著打。讓兄弟二人鬱悶不已,就是連逃跑的心都有了。 「喝!想逃,那也得問問本將再說。」薛仁貴見狀,哪裡不知道兩人的心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著一道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圈來,將兄弟二人再次圈在中間,殺氣圍繞四周,刺的肌膚生痛,好像是隨時都能取走兩人的性命一般。 「兄長,快走!」虎林忽然鋼牙一咬,中門大開,轉首對虎山大聲喝道。而他手中的狼牙棒就朝薛仁貴砸了過去,卻是絲毫沒有任何防備,顯然是感覺到了薛仁貴的強大,與自己兄弟二人的危險,若是再不擊退薛仁貴,恐怕兄弟二人今日都要丟在這裡了。既然如此,還不如一命換上一命,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自家兄長的性命。最起碼只要自家的兄長保住了性命,虎都部落還是虎都部落,不會被其他的部落兼併,自家的妻妾也不會為他人所有。 「走!」虎山也發現自己的不妙,一見自家兄弟如此,如何不明白虎林的心思,哪裡還敢怠慢,若是平日裡,虎山自然是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的,但是這次不一樣,他不得不放棄。因為此事關係到自己的部落興亡,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的遲疑,當下手中的狼牙棒朝薛仁貴擲了過去,自己轉身就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薛仁貴見狀,心中暗怒。他今日受命出征,本就是想在盧照辭面前表現一番,就是想陣斬兩將,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豈會讓這兄弟二人跑掉,當下不敢怠慢,手中的方天畫戟挽出一朵金花來,不但將虎山的兵刃打落在地,接著寒光一閃而過。瞬間就沒入虎林的體內,順手一攪,只聽的虎林一陣慘叫,薛仁貴面不改色,就準備抽出兵刃,好繼續追擊虎山。哪裡知道那虎林雙目中閃爍著瘋狂之色,丟掉手中的狼牙棒,雙手死死的抓住方天畫戟,不讓薛仁貴將方天畫戟抽回。 這人臨死前爆發的意志是相當強大,為了救自家兄長的性命,虎林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就是薛仁貴也感到十分的驚訝,插在對方體內的方天畫戟居然抽不出來。再看虎山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逃的數十步之外了,即將進入自己的陣營之中。到時候,就算薛仁貴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在萬餘騎兵之中,擊殺虎山。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得性命嗎?」薛仁貴冷哼道:「今天就讓你瞧瞧本將軍的厲害。」說著右手一推,卻是捨棄了自己的方天畫戟,更是順手將虎林推下了戰馬。那虎林好像也知道自家的兄長已經到達安全地方,血盆大口之中居然露出一絲微笑之色。 「我薛仁貴不但有方天畫戟,更是有一手的射箭技術。」薛仁貴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從戰馬一側取出弓箭來,只聽的一陣牙酸聲音傳了過來,那巨弓居然被薛仁貴拉的滿月,接著一陣厲嘯聲傳來,就見一道寒光一閃而沒,然後就是一聲慘叫傳入眾人耳中,只見即將到達自己陣營中的虎山從戰馬上跌落下來。雙腳伸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瞬間,整個戰場上都傳來一陣歡呼聲,那是大唐將士的歡呼聲。從薛仁貴到虎山的位置,約有一百五十步之多,百步穿楊本就是射箭中的高手了,而薛仁貴居然能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將對方射殺,由此可見薛仁貴的厲害。 相比較大唐將士來說,突厥士兵早就被眼前的情況所驚呆了,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突厥士兵都是虎都部落的族眾,沒想到,自家的兩位統領都是對方的白袍小將所殺,一下子就是去了統領,失去了決策,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突厥士兵雖然作戰很是勇猛,各個手中都沾滿了鮮血,但是那也是有個前提的,那就是在有人統領之下才會如此,才會變成凶狠的草原狼,但是若是沒有人統領的話,也只能是凶狠的草原孤狼,在獵人的進攻下,都是喪命的貨色。到底是部落牧民出身,雖然有些力氣,可惜的是,沒有任何的組織紀律,在自家統領陣亡之後,不知道如何是好,做不出正確的判斷,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跟我衝啊!」薛仁貴看的分明,心中大喜,將長弓收起,雙腿一夾坐下戰馬,就朝突厥軍中衝了過去,更是順手拿起插在虎林胸前的方天畫戟,猶如出匣的猛虎一般,朝前衝了過去,在他的背後,大唐軍隊如洩洪一樣,緊隨在薛仁貴之後,各自揚起手中的兵刃,朝突厥殘兵敗卒衝了上去,一時間,整個戰場之上,喊殺聲震天。而那突厥士兵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一陣大喊聲響起,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刃,轉身就跑,這個時候,恨不得胯下的戰馬跑的更快點,好脫離眼前的險境,好讓自己逃得性命。 「陛下,薛將軍贏了。」長孫無忌等總兵官們見狀,臉上露出歡喜之色來。本來頡利率領大軍前來,定襄城內兵馬不足,城防尚未完工,眾人早就是擔心不已,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有盧照辭坐鎮,但是心中還是無底的。這個時候,薛仁貴陣前殺敵,打敗萬餘突厥軍地,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能夠振興士氣,安定民心。所以長孫無忌等人才會如此興奮。 「不錯。」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點了點頭,對長孫無忌說道:「輔機,安排酒宴,朕要好好謝謝薛卿。看來,這自涼王之後,我大唐又出現了一位再世猛將了,自大將軍之後,我大唐即將出現一位名將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長孫無忌等人趕緊拜道。 「同喜,同喜。」盧照辭點了點頭,又對李慶紅說道:「李卿,這次薛仁貴雖然擊敗了虎都部落,但是在他的背後,還有頡利的大軍即將前來,回頭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將軍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加固城池,多派探馬,對定襄周圍進行查探。不可怠慢和鬆懈了。」 「末將領命。」李慶紅大聲說道。 第342章 兵臨城下 「看來盧照辭真的是在定襄,真是沒有想到,盧照辭這麼善於算計之人,如今已經是一國之君了,這個時候還敢留在定襄,這一點是我做不到的。」牙帳之中,頡利可汗聽到虎都部落的敗報,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氣憤之色,反而對眾人笑呵呵的說道:「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突厥人的機會,那盧照辭若是在長安,有無數雄關險隘,就算我們再怎麼厲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入長安,但是眼下就不同了,盧照辭離開了他那金碧輝煌的皇宮,到了定襄這個邊塞小城,周圍的士兵不過數萬人,這種機會就是千年等一回的事情,居然被我們碰到了。只要擒殺了盧照辭,日後在史書上,就會留下我們的姓名,一個嶄新的突厥王朝將會出現在中原的歷史上,諸位想想,這是多麼讓人興奮的事情。」 「可汗說的極是,只要擊殺了盧照辭,佔領了中原,我們就會擁有無數的草場,南方氣候溫和,再也不會有凍死牛羊的事情了。」一個部落首領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可汗,我們野狗部落願意為大汗前鋒,擊殺盧照辭,佔領中原。」 「對,只要佔領了中原,就會有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和美麗的女人在等著我們。還有香醇可口的美酒在等著我們。可汗,我們白馬部願為可汗前鋒,攻破定襄,擒殺大唐皇帝。」又見一個粗壯的漢子站了起來。而其他部落首領也都紛紛站起身來,這些人已經被頡利可汗所描繪的美好前景所打動,紛紛想在入中原之前立下大功勞,然後可以得到更多的賞賜。 「好,好。」頡利可汗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來。自從當年勝州戰敗之後,頡利可汗已經很久都沒有享受到這種一呼百應的待遇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居然實現到了,而這一切居然是對面的盧照辭帶來的,這個自己的生死大敵,居然還有這種效果,這是頡利可汗想不到的。 「大汗,今日盧照辭已經小勝一場,定襄周圍已經沒有我們的軍隊了,若是他逃走了,我們就可就吃了大虧了。屬下建議,立刻兵發定襄,將盧照辭團團圍困在定襄,然後派人去大唐傳播謠言,聽說盧照辭有好幾個兒子,雖然立了太子,但是其他的王子們都想著當皇帝,一旦知道盧照辭被圍困,甚至被我們所殺,這些人肯定都想著爭奪皇位,哪裡還有心思北上救援盧照辭。」說話的是執失思力,他深知大唐內部之事,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卻也是真知灼見。 「不錯,執失思力說的不錯。」頡利可汗點了點頭,經過執失思力一說,當下點了點頭道:「大唐內部若是不穩,那麼前來增援盧照辭的軍隊肯定是地方上的府兵,這些人或許人數很多,但是卻不可能有統一的指揮,這些來了,實際上就是給我們添奴隸的。正好可以讓我們一口一口的將他們吃掉,用來壯大我們的實力,而大唐的損失,就會造成對方兵力上的不足,這樣就可以給我們可趁之機。」 「屬下還以為,不能將定襄城團團圍住,放開一條出路來,一方面可以使盧照辭不停的派出救兵,這樣就能不斷的消耗大唐的力量。」執失思力臉上現出得意之色來,說道:「另一方面,就若那盧照辭想逃跑,嘿嘿,唐人只能在城內耀武揚威,他們只能依靠堅固的城防來抵擋我們突厥人的騎兵,若是論野戰,這些人豈會是我們突厥騎兵的對手。只要盧照辭出城,我們就能將盧照辭擒拿。」 「不錯。正是如此。」頡利可汗點了點頭。 「可汗,這個時候我們若是不盡快進軍,那盧照辭若是離開了,那該如何是好。」早就被頡利說服了的眾多突厥部落首領們紛紛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不用,不用擔心。」頡利可汗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瞭解盧照辭,但是我卻瞭解盧照辭,此人是不會這麼輕易的離開定襄的,他是馬上奪取的江山,一旦他離開了定襄,就會有人說他逃跑,朝中就有人會反對他,所以他不會逃走的,另一方面,盧照辭自以為能抵擋我們突厥大軍,他要呆在定襄,所以他也不會逃走的。若是逃走的話,那他就不是盧照辭了。也不配和我交手。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要小心點為妙,傳命所有部隊,立刻朝定襄進發,明天夜裡子時之前,一定要趕到定襄城下,我要讓盧照辭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連夜進軍。諸位想想,若是盧照辭明天一早起來,突然發現,城外忽然出現這麼多的突厥騎兵,他會驚訝的。」 「大汗英明。」眾人大聲說道。這些人巴不得馬上攻入定襄,將盧照辭生擒活捉,然後殺入中原花花世界。 「好,傳令三軍用過晚飯之後,立刻出發,兵發定襄。」頡利可汗大聲說道。大帳內頓時響聲震天。 「陛下,陛下,好多的騎兵,是頡利率領大軍趕來了。」天色剛一亮,盧照辭就聽見屋外傳來長孫無忌的驚叫聲。 「呵呵,輔機,不要慌。他這個時候不到,朕才感到驚訝呢?」盧照辭笑呵呵的打開房門,卻見盧照辭一身披掛,卻是早就準備好了。 「陛下,您知道了?」跟隨長孫無忌一起來的薛仁貴見狀,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呵呵,那頡利可汗知道虎都部落一戰而敗,從那些敗兵之中,肯定知道遇到了薛仁貴,頡利安插在中原的探子,自然知道薛仁貴是跟隨朕到這裡來的。所以頡利可汗必定能斷定朕就在定襄。」盧照辭笑呵呵的解釋道:「他頡利若是想佔領中原,自然是沒有什麼比擒殺朕更簡單的方法了。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趕到定襄來了,不但是想將朕圍困在定襄,更為重要的是,是給我定襄守軍一個突然襲擊,打擊我軍的軍心。頡利這點小伎倆,豈會瞞得過朕。」 「陛下,對方突然而來,還是小心點為好。」長孫無忌臉上現出一臉的憂色來,面色沉重,拱手說道:「頡利可汗兵馬十數萬,將定襄團團圍住,但是偏偏留下南門,這是典型的圍三缺一,就是給我軍留下一線生機,好讓我軍以為若是逃出定襄城,或許能留的性命,對我軍的軍心影響甚大。還請陛下小心為好。」 「不,頡利此舉還有另一層意思。」盧照辭緩緩的走了出來,嘴角輕揚,隱隱有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他是在吸引我大唐的援軍,好借的這個機會,將援軍一一殲滅,這樣就能消耗我大唐的有生力量,為他以後躍馬中原打下基礎。」 「啊!」長孫無忌和薛仁貴聞言面色一陣大變。 「試想,朕不在長安,更是被頡利所圍困,朝中無人做主,我大唐的軍隊,何人調動,不但人心會浮動,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前來救駕的軍隊,無一人為首腦,不能有效的形成進攻力,對方卻是以優勢兵力來對付我軍的劣勢兵力,自然是我軍吃虧。頡利可汗算的倒是很精明。」盧照辭翻身上了戰馬,朝北門城樓緩緩行去。 「陛下,現在該如何是好?」長孫無忌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輔機,有大將軍在,還怕這些人沒了統領了嗎?」盧照辭若有所思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淡淡的說道:「這個頡利什麼都算到了,唯獨這一點沒有算到。朕與李靖乃是生死之交,當年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朕敢封李靖為異姓王,就足以說明朕對李靖的信任。而李靖也必定會知道朕的處境,也必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朕信任李靖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樣。所以朕絲毫不會擔心朝中之事。輔機,這段時間,你與薛卿一起防守好城池就行了。」 「臣等遵旨。」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盧照辭,可敢出來一會,本可汗等你許久了。」盧照辭剛到城牆上,就聽見城下那頡利可汗的叫嚷聲。 「這個頡利可汗,還是如此的賣相。可惜的是,在塞北呆的太久了,已經老了許多。」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頡利可汗身著白色狐皮,手上還是一隻金色的馬鞭,與當年在渭水旁邊相同。只是臉上的風霜之色更濃了一點了,想必這幾年在塞北牙帳之中過的並不是太好。 「陛下年輕力壯,那頡利可汗不過是落日的夕陽。頡利可汗又豈能與陛下相提並論?」周青在一邊不屑的說道:「陛下不曾率軍前去北伐草原已經很不錯了,他頡利居然敢前來冒犯陛下,簡直是自尋死路。不出十日,朝廷之中必定會反應過來,都時候必定有大軍前來,與陛下裡應外合,一起擊殺頡利,看他還如此的囂張。到時候,末將一定會親自砍下頡利的腦袋獻給陛下。」 「哈哈,周將軍有此想法甚好。」盧照辭大笑道。 「盧照辭,經年不見,一向可好。哈哈,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用你們中原人的話說,就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只是不知道,你可否願意在這裡見到我?我可是很高興啊!」頡利可汗騎著戰馬,仰著腦袋,只見他臉上一臉的得意之色。 「哈哈,頡利可汗,朕可是想到了會在定襄見到你啊!只是朕沒有想到的是,經年不見,頡利可汗你可是老了許多啊!許是漠北的風沙使可汗平添了幾分風霜之色。不過可汗從此之後就不必擔心了,朕已經命人在渭河旁興建了一座豪宅,不久之後,可汗就再也不用飽受風霜之苦了。」城牆之上,盧照辭大聲的說道。聲音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戰場。只聽見,城牆之上一片笑聲,而城牆之下,突厥軍隊中一片寂靜之聲。若是論嘴皮子,生活在草原上的頡利可汗如何是漢人的對手。被盧照辭說的啞口無言,臉色漲的通紅,恨不得立刻殺上城牆上,將盧照辭砍成兩半。 「盧照辭,你的嘴皮子雖然厲害,但是不知道你手下的兵力如何?」頡利可汗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揚鞭大笑道:「你這個皇帝當的也窩囊,居然被自己的臣子所出賣,哈哈,不知道如今就靠你城內的數萬人馬如何能抵擋我的數十萬大軍?難道你還想依靠你的臣子們來解救你嗎?哈哈,就不要再做夢了。本可汗已經在我牙帳之側,為你新建了一個牙帳,只要你投降,本可汗保證你的性命安全,並且封你做我們突厥的二汗,與我結為異性兄弟。並且保證你的屬下也能保存性命。」 「哈哈,頡利,那得看看你的本事了,朕就在這定襄。你有本事前來取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在朕的背後有無數大唐子民,他們就是朕的堅強後盾,就算你有天大的本領,恐怕也不可能將朕如何吧!」 「盧照辭,待我的手下將你抓到之後,看你如何嘴硬。」頡利可汗一見並不能動搖盧照辭的軍心,心中鬱悶無比,只能對身後的大軍揮舞著手中的馬鞭,那身後的執失思力見狀,趕緊大聲吼道:「進攻,踏平定襄。」 「吼!」他身後的那些虎狼之師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見進攻的命令已經下達,哪裡還忍受的住,紛紛彎弓搭箭,朝定襄城下飛奔而去。片刻之後,就聽見定襄城下傳來無數聲牙酸的聲音,只見空中的弓箭遮天蔽日,紛紛朝定襄城上落了下來。 「舉盾。」薛仁貴是何等的厲害,一見對方的舉動就知道對方下一步想做什麼,不敢怠慢,趕緊命人舉盾,自己卻是站在盧照辭身邊,將盧照辭護住,生怕有流矢將盧照辭傷了。 「這點弓箭豈能傷害的了朕?」盧照辭笑了笑,臉上儘是不屑之色。而一邊的長孫無忌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雙目中儘是決然之色,顯然也沒有將迎面而來的弓箭放在心上。 「啊!」 「啊!」 雖然薛仁貴做了防禦,但是突厥人的弓箭確實厲害,城樓之上,還是有不少人受傷了,甚至死亡,倒在地上慘叫聲不絕於耳。 「放箭,還擊。」一波箭雨之後,雖然有自己的袍澤受傷,但是薛仁貴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一樣,只要是上了戰場的人,都是將腦袋放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死亡早就習慣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對方的進攻給打下去,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為將者若是有在關鍵的時候,有絲毫的同情心,那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為將者就要有鐵石心腸。作為的大將軍李靖的弟子,薛仁貴自然是明白這一切的。所以他能沉著冷靜的指揮這戰鬥,讓盧照辭暗自點了點頭。 很快,在唐軍的反擊之下,城下的突厥大軍也開始出現傷亡了,而更為重要的是,這些突厥士兵遠道而來,匆忙趕到定襄城下,攻城器械並沒有打造好,進攻定襄也僅僅是憑借這手中的弓箭而已,這樣對唐軍的殺傷力是很有限的。一個有城牆的保護,而另一個卻是身著皮甲,所以,若是論及傷亡程度來說,還是突厥士兵損失慘重。 「撤軍!」好半響,頡利可汗望著定襄城,雙目中儘是不甘之色,但是手中的馬鞭還是揮了揮,令突厥大軍撤退。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撤退,那就等於讓自己的軍隊去送死,要知道,自己的攻城器械還沒有造好,進攻的一方總是處在弱勢,更為重要的是,若是這個時候攻下了定襄,這與頡利的想法是大不相符合的。所以不管怎麼樣,頡利都準備撤軍了。 「哦,突厥撤退了。」城頭上的士兵一見突厥士兵撤退,頓時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所謂的劫後餘生都是如此。儘管他們早就做好了陣亡的準備了,但是若是能保的住性命,那自然是最好了。 「陛下,頡利他們撤退了。」薛仁貴面容剛毅,走到盧照辭身前,拱手說道。 「他只是試探性的進攻,不久之後還是要來的。他恐怕是要將我們弄的疲憊不堪,然後專門對付我朝的援軍,使的我軍沒有那個精力去偷襲他們。」盧照辭擺了擺手道:「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都得靠自己的力量打退頡利的進攻了。」 「幸好這個頡利也不是馬上就要攻破城池,他們還想著接著機會來消滅我大唐的有生力量呢!吩咐將士們小心防守。」長孫無忌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恐怕這個頡利也沒有想到,當初陛下修建定襄城,本來就是為了作為吸引頡利的存在,在城中藏有大量的糧草和弓箭。那頡利想困死我們,恐怕需要半年的時間了。我軍也可以從容佈置,在關鍵的時候,能給頡利以致命的一擊。」 第343章 宣德殿群槍舌箭 隨著頡利的數次進攻失效之後,頡利學聰明了,徹底的熄滅了馬上擒殺盧照辭的念頭,在親眼看見盧照辭派出的數路救兵之後,就命人將定襄城團團圍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一方面傳檄整個草原,以宣揚自己的功績,讓那些眼紅的草原部落各個都領著部落軍隊前來助戰,沒想到不過十天時間,定襄城下就聚集了十數萬軍隊。就是與他為敵的突利也派遣了萬餘人的隊伍前來,只是領軍的乃是突利的心腹左當戶郎牙,在軍中並沒有看到突利的存在。畢竟將唐朝皇帝圍困在定襄,這在歷史上,是很難得的,在這之前,也只是漢朝的時候,皇帝劉邦被人圍困白馬山上。或者說在大唐之前,隋煬帝也曾經沒困在雁門關,不過那很快就被人救走了。沒有想到的是,十幾年之後,今日又有一位中原皇帝被困在定襄,這個無論是地理位置,和城防的堅固程度都遠不如雁門關的地方。所帶領的軍隊更是不如漢高祖和隋煬帝,一條大魚被突厥人圍困在定襄這個小城之中,難怪就是突利這個親唐的突厥人也忍不住跑了過來。至於他的想法那就不是為外人所知道的了。不過,他並沒有得到頡利的信任,若非這個時候,頡利想在整個草原部落面前顯示一下自己可汗的氣度,恐怕早就派人去將這萬餘人給滅掉了,而不是現在這般,讓人遠遠的監視著。 而頡利在進攻無望的情況下,只能將盧照辭圍困在定襄,草原上各部落也因此被頡利召集在牙帳之中,整個的載歌載舞,整日的陷入狂歡之中。而定襄城內,也不見半點動靜,只是在抵擋突厥人進攻的同時,在薛仁貴等人的主持下,不斷的加固城防。加上糧草充足,又有盧照辭這個皇帝坐鎮,如此倒也相當的平靜。一時間,雙方都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戰場上居然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平靜。 而遠離定襄的長安城內,全城百姓都陷入了恐慌,一國之君就這樣被圍困在定襄邊塞之外,到如今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一時間,大唐陷入混亂之中。有的人都在尋思著是不是望巴蜀那邊逃亡,甚至在市面上早就有了傳言,說太子殿下已經不在東宮,已經遷都成都,準備在成都登基等言語。這一切都傳的有模有樣的。 其實不光是那些平民百姓,就是當朝的那些達官貴人們,這個時候也都是心中各有想法,只是並不像那些平民百姓一樣無知而已。他們可是看的清楚,突厥雖然實力強大,但是也只是秋後的螞蚱而已,根本蹦躂不了多長時間了。他們擔心的是眼前的局勢,皇帝深陷定襄,朝中局勢不明,這才是讓眾人擔心的地方。這些人的眼睛都望著東宮和那些宣德殿大學士,這些人才是決定大唐去向的人,只要這些人做出了決定,那麼他們也就會跟著做出決定,這些傢伙當官許久了,早就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已經六神無主,堂堂的宣德殿大學士們個個如喪考批,不知道如何是好。宣德殿內,早就成了眾人的戰場了。東宮、諸皇子、宗室王爺、宣德殿大學士、軍方將領,甚至後宮都已經牽扯到其中了。 「不用等了,大將軍,出兵吧!皇兄在定襄恐怕已經等了許久了。」盧照英豹眼圓睜,死死的掃了大殿內眾人一眼,整個大殿內,就他的聲音最大,偏偏這個大殿內並沒有理睬他。眾人都不像他那樣的不動腦子,盧照辭在定襄被圍困,聰明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問題。想那盧照辭輕裝簡從,秘密去了定襄,可是頡利仍然從牙帳率領大軍前來,若是說這裡面沒有什麼問題,誰也不相信,可是這到底是何人走漏了消息呢?這才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 「大將軍,你怎麼看?這個時候出兵能救出陛下嗎?」盧昌青面上現出憂色。雖然與盧照辭關係很平淡,但是到底是他的兒子,更為重要的是,他深刻的知道如今的盧氏江山並不是盧氏在支撐著,而是盧照辭在支撐著,一旦盧照辭發生什麼意外,最倒霉的就是盧氏,就是自己,所以他最關心的是,眼前該怎麼辦? 「回王爺的話。臣也不敢保證。」李靖皺著眉頭想了想,掃了對面的岑文本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道:「臣也是無策可言,還請王爺恕罪。」 「大將軍莫要藏著了,有什麼就說什麼吧!」岑文本輕輕的說道:「這個時候,大家應該共度難關才是,大將軍若是有什麼好的計策,現在就說出來,陛下安全要緊。」 「這個?」李靖眼神飄忽,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顯然是有口難言,有話說不出口。 「首輔大人不必逼大將軍了,其實大將軍的計策我杜如晦倒是知道。」這個時候大殿之上傳來杜如晦那柔弱無力的聲音。 「不知道大將軍有何計策,還請杜大人明言。」太子盧承祖聞言雙眼一亮,趕緊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將軍之計很簡單,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頡利可汗進攻定襄,我軍就進攻牙帳,擊破突厥後方,使的頡利不得不撤軍。」杜如晦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頡利的大軍在外,內部空虛,正是我軍進攻突厥的最佳時機。」 「放肆,杜如晦,你難道想置我父皇於死地嗎?」盧恪聞言面色一陣大變,猛的站起身來,怒喝道:「定襄是多《文》大的城池,父皇身邊才《人》多少兵馬,能支撐到《書》什麼時候。萬一頡利大《屋》軍攻破定襄,我父皇如何是好?杜如晦,你這個無君無父的傢伙,還不給孤王住嘴。」其餘的盧承泰等人也紛紛怒視著杜如晦,都是一副怒憤填膺的模樣。 「好了,都給我住嘴,杜大人和大將軍豈是那種人,杜大人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道理,且聽聽他怎麼說。」盧昌青冷冷的掃了自己的一乾孫子一眼,又掃了一眼杜如晦,道:「杜大人,你接著說下去。」 「謝王爺。」杜如晦神情灰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說道:「其實定襄並非諸位王爺想像的那麼脆弱不堪,陛下這些年早就有意修建定襄,準備以定襄為前沿陣地,以吸引頡利的注意力,使我軍的精銳部隊能快速的到達突厥腹地。裡面藏有大量的糧草和軍械,雖然這個時候城防或許不足,但是頡利可汗想攻下定襄,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至於陛下的安全,且不說陛下勇猛無比,就是薛仁貴和他的八位結義兄弟也都是不簡單的人物,在亂軍之中,想保住陛下突圍並不是一件難事。」 「其二,這個頡利對定襄圍而不攻,顯然是有詭計,或許如同當年的勝州之事一樣。」李靖冷冷的說道:「對方會以定襄為誘餌,不斷的吸引我軍前去解救,然後分批吃掉我援軍,不斷的削弱我大唐的軍力,這或許就是頡利的詭計。我們不能不認真考慮。」 「大將軍,你能保證我父皇的安全的嗎?」問話的是盧承烈,只見他面容冷靜,只是雙目中的怒火卻是任何人都可以看的見的,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有如此心態。 「老臣不敢保證。」李靖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將軍戰死沙場,或死於刀槍之上,或是死在流矢之中,這都是平常之事,陛下是皇帝,但是也是將軍。喜歡在戰場上廝殺,所以臣不敢保證陛下的安全。臣只是按照臣的猜測說出自己看法而已,至於其他的,還請諸位殿下自行斟酌。」 「這個?」盧承烈面色一變,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雙眼只是朝盧昌青望了過去。 「太子,你怎麼看?」盧昌青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顯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將目光望向盧承祖,他才是帝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在某種程度上,盧昌青的權力反而沒有太子殿下來的大。而且在這種時刻,太子才是帝國的監國,只有他做出的決定才是最終的決定。 「殿下,這個時候,臣以為還是以陛下的性命最為要緊。」房玄齡忽然出言道:「我朝有大將軍這樣的名將,又有數十萬的精銳軍隊,有這些保障,臣以為足以將陛下救出險境。臣建議,由大將軍率領大軍,前去定襄救駕。臣也敢擔保,只要大將軍出馬,定襄之圍必定能解。儘管這樣做會損失一定的軍隊,但是只要陛下在,那大唐就在。」 「房大人此計雖好,但是下官倒是擔心這樣一來,我軍不但不能救回陛下,甚至還有可能將我朝的數十萬軍隊都做了突厥人的俘虜,到時候,對方就可以趁機南下,我中原就會生靈塗炭,這樣一來,房大人的罪過可就大發了。」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一個陰仄仄的聲音,眾人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因為說出此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崔仁師。 「那崔大人的意思呢?」房玄齡不屑的說道。 「下官以為,可以依照大將軍和杜大人的計策,出兵塞外,讓頡利主動退兵。」崔仁師毫不猶豫的說道。 「殿下,臣只是從軍事角度分析一番而已,並非是臣的根本心思,還請殿下明察。」哪裡知道崔仁師話音剛落,一邊的李靖趕緊說道。 「臣也是如此。」杜如晦趕緊說道:「臣所說的方法雖然是最佳的方法,但是卻不是最合適的方法,眼下最合適的方法就是由大將軍領軍,整合我大唐軍隊,前往搭救陛下,這才是最重要的,弄不好在城內的陛下還能借的機會,與我軍兩面夾擊,一舉擊潰頡利可汗也未可知。」 「你,你們?」崔仁師氣的滿面通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靖和杜如晦二人居然如此滑頭,一開口就推翻了自己剛才所說的話,這哪裡是什麼大臣,實際上就是那街頭上的小混混,說過的話,做過事從來是不算數的。 「怎麼,崔大人,你難道就不想陛下趕快回來嗎?」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殿外傳來一陣嬌哼聲。眾人望了過去,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楊寧兒與長孫無垢二人出現在大殿之外。 眾人見狀,趕緊站起身來相迎,要知道如今皇后崔瑩瑩遠在霍邑,在後宮之中,只有楊寧兒和長孫無垢的身份最高,也最為尊崇。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兩女居然聯手闖入前殿。而且楊寧兒出口就是如此的傷人,一出口就朝崔仁師發難。 「楊娘娘,這裡是宣德殿,並不是後宮,朝中大事您還是不應該過問的好。」崔仁師面色一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陛下曾經多次下旨,命後宮嬪妃不得干政,娘娘這樣做是不是違背了聖旨了。」 「怎麼,崔大人要處罰孤母妃不成?」盧恪冷笑道:「崔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皇家有皇家的規矩,不錯,後宮嬪妃是不准干涉朝政,這是父皇親自下的聖旨,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父皇如今身臨險境,我母妃如何過問不得,更何況,就算要處罰我母妃的話,也是父皇和皇后娘娘說的算,幾時輪到外廷說話的了。」 「王兄所言甚是。娘娘也是關心父皇的安危而已。來人,給兩位娘娘設坐。」說話的是盧承祖,一見崔仁師落了下風,趕緊勸阻道:「如今還是討論如何營救父皇的要緊,諸位臣工,可以各抒己見,就算說錯了,本宮也是不做計較的。」只見那盧承祖行動之間倒是有幾分威嚴,已經有太子殿下的模樣了。 「哼,下官以為,這個時候,陛下不在長安城,深陷定襄,更為重要的是,時間過去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定襄的情景如何。不過不管怎麼樣,手下要做的就是營救陛下。既然要營救陛下,那就得統領全軍,統領全軍更是需要一個領頭人,太子殿下監國,可以統領全軍,大將軍、驃騎大將軍等可以為之輔助,兵發定襄,必定能就陛下於危難之中。」 「太子殿下?」眾人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尤其是盧恪和盧承烈二人,這兩人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崔仁師的打算,分明就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盧承祖抓住軍權,只要軍權在手,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甚至還有可能學學玄武門之事,奉盧照辭為太上皇,自己做了皇帝。一旦讓這種事情成為現實,可以想像,自己的這些兄弟們日子肯定也不好過了。 「太子殿下年輕,並未上過戰場,臣以為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岑文本輕輕的掃了一眼盧承祖一眼,絲毫不理會盧承祖那通紅的俊臉,只是端坐在那裡,冷靜的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臣以為還是請大將軍出馬,統領我大唐軍隊,援救陛下。」 「四郎可以為副將,隨軍前往。」盧昌青這個時候也出言說道。 「小侄領命。」盧照英聞言大喜,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聽命。 「末將領命。」李靖也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陛下不在長安,這個時候各種謠言早就傳的滿天飛了,臣以為應該立刻採取各種措施以安定民心。」崔仁師一見事情即將辦妥,趕緊站起身來又說道。 「此言甚是,不知道崔大人可有什麼良策?」長孫無垢這個時候也出言問道。 「請太子殿下發出安民告示即可。」崔仁師得意洋洋的說道。 「怎麼不是請皇上發出安民告示呢?」一邊的盧承泰忽然冷笑道:「若是能得到皇上發出的告示,莫說整個長安城,就是整個大唐也能安定下來。」言語甚是尖酸刻薄,直指崔仁師的計策另有用心。 「殿下,此言有誤了。」岑文本輕輕的掃了盧承泰一眼,淡淡的說道:「崔大人的話,絕對是沒有其他的用心的。崔大人,我說的對嗎?安民告示是要發的,可以用太子殿下、大將軍李靖和宣德殿的名義發出,告訴長安城內的百姓,告訴全天下的人,陛下在定襄,只是為了吸引頡利可汗,而我朝軍隊準備乘機北伐,一舉消滅頡利可汗,消除我朝來自北方的威脅。」 「老臣願意立刻率軍出征。」李靖大聲說道。 「大將軍身染足疾,聽說都不能上馬了,這個時候能出征嗎?」崔仁師略帶關心的問道:「大將軍乃是國之柱石,就算是留在長安城內,也足以安定民心,臣建議可以另選其他年輕的將領領軍出征,大將軍還是留在長安城內,或者坐鎮第二道防線,以做萬全之策。」 「陛下都在危險之中,哪裡還有什麼萬全之策,妥善之策。真是腐儒之見,你如此阻攔大將軍出征,莫非是另有心思不成?」這個時候,一聲怒喝之聲傳了過來,卻見李靖之後,站出一個面色黝黑的將軍,雙眼似銅鈴,面目如夜叉,不是尉遲恭又是何人。 第344章 父子君臣 「你,你這個莽夫!」可憐崔仁師一見是尉遲恭,氣的面色通紅,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所謂是秀才遇到兵,是有理也說不清,更何況是遇到尉遲恭這個傢伙,就是打仗也是一個不要命的角色,和他講道理,簡直是對牛談琴。根本就沒有辦法與他溝通,無奈之下只得將目光轉向李靖,等待著這位在軍事上有著絕對話語權的人給自己以支持。 「老夫雖然老了,但是還能挽上七石的弓,你崔大人雖然年紀比老夫小,但是若是論單打獨鬥恐怕還不是本將軍的對手啊!」李靖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只是不知道崔大人可敢與老夫對上一陣,看看老夫是不是老了。哼哼,莫說是一個突厥人,就算再來一個突厥人,老夫也是不怕,崔大人,全天下,本將軍只害怕一個人,那就是當今天子。你以為陛下真的需要救嗎?你以為陛下在出巡之前就沒有想到這些東西嗎?你也太小瞧錦衣衛了,當然你也太小瞧陛下了。」 「大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崔仁師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 「本將決定出兵草原,襲擊突厥後路。」李靖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一萬精銳騎兵就足夠了,涼王可以領十萬大軍出雁門關,兵逼頡利,使頡利不敢對定襄城發動全面攻擊,命徐世績坐鎮長安,以防宵小,安定長安。」 「本王願意。哈哈,大將軍,本王就知道這次有仗打了。」盧照英哈哈大笑道:「伯父,您看呢?」 「既然大將軍有這個主張,那就如此吧!」盧昌青雙目轉動,眼光流轉之間現出一絲異樣來,只是這個時候並沒有任何人看見而已。 「大將軍,這樣一來,不就是陷父皇於危險之境了嗎?」盧承烈皺了皺眉頭,說道:「不知道可有其他的辦法?」 「越王殿下,這個世間是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若是陛下在此,必定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李靖想也不想就說道。 「李靖,若是陛下有任何閃失,就是誅殺你九族恐怕都不行,你可要想清楚了。」崔仁師雙目圓睜,死死的望著李靖。 「我李靖全家數十口性命就擺在這裡,陛下要是想來拿,那就儘管來拿就是了。」李靖冷笑道:「只是這要是下命令的話,也不是你崔大人說的算吧!」 「嘿嘿,但願大將軍這句話能說服陛下。」崔仁師冷笑道。其實莫說是他,就是房玄齡等人也是面有憂色,這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決定,分明是在盧照辭沒有允許的情況,居然將一國之君當做誘餌,而且這個誘餌還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一旦時候盧照辭追究起來,這種罪行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的起來的。儘管大將軍李靖深得盧照辭的信任,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那就是犯了君王的忌諱,尤其是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把盧照辭的性命放在心上。 「哼,老夫相信陛下也會這麼做的。」李靖毫不示弱的朝崔仁師望了一眼,目光銳利,那李靖在沙場上征戰多年,眼神之中飽含著殺氣,又豈是崔仁師可以與之相比擬的,剛剛碰見李靖的眼神,崔仁師就迫不及待的轉過眼神去,生怕被李靖的眼神所嚇。那李靖身後的程咬金等人也的都紛紛發出一陣冷笑。 「太子殿下,既然大將軍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下命令吧!」盧昌青對身邊的盧承祖說道:「相信有大將軍在,陛下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哎!一國之君,卻是親臨險境,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皇帝的。」 眾人聞言一愣,十分驚訝的望著盧昌青,臉上的神情極為複雜。這句話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說的,就算這個盧昌青乃是天子之父也是一樣,皇帝就是皇帝,其他的都是臣子。盧昌青說出這番話來,已經不是一個臣子可以說的了。可是盧昌青卻好像沒有任何反應一樣,只是望著盧承祖,眾人心中一鬆,看來,剛次啊那句話不過是父親對自己兒子的責怪而已。這個時候,眾人也是懶得計較的。 「崔卿以為如何?」哪裡知道盧承祖並沒有回答盧昌青的話,而是轉首望著崔仁師,岑文本等人見狀頓時大嘩,那一邊的盧昌青臉上現出一絲惱怒之色來,冷冷的哼了一句。 「大將軍乃是軍中之首,既然他能保證陛下的安全,又能擊退頡利,那自然是好的,太子殿下為國之儲君,乃是日後的天子,天子不在的時候,可以代替天子宣佈出征的詔書,殿下可以拜大將軍為帥,涼王為副帥,統領大軍出征突厥。」崔仁師面色一正,拱手大聲說道。看著他的神情,好似嚴肅無比,只是雙目之間一絲得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好,既然如此,孤明日就拜大將軍為帥,涼王叔為副帥,統領大軍二十萬營救父皇。」盧承祖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命徐世績大將軍為關中道行軍總管,坐鎮關中。崔卿以為如何?」 「殿下聖明。」崔仁師大聲說道。 「殿下聖明。」不管怎麼樣,眾人也都站起身來拱了拱手。 「好了,就這樣吧!大將軍早做準備,明日準備出征吧!」盧昌青在一邊冷眼旁觀,一見到這種模樣,臉上更是不好看了,站起身來,對著眾人冷哼哼的說道。話音一落,就頭也不回的出了宣室。眾人見狀自然不敢多留,也紛紛出了宣室,準備出征事宜不提。 「涼王殿下,上皇在此讓奴婢等候多時,請殿下移步。」盧照英臉上早就是一臉的笑容,總算可以出征了,數年都沒有動過筋骨了,他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如何不高興。只是剛出皇宮朱雀門,就見一個太監攔住了自己。 「伯父?」盧照英面色一動,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太監,確定他確實是盧昌青身邊的親信之後,方擺了擺手,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皇伯,您有事找我?」盧照英望著站在松樹下的盧昌青,臉上的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因為這個時候盧昌青面色凝重,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憂傷來。這不是一個上皇應該有的神情。 「四郎,我盧氏江山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如今唯一能頂起大唐江山的只有你了。」好半響,才從盧昌青嘴巴裡冒出一句話來,嚇的盧照英面色一陣大變。 「上皇何出此言?」盧照英趕緊說道:「大唐江山有陛下在,豈會有危險,此刻陛下雖然在定襄,但是天下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大將軍李靖用兵如神,必定能將皇兄救回長安的。更為重要的是,皇兄武藝高強,莫說一個頡利可汗,就是再多上一個也沒有任何關係。上皇不必擔心,皇兄身邊的薛仁貴武藝不在小侄之下,若是有危險,他必定能護住陛下突圍的。」 「若是有人不願意陛下回長安呢?」盧昌青轉過身來,死死的望著盧照英說道。那眼神讓盧照英看的極度不舒服,彷彿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樣,讓他忍不住吞了口吐沫。 「上皇說笑了,豈會有這種事情。」盧照英強笑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何人敢不讓陛下回京的。我大唐盛世,陛下乃是古往今來都難得一見的明君,百姓愛戴,也不像當年的隋煬帝一樣,何人敢如此大膽。」 「四郎。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盧昌青盯著盧照英的雙眼冷笑道:「孤就不相信你沒有懷疑過,我知道你對大郎忠心耿耿,所以才找你前來商量。哼哼,大郎去定襄本就是秘密而行,除掉跟隨左右的長孫無忌、薛仁貴等人之外無人知曉,可是偏偏這件事情就洩露出去了。頡利大軍能準確的知道大郎的位置,不惜以所有力量圍困定襄,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一絲奇怪嗎?」 「這個,這個,臣確實感覺到了。」盧照英只得低著頭說道:「只是此事關係重大,不是我們能夠猜測到的,更重要的是,眼前最重要的是將陛下救回長安,其他的事情都是其次。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自然有陛下回來追查就是了。」 「若是大郎出了事情呢?」盧昌青又追問道。 「不會的。」盧照英猛的抬起頭來,豹眼生輝,大聲說道:「就是拼著小侄的性命,也要將陛下救回來。哼哼,陛下乃是真龍天子,有百靈護佑,豈是一個頡利可汗可以擒拿的,莫說是小侄不會答應,我大唐的百萬大軍也是不會同意的。」 「話雖然如此,但是不要忘記了,危險有的時候不在外,而在內。」盧昌青風輕雲淡,掃了盧照英一眼,彷彿沒有看見盧照英的激動,而是淡淡的說道:「你今天難道沒有發現宣室內的不平常嗎?」 「不平常?何事不平常?」盧照英皺了皺眉頭,想了想,但還是搖了搖頭,道:「小侄愚鈍,還是伯父明言。」 「其一,這些人都不是真正忠於大郎的。無論是岑文本,或者李靖等人都是如此,他們所想的就說如何消滅頡利,而不是救出大郎。他們根本就沒有將大郎的性命放在心上,哎,這些人都是大郎從民間提拔出來的人士,對他們也是恩寵有加,加官晉爵從來都沒有斷過,李靖更是被封為異姓王,可是最後怎麼樣,還是不能信任啊!」盧昌青搖了搖頭道:「當年我就曾說過,只有利益相同,才會同舟共濟,大郎就是不相信,貶斥世家,要知道我盧氏在此之前也是世家,和他們一樣,這個時候打壓世家,就是等於挖掉了自己的根基,如此帝國豈能長久?如今這些人都與陛下離心離德,陛下又與世家不和,這大唐江山該如何是好?」 「那第二呢?」盧照英又問道。 「其二就是太子殿下。」盧昌青冷哼道:「這個太子是在什麼情況下立的,你是知道的。原以為當初年紀幼小,陛下只要稍加培養,必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者,可惜的是,時間越久,就發現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者,甚至就是一個阿斗級別的人物。今日的表現簡直就是太讓人失望了,好像這個天下不是姓盧的,而是姓崔的,看看他的那副模樣,什麼事情都由崔仁師做主,身為人子,首先就要重視孝道,在父親身臨險境的時候,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救出父親,而不是要如何獲取勝利。他倒好,居然同意了李靖的請求,簡直是荒謬,這樣的皇帝與當年的楊侑、李智雲又有什麼區別,別到時候一戰結束之後,這大唐的江山不姓盧,而姓崔了。嘿嘿,老夫如今倒認為陛下這次失陷定襄,是因為某些人在背後耍的陰謀詭計。要知道,她想洩露陛下的行蹤是相當容易的。」 「這種可能性恐怕很小吧!皇后娘娘對陛下極為忠心,非平常的世家女子可以比擬的。」盧照英搖了搖頭道。 「哼,有的時候世家利益高於一切,誰都不能免俗。」盧昌青擺了擺手,打斷盧照英的話,說道:「孤這次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萬一事情有了變化,一切以大局為重,保住我大唐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關鍵的,要知道我大唐時刻都會面臨來自北方的威脅,頡利可汗一旦攻破了定襄,就有可能藉著機會興兵南下,到那個時候,你手中的兵力才是最關鍵的。只要有你手中的兵力存在,這個大唐江山他還是姓盧的,任何人想奪回去都是不行的。四郎,此事關係到我盧氏百餘口性命,你可得要分清楚輕重。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更是關係到你父王的安全,不能感情用事啊!」 「是,小侄知道了。」盧照英眉頭緊皺,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伯父沒有其他的事情,小侄先行告辭了,明日還要整軍出征呢!」 「好,你先去吧!」盧昌青點了點頭,拍了拍盧照英的肩膀說道。 「小侄先行告辭。」盧照英拱了拱手說道。 「都說蜀王是俠王,但是依照老夫看來,真正的俠王恐怕是涼王了。」那盧照英的背影剛剛消失,忽然從後堂之中轉出數個人影來,正是盧寬等范陽盧氏、李氏、趙氏等關東世家大族,這個時候都紛紛趕到這裡來了。 「這個時候我大唐正處在危機時刻,就必須要有一位強有力的君主,太子不是最佳人選。」盧昌青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蜀王雖然剛毅英武,可惜的是,他的母親身份太過特殊,一旦她成了皇后,也不知大會不會追究當年天下世家背叛楊氏的事情,所以他是絕對不能當皇帝的,至於其他的,年紀尚幼,也不是最佳的人選,也只有大郎,勇猛非常,酷似其父,可以為君王之選。加上有我等輔佐,必定能繼承他父皇的志向,光大我大唐基業。」 「哼哼,依照老夫看來,這個時候,就應該選一個成熟的君王,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抵擋外敵入侵,下官以為,上皇才是最佳人選。」盧寬不屑的說道:「西域王雖好,可惜的是性情暴躁了一點,不是最佳的人選啊!」其餘的人也都紛紛點了點頭。 「哈哈,不行,不行。」盧昌青連連擺手道:「這天下只有父親傳位給兒子的,什麼時候聽說過兒子時候,父親繼位的。孤已經老了,就應該安享晚年了,不應該被那些俗事所累。承嗣在諸位的照應下,必定能繼承大統,興盛我盧氏江山的。這一切還需要諸位努力啊!」 「呵呵,多謝上皇。」盧寬等人紛紛點了點頭。 「老夫已經派人以飛鴿傳書給了承嗣,為了保險起見,老夫還用了八百里加急前往西域,讓承嗣快些回長安。」盧昌青冷哼道:「一個崔氏的傀儡也想當皇帝,孤若是不阻止,恐怕不久之後,這盧氏江山就要落入別人的手中了,我盧氏也只能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了。哼哼,既然你不是當皇帝的料,那就讓給別人。雖然殘忍點,但是總比丟掉性命的好,總比我盧氏滿門被誅殺的好。」 「上皇言之有理,那崔氏連自己的盟友都可以暗算,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盧寬也歎了口氣道:「上皇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以盧氏江山為大。可惜了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古往今來第一明君,卻是被小人出賣,落的被困定襄,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可惜了可惜了。」其餘眾人也都連連點頭,臉上都是一副惋惜之色,只是心中作何感想卻是不知道了。不過從話語之間,這些人顯然都不看好盧照辭能平安回長安,或者在他們心中,根本就不希望盧照辭能回長安吧! 第345章 暗議 且不說一邊的盧昌青的算計,其實在這個時候,長安城內的諸多王府密室之中,到處都是謀士的謀劃之聲,這些人不顯於當世,自詡為諸葛亮一般的人物,期盼著能通過這種方式一鳴驚人,身著朱紫,位列台閣之間,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平日裡都想著怎麼樣使得自己的主子在朝廷中佔據上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最關鍵的時候了,這些人豈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紛紛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為自己的主子想出絕妙的計策來。哪怕是此刻隱隱佔了上風的東宮太子殿下也是一樣。 東宮內,盧承祖臉色並不好看,在他的前面有崔宏道、崔仁師,甚至連崔曄也在其中。三人都是崔氏中人,二鈉崔仁師自從散朝之後就趕到了東宮,並且命崔曄將崔宏道喊了過來。 「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殿下應該早點做好準備。」崔曄在一邊說道。神情極為興奮,還有一絲緊張,顯然是被眼前的消息給驚呆了。 「李靖既然說他能擔保陛下沒有事情,那沒事的可能性很大,老夫認為這個時候不能亂動。」崔宏道摸了一下下巴的鬍鬚說道:「陛下本來就是勇猛蓋世,猶若霸王在世,劼利可汗雖然有雄兵數十萬,但是若薛仁貴拚死阻擋,加上盧照辭的勇猛,或許還能讓他逃回長安也是有可能的。這個時候要動的話,就可能暴露了我們的存在。再說,殿下乃是太子,乃是陛下告過太廟,祭過天地的,在沒有陛下的聖旨之前,只有殿下才有那個資格登上皇帝的寶座,所以殿下如今要做的就是穩定局勢,掌控長安,坐等陛下的消息,只有這樣,殿下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父皇遠在定襄,生死不明,孤怎麼可以呆在長安呢?孤想去前線,和大將軍一起,迎接父皇回長安。」盧承祖望了三人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忐忑來。 「不可,誰都可以去,唯獨殿下不能去。」崔仁師想也不想的就說道:「殿下乃是正統,如今我大唐皇帝生死不明,長安需要人坐鎮,殿下豈能輕易離開,萬一被諸王爺所趁,如何是好?還有,這次陛下身臨險境,若是說陛下真的有什麼危險的話,崔曄說的話沒錯,還請殿下早做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準備?做什麼準備?」盧承祖顯然是沒有明白崔仁師言語之間的含義,雙目中閃爍著迷茫之色,驚訝的問道。 「製作龍袍,準備登基之事。」崔仁師脫口而出道。 「登基為帝?崔卿為何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父皇尚在人間,豈能輪到孤登基繼位的,此話休提,否則的話,莫怪孤翻臉不認得人了。」哪裡知道盧承祖聞言雙目陡然變的清明無比,望著對面的崔仁師冷哼道:「沒有父皇的聖旨,我豈能登基,那不是讓天下人恥笑,這與前朝的楊廣和李氏諸子有何分別。」 「仁師,殿下乃是陛下親自冊封的太子,日後自然是皇上,何時登基也不必那麼著急,但是陛下此刻身在險境,不知道何時能回長安,有一點太子殿下必須做到。」崔宏道不滿的瞪了崔仁師一眼,淡淡的說道:「那就是與百官之間的聯繫,殿下這個時候要主動召見百官,以安撫人心,使朝廷能正常運轉,想必等皇上歸來之後,見到這種情況,心中肯定對殿下很是滿意的。」 「不錯,這點倒是很重要,臣以為殿下當馬上進行,上至岑文本、房玄齡等人,下至員外郎等等官吏,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員,殿下都一一接見,一一勉勵。」崔仁師雙眼一亮,掃了崔宏道一眼,瞬間他就明白了崔宏道的意思,這哪裡是為了穩定民心,維持帝國的正常運轉,其實在這個帝國之中,就算是沒有盧承祖這個太子存在,就靠宣德殿內的幾位大臣,整個帝國也是可以正常運轉的。崔宏道之所以讓盧承祖召見官員,其主要目的就是借的機會拉攏整個長安的官員,歸根結底還是為了盧照辭身後之事做準備,還是為了那張椅子而努力。所謂的安定民心也不過是個借口而已。只是這二人欺負盧承祖並不懂這些而已。 「國丈所言甚是。」果然盧承祖並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孤回頭就開始召見這些官員們,免得他們因為父皇不在長安,而胡亂猜想,使的朝廷之事不能正常運轉,耽誤了政事。」 「殿下聰慧。」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先退下吧!」盧承祖一見事情已經得到圓滿的解決,心情也頓時舒暢了許多,自然是不想再與崔宏道二人說話,揮了揮手,就讓二人離開。 「臣等告退。」崔宏道也不停留,就拱了拱手,與崔仁師二人告辭而去。 「叔父,你說陛下這次能逃的了嗎?頡利的數十萬大軍已經定襄圍的水洩不通。」崔曄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李靖大將軍的計策雖然是好的,可是根本就沒有將陛下的安全放在心上,以偏師來牽制頡利,一旦讓頡利明白這其中的事情,頡利必定會發動全力攻下定襄,然後回師草原,這樣一來,不但大將軍不能建功,更為重要的是,陛下的安全也將不保。」 崔宏道聞言雙目一閃,與崔仁師二人對視了一眼,好半響,那崔仁師才接過話來,說道:「大將軍既然是這麼說的,那自然是有這個把握的。他用兵如神,不是一般人可以與之比擬的。陛下雖然身處險境,但是身邊到底還有數萬大軍,薛仁貴勇不可擋,陛下更是如霸王再世,兩人聯手,頡利必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對陛下的安全是不容置疑的。」 「陛下吉人天相,自然是不會有事的。」崔曄點了點頭。 「好了,這件事情就不必說了。」崔宏道皺著眉頭打斷兩人的談話,說道:「曄兒,你就留在東宮吧這個時候,長安城內的那些王子們恐怕不會就這樣甘心讓太子繼承皇位的,這些人為了那張椅子無所不用,你在此要小心保護太子的安全,不能讓太子殿下有一點閃失,否則,就算賠上我崔氏整族的性命也難以挽回損失,知道了嗎?」崔宏道面色凝重,死死的望著崔曄。 「末將領命。」崔曄聞言一愣,但是還是拱手應了下來。在崔仁師的催促下,這才離開了兩人,去護衛東宮不提。 「崔曄的話,你也聽見了,你認為如何是好?」好半響,崔宏道才輕輕的問道:「大將軍兵出塞北,涼王救援陛下,雖然險是險了一點,但也是一招好棋,加上盧照辭在定襄城內,弄不好還能讓他反敗為勝也不可知。若是這樣,到時候,不但能使盧照辭反敗為勝,甚至就是頡利也是損兵折將,最為重要的是,我們的謀劃也要變動了。」 「叔父所言甚是,所以說,絕對不能讓盧照辭活著回來。」崔仁師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一旦回來,按照他的年紀,恐怕等我們死了之後,他還在那張椅子上坐著,他的新政會繼續影響到關東,影響到我們崔氏。數十年之後,恐怕再也沒有關東崔氏,甚至關東世家這個稱呼了。而就是李靖這次也要藉機除掉。有他在,我們的計劃也難以實現。以前侄兒還擔心如何除掉李靖,不過這次他自己給了我們一個絕好的機會。居然想實施這種計劃,簡直是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刀尖上,真是不想再活了。嘿嘿,只要盧照辭一死,他李靖也會因為此事而被斬首。甚至房玄齡、杜如晦等人都要牽連在其中。如此一來,整個朝廷就會空出很多的位置,這些位置正好由我們的人填補。」 「你說的不錯,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是不能錯過。」崔宏道興致勃勃的說道:「馬上派人將李靖的計劃傳到草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李靖有什麼本領去打贏這場戰爭,如何能將陛下挽救出來,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反正已經做過了第一次,這次做第二次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崔仁師也點了點頭說道:「侄兒這就派人秘密將此事傳與頡利,讓他早做準備。」 「好,不過,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到了。秦九道的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崔宏道面色陰冷,淡淡的說道。 「那是自然。」崔仁師一臉的陰笑道:「等定襄失陷的消息傳來,我們立馬擁立太子殿下登基稱帝,然後將盧恪等人盡數誅殺,免的留下了禍患。」 「也只能如此了。」崔宏道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走,回去再做商量。」 就在崔宏道等人暢想著未來的時候,離此不遠的蜀王府內,燈火通明,有蜀王盧恪、吳王盧承泰和兩府的謀士們濟濟一堂,都在商議著今日宣室之事。 「兄長,看來這次太子殿下準備動刀子了,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盧承泰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陰冷來,雙目中閃爍著詭異的神色,只聽他冷哼道:「父皇的行蹤是何等的機密,去定襄的時候,可是連宣德殿都沒有收到密報,可是頡利偏偏知曉,這其中必定有問題。長孫無忌和薛仁貴等人都已經身陷定襄,而且這些人對父皇也是忠心耿耿,自然不會將此事洩露出去,知道父皇行蹤的還有一個皇后娘娘,哼哼,此事十之八九就是她洩露出去的。」 「住口,沒有憑證的事情,不可亂說。」盧恪眉頭一皺,冷哼了一聲,道:「皇后娘娘乃是一國之母,與父皇極為恩愛,她出賣父皇,又能有什麼好處?就是一個太后的名頭,或者還有其他?哼,此事若是傳到那些御史言官們耳中,你這個吳王的爵位就不要想要了,父皇也會將你貶為庶民。」 「咳咳,這個小弟不過是擔心父皇的安全而已,才口不擇言。還請兄長見諒。」盧承泰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來。掃了眾人一眼,又坐了下來。 「殿下,吳王殿下雖然說的不再理,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陛下的行蹤是被我大唐內部的人洩露出去的。否則的話,頡利可汗不可能如此準確的知道陛下的行蹤,在旁邊有突利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還居然敢起全族之兵,兵圍定襄。」權萬紀咳嗽了一聲,以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此事倒是一個問題,不過眼下的事情是,我們如何面對眼前的事情。」盧恪點了點頭道:「若是想追究此事,那也得等到父皇歸來之後再說。李靖大將軍領軍出征,孤王懷疑大將軍能不能建功,當然他能不能建功孤並不在乎,但是此事關係到父皇的性命安全,這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大將軍失敗,頡利可汗的大軍並不會撤回草原,反而因此一舉攻下定襄,那該如何是好?」 「殿下所言甚是,陛下一旦有事,殿下的位置就會顯的尷尬了。」吳王府幕僚劉楚機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就會登基稱帝,嘿嘿,宣德殿內的幾位大學士恐怕也會有了變化。就是岑大人也會給個清貴的位置,不會主掌朝政,崔仁師等關東世家大族就會入主朝堂。諸位王子也就只能俯首聽命,甚至,殿下的性命也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太子殿下雖然仁厚,可是崔仁師可不會對殿下仁慈的。斬草除根之事,是那些世家大族最喜歡干的。」權萬紀點了點頭道:「所以殿下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最起碼要想辦法離開長安。」 「離開長安?不可,不可。」盧承泰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道:「在我朝,並沒有藩王就藩之事,二兄一旦離開長安,就會給對方有趁之機。太子殿下和崔仁師就會有借口對付殿下了。他們以殿下為突破口,將所有的王子都牽扯進去。二兄,這件事情萬不可做。」 「可是太子殿下已經佔據大義,父皇一旦有事,他就能趁機繼位。我們也是無話可說的。」盧恪搖了搖頭,深深的歎息道:「他是太子,繼位倒也沒什麼,就算要我們這些兄弟去死,這也沒什麼,只要這個江山還是姓盧,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可是讓孤最不甘心的是,他這個太子就是一個傀儡,一個崔氏的傀儡,諸位今日沒有在宣室內,不知道宣室內的情況。若是諸位在宣室內,就會看見我大唐的太子殿下,是一個毫無主見之人,崔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哪裡是我們盧家的天下,好像這天下是他們崔氏的一樣。一旦太子登基為帝,那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一個前隋文帝出現。我盧恪不過是一個親王,手中無權無兵,但是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眾人聞言也都默不作聲,不敢表態。所謂前朝文皇帝楊堅就是靠著自己是皇帝的祖父篡位稱帝,盧恪言語之間,已經將矛頭指向平日不顯山路數的崔宏道。雖然剛才盧恪訓斥了盧承泰一頓,但是這個時候,言語之間的意思就是說,定襄之事根本就是皇后崔瑩瑩洩露出去的,其目的就是為了讓崔宏道成為第二個楊堅。此事關係到江山社稷,朝代的更新,眾人哪裡敢胡言亂語。 「二兄,此事專門靠你我的力量恐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還需要朝中關鍵人士的支持才好。」盧承泰幽幽的說道:「只要有人支持而二兄,就算太子殿下再怎麼囂張跋扈,恐怕也不可能成為皇帝的。」 「孤知道你說的是岑先生。」盧恪擺了擺手,道:「岑大人乃是當朝首輔,此事求救於他,恐怕有些不適合。」 「徐世績大將軍如何?」權萬紀趕緊說道:「當年陛下能夠稱帝,那是因為手中掌握大軍,江南有大將軍的兵馬,關中有左翊衛大軍,就是連玄武門的守將也是陛下的親信,所以陛下能在玄武門取的最後的勝利,如今鎮守關中的乃是徐世績,待大將軍出征,徐世績就成了最關鍵之人,若是殿下能說動徐世績,殿下的大事就能成功一半。太子雖然有東宮六率,嘿嘿,不是臣鄙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用人唯親,前面有盧慶,後面有崔曄,都不是大將之才,一個徐世績足夠可以將東宮六率消滅的乾乾淨淨。如此一來,太子殿下就算有大義,也不能繼承大統。而殿下就算沒有陛下的聖旨,但是只要登基稱帝,那也是有大義。有陛下的聖旨的。」 「徐世績?」盧恪口中輕輕的念著徐世績的名字,臉上顯出莫名之色,看其模樣,顯然對這個建議有所意動。 第346章 告誡 「末將見過大將軍。不知道大將軍喚末將前來有何事吩咐?」大將軍李靖府邸之中,徐世績身著戎裝,恭恭敬敬的站在李靖面前,李靖乃是軍中大佬,可以說,在大唐,論軍中的威望,除掉盧照辭就是李靖。徐世績雖然也是戰功顯赫,但是在李靖面前,仍然是晚輩。站在李靖面前,還是小心翼翼的。 「過不了多久,本帥就要領軍出征了,涼王作為副將,前往定襄援救陛下,這個消息想必你也是知道了。」李靖淡淡的說道:「我們離開了長安,長安的城防就交給你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可以要求的。」 「末將沒有什麼要求,只是不知道大將軍有什麼吩咐?」徐世績抬頭掃了一眼李靖,又低著頭說道。 「你對這次本帥出征有什麼看法?」李靖並沒有回答徐世績的問話,而是轉向另一個話題說道:「本帥準備和涼王兵分兩路,一路繞過頡利可汗的大軍,趁著對方力量集中在定襄一線,剿滅對方的後方,迫使對方退兵,而涼王卻統領大軍與頡利可汗在定襄城下對陣。以拖住對方的兵力。頡利可汗雖然來勢洶洶,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的兵力不如我大唐,後方也是不穩的。這點正好可以利用一番。此戰必贏。懋功,弄不好這次我們可以一戰而定草原了。」 「大將軍何必欺我呢?」哪裡知道李靖話音剛落,對面的徐世績忽然冷笑道:「若真的如此簡單,想必大將軍也不會召集末將前來了。」 「哦?此話怎講?」李靖頓時來了興趣,紅潤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望著徐世績問道。 「大將軍,雖然末將匆忙而來,並不知道朝廷之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有一點那是肯定的,那就是陛下被圍困在定襄,此事的背後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徐世績冷笑道:「陛下為什麼會被圍困在定襄,顯然是在朝廷內部有人出賣的結果。而且此人身份極為不平凡,朝廷中的機密他也是知道的。大將軍這種作戰方案,恐怕過不了兩天就會出現在頡利的案頭上。到時候,對方不但不會上當,反而會將計就計,弄不好不但使得我軍蒙受巨大的損失,更為重要的是,還有可能連累陛下。不過,末將認為大將軍生性謹慎,絕對會想到這一切的。所以末將猜測,其實大將軍和涼王殿下恐怕是另有安排。」 「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陛下之所以被圍困在定襄,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有人將陛下的行蹤洩露出去之外,恐怕陛下自己也沒有做好這方面的防範措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情。這是一個教訓,本帥不得不認真考慮清楚。作為開國君王,若是被他人所俘虜,恐怕不是一個好兆頭。所以這一仗一定要勝利,而且要勝得輕鬆,不能損傷了我朝的有生力量,這才是最重要的。」李靖轉過身來,望著徐世績說道:「懋功聰慧,乃是我朝的傑出人才,你說的不錯。本帥沒有那麼傻,這些傢伙無君無父,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陷陛下於險境,陷我大唐江山於險地,使我大唐百姓都陷入戰火之中,這種人物,我李靖豈會讓他們得逞?所謂的兵分兩路,讓老夫和涼王兵分兩路前往救駕,其實上都是煙霧而已,就是要迷惑頡利可汗,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順利的救回陛下。」 「請大將軍吩咐。」徐世績聞言,神情一愣,趕緊拱手道。卻是沒有詢問李靖和涼王準備用何種方法來突破頡利可汗的防線,平安的將盧照辭救回來。這也就是徐世績的為人,微小而謹慎,是他的事情,他就追問到底,若不是他的事情,他就是打死也不會問的。更為重要的是,剛剛李靖還說了「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的話來,這句話不但是針對盧照辭的,但是同樣也是針對他李靖和徐世績等人的。所以,徐世績豈會問這件事情? 「不錯。」李靖見徐世績是如此的識相,臉上的滿意之色更濃了。點了點頭道:「涼王殿下一向是坐鎮京師的,但是這次不同,他要跟隨本帥出征,加上陛下被困之事,早就傳遍整個長安城了,所以這長安城中的城防也是極為重要的。在我大唐,除掉老夫之外,論及軍中威望,也只有懋功了,只有懋功坐鎮長安城,陛下和老夫都很放心。」 「大將軍放心,末將必定不會辜負陛下和大將軍的信任,定保長安和關中太平。」徐世績心中一驚,臉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拱手大聲說道。 「若是遇上外敵,老夫自然能放心,憑你懋功的本領,手中只要有兩萬人馬足以抵擋十萬大軍。」李靖搖了搖頭,雙目死死的盯住徐世績,沉聲道:「不過,懋功,你要知道這次你面對的並不是外面的敵人,而是來自我大唐內部的暗箭。老夫問你,你當如何是好?在長安城內,陛下的皇子們都是不簡單的人物,一旦老夫離開長安,這些人在沒有得到陛下消息的同時,肯定會起別樣的心思,你應該如何是做?」 「末將乃是陛下所任命的將軍,乃是陛下的臣子,誰也指揮部了末將。」徐世績沉聲答道:「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是一樣。」 「好,好。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李靖欣慰的點了點頭,道:「你這麼一說,老夫也就放心了,也就能安心的將長安交給你了。」 「大將軍但請放心。有我徐世績在,關中穩如泰山。」徐世績大聲說道。 「太子殿下,哎!」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 「大將軍,末將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那徐世績輕輕的掃了一眼李靖,嘴巴張了張,臉上現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好像是有話不好說一樣。 「你我之間又有何話不好說的?」李靖皺了皺眉頭。 「陛下當年有句話說的很是不錯,那就是軍人只需要研究一下如何去打仗就可以了,而不是什麼關心朝政之事。」徐世績沉聲說道:「陛下之事顯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大將軍乃是國之柱石,實在是不應該摻和其中,以免到時候壞了一世英名。大將軍在宣室內的表現末將等人都已經知道了,雖然大將軍心中無愧,而且也是為了陛下著想,但是別人不一定是這麼認為的,甚至還會因此而猜疑大將軍,哪怕是陛下也是一樣。末將以為大將軍此次出征還是小心點為妙。」 「你說的不錯。」李靖點了點頭道:「這次陛下在定襄被圍,這背後肯定是有緣故的。若是陛下在長安,這些事情老夫自然是不會管的,但是如今陛下不在長安,而被圍困在定襄的人又是陛下。老夫卻不能不管。且不說陛下對老夫信任有加,恩寵不斷,更為重要的是,老夫與陛下乃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有了這一點,老夫就是拼著這條老命也要將陛下救回來。這不但是做一個臣子的義務,更為重要的是,這是一個作為朋友的責任。這是不可避免的。老夫也知道一旦答應了此事,就等於將老夫一家百餘口性命都交給別人手中,但是也不得不這樣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是老夫的寫照。」 「大將軍高義,末將佩服。」徐世績望著李靖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佩服之色來。 「若是你處在這個位置,你也會如此的。」李靖擺了擺手,笑道:「老夫一走,長安城就拜託你了。」 「大將軍放心就是了。」徐世績點了點頭道。 「還有一事你要緊記。」李靖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還請大帥吩咐。」徐世績見狀,心中不由的湧起一絲驚訝來。李靖無論何時,都是那樣的沉著冷靜,曾幾何時,有如此為難的時候。 「若是可以的話,就幫老夫照顧一下越王殿下。」李靖輕輕的說道:「若是有危機之時,可以護送越王殿下去洛陽。」 「越王殿下?去洛陽?」徐世績雙眼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眼前的李靖,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心中驚訝之色更是無從言表,彷彿是翻江倒海一般。 「不錯,正是越王殿下,去洛陽。」李靖拍著徐世績的肩膀說道:「這不但是幫老夫,也是在幫你自己,更是在幫陛下。」 「大帥,您的意思是說?」徐世績滿面的驚駭之色。 「不錯。」李靖歎息道:「這次救援陛下,可以說是我大唐建國以來所遇到的最大的危機,這場危機能不能度過就是老夫也不知道。但是以防萬一,還是早做準備的好。若勝自然是無話可說,若是敗了,懋功,你就要繼承老夫的衣缽,統領我大唐所有的軍隊。戰勝頡利,自然這些都作罷,但是若是不能戰勝頡利,那你要多做準備。」 「陛下雖然有意越王殿下,但是此事名不正言不順,太子殿下又無過錯,如何能擁立越王殿下?還請大將軍教我。」徐世績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放心,若是真有事情,自然會有聖旨傳到你手中的。」李靖淡淡的說道:「不會讓你為難的,但是懋功,你要記住,若是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或者定襄的消息,你不得亂動,更是不得將此事傳揚出去。」 「末將明白了。」徐世績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趕緊點了點頭。 「平日裡也不要刻意與越王殿下接觸。」李靖又吩咐道:「皇室內部的事情相當複雜,有的時候,就是老夫也是如履薄冰,不敢走錯半步。嘿嘿,別看老夫做了郡王,深受陛下信任,但那也只是陛下而已,下一任帝王那可就不知道了。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歷代帝王都是有信任的臣子,越王殿下雖然年紀幼小,但是卻只有一番威嚴,你若是刻意接觸,恐怕對你還很不妙。老夫老了,也沒幾年可活了,這個大將軍的位置也不可能老實霸佔著,越王老師這個位置也不可能任的長久了,這兩個位置日後都是你的。就算你不能等到那一天,但是越王殿下也是一個重情的人,你可以讓你的後代與殿下接近,這樣一來,你徐氏的成就也不會差似任何一個世家的。」 「大將軍好意,末將明白了。」徐世績雙眼一亮,趕緊說道。他知道李靖這是在提點自己,但是更多的也是在警告自己。不能讓自己有二心。 「好了,你也隨我去總參吧!」李靖滿意的點了點頭。顯然對於徐世績的表現他還是相當滿意的。 「大將軍先請。」徐世績落後一部說道。 「好。」李靖也不推辭,就大踏步的出了大廳。 而在長安城另一角的越王府,作為越王府的主人盧承烈並不知道軍中兩位大佬們談話的內容,莫說是他,就算是其他王子們知道李靖和徐世績兩人會面,恐怕也不會想的太多。盧承烈也在其中。他如何知道兩人談話內容中的主要目標就是他自己呢?這個時候的他,正在想著眼前的局勢。無疑,眼下形勢對太子殿下最為有利。若是在以前,盧承烈頂多也是羨慕一下而與,但是如今就不同了,他有些惶恐,他有些不甘,隱隱之中,他居然還有一些嫉妒。如此複雜的心情在不停的鞭笞著他,讓他心中五內俱焚,讓他坐立不安,在書房內走來走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外面有王先生前來求見。」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有一個宦官小聲的說道。 「王先生?快快有請,不,還是孤親自去迎接。」盧承烈一聽到此話,雙眼一亮,臉上的驚慌失措的神色消失一空,就朝書房外走去。 「哈哈,臣不過是一個微末小吏,豈敢讓殿下親自迎接,死罪,死罪。」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接著就見一個相貌儒雅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不是刑部左侍郎王珪又是何人。卻是不知道何時王珪居然與盧承烈有了聯繫,而且看這模樣,顯然很是熟悉。 「王先生來的正是時候,先生若是不來,孤也要派人去請先生了。」盧承烈趕緊上前,握住王珪的雙手,將他迎入書房內,又讓人取了椅子讓王珪坐下,如此自己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先生想必也知道今日發生在宣室內的事情了。」盧承烈苦笑道:「真是風起雲湧啊孤王如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先生足智多謀,還請先生指點迷津。小王不勝感激。」 「王爺太客氣了。」王珪連連擺手道:「殿下是勝在局中,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啊!」 「此話怎講?」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殿下,陛下身陷定襄,這件事情含有許多的古怪在這裡面,殿下今日諸位王子大臣在殿中的表現不難看出,這裡面何人才是背後的主使之人。」王珪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 「誰不讓父皇回來,誰就是主使之人,誰不想救援父皇,誰就是背後主使之人,就是賣國之人。」盧承烈大聲說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從今日朝堂上眾人的表現來看,好像也沒有人像是出賣父皇的啊大將軍李靖?他提出的方案雖然表面上看是沒有救駕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一招好棋。更何況,誰都有可能出賣父皇,唯獨大將軍不會,他與父皇乃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大將軍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都與父皇有很大的關係。沒有父皇的提拔和信任,他豈會有今日的成就,成為我大唐唯一的一個異姓王,所以他是不會背叛父皇的,更是不會做出裡通外國的事情來,他可不想遺臭萬年。可是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呵呵,殿下,還有一個人呢?」王珪笑呵呵的說道:「有的時候,不能看對方表面如何,其實他的心裡或許是有其他的想法也說不定,有的人表現的越是那樣的大義凜然,心裡就越是齷齪。」 「先生說的是?」盧承烈面色一變,驚訝的站起身來,雙目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除掉他還會有何人,除掉他還有誰有這個實力,將陛下的消息打探的如此清楚,又會是何人能將陛下的消息傳給草原。要知道,當年關東世家恨楊廣久已,楊廣在雁門關被圍,就是與天下世家有關。」王珪冷笑道:「這種事情,天下的那些世家們幹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幹一次又能如何?要知道,此事一旦成功,所得利益那將是巨大的。所以此人幹這種事情也是正常的,殿下又何必驚訝呢?」盧承烈聞言面色一愣,雙目無神,一下子坐了下來。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347章 讓人滲得慌 「皇后娘娘是如此的賢惠,豈會做出出賣父皇的事情來?」盧承烈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雙目盯著王珪說道。 「皇后娘娘也許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但是她身邊的人就說不准了。」王珪嘴角露出不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當年關東世家聯姻之時,女兒陪嫁都會有大批的財物和人員,這些財物固然是因為面子的緣故,可是那些婢女下人什麼的。都是世家用來刺探對方家族底細的工具,當年皇后娘娘嫁給陛下的時候,陪嫁的財物和婢女無數,財物盡數為陛下所有,而那些婢女下人什麼的,都已經成為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這些人中有的人仍然心向著崔氏,她們向外面傳遞消息也是很正常的。這與皇后娘娘關係並不大。」 「如此甚好。」盧承烈如此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就算如此,事情結束之後,陛下還朝之日,皇后娘娘的中宮之主的位置也保不住了。甚至連太子殿下的位置也很難保的住。」王珪冷笑道:「殿下,不知道您今日注意到沒有,崔氏叔侄二人今日言語之間就是想讓太子殿下抓住軍權,甚至還有提前登基的意思。如今坊間傳言,說太子府內連龍袍都已經製作好了。只要得到陛下的準確消息,就立刻登基稱帝。」 「不,孤相信太子兄長這種不仁不孝的事情是不會幹出來的,肯定是謠言。」盧承烈雙眼一亮,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說道。 「太子殿下是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但是崔氏就說不定了。她們早就盼著太子殿下上台了。只要太子殿下登上皇帝的寶座,那陛下之前所立下的所有規矩都會被打破,包括攤丁入畝制度都會隨之而廢除。他關東崔氏又會因此而得到廣袤的土地,得到更多的奴隸。他崔氏就能更進一步的壯大,成為天下第一世家。嘿嘿,這就是崔仁師為什麼讓太子殿下上位的原因。」王珪冷笑道:「臣還聽過國丈一生當中最崇拜的人就是前隋皇帝,殿下應該知道前隋文皇帝是如何獲取帝位的,就是從他的外孫手中奪取了江山,自己做了皇帝。自從陛下從李氏手中得了天下之後,天下世家莫不側目,這些人不知道陛下創業的艱苦,只知道當皇帝的快樂,這些人可是早就盼著陛下出事了。」 「真是好膽。」盧承烈清秀的臉孔上現出一絲薄怒來,恨不得立刻殺出府去,將崔氏滿門抄斬,以洩掉心中的怒火。 「殿下,歷來成王敗寇,歷史也是由勝利人書寫的。崔氏是一門心思的想獲得天下,殿下等王子殿下都會是崔氏眼中釘,是他們所誅殺的對象,殿下還是小心為妙。」王珪一見盧承烈那滿懷怒火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又緩緩的說道:「太子殿下其性遠不如諸位皇子,哼哼,或許就是連大皇子都不如,大皇子雖然生性殘暴,但是到底是盧氏之後,江山在他手中,還是姓盧的,但是落到太子殿下手中,這個江山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改姓崔的了,陛下歷盡千辛萬苦,才創下的偌大的基業就會為他人所有,而殿下等人的性命也為崔氏所有,殿下,您甘心嗎?」 「哼,崔氏?這些年父皇對崔氏太過於優厚了,卻不曾想到這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狼,根本就沒有用感恩的念頭。」盧承烈雙目中閃爍著憤怒之色,冷笑道:「留著這些人在世上,就是浪費。待父皇歸來之後,本王就會上書父皇,將崔氏連根拔除。」 「好,好。」王珪聞言雙眼一亮,雙手連拍,大聲說道:「只要崔氏一倒,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必定為殿下所有,臣在這裡就恭喜殿下了。」 「王大人此言差矣!」哪裡知道盧承烈聞言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喜色,反而擺手道:「孤王這麼做,可不是為了那太子之位。而是我盧氏江山,是天下的百姓。哼哼,崔氏一旦當國,與前朝又有什麼分別,百姓因此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至於何人當太子,那也是父皇能決定的,孤不過是一個親王而已,對父皇不但使兒子,更為重要的是臣子。王大人,以後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免得傳到外面去,引起別人的非議。」 「是,是,殿下所言甚是。」王珪臉色一紅,現出尷尬之色來,心中卻是在暗罵盧承烈虛偽。他就不相信,盧承烈會面對著那天下至尊的位置不心動,在他看來,盧承烈如今的表現不過是做給他看的而已,實際上,盧承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張椅子而做的。至於說的那樣的高尚,也不過是惺惺作態而已,歷史上的每個陰謀家在陰謀得逞之後,都是這種表現,面前的盧承烈也不例外。但是這一切不是他王珪能說出來的,而且他也是不敢說的,只能在一邊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歌頌著盧承烈。 「好了,眼下的情況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教我。」盧承烈在王珪臉上一掃而過,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好像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一樣,又恢復了剛才風輕雲淡的模樣。 「坐壁上觀。」王珪面色一正,雙目中閃過一絲智慧的目光,說道:「就如同當初那百官的隱私一般,殿下只能作壁上觀,或者說,潛心修佛,祈禱陛下安全回長安,這就是殿下這段時間要做的。」 「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殿下,眼前的形勢乃是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的爭鬥,諸如大皇子和二皇子,嘿嘿,說句殿下不高興的話,這個時候的殿下根本就沒有被這三位皇子重視起來。還沒有被他們認可,所以他們是不會顧忌到殿下的。不過這樣一來,對殿下就是好事情了。殿下可以躲在幕後,看著他們在爭鬥。」 「先生明言。」盧承烈正了一下身子,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長孫無忌跟隨盧照辭去了定襄,如今在長安城的,他能用的就是這位已經投靠過來的王珪,前李氏太子李建成的智囊了,雖然有著很多的缺點,但是不可否認得是,此人確實有點智謀。 「太子殿下是穩坐釣魚台,只要他不犯什麼錯誤,這個太子之位就能安安穩穩的做下去。就算陛下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也可以順利登基,因為他有大義的名分,這是其他王子所沒有的。所以他要的就是一個穩字。」王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說道:「至於大皇子和二皇子所需要的卻是一個亂字,他們需要朝廷亂起來,這樣太子殿下就不能順利繼位,而且這個時候太子監國,朝局若是發生動盪,恐怕在陛下那裡,太子殿下也是不好交差的。所以說殿下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插手朝中之事的好,專心佛事,為陛下和前線將士祈禱,這才是最主要的,殿下不防將聲勢弄的更大一些,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迷惑其他幾位王子,讓他們認為殿下無意皇位,更能贏得一片讚譽之聲。」 「若父皇真的……?」盧承烈的話又停了下來,卻是沒有說下去。 「殿下以為陛下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嗎?」王珪嘴角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陛下是何等的英明,豈會出現這種事情。更為重要的是,當初定襄還沒有被圍困的時候,陛下就能回轉長安,可是陛下怎麼就沒有回來呢?因為陛下有信心。不但是對自己武藝的信心,更重要的是對大將軍的信心。他相信我大唐軍隊在大將軍的帶領下,必定能將頡利可汗擊退,他必定能安然的回轉長安。至於那些人說陛下不能回轉長安的人,根本就不瞭解陛下的為人。陛下做事謀定而後動,豈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真是好笑。」 「如此甚好,孤王也就放心了。」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臉上的笑臉更加燦爛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到香台寺上香就是了。再做一場佛事,以保佑父皇平安歸來,保佑我朝在定襄之戰擊敗頡利可汗。」 「殿下聰慧。」王珪拱手笑道:「臣聽說殿下還是大將軍的弟子,臣以為殿下這個時候應該去大將軍府走一遭。」 「老將軍這個時候有時間見孤嗎?」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那自然是有的。」王珪笑道:「殿下此去不但是要見大將軍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請求庇護。殿下要想平安,第一那就是陛下要在,有陛下在,自然無王子為難殿下,其二,那就是大將軍在。殿下乃是大將軍的弟子,大將軍在軍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門生故吏,萬一要發生什麼事情,大將軍的這些門生故吏們,和那些忠心的部下也會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照應殿下一二的。而這次大將軍出征形定襄,殿下就會因此喪失一個護身符,所以殿下請求大將軍臨走的時候,介紹幾個部將與殿下認識。以護衛殿下的安全。」 「此言甚是。」盧承烈點了點頭。可以想像,等到大將軍李靖和涼王離開長安之後,長安城中必定是風起雲湧,各路人馬都會動起來,越王平日在朝廷中不顯,手下的實力很弱,就算有哪位皇子對他動手,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時候,就必須有一人護衛越王府,而這個最佳的人選沒過於在李靖身邊選上一人。 「殿下可知道大將軍和涼王走後,何人留守京師,坐鎮關中?」王珪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何人?」盧承烈腦海之中瞬間閃過幾個人影,最後驚訝的說道:「論在軍中的威望,除掉父皇、大將軍之外,就算是徐世績大將軍了,只不過,他此刻並不在長安。莫非祖明前來?他雖然是父皇的弟子,可是在軍中的威望還是差了許多,而且大兄和太子、二兄等人也不會將祖郎放在心上,所以讓他來駐守關中,好像資歷還差上少許吧!」 「殿下有所不知,徐懋功已經回長安了。」王珪略顯得意的說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就是留守將軍之人。此人在長安,對殿下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啊徐懋功此人雖然指揮作戰的才能比不上大將軍,但是此人有一個特點並不是大將軍所有的,那就是長袖善舞,或者乾脆說是老奸巨猾,此人留守長安城,並不會得罪任何一個王爺,也不會加入任何一方勢力,有此人在長安,殿下的安全其實並不用擔心。」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此人老奸巨猾,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不知道先生可有什麼妙計?」盧承烈雙眼一亮。當初盧照辭是用什麼樣方法坐上帝位,還不是憑藉著對長安城的掌握,手中有一支強大的左翊衛大軍,如此就能安心的佔據長安,從容佈置。而自己要是能得到徐世績的支持,也就等於將長安掌握在手中,到時候自己或許還能從其中得到不少的東西。 「哈哈,這個念頭恐怕不止是殿下在想,其他王子也會有這個想法,甚至就是太子殿下也會如此。」王珪搖搖頭道:「聽說今日下午的時候,太子殿下在東宮召見了首輔大人岑文本,這個時候,岑大人恐怕還在東宮呢由此可見,太子殿下也著急了。一旦他聽說徐世績鎮守關中,依照崔仁師的性格,必定會要求太子殿下招攬徐世績。徐世績此人圓滑無比,若是沒有得到陛下的聖旨之前,他是不會將自己的籌碼放在任何一個王子身上的。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是一樣,更何況是殿下您了,所以至於招攬徐世績的事情,殿下還是不要想的好。」 「咳咳,本王也是說說而已。」盧承烈清秀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不自然的笑了笑。他確實是有這個打算,只可惜的是,經過王珪這番一分析,心中的那點僥倖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東宮,長林殿內,岑文本端坐在錦凳之上,臉上雖然還是與往常一樣,現出謙和的笑容,但是只要是眼光敏銳之人,都能看的出來,他此刻根本就是眼觀鼻,鼻觀心,對於外面的一切均是充耳不聞。 在他的對面,正坐著當朝國丈崔宏道、宣德殿行走崔仁師,兩人臉上雖然堆滿著笑容,但是雙目中的怒火卻是掩藏不住的。他們已經和岑文本說了好長時間,只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為所動,也不見有任何的表示,更是沒有說出什麼承諾來,這讓叔侄二人很是憤怒,但是偏偏又沒有辦法,只能幹坐在那裡。 「岑先生,父皇如今遠在定襄,生死不明,承祖年幼,對國中大事並不是熟悉,這朝中就有勞先生了。」盧承祖面帶笑容,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到底是太子,身上的氣息就是與別人不同。 「陛下對臣信任有加,命臣駐守長安,臣自然是不敢有違陛下重托。每件國事臣都會認真處理,不敢做出有違朝廷大局的事情來,還請殿下放心。」岑文本趕緊說道:「臣雖然不才,但是也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不在長安,臣必定能使朝局穩定,免的有賊子作亂,壞了陛下辛苦創下來的基業。」 「呵呵,那是,那是,岑大人所言甚是。」崔仁師臉色微紅,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雖然岑文本並沒有將矛頭指向他,但是他心中有鬼,自然是表現在臉上。只是岑文本並沒有望向他,這更就讓感到憤怒了。 「下官倒是聽說崔氏有一個叫做回經台的地方,不知道國丈大人可曾知曉?」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忽然開口說道。話音一落,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面色一陣大變,望著岑文本的目光好像是見了鬼一樣。 「回經台?那是什麼地方?崔卿,你能告訴孤嗎?」盧承祖聞言驚訝的望著崔宏道問道。 「是一個崔氏子弟和外姓子弟讀書的地方,呵呵,相比較陛下的南書房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難得岑大人也知道這個地方,倒是讓老夫感到驚訝。」崔宏道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卻是不敢再與岑文本相望了。 「哦,原來是讀書的地方。那是岑某人記錯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下官還以為那個地方與我大唐的錦衣衛一樣呢?能專門收集大唐的情報呢!」 「在我大唐對情報的掌控,又有何人能比的過錦衣衛呢?」崔仁師臉皮抽動,尷尬的笑道:「更何況,我崔氏一向以詩書傳家,對於這些事情更是不屑一顧,岑大人說笑了。」 「對,對,岑大人說笑了。」崔宏道也趕緊說道。那對面的岑文本聞言臉上又露出一絲謙和的笑容,只是崔氏叔侄這個時候感覺這種笑容是那樣的讓人滲得慌。 第348章 徐世績成了香餑餑了 崔宏道和仁師連兩人一聽見岑文本的言語.卻是不再說話。各個坐在那裡,彷彿是一尊菩薩一樣,絲毫沒有剛才那般的得章與囂張,長林宮內的局勢一下子扭轉過來,掌控局勢的由崔氏叔侄轉為岑文本,而且是那樣的自然,而且只一句話而已。 那坐在上首的盧承祖一聽回經台不過是崔氏子弟讀書的地方,心中剛剛湧起的一點興奮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是一個讀書的地方,這天下論讀書的地方,哪裡有皇宮中方便,這裡有知識淵博的博士們隨時恭候,無論是筆墨紙硯還是其他的東西,都是天下一流的,就是終南山腳下的書院,恐怕也比那個回經台要高明的多。 他哪裡知道就在這瞬間,長林宮內的情況隨之大變呢? 「太子殿下,如今大軍出征,所需準備的事情很多,宣德殿內的幾位大人每天都需要核對來往賬戶,十分的繁忙.臣想先去宣德殿了。」 岑文本掃了大殿內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臉上仍然一片謙和之色,並沒有任何得意的模樣。 「如此甚好,就有勞岑卿了。」盧承祖想了想,發現並沒有什麼與岑文本說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岑文本離去,至於崔仁師當初囑咐他的事情在岑文本連打帶消之下,忘記的乾乾淨淨了。 「謝殿下,臣先告辭了。」岑文本聞言心中一喜.哪還敢在東宮停留,準備轉身就走。 「殿下!」崔宏道聞言面色一變,正待阻止,卻不想岑文本轉過頭來,淡淡的望了崔宏道一眼,雙目中的精光一閃.嚇的崔宏道再也不敢說話了。 「哼!」岑文本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理也不理睬崔宏道這叔侄二人。 「殿下,您怎麼就讓他走了呢?」崔仁師神情焦急的問道。 「哦,岑大人國事繁忙,大將軍又出征在即.朝中必定有許多大事等待著岑先生去完成,自然是讓他走了。」盧承祖莫名其妙的說道:「難道兩位大人找岑大人還有事情嗎?」 「殿下,這岑文本說了這麼多話,卻沒有哪一句話是我們想要得到的,這廝從來就沒有說過準備效忠殿下,殿下怎麼能放他走呢!」崔宏道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望向盧承祖的目光中斥著怒不爭的意思。 「國丈此言差矣!孤為太子,雖然與其有君臣之份,但這些人都是父皇所任命的官員,自然是要效忠於父皇,與孤又有何干係?若孤日後登基做了皇帝,那這些人就是孤的臣子,這人自然就效忠於孤了。」 盧承祖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更何況強行讓別人臣服於你,能得到他多少的忠心,或許他們表面上臣服於你.但是暗地裡在出賣你也說不定,我們要講究以德服人,就同父皇一樣,有兩位愛卿的忠心輔佐,如此才有了我大唐盛世。岑先生乃是大才,父皇都倚之為臂膀,孤見到他也要禮讓三分、豈能強行為之。沒有這個必要,就算有這個必要,孤也不願意為之。」盧承祖一席話讓崔宏遒與崔仁師叔侄二人面色漲的通紅,別人或許不知但他二人知道,定襄之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咳咳,殿下所言甚是,臣等佩服萬分。」崔宏道不得不說道! 「臣十分佩服。」崔仁師面色又紅又白,「岑文本岑大人可以不管,但是有一個人您必須他聽從你的吩咐,否則的話,殿下就會大禍臨頭了。」 「何人?」盧承祖驚訝的說繒! 「徐世績。」崔仁師說道:「涼王和大將軍李靖走後,整個長安城的城防就由徐世績掌管,曲他來坐鎮關中,手中的數萬兵馬都是久經沙場的勇猛之士,我東宮所率雖然也算是精兵,崔曄也勉強算的上大將之才,但是若是與徐世績相比那就差了許多,最為重要的是,此人乃是蜀王的老師。 一旦與蜀王走在一起,對太子殿下極為不利,所以此人一定要為東宮掌握,否則的話,臣情願讓他消失,或者換上一個人前來鎮關中。」 「換一個人?換誰,除掉徐世績還有何人在軍中有威望,何人能坐鎮關中?」崔宏道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遒:「殿下徐世績此人生性圓滑,喜歡左右逢源,他雖然是蜀王的老師,但是並一定靠著蜀王,只要殿下用些手段,他必定會投靠殿下的。殿下若是有此人相助,在整個長安城內,恐怕就無人能與殿下相抗衡了。最重要的是,蜀王也因此沒有了徐世績的幫助,會對殿下產生威脅嗎?」 「其他的事情倒沒什麼。關鍵是二兄,哎.坐上太子之位也不我想要的,主要是父皇的聖旨,作為子女的豈能推辭,可是為什麼孤一坐上這個位置,蜀王兄對孤如同仇人一樣,還是洗西域王兄也是一樣.哪裡有一點兄弟情誼,真是讓孤傷心啊!」盧承祖彷彿是槿到了什麼不由得搖搖頭道。 崔仁師聞言,眼珠轉動,臉上露出一絲奸笑,「殿下.這名利都能動人,更何況是帝王之位呢?殿下精通史書,史上也不知發生過多少次這種事情。遠的不說,前李不就是這樣的嗎?若非陛下英明神武,當年在玄武門的時候,就是李世民擊殺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兄弟二人,李淵就算生氣的話,也不得不讓李世民做這個天子。殿下,您想想看,在陛下的皇子之中,對殿下威脅最大的人,那自然是與陛下相似的蜀王殿下了。有他在,殿下能不能登上帝王都是兩說啊!同樣,在蜀王殿下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只要除掉了殿下這個絆腳石,他就能問鼎太子之位。 殿下仁慈,還顧念著兄弟情誼,但是在蜀王殿下眼中,也許想將殿下除之而後快啊!」 「應該不會吧!」盧承祖聽的口瞪目呆,他雖然做了太子,但生性仁慈,將任何人想的都和自己一樣,所以他會與崔仁師這個舅舅交好,更何況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盧恪呢? 「殿下太過天真了。」崔仁師冷笑道:「若是臣猜測的沒錯的話,這個時候蜀王殿下恐怕早就讓人請岑文本去蜀王府了,甚至連徐世績的府邸他都要親自去拜會。這陛下能不能回長安都說不準。這個時候,無論誰掌握了長安的城防,就能佔據絕對的優勢,要知當年陛下,就是佔了這個便宜,才能順利的登上帝位。今日的情景與當年何等的相似。所以這長安的城防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掌握城防,就必須要掌握徐世績。殿下,這個徐世績是長安的關鍵,臣以為殿下當親自前往。如此才能顯的殿下有誠意!」 「崔卿所言甚是,雖然孤並不相信二兄做出這種事來,但也不得不加以防備。」盧承祖連點頭道,「既然如此.孤就親自去見見徐世績大將軍,免的被二兄所拉攏,然做出兄弟相殘的慘劇來,以免當年玄武門之事再次發生。」 「殿下所言甚是。」崔宏道和崔仁師兩人望了一眼,站起來,朝盧承祖拜了一拜。神情卻是極為恭敬。 「既然如此,那就去徐府吧!」盧承祖站準備前往! 「殿下請!」崔仁師說道。 「好!」當下一行人就出了東宮,朝徐世績府上走去。 而在東宮外,也確實像崔仁師所說的那樣,盧恪一早.親自在宮門口等候,又派人在宮外盯梢,一見岑文本出來,就將岑文本請上了馬車。 「殿下!」岑文本一見盧恪,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之色,而是神態自若的朝盧恪拱了拱手,道:「殿下這個時候不應該在這裡!」 「孤在這裡等候先生多了!」盧恪極敬的拱了拱手道.「小王這次前來,特地是請先生看在蕭老先生的份上,救小王一命。」只見盧恪神情激動,雙目儘是期盼之色! 「殿下乃是陛下之子,除掉陛下,何人敢對殿下不利,殿下多慮了。」岑文本神情不變不慌不忙的說道。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盧恪臉上的神情,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先生乃是當世孔明,小王就不相信先生看不出眼前的局勢來。」盧恪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先生跟隨父皇多年.乃是他的肱骨之臣,這大唐江山,有一部分是先生打下來的.若是沒有先生的苦心算計,父皇也不會如此順利的登上帝位,先生難道忍心看著江山落入外姓人之手嗎?難道就看著先生的一番心血為他人所有嗎?」不得不說盧恪的說辭有相當的說服力,就是岑文本的面容也有了些許改變。 「江山自然是陛下所選定之人繼承,除掉諸位皇子殿下,還會有何人呢?殿下多慮了。」 岑文本望著盧恪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可不是前隋時期,更不是前李之時,陛下已經完全掌握了軍隊,軍隊除了陛下之外,又有何人能執掌呢?沒有軍隊,何人能動的了大唐江山呢。殿下,像陛下這樣的人物,數百年來也只能出到一個,殿下不必擔心。」 盧恪見岑文本好像還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一樣.心微微一著急,忍不住說道:「先生如此聰慧,不會不知道小王心中所想。殿下雖然仁慈,對我等兄弟皆好,但是奈何太子殿下並不是做主之人.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對我等兄弟都是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為了他崔氏的利益,恐怕會將我們這些王子置之死地。雖然,小王對這個太子之位也覬覦了很久,但是自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先生難道這樣看著父皇的血脈被人屠殺的乾乾淨淨不成?」 「殿下,如今的大唐是何人做主,那陛下在做主,殿下所擔心的一切都是多餘的。」岑文本毫不為之所動,「陛下豈會殺自己的兒子,殿下完全不必擔心。」 「那父皇還能回來嗎?」盧恪驚訝的問! 「殿下以為陛下就不能回來嗎?」岑文本搖搖頭,「要知陛下做事豈會如此莽撞的,大將軍之所以敢以自家的性命擔保.那都是有把握的。否則的話,他的性命是何等的珍貴,陛下的命又是何等重要,大將軍豈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哦,如此甚好,小王也放心了。」盧恪見岑文本毫不鬆口,只是以此話來應付自己,在他看來,岑文本這是糊弄,根本就不想幫助自己。但是自己卻又不能將他如何.臉上只能是現出一絲苦笑來,連連點頭,好像真的被岑文本說服了一樣! 岑文本是何等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一見盧恪的模樣,不由的歎了口氣,若有所指的說道:「殿下,今日在宣室之中,將軍李靖承薦徐世績將軍留守長安,坐鎮關中,臣聽說殿下曾經拜徐世績為老師,學習兵法韜略,恐怕殿下有些日子沒有雲拜會自己的老師了吧!咳咳,這個做老師的,難道連自己的學生都不能保護嗎?那這個老師做的太失敗了一點,一點都不像縱橫疆場,戰無不勝的將軍啊!」 盧恪雙眼一亮,盯住岑文本,猛的一拍大腿,無形像的哈哈大笑道:「先生所言甚是,先生所言甚是。多謝先生指點,多謝先生指點。」 「殿下,休要如此得意。」岑文本苦笑.「只是徐世績此人可以保住殿下不受威脅,至於其他的,並不是臣所能保證的。若是論打仗,徐世績是比不過大將軍的,但若是論心機.將軍比不上徐世績的。徐世績為人奸猾,當年埋葬李密的事情就可以看的出來,此人的心機深沉,可以說是一個老狐狸。讓此人幫助殿下,這個難度恐怕很高,殿下還是不要有此打算的好。」 「這個?這個?不知道先生可有其他的法子?」盧恪又滿懷希望的望著岑文本。 「臣說了這麼多已經超過了臣的本分了,殿下是不必為難臣了。更何況,此事臣確實沒有什麼辦法!」哪裡知道岑文本搖了搖頭,苦笑道:「徐世績在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是不可能幫助哪位王子殿下的。除非殿下能成為陛下,或者能得到陛下的聖旨,讓徐世績聽從殿下吩咐。」 「哦,小王知道了。」盧恪這才打消了尋徐世績幫助的想法。他知道岑文本是不可能欺騙自己的,這個徐世績也確實是這樣的一個人,雖然好權,但這個權力卻是取之有道,不會因為摸不著的東西,而拋棄了自己的底線,更不會因此而送了自己的性命。這地位到了他這種地步,就算沒有擁立之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下一任皇帝不喜歡自己也無所謂。他有軍功在手,大不了與李靖一樣,敞開大門,讓自己的一切都呈現在百姓面前,吃點俸祿,安心養老就是了。那又必去冒險呢?要知道在這個時候,站錯了隊伍,跟錯了人,後果遠比不作為的要遠了。如此看來,徐世績是真的不會幫助自己。 「徐世績是不會幫助殿下的,但是同樣不會幫助別人的!」岑文本見狀,心中歎息的更深了,雙目中不由的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又接著說道:「殿下若是無事,這個時候可以見見老師也是可以的。 想必這個時候,其他的王子殿下們都已經去了徐府,或者太子殿下也去了也未可知。」 「啊!先生所言甚是。」盧恪雙眼一亮由,「小王這就去徐府。嘿嘿!」 岑文本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分明就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只要他出現在徐府,想必那些王子殿下們都會想起,他盧恪乃是徐世績的弟子,就憑借這個關係,就算徐世績想投靠誰,也不可能得到對方的信任的。 第349章 攪局的盧恪 等到盧恪到達徐府時,卻發現府前已經有兩輛馬車,一輛顏色明黃,一輛色現朱紫,盧恪認識那明黃馬車正是太子盧承祖,而那輛朱紫色的卻是崔仁師的馬車,顯然,這兩人已經先行趕來。當下不由的露出一絲冷笑。 「殿下,太子殿下和崔大人也來了。」在一邊的武嚴冷笑道:「果然是急不可耐了,這麼快就來了。殿下,我們可要小心了,不能被他們得了好處了。」 「放心。」盧恪微笑道:「徐世績若是這麼容易就被人收服,恐怕也不叫徐世績了。天下哪裡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再說孤王這次前來,就算不能說服徐世績,但是也起碼要將他們的事情攪和了。誰讓這個徐世績是本王的老師呢?只要孤王一進去,恐怕太子殿下就不安了,自然也就不會相信徐世績了。」 「殿下英明。」武嚴趕緊說道。 「不是孤王聰慧,而是岑大人聰明。哎!」盧恪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言語之中更是讓人感覺到深深的無奈。想想也是,岑文本是如此聰慧之人,滿朝之中都找不到一個人,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居然不能為自己所用。若是此人能為自己所用,那這個太子之位還是不是手到擒來,可惜了,可惜了。 「殿下,我們該進去了。」武嚴一見盧恪一臉的沉思之色,當下小心翼翼的催促道。 「哦,對,我們進去。」盧恪這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點了點頭,道:「走,我們進去見老師,嘿嘿,順便看看太子殿下的表情。」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搗亂來的,也絲毫沒有將自己當做是一個王子,就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年未加冠之人,就算胡鬧一番也讓人無話可說。 「蜀王殿下到。」 滴水簷下,一個親兵一見盧恪前來,大聲唱道。這按照道理,徐世績雖然也是大將軍,位極人臣,見到親王也是要出來迎接的。但是他與盧恪關係又不同,他是盧恪的老師,而另一方面,如今在大廳內,太子盧承祖和崔仁師都在此地,他更是不好出來迎接了。對於盧恪的到來,他自然是知道一部分原因,掃了大廳內的盧承祖和崔仁師一眼,見兩人面色鐵青,心中不由的暗自叫苦。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 「學生盧恪拜見老師。」大門處身影一閃,就見盧恪大踏步走了進來,朝徐世績彎腰拱手一拜。行的是弟子禮。 「殿下不必多禮。」徐世績嘴角一陣苦笑,趕緊說道。 「謝老師。哦,原來太子殿下也在這裡,臣見過太子殿下。」盧恪揚起頭來,好像這個時候才發現盧承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 「二王兄來的好及時啊!」饒盧承祖生性仁慈敦厚,一見盧恪的模樣,頓時想起崔宏道和崔仁師所講的話來,俊臉漲的通紅,站起身來,冷哼道。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盧恪一聽說老師回到長安,想我與老師分別甚久,甚是想念,所以前來拜會,卻不曾想到在這裡見到太子殿下,還有崔大人。呵呵倒是沒有想到。」盧恪毫不畏懼,笑呵呵的回答道。 「哈哈,到底是師徒情深啊!」崔仁師在一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將軍剛剛回長安,王子殿下就趕了過來,大將軍,下官真是羨慕將軍這樣的徒弟啊!」言語之中雖然有羨慕之意,但是在坐的誰都能聽的出來,這哪裡是羨慕,分明就是挑撥這師徒二人,說蜀王盧恪已經派人監視了徐世績,否則不可能知道徐世績的到來,以及太子和崔仁師的到來,居然還來的如此湊巧,那不是在監視又是什麼呢? 盧恪聞言並沒有反駁,臉上只是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廝如此說盧恪,實際是還不是在說他自己,若是他沒有監視徐世績,又如何知道徐世績回到了長安呢! 「不知道兩位殿下前來所為何事?」徐世績心中自然知道這兩個人前來是所謂何事,只是這件事他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此事經過李靖指點,他更是知道其中之事,豈會胡亂答應,只能是如此敷衍了事,故意裝作不知道。 「這個,這個?」盧承祖聞言心中一動,掃了盧恪一眼,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總不能當著盧恪的面說,自己是來招攬徐世績的。否則此話一旦傳出,他這個太子也就不要做了。盧承祖雖然仁慈,但是這點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弟子是來拜見老師的。」盧恪得意的掃了一眼盧承祖。他的理由很充分。所以一看到盧承祖如此尷尬的模樣,所以心中很是得意。 「咳咳,殿下聽說大將軍將主持長安城防,坐鎮關中,所以特來見將軍,問問將軍有何所需,需要東宮配合的,畢竟太子殿下乃是監國。陛下不在長安,所有國中之事都有殿下做主。不得不重視。」崔仁師在一邊聽的心中怒火燃燒,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末將就多謝殿下了。」徐世績也不點破其中的玄妙,只是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臣不過是坐鎮關中,非陛下的命令,關中之兵不得調動一兵一卒,嘿嘿,說實在的,臣不過是奉命而為,既然是奉命而為,那就不需要殿下配合什麼了。」眼下之意,自己不需要盧承祖配合,那你太子殿下也不需要他徐世績配合什麼。大家都是做臣子的,還是老實點好,聽從上面的安排吧可是他這句話也只是說給盧承祖聽聽,偏偏在盧承祖的一邊還有一個崔仁師。 只聽那崔仁師聞言,笑了笑道:「大將軍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雖然如今只是太子,代理監國,但是說起來,也是未來的皇帝陛下,大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也是臣子,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樣子,大將軍以為如何?」 「這?」徐世績心中一動,眼珠轉動了一番。崔仁師的言語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儘管李靖在他面前說過未來的皇帝是何人,但是也只是李靖說的,沒有聖旨,那是做不得數的。生性謹慎的他是很難在這一瞬間將自己放在某一個籃子裡。 「雖然這個儲君裡面也是帶有一個君字,但是到底是未來的,現在還是父皇在位,太子殿下若是想統領全軍,還是等到登上皇位再說吧!」在一邊的盧恪一見徐世績遲疑的模樣,瞭解徐世績性格的他,哪裡不知道這個時候徐世績心中所想呢?當下趕緊出言說道。果然,隨著盧恪話音一落,徐世績面色頓時平靜下來。雖然是儲君,但是到底是未來的皇帝。當年都見到盧照辭、李世民等人爭奪皇位的事情,他徐世績並沒有支持盧照辭,到現在還不是官居大將軍,手中權力甚大,活的很是瀟灑。這表態的事情還是可以晚一點的好。 「蜀王殿下,居然敢對太子殿下無禮。」崔仁師見狀心中暗道不好,不由的怒吼道。好不容易即將說動徐世績,讓他認清眼前的局勢,卻不曾想到,被盧恪的一句話給攪和了,讓崔仁師如何甘心。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在孤面前大呼小叫的。」哪裡知道盧恪並不是盧承祖,一見崔仁師指著自己的鼻子就罵,身體內的皇家血脈頓時被激發了出來,雙目圓睜,冷哼道:「你不過是靠著皇后娘娘的關係,才做到今日的成就,論治國,你不如長孫大人、房玄齡,論智謀,你不如岑先生、杜如晦,哼哼,若是真的論起來,你就是連韋挺、王珪都不如,你又有何資格站在孤面前,又有何面目立於朝堂之上,更有何資格輔佐太子殿下。我盧恪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親王,但是你不要忘記了,孤也是父皇的兒子,孤的身上流淌的是皇室之血,你侮辱了孤,就等於侮辱了整個皇室,你不將孤放在眼中,就是不將我大唐宗室放在眼中。崔仁師,你知罪嗎?」 「你,你,我,我,你胡說。」盧恪一張嘴,就將一頂大帽子扣在崔仁師的頭上,壓的崔仁師喘不過氣來,只能睜著血紅的雙眼望著盧恪,恨不得將盧恪斬殺當場。 「二兄,崔卿並沒有這個意思,你誤會他了。」這個時候,盧承祖一見崔仁師遇到尷尬的情況,趕緊站起來解釋,神情卻是惶急無比,看的一邊的徐世績連連搖頭。難怪當今天子不想讓這樣的太子繼承皇位了。有這樣的太子繼承皇位,雖然是一個仁慈之君,但是能不能保的住江山都成一個問題。當下心中不由的下了決斷。 「好了,蜀王殿下,崔大人乃是國之棟樑,陛下的肱骨之臣,乃是我朝的開國之臣,你如此鄙薄崔大人,難道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嗎?」徐世績淡淡的說道。他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卻在眾人心中起了波瀾,就是盧恪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再也不敢與之相抗衡。那崔仁師雖然很是氣憤,但是也無可奈何。只能冷冷的哼了一聲。而盧恪也識相的坐了下來,面色恢復了平靜,不再說話了。這裡是徐世績的府邸,他自然要給徐世績面子,哪怕他是親王也不例外。 「大將軍,太子殿下此次前來本想告訴大將軍,在長安城內,凡是涉及到朝廷安危的,大將軍可以不必請命監國太子殿下,有權對威脅朝廷安危的逆賊進行處置。」崔仁師抖了抖身上的朱紫袍服,面容又恢復了原來的清正之色。 「多謝殿下信任。」徐世績面容一正,還是站起身來,拱手說道。雖然他不喜歡崔仁師,甚至還有點不欣賞盧承祖,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若是盧承祖在長安城內的配合,他徐世績想安安穩穩的將李靖交代的事情完成,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所以一聽到崔仁師的話,徐世績還是站起身來,向盧承祖行了一禮。 「大將軍客氣了。」盧承祖沉吟了片刻,忽然又問道:「在我朝之中,除掉父皇和李靖大將軍外,若是論兵,恐怕沒有人是大將軍的對手,不知道大將軍以為此戰勝負如何?父皇什麼時候能安然脫險,回歸長安。孤可是聽說頡利可汗手下有兵數十萬,並且還有許多的草原部落,率領大軍正朝定襄而來,這個時候的定襄,恐怕早就被圍的水洩不通了,大將軍能救援成功嗎?」 「呵呵剛才連殿下自己都說,在我朝之中,論行軍打仗,無人是陛下和李靖大將軍的對手,就是末將也是如此。嘿嘿,其實莫說是我朝,就是全天下,這行軍打仗能比的過陛下和大將軍的幾乎沒有。更為重要的是,陛下和大將軍每次配合,都是戰無不勝,這次也是一樣,殿下就不用擔心了。」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這突厥實力雖然強大,但是有幾個很大的弱點,其一,面對的並不是一個定襄,而是整個大唐朝,他的綜合實力遠在大唐之下,只要陛下堅守定襄,最後失敗的必定是頡利,定襄城雖然尚未完工,但是在陛下和薛仁貴的率領下,堅持數月還是可以的。其二,他內部並不統一,並不能形成有效的指揮。就如同一群極不協調的軍隊一樣,根本不能對定襄形成有效的進攻,這就大大的制約著突厥軍隊的進攻力,但是在我大唐就不一樣,陛下組建的常備軍都是軍中精英組成,戰鬥力很是強悍,又是由大將軍和涼王指揮,猶如臂使,足以凝結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擊垮眼前的一切;其三,大將軍所執行的圍魏救趙的策略,是突厥人想不到的。想那突厥人全軍出動,各個部族之中必定之剩下老弱病殘,正好有利於我軍襲其後路,斬殺突厥的有生力量,逼迫突厥各部族退兵,就是頡利自己也不得不退兵,這就是大將軍的策略,相信不久之後,定襄之圍就會不戰而解的,殿下儘管放心。陛下乃是天子,自然有百靈護佑,豈是任何人都能擊殺的。那天子是不是太不安全了。」 「對,對,大將軍所言甚是。」盧承祖還沒有回答,在一邊的崔仁師反而接過話來,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只是在徐世績的眼睛之中,反而是那樣的不自然,或者說是那樣的詭異,居然還有一絲恐懼。當下心中一陣冷笑。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這樣孤也就放心了。」盧承祖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說道。 徐世績看的出來,太子盧承祖的笑容卻是真心的。心中微微一動,這個太子雖然不是一個明君,但是絕對是一個仁君,只可惜的是,對身邊的人實在是太好了,在這個看上去是太平年代,實際上卻是暗潮湧動的大唐,根本不是一個絕佳的君主人選。 「太子殿下仁孝乃是我朝有名的,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想必陛下知道的話,也會高興的。」徐世績臉色微和,滿面微笑的說道。 「哈哈,大將軍說笑了。」盧承祖趕緊擺了擺手說道:「承祖無德,僅此而已。」 「陛下經常告誡我等,要以仁孝治理天下,太子殿下就是依照陛下的吩咐來做人,來做事。真是有陛下風範啊!」崔仁師一見徐世績臉色緩和,心中不由的暗自高興。眼前的這個徐世績是油鹽不進,這次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還不拉攏一下,豈不是對不起他崔仁師嗎? 「崔大人所言甚是。」徐世績點了點頭,雙眼微瞇,道:「陛下也是仁孝之主,愛民如子,這樣的皇帝千古難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遇到這樣的皇帝,也是三生有幸,理當效忠。若是有個三心二意的,恐怕就會遭天下所唾棄啊看看盧青雲,本是陛下身邊的近臣,授命主掌錦衣衛,受陛下厚恩,卻不知道報答陛下,走出如此之事來,真是該殺。崔大人,你說是不是?」 崔仁師只覺得徐世績雙目中的目光是那樣的詭異,但是心中有鬼的他,不得不連連點頭。連聲說著是。 「老師,弟子這些日子讀了六韜,對其中尚有不明之處,還請老師指點一二。」一邊的盧恪一見徐世績和盧承祖二人關係有所緩和,心中豈能讓他盧承祖如願,趕緊插言說道。 「哦,為師知道了。你先去書房,我隨後就到。」徐世績聞言,深深的望了盧恪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沒想到蜀王殿下今日真的是來請教大將軍的,真是難得啊!」崔仁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望向盧恪的目光充滿著不善。剛剛從徐世績那裡弄開一道口子,眼看就能進入正題了,這下又被盧恪給攪和了,那徐世績言語之間已經有了送客之意,這讓他如何不怒。卻又不敢直言說徐世績,只能暗地裡諷刺一番。 第350章 盧承烈的試探 「呵呵,既然如此,孤就先行告辭了。」盧承祖臉上露出一絲強笑,對徐世績說道:「大將軍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或者有什麼難辦之事,儘管來東宮找孤,孤絕對可以幫大將軍辦到。」這買賣不成仁義在。盧承祖或許並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確實按照自己的本性做事,按照自己想的說話。這點與其他的諸位王子都是不同的。這也是盧照辭捨不得廢掉太子的原因之一。 「多謝殿下。」徐世績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太子殿下仁慈,真是我等臣子之福氣,也是我大唐黎民百姓的福氣。」徐世績久經沙場,更是一個人精,盧承祖所說的話是不是出自內心,他自然是知道的。儘管他不看好太子殿下,但是這個時候,他也為盧承祖的心胸所感動。 「呵呵,既然如此,孤就先行告辭了。」盧承祖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孤乃是監國,父皇不在,孤就要專心國事,免的壞了父皇的大事。」 「臣恭送殿下。」徐世績站起身來,拱手說道。那盧承祖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倒是崔仁師冷哼哼的掃了徐世績一眼,方跟在其後,出了徐府,徐世績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卻是不敢怠慢,親自將兩人送了出去。 「老師!」等到徐世績回到大堂的時候,卻見盧恪早就坐在椅子上,正悠閒的吃著茶,神情輕鬆無比,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緊張之色。 「殿下此來,莫非是要讓末將替你奪取太子大位的?」徐世績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他自然知道盧恪今日前來的意思,就算不是想讓自己幫忙,也是要攪和太子的好事。只要他來到這裡,就能向那些有心人記住了他徐世績乃是盧恪的老師。日後還有何人敢信任他,何人敢找他辦事。所以徐世績心中也是十分的不滿。 「學生不敢。」盧恪面色一動,趕緊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老師乃是我朝大將,聽說當年父皇尚未登基之前,玄武門之事也沒有爆發,大將軍和老師都是李氏和父皇爭相拉攏的對象,分別下了書信,李氏更是賜予了豐厚的賞賜,但是大將軍和老師都是拒絕了,哪怕大將軍乃是父皇一手提拔,但是仍然不參與父皇和李氏內部的爭鬥。老師,這與眼前的情況是有著何等的相似。老師您雖然執掌大軍,手握軍權,但是到底是臣子,不應該加入我們這些皇子的爭鬥之中。這才是大將軍的明智之舉啊!」 「你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徐世績點了點頭,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你們這些王子們為了那張位子,相互爭奪,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就很難辦了。蜀王殿下,太子殿下仁慈,他若登基,殿下仍然能得富貴一場,又何必爭呢?難道你認為你能與陛下一樣,將大唐治理的有如今的這種盛況嗎?」 「大將軍以為孤做不到嗎?」盧恪面色一變,面有不悅之色。他從小就被人稱為是酷似盧照辭,而他自己也一向以盧照辭為榜樣,努力的做到文武雙全,在眾多的皇子之中,他允文允武,可以說,文不弱於盧承祖和盧承泰,武不下於盧承嗣。在心中也自認為是第二個盧照辭,沒想到這個時候,被徐世績說的無言以對,居然被他質疑,這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住。 「殿下以為你能做的到嗎?」徐世績絲毫不給盧恪面子,淡淡的說道:「古往今來,開國的君主都是一代明君,在他的身後,雖然有不少的帝王,但是要超過開國君主的卻是極少,殿下在諸王子之中,雖然算是傑出人物,但若是和陛下相比較,恐怕還差上不少。」 「但最起碼在父皇的兒子當中,無人能比的上本王的。」盧恪嘴巴張了張,冷哼了一聲,道:「總比那個太子殿下要好的多,這江山若是傳到他手上去,數十年之後,江山到底是不是姓盧都不知道。大將軍慧眼如炬,難道就看不出來崔氏的野心嗎?」 「這個?呵呵,只要陛下在,不管姓什麼的,都是沒有用處的,江山歸何人所有,並不是那個人想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的。殿下,你多心了。」徐世績淡淡的說道。 「這是大將軍的真心話?」盧恪驚訝的問道。 「那自然是。」徐世績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江山永遠是陛下的江山,殿下還是安安心心的做殿下的王子就是了。」 「老師,您要知道大將軍雖然制定了策略,可是在我朝之中,還有內奸存在,大將軍制定的策略,恐怕這個時候,已經在前往突厥的牙帳的路上了。不久之後,頡利可汗就會知道我朝用兵的計劃,這樣一來,大將軍還能擊敗頡利可汗,父皇還能回轉長安嗎?」 「呵呵,這點東西,殿下您能想的到,難道別人就想不到嗎?難道大將軍就想不到嗎?」徐世績臉上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乃是我朝除陛下之外用兵第一人,智謀之深世所罕見,陛下所發生的事情早就引起了他的警覺,他又豈會將自己的用兵計劃透露給別人呢?要知道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的道理嗎?所以殿下的擔心是太過多餘了。」 「老師,您是說?」盧恪雙眼一亮,忍不住站起身來,滿面欣喜之色。 「這只是臣的猜測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徐世績眼珠轉動,搖了搖頭道:「不過,既然臣能做出這種反應,想必大將軍也會如此的。」 「哈哈,只要父皇歸來,那弟子就放心了。」盧恪站起身來,哈哈大笑,朝徐世績拱了拱手道:「今日冒昧恰來拜見老師,得罪老師了,還請老師見諒。」只要盧照辭能安全的回歸朝廷,那麼盧承祖就不能繼承皇位,崔仁師的陰謀也不可能得逞,而奪嫡的遊戲也能繼續玩下去,他盧恪還是有機會的,而且這個機會還是不小的。一想到這些,盧恪心中自然是高興了,原本的一點顧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殿下說笑了。」徐世績臉上浮現一絲莫名之色來,擺了擺手道:「不過臣心中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老師有何吩咐,弟子恭聽。」盧恪止住了笑聲,拱手問道。 「身為人子,當以孝道為先。東宮太子之位雖然重要,但是若是一個不孝之君入主東宮,那將是我朝的大不幸。」徐世績忍不住點了點盧恪說道:「殿下英武,雖然,咳咳,雖然身份有些尷尬,但是只要能以孝道為先,入主東宮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大將軍之言孤記住了。」盧恪面色一變,冷冷的掃了一眼徐世績,拱了拱手,道:「大將軍恐怕還有要事在身,孤就不打擾了,先告辭了。忘了告訴大將軍,孤王的身世是父皇親口承認的,希望這句話,以後孤王不想從大將軍嘴裡說出來。」說著也不理睬徐世績,轉身就走。 「誒哎呀怎麼忘了這件事情了。」徐世績見狀心中一怒,正待叫住盧恪,彷彿又想到什麼事情,猛的拍了一下腦袋。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兩人說的好好的,盧恪為什麼翻臉了。歸根結底,還是盧恪的身世。 儘管盧照辭親口承認盧恪乃是自己親生的,但是在外面總是有人在胡亂猜測。說盧恪乃是前李血脈,加上多年以來,盧恪的姓名都沒有更改,想盧氏之後,盧照辭的兒子們姓名之中都是「承」字之後加上一個字的,唯獨盧恪只有兩個字,雖然這本沒有什麼,但是卻容易引起他人的閒話,尤其是那些有心人,更是四處傳播。難怪徐世績說了一句身世二字,盧恪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當場就拂袖而去。這其中的根腳在這裡。那徐世績一時不查,犯了這麼個低級錯誤,讓他如何不尷尬。原本在他的意思之中,盧恪的身世指的是盧恪身懷前隋皇室和大唐皇室兩家血脈,這也是有利的一方面,但是也同樣也是不利的一方面,對前隋沒有什麼好印象的大唐官員大有人在,這些人都是十分反對盧恪成為儲君的。這才是徐世績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惜的是,生性極為敏感的盧恪,根本就沒有明白其中的道理,當場就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哎過剛則易折。蜀王熟讀詩書,居然連這點都不知道。」徐世績猛的一歎息。在眾多王子之中,大皇子殘暴,二皇子剛毅,太子懦弱等等,這些都是朝臣們知道的。徐世績原以為盧恪經過這麼長時間學習兵法之後能有所改變,可惜的是,今日一見,還是讓他失望了。望著盧恪的背影,他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如此人物,若是不改變自己的性格,日後也恐怕難有大的成就。 「殿下,怎麼樣了?徐世績可答應了,臣剛才可是看見太子殿下和崔仁師都走了,兩人的臉色可並不好看啊!」盧恪剛出徐府,就見武嚴迎了上來問道。 「走!」盧恪回頭望著徐府大門上的匾額,冷哼了一聲,道:「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只是,這個徐世績,嘿嘿走吧!」 「是!」武嚴看的分明,盧恪恐怕是在徐世績那裡受氣了,自然是不敢詢問,趕緊服侍盧恪上了馬車,自己護衛左右,領著王府的親衛,朝蜀王府而去。 越王府內,王珪早就等候多時,面對盧承烈,將今日徐世績府上的事情一一報來,面容平淡,沒有任何得意之色。雖然這些都是他預料到的,但是在盧承烈這個看不透心中想法的王子面前,王珪從來不敢小瞧著這位人物,因為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而是被長孫無忌調教了多年的人物。表面仁慈而有天真,但是實際上心中有什麼想法,卻不是他能所猜的到的,但是從那百官隱私一事上可以看的出,面前的這位王子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選擇盧承烈這個平日裡不顯山露水的王子。他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他必須要為自己的子孫後代選上一位傑出的主子,太原王氏這個招牌不能在自己的手上丟失,就算不能做到「王天下」的勝景。但是最起碼也要在關中有立足之地。 「果真如先生所料的那樣,孤的那些皇兄們真的到徐世績府上去了。」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對眼前的王珪很是滿意。臣擇君,君同樣要選擇臣。這在任何一個年代都是不能避免的。 「不敢當殿下如此誇獎。」王珪趕緊說道:「就算臣不說,殿下必定也會想到的。」 「嗯!」盧承烈點了點頭,居功不自傲,最起碼要比崔仁師之流要好的多,只是到底是世家出身。盧承烈一想到盧照辭歷年來所施行的措施,頓時眉頭又皺了起來。他開府也有段時間了,但是整個府邸之中,除掉長孫無忌之外,很少有人進入自己的幕府,不是大唐沒有人才,而是盧承烈有許多的顧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大唐是如何建立的,建立之後,盧照辭又施行了何種策略,那就是打擊世家。當今天子為什麼對太子不滿意,除掉他的性格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他靠近世家,這是當今天子不滿意的。所以他盧承烈要想更進一步的話,那就對世家進行妥善處理,否則的話,這個太子之位是輪不到自己的。當然,這些兵不是他所想到的,而是長孫無忌提醒到的。更有甚者,他認為自己能得盧照辭的親睞,也是因為如此。 「太原王氏最近可好?」盧承烈望著王珪一眼,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將眼前的這位李建成的首席謀士招入自己的麾下,不過他首先要試探一番。若是因為此事而讓盧照辭反感,那他寧願不要王珪,也要恪守自己的本分。 王珪心中一跳,他跟隨盧承烈不過數月之久,但是盧承烈對自己雖然很是尊敬,但是也知道,這是禮賢下士的風範,實際上,眼前的這位王子恐怕心中並不信任自己。而在這之前,盧承烈也從來沒有問過關於太原王氏的事情。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問起,是故意,或者還是僅僅是閒聊而與。王珪心中極為迷茫。 「回殿下的話,太原王氏已經大不如以前了。」王珪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更何況,隨著自己在政治上的失敗,太原王氏也確實不是以前的太原王氏了。不但家族處在分崩離析的邊緣,就是在錢財方面也是大有損失,若不是自己在最後關頭,向盧照辭低頭,恐怕過不了多久,太原王氏就會消失在大唐的朝堂之上。 「呵呵,說起來這些都是因為父皇的緣故。」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若非父皇推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政策,或許這個時候的太原王氏雖然不是以前的太原王,但是也相差不了多少。先生可曾怨恨過父皇。」 王珪聞言面色一變,終於知道盧承烈如此詢問自己的問題所在了。這分明就是考驗,一旦考驗通過,那自己就能正式的加入越王集團,但是若是考驗失敗,那太原王氏再也沒有崛起的機會了。一想到這裡,王珪額頭上忍不住現出幾滴冷汗來。這位曾今算計過崔氏的傢伙,這個時候,也有一絲擔心了。 「回殿下的話,臣有罪,曾經怨恨過陛下。」王珪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沉聲說道。在瞬間,腦海之中轉過了千百道念頭,各種利害關係在瞬間想了一個通透,終於咬了咬牙齒,做出了平生中最艱難,也是最危險的選擇。那就是老老實實的回答盧承烈所問話來。 「哈哈,王先生真是膽大,難道就不怕孤王告訴父皇,讓父皇處置你嗎?要知道,就憑借你這句話,就可以殺你十次了。」盧承烈聞言面色一愣,接著就哈哈大笑道。 那王珪見狀,心中反而不再擔心了,盧承烈若是悄無聲息,或者說是並不表態,轉移話題,那就說明日後這位主子肯定會追究此事的,但是眼前的這副模樣,顯然是不再追究了,倒是讓王珪鬆了一口氣。 「臣只不過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而已,不敢欺瞞殿下。」王珪趕緊說道:「臣當年老眼昏花,不知道真龍天子,才會做出許多錯事來,陛下處罰臣,現在想起來,已經是很輕的了。臣已經是感恩戴德了。更何況,陛下仁慈,如今又讓臣入刑部,臣萬死也不能報答陛下的厚恩啊!」 「嗯,你如此想,孤心中甚慰。」盧承嗣看的分明,也不由的點了點頭。對於王珪的直白,他還是很滿意的。王珪說是他不恨盧照辭的話,那也是假話,就算他再怎麼有本事,盧承烈也不敢用他。 第351章 計中計 河東渡口,大軍雲集,帳篷無數,旌旗遮天蔽日,一個巨大的軍營出現在渡口旁邊,所有的行路商人都被命令改道而行。雖然也曾弄的怨聲載道,但是一聽的是李靖大將軍率領的援軍去定襄之後,紛紛繞路而行,甚至還有的商人自動花錢買了牛羊等物前來勞軍,以期待李靖率領的大軍擊敗頡利可汗,救出當今天子。畢竟自從盧照辭當政以來,朝中風氣大轉,對商人的態度也從以前的壓制轉為現在的開放,沿途的稅率也減了不少。這樣一來,不但使得朝廷的稅收增加了不少,更為重要的是,也給了商人很大的方便,大唐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商人的行列。這一切都應該感謝盧照辭這樣的一位好皇帝。但是一旦盧照辭這樣的皇帝不在位,那朝中的政策會有什麼樣的變化,那就不是這些商人們能保證的了。若是讓頡利這個草原霸主統治中原,更是中原百姓們的噩夢了。所以無論是從國家大義,還是從個人的利益上看,盧照辭這個皇帝都是不能有事的。所以一路行來,勞軍之人甚多。 不過,面對這麼多人的勞軍,作為統軍大帥的李靖早就被逼的煩不勝煩了,很快就將此事交給隨軍而來的郎中們辦理,而他自己卻是在中軍大帳中召開諸將大會。 大帳之中,這個時候已經聚集了大唐所有的將軍,上至涼王盧照應,下到一般的軍校出身的校尉,數十人都聚集在大帳之中。索性大帳內建的很大,雖然人多,但是仍然很寬敞,一點都不顯的擁擠。 「涼王殿下,開始吧!」李靖掃了盧照應一眼,淡淡的說道。 「末將領命。」盧照應豹眼中光芒閃爍,掃了大帳內眾人一眼,冷哼道:「這次出征定襄有軍三十萬,我們這三十萬大軍將在北都分成兩隊,一隊由本王率領精銳騎兵兩萬人,深入草原,擊殺草原各個部落,而另一隊將由大將軍率領,至定襄城下,伺機解除定襄之圍。程知節、尉遲恭跟隨本王出發,其餘諸將跟隨大將軍出發,不知道諸位將軍可有什麼異議。」 「末將領命。」程咬金和尉遲恭兩員猛將聞言,虎目一亮,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三位,這次是救援陛下於定襄,程將軍、尉遲將軍,你二人生性勇猛,但是行軍途中,一定要聽從涼王殿下的安排,不得抗命。」李靖在一邊沉聲說道。 那程咬金和尉遲恭二人聞言,嘴巴一咧,滿臉的苦笑之色。他二人雖然勇猛,但是實際上,在盧照應面前,他二人也只有聽命的份,若是論武力,根本就不是盧照應的對手,若是論爵位,也遠在對方之下,在軍中哪裡有他說話的餘地。但是這二人也知道,李靖之所以如此吩咐自己,那是因為這次作戰關係重大,幾乎可以說是關係到大唐的興衰與成敗,容不得有半點失誤之處,所以才說出這般話來。 「末將明白!」兩人不敢怠慢,趕緊喝道。 「好,既然如此,涼王殿下,你立刻和兩位將軍領兩萬精銳騎兵立刻出發,衝進草原,凡是草原上的一切都是你們進攻的對象,屠殺的對象。」李靖雙目中寒光閃閃,殺機隱現,精光爆射而出,哪裡還有以前的儒將風采。 「大將軍放心,末將一定會按計劃行事。」盧照應聞言雙眼一瞇,點了點頭,朝李靖拱了拱手,話音一落,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那程咬金和尉遲恭二人也朝李靖拱了拱手,也出了大帳。半響之後,就見馬蹄聲隆隆響起,大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顫抖之聲,那是大隊騎兵奔跑的聲音,顯然盧照應已經率領大隊騎兵脫離了本部而去。 大營之外的一片密林之中,幾個相貌普通年輕人簇擁著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死死的盯住不遠處的大營。那中年人一見盧照應領著大隊騎兵出動,臉上浮現一絲笑容來,對身邊的一個下人說道:「馬上傳書給族長,就說正如李靖所說的那樣,大軍分為兩隊,只是領著騎兵的是涼王盧照應,隨行的乃是尉遲恭和程咬金二人,並不是大將軍李靖。看盧照應的行軍方向,恐怕是過太原,深入草原的。」那身邊的年輕人點了點頭,半響之後,就見一隻信鴿破空而出,朝長安而去。 兩天之後,河東渡口已經是一片狼藉,駐紮在這裡的數十萬大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眾多的行軍灶表明著這裡有許多的軍隊在這裡駐紮。大將軍李靖領著數十萬的精銳軍隊朝雁門關而去。 而在此刻的長安城內,崔仁師望著手中的情報,冷哼道:「這個李靖倒是知人善用,居然用盧照應和程咬金、尉遲恭這三個人去草原,自己卻領著數十萬大軍去了定襄。到底是厲害的角色,讓人驚歎啊!」 「那是肯定的了。要入草原,就必須有精銳的騎兵,李靖雖然厲害,但是到底是年紀大了,論起殺戮的本領來,哪裡有盧照應和尉遲恭他們狠,這三個人都是壯年,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都是嗜殺之輩,一旦這三個人入了草原,必定能在草原上掀起了血雨腥風,一旦頡利知道這個消息,必定會撤兵的。就算他不撤兵,其他的部族也會撤兵的。使得定襄之圍不戰而勝。這就是李靖的算計。」崔宏道在一邊冷笑道。 「可惜的是,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都是沒有用處的。在盧照應率領的大軍到達草原的時候,恐怕已經接到定襄被攻陷的消息了。」崔仁師冷笑道。 「這個消息,你可傳給頡利了。要知道李靖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弄不好他會派遣一支精銳軍隊,搶先去救援盧照辭,增加定襄城的防禦,這樣一來,弄不好還真能讓盧照辭逃過這一劫呢!」崔宏道再一邊叮囑道。 「叔父放心,小侄早就將這道情報送給了頡利。」崔仁師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嘴角更是陰森無比,冷哼道:「都說天子有百靈護身,我倒要看看這次能不能躲得過頡利大軍的進攻。能不能躲得過被擒殺的命運。」 「將軍,這條道才是前往草原的,將軍為何走這條道。」前往太原的官道上,程咬金忽然對前面的盧照應問道。 「嗯,王爺,末將也感到好奇,為什麼走這條道呢?」尉遲恭掃了一眼旁邊的一條官道。這兩條官道雖然在這裡相交,但是分開之後,前進的方向可是有著天壤之別。一條望北,一條可是望東的。兩人雖然是粗魯漢子,但是到底是將軍出身,天文地理也許不知道,但是行軍的方向這點卻是錯不了的。 「呵呵這邊走那就對了。」在前面的盧照應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們本來就不是去草原,去了草原,哼哼,恐怕我們還沒有進入草原,就會聽到定襄失陷的消息了。所以我們不能去草原。」 「那我們?」程咬金驚訝的問道。 「王爺,我們不去草原殺突厥人,那去哪裡?」尉遲恭雙眼睜得像銅鈴一下,望著盧照應說道:「末將可是記得,大將軍曾讓王爺領著我們去草原,殺突厥人,逼迫頡利可汗退兵的,這樣一來,定襄之圍就能隨之而解。這一旦我們不去草原,不殺突厥人,那頡利可汗怎麼會退兵呢?還請王爺明示,今天王爺若不能說個所以然來,請恕末將不答應。」 「對,末將也不答應。」一邊的程咬金也說道。 「哈哈難怪皇兄說兩位將軍對陛下忠心耿耿,今日一見果真是如陛下所言。」盧照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哈哈大笑道:「不瞞兩位將軍,說由本王率領兩萬鐵騎進攻草原,屠殺突厥人,逼迫頡利可汗退兵,這僅僅是一個計策而已,是用來迷惑朝廷內部奸細。大將軍統領大軍前往定襄,內奸必定會將我軍的行動方略透露給頡利可汗,使他從容佈置。這樣一來,我軍不但不能逼迫頡利可汗退兵,甚至還有可能連陛下都救不出來。大將軍和諸位大人商議之後,方定下這道策略,就是為了迷惑內奸。實際上,我軍根本不去草原,而是去定襄,在關鍵的時候,給予頡利可汗一擊,徹底的擊潰頡利可汗,為即將到來的北伐創造條件。」 「哈哈,原本如此,末將明白了。殿下,末將有得罪之處,還請殿下恕罪。」程咬金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朝盧照應拱手說道。 「末將以為殿下為什麼選上臣,原來是因為這個。」尉遲恭擺弄著手中的長槊,數年都沒有沾過人血了,這次恐怕要開個葷了,一想到這裡,尉遲恭體內的熱血就沸騰起來。 「哈哈,兩位將軍對皇兄忠心耿耿,孤王喜歡來不及,豈會怪罪兩位將軍。」盧照應哈哈大笑道:「不過既然兩位將軍都明白了這次行軍方案,那就現在就開始行動吧大將軍已經派遣祖明領著精銳甲士先行至定襄了,弄不好這個時候已經到了。」 定襄城下,頡利可汗的牙帳之內,議論紛紛,吵著不停,不是因為其他的,而是因為大唐派遣了數萬精銳騎兵殺入草原的事情。這個消息是他們剛剛得到,而至於大唐援軍即將到來的消息也成了次要的了。 「大汗,我部落為了響應可汗號召,族中三千名甲士都趕到定襄城下了。族中都剩下一些老弱殘兵,恐怕不是唐軍的對手,還請可汗派遣精銳騎兵,返回草原,消滅這股可惡的唐軍。」說話的是白羊部族的首領。他的部落靠近大唐邊境,平日裡,這個部落經常騷擾大唐邊境,襲擾大唐的村莊,也不知道搶劫了多少財物,可以說是富得流油,讓人嫉妒不已。但是這個時候,顯然這個部落成了第一倒霉部落了。兩萬精銳騎兵,放在任何一個時候,都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就是在平常,頡利可汗也得認真對待,更何況是現在。 「對,對,大汗,還有我們白馬部落也是如此。」白馬部落的首領也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他白馬部落離大唐邊境不過百里而已,大唐軍隊殺入草原,很快就會到白馬部落,為了這次得到更多的戰利品,他可是領著族中的輕壯來到定襄的,這下好了,沒想到唐朝人瘋了,連自己的皇帝都不解救,居然領著軍隊殺入草原,這下他可就慌了。不光是他,在大唐邊境附近的幾個部落首領也都叫了起來。 上首的頡利可汗面色鐵青,眉頭緊皺,在他的面前有帛書一封,上面所寫的正是從中原傳來的消息。身為一個梟雄,雖然屢次敗於盧照辭之手,但是其眼光也是狠辣的,一眼就能看的出來這其中的奧秘。這唐朝人又在使用圍魏救趙之計了。 真是厲害了。制定這個計策的人,可是一下子擊中了頡利可汗的死穴。他們明知道自己的草原並不穩定,這次能聚集這麼多的人馬,就是因為在前面的城池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寶庫在那裡,得到他就算不能得到天下,但是也能得到無數的金銀財寶,所以頡利可汗有這樣的威勢。手上有了這麼多的軍隊。但是這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一旦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而既得的利益還沒有到手的時候,這個聯盟也就到了解散的時候了。這就讓頡利很是頭痛了,明明知道對方使用的是什麼計謀,可是偏偏沒有辦法對付,這種感覺讓頡利很是討厭。望著亂哄哄的大帳,頡利心中一陣煩悶。 「哼!」一陣冷哼聲傳來,大帳內頓時寂靜無聲,眾多突厥貴族們就看見上首的頡利可汗滿面陰雲,雙目陰冷,寒光閃爍,正冷冷的望著眾人,眾人頓時感覺肌膚發冷,大帳內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 「吵什麼吵,不過是唐朝的一個計策而已,他們出兵草原,就是為了逼迫你們撤兵,這樣一來,定襄之圍就能隨之而解。你們若是撤兵,那不就正好中了對方的計策了。」頡利冷哼道:「我們在這裡已經有兩個多月,每天進攻,已經將定襄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要稍微加點力氣偶就能將定襄攻下來,擒拿盧照辭,只要拿住了盧照辭,我們就可以換上很多的東西,有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還有無數的美女奴隸。你們可得想清楚了。」頡利看的明白,若不趁機將定襄攻下,拿住盧照辭,恐怕在不久的將來,頡利真的不能控制住草原了,二隨著大唐國力的增加,不久之後就會學漢武帝那樣北伐草原,其進攻的對象就是自己的阿史那部族。而在草原上的這些人都是落井下石之輩,不來進攻自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他決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大汗,您要知道,這次進攻草原的乃是盧照應、程咬金、尉遲恭這三個人。」白馬部族首領歎息道:「若是其他將軍,屬下倒不擔心,但是惟獨這三個人,都是勇猛之人,兵馬所到之處,恐怕草原上市血流成河,不見有任何一個活口。這樣即使我們攻下了定襄,俘虜了盧照辭,但是我們兒郎們的親人都沒有了。這樣的榮譽我們要了又有什麼用處呢?還請看見可汗明察。」 「對,我還聽說這次帶領大唐軍隊來定襄的是大唐的大將軍李靖。是一個用兵如神的傢伙,當年可是連可汗都敗在他的手上。可汗,不知道這次您可有這個把握能對付李靖嗎?屬下還聽說在中原有人說盧照辭和李靖兩人若是聯手,則天下無敵。可汗,您能對付這兩個人嗎?」 「哼你說的太多了。」頡利可汗聞言面色一僵,冷哼道:「我突厥將士都是草原上的勇士,試問這天下又有何人能抵擋的了我們突厥的勇士的。當初我雖然敗在盧照辭和李靖之手,但是也只是中了對方的詭計而已,若是論真正的實力,盧照辭和李靖二人又如何是我突厥人的對手。這次我能將盧照辭圍困在定襄,就是一個明證。諸位,你們這個時候回去就是中了對方的計策了,使我們數個月以來的辛苦都成了白費,我們草原勇士所丟失的性命也成了無用之物,難道你們眼看著勝利就這樣在你們面前丟失嗎?」 「可是我們的部族也是要救的。還請可汗明示。」白馬族首領大聲說道。 「我會派人領軍一萬,回合各部族剩下的兵力,一起抵抗盧照應的兩萬大軍,相信在草原上,我們的雄鷹肯定能戰勝中原人的。所以你們就不用擔心了。」頡利可汗指著前面的城牆說道:「不久之後,你們就能在這座城池之中,看到被你們擒獲的大唐天子了。可以得到無窮無盡的金銀財寶,女人和奴隸。」 第352章 頡利的瘋狂 頡利可汗的話在大帳內起了作用,一萬人雖然多是不多,但是都是騎兵,而且是在本土作戰,突厥人一生下來就是在草原上,對草原熟悉無比,在草原上作戰,就如同在自己家中散步一樣。留守草原的雖然大多是老弱病殘,但是若是加上這一萬生力軍,足夠可以讓唐朝進入草原的部隊全軍覆沒。頡利的話音一落,大帳內頓時住了口,紛紛盤算起這其中的利害得失來。 「可汗,我白馬部族請求在這一萬精銳部隊之中,有五千人由我們白馬部族的人擔任。」白馬部族的族長聞言,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對,對,我們野牛部落也出三千人。」野牛部落的首領也不甘示弱的站起身來。 「剩下的兩千人由我們蒼鷹部落出吧!」蒼鷹部落首領也站起身來。這三個人的部落離大唐邊境都沒有多少路,勢力也是比較大,而且因為靠近大唐邊境都是十分富有的部落,難怪如此心急了。要知道在草原之上,這些部落之間相互吞併都是常有的事情。並不像在中原,在和平時期,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度極強,想收服另一個城池很難。但是在草原上,並不存在這一點。一旦派遣其他部落的人前去迎戰唐軍,弄不好唐軍還沒有被擊敗,倒是自己的部落被援軍給剿滅了。這三個族長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好。就這麼辦吧由大將呼哧兒領軍,剿滅盧照應,將大唐軍隊趕出草原去。」頡利可汗雙眼一瞇,掃了三個族長一眼,他是一代梟雄,自然明白這三個族長的意思。只是他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三人計較,毫不猶豫的點了野狼部落的一員猛將為大軍統帥。統領三個互不相屬的部隊。想必這樣一來三人也都放心了。果然三個部落首領一聽的由呼哧兒領軍,也就不再說話了,各自退了下來。 「可汗英明。」不管怎麼樣,眼下的頡利可汗仍然是草原上的霸主,就算是名義上的,這三個部落首領也不得不遵從他的吩咐,口中稱了一聲可汗英明。 「好了。你們的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那就說說眼前的事情吧!」頡利可汗掃了大帳內眾人一眼,冷哼道:「李靖的大軍即將到來,你們說說該怎麼辦?他有數十萬兵力,若是與我們對陣的話。我軍恐怕也會損失慘重。諸位說說,如何能減少我們的損失,擊敗盧照辭。要知道,我們草原勇士比不過盧照辭,中原有的是人,死多少都沒有關係,但是我們草原勇士若是死上一個,那就是損失一個。可以說,我們是損失不起的。只有以很少的損失來達到殲滅對方有生力量,我們才能佔最大的好處。」 「可汗,不如我們先破定襄,俘獲了盧照辭,然後與李靖對陣。想必盧照辭被我們擒拿,唐朝軍隊的士氣肯定大跌,無心與我軍戰鬥。如此可以減少草原勇士的損失。」執失思力大聲說道。 「擒拿盧照辭?」頡利可汗面目陰森,望著遠處的城池,隱約可見城牆上的斑駁,還有許多血跡出現上面,還有一段城牆破碎不堪,那是激戰之後才留下的產物。在外表看來,定襄城早就是破碎不堪,早就如同豆腐一樣,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抗衡,可是在頡利看來,如今的定襄城卻好像一頭巨獸一樣,不停的吞噬著突厥猛士的生命,在定襄城下,頡利已經損失了近兩萬的士卒了。雖然在此同時,防守定襄的盧照辭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是定襄這座孤城仍然掌握在盧照辭手中,立在那裡,那城牆上的斑駁好像是在嘲笑著頡利一樣。 攻入其中,擒拿盧照辭,這是頡利許多年的夢想,可就是這個定襄城,讓頡利的夢想破碎。讓數十萬大軍的腳步停止在定襄城下,這讓他很是不爽。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如今李靖率領大軍來了,讓這個希望變的更加的渺茫。 「不錯,可汗如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攻入城去,捉拿住盧照辭。以盧照辭來威脅李靖退兵,威脅大唐朝,嘿嘿,想想,那些唐朝人一聽到他們的皇帝被我們捉住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們還能有那個信心和我們在戰場上廝殺嗎?可汗,下令進攻吧末將保證,我們三天之內絕對能拿下定襄城,將盧照辭的首級獻與大汗面前。」契苾何力也大聲說道。當年被盧照辭所侮辱的事情,至今都沒有忘記,他要藉著這個機會,好生羞辱一下盧照辭。 「大汗,進攻吧!」眾多草原貴族們紛紛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勝利就在眼前,定襄城也被他們攻打了數月之久,早就破舊不堪,只要稍微努力一點,就能攻下定襄,活捉住盧照辭,再現當年大匈奴的威風,這些人更是能得到無數的金銀財寶,豈有不下狠手的時候。 「傳命三軍,登上定襄城者賞肥美草場千里,擒殺盧照辭者,封自次王。」頡利可汗站起身來,手中的金色權杖閃爍著耀眼的光輝,目光堅定,望著定襄城,大聲說道。 「生擒盧照辭!」大帳內,突厥貴族們心中的戰火被點燃了。這是一個多麼豐厚的賞賜啊莫說是自次王,就是那千里肥美的草場也是很讓人心動的。有了這千里的草場,可以讓一個部族的實力增加一倍不止。若是擒拿住了盧照辭,那賞賜就是更讓人發狂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懷疑陰險狡詐的頡利可汗會騙人,因為這個時候,他是不可能騙人的,沒有人比他更恨盧照辭。 「進攻!」頡利可汗心神大震,手中的金色權杖揮舞著,指著定襄城大吼道。 「進攻!」瞬間,不光是在大帳之內,就是在大帳之外的無數突厥士兵,早就被頡利可汗那豐厚的賞賜給驚呆了。臉上都現出瘋狂的神色來,雙手舉起兵器,發出一陣陣大吼之聲。聲震四野,震動了整個定襄城。 「陛下,看來頡利要拚命了。」定襄城牆上,長孫無忌衣服破舊,往日代表身份的朱紫服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披在身上的居然是甲冑,它代替了寬敞的袍服。這個時候,身材肥胖的長孫無忌哪裡還有往日的清閒,連肥胖的身軀也瘦了一大圈,不但是衣物上,就是連頭髮上都是沾滿了血跡。恐怕這個時候,就算是長孫無忌的至親前來,恐怕都不能認得此人就是長孫無忌。由此可見,這些日子來,定襄城內發生的一切。 「呵呵輔機,頡利可汗如此著急,固然是他惱羞成怒的表現,但是更為重要的是。我們的援軍來了。」這個時候的盧照辭也沒有了往日風度翩翩的模樣,臉型消瘦,雙目中不滿著血絲,哪裡還有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身上的鎧甲甚是破舊,也是玄黑色的,只是其中隱隱透出的金光讓人知道這個鎧甲主人的不同。原來這些玄黑色的東西,並不是它真正的顏色,而是血跡沾滿之後,冷卻凝固而成的。雖然盧照辭將城防都交給了薛仁貴,但是他是一國之君,個人武力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因素,都輪不上他看著別人在艱苦的戰鬥,而他自己在一邊看熱鬧,還受著無數人的重重保護,這不是他盧照辭的性格,所以不顧長孫無忌和薛仁貴等人的勸阻,仍然全身披掛上了戰場。數個月以來,定襄城能在頡利可汗重兵圍困下,仍然能堅持到現在,與盧照辭的存在是有著極大的關係。 「陛下是說大將軍已經出兵了?」薛仁貴身上的白色盔甲也被染紅了黑色的,週身散發著一陣陣殺氣,手中的方天畫戟寒光閃閃,讓人生畏,絲毫沒有因為殺人過多而被沾滿了鮮血。一邊的長孫無忌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不但是因為薛仁貴身上的殺氣,更為重要的是,薛仁貴身上的一陣陣惡臭。 「不錯,這個時候,大將軍若是還沒有出兵,那就不是大將軍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讓頡利可汗如此瘋狂,如此著急。否則的話,頡利可汗可以慢慢的圍城,慢慢的進攻。只有大將軍來了,所以他就著急了。生怕自己的辛苦努力都化成了灰燼。」 「呵呵頡利可汗恐怕打死也沒有想到,陛下能在定襄堅持這麼長的時間。」長孫無忌一聽見李靖前來,臉上的緊張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繃緊的臉上首次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還是陛下有先見之明。早就了如此定襄,才讓頡利可汗屢次止步於定襄城下。」 「哈哈,非朕之功,而是諸卿之功。」盧照辭擺了擺手,笑道:「若非諸卿努力,定襄城恐怕早就被頡利可汗給攻下來了,而我盧照辭恐怕也早就做了頡利可汗的俘虜了。朕能有什麼功勞,就算朕的本領再大,恐怕也擊退不了頡利的數十萬大軍。」 「陛下,城中如今剩下的不過是萬餘人,而且大多是帶了傷,要想抵擋的住頡利的瘋狂進攻,恐怕有些困難,陛下,這個時候是不是讓周青他們出戰了。」薛仁貴望著洶湧而來的突厥騎兵,臉上露出一絲憂色來。經過幾個月的消耗,雖然盧照辭為了北伐,曾在城中儲存了大量的糧草,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人手不足,麾下的士兵並沒有多少,到如今不過是萬餘人而已,而且都是疲憊之師。 「不可!」盧照辭想也沒想就拒絕道:「周青的那只預備隊是朕用來反擊用的。只有那只預備隊存在,朕才有可能擊敗頡利。大將軍的軍隊想必馬上就要到了,在關鍵的時候,朕需要周青那五千人出城進攻頡利可汗的後營,與大將軍遙相呼應,一舉擊潰頡利可汗。這樣一來,我軍就能在不久之後,較為徹底的擊垮突厥人。」 「可是!」薛仁貴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來。不要他動用預備隊,又讓他依靠手中的疲憊之軍來對抗頡利,這就讓他難辦了。 「沒有什麼可惜的。」盧照辭冷哼道:「若不如此,我們這幾個月來所受的苦難就等於白受了,那些死去的將士們就等於白死了。放心吧朕相信,頡利也是疲憊之師了,他的士兵經過數個月的激戰,也已經疲憊不堪了。哼哼,一場看不到勝利的戰爭,能支持到多長時間。就憑借這一點,頡利已經失敗了。而我們的將士就不同了,雖然很是疲憊,但是不要忘記了,我們是有援軍的,在我們的背後,有整個大唐,有無數的大唐百姓,這是一股相當恐怖的力量,不是他頡利可以抵擋的。有這些人在,定襄一定能守的住。薛仁貴,你去告訴將士們,大將軍的援軍已經在百里之外,只要堅持一段時間,大將軍的援軍就會到達,到時候,就是反擊頡利的時候了。」 「是,臣這就去告訴將士們。」薛仁貴點了點頭。他知道,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陞官發財已經滿足不了廣大將士們的需要了,人都死了,還要那些東西幹嘛呢?又有什麼用處呢?這個時候,將士們最關心的只有一點,那就是生存,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就是最大的要求了。這個時候最振奮人心的事情並不是高官厚祿,而是援軍的到來。而帶領援軍前來的乃是當朝大將軍。號稱軍神的李靖。 望著薛仁貴離去的身影,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低聲對盧照辭說道:「陛下,當初您分析頡利的時候,曾說頡利準備以定襄為誘餌,不斷地讓我大唐軍隊前來救援,借的機會不斷地消耗著我大唐的實力,這個時候大將軍前來,不正是中了他的計策了嗎?恐怕這個時候,頡利可汗正等著大將軍前來呢?大將軍不是更加危險了嗎?」 「哈哈,輔機,此一時彼一時。」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若是十天之前,大將軍率領大軍前來,那必定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甚至我大唐的軍隊將會損失大部分,因為那個時候,頡利可汗的軍隊士氣正旺,那些草原部落首領們正想著如何捉拿朕,以建立千古功業,大將軍若是那個時候前來,必定會被他們集中所有力量擊敗。那個時候是最危險地。但是如今卻又不同了,看看朕的定襄城,就算有朕在,這些士兵已經疲憊不堪,也支持不下去了。那些城外的突厥士兵,雖然人數比我們多,但是來自不同的部族,號令本來就有不統一的可能,更為重要的是,進攻定襄數個月了,可是卻沒有絲毫的進展,仍然止步於城下,他們也著急了。軍心也慌亂了不少。不要看他們眼下還瘋狂無比,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那是頡利重賞的結果。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是一旦士氣消耗殆盡,這些士兵沒有了希望,頡利也就沒有希望了。所以朕說,只要將眼前的這波進攻抵擋過去了,輔機,你我就安全了。」 「陛下聖明。」長孫無忌恭敬的說道:「這大將軍的援軍一旦到達,那失望的恐怕不是頡利一個人了,在京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失望之人。」經過盧照辭的這一番分析,長孫無忌徹底的輕鬆下來,這傢伙一旦輕鬆下來,頓時就將注意力從戰場之上轉移到國內,轉移到朝廷中來。對於這次自己的遇險,他可是憋足了勁,他發誓一定要將背後的主使之人給抓住。想他長孫無忌爬上今日的位置是何等的辛苦,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的位置,成為盧照辭身邊的近臣,身著朱紫,這次陪同盧照辭巡視長城,又是何等的榮耀,沒想到,在背後居然有人放了暗箭,差點讓自己喪生在定襄,這讓他如何不氣。這以前還有外敵存在,頡利可汗的大軍時刻危及著自己的性命,所以他才會隱忍,才會將此事拋之腦後,但是眼下卻是不一樣了。援軍即將到達,危機即將解除,也該是算賬的時候,長孫無忌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時候給別人點眼藥水的機會。所以一開口就是必殺技。 「輔機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朕也是許久沒有接到過朝廷內的消息了,不知道朕不在的這些日子,朝廷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切等朕回京之後再做計較吧放心,此事朕一定會徹查到底了。若不徹查,朕這個皇帝當的也是很危險的,時刻都要防備著被他人出賣。輔機,此事回京之後,就交給你吧朕會讓錦衣衛配合的,你可以全權指揮錦衣衛。」 「謝陛下!」長孫無忌面色一喜,這種待遇就是連岑文本都沒有享受過,沒想到自己居然得到了。讓他如何不高興。 第353章 援軍到 「輔機,開始了。你已經累了許久了,還是下去吧!」盧照辭雙眼微瞇,一縷殺機破空而出,雙手死死的握住腰間的環首大刀。方天畫戟雖然很是鋒利,但是它卻是適用於馬上,而不是用來守城的。相對於方天畫戟,環首大刀雖然長度不如方天畫戟,但是有一點卻是方天畫戟所不能達到的。那就是力沉,劈砍下去,所造成的效果絕對是在方天畫戟之上,尤其是在盧照辭這樣的猛將手中,幾乎一刀下去就能將對方劈成兩半,所有的攻城梯等等在環首刀面前沒有任何的抵擋之力。一寸短一寸險,環首刀在盧照辭的手中使用的絲毫不下方天畫戟,所殺的突厥士兵也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是臣就不在這裡打擾陛下了,還請陛下小心。」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他的雙手確實已經酸麻無比,莫說是握環首大刀,就是再讓他手執青鋒寶劍,恐怕也是沒有多少力氣了,留在城牆上,也是一個礙事的角色,弄不好還要別人來保護他,這個時候,守城的兵力本就稀少,哪裡還能分的出來讓人來保護他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躲在一邊,免的麻煩了別人。更為重要的是,他還要留著性命回到長安去,他要給他背後的敵人以致命一擊,以報復對方加在自己身上的傷害。所以一聽見盧照辭的吩咐,也不矯情,拜了一拜,就退了下去。 長孫無忌離開之後,盧照辭雙目血紅,閃爍著一絲瘋狂。儘管他已經不是過了那個瘋狂的年齡了,儘管他如今是天子,所代表的乃是整個大唐,一身安危更是涉及到天下的穩定,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決定瘋狂一次。數個月以來,盧照辭從來就未曾考慮過回長安以後的事情,一方面固然是沒有時間,但是更大的卻是不想考慮此事。 此事背後是誰的傑作,儘管是沒有什麼證據,但是他卻也能猜到一二,這就讓他很是失望,當然還有一絲慶幸。他慶幸的是,自己有一批忠實的屬下,忠誠的戰友,有這些人存在,使的自己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使自己的帝國能夠繼續的發展下去。 可就是在這些人當中,仍然有那麼一批人,死抱著昔日祖上的榮光不放,不斷的給盧照辭製造麻煩。讓他煩不勝煩,更是讓他憤恨不已。這次更是大膽,居然敢算計自己。這難道就是自己的屬下嗎? 「死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著皮袍的突厥士兵爬上了城牆,盧照辭想也不想,手中的環首刀閃過一道寒光,當頭而下,劈將下來,可憐那名士兵連敵人都還沒有認清楚,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被盧照辭劈成了兩半,屍體從雲梯兩邊跌落下來,腥臭的鮮血灑滿了城牆。 「萬勝萬勝!」周圍的士兵本就疲憊不堪,但是一見盧照辭如此英武,將突厥士兵砍成了兩半,頓時士氣大振,彷彿憑空生了幾分力氣一樣,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手上的兵器舞的更歡了,這下那些正在攻城的突厥士兵們可就不妙了。在大唐士兵強大的戰鬥力面前,不時的可以看見突厥士兵從雲梯上跌落下來,整個定襄城慘叫聲連綿不絕。只是這些慘叫聲早就淹沒在廝殺聲之中,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切。 「可汗,盧照辭抵抗的很激烈啊兒郎們數次登上城樓,都被唐軍們趕下來了,那盧照辭更是像瘋了一樣,殺了我們不少的勇士啊!」執失思力渾身鮮血,跑到頡利可汗面前哭訴道。 「廢物!」頡利可汗面色一變,一腳將執失思力踹到在地,手中的馬鞭抽了過去,頓時執失思力的臉上現出一道數尺的血痕來,只聽的頡利可汗冷哼道:「盧照辭才多少人馬,你有多少人馬?他的人馬早就被我軍拖垮了,豈會還有力量與你們廝殺,分明是你執失思力無能,才會讓盧照辭支撐到現在。哼哼,如今連盧照辭都殺的沒有精神了,我軍攻下定襄指日可待,你現在說對方抵抗力較強,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去,給我進攻去,我今夜要宿在定襄城中,若是你日落之前不能攻下定襄,你就不要來見我了。我也會將你的屍體丟在荒野之上,餵給野狼。」 「是,是!」執失思力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彎著腰倉皇而退,待出了大帳,就聽見執失思力那咆哮的聲音響了起來。 「進攻,給我進攻。日落之前,攻下定襄。」 別看執失思力在頡利面前乖若小貓,但是在突厥其他將領面前,卻是那樣的高高在上,非打即罵,透過大帳,就能看見執失思力騎在馬上,手中的揮舞,抽打著旁邊的將士,指揮這將士們朝定襄城殺了過去。 果然,在突厥士兵不要命的進攻下,定襄城更是處在風雨飄搖之中,數段城牆也即將失守,到底是突厥人數眾多,唐軍堅守定襄城數月之久,早就累的筋疲力盡,能支持到現在,全靠這一股精神在支撐著。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在眾多突厥士兵的圍攻之下,越來越多的唐軍士兵被突厥士兵所圍殺,城頭上,突厥士兵也越來越多,形勢對唐軍更為不利了。 「陛下,城頭即將失守,陛下還是早做決斷,陛下,還是讓臣保護陛下和長孫大人突圍吧!」這個時候,薛仁貴渾身鮮血的闖了過來,在他身上,還有不少的人體內臟器官,顯然這些東西都是突厥士兵所有的。 「退,望哪裡退!」盧照辭順手砍死一個突厥士兵之後,喘了一口氣,冷哼道:「這裡就是朕應該呆的地方,朕哪裡也不去。薛仁貴,你領著長孫無忌突圍,傳朕旨意,廢太子,改越王為太子,繼承大統,替朕消滅頡利。以告慰朕和死去的將士們!」 「陛下,臣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城樓之下,長孫無忌領著數名內侍闖了上來,這些人手上都執著寶劍。 「輔機,你怎麼來了?」盧照辭在薛仁貴的護衛下,迎了上去,道:「朕準備讓薛仁貴護送你回長安,輔佐承烈。」 「陛下,要走也是您先走,臣與薛將軍為陛下斷後。」長孫無忌聽說盧照辭已經準備讓盧承烈繼位,心中極為高興,但是一想到眼前的局勢,心中更是鬱悶無比。 「陛下,快走吧天下不可以沒有陛下。」薛仁貴大聲說道:「陛下,周青的五千人馬已經準備妥當,陛下現在立刻就走,想必憑借那五千人馬,頡利是攔不住陛下的。周青,周青。」 「嗚!」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城下傳來一陣軍號之聲,接著就聽見一陣山呼之聲,一桿大出現在眾人面前,只見一個中年人身著狐裘,手執馬鞭,騎著一匹雪白的戰馬,在眾多士兵的護衛下,緩緩而來,那正是頡利可汗,原來頡利可汗看見城頭上的狀況,以為大局已定,領著牙帳精兵,前來觀戰,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來炫耀自己的威風的。 「真是該死!」長孫無忌面色陰冷,他當然明白頡利可汗的意思,越是如此,越是氣憤。當下也不顧自己的形象,開口就罵道。 「萬歲,萬歲!」突厥士兵一見可汗中軍牙帳出現,不由的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無論在什麼時候,首領的出現都是一種激勵士氣的方法。 「陛下,對方勢大,還是退避的好。」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趁著頡利這個時候有點鬆懈,由薛仁貴和周青等將軍護送陛下殺出去,由臣在這裡抵擋頡利,想必能為陛下贏得一點時間。天下可以沒有我長孫無忌,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陛下。陛下在,大唐則在,陛下若是不在,大唐也就不在。還請陛下明察。」長孫無忌就在這瞬間想的極為透徹。剛剛盧照辭是傳命薛仁貴,讓薛仁貴和自己輔佐盧承烈繼承皇位,可是這種事情又有何人說的清楚呢?廢掉太子是何等的大事,擁立一個帝王又是何等的大事,豈會憑借一道口諭就能解決的,那就不會有玄武門之變了。只有盧照辭在,只要盧照辭親口承認,親口說出,這樣的事情也是算是定了下下來。否則的話,就算長孫無忌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讓盧承烈登上皇位的。而自己一旦護衛盧照辭離開定襄,就算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一方面盧承烈可以繼續登上皇位,二來,救駕之功大於一切,更何況還是這種救駕之功,是以長孫無忌的性命換來的。盧照辭一旦回到長安,對他長孫家還不是另眼相看的嗎?他雖然不在,但是長孫家卻能興盛下去,這筆買賣還很是划算的。 「還請陛下移駕!」薛仁貴跪下了,周青跪下了,整個城頭上人都跪下了。黑壓壓的一片,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跪在地上。 「砰砰!」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陣戰鼓聲傳了過來,接著大地一陣劇烈的顫抖,只見南方現出一道黑線來,瞬間就朝定襄殺了過來。 「哈哈你們看,是誰來了。」盧照辭望著原來的黑線,不由的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來。一時間臉上的疲憊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眾人聞言紛紛抬起頭來,望著遠方,只見遠方出現一隻黑色騎兵,正呼嘯而來,捲起了一陣陣煙塵,直上雲霄,而更為重要的是,為首的一匹戰馬之上,一位老將軍,銀鬚飛揚,手執長槊,不是李靖是何人。 「大將軍來了,大將軍來了。」城頭之上,不知道是何人歡呼起來。接著城頭之上一片歡呼之聲。如此裝扮,在整個大唐除掉大將軍李靖就沒有任何人了。能接受到如此待遇者,除掉皇帝盧照辭之外,全軍之中,恐怕也只有大將軍李靖才有這樣的待遇了。 「李靖來了,可汗,李靖來了。」不光是盧照辭發現了李靖,就是頡利可汗他們也發現了這支從南方開來的軍隊,黑色的騎兵不知道延伸到什麼地方,望也望不到頭,顯然是一大隊騎兵,更讓眾人震驚的是大上的名字,除掉一個「唐」字之外,還有一桿大旗上繡著一個「李」字,看著旗幟下的那個銀鬚將軍,不是李靖又是何人。在整個突厥,李靖的威名遠在盧照辭之上。突厥人害怕李靖還在害怕盧照辭之上。所以一聽見李靖前來,突厥軍隊頓時發出一陣騷亂。 「怎麼來的這麼快!」頡利可汗面色一變,儘管他知道李靖會領軍前來,而且他也做好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李靖居然來的這麼快,更為重要的是,居然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前來,在定襄城即將告破的時候趕來。 「不對!」頡利可汗雙眼一亮,手中的馬鞭一揮道:「執失思力,將李靖攔下來,他的兵馬不多,他是在迷惑我。快,去攔住他!」 「可汗!」執失思力不敢怠慢,趕緊領著大隊人馬殺了過去,他要攔住李靖,好為頡利可汗攻破定襄創造更多的時間。 「陛下,頡利派人去攔住大將軍了。這如何是好?」長孫無忌在城頭上看的分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老師率領的是先頭騎兵,看上去聲勢浩大,恐怕不過兩萬之眾而與。陛下,恐怕老師趕來與陛下會和,最起碼還有兩個時辰。」薛仁貴看的分明,趕緊說道。 「不錯,靖兄帶領的確實是先頭部隊。」盧照辭也皺了皺眉頭,道:「兩個時辰足夠讓頡利攻下定襄了。不過,頡利想順利攻下定襄也是不可能。薛仁貴,現在可以領著五千兵馬出擊頡利了。以接應大將軍入城。」 「臣遵旨。」薛仁貴一聽終於可以動用那預備隊,心中大喜。知道這下定襄之圍是可以解掉了。當下不敢怠慢,趕緊翻身下了城樓,領著五千精兵出擊不提。 「大將軍,頡利派人前來攔截了,看來對方已經看出了我軍的虛實了。」常何在一邊面帶憂慮之色。 「是啊!」李靖點了點頭,道:「頡利並非普通之人,他縱橫草原多年,若是這麼簡單的計策都看不出來,他早就被人所滅了。他知道老夫遠道而來,從長安到這裡,需要大量的時間,步兵顯然是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到達的,而且就算勉強到達,也必定是疲憊不堪,又如何能參加大戰呢如此前來的只能是騎兵,我大唐能有多少騎兵呢?長途奔襲之後,大多是疲憊之師,所以他看準了這一點,才會讓人前來攔截的,好為他創造時間,好讓他攻破定襄城。只是,若是定襄城就這樣簡簡單單就被攻破的話,那陛下也就不可能創造千古偉業了定襄城可不是那樣簡簡單單的就被攻破呢老夫相信陛下肯定還留著一手。」 「您是說陛下還有預備隊?」常何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李靖點了點頭,道:「老夫跟隨陛下甚久,對陛下瞭解甚深,若是不出意外的,陛下一見到老夫領軍前來,必定會動用預備隊。常何,傳命三軍,擺六花陣,朝定襄城殺過去,伺機進入定襄城,想必這個時候,陛下盼援軍甚久了。哼哼,恐怕任何人都不會想到陛下還能支撐到現在吧!」 「轟!」李靖話音一落,就見定襄城門大開,一隊玄黑色騎兵呼嘯而出,為首一人,身著紅色鎧甲,手中的方天畫戟閃爍寒光,背後的大旗上有「薛」字大旗迎風飄揚,不是薛仁貴又是何人。在他的背後,有五千精銳騎兵,各個精神抖擻,這是盧照辭在大戰初期特地留下的預備隊。不但有在關鍵的時候殺出去的作用,或許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怎麼還有這只生力軍?」頡利可汗望著從定襄城內殺出的騎兵,雙眼睜的老大,他絕對沒有想到盧照辭在這個時候還保留著一支強悍的力量,居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殺了出來。想定襄城在圍困的過程之中,有數次差點被頡利攻破,但是這支騎兵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如今卻在這個時候才出現,讓頡利可汗鬱悶不已,這個盧照辭是不是太能忍了。 可憐正在攻城的突厥士兵,更是沒有想到唐軍居然還有這麼一支力量,在最後時刻,居然還能反擊,猝不及防情況,瞬間被騎兵沖的七零八散,死傷無數。 「跟我衝!」薛仁貴雙目閃爍著寒光,手中的方天畫戟順手掃過,就見數個突厥士兵捂著脖子倒了下去。這些天來,他是打的極為窩火,這下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發洩的機會,他豈會放過。在他的帶領下,五千騎兵如同出匣的猛虎一般,在突厥軍隊中穿鑿而過,在他們的背後留下了一片狼藉,突厥士兵死傷無數,有的是被殺,有的就是被高速前進的戰馬給撞死的。 第354章 混戰(一) 「怎麼會這樣?」頡利可汗望著遠處殺來的薛仁貴大軍,雙目睜得老大,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盧照辭居然藏的這麼深,最後的底牌到現在才亮出來。本來他以為定襄城內已經沒有多少的力量抵抗自己的大軍了,但是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錯了,定襄城內不但有著反抗的力量,更為重要的是,裡面居然還藏著數千人的有生力量,這些騎兵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了自己最強大的一擊,讓自己猝不及防,損失慘重。 那薛仁貴並不知道這個時候頡利可汗的心思,恐怕就算他知道了,心中不會做任何的猜想的。這個時候的他,手中得到方天畫戟帶起一陣陣血霧,慘叫聲連綿不絕,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方天畫戟之下。在他的旁邊,周青等八總兵也緊隨其後,手中的兵器或是金槍,或是長刀等等,八個人護住薛仁貴,領著五千精銳之師,在突厥大軍之中,鑿穿而過。帶起了一陣陣腥風血雨。一條坦途就現在薛仁貴之前。 「看,陛下已經命人前來接應我們了。」常何騎在馬上,臉上露出興奮之色。臉上更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數萬之眾的定襄城,在頡利可汗數月的進攻之下,能保住城池不被攻下已經很不錯的了,可是眼前的情況居然是城池仍然掌控在大唐手中,而居然還有一隻精銳騎兵破城而出,殺的突厥大軍狼狽逃竄,這就讓人驚訝了。難怪常何如此模樣了。 「陛下做事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猜測到的。」李靖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他心中實際上也是很驚訝的。儘管他與盧照辭很是熟悉,也深深的明白盧照辭此人,並不像其他人想像的那樣,定襄城這個時候,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他相信盧照辭肯定能保的住定襄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不但保住了定襄,更為重要的是,在這個時候,手中居然還有數千人的精銳騎兵,看這些騎兵的模樣,恐怕這段時間以來,從來就沒有參與過戰爭,只有這樣,上戰場的時候,表現的才會如此兇猛。 「大將軍,如今我們也殺上去吧!」常何面色欣喜,只要自己率領的大軍能救下盧照辭,已經是大功一件了,他常何雖然不需要什麼爵位什麼的,但是這種事情足夠讓常氏興盛數十年之久。家族的利益是大於一切的。哪怕是常何這個對盧照辭忠心耿耿的人物也是不例外的。 「不必著急。老夫要在定襄城下先敗頡利可汗一陣再說,為後面的大軍爭取一定的時間。」李靖並沒有因為眼前的大好形勢而有些得意忘形,他的眉頭仍然是緊皺著的。雖然這是他的習慣之一,但是也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很輕鬆。大將軍出馬,若是只考慮一場局部戰爭的勝利,那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只有考慮到全局,才是一個真正的大將軍。眼前的局面還沒有輪到他鬆口氣的時候,薛仁貴雖然在衝陣,但是手中也不過是五千騎兵,面對的卻是十數萬突厥精銳部隊,這十數萬人就算是疲憊之師,但是仍然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一人一口吐沫就能將這五千人淹死,更為重要的是,對方也是騎兵,甚至對騎兵的運用還在中原之上,薛仁貴等人是現在勇猛精進,但是後力不足,不能影響大局,真正影響大局的還是自己的這數萬人馬,只有雙方合成一股了,才能保住盧照辭的安全。 「傳令,六花陣,行動方向,定襄南門。」李靖想也不想,對後面的傳令官說道。瞬間中軍大傳出旗語來,數萬將士一陣呼喊,擺出了一個六花陣來。在大唐,各級軍官訓練的過程中,根據總參謀部頒布的訓練綱要,李靖的六花陣成為必備的訓練陣法,大唐的士兵都明白六花陣的佈局方向,不過盞茶的時間就已經將六花陣佈陣成功。數萬將士護衛著李靖朝突厥大軍中撞了過去。 雖然只是盞茶時間,但是這盞茶時間卻能發生許多事情。也確實如同李靖所說的那樣,頡利可汗對薛仁貴能從定襄城內殺出的事情很是惱火,十數萬突厥士兵紛紛對薛仁貴的數千人馬招呼起來,不滅之誓不罷休。 騎兵最重要的是什麼,那就是速度,若是速度上跟不上去,那與步兵沒有多大的分別,數千騎兵在穿插的過程之中,隨著距離的拉長,尤其是失去定襄城上的支援之後,速度頓時減了下來,死亡也逐漸增加起來,呈現後力不知的情況。 「傳令,收兵!」城牆之上的盧照辭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眉頭緊皺,對身邊地長孫無忌說道。 「可惜的是,我們留下的精兵太少了,否則的話,這個時候,必定能給頡利可汗致命的一擊。」長孫無忌在身邊看的清清楚楚,見狀不由的搖頭歎息道。他雖然是長於智謀,但是也是一個知兵之人,也能看出薛仁貴如今已經呈現後力不足的情況,也唯有退兵一途,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有生力量。 「薛仁貴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就是朕也只能如此而已,並不比他好上多少。」盧照辭在一邊淡淡的說道。長孫無忌聞言卻是默不作聲。 城下的薛仁貴聽著城頭上的鳴金之聲,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隨著自己的推進,他就感覺到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所遇到的突厥士兵越來越多,而自己推進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身後的慘叫聲也逐漸多了起來,頓時明白,自己的騎兵已經遭遇到巨大的阻力,這個時候,唯有變陣何撤兵一途了。幸虧這個時候,城上下達的是撤兵的命令,否則的話,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兄弟會因此而亡。 「變陣!」薛仁貴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揚,坐下的戰馬發出一陣嘶鳴,馬腳順便將前面的兩個突厥士兵踢倒在地,然後來了一個大轉身,頓時完成了轉身的動作。在他身後,數千精銳騎兵也轉了一個身,紛紛緊隨薛仁貴之後,順利的變成了另外一種陣勢。又順著原來的道路殺了回去。 「圍住他們,殺了他們。」頡利可汗在遠處看的分明,又豈會薛仁貴他們如此輕鬆的離開,那樣不等於向整個草原貴族們表示他頡利可汗的無能了嗎?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將薛仁貴和這只騎兵留在這裡。 隨著頡利可汗那瘋狂的叫嚷聲,凶悍的突厥騎兵也紛紛朝薛仁貴殺了過來,在他們心中,中原士兵不過是頭羊而已,而他們突厥騎兵就是凶悍的狼,羊入了狼窩,豈能讓他們如此輕鬆的離去,讓他們突厥士兵感覺是多麼的沒面子啊更為重要的是,薛仁貴領著數千騎兵在這裡縱橫衝撞,大大的刺激著突厥士兵心中的血性。這些人都殺紅了雙眼,揮舞著手中的各種兵器,口中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聲,如山崩,如地裂,好像要將薛仁貴和他的數千騎兵碾成齏粉一般。 「哼找死!」面對如潮般的突厥士兵,薛仁貴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害怕之色,反而俊臉之上現出一絲猙獰來,對著身後的騎兵們怒吼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朝。陛下就在城頭上看著我們,弟兄們,隨我殺啊!」 「殺!」數千唐軍也發出一聲怒吼之聲,雙目血紅,手中的長刀揮舞的更加厲害了,只見寒光一片接著一片,朝馬的兩邊斬了過去,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瞬間就殺出一條血路來。這些人渾身都是鮮血,自身好像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一樣,如同從修羅地獄中闖出來的一樣,煞氣凝重,直上雲霄,殺氣凝重的怕人,就算那是圍上來的突厥士兵,臉上也露出一絲懼怕來。 原來這些漢人之中也是有好漢,這些人殺起人來也是很厲害的。 「前進!」就在這個時候,李靖命中軍揮動了大,頓時戰鼓聲隆隆,只見南方戰場之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六花陣,六個花瓣如同六隻刺蝟一樣,渾身是鋼鐵,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陰冷之色。 「可汗,是李靖的六花陣。」執失思力看的很是清楚,一見遠處那碩大的怪物,正緩緩而來,雙目中一陣失神,但是很快就發出一陣淒厲的叫嚷聲。他雖然在草原,但是這些年來,隨著大唐和突厥關係的緊張,明裡暗裡,在各自的境內都是有間諜暗探活動,尤其是彼此軍中的情況更是重視無比。對於大唐軍中的頭號領軍人物李靖的一切更是頡利可汗等人的重點瞭解對象。因為他們知道,盧照辭已經不是以前的盧照辭了,按照中原王朝的規矩,皇帝是很少親征的,要想盧照辭親自領軍出征,除非是必勝之戰,或者是國之將亡之時,否則的話是不會輕易出征的。而領軍出征的也只有這位李靖大將軍了。李靖最擅長的是什麼,那自然就是六花陣了。六花陣奇異無比,讓人一看就知道。執失思力一見就明白,這就是李靖的成名之作,心中大為驚駭,趕緊向頡利可汗報道。 「派出重甲騎兵,對李靖大軍進攻,其餘將士將薛仁貴給我斬於城下。」頡利可汗見狀,鋼牙一咬,冷哼道:「別看李靖的六花陣厲害,但是不要忘記了,李靖的人少,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只要我們能抵擋一陣,就能將薛仁貴的兵馬困死在城下,這樣一來,盧照辭身邊就再也沒有有生力量與我們相對抗的了。我們就可以在李靖進入定襄之前,將盧照辭擒獲。只要擒獲了盧照辭,我們就等於勝利了大半,而依靠定襄城的簡單城防,足夠可以對付李靖的大軍,更何況有盧照辭在手,對方也不能將我等如何。」 「大汗英明。」執失思力等人聞言,臉上露出喜色。大聲喝道。瞬間就見頡利可汗身後的中軍大連連揮舞,執失思力揚起手中鋒利的彎刀,大聲呼喝著。 接著就見突厥大軍現出一條寬敞的大道來,一對騎兵約有千餘人,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隨著這隊騎兵的出現,周圍的突厥騎兵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 雖然是千餘人,但是帶來的氣勢是那樣的厲害,好像是巨浪襲來,好像是一座山峰從空而下,當頭壓了下來,讓人喘不過氣來,就是那些突厥士兵,離這些人較勁的,也是面色蒼白。原來這隊騎兵伸著黑色的鎧甲,這些鎧甲連同臉和整個頭都囊括在其中,可以說,除掉因為要看露在雙眼之外,再也沒有什麼破綻露在外面了。連帶戰馬都被厚厚的鎧甲包裹起來了。手中所執的也是狹長的刀鋒,寒光閃閃,陽光照耀之下,讓人肌膚森冷無比,忍不住打了一個顫抖。 「這是什麼騎兵!」常何望著緩緩而來的騎兵,面色大變,忍不住問道。 「重裝騎兵。」李靖眉頭緊皺,臉色更加凝重了,淡淡的說道:「當然冉閔很是勇猛,手中長槍,胯下朱龍,縱橫天下無人能擋,知道最後怎麼死的嗎?就是死在這種騎兵之下,這種騎兵刀槍不入,弓箭難傷,除非用強弩才能擊穿。嘿嘿,這強弩還要是守城的那種強弩,才能擊穿這種騎兵。」 「大將軍,那現在該怎麼辦?」常何聞言面色一變,若是真像這樣的話,那對大唐軍隊就會產生極其不利的影響了。那常何掃了周圍士兵一眼,見這些士兵臉上都是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人對未知事物都是充滿著恐懼之色,更何況,這種重裝騎兵就是連常何自己都不認識,更何況是這些出生普通的士兵呢?他們就更加的不認識了。 「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們大唐的軍隊,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李靖的六花陣嗎?那也太將我李靖小瞧了。更是小瞧我們的陛下了。」李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手中的寶劍指著遠方的突厥笑道:「這些突厥士兵還真的以為是慕容氏了,當年慕容氏能創出重裝騎兵,擊敗了冉閔,他就以為就用騎兵套上這麼多的盔甲,就是重裝騎兵了,真是好笑。想我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數千年來,我們的華夏民族無一不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我們的老祖宗在打仗的時候,在制定計策的時候,製造雲梯等攻城器械的時候,那些北方民族的野蠻人還不知道在幹什麼呢?就他們學了一點慕容氏皮毛就像憑借這種戰法來擊敗本將軍,簡直是在妄想。今日就讓他見識一下我中原文化的精深之處,讓他們看看,對付重裝騎兵也是有很多辦法的。」 「還請大將軍指揮。」常何聞言面色一喜,趕緊對李靖說道。 「對方的重裝騎兵雖然厲害,所選的武士莫不是身強力壯之人,所選取的戰馬莫不是雄健之馬,這種戰馬負重能力很強,正好能適合這種作戰方式,但是有一個弱點,無論是中原還是得了一點皮毛的頡利可汗都是不能避免的,那就是速度慢,負重大,不適合長久作戰。」李靖神情也變的平淡起來,言語之間神態自若,一副沒有將迎面而來的突厥騎兵放在眼中的模樣,顯然是已經想到辦法了。如此輕鬆的模樣,讓周圍的士兵神情大定。有的時候將領的作用就是如此。 「大將軍所言甚是。」常何點了點頭。他並不是沒有發現重裝騎兵的弱點,只是這些重裝騎兵的突然出現,讓他吃了一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命後軍的糧車盡數趕來,在我軍前面擺成一個車陣。」李靖對身邊的常何說道:「還有幾輛戰車也弄來,擺在糧車之後。命軍中健兒布下絆馬索,多布下幾道,以減緩對方的速度。相信,有那些糧車擋在前面,能擋住重裝騎兵的第一波進攻,戰車在其後,能擋住對方的第二波進攻,絆馬索為第三道防線,可以擋住對方第三波進攻。第一波進攻可以消耗對方一部分體力,第二波進攻更是可以消耗大部分衝進速度和體力,至於第三波,能突破到第三波的已經是疲憊無比了,這樣一來,憑借六花陣的威力,足夠可以擋住對方的重裝騎兵的進攻了。失去進攻能力的重裝騎兵,就算我們不將他們殺死,也能將這些人給累死。哼哼,重裝騎兵沒有輕騎兵和步兵的配合,豈能發揮到最大的效果,蠻子就是蠻子,哪裡知道這麼多東西,活該被陛下所擊敗。」 「大將軍所言甚是。」常何聞言點了點頭。 「常何,其實頡利可汗在一開始就已經輸了,他圍住定襄城,就應該抓緊時間攻下定襄,捉住陛下,這樣一來,我大唐就處在不利的位置了。可惜了,可惜了,一步錯,步步錯啊!」李靖笑呵呵的說道。 第355章 混戰(二) 「大將軍所言甚是。」常何點了點頭,道:「若真是如此的話,就算大將軍用兵在怎麼厲害,恐怕也得束手束腳的,也不能如此輕鬆的擊敗頡利可汗吧!」 「常將軍不錯。」李靖點了點頭,道:「常何,你知道為什麼中原歷代王朝有的時候都臣服在草原民族之下,或是和親,或是進貢,但是最後,這些草原民族都是被我們中原民族擊敗嗎?因為我們中原民族有著悠久的歷史,無論是文化或者軍事方面,都是草原民族不能比擬的。草原民族根本不明白中原民族的厲害之處,所以他們雖然能佔據一時的上風,但是卻不能取得永遠的勝利。眼前的頡利可汗也是如此,他們只能猖狂一時,卻不能猖狂一世。最終必定為我們中原王朝所擊敗。」侍衛在一邊的常何諸將連連點頭。 「陛下,您看,頡利可汗派出的軍隊,居然裝扮,這與我們中原的具裝士兵又有何區別啊!」長孫無忌在城牆上看的分明,一見頡利可汗派出的重裝騎兵,臉色一變。驚訝的說道:「不知道頡利可汗哪裡得到這麼多的鋼鐵,這千餘騎兵需要多少的鋼鐵啊頡利可汗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鋼鐵啊哼哼,一定是那些不良商人們走私得到的,這些該死的商人,臣回去之後,一定要將他們盡數誅殺,這與背叛我們大漢民族又有何區別。這些該死的漢奸,都是該死的。」話一說完,就朝盧照辭望了望。雙目中出現一絲期望之色來。通敵賣國可是死罪,而將這些鋼鐵賣入草原,此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只有那些大的世家才能做到,而這些世家都是盧照辭所要剷除的對象,長孫無忌想藉著此事,好將更多的世家剷除。他也是世家出身,對世家之事更為瞭解。這些傢伙都是以家事為重,家族大於國家。一旦盧承烈繼承皇位,這些世家不但不能給盧承烈帶來好處,更有可能會成為盧承烈的掣肘。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罪名比篡逆、謀反、叛國更重的罪名了。只要能給那些世家帶上叛國的罪名,足夠可以將那些世家一網打盡,而且還不會讓天下人說上什麼。精於權謀的長孫無忌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這種機會難得了。 「嘿嘿,草原上雖然有鐵,但是缺乏工匠,而且技術不高,所以才能出現這麼一點重裝騎兵。」盧照辭淡淡說道:「這些重裝騎兵不但對戰馬的要求很高,就是對士兵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而且其消耗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能得這千餘重裝騎兵也是難得的。」 長孫無忌看著盧照辭,見他好像沒有聽懂自己話中的意思,不由的暗自著急,但是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暗自長歎。只得說道:「陛下,頡利可汗動用了重裝騎兵,攻擊力很強,不知道大將軍會採用什麼辦法來應付。」 「放心,大將軍會有辦法應付的。」盧照辭臉上卻沒有任何擔心之色,笑呵呵指著遠處說道:「看,大將軍的大動了。」 長孫無忌望了過去,忽然驚訝的說道:「大將軍這是在指揮後軍,後軍能有什麼,護衛糧草的。大將軍此舉是為了什麼?」 「糧車!」盧照辭又說道:「大將軍準備以糧車作為抵擋對方重裝騎兵進攻的方法。不愧是我朝的軍神,眨眼之間就能想出如此方法來,若是朕,恐怕很難呵呵,此次也幸虧是大將軍領軍,若是涼王前來,依照他的性格恐怕只有強行衝陣一途了,個人的勇力都是有限的,就算是涼王也不一定能擊破眼前的重裝騎兵。當年冉閔是何等的厲害,掌中長槍,胯下朱龍,厲害無比,可是最後能如何呢?還不是死在這些重裝騎兵手中嗎?大將軍卻是不同,想出這個方法來,恐怕是想先消耗對方的力量和速度之後,將他們引入六花陣中加以消滅。」 「看來大將軍就是用這種方法了。」長孫無忌在一邊點了點頭,讚歎道:「都說大將軍用兵如神,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想出如此辦法來,看來天不佑頡利可汗。可憐那頡利可汗自以為能將陛下圍困在定襄,可惜的是,這次他又要失算了。」 「不是他失算,而是他太自大了,太將朕的那些屬下想的太差了,太小瞧李靖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他一開始就猛攻定襄,朕雖然厲害,但是也不會堅守到如今,他頡利也可以將朕俘獲,有朕在手,他就能處在上風,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都能狠狠的打擊李靖,消滅我大唐的有生力量,弄不好還真能讓他入主中原,成就一番帝王之業,這個頡利可汗的心太大;大的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有今日這樣的結果。」 「陛下所言甚是有理,一句話就點破了頡利可汗的失誤之處。」長孫無忌讚歎道:「其實莫說是頡利可汗,無論是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採取這樣的措施。以陛下為誘餌,引誘大將軍前來解救。」 「這就是人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人性都是貪的,每個人遇到誘惑的時候,都很難得到控制。其實只要控制了自己的慾望,就能成就一番大的事業。」 「陛下之言發人生醒,可以傳之天下。為天下人的規範。」長孫無忌面色凝重,垂首恭立在一邊,再也不敢說話了。只要是人都是有貪性,都是有野心的,這不能說是錯誤的,就是當今天子也是一樣。只是這些話他是不敢講的。 「喝!」就在這個時候,就見陣地上響起一聲巨大的聲響,長孫無忌趕緊抬頭望了過去,卻見這個時候,頡利可汗的重裝騎兵已經與那些糧車相互碰撞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只見一輛輛糧車被撞的老高,砸入後軍之中。發出一陣巨響。這種木製的馬車運送一下糧草還是可以的,但是若是讓他與鋼鐵組成的洪流相互碰撞,顯然是不行的,猶如雞蛋碰石頭一般,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力量加以阻擋。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能減緩對方前進的力量和速度而已。畢竟這些糧車眾多,短時間內攻破這些糧車組成的大陣也是不可能的。 「好厲害啊!」常何發出一陣歎息之聲。如此強悍的力量,他是很少見得,他見過數萬騎兵衝鋒的,氣勢恢宏,但是與眼前的千餘重裝騎兵相比較,缺少的是威懾。在這些重裝騎兵面前,一切都是浮雲,一切都會被摧毀成碎片。 「還有呢!」李靖微笑道。在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緊張之色,顯然這些重裝騎兵衝陣所造成的效果,他早就猜到了。能如此輕鬆,顯然是對自己剩下的佈局很有信心。他的信心也感染了旁邊的將士們,雖然見到對面騎兵很是厲害,但是都沒有任何擔心之色,靜靜的看著緩緩而來的騎兵,右手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長槍,準備隨時衝上去,擊殺自己的敵人。 遠處的頡利可汗以及那些草原上的貴族們,此刻也將目光朝那千餘重裝騎兵望去,而正在另一邊戰場上廝殺的薛仁貴等人,早就被他們忘記的一乾二淨了,好像這些人從來就沒有出現的一樣。因為大家都知道,真正決定戰場上勝負的不在薛仁貴那數千騎兵,而在於李靖帶來的數萬援軍上。看著李靖的軍隊都是騎兵,顯然是利用騎兵的速度,提前趕來救援定襄的,在他的後面,也許還有許多的軍隊,但是大多是步兵,速度上遠不如四條腿的戰馬,被遠遠的甩在後面。也就是說,殘破的定襄也只能依靠著李靖的數萬人馬才能支撐下去。一旦李靖失敗,那定襄城也是必定失守,甚至連盧照辭都有可能成為頡利可汗的階下囚。不過也因為如此,薛仁貴才能逃過一劫,慢慢的從萬軍從中殺了個來回,等回到定襄城中得時候,發現隨行的五千名軍士平安的回到定襄的時候,不過就兩千之眾,不過數個時辰,就已經有說三千唐軍將士死在定襄城下。 在城頭之上,盧照辭也不由的緊張起來,雙手也緊緊得握住城牆垛子,望著城下的大戰,也不由的一陣出神。 「陛下,要不要命人早做準備。」長孫無忌也感覺到戰場上那巨大的壓力,小心的對盧照辭說道。 「準備什麼?讓朕在這個時候逃跑嗎?那讓朕日後面對朕的臣民們?讓正在定襄城下浴血奮戰的大唐將士如何能安心作戰。朕是一個皇帝,但是同樣也是一個統帥。」盧照辭望著長孫無忌冷哼道:「這種事情以後提也不要提。否則不但朕放不過你,日後的大將軍也不會放過你的。」 「臣萬死。」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低著頭說道。 「好了,認真觀戰吧朕相信大將軍必定能取得勝利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大將軍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戰神,他一定會取得勝利的。」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李靖身上。 「陛下,末將萬死,並沒有衝陣成功,請陛下處罰。」這個時候,薛仁貴走上城頭,拜倒在地,只見他彷彿是從血海中走出來的一樣,週身血跡,閃爍著腥臭的氣息,肩膀之上,還流著鮮血,顯然這次他受傷了。雖然他的聲音還是如同往日的洪亮,但是盧照辭等人卻是能從其中聽出了一絲疲憊來。在他的身後,還有周青等人,也是各個面色蒼白,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口。 「起來,起來。」盧照辭趕緊走上前去,扶起薛仁貴等將,也不顧他身上的血跡,寬慰道:「將軍以五千之眾,闖入頡利可汗數十萬大軍之中,面不改死,在敵陣之中沖了一個來回,緩解了頡利可汗對定襄城的攻擊,能使得朕轉危為安,功在社稷,豈是有罪過。待回朝之後,朕不吝賞賜。還有周青等諸位將軍,朕也必當重用。我大唐有幾位如同將軍這樣的人物,大唐豈能不興盛?」 「陛下萬歲。」薛仁貴等將聞言心中大喜,身體上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有侍奉如此皇帝,還有什麼可以埋怨的呢?只能是以死效力而已。 「都起來看看,看看大將軍如何破敵。」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遠處的戰場說道:「這個六花陣雖然被傳閱與三軍,但是若是想將它運用的爐火純青,恐怕也只有大將軍自己能運用的了,就是朕碰到這種六花陣,也是相當頭痛的。」 「頡利可汗妄圖以重裝鐵騎破開大陣,真是笑話。」長孫無忌在一邊冷笑道:「大將軍就是以這六花陣來成名的,一個六花陣也不知道對付了多少的敵人,當年隋朝末年的時候,大將軍縱橫天下,就是依靠這六花陣,區區重裝鐵騎也能破的這六花陣,真是好笑。」 「六花陣玄妙無比,無論是用於步兵,還是用於騎兵,都是可以的。在大將軍手中使用出來,更是顯得紛繁複雜。」盧照辭點了點頭,言語之中讚譽之色更是明顯無比,顯然對這個六花陣極為推崇,又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薛仁貴說道:「薛仁貴,你跟隨大將軍多年,這個六花陣你也是熟悉無比,但是若想做到大將軍這個程度恐怕還是很難得,大將軍已經多年都沒有運用過六花陣了,這次你可要看的仔細了。」 「末將明白。」薛仁貴雙目中閃爍著精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的望著遠處的戰場,只見混亂的戰場之上,一個奇特的六邊形大陣已經形成,緩緩地朝城池逼近,正是李靖指揮著六花陣,不斷的朝城池推進過來。隨著李靖年齡的增加,大唐對周邊用兵次數的減少,李靖出手的次數也少了許多,更為重要的是,能讓李靖擺出六花陣的機會更是少的無比,所以李靖每次擺出六花陣來,對大唐將士來說,都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這次也是不一樣的。 李靖可以說是軍事上的天才,六花陣的運用更是天下難得的奇陣,在定襄城下,雖然人數遠遠少於頡利可汗的軍隊,但是在他的指揮下,大陣確實在不斷的運轉著,不斷的朝定襄城移動,雖然速度很慢,但是是那樣的堅定不移,在亂軍之中,就如同一塊移動的磐石,巨大的力量不斷的碾碎著眼前的一切。 至於被頡利可汗寄予重望的千餘重裝騎兵,在突破第一道糧車防線之後,就遇到了戰車,這種戰車雖然數量稀少,但是它與糧車不同的是,它全部是有青銅或者精鐵製造而成的,不但堅固,更重要的是體積巨大,重量很重。重甲騎兵雖然厲害,但是對於這種戰車確實沒有辦法,或者利用強大的力量將其撞開,這就要犧牲速度,甚至犧牲性命,或者就是繞開這些戰車,換一個方向向唐軍發起進攻,這樣一來,速度就會下降了許多。等到到達唐軍前面的時候,地上早就佈滿了絆馬索,失去速度的重裝鐵騎哪裡能越的了這絆馬索,紛紛發出一陣陣哀鳴之聲,長距離的行動加上負重的緣故,這一根絆馬索平日在這些重裝騎兵面前根本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但是在現在,卻實是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紛紛跪倒在地,騎在戰馬上的騎士無奈之下,只得倒在地上,再也起不起來了,紛紛成了大唐士兵的刀下之鬼。雖然偶爾上,也有人突破了絆馬索這第三道防線,但是也僅僅是很少人,這樣的人入了六花陣之中,就如同墜入了泥潭之中一樣,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憐這頡利可汗苦心打造的重裝騎兵,根本就沒有發揮多大的作用,就被李靖消滅在定襄城下。 想這些重裝騎兵,雖然衝擊力非常強大,但是到底是犧牲速度來使防禦增加,巨大的鎧甲同樣是增加了戰馬的負重,當戰爭進行到一定階段的時候,這些重裝騎兵因為出現的時間較長,已經成為大軍的累贅了。根本就不能發揮多大的作用。頡利可汗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這種重裝騎兵的,但是也僅僅是知道皮毛,根本不知道其內涵。 人類是在不斷進步的,他們發明了許多先進的東西,戰爭也是如此,人類對戰爭的瞭解也是如此,是不斷深入的,戰場之上,各種武器的出現,也許在剛開始的時候,能產生巨大的效果,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克制它的武器就會出現。一個強大兵種的出現,在剛開始的時候,可以說能成為戰場上的主導者,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是會被另一種兵種所克制。重裝騎兵在剛開始的時候,成為戰場上的王者,可惜的是,也僅僅是剛開始的時候,到如今,可以說沒有一種兵種絕對能成為戰場上的主導者,只有相互配合,才能將兵種的最大優勢發揮出來。這就看主帥的能力,李靖就是這樣的天才,能將每個兵種的優勢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能將各種兵種的劣勢減小到最小的程度。 第356章 兵者,詭道也 「可惜了,若是這個時候有一支精銳部隊出現在頡利可汗之後,必定能使的對方損失慘重。都是末將無能,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薛仁貴在上面看的分明,望著城下的局勢,右手的拳頭狠狠的砸在城牆上,彷彿沒有絲毫的疼痛一般。 「戰爭能有如此局面,已經很是不錯了。薛將軍不要太過自責了。」長孫無忌在一邊勸慰道。這個時候,誰都知道,眼下已經道了決定勝負的時候了,定襄城能不能守的住,盧照辭能不能脫離危險,也只能看城外的兩軍對陣的結果了。勝,盧照辭就能平安脫險,頡利可汗最好的結局就是撤兵返回草原,等待著大唐軍隊的北伐,而敗,那就萬事皆休,定襄城必定會被攻破,城外雖然有數萬大軍,但是中間卻隔著十數萬的突厥士兵,盧照辭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突圍出去。只能是坐看著援軍在外,而自己卻成了突厥士兵的俘虜,以後必定成為歷史上的一大笑談,縱觀中原歷史,皇帝被草原民族俘虜的,雖然不敢說是後無來者,但是最起碼是前無古人了。只是長孫無忌並不知道,就在數百年之後,歷史上有兩位皇帝都曾經做了草原民族的俘虜。 「頡利可汗在草原上稱王已經很久了,不知道這個歷史上的變化,更是不知道自身也應該有所變化,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王者。」盧照辭卻是不管旁邊兩個人的議論之聲,指著遠處的騎兵,那裡有無數的突厥騎兵,正朝六花陣進行衝鋒,那種不要命的進攻倒是讓人感到一絲緊張,但是更多的卻是淒涼。 「陛下所講的可是多兵種配合。」薛仁貴一下就聽明白了盧照辭話中的意思,雙目一亮,又說道:「陛下所言正中要害。讓臣振聾發聵,耳目一新。難怪老師說陛下才是天下第一兵法大家,今日一見,才知道陛下的厲害之處。」 「戰車也只是在當年春秋戰國時期大規模使用的,一個國家國力的強盛與否,不是看這個國家有多少的錢財,而是看這個國家的戰車擁有多少。但是到了秦朝統一華夏之後,北方匈奴的興起之後,騎兵成了戰場上的主宰,戰車逐漸消失在主戰場之上,因為它笨重,因為它造價甚高,而騎兵的高速,廉價成為歷代軍事家們喜歡。多次戰役也說明了,騎兵的進攻力遠在戰車之上。可是在楚漢之爭的時候,韓信硬是用兩千輛戰車擊敗了項羽的大軍,讓人們顛覆了對戰車的看法,可惜的是,歷代軍事家們卻很少注意這件事情,他們都將這件事歸功於韓信的指揮才能,卻不能發現這其中的道理。戰車能存在於戰場上數百年之久,這就說明,這其中必定有其緣故的。要想它一下子消失在戰場上是不可能。可是頡利忘記了這一點,他忘記了有的時候越是古老的東西,有可能是最有用的東西。戰車就是如此。」薛仁貴和長孫無忌二人聽的井井有味,連連點頭。 而在城下的頡利可汗這個時候,卻是有種發瘋的念頭。好不容易才造出這麼點重裝騎兵,原以為能建功立業,原以為可以在草原上各個部落面前威風一把,能震懾一番,能在戰場上取得主動權,能擊敗自己的敵人。可是眼前的局勢讓他極為震驚,自己寄予厚望的重裝騎兵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對方殲滅,而是還是這種古老而又最簡單的辦法。這是為什麼? 「戰車?」執失思力在一邊也是睜大著雙眼,對於這件東西,他同樣是不陌生的,沒想到這麼古老的東西,在戰場上也不知道消失了多少年了,眼前突然出現在眼前,給予了自己最大的衝擊。 「是糧車!」頡利可汗咬牙切齒的說道。從探馬傳來的消息,他終於知道阻擋住自己騎兵的是什麼東西,居然連戰車都不是的糧車,專門用來運送糧草的,這更讓頡利可汗鬱悶不已。若是倒在青銅鑄造的戰車上,頡利可汗也許心中還好受點,這下好了,居然是運送糧草的馬車,幾乎全部是木頭製造的,居然將自己的重裝鐵騎擋在外面。這已經不是自己的運氣問題了,而是對方的指揮才能問題了。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想出這個辦法來,這讓頡利可汗感到一絲驚訝,也感到一絲懼怕。 「大汗,李靖的兵少,而我們的人多,時間久了,必定就能將離李靖困死,然後攻取定襄。」執失思力在一邊說道:「大汗,全軍都壓上去吧盡快的消滅李靖,免的夜長夢多,李靖此刻前來的必定是前鋒而已,跟在後面的乃是步兵,速度較慢,所以這個時候還沒有趕上。所以我們現在還有機會,但是一旦讓他們趕上了,我們的機會可就小了許多,大汗,快下令吧!」 「不用了,撤退吧!」頡利可汗搖了搖頭道:「這個李靖用兵如神,天知道他還有什麼準備,此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掉我們的重甲騎兵,足見此人的用兵不俗,他眼前的這個大陣也是極不簡單的大陣,雖然依照我們的兵力可以將對方擊殺,但是也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還不知道會死傷多少。而李靖還有沒有留有後手,我們根本不知道的。這個時候,若是有一支騎兵出現在我軍的後翼,那我軍就危險了。」 「大汗,你也太看的起李靖了。」執失思力搖了搖頭道:「若是李靖還有後手的話,還不如當初就將所有的兵馬都用在此處,或許還能擊退我等,還能統領兵馬進入定襄城中。眼下連李靖自己都快要支撐不住了,這哪裡還有什麼後手。大汗,這個時候不出擊,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這個?」頡利可汗聞言面色一動,也露出一絲意動來。這個李靖要是真的兵分兩路的話,想來想去好像也沒有那個必要的。兵分兩路固然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同樣也使得兵力分散。根本不能取得多大的效果i,李靖號稱軍神,對於這一點,他不是不知道。更何況,眼下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救回盧照辭,若是兵分兩路,就會造成力量的分散,被人各個擊破。 「大汗我軍背後有煙塵四起。」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只見後軍闖進了一匹探馬,神情慌張,指著大軍背後說道。 「什麼?」頡利可汗面色一變,轉身朝後方望去,果見後方中有一股煙塵,煙塵四起,直上雲霄,隔的老遠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不是小股騎兵,必定是大股騎兵才會有如此規模。否則的話就不可能產生如此多的煙塵。 「果然是兵分兩路。」頡利可汗面色一變,神情慌張,連聲音都變了。他自然知道這個時候,有一股騎兵出現在戰場上的後果是什麼。這個時候雙方糾結在一起,李靖的兵雖少,但是都是精銳,而且布下的六花陣更是使他們安如泰山,突厥騎兵根本就不能晃動其分毫,反而突厥士兵雖然很多,但是都是疲兵,經歷了數個月的征戰,早就是疲憊不已,與李靖對陣已經是因為兵力眾多的緣故,若是雙方兵力相同,恐怕這個時候,李靖早就進入了定襄城了。但是這個時候突然又有一支唐朝軍隊闖入戰場,那就等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疲憊不堪的突厥士兵無論是在士氣上或者是其他,都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大汗,看那煙塵恐怕有近萬人。否則造不出如此大的聲勢來的。」執失思力臉上也露出緊張之色來。他也很清楚眼前戰場上的局勢是什麼樣的,若是這萬人的騎兵部隊闖入戰場的話,對突厥來說,將會是滅頂之災。 「撤軍。」頡利可汗想也不想的就對執失思力下了命令。雖然他也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詐,但是他與李靖不同,李靖憑藉著現在手中的兵馬,還能和他做魚死網破之爭,最後勝利的還不知道是何人。可是他卻不能,他不能將自己的全部實力來猜測從後翼進攻自己的人數很少。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撤軍。最起碼這樣,他還能保留的住自己的人馬,與李靖對陣在定襄城下,至於最後是何人勝利,那也只是一個未知數。既然如此,還不如暫時撤退。再做計較。 隨著一陣淒厲的號角聲響起,戰場上正在決戰的突厥士兵趕緊相互掩護,緩緩撤退,緩緩的脫離戰場,眨眼之間,就撤退的乾乾淨淨。整個戰場之上,只剩下李靖的唐軍。 「終於撤走了。」常何將手中的長槊狠狠的插在地上,望著李靖說道:「大將軍,不知道這是哪一路人馬,恐怕有萬餘人吧看那煙塵。」自頡利後營中衝出的煙塵,常何也看的清清楚楚。 「哪裡有萬餘人,不過數百人而已。而且還只是邊塞的牧民而已。」李靖搖了搖頭,歎息道:「頡利老了。老了。」 (出差剛回來,人很累,今天就更新三千字,明天補回來。不好意思) 第357章 攻城 「數百人?」常何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李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沒有想到李靖居然只派遣了幾百人的擔任如此重大的任務,一旦此事讓頡利可汗發現,恐怕莫說能不能騙到頡利,甚至就是定襄城下的數萬騎兵都不能倖存。更不用提擊敗頡利,解救定襄之圍了。李靖居然如此膽大。 「呵呵常將軍以為老夫手中還有多少兵馬?」李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淡淡的說道:「我朝國力雖然很是強悍,但是不要忘記了,這次前來的不過是先頭部隊,陛下被困在定襄,定襄雖然糧草充足,但是城防不足,只有盡快入定襄,解救陛下才是最重要的。這個時候,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想聚集這麼多的騎兵,那是很困難的。若是想在正面戰場擊敗頡利可汗,最起碼需要和他相同的兵力才可以。涼王殿下統領了一部分的騎兵,老夫統領一部分的騎兵,本就已經是兵分兩路,造成了兵力上的分散,剩下的還能有多少的騎兵呢?不瞞常將軍,統領那數百人的正是犬子李德獎,若是不能迷惑頡利可汗,我李氏一門也就沒有這個必要存在在世上了。」 常何聽的面容一動,他知道李靖這是在拿自家的性命在與上天打賭,賭的就是頡利可汗中計。以數百騎兵弄成萬餘騎兵的規模本就是困難無比。更何況是在敵後,那是更加的困難了。但是所幸的是,李靖的計策居然成功了。 「頡利老了,若是在十年前,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這種小計策,頡利可汗是不會上當的,這萬餘騎兵他根本是不會放在眼中的,可惜的是,他已經老,已經沒有當年那樣的雄心壯志了,雖然屢次南下,可惜的是,他已經經不起失敗了,所以他撤退了。」李靖在一邊解釋道:「此計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對像若是換成頡利,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兵者,詭道也頡利可汗失去了雄心,但是猜疑更甚,他以為掌握了我軍的情報,以為老夫會率領大軍前來,可惜的是,他忘記了一件事情。」 「忘記了何事?」常何驚訝的問道。 「他忘記了領軍的是我李靖。」李靖收了手中的寶劍,對常何說道:「走吧頡利可汗已經撤軍了,陛下也已經等急了,還是去快些去見陛下。再傳令,讓祖明快些前來,與我軍會合。頡利很快就會明白過來自己上當,恐怕接下來,還是一場惡戰的。」 「是!」常何拱手應道。當下就命人傳令不提。 「陛下,大將軍他們來了。」城牆之上,長孫無忌望著頡利率領大軍緩緩而退,又見李靖等人領著大唐兵馬朝定襄而來,面上露出一絲狂喜來,大聲的對盧照辭說道。 「不錯,正是靖兄來了。」盧照辭點了點頭,對眾人笑道:「大將軍來了,朕的心也就放下來了。大將軍若是再遲上片刻,恐怕朕就要去頡利可汗的牙帳中作客了。走,隨朕去迎接大將軍。」 「是。」眾人聞言臉上紛紛露出喜悅之色。緊隨在盧照辭之後,朝城下而去。 「臣李靖(常何)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城門之下,李靖等人一見盧照辭等人緩緩而來,趕緊拜倒在地。 「哈哈,靖兄免禮,免禮。都起來吧!」盧照辭見狀趕緊快步上前,將李靖扶了起來,對一邊的常何點了點頭。 「看見陛下龍體康健,臣就放心了。」李靖虎目放光,聲若洪鐘,雖然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但是卻能看得出李靖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靖兄,你若是再不來,朕恐怕就要到頡利可汗的大營中走一遭了。」盧照辭挽起李靖的右手說道:「靖兄,這次你又救了朕一命了,朕可是要好好的謝謝你啊!」 「臣不敢當。」李靖趕緊說道:「陛下乃是天之子,就算沒有臣,陛下也能轉危為安,反敗為勝的。臣豈敢當陛下如此誇讚的。」 「大將軍,陛下剛剛還在誇讚大將軍用兵如神,下官今日得救,也得好好謝謝大將軍啊!」一邊的長孫無忌聞言也笑呵呵的說道。 「長孫大人伴駕北狩,一路辛苦了。」李靖點了點頭,又對盧照辭說道:「陛下,臣命小兒率領百餘騎兵在頡利後方誘敵,頡利才會因此而回軍,但是一旦發現被騙,恐怕就會怒而興師,這裡已經不安全了,臣以為還是到城內說話的好。」 「百餘騎兵?」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望著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大將軍這又是何必呢?誘敵之事隨便派上誰都可以,又何必讓李卿去冒險呢?」 「陛下,大將軍當初在宣德殿內與崔大人立下了軍令狀,言大將軍必定能救駕成功,否則的話,就滿門抄斬。」一邊的常何趕緊解釋道。 「軍令狀?崔仁師?」盧照辭聞言面色一動,雙目中閃爍著複雜之色,好半響才哈哈一笑道:「看來這位崔大人恐怕是失望了,大將軍不但進了定襄城恐怕不久之後,就是連頡利都要狼狽而逃了。」 「陛下但請放心,臣一定能將陛下送回長安。」李靖沉聲說道:「至於崔大人,也是不滿臣說了大話,才會讓臣立下軍令狀。」 「哼哼,滿朝文武,能在這種情況下救出朕的也只有大將軍一人了,這還要大將軍入軍令狀,真是有趣。」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大將軍若是救不了朕,他崔仁師難道就可以了嗎?」 「崔大人還說最好是以太子殿下統領大軍,必能擊敗頡利可汗,救回陛下的。」常何在一邊不屑的說道:「太子殿下雖然英明,但是行軍打仗未必比大將軍強到哪裡去。」那常何又接著說道。 「常將軍說的太過了。」李靖聞言眉頭輕輕一皺,微微掃了常何一眼,雙目中隱隱有警告之意,那常何見狀,這才猛的想起自己的言語之中,對盧承祖的不敬,一想到這裡,嚇的面色蒼白,偷偷的朝盧照辭望了一眼,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常將軍所言甚是,當今天下論用兵之能,又有多少人是大將軍的對手,更不要提一個小孩子了。」盧照辭卻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走,大將軍,去裡面說話去。」說著就拉著李靖朝丁定襄城而去。 「長孫大人,末將是不是說錯話了。」在一邊,常何臉上露出忐忑不安之色,望著盧照辭離去的背影,趕緊拉住長孫無忌問道。 「將軍說的是哪裡話。嘿嘿,將軍說的是真話。當今天子是最喜歡聽人說講真話的,將軍既然說的是真話,那陛下又豈會不高興的呢?弄不好,將軍所說的話就是陛下最想知道的話呢?哈哈,常將軍不必擔心。」長孫無忌笑呵呵的勸慰道。 「真是如此?」常何驚訝的問道。 「自然如此。」長孫無忌又掃了周圍一眼,卻見周圍已經無人,就是薛仁貴也跟隨著李靖進了城去,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陛下身在定襄,但是實際上心卻在長安,大將軍為人機敏,有些話不該說,他自然是不會說的。陛下想從大將軍口中得到消息,顯然是不現實的。可以說,常將軍的一席話,正好給了陛下機會啊陛下高興還來不及呢豈會怪罪將軍,將軍放心就是了。」 「哦,原來如此,多謝長孫大人提醒。」常何聞言心中稍安,趕緊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 「不敢當,不敢當。」長孫無忌也不擺了擺手,道:「將軍這次跟隨大將軍前來救駕,回朝之後,必定會受到陛下的重用,下官在這裡就恭喜將軍了。」 「我常何這條命都是陛下所救的,這種事情不敢期望得到功勞。」常何連連擺手道,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凝重來。 「呵呵,是下官得錯,是下官的錯。」長孫無忌聞言趕緊賠罪道:「將軍,裡面請,想必這個時候陛下已經等的很急了。」 「好,好長孫大人先請。」常何趕緊說道。 「呵呵請!」這個常何雖然沒有什麼文化,更是不知道官場上的訣竅,若是平時,長孫無忌與這樣的人交往肯定也不會那麼深的,但是眼下卻是不同,這個常何幫助他解決了許多的難題。長安城中的消息一直是盧照辭想知道的。這種消息,李靖也會說的,盧照辭回到長安也會知道的,可是這些話若是從常何這個老實人嘴巴說出來,那效果就不同了。那盧照辭雖然表面若無其事,但是長孫無忌卻清楚地知道,盧照辭這個時候恐怕是怒焰滔天了。只是暫時還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一旦等到他爆發出來,整個大唐都會成為他發洩的對象。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太子和崔仁師二人,這又如何不讓長孫無忌高興的呢! 「陛下,這些天您受苦了?」大廳內,李靖望著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陛下這次遠離京畿,到這邊塞之地,險些被頡利所擒拿,陛下這可是一個教訓。想當年前隋時期,楊廣就曾經到達雁門關,若不是雲定興率軍前來,恐怕就是楊廣也會被突厥可汗所俘獲。陛下,這前隋乃是您親手所滅,前隋的教訓你難道就不接受嗎?」 「大將軍所言甚是。所言甚是。」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搓了搓手,笑道:「朕也沒有想到,這次來定襄居然出了這種事情,就是朕也沒有想到。若非大將軍前來援救,恐怕這次朕成了頡利可汗的二汗了。」 「陛下知道那自然是最好了。」李靖一見盧照辭認錯的態度較好,自然也就不想再說下去。他李靖早就將行軍打仗的本領用到了當官之上。對於這方面,他早就達到道的境界了,遠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他明白什麼時候才是適可而止,對於這種事情,一定要適可而止。否則得話,就算他是救駕的功臣,眼下盧照辭雖然不會將自己怎麼樣,但是日後就說不定了。所以李靖對這種事情一定會注意。 「大將軍,京中之事如何?」盧照辭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對盧照辭來說是個教訓,李靖與自己甚至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他才會如此勸說自己,才會如此直言,兩人在一起就是點到為止。接下來的話,就是最關心的問題。 「臣離京的時候,京中一切太平。太子殿下在崔大人和岑大人的幫助之下,已經穩定了朝政。」李靖低著頭沉吟了半響,方出言道。 「你離京之前?」盧照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多謝大將軍,若是沒有大將軍,恐怕當今天下無人會前來救朕了。」 「陛下待臣為兄弟,臣待陛下亦是如此。」李靖雙目中精光閃爍,望著盧照辭說道:「只是陛下,此事關係重大,不知道陛下回朝之後,如此處置此事?」 盧照辭自然知道李靖所說的乃是自己被圍困的事情,而李靖之所以如此擔心,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此事公開之後,就會在朝野之中掀起血雨腥風,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北伐即將開始,朝局一旦發生動盪,就會對北伐產生不利的影響,這才是李靖最為擔心的。但是李靖只是專注在北伐之事,但是盧照辭卻要著眼於全國。兩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想到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 「大將軍以為此事就這樣算了不成?」盧照辭面帶微笑,望著李靖說道:「一旦大將軍北伐,若是不處置這件事情,恐怕大將軍北伐的情報就會盡數被對方知曉,這難道大將軍不怕嗎?要知道對方敢出賣朕,為了他的利益,就會再次出賣大將軍的,好將我大唐的希望消滅在突厥人手中。大將軍,你可得想清楚了。」 「這個?」李靖神情一動,眉頭皺了皺,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嚴重而已。 「既然敢出賣朕,那就會出賣整個民族,大將軍統領數十萬大軍出擊突厥,他們肯定會將大將軍的情報送與頡利可汗的。」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更為重要的是,朕也不希望自己到了最後還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 「陛下,太子殿下雖然有些懦弱,但是秉性忠厚善良,對陛下也是仁孝無比。」李靖聞言面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當初臣出征的時候,尚未立下軍令狀,太子殿下曾詢問臣可以用多少兵馬救出陛下,而並非說臣能不能擊敗頡利可汗,擊退突厥大軍。由此可見,太子殿下還是關心陛下的。並非像外界傳言那樣。」 「呵呵。朕的兒子是什麼樣子,朕自然是知道的,大將軍不必如此。」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朕也是明白的,就如同大將軍所說的那樣,他是不會因為一個皇位而做出李建成那樣的事情的。只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那就不是朕喜歡看的到了。」 「陛下說的可是崔大人?」李靖望著盧照辭一眼,很快又低下了腦袋,輕輕的問道。 「看來大將軍也是知道的了?」盧照辭望著李靖笑道:「大將軍既然知道,為什麼勸朕對此事置之不理,或者就是輕輕放下呢?」 「陛下也是來自世家,雖然霍邑盧氏當年比不上山東崔氏,但是也明白世家的可怕之處,數百年來,自從前漢時期,地主豪強就開始控制朝政了,前隋時期更是如此,陛下能有今天,大多是因為世家的力量,而陛下當年能如此快速的平定山東,也多是因為陛下出身的關係,使的山東傳檄而定,這其中關東的世家出了很大的氣力,陛下,這也能充分的說明關東世家門閥的強大之處。自從大唐立國以來,陛下雖然奉行開科取士、攤丁入畝等等政策制度,大力提拔寒門士子,對世家豪門在各方面都進行打擊,但是陛下,數百年的建立的大廈,您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擊垮嗎?兩京糧價之事,固然能使得關東世家從此一分為二,但是崔氏仍然有著相當龐大的影響力,無論是在朝堂之上,或者是在地方經濟之上,都是一個龐然大物,陛下要是要的動他的話,還是要妥善安排的好。」李靖沉聲說道:「陛下,這個時候臣要北伐,恐怕禁不起這麼大的波動,還請陛下明察。」 「朕明白了,大將軍所說的一切,朕會認真考慮的。」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朕會認真考慮的。大將軍先退下吧去看看李卿可回來了,恐怕不久之後,頡利可汗就會發現自己上當了,就會有一場血戰了。大將軍,既然你來了,朕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將此事交給你了。」 「謝陛下信任。」李靖也不推辭,相比較而言,這段時間以來,盧照辭堅守定襄,勞心勞力,十分艱苦,其中過程遠不是別人想像的那麼簡單。 「既然如此,就多謝大將軍了。」盧照辭點了點頭,就準備站起身來朝後宅而去。 「陛下難道就不想知道臣為什麼只帶了這麼點人馬前來救駕嗎?」李靖抬頭問道。 「嘿嘿,朕連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了大將軍,難道還不相信靖兄嗎?」盧照辭站起身來,若有所思的望著李靖,笑道:「朕相信大將軍對涼王肯定是另有安排,更何況這個時候,朕已經將整個戰爭的決策權都交給大將軍了,朕又何必干涉大將軍的指揮呢?」 李靖聞言神情一震,朝盧照辭拱手道:「臣謝過陛下。」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李靖也是如此,一想到自己多年以來的經歷,李靖對盧照辭更是感激不已了,恐怕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帝王才會如此的信任自己吧! 在城內,君臣相和,而在城外的頡利大營之中,突厥大汗牙帳之中,氣氛極為沉悶,眾人都是默不作聲,就是執失思力也是低著腦袋,不敢說話,甚至連頡利的雙眼都不敢望,整個大帳之中,靜靜的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後營的突襲部隊已經弄清楚了,不過數百人而已,這些人馬尾之上,拖著巨大的樹枝,連帶著樹葉在地上來回奔騰,揚起的塵土直上雲霄,看上去就有是一股強大的騎兵。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等到頡利率領著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卻只見數百人的身影而已。難怪眾人如此模樣。其實這也怪不得著這些人,這些傢伙都是生存在草原之上,下馬為民,上馬為兵,是個天生的騎兵,對於騎兵的進攻方略也是極為明白的,望著煙塵就能知道騎兵的多少,看著軍營的數量,就知道對方是來自哪個部落的,可惜的是,這些騎兵出現的不是時候,偏偏出現在戰場上最關鍵的時候,那個時候,無論是哪一方突然來了一隊援軍,就足以改變戰場上的局勢,這麼多的突厥將領哪裡會分辨的如此清楚,倉促之下,哪裡會想到這麼多,只會想到,這個時候若是不走的話,恐怕不久之後,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所以想也沒有想,就撤兵而走,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 「沒想到李靖居然如此狡猾,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了如此險招。」等了好久,還不見頡利可汗說話,執失思力只得開口說道,以借的這個機會來減輕頡利的心裡壓力。 果然,他的話一落音,整個大帳內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也都紛紛述說著什麼,無外乎都是譴責李靖的狡詐。卻是無一人說頡利的無能,只可惜的是,這些話在頡利看來,就是在諷刺自己。 「好了。」頡利可汗面色陰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冷哼道:「李靖是何許人也,此人縱橫中原無人能擋,就是盧照辭自己也曾經說李靖乃是大唐的軍神,論起用兵,他自己也不是李靖的對手。由此可見李靖的強大,敗在李靖的手中並不算丟人。更何況,今日敗在李靖手中並不是敗在軍陣之上,而是敗在他的詭計之下。哼哼,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用處的東西,李靖的兵少,現在雖然進入了定襄城中,但是只要我們圍住定襄城日夜攻打,搶在對方步兵前面攻下定襄城,哼哼,我就不相信,他李靖又如此本領,能憑空變出十數萬兵馬來。」 「大汗英明。」執失思力等人一見頡利可汗已經恢復了正常,趕緊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大聲喝道。至於能不能擊敗李靖,攻佔定襄,這些人不曾想過,他們所擔心的是,頡利可汗的怒火能不能被撲滅,這才是最重要的,頡利可汗若是還在風憤怒的狀態,那倒霉的就是自己這些人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將頡利可汗的怒火轉移到漢人頭上去。 「執失思力,你領著三萬大軍去定襄南門,李靖這次僅僅是帶著騎兵前來的,在他的背後肯定還有精銳步兵,你的任務就是拖住這些步兵,讓他們不能支援定襄城。」頡利可汗站起身來,大聲喝道:「其餘的人給我x夜攻打定襄城,一定要打下定襄城。三天,我只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若是三天不能攻下定襄城,我就奪了你們的草場,讓你們整個族的人冬天都餓死。哼哼若是三天之內能攻下定襄,誰先擒拿住盧照辭的,我就將定襄以東的草場都賜予他的部族。並且封他做自次王,我死後,可汗之位就傳給他。」 「啊!」大帳內的眾人聞言面色一動,紛紛望著頡利可汗,沒有想到,頡利可汗為了一個定襄城居然下了這麼大的決心,連可汗之位都能交的出來。要知道,數百年以來,突厥可汗之位一直是由阿史那部族掌握的,他們擁有肥美的草原,他們擁有強悍的軍事力量,所以能使各個部族臣服,沒有想到,頡利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將可汗之位交出來。眾人也毫不懷疑頡利可汗此話的真實性,草原人並不像中原人那樣,他們雖然殘忍,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守信,頡利當著這麼多部落首領的面,交出可汗的繼承權,這就等於對天盟誓的。也是不能反悔的。一旦反悔,他將是阿史那部族的罪人。 原本這些部族都是被頡利所描繪的美好前景所迷惑,紛紛帶領著族中的勇士們前來定襄,好借的機會發點小財,掠奪一點好的東西,眼前被李靖所打敗,這些人本就是士氣衰弱,都有撤退的心思了,這下好了,頡利可汗居然下了這麼大的賭注,一下子將眾人的心思提了上來,大帳內頓時又熱鬧起來。 「進攻!」頡利可汗一見大帳內的氣氛被調了起來,心中一陣狂喜,他是在擔心這次進攻失利之後,自己的威望在草原上會有所下降,要知道,在草原和中原不同,在中原當皇帝,有賢明之人,也是由愚笨之人,無論是遇到何種人當皇帝,就算他們的威望再怎麼差,只要有賢明的大臣輔佐,一般都能將皇帝當的好好的,也不會擔心有人會造反,他的江山仍然如同鐵桶一般,穩若泰山,但是在草原不同,在草原上,可汗之位那是需要兵力保護的,他阿史那部族能統治草原這麼多年,依靠的就是強大的阿史那部族的騎兵,一旦失去了這些騎兵,即使是阿史那部族的任何人都沒有機會當可汗,就算當了可汗,也很快就會被其他人所取代,而且是很快。 這次若是進攻定襄失敗,他頡利在草原上的威望就會更差了。隨時都有可能被他人所取代。但是眼下看著眾人的模樣,顯然最起碼是在這個時候,他可汗的位置還是有保障的。如今的他,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不斷地刺激著眾人的野心,將他們的兵力收攏為己用,為阿史那部族所使用。不過,他頡利也是知道的,此戰能勝而不能敗。勝利就能入主中原,統一天下,但是若是失敗了,他在草原上恐怕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不過所幸的是,他又一次賭成功了,這些傢伙生活在草原上,好像是沒有見過金銀財寶似的,隨便許個空頭的承諾,各個樂的找不到北似的。希望好像再次回到自己的懷抱。 城牆上,李靖望著城下的黑壓壓的人群,這些人都是突厥士兵,這些人身著與大唐士兵不同,大唐士兵都是制式裝備,清一色的玄甲,腰間長刀,而突厥士兵卻是不同,身穿皮袍,手執彎刀,雖然這種彎刀與力學原理相同,但是不管怎樣,如今的情勢已經大為不同。定襄城還是定襄城,只是守城的士兵已經有原來的老弱換成了大唐常備軍,乃是從大唐全國各地的府兵中精選過來的精銳之士,這些人都已經成為職業士兵了。面對城下無數突厥士兵的挑戰,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只是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等待著對方的進攻。 「舉盾!」城牆上,周青望著城下的突厥士兵,見對方正在彎弓搭箭,趕緊抽出腰間的寶劍,一聲大喝,就見城牆上的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長盾,瞬間就將城牆增高了數尺之多。 果然,那盾牆剛剛豎起,就聽見城下傳來一陣牙酸的聲音,一陣厲嘯聲響起,空中頓時現出一片烏雲,飛快的朝城牆上移來。 「砰砰!」那是弓箭砸在木盾上的聲音。 草原民族擅長騎射,早在前秦時期,匈奴人就發明了騎射,而中原人卻學不會,知道後來馬鐙的出現,將中原人的雙手解放出來,這才學會了騎射,使的在與草原民族對陣的時候,中原人憑借騎兵也能取得勝利。 論及進攻,草原人的鐵騎很是厲害,但是若是守城,中原人則是更勝一籌。因為中原人有豐富的守城經驗。周青的一番舉措相當普通,可就是這一連串的普通動作,使的突厥人的第一波進攻沒有取到任何的作用和效果,除掉幾個倒霉的傢伙受了傷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受傷了。這也不得不佩服中原的工匠們,製作東西的精良之處。 「放箭弓箭壓制,第一個萬人隊,進攻!」頡利可汗望著城牆上出現的木盾,雙目漲的通紅,面色猙獰,他可以想像的出,自己的第一波弓箭打擊所取得的效果並不大,雖然很是憤怒,但是卻是很無奈的。這個時候不像是自己當年偷襲長安的時候那樣,扶風等縣不過是一個小的縣城,縣城內守軍很少,也沒有做好準備,所以一次性弓箭壓制,就將一個縣城給攻打了下來。可是這裡是定襄,指揮這次戰鬥的更加不是那些酒囊飯袋,而是一代名將李靖。一個強大到縱橫中原都沒有敵手的傢伙。要想攻下他防守的城池,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要想憑借自己手下軍隊的騎射,恐怕對定襄城的打擊是很沒有多大效果的,只有真正的白刃戰才有可能攻下對方防守的城池,才有可能依靠手中的優勢兵力,取得最後的勝利。 讓頡利唯一感到很幸運的是,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將騎兵當做步兵來使用,對方的強大的進攻力也將失去效果。這可以抵消一部分劣勢。 「油鍋滾木、擂石準備放!」周青看的分明,一見萬餘突厥士兵抬著眾多的雲梯蜂擁而至,面色微微一變,趕緊對身邊的副將說道。 頡利可汗在定襄城下一兩個月之久,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干,最起碼,他砍掉了定襄附近所有的樹木,製造了眾多的雲梯用來攻城。當初碰到盧照辭守城的時候,一方面是頡利可汗故意留著定襄城,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定襄城內守軍很少,頡利可汗根本就不想動用這些寶貝,他以為憑借他手中的兵力能輕鬆將定襄攻下。但是眼下不用也不行了,李靖率軍前來,定襄城內防守力量大為增強,頡利可汗就算心中不願意,也不得不動用自己的終極武器了。一出手就是數百架雲梯,朝定襄城撲了過來。 周青在上面看的分明,雖然一見對方出動了數百家雲梯,但是他也僅僅面色變了變而已,心中並沒有任何懼怕之處。因為在中原戰爭史上,作為攻城武器,雲梯幾乎早就成了過去時了。就算是再普通的將領,也明白如何去防守雲梯。滾木、擂石、油鍋等等,都可以成為抵擋雲梯的主要工具。周青跟隨薛仁貴多年,深受其影響,自然是明白這些東西了,指揮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不見有絲毫慌亂之處。 第358章 頡利的算計 「看來這些人是瘋了。居然這麼不要命的進攻。」周青望著城下前赴後繼的突厥士兵,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面對自己的多重打擊,出乎周青意料的是,這些突厥士兵居然不怕死的衝上城牆來,就算前面的袍澤被滾木擂石撞下雲梯也是一樣,就算自己的袍澤肌膚被那鐵水燙的稀爛,這些傢伙臉上都不見有任何的懼怕之色,仍然揮舞著手中的彎刀等等奇門兵器,口中發出一陣陣吶喊之聲,朝城牆上衝了上來。這種打發倒是讓周青好奇無比,什麼時候,突厥士兵也不怕死了。 「頡利著急了。」這個時候,只感覺旁邊傳來一個溫厚的聲音,周青望了過去,卻見大將軍李靖眉頭緊皺,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自己的身邊,而在他旁邊,還有薛仁貴等將軍站在一邊,看他的模樣,恐怕這些人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見過大將軍。」周青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說道。 「不必多禮,你指揮的不錯。」李靖讚許的點了點頭道:「臨危不亂,遇事冷靜,有大將之風,看來與仁貴在一起,也深受他的影響了,難怪他敢將這段城防交給你。不錯,不錯。」李靖連連說了兩個不錯。讓周青欣喜不已。要知道李靖平日裡並不經常表揚人的,沒想到他這次居然對周青說了兩個不錯,足見他對周青的讚賞了。莫說是周青,就是薛仁貴等人臉上也現出一絲光彩來。 「大將軍,這些傢伙今日不知道怎麼回事,都是不怕死的,我們已經殺退了五波進攻了,也不知道殺了對方多少人,可是對方仍然不要命望城牆上爬,好像是來送死似的。」周青指著城下蜂擁而至的突厥大軍說道。 「頡利知道老夫來了,也就是說明陛下的援軍到了,只是先到的乃是騎兵而已,在不久之後,步兵也會趕來。這個時候若還不能攻下定襄,他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能攻的下定襄了。所以他才會如此不要命的進攻。」李靖解釋道。 「聽說在草原內部,頡利可汗的地位並不是像我們想像的那樣,除掉突利,還有許多人都不滿他的統治,老師,城下的騎兵多是來自各個部落,對於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反而沒有多少,為什麼這些傢伙就這麼聽頡利的話,如此不要命的進攻定襄,難道就不怕他們手中的力量損失殆盡嗎?難道就不怕戰後,頡利趁著這次機會,將他們的部族兼併嗎?」說話的是薛仁貴,只見他英俊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懷疑來。 「那是因為利益,頡利可汗若是能以絕對的利益來引誘這些人。莫說是這些部落了,甚至連突利都會派兵前來幫助頡利攻下定襄。」李靖對薛仁貴滿意的點了點頭,經過這次定襄之圍,薛仁貴這個李靖弟子終於讓世人明白了,大將軍打仗很厲害,但是他的弟子,打仗也是很厲害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之大,莫過於此,有的人,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就能裡通外國,就能弒君犯上。更何況這些蠻夷之輩,只要有點利益,就會刀兵相向,這些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頡利是一個老狐狸,眼下這可是他唯一的機會,若是他不把握好,朕絕對有理由相信,頡利撤回草原的時候,他這個可汗的位置肯定是坐不穩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城樓上,盧照辭領著數人緩緩而來。眾人趕緊迎了上來,行過禮之後,才護衛著盧照辭觀看著城下的大戰,當然周圍早有無數護衛防備著飛來的流矢。 「看看頡利,這個老狐狸,自家的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坐鎮在後軍,以保存實力,而讓其他部族的士兵對定襄城進行不間斷的進攻,就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其實,在頡利心中,恐怕他自己對這次進攻定襄心中也無底的。否則得話,他肯定以自己的精銳來進攻定襄,以此來炫耀阿史那部族的強盛,可是這次他偏偏沒有,這就說明他想保存實力,他是想著萬一這次進攻失敗的話,他有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存在,還能保的住自己的地位。只可惜的是,這個頡利並不知道的是,自己都不用心,又如何讓別人為自己效命。朕相信,恐怕不久之後,這些士兵的士氣就會衰竭下來,根本就無心進攻定襄城的。那些部落的首領也是一樣,他們也會明白,自己已經上當了。」 「陛下所言甚是。」長孫無忌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看這個模樣,頡利恐怕是下了大本錢了,否則的話,這些傢伙也不會如此用心進攻定襄了。這草原上人可不同於我們中原漢人,中原漢人人口眾多,死傷數萬人根本不會動搖我大唐的根基,可是在草原那就是不同了,損失了數萬人就會動搖根基的。更何況,這個時候的突厥已經不是當年的突厥了,不但分裂為東西兩部,更為重要的是屢次敗於陛下之手。死傷無數,這次若是再損失慘重的話,恐怕也只能是等著陛下派遣大將軍率軍北上一途了。」 「若真是如此,老夫可是佔了大便宜了。」李靖得意的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又歎息道:「可惜的是,這次我朝準備的不充分,否則得話,頡利恐怕是沒有機會逃跑了,我軍依靠定襄先消耗突厥士兵的士氣,然後趁機擊潰對方,一直尾隨對方,必定能如犁田一般,橫掃整個草原。可惜了,可惜了。」眾人聽了也點了點頭,臉上也都露出惋惜之色來。大唐朝這次救援定襄,本就是倉促而行,幸虧準備了一段時間,否則得話,連大軍出動的軍需都湊不齊。眼下雖然有些積蓄,可惜的是,還沒有準備完成,不能支撐大軍進入草原。所以眾人都趕到可惜。 「呵呵,大將軍不必趕到可惜。一啄一飲,自有定數。」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頡利此刻手中正握有雄兵,我軍一旦進入草原,那些草原民族必定會群起而攻之,相比較而言,他們更害怕我大唐軍隊,雖然與頡利有仇,但是一旦外部的敵人進攻草原,他們就會聯合起來,放棄成見,暫時聯合在一起。一起對付我大唐軍隊,雖然朕不怕這些,但是朕卻不願意自己的將士就這樣丟掉了自己的性命。只有像眼前這樣,雖然我軍短時間內,難以克制的住頡利的騎兵,但是只有等他們打的差不多,打的筋疲力盡的時候,就是我軍出擊的時候,到那個時候,頡利的阿史那部族保存實力,而讓其他部族的精銳衝鋒在前,死傷無數的情景,必定能引起草原民族的公憤,雖然朕不知道頡利是採用什麼樣的方式,讓這些部族甘心讓自己部族的士兵送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等到這些人回到草原的時候,必定會對頡利不滿,這個時候,我軍可以深入草原,各個擊破,不但能快速的橫掃草原,更能使我軍的損失降到最小的程度。」 「陛下所言甚是。」李靖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善於用兵之人,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不計較一場戰爭的勝利與失敗,一場戰役可以失敗,但是在戰略上卻是不能失敗的。頡利太重於戰役的勝利了,而忽視戰略上的認識,沒有大局觀,將目標注意在定襄,反而讓他束縛了手腳,碰到的又是陛下這種用兵高手,自然會失敗了。」 「呵呵大將軍太抬舉朕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若是論用兵,還是大將軍厲害,隨便一道計策就將頡利可汗騙的團團轉,擊敗騎兵就扭轉了戰場上的局勢,就是朕也做不到這點。李卿,你有一個好父親。朕希望你能將你父親的用兵才能學到手。」最後一句話卻是對人群中的李德獎說的。 「臣愚鈍,恐怕會讓陛下失望。」李德獎望著盧照辭身邊的薛仁貴一眼,雙目中隱隱有一絲失落。同樣是跟隨在李靖身邊,甚至李德獎跟隨李靖的時間更長,可是若是論才能,薛仁貴這個年輕人卻是遠遠超過了他這個李靖之子。 眾人將李德獎的神情看在眼裡,心中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面色英武的薛仁貴嗎,臉上都露出複雜之色。不得不說,這行軍打仗,有的時候也是要看天賦的。有的時候並不是年齡的高下就能決定用兵的高下,年輕的統帥更是比比皆是,諸如漢時的霍去病就是如此,小小年紀卻是一位傑出的軍事天才。而薛仁貴在這方面顯然是一位用兵奇才,雖然跟隨李靖的時間比較短,但是卻深的李靖的真傳,更是放下架子,親自邀請盧照辭巡視武學,為的不就是眼前的弟子嗎?而眼前的這位弟子也很是爭氣,一系列的行動向人們展示了他用兵之能,確實能當的起李靖弟子這個稱呼。 「不必擔心,行行出狀元,若是每個人都每個方面都是傑出人才,那朕就睡不安穩了。李卿大可不必為此事而煩惱,朕不但需要一個用兵天才,更為重要的是,朕需要一個忠於朕的人。李卿顯然就是其中的翹楚。」盧照辭將眾人的神情看的眼中,不由的哈哈一笑道:「李卿能以數百人深入敵後,成功的迷惑了頡利,使的大將軍輕鬆的取得了勝利,進入定襄城,李卿功不可沒,待回朝之後,自有總參謀部論功,朕也會不吝賞賜。」 「謝陛下。」李德獎聞言,心中的一點鬱悶早就消失的不見蹤跡,能得盧照辭親口許諾的賞賜,在整個朝廷之中,也不見得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剛剛一點自卑消失的無影無蹤。 「陛下,您看,頡利可汗出現了。」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忽然指著城下數百步的地方。眾人順手望去,果見無數鐵騎護衛著一個中年人,而那中年人手執金鷹權杖,在整個草原,除掉頡利可汗還會有誰有此資格的。 「不錯,正是頡利可汗。」盧照辭悠悠的歎了口氣。縱觀自己穿越來到這個世上多年,也曾經擊敗了不少的敵人,但是若是說這最大的敵人,無疑就是眼前的頡利可汗,渭水邊,自己無奈迷惑對方,到如今在戰場上,硬碰硬,無疑是自己乃是勝利的一方。可惜了,一位梟雄不知道天下大勢,才會有今日的下場。 城牆之下,頡利可汗並不知道城牆上的盧照辭在想著什麼。但是他卻知道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明黃傘蓋之下,眾人簇擁之中,正是自己生平最大的敵人盧照辭。他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金鷹權杖,期盼著著金鷹權杖能帶給自己一絲冷靜。想他馳騁草原,也不知道滅掉多少的部落,將這些部落首領都變成了自己的臣子或者奴隸,更是將突厥這個部落的實力擴張到了極致,阿史那部族更是在自己的帶領下,牢牢的佔據著草原上可汗之位。可是偏偏碰到了盧照辭,從最初的不敵,到如今的強盛,不斷地擊敗自己。好不容易自己將他圍困在這裡,沒想到的是,一個糟老頭子李靖用兵居然如此的厲害,憑藉著數萬騎兵硬是闖進了定襄城中,使原本即將攻破的定襄城,再次成為保護盧照辭的屏障,這讓他極為不甘。但是卻又沒有的辦法,只能繼續指揮著大軍強攻定襄城,以期盼能在對方步兵到來之前,攻下定襄城。他很清楚,這次若是不能攻下定襄,回到草原之後,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所以他不能失敗,所以他用了無數種辦法,不但要避免失敗,更要避免失敗之後的事情。草原上的霸主只能是阿史那部族,草原上的主人也只能是他這個頡利可汗。 「哼盧照辭,我就不相信,這次你還能逃的過這些人瘋狂的反撲。」頡利可汗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來,是那樣的陰險,是那樣的狡詐。 草原上的可汗之位是有何等的誘惑力,頡利以前不是很清楚地,但是眼前的情況,卻是讓他清楚了。統治草原,就等於擁有了巨大的財富,擁有廣袤而又肥美的草場,會擁有無窮無盡的奴隸。所以這些部族們都奮勇爭先,以期望將可汗之位從阿史那部族手中奪取過來,改變數百年的規矩,他們知道,頡利的許諾是算數的,只要擒拿了盧照辭,他們就能繼承可汗之位,更為重要的是,若是能擒拿一位南朝皇帝,自己部落在草原上也會因此而名聲大振的,所以無論是出自什麼目的,這些人都指揮著手下的猛士,對定襄城進行猛烈的進攻。 「陛下,也不知道這個頡利對這些草原部族們許諾了什麼,居然這麼不要命的進攻定襄,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損兵折將之後,被頡利所吞併嗎?」長孫無忌望著城下黑壓壓的一片,面色也是一陣慘白。他也曾深入草原,認識不少的突厥部族首領和士兵,但是卻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攻城方式的,不講任何的技巧,不講任何的佈局,根本就是強攻,不要命的強攻。在這種進攻下,突厥士兵死傷無數,但是同樣的,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也讓守城的士兵損失慘重,更多的是對士氣上的打擊。若是再這樣下去,就算大唐最精銳的部隊來守城,恐怕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這廝不會將自己的可汗之位都讓了出來吧!」周青忍不住罵道。 那盧照辭和李靖聞言雙眼一亮,能讓這麼多部族發起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恐怕也只有這種可能了。反正若是此戰失敗了,頡利這個可汗之位恐怕也坐不了多久,還不如就這個機會,孤注一擲,不但能吸引眾多部族的注意力,更能坐山觀虎鬥,削弱了各個部族的力量,而阿史那部族的力量卻沒有損失多少。如此算起來,頡利絕對是佔了大便宜了。 「這個頡利不愧是老狐狸,草原上的梟雄,若他真是打這個主意的話,那定襄城就不妙了。」李靖面色陰沉,眉頭緊皺,對盧照辭說道:「據臣瞭解,阿史那部族統治草原數百年,有些部族的人早就對阿史那部族霸佔可汗之位不滿了。只是阿史那部族騎兵強大,而其他的部族也是相互牽制,才會讓阿史那部族一支獨大,這個時候,頡利用這種方式來刺激草原部族,那些草原部族恐怕真的會拋棄前嫌,一起進攻定襄城。」 「不要擔心,靠利益驅動的同盟是不會支撐多久的。先給這些傢伙澆點冷水,讓他們冷靜一下,待損失慘重之後,他們就會明白,有些東西並不是想得到就得到的。」盧照辭冷哼道。 「是!」眾人神情一愣,趕緊恭敬的說道。 第359章 突利來了 「喝,喝!」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眾人感覺大地一陣顫抖,卻見南方遠處一道黑煙滾滾而至,這道黑煙速度很是緩慢,但是勝在氣勢恢宏,勝在綿延長久,勝在聲勢浩大,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仍然能看的出,來的是大隊人馬,絲毫不在眼前的突厥士兵之下。眾人見狀心中一喜,能從南方而來,必定是大唐的軍隊,看起行動的速度,也能看的出來,必定是李靖所帶領的步兵。有此精銳,還怕什麼頡利呢? 「轟、轟!」只聽大地一陣劇烈的顫抖,北面又現出一股煙塵來,煙塵直上雲霄,更讓人們驚訝的是,這股煙塵的速度來甚快,轉眼之間,就到了城池十里之處。眾人面色一變,心中剛剛湧起的一陣喜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股力量顯然是騎兵所造成的,看那氣勢,恐怕是大規模的騎兵,擁有這麼多騎兵,又從北方而來,顯然不是大唐的騎兵,而是草原上的騎兵,不管是何人到來,那必定都是大唐的敵人。 「大將軍,你以為是何人來了?」盧照辭面色凝重,小聲對一邊的李靖問道。雖然他很是樂觀,但是看著對方的氣勢,就知道這次有大麻煩了。自己來了援軍不假,可是對方也來了援軍,而且還是騎兵。 「南面來的必定是祖明,他帶領的步兵已經趕來了,雖然短時間內,他是進不了定襄城,但是可以在外面紮下大營,這樣一來,就能和外面定襄形成犄角之勢,頡利無論是想攻打哪一個部分,都要小心翼翼。」李靖眉頭緊皺,面色凝重,望著北方,又說道:「至於北方來的那人,臣以為必定是突利,因為在整個草原上,除掉頡利之外,也只有突利擁有這麼的騎兵了。只是此人來意不明,也不知道是幫助頡利的,更或者是幫助我等的。陛下還是小心點好。不過,這個時候緊張的肯定是頡利了。因為他也不知道突利此來,到底是所謂何事?」 「突利此人與頡利不和,他此來恐怕是有佔便宜的嫌疑。」長孫無忌在一邊說道:「若是我軍取勝,他恐怕就會趁機進攻頡利,若是頡利取勝,他就會進攻我大唐。藉機擴大自己的戰果。他是一個典型的騎牆派啊!」 「所以,頡利很緊張。」盧照辭指著城下的突厥騎兵說道:「看看,突厥士兵已經有撤退的跡象了。想來頡利可汗也發現了突利前來,他也不知道突利心中會有何打算,所以不敢將全部的實力都壓上來。」 「陛下,恐怕決戰即將來臨了。」李靖望著盧照辭說道:「還請陛下命令岑大人將糧草器械盡快送到前線來。」 「大將軍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既然突利前來,這就說明草原上各個部落都已經不安於現狀了,想憑借這次機會獲得好處。只是這個突利來的也太是時候了,他想幹什麼?難道也想入侵中原不成?」並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並不是他們不敢回答,而是不好回答。這個突利想幹什麼,他為何在這個時候來打到這裡,並沒有任何人知道。除非能見到他,當年問個明白,可惜的是,沒有人敢去那裡。 「陛下,頡利退兵了。」薛仁貴指著城下小聲說道。 「朕知道了。」盧照辭望著北方的那股煙塵,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陛下,當年突利曾經派人前來與我朝接觸,這個時候,他出兵定襄,顯然是違背了當年與陛下的協議。陛下,不如派人去責問他。」長孫無忌小聲的說道。 「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情誼,只有利益。」盧照辭掃了長孫無忌一眼,淡淡的說道:「突利也是如此,他和朕並沒有深厚的交情,以前依附於我大唐,那是因為大唐有他需要的東西,眼下他到了定襄,也是因為定襄有他需要的東西,而這件東西明顯是大於大唐能給他的東西,所以他來了,更何況,這個時候派人去,這不是向他表明了我大唐的態度嗎?哼哼,我大唐是何等的強盛,就算他這個時候加入了頡利大軍,朕又豈會怕他。哼哼朕相信朕的將士們肯定能擊退來自草原上的敵人。看看,祖明的數十萬大軍已經趕來,大將軍,你說朕還怕他頡利和突利二人嗎?」 「這?」李靖聞言和長孫無忌相互望了一眼,他自然明白盧照辭話裡的意思,這個時候去見突利,那就是向他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大唐迫切的需要他突利的大軍,固然,聰明的突利會投靠大唐,但是也會因此提出大量的條件。這些都不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幹的事情,即使要讓突利對付頡利的話,這件事情也應該是由突利自己提出來,而不是由大唐主動提出來。 「臣祖明拜見陛下!」就在這個時候,就見遠方一騎飛奔而來,眨眼之間就到了城牆之下,拜倒在地,大聲喝道。來者正是統領步兵的祖明。 「告訴祖明,讓他不必進城,就在城外防守,與定襄成犄角之勢。防備頡利,和突利。」盧照辭對李靖等人吩咐道。 「臣遵旨。」李靖等人趕緊應道。那長孫無忌親自陪同盧照辭下了城樓,薛仁貴去傳了聖旨不提。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的定襄城,又在準備著下一場大戰。這些人都明白,頡利的大軍只是暫時撤退而已,在不久之後,恐怕還會對定襄城發起進攻,若是這個時候不加以準備,那下一個死的人也許就是自己。所以為了自己的性命考慮,這些人還是拚命的加固著城防,拚命的望城頭上運送著擂石、滾木等物。 而在城外,突厥大汗的牙帳之中,頡利可汗並著眾多的突厥貴族們濟濟一堂,今日的戰爭儘管十分的殘酷,但是眾人仍然是被頡利的許諾給沖昏了頭腦。更為重要的是,這次突利的到來,到底是所謂何事?支持突厥部族的,或者是支持唐朝皇帝的。若是支持突厥的,那突厥實力能更進一步,但是若是支持大唐的話,那眾人恐怕只有退兵一途了。光應付一個大唐都很困難了,這若是還要應付突利的大軍,那就更加的困難了。 「大汗,聽說突利與大唐皇帝有密約,他還想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大唐皇帝的兒子,這個時候前來,恐怕是不安好心,大汗一定要小心啊!」執失思力大聲說道:「這次我軍與大唐皇帝在定襄城下決戰,早不來,晚不來,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來了,說明他心懷詭計,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佔便宜。好消滅我軍,然後統治整個草原。」 「放肆!」頡利可汗聞言面色一變,對執失思力怒喝道:「突利雖然與我有仇怨,但是這只是我們突厥內部的事情,既然是內部的事情,那就由我們自己來解決。但是眼前卻是與大唐的戰爭,那是與外人的戰爭,突利二汗也是阿史那部族的成員,豈會勾結外人來對付我們草原上的兄弟不成?想必他是來助戰的,幫助我們大突厥消滅盧照辭,進取中原。讓我們突厥的鐵騎踏遍中原的每寸土地。」 「哼,大汗,恐怕也就您是這麼想的,那突利恐怕就不是這麼想的了。」執失思力不滿的說道。臉上儘是不屑之色。 「放肆,不就是一個可汗之位嗎?若是突利能與我合軍一處,那這個可汗之位讓給他又如何?只要能使我們的子民在冬天不會挨凍受餓,只要我們突厥人的鐵騎能牧馬中原,我頡利又有什麼不能付出的呢?」頡利可汗揮著手大聲說道。 「是,是,可汗,屬下知錯。」執失思力見狀,心中一動,趕緊拜倒道:「想必突利二汗心胸廣大,不會計較屬下的一點過錯,想突利也是蒼狼白鹿的子孫,在大是大非面前,必定能以大突厥的利益為重,與大汗聯合,一舉擊殺盧照辭。」他跟隨頡利可汗已經很久了,可以說,他能在突厥有今日的地位,一方面固然是有他的本領在其中,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為他瞭解頡利可汗,甚至比頡利自己更瞭解自己一樣。他能一眼看得出,頡利要借他的口,將突利的所有借口都給堵,他要借突利的兵馬來擊敗盧照辭,至於他所說的讓出可汗之位,那幾乎是不可能。也不過是說說而已,此話一出,各個部落的首領們必定感覺到頡利的仁義,若是突利真的繼承了頡利的可汗之位,恐怕會引起他人的不服的。 「突利二汗來了,統領著如此多的兵馬,如此一來,我軍就能有足夠的實力,消滅盧照辭,擒拿住盧照辭,然後可以趁機攻下整個大唐,到那個時候,我們突厥人的鐵騎就能牧馬中原。而你們也將世代享受榮華富貴了。」頡利臉上現出得意之色來。望著眾人說道:「諸位首領們,屬於我們突厥人的時代已經來臨了。」 「可汗萬歲!」這些人早就被頡利可汗所描述的東西給迷惑住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要到二汗那裡走一遭。」頡利可汗擺了擺手,將眾人的歡呼聲壓了下來,笑道:「若是沒有二汗的支持,那我們就算攻下了定襄,那族中兒郎們也會死傷不少的。但是若是有二汗的支持,那結果就大不一樣了。呵呵我準備親自去二汗帳中勸說二汗。」 「大汗,不可這樣做危險。」執失思力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整個草原上誰都知道,二汗想得到大汗之位已經很久了,這個時候大汗若是到他大帳中去,豈不是很危險。還請大汗三思。」 頡利聞言掃了大帳內眾人一眼,見眾人臉上都露出贊同之色,心中一動,擺了擺手道:「大敵當前,當以抵擋外敵為主要的,想來二汗不會如此短見的。哈哈,再說,他想殺我不過是為了大汗之位,只要他出兵,我這個大汗之位讓給他又如何?放心,放心,諸位都請放心,二汗也是我阿史那部族的人,身上流著阿史那部族的鮮血,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將草原都送給盧照辭的。」 「哼哼,大汗有如此胸懷,但是不知道二汗會不會有如此胸懷,哼哼,大汗,讓末將陪你去吧!」執失思力舉起右手,大聲吼道。 「對,對,大汗,末將也陪你去。」又一個頡利可汗的堅定支持者站起身來,也舉起右手大聲的怒吼起來。 「對,對,都一起去見二汗。」大帳內頓時群情激奮,紛紛站起身來,大聲吼了起來。 「這個,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這樣也能顯示一下我們的誠意。」頡利可汗站起身來,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只是這臉上流露著許多不情願之色來,又對眾人說道:「不過我有話在先,若是突利二汗不同意我們的請求,還請諸位莫要為難二汗,畢竟二汗也是我們草原上的一員,他也要對他的部族負責。」 「就依大汗,就依大汗。」執失思力連連點頭,只是雙目中狡黠之色讓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頡利可汗也彷彿沒有看見一樣,朝眾人點了點頭,就出了牙帳,領著眾人朝突利的大營飛奔而去。 突利大營設在定襄東門三十里外,中軍牙帳周圍有著無數衛士護衛左右,牙帳之中,左右大都尉、左右當戶等等將領都聚集在大帳之中,就是連阿史那雲也來到大帳之中,到底是突利的掌上明珠,放在家中不放心,也是一起帶了出來。只是這大帳中人雖多,但是大帳內卻是寂靜無聲,氣氛沉悶無比。 好辦想,突利才歎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沒想到這個大唐天子倒是沉的住氣,到這個時候了,也不派人前來,難道他就不怕我與頡利兩軍聯手,將定襄城奪下來,捉住他盧照辭,借的機會入主中原嗎?」 「父親,若是大唐天子這個時候前來的話,那不就說明大唐有求與我們,大唐是丟不起這個臉面的,其次,我們主動去找大唐和大唐主動找我們,這是有著決然的不同。我們主動找大唐,我們是不會得到多少好處的,但是大唐主動找我們,我們就會得到更多的好處。想必大唐皇帝正因為看到這一點,所以就沒有派使臣前來與父汗相見。」 「哼哼,一個面子難道就比他盧照辭的性命還重要嗎?」左大都尉聞言冷笑道:「若是我們與頡利聯合的話,他盧照辭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定襄的,成了我們草原部落的俘虜,還裡有什麼顏面可言,這些中原皇帝都是如此,死好面皮的人。」 「聽說前朝時期,那個叫楊廣的皇帝,為了彰顯他中原王朝的富貴,特地用蜀錦來裹住路邊的大樹,只要是藩國的人到了洛陽,可以免費吃上精美的食物,前來進貢的藩國,還能得到數十倍的賞賜,依我看,這些皇帝的腦袋都是被驢給踢了,怎麼會這麼愚蠢呢?」左大當戶冷笑道,臉上儘是不屑之色來。 「哼哼,這個盧照辭可不同於一般的皇帝,他可不是愚蠢之輩呢!」突利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相反,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知道前來拜會我之後的後果。哼哼。大唐太大了,和他們比拚國力顯然是行不通的。那頡利妄圖統一天下,卻不知道,這正是他最大的失敗,南人善於防守,而我們草原人善於進攻,一旦我們進入了中原,就失去了先天上的優勢,不久之後,我們就會和那些中原人一樣,甚至連中原人都不如,到時候,隨便一個英雄都能站起來推翻我們。我們是草原人,一生都只能生活在草原之上。其次,這中原王朝再怎麼強大,但是他們的根都是在中原,不會是在草原,短暫的勝利只是滿足帝王的好大喜功,而他們是不會長久的佔據草原的,他們沒有這個精力,同樣是沒有這個能耐的。本來這次我領軍前來,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對付頡利,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準備借這個機會,和盧照辭達成協議,讓他開放邊境,讓雙方進行互市,我突厥騎兵不越過長城,而他大唐軍隊也不入草原,雙方和平相處,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個願望恐怕是很難實現了。」眾人聞言也都默默的點了點頭。突利的性格,眾人都是明白的,他與頡利有著很大的區別,頡利是梟雄,而突利卻是一個仁君。 「大汗,頡利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帳外的親兵闖入大帳來,大聲說道。 「什麼,頡利來了?」大帳內眾人面色一變,左大當戶站起身來,大聲喝道:「他帶了多少人馬來了?」 第360章 老奸巨猾的頡利 「什麼,頡利來了?」突利一下子從寶座上站了起來。驚訝的望著面前的親兵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莫說是他,就是其他的左右大當戶,左右大都尉等人臉上也都是驚訝之色。頡利是何許人也昔日的草原霸主,阿史那部族的領導者,就算這個時候,眾人跟隨突利反對頡利,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頡利此人是一個天生的梟雄,大草原在他的帶領下雖然被中原打敗,但是不得不說,突厥在此人的帶領下,也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興旺。勢力之大,版圖之遼闊也非其他人所想像的。 「他來這裡幹什麼?帶了多少兵馬?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他嗎?」突利很快從驚訝中恢復了平靜,又重新坐了下來,雙目中閃爍著複雜之色,望著大帳外。頡利能從自己的牙帳中趕到這裡來見自己,不管是帶了多少兵馬,也足以說明此人的心胸。更何況,突利也能猜的出來,頡利此行肯定是沒有帶多少兵馬,否則得話,這個時候外面也是喊殺聲震天了。 「僅僅是大汗一人,還有數十個部落的首領。」親兵不敢怠慢,趕緊將所見到的說了一遍,然後又說道:「大汗說多日未曾和二汗見面,聽說二汗前來,所以特地和各個部落的首領前來拜會一下二汗,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拜會?真是好笑。」左大都尉聞言站起身來,嘴角上揚,現出一絲冷笑來,大聲說道:「我看他就是想看看我軍的虛實而已,看看大汗領軍到這裡準備做什麼?或是幫助盧照辭進攻他,或是幫助他來進攻盧照辭,畢竟誰的旁邊多了十萬人馬都是膽戰心驚的。那頡利更是如此,此人猜忌之心很重,自然要小心翼翼了。可汗,依我看,這個頡利根本就不用見,直接將他攆出去就是了。反正我們手中有十萬精兵,誰也不怕。」 「若是他一個人前來,我倒不怕他,但是跟隨他的還有許多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首領,這就讓我們難辦了。」突利擺了擺手道:「我們雖然反對頡利,但是並不是說我們要反對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這個頡利真是夠厲害的,知道若是他一個人前來,不是被我所殺,就是被我拒絕在門外,所以就帶著這些部落首領貴族們前來,以他們來要挾於我,讓我放他頡利進來。不愧是個梟雄,確實有點本領。哼哼不過,他有這樣的心胸,難道我突利就沒有嗎?傳我命令,列隊,請頡利進來。」 「大汗,這樣做是不是他過了。」右大都尉不滿的說道:「頡利此來必定是請求我們出兵攻佔定襄的,我們還得商量一番,到底是要進攻哪一個,您這樣就將頡利引進來,恐怕是有缺考慮了。依屬下之見還是等上片刻的好。先可以晾他們一會,這樣也可以彰顯我們的力量。」 「對,對,也好戲弄一下頡利。」大帳之內,眾人也都連連點頭。這些人這些年來,都受了頡利的進攻,難怪如此討厭此人了。 「不,我們都去迎接他。」坐在上首的突利很快就恢復了冷靜,站起身來,只見他面目深沉,雙目中閃爍著智慧之色。他不同於自己麾下的將領,這些將領都是用來打仗的,若是論上指揮才能,也許他突利不如他們,但是若是論上智謀的話,這些傢伙恐怕拍馬也比不上突利,想那突利能在頡利高壓統治下,獲取草原東面的統治權,足見此人的強悍之處。經過短短的一陣驚訝之後,他很快就明白了頡利的來意了。這廝與草原上眾多部落的首領一起來到自己的地盤,並不是敘舊那麼簡單,而是逼著自己表態,逼著自己支持他,逼著自己向大唐開戰。要知道突利也是有野心的,他也想統一草原,可是要想統一草原的話,就依靠一個阿史那部族是不可能的,他還需要草原上的其他部族。若是自己不理睬頡利的要求的話,恐怕在草原上,自己也會失去人望的,日後就算擊敗了頡利,恐怕也不會有多少部落支持自己統治草原。頡利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到自己的營帳中來。是來彰顯自己的誠意的,不但對他的聲望沒有什麼打擊,更為重要的是,弄不好自己還能得到一隻精兵。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他頡利都不會吃虧的。此人端的狡猾,轉眼之間,翻雲覆雨,將不利的局勢給扭轉過來了。 「咦!」轅門口,早就翻身下馬的頡利望著大踏步而來的突利,臉上掩藏不住的是驚訝的神情,尤其是看到他背後的將官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更為驚訝了。但是在驚訝的同時,他更多是防備。正如突利所想的那樣。他此來突利大營固然是因為他自己迫切的需要突利的支持,他需要突利的這支人馬進攻定襄,但是更多的是在為突利下套,突利若是答應,他就平添了十萬精銳,若是不答應,自己雖然有損失,但是突利也不會得到好處的,日後再也不可能成為草原上的霸主。而他頡利也可以動員整個草原上的各個部落,對突利進行瘋狂的報復,去奪取他的兵馬、屬地等等。不管怎麼樣,他頡利都不會吃虧的,當然這一切都要看突利的表現上。但是眼前的這種情況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這個突利數年不見,好像是變了不少了,也變的難以對付了。 「見過可汗,突利尚沒有去拜見可汗,沒想到可汗親自前來了,真是突利的罪過。」頡利雙目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可是仍然讓突利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一陣警醒,但是隱隱之間還有一絲得意。這個頡利果真是來者不善,看來是要小心了。一想到這裡,突利臉上的笑容堆得更多了,好像是出自內心一樣。 「侄兒不必多禮。」頡利雙眼一瞇,也迎了上去,哈哈大笑道。 突利聞言面色一動,嘴唇抖動了片刻,這個稱呼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聽過了。他雖然是頡利的侄兒,但是他更是突厥的二汗,自據東部之後,更是無人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來。頡利這番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用意,是在拉攏自己,更或者是為了激怒自己?突利掃了頡利一眼,但是目光卻繞過了頡利,落在頡利身後的數人身上,這些人都是突厥各個部落的首領貴族們,這個時候也都跟隨著頡利趕了過來。突利頓時將自己心中的怒火收了起來,臉上更是堆滿著笑容。不管頡利是打什麼主意,但是突利卻知道自己不能中了對方的算計,上了對方的當了。一時的怒火或許能使的自己高興半響,但是卻與自己的未來志向不符合。 「呵呵,原來諸位都來了。」突利笑呵呵的對眾多的部落首領拱手說道。 「見過二汗。」眾人見突利一臉得笑容,心中很是高興,以為今日之事,或許能有轉變,眼前的這個突利雖然與頡利不和,但是到底是突厥二汗,心中裝的還是突厥人。所以各個都朝突利行禮,十分的恭敬。 「諸位既然到我的牙帳中來了,那就請進吧!」突利也並沒有承認自己還是不是突厥的二汗,同樣也沒有答應眾人的請求,而只是指著背後的牙帳,笑道:「諸位,請!」說著也不理睬頡利阿史那部族將領,就率先朝自己的牙帳走去。眾人見狀,這才想起來,突利以前是與頡利刀兵相見的,就是到如今也沒有和好。當下各個臉上只能浮現出一絲苦笑來,而那頡利卻是面色不變,緊隨咋突利之後,朝牙帳而去。 牙帳內,等到頡利等人進去之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突利已經端坐在寶座之上了,而在他的一邊,也有一個寶座,顯然是留給頡利可汗的。眾人見狀面色一變,不由自主的望著頡利。要知道,無論是在中原,或者是在突厥。他們都講究君臣之道,可汗的寶座永遠是唯一的,突利是二汗,而不是可汗,他的座位只能是在群臣之中排第一位,而並非像眼前這樣,與頡利的寶座是並列的,哪怕如今是在突利的營帳之中也是這般。可是眼前的事實就是,突利將自己的座位與頡利座位並列放在一起,這其中的意味是昭然若揭的,那就是突利想問鼎可汗之位了。 「嘿嘿!」頡利可汗望著大帳內的佈局,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二汗雖然離開牙帳多年,但是這裡的一切還是那樣的熟悉啊與我們大突厥人相同,看來,二汗的心還是在我們突厥人身上的,執失思力,你不是說二汗與大唐皇帝有聯繫嗎?你看看,這大帳內的擺設哪一樣是與中原人有關係啊你這是在污蔑污蔑突厥的二汗,你知道?你可知罪?」 「啊屬下知罪,請可汗處罰。」在一邊的執失思力哪裡想到這戰火還會燃燒到自己的頭上來的,一時間神情一愣,抬頭望去,雙目中儘是疑問之色。他記得這句話是頡利自己講的。曾幾何時變成他執失思力講的了,但是一觸及到頡利的雙目,頓時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一下子跪倒在地,說道:「是小人看錯了二汗,還請二汗大人大量,原諒小人。還請可汗饒了小人的性命。」 「哼,起來吧看在你還有一些功勞的份上,就饒你死罪,在一邊呆著去。」頡利可汗面色陰沉,對執失思力冷哼道。好像真的是對執失思力很是生氣,只是雙目中的讚賞之色,卻是有一絲的流露。 坐在上首的突利卻是在冷眼旁觀,他如何不知道這是頡利在耍苦肉計,為的目的就是要掩飾他眼前的尷尬,更或者是試探自己。不過,他是不會理睬這件事情的餓,他手中有兵,就等於有了說話的權利,別看頡利在不斷地試探自己,還借了突厥各部族的首領來壓自己,逼迫自己表態,但是他頡利卻是算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必須得求著自己,否則的話,他頡利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過不了這一關的,只要他進攻中原失敗,這草原上還有人聽他的嗎?到那個時候,大唐必定會趁機出兵北伐,失去頡利的草原,也只剩下他突利了。對於這一點,突利早就考慮的很是清楚了。所以他坐在寶座上,靜靜的看著頡利的表演。 正在注意突利的頡利見自己的表演絲毫沒有引起對方的關注,心中更是掛不住了,面色微微變了變,望著突利旁邊的那張椅子,牙齒緊緊的咬了一下嘴唇。他在猶豫著,他知道自己一旦坐上這個椅子,那就說明著在突厥,突利擁有和自己同樣的地位,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大汗和二汗的區別了。突利也是一個大汗,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可是這要是不坐上去,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就這樣站在大帳之中吧這不是說明自己膽怯嗎?更為重要的是,身後的這一票人,總部能陪自己就這樣站著吧頡利這下很糾結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汗,既然二汗也到了定襄城下,大汗何不和二汗一起去看看定襄城呢?說不定能找到進攻定襄城的辦法也說不定呢?」執失思力眼珠一轉,悄悄的說道。 「不錯。」頡利可汗雙眼一亮,轉身對眾人說道:「我們在這裡厲兵秣馬數月之久,死傷無數,都沒有攻下定襄,這是我頡利無能,但是如今卻是不同了,二汗來了,他帶領的十萬精兵必定能攻克定襄。這若是論及指揮大軍作戰,在我們草原上,最厲害的就是二汗了,至於契苾何力等等,都不是二汗的對手。相信,只要二汗望城下一站,就能尋找的出定襄的弱點所在,到時候,我們會和二汗的十萬精銳,必定能攻下定襄,活捉盧照辭,讓我們突厥大軍入主中原,諸位也必定能得到無數的金銀財寶,得到廣袤的草場。」 「對,對,二汗,還請二汗指出定襄城的破綻所早。這樣,我們整個草原部落都不會忘記二汗的恩典。」跟隨頡利可汗進入大帳的眾多部落首領聞言,臉上都露出瘋狂之色,紛紛用熱切的眼神望著突利,彷彿這突利真的如同頡利所講的那麼厲害,論及用兵才能居然能超的過草原第一兵法大家契苾何力,一時間,大帳內傳來眾人的叫嚷之聲。在他們得背後,頡利可汗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望著突利的目光中充斥著詭異。他就不相信,突利在這種情況還能保持自己的冷靜。只要突利答應出營,自己尷尬的局面就會得到解決,更為重要的是,突利領著眾多的突厥貴族們查探定襄城,這個消息很快就會被唐軍知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盧照辭還會相信他突利不成,如此一來,突利不得不為自己所用,獻上兵馬,與自己一起進攻定襄城;若是突利不答應,他這個時候就會得罪所有的突厥部落首領。日後他還有這個資本與自己爭奪可汗之位嗎? 「哈哈,可汗說笑了,我突利又何德何能能與契苾何力相提並論呢?」突利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這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更何況,在草原上,真的要說善於用兵的話,當屬可汗了,我突利不行。」 「二汗,您?」 「哈哈,諸位今日到我營中,當以歌舞相伴。」那執失思力還待說話,突利早就擺了擺手,對眾人說道:「諸位,請坐,請坐。」突利是何種人物,當頡利到了自己大營的時候,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他要仔細的分析頡利說的每一句話,他不會讓自己墜入頡利的圈套之中的。那突利話音一落,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就準備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歌舞隨時都可以看,但是眼前的局勢卻是不樂觀啊!」頡利見狀,心中一急,冷哼道:「諸位,若是這次不能擊敗盧照辭,攻破定襄,恐怕日後我們連看歌舞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們一旦失敗,盧照辭會放棄這個機會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旦我們戰敗,大唐的軍隊很快就會踏上草原,而領軍之人必定是李靖,哼哼,你們認為憑借你們手中的兵力,能擋得住李靖嗎?今天在坐的都是我突厥的貴族們,若是不能商量出一個辦法來,試問以後還有機會看歌舞嗎?」 「這個,這個?」 眾人聞言面色一僵,各個都朝頡利和突利望了過去,有的人臉上更是露出恐懼之色。這些傢伙是被頡利的言語給驚醒的。過慣了貴族生活的他們,豈會願意自己再次回到牧民的日子呢? 「可汗此言太過於危言聳聽了吧!」這個時候,大帳內傳來突利那淡淡的聲音。 第361章 頡利上當了 「啊!」大帳內的眾多突厥貴族們都驚訝的望著頡利和突利二人,這個時候,誰都知道這個兩個阿史那部族的王者開始對決了。不但是因為眼前之事,更多的是兩人之前所掩藏的眾多矛盾,更多是對統治大草原的權力之爭。這個時候,大帳內,再也沒有一個人插言了,誰也不敢深入其中。因為誰知道這兩個人誰能取得勝利啊! 「危言聳聽?突利,你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嗎?哼哼看看外面,李靖的大軍已經全部趕來,步兵、騎兵約有數十萬之多,盧照辭也因此脫離了危險,外面再也沒有實力輕鬆的攻下定襄,不能攻下定襄,我們就等於這次出兵損失了大量的糧草,還讓眾多的部落子民在定襄城下丟了性命。大唐有多少的子民?那盧照辭會有多少的兵力,他們的兵力遠超我們,這次南下一旦失敗,我草原損失慘重,不久之後,盧照辭就會派人興兵北伐,攻入草原,失去了大量的精銳的突厥,能擋住盧照辭的進攻嗎?」頡利可汗滿臉的不屑之色,望著突利說道:「突利,你也是突厥人,還是二汗,難道你就讓我們突厥子民遭受盧照辭的屠殺不成?」 「對,對,大汗說的極是。二汗,這次我們可得齊心協力,否則得話,我們的草原就會被盧照辭所統治,我們的子民也成了盧照辭的子民了,而我們也會失去一切。」眾多的草原貴族這個時候都被頡利的話調動了心中所想。這些人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豈會放棄自己的權力,這件事情與自己的身家性命有著很大的關係,儘管不想插入兩位可汗的爭鬥,儘管這些人以前也曾與突利交過手,但是這一刻,好像眾人都忘記了這一切一樣,紛紛把突利當做救兵,臉上都露出祈求之色來。 「諸位,我突利手中雖然有心報國,可是手中的兵馬不足,恐怕不能幫助諸位什麼,不過我突利倒是可以幫助諸位拖住盧照辭一部分兵力。」突利狠狠的望著頡利,雙目陰冷無比。這個頡利真是老奸巨猾,居然使用這種方法來使自己就範,使得自己不得不派出兵力,來幫助頡利拖住一部分兵力。如此才有可能讓他無話可說。可惜的是,他很快就發現還是小瞧頡利了。 「我軍當初有十數萬大軍,進攻定襄,可是連一個小小的定襄都沒有打下來,這是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所有兵力互不統屬,不能形成有效的進攻力。所以盧照辭憑藉著數萬人馬居然能擋的住我們的數個月的進攻,就是因為如此。」頡利一見突利已經退讓了一步,心中一陣得意,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既然已經退讓了一步,那就接著退吧讓你牽扯一部分兵力,哼哼,到時候,你出工不出力嗎,甚至和盧照辭相互勾結在一起,到時候倒霉的還是自己。這天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不知道可汗以為如何?」說話的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因為在天鵝湖畔,所以又叫做天鵝部落。他是一個十足的頡利追隨者。一聽的頡利的說話,就能明白頡利的意思,這哪裡是說指揮混亂,實際上就想要兵權,將所有部落的軍隊都收入自己的手下,名為統一指揮,實際上削除各個部落的軍隊。加強阿史那部族的力量。當然,這些人都是聰明人,不但他知道,就是其他人也是知道的。 「依照我的意見,就是將諸位手上的騎兵統一起來,由傑出的軍事將領加以指揮。只有這樣,才能將我們的力量集中起來,形成一個有力的拳頭,然後打出去。」頡利可汗右手握拳,然後狠狠的打出去。只見他站在大帳內的模樣,分明就是充滿著信心。 「哼!」頡利可汗話音剛落,就聽見上首的突利面色冰冷,冷哼道:「可汗,你怎麼不說是讓我們所有的軍隊都交給你呢?」 「突利,此話差矣!」頡利可汗笑呵呵的說道:「我們的主要目標就是盧照辭,只要滅掉了盧照辭,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你若是認為你的用兵能力在我之上,也可以掌握這支軍隊。等到擊敗了盧照辭之後,你就是天下之主。」 「這若是要論用兵才能的話,在整個草原上,契必何力才是最佳的人選。」突利嘴角露出一絲諷刺之色來,望著頡利笑道:「至於可汗的用兵才能,相信我們,在座的諸位都看的清清楚楚,當年通過隴山小道進入中原,突襲長安,長安城內並沒有多少的兵力,可是最後的結果又如何呢?可汗領著我們回到了草原,失去了最佳的機會,第二次就是勝州之戰,也是可汗指揮的,可是最後怎麼樣呢?不但全軍覆沒,更是讓我們突厥的勇士們成了修路的工匠了。眼前的情況也是如此,盧照辭才多少兵馬,定襄城是個什麼樣的城池,相信諸位都是看得見的,可是最後怎麼樣呢?可汗領著十數萬精銳大軍,最後還是敗在定襄城下,使得李靖領著大軍從容進了定襄,盧照辭得已轉危為安,從此再也沒有被俘獲的機會了。請問可汗,這數月一來,你進攻定襄,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呢?除了損兵折將,您還得到什麼呢?我們都是突厥人不假,都應該為突厥效命,但是這並不是說我們突厥的勇士可以被人如此簡簡單單的死在定襄城下,還是如此窩囊的死去。」 突利的話在大帳內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這個突利的一番話等於說道眾人的心裡了,要知道當年勝州一戰是何等的慘烈,盧照辭幾乎是殺的草原十室九空,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從此失去了頂樑柱,有多少女人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就此一戰,就足以讓突厥元氣大傷,更為重要的是,那些被俘獲的將士居然成了大唐的修路的工匠,這是何等的恥辱,在突厥的歷史上,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下都發生了,而當初指揮作戰的正是頡利,將上這次,十數萬人馬圍攻定襄,居然除了損兵折將之外,再也沒有半點收穫了,反而讓李靖殺入了定襄城,更是讓人感到窩囊了。 「哼哼,突利你還好意思說這些,我在前面迎戰,你在後面幹什麼?」頡利一聽到這些,老臉漲的通紅,別人不知道這裡面的事情,難道他也不知道嗎?他承認自己的指揮才能也許是不如契必何力,但是也不是如同他講的那樣全無用處,是一個廢物。無論是當年進攻長安,或者是後來的勝州大戰,自己之所以失敗,除掉自身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還是突利和契必何力的不配合,若非這兩個人在後面扯了自己的後腿,自己也就不用派兵防著這兩個人了,自己也可以集中兵力進攻盧照辭了,那樣一來,這結果就是兩個不同的結果了,更是不用在這裡被人譏諷和奚落了。 「若是論猜測人心,統御臣下,恐怕沒有人能比的上可汗的了,但是若是說指揮大軍作戰,恐怕可汗在這方面還是差了不少。」突利並沒有回答頡利的問話,只是淡淡的說道:「這些軍隊不能交給大汗統御,若是可以的話,可以召回契必何力,若是將軍隊交給契必何力的話,想必我們大家都是很願意的。」 「不行,絕對不行。」頡利可汗聞言搖了搖頭,道:「契必何力不行,他到現在還在反對我呢?一旦將軍隊交給他,那就等於將我們突厥都交給他,他不是我們突厥人,豈能讓他掌握軍隊。」突利聞言心中露出一陣冷笑,這個頡利可汗所說的哪裡是什麼理由,分明是害怕自己與契必何力聯合起來,對付他頡利,所以才會有如此言論。只可惜的是,若不將契必何力也牽扯進來,突利自己也不放心啊要知道自己雖然有十萬精銳,頡利在定襄城下也是死傷無數,但是他的總體實力仍然是在自己之上,一旦他掌握了軍隊,依照他的手段,恐怕轉眼之間,就能將這十萬精銳變成可汗的軍隊了。那他也就成了對方口中之肉了,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頡利也可以因此再次登上草原霸主的位置,哪裡還有突利的份。 「我聽說可汗曾經說過,無論何人能擊敗盧照辭,統領大軍進入中原,可汗願意將自己的可汗之位相讓,不知道可有這麼回事?」突利懶洋洋的說道:「若真是如此,我倒認為契必何力有這樣的資格的。只要他能攻破定襄,活捉盧照辭。」 「你瘋啦!」頡利可汗顧不得自己說的話是何人傳了出去,也顧不得自己的陣營之中,何人背叛了自己,這個時候他已經被突利的話所驚呆了。自從阿史那部族崛起以來,統治草原的都是阿史那部族,這個時候若是將可汗之位交出去,他頡利死後,還能去見阿史那部族的列祖列宗嗎? 「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可汗若是不能帶領我們統一天下,何不讓給其他有才能的人呢?」突利聞言並沒有理會頡利臉上的憤怒之色,只是搖了搖頭,道:「在中原,王朝的興衰更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在我們草原,這種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可汗又何必如此緊張呢?」 頡利彷彿是不認識突利一樣,雙目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突利,他沒有想到突利會有如此魄力,若是說突利想自己當可汗,他頡利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眼前的是,突利好像根本就無意這個可汗之位,而是將可汗之位讓給契苾何力,難道突利真的是如此大方的人嗎?以己度人,頡利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偏偏事實就擺在眼前,突利當眾想自己將可汗之位讓給契苾何力,這又是為了什麼呢?頡利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怎麼樣,諸位,我突利這麼做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突厥人,這個時候,只有一位傑出的軍事統帥才有可能抵擋李靖,才有可能擊敗盧照辭,奪取定襄,然後再在大戰中獲得無數的好處。」突利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可汗有句話說的很是有道理,只要能戰勝大唐,個人的榮辱算什麼,一個區區可汗之位,哪裡有我們突厥民族的復興重要。我相信只要有契苾何力在此,加上我軍的優勢,就算李靖再怎麼厲害,也不是我軍的對手。只是不知道諸位以為如何?」 契苾何力乃是草原上公認的兵法大家,這一點大帳內的眾人都是認可的,若是由他來指揮這場戰爭,雖然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勝利,但是有一點那是肯定的,那就是結果肯定是比頡利指揮的要好的多,只是這句話眾人也只能是在心裡念叨一番而已,哪裡敢拿出來當著眾人的面說,尤其是在頡利可汗面前。這個頡利可汗打仗雖然不行,可是論及權謀之道,恐怕草原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眼前或許頡利不會找自己算賬,可是大戰結束之後呢?這個結果是誰也預料不到的,到時候頡利再找自己算賬,那該如何是好?大帳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這個頡利到底是統治了草原十數年的時間,積威仍在,無人敢惹。 頡利可汗原本心中一陣吃驚,但是一見到眼前的這種情況,心中一喜,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二汗之言雖然發自肺腑,就連我也是贊同的,只是這些部落首領們都不贊同,這又如何是好?」 「可汗真是大仁大義,其心胸值得我們去學習,去欽佩。」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只見一個中年漢子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此事連可汗都贊同的,那我們諸位也就服從就是了,這場戰爭就交給契苾何力來指揮就是了。我們就在一邊吃吃奶茶,烤著全羊,等候契苾何力的消息就是了。」頡利睜眼望去,卻見是白鶴族族長拉古休,此人原本也是忠於他頡利的,沒想到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他居然背叛了自己,看他模樣,恐怕早就投靠了突利了,枉費他經常照顧白鶴族,沒想到卻是養了一隻白眼狼。一想到這裡,頡利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將其一口咬死。 「對,對白鶴族長說的極是。」 「對,讓契苾何力來指揮才是正理。」 …… 大帳內頓時議論紛紛,那頡利的臉色變的蒼白無比,吃驚的望著大帳內的眾人,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有這麼多人的附和,異口同聲的要將契苾何力取代自己。難道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不成?我不甘心。 頡利腦海之中瞬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忽然強笑道:「軍情緊急,盧照辭的數十萬大軍都在營外虎視眈眈,契苾何力還遠在漠北,這個時候,讓他前來,恐怕要耽誤不少的時間,時間不等人啊盧照辭如今有援軍在手,恐怕立刻就會向我們發起進攻,若是等契苾何力來,恐怕都已經遲了。」 眾人聞言神情一愣,臉上頓時現出陰晴不定的神色來。眾人都想隨波逐流,本來想那契苾何力一來,眾人順手將他推上可汗的寶座,這樣一來,頡利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不會將自己等人如何的,但是這下好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契苾何力是眾望所歸,本身實力有很強大,可是遠在漠北,根本就不能到達定襄城下,這下眾人的想法頓時落空了。在場的眾人,難道還要接受頡利的領導不成?可是剛剛的表現讓人擔心不已,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哈哈,可汗這點不必擔心,盧照辭身陷定襄,身邊兵馬不過是數萬之眾,只要指揮得當,就能一鼓而下。這是我們草原數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大事,不光是可汗感到機會難得,就是我等也是這樣認為的,契苾何力更是如此,所以他與我一起聯軍而來,只是我的駐地離定襄比較近,所以來的早,而他還要晚上片刻而已,剛剛我接到他的傳書,此刻他已經到了離此地不過百里的老尖坡了,明後兩天必定會趕到這裡。到時候,他必定能帶領我們攻下定襄。」突利聞言臉上卻不見有任何擔憂之色,反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狡黠,那頡利看的很是分明,心中暗說不妙。果然突利的話一番話如同一盆冷水從空中澆了下來,淋的頡利一個透心涼。 「陰謀,這一定是一個陰謀。」頡利在心中瘋狂的吶喊著,這天下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契苾何力這個時候居然在百里之外,這不是明顯的陰謀是什麼。可惜的是,頡利知道的太晚了。自以為得計的他,沒想到被突利和契苾何力聯手給算計了。 第362章 突厥劇變 「啊沒想到契必何力居然已經來,哎呀,畢竟大家都是突厥人,雖然平日裡我們之間都有摩擦,但是只要事關我突厥大事,就會齊心協力的聯合在一起,一起應付外敵。」一個突厥部落首領說道。 「是啊看看,二汗不也是來了嗎?」旁邊的一個部落首領接著說道:「想二汗與大汗之間矛盾重重,還曾刀槍相見,這個時候,因為大唐之事,二汗不也是不遠千里前來助戰的嗎?二汗高義啊我看將軍隊交給契必何力,還是很放心的。」 「不錯,在我們突厥,若是論打仗的話,恐怕也只有契必何力才有可能對付的了李靖。還是二汗慧眼識人啊將軍隊交給契必何力,我也是很放心的,最起碼族中的兒郎們是不會白死的。」另一個部落首領也出言說道。而在大帳內,其他的首領也連連點頭,各自嘴巴裡都讚頌著突利的高義已經契必何力的指揮才能。絲毫沒有將頡利放在眼中,好像這個時候,頡利已經不是他們的可汗了。 頡利可汗聽著眾人的議論聲,面色漲的通紅,雙目中凶光閃爍,一股怒火早就充斥著整個胸膛,他憤怒了,但是這個時候,他更加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憤怒,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這些人都拋棄自己了。在利益面前,這些人哪裡還記得自己是突厥的可汗。他們的眼中,如今的突厥可汗早就是突利或者是契必何力了。只是讓他極度不理解的是,突利為什麼將這可汗之位讓給契必何力呢?難道他真的願意將可汗之位讓給外姓人嗎?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朝突利望了過去。只可惜,迎面而來的,卻是突利那充滿諷刺的眼神。 突利也望著頡利,望著他的眼神,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只可惜的是,他並沒有解釋這件事情,不是他解釋不出來,而是他根本就不願意解釋這件事情。他認為這是沒有必要的事情。一個落魄的鳳凰是不如雞的,在他看來,屬於頡利的時代已經過去,下面的時代就是屬於他突利的了。 「哈哈,好,好。」頡利哈哈大笑起來,望著突利說道:「你很不錯,多年的辛苦今日總算得逞了,只是讓我驚訝的是,你當年與我爭奪可汗之位,今日為何又將可汗之位拱手讓給契必何力呢?這不是你的性格。哼哼,我相信你也不會有這樣的好心的。恐怕你是另有算計吧可憐契必何力恐怕還不知道已經被你算計了吧!」頡利的聲音很大,莫說是在大帳之內,就是在大帳之外,也聽的清清楚楚,大帳內正在議論的眾人聞言也都停了下來。紛紛望著突利。要知道這草原可汗之位與中原的皇帝之位一樣,歷代王朝的更替,也不知道會發生多少的事情,發生多少流血之事。可是這一切在突利面前好像根本就不受重視一樣,居然會拱手讓給別人,天下難道真的有這樣的人嗎?眾人都自問自己是沒有這種胸懷的,一時間各個都用懷疑的目光望著突利。 「可汗是這樣的人,這並不是一定代表著我突利也是這樣的人。」突利面對眾人的懷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是那樣的雲淡風輕,顯然是沒有受到頡利言語的影響,而是淡淡的說道:「可汗之位雖然很重要,但是相對於整個突厥,相對於整個草原來說,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麼,我突利是阿史那部族的一員,更是突厥的一員,豈會做出這種短視的事情來。我突厥只有在契必何力的帶領下,才能擊敗盧照辭,才能度過這次難關。所以對於有我來說,只要能保住草原,何人當可汗,我都是贊成的。就算是頡利可汗也是如此,只要頡利可汗能保證擊敗盧照辭,那就讓他擔任可汗也是可以的,可惜的是,數次戰役都證明,頡利可汗並不能帶領我們擊敗盧照辭,奪取屬於我們大突厥的榮光。所以,頡利可汗,您應該交出的權杖、你的寶座來,依我看,你還是回到阿史那部族來,作為阿史那部族的普通一員吧我會將錫林河以東的百里之地送給你。」突利的話音一落,眾人一陣大嘩,這是突利第一次明確提出來要頡利退位,眾人雖然也有這個心思,但是忌於頡利往日的威嚴,卻是無人敢提出來,這個時候被頡利說了出來,眾人紛紛朝頡利望去。 「好,好,我答應。」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頡利在一陣狂笑之後,居然答應了突利的要求,讓眾人更加驚訝了,而坐在上首的突利雙目中露出一陣驚奇之後,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轉身對眾人說道:「從此之後,我們大突厥就有了新的可汗了,那就是契必何力可汗。走我們一起去迎接契必何力可汗去。」 「對,對,走!」眾人一見大局已定,臉上的緊張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紛紛站起身來,緊隨突利身後,朝大帳之外而去。哪裡還記得有頡利這個人。 「可汗,這些人真是可惡,要不立刻點兵將他們都殺了。」執失思力在一邊早就氣的臉色漲的通紅,望著眾人,雙目中儘是殺機,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自己忠於頡利,但是更重要的是還是他自己的地位,要知道他在草原上的一切,那都是頡利給的,一旦頡利倒下來,他在草原上也是不能混的了。而一旦突利掌權,他只有暴屍荒野一途了,要知道,當年他可是將突利得罪到死裡去了。突利掌權之後,豈會饒了他?所以他很擔心。 「哼哼,都是一群愚蠢之輩,活該被別人賣掉的。」頡利可汗面色陰沉,望著離去的眾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這些人都不能放棄到手的富貴,那突利會放棄到手的可汗之位嗎?真是愚蠢,這明顯是突利的計策,偏偏沒有人知道。看看,從今天起,突利仁義的名聲就會傳遍整個草原,整個草原人都會傳揚他的好處的。等著吧別看這個時候契苾何力得了好處,可是真正得到好處的還是突利,這廝真是陰險狡詐,以前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憑空讓他得了如此大的好處,真是可惜了。」 「可汗,契苾何力做了可汗,從此草原就在他的掌控之下,就是突利也是如此,為何這最大的好處都讓突利給得到了呢?」執失思力不解的問道。 「你以為這個草原上的可汗真的是契苾何力嗎?」頡利冷笑道:「論打仗,契苾何力是很不錯,但是若是論統治草原,兩個契苾何力也不是突利的對手。這個時候看上去是契苾何力做了可汗,但是他做了可汗,並不代表著他能統治草原,你說阿史那部族會聽他的號令嗎?肯定是不可能的,突利是要一個傀儡,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替死鬼。」 「替死鬼?」執失思力和周圍的將領聞言面色一陣大變,驚訝的望著頡利,顯然對這個稱呼很是驚訝,更多的還是不解。 「不錯,是替死鬼。」頡利神情灰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是對眼前這場戰爭的替死鬼。哎以前我沒有明白,但是現在我明白了,無論誰指揮這場戰爭,這個最後的結果其實都是一樣,自從定襄城沒有被攻下來之後,其實我就應該明白,這場戰爭我們是輸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多了突利和契苾何力的二十萬大軍也是一樣,還是輸給了李靖。那輸了就要接受懲罰,這個懲罰自然是指揮者的腦袋。那就是突厥可汗的腦袋。」 「那也是應該是您的,而不是契苾何力的啊!」執失思力又好奇的問道。 「若是我的,那突利成為可汗的可能性就小了許多。哼哼,他倒是好算計。」頡利冷笑道:「我若是成了盧照辭的俘虜,被盧照辭所殺,突利或許能真的成為突厥的可汗,可是他的這個可汗之位也是不穩定的,因為旁邊還有一個契苾何力存在,所以他要除掉契苾何力。至於為什麼要逼我下台,那就是因為只要契苾何力一死,你認為我這個聲名狼藉的人能夠成為可汗嗎?能夠得到別人的擁護?如此一來,整個草原上,已經接掌了阿史那部族全部力量的突利就成了唯一的人選了。草原之上,再也不會有人去與他爭奪可汗之位了。這一切,其實上他早就算計好了。只是契苾何力這個蠢材還被蒙在鼓裡,還以為現在的突利還是以前的突利呢?」 「真是狡猾。」執失思力惡狠狠的說道。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一切其實就是突利早就安排好的。 「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走,我們回去吧!」頡利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他到底是一個梟雄,在經過一陣冷靜之後,很快就發現了突利的打算,自己是中了對方的算計了,可惜的是,這一切都已經遲了。 「大汗放心,我執失思力會永遠保護著大汗。」執失思力望著頡利那有些蒼老的背影,趕緊大聲說道。頡利身形微動,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出了大帳,陽光照耀下,好像是一頭草原上的孤狼一樣。 次日,突厥大營中舉行了盛大的儀式,草原上新一代統治者契苾何力在突利的幫助下,登上了可汗之位。數百年來,突厥可汗之位第一次從阿史那部族的手上轉移到其他人手中。儘管這一次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也說明這阿史那部族的沒落。 「陛下,這突厥大營好像有些不對啊!」聽著遠處的歡呼聲,李靖等人護衛著盧照辭登上了城樓。 「錦衣衛來報,突厥今日又增加了十萬大軍。是契苾何力來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根本就聽不出內心深處的想法來。 「如此一來,突厥的兵力就增加到了四十萬之多。」李靖眉頭緊皺,道:「這契苾何力和突利二人前來,對我定襄的壓力可就增大了許多了。」 「來雖然是來了,但是朕看他們內部並不團結,無論是頡利,或者是突利,更或者是契苾何力,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不會甘心將手中的權力讓給別人。」盧照辭冷笑道:「看著吧他們之間必定還有一場明爭暗鬥,除非他們能形成一個拳頭,集中所有的兵力,這樣才能對我軍形成威脅。否則的話,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靖兄,你知道一頭羊統領一群獅子是永遠也戰勝不了一頭獅子統領的一群羊的。眼前的這種情況就是如此,無論是頡利或者突利,更或者是契苾何力,他們在草原上都沒有絕對的威信和手段統領那四十萬大軍,儘管這四十萬大軍都是虎狼之師,可惜的是,他們之間互不統屬,可是我們大唐就不一樣了,不但不是群羊,而是一群狼,都是精銳之師,更為重要的是,統領他們的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有此兩點,足以讓草原騎兵吃個大虧了。」 「陛下聖明。」長孫無忌等人聞言紛紛點頭說道。這些人心裡雖然擔心,但是經過盧照辭這麼一說之後,頓時放下心來,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卻是沒有發現,盧照辭面色陰沉,好像是有什麼心思一樣。 「陛下,您在想什麼?」李靖在一邊卻是看的分明,見狀不由的小心的問了起來,滿朝文武之中,恐怕也只有李靖才有這個膽子詢問這個問題。 「朕在想,突利這個時候為什麼不派人前來見朕。」盧照辭掃了李靖一眼,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時候,他應該前來見朕才是,因為只有見了朕,才能讓朕配合他,奪取突厥可汗之位。如今都已經兩天了,卻沒有前來,朕很擔心。看,大將軍,你看看對面。」 李靖聞言順著手指望了過去,只見是漫天的火光,還有歌聲不時的傳了過來,在黑夜之中很是明顯。李靖皺了一下眉頭,顯然是不曾理解盧照辭言語之間的意思。 「突利和頡利是生死對頭,當初突利領軍前來的時候,大營駐紮在十里之外,戒備森嚴,顯然是為了防備頡利的,可是如今呢?兩人的大營居然聯合在一起了,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契苾何力的大營居然也與他們聯合在一起了,這就讓朕很是好奇了。」 「陛下的意思是?」李靖面色一變,臉上露出一絲驚駭來。 「雖然不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是朕可以保證的是,這裡面一定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而此時還有可能是不利於我軍的。」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朕現在倒不怎麼擔心他們聯合起來,因為聯合起來,其中也是有很多矛盾的,而頡利可汗明顯不是一位傑出的軍事指揮者,可是頡利可汗若是能放棄手中的權利,將軍隊交給契苾何力,那我們的壓力可就大了許多了。」 「這應該不會吧!」李靖嘴巴張的老大,望著遠處的火光說道:「這個頡利本就好權之人,應該不會將手中的兵馬都交給別人吧這可不是他的為人。」 「但願如此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明天就會知道了。」說著又望了突厥大營一眼,心中的不安卻是更甚了。 次日盧照辭剛剛享用過早餐,就聽見城外鼓聲隆隆,喊殺聲不斷,顯然是突厥大軍在攻城了,不過盧照辭並不擔心,這個時候的定襄已經不是以前的定襄了,不但兵員充足,就是防守設施也完善了不少,而指揮防守的更是大將軍李靖,這就讓盧照辭放心大半了,所以聽著城外的喊殺聲,但是並沒有影響到盧照辭的食慾。 「陛下,陛下,不好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見薛仁貴滿面驚惶之色,從外面闖了進來。 「何事如此驚惶?」盧照辭望著薛仁貴,放下手中的象牙筷,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陛下,突厥內部已經發生了變化,好像連可汗都換了人了。」薛仁貴大聲的說道。 「什麼?居然有此事?」盧照辭猛的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恐怕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情。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個時候居然發生了,如何不讓他驚訝。 「走去看看。」盧照辭連早餐都沒有吃,就朝外走去。那薛仁貴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不到片刻,就聽見外面馬蹄聲響起,聲音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陛下,突厥可汗已經換成了契苾何力。」城牆下,李靖等人早就恭候多時了,一見盧照辭飛馬而來,趕緊迎了上去說道。 「換成了他?」盧照辭面色一變,連手中的馬鞭什麼時候掉下來的都不知道。好半響,才說道:「看來,突厥連日的變化,與此事有很大關係了。走,上去看看。」 第363章 叢林法則 當盧照辭登上城牆,朝下望去,果見城牆下有大隊人馬,黑色的騎兵一望無際,根本就看不到頭,可是這麼大的騎兵陣勢,聚集在定襄城下,偏偏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點,好像那些戰馬也感覺到了空氣中氣氛的緊張,連嘶鳴聲都沒有了。 而在眾人之首,就見一個中年漢子,臉型瘦削,腰間有寶刀一柄,此刻正出神的望著定襄城,而在他的周圍,盧照辭看的清清楚楚,頡利和突利二人正一左一右的護衛著此人,顯然此人就是突厥的新任可汗契苾何力了。沒想到這個契苾何力真的成了突厥的可汗了。 「陛下,這若是頡利要退位的話,恐怕也輪不到契苾何力這個不是阿史那部族的人來繼承可汗之位吧頡利還有兒子,更為重要的是,突利還在一邊虎視眈眈,突利豈會讓契苾何力當上可汗的。臣以為這其中必定有緣故。」長孫無忌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迫不及待的說道。 「不錯,就算任何人都可以當可汗,也輪不到他契苾何力啊!」常何點了點頭道:「臣還聽說頡利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人,在他當可汗的時候,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一旦誰挑戰他的權威,就會遭到他的打擊和報復,可汗之位是何等的尊貴,頡利又豈會將它讓給別人呢?臣也以為這其中有問題。」 「有問題那是肯定的。平白無故的將可汗之位讓給契苾何力,這不是頡利可汗的想法。他更加不是那種甘於平淡的人,否則得話,也不會屢次南下與陛下爭奪天下了。」李靖在旁邊說道:「不過,臣看那頡利如今的模樣,居然還有一點心甘情願的模樣,這個情景是十分的詭異。陛下,這突厥大軍讓契苾何力來指揮,我們的壓力可就打了許多了。」 「不必擔心。」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頡利和突利都不是簡單的貨色,一個可汗之位,朕是不放在眼裡,但是這個頡利和突利等人來說,可是關係自己生死的大事,頡利屢次南下是為了什麼呢?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權力,鞏固自己的地位,使自己成為天下的霸主,他是一代梟雄,豈會甘心就這樣將手中的權力放棄呢?而突利,嘿嘿那就更不同了,此人更為奸詐了,為什麼與頡利對著干呢?不但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不受頡利的控制,更重要的是,他也需要權力,也需要這個可汗之位,否則得話,也不會屢次拖頡利的後腿呢也不會與朕合作了。所以這兩個人都不會讓契苾何力如此輕鬆的成為可汗的。等著看吧契苾何力雖然有軍事指揮才能,可惜的是,卻不知道權謀之道。這兩個人若是如此好對付,也不可能屹立在草原多年了。哼哼,依朕看,這個契苾何力就是被頡利和突利二人聯手推上前台的傀儡,以方便二人掌控突厥。」 「陛下的意思是說,這兩個人是有意如此?」李靖虎目一亮,精光四射,眉頭緊皺,卻是現出一絲沉思之色來。 「不錯,只是不知道他們此舉是為了什麼?」盧照辭點了點頭,但是很快眉頭又鬆了開來,哈哈大笑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只要知道對方三個人是貌合神離,各有心思就行了。」 「這三個人貌似神離,對於我軍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喜事啊!」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喜色來。 「對面的可是大唐天子盧照辭否?」顯然這個時候,盧照辭頭上的黃羅傘蓋也暴露了自己的目標,契苾何力遠遠望見盧照辭的儀仗,臉色一喜,就拍馬上前,大聲的說道。看他的氣勢倒是有幾分可汗的風采,只是可惜的是,在他的身後,卻沒有發現頡利和突利二人臉上的譏諷之色。 「看看,這個契苾何力還真有趣,要戰就戰,何必如此多的廢話。」盧照辭在城牆上,望著一臉正經的契苾何力,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如此人物也居然想統領兩位梟雄,真是愚蠢之極,可惜了,一位用兵奇才,卻不知道自己的擅長是什麼,枉然想奪可汗之位,卻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可憐、可歎又可悲啊!」 「當年漢高祖劉邦和韓信二人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劉邦問韓信,想知道他自己能帶領多少兵馬,韓信說陛下只能統領十萬兵馬,漢高祖點了點頭,又問韓信自己能統領多少兵馬,韓信卻笑呵呵的說他是多多益善。漢高祖也是笑而不答。心中卻很是生氣,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韓信雖然能統領千軍萬馬,但是也只能是能將兵,而他劉邦卻是能將將,這是有著天壤之別。眼前的契苾何力就是如此,契苾何力雖然能指揮大軍作戰,但是也僅僅是指揮士兵而與,而頡利或者突利,卻是能指揮契苾何力這樣的人物,高下立見啊!」 「可憐契苾何力還在哪那裡做夢,真是可笑。」盧照辭搖搖頭,道:「他要進攻就讓他進攻就是了,哼哼,不過朕倒是要感謝此人,若非他的到來,朕也不可能如此輕鬆的完成了大軍的換防,調了八萬步兵進了定襄,將善於進攻的騎兵調入城外的大營。薛仁貴,這定襄城中已經不需要你了,你去城外大營吧和你的八位行軍總管掌管這數萬騎兵,可以在關鍵的時候,擇機衝入敵人軍中。」 「臣謝陛下信任。」薛仁貴面上露出一絲喜色。趕緊拜倒在地。雖然同樣是指揮軍隊,可是在城內和城外是絕對不一樣的。在城外,他薛仁貴是能做主的,這是他單獨指揮騎兵,讓他如何不高興。 「陛下,臣有一事請陛下裁決。」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掃了眾人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 「輔機請講。」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離開京畿甚久,朝中眾大臣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過陛下了。如今局勢已經平穩,臣請陛下還朝。」長孫無忌掃了眾人一眼,咬了咬牙齒,跪倒在地。 「哦你們呢?你們也是這個意思?」盧照辭神情一愣,掃了李靖等人一眼,淡淡的問道。 「有陛下在此,這頡利等人也只有望風而逃的份,臣等哪裡還需要立下功勞。」祖明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他是盧照辭的弟子,雖然如今已經歸為將軍之列,但是仍然與當年一番。 「陛下,朝中雖然有儲君坐鎮,但是到底是年輕,威望遠不如陛下。關中也是需要陛下坐鎮的。」李靖面色凝重,望著盧照辭說道:「更何況,陛下,這次的教訓陛下應該接受。後方不穩,恐怕不利於江山的穩定。還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眾將一聽見李靖的言語,立馬跪倒在地,大聲說道。這些傢伙是怕了,要知道,這將軍死在戰場上是正常的事情,當年做將軍的時候,他們也早就準備這一天了。他們做將軍,一方面是為了封侯賜爵,而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揚名立萬。揚名立萬有很多種,但是各個都不想成為別人的笑話。 這個盧照辭乃是當今天子,天子駐紮的地方,肯定是要保護他的安全的。要保護他的安全,就必須有大量的兵力,眾人都不願意浪費這麼多的兵力來保護盧照辭。可是這要是不保護的話,萬一皇帝陛下的安全出現問題了,恐怕這些人不用戰死在沙場之上,全家都被那些御史言官們送上了菜市口處斬了。 「你們都起來吧你們的心思朕明白。」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又朝城外望去,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當皇帝雖然是在萬人之上,受眾生頂禮膜拜,但是同樣也失去了許多,比如自由。若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一名將軍,豈會有這麼都的麻煩事情,征戰沙場才是自己的責任。 「謝陛下。」眾人一見盧照辭模樣,頓時知道盧照辭已經答應離開定襄這個危險之地,心中頓時高興不已,更是鬆了一口氣。 「盧照辭,難道你是怕了本可汗了嗎?」就在這個時候,城下的契苾何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剛剛登上可汗之位的契苾何力迫切的需要有一場戰功來證明自己。其實這個契苾何力也是很鬱悶的,以前突厥歷代可汗登基的時候,中原的王朝都會派人前來祝賀的,但是等到他當可汗的時候,卻無人前來祝賀,反而是要興兵北伐,這讓他如何受的了。哼哼,既然你不來祝賀,那就乾脆打的你來祝賀,來臣服。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可汗對突厥內部也沒有多少的威嚴可言,只有戰勝了盧照辭,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草原霸主,甚至還可能成為天下的主宰。所以他要樹立威信,他決定要以盧照辭作為自己的墊腳石。 「契苾何力,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突厥的可汗嗎?其實你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真正的突厥可汗可是頡利和突利二人,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居然想朕平起平坐,居然說朕怕你,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道你可感到臉紅嗎?」盧照辭望著騎在戰馬上的契苾何力,雙目中露出一絲憐憫之色來。根據他多年的政治鬥爭經驗,這個契苾何力就是一個傀儡,那頡利和突利二人如此好心的將他推上可汗的寶座,絕對是有問題的。 「你,你放肆!」契苾何力老臉漲的通紅。他從來就沒有受過如此羞辱,堂堂的突厥可汗如今被人說成了傀儡,讓他如何不氣。 「進攻!」 終於契苾何力放棄往日的淡定,抽出腰間的寶刀,一聲大喝,瞬間就見身後衝出無數騎兵來,朝定襄城衝了過來。 「陛下,還請陛下退後,待末將來收拾他們。」祖明見狀,雙目中露出一絲欣喜來,臉上儘是興奮之色。這些突厥人在他的眼中已經不是危險,而是無數的軍功,無數的榮耀。要知道秦勇在西域是乾的有生有色,打的西域各國無不是望風而逃,有人就說秦勇乃是李靖、徐世績之後的軍中奇才,祖明雖然不嫉妒,但是也想在世人面前表現一番。 「也好!」盧照辭看了祖明一眼,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你來指揮了,輔機,傳命下去,收拾一番,三天後回雁門關。既然諸位愛卿不想讓朕留在這裡,朕就先回雁門關靜待消息,相信諸位愛卿不會連雁門關都不讓朕呆吧!」 「臣等不敢。」眾人連稱不敢,雁門關本就是天下雄關,雖然與草原交界,但是只要有定襄在前面守著,那就是萬無一失,盧照辭坐鎮雁門,眾人也是很放心的。 「靖兄,這裡就全靠靖兄了。朕只要一千騎兵護送朕就可以了。」盧照辭拍著李靖的肩膀說道:「相信靖兄肯定會擊敗頡利的。朕會在雁門關等著靖兄的歸來。」 「多謝陛下信任。」李靖臉上又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拱手說道:「陛下,這定襄之後雖然也是我朝領土,但是畢竟是在關外,這一千騎兵是不是太少了一點。還請陛下多帶一些軍隊,這樣臣也安心些!」 「哈哈,放心,這裡有大將軍駐守,何人回來截殺朕?更何況,這定襄離雁門不過數百里而已,一兩日就能到達。大將軍就不必擔心了。」盧照辭又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大將軍這裡的兵力也是不足的,朕若是帶多了侍衛,對定襄之戰有可能會產生影響。放心吧靖兄,當年你我可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怎麼如今一個做了皇帝,一個做了大將軍,這膽子反而小了?」 「哈哈,既然陛下這麼說,臣也就無話可說了。」李靖虎目放光,大聲說道:「還請陛下在雁門關等候臣的消息就是了。」 「若是可以的話,這次就將突厥滅了吧!」盧照辭望著遠方淡淡的說道:「大唐立國不過十餘年,但是幾乎每年都有戰爭爆發,而前隋到如今,天下百姓苦戰爭久矣,早就期盼著和平日子的到來了。若是能早些結束突厥,百姓就能早一天過上安穩的日子。」 「臣遵旨。」李靖神情一愣,望了盧照辭一眼,又低下腦袋來。儘管他知道此事很難完成,但是還是答應了下來。 「呵呵,靖兄不必擔心。朕也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盧照辭一見李靖的模樣,笑了笑道:「這次因為朕的原因,勞累大軍匆忙北上,準備不足,抵擋頡利於國門之外,大將軍肯定是能做得到的,但是若是徹底解除來自北方的威脅,大將軍或許有點困難。朕也不會怪罪靖兄的。」 「多謝陛下理解。」李靖心中一鬆。若是盧照辭真的不顧大軍的死活,一定要消滅突厥的話,李靖就算有天大的不滿,也只能是遵旨辦事。幸虧這盧照辭是一個馬上奪取天下的皇帝,並非和平時期的天子,對於戰場上的事情也很是明白的。 「哎不知道朕下次到這裡是什麼時候了。」盧照辭幽幽的說道。 「待臣滅了頡利,平定了草原,將草原納入大唐的版圖,陛下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李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但願如此。」盧照辭點了點頭,擺了擺手道:「相對於這裡,朕其實上最關心的是長安城內的情況。」盧照辭掃了掃周圍,見長孫無忌等人都已經躲的遠遠地,不由的小聲對李靖說道。 「陛下,您?」李靖面色一動。 「太子畢竟是懦弱了一點。有的時候,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大將軍,朕也很為難啊當初李氏在位的時候,膝下也有諸子,但是李建成保守,李元吉殘暴,李玄霸死的早,李志雲懦弱,唯有李世民有明君風範,但是就這樣,諸皇子奪嫡之事還是發生了。朕的幾個兒子也都是不簡單的角色,年紀雖然幼小,可是這些小傢伙的背後都是有能人的啊這次朕在定襄,長安城內恐怕早就亂成一團了。太子恐怕難以主持大局啊!」 「陛下,您準備回長安?」李靖心中一動。 「靖兄心中有話,只是不敢說吧!」盧照辭望著李靖,雙目中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你心裡肯定是想告訴朕,這個時候不應該回長安,因為這一次可以算是給太子殿下一個檢驗吧!」 「只是這樣一來,對太子殿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李靖遲疑道。 「他是太子,日後的皇帝,這點困難都不能克服,朕日後如何安心將江山交給他,還不如讓他做一個普通的親王來的好呢!」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這不但是朕給他的要求,也是大唐江山給他的要求,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 「臣明白了。」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個時候,李靖終於明白了盧照辭的心思,優勝劣汰不但是叢林法則,也同樣是皇室家族的法則。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兒子也一樣。 第364章 夜襲 「可汗,盧照辭恐怕是要離開定襄了。」突利的牙帳之中,一切都死比照契苾何力的牙帳的,作為契苾何力的堅定盟友,契苾何力對他很是恩寵,一切儀仗都是比照可汗的。只是此刻在大帳的黑暗之處,隱隱可見有一個消瘦的身影坐在那裡。 「先生是怎麼知道的?」突利意氣風發,好奇的望著這個黑衣人。若是論計謀,突利不是頡利的對手,可是這一次,他偏偏就贏得了勝利,歸根結底,就是因為眼前的男子。所以一聽見對方說盧照辭即將離開定襄,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譏諷之色,反而是充斥著一絲好奇。 「因為他擔心的是長安,離開國內甚久,朝中的情況讓他感到擔憂。而這個時候李靖的援軍已到,定襄之事,他可以放心大膽的交給李靖,所以他必定會在近一段時間返回長安。」消瘦男子忽然冷笑道:「有的時候,兒子多了不是一件好事情,而這些兒子之中,都是一些聰明到了極點的話,那更加不是一件好事情了,可惜的是,盧照辭兩點都遇到了。當年在玄武門的時候,盧照辭就是利用李淵幾個兒子之間的矛盾,一舉奪取了帝王之位,今日也是如此,大唐雖然有了太子之位,可惜的是,這個太子坐的並不穩當,在他的周圍,有著許多虎視眈眈的眼睛。盧照辭離開長安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的話,肯定是不能控制長安的局勢了,可汗,這可是你的大好機會啊若可汗派遣一隻精銳騎兵,在定襄和雁門之間埋伏起來,必定能將盧照辭擊殺,如此輕鬆的擊殺盧照辭,對可汗的大業來說,可是有很大的幫助啊到時候,中原內部必定會因為盧照辭之死,而陷入危機之中,這樣一來,可汗就能順勢入主中原了。」 「先生也是中原人,聽說這幾年唐朝皇帝在中原頒布實施了新政,天下臣民莫不對盧照辭感恩戴德,按照道理,先生也應該對盧照辭尊敬有加,可是先生為什麼偏偏來到草原,偏偏來打我這裡,幫助我興兵南下,今日更是獻計讓我派兵襲擊盧照辭,這就讓我很是好奇了。」突利雙眼微瞇,掃了神秘男子一眼,笑呵呵的說道:「不知道盧照辭死後,對先生會有什麼樣的好處,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無利不起早,先生聰慧過人,想必也是如此,若是沒有好處,先生豈會千里迢迢來到草原,幫助我呢?」 神秘男子聞言神情一動,好半響,才搖搖頭,笑道:「都說草原人直爽,今日一見才知道草原人也是不簡單的。」 「還是小心點好。」突利並沒有惺惺作態,而是摸了摸鬍鬚,點了點頭道:「也不瞞先生,我突厥人就是被你們漢人害成了這樣,前有長孫晟,後有長孫無忌,我突厥分裂成兩股勢力就是因為這父子的緣故。哼哼,誰說書生沒有用,有的時候用起來,可以抵擋十萬大軍。所以我也不得不小心。」 「可汗既然知道盧照辭在中原頒佈施行的幾種政策,想必你也知道是哪些人跟在後面倒霉了。哼哼,其實我這次前來草原可並不是一人的意思,而是整個名門世家的意思。」神秘男子笑呵呵的說道:「盧照辭是欺人太甚了,在中原,已經沒有多少人支持他了,包括軍中將領,也有不少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這次只要除掉盧照辭,我們就可以再立新君,廢掉以前他所行使的政策,恢復以前的秩序。這才是我們想要的。至於可汗心中所想,嘿嘿,其實你我是兩利,你當你的可汗,統治大草原,而我們在中原立新的皇帝,僅此而已。」 「難道你就不怕我趁機揮軍進入中原?」突利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些傢伙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居然想借自己的力量剷除盧照辭,不過,這樣一來,可是免掉自己許多手段。 「進軍中原?哈哈突利可汗,這點你還是不要做夢了。」神秘男子聞言揚聲哈哈大笑道:「若是你們突厥人能進軍中原的話,我中原的文明早就臣服在草原鐵騎之下了。豈會有今日的大唐,豈會讓盧照辭建立這等功業!」 「呵呵!」突利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對方的觀點,當然也沒有承認對方的觀點,只是說道:「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想當年我突利也曾臣服在盧照辭面前,但是如今,我卻要舉起手中得到屠刀,要取他的性命。不過,先生,你真的能確定盧照辭要返回長安了?」 「那是自然。」神秘男子點了點頭,道:「而且隨身護衛僅僅一千騎兵而已。」 「一千人?」突利一下子從寶座上站了起來,滿臉的驚訝之色,望著神秘男子說道:「聽說你們中原皇帝的儀仗足足有萬人之多,想當年楊廣出行是何等的威風,同樣是皇帝,這個盧照辭怎麼就一千人?先生,你們的情報不會弄錯了吧!」 「哼哼,這個盧照辭與其他人不同,他自認為自己武藝高強,更為重要的是,從定襄到雁門關,都是屬於大唐的領土,帶領一千騎兵,足以應付一切了,而李靖要對付契苾何力,手中的兵力也是不足的,盧照辭豈會帶領更多的護衛?」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一個好機會啊!」突利站起身來,在大帳內走來走去,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好半響才咬了咬牙齒,說道:「好,聽先生的,干了。我馬上命我的親衛領精銳三千人,在前往雁門關的官道上埋伏,一碰見盧照辭就將其擊殺。哼哼,如此大局就可以定下來了。先生的願望也就能實現了。」 「大汗也可以借的這個機會順利的成為草原之主了。」神秘男子接過話來,哈哈大笑道。 「哈哈,彼此彼此。」突利雙目中狡猾之色一閃而過。 「陛下,大營已經建成,陛下可以休息了。」前往雁門關的路上,雖然大唐的官道已經建成,驛站也已經遍佈大唐各地,但是定襄卻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雖然是大唐的領土,可是卻因為在雁門關外,所以在官道之上並沒有多少的驛站,而盧照辭昨日領著一千御林軍還朝,隨行的不過是長孫無忌和一個御林軍校尉趙闊而已。天色剛晚,盧照辭就命令大軍紮營,趙闊只得在官道旁選擇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紮下了大營。 「你是關中人士?」盧照辭好奇的望著眼前的年輕男子,年紀輕輕居然就成了御林軍的校尉,當下很是好奇。 「末將是關中良家子。」趙闊臉上露出一絲緊張的神情來,趕緊說道。 「哦,難怪能入御林軍。今日能做到校尉級別,想必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可惜了,這次因為護送朕,讓這麼大的一個功勞隨之而去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護送陛下,也是功勞一件。」趙闊趕緊說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拍著趙闊的肩膀說道:「天下之大,就是朕也想不到還有多少未曾征戰下來的土地,大唐的光輝將會照耀到很遠的地方,這些地方還有許多的敵人,朕需要你這樣的勇猛之士去征戰疆土,不要擔心,日後立功的機會多的是。」 「臣願意為陛下征戰天下。」趙闊聞言面色一喜,趕緊拜倒道。 「陛下,時候不早了,該早點休息了。」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面帶微笑的走了過來,拱手說道:「照這個速度,陛下明天晚上可以在雁門關宿營了。」 「不錯,數月的辛苦總算是要結束了。輔機,你也去早點休息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你一個文臣跟隨朕深入定襄,這次可是吃了大苦頭了,看看,都瘦了一圈了。」 「跟隨陛下,豈會有受苦的時候。」長孫無忌心中更是得意無比,這種經歷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他長孫無忌卻是能得到,待回到長安之後,他的地位就能徹底的穩定下來,成為僅次於岑文本的第一人了。或許連岑文本都不能與自己相比擬。 「好,好,輔機。」盧照辭點了點頭,正待進入大帳之中,忽然又轉身說道:「輔機,可曾安排好探馬!」 「探馬?」長孫無忌神情一僵,掃了趙闊一眼,然後驚訝的說道:「陛下,這裡乃是雁門關的範圍,前面又有大將軍的數十萬大軍,何人敢到這裡來擒王刺駕的,陛下是不是不用了。」 「行軍打仗需謹慎。就算在大唐境內,也要小心翼翼。」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道:「這裡是大草原,雖然是屬於大唐的境內,但是到底是在雁門關外,一旦契苾何力派了軍隊到這裡來了,朕的大營沒有了防禦,那該如何是好?」 「是,陛下教訓的是,臣這就讓人派出探馬,小心四周。」長孫無忌面色一紅,神情微微有一絲尷尬來,被盧照辭如此教訓,他倒是第一次。但是偏偏又不敢狡辯,只能是認真聽著。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進了大帳。 那身後的長孫無忌待盧照辭進了大帳之後,方鬆了一口氣,對一邊的趙闊說道:「趙將軍,今夜就有勞將軍了,立刻派出偵騎,搜索周圍,以防萬一。」 「大人請放心,末將這就派人去。」趙闊趕緊拱手道。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也轉身朝盧照辭旁邊的一座營帳走去,而趙闊趕緊去安排探馬不提。 黑夜官道上寂靜一片,除掉數十個篝火在點燃之外,再也不見有半點聲音了,到底是戰爭時期,從雁門到定襄的官道上早就封閉起來了。 「殺活捉盧照辭!」 「殺掉盧照辭者,賞千金,封自次王!」 「殺啊!」 …… 忽然,官道之上,一聲大喊聲傳了過來,接著就聽見無數聲吶喊之聲,在寂靜的黑夜之中,很是明顯,響徹雲霄。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大營。只聽見大地一陣顫抖,無數火把頓時出現在官道兩側。 「陛下,陛下!」 只見大帳一卷,趙闊手執寶劍闖入中軍大帳之中,只見他神色慌張,雙目中閃爍著焦急之色。一進大帳,就在尋找著盧照辭的身影。 「不要慌張!」光芒一閃,就見盧照辭面色冰冷,手上握著方天畫戟,卻是滿身披甲,不知道什麼時候,盧照辭早就將披甲穿在身上。 「陛下,有襲擊營地,還請陛下立刻撤離此地,讓臣來斷後。」趙闊一見盧照辭面色一喜,趕緊拜倒在地說道。 「陛下,陛下!」又見營帳一卷,長孫無忌神情慌亂,也闖了進來,只見他身上的衣衫凌亂,顯然是剛剛被喊殺聲驚醒。 「輔機,可知道是何人前來襲擊朕的營地?」盧照辭冷哼道。 「黑夜之中,臣也看不清楚。不過看那火把的模樣,來者甚多。」長孫無忌神情一動,趕緊說道:「陛下,對方早就準備多時,而我軍猝不及防,恐怕不是對方的對手,陛下,還是早些撤離的好。」 「對,陛下,待臣護送陛下立刻離開這裡。」趙闊趕緊說道。 「對,陛下,趕快走吧!」長孫無忌趕緊說道:「此地不宜久留,趙將軍,趕緊領軍護送陛下離開此地。」 「好,離開此地。」盧照辭望著大帳外一眼,卻見入眼的儘是無數的喊殺聲,還能不時的看見,有不少的唐軍倒在地上,顯然是這些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攻入大營,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一看這裡,盧照辭面色漲的通紅,雙目中儘是心痛之色。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講仁慈的時候,他這個時候能做的只能離開此地,只有這樣,這些人才不會白死。 「走!」盧照辭不敢怠慢,趕緊在趙闊的服侍下,騎上戰馬,朝後營而去,在他的身後,趙闊和長孫無忌領著數百騎兵護衛在盧照辭身後,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大營之中,在他們的身後,喊殺聲震天,火光映照天空,照的老遠。 「陛下,這裡想必已經安全了。」清晨,草原上忽然現出一隊人來,為首之人身著金甲,手執方天畫戟,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而他的身邊,長孫無忌和趙闊二人神情慌張,臉上儘是黑煙,雙目中儘是疲憊之色。在他們的身後,還有百餘騎兵,也都是疲憊之色,有的人還從馬上跌落下來,經過一夜的奔波,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這裡是什麼地方?」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卻見隱隱可見有群山隱隱,不遠處還有雄壯的歌聲傳來。 「臣也不知道。」趙闊掃了周圍一眼,搖了搖頭,道:「陛下,看著周圍的模樣,恐怕我們還是在草原之上。不若待臣去打探一番,再來稟報陛下。」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也翻身下馬,對長孫無忌等人說道:「我們奔跑了一夜了,就在這裡休息吧趙卿,去弄點吃的來,與眾位將士們分了吧!」 「謝陛下。」百餘將士聞言紛紛拜倒說道。 「是臣這就去。」趙闊深深的望了一眼盧照辭,這才轉身而去。 「都坐吧都坐吧!」盧照辭朝眾將士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跑了一個晚上了,就算是人不累,這馬也累了。都休息片刻。」說著自己就選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長孫無忌等人見狀,也都坐了下來,將盧照辭護在中間。 「輔機,看看這裡的景色,是那麼的寧靜。朕就喜歡生活在這個地方。」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其實有的時候男耕女織,男人牧馬,女的放羊,咦!」盧照辭忽然面色一變。卻是不再說話了。 「怎麼了,陛下!」長孫無忌本來聽的是大為贊同,正待出言的時候,卻見盧照辭默不作聲,面色變的陰沉無比,心中極為驚訝,不由的轉身問道。 「輔機,你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嗎?」盧照辭沉聲說道。 「不對?臣愚昧,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的。」長孫無忌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這裡面少了一樣東西,少了女人,這裡只有男人。這就是不對的地方。」盧照辭站起身來,掃了周圍一眼,面色鐵青道:「無論在什麼地方,有男人必定有女人,但是只有一個地方,只有男人而沒有女人,輔機,你知道是什麼地方嗎?」 「軍營。」長孫無忌面上露出驚恐之色來,吃驚的望著遠處的一處營地,看上去是一個安靜而又祥和的部落,但是此刻在長孫無忌眼中,卻好像是一個吃人的惡魔一樣。 「不錯,正是軍營,也只有在這個地方,才只有男人,而沒有女人。」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冷哼哼的說道:「朕縱橫疆場,從李氏手中奪取皇位,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磨難,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被別人算計了。真是有趣。」 第365章 皇帝失蹤 「那陛下趕緊離開這裡。可惜了趙校尉!」長孫無忌望著趙闊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 「真的嗎?」盧照辭掃了周圍的侍衛親兵一眼,見大部分都是自己認識的御林軍將士,平日作為護衛大帳的衛士,這些衛士,不但武藝高強,最為重要的是對自己忠心耿耿,有這些人在身邊,倒是不用擔心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說趙校尉?」長孫無忌聞言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雙目中儘是驚恐之色。心中更是震驚無比,這難道就是帝王心思嗎?聽說當年一代梟雄曹操經常對身邊的人說自己好在夢中殺人,但是只要有點心機的屬下們都明白這不過是曹操的一句托詞而已,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夢中殺人,而是他的懷疑心甚強,根本不信任周圍的人,才會如此。可是今日的盧照辭也是如此。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輔機,你難道就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當初朕已經命他派出探馬,試想有探馬的存在,就算對方再怎麼厲害,也會有活口回來報信,若是沒有活口,全部被人所殺,那他作為主將,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只要他報與朕,朕必定知道這其中的問題,早些做好準備,也不會倉皇而逃了,其二,作為一名主將,在遇到敵人襲擊進攻的時候,第一個就應該主持防禦之事,可是他不但沒有指揮將士防禦,而是第一個衝入朕的大帳之中,勸說朕離開大營。」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此事關係到朕的生死,朕不得不考慮,傳命下去,小心防備,一旦發現不對的地方,立刻殺出去。」 「陛下,這是不是太過武斷了。」長孫無忌無奈的掃了盧照辭一眼,他也知道此事很是奇怪,但是還是勸說了一番。 「輔機若是不信,那就等著看吧!」盧照辭冷笑道:「若是他等會邀請我們進去做客,輔機以為如何?」 「那肯定是有詐了。」長孫無忌脫口而出道。話一出口,就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陛下,陛下,大喜啊,大喜啊!」就在這個時候,只見趙闊騎著戰馬飛奔而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顧盼之間,精光四射,隨著身著皮袍,一副突厥人打扮,但是一身的氣息,就讓人感覺到對方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趙卿,何事如此高興?」盧照辭緊了緊右手的方天畫戟,臉上堆滿著笑容,笑呵呵的說道:「你身後的又是何人?」 「陛下,這位是扎伊爾兄弟,曾到過長安,臣在家中務農的時候,與他有一面之緣,沒想到在這裡相會了。陛下,扎伊爾兄弟請陛下到他的部落去休息片刻,然後親自護送我們回長安。」趙闊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來。卻沒有發現一邊的長孫無忌雙目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哈哈,朕果真是得天命。不錯,不錯。」盧照辭舉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哈哈大笑道:「沒想到趙卿居然在這裡遇到好友,好好,正好朕也累了,前去休息一下也好。這位就是扎伊爾吧就有勞你了。」 「能為陛下效命,是小民的榮幸。陛下,這邊請!」扎伊爾望著盧照辭,臉上儘是恭敬之色。雖然是突厥人的裝扮,但是卻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倒是一個人才。 「好,前面帶路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待朕回長安之後,自有封賞與你。」 「謝陛下。」那扎伊爾聞言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趕緊拍著馬在前面領路,而趙闊卻是侍衛在盧照辭身邊,領著百餘騎兵緊隨其後,而長孫無忌卻是在盧照辭的左邊,眼珠轉動,不知道是在思考著什麼。 「殺!」行走了數步之後,空中傳來一聲大喝之聲,又見空中寒光一閃而過,接著就看見扎伊爾的腦袋滾落於馬下,只見他的臉上還露著一絲笑容,在眾人看來是那樣的得意,又是那樣的詭異。 「陛下!」趙闊見狀面色一變,頓時現出一絲驚恐之色來。 「無恥小人,居然敢背叛朕。」盧照辭雙目寒光四射,冷冷的掃了趙闊一眼,手中的方天畫戟再次閃爍著一道寒光,朝趙闊當頭而下,那趙闊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被斬成了兩半,腸子都流了一地。其狀十分的淒慘。而遠處正在觀看的那些牧民們一見這種情況,一陣大嘩,紛紛轉身上馬,取了兵器朝盧照辭等人殺來,仔細看去,居然有千餘之眾。 「走!」盧照辭見狀,面色一變,拍了一下坐下的戰馬,就領著眾人奪路而走,那長孫無忌等人得了盧照辭的吩咐,早就準備妥當,一見盧照辭這種模樣,也紛紛緊隨其後,一陣煙塵過後,很快就消失在眾人面前。雖然一夜奔跑,很是勞累,但是經過一段時間休息之後,也恢復了不少。 「陛下明鑒,若非是陛下,臣的腦袋這個時候不知道獻在何人的帳前了。」也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盧照辭等人才停了下來,長孫無忌喘著粗氣說道。 「朕也是如此啊!」盧照辭輕輕的歎了口氣道:「若非朕機警,我們這些人恐怕是回不了長安城了。」 「陛下,不知道這個趙闊是何人所派,心機如此之重,若非陛下慧眼,就讓他們得逞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來。不可否認,盧照辭很是神勇,以一擋百或許是他的寫照,可是讓他在這種情況,突出重圍恐怕是很困難的,就算盧照辭憑藉著個人的武勇能奪路而走,可是他長孫無忌呢?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也是必死無疑。 「不知道。但是必定是朝中之人。」盧照辭面色陰沉,能讓趙闊這個傢伙入了御林軍,必定不會是普通的人,更為重要的是,此事居然連錦衣衛都不知道,這就讓盧照辭很是鬱悶了。要知道除掉武學中的學員外,其餘的人能成為御林軍中的一個校尉,是何等的困難,可是這個趙闊偏偏做到了,由此可見,在他的背後是一個勢力龐大的人或者組織,這個人或者組織還躲在暗處,而盧照辭在明處,要想一舉剿滅,是十分的困難的。 「陛下,如今恐怕也只能等到回朝之後,再做計較了。」長孫無忌掃了周圍一眼,卻發現了出來草原還是草原,面色頓時大變。原來眾人雖然逃脫了被殺的危機,但是這個時候卻是衝到廣袤無邊的草原上來了,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如此一來如何是好。這下就是長孫無忌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不要擔心。」盧照辭眉頭皺了皺,他從長孫無忌的臉色之中就知道眼前的局勢,眾人迷路了。一旦不能快速的找到離開草原的方法,根本就不用頡利和突利等人在草原上的搜索,自己等人就會陷入餓死的境地。 「去那邊。」盧照辭忽然雙眼一亮,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山坡說道。 「陛下,陛下。」長孫無忌見狀面色一動,拍馬緊隨著盧照辭。 「我們走那裡,那裡必定是南方。」只見盧照辭騎在戰馬之上,雙目死死的望著地上,也不知道在望著什麼,好半響忽然指著遠方說道。 「為什麼?」長孫無忌臉上難掩的是驚訝之色。他也低著腦袋在地上掃了一眼,卻發現這個山坡兩邊除了青草,還是青草,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物事。可是盧照辭就是憑借這種方式斷定那一方就是南方,這讓他很是驚訝。 「呵呵輔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盧照辭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常言道:『萬物生長靠太陽』,掌握這一特徵後,即使在無太陽的陰天也可通過觀察判斷方向。如:大石塊、樹主幹南面的草生長的較旺盛,秋天南面的草也枯萎的較快;樹皮一般為南面的較光滑,北面的較粗糙,有的樹在其北面樹皮上有許多裂紋及疙瘩,這種現象在白樺樹上表現特明顯;松柏類及杉樹在樹幹上流出的膠脂南面的較北面多且易結成較大的塊;秋季裡許多果樹朝南的果實結的較多,果實在成熟時也是朝南的先變色;長在石頭上的青苔喜陰濕,以北面為多旺;積雪的融化多是先融化朝南的一面;一般陰坡,即北側山坡,低矮的草菇和植物比陽面更加發育。森林中空地的北部邊緣,青草較茂密。單個植物的向陽面枝葉較茂盛,向北的陰地樹幹則可能生長苔蘚。獨立的大樹通常南面枝葉茂盛,樹皮光滑;北面樹葉稀疏,樹皮粗糙。其南面,通常青草茂盛,北面較潮濕,長有青苔。輔機,你再對照一下就會發現了。這山坡兩邊的牧草長勢就是不同的。」 「真的可以如此?」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盧照辭在一邊卻是不說話,他不可能告訴長孫無忌,這一點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知道的,而是在遙遠的未來,經過科學認證之後,才發現的這種現象。就算盧照辭這個時候說出來,也是沒有人相信的。不過,這個時候,他並沒有解釋那麼多,也不用解釋這麼多,因為他是皇帝,只要他說的話,那都是正確的,就算是有什麼懷疑,也是無人敢說什麼。眼前的長孫無忌心中雖然懷疑,但是也只能是連連點頭,不敢再說什麼。 「走我們離開這裡。」盧照辭敲了敲戰馬,戰馬一陣嘶鳴,就衝下山坡,朝遠方奔了過去,在他的身後,百餘騎兵一聲不吭,緊隨在盧照辭身後,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草原之上。 就在盧照辭離開草原,尋找回長安的道路的時候,整個定襄,整個雁門,整個大唐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大唐皇帝盧照辭在回雁門的官道上,遭人伏擊,整個軍營都陷入大火之中,所有護駕的軍隊都被屠之一空,雖然事後在殘餘士兵的口中得知盧照辭與長孫無忌二人領著百餘護衛逃走的消息之後,整個大唐仍然處在不安的氣氛之中。若非李靖的威望太高,在定襄的軍營早就崩潰了。饒是如此,定襄城的軍隊士氣大跌。 「大將軍,皇后娘娘來了。」 定襄城內,李靖雙目通紅,面容消瘦,不過數天的時間,當初面若紅潤的李靖,這個時候面色蒼白,已經現出老態了。在週遭,祖明、薛仁貴等武將都分列兩邊,無人敢說話。 「皇后來了?」李靖虎目一睜,精光爆閃,右手猛的搭在帥案寶劍之上,臉上儘是殺機。眾將見狀面色一變,紛紛望著李靖。好半響,那李靖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眾將說道:「走,去迎接皇后娘娘去。」眾人聞言方鬆了一口氣。 大廳之外,崔瑩瑩面目消瘦,顴骨深陷,鳳目之中隱隱有一絲淚光,在她的旁邊,有數十個宮女、內侍侍候著,不遠處,還有數百御林軍將士警戒在周圍。 「臣李靖拜見皇后娘娘。」 李靖等人領著軍中將領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朝崔瑩瑩拜道。崔瑩瑩是皇后,也是君,李靖自然以臣子的禮節來拜見她。儘管此刻,在李靖的心中,對崔瑩瑩很是不滿。 「大將軍不必多禮。」崔瑩瑩望著點了點頭,對李靖說道:「大將軍,請入內說話。」說著也不理睬眾將,蓮步輕移,朝大廳行去。 「臣領命。」李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大廳內,崔瑩瑩坐在首座上,李靖坐在下首,雙目微閉,面色陰沉,寶劍放在膝上,雙手按在寶劍之上。卻是不再說話,大廳內更是寂靜無聲。 「大將軍以為一個公主和皇后相比,何種身份最為尊貴?」好半響,只見崔瑩瑩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淡淡的問道。 「臣雖然知道軍事,但是卻不知道人心。」李靖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絲毫都沒有給崔瑩瑩這個皇后留足半點情面。滿朝文武之中,恐怕也只有他才會有如此膽子,直言譏諷當朝皇后了。而其他人哪裡有這個膽子。 「本宮與陛下相濡以沫,豈會害他。」崔瑩瑩苦笑道:「我為皇后乃是國之母,可以母儀天下,天下除掉陛下,何人能在本宮之上,本宮若是公主,在我之上還有許多。手中的權利更是少了許多。本宮雖然愚昧,但是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的。大將軍也是聰明之人,為何如此不相信本宮呢?」 「陛下之事讓臣不得不小心翼翼。」李靖睜開雙目,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陛下從霍邑到定襄,知道的人很少,除掉皇后娘娘還有何人知道?而這次返回長安也是如此,居然被突利派兵在官道上埋伏,哎綜合這幾點,臣可以斷定在本朝之中,有一批人躲在暗處,企圖顛覆大唐天下。而這些人當中,最起碼就有清河、博陵崔氏在其中。娘娘,對於這點,想必娘娘這個時候不會不知道吧!」 「本宮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崔瑩瑩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 「當初陛下還朝的時候,曾經想除掉崔氏,但是被臣勸住了,因為這個時候臣要專心北伐,不想被朝中之事所影響,陛下也已經答應了。」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那陛下這次?」崔瑩瑩終於問出了此行的最終目的來。 「娘娘但請放心,陛下乃是天子,當遇難呈祥,雖然有亂軍伏擊,但是陛下武藝本就高強,在千軍萬馬之中,斬上將首級不過是探囊取物一般輕鬆無比。就算是被伏擊,也能安全撤離的。」李靖擺了擺手道:「更何況,現場並沒有發現能表明陛下身份的東西,留的性命的士卒也說陛下在那之前,就被御林軍校尉保衛著離了軍營,想必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既然大將軍是這麼說,那陛下肯定是安全的。」崔瑩瑩彷彿是因為得到李靖的肯定,心神大定,連臉頰上都露出一絲紅暈來。 「其實娘娘這個時候不應該來定襄,而是應該回長安。」李靖見狀,終於歎了口氣,道:「娘娘,陛下的消息不久之後就會傳遍天下,到時候,天下雖然不會大亂,可是長安城內絕對會有影響,太子殿下或許鎮壓不住場面,諸位王爺或許有其他的想法,臣建議娘娘立刻回長安,坐鎮長安。這樣一來,就能防備有心人的算計。或許這樣,才能救的太子一次。」 「承祖?」崔瑩瑩聞言面色一陣大變,猛的站起身來,鳳目中光芒一閃,失聲道:「大將軍所言甚是,太子性格懦弱,一旦被有心人勸說,弄不好真有可能做出傻事來。到時候,就算皇上想饒他一命,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多謝大將軍提醒,本宮這就回長安。這定襄之事,就全靠大將軍了。」 「臣尊命。」李靖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道。 第366章 長安亂(一) 崔府內,崔宏道面色蒼白,眼角邊皺紋也已經很深了,頭上的原本烏黑的頭髮此刻也變成了白顏色。自從得知李靖到達定襄,成功的與盧照辭會合之後,他就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因為他做的事雖然很是隱秘,但是根本就瞞不過有心人,更加不可能瞞的過擁有錦衣衛的盧照辭的,一旦此事洩露,那等待他的就是崔氏滿門抄斬的結局,這不是他想得到的結果。手中的權利和財富越多的時候,就越是怕死,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來不敢出府門,就是行走在崔府之中,看到下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感覺怪異無比,這些天來,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下人慘遭崔宏道的毒手了。 「叔父大喜,大喜啊!」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闖入崔仁師來,只見他臉上儘是欣喜之色,好像真是有什麼喜事一樣。 「何事如此高興,莫不是盧照辭下了聖旨,免了我們的死罪不成?」崔宏道一見他如此高興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冷笑道:「我們犯的可是謀逆之罪,更是有裡通外國的嫌疑,這種罪行,就算盧照辭想赦免我們,那些朝臣們也不會同意的。可惜了,若是再給我們一段時間,我們就能積蓄更多的力量,那盧照辭想處置我們也是不可能的。」 「哼哼,叔父這件事你就放在心裡吧那盧照辭就算想赦免我們,恐怕也是沒有這個機會了。當然,他要對我們崔氏滿門抄斬恐怕也是沒有機會了。」崔仁師見狀,不由的搖了搖頭,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此話怎講?」崔宏道掃了崔仁師一眼,又閉上了雙眼,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叔父,盧照辭在回雁門關的路上,遭遇了突厥騎兵的襲擊,隨行的千餘御林軍都已經陣亡。雖然不見盧照辭的屍體,但是恐怕也是難逃對方的毒手。」崔仁師笑呵呵的說道:「叔父,從此,我們崔氏安全了,這天下,除掉盧照辭,又有何人敢對您這個國丈動手。」 「居然有此事?」崔宏道聞言心中一動,猛的站起身來,雙目中精光閃爍,驚訝的望著崔仁師道:「你可確定了,盧照辭真的死了?」看其心思,恐怕是早就想盧照辭就此死去吧! 「想必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吧!」崔仁師皺了皺眉頭,又不確定的說道:「雖然有殘餘的士卒說,校尉趙闊曾經護衛著盧照辭和長孫無忌逃之夭夭,但是不要忘記了,雁門外都是草原,那裡是突厥人的地盤,盧照辭隨身不過百騎兵,就算他有再大的本領,缺衣少糧,要麼自己支撐不下去,要麼就是被草原人所殺。能活命的機會很少。」 「你說的不錯。」崔宏道點了點頭,道:「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意了。嘿嘿,這個盧照辭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天下無敵,但是不曾想到,再怎麼厲害,最後還是死在眾人的圍攻之下,真是天祐我崔氏啊!」 「叔父英明。」崔仁師連連點頭,道:「此事也說明了盧照辭是沒有天命的,而我崔氏就是屬於天命之人。」 「這個時候恐怕整個長安城都陷入混亂之中了。」崔宏道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不停的點了點頭道:「盧照辭死一代令主,他的死亡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死亡,哦,不,是失去消息,這個可比當初陷在定襄更讓人驚訝,長安城雖然有岑文本坐鎮,恐怕也穩定不了眼前的局勢,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叔父所言甚是。」崔仁師點了點頭,道:「大唐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這個時候沒有消息,理應由太子繼位。以穩定人心,以指揮大軍,消滅突厥,為先皇報仇。」 「不錯,不錯,你說的不錯。」崔宏道聽的連連點頭,道:「走,去東宮,嘿嘿,恐怕這個時候,東宮肯定很是熱鬧了,那些臣子們這個時候不勸進,還等到什麼時候呢?時間過了,恐怕再也沒有從龍的機會了。」 「是,侄兒這就讓人安排馬車去東宮。」崔仁師連連點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恐怕不久之後,小侄就能看見叔父入主宣德殿了,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崔氏大展宏圖之時,在不久的將來,當年文帝之治就能再現人間了。」 「哈哈,崔氏還是需要年輕人的。仁師,到時候,你可得幫助老夫啊!」崔宏道好像並沒有聽見崔仁師言語中的異樣來,笑呵呵的朝外走去。 「是,是。」崔仁師面帶笑容,緊隨其後,只是雙目中閃爍的光芒是那樣的詭異,是那樣的異樣。 蜀王府內,盧恪雙目通紅,顯然是痛哭所導致的,在他的下邊有權萬紀等蜀王府的賓客等僚屬,這個時候都聚集在蜀王府中,畢竟這次傳來的消息是那樣的駭人。就算此刻在大殿內,也是無人敢說話,眾人都將目光望著權萬紀,要知道他才是蜀王府的謀士之首,他不說話,何人敢說話。 「咳咳殿下不必擔心,陛下乃是天子,有百靈護佑,自然能逢凶化吉。更何況,這個時候還沒有陛下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權萬紀趕緊勸說道:「這個時候,殿下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然後派人深入草原尋找陛下的蹤跡,才是上策。」 「哎孤王現在是五內俱焚,哪裡還能想的周全。父皇若是離去,盧恪也願意跟隨而去。」盧恪掃了眾人一眼,眼淚不但沒有停了下來,反而哭的更加的厲害了,望著眾人說道:「現在孤為人所制,不能出長安,否則當親自上草原,尋找父皇的蹤跡。」 眾人聞言心中一動,這些傢伙能被盧恪拉攏,自然不是蠢人,眼前的盧恪固然是擔心盧照辭的生死,但是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的安全。國不可一日無君,盧照辭生死不明,那就有可能是太子繼位,太子要是繼位的話,那還有盧恪的活頭嗎?一想到這裡,眾人面色一陣大變,這沒有盧恪的活頭,自然是沒有眾人的活頭,這些傢伙早就是與盧恪禍福相依了。盧恪倒霉,他們也就跟著倒霉了。 「殿下,陛下雖然失去了消息,但是並不代表著遇難,更何況,還有趙校尉和長孫大人在身側,想必不久之後就會返回長安,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認為陛下已經遇難,而搶先登上皇位的人,那就是謀反,殿下可以聯合諸皇族,諸公卿大臣一起反對此事,哼哼,就算太子殿下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不顧忌群臣的感受。」一個幕僚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不錯,太子懦弱,想必諸位皇子早就不滿意了,殿下可以聯合諸皇子一起反對,哼哼,看看什麼人敢放肆。」又一個幕僚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要知道他雖然是太子,但是陛下仍在,豈能允許他繼位稱帝的。」 「殿下,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權萬紀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殿下若是可以的話就去見上皇,就去見岑文本岑大人,和徐世績大將軍,若是能得這三個人的支持,太子殿下就不會繼位稱帝,王爺也還是有機會的。」 「可是,這父皇若是?」盧恪臉上露出擔心之色來。 「殿下但請放心,陛下絕對無事。」權萬紀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若是有事,必定會引起天下震動,就是突厥人也會到處宣揚自己的戰績,可是到如今突厥那邊還沒有這個消息傳來,由此可見,陛下這個時候肯定是沒有事情的。只是在什麼地方還不知道罷了。殿下大可放心。哼哼,若是能阻止太子登基,他日陛下回長安的時候,肯定會嘉獎殿下的。」 「不錯。」盧恪雙眼一亮,急切的說道:「想必那些傢伙肯定都不會願意讓盧承祖繼位的,哼哼,有崔氏在他身後,我們這些皇子們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可惜了,大兄這個時候不在長安,若是他在長安,恐怕會更加的熱鬧了。」 「大皇子在不在京都無所謂,哼哼,恐怕不光是那些王爺們不會願意讓崔氏掌權,就是上皇和那些宗室也不會願意的。」權萬紀冷笑道:「還有那些世家,無論是關東,或者關中和江左都是如此。他們是不會同意的。彼此之間的利益足以讓大家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崔氏。」 「不錯,就是承烈郎也不會坐等著被人殺上門來的。」盧恪冷笑道:「他可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雖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哼哼,更何況,那崔仁師早就對我們這些皇子們不滿意了,這個時候,不趁機殺了我們,日後他又如何能掌控朝政。其他的諸如承泰等人都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崔仁師,你以為父皇所生的兒子都是酒囊飯袋嗎?任由你處置的嗎?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皇室的威嚴是不容牴觸的。」只見那盧恪面容剛毅,卻是顯的威嚴無比,隱隱之中,一股龐大的氣勢破空而出,權萬紀等人見狀紛紛拜倒在地。 「願為殿下效命。」 自古以來,權臣都願意跟隨懦弱之主,名臣都願意跟隨有為之君。眼下盧氏江山雖然僅僅是經過一代,但是盧照辭的一系列手段早就使的盧氏江山固若精湯,豈是一般人可以與之比擬的。 「好,走,去見越王去。」盧恪大喜,道:「孤要聯合越王一起去見上皇,請上皇出面,看看他崔仁師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他知道憑借自己的力量是不足的,只有聯合宗室所有的力量,才能對抗盧承祖的太子之尊。當下權萬紀等人野紛紛緊隨其後,朝越王府而去。 而此刻,宣德殿內,氣氛緊張,好像一層厚厚的烏雲壓在天空中一般,又好像是一塊沉甸甸的時候壓在心間上一樣,讓宣德殿內的眾人都喘不過起來。岑文本閉目沉思,房玄齡面有焦急之色,杜如晦眉頭緊皺,韋挺神情緊張,徐世績眼珠轉動,面色潮紅。 「首輔大人,你也說句話啊!」韋挺終於發話了。太子登基何人最為倒霉,首當其衝的就是關中世家,這些人早就和關東世家不和了,一旦太子登基,可以想像,崔仁師必定掌權,這樣一來,關中世家可就危險了。 「莫要緊張,莫要緊張。」岑文本睜開雙眼,掃了眾人一眼,道:「陛下有天命,本身武藝高強,不會輕易出事的。諸位不必擔心,這個時候,陛下或許已經擺脫追兵,在回長安的路上了,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傳來。」 「不錯,若是陛下真的落入突厥人的手中,恐怕這個時候,在宣德殿內等候的就是突厥的使臣了。既然突厥那裡沒有消息的話,那也就是說明陛下沒有什麼危險。」杜如晦也點了點頭,道:「只要陛下在遭受襲擊的時候沒有為對方所得,那憑借陛下的能耐,入了草原之後,對方更加不會拿陛下怎麼樣了。有千里馬、方天畫戟在手,天下何人能將陛下如何。」 「此事都好辦。下官也相信陛下平安無事,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恐怕要提前登基了。」韋挺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聲音微微有些提高,望著眾人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陛下就算安全,恐怕在有心人的眼中,陛下早就遇害了,他們就有借口讓太子殿下早日登基,以穩定朝中局勢。」 「在沒有得到陛下的消息之前,何人敢登基,那就是篡逆。」岑文本冷笑道:「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是不行的。徐將軍,你以為呢?」岑文本望了坐在最後一個席位的徐世績說道。 「那是自然。」徐世績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末將奉陛下之命坐鎮長安,只要是陛下的聖旨,就能命令末將做一切之事,若是沒有陛下的聖旨,就算是太子殿下,也無權命令末將,這點首輔大人放心就是了。」 「那就好。」岑文本點了點頭,道:「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京師的局勢,只要我們宣德殿沒有倒下,那天下就不會倒下,長安不亂,那麼天下就不會亂。京中諸王非宣德殿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長安城,更不得返回封地,其二,命令秦勇將軍立刻回軍陽關,監視西域王的一切舉動,若是發現西域王有什麼異動,就地將其捉拿,解送京城。」眾人聞言面色一變,這前者倒是很好辦,眾人也都是贊成的。但是後面一句話就讓人感到震驚了,鎖拿一位皇子,可是一件大事情,沒有皇上的聖旨何人敢這麼辦?一時間,房玄齡等人對岑文本的魄力更是佩服不已。 「若非如此,一旦大皇子在西域分裂疆土那該如何是好?」岑文本冷笑道:「這個時候乃是非常時期,日後陛下還朝的時候,若是要怪罪的話,就怪罪到本官頭上就是了。」 「岑兄此言差矣你也是為國謀劃,就算日後陛下怪罪起來,也是由我們一起承擔。」房玄齡想也不想的就說道:「西域王也確實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也確實要小心防備。西域遠離中原,雖然有秦勇在那裡,若是西域王真的要分裂大唐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大人此言才是老成謀國之言。」 「不錯,不錯。」杜如晦也點了點頭道:「徐將軍坐鎮關中,凡是關中兵馬皆可以調遣,包括太子的長林軍也是在長安兵馬之列。徐將軍要盡快將它收入囊中才是。」 「不錯,不錯,克明所言甚是。」眾人聽的神情一愣,當下紛紛點頭道。有兵就有權,當年盧照辭就是如此的,眼下京中兵力不足,而東宮的長林兵更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勢力,若是不掌握在手,恐怕眾人晚上都睡不著覺,弄不好,一覺睡醒之後,發現整個長安城已經變了天了。 「這個末將馬上就去辦。」徐世績也是剛剛才想到這個問題,面色一怔也不理睬眾人,拱手說道:「末將這就去,諸位大人可以先行商議著,一旦有了決議,派人通知末將一聲就可以了。但有所命,末將莫敢不從。」 「徐將軍快去才好。」岑文本也點了點頭說道。 「太子殿下還是國之儲君,這是不能動的。」房玄齡想了想說道:「但是也要保護好其他諸位皇子的安全,以防萬一。」 「不錯,不錯。」眾人又點了點頭。這萬一有人狗急跳牆,派人殺了諸位皇子,盧照辭子嗣雖多,但是也只有那麼幾位有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一旦這些人都遇害了,那也只有一個人才有這個機會了。也就不用再繼續爭奪了,天子之位必定是屬於此人。關於這一點,眾人都是記在心中的,當年玄武門之事是不能再重演的。弄不好還便宜了別的人。 第367章 長安亂(二) 「諸位大人,據探馬來報,從三原方向有一對數百人的騎兵,打著西域王的旗號,正朝長安城而來。」就在這時候,忽然宣德殿的大門被打開,一個身著深綠官服的人闖了進來,神情極為緊張。 「什麼?西域王?」其實莫說是他,就是其他人這個時候也是面色一變,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盧承嗣這個時候居然能趕到長安來,這個時候是最關鍵的時候,他這個時候到達長安,恐怕會對長安城產生極其不利的影響,弄不好,諸皇子對皇位的爭奪會提前發生。 「一定要阻止西域王進京。」岑文本面色一變,臉上的從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雙目中精光閃爍,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望著徐世績說道:「封閉長安城門,玄齡,你親自去城牆上,阻止西域王這個時候進京,哼哼,沒有陛下的聖旨,居然貿然返京,這是大罪,難道他西域王想謀反不成?」 「不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西域王進京。」杜如晦也點了點頭道:「他能在這個時候趕回京城,顯然在長安城內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恐怕他是知道陛下深陷定襄的時候,就已經在前來長安的路上了。懋功,這個時候就靠你了。」 「報!」就在這個時候,又見一個小兵闖了進來,拜倒在地,大聲稟報道:「啟稟幾位大人,上皇領著宗室王爺都出了西門,說是迎接西域王的到來。」 「上皇?」眾人聞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是何人將消息傳給了盧承祖,正是在長安內不管世事的上皇盧昌青,大概除掉他外,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將盧照辭的消息傳到西域去。可是這樣一來,長安城內的情況就更加讓人擔心了。 「也罷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緩緩地坐了下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諸位,準備隨時應變吧!」眾人也都垂首不語。盧昌青親自出去迎接,這就表明著長安城內,再也沒有人能阻擋盧承嗣進入長安城了,諸皇子爭奪就在這種情況下開始走向明面化了。 「不過,徐將軍,東宮的長林軍必須納入京師防禦體系,還請將軍速速將長林收入囊中,或者命其移駐到霸上一帶,千萬不能將其放在東宮,否則的話,恐怕不久之後,長安城內就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還是杜如晦冷靜,掃了徐世績一眼,很快就抓住了其中主要問題道:「失去了軍隊,就算有什麼措施,我等也能將損失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是,末將這就去。」徐世績掃了岑文本一眼,見岑文本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了宣德殿,朝不遠處的東宮而去。 東宮,大殿內早就是人聲鼎沸了,盧照辭被人伏擊而失蹤的消息第一時間傳來之後,東宮的僚屬們就紛紛趕到東宮。東宮正殿內,盧承祖端坐在寶座之上,臉頰之上露出一絲潮紅來,雙目通紅,更是有一些忐忑不安的神情來。就是坐在寶座之上,也是一副緊張之色,屁股在寶座上亂動,好像寶座上有刺一樣。那崔仁師也坐在一邊,他乃是太子少傅,又是太子的舅舅,在東宮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大殿內,也只有他端坐在首席之上。只見他閉目而坐,雖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嘴角旁邊的一點得意之色已經讓他的心情暴露無虞。 「殿下,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東宮賓客許文輝拱手說道:「這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如今不在朝,更是深陷草原,或許此刻已經駕崩也不可知,為了大唐的穩定,臣以為殿下應該速速繼承皇位,以安定人心,穩定朝局。」這個傢伙,為了得到擁立從龍之功,居然敢咒盧照辭駕崩,此言若是傳到朝廷的那些御史言官們得口中,恐怕早就被口水塗抹給淹死了,哪裡還等到拖到外面去滿門抄斬的。只是這個時候,和許文輝一個心思的人並不在少數,更何況,這些人此刻聚集在這裡,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哪裡還顧忌到這麼多,也沒有說上這麼多。 「住口。」忽然大殿內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眾人抬頭望去,卻見盧承祖雙目通紅,怒視著許文輝說道:「你這個亂臣賊子,父皇是何等英武,豈會陷入草原。你這個無君無父之人,也居然位列此地,來人,給孤拉下去,斬了。」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那許文輝哪裡想到自己拍馬屁居然拍到馬蹄子上了。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得在那裡求饒,旁邊的東宮僚屬見狀,心中也給跟著變的七上八下,各個都不敢說話,更是不敢求饒。 「慢著。」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內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眾人不由得心中一鬆,更有甚者臉上的喜色都露了出來,這個時候能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崔仁師,這個時候,恐怕也只有他才有這個資格在盧承祖面前說話。只要他一開口,眾人就知道,許文輝就不會死的,因為他是崔仁師。 「怎麼。國舅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嗎?」果然,盧承祖一見是崔仁師說話,面色雖然還是如同以前的不好看,但是聲音卻是下降了許多,大殿內的氣氛隨之而變,彷彿剛才是嚴冬,如今變成了春風拂面一番。 「殿下,許大人的話雖然有些大不敬,但是到底是個事實。」崔仁師淡淡的說道:「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陛下神勇蓋世,這是世間公認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此刻陛下要面對是整個突厥百萬計的士兵,陛下若是有精兵在手,自然是不怕這些傢伙,但是可惜的是,陛下此刻手中並沒有多少的兵馬,最多百餘騎兵而已,試問又如何能闖過突厥人的重重封鎖呢?」 「國舅,父皇既然到如今還沒有消息,這就說明父皇還沒有生命危險,想必不久之後就會回歸長安,不弱現在再等上一段時間吧!」盧承祖用期冀的眼神望著崔仁師,言語之中,居然有些祈求的語氣,這在眾人面前彷彿都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偏偏在大殿內眾人看來,又是那樣的自然。 「怎麼,太子殿下不相信微臣了嗎?」崔仁師雙眼一亮,一道寒光一閃而沒,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莫說是長安城,就算是整個大唐王朝,都已經處在混亂之中,更加需要有一位君王來穩定人心,殿下,若是不登基豈不是讓大唐處在險境之中嗎?日後又如何面對先皇的在天之靈呢?更何況,眼前的諸位臣工都是在期盼著殿下繼承皇位,殿下若是推辭,豈不是寒了諸位臣工之心嗎?」 「請殿下早日登基,以祭告先皇在天之靈。」大殿內,以許文輝為首的東宮臣僚紛紛跪倒在地,大聲歡呼道。聽著這些人的口氣,恐怕在他們的心裡,早就認為盧照辭已經死在草原中,或者成為頡利的俘虜了。 「這個,這個?」盧承祖面色一變,望著崔仁師,雙目中儘是畏懼之色,哪裡還敢說話。只能是低下腦袋來。 「請殿下立刻登基。」崔仁師也拜了下來。 「這個?這個?」盧承祖頓時驚惶起來,緩緩地站起身,望著眾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年紀輕輕的他,哪裡遇到過這種事情。 「驃騎大將軍徐世績到。」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怒吼之聲,聲音之中,充滿著一絲殺氣,這種殺氣恐怕不是簡單的勇武之士可以發的出來,只有那種經歷過戰場洗禮的人才能發出這種聲音,才有這種氣勢。 「徐世績?他怎麼來了?」眾人聞言面色一變,紛紛轉頭朝殿外望去。果見徐世績身著戎裝,腰懸寶劍,在數位將士的護衛帶領下,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他怎麼來了?」崔仁師一陣大變,他可不相信徐世績此行也是為了勸說盧承祖登基稱帝的,心中隱隱對此人的到來,有種不安的感覺。 「大將軍。」盧承祖面色露出欣喜之色,一下子上前走了幾步,就準備出去迎接。 「殿下,你是君,他是臣。應該他前來拜見你才是。」崔仁師面色鐵青,站起身來,攔住盧承祖,望著徐世績,冷哼道:「來者不善,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徐世績從來沒有進過東宮,這個時候前來,恐怕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哦!」盧承祖點了點頭。 「末將徐世績拜見殿下,殿下千歲。」徐世績走進大殿,看也沒有看眾人一眼,而是朝盧承祖拱了拱手說道。 「大將軍?」 「大將軍前來所謂何事?」也不待盧承祖將話說完,一邊的崔仁師聲音陰沉,望著徐世績面色不善的問道。 「末將奉陛下之命,指揮關中、長安的軍隊,東宮長林軍也是在末將的指揮之列,末將前來就是要調遣長林軍,以護衛長安城,特來指揮殿下一聲。」徐世績掃了崔仁師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盧承祖的臉上。 「哦既然這樣,東宮六率就有將軍統領就是了。」盧承祖想也不想就說道。 「且慢!」崔仁師見狀,面色一陣大急,趕緊攔住盧承祖道:「殿下,這長林軍是東宮的軍隊,豈能交給一個降臣,殿下,臣聽說李氏仍然有叛逆存在於長安,哼哼,徐將軍可是出了名的對舊主忠心的,這次臣就不敢斷定,徐將軍會對誰忠心了。」 「崔大人,請慎言。」徐世績聞言望著崔仁師,雙眼中噴出怒火來。恨不得將崔仁師活活殺死,這種誅心之言,恐怕也只有崔仁師才敢說出來。 「慎言,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崔仁師冷笑道。又掃了眾人一眼,笑呵呵的說道:「當年將軍對李密之情,可是傳遍了天下,就是連李淵也是讚歎不已,天知道,這次將軍心中所想的是何人?」 「殿下,臣這次前來只是通知殿下一聲。」徐世績不屑的掃崔仁師一眼,淡淡的對盧承祖說道:「此事不但是經過陛下許可的,同樣也是經過了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同意的,至於殿下會不會同意,那就不是臣能決定的事情了。殿下若是沒有什麼事情,臣這就去點齊兵馬了。殿下儘管放心,這些兵馬還是東宮的兵馬,臣只不過是代為掌管而已,只要等到陛下還朝的時候,這些兵馬自然會還給殿下的。臣先告辭了。」徐世績卻是看都沒有看崔仁師一眼,就朝盧承祖拱了拱手,就朝殿外走去。 「殿下,不能讓他走了。」崔仁師見狀,趕緊對盧承祖說道:「殿下,這東宮六率可是關係到東宮的生死啊不能落入徐世績之手,否則你我就有性命之危啊!」 「啊這麼厲害?」盧承祖聞言面色一驚,趕緊從懷裡取出一塊虎符來,丟給崔仁師說道:「舅舅快去,憑借此虎符,就能指揮東宮六率。」 「虎符?」崔仁師這個時候,哪裡還管這虎符是從何而來,這個時候他的心思就是想著東宮六率,他知道若是沒有這樣的一隻軍隊,就算他再怎麼厲害,恐怕再也不可能獲得成功了,只有利用這只軍地來掌控長安,甚至將長安城中不服自己的人盡數誅殺,這樣一來,才有可能逼迫盧照辭退位,才能逼迫盧照辭將皇位以前讓給盧承祖,崔氏才能在其中獲得極大的好處。 「殿下,殿下,上皇領著宗室去了西門,說是西域王已經回到長安了,京中有許多的世家也都去迎接了,甚至連蜀王殿下也去西門迎接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跪倒在地,大聲的說道。 「盧承嗣?」盧承祖面色一陣大變,在他的眼中,對自己的地位威脅最大的莫過於盧承嗣和盧恪二人,當初好不容易將盧承祖弄到西域去了,這下好了,他西域王居然又回來了,這如何不讓他感到驚訝。 「殿下,不能讓西域王進城。」許文輝聞言大聲喝道:「速速關閉城門,然後聯合宣德殿,以監國的名義將西域王關入大牢,伺機將其誅殺。哼哼,親王若是沒有明詔,是不能回京的,西域王這是在違背聖旨,殿下可以借此將其殺害。」 「殺了他?不行,不行。」盧承祖聞言搖了搖頭,道:「他是孤的兄長,豈能殺之?去,傳命西域王不得進京,就在城外驛館中暫歇。」 「是,臣這就去辦。」許文輝聞言深深的口氣。心中卻是失望無比,帝王之家,哪裡還有什麼親情可言,有的只有血淋淋的皇位爭鬥,像盧承祖如此仁慈的太子殿下恐怕也是很少的,難道就不怕成為第二個楊勇不成? 而離東宮不遠的越王府內,越王盧承烈臉上更是充滿著一絲憂鬱之色,盤旋在眉宇之間,是那樣的明顯。不但是因為自己的舅舅,自己的謀主生死不明,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父皇也是一樣的生死不明,或者還有就是為自己的未來而擔心。在他對面坐著的是王珪,臉上也是又憂又喜的神情,憂的是自己的主子不知道在以後的鬥爭之中能不能取得勝利,而喜的是,除掉了長孫無忌,自己就是越王府的第一謀士了。 「殿下,不必擔心,陛下乃是天子,又加上勇猛無比,豈會輕易為他人所暗害。」王珪想了想,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若是那些突厥人真的抓住了陛下,豈會如此安靜,早就滿世界的宣揚了。而這個時候,偏偏一點聲音都沒有,由此可見,陛下必定是沒有任何的危險的,殿下儘管放心就是了。」 「話雖然如此,但是先生,作為人子,知道自己的父親身處險境,卻不能救,真是魁愧為人子啊!」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 「殿下,依臣所見,這個時候殿下更應該保住自己的性命最好。」王珪見狀,趕緊說道:「臣以為,此事已經傳遍天下,百姓早就恐慌不已,恐怕有的人會藉著這個機會勸說太子殿下登基。以用來穩定天下民心。」 「豈能如此?」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冷哼道:「何人如此大膽,就該誅其九族。」 「還能有誰,自然是崔大人了。」王珪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他如今的地位不就是靠算計崔仁師而得到的嗎?對於這樣一個自以為很聰明的傢伙,王珪從來是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不屑。 「臣還聽說,當初陛下在定襄被圍,也是與崔氏有很大的關係。」王珪接著說道。 「哼若是有朝一日,孤必定滅了崔氏。」盧承烈雙目中閃過一絲殺機來。 「殿下,驃騎大將軍徐世績求見。」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內侍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說道。 「徐世績?他來幹什麼?」盧承烈雙目中閃過一絲奇怪之色來。 第368章 長安亂(三) 「殿下,徐世績掌握長安甚至關中的兵權,此人前來必有要是,不可怠慢了,還請殿下親自出迎。」王珪雙目一亮,聲音之中居然有了一些緊張的模樣來。 「不錯。」盧承烈聞言,俊秀的臉孔上也露出一絲異樣來,趕緊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朝外迎了過去。他可是知道徐世績坐鎮關中以來,從來就沒有和任何一個皇子們有什麼聯繫,就算是東宮太子前來邀請,也僅僅是片刻之後,就出了東宮,平日裡,更是很少出現在哪個皇子的府中,這個時候到自己的府上來,顯然是又要事,盧承烈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強烈的預感,徐世績此行必定是與現在長安的局勢有很大的關係,一想到這裡,盧承烈哪裡敢怠慢,趕緊領著王珪朝大殿走去。 「臣徐世績拜見越王殿下。」 盧承烈剛進大殿,就見徐世績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也沒有坐下,而一見盧承烈走了進來,卻是趕緊拜了下去,嚇的盧承烈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徐世績乃是功臣,自身的官位甚高,除掉見到盧照辭之外,見到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必下跪,就死皇子皇后也都是一樣,但是這個時候,見到盧承烈居然下跪,盧承烈自然是驚訝無比。哪裡敢接受他的跪拜,只是身後的王珪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來。只是盧承烈和徐世績二人並沒有看見這些而已。 「大將軍不必多禮。」盧承烈扶起徐世績說道。 「不知道大將軍不在長安軍營,來此所謂何事?」王珪見狀不由得笑呵呵的問道。 「原來王大人也在這裡?」徐世績看了王珪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來,又望了盧承烈一眼,淡淡的說道:「臣此來是有要事求見殿下的。」言下之意卻是讓王珪迴避一番。王珪聽的心中暗怒,但是卻不好說什麼,只得朝盧承烈拜了一拜,正待迴避。 「等一下。」盧承烈皺了皺眉頭,轉身對徐世績說道:「王大人乃是孤心腹,大將軍若是有什麼吩咐就直言吧!」王珪聞言心中一動,雖然他老謀深算,雖然他投靠盧承烈也是無奈之舉,也是帶有許多的功利性,但是聽了盧承烈的話,心中也是一陣激動。 「這個?」徐世績見狀臉上的為難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憑借之色,拱手道:「既然如此,臣就請殿下移駕城外軍營。」 「為什麼?」盧承烈心中一動,道:「孤記得宣德殿剛剛下的命令,諸皇子沒有宣德殿的允許是不能出京的。怎麼如今將軍就讓孤出京呢?」 「殿下與其他王子不同,他們不能出京,並不代表著殿下不能出京。」徐世績沉默了片刻,嘴唇抖動了一番,又低著腦袋說道:「不瞞殿下,臣剛才去了東宮,準備調遣長林軍,但是被太子殿下拒絕了。如今的東宮六率已經是太子殿下的私兵了。臣雖然有陛下的聖旨和宣德殿的命令,卻無權調遣東宮六率。」 「不好,殿下,大將軍所言甚是有理,請殿下立刻移駕城外,不可停留。」王珪雙眼一亮,露出驚惶之色來,大聲說道:「若是再不出京,恐怕殿下的性命今日就要留在這裡了。」 「怎麼?」盧承烈驚訝的望著兩人說道。 「太子殿下恐怕是等不及了。」王珪深深的歎息道:「陛下到如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殿下這個時候登基也是正常的,眾人就算反對,但是也無話可說,更何況,如今東宮六率在其手中,整個長安城,能抵擋這東宮六率的也只有左翊衛大軍,再也沒有其他的軍隊是他的對手。」 「豈會如此。」盧承烈面色一變,忽然仰天歎息道:「他是為太子,就算反對,孤也是沒有辦法的。不過,這樣一來,我們這些宗室親王可就不妙了。」 「殿下所言甚是。」王珪面色凝重,點了點頭,道:「殿下,太子懦弱,一旦太子繼承皇位,崔氏就會成為首輔大臣,崔仁師此人心胸狹窄,知道諸位皇子一旦在世上,就會對太子殿下的皇位產生極大的威脅。只有除掉諸位皇子,太子殿下的皇位才能坐的安穩。殿下,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明日,長安城中就會大變,有長林軍在手的太子殿下必定會封住長安諸城門,然後就要威脅諸位大臣,擁立他登基稱帝,殿下,您若是留在長安城內,是支持呢?還是反對呢?支持,陛下還朝之後,殿下就會被陛下所責備,反對呢?明日就會有大軍前來圍捕殿下,封住越王府。殿下到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殿下,其實大將軍在尚未出征的時候,就曾經吩咐臣,一旦事有危機的時候,就讓臣護送殿下去軍營。」徐世績掃了王珪一眼,咬了牙齒說道:「並且大將軍曾經有言說,在陛下心中,其實就是想立殿下為太子。所以臣可以不保證任何皇子的安全,但是唯獨殿下的安全是臣必須保證的。所以,臣請殿下跟隨臣去城外的軍營,以護衛殿下的安全。」 「什麼?」盧承祖聞言面色一變,雙目中儘是驚訝之色。而一邊的王珪早就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恐怕打死他也沒有想到,徐世績居然說出這番話來,而此言結束之後,王珪心中頓時一陣狂喜,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場天大的富貴了。 「殿下,此刻不走更待何時。」王珪趕緊說道:「徐將軍,還請將軍護送殿下出城。以免遭受了太子殿下的毒手。」 「勞煩王卿與我一起。」盧承烈想了想,點了點頭,對徐世績說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大將軍了。」 「臣不敢。」徐世績面色凝重道:「還請殿下走北門。」 「為何走北門?」王珪面色一動,望著徐世績驚訝的說道。 「西域王殿下已經從西門而入,恐怕這個時候已經到達朱雀大道了。」徐世績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盧承烈和王珪聞言,點了點頭。他們也知道徐世績言語中的意思,勸說兩人這個時候離開,不但是因為東宮六率掌握在盧承祖的手中,更為重要的是,盧承嗣的到來,此人沒有盧照辭的聖旨,也沒有宣德殿的命令,就從西域趕回長安,這本就是謀反之罪了,可是此人還如此光明正大的從城門而進,走朱雀大道,顯然是早就將朝廷的法典不放在心上了。這兩個人一旦相遇,恐怕長安城就會遭殃。盧承烈雖然仁慈,但是也不是迂腐之人,面對自身的安全,自然是不敢怠慢,更何況,還有一個很遠大的前程在前面等著自己,更是不想死在這裡了。當下不敢停留,在徐世績的護衛下,逕自出了越王府。 「大將軍,你也是軍事奇才,孤想問你一個問題。」臨近軍營,盧承烈忽然停住了戰馬,轉首對徐世績問道。 「殿下請問?」徐世績面色一愣,驚訝的望著盧承烈說道,就是一邊的王珪也驚訝的望著盧承烈,他也不明白,這個時候,盧承烈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問題要詢問的。 「父皇要是從草原歸來,會經過什麼地方?」盧承烈沉吟了好半響,才說道。 「這個?」徐世績面色一沉,思索了片刻,好辦想才說道:「依照臣的理解,恐怕在夏州、雲州,甚至還有涼州。陛下行事總是出人意料,就是臣也不知道陛下會出現在何地?殿下要臣給個準確的回答,臣慚愧。」 「此事不怪卿。」盧承烈想了想,好半響才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道:「卿自行去長安吧孤就在軍營之中,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多謝殿下理解。」徐世績頓時鬆了一口氣。如今長安城內風雲變換,他還真不好留在軍營中,長安城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 「殿下,您是不是想去北邊。」王珪望著徐世績離去的背影,望著盧承烈說道。 「身為人子,豈能看著父親身處危險之中,豈不是愧對天地。」盧承烈仰天長歎,深深地歎了口氣。望著王珪說道:「愛卿,你可願陪孤前往?」 「殿下所往,臣必定所望。」王珪想也沒想就拱手說道:「只是殿下,剛才徐世績將軍所的有三個城池,夏州、雲州、涼州三個地方,殿下,不知道您想去什麼地方?」 「夏州。」盧承烈想也沒有想就說道:「孤堅信父皇肯定從那裡歸來,孤想去那裡去迎接父皇。」 「夏州?」王珪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既然殿下要去夏州,那臣就陪殿下去夏州。」 「好,愛卿果然忠心。」盧承烈聞言大喜,趕緊說道:「去軍營點一千騎兵,護衛你我去夏州,若是夏州尋不到父皇,孤就去雲州,然後去涼州,若是再尋不到父皇,孤就去草原,哼哼,有生之年,孤一定要將草原上的突厥人殺的乾乾淨淨,看他們如何再進犯中原。」 那一邊的王珪再也不敢說話,他已經被盧承烈的殺氣給震驚了。沒想到相貌儒雅的盧承烈居然也有如此剛烈的一面,殺氣是如此之重。不愧是天子之子,底子中還是一樣的凶橫。王珪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趕緊請了盧承烈的印信,在軍營之中點了一千騎兵,護衛著盧承烈朝涼州而去。 而隨著盧承烈領著一千騎兵消失在長安城外的時候,長安城內早就是烏雲壓頂了,壓的眾人都喘不過氣來,各個公卿大臣,只要稍微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會明白長安城即將面對的政治氛圍,各個稱病,各個躲在家中不出來,生怕捲入其中,若是跟對了皇帝那自然是好事,但是若是跟錯了皇帝,站錯了隊,那就不是一人的腦袋了,甚至就是整個家族的腦袋都有可能丟掉,既然如此,還不如躲在家中,儘管這樣一來,不能有從龍之功,但是最起碼能保證自己家族的平安。當然也是有不怕死的,在暗中揣摩著長安城中的一切,以期盼著借的這個機會一舉躍上上層社會。 宣室內,氣氛極度緊張,宣德殿內的幾位大臣都垂立在一邊,這些人身著朱紫,在朝中也都是厲害的角色,一呼百應,但是此刻在這裡,卻是連個座位都沒有。當然並不是他們不坐,而是他們不敢坐,要是坐上了這個位置,那就代表著麻煩找上門來了。 在大殿的另一側,盧照辭所生出的幾位皇子,反正只要是自以為都有繼承皇位這個資格的皇子都趕了過來,皇太子盧承祖、西域王盧承嗣領頭而坐,在上首,上皇盧昌青,宗室親王盧昌定等等也都聚集在此,甚至連范陽盧氏的盧寬等人也都趕了過來,這些人都是皇室宗親,平日裡雖然都有聯繫,但是此刻也都雲集在此。 「都說說吧!」盧昌青掃了眾人一眼,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說道:「都說說現在的情況該怎麼辦?皇上到如今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但是不管怎麼樣,皇上雖然沒有消息,可是朝廷中事仍然要繼續下去,天下不能因此而陷入混亂之中,諸位都是國之棟樑,那就說說眼下的局勢該如何是好?」盧昌青的話明顯是衝著宣德殿的幾位大臣們去的,這個時候,盧昌青想詢問幾位皇子都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這個時候,這些傢伙早就將目光盯著那張椅子了,就差沒有打仗殺人了。這個時候問他們,顯然是沒有任何的效果的,還不如就這個機會,讓宣德殿內的幾位大人將事情定下來。也免的事情到了最後,弄的不可收拾,到時候,受到損失的不光是他盧昌青了,更重要還是整個盧氏。盧昌青是一個典型的世家子弟,雖然如今貴為上皇,但是自身還是沒有從一個世家家主這個身份上轉移到上皇這個角色上來,眼睛盯的仍然是那個河東盧氏。 「皇爺爺,承烈尚未到達,這個時候說這些事情是不是早了一點。」盧恪輕蔑的掃了一眼盧昌青,他是看不慣盧昌青的表現的,自己明明已經親自出去迎接盧承嗣前來,然後在宣室內表現的如此公正,豈不是讓人家笑話嗎?根本就不是一個上皇應有的表現。 「承烈?」盧昌青眉頭緊皺,不滿的掃了盧恪,冷笑道:「承烈胸懷寬廣,視權力如無物,這個時候不來,想必就不會來了,就不必等他了。」 「對,對,承烈性格仁慈,不喜歡爭鬥,不來也好。」盧承嗣也出言道。少一個人就等於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無論是盧承嗣也好,或者是盧承祖也好,更或者盧承泰等人,在心中都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有人說出來而已。 「哼若是沒有資格,在這大殿之中,在這麼多的皇子之中,恐怕大兄是最沒有資格的了。」盧恪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道:「父皇有規定,沒有聖旨,就藩的藩王是不准回京的,請問大兄為何這個時候回京,難道有父皇的聖旨,或者是有宣德殿的命令不成?若是沒有,那罪過可就大發了。」 「哼哼孤王遠在西域就聽見父皇的消息,孤王是擔心父皇的安危才連夜趕到京師的。怎麼,二郎,我這個做兒子的前來探望、關心一下父親都不行嗎?」盧承嗣聞言不屑的說道:「更何況,如今父皇出了事情,孤作為皇家的長子,這個時候不站出來主持大局,難道當著縮頭烏龜不成?難道就看著父皇歷盡艱辛萬苦創下的基業為他人所奪了不成?」 「大皇子,請慎言。」崔仁師在一邊陰森森的說道:「不要忘記了,陛下在臨走之前,曾經下了聖旨,以太子殿下為監國,宣德殿內的幾位大人為輔佐,這個帝國,有監國存在,就不必勞煩大皇子了。」 「你是什麼東西,也居然在此放肆。」那盧承嗣聽的又羞又氣,望著崔仁師冷笑道:「父皇對你崔氏是恩寵有加,就是連皇后之位都讓給了你崔氏,可是沒想到你崔氏卻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哼哼,不要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天下人莫不是看的清清楚楚,父皇之所以被突厥人圍困,就是你們崔氏的傑作。哼哼,要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會天下大白的,到時候,就是你們崔氏一族的死期。看你到時候,又如何的囂張,還不與孤退下。」 崔仁師聽的又氣又怒,又是驚恐。要知道,此事在長安已經是不公開的秘密了,只是因為眼下的局勢撲朔迷離,所以無人將此事說出來,生怕得罪了未來的皇帝陛下,但是沒想到盧承嗣居然如此膽大,將此事說了出來,讓眾人吃了一驚。此人果真是一個渾人啊只是這崔仁師也算是倒霉,居然碰到這種人。 第369章 長安亂(四) 崔仁師心中很是憤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重新坐了下來,望著盧承嗣冷笑道:「西域王殿下,你要知道,在我朝,陛下制定了大唐律法,若是沒有證據,殿下此舉就是污蔑朝中大臣,御史台的人要是嚴格起來,就會參奏陛下,恐怕殿下的這個西域王的爵位就會再次被削掉了。」 「哼哼,長安城中哪個不知道你崔氏的陰謀詭計。」盧承嗣冷笑道:「聽說有的人一向以前隋文帝自詡,前隋文帝是個什麼人物,一個從他外孫手中奪取江山的人物。無論是博陵崔氏或者是清河崔氏,都是禮儀之家,相比對此事也是清楚的很,史書在前,此人又說出這番話來,難道不讓人感到驚訝嗎?」 「你,你放肆。」崔仁師面色大變,他沒有想到,盧承嗣居然想破釜沉舟,要與他崔氏同歸於盡,這個時候,根本不顧忌盧氏的名聲,說出這番話來。 「放肆,這是大唐,這是我盧氏的江山。孤王又有何害怕的。」盧承嗣不屑的說道:「怎麼,崔大人,父皇不在,難道你想代替父皇來處置孤嗎?」 「下官自然是處置不了殿下你的。」崔仁師面目陰森,冷笑道:「可是如今有太子殿下監國,還有上皇在此,還有宗室王爺在此。正好可以處置殿下。上皇,您以為如何?」 「呵呵,孤倒沒感覺到大郎說的有什麼不對的。」盧昌青聞言,不待盧承祖說話,就接過話來,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那坊間的傳言,孤也聽說過的。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怎麼,崔大人,你沒有聽說過嗎?你們呢?你們可聽說過了?」盧昌青的眼鏡又望著岑文本等人說道。 「嘿嘿,孫兒也聽說過了。」盧恪臉上一臉的笑容,笑呵呵的朝盧昌青拱了拱手說道。其餘的皇子們不待岑文本等人說話,也都點了點頭。看的岑文本他們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來。 「呵呵既然如此,大郎你且坐下。」盧昌青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眼下招你們前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是知道了,那就是商議一下,我大唐現在該怎麼做才好。陛下生死不知,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的長安城內到處都有流言傳來,甚至還有一些人暗藏心機,巴不得陛下出事,巴不得我大唐江山出事,孤以為,這個時候應該推選一個年長的人出來,暫時處理一下朝中之事,待陛下歸來之後,再將國事還與陛下就是了。」岑文本等人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這年長者,一個可以說是皇子之中的年長者,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宗室之中的年長者。前者或許是盧承嗣或者是盧恪,但是絕對是不可能到盧承祖身上去的,而後者,恐怕也僅僅只有一個盧昌青了。 雖然這是皇位都是父傳子的,也有可能是兄傳弟的,但是皇家之事誰又能說的清楚呢?父親奪了兒子的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自古皇家哪裡有什麼親情可言的,看看這大殿內的情況,不就是一個真實的寫照嗎?兄弟相爭,就差喋血當場了。 「陛下既然已經任命了太子,祭過天地、太廟,這太子殿下自然也是最有權力繼承皇位之人了。陛下臨走之前,還命太子監國,這個時候讓太子殿下處理國事也是名正言順之事,上皇避居後宮,平日裡不關心朝中大事,臣以為還是不要管此事的好。」崔仁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太子懦弱,豈能擔任重任。」盧昌青淡淡的說道。並沒有將崔仁師的挑釁放在心上。當年他還在霍邑的時候,在盧思成和盧昌宗的圍攻之下,坐上了盧氏家主的位置,在這其中,盧昌青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大的委屈,但是他仍然成功了。如今他已經是上皇了,崔仁師也不過是一個臣子,他又豈會將他放在心上。盧照辭不在,在這個大殿內,他盧昌青的地位最高,何人能在他面前放肆。哪怕是太子盧承祖也是一樣的。所以他敢在大殿內,當著群臣的面,直言盧承祖懦弱,非人主的材料,絲毫不顧忌盧承祖的想法和面皮,更加不顧忌大殿內眾人的心思。 「太子何來懦弱?」崔仁師脖子上青筋漲了出來,冷哼道:「殿下仁慈,正乃是明君之相,更何況,有群臣輔佐,為何不行?哼哼,想陛下在定襄的時候,朝中大事不正是由宣德殿的幾位大人處理的嗎?太子當朝,如何不行?哼哼,恐怕是上皇自己想登基稱帝吧只是可惜的是,陛下乃是上皇的兒子,上皇想登基的話,恐怕會成為天下的笑柄,我大唐江山,大唐皇室也會成為他人的笑柄的,上皇,這難道就是你想得到的嗎?」 「哼哼,崔大人,孤已經老了,皇位對於孤來說,都是浮雲,你以為孤想站在這裡嗎?」盧昌青冷笑道:「孤只不過不想讓我盧氏辛苦創下的基業讓別人奪取了。崔仁師,你以為孤當真不敢殺你嗎?」 「上皇能殺的了臣,但是能殺的了這天下所有的人嗎?」眾人望去,卻見是許文輝,只見他仰著腦袋說道:「太子不能繼承皇位,這是何等道理。太子殿下若是不能得皇位,當年陛下又為何要立太子呢?若是陛下不喜歡太子殿下,準備將皇位讓給他人,在立了太子之後,可以再廢掉太子就是了,為何到如今太子仍然住在東宮呢?為什麼陛下在定襄指揮戰鬥,還命太子殿下監國呢?哼哼,坊間的傳言多是市井之言,上皇高高在上,豈會相信這些事情?諸位大臣,身著朱紫,肚中多是錦繡文章,豈能與那些市井草民相同,哼哼這與那些走街串巷的小民有什麼不同的呢?如此人物也想立足朝堂之上,難道我大唐真的無人嗎?太子就是太子,陛下不在,太子就應該繼位,這就是正理。」 「許大人話,孤倒是不贊同。」盧昌青倒是不以為意,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對群臣說道:「孤不是說太子當這個皇帝不行,只是太子的性格決定著他只能是做一個太平天子,他若是皇帝,對於大唐百姓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情,但是眼下的形勢來說,太子登基並不是一件好事情。大將軍雖然在定襄與契苾何力對陣,但是要知道,陛下失蹤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三軍,對軍心有著極大的影響,這樣一來,若是與突厥騎兵野戰的話,有可能要損兵折將,若是太子繼位,他的性格恐怕不能讓他足以應付眼前的局勢,孤的意思,先讓一位年長者繼承皇位,好應付眼前的局勢,待局勢平穩之後,就將皇位還給太子殿下,諸位以為如何?」話音一落,眾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情來,沒有想到盧昌青居然說出這種方案來。 「殿下,臣以為不妥。」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人群之中有一人大聲說道。眾人望了過去,心中一動,原來不是被人,正是御史大夫魏征。 「魏大人有何高見?」盧昌青雖然神情很是和藹,但是語氣已經有看很大的變化,這一點整個大殿上的人都已經感覺到了。魏征是何許人,就是盧照辭在朝的時候,也是對他忌憚三分,更何況只是一個太上皇。儘管盧昌青心中對魏征很是不滿,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宣德殿大學士之中,魏征同樣是位列其中,就算再怎麼不滿,也只能面對。 「臣想到當年漢景帝時期,太子剛剛被廢,竇太后請漢景帝立梁王的故事,不知道殿下可還記得。」魏征臉上儘是一臉的不屑之色,望著盧昌青說道:「殿下想的很是有理,可是一旦他人登上皇位,還會像上皇所言的那樣,甘心將皇位讓給太子嗎?」 「孤說讓就讓。豈會留戀皇位。」魏征話音一落,在一邊等的不耐煩的盧承嗣越眾而出,仰著腦袋說道。就在此刻,他好像已經登上了皇位一般。 「哈哈大兄,真是有趣,我盧氏怎麼會出現你這樣的人物。」大殿內頓時傳來盧恪的哈哈大笑聲,而其他的繼位皇子也都哈哈大笑起來,就是一邊的盧承祖臉色也並不好看,俊秀的臉孔上現出一絲陰沉來。見過無恥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居然說出這種話來,還是如此的口不對心。其他大臣們臉色也並不好看,崔仁師等太子黨人臉上更是譏諷之色,連掩藏都不用掩藏,盧昌青更是臉色氣的通紅,狠狠的瞪了盧承嗣一眼。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失望之色。 所謂的長者繼承皇位,雖然眾人都知道是說盧承嗣的,但是也只是知道而已,而不是點出來的,而盧承嗣此舉卻是有大言不慚的嫌疑,讓人聽之生厭,容易讓別人瞧不起盧承嗣,難怪讓眾人譏笑不已了。 「哼二郎,孤可不同於你,孤想要這皇位,就是想盡快整頓軍隊,與契苾何力進行廝殺,孤要剷除整個突厥。」盧承祖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羞愧之色,反而冷哼道:「太子殿下雖然是父皇親自冊封的,但是生性懦弱,如何能指揮軍隊,消滅突厥人,為父皇報仇,至於皇位,哼哼,哪裡有當一個將軍舒服。」眾人聽的面色一愣,不由自主的望著盧承嗣,沒有想到,這位粗魯的大皇子居然是這麼一個心思,難道眾人都看錯他了,他是真的不屑與一個皇位?很快,眾人都搖了搖頭,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沒有任何人會去拒絕的,更何況是盧承嗣這個有著帝王血脈的王子呢? 「咳咳西域王話說的雖然很是直白,但是卻是說出了心裡話。」盧昌青無奈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到盧寬身上,淡淡的說道:「宗正卿因為如何?」 「論陛下之後,臣以為唯有西域王殿下能夠指揮大軍,直搗黃龍,消滅突厥人,為陛下報仇。」盧寬想也不想,就出言說道:「臣也認為西域王應該登基稱帝,以維護長安穩定,以使天下安定。」 「嘿嘿,盧大人,你雖然是宗正,可是此時關係江山社稷,一個皇位的決定也不是你能決定的吧!」崔仁師慢條斯理的說道,臉上充斥著不屑之色,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列位大人,江山社稷國之重,太子殿下乃是陛下欽點的繼承人,可是如今陛下還沒有任何消息,在這大殿之上,有的人公然違背陛下的聖旨,妄圖顛覆陛下的聖旨,諸位大人,難道這皇位就是私相授受的嗎?若是如此,那陛下當年為什麼還要祭告天地呢?若是如此簡單,當初宗室的幾個王爺在一起研究一下,就能決定何人為太子,何人為親王就是了,何必如此呢?盧寬盧大人,不知道當初陛下冊封太子的時候,可曾徵求過大人的意見,或者說當今的太子殿下就是當初盧大人心中的太子殿下呢?」 誅心,誅心之言,是何等的誅心。盧寬一下子臉色嚇的蒼白,不知道如何是好。莫說是他,就是盧昌青也面色鐵青,隱隱有不安之色來,眼珠轉動,不知道在望著什麼,無論是誰,這句話都是不敢亂說的。當年冊封太子之事,眾人都是知道,是何種情景之下,才冊封了太子,若是自己真的像崔仁師所說的那樣,在盧照辭的背後主導冊封太子之事,恐怕不用對手發難,就會被這些大臣們喊了御林軍侍衛,將自己等人亂刀殺死。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好了,好了。」大殿內的眾人不由的靜了下來,因為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當今的首輔大臣岑文本。不得不說,岑文本雖然不是王爺,也不是宗室,但是他說話的份量要遠在王爺之上,就是盧昌青也望著他。整個大殿內頓時寂靜無比。由此可見,岑文本的號召力,那一邊的崔仁師看的分明,雙目中不由的露出一絲嫉妒之色來。為人臣者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天大的榮幸了。崔仁師自詡自己聰明,但是若是想做到這一步,那並不是一個官位二字就能做的到得。與岑文本一般,宣德殿大學士有好幾個,但是首輔大臣卻只有一個,在群臣之中有如此威望的,恐怕也只有岑文本和大將軍李靖兩個人了。 「首輔大人有何意見?」盧寬面色一僵,趕緊拱手問道:「陛下臨出征前,曾經囑咐我等,國事多以宣德殿為主,宣德殿也多以首輔大人為主。今日在大殿之中,多為國事。還請首輔大臣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當。」岑文本淡淡的掃了盧寬一眼,雙目微瞇,點了點頭,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些年他雖然位居高位,但是不得不承認,人爬的越高,那就老的越快,盧照辭對岑文本很是信任,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岑文本也為之感動,君臣相得,這是也是十分難得的。但是多年的國事操勞,使得岑文本這個時候變的蒼老了許多,額頭上的皺紋加深,鬢角之上,已經有銀髮了。哪裡還有當年與盧照辭相遇時的儒雅之色。好像是已經走入暮年一樣,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從盧照辭被困定襄,到如今的盧照辭失蹤,都讓岑文本勞心勞力,不但關注著前線上的一切,還要關注朝中之事,這一系列的謀劃,早就讓他變的疲憊不堪了。 「諸位大人的意見我都知道了。」岑文本點了點頭,道:「但是如今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要打探到陛下的生死,陛下若是平安,諸位的爭議自然也就沒有用了。一切都是等陛下歸來之後再做定奪。」話一說完,岑文本就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臉上都有慚愧之色,當下點了點頭。 「若是陛下萬一出事又當如何?」崔仁師等了半響,卻沒有聽見岑文本下面的話,心中一急,趕緊問道。話一出口,就感覺到不對,果然,就見到周圍的眾多大臣都睜大著雙眼望著自己。 「怎麼,崔大人希望陛下出事嗎?」岑文本面色一變,冷冷的望著崔仁師說道。 「不,不,當然不是了。」崔仁師心中暗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臉上只能現出尷尬之色來,趕緊坐在一邊,等候著岑文本的說話之聲。而有了崔仁師的前車之鑒,哪個還敢說話,就是許文輝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懼怕之色來,不敢再說話了。大殿內頓時寂靜了下來,各個都望著岑文本,等待著對方說話。 「咳咳,崔大人,這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位也不能就這麼空下去,總的有個期限吧岑大人以為呢?」好半響,盧昌青才出言道。眾人聞言神情一鬆,也都點了點頭,與旁邊的官員相互討論起來,既然有人說話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怕什麼了。 第370章 越王失蹤 崔仁師面色一變,掃了盧昌青一眼,冷眼旁觀之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透盧昌青的底細,心中驟然發冷,自己還是小瞧了盧照辭的父親,這位世家之主又豈是簡單的人物,恐怕心中早就有了算計,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麼。這個底線他是不能說的,一旦說了,他就失去了主動權,當下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岑文本身上,笑道:「不知道首輔大人以為如何?這個期限是什麼時候的好?」 岑文本面色一愣,忽然雙眼發直,嘴巴張的老大指著外面,卻是說不出話來,眾人驚訝之時,趕緊朝外望去,只見徐世績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眾人更是驚訝無比,不就是徐世績走了過來了嗎?有必要這麼驚訝的嗎?再看的時候,卻見岑文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倒在太師椅上了,雙目緊閉,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過去。 「首輔大人,首輔大人!」 眾人面色大變,房玄齡更是撲到岑文本身上,拉著岑文本的右手不停的搖晃著。其他的眾人也將岑文本團團圍住,有喊太醫者,有喊御林軍護衛者等等,宣德殿內混亂一團,好半響,才見御林軍抬了一個軟榻來,讓岑文本躺在上面,又有太醫前來為其診斷。 「回上皇,首輔大人是因為勞累過度,所以才暈厥過去,只要稍微休息一段時間,就沒有什麼事情了。臣再開上方子,調養一方就可以。不過,這段時間最好還是以靜養為主。」太醫院令正孫思邈淡淡的說道。他這個太醫院令正也只是掛個名頭的,非有重要人物,是不會出診的,而岑文本就是其中之一。 「好,好,既然如此,那是最好,多謝老神仙了。」盧昌青聞言面色一鬆,他雖然是太上皇,但是論及對朝政的影響和掌控,卻不如岑文本,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是大唐最關鍵的時候,盧照辭消失了蹤跡,若是首輔大人再出了事情,恐怕天下再也不能運轉了。哪怕再立了一個皇帝也是一樣。 「玄齡,岑大人養病期間,宣德殿大事就由玄齡會同宣德殿得幾位大學士幫辦一下吧!」盧昌青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房玄齡身上,歎了口氣,道:「來人,抬岑大人回府休息。哎國事艱辛啊等上幾天再說吧等等再說吧!」 「臣遵旨。」房玄齡神情不變,拱手說道:「既然如此,臣就暫且主掌宣德殿,不過,宣德殿大事多是岑大人主筆,臣還要去岑府,等岑大人醒後,看看岑大人可有什麼吩咐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難怪陛下很是信任玄齡,如此勤於王事,不想某些大臣,身居高位,卻只知道為自己的權力而算計,真是愧對陛下的信任。哼!」盧昌青冷冷的掃了崔仁師一眼,顯然這個人就是指崔仁師的了,弄的那崔仁師心中暗怒,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冷冷的看著幾個御林軍將士抬著軟榻,朝殿外走去。心中又是一喜,如果說將大唐比如成一個大廈的話,那盧照辭就是架樑柱,而宣德殿就是支撐大廈的各處樑柱,這個岑文本更是重中之重,如今岑文本倒了下去,長安城內必然會掀起一陣暗潮,更適合讓自己在暗處活動了。一想到這裡,崔仁師心中的那點鬱悶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大人,已經到家了。」岑文本書房內,房玄齡不顧伺候在一邊的岑清影,在岑文本耳邊輕輕的說道。 讓岑清影驚訝的是,剛剛還昏迷不醒的岑文本忽然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不過,到底是極為聰明的女子,一見這種情況,一下子就明白這其中的情況,趕緊朝岑文本拜了一拜,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還是玄齡知我。」岑文本緩緩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那房玄齡趕緊將旁邊几案上的參茶端了過來,岑文本接了過來,輕輕的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剛才情景是太過凝重了,岑兄這也是沒有辦法。」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點了點頭,道:「大人這也是無奈之舉。」 「是啊!」岑文本點了點頭,苦笑道:「若是我真的設定了一個時間,那置陛下於何地,但是若是不設個時間,崔仁師和上皇恐怕會說我岑文本貪戀權位,不設定時間限制,就是為了獨霸朝綱,這可是冤死我了。」 「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這點全天下的人都看的明白。」房玄齡搖了搖頭,笑道:「不過,幸虧大人機警,否則得話,還不知道如何能應付下去呢?再不昏倒,恐怕大人也只能給個時間限制了。」 「若真是如此,我大唐真的危險了。」岑文本面色凝重,深深的歎息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玄齡,我這麼一昏倒,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而且,我估計馬上就有事情要發生了。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有可能要鋌而走險了。」 「應該不會吧要知道徐世績大將軍已經去收攏東宮六率,他若是想鋌而走險,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就靠他們崔氏的那點私兵,而東宮的那點護衛,如何能與朝廷的大軍相抵抗。」房玄齡驚訝的說道。 「徐世績來的晚了。」岑文本深深地掃了房玄齡一眼,歎了口氣道:「玄齡,今夜恐怕要小心點,若是可以的話,你就護送越王殿下離開長安,去定襄也是可以的。若是可以的話,就是徐世績也要瞞過。」 「越王殿下?」房玄齡面色一愣,方才點了點頭,道:「這個時候,恐怕也只有大將軍能改變一切了。」 「父親,徐世績大將軍在府外求見。」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岑清影的聲音。 「徐世績,他怎麼來了?」岑文本面色一愣,與房玄齡望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睛中都看出一絲驚訝來。 「說客?或者其他?」房玄齡站起身來,思考了半響,猛的頓了頓腳,道:「岑兄這個時候不適合見他,還是讓喬走一遭就是了。」說著就望外走。 「慢請他進來。」岑文本忽然喚住房玄齡說道:「玄齡去親自請他進來。」 「好。」房玄齡神情一愣,望了岑文本一眼,就朝外走去。好半響,才見房玄齡領著徐世績走了進來。 「末將見過首輔大人。」 徐世績面色冷峻,朝岑文本拱手說道。 那岑文本並沒有回答,而是那麼深深的望著徐世績,好半響,見對方仍然是那樣的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岑文本方點了點頭,指著旁邊的一個椅子說道:「大將軍,請坐。」 「末將不敢,末將沒有完成首輔大人交代的任務,還請首輔大人責罰。」徐世績深深的歎了口氣,拱手說道。 「是太子殿下阻攔,或者是大將軍根本就沒有去。」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大將軍在軍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又有宣德殿的命令,想要調遣東宮六率也是很輕易的事情,為什麼失敗了呢?」 「太子殿下手中有虎符。」徐世績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東宮六率只聽虎符的調遣,就是末將有陛下的聖旨,有宣德殿的命令也是沒有用處的。還請大人責罰。」 「什麼。太子殿下居然虎符?」岑文本一下子從軟榻上站起身來,那房玄齡也驚訝的站起身來,兩人一起望著徐世績。 「不錯,正是虎符。」徐世績點了點頭,道:「只不過那虎符並不是陛下的那一隻,想來是太子殿下私下克制的。那東宮六率已經調遣不動了,他們已經成了太子殿下的軍隊了。」 「不是太子殿下的手段,恐怕死崔宏道的手段。」岑文本想了想說道:「太子殿下生性懦弱,更為重要的是膽子甚小,私自造虎符這件事情並不是他能幹的出來的,若是沒有崔氏在旁邊指點,他是幹不出來的,更何況,那東宮六率是何等的軍隊,乃是當年由盧青雲之子組建的,最後又到了崔曄的手中,東宮六率早就成了崔氏的軍隊了,難怪有陛下的聖旨都調遣不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將軍既然調遣不動應該早點告訴我等,為何到如今才到宣德殿?」房玄齡在一邊又問道。雙目儘是警戒之色。 「末將奉大將軍之命,在危急的時候護送越王殿下去城外軍營中暫避。」徐世績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房玄齡雙目中的不信任來,仍然冷靜的說道。 「越王殿下?大將軍?」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聞言面色一變,不由得死死的望著徐世績,好半響,岑文本才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大將軍就是大將軍,雖然身在千里之外,但是早在數個月之前就已經謀劃妥當了,不愧是我朝的軍神。非下官能比擬的。」那一邊的房玄齡聞言也點了點頭,顯然兩人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大將軍李靖早就在很早以前就安排妥當了。更為重要的是,他居然也知道盧照辭的心思。不得不讓人佩服而驚歎。 「不錯,末將已經護送殿下去了城外的大營,想必是安全的。」徐世績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說實在的他是很憋屈的,想想堂堂的大將軍,去東宮調遣軍隊,居然被人瞬間奪走了兵權,此事一旦傳揚出去,他徐世績如何在軍界混下去。一個將軍可以允許失敗,但是有兩件事情絕對不能允許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佩劍,這是權威,也是最後的榮耀,第二件事就是兵權,而徐世績這位大將軍,一生之中也曾經歷過失敗,但是從來就沒有經歷過被奪去了兵權,而偏偏這件事就發生了,而且是發生在最有把握的地方。在大唐的長安城內,這位奉了聖旨坐鎮長安關中的大將軍,在東宮內被人當眾奪走了兵權,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恥大辱,所以在這種情況,他迫不及待的將盧承烈送出了長安城,這就是他的態度,他已經開始站隊了,而且是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他相信,盧照辭會平安回來的,就算他不回來,有李靖的存在,他必定能會按照盧照辭的遺願輔佐盧承烈登上皇位的。果然,這個時候,從岑文本和房玄齡這兩位宣德殿大學士的言語之中,感覺到這兩位的意思,世界上的聰明人不少,尤其是那些浸淫在官場十數載的官員們,他們站的高,望的遠,跟隨在盧照辭身邊,看的更為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清影,去城外軍營。」岑文本面色一變,站起身來,對門外喊道:「越王殿下出走的匆忙,身邊沒有人照顧,你去城外軍營,去照顧越王殿下。」 「女兒遵命。」門外的岑清影稍微愣了一下神,趕緊應道。 「首輔大人確實厲害。」徐世績神情一愣,很快就明白岑文本的心思,這不就是一個接近越王殿下的機會吧聽說岑文本之女是長安有名的美女、才女,若是能入皇宮為皇后,也是一件不錯。但是徐世績不知道的是,官位都已經到了岑文本這個地步,將自己女兒嫁女皇家,有的時候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首輔大人真是愛女心切啊!」相對於房玄齡來說,一下子說出了岑文本的心裡話來。岑文本只有一個女兒,是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如今長安城內暗潮湧動,情勢十分詭異,諸皇子爭奪皇位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了,最重要的是長安的兵權又不在手中,這個時候,若是有哪位皇子狗急跳牆,起兵圍攻諸皇子府邸,長安就有可能陷入混亂之中,亂軍之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岑文本才會防患於未然。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岑文本深深地歎息道:「徐將軍,長安城中太倉所在、戶部官衙、後宮諸妃所在,都是重中之重。將軍手中的兵力有限,但是這些地方都是必須要保護的。」 「末將明白了。」徐世績點了點頭,道:「末將盡力而為。」他手中兵力不足,要想一口氣保護這麼多的地方還是很困難的。 「難道我們就這樣的無所作為不成?」房玄齡深深的歎了口氣道。 「刑部、兵部、參謀部都有留守士兵、衙役,加起來也有三千之眾,盡數由大將軍調遣,雖然是倉促成軍,但是也能能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一定的作用。」 「長安城內世家甚多,雖然當初陛下在長安的時候,這些世家手中的私兵都盡數徵集過來,但是如今家中百來青壯還是可以召集的,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也是一件麻煩事情,大將軍也要防備一番。」房玄齡也說道。 「哼哼,那就關閉坊門,看這些人有何本領。」徐世績言語森嚴,殺機隱現。就是一邊的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臉上也露出一絲不自然地神色來。 「若是在關鍵的時候,大將軍可是臨機決斷。」岑文本想了想,終於說道。 「那諸位皇子?」房玄齡面色一陣遲疑,望著兩人說道。 岑文本和徐世績二人聞言一愣,這些平民百姓,甚至達官貴人的生死,兩人都可以不理睬,但是這皇子貴胄們得生死,兩人不得不認真考慮了。一旦出了問題,恐怕倒霉的就是這兩個人了,想想看,如今盧承烈已經跑到城外去了,而在城內的諸皇子的生命安全若是出現了意外,盧照辭若是歸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呢?日後史書上又會怎麼去描寫呢?難道又說是一次玄武門不成? 可是眾人心中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都是皇子,看平日盧照辭的模樣,這位皇帝雖然殺伐決斷,可是絕對是一個好皇帝,也是一位好父親,可就是有的時候想法有點天真了,試想皇位是何等重要,那些皇子們豈會因為一餐飯而妥協的。遇到這種情況,若是盧照辭在這裡,尚能說的清楚,但是盧照辭並不在這裡,大軍也不在手中,若是想制止這種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此事不能不管。」岑文本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越王殿下去城外軍營之事何人知道?」說著就朝徐世績望了過去。 「王珪在越王殿下府上,如今也和越王殿下去了軍營。」徐世績想也沒有想說道。 「王珪?」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道:「關於越王殿下失蹤之事,可以讓長安令盡早破案。不得拖延。」 「失蹤?」房玄齡面色一變,忽然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越王殿下確實是失蹤了。」 「失蹤?」徐世績掃了兩人一眼,半響之後,猛的雙眼圓睜,朝岑文本拱了拱手道:「首輔大人果然高明,末將佩服,如此一來,眼下的危機最起碼能拖上一段時間了。」一邊的房玄齡也跟著點了點頭。 第371章 迷局 「必須馬上發動。」東宮內,崔仁師面色陰沉,在大殿內走來走去,在大殿之中,有許多的東宮臣僚眼睛隨著他的身影而轉動。 「大人所言甚是。」許文輝也點了點頭說道:「今日朝堂之上,岑文本岑大人雖然暈了過去,但是臣以為岑大人或許是裝暈過去的,他是沒有辦法才會如此,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哪裡有什麼辦法可想,無論是支持誰都不行,無論是支持太子殿下,或者是暫時維持現狀,都不是他想要的。」 「哼哼,也幸虧如此,否則的話,他這個首輔大臣就不要想要了。」崔仁師面色陰沉,冷哼道:「他若是還想維持現狀的話,本官就說他企圖操控朝局,以宣德殿來代替天子行使職權,就篡位的嫌疑,就此一條,就足以將他從首輔大臣的位置上拉下馬來。看他還能得意到多久。」 「岑先生乃是道德之士,應該不會如此吧!」盧承祖望著眾人說道,岑文本是何人,他雖然不曾明確的支持過誰,但是諸皇子對此人也只有敬仰之心,而不會對其產生任何怨恨的心理,因為此人乃是開國元勳,更是以自身的魅力征服了一切,其儒雅的風範早就深入眾皇子的心中。哪怕是盧承祖也是一樣。 「太子殿下,此人表面清高,實際上心中儘是齷齪,表面上是兩不相幫,但是實際上,早就暗中支持他人。否則的話,今日在朝堂之上,就是另外一副景象了,或許現在整個朝廷的人都在準備著殿下登基之事都說不定,正是因為他的暗中偏頗,甚至連裝暈這種下作的事情都能幹的出來,如此之人也居然敢立足朝堂之上,為百官之表率,簡直是丟人。」崔仁師大聲嚷嚷著,他很討厭這個叫做岑文本的人,若不是他的話,這個宣德殿首輔應該是自己,而不是他岑文本,若不是他,領袖群臣的人應該是自己,而不是他岑文本。若是這樣的話,他崔仁師這個時候,早就實現了自己的計策了。 望著雙目赤紅的崔仁師,眾人相互望了一眼,那盧承祖雙目中露出一絲擔心的神色來。這個崔仁師雖然也號稱是宰相,可是到底是沒有那個宰相的心胸,與岑文本相比,簡直是差了許多了。難怪老是屈尊在岑文本之下。 「不行,立刻派出兵馬封住各處城門,將各處王府內的王爺盡數擒拿,若是有反抗者,立刻誅殺。」崔仁師望著眾人,冷哼道:「此事應當立刻執行,崔曄立刻調動東宮六率,哼哼,徐世績手中雖然有些兵馬,但是卻是沒有用處的,根本就抵擋不住東宮六率的精銳之師。只要控制了長安,殿下就能登基稱帝,號令天下,命令李靖立刻與突厥和談,然後回軍。哼哼就算陛下回來,也是沒有用處的。」整個大殿內都能聽到崔仁師的咆哮聲,其聲音早就傳遍了東宮各處,服侍在外的內侍、下人們根本就不敢說出任何話來,都是低著頭,臉上露出懼怕之色。 「殿下,殿下。」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個內侍闖了進來,大聲的喊道。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不待盧承祖說話,就見崔仁師轉身大聲吼道,只見雙目赤紅,好像要吃人似的。 「大人,越王殿下失蹤了。」那名內侍小心翼翼的瞟了崔仁師一眼,小聲說道:「剛才越王府詹事到長安令那裡去報案的,說越王殿下失蹤了。此刻徐世績大將軍領著大軍大索全城呢?聽說只要是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是要搜索的。」 「什麼,越王殿下失蹤了?」 「是誰做的手腳啊!」 大殿內頓時議論紛紛起來,都望著崔仁師。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最讓人擔心的時候,偏偏越王殿下失蹤,這就讓人感到十分的驚訝了。而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對越王殿下下手的,那也只有崔仁師了。就是上首的盧承祖面色也是露出一絲異樣來,有些不信任,還有一些憤怒。盧承祖雖然懦弱,但是對自己的兄弟姐妹甚好。這個時候說盧承烈突然失蹤,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崔仁師頭上來了。 「不是我。」崔仁師望著盧承祖的那副不信任模樣,崔仁師心中大聲吼道,他恨不得讓整個大殿上的人都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不是本官。」崔仁師深深的吸了口氣,望著盧承祖說道:「本官也並非愚蠢之人,這個時候對付越王殿下。太子殿下雖然沒有趁機登基稱帝,但是也已經佔據了上風,本官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對付越王殿下,更何況,越王殿下又有何資格讓本官出手對付的,本官若是想出手的話,第一個對付的就是蜀王,再次就是西域王,越王殿下根本就不用對付。太子殿下,臣說的可對?」 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那盧承祖想了想,最終對崔仁師的信任佔據了上風,也點了點頭,道:「孤相信國舅,只是承烈失蹤了,此事乃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承烈失蹤,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光是我等,就是其他人,宗室、群臣都會以為是國舅所做,國舅,你可要想清楚了,現在該如何是好?只有解決了眼前的事情,才能談其他的事情。」 「是!」崔仁師咬了咬牙齒,心中頓時將那個缺德鬼罵的要死,對盧承烈也是抱怨不已,什麼時候失蹤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失蹤,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嗎? 「殿下,或不是有人故意如此,誘導我們的視線。」許文輝摸了摸鬍鬚,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乃是關鍵時刻,不排除有的人故意干擾我們,給我們出難題,好讓我們處在風雨之中,給我們製造麻煩。」 「若是如此,恐怕還真有可能,只是這種情況是不是太過於匪夷所思了,這個越王殿下什麼時候失蹤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失蹤呢?」崔仁師皺著眉頭說道。 「國舅的意思是說承烈失蹤是有人故意如此?」盧承祖驚訝的問道。 「哼哼,那只要派個人去越王府問問就知道了。」崔仁師冷笑道:「只要稍微詢問一番,就知道今天越王府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看是何人去拜訪過越王,什麼人將越王帶走了。知道得到這個消息,就不難斷定,此事的結果就是何人在背後出力。」 「不錯。」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大殿之上光線一暗,眾人望了過去,就見崔宏道緩緩地走了進來,只見他面色陰沉,手中拄著一個枴杖。 「國丈!」大殿內眾人不敢怠慢,各個都站起身來,到底是崔氏之長,當朝國丈,何人敢如此放肆,各個都起來迎候崔宏道。 「叔父!」崔仁師見狀,也只得迎了上去,扶住崔宏道。 「太子殿下,仁師,去偏殿吧老夫有話要說。」崔宏道掃了眾人一眼,對盧承祖淡淡的說道。 「是。」盧承祖不敢怠慢,趕緊點了點頭,並且上前扶住崔宏道,朝偏殿走去,而崔仁師雖然不滿,但是也只得緊跟在兩人身後,也朝偏殿走去,大殿內的眾官員見狀,也只得坐在原地等候,他們是沒有這個待遇的,只能被排除在核心之外。 「趙闊死了。」偏殿之中,崔宏道淡淡的說道:「他是被陛下所殺。脖子上的傷口正是陛下的方天畫戟所為,陛下之所以在定襄城外被偷襲,就是因為有人出賣了陛下的行蹤,才會導致這種情況。」 「怎麼會如此?」盧承祖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怒吼道:「這個趙闊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又是何人指使的,居然敢暗害父皇?孤要殺了他,孤要滅他九族。」 「不用了,趙闊的全家都已經被人所殺。」崔宏道淡淡的說道:「這些人早就做好了準備,連事情失敗後的結果都已經猜到了。」 「叔父的意思是說,在我們的後面還有其他人?」崔仁師不同於盧承祖,一聽到這種事情,很快就能猜想的七八不離十,開口說道。只聽他語氣之中,殺機隱現,這些人最討厭的是什麼,那就是虎口奪食,崔氏對定襄的事情早就是謀劃的妥妥當當的了,雖然最後是失敗了,他們本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當口,突然聽說盧照辭在定襄城外遇到襲擊,一下子峰迴路轉,讓崔氏高興不已,可是高興沒多長時間,居然又打聽到在崔氏的背後,還有一隻黑手在推動著這一切,崔氏也不過是打個前鋒而已。不可否認,這個傢伙的出現幫助了崔氏,但是同樣也使得崔氏的計劃破產了。這就讓崔氏很是生氣了,曾幾何時,崔氏什麼時候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了。所以崔仁師很是生氣。 「不錯,顯然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其他人。」崔宏道點了點頭,道:「這就是老夫前來東宮的目的,老夫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想以我們崔氏為棋子。哼哼,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不知道叔父可有什麼線索?」崔仁師試探的問了一句。定襄官道上的事情本就是絕密,非是一般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崔宏道卻是知道了,由此可見,崔宏道必然是有其他消息的來源之地,一想到這一點,崔仁師心中就顫動著不停,崔氏中還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難道這個老傢伙還真防著自己一手嗎? 「沒有。」崔宏道回答的很乾脆,掃了崔仁師一眼,就說道:「但是那些人畫蛇添足,不應該殺了趙闊一家,否則的話,老夫還不會懷疑到這背後還有一隻手。」 「國丈,怎麼你們說的孤都聽不懂啊!」在一邊的盧承祖早就聽的迷迷糊糊,只能是睜大著雙眼看著崔宏道和崔仁師兩個人。 「殿下,您想當皇帝嗎?」崔宏道和崔仁師兩人相互望了一眼,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讓對方知道的了。 「孤有點想,但是也不想。」盧承祖並沒有注意到崔宏道和崔仁師的眼神變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願,低著腦袋說道:「孤看著父皇的樣子,感覺自己並不是當皇帝的料,還不如讓給二兄來當呢?」 「哼,愚蠢!」崔宏道沒有想到盧承祖居然是這麼回答自己問題的,居然說出自己不願意當皇帝的話來,對於崔宏道來說,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天下還有這樣的人嗎?連皇帝都不願當。要知道那張位子,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嚮往著,他崔宏道經營了這麼久是為了什麼,說的徹底點還不是為了那張位子的嗎?玄武門之變所謂何事,還不是為了那張位子的嗎?盧氏的諸位皇子們到如今斗的還像是烏雞眼似的,這又是為了什麼呢?還不是為了那張位置的嗎?如今居然還有這種人,不想當皇帝。 「你不想當皇帝,難道想死嗎?」崔宏道冷哼道:「你難道就不記得前隋時期楊勇之死嗎?楊勇為什麼會死,還不是因為他曾經做過太子的嗎?若是他沒有做過太子,豈會被人害死。要知道,你就算放棄了太子之位,但是在其他人眼中,你仍然是最有危險的那一位,你若是不死,皇位就有可能發生變化。太子殿下,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不成皇帝,就會死亡。不但是你,還有你的母后,還有我們崔氏,還有許多忠於你的臣民,都會因為你的懦弱而丟失性命。」 「這,這有這麼嚴重嗎?」盧承祖望著崔宏道那可以殺人的眼睛,心中一陣懼怕,忍不住身形朝後退了退,神情極為沮喪。 「殿下以為呢?」崔宏道面目陰森。他可以允許自己輔佐一個懦弱無能之輩,這樣一來,自己不但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更為重要的是自己還可以取而代之,若是這樣的人,崔宏道也許還很喜歡,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輔佐的人居然是一個連皇帝都不想的人,如此人物,讓他崔氏如何去輔佐。弄不好,不但自己的位子保不住,就是自己的腦袋也不能保住。 「這個,這個,二兄仁慈,應該不會吧!」盧承祖言語之間有些不確定,眼神躲閃,掃了四周,顯然是不想在這裡呆了。 「哼殿下,做了皇帝可以享受一切。」崔仁師冷笑道:「陛下當初為什麼要做皇帝,固然是李淵的逼迫,更為重要的是陛下的野心,要知道陛下在成為大將軍的時候,就開始謀劃這一切了。由此可見,陛下是一個充滿野心的人。哼哼,陛下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殿下了。盧恪乃是前隋楊廣的外孫,他一直想為自己的外公報仇,一旦他做了皇帝,且不說我們這些世家會成為對方的刀下之鬼,就是連殿下自己也將成為對方的刀下之鬼,陛下之後若是只剩下他一個人那是最好的,那皇帝之位就只能是他來做了。」 「殿下,更為重要的是,如今在我們的身後,還有一股勢力正在謀劃著什麼,他們在下一盤大棋,不但將陛下囊括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將殿下和我們都囊括在其中,他們的心很大啊,大的連整個大唐都被他算計著。實話告訴殿下吧皇上之所以在定襄城外被人襲擊,那是一個陰謀,在陛下剛出定襄城的時候,就已經落入別人的算計之中。而這張大網早就灑下,御林軍侍衛是何等的身份,進入其中的人,不但是武勇之士,更為重要的是,自身要對陛下忠誠,忠誠的重要性遠在武勇之上。就是這樣的一個制度,仍然讓趙闊潛藏在其中,一直做到了校尉,也不知道潛伏了多少年了。殿下,他們的勢力很強大啊,所圖也是很大的,殿下若是沒有自強之心,莫說是殿下的性命,就是整個大唐江山或許都落入他人之手。」崔宏道換了一個神色,望著盧承祖,深深地歎了口氣道:「非是老臣在逼迫殿下,實在是老臣不想讓陛下辛苦創立的大唐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實在是不願意殿下為他人所害啊!」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情?」盧承祖顯然是被崔氏的話所震驚了,沒有想到在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這樣的秘密。 「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盧承祖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站起身來來回走動,他可以自己不當皇帝,但是絕對不能讓盧氏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如今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殿下馬上登基,成為皇帝,號令天下,讓對方的計謀失去了作用。」崔仁師見狀,趕緊說道:「對方這麼算計陛下,明顯就是衝著諸皇子不滿殿下之故,一旦陛下出事,大唐沒了繼承人,就會陷入混亂之中,他們也好漁翁得利啊殿下,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大唐的江山社稷著想啊!」 第372章 崔氏得逞 「這?」一聽到登基稱帝,盧承祖神情就暗了下去,他一方面是認為盧照辭仍然是在世上,他雖然是太子,但是卻沒有權力在這個時候登基稱帝;其二,就是他不想當皇帝。這種話說出去,整個天下相信的人幾乎是沒有,但是實際上,這確實是他的真心話。他跟隨在盧照辭身邊,耳濡目染的情況下,深深的明白當皇帝的苦楚,看看,算計這個,防備那個的,哪裡還有一點當皇帝的快樂可言,就是想與自己喜歡的人白頭到老都是很困難的。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就像崔仁師所說的那樣,若是不登基稱帝,不但自己的性命將會有危險,就是整個大唐江山都會有危險。若真是如此,他這個太子就是罪過大焉了這不由得讓盧承祖有些猶豫了。 「殿下是在猶豫什麼?」崔宏道看的分明,不由得問了起來。 「父皇仍然在世上,若是孤登基稱帝的話,那置父皇於何地?」盧承祖搖了搖頭,道:「這豈不是讓天下人都笑話我們大唐嗎?」 「殿下,您以為陛下真的還能回來嗎?對方的計劃是這樣的周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計劃起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殿下以為他們還會放手嗎?肯定是不會,就算草原人殺不死陛下,那麼他們也會派人深入草原,除掉陛下的。」崔宏道冷哼道:「殿下,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 「殿下,就算你這個時候登基也沒有什麼,因為您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考慮的,日後陛下若是能回來的話,到時候,再將皇位還給陛下就是了。到時候,他當他的皇帝,殿下繼續做殿下的太子就是了。這也不互相矛盾。」崔仁師在一邊勸說道。 「這樣也可以?父皇回來之後,真的不會怪罪孤?」盧承祖雙目中光芒一亮,驚訝的問道。言語之中卻是有一絲懷疑之色。 「那是自然。」崔仁師想也未想,張口就說道。心中卻是暗自冷笑,只要你登上了天子之位,哪裡是那樣想退就退了,恐怕就算盧照辭想讓你退,但是繼任君主絕對不是你,到時候,你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按照我們指點的道路繼續走下去。哼哼,上了船哪裡是那麼容易下來的。更何況,盧照辭這次是必死無疑,就算他人沒有殺掉他,但是我崔氏豈會允許他繼續活在世上,那不是將我們崔氏望菜市口上送嗎?這個世上本就是你死我亡的事情,盧照辭若是不死,那就是我崔仁師死,誰讓我崔仁師死,那我崔仁師就先叫他死。 那盧承祖哪裡曾想到崔仁師心中所想的事情,臉上卻是露出意動之色來。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就是兩全其美之事了,他也可以保住大唐江山,等到盧照辭回來之後,就能安心做他的太子之位,甚至可以做個親王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那承烈如何是好?」盧承祖又不放心的問道:「他此刻失蹤了,長安城的那些親王們都會擔心的。哎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綁架我大唐的親王。」 「殿下,或許此事另有說法也不可知啊!」崔宏道賀崔仁師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只聽那崔宏道說道:「殿下,這裡是大唐的天下,長安城中也不知道佈滿了多少錦衣衛,若是想在長安城內綁架朝廷的一個親王,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能做到這一點的並沒有多少,哼哼,弄不好,是那越王殿下自己主動失蹤的也不可知呢!」 「主動失蹤?呵呵怎麼可能呢?」盧承祖笑呵呵的搖了搖頭,道:「若是西域王或者是蜀王、吳王等人,這幾個人主動的消失倒是有可能的,但是說承烈,這孤就不相信了。承烈一向與孤交好,本身又沒有多少的權力慾望,就算孤登基稱帝,他也能做一個親王,心中更不會有不滿之心,他又何必主動消失呢?難道他還怕孤殺了他不成?哼哼,依孤的猜測,肯定是其他人將承烈抓住了,國丈,你就派人在長安城內好好找找看看,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俘獲朝廷的親王。」 「殿下放心,臣一定去認真查找,一定會將越王殿下找到。」崔仁師口不對心的拱手說道。反正只要盧承祖登基稱帝,這些盧氏皇族將會一一剷除,最後只剩下一個懦弱的盧承祖,這大唐江山還不是會落入崔氏之手嗎?如今的盧承烈失蹤了,正好免得自己動手,這樣是最好的了。 「這樣就有勞國舅了。」盧承祖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臣回頭就讓尚衣局的人前來,為殿下縫製龍袍,讓禮部的人準備殿下登基大典之事。呵呵,這些事情都要盡快完成,否則的話,時間耽誤久了,會對朝局產生不利的影響,天知道那些亂臣賊子們會有什麼樣的動作。如今天下都不穩定,殿下這一登基,也能穩定人心。一舉數得啊!」崔宏道摸著下巴的鬍鬚,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來。 「國丈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有勞國丈了。」盧承祖臉上的遲疑之色一閃而過,還是點了點頭,道:「孤暫時處理一下朝中之事,穩定一下民心,待父皇還朝之後,再將皇位還與父皇就是了。」 「殿下,國丈雖然地位尊崇,但是到底只是一個國丈而已,在朝中並沒有官位,也沒有實際上的權力,要籌備殿下登基之事,手中無權,這滿朝文武之中,何人敢聽啊!」崔仁師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錯,這也是一個問題。不知道國舅以為該授予國丈何職的好?」盧承祖想了想,點了點頭,望著崔仁師問道。 「這個,這個,籌備殿下登基之事,關係重大,所涉及到的官員甚多,手中非有大權不可為之,臣以為只有宣德殿首輔大臣不可為,臣以為當授予國丈宣德殿首輔大臣之位,只有這樣,國丈才能名正言順的調動朝中所有力量,為殿下籌備登基之事。還請殿下明察。」崔仁師佯裝思索了片刻方說道。 「宣德殿首輔?不行,不行。」哪裡知道盧承祖一聽到崔仁師的言語的時候,腦袋頓時搖的像撥浪鼓一般,不停的說道:「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殿下,此事非宣德殿首輔大臣不能為啊!」崔仁師心中一急,趕緊說道。 「其他官位都好說,就是這宣德殿首輔大臣的官位不能為之。」盧承祖擺手說道:「此官位為岑大人所有,當初父皇在長安的時候,曾告誡我等諸皇子說岑大人雖然是臣子,但是實際上是帝師,他的首輔大臣之位,無論如何也不能動的。孤認為父皇說的很是有道理,看看岑先生,父皇不在長安城,國中之事全靠他一人處理。讓孤省了不少的心思。這樣的人,豈能讓他丟官。不若次輔如何?正好長孫大人跟隨在父皇身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這個次輔之位先讓國丈幹著,等到長孫大人回來之後,相比這登基之事也早就處理完了,到時候,孤也退位了,國丈到時候將次輔的位置還給長孫大人就是了。對,對,就是這個理。」一邊的崔宏道聽的氣的吐血,沒想到盧承祖居然想出了這個主意,他以為這個次輔大人的位置是什麼,是大白菜嗎?說還就還得,說讓就讓的嗎?卻不曾想到,他想的主意比盧承祖更加滑稽可笑呢! 「殿下,您不是在看玩笑的吧這次輔大臣之位難道也是這樣可以相互贈送的嗎?」崔仁師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這又為何不行呢?」盧承祖睜大著無辜的眼神望著崔仁師。他不明白,既然皇位都可以如此,為什麼一個次輔大臣的位置就不行呢? 「好了,次輔就次輔。」崔宏道阻止還要繼續說下去的崔仁師,皺著眉頭掃了盧承祖一眼,說道:「殿下,時間也不早了,待老臣去準備一番的好。至於次輔的命令,還得殿下親自下發的好,免的岑文本等人反對。」 「這個自然。」盧承祖點了點頭,就取了旁邊案頭上的筆墨紙張,瞬間就有一道命令書寫完成,國丈崔宏道就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大唐的次輔大臣。這是大唐自從建國以來,第一次非正式的任命一位朝廷高級官員。 不管合不合法,但是崔宏道老臉之上卻是露出笑容來,有了這張命令,他就可以做許多的事情,現在是次輔沒有關係,恐怕不久之後,他就成了首輔,一個岑文本如何是自己的對手。只要等到時機成熟,他就可以繼承眼前的一切,包括乾清宮的那張椅子。 「老臣這就去安排去。」崔宏道用炙熱的眼神看著那張白紙上的朱紅大印,臉上露出一絲瘋狂來,將它慢慢的收了起來,然後朝盧承祖拱了拱手道:「殿下就在宮中熟悉一下登基的禮儀就可以了。」 「有勞國丈了。」盧承祖面色微喜,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臣也告辭了。」崔仁師見狀,也朝盧承祖行了一禮,跟隨在崔宏道之後,在盧承祖的目送之下,出了東宮。 「叔父,這是何人在我們的背後使壞。哼哼,若非盧承祖生性懦弱,叔父火眼金睛,恐怕還真讓他們得逞了。」兩人出了東宮,崔仁師滿面猙獰,雙目中寒光四射,冷哼哼的說道。 「哼,那盧照辭平生也不知道樹下了多少的敵人。誰知道是何人。」崔宏道冷哼道:「不外乎世家、前隋、前李餘孽而已,除掉他們,沒有人有這樣的本領,將一個人這麼長久的埋藏在御林軍侍衛之中,哼哼,真是好手段啊一個御林軍校尉是何等的人物,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場的廝殺才能拚搏出來,就這樣的一人物,培養起來是多麼的困難,而且在這過程之中,肯定是還有許多,趙闊這種人物想必也並非只有一個,否則的話,中途要是出現什麼問題的話,恐怕又得從頭再來,哼哼,不簡單啊,不簡單。在這背後之人,心機深沉的讓人恐懼,以後若是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叔父,那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崔仁師捏了捏拳頭,說道:「小侄實在不甘心。哼哼,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我們的背後給我們一刀,若是不查出來,我們就會處在被動的局面了。」 「暫時不要管這些,要知道我們暫時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除掉盧照辭。哼哼,盧照辭若是不死,我們崔氏就會大禍臨頭,而他們的算計也會失敗,所以,你放心吧只要太子殿下登基稱帝,到時候,我們就能以全國之力來對付這批人,就算他們再怎麼厲害,也對付不了整個大唐的力量。」崔宏道冷笑道:「這些人唯一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光,而我們就不同,我們擁有絕對的實力,絕對的優勢。有了這一點,我們在明處,也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叔父教誨,侄兒明白了。」崔仁師點了點頭,拱手笑道:「侄兒還要恭喜叔父,願望終於實現了一半了,剩下的也即將實現,崔氏在叔父手中,即將成為天下第一世家了。叔父的名字也將永垂青史,為後人所頌揚。」 「暫時不要高興的太早了。」相比較崔仁師而言,崔宏道卻很是冷靜,只見他臉色凝重,擺了擺手,道:「仁師,你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麼嗎?」 「請叔父指點。」崔仁師面容一正,趕緊垂首說道。 「殺掉盧照辭。」崔宏道冷哼道:「此人雖然流落在外,但是絕對沒有死,哼哼,他若是這麼簡單就死掉了,當年早就死在李淵之手了。你馬上派人去草原,到處宣揚盧照辭就在草原之上,哼哼,不但你們要擊殺盧照辭,另外一批人也會擊殺盧照辭的,而草原上的人早就恨不得將盧照辭碎屍萬段呢如此三方面共同發力,就算盧照辭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含恨而亡,連屍首都不能帶回長安來。」 「是,侄兒這就去辦。」崔仁師點了點頭,正待離去,又轉身問道:「叔父,那越王如何?小侄總覺得這其中沒有這麼簡單,越王真的失蹤了嗎?」 「你說的很是有道理。越王殿下自然不是失蹤了,而是有的人故意讓他失蹤的。」崔宏道冷笑道:「不過這樣更好,既然越王能失蹤,那麼西域王、蜀王、吳王等等宗室親王們也有可能會失蹤的。」 「這樣一來,動靜是不是太大了一點了。」崔仁師遲疑道。本來盧承祖登基之事就容易惹起紛爭了,盧承烈的失蹤讓長安城的官員都將矛頭對準了崔氏,若是這個時候,諸皇子們都失蹤了,而僅僅只剩下一個太子殿下,這不是太讓人懷疑了嗎? 「懷疑又能如何?哼哼,我們掌握了大勢,太子殿下在我們手中,就算他們懷疑又能怎麼樣,要知道等到他們懷疑的時候,盧照辭的皇子們只剩下太子一人了。太子不登基,難道換上他岑文本不成?」 「叔父言之有理。」崔仁師點了點頭,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假的。當年李世民能發動玄武門之變,要殺死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不就是自認為是李淵的嫡子,只要殺掉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李淵就算生氣,但是也只能從大局出發,從他李氏王朝出發,只能立他李世民為帝。如今的情況也是如此,若是殺了盧承嗣等人,就算盧照辭知道是自己等人幹的,就算滿朝文武都反對此事,但是在既定事實面前,這些人也只能是默認盧承祖登基稱帝。崔宏道就是自以為如此,所以才會如此大膽。 「只要盧承祖登基稱帝,就立刻下詔,讓李靖速速進京,擔任宣德殿首輔大臣之位。」崔宏道面色凝重,道:「待李靖一啟程,就命崔曄立刻北上,接替李靖,統領大軍。準備與突厥和談。突厥人好錢財,只要我們給些錢財,想必突厥人是不會南下的,如此一來,北方最大的威脅暫時解決了,我們也能專心對內了。」 「讓李靖做宣德殿首輔大臣,是不是太過於草率了。」崔仁師有些擔心的問道。 「哼哼,只要他離開了軍隊,李靖就再也不是李靖了,莫說是一個宣德殿首輔大臣,就是大將軍之位也再難得到了。若非他的威望太高,就可以讓太子一杯毒酒將其賜死。哪裡有這麼多的麻煩。」崔宏道不滿的瞪了崔仁師一眼說道。 「是,是。」崔仁師面色一熱,他知道自己的一點小算盤被崔宏道看的透徹,只得低下了腦袋,不再說話。 「只要太子登基,一個宣德殿首輔之位又有什麼好要的。真是短見。」崔宏達冷哼道。 第373章 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大人,這是太子派人傳來的手書。」岑府之中,只見一個身著淺綠色官袍的小吏,恭恭敬敬的將盧承祖的手書遞給了岑文本。 「知道了。」岑文本伸手接了過來,隨眼掃了一下,忽然面色一變,驚訝的站了起來,握住手書的右手顫抖著不停,面色鐵青,忍不住變色道:「真是愚蠢,真是大膽,真是自取滅亡。真是無知。」四個「真是」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的暴露了岑文本此刻心中的心情,這位號稱大唐最有風度的宰相,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一點風度了,剩下的儘是憤怒之色,大廳之中,還沒有回去的房玄齡見狀,也露出驚訝之色,而那名身著淺綠色官袍的官員,早就嚇的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首輔大人,為何事如此生氣?」房玄齡驚訝的問道。 「你看看。」岑文本冷哼哼的將手書砸在房玄齡身上,冷哼道:「有人開始要謀奪皇位了。真是大膽。都說太子懦弱,沒有想到,不只是懦弱,而且是愚蠢。」 「冊封崔宏道為宣德殿大學士,位居岑文本之後。這,這怎麼可能?」房玄齡不顧岑文本的驚訝,望著手中的手書,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雙目睜的老大,望著岑文本說道:「宣德殿大學士是何等的身份,豈能說換就換的,太子雖然是監國,但是也沒有如此大的權利,這是誰給他的權利。」 「皇帝。」岑文本冷笑道:「他要當皇帝了。只有他當了皇帝,才會有如此大的權利。哼,你先起來吧去通知杜大人、魏征大人、徐世績大人、韋挺大人前來。」 「是,下官告退。」淺綠色官袍的官員早就嚇的面色蒼白,額頭上儘是冷汗,他聽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一個不應該是他知道的消息,本以為岑文本要殺他滅口,沒想到,居然放過了他。 「剛才聽到的話不要洩露出去,否則本官也救不了你。」身後傳來岑文本那幽幽的聲音,嚇的那名官員走的更急了。 不到片刻,杜如晦等人也都紛紛趕來,雖然對於岑文本裝昏的事情感到驚訝,但是很快就被岑文本傳來的手書給驚呆了,眾人臉色都不好看。 「看來太子殿下準備再不經過眾皇子的支持下,要強行登基了。」韋挺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複雜的神色來。自從長孫無忌走了之後,他在宣德殿中真的成了若有若無的角色了。這個時候的他,心中更是複雜無比,到底該如何是好,他是沒有打算的,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知道一點的,就是不能跟在太子身後,若他能確定盧照辭已經死亡,那她會毫不猶豫的投靠到太子的陣營之中,獲取富貴。但是盧照辭到底是死還是沒有死,這就讓他很是迷茫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太子登上了皇位,只要盧照辭回來,這個皇位他還是坐不穩的。因為盧照辭這個皇帝是硬生生用一雙手打下來的,威望甚高,高的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的,一個區區崔氏又如何能阻擋如狼似虎的大軍呢?投靠太子,最後只能是死路一條。 「那他們對越王失蹤是個什麼樣的說法?」房玄齡迫不及待的問道。 「越王是被人綁架,或者是自己走散,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去查。甚至他們還會利用這一點,對其他王子採用同樣的方式,讓他們失蹤,讓他們走散。」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是老夫沒有看的清楚他們的野心,居然猖狂到如此地步,一個監國,也想任命一個次輔大臣,太子殿下,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了。」 「首輔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魏征冷哼道:「這些傢伙都是膽子肥了,徐將軍,不若先下手為強,將他們盡數捉拿,或者是派兵將諸位王子都送入城外的軍營之中,號令關中兵馬到長安來,一舉擊潰東宮六率。看他崔氏還敢囂張否!」 「恐怕到那個時候,太子殿下早就登基了,如今只能希望是陛下趕快回來。」杜如晦搖了搖頭,道:「如今在我們面前只是一個死局,崔氏如此囂張,一方面固然是太子殿下的支持,另一方面,更是因為他知道我們不能將他們如何,他們是反叛,不會顧忌整個長安城的,但是我們不同,我們是要顧忌長安城內的百姓。」 「哎,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還請首輔大人明示。」徐世績掃了眾人一眼,很快就將目光掃向岑文本,他是不可能拿主意的,那拿主意的只能是這位號稱天下第一奇才的岑文本了。不光他是這樣的心思,就是房玄齡等人也是這樣的心思,也都紛紛望著岑文本。 「沒有什麼厲害的本領,只能是拖。」岑文本苦笑道:「陛下失蹤已經有這麼長時間了,這國不可一日無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崔氏雖然跋扈,雖然有其他的圖謀,但是他們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我們是無法反對的,只能是贊成。不過,卻不能讓他們得逞。哼哼,太子殿下既然要繼位,那就要時間來準備,非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準備妥當的,皇帝生死不明,而太子要繼位,這樣的事情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該用的禮儀必須要分的清楚,這一點本官就不參與了,魏征大人可以再其中出點力氣。讓禮部,讓崇文館的那些文士們弄出一套像樣的禮儀來,然後傳之四方屬國,命他們都來觀禮,我大唐乃是泱泱大國,太子殿下登基不能草率,前線有大將軍在,想必是沒有問題的,這個籌備的事情要越長越好。到時候,不能讓人家笑話。哼哼,崔大人若是反對的話,恐怕有些人會比我們更加著急,他們也是需要揚名的,有這些人的存在,想必籌辦的時間會很長的。」 「大人高明。」房玄齡等人雙眼一亮。 「其實幾個王子殿下,有的時候,也可以失蹤幾個。」杜如晦也摸著下巴下的鬍鬚說道:「這樣一來,對方恐怕心中就著急了,哼哼,而我們的人也能能拖一段時間就是一段時間,能拖到陛下回來那是最好了。」 「此言甚是。」岑文本也點了點頭,道:「眼下也只能如此,只要陛下能回來,對方就是有天大的本領也不能將我們如何?哼哼,崔仁師雖然厲害,但是恐怕他們也不知道陛下在軍中的威望。」 「大將軍,越王殿下已經離開了軍營。」就在這個時候,大廳之外,忽然走進一個親兵,神情惶急,對徐世績說道。 「什麼?」徐世績面色一變,盧承烈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他是知道的,可以說,盧照辭的任何一個王子都可以失蹤,都可以出事情,但是惟獨這個盧承烈是不能出事情的,而且是半點事事情都不能出的。不但是李靖的交代,更為重要的是,這是他徐世績未來希望的所在,只有盧承烈這個人存在,他才能在李靖身後,順利的接掌大將軍的職位。身為人臣,文要做宣德殿大學士,武就要做大將軍,否則就是白來世間一遭,如今他徐世績與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不過是一步之遙,他豈能允許自己失敗。若是盧承祖繼承皇位,恐怕軍政一切大權都由崔氏把持,哪裡還有他的事情,所以於公於私,徐世績都必須保住盧承烈。 「什麼事情?大將軍?」岑文本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個時候,他心中本就是煩惱無比,看著徐世績那一驚一乍的模樣,心中很是不爽。 「越王殿下已經離開了軍營了。隨行的有王珪和岑家娘子。」徐世績不安的望了岑文本一眼,又接著說道:「岑家娘子到了軍營之後,聽說越王殿下已經北上,也追了上去,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出了長安百里了。」 「為什麼現在才報?」房玄齡面色一變,忍不住望著那名小兵怒喝道。別人不知道盧承烈的重要性,難道他們還不知道嗎?這些傢伙跟隨在盧照辭身後,雖然盧照辭做的很是隱秘,但是卻還是能從其中看出點蛛絲馬跡的。更為重要的是,以前還有一個太子殿下站在那裡,盧承烈會不會繼承皇位,也是不確定的事情,可是現在就不同了,只要盧照辭能回來,盧承祖是絕對沒有那個希望繼承皇位的。既然如此,那最有希望的也就只有盧承烈和盧恪兩人了,這兩人之中,眾人能隱隱的猜的到,最後勝出的必然是盧承烈。這個時候一聽見盧承烈失蹤,還不是急的如同火燒了眉毛一樣。就是房玄齡這樣的人物,臉上也露出驚慌之色來,更不提其他人了。 「這個,這個?」那名小兵平日裡哪裡曾見到過這麼的大官,早就嚇的六神無主了,這個時候被房玄齡一瞪,更是嚇的跪在地上不敢動彈了,嘴巴裡更是說不出話來。 「好了,玄齡。」岑文本揮了揮手,對那小兵說道:「你先下去領賞吧!」 那名小兵聞言哪裡還願意在這裡呆著,趕緊朝岑文本拜了一拜,彎著腰才出了大廳,在滴水簷下,摸了摸額頭的冷汗,這個時候才發現,內衣早就濕透了。當下更是不敢在這裡呆了,趕緊去了領賞不提。 「諸位說說,這個越王殿下會去哪裡?」大廳內冷靜了半響,岑文本才淡淡的說道:「你們都說說,越王殿下會去哪裡,這個時候一定要將越王殿下尋到,越王殿下是絕對不能有任何損傷的。想必在座的也是聰明人,太子殿下已經是不可挽回的了,如今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蜀王殿下和越王殿下,相比較而言,越王殿下的機會更大一些。越王殿下一旦出事,諸位也逃不了干係。」 「越王純孝,下官以為越王殿下肯定是北上尋找陛下了。」房玄齡思索了片刻,方摸著鬍鬚說道。 「不錯,下官也是這麼以為的。」韋挺趕緊說道:「這麼多的皇子之中,若是孝心、德行,恐怕沒有一個能超過越王殿下的。想必他肯定是聽說陛下身陷北方草原,這個時候肯定是去救陛下去了。」他的言辭之中,將盧承烈無限誇大,也不想想,盧承烈是何等人也,武藝連薛仁貴都不如,手中的權利連他自己都不如,隨行不過一個王珪,或者再加上岑清影,如此人物,又如何去搭救盧照辭。不過,現場的人並沒有關心這麼多。 「大將軍,聽說令郎震有武藝,不如讓令郎領軍三千前往護衛殿下吧!」岑文本想了想說道:「只是不知道越王殿下會走哪一條道路,大將軍,你精通韜略,不知道能否大概的猜測到,越王殿下會去什麼地方。」 「夏州、雲州、涼州都有可能,不過,下官以為殿下必定會去夏州,因為相對來說,夏州離長安最近,陛下要是還朝的話,走夏州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次為雲州,因為雲州離大將軍最近,可以得到大將軍的支持,最後才是涼州。」徐世績想了想說道。 「那就去夏州。讓徐震去夏州。立刻出發。」岑文本想也不想的就說道:「若是可以的話,盡快將殿下帶回長安來,以應付長安變化。」 「是。末將這就去。」徐世績想了也不想就點了點頭,這可是一個好機會,讓徐震這個時候去保護盧承烈,正可以拉攏徐世績和盧承烈之間的關係。功勞最大莫過於救駕,自家兒子前往護衛,不正是救駕嗎?日後盧承烈登基,自然會記得今日的。 「叔父,查清楚了。」崔府上,崔宏道摸著下巴下的鬍鬚,坐在魚池旁邊,臉上露出自得的笑容來。 「盧承烈去了哪裡了?」崔宏道也不睜開眼睛,就淡淡的問道。 「出城了,而且是在徐世績的護送下出的城。」崔仁師低聲說道:「若非小侄在徐世績親兵中有人,根本就不知道徐世績在從東宮回來之後,就去了越王府,親自護送著盧承烈出了城。不過奇怪的是,盧承烈這個小子不呆在城外的軍營之中,卻與王珪一起去了北方。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 「王珪?」崔宏道聞言面色微微一變,睜開雙眼,道:「盧承烈為人純孝,他去北方,必定是因為聽到盧照辭在草原上失蹤了,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去北方,由此可見,此子得心思根本不在皇位上,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威脅,只是王珪跟隨左右,這就是一個問題了。太原王氏雖然沒落了許久,但是到底是世家之一,其勢力根本不下於我們崔氏之下,只是因為時運不濟,跟錯了人,才會沉寂這麼久,這個時候他輔佐盧承烈,還冒著生命危險跟隨盧承烈去了北方,由此可見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弄不好連盧承烈這個小子也會因此對皇位產生念想,要知道,人一旦有了實力,就會有野心。無論誰都是一樣,盧承烈也是如此。他的背後可不止一個王珪啊還有一個長孫無忌,甚至還有可能有關中世家,此子的存在也是一個大敵。」 「叔父的意思是?」崔仁師雙眼一亮。 「若是在長安城中,也許我們還要顧忌一番,但是若是在長安城外,那就不用顧忌什麼了。荒山野嶺的,多有強盜出沒。」崔宏道冷哼道:「他不過是一個王珪而已。」 「不,還有一個岑清影。」崔仁師彷彿又想到什麼,趕緊說道。 「岑文本的掌上明珠?」崔宏道一下子站起身來,身形矯健,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一樣。 「不錯,正是岑文本的掌上明珠。」崔仁師笑道:「聽說這個岑清影不但相貌絕倫,更為重要的是長安城有名的才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門求親,都被岑文本拒絕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岑文本居然親自命令自家的寶貝女兒去服侍盧承嗣,真是有趣啊若是傳揚出去的話,恐怕會讓人笑掉了大牙吧!」 「徐世績親自護送,岑文本還讓自己的掌上明珠侍候,這一切都不對啊!」相比較崔仁師的嘲笑,而崔宏道卻是面色凝重,緊皺眉頭,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叔父,這裡面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崔仁師也看出了崔宏道神情的不對來,趕緊問道。 「弄不好,這個盧承烈才是我們的最大的阻礙。」崔宏道忽然咬了咬牙齒說道:「仁師,命暗影出發,截殺盧承烈,包括岑清影、王珪在內,都給斬殺了,以除掉後患。哼哼,寧可殺錯,不能放過,能得岑文本和徐世績兩人共同保護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還有,派人將岑文本的府邸給圍住,老夫懷疑,在盧照辭出征之前,是不是留下什麼聖旨之類的,哼哼,不管怎樣,也不能讓岑文本出現在朝堂之上。」 第374章 蹤跡 「陛下,這些突厥人就像是貓聞到了魚腥味一樣,為什麼老是跟在我們身後呢?」草原上,只見一隻長長的隊伍,正在快速的奔騰著。在隊伍前面,一個身著皮袍的中年人,雖然身材較胖,但是滿臉的風霜之色,加上雙目中隱隱露出的殺機,恐怕就是誰也不會想到此人就是大唐宣德殿大學士長孫無忌。 「呵呵看看,朕的身後,這支三千人的隊伍就能說明問題了。」在他的旁邊,一個相貌英武的年輕人,身著黑色盔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不是盧照辭又是誰。 「兩個月來,在陛下的英明神武的領導下,以戰養戰,以一個百餘人的殘兵發展到如今的三千精銳,恐怕在華夏戰爭史上也是很少見的。」長孫無忌雙目中充斥著一絲崇拜之色。 從盧照辭等人斬殺趙闊之後,如今已經有兩個月了,兩個月一來,盧照辭憑藉著自己的武勇,縱橫草原,領著百餘殘兵,硬是從草原的那些部落之中,解救了數千漢人,將他們編入大軍之中,雖然連日以來,也是死傷了不少,可是這身後剩餘的三千人,卻已經成了精銳中的精銳了。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多是被突厥人所俘虜過的人物,家人妻小或是被突厥人所殺,或是被突厥人所賣,或是因為疾病、飢餓等原因喪生在草原之上,這些血債都被記在突厥人的賬上,跟隨盧照辭身後,殺起突厥人來絲毫不比盧照辭的御林軍差上多少。 「陛下,前面又有一個突厥部落。大約有萬人之多,其中部落騎兵大約有千餘人。」前來稟報的乃是盧照辭任命的斥候隊隊長,原本是御林軍中將士劉波,這傢伙殺氣人來毫不猶豫,是一個膽大而心細的角色,加上騎術甚佳,能在馬上彎弓射出百步距離,所以做了大軍的斥候隊隊長。 「千餘人?呵呵!」盧照辭聞言忽然哈哈大笑道:「頡利、契必何力等人在草原上正在搜索我們,恐怕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們回到這裡來,哼哼,敢集中重兵攻打定襄,那就得留點東西下來,想必這些突厥人死後是不會記恨朕的,也只是會記恨突厥貴族的。」 「陛下,弟兄們可是好久都沒有開過葷了。」劉波聞言雙眼一亮,大聲說道。 「哼劉波本官告訴你,這裡草原,我軍的勢力最小,所以陛下可以准許你們沒有軍紀,但是一旦入了中原,你若是還是如此的話,小心總參謀部的人將你拉到菜市口去,就是一刀,到時候,就算陛下求情,恐怕也不頂用。回到長安後,你們要管好你們的話。」長孫無忌聞言雙目一瞪,狠狠的掃了劉波一眼。他自然是知道劉波口中的開葷是什麼意思,這些兵痞跟隨盧照辭東奔西走,早就是忍不住了,尤其是殺戮之後,更是輕鬆一番,否則得話,也不會跟隨盧照辭這麼久了。否則得話,軍中也不會有營妓的存在了。這些人的存在,正好可以緩解那群鐵血士兵心中的壓力。 盧照辭是個什麼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好人。對於突厥民族,他本就是不喜歡的,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如今數千人馬都聚集在草原上,在別人家的地盤上作戰,若是不心狠手辣,那最後死的都只可能是他盧照辭自己。縱觀歷史,皇帝很少是死在外面的。盧照辭若是死在草原上,絕對是可以青史留名的了。在被人的地盤上作戰,豈能講究什麼仁義,只要擊敗對方,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盧照辭在草原上作戰的基本方針就是沒有軍紀可言。只要擊敗了對方,對手下的士兵也是放任自流,根本就不管這些傢伙如今已經成了一群野狼,根本就沒有軍紀可言。 「嘿嘿,那是,那是。大人教誨,末將謹記。」劉波不停的點了點頭,雙目還朝盧照辭望了一眼,其中儘是畏懼之色。 「好了,不要說了。」盧照辭揚了揚手中的方天畫戟說道:「劉波,讓兄弟休息盞茶時間,然後消滅眼前的敵人。殺了他們的人,奪了他們的女人,搶了他們的食物。」 「吼!」在盧照辭的身後,瞬間傳來一陣吶喊歡呼之聲。要知道,這草原可不同於中原,中原人口眾多,不到盞茶時間,你也許就能看到一個村子,可是在草原上就不同,你也許要行走上百里,才能遇到一個小部落什麼的,補給很是困難。尤其是這些放了韁的野馬們,早就習慣殺戮的傢伙,拼著命的想襲擊哪個部落,然後在那裡發洩一番。 「陛下,他們已經有所準備了。」忽然遠處的部落中奔出一隊人馬來,顯然這些傢伙也發現到盧照辭他們了。只是不知道是何處的人馬,所以想回來問清楚,但是很快他們中眼尖的人就發現了這批隊伍的裝飾和草原部落是大不相同,為首者根更是有中原人的特徵,頓時聯想到近日風傳草原的唐軍騎兵來,立馬取出腰間的號子來,吹響了號角,更有甚者轉身就走,飛奔回部落,好做好防禦。 「老虎就是老虎,綿羊就是綿羊。綿羊再怎麼防禦也防禦不了老虎的進攻。」盧照辭冷笑道:「這些傢伙就是一群綿羊,如何是我們這群老虎的對手。等著吧輔機,不過頓飯的時間,你就可以在大帳篷裡喝著馬奶了。」 長孫無忌聞言皺了皺眉頭,道:「陛下,臣還是願意喝中原的茶,不喜歡草原的馬奶,有股腥味。」 「那好,那就先欠著,待朕回到了長安,再請輔機喝茶。」盧照辭哈哈大笑,手中的方天畫戟飛舞著,絲毫沒有將眼前的小部落放在眼中,不光是他,就是身後的三千臨時拼湊起來的士兵們也是一樣,他們已經習慣了跟在盧照辭身後打勝仗了。在這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少個部落都被盧照辭所滅,只要是男性生物盡數殺死,女性生物在玩弄之後,也被殺死。基本上都能做到雞犬不留。將這些傢伙心中的暴虐之心都刺激了起來。原本的對突厥人的那一絲畏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些傢伙恨不得天天都能有仗打。 「弓箭,準備。奔射,準備。」隨著盧照辭一聲大喝,手中的方天畫戟緩緩舉了起來,隨之飛快的落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呼嘯之聲響起,無數騎兵隨著盧照辭的指揮呼嘯而出,張弓搭箭,在數十步之外,就分成兩部,就在部落前那簡易的柵欄面前一閃而過,可憐那些突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空中一陣霹靂聲閃過,就見一朵烏雲朝突厥人當頭落下。 「奔射,是奔射。」突厥部落內,一個面色蒼老的老人睜大著雙眼,雙眼中儘是驚恐之色,一見空中的烏雲落下,頓時大聲的說道。 「啊啊!」老人話音剛落,就聽見突厥士兵中慘叫聲不斷,不少的突厥士兵從馬上落了下來,砸在地上,有的發出一聲聲慘叫,有的卻是已經不能動彈了。 「出營野戰,騎兵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老人抽出腰間的彎刀,聲音淒厲,大聲的說道。那身邊的突厥士兵發出一聲怒吼,騎在馬上,就朝營外飛奔而去。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草原,是突厥人的老家,曾幾何時,他們在這裡放羊牧馬,或者南下中原,建立了不朽的功業,中原人一聽到草原人的騎兵,早就嚇的尿褲子了,可是這個時候,卻是讓人家殺入了草原,還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這些突厥人哪裡能忍受的了,一聽到老突厥人的命令,也不管自己兵力已經不能佔優勢了,就奪馬朝營寨外殺了過去。實際上,這個簡陋的營寨也確實不能對突厥人產生多大作用。 「野戰哼,真是小瞧了朕的兵馬了。」盧照辭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之色,冷哼道:「好像他們忘記了朕原本上是一個將軍,而不是一個皇帝。眾將士聽令,隨朕殺敵。大唐必勝!」說著揮舞著手中的方天畫戟衝了上去。 「大唐必勝。」三千將士也跟著大聲喝道。士氣一下子就給調遣起來了,這些傢伙跟隨盧照辭身後,雖然很是勞累,也有可能隨時會喪命,但是這些傢伙也得了不少的好處,所俘獲的金銀財寶都被掩藏在最隱秘的地方,等待日後平定草原之後,派人前來收取。更何況,這些傢伙每次攻破一個突厥營地的時候,得到的何止是這些金銀財寶,此刻一見是一個小型的部落,能從其中得到的東西恐怕更多,早就心動不已,一見盧照辭已經下達了進攻的命令,豈會不興奮,也紛紛發出吶喊聲,揮舞著手中的戰刀,朝對面的突厥士兵衝殺過去。 「殺!」盧照辭騎在戰馬上,手中的方天畫戟橫在面前,望著飛奔而來的突厥騎兵,臉色猙獰,輕輕的踢了一下坐下的戰馬,戰馬一陣小跑,等到距離對方數步的時候,連對方下巴的鬍鬚都看的清清楚楚,盧照辭猛的張開嘴巴,一聲大喝,手中的方天畫戟閃過一道寒光,就將對方連人帶馬都斬成了兩半。鮮血飛濺了一地。 「霍霍!」大概是被盧照辭的凶殘所刺激了,跟隨在盧照辭身邊殺敵的御林軍將士,雙目血紅,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器朝對面的突厥士兵殺了過去,兩股騎兵在這個時候終於撞擊在一起。不斷的可看見有人從馬上跌落下來,有的是御林軍將士,有的是突厥士兵,儘管在常理上說,中原騎兵與草原騎兵在戰鬥力上還差了許多,但是也要看看是什麼樣的騎兵,像盧照辭所率領的騎兵,雖然多是突厥人從中原俘虜過去的青壯,可是經過跟隨盧照辭千里征戰之後,這些人絲毫不下於任何一個土生土長的突厥士兵了,更是因為士氣高漲,殺起人毫不含糊。被撞在地上的人居然是突厥騎兵佔了大多數。 「真過癮。」戰爭很快就結束了,一個是有備而來,更是兼帶著對突厥人的仇恨,自然是殺的更有力了。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將這些人殺的乾乾淨淨。殺乾淨之後,盧照辭命人收拾了戰場,自己洗了一個澡後來到營外,那裡長孫無忌早就命人烤了一隻全羊,等候盧照辭多時了。 「陛下。我們離長安的路又近了許多啊!」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臣猜測,這裡到夏州不過十天的路程,到時候,我們就安全了。」 「夏州?」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朕知道,朕知道了,就從那裡回長安。哼哼,真不知道這個時候長安城內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或許已經鬧翻了天也不可知呢!」 「有陛下在,是出不了什麼大事情的。」長孫無忌淡淡的笑道。只是雙目中閃爍的光芒,讓人明白這個時候的長孫無忌此刻的心中所想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 「朕也很奇怪。輔機,你說,朕為什麼在回長安的路上有人伏擊呢?還算計的那麼準。」盧照辭站起身來,搖搖頭道:「趙闊乃是關中的良家子,經過層層選拔才進了御林軍,崔氏雖然實力強大,但是若是想插足御林軍,恐怕還沒有這個實力的,可是就是這個趙闊,居然被人收買,不要性命的出賣朕,這讓朕很是驚訝。」 「陛下,世家的能力有的時候是超出我們想像的。」長孫無忌想了想說道:「其實臣更願意這個趙闊並不是崔氏所派。」 「為什麼這麼說?」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 「陛下,臣問過倖存的御林軍將士,知道這個趙闊在很久的時候就曾經跟隨過陛下征戰關中,否則的話,也不會在短短數年之間成為御林軍的校尉。」長孫無忌出言說道:「而那個時候,崔氏還有加入陛下的陣營之中,所以可以說趙闊並不是崔氏的人,更何況,就算最後崔氏收買了趙闊,他們又如何知道他必定會跟隨陛下突圍呢?第二,趙闊若是想殺陛下的話,在定襄之戰的時候,他有足夠的機會殺掉陛下,甚至可以打開城門,放突厥士兵進入定襄,借他們的手來殺陛下,可是最後他並沒有這麼做,這又是為什麼,最後更是偏偏選了陛下回朝的時候,才來殺陛下呢?」 「輔機的意思是說?」盧照辭面色一變。 「陛下,臣以為這是有人想嫁禍崔氏。」長孫無忌仔細分析道:「不可否認,崔氏已經是罪大惡極,這種人就是殺一萬次都足夠了,可是若是放走了躲在暗處的敵人,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而且第二次更為隱秘,對我們來說,更為不利。」 「那輔機認為,何人會躲在暗處?」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沉思之色來。長孫無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崔氏的結果是可以預見的,而且也有了證據,只要回朝之後,自然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可是這話又說回來,此事之中,若是還有其他勢力在其中的話,那問題就複雜化了,盧照辭處理事情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這個,這個,臣實在不知。」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道:「陛下出山以來,滅了前隋,擊敗前李,還有施政的過程中,觸動過世家的利益,這三者都有可能是背後的黑手,而且都是有這個實力的。至於具體是何人,恐怕只有錦衣衛才能查的清楚了。」 「哼,只要他們露出了尾巴來,就不怕我們查不到他們。」盧照辭面色陰冷,雙目中殺機隱現,這恐怕是他到這個世界上最為狼狽的一次。弄的自己差點丟了性命。從來都是他盧照辭決定性命的時候,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決定自己的性命了。 「陛下,臣擔心的是這次我們一旦回到夏州,消息也會傳揚出去,陛下的安全也是一個問題啊!」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一絲憂色來,道:「這兩撥人馬恐怕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算了的。他們知道陛下一旦回到長安,他們面對的必將是瘋狂的報復,陛下前途堪憂啊!」 「陛下,長孫大人的意見臣不同意。」只見遠處,劉波跪在那裡,雖然是黑夜,但是篝火照耀下,只見他眼珠發亮,如同黑夜中出現的孤狼一般。 「你有什麼不同意的。」盧照辭笑道:「朕倒是認為輔機說的極是。」 「陛下,長孫大人太小瞧我們御林軍了。臣不敢與陛下當年所率領的左翊衛大軍相比較,但是臣的這三千人馬足能以一當十。護送陛下回長安絕對沒有問題。」劉波不滿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看的長孫無忌訝然失笑。 「好了,好了,起來吧!」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輔機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在我們的暗處還有一波敵人,正虎視眈眈呢?不能大意了。」 第375章 夏州風雲 「夏州刺史乃是陳達,乃是前朝的人,當年也是看在他在當地還有一些實力,加上對陛下很是恭順的份上,才讓他做了夏州的刺史,臣也是很擔心此人的。朝廷曾經規定各地官員歷任三年之後,就要換個地方任職,以免一方坐大,可是夏州和澤州是一個例外,澤州乃是崔氏地盤,而夏州鞭長莫及,一向是放任自流,朝廷也曾讓陳德回京任侍中,被他拒絕了,而且派遣到夏州的官員,也都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路上,多年以來,眾多官員都是畏夏州如猛虎啊有的人寧願去江南做個縣令,都不願意做個夏州刺史。陛下,我們要是去夏州,會不會出現危險啊!」長孫無忌在一邊微微有些擔心的說道。 「輔機不必擔心。」相反,盧照辭卻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既然當年能對朕恭敬,這次難道就不對朕恭敬了?當年朕登基的時候,四面樹敵,陳達都能親自上長安,獻上夏州,更何況,如今的大唐更是國力強盛,他這個夏州王就更應該對朕恭敬了,放心吧天下的官吏並不一定都是那個趙闊之流的,輔機不必擔心。再說,若是他真的對朕如何,待朕過了草原,就命人騎馬至夏州,將朕回到大唐的消息四處傳揚開來,他陳達也不敢將朕如何?」 「陛下言之有理。」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想一想,連長孫無忌都搖了搖頭,若是這背後之人,能說動陳達這樣的人,那此人的實力已經有多大了,這簡直是難以想像。大唐官吏是那麼多,豈不是任何人都會做對方的傀儡嗎?就是連長孫無忌自己都感覺到自己是多想了。 「明日,我們就出發,去夏州。」盧照辭丟掉手中的羊腿,笑呵呵的說道:「過了夏州,我們就回家了。」 「是。」長孫無忌面上露出欣喜之色,一路逃難,終於能到家了。 而此刻,夏州城內,刺史府內,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正笑呵呵的望著眼前的年輕人,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中年人和一個美貌少女。 「越王殿下能蒞臨夏州,真是夏州百姓之福氣,臣代替夏州百姓謝過殿下。」老者笑呵呵的拱手道。原來這個老者就是夏州刺史陳達,而那年輕人,顯然是剛剛從長安而來的越王盧承烈、王珪和岑清影一行了。 「陳將軍,不知道這夏州風氣如何?」王珪忽然開口問道。 「夏州雖然不是京畿之地,首善之區,但是在老夫治下也算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奸猾之徒少之又少,不知道王大人以為如何?」陳達面色一愣,不由的驚訝的望著王珪。 「老大人有所不知,小王在來的路上,曾經遭遇多人刺殺,就是在夏州境內,還遭遇了大股馬匪的襲擊。故此王卿有此一問。」盧承烈苦笑道:「若非徐震將軍率軍前來護衛,恐怕老大人這個時候已經見不到孤了。」 「什麼,有這種事情?」陳達面色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怒吼道:「我夏州何事出現這種事情了,還敢刺殺親王,還有大股盜匪出現?真是豈有此理。殿下,您且稍待,待臣去查個究竟,一定要給殿下一個答覆。」說著就站起身來,朝盧承烈行了一禮,就朝外走去。 「王卿,你看這陳達真的與此事無關?」盧承烈雙目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來,望著陳達離去的身影,雖然陳達已經年近六旬,但是背影卻仍然是那樣的雄壯而有力,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六十歲得老者。 「臣不敢斷定。」王珪摸了摸鬍鬚,搖了搖頭道:「殿下,那數股殺手肯定是從長安而來,顯然是我們的行蹤被崔氏所知曉,所以派下殺手來,就是為剷除殿下,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這些人不想殿下這個時候出現在長安城外,所以這些殺手臣能斷定他的來歷,可是那批馬匪,臣就不好說了。足足有數千人之多,這股龐大的馬匪勢力是什麼地方的。夏州靠近邊境,其中還有不少的荒漠所在,這些地方是最容易滋生馬匪的地方,這些人沒有威脅的時候,就劫掠行商,一旦朝廷官軍前來圍剿的時候,就遁入突厥,或者荒漠之中,躲避朝廷的追殺,待到官軍離去之後,再繼續作亂。這些都是邊疆常事,只是這數千人的馬匪,數目是太大了一點啊!」 「那陳達剛才為什麼說夏州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一片太平景象呢?」盧承烈臉色微怒,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這位年輕的王子,雖然一路上見識不少,但是到底是年紀輕輕理論知識雖多,但是實際經驗卻是很少。 「殿下,小女子曾聽父親說過,數年前,陛下新朝定鼎不久,這夏州就曾經出現大股的馬匪,陳達老將軍數次興兵剿滅,都未能成功,若非朝廷大軍前來,恐怕這夏州都成了馬匪們得老窩了。父親常說,若非這股馬匪,夏州恐怕還不會如此順利的回到大唐手中。只是以後朝廷數次圍剿,都被馬匪逃脫了。而朝廷也數次想徵調陳達老將軍回朝,老將軍也因為馬匪之事說無顏回朝,寧願駐守夏州,什麼時候剿滅馬匪,什麼時候回朝廷當一個侍中。」旁邊的岑清影笑著解釋道。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這個陳達老將軍倒是不凡。」盧承烈驚訝的說道:「若是本朝的官員都是如陳老將軍一般,豈會有那麼多的亂臣賊子,一個小小的突厥到如今還沒有平定,想父皇文韜武略遠勝前朝的那些皇帝,可就是因為朝廷內有眾多官員的掣肘,才會將戰爭拖到了今天,這些人都是該殺的。」 王珪聞言卻是不敢說話,盧承烈口中掣肘之人,不就是指那些世家嗎?而這些世家中不正是包括了太原王氏嗎?他能說話嗎? 「殿下,這裡是夏州,陛下若是從夏州經過的話,臣擔心的是會遭遇這股馬匪。陛下隨行不過百餘人,一旦碰到這些馬匪的話,凶多吉少啊!」岑清影忽然轉過話題來,一邊的王珪聞言感激朝岑清影笑了笑。 「不錯,這也是一個問題,這些傢伙敢劫殺親王,未必不敢襲擊父皇,王卿,馬上讓陳達派出大軍,一面進攻馬匪,一面搜索父皇,看看父皇會不會在這裡出現。」盧承烈果真是被岑清影的話所吸引,神情立馬變了起來。他來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要找到盧照辭嗎?若是找到得是一具屍首,那他自己也不用回去了。 「是。」王珪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朝外而去,卻是去找陳達去了。 「父親,這個越王來夏州到底是何事?」陳達書房內,陳達眉頭緊皺,在他的前面,分別坐著他的五個兒子,長子陳德、次子陳英、三子陳瓊、四子陳亮,五子陳其,陳達之所以能霸佔夏州,成為夏州的土皇帝,與這眼前的五個兒子有很大的關係。五個兒子之中,長子勇猛,幼子聰慧,其餘諸子也都是允文允武的人物,一向是夏州年輕一輩有名的人物。 「暫且還不知道。」陳達搖了搖頭,道:「不過越王曾告訴老夫說,他在前來夏州的路上被人襲擊,還是一股土匪,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三郎,你看呢?」陳德望著老三陳瓊說道:「你是不是看上對方什麼了?所以才會出動了我陳傢俬兵襲擊越王的。」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盤旋在夏州十數年的盜匪居然與陳家有著牽扯,聽著口氣,這牽扯恐怕還不是一般的聯繫,弄不好還是陳家的私兵。想來也是,有句話叫做養寇自重。夏州遠離朝廷,可以說是天高皇帝遠,陳家在夏州經營了數十年之久,趁著中原大亂,陳達隱隱成了夏州的土皇帝了。莫說是經營一隻私兵,就是養再多的兵馬也是可以的。在夏州做皇帝,豈是一個長安毫無權利的侍中可以與之比擬的。可是大唐的官員都是三年一次調任,若是沒有合適的借口,吏部那些傢伙是不會允許他陳達老是盤踞在夏州這個地方的,所以夏州的匪患就成了一個合適的借口,陳達也借了這次匪患,殺了不少的官員,到底是鞭長莫及,朝廷雖然明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可是也未加理會,仍然讓陳達理夏州事物。 「嘿嘿當時孩兒也未曾想到對方乃是越王殿下,只是下人說他身邊有個侍女生的不錯。」陳瓊臉上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他雖然很是勇猛,可是最大的弱點就是好色。 「愚蠢,你可知道越王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何人?她就是岑文本的掌上明珠岑清影。是關中有名的才女。你真要對他如何,恐怕我夏州要面對的是朝廷的數十萬大軍了。那岑文本讓自家的女兒跟隨越王鞍前馬後,從長安到夏州,其中的意義已經很是明白了。她就是越王妃。你居然還想褻瀆皇家兒媳,你的膽子也太肥了一點吧這下好了,被徐震得大軍給斬殺了不少吧!」陳達不滿的瞪了自家兒子一眼。 「父親,這個時候越王到這裡來,恐怕是另有要事了。」陳其面色英俊,雙目狹長,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只聽他淡淡的說道:「陛下已經失蹤這麼長時間了,天下為之震動,盧氏江山也是岌岌可危,若非定襄方面有李靖大將軍支撐著,定襄前線都已經崩潰了,這個時候,最關鍵的是要立一位新的皇帝。太子懦弱,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雖然有崔氏的支持,可是想繼承皇位也是很苦難的,在諸皇子之中,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只有大皇子,二皇子,還有一個就是越王殿下,大皇子乃是長子,背後又有上皇支持,二皇子最為英明,就是陛下也認為他最酷似天子了,身懷兩代帝王血脈,而越王殿下有古人之風,背後又有長孫無忌的支撐,甚至關中世家都是支持他的,而長孫娘娘也深得陛下喜歡,所以他也可能繼承皇位的。在這麼一個關鍵的時候,他不在長安,卻跑到夏州來了,這不由得不讓人驚訝。」 「他是另有所圖,或者就是不願意捲入長安城的爭奪之中去?」陳亮驚訝的說道:「這點應該不會吧皇位是何等的重要,誰願意放棄啊!」 「他自然是不會放棄皇位的。儘管他有繼承皇位的可能,可是在諸皇子之中,他的實力是最弱的,不管是有岑文本的支持,或者是長孫無忌的支持。更或者有徐世績的支持,在諸皇子之中,都顯的弱了一點,他還要得到一個關鍵人物的支持,才有可能順利登上皇位。」 「何人?」陳達驚訝的問道。 「天子。」陳其雙目中光芒閃爍道:「只有得到天子的支持,他才能順利的繼承皇位。只有天子支持他,他才能戰勝其他的對手。」 「天子?怎麼可能呢?」陳瓊冷笑道:「這個時候天子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或許早就被草原上的那些突厥人給殺了,連人頭都送到頡利的帳下了。這個時候前來尋找天子恐怕是癡心妄想了,更何況,這大唐邊境中城池也不知道有多少,天子如何會從我們夏州經過呢?我倒認為他此來就是為了躲避長安城內權力之爭的。」 「父親,我夏州孤懸在中原之外,坐鎮在荒漠之中,依照父親的實力,又何必去巴結他盧照辭呢?更何況,朝廷這麼多年來,對我夏州早就有覬覦之心,這次越王前來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次子陳英忽然張口說道。 「什麼機會?」陳達疑問道。 「挾天子以令諸侯。」陳英毫不猶豫的說道:「父親,要知道如今朝廷之中,天子失蹤,諸皇子又要爭奪皇位,無論誰當了這個皇帝,其他皇子都不會同意的,如此一來,就只能興兵造反一途了,到那個時候,哪裡還有精力來顧忌夏州這個偏遠之地,父親可以利用您在西域的威望,招兵買馬,一舉攻下涼州境內,依靠沙漠等有效的環境,坐觀天下變化,只要時機一到,就能兵出中原,如此豈不是好過一個夏州刺史。」陳英的話音一落,陳亮等人雙眼一亮,就是陳其臉上也有異動之色。 「住口。」哪裡知道陳達一聲怒喝,冷哼道:「此事以後不得再提了,若是誰再提,就休怪為父不認父子之情了。」 「是。」陳德等人見狀,心中雖然不滿,但還是低著頭應了下來。 「老夫知道你們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想的,有的東西是不能想的。」陳達擺了擺手道:「如今的大唐國力強盛,非我們能撼動的。眼下雖然有諸皇子爭奪皇位之事,但是那也是現在這段時間,過了這段時間之後,李靖大軍回援,有他在,朝廷中的風波必定會結束,到時候,天下何人能與大將軍李靖相抗衡。所以你們是想都不能想。」 「難道如此好的機會就這樣放棄了不成?」陳德深深的歎了口氣。 「好了,你們先下去!」忽然,窗外傳來一陣噗嗤噗嗤的聲音,陳達面色忽然一變,對陳德幾人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是。」陳德等人不敢怠慢,趕緊出了書房,只有陳其若有所思的朝窗外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等陳德幾個人走後,那陳達推開窗戶,順手掏出一隻信鴿來,從鴿子腿上取出一張紙條來,仔細的看了半響,才取了打火石,點燃了紙條,隨著一陣火光一閃而沒,陳德深深的歎了口氣。 「父親。」忽然書房外傳來陳其的一聲輕輕的呼喚聲。 「五郎,進來說話。」陳達彷彿老了幾歲一樣,深深的歎了口氣,又反身坐回書案後的椅子上,整個身軀都掩藏在黑暗之中。 「父親,是那邊來的信?」陳其小聲的問道。 「不錯。」陳達點了點頭道:「越王殿下是徐世績護送出城的,傳聞岑文本身上還有一道聖旨,乃是陛下出京的時候留下的,就是為了預備今日之事的。如今算起來的話,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盧承烈了,上面還說,盧承烈此行就是為了迎接天子返回京師。」 「天子真的從夏州返回京師?」陳其驚訝的問道:「那越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猜的,也是徐世績猜的。」陳達擺了擺手,道:「這些東西都不要考慮了,上面的意思是要殺掉越王殿下,若是可以的話,天子真的是從夏州回長安的話,就是連天子也不能放過。」 「這恐怕有點困難了,天子身邊倒是沒有多少人,可是越王身邊,這個時候可是有近三千人啊要想消滅他們還是很困難的。」陳其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陳達擺了擺手道。 第376章 殺機 「此事一定要做的周密一點,否則的話,一旦傳揚出去,那就大事不妙了。秦勇的十萬大軍聽說已經回陽關了,弄不好隨時都能出陽關,殺到夏州城下來。到時候,我們夏州就是再怎麼厲害,也逃不了秦勇這個屠夫之手。他的手下,蘇定方更是一個魔王,殺的西域百餘國是聽到蘇定方之名而狼而逃竄的。」 「父親放心,這一次孩兒親自動手。」陳其小聲的說道。原來在他們家,陳達之下,最有權勢的並不是老大陳德,而是這位年紀幼小的陳其。 「你親自動手倒也不差,記住,一定要將他們三個人都殺了,否則的話,就會禍連全族。」陳達又不放心的說道。 「是。」陳其趕緊點了點頭,道:「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親自動手。嘿嘿,其實殺這三個人,簡單至極,哪裡需要動用什麼大軍,只要將他們幾個人請至大廳,設下酒宴,然後安排上數十個死士,就能解決問題,至於城外的三千士兵,若是沒有領軍大將,哪裡能起到什麼作用。我夏州的士兵剿滅這些士卒還不是簡單至極。」 「不錯。」陳達點了點頭,笑道:「越王此來,還沒有設下接風酒宴,倒是我們的失禮之處了,走,我們去見見越王殿下。」 「孩兒下去安排酒宴。」陳其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神情自若,絲毫沒有一點即將殺人的模樣。 「如此甚好。」陳達一邊說道,一邊卻是出了書房,朝大廳而去。 「喲王大人。」剛到偏廳,就見王珪在一個下人的帶領下,緩緩而來,面色微微一變,又恢復了原來模樣,笑呵呵的拱手道:「不知可是殿下喚老臣?」 「呵呵殿下讓下官前來詢問一下老大人,不知道老大人可知道草原之事。咦這位郎君,可是老大人的公子?」王珪指著陳達身後的陳其笑問道。 「小子陳其拜見大人。」陳其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拜倒。 「都說陳氏五子,幼子為最,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出落的就是中原的那些世家子弟也多有不如之處。」王珪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王當戶客氣了。謬讚了。」陳達面色一喜,趕緊謙虛道。 「怎麼,中原之處,也有人知道我陳其之名。」陳其聞言雙眼一亮,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珪看著陳其的模樣,心中忽然一動,趕緊笑道:「陳大人,請吧越王殿下可是等急了。」 「好,好。」陳達連連點頭,又對陳其五道:「五郎,你去安排酒宴,為殿下和王大人接風。不可怠慢了。」 「孩兒領命。」陳其又朝王珪拜了拜,這才退了下去。 「江山多嬌,以後還是那些年輕的俊傑的啊!」王珪笑呵呵的說道,而陳達卻是若有所思的掃了大廳內一眼,那個方向正是越王盧承烈所在的位置。 「呵呵,走吧陳大人。」王珪感慨了一番之後,又恢復了原來模樣,朝大廳內走去,而陳達也緊隨其後,進了大廳。 「老大人,這夏州有兵多少?」剛進大廳,就見越王急不可耐的問道。 「有兵三萬。」陳達不知道盧承烈究竟想幹什麼,只得低著頭說道。 「兩萬,這麼少。」王珪熟悉朝廷各州軍事編制,像夏州這個地方,駐軍最起碼也要有三到五萬人,因為這裡是邊境,靠近突厥人,有的時候,還要應付突厥人的進攻,區區兩萬人,已經是很少的了。 「呵呵,王大人久在中樞,不知道夏州之事,夏州貧苦,賦稅並沒有多少,而朝廷的錢糧因為路途較遠,有的時候並不能按期到達夏州,幸好,此地雖然離突厥較遠,但是突厥的主要力量都放在定襄一線,對這邊部署的兵力較少,所以夏州兩萬人雖然少了點,但是足夠能應付一些事情。」陳達笑呵呵的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王珪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在盤算著什麼,這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孤想向老大人借兵一萬。不知道老大人可否答應?」盧承烈殷切的望著陳達,雙目中儘是希冀之色。 「這個?」陳達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好半響,此見他咬了咬牙齒說道:「殿下一萬太多,臣只能給殿下五千。而且殿下的大軍不能南下,不能東進,否則的話,就是殿下殺了老臣,老臣也不會借兵的。」 「五千?可以,可以。」盧承烈雙眼一亮,道:「不南下,也不東進。孤有老大人的五千,加上徐將軍的三千,就有八千人了,足夠了,足夠了。」 「既然如此,臣立刻去派人調遣軍隊,好將軍隊交給徐將軍。」陳達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來。 「好,好。」盧承烈迫不及待的說道。 「對了,臣已經命犬子在前廳擺下酒宴,為殿下接風,待臣安排好了一切,就親自前來想請。」陳達又說道。 「如此就有有勞老大人了。」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孤久在長安,從來就沒有到過西北,今日前來,倒是長了見識了。」 「西北荒漠,也是有一番景色的,這些地方,雖然遠離朝廷,但也是沐浴皇恩,殿下,不若你點了儀仗,讓夏州百姓也看看皇家威嚴。」一邊的王珪忽然提議道。 「不可,不可。」陳達面色一變,趕緊解釋道。 「呵呵,這又有何不可的?」王珪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個,這個殿下剛剛到達夏州,身心疲憊,臣的意思,不若休息一夜,明日擺出儀仗,臣命夏州軍民歡迎於道路兩旁,讓夏州官員百姓都來見識一下朝廷威嚴,皇子氣度,豈不是更好?」陳達趕緊解釋道。 「算了,算了。就不要擾民了。更何況,孤此次前來,也不是奉父皇之命的,這些東西就不要了。」盧承烈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道。 「呵呵,既然如此,臣這就去讓小兒領五千兵馬交與徐將軍。」陳達見狀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如此甚好。」盧承烈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老大人就去吧!」 「是。」陳達不敢怠慢,趕緊告辭而去。 「殿下,這個陳達有問題。」待陳達走後,王珪立刻在盧承烈身邊說道。 「有什麼問題?」盧承烈嚇了一大跳,不錯,這裡是大唐的地盤,可是這裡更是陳達的地盤。陳達在夏州經營了十數年之久,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盧承烈雖然也是親王,可是眼下的親王落入對方之手,恐怕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對方悄悄的將自己殺死,恐怕外面也沒有人會知道的。 「殿下,殿下若是要調兵,這本就是與朝廷的禮制不合,這個陳達不但沒有詢問殿下調遣兵馬是所謂何事,就一口答應了。這是其中之一,第二,他阻止了殿下出去觀看夏州的民風民俗,這是其二,殿下以為對方不讓殿下出去是為殿下考慮嗎?不是,絕對不是,他只是不想讓殿下到達夏州的消息傳與他人知曉而已,所以臣以為,夏州不能久留,應該立刻離開此地。弄不好,這個陳達已經和朝中的那位皇子勾結在一起了,算算,這個時候,崔氏恐怕是知道殿下的行走方向了。殿下,不若現在就走。」王珪仔細的分析道。 「恐怕是走不掉了。」一邊的岑清影忽然掃了外面一眼。這個時候,盧承烈和王珪二人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外面已經有不少的身著黑衣的衛士站在庭院之中,這些人表面上是護衛,實際上都是用來監視眾人的。 「不好。」王珪忽然拍著手說道:「徐將軍危矣!」 「不錯,陳達那廝說是要給孤五千人馬,這批人即將進入軍營,一旦這些人突然襲擊,徐將軍猝不及防之下,恐怕要吃大虧。這如何是好?」盧承烈到底是跟著大將軍李靖學兵法的,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嚇的面色蒼白,要知道徐震得那三千兵馬才是自己的保命符,一旦被對方擊潰,那自己離自己也是不遠了。 「不行,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王珪雙目中光芒閃爍,對一邊的盧承烈說道:「殿下,暫請忍耐,待臣去見陳達,曉以大義,必定會讓殿下安全的離開這裡。」 「不必了。」盧承烈擺了擺手,王珪雖然有了一些能耐,可是到底是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人,面對強盜,豈是能談論道理的。 「殿下,陳達來了。」王珪還正待說話,旁邊的岑清影忽然以目示意道。 「靜觀其變。」盧承烈趕緊攔住王珪,迎了上去,道:「陳大人,不知道五千兵馬可教給徐震將軍了。」 「殿下不必擔心,五千兵馬已經由小兒統領,移交給徐將軍了,恐怕不久之後,徐將軍就會和小兒一起前來。」徐達面帶笑容,拱手說道:「殿下,臣已經在前廳安排下酒宴,請殿下移步前往。」 「好。好。」盧承烈心中焦急無比,但是這個時候,臉上卻是一片的平靜之色。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到什麼一樣。王珪在其身後也掩藏住心中的怒火,一行人在陳達的帶領下,朝前廳而去。 前廳之中,早就準備了山珍海味,其中有些菜餚,盧承烈就是在宮中都沒有看到過,更是沒有吃過,由此可見陳達在夏州的奢侈生活。而夏州的一些佐官早就等候多時了,一見盧承烈前來,紛紛拜倒,見過大禮之後,這才站立在兩邊。 「老大人,這几案旁邊為何要綁著一隻活蹦亂跳的猴子,這是所謂何事?」岑清影忽然發現幾乎每個几案旁邊都綁著一個猴子,這些猴子被固定在一個狹小的牢籠裡,不能絲毫的動彈,只是猴子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驚慌,讓岑清影驚訝無比。 「哦,岑家娘子有所不知,這是我夏州的一道名菜,就是用猴腦製成的,並且這猴腦必須是新鮮的,所以就將這猴子綁了過來,等會,自然有下人打開它的頂蓋,其中的猴腦部分就能供客人享用了,這!」 「嘔!」陳達還沒有說話,那岑清影笑臉嚇的蒼白,終於忍不住不顧風度的旁邊一邊嘔吐起來,而盧承烈也是雙目中閃爍著驚恐之色,若非顧忌到他的身份,或許也會像岑清影一樣,跑到一邊去嘔吐了,一邊的王珪臉色也是不好看的。 「岑家娘子還沒有習慣,呵呵,殿下不必擔心。呵呵,猴腦可是大補之物啊!」陳達有些驚訝的望著盧承烈,小小年紀初次聽到這種殘忍的吃猴腦的事情,居然還如此的坦然,真是不能小瞧了他,到底是皇家之後,確實不凡,難怪有人要殺他了。可惜了,若是此人能長大成人,或許又是一個不下於當今天子的人物,可惜,過了今天,再也不會有這種人物出現了。 「好了,陳大人,孤今日也很累了,不管你有什麼美味佳餚,也吃不下,這些東西就暫且放了吧!」盧承烈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呵呵,既然殿下這麼說,臣遵命就是了。」陳達見狀,也不要求盧承烈,只是對後面揮了揮手,自有下人上到前廳來,將諸多猴子領了下去。 「殿下,請。等上片刻,徐將軍就會前來。」陳達笑呵呵的將盧承烈請到首席,而王珪等人坐了左邊,而夏州佐官也紛紛坐在一邊。隨著陳達的一聲令下,大廳內的酒宴頓時開動了,在夏州有名的歌舞大家前來獻舞。 「殿下,臣等聽說陛下自定襄而出後,就不見消息了。而在長安城內,太子殿下準備提前登基,但是卻讓諸皇子不服,殿下這個時候不在長安城,為何到這裡來了。」說話的是夏州長史陳銳。他是刺史大人陳達的族弟,難怪有人說陳達乃是夏州王,從這方面看來,陳家在夏州的勢力是何等的龐大。連長史都成了陳家的人。 「小王愚鈍,若非是父皇在位,孤就是連一個普通的書生都不如,對於皇位自然是有自知之明。不敢想,不敢想,還不如做個普通的親王來的實在。」盧承烈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迷茫之色。 「哈哈,殿下聰慧而仁孝,老臣佩服。來,來,殿下,老臣敬您一杯。」陳達哈哈大笑,正待將面前的酒杯喝完。 「敵襲,敵襲。」 就在這個時候,刺史府外的道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頓時打斷了大廳內熱鬧的氣氛,眾多官員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起望著陳達,等候著對方的命令。 「殿下,恐怕這次接風酒宴要就此為止了。不弱殿下先行後院休息,待臣看看是哪方賊子敢進犯我夏州。」陳達面色陰冷,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居然有敵人殺了過來,弄的陳達不得不放棄剛剛制定的計劃,弄不好自己還要借城外的三千御林軍一臂之力。 「老大人不必如此,孤也跟隨大將軍身後學習過兵法,在來夏州的沿途也經歷過戰陣,並非一般的文弱書生。更何況作為大唐的皇子,食朝廷俸祿,面對強敵入侵,豈有逃避的道理。」盧承烈想也不想,就站起身來,擺了擺手,對眾人說道:「諸位,我們一起去看看,看看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膽子,敢進犯我大唐的邊境,莫非是突厥人這個時候回軍了,想從夏州進攻中原腹地。哼哼,真是大膽。」 「殿下既然有如此的雄心壯志,實在是朝廷之大幸。殿下,請。」陳達面色一變,但還是點了點頭。這裡是夏州,是他陳氏的地盤,州中所有的佐官不是他的親戚,就是依仗著他陳氏的鼻息生活著,在這裡他陳達就王,莫說一個王子,就是太子、皇上前來,他也是不怕的。夏州周圍的環境使得夏州有一個絕佳的防禦地盤,進可攻,退可守。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遠離中原,可是靠近沙漠,中原若是有大軍前來,恐怕也只能是速戰速決,不能打持久戰,這才是他最大的自信。只要盧承烈仍然在夏州,他就不怕盧承烈如何。因為在這左右都是自己的樹下。 而更為重要的是,若是能借得城外敵人之手,將盧承烈殺死,那自然就更好了。這樣他也就不用背著殺害親王的罪名了,頂多是被皇上訓斥一頓,就算日後有人找自己算舊賬,也是無話可說。而更為重要的是,盧承烈可不是自己要求他上城牆的,而是盧承烈自己主動要求上城牆的,最後被人所殺,更是怪不到她陳達頭上來的。鑒於這幾點,陳達雖然不願意盧承烈的到來讓眾多人知曉,但是眼下,他發現自己有更好的辦法殺掉盧承烈。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盧承烈。 「殿下,刀劍無眼,還是小心點好。」王珪掃了陳達一眼,他可不相信陳達就這麼好心的讓盧承烈見識一下外面的情況。這其中必定有問題,這讓他忍不住攔住盧承烈。 「王大人不必擔心,有老臣保護,殿下自然會無恙的。呵呵殿下請吧!」陳達豈會允許王珪破壞自己的計劃,忍不住上前攔住他道。 第377章 盧照辭歸來 「父皇當年親臨戰場,浴血奮戰,才有了今日的大唐,孤身為皇子,豈能弱如父皇,王卿不必阻攔了。」盧承烈輕輕的推開王珪笑道:「更何況,這裡乃是夏州,陳大人乃是夏州之主,若是孤在這裡出了事情,陳大人能脫的了干係不成?是不是啊陳大人。」最後卻是向陳達笑了笑,面目是那樣的異樣。 「那是,那是。」陳達看的分明,心中暗怒,又暗自後悔,不該將盧承烈請到這裡來,早知道如此,就早點下點決斷,將盧承烈在府衙內除掉了事,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但是此刻反悔已經是不可能,更何況,盧承烈說的不錯,這裡是夏州,夏州他說的算,盧承烈怎麼樣,還不是由自己說的算。 「好,既然如此,臣也願陪殿下走一遭。」王珪雙眼一亮,拱手道:「當年陛下身邊有大將軍李靖,臣雖然不如大將軍多矣但是一顆忠心卻不比大將軍少了許多,殿下,請!」 「好,好,請。」陳達心中已經很不舒服了,你王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陳達沒有忠心嗎?哼哼,現在就讓你們得意一番,待退了城外的敵人,看看何人還敢如此放肆。 「走!」盧承烈雙眼一亮,率先就朝外走去,上了府衙外的騎兵,朝城門飛奔而去。那王珪和岑清影也緊隨其後。 「五郎,五郎。」陳達見三人先後而走,當下招過陳其,說道:「你大兄可曾將徐震的三千精兵全部擊殺?」 「看時辰應該剛剛入軍營。父親,這個時候要是擊殺了這些御林軍恐怕不脫,孩兒的意思,不如讓徐震領著這三千兵馬入城,這樣一來,或許能幫我們抵禦外面的敵人,待消耗了一部分兵力之後,再將他們除掉,到那個時候,應該輕鬆了許多。」陳其分析道。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陳達連連點頭,道:「你速速去東門,招徐震和你大兄領兵入城,在戰鬥中消耗徐震的實力,若是能借的城外之人消耗徐震的兵力,那是最好了。」 「父親不正是準備借城外突厥人之手除掉盧承烈嗎?」陳其看的分明,聞言不由得暗自笑了起來。 「好了,去辦事吧!」陳達拍著陳其的肩膀說道。 「是。」陳其面帶笑容,轉身而走。 北門城牆之上,夏州士兵早就張弓搭箭,對陣百步之外的大隊騎兵,這些騎兵身著皮袍,有的身著盔甲,手中握著各種兵器,多是彎刀等等,這些兵器都是與突厥騎兵的兵器相同,更為重要的是殺氣,這股軍隊擁有夏州士兵所沒有的殺氣,這股殺氣必須是經過過多場殺戮才能擁有的,除掉草原上的那凶狠的突厥人又有何人擁有呢?所以夏州士兵面對這樣的士兵,更是如臨大敵了。 「陛下,這夏州士兵把我們當成突厥人了。」城下的那股軍隊中,一個中年人,面容稍胖,但是面色滄桑,一副風霜之色,在他的旁邊,一個相貌儒雅,雍容華貴的男子,下巴下的鬍鬚飄揚,看其模樣,不過近三十而已,只是相貌儒雅的他,雙目中精光閃爍,右手執著一柄方天畫戟,騎在馬上,一股居然有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足見此人的不凡之處。不是盧照辭是何人,而在他旁邊的中年人,正是長孫無忌,經過近三個月的艱苦奮戰,他們終於到了夏州。 「哼,一群蠢材,大軍都已經殺到家門口了,他們才發現,真是該死。」盧照辭冷哼道:「秦勇可有消息傳來,那股盜匪已經剿滅了嗎?哼哼,真是狡猾,這股盜匪,在我大唐活動,一旦有朝廷官軍進剿,就躲入草原深處,哼哼不過,狐狸再狡猾,也沒有獵人厲害,這些傢伙只要找到他們的老巢,就能將他們剿滅。」 「多虧秦將軍班師還朝,駐紮在陽關附近,否則也不會如此輕鬆剿滅對方。」長孫無忌輕輕的歎了口氣。 「是啊,朕也沒有想到秦勇居然就駐紮在陽關。」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陛下。秦將軍他們來了。」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戰馬奔騰的聲音,大地一陣顫抖,顯然是有大量的部隊殺了過來,黑夜之中,有一條火光入一條長龍一般,朝夏州殺過來過來。 「陛下,是秦將軍到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喜色來。 「不錯,不錯。走,我們去迎接一下我們的冠軍侯去。」盧照辭笑呵呵從馬上跳了下來,大踏步的朝後方迎了上去。 「冠軍侯?倒是一個不錯的爵位。」長孫無忌雙眼一亮,將三個字從嘴巴裡咀嚼了一番,方點了點頭,從馬上跳了下來,動作相當的利索,看著他那健壯的身材,哪裡還有當年臃腫的模樣來,看來,幾個月的草原生活,倒是讓長孫無忌清減了模樣。 「末將參見陛下。陛下萬歲。」黑夜之中,官道之上,大隊騎兵瞬間止步,領軍的一個年輕英武的將軍望見遠處等候的盧照辭,臉色一喜,想也不想就從馬上跳了下來,上前幾步,跪倒在地,恭敬的說道。 「哈哈,這就是我縱橫西域萬餘裡,滅國無數的冠軍侯,果真是厲害,對付一股盜匪不費吹灰之力,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哈哈!」盧照辭上前一把扶起秦勇,數年未見,原本穩重的秦勇,顯的更加的穩重了,所不同的是,如今的秦勇週身有股氣勢,一股上位者的氣勢,一股殺伐決斷的氣勢,這是當年的秦勇所缺少的,由此可見,數年的軍旅生涯,這位年輕的將軍成熟了不少,已經可以作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帥才了。 「哈哈,秦將軍,還不謝過陛下的親口敕封,冠軍侯秦將軍。」這個時候,在盧照辭身後的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哦臣謝過陛下。」秦勇再次拜倒在地。心中大喜。一個侯爵在大唐的爵位之中根本不算什麼,親王、郡王、國公、郡公然後才是侯,秦勇當年本就是國公之位,若是可能的話,這次回朝之後,或為郡王,或為加不少的食邑。不過後者佔了大多數,因為郡王之位不是那麼好封得,除非戰功和威望達到李靖那種地步,不過相對於而言,秦勇更加喜歡冠軍侯這個封號,當年的冠軍侯是凌駕於眾侯爵位之上,如今在大唐,就相當於郡王爵位了,而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冠軍侯是當年霍去病的封號,這些將軍最追求的自然是衛青、霍去病這樣的將軍了。如今秦勇在西域滅國無數,為大唐開拓了萬里疆土,自然當得起這個冠軍侯的爵位,這是對秦勇軍功的肯定。 「好,好一個冠軍侯,賜冠軍侯秦勇食郡王俸祿。封左衛大將軍。」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在這一瞬間,數月的鬱悶之氣就此消失的一乾二淨。 「謝陛下隆恩。」秦勇大喜,這不就是對他爵位的定論嗎? 「冠軍侯,前面的夏州城門可得看你的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指著夏州城池說道。 「對了,陛下,臣在剿滅那股盜匪的時候,發現這股盜匪的首領,正是夏州刺史陳達三子,臣已經將他捉來了。還請陛下審訊。」秦勇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側開身子,露出一個年輕人來。 「不用了,這點朕早就猜測到了。」盧照辭冷哼道:「陳達自以為掩藏的好,哼哼,十數年來,一個小小的盜匪都沒有剿滅,還有凡是被派到夏州的官員無不喪命,這就是最大的問題。秦郎,上前叫門吧!」 「臣遵旨。」秦勇翻身上馬,領著數騎兵朝夏州城下飛奔而去。 「陛下,您說陳達會開城門嗎?」戰馬之上,長孫無忌有些擔心的問道。 「哼哼,若是不開,朕就攻下夏州。」盧照辭神情冰冷,雙目中殺機隱現。 「城上是何人?快點打開城門。」秦勇飛奔而下,手中的馬鞭指著城上的眾人說道。 「將軍是何人?為何深夜到此?」城樓上的陳達一見來著居然穿著大唐的盔甲,心中驚訝,不由的出言問道。 「本將乃是新任冠軍侯、左衛大將軍秦勇,奉命還朝,還不打開城門。」秦勇冷哼道。 「是,秦勇。咦怎麼只是一個冠軍侯,什麼時候升做左衛大將軍了。」 「是啊還是一個冠軍侯?」 「這個人真是愚蠢,連個謊言都不會編,說什麼冠軍侯?還當自己是霍去病啊,要知道,秦勇大將軍可是一個國公,什麼時候被貶為冠軍侯了。肯定是假冒的。」 …… 城頭上頓時議論紛紛。只有陳達面色陰沉,與手下的佐官們不同,他幾乎可以肯定,下面的這大隊人馬正是西征西域還朝的秦勇,也只有他才能從陽關趕到這裡來的。不過,這個時候來的顯然不是時候的。 「殿下,此人真是愚蠢,秦勇乃是本朝的國公,更不是什麼侯爺,更為重要的是,秦勇什麼時候成為左衛大將軍,真是愚蠢,連冒充本朝名將,也不先打聽清楚對方的消息。哼哼,必定是突厥人冒充的,還想借的機會打開我夏州的城門,哼哼,當我陳達是何人了,難道真的如此愚蠢嗎?」陳達眼珠一轉,頓時對一邊的盧承烈冷笑道。 「陳大人,可是對方身著本朝士兵的盔甲啊看其規模恐怕有數萬之眾,要是突厥人想得到這麼的盔甲也是不容易的吧!」一邊的王珪忍不住說道。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這黑夜之中,哪裡分的清楚對方穿著如何,也許就那麼幾百套盔甲,歷次戰爭中,我朝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士兵死在戰場之上,突厥人身著我朝盔甲也不是不可能的。」陳達冷笑道:「更何況,王大人,你久在中樞,不知道朝廷何時出了一個左衛大將軍和冠軍侯了。」 「這個,這個?」王珪面色一動,他確實讓陳達給問到了。仔細一想也確實是如此,本朝何時出了一個冠軍侯了。心中原本的興奮之情,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能深深地歎了口氣。 「弓箭手準備!」陳達見狀,嘴角露出一絲陰笑,對身邊的親兵說道。 「是!」瞬間城牆上,傳來一陣牙酸的聲音,顯然是只要陳達一聲令下,就會萬箭齊發,將秦勇射成刺蝟。 「皇上駕到,陳達速速打開城門。」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呼嘯聲,就見萬軍之中衝出一隊騎兵來,盧照辭躍馬當前,長孫無忌等人護衛其後,三軍紛紛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呵呵,真是可笑,連陛下都敢冒充。」陳達見狀不由的訝然失笑,但是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只見城下火光之中的那名年輕人,不正是當年進長安覲見的盧照辭是何人,雖然一別經年,盧照辭數月之間,也蓄起了鬍鬚,但是總體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不是大唐的貞觀天子又是何人。 「父皇!」城頭上的盧承烈看的清楚,一下子大呼道:「父皇,父皇,真的是父皇回來了。陳大人,快些打開城門,快些打開城門。」 「對。陳大人,此時不打開城門,更待何時,莫非你想造反嗎?」王珪一見盧照辭前來,心中的大石,頓時放了下來,轉之而來的就是狂喜,自己的一番冒險,這下終於有了回報,就看著自己支持盧承烈到夏州這個苦寒之地來尋找盧照辭,就已經能夠讓自己入宣德殿的了。 「對,對。」陳達掃了城下一下,心中飛快的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放下了心中最後一絲念想,若是僅有盧照辭前來,或許他就不認識這個皇上了,可是眼下,卻是不同,不但有盧照辭前來,更為重要的是還有秦勇前來,這足夠讓陳達放棄心中所有的念想,這位大將軍在西域可是殺人無數,一個夏州可不是秦勇這個屠夫的對手,還不如就此放他們進來,這個時候,陳達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早些動手,否則的話,自己恐怕也逃不脫盧照辭的怒火。當然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被秦勇所抓獲,自身的一點秘密早就被盧照辭知曉。 「還等著幹什麼,還不打開城門,恭請陛下入城。」陳達不敢怠慢,趕緊對身邊的親兵揮舞著雙手,又對盧承烈說道:「殿下,我們下去迎接陛下吧!」 「好,好。」盧承烈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趕緊轉身下去,那王珪與岑清影也緊隨其後。 「父親,如今該如何是好?」陳其在一邊閃了出來,只見他面色陰沉,陳家唯一的機會就這樣丟失了,讓他如何甘心。 「秦勇領著大軍在外,不是我們夏州能抵擋的。」陳達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幸虧是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陛下還不知道夏州的事情,我陳氏還是有機會的,走吧喊上你幾個兄弟,去城下接駕。這下朝廷之事,恐怕有變化了。哼哼!」 「兒臣拜見父皇,兒臣終於見到父皇了,嗚嗚!」隨著城門的打開,秦勇親自帶著大軍衝進城去,手下的士兵立刻控制住主要地方,以免的有人趁機刺殺盧照辭,盞茶時間之後,才見盧照辭緩緩進了夏州城。而那盧承烈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承烈?」盧照辭望著跪在地上的兒子,雙眼一亮,忽然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你很不錯。起來吧跟在後面。」 「臣王珪(陳達)拜見陛下。」盧承烈聞言興高采烈的站起身來,在他身後,王珪、陳達也跪在地上,大聲說道。 「不錯,不錯,卿等對朕忠誠,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口中並沒有說出任何封賞來,但是兩人卻沒有絲毫的怨言,王珪自然知道自己飛黃騰達的日子到了,而陳達卻暗自鬆了一口氣,認為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了。 「小女子岑清影見過陛下。」再在後面,有資格在盧照辭面前唱名的自然只有岑清影了,她也是佔著岑文本的功勞。 「你也很不錯,跟隨越王殿下跋涉千里,回頭朕自然會與你父親說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掃了盧承烈一眼,見他面色喜色更濃,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當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陛下。」岑清影是何等聰慧,盧照辭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是她卻很是明白,粉臉微紅,心中更是竊喜無比。 身邊的長孫無忌、王珪等人都掩藏不住的是嫉妒和羨慕之色,望著岑清影,按照盧承烈如今的模樣,顯然日後是要繼承太子之位了,而這位岑清影如此聰慧,又有岑文本在背後做靠山,後宮之主的位置必然是她了。而岑文本也因此能永遠佔據當朝首輔之位,如何不讓人羨慕和嫉妒的。 在這些人之後,才是夏州眾多佐官們前來拜見盧照辭,盧照辭都是好言安慰,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喜怒來。 第378章 還朝 「都起來吧!」盧照辭淡淡的掃了周圍一眼,卻見秦勇朝自己暗自點了點頭,頓時知道秦勇已經安置妥當,又對陳達說道:「陳達,朕想讓你見一個人。不知道你可認識?」說著朝身後揮了揮手,就見兩個西征大軍押解著陳達之子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三郎?」陳達睜眼望去,不由的面色一陣大變,神情極為驚惶。 「好,既然你認識,那朕就不客氣了。拿下。」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道。 「上!」秦勇早就等候多時,領著幾個護衛撲了上去,可憐陳達猝不及防之下,哪裡有防備,一下子被撲倒在地,就是包括幾個佐官在內,頸脖之上,都被架上了鋼刀,連動都不敢動,紛紛又跪在地上。 「陳達,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數年以來,你連稱西北有匪患,朝廷府兵、邊軍數十次征剿都是無功而返,反而損兵折將,朕還以為這股匪患有多厲害呢?居然能擊敗我朝天軍,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鬼,嘿嘿,真是夠厲害啊你夏州王在夏州縱橫這麼多年,果真是厲害啊還想襲擊朕。」盧照辭望著陳達冷哼道。 「哈哈盧照辭你贏了,但是若是沒有秦勇大軍到來,你以為你能躲的了這一切嗎?」陳達不由的哈哈狂笑道:「你雖然貴為天子,可是卻沒有想到吧你連自己的親人都出賣你,都想著殺你,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悲傷之情嗎?」 「身為天子,稱孤道寡,為何天子都是自稱是寡人,就是這個道理。皇位至高無上,但是都是用鮮血堆積起來的,你一個小小的夏州刺史,又如何知道這些事情,帝王之心不是你能揣測到得,這也就是你只是一個夏州刺史的原因。」盧照辭神情冰冷,淡淡的說道:「只執著一個小小的夏州,只想到用自己的一點小小的權勢,依靠左道手段,又如何能成就大氣候,陳達,你雖然年邁,可是卻不知道什麼才是正正的王者之道,朕都為你感到才悲哀。」 「哼哼,成王敗寇,沒有什麼可了不起的。」陳達雙目中閃爍著瘋狂,閃爍著譏諷,冷笑道:「不過,陛下,你雖然一統天下,成就秦皇漢武一般的事業,可是,你知道在你駕崩之後,史書上會怎麼寫你嗎?六親不認,殺弟囚叔,就是到了晚年,也是諸皇子奪嫡,朝中黨爭不斷,大唐王朝也會同前隋,前李一般,不過兩世而已。這就是天命。」 「住口,天命,什麼才是天命,陛下乃是天子,天子所說的就是天命,你一個垂垂老朽,背主之人,也妄言天命,真是可笑。」在一邊的長孫無忌早就等的不耐煩,忍不住大聲怒喝道。 「你不過是藉著你妹妹的裙角爬上位置的,又有何資格在這裡狂犬吠日的,還不與老夫退下。」陳達已經知道自己的下場了,哪裡還有往日的謙卑之色,仰著腦袋大聲怒喝道。 「你?」長孫無忌面色漲的通紅,他是最忌諱這種事情的,若他真是靠著長孫無垢上位的話,別人如此說,頂多也就是感到羞辱或者羞愧而已,但是偏偏他不是,他是憑藉著自己的真本事做到今日的官位的,已經沒有人在他面前說過這些話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聽到到了。 「好了,輔機,一個垂死之人,和他說什麼呢?」盧照辭冷冷的掃了一眼陳達,對盧承烈身後的王珪說道:「王卿,你是做個刑部的,夏州之事就由你來吧待朝廷派出官員來夏州之後,你再返回京師不遲。」 「臣遵旨。」王珪雖然很希望這個時候回京師,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還輪不到自己返回京師,其實不光是盧照辭不願意讓他返回京師,更為重要的是在一邊的長孫無忌也是不願意自己這個時候回京師的,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像以前盧照辭身邊的岑文本和崔仁師相互爭奪宣德殿時首輔大臣,陛下第一心腹一樣,在盧承烈這裡,也同樣是這個道理,日後盧承烈的第一心腹大臣只可能是他長孫無忌,而不是王珪。這一點不光是他明白,同樣長孫無忌也是明白的,而盧照辭更是明白的。面對這種情況,王珪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如此。 「朕聽說,太原王氏有一女叫嬋的,生的貌美如花,不知道可曾許配人家了?」這個時候,盧照辭忽然張口問道。 「啊勞陛下垂問,小女尚未許配人家。」王珪頓時感覺幸福好像從天而降似的,趕緊抬起頭來,大聲說道。 「好,好,如此甚好。」盧照辭笑著點了點頭,和顏悅色的說道:「不過,可惜的是,恐怕正妃就到不了王氏頭上了,就給越王做個側妃吧你可願意?」 「臣代小女叩謝天恩。」王珪喜出望外,趕緊拜倒在地。這一刻,已經敗落的太原王氏終於有了崛起的可能性了。那一邊的長孫無忌雙眼冒火,死死的盯住王珪,他深通屠龍之術,知道盧照辭之所以在岑清影之後,再次給盧承烈納了一個妃子,所謂的就是平衡,不但要平衡岑文本,更為重要的是平衡自己,免的自己的實力因為盧承烈的緣故變的不能受控制。這就是帝王之術,可是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好了,我們進去吧有冠軍侯守護,天下恐怕無人能攻下夏州。」盧照辭滿意的點了點頭,領著盧承烈等人朝府衙走去,在他的身後,王珪面露陰笑,望著跪在地上的陳達等人,終於又可以立功了。 「兒臣見過父皇。」 陳達書房內,盧承烈跪在地上,神情激動,而一邊的長孫無忌此刻也都不在身邊,他知道,盧照辭此刻最想明白的就是京師中的事情。 「承烈,你起來吧!」果然,盧照辭張口就說道:「朕離開京師已經很久連,你且說說京師的事情。」 「兒臣遵旨。」盧承烈不敢怠慢,趕緊將京師中的事情都說連出來,就是連盧承祖想提前登基的事情也都說了出來,如此說連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長安城最近所發生的事情都說連一遍。 「父皇,其實太子兄長也不是想提前登基,一方面是因為父皇不在長安,不在京師,京師震動,前線大軍軍心不穩,為了大唐江山,太子兄長才會想到提前登基,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崔氏得緣故,兄長也是為崔氏所逼迫,才會如此。」到了最後,盧承烈忍不住解釋道。 「承烈,你可知道,若是你兄長登基之後,你們這些皇子們都會命喪崔氏的屠刀之下,你這個時候還為你家兄長說話?」盧照辭若有所思的望著盧承烈說道。 「他是孩兒的兄長,也是父皇的兒子。」盧承烈想了想,望了盧照辭,咬了咬牙齒說道。雙目中更是露出祈求之色來。 「你對朕今日為你指的兩門婚事有何看法?」盧照辭並沒有回答盧承烈的話,更是沒有評判盧承烈的一番言語。 「孩兒明白,只是這王氏之女,父皇為什麼讓她入宮呢?」盧承烈有些懷疑的問道:「孩兒記得父皇不願意見到王珪,更是不喜歡世家,這次為什麼要將是一個世家之女送給孩兒做側妃呢?」 「你認為呢?」盧照辭聞言,笑呵呵的考著盧承烈說道。 「平衡。」盧承烈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父皇是在平衡兒臣身邊的實力,防備著,防備著舅舅。」 「哎你能想到這麼多已經不錯了。」盧照辭欣慰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望著窗外,淡淡的說道:「世家本是對朝廷來說,有好處也是有壞處的,它能帶動大唐的繁榮和昌盛,但是總體來說,是壞處多餘好處,和平時期,他們會左右朝政,控制朝廷的大政方針,為他們自己服務,而在亂世,這些人就會興風作浪,支持各路軍閥,甚至乾脆就參與其中,弄的天下民不聊生,國將不國,前隋之所以滅亡,這裡面世家的作用是很重要的,所以父皇不希望我大唐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才會拚命的打壓世家,科舉、攤丁入畝等等措施都是為了這個目的,但是朕的生命總是有限的,而消除世家的影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朕只能將希望寄托於後世之君了。你的太子兄長,雖然是個仁君,可惜的是,他與世家接觸的太過頻繁了,他有如今的聲勢,就是因為那些世家在他的背後,關東世家大多數都是團結在他的身邊,而那崔氏更是其中的翹楚。也不瞞你說,父皇之所以選你作為儲君,就是因為你的身邊沒有世家,可是你身邊若是沒有世家的話,難免會顯的力量太過薄弱了,所以就選了太原王氏,太原王氏雖然沒落了,可是在關中世家中還是有點實力的,你舅舅,雖然是一個很好的謀臣,可是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於專權了,需要有個人來制衡他,朕在世上還好些,若是朕不在了,你是對付不了他的,至於你的後宮,岑清影極為聰慧,她會幫你打理一切的,她的父親更是士林領袖,也能因此為你積累一些人才的。」 「兒臣謝過父皇。」盧承烈心中一陣激動,拜倒在地。 「你先退下吧明日就要回長安了,早些休息吧!」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爍,這是他要殺人的前湊,跪在地上的盧承烈也能感受到盧照辭身上散發的那股強大的殺氣,嚇的面色一變,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 大將軍秦勇率領西征大軍即將班師還朝的消息傳遍了長安城,瞬間就讓長安城內緊張的氣氛變的更加詭異起來,眾多王府中歡呼聲震天,這些天來,這些傢伙弄的風聲鶴唳,自從盧承烈被傳言失蹤之後,這些傢伙連朝會都不去了,也懶的與崔仁師爭吵的,就躲在家中,用親兵守住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出。反正外面的徐世績雖然不能對付東宮六率,但是最起碼能保證自己這些王爺們不會被人抓走不是,這個時候聽說秦勇率領大軍歸來,早的高興的跳了起來,長安城的局勢將會被打破,這是這麼多王爺們最希望的事情。有了這股大軍,想必沒有人再在長安城內耀武揚威了。 「怎麼會這樣,沒有皇上的聖旨,他秦勇為什麼敢領軍還朝,過了夏州的時候,才會給朝廷書信,報告自己的位置,他想幹什麼,難道想造反嗎?」總參謀部內,崔仁師面色陰沉,望著眼前的小吏罵道。這些日子,他借口籌備盧承祖登基的事情,將所有的事情一起攬了過來,無論是宣德殿,或者是總參謀部得事情都納為自己掌管,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也因此報了病休,顯然不想與他接觸的。今日早晨的時候,他才看到這封快件,是從夏州發過來的,西征大軍已經過了夏州,正朝長安而來。 從夏州到長安,快馬不過十天的樣子,雖然大軍行進的路程較慢,但是可以想像,這個時候,大軍恐怕離長安並沒有多少路了,這對崔氏可是一個不好的信號,可以讓一切已經準備好了的東西產生了無窮的變數。 「真是氣死本官了。」崔仁師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敢怠慢,趕緊將文書塞在袖筒裡,急匆匆的朝崔府走去,他還要將此事報與崔宏道知道。 「仁師,你怎麼來連。」崔府之中,崔宏道面色紅潤,此刻彷彿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一樣,神情飛揚,哪裡還有一絲衰老的模樣來。 「秦勇率領大軍還朝了。」崔仁師將手中的文書取了出來,遞給了崔宏道說道。 「什麼,秦勇居然還朝了?」崔宏道面色一變,冷哼道:「他沒有陛下的聖旨,如何還朝,在他出發的時候,也沒有發給宣德殿文書,也沒有在總參謀部備案,如何敢還朝,他想幹什麼?難道夏州刺史陳達沒有寫信給你嗎?也沒有什麼文書到達朝廷嗎?」 「他是從陽關啟程的。」崔仁師深深的歎連口氣道:「當初陳達也曾說了一次,只是他說那是西征大軍返回陽關休整才會如此。沒想到,這休整多長時間,突然殺到夏州城下,那陳達想攔也攔不了,而那個時候,秦勇才發了一份文書前來。若非侄兒今日到總參謀部調動潼關軍隊,湊巧看見了這件文書,恐怕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呢?」 「哼哼,從這文書上的時間來說,恐怕這個時候,秦勇大軍已經到達慶州了,到京師也不過是十天左右的時間了,我們要是攔住恐怕也是攔不住了。」崔宏道深深的歎連口氣道:「若是這個秦勇真是有其他的想法的話,他可以將這個時間再次向後推遲一點,也就是說,此刻,他有可能早就過了慶州了。只是奇怪的是,他是怎麼過沿途諸縣的,這些地方,連點反應都沒有,真是讓人驚訝啊!」 「哼他是大將軍,侄兒聽說他在西域的時候,滅國無數,已經到了小兒聞之而止哭地步了。他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十萬大軍稍微威脅一下,那些沿途的官吏敢將他如何?要知道,這次西征結束之後,弄不好我大唐又能出現一個異姓郡王殿下了。日後就算你我見到他,也得向他行禮了。」崔仁師不滿的說道。 「哼異姓王豈是這麼容易當的。」崔宏道冷笑道:「李靖年紀甚大,他的兩個兒子資質平庸,所以當今天子根本就不怕他這個異姓王,可是秦勇就不同了,年輕輕輕,甚至比陛下還年輕,這樣的人,陛下豈會讓他做異姓王,不要擔心。他不過是個將軍而與。只要命令沿途官吏不得支持糧草,就算他到了長安城下,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哼哼,不要說,盧照辭確實厲害,這一招就能斷絕大部分將領造反的可能性,只要糧草一斷,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領也無可奈何,除非他是李靖。可惜的是,李靖這樣的人並非那麼容易出的。」 「是,侄兒這就去辦!」崔仁師想也不想的說道:「我就不相信,沒有了糧草,他就是到了長安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對了,最近岑文本和徐世績兩人如何?」崔宏道淡淡的問道:「不要對他們無禮,同時也要盯緊連他們,這兩個人對於目前的形勢來說是相當重要的,不能讓他們有任何的損傷。有他們在,太子殿下登基才不會有人說話,可惜了,走了岑清影,否則的話,就能威脅一下岑文本了,不過,這個徐世績也是不錯的,得讓他乖乖的聽話才是啊!」 「是侄兒這就去辦去。」崔仁師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此人很是奸猾,想必只要能讓他滿意,他會做出選擇的。」 第379章 功臣 「秦勇率領大軍還朝了?」來自總參謀部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一時間長安城內的各處酒肆之內,都是議論紛紛的。對於這位滅了西域數百國的大將軍,可是到處傳揚著他的事跡。而相對於民間來說,長安城內的官員都在思考著,因為秦勇的到來,長安城內的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 「殿下,這下秦勇的到來,足可以使得太子的勢力雖然不至於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也足以讓太子及其黨羽們投鼠忌器,可以緩解如今長安城內的形勢,可以說,這正是殿下的大好機會啊!」權萬紀笑呵呵的說道:「誰都知道,只要等到陛下還京之後,太子之位就會坐不長久了,崔氏也成了秋後的螞蚱,再也蹦躂不了多長時間了,殿下的機會可是來了。哼哼,看看,大皇子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貿然還京,本就是犯了大忌,可以不在考慮之中,越王殿下雖然有個長孫無忌做靠山,但是也離開了長安,為了自己的小命,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這樣越王殿下也就不再考慮之中,其餘的幾位王爺都是碌碌無為之輩,更是不可能繼承陛下的皇位了,如此一來,也只有殿下您有這個機會了,臣就要恭喜殿下了。」 「恭喜殿下即將入駐東宮。」蜀王府的僚屬們都紛紛拜倒在地。 「太子雖然沒有那個機會了,但是不要忘記了,崔氏可不是簡單的人物,弄不好,他們會徹底的瘋狂一次,狗急跳牆之下,將我們這些王子們都殺掉,到時候,就不是我們能抵擋的了。哼哼,就算父皇要傳位於孤,孤也有那個性命來接啊!」盧恪擺了擺手,道:「不管怎麼樣,蜀王府的安全是不能鬆懈的。」 「是。」權萬紀等人趕緊拜道。神情卻是興奮無比,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只要盧照辭一到,甚至可以說,若是秦勇大軍一到,恐怕到時候,盧承祖這個太子之位就再也坐不住了,在群臣擁戴之下,能入主東宮的也恐怕只有盧恪一人了。這些跟隨盧恪的臣子們,或許都會成為岑文本一樣的人物,身著朱紫,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而在不遠處的盧承嗣,卻是面色蒼白,在大殿內走來走去,在他的一邊,盧昌青等人也端坐在上首,其他的盧氏宗親各自坐在位子上。 「秦勇率領西征大軍十餘萬歸來了。盧承祖的太子之位是要被廢,那是肯定的了,可是他廢掉之後,何人為太子,這是一個關鍵的問題,前往不能讓盧恪那個小子得去了。」盧寬站起身來,冷哼道:「此子的背後是楊氏,這個女子生性狠毒,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前隋為什麼會滅亡,這與我們有很大的關係,誰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借的機會報復。」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不要忘記了。要想大郎入主東宮也是不容易的,大郎的身份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一個立長的名義還是不行的。」盧昌青皺了皺眉頭,道:「承泰、承烈他們都是有這個機會的。」 「長安城的兵權一部分在於東宮,而另一部分都是在徐世績將軍手中,若是能得到徐世績將軍的支持,那殿下的大事就能成功一半。」盧承嗣淡淡的說道:「只要手中有兵,孤就不怕任何人。眼前的長安城形勢雖然很迷茫,但是其實很簡單,只要誰得到了兵權,誰就有了話語權,我若是得到徐世績的支持,冒死一擊,加上祖父的支持,或許能成就一番大業,到時候,就算秦勇反對,但是木已成舟,秦勇也是沒有辦法的。」 「話雖然如此,若是得到徐世績的支持,恐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啊!」盧寬搖了搖頭,顯然對能不能說服徐世績,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哼,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徐世績也是如此。只要開的價碼合適,能讓他心動,什麼事情都好辦。」盧昌青滿不在乎的說道:「徐世績雖然與李靖關係甚好,但是實際上,對於李靖能得郡王爵位,而他什麼都沒有,早就是嫉妒不已。若是能讓他得郡王爵位,想必他一定會投靠大皇子的。」 「郡王?上皇,是不是對此人太過優容了。」盧寬面色一變,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嫉妒之色。又說道:「上皇,想那李靖是何等的厲害,也不知道建了多少功勳,才有了今日的郡王爵位,他徐世績又有什麼功勞,在諸皇子之間左右逢源,這樣的一個人物居然封他做郡王,是不是他對的起他了。想我們宗室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沒有成為郡王,仍然在國公甚至侯爺的位置上呆著不動,一個徐世績也有如此大的本領?」 「不給個郡王給什麼?」盧昌青冷冷的掃了一眼盧寬,見利忘義,捨大取小,非智者所為,難怪盧照辭看不上此人了,寧願重用他人,也不願意重用宗室之人,若非此人還有點作用,恐怕早就將他驅逐出西域王府了。 「那就給個郡王吧要是他能幫孤擊敗東宮六率,莫說是一個郡王,就是一個親王孤也願意給。」在一邊的盧承嗣揮著手大聲說道:「盧寬,你自己親自上門去說,這件事情必須越快越好,秦勇離長安城最起碼還有十天的距離,這個時候,只有木已成炊,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到時候,你也會成為我宗室的親王。才能成為我大唐真正的宗室,而不是如今的名義的宗正。」 「是,臣這就去。」盧寬雙眼一亮,相對於盧承祖的懦弱,眼前的盧承嗣更多的就是霸氣,這不是盧承祖能比擬的。 「快去快回,這個時候,徐世績的重要性,恐怕每個人都知道的。去晚了,可就遲了。」盧昌青皺著眉頭,揮了揮手道。他越來越不待見盧寬了。 「徐將軍,你可是好滑頭哦,居然跑到老夫的住處來了。」岑府的後花園中,岑文本望著眼前的中年將領笑說道。 「末將這不是沒有辦法嗎?」中年將領苦笑道。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如今長安城中最關鍵的人物,這個時候居然在岑文本府中。 「陛下回來了。」岑文本忽然望著徐世績說道。 「什麼?」徐世績雙眼睜得老大,猛的站了起來,驚訝的望著岑文本說道:「首輔大人怎麼知道陛下已經歸來了。」 「因為秦勇回來了。」岑文本想也不想的說道:「秦勇很是忠誠,雖然地處西域,數年未曾回長安,但是他從來就沒有任何的怨言,得勝之後,也是領著十萬大軍呆在陽關裡,根本不出陽關半步,這個時候突然兵出陽關,過夏州,他秦勇是沒有這個膽子,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才能讓他這麼做。」 「皇上。」徐世績驚訝的說道。 「不錯,正是陛下。」岑文本面帶笑容,一臉的輕鬆之色,道:「只有陛下才有這麼大的威信,才能讓他兵出陽光。」 「看來長安城的情況很快就能得到緩解了。」徐世績又皺著眉頭說道:「可惜的是,恐怕還要等上十數日了,大軍從夏州而來,到長安恐怕還有一段時間啊首輔大臣,看來我們還要堅持一段時間啊!」 「你怎麼知道陛下如今還在夏州,或者還在返回長安的途中呢?」岑文本臉上忽然閃爍著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難道陛下已經到了長安?」徐世績面色古怪,盯了岑文本一眼,笑呵呵的說道:「首輔大人不要戲弄末將了,陛下若是這個時候到了長安,恐怕早就進城了,沒那麼快的,沒那麼快的。哼哼,首輔大人不要忘記了,總參謀部我徐世績也是能進的,夏州陳達的奏章不過今天上午才到長安,陛下剛剛從夏州出發而已,哪裡有那麼快。」 「陛下行事非我們能知道的。老夫跟隨陛下多年,也僅僅是一點猜測而已,至於其他的,都不是我們能知道的。」岑文本面色凝重,望著徐世績說道:「大將軍,依照我對陛下的瞭解,陛下肯定是已經到了關中了,只是不知道現在在何處,更不知道,陛下下一步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陛下的聖旨一下,徐將軍,就該到了你選擇的時候了。」 「大人說笑了,末將能有今日,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這還需要選擇嗎?」徐世績眼珠轉動,笑道:「實際上,當末將將越王殿下送出長安城的時候,就已經選擇好了。若是末將出了什麼意外,犬子還能繼承末將的香火。」 「不錯,想必日後陛下也不會虧待你的。」岑文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老夫只有一女,如今也跟隨在越王殿下身邊,老夫也是沒有任何的擔心了。趁著還能走動,就與那些人鬥上一鬥,哼哼,這些亂臣賊子,都是膽大妄為之輩,都是該死之人。」 「大人,外面有人自稱是大人的故人,前來求見大人。」就在這個時候,看門的門伯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說道。 「故人?」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自從老夫成了首輔大臣之後,這故人也就多了起來,去,取五十貫給他吧咦慢,去請他進來。」岑文本忽然面色凝重起來,對門伯說道。 「是。」門伯雖然很好奇自家主人為何態度大變,前後不同,但是他還是不敢問,只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大人,為何如此?」徐世績心中也是好奇,張口就問道。 「恐怕這個故人非同小可。」岑文本皺著眉頭,又將自身的衣衫整理了一遍,淡淡的說道。而徐世績見狀,也將身上的衣衫整理了一下。隨著岑文本的話音一落,後花園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半響之後,就見門伯領著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人緩緩而來,看其相貌堂堂,臉上隱隱有風霜之色,顯然非同一般的人,可是偏偏這個人岑文本和徐世績也都是僅僅感覺有點面熟而已,卻是不認識此人。當下兩人好奇的相互望了一眼。顯然兩人都沒有認出此人是何人。 「哈哈,首輔大人和徐將軍都是貴人忘事啊連下官都不認識了。」那名中年人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是……輔機,你真是輔機。」岑文本聽其聲音,面色一變,神情一陣激動,一個跨步上前,握著長孫無忌的雙手道:「輔機歸來,輔機歸來,老夫的一顆心也放到肚子裡了。」 「原來是長孫大人,末將見過長孫大人。」這個時候,徐世績也反應過來,也上前拱手說道。 「徐將軍不必如此,說起來,輔機還要謝過徐將軍啊請徐將軍受長孫無忌一拜。」長孫無忌一見徐世績,趕緊彎腰向徐世績拜了下去。 「這,這如何使得?」徐世績面色一變,長孫無忌是何許人也日後的國舅,位高權重,不是他徐世績能比的,徐世績哪裡敢受他一禮,趕緊將長孫無忌攔住。 「好了,好了,兩位不必如此。哈哈。輔機,陛下可好。」岑文本神情歡喜,摸著下巴下的鬍鬚,笑呵呵的問道。 「陛下和越王殿下都安好。哈哈,岑大人,下官可是要恭喜岑大人了。」長孫無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笑呵呵的恭喜道。 「不知道這喜從何來?」岑文本眼珠轉動,心中也明白了幾分,但是仍然張口問道。 「令千金陪伴越王殿下,前往夏州,一路風餐露宿,照顧殿下面貼周到,兩人同甘共苦,如今已是情投意合,陛下在夏州賜婚,準備將令千金許配給越王殿下,待陛下還朝之後,親自向大人求親啊如此喜事,難道就不值得恭喜嗎?」 「哦,有這等事情,那是要恭喜一番。末將也恭喜大人了。」徐世績心中其實也很是高興,一方面固然是盧照辭歸來,但是更重要的是,既然岑文本的女兒因為護送盧承烈去了夏州,那自家兒子也會因此而立下大功勞,日後飛黃騰達恐怕就是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都比不上了。一想到這裡,徐世績就更加的高興了。 「輔機,想當年你是這個模樣,為何如今也變成了這麼模樣了,就是連老夫都不認識你了。」岑文本笑呵呵的對著長孫無忌的腹部比了比,形象也是十分的誇張,就是一邊的徐世績也是一臉的好奇之色。長孫無忌在大唐朝廷上下可是出了名的胖子,曾幾何時,有現在的模樣,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剛毅,好像是是軍隊中人出身一樣。 「哎,這說來話長,若非陛下英明神武,恐怕這個時候,兩位大人恐怕再也見不到長孫無忌了。」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將數個月以來,在草原、夏州的情況都說了一遍,一直說了兩個時辰,才說的清楚,聽的岑文本和徐世績二人是心驚膽戰,這裡面每一件事,都足夠讓兩人擔心好一陣的了。 「若非有徐小將軍救援,恐怕連越王殿下和岑家娘子都要遭受陳達的毒手了。」長孫無忌最後說道。 「這個陳達,真是找死。哼哼,幸虧陛下發現的早。」徐世績面色鐵青,冷哼道。若非自己機警,讓徐震領兵護衛盧承烈,恐怕事後盧照辭要追究起來,就是他功勞再大,也不能免除罪過。 「不知道陛下現在到什麼地方了,有何聖旨下達。」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拱手說道。那徐世績見狀,也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候著長孫無忌的命令。 「陛下已經到達藍田大營了。」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今日陛下讓下官前來,是吩咐大將軍今夜子時開啟春明門,放陛下入城。」 「臣領旨。」岑文本和徐世績二人聞言,面色一變,沒有想到盧照辭真的悄悄的趕到關中了,而且還呆在距離長安不過咫尺之遙的藍田大營。由此看來,當初從夏州傳到總參謀部的文書也是假的,秦勇的真正行蹤早就出了夏州了。難怪秦勇大軍過境,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原來大軍之中,有盧照辭存在,難怪無人敢說話了。也可以想像,從夏州到長安的沿途府衙之中,凡是與崔氏有點關係的官員們,都逃不脫牢獄之災了。 「這下長安城總算能安靜的下來了。」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幾個月一來,是他度過的最難的日子,若非他的威望甚高,以及盧照辭留下的極其完善的制度,他哪裡能支撐到現在,他一面要平衡大唐諸皇子之事,又要處理軍國重事,還要應付崔氏的責難,真是辛苦無比,如今盧照辭歸來,一切都會走向正軌,他也可以放鬆一些了。 「大人辛苦了。」長孫無忌深深的掃了岑文本一眼,朝岑文本拜了一拜,他深刻的理會岑文本的心裡,更是佩服不已。 第380章 景陽鐘聲響 「當,當!」在黎明尚未到來之時,整個長安城中,響起了一陣鐘聲,鐘聲威嚴,響徹整個長安城。 只要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這個鐘聲來自乾清宮內,乾清宮內,安放著一口巨大的銅鐘,號稱景陽鐘,只要鐘聲響起,滿朝文武,無論是在長安城內的哪個角落旮旯裡,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乾清宮,否則的話,輕則丟官罷職,重則性命難保。盧照辭在京師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上朝,滿朝文武也早就習慣了,能有資格上朝的人,都是按時上朝,根本就不需要景陽鍾來催促。而且景陽鍾也是非大事不得敲響的。整個時候,景陽鐘響,顯然是有大事發生。但是自從盧照辭身陷草原之後,朝廷之中雖然有太子監國,宣德殿的大學士們執掌朝中大權,但是這些人都是沒有權力敲響鐘聲的。而這個時候,鐘聲突然響起,頓時讓整個長安城內的官員心中驚訝無比。 「是什麼人在敲鐘?」崔宏道急忙忙的穿起衣服來,早一步先到崔府的崔仁師趕緊命下人給崔宏道穿上官袍,那崔宏道迫不及待的問道。 「小侄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膽,擅自敲響了景陽鐘,難道不怕死嗎?」崔仁師皺了皺眉頭,昨日白天,他去徐世績府上,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並沒有見到徐世績,那徐世績根本就不在家中,讓他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心中已經很是憤怒了,可是沒有想到,睡的正熟,居然被景陽鍾所驚醒,匆忙忙之下,趕到崔宏道這裡來。 「走。非大事不得敲響景陽鐘,看樣子,是有大事發生了。」崔宏道抖了抖衣衫,冷哼道:「難道是哪個不開眼的想找死不成?或者後宮之中誰死了不成?」 「叔父?莫不是?」崔仁師聞言,心中一動,止住了腳步,驚訝的望著崔宏道,雙目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輝。 「你怎麼了?咦難道是盧照辭有消息傳來了?」崔宏道雙眼一亮,雙手猛的一拍,大聲說:「如今長安城內諸門緊閉,何人敢擅自入城,恐怕真的只有盧照辭的消息傳來才會有如此大的反響。難道是他駕崩了?」 「恐怕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崔仁師神情激動,點了點頭,道:「必定是如此,也只有這樣,才會有人冒死敲響了景陽鐘。」 「若是如此,那我們可就輕鬆了許多了。」崔宏道深深的吸了口氣,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喜色,笑瞇瞇的說道:「皇帝身亡,只有太子即位了。哼哼,這是古之常理,就是有再多的人反對也是沒有作用的。哼哼,他崔仁師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站在我們這邊。」 「還有,李靖保護皇上不力,該當死罪。」崔仁師咬牙切齒的說道。有李靖在,大唐的軍隊就輪不到崔氏來掌管,只能會落到李靖手中,若是那樣的話,日後崔氏又如何能掌權,如何能成為天下第一世家呢只有除掉李靖,才能有機會掌握軍權,以前以為李靖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如今有了這個借口,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李靖置之死地。 「不錯。這是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崔宏道想了想,點了點頭,貿然殺死李靖,就算自己奪取了大唐江山,但是也不會得到大唐軍隊的忠心,在有心人的挑撥下,很快就會起兵造反,可是有了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殺了李靖,最後加以追封,就足以收買大唐軍隊的軍心,使之為崔氏服務。而李靖在大義面前,就算明白崔氏的一些勾當,但是也不得不走上自殺之路。 「好,好。」崔仁師大喜,道:「叔父,從今日起,大唐就是我們崔氏的了。叔父從此就是這片江山的主人了。」 「這也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處的。」崔宏道淡淡的掃了崔仁師一眼說道:「走吧莫要讓別人等的太久了。」 「是。」崔仁師低著腦袋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他可不會自己亂了陣腳。 朱雀門前,早就聚集了許多的官員,這些官員臉上都是露出憂鬱之色。朱雀門下此刻都聚集了數百人之多,空中的太陽也漸漸升了起來,這些人平日裡都是同僚,或多或少的都有交情,但是此刻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是那樣的奇怪,但是又是那樣的自然。這些傢伙都是聰明之人,景陽鐘響所代表的是什麼事情,這些人不是不知道,膽子稍微大點的都能猜測到到底是怎麼回事,正因為如此,這些傢伙更加的沉默了,生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各個的都是閉目而戰,好像昨天晚上沒有睡醒一般,這個時候正在那裡養神呢!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官位最大的總是最後才到的,在這朱雀門前也是如此,隨著各部的侍郎、尚書的到來後,最後就是三省官員,到了最後,才是宣德殿內的幾個大學士們,韋挺、魏征、杜如晦、房玄齡都先後趕了過來,最後才是岑文本晃悠悠的坐著馬車到了朱雀門下,眾人趕緊上前迎了上去,一方面固然是對岑文本的尊敬,但是也有一部分是想看看岑文本臉上的神色,也許能從其中看出點什麼來,也好在即將到來的朝會之中有所反應。 可惜的是,這位老大人是太厲害了,面對眾人的答話,也僅僅是點了點頭,神情之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來,倒是讓人失望了一番。 「大人,這眼下該如何是好?」房玄齡掃了眾人一眼,小聲的問道。旁邊的杜如晦等宣德殿大學士們也都朝岑文本望了過去,臉上都是一臉的憂色。 「這天下還是大唐的天下。天是塌不下來的。」岑文本冷哼哼的說道:「諸位不必擔心,要知道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大唐江山更是銅鑄鐵打之江山,這點風雨豈能吹垮?」眾人聞言心中一鬆,雖然岑文本並沒有說明什麼,但是實際上,他又是什麼都到說了。 「看,崔氏來了。」韋挺忽然指著遠處的一處說道。眾人順手望去,果見遠處行來一隊人馬,多有數百人,一隊衛士護衛著兩家馬車緩緩而來,不用說,這馬車內所坐的正是崔宏道和崔仁師兩個人。 「耀武揚威莫過於此,可憐皇后娘娘溫柔善良,怎麼會出現這個世家之中。」魏征雙目中寒光在崔氏隊伍中一掃而過,冷哼哼的說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一個堂堂的山東世家,就要毀滅在這場風波當中了。」魏征與山東世家關係很好,否則當年也不會撫慰山東了。崔氏乃是山東有名的大戶,魏征豈會和他們沒有聯繫呢?只可惜的是,看不慣黑暗,生性耿直的魏征,這次恐怕要與他們對著幹了。 這些人倒是隱約的明白景陽鐘聲響的原因,可是他明白,並不是代表著別人也明白,在朝廷之中,跟隨在崔氏旁邊的還是有許多人的。一見崔宏道的馬車緩緩而來,頓時有百餘人一起圍了過去,口中或是大人,或是國丈的叫嚷著不停,若是盧照辭真的出了事情,就算盧恪等人再怎麼反對,恐怕也不能阻止盧承祖登上皇帝的寶座,而崔氏也會因此登上天下第一世家的位置了。這個時候不上前巴結一番,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呵呵岑大人。」崔宏道勉強與眾人打了一個招呼,一見岑文本和其他的幾位宣德殿大學士站在一起,當下面帶笑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這位自以為什麼都在掌控之中的國丈大人,臉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什麼消息能比盧照辭死去的消息更加動聽呢?最起碼他崔宏道暫時還沒有想到。 「國丈大人,何事如此高興啊!」岑文本臉上又現出謙和之色來,笑呵呵的掃了崔宏道賀崔仁師一眼。 「哎,老夫這個時候哪裡有什麼高興之事,岑大人說笑了。」崔宏道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之色來,對岑文本說道:「國之大難,本官哪裡能笑的出來。不過,倒是岑大人,本官看首輔大人心情愉悅的很啊!」 「是啊,是啊首輔大人看上去氣色紅潤,莫非是家中有喜事了。」崔仁師臉上雖然儘是愁苦之色,但是眼睛之中,掩藏不住的卻是得意之色。周圍的眾多大臣們這個時候也感覺出兩股勢力的不對頭,紛紛退在一邊,不敢插言,這兩股實力可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得罪的。 「呵呵國丈大人有所不知,小女即將出嫁,故而高興。」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哦不知道是哪個青年才俊有此福氣啊!」崔仁師面色一變,岑清影是長安有名的美女、才女,京中也不知道多少人都妄圖將其娶回家,只可惜的是,對方乃是岑文本的掌上明珠,就算心中有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真正上門求親的卻是很少。就是崔氏當初為了拉攏岑文本,也曾經上門求親過,但是卻是被對方拒絕,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岑文本居然同意了別人的求親,這是讓他很是氣惱,可是偏偏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越王殿下。」岑文本謙和的說道:「越王殿下準備納小女為正妃,王氏之女為側妃。不久之後,就會成親,呵呵,到時候還請國丈大人和崔大人前來喝上一杯喜酒啊!」 「哦哈哈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本官一定會去的。」崔宏道心中一驚,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來,仍然笑呵呵的說道。 「國丈大人僅僅是國丈大人,國丈也是一個稱呼,好像並非朝廷官員吧!」魏征冷笑道:「這朝廷的體制是不容改變的,還請國丈慎言。」 「魏征,你休的放肆,不要忘記了,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親自下的敕令,冊封國丈大人為宣德殿大學士,位在岑大人之後,為次輔大人。」崔仁師在一邊聞言心中暗怒,忍不住怒喝道。 「宣德殿大學士是這樣的不值錢嗎?」魏征毫不示弱,針鋒相對的說道:「不要忘記了,宣德殿大學士可不是說封就能封的,也不是誰都能當的,沒有陛下的聖旨,何人能擅自冊封宣德殿大學士的官位,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行。」 「太子殿下都不行、哼哼,我看你魏征是膽子太大了。哼哼,你就等著聽參吧!」崔仁師怒極而笑,指著魏征冷笑道:「也就是先皇寵著你,才會讓你有了這麼囂張的性格,哼哼,如今新皇馬上要繼位了,魏征,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放肆!」 「大膽!」 「該殺!」 一連串的怒吼聲響了起來,只見岑文本等人對崔仁師都是怒目而視,就是依附在崔仁師旁邊的諸多大臣們,這個時候,也驚訝的望著崔仁師。沒想到這個崔仁師居然這麼的愚蠢,居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難道天子真的駕崩了嗎?顯然這個結果是有可能的,但是在沒有消息傳過來的時候,就不能說出這番話來。這個簡單的道理每個人都懂,可就是眼前的這位不懂? 「仁師,不得放肆。」崔宏道將眾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忍不住朝崔仁師怒喝道。 「上皇駕到!」 「蜀王殿下駕到!」 「吳王殿下駕到!」 …… 就在這個時候,又見幾輛華貴的馬車緩緩而來,卻是幾位宗室王爺、皇子們都紛紛趕了過來,一時間,朱雀門下聚集了更多的官員,可惜的是,隨著這幾位皇子、王爺的到來,氣氛更加的凝重了。細心的人的發現,除掉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外,其餘的在長安城內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也都紛紛趕來。 「眾臣列隊,百官早朝。」 就在這個時候,朱雀門上傳來一聲怒吼聲,眾人抬頭望去,卻見徐世績全身披甲,神情威嚴而剛毅,站在朱雀門上,正冷冷的看著眾人。 「徐世績,他怎麼會在這裡?朱雀門上怎麼輪到他來看守了。」崔宏道望著朱雀門上的徐世績,腦袋頓時迷糊起來。朱雀門不同於玄武門這樣的城門,玄武門是太子和王子們出入的城門,可以通過後宮直接見到盧照辭,可是朱雀門就不一樣了,它是滿朝文武出入皇宮的必經之路,可以說,是一個相當緊要的部門,崔氏在這個城門上棵可是下了一番大工夫,確保朱雀門必須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現在的局勢居然變了樣了。躲在城外大營的徐世績在這個時候居然趕到朱雀門了,並且接管了城門的駐防,這是什麼道理,隱隱之中,崔宏道心中感覺到一絲不安。 「哈哈,國丈大人,該上朝了。莫讓太子殿下等的太久了。」岑文本在一邊看的分明,對崔宏道笑呵呵的說道。 「對,那是。」崔宏道聞言心中一點顧慮消失的無影無蹤,神情又恢復了輕鬆之色,對岑文本說道:「不過今日可輪不到你我上前了。」說著朝盧昌青掃了一眼。這位上皇,讓誰也沒有想到,他也必須前來上早朝,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這個時候既然來了,那就是群臣之首,排在他身後的就是諸位皇子了,然後才是宣德殿大臣、尚書、侍郎等等,一批人黑壓壓的朝乾清宮而來。 「祖父,事情有些不對啊!」在人群之中,盧承嗣悄悄的掃了周圍一眼,說道:「徐世績居然出現在朱雀門,這宮內的衛士居然也換了。都是眼生之人,恐怕宮內有什麼變故了。」 「景陽宮響,預示著皇宮肯定是有變故的。等著吧不要說話。」盧昌青也淡淡的看著周圍的衛士一眼,這些人神情威猛,更為重要的是,站在那裡,居然還有一股殺氣瀰漫其中,這就讓他很是驚訝了。東宮六率雖然是精銳,可是他們身上是沒有多少殺氣的,徐世績統領的大軍也是厲害的,可是也沒有眼前的這支衛隊凶悍。看著這些人,更多的像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百戰雄兵一番。哪裡是長安城內的那些官兵能夠比擬的。 「看來秦勇已經歸來,如此大事定矣!」岑文本也注意到兩邊的衛士,一看如此模樣,就知道必定是秦勇所帶回來的西征大軍,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有了這股大軍,大唐就可以安定下來了。而看著徐世績那副模樣,顯然朝中大事昨天晚上就已經穩定下來了。今日景陽鐘響,不過是用來善後而已。 「百官列隊,眾臣早朝。」就在這個時候,乾清宮內忽然走出一員大將來,虎目放光,面容剛毅,顧盼之間,隱有殺伐之氣,不是秦勇又是何人。 「怎麼會是他?」崔宏道總算明白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了,原來西征大軍已經回返長安,秦勇已經控制了整個長安城。 第381章 皇上早朝 「怎麼,崔大人,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啊!」韋挺在旁邊看的分明,一見崔宏道臉色,頓時悄悄的說道。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朝廷內部出了問題了。皇宮內再也不是以前的皇宮了。秦勇已經出現在這裡,那也就是說明,西征的十萬大軍已經歸來,長安城內的所謂的兩大勢力,府兵和東宮六率都已經成了過去,唯一能做主的就是秦勇的西征大軍了,一批剛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西征大軍,已經不是東宮六率這樣的士兵能夠與之比擬的。朝中的局勢將會改寫,原本佔據了優勢的太子黨羽,這次恐怕要栽連一個跟頭連。只是不知道的是,何人將會佔個大便宜。 「皇上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細的嗓音傳連過來,這種聲音,眾人在宮中辦事,幾乎每天都能聽的見,平日裡倒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今日卻感覺到這種聲音的特別,它能穿透蒼穹,它能震撼人心,它能使人感覺到害怕,它能使人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皇上駕到,眾官跪迎。」聲音冷漠,那是秦勇的聲音,在玉階下的秦勇,正冷冷的掃著眾人一眼。本來這句話不是他秦勇將的,甚至可以說,在百官朝見的過程之中,根本就沒有這一條,這一條也僅僅是秦勇自己擅自加上去的。他認為不懲罰一般,對不起盧照辭數個月以來的出生入死,這些都是朝廷內部的那些無能官員,朝廷內部的奸細們所為,就應該給他們嘿嘿的懲罰。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注意到這其中的不妥,紛紛跪倒在地,不敢說出半句話來,只是有些人得肩膀聳動,還能看出這些人心中的驚駭與恐懼。 「古時皇上與三公坐而論道,到了我大唐,也是如此。諸位都起來吧!」不知道何時,上面出現一個耳熟的聲音,眾官心中一動,趕緊大呼道:「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吧朕這次不死已經是得天之幸連。」 眾官原本準備已經鬆了一口氣,準備站起身來,可是還將站起一半,又聽見後面的一句話,嚇的噗通一聲,再次跪在地上,年紀大的甚至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他們是被嚇的。那跪在前面的岑文本等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皇上,也不是這麼嚇人的吧!」 「來呀,請在場的宣德殿幾位大學士坐吧!」盧照辭望著眾人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這個時候,他已經打定主意,對那些臣子們不再寬厚了,既然是與三公坐而輪道,也就是說,三公之下都得站著。在大唐三公是何人,那就是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 「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領著鎮殿將軍指揮著御林軍衛士,取了五個凳子走了進來,放在玉階兩排,又請了岑文本等人坐下,可憐那崔宏道此刻老臉漲的通紅,右手抖動著不停。他感到很羞辱,因為那七張位子之中,並沒有他的位置,他也沒有那個膽子去坐,別看他恨不得置盧照辭於死地,不惜勾結突厥人,可是真的要他面對盧照辭的時候,才發現盧照辭早就像一座高山一樣,壓在他的心裡了,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當然,在大殿內,還有一人很是憤怒,那就是上皇盧昌青,他是皇上的父親,平日裡雖然不曾到大殿裡來,但是既然三公都有座位,為什麼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座位呢?雖然是人君,可是一個孝字還是必須要遵守的。難道盧照辭連這點都不知道了嗎?可是偏偏他也不敢說話,西域王為何能回來,那不就是他的功勞嗎?看看盧照辭能召回秦勇,那顯然對西域之事已經瞭如指掌看了,哪裡還有他分辨的。所以他也只能死死的捏緊連拳頭,低著腦袋,雙目中閃爍著不安之色。 「傳太子、越王他們上來吧!」盧照辭冷漠的掃連位列大臣前得數人一眼,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天家果然無情,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岳丈,這些人為了皇位,連自己都要暗算,為了能殺死自己,就是連勾結外敵這樣的罪名都願意承擔,寧願給自己留下千古罵名,真是可悲又可歎。 「傳太子、越王、宣德殿大學士長孫無忌上殿。」秦九道又大聲的喊道。 眾人這個時候,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了,聽見越王和長孫無忌的到來,倒也沒有什麼可以驚訝的,畢竟連盧照辭都回來了,那越王和長孫無忌歸來也是很應該的。只有少數人,才在這句話中聽出點了什麼,那就是盧照辭對盧承祖的稱呼,仍然是喊「太子」,這其中是不是在預示著什麼呢?就在這瞬間,眾人心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兒臣拜見父皇。」 「臣拜見陛下。」 大殿人雖然多,但是很是沉悶,彷彿一團烏雲緊緊的壓在大殿之上,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眾人的心上,無人敢說話,無人敢吱聲,就是呼吸也都小心翼翼。就算是長孫無忌進了大殿,也按不住心中的緊張,一下拜倒在地。至於太子盧承祖和越王盧承烈二人也是緊張的面色發白,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來呀,給太子和越王設坐。輔機,你是宣德殿大學士,也入座吧!」盧照辭一見到三人,倒是和顏悅色的說道。 「謝父皇。」盧承祖和盧承烈二人趕緊站了起來,走上玉階,在矮了寶座六個台階的地方,已經放了兩張椅子,讓兩人坐了下去,而長孫無忌無忌卻是心安理得的坐在岑文本的對面,那裡是次輔的位置。可就是這張位置,卻是無人敢說什麼。誰都知道,長孫無忌跟隨盧照辭出生入死,其情誼恐怕已經不在岑文本之下了,他坐了次輔,那也是應當的。只是那幾位王爺都狠狠的望了盧承祖和盧承烈二人一眼,憑什麼這兩個人有座位,還是那樣的高高在上,與諸王子有著如此大的區別呢? 「朕這次出行,可是收穫不小啊差點都不能回來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朕到底是馬上奪取天下的皇帝,三千騎兵,縱橫草原。從定襄殺到夏州,殺的一路上鮮血淋漓,滅了突厥人無數,不知道有多少的突厥部落在朕的手中成為了歷史。」盧照辭的言語之中雖然充斥著笑意,說話之間,臉上也是堆滿著笑容,但是在群臣耳中,卻好像是一把把鋼刀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週身的肌膚都感覺到一絲森冷,想崔仁師等人,忍不住打了一個顫抖。這個時候,他們才想的起來,眼前的這位皇帝可不是一位太平皇帝,而是一位殺人盈野的天子,手中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陛下。」 岑文本等人聞言紛紛跪在地上,今天大概是這些人心中最為驚駭的時候,這位剛剛回來的皇帝,剛剛被自己親人出賣的皇帝,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一切都是任何人不知道的。因為不知道所以懼怕。 「怎麼,朕難道說的不是事實嗎?哼想必你們當中有人很失望吧國丈大人,你說呢?」盧照辭面目陰森,冷哼道:「真的不明白,你一個堂堂的國丈,自己的女兒乃是朕的皇后,朕待你崔氏不薄,怎麼會想著置朕於死地?聽說國丈平生最崇拜的人就是前隋文帝,呵呵,朕倒是忘記了,前隋文帝時怎麼奪取皇位的,他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皇帝,後來自己的外孫也成了皇帝,他這個國丈趁機獨攬大權,最後終於篡位成功了。國丈,你難道也想做個前隋文帝不成?」 「臣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麼?還請陛下明示。」崔宏道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承認自己的罪行的,否則得話不光自己會有殺身之禍,就是整個崔氏也有殺身之禍。所以乾脆跪在地上,大聲的辯解道。 「朕也不需要你辯解什麼?你辯解了,朕也不會相信的。還有你,崔仁師崔大人,當年在李氏當政的時候,朕讓你做了軍中長史,然後一路提拔,才有了今日的身著朱紫,一身的榮華富貴,哼哼,可是你是如何對待朕的呢?當年諸侯混戰的時候,大唐和王世充並列於世,你行走在兩者之間,傳遞消息,哼哼,兩邊都壓寶,這點朕是不怪你的,因為這是你們世家的生存之道。可是到了朕滅了王世充之後,你又幹了什麼呢?結黨營私、挾持太子,在後宮都居然敢安插黨羽,最後居然還想著弒君,簡直是膽大妄為,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世家,世家,這難道就是你們的生存之道嗎?在面對國家利益和世家利益相互衝突的時候,你們心中所想的只有世家,絲毫不顧忌到天下會怎麼樣的。堂堂崔氏是何等的名聲,居然被兩位丟在地上,哼哼,勾結突厥人,坐著下作之事,你難道就不怕崔氏祖先們蒙羞嗎?」大殿內,眾人早就被盧照辭訓的抬不起頭來,低著腦袋,不敢出聲,就是崔宏道和崔仁師二人也是如此,都低著腦袋不敢說話。 「夏州是什麼地方,想必你們都知道吧就這麼一個地方,居然朝中有人為他們撐腰,想要刺殺朕,還有朕的皇子。陳達一個垂垂老朽,為了一個王位,膽大妄為,勾結朝廷官員。真是好膽啊!」盧照辭冷笑道:「朕殺了他,從此夏州再也沒有什麼夏王了。崔仁師,你是不是很失望。」 「陛下,你以為是臣一個人在反對你嗎?不,您錯了,不是臣一個人在戰鬥,否則就憑借我崔氏的本領,也不可能將陛下的行蹤掌握的如此清楚。哼哼,陛下能有今日,實在是因為陛下所做的事情都是違背了天下人的意願,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仁人志士都想得到陛下的性命,恨不得將陛下立刻趕下台來,想想看,那趙闊不過是個良家子弟而已,入的御林軍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更是做到了校尉,可以說,以後必定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就是這樣的人物,為什麼寧願自己死,也要將陛下引入突厥呢?哼哼,這是因為他也看不慣陛下的所作所為。想陛下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一樣是符合聖人之道的。開科取士,已經破壞了數百年開選拔官吏的制度了,那些草根們憑什麼能與我等平起平坐,憑什麼號稱大人,他們又有何資格如此,還不是因為陛下的緣故嗎?滿朝朱紫緋紅之中,儘是血統高貴之人,這些低賤之人,又有何資格能立足朝堂之上;其二,攤丁入畝、官紳納糧,使得我們這些達官貴人們和那些販夫走卒們有何區別。陛下,非臣等不夠忠心,實在是陛下做的太過分了。我等祖祖輩輩經過數百年的積累,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才有了萬頃良田,才過著富足的生活,憑什麼陛下一句話,就能將我們所有的一切都剝奪的乾乾淨淨呢?當年前隋時期,楊廣也是如此,所以陛下推翻了楊廣,如今陛下也是同楊廣一般,難道就不能有人起來推翻你嗎?」並不同於崔宏道,崔仁師卻是哈哈大笑,神情輕狂,面對盧照辭,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的畏懼之色,而是大聲的辯解道。 「哈哈,朕像楊廣?」盧照辭面色陰晴不定,最後忽然哈哈大笑,指著崔仁師說道:「你說朕像楊廣,真是可笑。朕若是像楊廣的話,你崔仁師還能在這裡不成?真是笑話。崔仁師,你也不必狡辯了,你再怎麼狡辯也不能掩蓋一個事實,那就是你勾結異族,出賣大唐,出賣我大漢民族,恐怕等到你死了之後,在史書上你也會留下重重的一筆,若是你崔氏列祖列宗在天有靈的話,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想法。」 「陛下,開科取士,為朝廷提供了大量的優秀人才,使得天下大治。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為朝廷獲得了大量的賦稅,更使得老百姓得到了休養生息,緩解了土地兼併的現象,可以說,此舉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情,崔氏狂妄,妄圖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罪行,真是罪大惡極,臣以為此人當誅殺九族,世世代代都貶為庶民。不以此不能平民憤,不以此,不能警戒後人。」忽然人群之中,一個官吏走了出來,只見他義正言辭,大聲的說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許文輝。 「許文輝,你這個奸賊。」崔仁師見狀,雙目通紅,死死的望著許文輝,恨不得將其扒皮抽筋。 「你就是許文輝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盧照辭望著許文輝冷笑道:「當崔氏勢大的時候,你就投靠崔氏,如今朕回來了,你就想著如何巴結討好朕,這樣的臣子又有個資格立足在朝堂之上。拉下去,午門外,斬。」 「是!」早就有幾名鎮殿將軍撲了上來,一把抓住許文輝,綁著此人就朝殿外行去。 「陛下,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許文輝面上露出驚恐之色來,終於大聲的喊道。只可惜的是,大殿內並沒有任何人上前求情,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此人的無恥,讓眾人敬而遠之,更重要的是,此刻盧照辭的態度更是讓人心中懼怕,那許文輝連句分辨都沒有,就被盧照辭拉下去斬首了,由此可見,當今天子心中的惡劣程度,根本就沒有人敢上去求情的。 「父皇,父皇。」坐在一邊的盧承祖早就嚇的面色蒼白,早朝的時候,他是被秦勇喊起來的,當秦勇告訴他盧照辭歸來的消息的時候,他是又驚又喜,又懼又怕,他更是知道自己最近的舉動被盧照辭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坐在這裡,一直都不敢說話。但是這個時候,他一見盧照辭已經開始殺人了,也可以猜測的到,下一步所殺的肯定是崔仁師和崔宏道兩個人,甚至連整個崔氏都被囊括在其中,終於忍不住決定求情了。 「承祖,不要說了,在旁邊坐著就行了。」哪裡知道盧照辭根本就不想聽盧承祖解釋,而是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道:「你就是太過仁慈,才會讓他人慫恿,才會做出那些糊塗事情來,不認真自我反省,還有精力管別人的事情。你,你在一邊呆著。」盧照辭望著自己的兒子,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盧承祖會有那個心思去造反,所以到如今,對這個兒子雖然不滿,但是卻沒想將他怎麼樣,頂多是廢掉太子之位,讓他平平安安的當個親王而已。可是不曾想到的是,這位主真是仁心,在自己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想著救別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不由得讓盧照辭又氣又笑。 第382章 虎狼之師 「崔宏道,朕是不會殺你的,你是朕的國丈,你就在牢裡頤養天年吧!」盧照辭淡淡的掃了一眼崔宏道說道。 「呵呵老臣謝陛下不殺之恩。」崔宏道聞言雙目一亮,很快又暗淡下來,他知道自己一旦被關入了監獄之中,恐怕再也出不了大牢了。更為重要的是,自己都被關入了大牢,而在一邊沒有任何關係的崔仁師,或者說在盧照辭登上皇帝寶座的過程中並沒有立下多少功勞的崔仁師,恐怕是難逃一死了。失去了崔宏道和崔仁師的兩個人,崔氏在未來的日子裡再也不能成為關東世家的領軍人物,在百餘年甚至數十年之後,崔氏將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這是崔宏道最不想看到的。可是偏偏沒有任何的辦法。 「至於你,崔仁師,恐怕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盧照辭神情冰冷,望著崔仁師冷哼道:「多年以來,你雖然為大唐立下了一些功勞,可惜的是,你專權跋扈,打壓異己,至於其他諸如收受賄賂,買賣官爵等等之事,朕就不說了,你的罪行可以說罄竹難書,就交給刑部受審吧至於他們會判你什麼罪行,就看看你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了。」 「飛鳥盡,良弓藏啊!」崔仁師彷彿早就意識到自己的結果,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旁邊早就有人將他押了起來,朝殿外走去。 「飛鳥盡,良弓藏。哼哼,你也配叫良弓。」盧照辭坐在寶座上冷哼道。 「陛下,崔氏罪大惡極,凡是崔氏之人都必須加以審訊,當初陛下在定襄遇險,被頡利派兵圍困,此事中包含著許多詭異之處,臣以為應該徹查,還請陛下俯允。」御史大夫魏征忽然出列說道。 「臣等復議。請陛下俯允。」在他身後,御史台的人也都緊隨其後,紛紛說出自己的觀點。在這個時代,罪行都是連坐的,崔宏道犯下了罪行,就應該牽連到崔氏其他的人,甚至還包括遠在霍邑的崔瑩瑩,魏征等人所說的徹查,實際上就是在催促盧照辭廢掉皇后崔瑩瑩,另立他人為皇后。 「此事不用查了,是皇后身邊的宮女煙翠出賣了朕,此人是當年朕尚在潛邸的時候,皇后剛剛嫁給朕的時候,崔氏派到朕身邊的臥底。哼哼,想來你們也是知道的,當年就算是李氏在位,天下仍然是不穩的,竇建德、王世充等等都是有可能入主中原,成就一番帝業的。崔氏為了左右逢源,好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在出嫁女身邊都安排有臥底,好給崔氏傳遞消息。這次崔氏為了專權,所以才會讓煙翠出賣朕,與皇后無關。這是錦衣衛查到的消息。而且煙翠也已經招了。秦九道,將煙翠的供詞給魏征魏大人看看。」盧照辭面不改色,語氣冰冷而無情,雙目中寒光閃爍,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好像能看透眾人的心思一樣。嚇的眾人低著頭,不敢說話。 「那皇后娘娘也是有管教不嚴之罪,如此人物,豈能為後宮之主,臣以為,當廢其皇后位,將其打入冷宮,以儆傚尤。」魏征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面不改色,仍然拱手說道。 上首的盧照辭聞言面色鐵青,死死的望著魏征,又望著在他身後的一批御史大夫。這些傢伙,或許魏征是真的秉持朝廷法律,但是在他身後的那些人,心思就容易讓人難以猜透了。難道這些傢伙真的是那樣硬骨頭不成?恐怕是另有其他的想法吧崔氏是倒了,一個囚禁,恐怕是沒有機會出來了,而另一個在刑部裡,也是難得出來了,根據盧照辭的口氣,這個崔仁師恐怕是必死無疑了。崔氏想重新崛起已經是不可能了。當然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要知道後宮裡還有一個皇后存在,只要稍微提點一番,崔氏也許還能成為一個世家,畢竟像崔氏這樣的世家,一下子衰落是不可能的。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故事眾人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個時候不趁機將崔瑩瑩這個皇后給廢掉,斷掉崔氏的念想,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恰好魏征義正詞嚴,這些傢伙趕緊跟風而上,所為的不過就是準備在崔氏的頭上再踩上兩腳而已。 「不可。」岑文本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趕緊說道:「陛下,諸位大人,皇后娘娘位列中宮,多年以來,恪盡職守,內治後宮,母儀天下,為陛下之臂膀。更何況,今日之事,實際上是崔氏所為,與皇后娘娘並沒有關係。如何能將此事與皇后娘娘扯上關係?陛下,臣以為皇后娘娘雖然有失察之罪,但是其罪尚不能廢後的地步,不若罰俸一年。」 「陛下,皇后娘娘賢淑端莊,十數年來,幫助陛下安定後宮,功勞甚大,不能因為此事而受到牽扯,這對皇后娘娘是不公的。所謂王法雖大,打不過人情天理。臣以為對皇后娘娘薄懲一番就可以了,罰些俸祿就行了,若是要廢掉皇后之位,臣以為大可不必。還請陛下明察。」這次說話的是長孫無忌,在他心裡,若是能廢掉崔瑩瑩的皇后之位,那繼承皇后之位的只有長孫無垢之之人,不但盧承烈的太子之位能得到鞏固,更重要的是,對他長孫家族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長孫無忌看到盧照辭的神色之後,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天真的想法。十數年的夫妻情深,並不是一件事情就可以拋棄的,尤其是盧照辭這個重感情的人,與崔瑩瑩這個皇后娘娘相敬如賓,廢掉她恐怕不但不能如願,更重要的是恐怕還會讓盧照辭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影響。所以長孫無忌暗自盤算了一番,很快就拋棄了心中的那一點渴望,轉口就說出了另一番話來。 果然,此話一出,長孫無忌就看到了盧照辭臉上的一絲讚賞之色,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個天子果然是不想放棄崔瑩瑩這個皇后之位。 「父皇,兒臣有罪,可是罪不及母后,兒臣甘願以自身來換母后,還請父皇饒了母后吧!」在一邊的盧承祖早就嚇的面色蒼白,心中更是懊悔不已。生性懦弱的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見群臣逼迫,當下趕緊跪在地上央求道。 「放肆。這裡是你說話的地方嗎?」盧照辭原本的心情為之一動,冷哼哼的說道:「你母后即將到達長安,你去迎接他,承烈,你陪你兄長一起去。」 「兒臣領旨。」盧承烈趕緊應了下來,並且扶起盧承祖,從偏殿緩緩的退了下去。 「傳旨,皇后失察,罰俸祿一年。」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是那樣的冷漠無情,開口說出了幾個字來。 「臣等遵旨。」魏征等人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惜的是迎面而來的是盧照辭那冰冷的雙眼,魏征看的心中一驚,終於還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腦袋也低了下來,不再說話了。 「還有一件事情,朕已經決定了,以首輔大人的千金並太原王氏之女許配給越王盧承烈為妃,命禮部昭告天下。」盧照辭處理完眾事之後,臉上又恢復了一番笑容,笑呵呵的在大殿內宣佈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長孫無忌等人紛紛拜倒在地。他們知道,這是盧承烈即將成為太子的序幕而已,如此以來,盧承烈有岑文本、長孫無忌、太原王氏的支持,這個太子之位是穩如泰山了。再也撼動不了。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盧照辭揮了揮手道:「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到御花園中走一走吧其他的就散了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 「臣等告辭。」眾大臣一見盧照辭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時候,還不趕快離開。想想今日,乾清宮內,國丈被囚,國舅即將問斬,這些都沒有什麼,最重要的是,這個問斬之前,還要經過刑部這一道關口,在這其中還不知道會牽連到哪些人呢?想那些平日裡與崔氏關係較好的人,此刻面色都是不好看的,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了。 「都來了,坐吧!」御花園內,早有內侍們準備好了幾個錦凳,放在盧照辭的對面,又奉上一些瓜果等物,這才退了下去。二盧照辭也招呼眾人坐了下來。 「謝過陛下。」岑文本等人也不敢怠慢,趕緊拜謝之後,這才坐了下來。 「朕不在長安的這些日子,有勞諸位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看到諸位的模樣,朕也知道你們這些日子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不過,以後想必就不用如此了。」 「為國效力,乃是臣等本分,陛下不必如此。」岑文本臉上現出謙和之色,低著頭說道。其餘的房玄齡等人也趕緊謙虛起來。 「呵呵,是不是辛苦,朕是知道的。」盧照辭擺了擺手道:「這次召集你們前來,就是為了北伐的事情。朕已經回來了,北伐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大將軍與契必何力對陣定襄,也有一段時間了。想必這個時候突厥的軍隊也已經是疲憊不堪了,也該出擊的時候。你麼怎麼看?」 「陛下所言甚是。」眾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岑文本方說道:「前些日子陛下巡幸草原,前線官兵並不知道陛下所在,心中惶恐,這次陛下還朝,只要將陛下的消息傳到前線,想必前線官兵士氣大振,加上大將軍的指揮能力,擊敗突厥士兵也是不廢吹灰之力的。臣以為可以決戰了。」 「陛下,臣認為可以派遣西征大軍出兵草原,尋機殲滅敵人。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長孫無忌顯然是對殺戮草原上的突厥人已經有了很大的興趣了,絲毫不顧及儒家仁義的想法,開口就是殺戮。 「不可,不可。」魏征出言連連擺手道:「陛下,大將軍平定草原之後,草原上的突厥人也就成了陛下的子民,陛下豈能讓軍隊去殺害自己的子民呢?臣以為不妥。」 「魏大人此言差矣莫說如今大將軍還沒有平定草原,就是平定了草原那又如何。」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轉首怒喝道:「魏大人人身在長安,並未曾到草原去過,我長孫無忌可是去過草原,跟隨陛下身邊,擊殺不過不少的突厥人,哼哼,你可知道在突厥部落裡,七八歲的小孩都能用匕首殺人。而我們有的士兵不是死在對方士兵手中,而是死在那些看上去毫無危險的小孩手中,這些突厥小孩年幼是小孩,但是年長之後,就能躍馬橫槍,馳騁疆場,就可以來進犯我中原,殺我中原子民。哼哼,不將他們斬盡殺絕,難道要我們中原百姓日後再遭罪不成?陛下,臣以為,不但要派出兵馬進攻草原,而且對於突厥子民,凡是高過車輪的男子,無論壯年還是小孩,都必須將其斬殺,免得以後成了的大患。」 「你。」魏征面色一變,神情尷尬無比,卻是又氣又怒。他本受儒家思想的影響,若是敵人,他自然是除惡務盡,就像以前他看出了李世民是李建成的最大敵手,毫不猶豫的勸說李建成殺了李世民,但是他又是嫉惡如仇,對於平民百姓,他又是愛護有加。無論他是敵人還是何人,都是如此。剛剛一聽見長孫無忌的話,終於忍不住反擊道。卻不曾想到,被長孫無忌被頂了回來。 「好了,好了。不要爭了。」盧照辭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道:「先生,秦勇大軍剛剛西征歸來,還沒有調整妥當,這個時候,就讓他們入草原是不是有點不盡人情了。」雖然沒有點名說出何人是正確的,何人是錯誤的,但是言語中的意思已經表明了這一點,那就是支持岑文本和崔仁師兩個人的。那魏征聞言面色變了變,但是想了想,卻又沒有說話。 「臣聽說陛下這次回京,身邊有三千精銳跟隨?」岑文本低著頭,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你想讓那三千人去草原?」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臉上微微有些不悅之色。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回到中原,那三千騎兵在其中起連很大的作用,更為重要的是,自己也曾答應過他們,給予他們榮華富貴,這個時候,讓他們再次深入草原,恐怕有些不太近人情了。 「陛下還可以從西征的十萬大軍中選取精銳之士。與這三千人湊成一萬大軍,不多不少,足夠橫行草原。當年漢武帝派遣衛青第一次進入草原的時候,就只有一萬騎兵,說多也不多,可是說少也是不少的了。」岑文本彷彿沒有看見盧照辭的臉色一樣,仍然是低著頭說道。 「這三千人可以編入御林軍中,至於派遣入草原的人,還是換做其他人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說道:「這三千人跟隨朕浴血奮戰,早就疲憊不堪,更是應該需要休整一番,豈能再次深入草原。」眾人聞言心中一愣,很快就明白盧照辭的心思,這些人保護盧照辭從草原歸來,勞苦功高,現在又讓他們返回草原去,難免顯的盧照辭這個皇帝有點不近人情了。 「陛下,臣也以為岑大人所言甚是。」就在眾人沉默的時候,在一邊的長孫無忌忽然開口說道。 「輔機,你也認為如此?」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要知道沒有這三千人,長孫無忌也是回不了長安城的,更是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這三千人可是虎狼之師啊一旦脫離連韁繩,恐怕整個長安城也沒有什麼人可以抵擋的。」長孫無忌忽然幽幽的說道:「陛下,在草原上為了逃命,這三千人是毫無軍紀可言,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一旦讓他們呆在長安城內,恐怕會惹來禍事,有損陛下的英明。臣以為不如讓他們再次回到草原建立功勳,等到他們什麼時候殺的累了,什麼時候再讓他們回來就是了。」 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儘管他口中不說,但是心中卻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說的很是有理,一個人習慣了一種環境之後,若是突然讓他們換上一個環境的話,是極度不適應的。大唐軍隊的軍紀是相當嚴厲的,尤其是在和平時代更是如此。但是這三千人在草原上殺戮的時候,是無惡不作,殺人放火等等什麼壞事都幹盡連,這個時候突然要給他們戴上頭套,想來也是不願意的。到時候,這只軍隊要麼沉淪下去,要麼就是變的更加的瘋狂,這不是盧照辭想要的。 「陛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這股虎狼之師一旦到連草原上,就能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房玄齡也出言說道。 盧照辭心中一動,又朝杜如晦、魏征和韋挺三人望去,卻見三人臉上都露出贊同之色,哪裡不知道眾人心中所想。當下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就在西征大軍中選精銳騎兵七千,命令劉波為撫遠中郎將,加上跟隨朕從突厥返回的三千精銳,湊足一萬騎兵,去草原吧告訴他們,朕等著他們回來為他們慶功。」 第383章 大決戰(一) 「老師,如今我們空有大軍,但是卻不能擊敗契苾何力,這如何是好?」定襄城內,薛仁貴面有憂色,望著那偉岸如山的身影,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能稱為帝國柱石的只有這位大將軍李靖,只可惜的是,幾個月以來,這位帝國柱石更加的顯的衰老了,往日那紅潤的臉孔,如今已經是皺紋滿面了,足以見得這段時間以來,這位老者心中所承受的壓力。 「太子啊太子。」李靖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首說道:「太子要老夫立刻與契苾何力和談,然後領軍南下,幫助他穩定朝廷。真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 「老師,仁貴聽說陛下並不想讓太子殿下繼位,不知道可有此事?」薛仁貴小心翼翼的說道。只可惜迎面而來的乃是李靖虎目中的神光,嚇的再也不敢說連。 「你說的不錯。」好半響,李靖才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除非真是到連最後關頭,否則的話,老夫是不願意做出霍光那樣的事情來。雖然老夫是秉承了陛下的心思,但是那些平民百姓們是不會這麼看老夫的,他們認為老夫是亂臣賊子。哼哼,若不這樣做,難道讓崔氏掌控朝廷大權不成?當初陛下之所以被困在定襄就是他們的傑作,這個時候去支持他們,我李靖還沒有那麼糊塗。更何況是向突厥人祈求和談,這不是李唐時期,更不是當初陛下初登大寶的時候,而是在我大唐鼎盛的時候。」 「老師說的極是,可惜的是如今軍心渙散。若是想一戰而勝,恐怕要死傷無數啊!」薛仁貴搖了搖頭道。 「你說的這些老夫都知道,戰死疆場,不就是我們這些人的本分嗎?也是一種光榮。」李靖冷笑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寧願戰死在疆場之上,也不願死在朝廷那些小人之手,聽說,那崔曄要來了?」 「仁貴也聽說了,真是可笑。」薛仁貴冷笑道:「那崔仁師以為我們邊軍是幹什麼吃的,隨便派來一個年輕小子就能統領這數十萬大軍不成?若是派,就派一個重量級別的人物也好點,偏偏派了一個小子,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老師,您說該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 「對,大帥,您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在他身後,祖明、常何、周青等將佐紛紛望著李靖。一臉的都是期盼之色,也由此可見李靖在大唐軍中的威望之高,已經達到連一個頂尖的地步。可笑那崔仁師還以為太子的一道手書,就能取代軍心。這也就是文人墨客心中的一點想法而已,這些傢伙自認為都是諸葛亮,可以指揮大軍縱橫疆場呢! 「長安城中情況緊急,老夫要回長安定鼎河山。所以定襄的戰鬥必須馬上解決掉城外的契苾何力大軍。老夫要有一個人來祭旗,你們說何人最為合適?」李靖轉過身去,面對著眾將,大聲說道。 「崔曄!」薛仁貴等人大喜,拱手說道:「大帥吩咐,末將遵命。」 「仁貴,點精兵一千,去取崔曄前來。」李靖虎目在眾將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薛仁貴身上,這個時候的薛仁貴,經過和突厥騎兵的幾場廝殺之後,身上的青澀早就退去,站在那裡,一股氣勢憑空而出,已經有了一絲名將的風範,雖然還不能和老牌的武學學生秦勇、祖明之流相比,但是比其他人要優秀的多了,這讓李靖感到很欣慰。 「末將領命。」薛仁貴大喜,趕緊大聲應道。 「眾將,三日後,老夫要檢閱三軍,第四日,出擊突厥。與突厥決戰。」李靖大聲喝道:「老夫已經老了,陛下賜予的墳塋旁邊,青松都有數丈之高了,這個時候,還不擊敗突厥,難道還要將這個責任留給我們的下一代嗎?那不但是我們的恥辱,也是我們大唐的恥辱。」 「誓死剿滅突厥。」 祖明等人雙眼紅光閃爍,殺機隱現,心中的熱血沸騰不已。聲音更是傳的老遠。在京中的情勢沒有穩定之前,是沒有人理睬在定襄的這支軍隊的。若非朝廷之中,還有宣德殿的幾位大臣支撐著,總參謀部尚在徐世績的掌握之中,恐怕定襄的糧草器械早就斷連,但是李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長久之計,一旦盧承祖真的登上了皇位,崔仁師就會用糧草逼迫著自己的這數十萬大軍解散,而他李靖也只能回到家中賦閒連,盧照辭交代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了,他李靖到死的時候,也看不見大軍平定草原,成就輝煌的事業,大唐的百姓還會因為突厥的存在,繼續過上擔驚受怕的日子,所以李靖準備出征了,一向不打沒把握仗的李靖,決定這個時候冒險一番了。哪怕他李靖戰死在疆場之上,他也不願意老死在長安,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和盧照辭辛苦創下的大唐江山,就這樣敗落下去,數年的辛苦在最後時刻化為烏有。那比他死了還要難受。 「誓死剿滅突厥。」 校場和城外軍營中的士兵並不知道城中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的聽覺,他們能聽的出來那蒼老而有力的聲音正是他們敬愛的大將軍所發的,他們聽的出來,那些緊隨其後的聲音正是那些勇猛的將軍們所發的,他們聽的出來,這些聲音中充斥著豪情,更加充斥著不甘。習慣性的或者可以說是從心裡上的,他們也發出一聲聲的吶喊,聲震九霄,直到寰宇,震動天地,如山崩,入地裂,嚇的不遠處按下大營的突厥人還以為是唐軍發起了總攻一番,趕緊點齊人馬準備作戰,可惜等了好半響,都不見對面有任何的動靜,只能無奈的放下手中的兵器,在那些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的帶領下又散連開來。 「李靖要與我們決戰了。」中央偌大的牙帳前,契苾何力、頡利、突利等突厥貴族首領都站在那裡,望著遠方的定襄,頡利不由的幽幽的說道。 「就李靖現在和我們決戰?那他手下的數十萬大軍難道不想要了嗎?」契必何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笑呵呵的說道:「大唐的那些皇子們現在都在忙著爭奪皇位,嘿嘿,軍中無戰心,難道李靖想違背兵家之常理,和我們決戰?頡利兄弟,若是你在這種情況下,會與我軍決戰嗎?」 頡利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變的鐵青無比,冷冷的朝另一邊的突利望了過去,讓突利面色也是尷尬無比。這叔侄二人為了可汗之位相互爭鬥,一個想奪權,而另一個卻是想著算計別人,引來契必何力這樣的一個人物,讓他做了可汗。本來以為一個必死之局,這下好了,大唐內部自己出了問題,連自己的皇帝都給出賣了,如今皇帝流落在草原上,生死不知,而契必何力的威望也藉著這個機會達到了頂峰,頡利和突利二人見狀頓時後悔不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呢?雖然哀兵必勝,但是也得看看雙方的實力如何,兵無戰心的大唐士兵真的能擊敗突厥士兵嗎?答案可以說幾乎是不可能的。叔侄二人根本不看好李靖,可是讓這兩人心甘情願,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汗,李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個時候想找我軍決戰,恐怕是有陰謀的。」突利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西邊草原上最近不怎麼安全,有不少的部落被人所滅,這些人行動如風,無惡不作,燒殺搶掠,如同土匪一般,我擔心是唐軍所為?」 「二汗太過小心了。本可汗認為這必定是馬匪所為。」契必何力卻搖了搖頭,道:「想大唐軍紀嚴明,這種事情是做不出來的,更為重要的是,中原百姓深受儒家思想所影響。就算是到了敵國,也是恪守儒家思想,他們是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頡利等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這些傢伙經常與中原人打交道,尤其是最近幾年,為了盡快的擊敗對手,對對方的一切就應該瞭如指掌,中原的軍隊都是恪守仁義道德的,不興無名之師,時刻標榜著正義,就是他們的弱點,想來這種事情也確實不是他們所為,只是草原上有這麼一股強大的盜匪也是一件令人很頭疼的事情。 「如此一來,那李靖為何如此?」執矢思力皺著眉頭說道:「李靖可不是那麼傻的,如此明顯的弱點就暴露在我們面前,如今的戰場之上,已經不是誰的兵馬多,誰就能取得勝利了。他士兵軍心不穩,如何能抵擋我們草原的鐵騎。」 「他是沒有辦法了。」契必何力卻笑呵呵的說道:「你們想想,李靖多大年紀了,他還有那個機會再次統領大軍出征草原嗎?他是不沒有機會了。更何況,大唐內部紛爭不斷,一旦讓另外的人做了皇帝,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還會容忍李靖還是這樣統領大唐的全部兵馬嗎?哼哼,肯定是可能的,再次,李靖還要回軍長安,以穩定大唐的江山社稷。不管怎麼樣,李靖出城決戰已經成了他唯一的選擇了。所以不要擔心他會不會有其他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無用之物。」 「是。可汗說的極是。」就算頡利和突利二人對契必何力很是憎恨,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契必何力將李靖所面對的局勢分析的很是透徹,出城決戰已經成了李靖最後的選擇了,也是他唯一的選擇。 「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答應李靖不成?」頡利不甘心的說道:「我軍雖然在野戰中佔據優勢,但是李靖的兵馬甚多,要是出營野戰,我軍也會損失不少,這樣一來,恐怕是有點得不償失了。我的意思,我們統領大軍駐紮在大營之中,等候對方的進攻,反正我等大軍就是不出大營,哼哼,看那李靖有多大的本領能攻破我軍的大營。」 「不錯,只要等到李靖大軍糧草不濟,大唐皇位爭奪白熱化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再出擊,想必到那個時候,李靖大軍的士氣已經衰弱到一定地步了,我軍進攻之下,不但能剿滅對方,更重要的是我軍的死傷也會很少的。」突利也緊跟著說道。 「不,你們都錯了。」哪裡想到,契必何力卻擺了擺手,道:「李靖是個英雄,英雄就應該有英雄的四死法,既然他想決戰,那我們就決戰。我們要從正面打敗他們,只有從正面打敗了他們,我們的軍隊才能所向無敵,只有給對方狠狠的一擊,中原的那些人就會害怕我們,才會視我們為洪水猛獸,到時候,我們的大軍南下中原的時候,中原的那些城池才會開門投降,據本可汗的瞭解,對面大軍能支撐到現在,一當面是他們的統帥是李靖,在軍中有著很高的威望,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的組成,是盧照辭為了北伐中原從全國府兵中抽調出來的精銳,是常備軍。所以才能支撐到現在。」 「正面擊潰?」頡利和突利二人聞言面色一變,他們承認契必何力所說的很是有理,但是這要是正面擊潰的話,就會損失無數的兵力,弄不好還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尤其是在李靖的六花陣的情況,給突厥騎兵帶來的衝擊也是相當可怕的。這契必何力想幹什麼,他真的是想正面擊潰李靖嗎?或者更加明顯的是想削弱阿史那部族的實力呢?要知道眼下雖然契必何力做了可汗,可是在突厥部落之中,最強大的不是契必何力的軍隊,而是頡利和突利兩人聯合起來的阿史那部落騎兵。弄不好這位往日只知道大帳的傢伙,想的就是要消耗兩人的實力。若是這樣的話,對頡利和突利兩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的消息了。 「不錯,正面擊潰。」契必何力好像沒有看見兩人那臉上的鐵青之色一般,而是面色冷峻,冷哼道:「我大突厥當年是何等的威風,打的中原王朝俯首稱臣,可是如今呢?連定襄城都被對方所奪,更是連一般的馬匪也居然敢到草原上去燒殺搶掠了,這個時候,最要緊的是樹立我們突厥人的威風,我們要用我們手中的刀和弓箭告訴我們的敵人,我們突厥騎兵是天下無敵,是不可戰勝的,哪怕對方是中原的軍神也是一樣,也只能成為我們突厥人的刀下之鬼。大突厥的將士們,你們可願意舉起你們手中的彎刀,告訴那些懦弱的中原人,我們突厥人的武勇,我們突厥人才是天下無敵的。」 「天下無敵,天下無敵。」守護在牙帳外的突厥士兵聞言,紛紛大聲的吼了起來,緊接著大營之中,所有的突厥士兵也都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聲。聲震四野,居然還在定襄城內的唐軍氣勢之上。契必何力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只有身後的頡利和突利二人面色鐵青,雙目中閃爍著寒光,冷冷的望著前面的契必何力。就在這一瞬間,契必何力成功的激起了突厥士兵的軍心。 「看來,對方已經知道我們要決戰了。」城牆之上,李靖望著遠處的突厥軍營,眉宇之間掩藏不住的是憂色。他並不指望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被對方發現,但是若是對方也是鬥志昂揚,這對於大唐的軍隊來說,是一件相當不好的事情。 「既然發現也沒有什麼,大將軍,我們大唐的將士可不是吃乾飯的,哼哼,真正上了戰場,可不是喊上幾句口號就行了,還得看看手裡的傢伙。末將就不相信,對方的騎兵真的那麼厲害,我們有大將軍的六花陣,當年可是對付中原群雄,也對付過頡利的,如今不過換了一個契必何力而已,還不是一樣的殺嗎?」周青緊了緊手中的長槍,雙目中寒光閃爍,一臉的殺機,顯然根本就沒有將眼前的戰爭放在眼中。 「對,大將軍,就算對方騎兵很厲害,可是也在定襄城下這麼長時間了,軍心早就疲憊不堪,與我軍相同,哼哼,想必他們的糧草也是接應不上了,真要打起來,誰也不差誰。」李慶紅不屑的說道:「大將軍,末將願為前鋒,看看我手中的長槍能不能衝破對方的防禦,直搗牙帳,斬將奪旗,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上一遭。」 「不錯,不就是死嗎?」李靖虎目一睜,神光四射,冷哼道:「老夫就不相信,他突厥士兵是鐵做的不成,這麼長時間,在定襄城下不能移動寸步,肯定也是疲憊不堪了,就算他們的騎兵很厲害,可是對方也不一定能打的過我們中原的騎兵。」 「末將願為大將軍效命。」薛仁貴等人大聲吼道。 「大唐必勝!」李靖捏緊著拳頭大聲吼道。 「大唐必勝!」這是薛仁貴他們的聲音。 「大唐必勝!」這是定襄城內的士兵們的聲音。 第384章 大決戰(二) 「仁貴,傳命涼王殿下,讓他退出這次戰爭。」黑夜之中,李靖神情疲憊,雙目中眼前巨大的模型圖上收連回來,這個巨大的模型圖,李靖已經看連很多遍了,他閉上眼睛都能回想的出來定襄旁邊的一草一木。 「為什麼,大將軍,若是有涼王殿下的騎兵,在關鍵的時候,破陣而出,就能給突厥人最大的殺傷力。」薛仁貴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這支騎兵是我朝最後的種子,所以不能有任何損失。」李靖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場戰爭,打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甚至有可能,我朝軍隊損傷更為大些,突厥士兵有可能等到我軍元氣大傷的時候南下中原,而涼王這支騎兵可以威懾他們,為我們提供足夠的時間。涼王殿下乃是宗室,還可以依靠手中的這股力量回到長安,平衡朝局。這才是最重要的。」 「是,弟子這就去派人告訴涼王。」薛仁貴聞言面色沉重,點了點頭,他終於明白李靖的意思,盧照英的這股騎兵是為朝中眼下的局勢而留的,儘管定襄戰役更需要這股騎兵,但是相當於整個朝局來說,這股騎兵更為重要的。薛仁貴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李靖時候的有道理。 「好了,仁貴,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就要決戰了,養足精神吧!」李靖望著薛仁貴,炯炯有神的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慈祥來,眼前的這個弟子,他心中很是得意。可惜的是,跟隨自己的時間太短連,否則的話,十幾年之後,又會是一個李靖。不過,對於眼前的薛仁貴,他還是從心裡感覺到自豪來。 「老師明天將要指揮這場戰爭,也應該早點休息的好。」薛仁貴沉默了半響,趕緊說道。 「呵呵老夫老了,這一仗下來,也該是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到時候,這個天下就是靠你們的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聲音如同洪鐘,臉上又現出一絲紅潤來,只是雙目中的神情是那樣的堅決,讓薛仁貴心中感覺一絲不妙來。 「老師,你?」薛仁貴終於按不住心中的惶恐說道。 「沒有消滅突厥,老師是死不了的。」李靖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好了,回去休息吧回去休息吧!」 「是。」薛仁貴低著頭,拱了拱手,趕緊退連下去。 大廳內,李靖望著薛仁貴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最後的目光懸掛在兵器架上的佩劍,劍名清風,乃是名匠所打造,能吹毛斷髮,鋒利無比,是李靖的隨身之寶,無論什麼時候,李靖都是將此劍佩戴在身邊,哪怕是在自己最為窮困潦倒的時候,他仍然是將寶劍留在身邊,可以說,這柄寶劍追隨的他的時間已經遠在自己的妻子之上了,可惜的是,這次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跟隨在自己身邊了。在作戰之前,雙方實力的對比,會在戰場上有什麼樣的遭遇,他都了然如胸,李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 「寶劍啊,寶劍,過了今日,老夫就會為你找一個新的主人了。」李靖撫摸著寶劍,雙目中含著一絲不捨之色,深深的說道。 「你說什麼?大將軍命我們立刻退出戰爭?」定襄城北百里之外的一個山坳之中,一個巨大的軍營盤踞在山中,多有數萬之眾,恐怕誰也不知道,在離突厥大營數十里之外的地方居然藏著這麼一股巨大的騎兵。而這股騎兵為首的正是大唐涼王盧照應。 「正是。」傳命的小兵面色蒼白,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面對盧照應這個大唐最勇猛的王爺,面無懼色說道:「殿下,大將軍說是讓王爺給大唐留點火種,長安才是最需要王爺的地方。大將軍讓王爺領軍回長安,穩定長安的大局。」 「呸大局個屁。」盧照應豹眼圓睜,漲的通紅,冷哼道:「大局,什麼是大局,如今大唐的大局就是定襄,定襄若是勝連,大局也就勝連,定襄若是敗連,就算長安城中穩定下來,那也就是敗連。我盧照應跟隨陛下多年,什麼樣的戰爭沒有遇見過,我盧照應什麼樣的事情沒有做過,可就是沒有當過逃兵。大將軍想讓我盧照應當逃兵,豈有這種事情。」 「可是這是大將軍的軍令,涼王必須遵守。」傳令的小兵顯然沒有想到盧照應居然敢抗命,終於忍不住的大喊起來。 「你想死想活?」盧照應雙眼一轉,望著小兵說道:「想活的話,就留在這裡,想死的話,孤立刻成全你。」 「小人想死在定襄的戰場上。」小兵大聲說道:「小人不想抗命而死。」 「嘿嘿,小子,記住了,既然想死在定襄的戰場上,那就跟隨著本王吧!」盧照應臉上露出一絲奸猾之色,笑呵呵的說道:「小子你叫什麼?」 「小人王孝傑。」小兵大聲說道。 「那好,你就跟在本王身邊,明日上陣殺敵。小子,你總不想成為逃兵吧!」盧照應冷笑道。 「小人不想當逃兵,小人想上陣殺敵。」王孝傑顯然想不到盧照應會來這一手,但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好,不想當逃兵那就好。本王雖然抗命,但也是為了我們大唐江山,大唐江山如今內部不穩,但是最重要的是邊境,是定襄,是大將軍。只要大將軍在,我大唐的江山就倒塌不了。」盧照應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瘋狂,冷笑道:「我有精銳騎兵三萬,可以在戰場上最關鍵的時候,起到騎兵的作用,能對突厥大軍致命一擊,你們,願意跟隨本王身後嗎?」盧照應掃了身後的眾將說道。 「願為大唐效命,願為殿下效命。」大帳內,眾將大聲吼道。 「好,如此甚好。」盧照應點了點頭,道:「告訴弟兄們,今夜飽食一頓,明天早上四更吃飯,五更出發,出擊突厥人。」 「末將領命。」眾將大聲喝道,轉身紛紛走去營帳,卻是去動員手下的騎兵不提。 次日,彷彿感覺到大戰要來臨一番,空中烏雲密佈,好像大雨即將落下一下,沉悶的嚇人,彷彿天就要塌下來的一樣。 兩軍對壘於陣前,大風吹起,殺氣瀰漫蒼穹,整個戰場之上,除了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之外,再也沒有半點氣息了。 中軍大之下,李靖望了望空中,眉頭緊皺,即將有大雨降下,這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大雨之前,恐怕有大風吹起,這大風若是朝北吹,那自然是好事,但是若是朝南吹,那對於大唐的軍隊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了。大唐的軍隊在野戰比不上敵人,他們依靠的是堅固的鎧甲和犀利的弓箭來抵擋對方的進攻,消滅敵方的騎兵。可是一旦下連暴雨,對於鎧甲和弓箭來說,都是一件不利的事情。當然,這對於突厥士兵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騎在馬上並不能為為所欲為,一旦下雨,對於他們的行動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最起碼騎射技術並不能完美的展現開來,這是最重要的。所以,非必要的情況下,都是不願意在下雨天決戰的,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沒有選擇的,打仗,士氣占連很大的一部分,既然軍令已經下達,那就不是人類自己能選擇的了。而是上天給你選擇一個不恰當的時期,也只能接受了。 「若是可以的話,絕對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發起決戰。」戰場雙方的指揮者不由自主的想到連一塊去了。 李靖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身後的大,大上鮮血淋漓,那是崔曄的鮮血,他已經被殺了用來祭旗的。鮮血將大染成了紅色。 「是時候發起進攻了。」李靖抽出面前的寶劍,突然感覺一陣生疏感,這柄寶劍已經不是清風寶劍了,而是已經換連一柄普通的寶劍,清風寶劍已經讓人送給了薛仁貴了。 隨著李靖手中的寶劍緩緩揚起,在身後的大唐士兵們頓時捏緊手中的兵器,那是戰爭即將爆發的徵兆,只要李靖手中的寶劍落下,士兵們就必須舉著盾牌前進,以抵擋突厥士兵的弓箭和騎兵。整個戰場上,眾人彷彿都在盯著李靖手中的寶劍,氣氛更加的凝重起來,戰馬踢著土地,鼻孔中噴出一股氣息來。 「聖旨到大將軍李靖接旨。」就在這個時候,從戰場一側飛奔出一隻騎兵來。聲音很大,在平靜的戰場上,彷彿是丟下一個巨雷一樣,震動了雙方的大軍,就是契苾何力等人也都驚訝的望著飛奔而來的騎兵。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好奇之色。 「聖旨?」李靖雙目一陣失神,望著飛奔而來的騎兵,掩藏不住的是一絲失望。難道長安城的一切都有結果了嗎?對於長安城內的一切,李靖並不知曉,但是並不妨礙他的猜測。盧照辭失去了蹤跡,諸皇子爭奪皇位,這麼的快就有聖旨傳來,一方面固然是京師已經安定,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繼承皇位的這個人,到底是何人,若是越王盧承烈那自然是好的,可是一旦是太子殿下,那就是李靖的不妙了。而李靖根本就不相信盧承烈能如此輕鬆的繼承皇位,所以繼承皇位的最大可能是太子殿下。 「貞觀天子聖旨到,大將軍李靖接旨。」 就在這個時候,馬上傳令的騎兵飛奔而來,大聲的吼道。 「貞觀天子?」李靖虎目中光芒大亮,臉孔中紅光閃爍,彷彿瞬間已經年輕了好幾年一樣,就騎在馬上,拱手說道:「請聖旨。」 「戰!」 傳聖旨的騎兵並沒有指責大將軍李靖所行的禮節有何不妥之處,而是展開手中的聖旨,大聲喊出連一個字。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吼了出來。 「戰!」李靖雙目一亮,舉起手中的長劍,大聲吼道:「天子有命,戰戰戰!」 「戰戰戰!」 在李靖的身後,傳來將士們的無數聲音,大地為之沸騰,天空為之顫抖,戰馬為之嘶鳴,整個戰場上,喊殺聲一片。對面的突厥士兵為之一動,臉上忍不住露出驚恐之色。人心比天大,在數十萬大唐將士面前,大漢民族的威嚴和氣勢終於顯現出來了。 「大汗,是盧照辭的聖旨,看來盧照辭已經回到長安了。」執失思力神情微微有些驚慌,對身邊的頡利說道。他很不習慣契苾何力當上這個可汗之位,所以一聽見對方的喊聲,頓時就說道。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指著執失思力言語的不當了,就是契苾何力也沒有理會這個小傢伙,那傳聖旨的人聲音很大,而且是兩軍陣前,氣氛正是緊張之時,整個戰場之上寂靜無聲,他口中的「貞觀天子」已經說明這其中的一切,盧照辭已經回到了長安,而更讓契苾何力等人感到憤怒的是,盧照辭的聖旨偏偏這個時候趕到大軍陣前,原本大唐軍隊的氣勢已經衰落下去,這股氣勢雖然短時間在李靖的經營之下,能達到頂峰,可是在兩軍纏鬥的時候,最能體現出來的。雖然大唐軍隊很多,但是契苾何力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眼下卻是不同了,隨著盧照辭聖旨的到來,大唐軍隊的士氣已經達到了最為巔峰的狀態,這讓人氣憤的是,等到的並不是對方士氣的衰弱,而是士氣的高漲。 是戰,是退。契苾何力一時間也難以下定決斷來。不由的朝身邊的頡利和突利二人望了過去,恰好見到兩人的目光也望向自己,頓時從彼此的目光中感到彼此的心思來。這個時候,彼此之間的隔閡,好像在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要知道,此戰決定著突厥人的命運,誰也不能給對方拖了後腿,李靖的數十萬大軍雲集在前,士氣高漲,手中的刀槍正對準著自己,時刻發出最凌厲的一擊,不能有絲毫的損失。可是這個時候,三人為難了。 戰,對面的是大唐的精銳,大唐組建連常備軍,儘是府兵的精銳之事,三人都知道。若是對方士氣不高,倒也沒有什麼,三人有足夠的理由堅信,能擊敗李靖,可是眼下的對手,士氣高漲,想勝的,恐怕要損傷無數。 不戰?臨陣撤退,恐怕會引起整個草原民族的笑話,這倒是其次,更為重要的是,若是撤退的話,李靖的大軍就會全軍壓上,他會將大軍壓到草原上去,憑借李靖的能耐,進攻草原不過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突厥的騎兵是不能阻擋李靖的兵鋒,突厥人的生存空間就會進一步的縮小。直到像以前的匈奴人一樣,遷移到遙遠的極西之地了。 「戰戰還有生存的機會,不戰的話,我們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契苾何力雙眼一睜,眼中戰意狂飆,也影響到旁邊的頡利和突利二人,一起點了點頭。 「這次關係到我們突厥人的未來,希望兩位一起攜手共進,共同擊敗李靖。天下之大,難道還不夠我們三個人平分的嗎?」出乎意料的是,契苾何力淡淡的說道。 「好。擊敗李靖再說。」頡利雙眼一亮。騎著自己的雪白的戰馬,在自己的部落面前,大聲說道:「草原上的勇士們,證明你們勇武的時候到了。看到前面的大軍了嗎?那是草原人的口中的食物,但是對面領軍的是李靖,大名鼎鼎的李靖,只有擊敗了李靖,我們才能牧馬中原,勇士們,我們是蒼狼和白鹿的子孫,大地任由我們馳騁,天空任由我們縱橫,懦弱的唐人是抵擋不住我們的鐵騎的,勇士們,跟隨我的旗幟,我將帶領你們走向光榮,你們將擁有數之不盡的美女和牛羊,勇士們,舉起你們手中的刀槍,跟隨我衝上去,消滅敵人,剷除他們,用他們的人頭展現你們的勇猛。」 「吼吼!」不愧是統治草原十數年的人物,頡利可汗的一番演說徹底的將突厥心中的殘忍和凶殘激發出發出來,突厥士兵大聲的吼叫著,戰意狂飆,絲毫不下於對面的大唐士兵,甚至更有可能還在大唐軍隊之上。 李靖這個時候後悔了。他後悔不應該將盧照應的騎兵也帶出來,若是知道盧照辭已經安全的回到長安,長安已經穩定下來,恐怕他拚死也會將盧照應帶在身邊,利用騎兵的強大優勢,對突厥人進行決戰,只可惜的,按照李靖的吩咐,這個時候的盧照應恐怕早就脫離了戰場,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想找到這股騎兵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了。 「大將軍,是不是該進攻了。」薛仁貴手執長槍,腰間有鋒利的清風寶劍,臉上閃爍著興奮之色,胯下的戰馬發出一陣陣不安分的嘶鳴之聲,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為了大唐,進攻!」李靖雙目神光閃爍,手中的寶劍指著前方,大聲吼道。 第385章 大決戰(三) 「進攻!」契苾何力已經沒有那個機會再算計其他的事情了,擺在他面前的,只有硬抗這一個途徑了,論出戰的人數,大唐遠在突厥之上,雖然一個是騎兵,而另一個是步兵居多,但是真的要拼起來,在優勢的防禦面前,己方的騎兵能不能突破對方的防禦還是一個未知數。更為重要的是,對方的一道聖旨下來,士氣已經達到了巔峰,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擔心和懼怕之事了,在他們的背後,站著盧照辭和他領導的大唐政權,就算眼前的數十萬大軍喪失在這裡,可是那些以前淘汰下去的府兵,又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戰鬥力。再次北上草原,或是擋住突厥騎兵的步伐,或者就是直入草原,這些都能將契苾何力的計劃打亂,可以說,盧照辭的一道聖旨已經宣佈契苾何力南下中原的計劃受阻了。當然他眼下最關心的已經不是能不能入主中原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擊敗眼前的這股大軍,若是能擊退,突厥仍然能保持戰場上的主動權,若是不能擊敗,那對於突厥來說,恐怕也之能走當年匈奴人的老路了。所以這一戰,對於契苾何力來說,是能勝而不能輸。 隨著契苾何力的一聲令下,頡利和突利二人也是不敢怠慢,手中的寶劍揮舞著,身後的軍隊呼嘯而過,頓時朝對面的唐軍衝了過去。 「舉盾!」唐軍陣前,望著迎面而來的無數突厥騎兵,大地隆隆而響,為之顫抖,唐軍手中的兵器都顫抖著不停,這是數十萬大軍一起進攻的氣勢,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他的兵鋒能摧毀眼前的一切。可是前線的士兵們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怕。因為他們知道,面對強敵,懼怕只能使自己死的更快,只有比他們更加的凶殘,才能在戰場上獲得生機,這個時候,只有捏緊手中的大盾,以數人之力,緊緊的將鐵盾擋在身前,以阻擋騎兵的衝擊。 「戰車!」望著迎面而來的突厥騎兵,中軍大一陣揮舞,就見前面的鐵盾陣忽然分出數十道缺口來,接著缺口之中,響起一陣隆隆之聲,數十輛閃爍著金屬之色的戰車被敢死之士們合力推連出來,擋在鐵盾陣前數十步的地方,那裡剛好是一個力量交叉點。李靖這些天在定襄城內也不是吃素的,利用定襄城內的無數物資,打造了數百輛戰車,這種戰車耗費巨大,恐怕也只有大唐有如此國力才能製造的出來,在草原上,這種戰車就是作為阻擋之用。它能對付的了,突厥騎兵那巨大的衝擊力。這種進攻方式在當初李靖援救定襄城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它的威風了。更為重要的是,戰車的作用對方也是知曉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能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兩軍陣前,李靖只能採用這種方法。 果然,戰車一出現,契苾何力的臉色就變了,這種古老的戰車已經很難在戰場上尋找到連,可是就是這種古老的戰車,讓突厥人吃了一個大虧,幸虧上次李靖所攜帶的戰車數量很少,所起到的作用也是不大,才讓契苾何力松連一口氣。可是眼下卻是不同,這數百輛戰車橫在兩軍陣前,足夠能使己方的騎兵遭受巨大的損失。 「砰砰!」 騎兵擁有最快的速度,它能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到對方面前來,擊殺對方,能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鑿穿對方的陣勢,它能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射出手中的弓箭。可是有的時候,這種強悍的速度也能給己方帶來不小的損失。速度太快了,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情。事實證明,過猶不及的道理在任何時候都是非常適用的。雖然這些騎兵看見了突然出現的戰車,也明白這種戰車的作用,可惜的是明白歸明白,撞還是要撞的,巨大的慣性一下子將騎兵撞在戰車之上。 只聽見轟隆隆的巨響,慘叫聲不斷,突厥騎兵連同他的戰馬都被撞到了空中,又從空中砸落下來,砸成連肉醬,而在他們的身後,騎兵不斷的衝擊這戰車大陣,一隊又一隊的騎兵,在慣性的帶動之下,衝擊著戰車大陣。不過眨眼之間,就有數百人喪生在戰車大陣之中,而那些戰車也被這些戰馬衝擊的胡亂的橫在唐軍陣前,雖然已經不能稱之為大陣了,這些縫隙也足夠騎兵發起衝鋒的,可惜的是,這些戰車排列的位置真是太傷人了,七繞八繞的,等到騎兵衝過戰車大陣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憑仗了,與普通的步兵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李靖真是狡猾。」契苾何力狠狠的將手中的鞭子抽在青青的草地上,面色猙獰,冷哼哼的說道。 「難道就這樣的看著我軍遭受損失不成?」頡利可汗感覺心頭在滴血,剛才衝鋒的士兵,大多是他的士兵,這下損失了不少,讓他心中氣憤不已。 「出動僕從軍吧!」契苾何力冷笑道:「他李靖不是很厲害嗎?可是看看他如何對付自己的同胞,哼哼,草原上的那股盜匪倒是給了我很大的提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的時候也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 「不錯,原本讓這只騎兵在關鍵的時候撕開對方的防禦,眼下先除掉這些戰車再說。」突利點了但頭。 「出擊。」契苾何力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就見大股的身著布衣的漢子從突厥騎兵隊伍中衝了過來,讓人奇怪的是,這些漢子居然居然是漢人相貌。 「大將軍,你看。」祖明看的分明,望著飛奔而來的漢人青壯,面色一陣大變,驚恐的望著李靖,卻見李靖虎目含淚,右手緊捏著寶劍,身形顫抖,顯然心中也是激動不已。 「放箭!」旁邊的周青忽然一聲大喝道。 「慢著,大將軍,這些人可是被俘獲的漢人啊!」祖明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驚叫道。 「哼凡是資助突厥人者,都是背叛大唐之人,祖將軍,難道就任由這些人衝入戰車大陣之中嗎?他們會破壞戰車大陣,大將軍,末將建議,以弓箭覆蓋百餘步的距離。」周青轉身冷喝道。 「大將軍,那些人之所以被俘虜,正是我們這些軍人們無能所導致的,難道我們如今還要將手中的弓箭多准他們嗎?一旦傳揚出去,如何是好?」祖明雙目通紅,大聲的說道。 「傳命弓箭手,以弓箭覆蓋戰車陣。」李靖並沒有理睬兩人,而是對身邊的傳令官冷哼道。 「大將軍高明。」周青雙目一亮,拱手說道。 「末將領命。」祖明嘴巴張了張,掃了李靖一眼,最終沒有將心中所想的話說了出來,他知道李靖能做出這種決定也是沒有辦法,而且是最好的選擇。這是戰爭,戰爭就是要死人,雖然對方是漢人,但是不能因為小股得漢人而使得天下的漢人都受到苦難。弓箭覆蓋戰車陣,不但能震懾那股漢人,更為重要的是,能對突厥騎兵產生巨大的影響。正好,如此一來,正是一舉兩得之事。 果然,一陣箭雨下來,對面的漢人果真是被空中那密密麻麻的箭矢所驚嚇,紛紛掉頭就跑,瞬間,契苾何力的打算就胎死腹中了。 「鐵甲騎兵,出動。」契苾何力雙目中閃爍著一股殺機,一見面前那數千名漢人百姓,臉色猙獰,手中的馬鞭朝後揮舞一番。那頡利和突利聞言卻是雙目一變,雙目中閃爍著瘋狂之色,並且還有一絲貪婪之色。 接著就見大軍呼啦啦的閃開了兩邊,一隊黑壓壓的騎兵緩緩走了出來,雖然只有數千人,但是週身都穿著黑色的玄甲,連頭都兜在裡面,僅僅只留著一雙眼睛留在外面,手中也是清一色的長槍。看著這股騎兵,其裝束也不知道比當初的頡利的鐵甲騎兵好上了多少。雖然只有數千人的鐵甲騎兵,但是看上去卻好像有數萬人之多,甚至更加的厲害。 「鐵甲騎兵,怎麼會有這麼多?」在中軍大之下,李靖望著緩緩而來的鐵甲騎兵,面色一陣大變,雙手緊緊的捏緊了手中的寶劍,驚訝的說道。 突厥人缺少鐵,鍛造的工藝更是比不上中原,這種具裝鎧甲根本就是他們能夠製造出來,上次頡利所觸動的鐵甲騎兵,也不過數百人而已,這倒並沒有讓李靖感到驚訝,因為那些東西也許是繳獲所的,可是如今卻讓李靖感到驚訝了,數千人的具裝鎧甲可是在大唐都是很少見得,或許在大唐國內,仔細搜尋一番,也許能找到這麼多的具裝鎧甲。可是眼下的卻是在草原,在突厥人手中看到得,這讓李靖很是驚恐。這種的鑄造技術根本就是中原人的手筆。 「轟轟!」萬餘隻鐵騎砸在大地上,大地為之顫抖,雖然與大唐士兵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卻好像是擊在大唐士兵的心間上一樣,砸的大唐士兵面色蒼白,神情中露出驚恐之色,這具裝騎兵可以說是刀槍不入,根本不是任何一個大唐騎兵能夠抵擋的,也許在後世,一方面有陌刀隊可以與之相抗衡,還有一種就是堅固的城牆可以抵擋,最後一種辦法也同樣是具裝騎兵,如此而已。可惜的是,這些東西,眼前的李靖都沒有具備到。 「大將軍,如今如何是好?」周青、常何、祖明等人都是神情緊張,望著緩緩而來的鐵甲騎兵。這些傢伙都是身材威猛而高大之人組成的,這些人在草原上很是普遍的,胯下的戰馬也都是優秀的戰馬,善於負重,這樣的戰馬在草原上也是很多的,數個月的準備,足夠契苾何力調集無數的戰馬,無數的草原勇士,來組成這股偌大的鐵甲方陣,這才現代來說,就是數千輛重裝坦克,防禦無敵,緩緩前進,足夠使得對方的士兵,未戰先怯。足夠使對方的防禦遇到這種進攻,被摧毀的如同齏粉一般。 果然,原本在騎兵面前展現出威風的戰車陣,在這隊重裝騎兵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數人用手中的長槍挑動,瞬間就清理出一片偌大的空地來。其中雖然後不少大唐士兵射出了手中的弓箭,可惜的是,僅僅是在對方的鐵甲上留下一片紅光和幾個白點而已,根本就不能傷害對方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剛剛,倚之為長城的戰車陣被破壞殆盡。 「大將軍,眼下該如何是好。」祖明小心翼翼的問道。 「六花陣。」李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對身後的祖明說道:「轉告薛仁貴,讓他做好準備,雙方正在纏鬥的時候,讓他擇機殺進來。一舉擊潰突厥騎兵。」 「大將軍,六花陣雖然厲害,可是對方的重裝騎兵若是殺了過來,恐怕也不好對付,我軍要死傷無數,眼下,我軍可是沒有什麼東西能抵擋對方的重裝騎兵啊!」常何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 「不用,鐵甲騎兵雖然厲害,可是太過笨重了。不能長途跋涉,百餘步的位置已經對方的極限了,所以我們就不要害怕。」李靖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的指著前方說道:「你們看,對方的鐵甲騎兵不是要退下去了嗎?」眾人順眼望去,果見對方的鐵甲騎兵已經緩緩退去,果真是如同李靖所說的那樣,鐵甲騎兵雖然很厲害,可惜的是不能持久。更是不能長途跋涉,只能是短距離的進攻。 「可惜了,若是這鐵甲騎兵能長途進攻,那自然是最好了,就算李靖有他的六花陣,我們也能擊敗對方。擊潰大唐軍隊。」頡利望著緩緩而行的鐵甲騎兵,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羨慕,但是更多的是惋惜。這種騎兵損耗也是很大的。不但對戰馬的要求很高,就是對騎兵的要求也是很高,這些騎兵身著數十斤,甚至百餘斤的鐵甲縱橫疆場,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任何人都能做的到的。 「呵呵,頡利首領號稱我突厥最聰明的人,既然首領也是這麼認為的,那麼李靖肯定也是這樣認為的,呵呵,若是都是這樣認為的,那我們就成功了。」契苾何力忽然哈哈大笑道。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可汗,此話怎講?」頡利面色一變,他認為契苾何力這是在譏諷自己,讓他心中很是難受,忍不住轉首怒喝道。 「哼哼,頡利首領,請看。」契苾何力見狀,擺了擺手,驅動坐下的戰馬朝陣後飛奔而去,那頡利和突利二人相視而顧,也緊隨其後,朝陣後飛奔而去。 「酒,好濃的酒啊!」剛剛到了陣後,頡利和突利二人就問道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讓兩人吃了一驚,不由的相互望了一眼。草原上不產糧食,所以根本就生產不出來酒,頂多喝點馬奶而已,但是草原氣候寒冷,要想御寒的話,就必須要有酒。酒很珍貴,好酒那更是很珍貴的,可是如今在兩人面前堆滿了數百個酒罈子,罈子也被打開,裡面儘是濃郁的香氣,兩人頓時知道,這裡面所裝的都是好酒,這麼多的好酒,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數字能買的回來的,必定是一個天文數字。能一口氣買這麼多的美酒,也不是錢能做到的事情,還必須要巨大的勢力,這個契苾何力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手段,從中原買到這麼濃郁的好酒。這就讓人很是驚訝了。只不過,剩下的事情,頓時讓頡利和突利二人很快就將酒的事情放在一邊了。 「這是?」頡利和突利二人望著眼前的黑壓壓的人群,約有數千人之多,各個都是生的孔武有力,其中有的人大汗淋漓,彷彿是剛剛做了一些劇烈的運動一樣,在他們的身邊,還有一匹匹高大的戰馬,各個都是上等的戰馬。身上都披著鐵甲,整個馬臉都被遮擋住了,大概是因為不習慣的緣故,發出一陣陣嘶鳴之聲。 「這就是真正的鐵甲騎兵。」契苾何力神情得意,指著不遠處的酒罈子說道:「只要他們和這些戰馬飲用了這些酒,就能發揮巨大的威力,就算李靖有他的六花陣,也不可能是這些重裝騎兵的對手。」 「可是,這進攻的距離?」突利還是驚訝的問道。卻被一邊的頡利打斷了。 「酒裡面有問題。」頡利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這個契苾何力從哪裡找到的秘法,這些人喝了這些美酒之後,就能透支自己的體力,短時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突破人類的極限,攻入對方的六花陣中,而這些戰馬也是一樣。也會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根本不受重量和距離的限制,在短時間內,這些東西在它們身上,如同稻草一般,根本就沒有任何重量,只是在藥效結束之後,這些人和戰馬只有一個下場。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到的這種毒計,真是厲害啊!」頡利臉上露出一絲懼怕來。 第386章 大決戰(四) 「大將軍,你快看。」正在布下六花陣的祖明眼尖,望著遠處,不由得面色大變,趕緊對李靖說道。 「鐵甲騎兵?怎麼會呢?」這個時候李靖也看見連遠方衝過來的一片烏雲,那哪裡是什麼烏雲,分明就是一股數千鐵甲騎兵衝鋒的模樣,巨大的力量捲起了灰塵,居然有如此之高,讓人膽戰心驚,更是驚訝無比。 「這鐵甲騎兵怎麼可以這麼用,怎麼會有這麼快的速度?」常何望著衝上來的鐵甲騎兵,不由的面色一陣大變,鐵甲騎兵眾人都很熟悉,所以能有許多種方法來對付它,但是這些方法有個特點,那都是建立在對方的速度不夠上面的,若是對方速度也提了上來,而且防禦沒有任何的變化的話,那就是非常厲害了,幾乎沒有任何德爾對策來對付它。望著擁有騎兵的速度,而且防禦像烏龜殼一樣的鐵甲騎兵,李靖周圍的將士臉都綠了,這個傢伙也他欺負人了,鐵甲騎兵居然有這麼快的速度,這還讓人活嗎?眾人面色鐵青,不知道如何是好,紛紛朝李靖望去,等待著這位軍神能在這個時候發揮超乎常人的智慧來,能想出對付這些傢伙的辦法來。 「雖然厲害,但是不能持久,定奪半個時辰而已。」李靖皺著眉頭,忽然又睜開雙眼,雙目中精光閃爍,終於忍不住冷哼道。 「大將軍,對方的鐵甲騎兵怎麼會這麼厲害,不是說鐵甲騎兵因為負重太大,無法支持很長時間嗎?頂多不過是盞茶時間而已。」祖明驚訝的詢問道。眾將也紛紛望著李靖,等待著對方的解釋。 「傳聞苗疆有一種藥,放在美酒之中,就能使人興奮。想必對方就是採用這種方法的,使的這些誒草原勇士和戰馬都喝了這種酒,最後就能發掘出自身的潛力,不但人或者戰馬都是如此,雖然身負數百斤重量,可是仍然能輕若無物,馳騁疆場。眼前的鐵甲騎兵就是如此。不過,到底是刺激人的潛力,人的潛力一旦消耗殆盡,就會死亡,這些戰馬也是如此。這些東西一旦過了一定的時間之後,剩下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李靖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痛惜來,契苾何力花費如此大的力氣,也要使的鐵甲騎兵對自己的大陣進行衝鋒,這對李靖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鐵甲騎兵存在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在這種短短的時間內,所造成的殺戮可是不簡單的,雖然只有數千人,但是死在他們手中的唐軍恐怕是數倍,甚至十倍都不止。 「大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難道就讓他們這樣猖狂不成?」祖明面色一變,既然他們能堅持一段很長的時間,那對大唐步兵的傷害也將是巨大的,可以說是一場災難。眾將的臉色一時間都變了,紛紛暗罵契苾何力,怎麼會想出這麼歹毒的主意來。這下該如何是好? 「退,往後面退。」出乎意料的是,李靖仰頭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身後的定襄城牆,忽然對身邊的眾將說道:「爾等壓住陣腳,本帥親自坐鎮六花陣中,聽候中軍大的指揮,往東者決不能往西,往西者決不能往東,該前進就得前進,那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也不得抗命,該後退者,哪怕前面有金山銀山,也得給本帥退下來,不能有絲毫的怠慢,否則,軍法從事。」李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過,說的眾將面色一變,心中更是沉甸甸的。要知道李靖好久都沒有親自指揮過六花陣了,如今卻是要親自指揮,這數十萬大軍要擺成什麼模樣的陣型,恐怕在場的眾將都是不行的,甚至遠在長安的盧照辭也差了一籌,可是李靖這位號稱大唐軍神的傢伙卻是可以的。只不過也得小心翼翼的。 「末將領命。」眾將大聲吼道,紛紛拍著坐下的戰馬,朝各自的部隊飛奔而去,而片刻之後,就見李靖手執寶劍,命中軍揮舞著中軍大。數十萬大軍頓時徐徐而退。面對敵人的攻勢,居然想著撤退,而且是如此模樣的撤退,恐怕也只有李靖有這個魄力了,要是換做其他的人,恐怕是沒有這個膽量的,就算有這個膽量,恐怕最後也是變的大潰退了,可是李靖就是李靖,他不但有這個膽量,還是有這個能力的。大軍徐徐而退,居然沒有半點錯誤之處,這不但是因為李靖的個人威望和能力,更重要的是,這些士兵都是精兵,久經沙場考驗之人,指揮部隊的將領,大多都是在武學中學習過的人物,指揮一場小型的戰役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是在李靖的指揮下,有序的進行撤退。 「想退,往哪裡退。」契苾何力看的很是分明,一見李靖的模樣,就知道李靖是想撤退,利用距離來拖垮進攻的鐵甲騎兵。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對頡利和突利說道:「這種大規模的撤退想做到盡善盡美,恐怕是很困難的,李靖,咦李靖還真有可能做到呢這個李靖果真是一個不簡單之人。只是就這樣以為就能抵擋我鐵甲騎兵的進攻不成?那恐怕是太簡單了吧!」 「不錯,到底是步兵,撤退的速度太慢了,看,鐵甲騎兵已經撞入對方的大陣之中了,恐怕接下來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了。」頡利指著遠方的大陣說道。果然,一陣呼嘯之後,黑色的鐵甲騎兵果真已經撞入六花陣中,依靠各兵種相互配合的六花陣這個時候雖然厲害無比,可是面對這種刀槍不入的鐵甲騎兵,也僅僅只能是阻擋對方前進的速度而已,並不能妨礙對方的殺戮,一時間,唐軍死傷無數,大陣也頓時混亂起來。面的對方的進攻和殺戮,已經有不少的士兵開始躲避,開始抵抗,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哪裡能抵擋對方的殺戮呢? 「大將軍,這如何是好?」祖明看的分明,六花陣的花瓣位置乃是幾員大將駐守的位置,六花陣在不斷的轉動著,祖明統領的大軍正好正對著對面的鐵甲騎兵,數千鐵甲騎兵就像無數頭鋼鐵巨獸一般,從對面呼嘯而來,一頭扎進了大陣之中。 儘管六花陣威力無窮,就算對方實力在怎麼強悍,也能通過大陣的運轉,將這股巨大的力量化為很小的一部分,然後再聚集大陣的力量,將對方碾成齏粉。可是,這次不同,對方衝入大陣的是鐵甲騎兵,這股騎兵刀槍不入,根本就沒有任何兵器能攻入其中,能夠擊傷他們,更不要提能擊斃他們了。就算偶爾可見有弓箭射入對方的眼睛之中,但是已經喝了藥酒而瘋狂的鐵甲騎兵早就沒有感覺了,哪裡理會到臉上留下的鮮血來,仍然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唐軍砸了下來,砸的唐軍死傷無數,而對方的速度也僅僅是阻擋了片刻而已,但是其趨勢仍然是前進的,沒有阻止下來。 王小二是關中良家子弟,因為自己的一畝田地被當地的豪強所侵佔,無奈之下,只得上山當了樵夫,是盧照辭的攤丁入畝制度,讓他又重新得到了這一畝上等的良田,感恩戴德之下,就加入府兵,沒想到的是,他那強健的身軀,讓他正式成為大唐第一批職業軍人,享受著薪俸,享受著榮譽,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每逢打仗的時候,還得自己帶上戰馬、兵器什麼的。更為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一旦戰死,不但還有優厚的撫恤金之外,就是家中的錢糧稅賦也都給免了,這樣的皇帝恐怕是後無來者,前無古人了。所以他作戰很是勇猛,這個時候也成了統領百人的小隊長了。 望著迎面而來的鐵甲怪獸,他掩藏不住的是心中的恐懼,什麼樣的士兵,居然連弓箭都射不穿他,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刀槍不入的怪物嗎?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轉首望著身後的一員大將,身材威武,臉上還有一絲忠厚之色,他知道這位大將軍就是名震天下的武學出身,聽說還是當今天子的親傳弟子。只見他臉上根本就沒有熱任何懼怕之色。心中更是一動,緊了緊後腰上的斧子,對身邊的弟兄們大吼道:「弟兄們,陛下洪恩,如何報之,有死而已,隨我衝啊!」 「衝啊!」緊隨其後的是王小二身邊的數十名士兵,神情瘋狂,也不要命的衝了上去。 「砰,砰!」毫無例外的,在鐵甲騎兵的進攻下,這些人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擋下,就被擊飛了出去,那王小二更為倒霉,被對方一槍砸中肩膀,將肩膀砸的粉碎,一下子癱倒在地。接著就見對方戰馬一腳砸了下來。可以想像,這個身披鐵甲,身負百餘斤重物的戰馬一下子踩中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啊去死吧!」王小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瘋狂之色來,再也忍受不住了,掙扎著從後腰取出常用的斧頭來,對著迎面而來的馬腳砍了過去。只聽得斧頭遇到一股阻力,接著一股腥臭的血液撲面而來。 「啊!」王小二睜開雙眼,卻見一個黑色的泰山朝自己這邊壓了下來,嚇的面色一變,再也忍不住,身軀朝旁邊滾了過去,再看的時候,只見原地一個鐵甲騎士連同戰馬都倒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動彈。 「這是我殺的?」王小二緊張的望著那地上的鐵甲騎士,以及那哀鳴的戰馬,雙目中閃爍著不可置信的神色來。因為身上的鐵甲很是笨重,要想除下來的話,非要數人一起上前幫忙不可,這個時候這些鐵甲騎士倒在地上,雖然雙目中閃爍著瘋狂,可是他早就被戰馬壓住了一條腿,哪裡還能移動的了。 「嘿嘿,你不是很狂嗎?」王小二忍住肩膀上的劇痛,走上前去,手中的斧頭狠狠的砸在對方的頭盔之上,不過幾下,就將對方砸的沒氣了。 「哈哈,兄弟們,砍馬腿。」待砍下對方的腦袋之後,王小二大聲的說道:「砍他們的馬腿。」「砍馬腿。」在不遠的祖明也看的分明,雙眼一亮,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快大聲喊,讓弟兄砍他們的馬腿,看來這個鐵甲騎兵只要砍掉他們的馬腿,就沒有什麼厲害的了。」 「砍馬腿。」隨著祖明一聲令下,就見六花陣中不少的士兵,揮舞著手中的戰刀,朝鐵甲騎兵的馬腿砍了過去,瞬間就有數十人建功。 可惜的是,就在祖明得意的時候,卻發現雖然立下了一些功勞,取得了一些效果,可是死傷的人也是很多的。其比例根本就不能與對方的死亡相提並論。 「大將軍,祖明將軍傳來消息說,對付這些鐵甲騎兵可以砍其馬腿,如此就能消滅對方的進攻,甚至還可以將對方盡數消滅在大陣之中。」這個時候親兵前來報訊道:「在祖明將軍那裡,已經擊殺了近百名鐵甲騎士了,若是全軍一起出動,這些人恐怕死傷的更多。」 「恐怕我軍也會死傷的更多吧!」李靖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輕的說道:「砍其馬腿倒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我軍也會為此死傷不少人,這個數千人不過是突厥的小部分人馬而已,真正的大隊人馬到如今還沒有動作,而我們的軍隊在這數千人的進攻下,已經死傷了數萬人了,這場戰爭將如何打下去。」 「可是,這股鐵甲騎兵該如何是好呢?難道任由他們這樣進攻下去?那我們死傷的更多。」親筆有些懷疑的說道。 「呵呵,已經不用了。」李靖忽然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然後指著天空說道:「看,連上天都在幫我們。」 那名親兵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見臉上一涼,伸手摸了摸,卻見一滴水滴落了下來,頓時雙眼一亮,驚訝的說道:「下雨了。」話音一落,就見雨點辟里啪啦的砸了下來,砸的人生痛。顯然即將迎來的是大雨傾盆。 「不錯,正是下雨。而且是一場大雨,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可是對這些突厥人來說,恐怕要損失慘重了。」李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鐵甲騎兵雖然厲害,可惜的是,其體積巨大,重量遠在普通的騎兵之上,雖然這場雨對那些輕騎兵的影響並不怎麼大,但是對這些重甲騎兵來說卻是巨大的。他們進攻的步伐會隨著這場大雨的到來而停止,他們的神志也會隨著這場大雨的到來而清醒,哼哼,清醒之後,他們就會感覺到自身彷彿是背著一座高山一般,那些戰馬也是一樣,他們也會感覺到自身所背負的重量比山還重,根本就不是他們能背的起的。這樣一來,原先的潛力也會隨之消失,恐怕到時候,不要我們上前廝殺,他們就會全部死亡。哼哼,當初本帥選擇今日決戰,就是知道今日必定會有大雨,本來只是想給對方的騎兵製造點困難的,可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有重甲騎兵,而且還有數千之眾,這些老夫可是沒有想到,如此甚好。」 「大將軍英明。」親兵臉上堆滿著笑容,也不顧臉上的雨水越來越大,將內衣都被淋濕透了。這些傢伙能做李靖的親兵,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為將者當知道天文地理,天象變化也是應該考慮其中。以天地之間一草一木,山川地理為兵,方是名將。」李靖言語之中卻沒有絲毫的得意之色,淡淡的說道:「多算多勝,少算少勝,只是老夫也沒有想到,今日會有這麼一個好機會。看來,老天都是站在我們大唐這邊的,看,那些鐵甲騎兵已經支持不住了。」 親兵轉眼望去,果然見到大陣之中,有不少的鐵甲騎兵紛紛摔倒在地,被唐軍士兵砍倒在地。 而在對面,那契必何力等人早就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剛剛佔據上風的鐵甲騎兵,如今陷入對方的包圍之中,讓對方殺的毫無還手之力,那一身的鐵甲不但沒有成了最強大的防禦力量,這個時候根本就是成了奪命之物,在對方的進攻之下,肉眼可以看的見,不少的鐵甲騎兵被對方屠戮一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契必何力雙目睜得老大,仰著腦袋,他這個時候,是無語問蒼天。可惜的是蒼天根本就沒有任何回答。 「難道連老天都站在盧照辭那邊不成?」突利深深的歎了口氣,神情黯淡的說道。草原人最信仰的是鬼神,對於這種事情,他們寧願上天是站在盧照辭那邊的,也不願意相信,李靖早就在數天之前,就已經料定今日有大雨降臨。 「不,本可汗就不相信。」契必何力就像受傷的獅子一般,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大聲呼喊道:「全體都有,給我進攻。一定要活捉李靖,消滅唐軍。」 第387章 大決戰(五) 「恐怕李靖早就算到了這一點了。」頡利望著緩緩而退的大唐軍隊,退之有度,絲毫不亂,在大雨之中很是明顯。而那些鐵甲騎兵這個時候行動得很是緩慢,已經沒有剛剛的速度了,更為重要的是,三人還不時的能看見一個又一個的鐵甲騎兵倒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哀鳴之聲,這些騎兵和戰馬都已經嚴重透支了自己的體力,以前那是有藥酒支撐著,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可是現在不同了,他們已經清醒過來了,巨大的壓力足夠能壓垮他們,使得他們都喘不過氣來,戰馬也已經到了極限,哪裡還能有其他的力量進行作戰,戰馬壓在騎兵的大腿之上,連人帶馬的都倒在地上,哪裡能爬的起來。 「支持住,支持住。」契苾何力雙目血紅,望著遠處不斷摔倒的鐵甲騎兵,發出一聲聲怒吼之聲,這股騎兵不但是自己擊敗李靖的希望,更為重要的是他能激起突厥人高昂的士氣。這下好了,突厥人引以為自豪的鐵甲騎兵,在這個時候,突然被上天降下的大雨被拖垮在兩軍陣前,這是一件多麼值得諷刺的事情。身後的突厥士兵一下子寂靜無聲,紛紛望著遠處正在掙扎的鐵甲騎兵,雙目中充斥著恐怖之色。 鐵甲壓在戰馬身上,再怎麼厲害的戰馬,這個時候也已經達到承受的極限,它倒在地上,身上的骨頭都已經被壓斷了,口中噴出鮮血來,發出一陣陣絕望的哀鳴之聲。可憐那些鐵甲騎士再也沒有原來那般的威風了,雙目中儘是絕望之色。 「可汗,這仗不能這麼打下去了,趁著對方正在撤退,趕緊發動進攻吧!」頡利對身邊的契苾何力說道:「這個時候不是雨季,草原上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想必不久之後,這雨就要停下,對我們的輕騎兵影響並不大,可以衝鋒的。李靖雖然小勝一籌,但是到底是步兵,六花陣雖然厲害,可是不要忘記了,對於大陣來說,並不是兵馬越多越好,兵馬越多,調動起來就越是麻煩,從中軍大到各個領軍的大將,指揮也是有失靈的時候,我們只要先令一部分衝鋒,迫使李靖調動大陣,而令一部分的人在外尋找戰機,一旦發現大陣有運轉不靈的地方,立刻對大陣發起進攻,必定能一舉攻破大陣,哼哼,他們失去了大陣,又如何能與我軍相抗衡呢?」 「不錯,正是如此。」突利也在一邊說道:「李靖不在草原,恐怕不知道草原上的特點,只要他指揮失靈,就是我們的機會了。哼哼,數十萬騎兵的衝鋒,在歷史上都是很少見得,想必李靖也是從來就沒有見過吧哼哼,雙方的兵力加起來,接近百萬了,這可是我們草原民族和中原民族的碰撞,難得一見啊難得一見啊!」深受中原文化影響的突利這個時候忽然說了幾句文雅的話來。或許此刻他心中詩性大發也說不定呢? 「也只能如此了,可惜了我的數千鐵甲騎兵啊!」契苾何力點了點頭,顯然他已經贊同了頡利的觀點,仗都已經打到這個份上了,不是他說退就能退的。大唐的軍隊已經有能力殺入草原了。他不敢與大唐的軍隊在草原上進行決戰,因為自己擁有騎兵,大唐也同樣擁有騎兵。若是碰到其他的君主,或許可以遠而遁之,待南朝軍隊回去之後,再重新殺回來,因為這個時候的南朝軍隊被他們朝內的文臣們約束了,可以對突厥士兵進行廝殺,可是絕對不能殺害突厥的牧民,否則的話,就會被斥責為暴君。可是盧照辭這個皇帝就不一樣了,看看夏州附近的牧民們,那不都是盧照辭親自下令斬殺的嗎?也不知道被滅族了多少個,白馬等族中老弱更是被殺的乾乾淨淨,可以想像一旦讓李靖領著軍隊進入草原,那沿途必定是屍山血海,突厥還有崛起的希望嗎?契苾何力不敢想像。而另一點,他不相信自己領導著數十萬的騎兵會輸給這些步兵們。所以他決定對大唐的軍隊發起衝鋒了。 也確實像頡利所說的那樣,草原上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到底不是雨季來臨。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按,天空中又是晴空萬里,草地上綠油油的一片,空氣也變的清新起來,若非有兩邊對陣的數十萬大軍,或者躺在草地上那數千鐵甲騎兵,或許這是一個美好的畫面,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被那些要死不死的鐵甲騎兵的慘呼聲,和戰馬的哀鳴聲所破壞了。戰場之上,充斥著一絲淒涼,但是更多卻是興奮呢和瘋狂,大決戰已經來臨,雙方在這場戰爭中投入的兵力大約有六七十萬之多,可以說,自從前隋煬帝發動百萬大軍征討高麗一來,十數年間,這是在戰爭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戰爭了,決定了新興的大唐和突厥兩個民族,兩個國家的勝負的戰爭。 這場戰爭的重要性壓在雙方指揮者得肩膀上,讓人不得不慎重的對待這一次戰爭。無論是李靖,或者契苾何力,都打量著雙方的軍隊。一個士氣如虹,一個健壯如牛,一個刀槍林立,一個寒光四射,卻是不相上下。一個擁有強大的騎兵,而另一個卻是裝備精良的步兵,在六花陣的帶動下,發揮著強悍的力量,隨時準備給對方以致命的一擊。 只是這兩個人不知道的是,在戰場不遠處,一片樹林內,一股黑壓壓的騎兵死死的觀看著戰場上的一切。不用說,這股騎兵正是躲在暗處很久的盧照應了,只見他手指長槊,豹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男人都嚮往馳騁疆場,盧照應不知道有多久都沒有享受過這種氣氛了,更何況是這種大規模的戰爭,更是能激起他心中的熱血。他可以想像,在雙方最關鍵的時刻,自己統領著一支精銳之師,殺入突厥後方的那種情景,一想到這裡,盧照應恨不得立刻就衝殺一般,可惜的是,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並不是最佳的時機。 「王爺,我們何時進攻?」副將小心翼翼的說道:「總不能看著弟兄們在那裡浴血奮戰,而我們在這裡看著吧!」 「放心,時機還沒有到。」盧照應咬了咬牙齒說道。他自然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最重要的時候,只有那個時候出發,才能將戰果最大化,才有可能趁機進入中原,那個時候才是大唐最輝煌的時候,也同樣是他盧照應最輝煌的時候,殺入異國地盤,滅人宗族是何等的讓人興奮。這個時候出擊,雖然最終也能取得勝利,可是也許雙方都會陷入苦戰之中,就算最後取得了勝利,那也是損傷了無數,自己的數萬騎兵哪裡還有機會進入草原,去別人的地盤上去作戰呢?這也是與李靖的佈置是不同的。雖然不遠處的兩軍即將展開廝殺,剛才一場小規模的接觸中也有不少的唐軍將士都慘死在對方手中,盧照應心中也恨不得馬上衝殺出去,但是理智告訴自己,這個時候衝殺出去並不一定是好事。 這個時候,唐軍已經清晰的看見百步之外突厥士兵的模樣,臉色猙獰,儘是瘋狂之色。在突厥人的印象之中,漢人總是懦弱的象徵,儘管最近幾次的戰爭,大唐都是取得了勝利,可是在突厥人的眼中,大唐人的形象仍然沒有變化。 「弩箭!」祖明在陣後,冷冷的望著迎面而來的突厥士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中原人能連續擊敗草原民族,最終取得勝利,靠的是什麼,靠的並不是騎兵,最根本的就是防禦和弩箭。在秦朝,蒙恬擊敗匈奴人,靠的就是弩箭,甚至在漢武帝的時候,取得了那麼大的勝利,弩箭在進攻的過程中,仍然是佔據了很大的地位。因為有弩箭的存在,它能無視任何盔甲的防禦,也很難受到天氣的影響,只要保管的妥當,它可以在任何時刻,射出最鋒利的箭矢,擊敗眼前的一切敵人。雖然剛剛下了一場大雨,但是唐軍的弩箭隊卻沒有任何的損失,這個時候,六花陣中,在盾陣的保護之下,這些弩箭手絲毫不畏懼騎兵的進攻,紛紛舉起手中的弩箭,朝衝上來的騎兵,發起最凌厲的進攻。 隨著祖明的一聲令下,就見空中閃爍著一片烏雲,烏雲飛快的移動著,朝迎面而來的突厥人,當頭罩了下來。不得不說,這些突厥人很是武勇,他們並不像中原漢人那樣,身上都穿著厚重的盔甲,當然也不像先秦時期那樣,赤膊出戰,但是他們身上所穿的也並不一定厚了多少,他們身上僅僅只是穿著皮袍而已,保暖可以,但是若是要是防禦力道很強大的弩箭,那就差了許多了。弩箭和弓箭有著很大的區別,弓箭是通過人的臂力射出的,這與弓的好壞,臂力的大小有著很大的關係,有的人射的遠,有的人射的近,有的人射出的箭兇猛而有力,但是有的人射的箭過了一定的距離之後,就變的軟弱無力了。可是弩箭不同,他是通過機械射出的。機械雖然是人類製造出來的,可是有些方面做起來要比人類好的多,就比如眼前的弩箭就是如此。力量強度相同,所射的距離也基本上是相同的。對敵人的傷害也是基本上相同。除非所造成傷害的部位不同。 「啊啊!」一聲慘叫聲在突厥騎兵隊伍中響了起來,到底只是穿著皮袍的突厥士兵,就算是一般的穿著鐵甲的唐軍,有的時候也並一定能抵擋的住弩箭的進攻。就比如唐軍的裝備,大部分士兵也只是護住胸前的一片而已,他們所穿的都是片甲,不像將軍校尉們,他們才是用全身甲,或者是鎖子甲等等,但是有的時候,弩箭射出之後,並不一定是致人死地才是最大的傷害,若是造成了重傷,反而更容易削弱敵人的力量,基本上弩箭所造成的殺傷力是很大的,就算不會立刻死亡,但是也會使人造成很大的痛苦。面對如此多的敵人,連弩都根本用不著望山,就能射中對方。這個時候,基本上只要只要射中了對方,就能對方擊斃,想想高密度下的衝鋒,就必須人馬合一,否則得話,最後只能落的一個人死馬傷的局面。但是只要中了弩箭,哪裡還能做到這一點呢? 「弩箭!」連弩殺傷力雖然巨大,可是有個巨大的弱點,那就是裝起來很麻煩,雖然盧照辭採用了三段射的方法,但是所需的人數也是巨大的,更何況,眼前是六花陣,弩箭隊的分佈也是不一樣,頂多能射上兩次,就必須更換陣法。 果然隨著祖明命令手中的弩箭再次射出之後,中軍大處再次傳來消息,那就是變陣,祖明之後,是常何。照樣是一隊弩箭過後,剩下的突厥士兵倉皇後退。在兩軍陣前已經橫下了不少的突厥士兵的屍體,這些屍體連同著戰馬,倒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哀鳴之聲,還有一些士兵倒在地上沒死,也發出一陣陣求救聲,而那些失去主人的戰馬也在來回走動著。 「擂鼓進攻。」在突厥軍中,契必何力大聲說道:「他們用的是弩箭,弩箭填裝不易,頂多射上兩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射了,這個時候不能停下來,只有進攻,才能接近對方,只有接近對方,才能有機會攻入對方的大陣之中,對方的弩箭才沒有機會傷害到我們的士兵。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取得勝利,傳令,所有騎兵都對發起進攻,誰能接近李靖中軍大五十步的地方,我就賞千里肥美的草場給他。」契必何力已經瘋狂了,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草原民族和中原民族到底差多少了。弩箭製作不易,每十把弩箭,就有壞掉六七把,就這樣的東西,唐軍居然裝備了數萬之多,這要耗費多少的銀錢才堆積起這麼的弩箭來。這對草原來說,簡直是一個強大的數字。 「這些突厥人真是瘋了,遭受這麼大的打擊還能進攻。」李靖身後,他的親兵望著再次重整旗鼓衝上來的突厥士兵,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不得不沖,他是在賭。」李靖淡淡的說道。同樣是軍事統帥,他自然是知道對方的心裡,可以說,無論是契必何力,或者是他李靖,對於這場戰爭都是輸不起的。契必何力是可汗,是在突利和頡利二人手中奪過來的,莫說頡利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就是昔日的盟友突利對可汗之位也是覬覦已久,一旦這場戰爭失敗,契必何力莫說是一個可汗之位,甚至就是自己的性命都很難保的住了。所以他是不能失敗的,只能成功。再說他李靖,雖然有盧照辭的信任,可是,自己所統領的是大唐所有的軍隊,恐怕除掉留守關中的數萬軍隊,加上各地上必要的府兵之外,剩下的軍隊都是在李靖的掌握之中,若是此戰失敗,他不但是沒有任何臉面去見盧照辭,自己的良心上更是過不去。定襄失守,進入中原的門戶就大開,依靠雁門關的那千餘士兵,如何能抵擋突厥的大軍,恐怕突厥人一個衝鋒就能將雁門關奪下,所以李靖也是不能輸的。 「大將軍,現在該怎麼辦?」親兵神情一愣,他所在的這個位置,是不知道李靖心中所想的是什麼。就算會是李靖將心中所想的事情說了出來,恐怕他也是不會明白的。這就是為什麼有的人能夠成為大將軍,而有的人僅僅只是一個親兵的緣故。 「哼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大唐的將士們都是勇猛的,一個小小的突厥如何是我軍的對手。命令六花陣運轉開來,告訴祖明,放過這些先頭部隊,慢慢的將他們放進來,放過一批,抵擋另一批,將原先一批在大陣內消化。哼哼,看看你們突厥人,有多少兵馬耗在這裡,這次就讓你們統統將性命留在這裡。」李靖冷笑道:「我大唐的皇帝也是你們可以算計的,這次不徹底的消滅你們,老夫這個大將軍之位也就不必做了。傳命薛仁貴,對契必何力的中軍進行衝擊,記住要一擊而退,不能和他們硬碰硬,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分散他們一部分兵力,等消滅了眼前的軍隊之後,再放一批,溫水煮青蛙也不過是如此。」旁邊的親兵聞言,面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沒有想到平日裡在大唐享受崇高威望的李靖大將軍也居然如此的狠毒,居然想一口氣將突厥士兵全部都裝進去,而且還是採用如此狠毒的計策,真是想不到。但是也僅僅是心中想想而已,還是揮舞著手中的大,命令祖明和薛仁貴行動不提。 「看,可汗,我們的騎兵已經攻入對方的大陣之中了,只要我們的騎兵再次深入一些,就足夠能在對方的大陣中鬧個天翻地覆。」突利忽然雙眼一亮,對契必何力說道。 第388章 大決戰(六) 「進攻!」契苾何力再次瘋狂了,不錯,他是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麼一個簡單的道理,他是懂得的,儘管在政治方面他比不上頡利,甚至連突利都比不上,但是到底是軍事奇才,一些簡單的生死存亡之事還是懂得的。否則的話,他的部落也不會有如今這麼強大,也不會兵壓頡利和突利二人,取代阿史那部族成為草原上的新霸主,儘管其中有一些陰謀詭計在其中,可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切如今都已經取得了成功,如今要做的就是擴大戰果。面對眼前的這種生死存亡的戰爭,他再也不想留後手了,指揮著手中的軍隊,一起壓了上去。 「可汗,是不是全軍壓上?」執失思力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是自然,否則的話,我們如何能應付的了李靖的大軍。」頡利這個時候也忘記了雙方的仇恨,只有全軍壓上,突厥人才有繼續盤踞在草原上的希望,才有可能入主中原。 「不,留下三萬人馬。」就在這個時候,契苾何力眉頭緊皺,面色冷峻,揚了揚手中的鞭子,說道:「李靖手中還有騎兵尚未出現,若是這支騎兵在關鍵的時候衝了出來,直取中軍的話,我等手中又沒有兵馬,那該如何是好?留下這三萬人馬當做預備。等到對方騎兵出動之後,再出擊也不遲。」頡利和突利二人聞言心中一動,驚訝的望著契苾何力,沒想到到這個時候,契苾何力的腦袋還是清醒的。 「呵呵,你們以為本可汗糊塗了嗎?」契苾何力掃了兩人一眼,冷笑道:「對於戰場局勢的掌控,我契苾何力在草原上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看,李靖終於等不住了。」那頡利和突利二人聞言,朝遠方望去,卻見唐軍大陣背後出現一朵烏雲,他們在草原上呆連許久,自然知道,這朵烏雲正是騎兵殺來的徵兆。不由的朝契苾何力掃了一眼,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眼光。 「大胡兒,領軍兩萬對付唐軍的騎兵。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契苾何力對遠處的一名身材健壯的漢子大喝道。那是他手下的猛將,指揮自己三萬精銳的猛將,在這個時候出動此人,由此可見對此戰的迫切性了。 「是!」大胡兒張開了血盆大口,發出一聲呼嘯之聲,從地上取了一柄狼牙棒,寒光閃爍,若有數十斤的模樣,讓人望之生畏。這位能生裂虎豹的高手,在草原中也是很有名的。這個時候,終於輪到他施展武藝的時候了。就是頡利和突利二人望著大胡兒得模樣,雙目中也難言羨慕之色。有如此猛將在身邊,何愁草原不定。難怪契苾何力這些年實力大漲,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將軍,對方有大隊騎兵衝殺而來了。」騎在戰馬上,王心鶴遠遠望去,只見有大股黑煙沖天而上,氣勢恢宏,面色不由得變了變,趕緊對馳騁在一邊的薛仁貴說道。 「那必定是對方的精銳騎兵。」薛仁貴手執方天畫戟,與胯下的戰馬人馬合一,抬眼望去,面色凝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另一邊的李慶先說道:「告訴後面的兄弟們,跟隨我的戰馬,這次我們是要衝擊對方的騎兵的,不要多的,只要一瞬間就行了,但是對方的騎兵顯然是衝著我們而來的,不要讓他們趕上了,也不要戀戰。拖死他們,一旦不行,就躲入大陣之中。」 「好!」李慶先點了點頭,手中的長槊閃爍著寒光,對身邊的眾人吩咐下去不提。 而這個時候,正在衝擊大陣的突厥騎兵,也發現了薛仁貴領著大隊人馬衝殺過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在一個千夫長的帶領下,領著一隊人馬迎連上去,準備和後面的牙帳親兵們一起圍剿這股人馬。 「建功就在此刻。」薛仁貴望著迎面而來的突厥騎兵,他都已經能看見對方猙獰的臉孔上正閃爍著得意之色。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吃定了本將了嗎?雙目中寒光一閃,手中的方天畫戟順手刺出,到底是一寸長,一寸強,方天畫戟本來就遠在其他的兵器之上,更何況是由薛仁貴這個頂尖高手使了出來,迎面而來的突厥騎兵哪裡能抵擋的住對方凌厲的一擊,連慘叫聲都沒有,就被刺落馬下。很快就薛仁貴隨後的唐軍踩成了肉泥,哪裡還分的清楚原來的模樣。而薛仁貴卻趁著對方的這點空隙,一頭撞進了突厥騎兵之中,手中的方天畫戟左砍又劈,不得不說,方天畫戟這個武器是真的很厲害,幾乎囊括了十八般武器的所有特點,只可惜的是,對使用者得要求是太高了,否則的話,盧照辭恐怕能組織成一個方天畫戟大陣了,若是那樣的話,縱橫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的是這都是不可能的。 騎兵的速度很快,其利用的是勢,只要得勢,那就不會饒人的。當薛仁貴斬殺第一個突厥騎兵的時候開始,唐軍就已經是得勢,剩下的不過是怎樣借助得到的勢,將戰果擴大而已。這一點已經得到李靖真傳的薛仁貴自然是知道這一點。他帶領著手下的騎兵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快速、狠辣、兇猛的插入敵人的胸膛,根本就沒有給對方半點反應的機會。身後的騎兵也跟隨薛仁貴很久了,在亂軍之中,緊隨著薛仁貴的步伐,王心鶴、李慶先等人護衛住薛仁貴,領著眾多的騎兵隊伍,組成一把尖刀,而這三個人就是尖刀中的鋒刃,厲害無比,所向披靡,手下根本無一合之將。瞬間就在對方的騎兵中鑿了一個通透。留下了一地的屍體,而自己卻是朝對面衝殺而去,緊隨其後的大胡兒吃了一肚子的馬屁,卻只能看著對方的行動,心中鬱悶無比,面色漲的通紅,恨不得立刻上去,將薛仁貴碎屍萬段。 「哼哼,就你們也想抓住我?」薛仁貴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彷彿看見了大胡兒臉上的那不甘之色一樣。仍然帶領著眾人朝遠處飛奔而去,一路上斬殺突厥士兵。在薛仁貴的帶領下,正在衝鋒的突厥士兵被鑿穿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寬大約有數十步之多,出現在戰場之間。雖然這數十步的距離,在戰馬來說,也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已,但是正是這眨眼之間,就讓人有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等到薛仁貴大軍消失在陣地上的時候,後面的突厥騎兵正準備繼續進攻大陣,依靠強大的進攻能力破開大陣的時候,又見左邊傳來一陣隆隆之聲,接著就見數萬騎兵再次衝殺而來,而人感到震驚的是,這些人居然都是身著皮袍的突厥騎兵,為首之人正是突厥第一猛將大胡兒,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浙西騎兵再次呼嘯而過,與薛仁貴所率領的騎兵不同的是,薛仁貴的騎兵為了進攻,所以擺成了一個尖刀模樣,所造成的缺口並不大,可是這股騎兵不同,大胡兒是為了追擊薛仁貴而來,手下的騎兵又是來自許多部落的,本來就沒有什麼紀律可言的,跟隨其後,更是隊形散亂,僅僅是只要沒有將自己的同伴給撞下來就行了,所以隊伍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散,在戰場上形成的氣勢也是越來越大,看上去氣勢恢宏,好像有數十萬兵馬在進攻一樣。讓人看的興奮不已。只是在有些人的眼睛中,恐怕這股時候恨不得立刻殺上去,將大胡兒從馬上扯下來,狠狠的扁上一頓不可。這樣造成的氣勢是很大,或許還能威懾到對方一頓,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這樣的進攻,對己方軍隊所造成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這股蠢材。」契必何力狠狠的抽了抽手中的鞭子,說道:「那薛仁貴這個時候領軍進攻,衝破大軍,將進攻六花陣的大軍攔腰截斷,就是為了讓李靖用大陣的力量,先解決一部分的騎兵再說,這個時候,後續部隊就必須全部壓上去,不能給對方創造有利的時機,這下倒好,大胡兒這個蠢材,造成的效果居然遠在薛仁貴之上,這下好了,不但沒有幫上我們的大忙,還被李靖送去了一份大禮,真是愚蠢。」頡利和突利二人聞言,臉上也儘是鐵青之色,雖然他們不懂得契必何力在說什麼,可是戰場上的情況,他們二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隨著大軍騎兵的衝擊,在戰場上形成的空白之處是越來越大,不少的突厥騎兵都被嚇的望後直退,而進攻大陣的騎兵,早就與他們有一箭距離,甚至有的人已經撞入大陣之中了,瞬間就沒入大陣之中。 「好一招分而食之。」契必何力面色鐵青,右手緊緊的握住馬鞭,指關節都發白。鋼牙緊咬,死死的盯住遠方的大陣。可以想像,在沒有得到後續支援的情況下,那些撞入大陣的騎兵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也只能是在對方絕對優勢兵力下被屠戮一空。 「李靖就是李靖,絕對是不簡單的人物。」頡利也看出了這其中的危機來,不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可汗,對付他可要小心點。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李靖控股怕還會派那只騎兵不時的來騷擾一下,像眼前這樣,繼續擴大戰果,若是一次兩次還好說,但是若是老這樣的話,我們就算騎兵再多,兵馬再怎麼強壯,恐怕也禁不起對方這麼捉弄的,得想個辦法才行啊!」 「不錯,如此奸詐的人物,難怪盧照辭會將此人放心大膽的留在定襄,有這樣的人存在,就算我們打贏了,也是損失慘重,可汗得想個辦法才行啊!」突利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畏懼來。不同於頡利和契必何力,他們二人的部落是在北方,而突利的部落離中原較近,盧照辭若是北伐草原的話,第一個就會找上自己。想自己當年也是和他有結盟的意向,這個時候聯合草原大軍進攻大唐定襄,顯然是有背叛盟約的嫌疑,大唐是何等的強悍,突利是知道的,盧照辭是何等的厲害,突利也是明白的,原本以為趁著盧照辭被圍困的機會,一舉剷除盧照辭,然後進攻大唐,壯大自己,壯大自己的民族,可惜的是,這個盧照辭打而不死,不但沒死,還領來了李靖這麼一個強悍的人物,此戰若是得勝,那自然是無憂,若是失敗,第一個倒霉就是他自己了。所以比起契必何力和頡利二人,突利是最緊張的,最不希望戰爭失敗的是何人,那只有突利一個人了。 「李靖手中能用的一支機動力量大概也就是這只騎兵了,若是能將這只騎兵剿滅,他就沒有多大的力量與我等相抗衡了。」契必何力很快就從震怒中驚醒過來,揚起手中的馬鞭指著遠方的六花陣說道:「他的大陣雖然厲害,但是到底是防禦多餘進攻,這次又不同於上次,上次,在定襄城內外都是唐軍的部隊,唐軍還是有一戰之力的,所以我們無法利用我們騎兵的優勢來消滅李靖,可是這次不同了,只要消滅了這只騎兵,就能用剩下的力量專門對付李靖,將李靖的六花陣圍困在中間,我們不去進攻他,而是不斷的削弱它。哼哼,在定襄周圍百里範圍內,還有其他的唐軍嗎?還有一股力量能對我軍產生威脅的嗎?所以說,只要消滅了這只騎兵,那勝利就是我們的了。」不愧是契必何力,在政治上不行的東西,他在軍事上還是得到了彌補,一眼就看出了六花陣的優缺點,還針對這種優缺點進行了點評。 「不錯,可汗言之有理。」突利雙眼一亮,飛快的掃了戰場一眼,點了點頭道:「可汗放心,有我突利的本部精兵存在,那薛仁貴休想逃掉,哼哼,他不是武勇再世嗎?那就派上十個人去殺了他,十個人不夠,那就一百個人,我就不相信,他就這麼厲害,能擋我一百個勇士。」 「好,既然如此,就有突利二汗領軍對付薛仁貴。」一邊的頡利聞言張口就說道:「想必阿史那部族的騎兵對付一個薛仁貴還是手到擒來之事。二汗,頡利說的可對?」只見頡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是那樣的和善,但是在突利看來是那樣的陰險,是那樣的狡詐。 「可以。」突利一想到在遙遠的長安城內,還有一個年輕人,正用憤怒的眼神望著自己,臉色猙獰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打了一個顫抖,儘管知道這個頡利是藉著這個機會削弱自己的實力,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只得咬了咬牙齒答應了下來。這個時候誰最著急,那自然是他突利了,可他也是明白的,這個薛仁貴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他是李靖的弟子,李靖能夠將身邊所有的騎兵都交到他手中,由此可見,李靖對他的信任了,這也從另一面證明了,薛仁貴並非是一個普通的人物,否則得話,李靖也不可能將這麼一隻重要的軍隊交到他手中,這可是關係到全軍的生死存亡,李靖就算再怎麼關心提攜自己的弟子,也不會弄出這種事情來。要想對付薛仁貴的騎兵,恐怕自己的軍隊將會蒙受巨大的損失。一想到這裡,突利心中都在不停的滴血。 「好,既然二汗對付薛仁貴的騎兵。那自然是好事。那剩下的大陣就由我與頡利兄長二人領軍進攻了。」讓突利沒有想到的是,契必何力對於這種明顯在消耗自己實力的做法,契必何力居然想都沒有想的就答應下來,這讓他很是憤怒,也對這個表面上對政治上好像是白癡的傢伙也提防了起來。 「好。不知道可汗準備從哪個方向進攻?」頡利對於契必何力的回答很是欣賞,點了點頭,說道:「可汗,你看,李靖的大就在中央,如今他背靠定襄,顯然就是想依靠定襄的城防來對付我等,若是從他的背後進攻顯然是死傷慘重,如此一來,我等只能從東西方向進攻。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薛仁貴的騎兵將會從南方繼續殺出來。嘿嘿,不知道可汗準備進攻哪一方?」 「都是殺敵,哪一方都是一樣,不若我選西方,兄長就選東方就是了。」契必何力滿不在乎的說道:「他李靖的六花陣雖然厲害,但是若是我等從兩個方向進攻,二汗又斷了他的騎兵進攻途徑,看看他還有什麼能耐能抵擋我軍的進攻。只要我軍從三個方面對他進行進攻的話,那李靖必定會失敗。到時候,我們就能趁機攻入定襄城,進而南下中原。」 「也只有這樣了。」突利和頡利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道:「既然可汗已經吩咐妥當,那就按照可汗所說的發起進攻吧!」 第389章 大決戰(七) 「呵呵,兩面夾擊,這個突厥人學聰明了,只是你這兩面夾擊能破的了我的大陣嗎?」中軍大之下,李靖遠遠望去,卻見突厥人分成了兩個部分,分別從東西兩邊夾擊自己的大軍,以妄圖破掉自己的大陣,嘴角頓時露出一陣冷笑。 在中原王朝,為了對付北邊的草原民族,他們並沒有多少的戰馬,但是卻能屢戰不敗,並且最後都能擊敗草原民族,深入草原,打的草原民族狼狽而逃,就是因為他們善於使用步兵,善於利用步兵的各種優勢,將其結合起來,形成陣法,然後發揮步兵的最大的優勢,利用各種兵種的相互配合,最後達到擊敗騎兵的目的。而這其中李靖的六花陣就是其中之一,李靖依照這種陣法,縱橫中原,未嘗一敗,也不知道擊退了多少的強敵,如今面對草原人的進攻,他豈有害怕之理。大陣運轉不停,豈有休息的道理,就算是兩邊進攻,兩面夾擊也是如此。而這一切早就是在李靖的意料之中。 「命令各陣主將不得驚惶,繼續按照運轉大陣。」李靖淡淡的對身邊的中軍傳下命令來。只見中軍飛快的舞起大,將李靖的命令傳了下去。 「將軍,看那一隊人馬已經分成了兩股了。」命令剛剛傳下,就見中軍驚訝的指著東方說道。李靖睜眼望了過去,果見東方的大隊人馬再次分了開來,一隊繼續進攻大陣,而另一對在一邊繼續觀察,絲毫沒有進攻的跡象。 「難道這三人之中是不是又有什麼勾當?」李靖皺了皺眉頭,他是一個戰爭天才,可是他不是神仙,更加沒有知道歷史這個作弊器,可就是有了這個作弊器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只能是憑借自己的知識瞭解這一切,就如同眼前的局勢一樣,他就得必須根據眼前的一切來瞭解情況。 「不好,他們的目的恐怕是薛仁貴的騎兵。」就在這個時候,後方大陣裂開,就見薛仁貴統領著數萬騎兵殺了出來,李靖心中猛然一驚,六花陣雖然厲害,但是到底多是步兵,防守有餘而進攻不足,所以必須要有一個機動力量在其中,隨時達到進攻的目的,如此一來,薛仁貴的騎兵就顯的非常重要的,他可以隨時支援任何一個即將被攻破的地方,也可以在關鍵的時候,對敵人發起進攻,尤其是現在,李靖在沒有通知盧照應的情況下,這股騎兵就顯的更為重要了。李靖望著對方的模樣,顯然是衝著薛仁貴的那股騎兵而來的,為的就是要先擊敗薛仁貴的騎兵,最後再慢慢蠶食李靖的六花陣,到底是進攻不足,防守雖然有餘,但是隨著力量的不斷被削弱,恐怕連防守都顯的不足了。這步騎配合是李靖制定的既定方針,一旦騎兵遭受了損失,李靖為了這場決戰的勝利,恐怕也只能暫時躲進定襄城中,把盧照應的騎兵招過來,再行決戰之事了。 「哈哈,仁貴很是不錯。」忽然李靖眉頭緊皺的臉孔中露出一絲笑容來,原來薛仁貴領著騎兵並不是朝東邊進攻的,而是朝西邊進攻的,避免了被對方夾擊的可能性,在西方是何人,那是契苾何力的軍隊,雖然強悍,仗著可汗大義的名頭,手下的兵馬很多,可惜的是,有些士兵並不是自己部落的騎兵,指揮起來實際上也不是很方便的,所以實際上的戰鬥力遠在另外兩人之下,所以進攻起來,其方便程度遠在頡利和突利之上的。難怪李靖感到一絲驚喜了。 「命令大軍朝東方壓去。」李靖毫不猶豫的下令道:「調集弓箭手,朝突利的大軍進行全面壓制。以策應薛仁貴。命令祖明脫離大陣,自行朝契苾何力進攻。命令常何分出兵力,填補祖明的方位。各部自行組建小的六花陣。」李靖絲毫就沒有考慮到薛仁貴能不能擊敗契苾何力,這個時候他也不能考慮這一點。 隨著命令的下達,就見整個大軍瞬間就動了起來,這也歸結於大唐的武學興盛,常備軍的組建,一般的,這些常備軍組建的時間雖然短,可是軍中訓練卻是相同的,李靖的六花陣是一個必備的陣型之一。數十萬人馬調動起來雖然麻煩,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更為重要的是,坐鎮每個陣眼的將軍都是從武學所出,即使各自的才能都不同,可是排兵佈陣也是每個將領必須掌握的東西,這些傢伙排練的最多的就是李靖的六花陣了。 在敵人的進攻下,排兵佈陣本來是兵家之大忌,即使這些傢伙在短時間內將大陣重新安排好,可是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若是這個時候,對方對大陣進行強行攻打的話,唐軍就會損失慘重,可以說,李靖是在賭,賭頡利和突利這個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算是反應過來了,也不會,貿然進攻。 果然,隨著薛仁貴的進攻和祖明的脫離,大陣的頻繁調動,其中出現了一些漏洞,在陣外正準備進攻的頡利和突利二人很快就發現了。 「這個李靖也太大膽了,居然這個時候調動大陣,難道就不怕你我進攻嗎?哼哼,李靖英明一世,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天滅大唐啊!」突利面色一喜,哈哈大笑道:「正是我等進攻的時刻,只要契苾何力能擋住薛仁貴片刻時間,我們就能攻入大陣的核心,擒拿李靖了。」說著就準備對大陣進行攻打。 「慢著。」一邊的頡利卻攔住突利說道:「再等等,再等等。」 「這有什麼好等,這個機會豈能放過?」突利不滿的說道:「這個李靖真是愚蠢,如今犯下這種錯誤,正是我們的機會。」 「哼哼,你也說李靖英明一世,平生指揮的戰鬥也不知道有多少,難道這臨陣變陣乃是兵家之大忌的小事情都不知道嗎?」頡利冷哼道:「李靖奸詐無比,我認為這裡面必定有文章,必定藏有陰謀,他是在引誘我們上當的,不要忘記了,剛剛,就是這個大陣瞬間吞噬了我們萬餘騎兵,不要忘記了,剛剛的一場大雨擊殺了我們數千鐵甲騎兵的。這個李靖不簡單,還是小心點好。聽說李靖平生很少用險,他一旦和別人交戰的時候,都會把所有的東西考慮好,然後再與對方進行交戰,正因為他的謹慎,所以才有今日的威名,相反,盧照辭用兵卻是喜歡弄險。當年的長安之戰就是如此,我就上了他的大當。」可以看的出來,頡利對當年在長安城下所上的大當還是記憶猶新的,或者說對盧照辭是咬牙切齒的。若不是當年上當,或許他這個時候已經入主中原了也說不定。 「哼哼,我看那李靖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突利微微不滿的說道。不過他雖然口中如此,但是實際上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手中的馬鞭也緩緩的放了下來,更是沒有命令手下的士兵對他發起衝鋒。而是冷眼望著遠處的大陣。 「好險啊好險。」頡利和突利二人並不知道的是,在遠處的中軍大之下,李靖望著遠處的兩隻軍隊,神情極為緊張。他是很有把握嗎?不是,雖然是多算者勝多,少算者勝少,但是這也不能說不算者必定輸了。李靖認為所謂的最上等的指揮者,並不是有多少的指揮才能,也不是他手下的猛將有多少,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要有絕佳的運氣。眼前就是這種情況,眼前的情況,李靖算到了嗎?答案顯然是沒有的,可是李靖照耀這麼做了,他是在賭自己的運氣,結果他贏了,誰讓他碰到了多疑的頡利呢?誰讓他一向給別人的印象就是謹慎呢?就像當年諸葛亮布下的空城計一般,這也是遇到了司馬懿,加上其他的因素,司馬懿才會狼狽而走,但是若是遇上了許褚、典韋之流的,恐怕就不是這種情況了,三國的歷史早就應該改寫了。同樣,在這裡李靖遇到的是頡利,所以他的冒險成功了,若是遇到了其他人,或者說是突利,那麼他的冒險就失敗了,其結果是自己身死不算,更為重要的是,身邊的數十萬大軍也會隨著葬送,整個大唐或許也會為之陪葬,天下的歷史就會再次被改寫。 「上當了。」過了好半響,頡利的臉色越來越差,因為他發現,對面大陣的情況越來越早,原先的漏洞、縫隙什麼都已經在短時間內被填補上了。眼前的大陣雖然人數少了不少,可是缺點卻是很少了。可以想像,剛才所出現的情況,根本就不是李靖故意為之,而是不得不為之。若是在剛才,頡利若是抓住了機會,現在這個時候,李靖或許就已經被抓到眼前了。可惜的是,這個機會是他自己放棄的。一想到這裡,頡利頓時有種吐血的感覺。 「怎麼了?」突利驚訝的問道:「怎麼上當了?難道李靖剛才確實暴露了一個破綻了?」突利一臉的正經,但是在旁邊的頡利看來,恐怕他在心中早就笑翻了,一想到如此,心中更是又羞又氣,握住馬鞭的右手連連顫動,彷彿是握不住了一樣。 看著頡利那吃人的眼神,突利乾笑了兩聲,這才指著遠方說道:「趁著對方大陣剛剛調整,正好是我軍進攻的時候,一旦對方的大陣運轉的更加完善,想要攻破對方的大陣也沒有這麼簡單了。」 「不錯,奸詐的李靖,就算你有再多的計謀,恐怕也在絕對實力面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頡利冷冷的掃了突利一眼,手中的馬鞭揮舞著,轉身對突厥士兵大聲喝道:「將士們,如今該是我們立功的時候了。隨我沖。」說著就見身後的執矢思力口中發出一聲怒吼,揮舞著手中的彎刀,朝對面的大陣衝殺了上去,在他的身後,數萬騎兵也對大陣發起了衝擊。 「將士們,衝擊。」突利見狀也掃了周圍一眼,卻見薛仁貴大軍已經在進攻契必何力,兩軍正在廝殺之中,而自己要擊殺薛仁貴,就必須要繞過李靖大軍,如此一來,恐怕要浪費不少的時間,更為重要的是,眼下這種情況,是在不是進攻薛仁貴的最佳時機,只要破了李靖,就算薛仁貴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字輩而已,殺了李靖,大唐就失去了頂樑柱,殺一個薛仁貴,那大唐還會有許多的薛仁貴站出來,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而讓薛仁貴和李靖這個時候,聯手對付契必何力也並不是一件壞事情,他的兵馬損失的越多,對於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情。一想到這裡,突利決定改變作戰方針,首先對付的是李靖,當下趕緊指揮著兵馬朝李靖這邊殺了過來。 「突厥人就是突厥人,連唇亡齒寒的道理都是不懂,真是可惜了。」中軍大之下,李靖望著突利改變了計劃,領著大軍衝擊自己的大陣,嘴角頓時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他就不相信,自己的大陣是突利和頡利兩人能攻破的。只要自己支持的時間更長,那邊的祖明和薛仁貴二人就能將契必何力圍剿的乾乾淨淨。 「可惜了,這個時候,若是涼王殿下在這裡就好了。等到我軍與突利、頡利二人纏鬥的時候,涼王殿下從背後突然殺出,突厥人想不崩潰也是不可能的。」李靖掃了掃遠方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他這個時候更加的後悔沒有將盧照應留在這裡,否則得話,不久之後,就能看到突厥潰敗的情景了。 「涼王殿下,突厥大軍已經對大將軍的六花陣發動全面進攻了。契必何力的大軍也與祖明將軍、薛仁貴將軍纏鬥在一起,雙方正在激戰之中,都是死傷慘重。」遠處的山坳之中,一個探馬滿臉興奮之色衝了上來,對著盧照應大聲說道。 「哦!」盧照應聞言面色一喜,頓時翻身上馬,身後的數萬將士也都紛紛上馬,他們知道盧照應這個時候有這個動作,那就是說明,戰爭即將到來,即將上戰場的就是自己這些人了。或許是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一想到這裡,臉上禁不住的是興奮之色。擊敗了突厥還會有戰爭嗎?誰也不知道,但是卻是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戰爭史越打越少的,立功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少了。這個時候不立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雖然打仗是有死亡的可能性,但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哪裡有不死亡的可能性。 「待會跟著本王身後,殺入頡利大軍之中,逢人就殺,但是投降就不要殺了,我們大唐還需要許多的奴隸,這些俘虜正好為我們所用。為我們修橋築路。但是那些不投降的人,都給殺了。」盧照應虎目中閃爍著陰冷之色,正是這些傢伙,差點將自己的兄長圍困在定襄城內,此仇不報,讓他如何回到長安。 「王爺,已經開始了。我軍與頡利、突利的兵馬已經糾纏在一起了。」又見一個探馬神情慌張的衝了上來。 「戰況如何?」盧照應緊張的問道。 「雙方都是死傷不少。」探馬不敢隱瞞,趕緊說道:「因為大將軍讓祖明將軍和薛仁貴將軍分了一部分兵馬對付契必何力,所以六花陣的防禦力量減弱,我軍的損失稍微多點。」 「殿下,還等什麼,趕緊進攻吧!」副將雙目通紅,對盧照應說道。其他將軍也都點了點頭,臉上都是露出憤怒之色。看著這些人模樣,盧照應如何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看著自己的袍澤在那裡和別人廝殺,而自己卻是在這裡靜靜的觀看,這讓這些傢伙傢伙心中很是不好受。 「再等等。」盧照應掃了眾人一眼,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又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進攻,或許能產生一定的效果,或許能使我們的將士減少傷亡,可是不要忘記了,這個時候進攻,突厥人就能有機會逃脫,因為他們和大將軍的部隊糾纏的還不深,還有一些突厥人還能輕易的撤離開來,再等一等,等到雙方都不能輕易撤離戰場的時候,才是我軍進攻的時候,到那個時候,雖然我軍死傷人數不少,可是我們也能因此徹底的擊敗突厥人,這樣一來,我們大唐最起碼能換來五十年的平安,邊疆上再也沒有什麼禍害了,百姓也能安居樂業,過著太平日子,這才是我們所要想的結果。我們這個時候衝殺出去,固然能擊敗突厥人,可是卻達不到同樣的效果。就能讓頡利等人逃脫,這樣一來,日後就能留下禍患。哼哼,再等上片刻,讓弟兄們將手中的鋼刀擦的更亮一點,殺起人來就會更加的快一點。」 「末將領命。」眾將聞言只得按住心中的憤怒,朝盧照應拱了拱手,這些傢伙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氣,只要機會合適,這股怒氣就會噴發出來,到時候,就該是突厥人倒霉了。 第390章 大決戰(完) 此刻,定襄城下早就成了混亂的一片了,李靖指揮著大軍利用六花陣將頡利和突利二人擋在陣外,雖然大陣的威力不俗,可是也擋不住頡利二人瘋狂的衝擊,根本就是不要命的衝擊,畢竟是少了薛仁貴的這只騎兵的呼應和祖明大軍的支援,也是死傷無數。但是仍然是死死的拖住了頡利和突利二人的麾下騎兵。 而在另一面,契苾何力在繼盧照辭和李靖之後,終於碰見了一個新的對手了,而且這個對手年紀還遠在他之下,不是別人,正是薛仁貴。論對騎兵的瞭解,契苾何力這個常年浸淫於騎兵戰術的傢伙,這個時候對上血熱鬼,居然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這讓他很是鬱悶。更為重要的是,旁邊還有一隻步兵,也不知道對面的這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步兵和騎兵配合的是如此的好,兩兩相結合居然產生了如此大的威力,在兵力缺少的情況下,居然硬生生的將拖住,不讓自己突圍而出,更讓契苾何力驚訝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居然發現,自己居然喪失了優勢,對方居然緩緩的佔據了上風,這讓他很是驚訝,但是卻又無可奈何。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狀況,雖然他手下的兵將過多,但是大多數卻不是他的嫡系兵馬,而是來自各個部落,這些人因為各種緣故都匯聚在自己的麾下,短時間內,使的自己的力量暴漲,可是這都是表面,這些人的加入,經過訓練之後,也許能成為一隻精兵,可是如今卻是不同,這些人還沒有經過磨合,根本就沒有成為精兵的可能,在戰場上不能相互配合,乃是兵家之大忌。所以自己的兵馬雖多,可是對陣薛仁貴和祖明二人的步騎相結合,反而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就是如此。 「真是愚蠢,以為兵多就能成功嗎?騎兵是很厲害,可是在世上是沒有什麼絕對優勢的兵種,只有相互配合才是王道,契苾何力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是可惜。可惜了,在這個世間,能作為我對手的只有陛下和老師等人了。」薛仁貴望著手下的騎兵在祖明步兵的配合下,牢牢的將契苾何力卷在大陣之外,不得逃脫。照這樣下去,契苾何力這股騎兵最終都會因為損失慘重而敗退。雖然與李靖當初的打算是不同的,可是大唐到底是兵多,短時間就再召集一批兵力,殺入草原,在定襄城下損失慘重的突厥人,又如何能抵擋大唐軍隊的進攻呢?或許,他們會像以前的匈奴人一樣,整體遷移到更西邊的地方去吧不過,這天下雖大,可是大唐日益強盛,他們能抵擋的住大唐的兵鋒嗎?薛仁貴一想到這裡,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彷彿這個時候,已經看見契苾何力、頡利和突利三人被押解到長安,跪在朱雀門下的情景了。 對面的契苾何力卻不知道薛仁貴心中的想法,這個時候,他還在為如何破局而擔心呢?一想到這裡,他更加的深恨頡利和突利二人,按照原先的佈局根本不是這樣的,若是突利這個時候前來支援自己,恐怕薛仁貴和眼前的這股步兵早就被消滅掉了,豈會有今日的局面,不過,這個時候,契苾何力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殺!」就在這個時候,大地一陣轟鳴,接著就是劇烈的顫抖,一陣陣喊殺聲驚天動地,呼嘯而來,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聲音。 正在指揮戰鬥的契苾何力震驚了,從聲音之中,他可以清楚的明白,這在背後衝鋒的最起碼兩萬騎兵,而絕對不可能是突厥的援軍,因為那喊話的聲音可以聽的出來,從背後殺來的絕對是唐朝的軍隊,而且還是騎兵。契苾何力一下子臉色白了起來。他飛快的掃了一下戰場,臉色更白了,因為這個時候,雙方已經纏鬥起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要撤退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是若不撤退的話,如何面對這背後的數萬騎兵。契苾何力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涼王,大將軍,是涼王。」親兵在李靖身邊大聲的說道。李靖默默的點了點頭,他也猜測到了,在定襄附近有如此多的騎兵的,只有涼王盧照應,原來他並沒有走,在危機的時刻,對方還是領著大軍殺了過來,而且時機選的是如此的精妙。連李靖這個冷峻的臉孔上此刻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萬歲,萬歲。」 不光是李靖知道,隨著盧照應的大旗出現在地平線上,整個唐軍頓時沸騰了。援軍終於出現了,而且出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明白這是意味著什麼,勝利的天平逐漸向唐軍這邊轉移了。 「將士們,拖住這些雜碎,不要讓他們逃跑了,涼王殿下領著數萬大軍到來,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常何渾身都是鮮血,彷彿是從血海中走出來的一般,渾身都流著鮮血,臉上更是一臉的殺氣,只有手中的寶劍青光一片,寒光閃爍,卻是沒有一點血跡,倒是劍柄上的紅纓不時的流著鮮血,由此可見,常何也已經下馬到連肉搏的地步了,這位當年跟隨盧照辭征戰沙場的小兵,這個時候,也成熟起來了,武藝精進,殺起人也是如此的狠辣。 「殺啊!」手下的士兵聞言,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手中的兵器殺的更歡了,可是對面的突厥人頓時就痿了起來。士氣陡然下降,面對瘋狂的唐軍,哪裡還多少的反抗之力。 頡利和突利二人也給震驚了,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一股唐軍從背後殺來,看那樣子,領軍的還是一個大人物,數萬騎兵也不知道潛伏在自己身後多少時日了,居然能忍到現在才出現,足見此人的厲害。這個時候的戰場出現了這數萬騎兵,也就是說明大局已定,唐軍已經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至於突厥人,還是想著怎麼逃回去吧! 「如今該如何是好?」頡利和突利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儘是絕望和痛苦之色。更多的卻是不甘之色。真是天不佑突厥啊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來的居然不是突厥的援軍,而是大唐的援軍。 「走吧!」頡利忽然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決然之色,對突利說道:「這場戰爭我們已經不可能勝利了,其實當盧照辭回到長安後,我們就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如今再打下去,也不過是一場徒勞而已,我們突厥的勇士們不應該都葬送在這場注定了失敗的戰爭中來。更為重要的是,若是這個時候不退走的話,擁有這麼騎兵的李靖,就會立刻反攻我們突厥人,到時候,草原上的子民們就會跟著遭殃,所以我們必須退走,退的越遠越好,去最北邊,學當年你的匈奴人一樣,只有到了最北邊,盧照辭的軍隊是無法適應北邊的寒冷,他們也不會殺到北邊去的,十年之後,我們到時候再領軍南下,再與盧照辭決一雌雄。」 「去塞北更遠的地方?」突利聞言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那裡可是寸草不生,每年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在大雪中度過,還有吃的也很少,在那裡生存,莫說是十年,就是五年甚至兩年都很難活下去,要知道我們的子民們能過的了那樣的生活嗎?要知道我們的子民數量遠在大唐人數之下,若是損失太多,日後哪裡還有那個資格與盧照辭相鬥?不行,絕對不行。」 「不行?哼哼,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頡利冷冷的掃了突利一眼,說道:「更何況,這實際上也沒有那麼久,要知道,草原是屬於我們的,不是大唐子民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中原漢人的一句話。盧照辭就算平定了草原,草原的子民們也不會屈服在他的統治之下的,看著吧不到五年的時間,唐朝軍隊就會失去對草原的控制權,更為重要的是,我們雖然遠遁漠北,但是我們的根還在草原,哼哼,草原是何其大,從漠北進入草原也不知道有多少條道路,唐朝有多少的軍隊,他會在每條道路上放置十萬大軍嗎?不會的,他們是防守不住的,只要有那麼一點空隙,我們的人雖然在漠北,可是我們仍然能從草原上得到補給,除非盧照辭將整個草原上的突厥人都給殺的乾淨了。可是盧照辭會這麼做嗎?要是他這麼做的話,那他就會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的罵名,這些中原的皇帝是不會這麼幹的。」 「說的也是。可是我們就這麼走了,對面的契必何力該如何是好?」突利有些不甘心的望著契必何力周圍的騎兵,有如此多的騎兵,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就算那契必何力也不知道征服了多少的部落,才會有了這麼多的騎兵。這些人若是能成為自己的麾下,恐怕自己早就成了突厥的可汗了,就算是盧照辭也不敢小瞧自己了。 「哼哼,當他做了這個可汗的時候,就已經注定著最後的結果,那就是成為我們的替罪羊,突利,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嗎?」頡利冷冷的掃了突利一眼,冷笑道:「突厥可汗一直都是我們阿史那部族掌中之物,何時曾經落到過別人手中了。你在那個時候不當,難道不就是以為這次對陣李靖是必敗無疑的嗎?所以才會讓契必何力來做可汗,若是勝了,恐怕也是慘勝,你有足夠的機會或者實力來取他二代之,若是失敗了,必定會為草原百姓們所責難,這個時候不剛好是你的機會了嗎?突利,不要反駁,其實你我都是同一類人,只是你比我更加的虛偽,更加的能忍,不是嗎?可惜的是,讓你想不到的是,我們的運氣居然是這麼的差,不但這次進攻失敗,更為重要的是,或許連我們的人都回不回去了,這難道不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嗎?」 「哼,既然你也都明白了,那又能怎麼樣?」突利冷笑道:「如今你我還不是站在這裡嗎?眼下還是早些突圍出去的好。」突利有些擔心的望著遠處,隨著盧照應大軍的殺來,突厥軍隊之中,自然是不需要頡利和突利二人下命令的,自然會有一隻隊伍迎了上去,企圖消滅盧照應,可惜的是,盧照應是何許人物,本就是厲害非常的人,更為重要的是,雙方所處的條件也是不同的,一個是以逸待勞,而另一個卻是廝殺了好久,早就疲憊不堪,只不過是為了性命,這個時候在奮起餘威而已,實際上已經是接近力盡的時候了,根本不是唐軍的對手,而唐軍領軍的又是盧照應這樣的殺神,神勇無比,手中的長槊左擊右刺,手下根本沒有一合之將,殺的突厥人狼狽而逃,死傷無數。在他身後的唐軍見狀,更是士氣高漲,緊隨其後,揚起手中的兵器就朝旁邊的突厥人砸了起來。 「涼王威武,涼王威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聽見戰場之上,傳來一陣陣吶喊之聲,卻見夕陽西下,盧照應身著黑色的披甲,手執長槊在亂軍中所向披靡,手中的長槊寒光閃閃,快若奔雷閃電,每一下,都會有一個突厥士兵倒在地上,而圍上去的幾員突厥猛將也都被盧照應殺的乾乾淨淨,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敢擋在他的面前。原本黑色的戰馬此刻都被染紅了,黑腮之上,也是沾滿了鮮血,立在馬上,如同魔神一般,周圍數丈之內,根本就無人敢站在旁邊,就是唐軍的士兵,也不敢接近盧照應,深怕被他一身的殺氣所驚嚇。那些正在大陣之中,和突厥士兵交戰的唐軍士兵,紛紛發出一陣陣吶喊之聲,原本殺的手都發軟的將士們好像此刻渾身都充滿著力量,強悍無比。 「走吧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頡利再次催促道:「你難道想成為盧照辭的俘虜嗎?哼哼,別以為你的女兒已經嫁給了盧照辭的兒子,不要忘記了,還沒有成親,就算成親了,他也是不會饒了你的性命的。哼哼,他盧照辭是天子,天子的兒子豈會沒有人嫁,今天殺了你的女兒,明天他就可以在整個大唐選美女送給他的兒子。你的女兒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一個被你和盧照辭兩人共同利用的棋子而已。若是在大戰之前,你舉族而歸,盧照辭必定會給你榮華富貴,可惜的是,你的心太大了,一聽到盧照辭被我所圍困,就迫不及待的想入主中原,摘取更大的果子,可是你沒想到的是,最後的結果居然是這個樣子,你已經狠狠的得罪了盧照辭,不要那麼天真了,他是不會放過你的。你是我們突厥人,你的根還是在我們突厥,若是日後還有崛起的機會的話,就跟隨我到漠北去,修養生息一陣子,數年之後再次殺過來就是了。我已經老了,阿史那部族要想再次成為草原上的霸主,就得有你這樣的人來領導,待到了漠北之後,我會只會阿史那部族的人,讓你成為阿史那部族的族長,繼承草原可汗之位。」 「走,突圍。」突利被頡利說動了,不是被別的,一方面固然是眼前的局勢,但是另一方面更是頡利的承諾,他相信頡利肯定會履行他的承諾的,因為他也是阿史那部族的一員,兩人是互相拚殺的話,實力大損的阿史那部族恐怕連草原都出不了,就會被那些沿途的部落給打劫了,只有聯手,才有可能支撐到日後重新回到草原。為了這個目標,突利決定和頡利合作。 「走,子民們,漢人無恥,我們上當了,快隨我殺出去,殺會草原去。」頡利見狀,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揮舞著手中的金刀,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聲,彷彿是一隻受傷了的雄獅,在遇到危機的時候發出的一陣陣怒吼之聲。很快,這股怒吼之聲就傳遍了整個戰場,這個時候,這些突厥士兵恨不得馬上衝出去,脫離險境,回到草原上,他們被眼前的局勢給驚呆了,至於所謂的賞賜等等都拋之腦後,哪裡還想到那麼多,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當下各個捨了眼前的對手,紛紛奪路而走,哪裡還有心思和唐軍決戰。 「可汗,不好了,頡利和突利二人準備逃跑了,我們該怎麼辦?」亂軍之中,契必何力順著親信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見頡利和突利二人領著大隊人馬正在奪路而走,狼狽不已頓時又氣又怒,這些傢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危險到來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性命。 「走吧一個英雄是救不了草原的。我們也走。」顯然這個契必何力是相當的有魄力,冷哼道:「李靖即將派兵入草原了,我們得回去做好準備,我們去漠北,先躲一陣再說。回頭再來。」 第391章 追 「大將軍,你看。」這個時候,親兵指著遠方對李靖大聲的說道。 「想跑了,這個時候想跑是不是已經遠了啊!」李靖面色紅潤,雖然已經多日沒有休息了,但是此刻的他仍然是精神抖擻,更何況,戰爭即將勝利,他豈能不高興,抬眼望去,果見契苾何力等人正指揮著大隊人馬,準備撤離,當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大聲說道:「命令三軍,給我擊殺突厥人,這些傢伙如今成了喪家之犬,正好是進攻的最佳時機。這個時候不進攻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進攻。進攻。」戰場之上,頓時傳來李靖的怒吼之聲,在他的身後,數百名親兵也都發出一聲聲的怒吼之聲。 霎時間,戰場之上,驚天動地,戰鼓金角之聲連綿不絕,響徹雲霄,那些數十萬唐軍將士彷彿是打了雞血一樣,也緊隨其後,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聲,紛紛取了自己的兵器,按照平時訓練的一般,以小隊為集體,朝突厥人殺了過去。可憐這個時候的突厥人哪裡還有心思對付這些唐軍,儘管對方的實力很小,有的隊伍不過數十人而已,騎兵只要一個衝鋒就能解決的問題,可是這個時候,這些傢伙都是要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主要,哪裡還想著擊殺唐軍士兵,紛紛奪路而走,早就顧不得身邊的袍澤了。 「殺啊殺啊!」 不光是李靖所部,就是盧照應所部、薛仁貴所部還有祖明所部紛紛散開大陣,也不管步兵對騎兵的先天劣勢,只知道,這個時候突厥軍隊已經戰敗,這個時候,正好是痛打落水狗的最佳時期,正是賺取功勞的最佳時機,各個都是奮勇拚殺,只見戰場之上,到處是四下奔跑的突厥士兵,這些士兵騎著高頭大馬,而在他的身後,卻是緊隨著不少的步兵,騎兵面色惶恐,而步兵卻是面露喜悅之色。讓人十分驚訝,但是在定襄戰場之上,卻是那樣的自然。 「不好,契苾何力也領軍逃跑了。」在逃跑的過程之中,頡利還順眼看了一下契苾何力,只見對方也是在和自己一樣,正領著軍隊朝外殺去,顯然也是在逃跑。不知道怎麼的,頡利心中忽然現出一絲悲哀來。當年大突厥勇士的威風哪裡去了,想那些中原的群豪們,為了地位,為了從突厥人手中獲得大量的戰馬,紛紛巴結突厥人,就是連李淵等人也對突厥人稱臣納貢,送上大量的金銀財寶和美女。可是到了自己這一代,形勢反了過來,中原人追著突厥人在跑,更為諷刺的是,是中原的步兵追著突厥的騎兵在跑。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在軍事戰爭史上,哪裡曾出現過這種事情的。可是偏偏就出現在眼前,在自己的眼前。 「誒我好恨啊!」頡利狠狠的擊在馬鞍上,面目猙獰,冷哼道:「早執如此,何必當初。突利,這次我們要是逃到漠北,一定要重整旗鼓,牧馬中原,我要盧照辭的腦袋。」 「好。」突利點了點頭,道:「趕緊殺出去,趁著李靖的主要兵馬都對付契苾何力的機會,我們趕緊衝出重圍,返回駐地,然後帶領部眾去漠北,哼哼,看看他李靖可有那個膽子追上來,唐朝士兵是不習慣寒冷的,就算他們到連漠北,自身的實力也是大減,看看他們還是不是我們的對手。」 「好,這就走。」頡利到底是一代梟雄,面對生死關頭,絕不拖泥帶水。一聽的突利贊成,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拍馬朝遠處飛奔而去。 「命令涼王殿下領軍追擊頡利和突利。不要讓他們逃脫了。」在中軍大之下,李靖虎目放光,望著遠方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對身後的親兵說道:「突厥勢力之中,頡利和突利的實力最大,一旦讓他們逃走,將會給我們帶來大的災禍。不將他們除掉,邊疆永遠不能安寧,草原也永遠不可能被我們掌控在其中。」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揮動著大,將李靖的命令發出去。 「殿下,大將軍有令,命我們進攻頡利和突利大軍。」亂軍之中,盧照應狀若魔神,殺氣凝若實質,周圍數丈之內無人敢立在左右,只能遠遠追隨其後。 「追擊頡利和突利?」盧照應驚訝的抬起頭來,望著遠方,果見兩支人馬正在倉皇北逃,看那模樣,正是頡利和突利的兵馬。盧照應又狠狠的望了一眼,就在不遠處的契苾何力,狠狠的冷哼道:「既然大將軍有命,那就去追頡利和突利兩個賊子。至於這個契苾何力,想必也逃不了了,回頭再收拾他。走隨我殺!」說著催動胯下的戰馬,領著大軍朝頡利和突利二人殺了過去。在他的身後,數萬騎兵如同一條巨龍一樣,紛紛朝遠處飛奔而去,這些傢伙口中更是發出一陣陣呼嘯之聲,聲音之中,充斥著得意和猖狂之意。 「可汗,是盧照應這個瘋子來了,盧照應來了。」頡利身後,執失思力大聲的說道,聲音中卻是驚慌無比,盧照應的突然出現,徹底的使突厥失去了勝利的可能,反而使自己陷入了被圍困,被擊潰的局面當中,若是想要逃脫,除非能衝出包圍圈,返回漠北去,利用那裡天然氣候來阻擋追兵。在這以前,阻擋這支突厥人的不過是一些步兵,雖然兵無戰心,可是面對步兵,騎兵的速度還是有的,想逃脫的話並不困難。所以頡利和突利二人並不擔心自己的損失會有多少,可是如今已經不行了,從後面殺上來的乃是盧照應,不光是殺神,更為重要的是他所率領的乃是騎兵。同樣是騎兵,雖然起步晚連一點,可是己方已經是在潰敗之中,根本沒有成戰鬥序列,如何是對方這群如狼似虎的唐軍的對手。這下就是執失思力也緊張起來了。 「這個該死的瘋子,不是有契苾何力給你們殲滅的嗎?怎麼又殺到我們頭上來了。」頡利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忍不住大聲說道:「這個瘋子,真想置我於死地嗎?」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在任何時候,只要涉及到自己的生死,哪怕是夫妻這種關係,都有可能為了性命而拋棄對方的,更何況,是兩個勾心鬥角的對手,雖然都是突厥人,可是這個時候,哪裡還能共同面對生死,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不錯了。頡利和突利二人毫不猶豫的都想到要契苾何力為自己抵擋追兵,可惜的是,他們錯估了李靖的決心,面對這麼一大股的突厥力量,李靖豈會讓他們逃到漠北深處去,留下這些人,北疆就會不穩,更何況,在李靖的眼中,頡利和突利二人其威脅程度遠在契苾何力之上。頡利的陰險狡詐,突利的善於隱忍都是一代梟雄的資質,而契苾何力雖然在軍事上有見常,可惜的是他僅僅僅僅是一個軍事上的奇才而已。 「快走,不要廢話了。」突利見狀,面色一變,臉上露出不滿之色,他可是知道李靖為什麼這麼重視自己二人了,分明是李靖這廝不想讓自己等人安心回到草原,他要斬草除根,真是狠毒的傢伙。突利咬牙切齒的冷哼道:「待日後回到中原,再與盧照辭分說,這時候還是保命最為重要。」說著也不理睬頡利,就打馬飛奔而走,在他的身後,有數萬騎兵緊隨其後,各個臉上都是惶恐不安,這些傢伙身上都是或多或少的帶著傷,剛才在於盧照應和李靖交戰的時候,就已經死傷不少了,他們知道,一旦讓盧照應這只騎兵纏上了,那結果只有一個,他們可不想自己會在這裡丟了性命,紛紛打馬而走。 「我們分開走。」頡利掃了掃周圍一眼,皺了皺眉頭,說道:「只有分開走,我們才有可能逃的了,否則的話,我們就得死在這裡。」 突利聞言一愣,猛的點了點頭,道:「好。」盧照應雖然厲害,但是手下的騎兵並沒有多少,若是分開走的話,一方面他是不好追哪一方,追了這個,就會逃掉另一個,若是分兵的話,那就更好了。兵力一旦分散開來,就能讓頡利和突利二人分而食之,弄不好還能反戈一擊,再反過來擊敗李靖。若是盧照應腦子不開竅的話,只追一人的話,嘿嘿,那就看誰的運氣好了吧突利可是相信自己的運氣是最好的,誰讓他頡利得罪大唐得罪的太深呢?差點連人家的京師都給佔據了,不追他又追何人呢?一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頡利的要求,領著自己的本部兵馬朝另一邊飛奔而去,數萬大軍在這個時候,就分成了兩股。 實際上,也確實像突利想的那樣,盧照應在分辨了兩個人的旗幟之後,連想都沒有想一下,就領著手下的騎兵,朝頡利追殺了過去,誰讓你頡利最為狡詐,對於大唐來說,他的威脅可是最大的。 「不好,上當了,真是自作自受。」頡利聽著身後的喊殺聲,面色一陣大變,他知道在他的身後,肯定是盧照應的追兵,沒有想到,盧照應居然選擇了他,不過,這也是在意料之中,是讓他曾經兵臨長安城下呢,最後,盧照辭花費了大量的錢財,才將他送走,雖然後來,盧照辭曾經數次擊敗過他,但是這都不能抹殺了當年頡利給大唐帶來的恥辱,要想洗刷掉這個恥辱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擊殺他頡利,或者說,能活捉頡利那自然是最好的了。所以盧照應自然是想到他頡利了。 「執失思力,快去抵擋追兵。」頡利猛的對身邊的執失思力說道:「我們的力量還是在盧照應身後,加上戰場上,我們突厥騎兵眾多,只要抵擋一陣,就會有大量的騎兵匯聚在我的大之下,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反擊盧照應,甚至借的機會擊敗李靖都是有可能的。」 「好,可汗先行召集士兵,末將為你擋住盧照應。」執失思力哪裡想到頡利的心思,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頡利,毫不猶豫的轉過馬頭來,領著千餘騎兵,朝盧照應衝了上去。 「真是愚蠢之輩。」盧照辭騎在馬上,望著迎面而來的執失思力,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個時候的突厥,就是蘇武在世,恐怕也毫無還手之力,哪裡還輪到一個執失思力,真是螳臂當車,盧照應毫不猶豫的揮動著手中的長槊,砸在執失思力的身上。 「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執失思力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瘋狂之色,手中的長刀迎了上去,他也是勇猛之士,面對如同盧照應如同魔神般得模樣,心中卻是沒有一點害怕之色。 「砰!」一陣巨響,就將執失思力的戰馬發出一陣陣哀鳴之聲,最後癱倒在地上。連同執失思力也倒在地上。 「不自量力。」盧照應手中的長槊順手刺了下去,快若閃電,就見寒光一閃,就沒入執失思力的胸部,可憐那執失思力正準備奮起在戰的時候,只感覺胸部一陣疼痛,低頭望了過去,卻見一個血洞現在胸口之上,正流著鮮血。接著血光一閃而過,一股鮮血狂飆了出來,執失思力頓時感覺到自身的力量也隨之離去,最後整個人都陷入黑暗之中,再也沒有知覺了。 「梟首。」盧照應冷哼道:「他叫執失思力,乃是突厥貴族,正好用他的首級來震懾突厥人。其他的隨本王沖,活捉頡利者賞千金,封萬戶侯,殺頡利者,賞千金,封千戶侯。殺啊!」說著就朝頡利的中軍大衝了過去,在他的身後,儘是殺紅了眼的大唐士兵,可憐那千餘突厥人,連盞茶時間都沒有抵擋的住,就被盧照應的一個衝鋒解決問題了。連帶著自己的首級都落入唐軍之手。 頡利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愛將已經被盧照應所殺,但是聽到後面的喊殺聲,也知道情況不妙,恐怕自己的愛將已經遭遇不測,甚至連後面的千餘士兵也阻擋不住敵人的進攻,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所以在心裡狠狠的咒罵著盧照應,手中的馬鞭卻是不敢停留,不停的指揮著胯下的千里馬飛奔。也幸虧他曾經是可汗,擁有草原上最好的戰馬,在盧照應的窮追猛打之下,居然還有力氣跑的起來,居然還是越跑越快,與盧照應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看的後面的盧照應雙眼睜的老大。其實,這頡利雖然打了一天的仗,可是到底是指揮者,並沒有上戰場,更為重要的是,不用上戰場身上的盔甲就少,但是盧照應就不一樣了,他的戰馬已經廝殺了很久了,而且身上披著盔甲,豈能如此行軍。 「我就不相信一箭射不死你。」盧照應望著前面的頡利可汗,他終於確定自己的戰馬已經追不上對方的寶馬了,心中更是憤怒了,將手中的長槊懸掛在得勝鉤上,取連強弓,搭上箭支,就聽見空中一聲厲嘯聲響起,一道烏光朝前方的頡利可汗射了過去。 「不好。」感覺到身後的一股逼人的殺氣呼嘯而來,頡利可汗面色一變,這個時候他哪裡不知道背後已經有一支利箭射來,不敢怠慢趕緊將整個身軀都趴在馬背上,接著只感覺頭上一涼,隱隱有一絲尖銳的疼痛傳入腦海之中,忍不住大聲的叫了起來。好半響,才會過神來,在大腿上拍了拍,感覺自己並沒有死亡,這才鬆了一口氣,又摸了摸腦袋,才知道頭上的金冠不知道被飛到哪裡去了,連帶頭皮都被帶走一塊,摸了一手的鮮血。難怪剛才感覺到頭上一陣刺痛了,原來是這個模樣。心中更是膽寒,這個盧照應是不是太厲害了,不但勇猛無比,手下的將軍更不是他一合之敵,連帶著射箭的本領也是厲害無比,剛才的一箭可是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一想到這裡,手中的馬鞭抽的更歡了,戰馬飛奔,轉眼之間就跑的更快了,快的很快就消失在盧照應的眼前,就是那些護衛左右的突厥牙帳親兵,也只能順著方向追下去。 「大將軍,突厥大軍已經失敗了,涼王殿下已經去追擊頡利大軍了,可惜的是突利和契苾何力領著殘兵敗將跑掉了。」這個時候,就見薛仁貴領著眾將走了上來,朝李靖拱手說道。 「斬草須除根,否則的話,以後必定會給我們留下禍害。傳令三軍,搜集戰場上的馬匹,就是綁也要讓自己能騎戰馬,分成三隊,給我追。」李靖雙目中閃爍著神光,冷哼道。 「末將等領命。」薛仁貴等人臉上儘是興奮之色,定襄之戰,大唐終於取得了勝利。這是在場的這些人的功勞。北疆也能因此安寧數十年了。 第392章 捷報 黑夜已經降臨,按照朝廷的規矩,這個時候的長安城,無論是皇宮內外或者是各個坊門都已經關閉,金吾衛也已經開始在各個街道上進行巡邏,一旦發現還有人沒有歸家,平民百姓就要關入長安大牢之中,吃上幾頓牢飯,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們,也會在次日接受朝廷御史的彈劾,嚴重者那都是要丟官罷爵的,所以這個時候,繁華的長安城都是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可聽見打更的聲音傳了出來。 長安城牆,巍峨聳立,巨大的火把照耀著整個城池,城下數十步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號稱天下精銳的左翊衛大軍按照前朝傳統,守衛著長安城,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火光照耀下,寒光閃爍,老遠就能看的見巡城士兵手中兵器發出的寒光,是那樣的陰冷刺骨,可以想像,一旦有人這個時候進攻長安城,迎面而來的必定是這些忠勇將士們的激烈反抗。他們正在保衛著他們最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 「聽,什麼聲音。」敵樓之上,一個伍長忽然面色一變,手中的長槍握的緊緊地,對身邊的四個屬下說道:「好像是馬蹄聲,有十騎。快,注意警戒。」能入左翊衛大軍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這聽馬蹄聲更是如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長安城的規矩,整個天下人都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子夜時分了,長安城早就關閉了,除非得到盧照辭的聖旨,否則的話,就算是宣德殿大學士的手喻也是不可能將城門打開的。那些進京述職的官員們,若是感覺到不能到達長安城的話,一般都是住在霸上的驛館之中,等待來日再進京師,這個時候,長安官道何人敢騎馬飛奔,難怪這個伍長小心翼翼了。連帶著駐守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緊跟著緊張起來,各個手執兵器,各個張弓搭箭,死死的望著城下,一旦發現有敵人入侵,一聲令下,恐怕就會萬箭齊發,保證來犯之敵命喪當場。 「捷報,捷報,定襄捷報。」 忽然一陣淒厲的聲音想了起來,瞬間撕破了黑夜的寂靜,打破了城牆上浮現的冰冷殺機,接著片刻之後,就見十數騎兵飛奔而至,通過火光,可以清晰的看見,正是幾個身著明光鎧的唐軍士兵,背上背負著幾個紅色三角小旗,還能隱約的可看見他們臉上的疲憊之色來。 「捷報,捷報,快打開城門,定襄捷報。」報捷的士兵一見城門尚未打開,不由的仰著腦袋,對城牆上守兵,大聲喝道:「快點打開城門,我要見陛下。」 「哼,長安城黃昏就要關閉城門,子時過後,朱雀大道上禁止通行,難道你不知道嗎?」伍長心中驚疑,但是一想到自身的職責還是毫不猶豫的大聲說道:「若是有急事,可是先到驛館中休息,待明日再進城不遲。這是朝廷的規矩,你若是我大唐士兵,就必須遵守。」 「放肆,我是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報捷的,還不與我打開城門,讓我去見皇上,耽誤了大將軍的正事,你能擔當的起嗎?更何況,這裡還是定襄捷報,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你敢耽誤陛下的大事嗎?」前來報捷的士兵顯然都是一些機靈之輩,說起話來也是相當利索的。張口就是陛下,閉口就是大將軍。 「兄長,這若真是報捷的文書,我們可是不能阻攔了。聽說陛下最近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定襄之事了。若是阻攔此人進城,雖然是按規矩辦事,可是日後陛下追究起來也是不好的。」旁邊的一位小兵小心翼翼的勸說道:「再說,這裡是長安,何人敢到長安城下來撒野的,難道有人這個時候來襲取城池,天下何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嗯,你說的雖然很有道理,可是也得分清楚此人到底是不是大將軍所派,然後用吊籃將為首之人運上城來,檢查一番之後,再送與馬匹,讓他去朱雀門面聖就是了。哼哼,若是敵人,也就他一個人,再怎麼厲害,如何是我們的對手。」 「兄長所言甚是。待我來問問他。」旁邊的小兵聞言點了頭,有轉身對城下的士兵說道:「你說是大將軍所派,可有憑據?若是沒有憑據,休怪我等無情了,若是有,我們自然會讓你上來。」 「有,大將軍文書再此。」那為首的士兵聞言,心中一動,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從懷裡取出文書來,又從背上取強弓來,張弓搭箭,就見一陣厲嘯過去,連帶著文書就射上了城牆。 城牆上的眾人接了過來,打開看來,果見是李靖親手所書,落款之上,還有李靖的大將軍印章,這是造不了假的。那伍長見過之後,放對旁邊人說道:「小三、小四,放下吊籃,讓他上來,小五,準備馬匹。」 「是。」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按照伍長的吩咐不提,過了片刻就見城牆上緩緩落下了一個吊籃,那報捷的士兵見狀,是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讓借個同伴等候,而自己去了馬匹,上了吊籃,任由對方將自己拉了上去。 「你們也真是小心,這是長安城,何人敢冒充大將軍信使的,還將我當做敵人一般,哼哼,別忘記了,我可是剛從定襄戰場上下來的,比你們這些雜碎要辛苦的多。」那名報捷的士兵上了城牆之後,卻見數件兵器對準著自己,頓時又氣又笑,不屑的說道:「就這幾件兵器,哼哼,大爺我可是在戰場上連砍了五個突厥人,就你們根本就不夠我殺的。」 「喲,還真是從定襄戰場上下來的。」那伍長聽了一番,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親切的笑容來,雙目中儘是羨慕之色,拍著對方的肩膀說道:「倒是兄弟的不是了,只是我等身負皇命,不得不如此,還請見諒。這樣,由我親自陪同你去朱雀門。如何?」 「這還差不多。」報捷的士兵這才點了點,急忙說道:「快點,快點。陛下恐怕都已經等急了。哼哼,若非你如此阻攔,陛下這個時候早就見到陛下了。」 「嘿嘿,是,是。」伍長不敢得罪此人,趕緊賠罪道:「這倒是,快點走吧!」說著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催促起來。那名報捷士兵不敢怠慢,趕緊下了城牆,又朝朱雀門飛奔而去。 乾清宮內,盧照辭斜躺在床榻之上,面前的几案上擺放著數十卷奏本,明亮的燭光照耀下,盧照辭眉頭緊皺,臉上隱隱有不決之色。在殿角,秦九道不時的打著瞌睡,但是卻因為是站著的,哪裡睡的安穩,連聲音都不敢胡亂發出來。 「秦九道,看看外面是什麼人,這個時候敢在那裡打擾朕休息。」忽然,睡榻上的盧照辭睜開雙眼,對殿角的秦九道冷哼道。 「啊有人嗎?是誰這麼大膽?」秦九道聽到盧照辭的冷哼之聲,身上的一點睡意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趕緊睜開朦朧的雙眼,推來厚重的殿門,朝外望去,卻見遠處一道火紅呼嘯而來,火龍之中,歡呼聲不斷。 「定襄捷報,定襄捷報。」 秦九道在大殿外的滴水簷上都能聽的到對方的歡呼聲,不由的面色一變,緊張的望著盧照辭,用驚喜的聲音大聲說道:「陛下,是捷報,是定襄捷報啊!」 「朕聽見了。」盧照辭聲音平靜,彷彿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一樣,但是嘴角的一絲抽動,卻是說明了此刻他心中的激動之情。 「陛下,定襄捷報。末將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報捷。」就在這個時候,一騎飛奔而來,直到那台階之下,從馬上滾了下來,雙手捧上捷報,大聲的怒喝道。在他的身後,火龍都一一滾落馬下,大聲的歡呼著。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命,昭告長安城,昭告天下。」 盧照辭壓住了心中的激動,使的自己聲音更加的平靜,更加的自然,但是在一邊的秦九道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聲音中的一絲顫抖,連帶著他自己也變的激動起來。十數年來,自從隋煬帝繼位以來,窮奢極欲,天下為之大亂之後,中原群雄爭霸,草原上的突厥民族卻是趁機崛起,不斷的進攻中原,在中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就是盧照辭奪取皇位之後,形勢也是如此,並沒有多少的好轉。但是如今有了盧照辭,數年來,積蓄力量,終於與突厥人決戰定襄,一舉擊潰突厥人的數十萬騎兵,奠定了北疆數十年的和平,這一切都是盧照辭十數年辛苦所得,盧照辭心中豈有不激動的道理。 莫說是盧照辭激動了,當盧照辭的聖旨下達之後,那些御林軍衛士們紛紛將消息傳遍了整個長安城,瞬間長安城都沸騰了,各個坊門都被打開,宵禁也已經解除了,長安城內頓時陷入歡樂的海洋之中。當年頡利可汗領著十數萬的突厥騎兵通過隴山小道攻入長安,沿途的武功、扶風等縣都被攻破,兵臨長安城下,大唐百姓猝不及防,沿途之中死傷無數,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漢人被殺,被俘虜。而長安城年久失修,長安城內的百姓終日惶惶,生怕突厥人攻破了長安城,最後幸虧盧照辭行詐字訣使的頡利退走,但是長安城的府庫也因此被掏空了。這個奇恥大辱一直讓長安城銘記在心,這下大唐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突厥終於被擊敗了,北疆也安穩了。對當年之事記憶猶新的長安城的百姓們如何不激動。 這個時候的長安城,已經打破了坊的界限了,各家各戶都湧上了朱雀大街,在朱雀城門之下,大聲的歡呼著,而盧照辭也領著後宮嬪妃和諸位皇子們登上朱雀城樓,與民同歡,可以說,今日是大唐最高興的日子。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這個時候,岑文本等文臣武將紛紛趕到了朱雀門,登上了朱雀門城樓之上,由岑文本領班,朝盧照辭大禮參拜。 「免禮平聲,哈哈!」盧照辭笑呵呵的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大將軍能擊敗突厥,這也是與諸位有著很大的關係,若非有諸位坐鎮長安,運轉糧食器械,定襄前線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擊敗頡利。當年漢高祖皇帝劉邦評定諸功臣的時候,蕭何名列第一,就是因為蕭何坐鎮後方,使的劉邦毫無後顧之憂,使的前線錢糧器械樣樣不缺,就是因為如此,大將軍固然有大功,但是諸位的功勞也是不小的。岑先生,可以命宣德殿寫出一個章程來,給有功的官吏加以論功,還有總參謀部,對於大將軍報送上來的有功將士,加以封賞,對死去的士兵加以撫恤,這些都要快些完成,我們不能使那些有功的將士得不到封賞,那些為國立下大功而犧牲的將士們得不到撫恤,他們照樣是有功之臣,乃是我大唐的功臣。」 「陛下仁慈,臣等謹記在心。」岑文本等人笑呵呵的站起身來,轉身對身後的眾人說道:「吾皇仁慈,非其他帝王可以與之比擬的,能成為陛下的臣子,真是我等之福氣。」話雖然有些拍馬屁的嫌疑,可是眾人卻是點了點頭,顯然也是認同這句話的。畢竟盧照辭也確實英明,在這種皇朝之下做臣子,幸福指數還是很高的。 「呵呵,陛下,如今該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臣以為,這個時候應該讓我大唐的軍隊都深入草原,擊殺突厥人,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削弱突厥人的力量,維護北疆安定,更為重要的是,經過殺戮之後,還能達到練兵的目的。一句兩得,何樂而不為呢?」說話的是徐世績,只見他臉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 「不可,不可。」就在這個時候,翰林學士、刑部左侍郎王珪出列說道:「陛下,如今突厥已經平定,草原就是為我大唐所有,草原上的一切包括突厥人也成為我大唐的一員。陛下初定草原,就應該以仁德感化,這樣就能盡快的消化大將軍所建立的成果,若是再興起刀兵的話,恐怕不利於朝廷對草原的統治,草原中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會重新挑起戰爭,剛剛平定的草原再次會掀起血雨腥風,我大唐又會浪費許多的人力、財力在草原之上。陛下經過這次大戰,我大唐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是損失也是不小的,就光那賞賜和撫恤的錢糧就是一個巨大的數目,若是使的草原得而復失,就是我等的罪過了,陛下,當年前隋煬帝之事不可忘記啊窮兵黷武,非聖君所為。還請陛下三思。」 「王大人,你這是危言聳聽了吧!」徐世績面色一變,冷哼哼的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也不是不懂,歷代王朝也不知道有多少皇帝都曾經征服過草原,就是你們這些文臣們,想陛下做仁慈之君,結果怎麼樣,草原上的餓狼們不斷的崛起,不斷的騷擾中原王朝,使的中原的百姓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哼哼,若是將他們一舉剿滅了,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這次也是如此,突厥人罪大惡極,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的漢人,這次雖然大將軍擊敗了頡利和契苾何力等人,但是這些傢伙還是沒有被我軍所擒殺,草原何其廣大,只有派遣大量的軍隊進入草原,才有可能擒拿住頡利等人,只有消滅了這幾個人,草原才能真正的掌握在我大唐的手中。至於王大人所擔心的錢糧等問題,哼哼,陛下就已經告訴我們該如何去做,取敵為己用,就是如此,那些突厥人所用的東西本來就是從我們中原百姓手中搶過來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們的,我們這個時候去,只不過是為了將這些東西重新取過來而已,所以進入草原,根本就花費不了多少的錢糧器械,王大人的擔心可以說是多餘的。陛下,臣願意親自帶領一支軍隊進入草原,不將頡利的人頭取來獻與陛下,臣誓不回朝。」 「你們呢,你們的是怎麼看的。」盧照辭臉上仍然是頓滿著笑容,笑呵呵的望著眾人說道。眾人絲毫不知道盧照辭此刻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陛下,臣以為王大人所言甚是。常年征戰,將士疲憊,當以休養生息為主。」韋挺掃了眾人一眼,最終也出言說道。 「陛下,臣以為,頡利等人雖然逃脫,但是實際上草原局勢極為複雜,頡利若是兵強馬壯的時候,草原民族自然奉其為主,可是頡利兵弱得時候,草原上的各個部落肯定是奮而殺之,臣以為,不過數月之後,頡利的人頭必定會獻與陛下身前,至於派兵前往,大可不必。當年曹操征討袁氏就是如此。」魏征也出言說道。那王珪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只有徐世績面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393章 新羅三國 「草原雖然為我們所得,但是到底是異族之人,他們是不會甘心歸附我大唐的,懋功所言甚是。」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威嚴,最後淡淡的說道:「但是意味的廝殺並不能解決問題,過多的殺戮只會激發起那些突厥人反抗的心思。一張一弛,一文一武方是正道。當年在漢朝末年的時候,幽州牧劉虞主張和為貴,而北平太守公孫瓚卻是喜歡殺戮,事實上證明兩個人都是沒有成功的。對待草原問題上,殺也要殺的有個度,寬也要有個度,懋功,這點你要記住。」 「臣領命。」徐世績面色一愣,露出驚訝之色來,但是卻是不知道盧照辭為何如此說來,只能是望著盧照辭,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是王珪等人也是驚訝無比,為什麼要對徐世績說這些話來。 「草原已經平定,大軍雲集在草原對我朝也是有很大壓力的。大將軍李靖勞苦功高,年紀也很大了,不能讓靖兄再過操勞了,讓靖兄回來安度晚年吧靖兄雖然回來,可是草原還是需要有人去震懾那些突厥人、契丹人、室韋人的。懋功剛好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朕準備在突厥建立漠北都護府、漠西都護府,雙方以彈汗山為界,東為漠北都護府,西為漠西都護府,由懋功出任漠北都護府大都督,秦勇出任漠西都護府大都督,草原之事就由你二人處置了。懋功,你看怎麼樣。」盧照辭兵沒有讓疑問持續很久,而是很快給出了答案。 「臣領旨。臣保證五年之內使漠北為陛下所有。」徐世績面色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盧照辭的心思,想也不想的就拱手應了下來。而旁邊的王珪等人面色卻是一片陰沉之色,但是盧照辭聖旨已出,他們就是反對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輔機,你要抽調人手補充兩個都護府,以後凡是中了進士之人,上至狀元魁首,下至同進士,都必須充實基層,或入下縣,或入兩個都護府為官,不得留在朝廷之中。」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對長孫無忌說道。 「臣領旨。」長孫無忌不敢怠慢,若有所思的望了徐世績一眼。卻不知道王珪等人卻是若有所思的望了長孫無忌和岑文本一眼,只有那岑文本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陛下,大將軍李靖這個時候恐怕已經進軍草原多日了,臣以為徐將軍應該立刻去上任。」杜如晦拱手說道:「如今頡利、突利、契苾何力都已經失敗,手中的兵力也不多了,但是草原之中部落無數,臣曾經看過情報,薛延陀部首領夷男有野心,臣恐怕他趁機會收攏這些殘兵敗將,到時候,又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弄不好他會成為第二個頡利也說不定,臣建議,立刻讓徐將軍進軍草原,若是可以的話,連同薛延陀部、室韋部、契丹部都給剿滅,然後將各個部族的人打亂,或是遷入內地,或是讓中原百姓遷入草原,給予重利,想必中原百姓必定會北行的,這樣一來,草原中,漢人的勢力就會大增,天長日久,草原必定為朝廷所有。」 「克明所言甚是。懋功,既然如此,朕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安排一下,三日後去草原吧大將軍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也該回來休息了。朕給你和秦勇二人各留十萬大軍,連進入草原的那一萬虎狼之師也留給你。」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 「臣謝過陛下。」徐世績神情一亮。他雖然是個武將,但是卻聽懂了盧照辭的言下之意,那就是大將軍年紀大了,也該回來休息了,恐怕不久之後,李靖若真是有個好歹,這個大將軍之位也將成為徐世績的囊中之物,雖然朝野之中都在傳聞,徐世績將會繼李靖之後成為大將軍,但是到底是傳聞而已,這下得到盧照辭隱隱的暗示,他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來人,你知道漠北旁邊還有幾個國家嗎?它們是朕的屬國。」盧照辭望著徐世績的身影,忽然開口說道。 「陛下說的可是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國?」徐世績神情一陣大震,忽然轉過頭來,虎目之中閃爍著精光。 「陛下,朝中國庫空虛,不可再戰了。」眾多文臣一聽盧照辭的言語,臉色頓時一陣大變,就是岑文本臉上也不見有謙和之色,魏征更是出言說道:「陛下,難道不記得前隋煬帝嗎?三征高句麗,喪師百萬有餘,就是連江山最後都丟失了,陛下,不要忘記了,您的江山雖然是來自李氏,但是實際上,是來自前隋,隋煬帝為什麼會滅亡,為陛下所取代,就是因為三征高句麗的緣故,數百萬大軍喪師,造成國內空虛,天下有心人為之一動,陛下,這是前車之鑒啊還請陛下以休養生息為主啊!」魏征的聲音很大,就是連盧照辭都能感覺到魏征那塗抹星子都差點噴到自己的臉上了。眉頭緊皺,心中更是暗自惱怒。 「陛下,臣以為先以草原為主,然後再論高句麗之事,當年隋煬帝東征失敗,我中原子民有數十萬士兵被對方俘虜,被他們堆成了京觀,此事臣等不會忘記的。但是我朝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元氣也是有所損傷,臣等相信,在陛下的精心治理之下,數年之後,必定能率領大軍掃平高句麗,迎回那些客死異鄉的將士們。」岑文本看的分明,趕緊上前說道。他表面上雖然是在勸說盧照辭,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說給魏征聽的,盧照辭要東征高句麗,不但是為了奪取高句麗的領土,實際上還是因為當年高句麗的惡行,才會如此,中原民族和高句麗可是生死大敵,不能共同生存在一個天空之下,莫說是盧照辭,就是他岑文本也是這麼一個觀點,但是現在大唐確實不能攻打高句麗,否則的話,日後必定會走上隋煬帝的老路上來的。果然那魏征聽了之後,臉上現出一絲慚愧之色,默默的退了下去。 「秦九道,現在高句麗是何人當政?」盧照辭臉上的怒火卻是沒有消除,而是對身邊的秦九道問道。 「回陛下的話,如今高句麗當政者乃是榮留王,但是掌權的卻是他們的大當盧淵蓋蘇文。君臣不和。」主掌情報的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哼朕姓盧,他們國內居然有個官職叫做大當盧,徐世績,派個人去高句麗,讓他們改個官職吧!」盧照辭面色陰沉,冷哼道:「他們若是不願意,就讓那萬餘虎狼渡過遼河,去高句麗,讓他們去告訴榮留王和淵蓋蘇文,這就是朕的態度。」 「臣領旨。」徐世績不由的渾身一陣顫抖,他是將軍,但是此刻卻從盧照辭的言語之中聽出了一陣陣殺機,那是對高句麗的恨。李靖不在,總參謀部就是他當家作主,對於那一萬虎狼之師是什麼來歷,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哪裡是什麼軍隊,分明就是一群群土匪,哪裡有什麼軍紀可言。可是偏偏是這樣的軍隊,在整個大唐所有的軍隊之中,是相當受歡迎,可以說,除掉守衛皇宮的御林軍之外,這只軍隊有很多人都想進去。這些人是沒有任何俸祿的,他們也不屑於朝廷的俸祿,因為他們所奪得到的金銀財寶,就是岑文本這些朱紫達官貴人們都不能與之比擬的。可以想像,這樣的軍隊一旦送入高句麗,高句麗所遭遇的情況,不會比突厥人好到多少。 「告訴劉波,朕今日賜他手下的一萬騎兵為虎豹騎,從此虎豹騎納入御林軍範疇,他只有一萬人的編制。」盧照辭滿面殺機,冷哼道。 「臣領旨。」徐世績等人這個時候哪裡敢觸霉頭,趕緊應了下來,就是魏征也是嘴巴張了張,不再說話了。撫遠中郎將恐怕是大唐所有中郎將中領軍最少的將軍了,虎豹騎恐怕是永遠不會擴招的兵種,不過可以想像,除掉當年左翊衛出身的御林軍,這只軍隊恐怕是大唐最強悍的軍隊了。 「新羅是何人當政?」盧照辭聲音又緩和了不少。因為相對於高句麗和百濟來說,三個國家都是大唐的屬國,可是這個新羅顯然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傢伙,一向對大唐很是恭敬,年年進貢,態度恭敬無比。 「啟稟陛下,是善德,號稱善德女王。」秦九道又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個女的?」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他雖然是來自後世,可是知道也僅僅是本國的歷史,但是對其他國家的歷史知道的並不多,尤其是新羅、百濟等過,就是高句麗也僅僅是因為隋煬帝的緣故關注了一些。他不曾想到的是,在遙遠的西方,或許有女皇存在,可是在神奇的東方,除掉武則天這個人物之外,也有女皇的存在。 「陛下,善德女王是真平王金伯淨之女,名喚金德曼武德四年金伯淨駕崩,無子,所以由其女繼位。」秦九道又說道:「如今這個善德女王有二十有二,因為長年主政,尚未成親。其有一妹名喚金勝曼。姿質豐麗,長七尺,垂手可過膝。在新羅,有名臣閼川、金春秋,名將金庾信等為其爪牙。國力日益強盛。」 「哦。禮部,派人去新羅,封樂浪郡主,領新羅王,拜為柱國。告訴善德女王,朕支持他統一新羅半島。」盧照辭想了想,方說道:「這個善德女王能統治新羅數年之久,可見此人也是不簡單的貨色,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比男人更為恐怖,恐怕她早就有這個心思了。哼哼,對朕如此恭敬,恐怕就是因為如此吧!」 「陛下所言甚是。」長孫無忌也出言說道:「臣也曾經聽說過這個女人,確實是一個不簡單的貨色,她在新羅設置了禮部,還設置了與我們大唐相同的官職。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在新羅卻是無人敢反對此女,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哼哼,居然和我們大唐設置一樣的官職,還設置了禮部,此女確實不簡單,恐怕其野心之大也是不同凡響的。」盧照辭神情冰冷。對於那個半島之上的人,他都是沒有什麼好感的,說什麼孔子是他們國家的人,漢子是他們創造的,端午節也是他們的傳統節日什麼的,都是這些棒子們不要臉皮的表現,深為盧照辭所厭惡。以前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心中也僅僅是發表一番憤青的言論而已,但是如今既然到了這個時代,身居皇位,那也就是能為在另一個時空的大漢做點什麼了。 「想必此女有如此野心,得到陛下的保證之後,就會對她周圍的兩個國家動點心思了。整個半島在數年之內,必然大亂,眼下我朝雖然還不能插足其中,但是數年之後,半島局勢必定糜爛,到時候,正是我朝入主半島最佳時機。那個時候,我朝國力鼎盛,掃平一個半島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岑文本出言說道。 「哼,想吞併百濟、新羅,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胃口。」盧照辭面帶一絲陰冷之色,望著城下沸騰人群,冷哼道:「高句麗她是不敢進攻的,她要是打的話,也頂多是進攻百濟而已,柿子都是撿軟的捏。當年高句麗殲滅了我中原王朝數十萬大軍,打退了楊廣三次東征,這件事情已經足夠讓新羅人膽顫心驚了。他們豈會進攻新羅呢?朕還能猜測的到,對方對我大唐如此恭敬,恐怕就是想著讓朕幫助牽制高句麗而已。」 「陛下聖明。」岑文本等人聞言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這個善德女王真是不簡單啊若真是按照陛下所說的來的話,那此女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將我們大唐玩於股掌之上。這種人物若是讓他得勢的話,日後也是我大唐的勁敵。」 「新羅小島地域狹小,就算她能統一整個半島,對我大唐也是沒有什麼影響的。」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話雖然如此,可是將我大唐當做盾牌,恐怕有欺君的嫌疑。陛下,臣以為對新羅必須加以警告。」韋挺面色冷峻,冷冷的說道。 「警告?那就算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警告也就不用了,我中原地大物博,這些國家都是我們大唐的屬國,既然是宗主國那就有一點宗主國的風度來,他既然想將我們作為擋箭牌,那就讓他們做了擋箭牌又如何?嘿嘿,只要符合朝廷的利益,朕就作為冤大頭又如何?這件事情,朕看就當做不知道吧你們也不要知道。」眾人聞言均發出一絲笑容來,這些傢伙都是陰險狡詐的傢伙,哪裡不知道盧照辭言語中的意思。雖然是有被新羅利用的嫌疑,可是只要半島之上戰爭不斷,不是一家獨大,不斷的消耗著三國的力量,這就是符合大唐的利益。至於到底是誰算計誰,誰在利用誰,又有誰知道呢? 「新羅得到陛下的支持,必定會進攻百濟,到時候,一旦新羅國力大增,那高句麗肯定坐不住了,如此一來,也能為我朝贏得一點時間。」長孫無忌忽然拱手說道:「剛才臣聽秦公公說善德女皇有一妹妹,生的很是美麗,陛下何不派人前往,納其為妃,如此也算是取信於對方,讓新羅能安心為我大唐贏得一些時間。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臣認為如此甚好。」不待盧照辭回答,就聽見岑文本在一邊說道。只見他臉上露出一絲謙和的笑容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慚愧之色。 「怎麼,什麼時候輪到朕出賣色相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掃了眾人一眼,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 「陛下您是同意了?」長孫無忌雙眼一亮,緊跟著問道。 「讓禮部的人去新羅問問吧她們若是不願意,也不必強求,朕不在乎一個女人不女人的,只要他們能幫我們大唐贏得那幾年時間,朕就可以滅了三國。」盧照辭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來。到了他這個時候,身為皇帝,富有四海,若是想要美女的話,恐怕天下的女人都會由他來選擇,可是盧照辭的後宮之中並沒有多少的女人,甚至可以說,在歷代帝王之中,這種皇帝也是很少見的。若是添加一位妃子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臣等遵旨。」眾人顯然也並沒有將這個政治聯姻放在心上,只是一個異族女人而已,在大唐並不受待見的。就算得寵了又能如何。 「大將軍歸朝之日,由越王殿下代朕去迎接大將軍吧!」盧照辭忽然笑道:「聽說越王喜歡練兵,就讓他去武學吧兼左翊衛去做個校尉吧朕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才能,在大將軍那裡到底學了一些什麼東西。」眾人聞言臉上雖然沒有露出什麼異樣來,但是心中卻很是苦澀。 (新羅這個時候並非是善德女王當政,不過狼崽這裡是小說,呵呵,見諒,見諒。) 第394章 出使新羅 東宮之位即將遭到變動了,這些人都是狡猾的老狐狸,既然能在宣德殿裡幹上這麼多年,除掉自身的才能之外,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分析盧照辭的心理,能從盧照辭的一言一行之中,體會到盧照辭的想法,然後根據盧照辭的想法來衡量和琢磨自己應該說的話和應該做的事情。或許,這裡面有所偏差,但是絕對不會偏差多少的,哪怕是魏征勸諫的時候,他也會掌握一個度,免的自己勸諫不成,反而惹的盧照辭生氣,將自己給殺了。這些都是官場經驗,自身智慧的體現。 盧照辭膝下的皇子比較多,有的人好文,有的人好武,根據大唐帝國的規矩,這些皇子們不能只涉及一樣,必須文武兼修,就算是個平庸之輩,也要練上幾年的武,以強健身軀,就算是盧承泰如此好文之人們也必須拜一位將軍為師,學上幾年的兵法韜略或者武藝什麼的。大皇子盧承嗣也曾經入武學中學習。可是不管怎麼樣,這些人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在武學學習的同時,沒有擔任軍職,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沒有擔任軍職。可是盧承烈就不一樣了,他一開始拜了大將軍李靖為師,然後入武學學習,這一點和諸位皇子都一樣的,可是如今還兼了一個校尉,是左翊衛大軍的校尉,其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校尉可以比擬的。在他的軍隊之中,可以招攬武學中學子為己所用,積蓄人才,這一點足可以證明,盧照辭已經在為盧承烈鋪路了。 而另一方面,大軍凱旋歸來,或是皇帝或者是太子殿下前往十里外迎接,以前都是盧照辭親自出迎,一方面是他與李靖之間的情誼,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盧照辭要對軍隊實行絕對的掌控,而今日不同了,由盧承烈前往迎接。這其中的含義是什麼呢?眾人不用想就明白了。 只是在崔氏事件之中,眾人都已經看出廢立太子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盧承烈繼承太子之位也已經是不會更改的事情了,所以這個時候盧照辭提出來,眾人雖然心中有些震動,但是也不在感到驚訝了。 「陛下,那太子殿下該如何是好?」韋挺忽然插言問道。眾人頓時面色一變,長孫無忌更是用惱怒的眼神望著韋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岑文本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暗自掃了一眼韋挺,卻是沒有說話,只是低著腦袋看著城牆,好像城牆之上有許多的螞蟻一樣,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卻是將眼光掃下城下的百姓,好像百姓之中出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魏征仰望著天空,翻著白眼,一副茫然的模樣,徐世績卻是低著腦袋,眉頭緊皺,好像在思索著什麼。王珪更是用白癡的眼神望著韋挺,然後也低著頭,不再說話了。韋挺此話一出,整個城頭上都陷入寂靜之聲,與城下的歡呼聲成了鮮明的對比。 「太子怎麼了,太子仁孝的很。」盧照辭面色鐵青,如同烏雲壓頂,所謂帝王一怒,千里成血河,作為大唐的帝王,盧照辭一聲冷哼,其威力更是遠在其上,那岑文本等人更是嚇的跪在地上,望著韋挺的目光更加不善了。這個韋挺是不是腦子有病了,這個時候居然勸皇上廢掉太子,真是白在宣德殿幹了一段時間了。難道看不出盧照辭這位貞觀天子想做一位千古帝王嗎?難道不知道這位天子生性重情義嗎?想讓他廢掉太子之位,也應該徐徐圖之,豈會如此就廢掉太子的。那盧承烈都已經成了太子預備了,又這麼著急幹嘛。你韋挺拍馬屁,也不能如此吧! 「徐世績。」盧照辭冷冷的掃了地上的徐世績一眼。 「臣在。」徐世績面色一愣,趕緊說道。 「你讓太子出去見見世面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最近他在宮中也是很無聊的,剛好去草原上看看,心胸不開闊,性格不堅強,又如何能真正的成長起來,你們家的子弟也是一樣,不要各個當個紈褲子弟,這樣不好,你們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害他們。反正和越王殿下同齡的,都給送到武學去,在左翊衛大軍中呆上數年,和越王做個伴。只知道行走與章台之間,日後必定是禍害百姓的東西,朕寧願現在讓他變的有出息一點,也不願意,日後親手殺了他們。」 盧照辭的話語之中殺機隱現,讓跪在面前的眾人面色大變,額頭上冷汗直流,卻是不敢擦掉,紛紛掉在地上,這其中有些官員、世家子弟,基本上都有幾個不孝子弟,仗著家中有些權勢,就胡作非為,在各地州縣如此,在京師長安更是如此了。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讀書人應有的四種境界,你們若是連家都安定不了,又如何說治國平天下呢?」盧照辭微微歎了口氣,道:「朕最恨的就是那些紈褲子弟,這種人,逮一個處置一個,就是朕的兒子也是一樣。大唐皇子不能有無用之人,想必你們的家業也不願意交給一個無用之人來繼承吧哼哼,軍隊是一個大熔爐,就放到軍隊裡去吧讓他們好好見識一下,什麼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什麼才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也告訴你們,這些人進了軍隊,朕不會白養他們的,什麼時候,戰爭爆發,朕就會讓他們上戰場,哪怕是越王也是如此。不在戰場上衝殺一番的軍隊,永遠都成不了精兵。不過,這戰場之上也是有傷亡的,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按住雙目中的苦澀,趕緊拜倒在地。那韋挺心中更是苦澀不已,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了。這下好了,恐怕滿朝文武都會記住韋挺這個人的。若非是自己多說了一句話,豈會有這種事情來,讓各個家的嫡子們成為一群丘八,接受生死存亡的考驗呢? 盧照辭的聖旨很快就實施了下去,禮部也派人前往新羅,去的僅僅是一個郎中而已,叫做崔浩然,只是他這個崔氏並不是博陵崔或者是清河崔,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郎中而已,雖然眼下崔氏沒落,可是這並不妨礙宣德殿對他的考核。這次由他去新羅,可以想像,一旦事情成功,這位崔浩然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的了。只是他這個時候,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不是因為其他事情,而是身邊的這位年輕將軍,面色英俊瀟灑,只是每天板著一張臉,讓人不敢靠近,雖然表面上是副使,但是實際上,崔浩然卻是不敢小瞧了此人,因為此人的大名在京師也是不下於薛仁貴的,他就是跟隨秦勇將軍身後,殺的西域人鬼哭狼嚎的蘇定方。此刻也被盧照辭招了回來,作為出使新羅的副使。皇帝陛下為什麼派此人去,崔浩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隱約之中,他知道這位副使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傢伙,更為重要的是,隨行隊伍之中,那數十個漢子就知道,恐怕都是來自那個神秘的衙門吧! 蘇定方並沒有理會旁邊的這位禮部官員心中所想,他此刻臉色雖然很是冷峻,但是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隨著大將軍李靖的回朝,總參謀部對隨軍將領的軍功也已經得到了確認,薛仁貴被封為長平縣公,左翊衛大將軍,隱約成為第三代將領之首的感覺,而他蘇定方被封為武功侯,鷹揚大將軍。薛仁貴和他是同窗好友,但是此刻的薛仁貴無論是官位還是爵位都遠在自己之上,雖然自己很佩服薛仁貴的才能,也很認為他的爵位和官位也確實是和他戰功是相匹配的。可是他卻不甘心。他相信若是能得到同樣的機會,他的表現絕對不會比薛仁貴差上多少。只不過可惜的是,他的機會比不上薛仁貴。一個征討西域,一個征討草原,西域國家雖然很多,可惜的是都是小國,首功也大多數記在秦勇身上,而草原卻是大唐的天敵,薛仁貴有護駕之功,有擊敗草原數十萬騎兵之功,其功勞也確實很大的。所以他的爵位遠在自己之上,蘇定方不怨別人,只是怨自己沒有得到機會。不過這次機會來臨了,他要到新羅去。新羅是個什麼地方,蘇定方以前並不知道,但是當他得知是貞觀天子親自下的聖旨,他對這個新羅就重視了起來。當初盧照辭等人在城樓上討論新羅三國的事情他並不知道,可是他到底是一個天生的軍事奇才,對於一個小小的屬國,不但派了一個禮部郎中前往,更是派遣一個大將軍前往,這就不得不讓人感到好奇了。所以他問人了。問的對象正是主掌錦衣衛的秦九道,這位服侍天子的太監,卻是沒有接受他送的禮物,而是笑瞇瞇的從袖筒裡取出一卷紙來。頓時讓他心中一動,這個傢伙怎麼會將這些資料隨身攜帶,一副早就預見了模樣來。這讓他很是驚訝,不過略一思索之後,頓時讓他得到一個讓自己不敢相信的結論來,這件事情的背後還站著一位天子呢?也只有天子的吩咐,錦衣衛這個強悍的情報系統才會對自己開放,秦九道才會將情報交給自己。 新羅,取「新者德業日新,羅者網羅四方」之意。前朝北週年間,新羅先後統一本加耶和大加耶弁韓人加耶部落,完全佔有洛東江流域。為與高句麗爭雄,新羅與百濟結盟。前隋時期佔領漢江上游地區。接著又背盟,攻佔百濟的漢江下游地區。遂乘勢沿東海岸北上,將其勢力一直伸延到利原。可以說,這個時候的新羅實力達到了頂峰,在新羅三國之中,已經是強國了,打的百濟是不敢與之爭鋒。在位的善德女王更是英明果敢之輩,派人學習唐朝,建立了詳細的官吏制度,進一步推動了新羅的發展。 不過,蘇定方也敏銳的發現新羅面臨的問題。新羅的崛起和與唐朝的接近,使得高句麗和百濟大為驚恐,生怕新羅趁勢統一了新羅三國,兩者必定會聯合在一起,一旦聯合在一起,新羅必將面臨兩線作戰的趨勢,到時候,新羅就算再怎麼強盛,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兩個國家的進攻,所以必定會向唐朝求援,而自己這個時候去新羅,顯然是朝廷想看看新羅的局勢到底如何,好讓對方給大唐贏得數年的時間。畢竟當年高句麗一口氣將數十萬中原將士的屍骨堆成京觀之事,永遠是中原將士們心中的仇恨。不滅高句麗恐怕是滿朝文武都不會答應的。而貞觀天子之所以派遣自己這個武將前往新羅,更多的恐怕是用來刺探對方的情報的,包括自己麾下的那幾名武士,各個都會說一些新羅語言,其目的也是不言而喻的。 這是立功的機會,不但是現在,更為重要的是未來,能瞭解新羅三國情況的,在滿朝諸將之中,除掉自己還會有何人呢?這個先鋒之位除掉自己也就沒有別人了。征討高句麗這麼大的陣仗,他蘇定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做個主帥,對於這種能平添聲望的事情,也只有天子才能得到,御駕親征幾乎是肯定的了,行軍主帥或許是陛下自己,或許是徐世績大將軍,或者是秦勇,但是絕對不會是他蘇定方,也不會是聲名遠播的薛仁貴。既然行軍主帥不能做,那就做一個先鋒也是可以的。若是能得一行軍總管之位那自然是最好了,可惜的是,大唐如今名將雲集,除掉李靖已老,腿腳不好,不能征討,秦瓊病逝之外,其他的將軍大多都在世,諸如程咬金等人更是健壯如牛,這些人在軍中都是老資格的了,行軍打仗也是有一手的,都是行軍總管的人選之一。就是秦勇、祖明等人資歷也是在自己之上。而他蘇定方雖然有點本事,可是到底是年紀太輕了,資格也太淺了,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獨當一面的機會。到底不是薛仁貴,有李靖這個強大的背景,加上一系列的鍛煉之後,已經有獨擋一面的機會了。 「崔大人,不知道何時能到新羅?」蘇定方忽然問道。 「將軍,高句麗已經佔領了遼河,斷絕了我朝與新羅的道路,若是我軍從遼河出發,恐怕還沒有到新羅,就被對方所殺了。畢竟高句麗雖然明面上是我朝的附庸,可是對方執政的淵蓋蘇文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當年淵氏就曾經殺了我們不少的漢人,所以通過遼河雖然近一點,但是恐怕不能到新羅,我們只能走百濟,或者說通過漢江流域,才能進入新羅。畢竟百濟也是我朝的屬國。」崔浩然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 「走漢江?那就是走水路了?」蘇定方皺了皺眉頭,走水路,也就是通過大海,才能到達漢江。要知道海上和不同於陸上,海上有許多的不確定因素,蘇定方是馬上的將軍,對於海上還是懷有一絲恐懼的,可是一向到自己的任務的時候,也只能暗自咬牙。 「將軍不必擔心,如今我朝已經造出了五牙巨艦,行走在海上,如同陸地上一般。」崔浩然一見蘇定方如此模樣,當下笑呵呵的解釋道:「我們此行去登州,自然有水師護衛我們前往。聽說這次護衛我軍的人姓張,叫做張宣凝的人物,在海上不知道剿滅了多少的海盜,他的旗號一出,海盜們望之而遁。十分的厲害。這次出海,有他相助,何人能犯虎鬚。」 「他將護送我等到什麼地方?」蘇定方神情一動,緊張的問道。 「這個並不知道,但是下官以為最起碼是漢江口,不可能將我等丟在大海之上的。」崔浩然搖了搖頭,道:「總參謀部、兵部下的文書,是直接下到登州水師的,下官並不知道。」蘇定方聞言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說話了。 「將軍,聽說陛下準備遷都洛陽,不知道可有此事?」好半響,忽然崔浩然臉上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來,小聲問道。自從世家誕生以來,關東、關中世家一向敵對,而京師一向是爭奪的焦點,定都長安,則關中世家勝,定都洛陽,則關東世家大興。今日京師中有傳言,說貞觀天子有意遷都洛陽,頓時在長安城中引起了一陣廣泛的爭論之聲。 「呵呵,無論是長安也好,或者洛陽也好,都是帝王之基,又有什麼不同的呢?」蘇定方自然也知道這個爭論,只是在他看來,定都長安和定都洛陽其實都是沒有什麼區別的。只要國力強盛,皇帝英明,哪裡不都是一樣的嗎?只是貞觀天子想定都洛陽,他蘇定方自然也是支持的。 第395章 善德女王 慶州,同樣是慶州,只可惜的是這裡的慶州並不是大唐的慶州,而是新羅的慶州,這裡是作為新羅國都所在,新羅當代皇帝新羅善德女王就是在這裡制定了一項又一項政策,就是在這裡發佈聖旨命令,讓新羅大軍出征各地,奪取了漢江流域肥沃的土地,使得新羅國力大增,為新羅三國中佔據了強勢地位。就是高句麗和百濟兩國聯合起來,也不敢小瞧著這個新羅女王陛下。 大殿之上,新羅女王善德容貌秀麗,粉臉之上,充滿著誘人的光澤。只是鳳目之中閃爍著異樣的威嚴,讓她這個美貌女子端顯了不凡。在她的下首,有上大等閼川,太尉金春秋、大將軍金庚信等等人都雲集一堂,在新羅起初實行貴族民主制,由樸、昔、金三姓貴族交互繼承王位,其他貴族按不同的身份(骨品),擔任高低不同的官職。國家大事須經國王和高級骨品的貴族參加的「和白」會議決定。開始,王位的襲承只有最顯貴的聖骨血統家族才可選拔人選。而其他的官位高低也是由骨品所決定的。別看閼川的官位最高,可是按照骨品來說,他比不上金春秋和金庾信。這二人雖然年輕,可是卻身居高位,誰讓他們二人乃是真骨呢? 「你們說說,這個時候,上邦天朝派遣官員來此是所謂何事?」金德曼皺了皺眉頭,對眾人說道。對於大唐,金德曼並沒有去過大唐,可是卻是聞名已久,但是自從新羅衣冠子弟薛罽頭留學大唐之後,給新羅帶來了大唐最新的消息,讓金德曼對大唐更加敬仰了。英明神武的皇帝,廉潔聰慧的大臣,作戰勇猛的將軍,以及那些捨生忘死的士兵,都足以讓金德曼對大唐產生羨慕之心。若是新羅也有如此的實力,恐怕早就統一了新羅三國了。 「無非是用來冊封的。」金庾信年紀輕輕,雖然是軍事奇才,可是到底是沒有到大唐去過,並不知道大唐的實力,加上剛剛佔領了漢江上游,心中自大,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冷笑道:「大唐自詡為天朝上邦,這個時候恐怕又是想讓我們去進貢的。」 「大王,不知道大王注意到沒有,這次大唐護送的艦隊直入漢江,由漢江到金城,沿途讓我們引路而已。雖然來意不明,但是大王,還是要小心點好。」金春秋相貌英偉,他的聲音很洪亮,雙目炯炯有神,顧盼之間很有威風。他是真骨出身,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很有威望,能文允武,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深得善德女王的信賴。 「大上等,你怎麼看?」善德女王雙目一動,寒光一閃,又對閼川問道。 「利用,拉攏。」閼川面色紅潤,神態瀟灑,在新羅也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只見他摸著下巴下的鬍鬚,淡淡的說道:「天朝皇帝陛下聽說正在和草原上的惡狼進行激戰,更何況還有一個國家沒有被攻下來,所以需要我們的支援。」 「大上等說的可是高句麗?」金德曼雙眼一亮,身形前傾,緊張的說道。 「不錯,正是高句麗。」閼川自得的點了點頭,他對金德曼的如此表情很是滿意,點了點頭道:「當年高句麗人曾經殺了不少的漢人,天朝皇帝肯定會找他們報仇的。遼河之東,土壤肥沃,可是一個好地方啊!」 「哼哼,這些都是我們新羅的領土,豈能為他人所佔?」金庾信冷笑道:「大王,不若我等立刻起兵進攻高句麗,只要能給小將五萬大軍,小將就能消滅高句麗,奪取遼河以東的土地,就算大唐皇帝想要,也得問問我們麾下的將士答應不答應。」 「不可。」閼川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道:「大唐實力強大,擁有無數的軍隊,而且當今的皇上也不是以前的皇帝,聽說十分的英明,手下能征慣戰的將軍也有許多,現在之所以出使我新羅,那是他們現在還沒有那個精力管這邊的事情,一旦抽出手來了,倒霉就是我們新羅了。當年先王之所以臣服天朝,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擁有廣袤的土地,不是我們能夠與之相抗衡的。大王雖然英明,可是我新羅到底是國小力弱,不是上邦的對手。不能輕舉妄動。」 「大上等說的不錯,眼下我新羅看上去國力鼎盛,可是實際上,卻是有很多潛在的危險。」金德曼皺了皺眉頭,秀麗的容顏下,這一舉動,居然是那樣的動人。只聽她輕輕的歎息道:「眼下雖然我等佔領了漢江,但是也同樣是得罪了百濟,一旦對方和高句麗聯合起來,兩面夾擊我新羅,新羅可就不妙了。所以大唐需要我們,我們新羅同樣需要大唐,我們要借大唐的威名來震懾百濟。」金德曼臉上閃爍著異樣的光輝,身為一國帝王,她以一個女子之軀登上皇帝的寶座,成為新羅歷史上第一位女王,又豈是簡單之輩,沒有一定的能力,又有何人會支持她。哪怕就是閼川等死忠份子也不會跟隨他她的,更何況還有各地的貴族等,恐怕這些人早就起來造反了。 「不錯。」閼川點了點頭道:「不但要重視這天朝使者,更為重要的是,要將天朝使者來到我金城的消息傳揚開來,聽說上使這次前來所率領都是大唐的新式戰艦,遠遠望去就像一個移動的城池異樣,威力無窮,若是我朝能得此一艘,就能震懾百濟,橫行在漢江之上了。」 「金春秋、金庾信,你二人代表孤親自去漢江上迎接天朝使者的到來,沿途要大肆宣揚。讓新羅三國的人都知道。」金德曼很快就下定了決心。既然天朝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那她自然也可以借的機會利用天朝一次。 「臣領旨。」金春秋和金庾信聞言,相互望了一眼,趕緊拜道。 「大上等,迎接上使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金德曼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道:「上使這次前來,恐怕不僅僅是冊封這麼簡單。」 「臣明白。」閼川點了點頭,眉頭也皺了起來,天朝上國來人這種事情,他們也是經歷過了,可是那個時候的皇帝頂多是派一個小小的淺綠官員前來而來,但是這次卻是派了一個郎中前來,這其中恐怕不僅僅是看的起新羅這麼簡單了,這其中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說句讓閼川自己都感到羞愧的話來,莫說是一個郎中,就是一個小小的深綠官員前來新羅,新羅也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伺候的比他這個大上等還要舒服。更何況這次前來的是一個郎中,僅僅是在尚書、侍郎之下,容不得閼川等人不重視了。但是在這背後,也是無盡的猜疑,天朝上邦這次前來所謂何事呢? 「崔大人,看看這新羅對我大唐還是很恭敬的。」蘇定方望著在前方領路的艦隊,如果那幾艘破船也算是艦隊的話,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笑呵呵的對身邊的崔浩然說道。 旁邊的崔浩然嘴角也露出一絲自得之色來,這就是上邦天使的威儀。有強大的大唐帝國在背後撐腰,又有何人敢冒犯自己,看著前面的幾千水軍,一直是在前面充當嚮導的功能,想想那些士兵看見自己等人乘坐的五牙巨艦時候的驚訝之情,崔浩然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只是一想到那年輕將領,叫做金庾信臉上的張狂之色來,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雖然是屬國,見到我們天朝上邦艦隊的時候倒是很規矩,可惜的是,大概是我等爵位偏低,不被對方放在眼中啊。雖然好酒好菜的供著,下官老是感覺到,吃的東西沒有傳說中的那個味道啊呵呵以前在長安的時候,也有不少的新羅求學的學子,聽他們吹噓說新羅的菜餚是如何的美味,可是今日所見,可是名不副實啊!」話音一落,就朝一邊的蘇定方望了一眼,然後又將雙目朝旁邊的漢江兩岸望去,好像是在欣賞沿途的風景一樣。 蘇定方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他很不喜歡和這些文人們接觸,這些人說話總是藏著機鋒,讓人去猜,讓人去想,總是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就是算計人,也是如此,讓人心中感到一絲寒冷,誰說書生不厲害的,誰說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眼前的這位崔大人就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明明是看不慣那個叫做金庾信的,但是口中卻偏偏不說出來,讓自己去猜,讓自己出頭,這讓很是鬱悶,儘管對那個叫做金庾信的傢伙也很是討厭,準備找個機會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可是卻不願意成為崔浩然的打手。能指揮他蘇定方的恐怕也是人數不多的。 崔浩然等了好半響,卻不見蘇定方說話,轉首望了過去,卻見對方雙目中閃爍一縷寒光,心中猛的一陣大變,眼前的這個傢伙可不是普通的人物,他是在武學中學過的,可不是一般的丘八,一向是文官們嘲笑的對象,可是自從武學中出來的將軍,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更何況對方的爵位、官位更是在自己之上,其受寵程度遠不是自己所比擬的。一想到這裡,崔浩然背上儘是冷汗,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嘴角更是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將軍,這個叫金庾信的傢伙恐怕對我大唐還是有不信任的態度,下官以為,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教訓他們一頓,哼哼,在他們心中樹立我大唐無敵的念頭,震懾新羅上下。」崔浩然臉上浮現一絲尷尬之色來。 蘇定方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既然對方已經有認錯的意思,他也不想再追究了。那旁邊的崔浩然見狀,不由的鬆了一口氣。雖然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一個屬於宣德殿管的,而另一個是屬於總參謀部管的,可是話又說回來,在建國之初,文臣武將聯繫還是很緊的,尤其是這些軍功甚大的將領,與那些宣德殿的幾個首腦關係甚佳,稍微說上兩句,就不是他這個郎中可以對抗的。 「金大人,我看那個副使恐怕不是普通的副使啊!」就在巨艦不遠的前方,新羅的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站在甲板之上,他們是昨天接到大唐使團的。雖然他們見到雄偉壯觀的五牙巨艦,但是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卻是正使旁邊的副使。那挺拔的身軀,冷峻的臉孔,還有不經意之間所發出的一股殺氣,在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身上感受更深了。也就是這一點說明這位副使恐怕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 「不錯,他是一位久經沙場的將軍。」金春秋點了點頭,道:「而且是殺了不少的人。來者不善,我新羅前途堪憂啊當年前隋時期,中原皇帝進攻高句麗真的是因為高句麗無禮嗎?哼哼,恐怕是貪圖高句麗的領土吧聽說如今的中原皇帝遠比當年隋朝的皇帝更加英明,領土都已經擴張到遙遠的西方了,這次派出一位將軍作為使者,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出使屬國這樣簡單。五牙巨艦厲害無比,隨行的居然有一千士兵之多,可得通知大王和大上等做好準備啊!」 「哼哼,這裡是新羅,不是天朝,他們想幹什麼,我新羅半島上有無數的子民,他們不會讓天朝人來統治他們的。」金庾信冷笑道:「依我看,大王如此接見唐朝使臣,也是在利用唐朝之意,聽說大王還準備在宮中準備宴會,邀請了連帶高句麗和百濟、日本的使者。這不是想藉著大唐的威名來震懾其他國家嗎?」 「不錯,金庾信看來你是長大了。」金春秋點了點頭,道:「大王也確實有這個心思,只是大唐對於我們是一個龐然大物,非必要的情況下,不能得罪。」 金庾信聞言知道金春秋是在說他的,當下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所言甚是,雖然末將很不喜大唐,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大唐確實很強大,看看那隨軍的一千士兵就能看的出大唐的強大,這一千人不過是九牛之一毛,可是其精銳非我們新羅士兵可以與之比擬的。若是有這樣的士兵數萬,末將就能同意整個新羅三國了。」 「聽說大上等要親自迎接大唐使者,只是不知道大上等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什麼消息?」金春秋皺了皺眉頭,說道:「總感覺其中有點異樣,剛才有下人送酒食的時候,聽那些隨軍的士兵隱隱提到求親之意思。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意思。」 「什麼?求親?」金庾信雙目睜得老大,驚訝的說道:「不知道是代何人求親?是向何人求親?莫非是要我新羅將女子送給大唐的那個老皇帝享用嗎?」 「大唐皇帝很年輕,最起碼比我年輕。」金春秋更正道:「若是求親的話,必定是為他們大唐皇帝求親。除掉皇帝之外,還有何人能配的上我們新羅的女子。這求親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求親背後是什麼意思?上國天子突然下旨要選我們新羅女子進宮,可是要考慮一番的。」 「大唐皇帝要求親的話,只能選聖骨出身的人了,那只有公主殿下了。」金庾信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之色。金勝曼乃是新羅的掌上明珠,為新羅所有年輕人所敬愛、欽慕,就是他金庾信對這位公主也是愛慕不已。這個時候聽說有可能要將金勝曼獻與大唐天子,心中是很不好受。 「國家需要,就算有任何反對,也必須遵守。」金春秋望著金庾信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怒火來,他與金庾信是親戚,算起來,金庾信還是他的大舅子,金庾信的妹妹就是嫁給他金春秋的。對於自己妻舅的一番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他金春秋娶了金庾信的妹妹自然能行,可是金庾信若是想娶公主,那恐怕是有點困難了。不過,金庾信若是為新羅立下了大功,這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他金春秋也想著什麼時候能幫自己的大舅子一把,可惜的是,自己還沒有出力,這大唐就來人了。還是要求親的。新羅王族之中,金德曼雖然生的秀美不下於她的妹妹,可是她是大王,自然是不可能嫁給盧照辭,剩下的一個就只有金勝曼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他金春秋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阻攔的。這就是天朝上國的壓力,不是任何一個屬國可以抗衡的。別看高句麗當年能打敗中原天朝,可是到了後來還不是和談了。就是因為中原王朝的實力遠在新羅三國之上。 「我新羅的女子豈能嫁與他人?」金庾信冷哼道。雙目中儘是不甘之色,鋼牙緊咬,雙目充血,雙手捏緊劍柄,心中早就怒火沖天了。 「放心,只要我們統一了新羅三國,雖然不能和大唐抗衡,可是他們也不敢小瞧了我等。」金春秋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第396章 決議遷都 就在金春秋領著蘇定方和崔浩然前往慶州金城的時候,而遠在中原的大唐王朝,朝堂之上,再次引起了一陣風波,而風波的主導者正是當今天子盧照辭。因為盧照辭在朝堂之上,提出了一個論調,那就是遷都。朝廷要遷都洛陽了。這下好了,瞬間就引起了軒然大波。長安乃是三秦故土,自從秦朝開始,有許多國家朝代都立足關中,定都長安,八百里秦川乃是天下王氣所凝聚,洛陽雖然也曾經是國都,可是到底是比不上長安這麼大氣。更為重要的是,長安乃是關中門閥的大本營,而洛陽是什麼地方,那裡是關東世家的大本營,將都城遷到洛陽,這不是讓關東世家勝了一籌了嗎?隨著崔宏道的囚禁和崔仁師的處斬,崔氏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唯一可以依靠的皇后娘娘也已經很久都沒有消息傳來了,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也是搖搖欲墜,關東世家可以說是一盤散沙了,相反,看看關中世家,長孫氏、韋氏、王氏等等世家大族都有崛起的跡象了。作為關中世家的代言人越王殿下已經有問鼎東宮的趨勢,關中世家再次崛起,成為天下世家門閥之首了。 如今這下好了,天子要遷都,要遷往洛陽,那繁華的長安城隨著都城的遷移,逐漸走向沒落,繁華也會逐漸消失。這對於關中世家來說,簡直是一個不能接受的損失。所以盧照辭剛剛提出要遷都的意思來,就遭到了大部分的文臣武將的反對。雖然最後,盧照辭只是說暫時不議,但是瞭解盧照辭的人,都知道除非找到不能遷都的證據,否則得話,遷都一定會進行的。 「陛下,看看,這長安城是多麼的繁華啊!」長安西市上,勾欄酒肆無數,行走在街道之上,不時的可聽見兩邊商販的叫賣之聲,鼻尖不時的能聞的到酒香。在大街上,行人無數,摩肩擦踵,盧照辭在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的陪同下,行走在大街之上,在他們的身後,秦九道領著幾個侍衛距離三人有數步之遙,當然在暗地裡,還有不少的御林軍侍衛護衛其中。 「長孫大人,聽說這長安城內的每個犄角旮旯裡發生的事情,你可是都知道啊在滿朝文武之中,你可是有名的長安通啊!」岑文本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文本可是真是羨慕啊!」 「岑兄整日忙於國事,自然對這些東西不在意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朝岑文本點了點頭,如今岑文本之女已經許配給盧承烈,在短時間內,兩人還是有合作的可能,當然長孫無忌對權力也是十分渴望的,所以兩人在合作之中,還是有競爭的時候。 「輔機,一個城市自然是有繁榮的時候,也是有衰弱的時候。這主要看看主政的官府治理的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長安自從漢朝時期就是國都所在,雖然經過三國之亂後,但是到了前朝,尤其是前隋時期,長安再次繁華起來了。這裡是朝廷的中心所在,自然是繁華無比了。」 「只是不知道這種繁華會延續到什麼時候?」長孫無忌輕輕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頭來。就是一邊的岑文本也深深的掃了盧照辭一眼,他不能確定盧照辭對遷都的決心是怎麼樣。然後才能針對盧照辭的心思決定自己下一步行動。 「輔機,你說洛陽如今可有長安繁華?」盧照辭好像沒有聽懂長孫無忌的話來,只是笑呵呵的問道。 「雖然尚且不如長安,但是也相差不了多少了。」長孫無忌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按照事實說話,畢竟現在的洛陽也是相當繁華的,各地商販雲集在那裡,支撐著洛陽,使得洛陽的繁華程度絲毫不下於長安。 「當年前隋楊廣的時候,就喜歡洛陽,開通了大運河,勾連南北,臣記得前朝李氏當政的時候,李世民就曾經批判過楊廣,說楊廣濫用民力,但是實際上,正因為有大運河的存在,所以才使得江南的糧食,江淮的鹽都能沿著大運河運送到京師來,所以說,這大運河對天下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啊!」岑文本接過話來說道。 「呵呵,此事過去已經很久了,不要再提了。」盧照辭看見長孫無忌臉色並不好看,搖了搖頭道:「洛陽之所以如此繁榮,其程度絲毫不下於長安,大部分是因為楊廣重視的緣故,看看如今的洛陽,宮室等等都是不缺少的,就是朕有些災荒之年,也要到洛陽去住上一段時間。」 「臣等罪過。」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聞言,臉色一愣,趕緊低著腦袋說道。隨著長安城的日益繁華,在長安城居住的人口也是越來越多,這些人口居住在這裡,每天就要耗費大量的糧食,這是不爭的事實。長安城的糧食多嗎?多,是很多,長安城周圍的糧倉也同樣是很多的,可是關鍵是長安城的人口更多,軍隊、官吏、商人等人都是雲集在長安,這些人都是不生產糧食的,更為重要的是,當年八百里秦川,如今所能生產出來的糧食根本就不能夠供應長安,弄的長安城內在糧荒的季節嚴重缺糧,若是在平常還很好,但是若是到了災荒之年,長安城的糧價就會飛漲,無論朝廷用什麼樣的方法也不能阻止糧價的暴漲。有的時候,盧照辭不得不領著宗室、大臣前往洛陽就食,雖然這種情況並不多,登基近十年來,也只有一兩次而已,但是這足以給盧照辭提了個醒,在歷史上,唐高宗、武則天兩個人在洛陽呆的時間遠超長安。盧照辭之所以想遷都長安,實在是因為長安城的糧食危機已經出現,而且可以想像的是,隨著國都在關中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關中的植被環境將會被持續破壞,這對一個王朝的持續發展史不利的。而且,可以想像的是,日後隨著盧承烈登基稱帝,關中門閥的勢力將會重新崛起,掌控朝政,這對一個王朝的統治也是不利的。所以無論是從政治角度,或者是從經濟角度考慮,遷都都是必然的,是大勢所趨。絲毫不會因為他人的想法而有任何改變的。 對於兩位重臣,甚至滿朝文武的心思他們都是瞭解的。可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擋盧照辭遷都的決心。 「陛下,雖然如此,但是若是貿然遷都,恐怕對大唐江山不利啊!」岑文本掃了長孫無忌一眼,還是輕輕的說道。 「陛下,長安龍脈在此,很是堅固,遠非洛陽可以與之比擬的。秦有山川之險,當年周捨秦川而就洛陽,立馬衰敗,秦據有秦川,而有天下,漢定長安,驅逐匈奴,所以才有了漢族之稱,劉秀遷都洛陽,才有了東漢之禍,楊廣重視洛陽,號為東都,所以二世而亡,陛下,這些都是前車之鑒啊。還望陛下明察。」長孫無忌又據理力爭道。連龍脈之說都講了出來。 「龍脈之說荒謬而飄渺。輔機也是飽讀詩書之人,要知道君子不言怪力亂神之事。」盧照辭皺著眉頭擺了擺手,說道:「至於你所說的那些例子,更是站不住道理了。任何一個王朝都不可能存在萬萬年年的,任何一個帝王期盼著他的王朝能萬萬年,那這個王朝滅亡的時間就不短了。」一邊的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聞言都是默然不語,雖然這些話他們是不敢說出來的,但是並不代表著這兩位智者不知道這種事情,只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朝廷必須遷都,否則得話,莫說是朕,就是你們無奈之下,也只得跟隨朕一起,到洛陽去,每年都必須行走在長安和洛陽之間,你們以為這樣的情況好吧!」盧照辭冷笑道:「朕每次出巡,都會耗費大量的金錢,遷都雖然也同樣是耗費大量的金錢,可是卻只是一次性的輸出而已,朝廷剛剛從突厥那裡得到大量的金錢,這個時候不用,更待何時?讓那些錢爛在府庫中不成?」盧照辭冷笑道:「那些阻攔朕遷都的人,恐怕都是另有目的的,或為家族,或為自己。朕可是知道,雖然朕屢次下令禁止圈禁土地,可是在朝廷之中,仍然有些官員忙著圈占土地吧一旦離開長安,前往洛陽,他們平生的積蓄就會縮水不少。而那些關中的世家門閥,自以為長安才是關中門閥的聚居地,而洛陽是屬於關東的。京師一旦遷往洛陽,這也就說明著朝廷準備重視關東世家門閥了。輔機,朕說的可是有理?」 「臣不敢評論。」長孫無忌面色一變,腦袋低的更低了。他這段時間藉著盧承烈的名聲,已經整合了不少的關中時間,可以說長孫氏已經是關中世家的領頭羊了。而他長孫無忌威望也達到了頂峰。 「真的是不敢評論?」盧照辭冷笑道:「天下是屬於大唐的,而不是那些世家們的,輔機,你要想名流千古,就必須記住這一點,都說只有千年的世家而沒有千年的王朝,可是實際上,世上是沒有千年的王朝,同樣也是沒有千年的世家的。歷史的車輪是向前發展的。自從有了科舉制度,世家再也沒有什麼優勢了。輔機若是抱著世家的念頭不放,你的成就也就是到此為止了。看看,遷都本來是一件好事情,不但可以解決朝廷的糧荒,更為重要的是,能加強對中原的控制。如此好事,居然還有人反對,真是讓朕不明白。」 「陛下,非是臣等反對,實際上,貿然遷都,就是長安的百姓也是不會贊同的。」岑文本有些擔心的說道:「在關中的常備軍多是來自關中各道,御林軍也是如此,若是貿然遷都,浙西士兵有可能會想念故土,還請陛下三思。」 「嘿嘿,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不可能讓他們一生都當兵,若是有人願意退役的話,就給了銀錢給他們,再在大唐百萬士兵中選取精銳之師就是了。」盧照辭根本就沒有將岑文本的話放在心中,只是笑道:「當年漢朝的時候,軍隊分南宮和北宮,基本上都是來自各地的郡兵,調入長安來,是用來護衛皇宮的,他們同樣是遠離故土,難道他們就不會前來守衛他們的帝王?先生所說的這些,都不過是自己的擔心而已,朕相信自己的士兵,他們會前往洛陽的,因為朕在哪裡,他們就會在哪裡。」盧照辭是有這個信心的,因為他的威望在軍中是無人能及的,哪怕是李靖也是一樣。 「大將軍最近如何?」盧照辭一想到李靖,忽然問道。自從定襄戰爭的結束,徐世績和秦勇二人北上取代李靖,李靖就班師還朝了。他並沒有得到許多的封賞,只是被加了五千戶的食邑而已,在爵位上並沒有像其他人所想像的那樣成為親王。這也是預示著,大唐自盧照辭開始,到大唐滅亡的時候,外姓最多能封個郡王,而且還必須是有像李靖那麼大的軍功才行。而李靖自那以後,也開始賦閒在家中,雖然仍然兼著大將軍的職位,可是他知道,他這個大將軍是盧照辭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仍然留給他的而已。 「大將軍年紀大了,聽說足疾又犯了。精神頭也不大好。」岑文本聞言沒有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而長孫無忌也不再說話了。對於李靖,他長孫無忌只有尊敬,而沒有其他。 「走,去看看。」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冷了起來,對身邊的兩個人說道。在整個大唐之中,真正對自己有很大幫助的,只有那麼幾個人,而李靖在他們其中佔據了重要的位置。雖然是臣子,但是實際上卻是如同兄長一般,給予了盧照辭很大的幫助,可以說,李靖的軍事才能是盧照辭很讚賞的,可是他的人品更是讓盧照辭稱道的。在歷史上,盧照辭並不知道李靖是什麼時候去世的,但是他也知道李靖這幾年十分的辛勞,為了北伐之事,他是嘔心瀝血,放棄大將軍之尊,居然在三原那個地方養馬,為朝廷培養了大量的騎兵,可以說是勞苦功高。 「臣遵旨。」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實際上,這兩個人得到的消息遠比剛才說的還要詳細的多,李靖到底是年事已高,腿腳又不好,為了北伐之事勞心勞力,已經病倒在榻上了,能不能過的去,還不知道呢! 盧照辭點了點頭,當下一行人逕自朝李靖家中走去,一行人正準備出西市,忽然盧照辭朝旁邊的一家店舖走去,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望去,卻見是一個賣枴杖的地方。二人正在驚訝之時,就見盧照辭選了一副靈壽杖,而秦九道趕緊付了銀錢。 「大將軍勞苦功高,朕要送一副靈壽杖給他。」盧照辭端詳著手中的靈壽杖,對二人說道。二人心中卻是一動,靈壽杖值不了多少錢,可是如今卻是意義重大,乃是貞觀天子親自選送的,整個天下恐怕也只有此一副而已。 「大將軍若是知道此靈壽杖乃是陛下親自選中的,肯定會高興不已。」岑文本說道。長孫無忌也在一邊點了點頭。而盧照辭卻是搖了搖頭,取了靈壽杖,逕自走在前頭,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緊隨其後,一行人也沒有派人前去通報,好半響,才到了李靖府中,卻見李靖府門打開,門口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大將軍還是以前的作風,連個看門的都沒有,難道就不怕別人進了府,將他家東西給偷走了。」盧照辭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李府大門笑呵呵的說道。 「京師乃是首善之區,豈會有作奸犯科之人。更何況,大將軍威望甚高,百姓多感其德,豈會上門偷盜?」岑文本在旁邊解釋說道。 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對兩人說道:「朕觀自古已來,身居富貴,能知止足者甚少。不問賢智,莫相自知,才雖不堪,強欲居職,縱有疾病,猶自勉強。大將軍能識達大體,深足可嘉,朕今非直成大將軍雅志,可以為一代楷模了。」 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聞言卻是默然不語,當年李靖在青少年時曾銳意進取,然而一旦富貴在身,又深懼盈滿,能知足而退。看看大將軍非大事不出山,就算是做了大將軍,也不入朝堂,寧願在鄉下養馬就是個例子,這種胸懷非其他人可以比擬的,哪怕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也自認為做不到這一點,視名利如糞土,是何等情操,此人被貞觀天子譽為一代楷模也不是虛言。兩人在心中也沒有任何的嫉妒之心。 第397章 配享太廟的李靖 「靖兄。」進了大將軍府邸,雖然有下人來往,但是盧照辭並沒有讓人前去通報自己的到來,而是問了下人李靖的位置,得知對方正在後花園裡釣魚,不由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之色,領著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朝後花園而來,遠遠望去,果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坐在池塘邊,手上端著一個釣魚竿。不是李靖又是何人。 「陛下。」李靖轉身望去,卻見盧照辭手上執著一個靈壽杖走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喜之色來,正待站起身來,卻不想足疾尚未痊癒,突然之間哪裡能站的起來。 「靖兄,坐坐。」盧照辭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扶住李靖,笑呵呵的說道:「聽說靖兄足疾又發,故此前來一看,沒想到大將軍尚且有閒心在此釣魚,朕也就放心許多了。」 「下官見過大將軍。」這個時候,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也朝李靖拱了拱手。兩人雖然是宣德殿大臣,可是對面之人乃是李靖,就是連盧照辭對他也很是尊敬,親自上街給他選了靈壽杖,更何況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了。 「兩位大人好。李靖有病在身,就不行禮了,還請兩位見諒。」李靖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光彩來。他本就是生性謹慎之人,在官場上使不願意得罪任何人的,哪怕現在身居高位也是如此,哪怕是見了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也同樣是和顏悅色的,根本不會恃寵而驕,更何況,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兩位身著朱紫的宣德殿大臣,李靖更是不會如此了。若非自己身患足疾尚未痊癒,恐怕早就站起身來了。 「靖兄,看看,這個靈壽杖如何?」待李靖吩咐下人端上錦凳,盧照辭等人坐好之後,盧照辭就迫不及待的將剛剛新買來的靈壽杖取了過來,遞給李靖。 李靖望了過去,卻見靈壽杖木似竹,有枝節,長不過八九尺,圍三四寸,正是靈壽杖,只是那材料好像並不是上等的,這可不是皇宮所出,只不過李靖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神情極為恭敬的接了過來。 「大將軍,這靈壽杖可是陛下在西市上親自選的,送與大將軍所用啊!」只是在一邊的岑文本好像看出了李靖的心思一樣,在一邊解釋道。 「哦!」李靖雙眼一亮,虎目中頓時閃爍著激動之色,雖然都是賜,可是眼前的情分卻是不一樣。盧照辭貴為皇帝,可以下的聖旨,讓司金局的人選用上等的靈壽木進行製作,然後下聖旨,十分的隆重。可是這就是皇帝和臣子之間的禮儀,這是恩遇。李靖是要謝恩的。可是眼前的這個靈壽杖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市面所出的普通貨色,平常人家也是經常用的,或許手上的這根靈壽杖比尋常百姓家的要好上一些,但是絕對比不上那些達官貴人所用的。可是偏偏這是盧照辭親自挑選的,作為送給李靖的禮物,這更多的不是君臣之誼,而是朋友之間的關係。能成為帝王的朋友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李靖卻是做到了。難怪李靖如此興奮了。 那李靖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手拄著靈壽杖,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饒有興趣的走了幾步,連連點頭,對盧照辭說道:「陛下這靈壽杖可真是送的及時臣有此物,不久之後足疾就能痊癒了,又可以上陣殺敵了,為陛下開疆擴土。」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岑文本和長孫無忌見狀,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一絲喜色來,到底是常年征戰的人物,體格健壯,雖然生病,但是很快就能痊癒。傳聞這李靖習了道家功法,對於養生之道很有研究,如今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有李靖這個大唐軍神在此,也是一個強大的震懾力量。 「陛下此來,恐怕並非專門給臣送這個靈壽杖來的吧!」李靖卻是掃了一眼盧照辭,又緩緩地坐了下來,神情極為費力,顯然他的病情仍然很嚴重。那李靖話聲一落,卻發現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得臉上頓時變了起來,低著腦袋,不再說話,後花園中頓時一片寂靜之聲。 「朕想遷都。」盧照辭望著李靖,雙眼睜的老大,面色凝重的說道:「朕想遷都洛陽,大將軍以為如何?」 李靖眉頭皺了一皺,罕見的沒有回答盧照辭的話來,又掃了一眼長孫無忌和岑文本二人,心中頓時知道盧照辭為什麼今日到自己的府上來了,原來是因為如此,想必盧照辭的遷都論並沒有得到群臣的贊同。但是盧照辭卻又堅決要遷都,所以找自己來尋個幫手。 群臣之所以反對的原因很多,或是因為遷都所耗巨大,洛陽雖然有現成的宮室,可是一旦作為帝都的話,還是要興建新的宮室,這些都是需要銀錢的;其二就是個人的利益了,這些當官的在關中也不知道置下了多少的田產,一旦朝廷遷都洛陽,田產就會貶值,損失巨大;其三就是世家因素了,這一點恐怕才是最主要的,洛陽離長安雖然很近,快馬也不過兩三天的時間而已,中間也就是一個潼關阻攔,可就是這個潼關,使的洛陽和長安變成了兩個天地,被人稱之為關東和關中。京師在長安,朝廷對關中的重視程度遠在定都洛陽之上。而一旦定都洛陽,長安的繁榮必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的衰弱起來,這不是關中的世家們所希望看到的,而長安為京師,關中門閥也可以憑藉著地利之便,無限的接近朝堂,逐漸佔據朝堂中的重要位置,最後使的關中門閥世家的力量進一步增強,而關東世家則反之;可是一旦遷都洛陽,情況恰好相反。想那關中世家和關東世家本為仇敵,這次借了崔氏之事,狠狠的打擊了關東世家一次,差點就讓關東世家沒落了。如果遷都洛陽,這些即將衰敗的關東世家不就能借的東風,再次興起了嗎?所以關中世家也是不願意的。他李靖又該如何是好呢?李靖皺了皺眉頭,又掃了一眼手中的靈壽杖一樣。 「陛下,臣認為也應該遷都。」終於李靖說話了,只聽他淡淡的說道:「長安雖然是歷代王朝作為京師做在,但是隨著歷朝歷代的發展,關中這個肥沃之所已經變的貧瘠不堪,遠非以前的八百里秦川可以比擬的。其二,長安地處西陲,不利於朝廷對中原各地的控制,如今開國之初尚且還可以,但是長久之後,朝廷對中原的控制也會越來越低了。不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其三,關東世家已經沒落,關中世家也應該與關東世家一樣,自從陛下實行科舉制度以來,世家逐漸退出了歷史的舞台,朝廷若是將京師放在長安,關中的世家門閥仍然可以借助地利之便,影響朝廷的決策,這與陛下的初衷是違背的,所以臣建議,遷都洛陽。利用運河之便利,上控河北幽燕,下掌中原江南。建萬世之基業。陛下,這是臣的一點淺見,還請陛下明察。」 當李靖看到手中的靈壽杖的時候,眼睛中閃爍的沉思模樣,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看的清清楚楚,就知道不妙了,這位大將軍恐怕是要支持當今天子了。想這位大將軍生性謹慎,雖然位列大將軍之位,爵位為郡王,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中權力就是岑文本這位宣德殿首輔也不能與之相比擬,但是李靖仍然是李靖,除非有大事發生,否則的話,根本就不上朝的人,與群臣交往也是很少的,除掉幾個關係很好的將軍之外,其他的時候,根本就不願意出將軍府。所以才得到群臣的擁戴和尊敬,可就是這樣的人物,這次違背了自己的做人原則,毫不猶豫的支持當今天子,支持遷都。而這一切不但是因為盧照辭是皇上的緣故,更重要的是,盧照辭與他之間的交情,就足以讓李靖寧願與百官意見相左,也要支持盧照辭的原因。而隨著李靖的支持,軍中將領和那些長安城的勳貴們也會支持李靖的,一股龐大的力量就團結在李靖身邊,大唐王朝遷都之說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這可不是兩人喜歡聽到的事情,可是偏偏又沒有任何辦法,因為盧照辭有龐大的軍隊在支持著他。 當年楊廣也曾經做了許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是涉及人倫大事,或者是有悖於常理的事情,天下的世家門閥也因此遭了不少的災,可就是無人敢反對,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楊廣那個時候有軍隊在手,作為前隋的征南大元帥,楊廣的軍功使的前隋的軍隊都忠於他,直到後來,三征高句麗,使的精兵死傷無數,率領數十萬大軍南下江南,不再回轉長安,雁門之圍,楊廣欺騙軍心等等事情的發生,使的楊廣身邊再也沒有多少忠於他的軍隊了。所以前隋才會被滅亡,可是如今盧照辭卻是不同,身邊不但有眾多的軍隊,更為重要的是,在他的身邊還有許多忠勇的將軍們,軍隊在手,天下我有,那些文臣們就算有再大的反對之心,也會因為軍隊暫時的平息下來,時間久了,最後反對遷都的心思也就淡了。 「好,好。不愧是大將軍。」盧照辭哈哈大笑,說道:「朕可不想每年都來往於洛陽和長安之間。乾清宮地勢較矮,陰暗潮濕,不是一個好地方。洛陽倒是一個好地方。朕準備在那裡建一座宮室,大將軍以為如何?」 「宮為何名?」李靖饒有興趣的問道。帝王興建宮室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也只有楊廣這樣強悍的傢伙,會為了興建宮室,開挖大運河而濫用民力,到了最後,弄天下民不聊生,揭竿起義者無數。他相信盧照辭這樣的帝王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更為重要的是,如今朝廷國庫充盈,從突厥王庭中所繳獲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這個時候不用,難道還要等到他們都爛掉了嗎?所以李靖毫不遲疑的就問道。 「大明宮。」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說道。大唐王朝之中,最有名的就是大唐王朝的大明宮了,可以說大唐王朝所有的歷史都是圍繞著玄武門、大明宮來發生的。大明宮就是大唐王朝的一個標誌。 「陛下,興建宮室恐怕是需要很多金錢的。」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 「岑先生此言差矣我朝從突厥弄了那麼多的銀錢來了,這個時候不用,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李靖不待盧照辭說話,就開口笑說道:「更何況陛下興建宮室,恐怕不會像前朝那樣,濫用民力,這樣一來,恐怕洛陽城的那些百姓們都蜂擁而至,紛紛想著幫助陛下興建宮室呢!」 「還是大將軍知我!」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命工部尚書立刻草擬圖紙,召集百姓,照付每天的工資,朕不能學前朝皇帝那樣,濫用民力。修建宮室本來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是朕也要借的機會施恩於民。」 「臣等遵旨。」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相互望了一眼,知道盧照辭既然得到李靖的支持,遷都之事必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任何人也改變不了,這不連興建大明宮的事情都已經說出來了。大概等大明宮建成之後,大唐王朝的京師就將遷移到洛陽去了。長安這個繁華的都市,也將逐漸的淹沒在歷史當中。 「還有,對洛陽的佈局要加以修改。」盧照辭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揮揮手吩咐道:「朕要打破坊市界限,在長安就不要出現坊市中間的界限了。這樣一來,可以促進長安城的繁榮。」 「這樣一來,金吾衛的壓力可就大多了。」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說道。 「哼哼,朝廷養他們是幹什麼的,不就是為了防備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嗎?」盧照辭冷笑道:「我等大唐軍士為大唐百姓所供養,就應該為百姓做事。包括朕,還有你們,不要想著自己身為官員,就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實際上著一切都是假的。百姓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若是沒有百姓,我們吃什麼,我們穿什麼,難道讓朕作為一國之君下田種地嗎?還有你們這些朱紫大員們縫製衣服嗎?哼哼,真是分不清楚主次。」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聽的口瞪目呆,就是李靖也驚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知道盧照辭這個皇帝不簡單,可是卻不曾想到盧照辭這個皇帝居然是如此的不簡單。連這種話也能說的出來,是何等的驚世駭人,眾人都是大唐的翹楚,可是卻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話。就是孟子曾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眾人也哪裡敢分辨。 「靖兄,賜靖兄肩輿,宮中騎馬行走,靖兄,如何?」盧照辭忽然轉首望著李靖,雙目中炯炯有神,連眨都不眨一下。 李靖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道:「陛下,臣雖然老了,可是走幾步路的精力還是有的。臣還是走著進去的好。明天陛下就能在乾清宮內看到老臣了。」他知道盧照辭是想讓他明日去乾清宮的,有李靖出言贊成,恐怕滿朝文武之中,是沒有人反對的。果然,岑文本和長孫無忌聞言,臉上的苦澀卻是更濃了。李靖可是能抵十萬大軍的人物,何人能與之相抗衡,他只要站在大殿之上,就沒有人與之相爭鋒,貞觀天子的遷都計劃必定能實施。到底是貞觀天子,做事老辣,一個靈壽杖就能將李靖綁在自己的戰車之上。這種手段和心機是沒人能夠做到的,雖然這跟他的地位有很大的關係,但是實際上,這也是一種手段,讓人無法拒絕的手段。 「這不是恩典,這是大將軍應該得到的。」盧照辭望著李靖,說道:「大將軍一生為國征戰,這點榮譽是應該得到的。他日大將軍過世,朕會讓大將軍配享太廟,和朕一樣,一起接受朕的子孫們年年供奉。」 李靖震驚了,那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也震驚了,配享太廟這是何等的尊貴,接受人君的供奉,這是人臣想不到的榮譽,恐怕在本朝之中,也只有李靖才有這個資格了。 「老臣謝陛下。」李靖嘴唇直哆嗦,他一向喜怒不見顏色的,可是如今卻真的感動了。他跟隨盧照辭十數年,雖然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可是他知道,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帝王,才會大膽的將兵權交給自己,放心自己,這種信任就已經很難的了。也正因為有這種信任,才會讓李靖對盧照辭死心塌地。如今更是有這種信任,如何不讓李靖感到激動,身為人臣,能碰到這樣的皇帝是何等幸運的事情。李靖一想到這裡,不由的虎目放光,隱隱有一絲晶瑩透露其中。 第398章 大將軍上朝 廣場之上,群臣雲集,前面照樣是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然後就是那些身著朱紫袍服的大員們,再然後就是緋紅等等官員,數百名大唐官員,各部尚書、侍郎、郎中等等,在這裡,基本上代表著大唐最重要的一個群體。 「長孫大人,您說陛下還會遷都嗎?」韋挺小心翼翼的對長孫無忌問道。他自己是大唐的宣德殿大學士,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是關中世家門閥韋氏的族長。韋氏在關中,那是叫關中韋氏,關中門閥世家中排在前列的,可是一旦韋氏離開了關中,而到了洛陽,那韋氏還會被稱作是關中韋氏嗎?韋挺很是不願意遷都洛陽,但是他知道憑借他一個人的實力,根本是不可能阻擋的住盧照辭的決定,不過這些天以來,他得到消息,長安城內的許多官員都是反對遷都的。仔細一想也是,一旦遷都,這些官員們辛苦置下的田產怎麼辦?這些人在長安城中生活的好好的,一旦遷到洛陽,那又會是另一種局面,在朝廷之中,佔了大多數位置的乃是關中世家門閥,可是一旦遷都洛陽,那佔據地利優勢的將是關東世家門閥,沒有人願意的,除掉那些已經衰敗的關東世家。 「韋大人你說呢?」長孫無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了韋挺一眼,說道:「這天下乃是陛下的,陛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終究是支持他長孫無忌自己的,還是不願意見到他碰壁,所以小心翼翼的傳出了一個消息來。 「陛下雖然英明神武,可是有的時候,到底是一個人,也有考慮不周的事情。我們宣德殿大學士們行的是宰相之則,就是要輔佐陛下,調理陰陽。遷都之事關係重大,一旦國都遷移,影響大唐氣運,不得不防啊!」可惜的是,韋挺根本就沒有聽到長孫無忌的言語,而是微微有些緊張的說道:「洛陽雖然經過楊廣一番整治之後,有點國都氣象,可是與長安相比較,還是差了許多。」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這些世家出身的文臣們,表面上嚴肅清正,可是實際上,都死滿肚子的男盜女娼,世家之中的腐敗是何等的明顯,長孫無忌乃是世家出身,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當年他可是被長孫氏嫡子趕出家門的,所以對世家並不怎麼感冒,這也是他後來支持盧照辭的原因,但是他明白世家的強大,在執政的過程之中,也與世家妥協了不少,結交眼前的韋挺就是一個方面,可是他不曾想到的是,這些世家出身的官員,居然將自己的利益看得是如此之重。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不悅之色。 「輔機,看,大將軍來了。可真是老當益壯。」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岑文本接過話來,卻是指著遠方說道。順著岑文本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見李靖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在他的右手上,正執著盧照辭所賜的靈壽杖。 「大將軍也來了。」在等候的諸多官員之中,一見李靖前來,臉上頓時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來,李靖可是很少出門的,更是很少上朝的,除非有大事發生,難道這個時候有大事發生嗎?眾人頓時雙眼一亮,紛紛望著那高大的身軀。 「大將軍,可是想死我老程了。」人群之中,一個大嗓門傳了過來,眾人不由得面色一變,卻是不敢發作。因為滿朝文武之中,能說出這番驚人的話語來的人,不是別人,也只有那程咬金了。在他的旁邊,還有許多將軍,諸如尉遲恭、祖明、常何等人,武將們也都紛紛上前見禮。 「知節。諸位將軍,哦,還有兩位先生。」李靖笑呵呵的望著諸將還有走來的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等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大將軍虎軀康健,下官等人也就放心許多了。」房玄齡也擠了上來,笑呵呵的說道:「只是若是敵人聽到大將軍虎軀依舊如此,恐怕晚上要睡不著了。哈哈!」周圍的大臣們也都笑了起來。 「當今有聖天子在位,又何必需要老夫呢?」李靖臉色紅潤,聲若洪鐘,若非見他手執靈壽杖,行動緩慢,別人還真不知道李靖患有足疾呢。 「大將軍乃是軍中大將,下官聽說大將軍可是非大事不進宮的,如今莫非又有大事發生?」韋挺好奇的問道。不光是韋挺,就是其他官員臉上也露出一絲好奇之色來。 「哈哈,昨日陛下駕臨寒舍,賜本帥靈壽杖,老夫是前來謝恩的。」李靖聞言笑呵呵的將靈壽杖舉了起來,向大家示意道。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咦!此杖?」眾人臉上掩藏不住的是驚訝之色,但是實際上,在場的眾人心中更是驚訝無比,因為這柄靈壽杖根本不是司金居出品,而是街上普通的靈壽杖,可是眾人也只能將一絲疑問放在心中,不敢詢問,只有那韋思言看了半響,眉頭微微皺了皺。 「韋兄,這靈壽杖真的是陛下所賜?」旁邊的一名御史台官員與韋思言交好,小聲的問道。 「這必定是陛下所賜。否則的話,大將軍就算再怎麼得陛下寵信,也不敢假傳聖旨啊!」韋思言眼珠一轉,對那名官員笑說道:「至於陛下為什麼送這個普通的靈壽杖,或許是要告訴大將軍,要好好休息一陣吧不要再為朝廷之事操心了。」 「大人的意思是說這陛下想讓大將軍辭官?可是因為大將軍功勞甚大,不好說的。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用個普通的靈壽杖來預示大將軍主動辭官?」那名御史自作聰明的說道。 韋思言睜大著雙眼,用白癡的眼神望著這名御史,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居然也是關中一個小世家的族長。心中更是鄙夷了,這種人物也能成為族長,難怪多少年了,那個小世家還是那個小世家。 「陛下心思深似海,哪裡是我們能猜測到的。不過大將軍的功勞也確實是太大了,大的連滿朝文武的功勞加起來都比不上大將軍啊。」韋思言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之功能得陛下賜予靈壽杖也是應該的,大將軍年紀太大了,腿腳又不利索,也是應該的,也是應該的。」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輕笑來。 剛才那位御史聞言,連連點頭,笑呵呵的說道:「大人所言甚是,陛下到底是體念老臣,所以才會賜予靈壽杖,我們這些做臣子,就應該體察陛下之情啊依下官看來,大將軍此舉就是不能領悟陛下的好心啊!」 「這話也只能你我說一說而已,可不能讓其他人聽見了。」韋思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如今有些事情,也只能是你們這些御史們說的算,嘿嘿,風聞奏事,我等都很羨慕啊清貴,清貴至極啊士林之中享有清譽,非我等能與之比擬的。只是大將軍功勞甚大,若是不想安享晚年,就是陛下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大將軍也不是經常上朝,他上一次朝,陛下就要對他賞賜一次。」 「大人說笑了。」那名御史聞言雙眼一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說話了。而韋思言也將目光轉向了其他處。 「你找他做什麼?一個小小的御史,小世家之主,也值得你折節下交的?」韋挺看的分明,不由的皺了皺眉頭說道。就算是世家,也是分檔次的,小世家在大世家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言,韋氏在關中就是大世家,除掉長孫無忌之外,或許就是王氏有點威脅,其他的時候,韋氏說話,何人敢反對的。卻不曾想到,這個時候,韋思言居然和一個小世家的家主如此聊的來,讓他很是驚訝。 「御史風聞奏事啊這個時候,就必須要有一位御史在前面領路,打探一下消息啊!」韋思言輕笑道。 「此話怎講,一個御史能做什麼?」韋挺驚訝的問道。 「我們有的時候不方便做的事情,可以讓別人去做。」韋思言冷笑道:「大人難道沒有發現李靖來了嗎?昨天陛下到大將軍府上去了。去幹什麼的?下官以為必定是去大將軍府邸,所所以才有了今日李靖的上朝。」 「你是說李靖此來?」韋挺面色一陣大變。神情驚恐的問道。 「不錯,肯定是為陛下撐腰來的。」韋思言冷冷的掃了李靖一眼,說道:「李靖乃是大將軍,軍中第一人,在他身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追隨者,軍中將領多是他的戰友、袍澤,只要他說句話,軍中那些武夫們都會緊隨其後,附和著李靖,看看吧只要陛下一開口,李靖就會跟著其後,只要他一說話,這件事情就會通過,遷都之事就會成為定局,就算我們反對也是沒有用的。可是有人若是此刻參李靖一本,而且此事只要在朝會之初提出來的話,今日早朝就會以此事為中心,哪裡還心思提到遷都的事情,甚至這段時間都是以此事為主,我們也能因此贏得一點時間。」 韋挺驚訝望著韋思言一眼,沒想到韋思言居然有這番想法,忽然又想到自己剛才與長孫無忌所說的話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但是更多的卻是怒火。這個長孫無忌明明知道貞觀天子的心思,卻不提醒自己,這是在暗算自己啊虧自己還為他搖旗吶喊,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做是自己人,而是在利用自己。 「大將軍深的陛下信任,此舉恐怕是沒有效果的。」韋挺很快就從憤怒中驚醒過來,這個時候最關鍵的還是遷都之事,可以看的出來,隨著遷都,繁華的長安城就不在繁華了,而依附長安城在內的關隴世家門閥的力量也隨之下降,日後必定會被其他世家所取代,這不是韋挺所希望看到的。 「大將軍在擊潰頡利、契苾何力的時候,曾經繳獲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可是其上繳國庫的卻只有一半。大人,您知道那另外一半到哪裡去了嗎?」韋思言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嫉妒之色,冷哼道:「全部被那些丘八們分掉了,出征的每個士卒可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哼哼,這就是李靖治軍不嚴的表現,甚至可以說李靖妄圖招攬軍心,圖謀不軌。哼哼。犒賞三軍,可不是一個大將軍可以做的到的,那得陛下親自下旨才行,可是李靖偏偏就做了,這就是罪行。就這一點,哪怕陛下再怎麼信任大將軍,恐怕也難逃一頓責罰。如此一來,大將軍哪裡還有精神來呼應陛下呢?陛下失去了大將軍的支持,遷都之說,恐怕是遙遙無期了。看看,那些將軍們,哪個在關中不是置下了不少的田產。陛下就算想遷都洛陽,得問問他們答應不答應。」 「不錯。」韋挺點了點頭,道:「只要陛下提出遷都之說,只要李靖不支持,恐怕就沒有人支持了,哼哼,有的人比我們更不喜歡遷都,看看,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也是如此,以崔氏為首的關東世家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能出現第一個崔仁師,也能出現第二個崔仁師。大唐王朝難道還能禁得起波瀾嗎?」 「越王殿下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宮殿之右,有太監在那裡大聲喊到,眾人抬起頭來,紛紛熱切的光芒望著那裡,那裡是崇文館的方向,有許多的大儒,有許多的智謀之士,盧承烈這個時候已經被盧照辭安排到那裡去讀書,連帶著還有許多勳貴之後,都被安排在那裡。眾人都知道這是盧照辭在為盧承烈培養班底。因為太子已經好久都沒有出出現在群臣面前了。而相對於太子來說,越王盧承烈反而經常出現在群臣面前,而一干大臣也將盧承烈當成太子了,上前巴結的人不在少數。這個時候,一見盧承烈前來,紛紛上前打招呼。 「老師,您今日也來了。」隨著接觸政事,盧承烈更加的成熟起來了,一見李靖前來,趕緊上前,親自攙扶著李靖,對岑文本長孫無忌等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而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等人卻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殿下。 「陛下相召,不得不來。看,昨日陛下親自駕臨臣府之中,賜了一副靈壽杖與老臣,老臣特地來謝恩的。」李靖笑呵呵的點了點,對盧承烈的攙扶卻是沒有推辭。 「靈壽杖?」盧承烈雙眼一亮,朝靈壽杖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殿下,陛下與大將軍是討論遷都的事情。呵呵,所以今日大將軍才會前來上朝,否則的話,還有什麼事情能引起大將軍的注意呢?」長孫無忌在一邊忍不住提醒盧承烈說道。看上去,盧承烈已經穩坐太子之位了,但是經歷了前隋、李氏之事,長孫無忌已經非常成熟了,太子不是儲君,太子更不是太子,他的地位還是取決於天子,只要天子一句話,太子就當不了太子了。而盧照辭辛辛苦苦打下了如畫江山,豈會輕易的交給下一代,不認真考察一番,他是不會放心的將大唐江山交給盧承烈的。當年崔仁師只想著控制盧承祖,而不是認真輔佐,才會造成盧照辭對盧承祖的不滿,而長孫無忌卻是不同,他是認真輔佐盧承烈,剛才的一番話,就是為了提醒盧承烈李靖的來意,也是為了提醒盧承烈貞觀天子對遷都之事的態度。 果然,長孫無忌話音一落,旁邊的李靖和岑文本等人相視而笑,這幾個人豈會不知道長孫無忌的心思,根本就是在幫助盧承烈。 「多謝舅舅。」盧承烈雙眼一亮,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經過李靖和長孫無忌如此一番言語,他哪裡不知道盧照辭的心思,根本就是想借李靖之手,推動遷都之事的進程。 「越王殿下,聽說洛陽風景不錯,老臣還有幾年活頭,不若你陪老臣到洛水旁邊住上幾年如何?」忽然旁邊的李靖開口說道。 「這,這,大將軍這能行嗎?」長孫無忌面色一喜,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讓盧承烈跟隨在李靖身後學習數年之久,這樣一來,這也是為盧承烈執掌軍政大事有很大的好處,可惜的是,盧照辭會放心盧承烈去洛陽嗎? 「洛陽新都,必須修葺一番。越王殿下去坐鎮正是時候。」岑文本卻笑呵呵的說道:「長孫兄是關心則亂啊!」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 「皇上駕到,百官早朝。」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景陽鐘聲響起,駐守在乾清宮外的御林軍將士大聲呼喝道。 「陛下臨朝了,我等走吧!」岑文本對盧承烈說道:「殿下,先請。」 「諸位大人,請。」盧承烈也不推辭,領先而走,諸皇子之中,在崔仁師之事後,紛紛被盧照辭下令在家思過,也只有盧承烈才有這個資格上朝議事,他不走在百官之首,何人敢走在前面呢? 第399章 嚇的就是你 「陛下,臣有本奏!」剛剛上朝,盧照辭命人給李靖和諸位宣德殿大學士坐下後,其餘眾臣也只有站的份了。雖然以前都是坐而論道,可惜的是,上次盧照辭氣憤之下,這些大臣們可就苦了,再也沒有坐的機會了。 那盧照辭正準備開口說遷都的事情,忽然人群之中,一個身著淺紅色官袍的官員越眾而出,拜在大殿之中。盧照辭看了其方位,知道對方乃是一個御史台的人,眉頭輕輕皺了皺,但是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御史風聞奏事,上至天子,下至百官都是在他的彈劾範圍之內,若是昏君自然不會將這些御史們放在眼中,可是明君卻是不得不聽這些御史言官們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就算對方說錯了,也得加以褒獎。 每個王朝,在開朝初期的時候,開國之君都會在自己的頭上加上一個緊箍咒,雖然皇權高於一切,可是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到的。至於後來之君,有的人早就將言官們拋棄在一邊了。而盧照辭正是前者,制衡,無論在什麼時候,是在制衡任何一個人都是皇帝治理國家得辦法,哪怕能制衡自己也是一樣。 「起來說吧!」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對那御史說道。只是言語之中卻是沒有往日的柔和,顯然是對這名御史不滿,滿朝文武都聽的出來,可是那名御史卻是沒有在意,仍然面色平靜,雙目中更是有一種興奮的光芒。讓人很是驚訝嗎,而那韋挺看的分明,這名御史正是剛才和韋思言交談過的御史,這個時候見他走了出來,心中也微微緊張起來,這可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啊! 「陛下,臣馬峰參奏大將軍李靖治軍不嚴,使的定襄之戰中繳獲的巨額金銀大半為士兵所取,上繳國庫不過是其中一二,臣以為大將軍有私自收買軍心之嫌疑,臣請陛下明察。」那名御史言官簡直是不說則已,一說就是驚天動地,震的整個朝堂之上,一干大臣面色一陣大變,靜靜的望著那名御史,更是有一些人紛紛望著李靖,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參奏李靖的折子以前不是沒有,甚至有人指責李靖意圖謀反都是有這種事情。可是這一切都被盧照辭壓了下來。眾人也都知道,李靖深的盧照辭信任,參奏李靖的奏折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再次參奏李靖,私自犒賞大軍,意圖謀反。簡直是膽大至極。 定襄之事,眾人雖然有所耳聞,但是李靖總攬大軍,在追擊突厥大軍的途中,場面混亂,多有士兵趁機撈錢的也不是沒有,只是真的有那麼多嗎?眾人以為多是以訛傳訛之事,地位已經到了李靖這個程度的,哪裡還需要收買軍心的。這個馬峰恐怕真是一個馬蜂,人家都說御史能風聞奏事,那也得看看對象是何人,大將軍李靖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也能風聞奏事嗎? 「你叫馬峰?鳳州人氏,在鳳州你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坐在寶座上的盧照辭看了看馬峰一眼,而旁邊的秦九道卻是不敢怠慢,趕緊朝殿角的一個太監示意了一下,只見那名太監點了點頭,退了下去,半響之後,取了一疊文書來遞給了秦九道,而那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文書捧著,送到盧照辭面前,盧照辭接了過來,隨手翻了一下。這才淡淡的說道。 「臣正是。」馬峰神情極為驚訝,他根本猜不出來此刻盧照辭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能點了點頭。 「御史都說是風聞奏事,可是你也得看看你是在參奏何人吧大將軍也是能參奏的?」盧照辭將手中的文本扔在一邊,淡淡的說道:「朕念你是言官,就不追究你的罪行了,起來吧退到一邊去。接著議事。」 「陛下,臣為御史,風聞奏事,既然臣提出了此事,難道陛下就不準備徹查下去嗎?」馬峰心中一動,以為自己所說的正中盧照辭心思,頓時大聲說道:「大將軍為臣子,豈能私自犒賞軍隊,身為大將軍,當治軍嚴厲,豈能允許朝廷的錢財遭那些士兵強搶的。臣以為這是大將軍有意為之,請陛下革除大將軍一切軍職、爵位,交與刑部論處。」那馬峰卻是毫不退讓,出言就請盧照辭解除李靖的一切軍職,可真是大膽啊滿朝文武之中,恐怕任何人都不會有如此大的膽子。 「呵呵,雖然讓你風聞奏事,也不是讓你冤枉好人,大將軍李靖為國征戰多年,其功在國,諸位能有今日,也是因為大將軍之功勞,你一個小小的御史言官,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居然污蔑大將軍,真是罪該萬死。來人,剝掉他的官袍,交刑部論處。」盧照辭面目陰森,李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知道的,豈會允許被人對他的污蔑,這些御史言官就是如此,看不得別人的半點好處,一旦發現什麼事情,就如同瘋狗一般的撲上去,誓死將對方擊倒,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或為揚名,或為利益。看看,扳倒一個大將軍,是何等的名聲啊只是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嗎? 「陛下,當年陛下設御史言官,並且說是御史言官可以風聞奏事,言者無罪,就算馬大人污蔑大將軍,也是按照朝廷規矩辦事,並沒有過錯。還請陛下明察。」那韋思言正待上前幫襯,就見宣德殿大學士之中,魏征站起身來,搶先一步說道。他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他魏征乃是諫議大夫,御史台的掌管者,他這個時候不說話,一方面讓他日後如何掌管御史台,更為重要的是,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啊可真是巧妙的很啊。韋思言又悄悄的將腳步收了回來,既然自己不用出頭,那自然是最好了。魏征出頭可比自己有用的多。 「陛下,老臣有罪,還請陛下恕罪。」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靖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緩緩的站起身來,又拜了起來。按照成例,遭別人彈劾的官員,首先要避嫌,哪怕對象是李靖也是一樣,只能如此,先去掉一切職位,躲在家中,等候朝廷審查結束之後,才能繼續干自己的事情。 「靖兄,起來說話。」盧照辭見狀面色一變,面色鐵青無比,對李靖說道:「朕這次讓你上朝,本來是準備商討遷都之事,可惜的是,這麼快事情就牽扯到你頭上了。嘿嘿,就算你今日不來,明日再來,這個御史明天也會參奏你的。你何時來上朝,對方就何時來舉報你,他哪裡是說你在謀反,在收買軍心,實際上,他是不想讓朕遷都。馬御史,朕說的可對?」 「啊陛下冤枉啊臣絕無此意。」馬峰面色一陣大變,說實在的,他也確實是冤枉的,依照他的智慧是想不出李靖為何這個時候上朝的,他雖然不喜歡遷都洛陽,可是他只是關中的一個小世家而已,遷都何處,對於他的影響實際上並不大,說他為了反對遷都之事而參奏李靖,確實是冤枉他了。可惜的是,這個傢伙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給利用了。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陛下,臣也以為此事該徹查。」就在這個時候,韋挺越眾而出,說道:「大將軍乃是國之柱石,聲明遠播,在軍中也是一呼百應,民間更是如此,臣以為,應該恢復大將軍的名譽,還望陛下明察。」 「臣贊同。」 「臣復議。」 …… 就在韋挺話音一落,就見大殿內眾多大臣紛紛越眾而出,韋思言等兄弟三人率先出頭,明面上都是為李靖感到不值,為李靖搖旗吶喊,但是實際上,其中的含義也只有自己清楚。一瞬間大殿上,熱鬧紛呈,都是在指責馬峰為人,言語之中,卻是絲毫不懷疑李靖。尤其是韋氏兄弟,更是義憤填膺,臉色漲的通紅,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馬峰這個人打的鼻青臉腫的,模樣顯得是那樣的義正詞嚴。 「你們呢?你們怎麼看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眾人一眼,不聲不響的從秦九道手中又接過一張紙來。 「陛下,大將軍對陛下之忠,臣等都是知道的,或許大將軍有治軍不嚴的地方,但是若是說大將軍意圖謀反,那臣就不相信了。」長孫無忌率先說道。 「臣以為大將軍絕對沒有意圖謀反之心。而治軍不嚴之事,也是有待商榷的。」房玄齡出言說道。 「不錯,臣以為亂軍之中,有些士兵搶得一些金銀也是正常的事情。大將軍總攬全軍數十萬大軍,哪裡會管道那麼多,大將軍只要能打勝仗就行了,軍紀之事,臣認為應該找專門部門徹查,與大將軍無關。」杜如晦不屑的掃了跪在地上的馬峰一眼。 「先生,你怎麼看?」盧照辭又笑呵呵的望著岑文本問道。 「大將軍有功於國,豈會有罪。臣以為不用徹查了。」岑文本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陛下,這不符合朝廷規矩。」魏征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大聲說道:「既然有御史言官參奏大將軍有罪,那就應該徹查,就算大將軍無罪也是一樣。」 「魏大人,有那個必要嗎?難道你認為大將軍有罪嗎?」程咬金面色不善,走了出來,睜大著雙眼對魏征喝道。在他一邊,那些武將們臉色都不好看,顯然李靖的威望太高,眾多武將沒有哪一個相信李靖是有罪的。 「有沒有罪,那也得查了之後才知道。」魏征不屑的說道:「崔仁師乃是陛下的姻親,他都意圖謀反,更何況是其他人了。有罪就查,無罪就嘉勉,僅此而已,這是朝廷的規矩,當初陛下親自下旨的。」 「陛下,臣以全家百餘口性命擔保大將軍絕對沒有謀反之心。」程咬金乃是福將,可惜的是不是文臣,沒有那麼好的嘴皮子,哪裡能說的過這些文臣的,無奈之下,只得祭起終極法寶,以全家性命以擔保。 「臣也願意!」常何也越眾而出。接著在他的身後,祖明等武將也紛紛以全家性命加以擔保,一時間,大殿之上,成了兩極分化的趨勢,文臣之中,除掉岑文本等人外,其他人都希望盧照辭徹查此事,而武將卻是一致對外,聲稱李靖無罪。眾官之中,只有韋挺以及韋氏兄弟是跪在地上,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可以想像,如此下去,無論是最後怎麼樣,今日朝堂之上,盧照辭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提出遷都之事的,除非他能將李靖的事情擺平。可是這能擺平嗎?當初自己親自定下的規矩擺在那裡,只要有御史台的人參奏對方,不管對方有罪無罪,都必須要徹查,雖然有的時候,所花費的時間很短,可是不管怎麼樣,今天甚至,在未來的幾天之內,李靖都沒有辦法再回到朝堂,盧照辭也沒有任何辦法提出遷都之事,在短時間內,可以說,韋氏兄弟的計策是成功的。 「大將軍李靖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在座的諸位都是知道的,可是為什麼,明明知道大將軍根本就沒有任何謀反的可能,為什麼有的人還要參他呢?」寶座之上,盧照辭手上執著幾張紙,站起身來,緩緩的走了下來,群臣的目光也隨著盧照辭的身形而移動,雖然不知道盧照辭到底想說什麼,只是看著盧照辭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一些不安來。難道當今天子就這樣屈服了不成?眾人心中是沒有把握的,就是韋思言等人,也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妙來。因為天子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於平靜了,平靜的嚇人,好像在朝堂之上,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一樣。這讓這些人心中毫無底氣。 「能入這個朝堂的人都是聰明人,但是朕沒想到的是,在這麼多聰明人中,也有不少的蠢蛋。」盧照辭冷笑著走到李靖身邊,將李靖攙扶起來,笑呵呵的說道:「靖兄,恐怕你也想不到吧有的人為了想成名,連自己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都不知道,可是這種人偏偏是那樣的大義凜然,好像滿朝文武之中,只有他一個人才是最忠心的,其他的人都是奸臣。哼哼,就他一個人的眼睛是最亮的,其他的人都是瞎子。哼哼,馬峰,若是大將軍真的謀反之心,你就不是第一個發現此事的人了,而是錦衣衛了,朕的錦衣衛何等的厲害,難道連你一個小小的世家家主也不如嗎?真是自不量力。哼哼,朕也不怕告訴你,靖兄若是想謀反的話,當年朕與李氏爭奪江山的時候,他手握大軍二十多萬,他若是想當皇帝,可以和朕劃江而治了,甚至可以揮師北上,趁著朕無暇他顧的機會,統一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這個時候說他謀反,馬峰,你不覺得不很可笑嗎?」盧照辭說的話雖然有些牽強,因為當年征南大軍十餘萬,李靖雖然統帥,但是有一部分卻是掌握在祖明等手中,不過,那個時候,李靖若是反戈一擊的話,盧照辭必定會吃大虧,甚至功虧一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這裡面的故事其他人不知道而已。文武百官之中,知情的也只是岑文本一人,就是李靖也只是有那個感覺而已,並沒有證據。 「至於你為什麼你會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哼哼,就因為你心中的那點權欲之心,迷惑了你的心智。」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道:「實話告訴你,大將軍今日能上大殿來,那也是朕請他來的,否則的話,大將軍寧願在家裡賞花釣魚,也不會管朝廷中的事情。朕請大將軍前來是為了商議遷都之事的,可是沒有想到的,在大殿之中,到底是有聰明之人,一見大將軍前來,就知道所為何事,利用你的權欲之心,給了你一條明路,你說對不對。哼!」盧照辭將手中的紙張一下子砸在馬峰腦袋上。紙張飄飄揚揚,煞是好看,只可惜的是,大殿內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人欣賞這些。而那韋思言面色更是變的蒼白無比,因為他低著腦袋,與馬峰靠的比較近,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些紙張上內容,上面出現了自己的性命,那黑色的「韋思言」三個字是那樣的刺眼,刺的韋思言雙眼一陣刺痛。但是更讓他感到驚恐的是,錦衣衛居然是如此的強大,強大的連自己說的幾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若是這樣的話,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是皇上不知道的呢?難怪貞觀天子敢說李靖不敢謀反,因為他只要有那個念頭,第二天就會有大隊人馬包圍了大將軍府了。 「朕要遷都了。」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雙目冰冷而無情,這已經不是商量,而是直接下聖旨了。但是群臣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第400章 從根本上瓦解 「朕要遷都。」大殿內,瞬間就有一股冷風吹過,吹的眾人面色一陣大變,那長孫無忌等人原先就對遷都之事絕望了,這個時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哪裡不知道,恐怕那些關中世家門閥又做了什麼事情,使的盧照辭龍顏大怒,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直接下聖旨了。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不由的狠狠的朝韋思言他們瞪了一眼,這個時候,只要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必定與韋思言他們有點關係,看著他那蒼白的臉孔就知道,韋思言等人幹了一些什麼事情。 「貿然遷都容易動搖國本,還請陛下明察。臣以為應當聚集戶、兵、工、禮商議之後,商討出最佳的方略來,再按照方略實施最好。」魏征神情一愣,出自自己的職業本能或者是性格使然,又說道。 「那是自然。」盧照辭並沒有反駁對方,而是點了點頭,魏征辦事一向是對事不對人,自己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遷都的話,魏征首先想到的是,應該加以論證,而並非是反對遷都。這也是盧照辭對魏征屢次冒犯自己而不追究的原因。 「命越王盧承烈、次輔長孫無忌負責此事。」盧照辭又在人群之中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盧承烈身上,點了點頭道:「長安大,居之不宜,遠離江南,八百里秦川根本不能供應整個長安的需要,朕要遷都洛陽,利用大運河來溝通南北,這樣一來,京師就不用為糧食發愁了。看看,八百里秦川,昔年乃是龍興之地,山川秀麗,草木豐盛,現在再看看秦川故土,溝壑縱橫,哪裡還有龍興之地的模樣,只是為什麼呢?歷代王朝定都如此,就會大興土木,秦川已經不堪重負了。水土就會流失,一旦流失,哪裡還能為帝國帶來糧食。朕不喜歡每年都要望洛陽而行。做一個乞食皇帝。朕也不希望朕的後代和朕一樣,每天都要為宮中用度而發愁。」 「陛下所言甚是。」岑文本也出言說道:「河北自古以來都是王朝的發祥之地,歷代王朝都定都河北,所以河北繁榮昌盛,江南一直以來都是蠻夷之地,瘴氣橫行,人煙稀少,也只有在前朝東晉年間,王室南下之後,江南才得到發展,但是仍然有許多地方都是在蠻夷時期,這就是與王朝的發展重心有很大的關係。我朝若是定都長安,也會與前朝一般,重關中而輕關東,江南更是次之。臣在江南呆了很長的時間,很清楚江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江南並非蠻夷之地,湖州等地更是富庶繁華之地,那裡的稻穀有的時候可以兩熟,若是發展起來,可以說蘇湖熟,天下足,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而朝廷的淮鹽多是經過多次轉運之後,才能到達長安,路途遙遠,轉運困難不說,所耗也是巨大的,臣以為遷都洛陽,足可以使的國力強盛。此乃是英明之舉。」 「看看,到底是首輔大臣,想的東西就比你們多。」盧照辭大喜,對著眾人說道:「不要想著你們那些犄角旮旯的事情。所謂家國天下,沒有國哪裡有家,不注重天下,你們的家族也是不會得到發展的,你們的後代也只能會出現一些紈褲子弟。」 「臣也認為江左可以得到更大的發展。陛下遷都洛陽真是明君所為。」只見陳陳叔達臉上堆滿著笑容,走了出來恭維道。看的大殿內眾人鄙視不已,這傢伙說的那麼好聽,但是實際上還不是因為,一旦朝廷要開發江南,肯定會依靠江左的那些世家,如此一來,江左世家的勢力就會進一步增加,最後成為與關東、關中世家勢力相當的門閥集團了。要知道,在前晉時期,因為漢家道統在江南,江左更是雲集了無數的世家門閥,但是隨著楊堅統一天下,世家門閥大多回遷中原,江左世家的力量大幅度削弱,最後成了一副關中、或者關東世家的存在,陳叔達雖然是侍中,可是一點權力都沒有。若是開發江南,朝廷對這個侍中可是要依賴的很啊陳叔達這個江左本土人士也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所以陳叔達一反剛才反對的模樣,立馬站了出來,支持盧照辭。 當然盧照辭也看的分明,對於陳叔達的那點小心思並沒有放在眼中,他身為帝國的天子,若是連這點小心思都不能允許的話,又如何能統治天下。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關東世家已經走下坡路了,而關中世家已經有崛起的希望了,這個時候不利用一下江左世家,朝廷之中,不是會讓關中世家一家獨大嗎?這不是盧照辭想看到的。所以他是允許陳叔達有點小心思的,也是樂於看得到的,江左世家要是想興旺的話,就必須振興江左的經濟,如此一來,朝廷的國力也會隨著增長,這是盧照辭喜歡看到的,既增加了大唐的國力,又平衡了朝局,何樂而不為呢? 「陛下,臣老了,聽說洛水邊風景不錯,臣想到那裡去釣魚,還請陛下恩准。」盧照辭又看了一下李靖,李靖自然明白那個意思,趕緊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正好越王殿下也在洛陽,還可以和老臣做個伴。不知道陛下以為如何?」 「好,好。既然大將軍有此念頭,朕高興還來不及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終南山雖然好,可是嵩山更好,朕看不如將武學和書院都遷到嵩山腳下去,眾卿以為如何?」 長孫無忌等人面色一變,這個天子可是一點希望都不給關中世家留啊這些年,武學和書院在朝廷之中所起的作用,大家都看在眼裡,那裡可是出官的地方啊關中有這兩個幾乎與太學相等的學院存在的話,不久之後,關中世家弟子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通過那裡進入朝廷,最起碼,關中世家也能和那些學子們結下香火之情啊一旦這兩所太學都遷到洛陽,這讓關中世家如何是好?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等人心裡更苦了。 「臣以為不如叫嵩山書院,這裡的終南書院仍然留在這裡,陛下以為如何?」岑文本輕輕的說道。【www.52dzs.com】 「不,那裡的書院就叫帝國書院。終南書院仍然叫終南書院。帝國書院卻是叫帝國書院,武學也改為帝國武學。」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灼灼生輝,讓人不敢仰視,只聽他說道:「在全國各地都應該有這樣的書院,如今印刷術已經推行全國,各種聖人典籍也都能刊印出來,將這些東西傳播民間,讓朕的子民們都能學習聖人之道。如此他們才能知廉恥,懂禮儀,曉忠義,我大唐才能夠越來越強盛。岑先生可以曉諭天下,凡是適齡兒童都應該上學,讓他們學習到一些聖人之道,最起碼一些簡單的字要認識。」 「陛下此舉能惠及天下,澤被蒼生,真乃是萬民之福啊!」陳光蕊等人聞言,紛紛越眾而出,大聲說道。這些人大多是通過科舉考試才能進入中央朝堂的,成為大唐統治階級的一份子,可以說這些人或是小世家出身,或者乾脆就是貧民出身,若非盧照辭下令開科舉考試,陳光蕊等人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進入官場,或者投靠在世家名下,或者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或者成為小子,舉為孝廉什麼的,進入官場之後,慢慢的熬著資歷,哪裡像現在這般,已經在乾清宮內議事了。 只是他這麼一說,整個世家的人心中就更加的不爽了。隨著科舉制度的施行,天下的讀書人越來越多,世家的地位也越來越尷尬了。這下好了,天下興起書院,那些泥腿子們也可以上學,如此一來,世家的尊貴還能體現的到嗎?想想以後,將會有更多的泥腿子會和自己這樣擁有高貴血統的人一起爭奪那幾個位置的時候,就算是剛才得了便宜的陳叔達心中也很是不爽的,剛才的興奮的精神也淡了不少。 「此後學院橫行,哪裡還有世家呆的地方。」長孫無忌看的分明,他知道要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會有新的階層站出來,他們將走到世家的對立面,在朝堂之上,他們也會有自己的位置,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會團結一致,一起對付世家,除非世家就此衰敗之後,才會有內訌的可能性,不過,這不是他長孫無忌能看的到的。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朝坐在寶座上的盧照辭望了過去,什麼才是統治天下的高手,眼前的這位才是,可憐前隋楊廣是何等的厲害,可惜的是對方做的太快了,不知道軍權的重要性,看看這位,手握重兵,然後分割世家,使的世家之間矛盾重重,然後慢慢的通過科舉制度,建立一個新的階層,雖然在其中,也有許多的妥協和退讓,可是最終看來,還是貞觀天子贏了,溫水煮青蛙,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看看,如今朝堂之上,就算有人反對,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還不是由貞觀天子一人來決定的嗎? 「好了,好了。」盧照辭擺了擺手,心中也隱隱有一絲得意之色來,眼前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所想的來進行的,雖然其中還有一些自己不滿意的地方,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慢慢的達到了自己的要求,欲振其國,先振其民,欲振其民,先振其心。大唐之所以在後世都是為世人所傳誦,就是因為如此,大唐的子民走出去後,可以大聲說自己是大唐人,昂首挺胸,外國人不敢與之為難。這才是強國的表現。憑著大唐這個標誌,可以凌駕在他國本土國民之上,這才是自豪。才會讓人對大唐有種歸附的感覺。 「輔機,你去洛陽。遷都之事就由你來負責了。」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鄭仁基和陳叔達兩人身上,又說道:「陳卿和鄭卿也一起去吧這興建洛陽,需要各部之間的協調,你二人前去,也能幫助輔機一二。」 「臣遵旨。」已經在大唐朝堂之上,沉默了許久的鄭仁基和陳叔達二人聞言心中大喜,紛紛拱手說道。這遷都之說,最高興的莫過於這兩個人了,一個本家就在滎陽,洛陽一直是他們鄭氏的大本營,自從王世充死後,鄭氏也開始沒落了,如今朝廷遷都洛陽,鄭氏興起的時期不遠了。而陳叔達更是如此,眼見著他的年紀也大了,雖然為侍中,身著朱紫,可是實際上,卻是遠離朝廷中央,在朝廷的決策上,根本就沒有他說話的機會,江左世家的力量也進一步的削弱,眼看著其勢力地盤都被關東和關中世家瓜分,如今峰迴路轉,貞觀天子要讓自己去洛陽,雖然只是一個輔佐位置,可是這也是江左世家進入朝廷的一個絕佳時機,謝氏、司馬氏、孫氏等等都會因此得到發展壯大的機會。 他是高興了,可是其他的人,諸如王氏、韋氏等人心中就很不爽了,如今在朝堂之上佔了大部分的是何人,那是關中世家門閥,佔絕對優勢的是何人,那還是關中世家門閥,興建新都這樣的大事好事,什麼時候輪到江左和關東世家手中了。這個時候,不趁機痛打落水狗,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這皇帝陛下真是太陰險了,連這種明顯的制衡之道也表現了出來。 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看著鄭氏和陳叔達領了差事,樂呵呵的站在一邊。一個巨大的肥肉就這樣被兩家平攤了不少,至於長孫無忌,恐怕他是沒有那個精力去管這些事情了,誰都知道他前往洛陽,就是陪伴越王殿下的。負責教導越王殿下事宜。至於興建宮殿之事,大多是由鄭仁基和陳叔達負責了,這能賺多少銀錢,兩大世家集團能得到多少的利益啊一時間整個朝堂的人都眼紅了。 長孫無忌並沒有理會眾人的想法,而且他也沒有那個機會,他知道這次遠離朝廷雖然看似盧照辭對他的獎賞或者支持,但是興建宮室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非一兩年是不能回轉朝廷的,一兩年內,朝廷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這點誰也不知道,也許等到朝廷遷都洛陽的時候,他長孫無忌回到宣德殿的時候,宣德殿內的人員大多都已經變化,滄海桑田,諸事變換不定,人員的更迭這不是長孫無忌能控制的了,所以他得想辦法回到朝廷才是,只有近距離的接觸朝廷,才能夠實現自己的抱負和理想。 「輔機,輔機,在想什麼呢?」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長孫無忌感覺周圍一陣寂靜,再看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其他官員了,只有盧照辭領著岑文本和盧承烈兩個人,頓時嚇的面色一變,趕緊跪倒在地,口中說著死罪,死罪。 「起來說話。」盧照辭並沒有怪罪長孫無忌,而是示意盧承烈將對方攙扶起來,自己卻朝外走去,岑文本也緊隨其後,而長孫無忌在盧承烈的攙扶下,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殿下,陛下此舉是所謂何事?」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問道。 「舅舅不必擔心,父皇說這個時候,蘇定方他們大概已經到了新羅了。所以想商量一下迎接新羅公主的事情。」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 「一個小小的新羅公主又有什麼好迎接的。不過是一個屬國而已,陛下納其為妃,是給了她多大的面子,還需要商量儀式什麼的。」長孫無忌頓時鬆了一口氣,嘴角又露出一絲笑容來,對盧承烈問道:「殿下,最近可到你母妃那裡去了?」 「去了,母妃很好啊!」盧承烈好奇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舅舅怎麼想到母妃了?」 「陛下可是經常去你母妃宮中?還經常去皇后宮中用膳嗎?」長孫無忌又問道。 「嗯,還是和以前一樣,父皇還是和母妃去皇后娘娘那裡去用膳。」盧承烈想了想說道:「舅舅,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殿下,要知道我們這個時候去洛陽,可是大概有一兩年才能回到長安啊一兩年之中,有可能發生許多事情。」長孫無忌有些擔心的說道:「陛下雖然已經有立你為太子之心,可是只要沒有下聖旨,什麼事情都有可能變化的。」 「聽說太子哥哥身體不好,大概是父皇顧忌太子哥哥的身體,才會如此吧!」盧承烈猜測道:「承烈不著急。」 「哼你不著急,可是跟隨在你身邊的那些臣子們會著急的。」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可惜,此事誰也不好在陛下面前提的,除非,除非。」長孫無忌卻是沒有說下去,雙目卻是朝前方望了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第401章 倒太子進行時 「岑兄,下官和越王殿下可是要離開京城了,大人恐怕有段時間不能見到殿下和下官了。」朱雀大道之上,兩架馬車緩緩而行,只不過,岑文本卻是坐在長孫無忌的馬車之上。這是長孫無忌親自邀請的。 馬車很大,兩人對面而坐,中間擺放著一個茶几,兩杯清茶正有輕煙緩緩飄起,傳來一陣陣幽香,讓人聞之心神皆醒。 「當年在前李的時候,進攻洛陽,下官曾聽說輔機曾經勸說李世民以洛陽為中心,用來對抗李建成,不知道可有此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其實當年陛下也是這麼想的,洛陽可是一個好地方啊王世充就是憑藉著洛陽,對抗李唐多年,建立了帝王之業,而那楊廣雖然殘暴,但是不得不說,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在洛陽興建宮室,如今可是能省下不少的東西了。輔機的任務也能輕鬆不少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這興建洛陽的宮室,一旦做成功之後,輔機的功勞就是很大了,就算是這個首輔大人的位置也是要讓個你的。如此一來,老夫也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呵呵,大人說笑了。」長孫無忌面色一紅,他是很看重首輔大臣這個位置的,但是也知道,只要盧照辭存在一日,他就不可能得到這個首輔大臣的位置,這是因為岑文本服侍盧照辭多年,君臣一心,非其他人能夠與之相比較的。當然,說長孫無忌沒這個心思那也是假的,只是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大人,興建宮室非一兩年之內能完成的,要知道滄海桑田,一兩年之內,會有許多的事情變化啊尤其是君心難測啊有些事情還是早些定下來的好。免的有的人會有其他的想法啊!」長孫無忌面容一正,望著岑文本說道。 岑文本神情一動,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面前的輕煙飄渺,將長孫無忌的容顏淹沒在其中,若隱若現好像讓人看不真切一樣。他當然明白長孫無忌言語之中的意思。這個時候他也知道為什麼長孫無忌這個時候邀請自己上了馬車。原來是有這個事情在等著自己。他略一思索,居然發現,如今這種事情,也只有自己能提出來。可是這種事情無論誰提出來,都是不好的。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望著長孫無忌,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人誤會了,其實還有一個人比大人更合適,只是下官擔心的是,若是下官去了,恐怕會被對方趕出來的。」長孫無忌見狀,趕緊解釋道:「大人以為魏征如何?此人大公無私,心中只裝著朝廷,從來是不避著危險,只要事情是有利於朝廷社稷的,此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能將他辦成?只是大人也知道,當年此人可是,咳咳!」長長孫無忌臉孔上居然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當年他和魏征可是不對付,就算是現在,魏征對長孫無忌這個善於用權謀之術的人也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輔機太過擔心了,魏大人可沒有輔機所想像的那樣小心眼。」岑文本笑呵呵的指著長孫無忌一眼,沉默了片刻,方說道:「不過輔機所說之事,也確實只有魏征能出面,你我可都不算是什麼好人選啊此去一兩年,太子之位也確實要定下來了。再若是不定,恐怕日後還是要起風波的。」說著淡淡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他自然明白岑文本言語之間的意思,盧承祖太子為什麼不被盧照辭所接納,不光是因為其性格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與關東世家走的太近了,這可是與眼下的情況是何其相似啊盧承祖是有關東世家的支持,可是盧承烈也是有關中世家支持的,這是何等的想像啊一旦引起盧照辭的懷疑,弄不好,這太子之位恐怕就玄乎了。 「多謝大人提點。」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趕緊向岑文本拱了拱手。若非有岑文本提醒,弄不好自己也會和崔仁師一樣,為了盧承烈以後能坐穩江山,也會拚命的拉攏關中世家吧到時候必定是犯了盧照辭的忌諱了,成了第二個盧承祖了。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感歎岑文本,到底是個厲害人物,不管在什麼時候,將事情都能看的是如此的清楚。 「太子之事,不能再拖了,魏征那裡,本官馬上就去,爭取在新羅公主入宮之前將事情解決掉。」岑文本點了點頭,道:「於公於私,本官都已經上了你輔機的賊船了。本官若是不出面,恐怕我家那寶貝閨女也會埋怨我的。輔機,你的算計可真高啊!」 「不是下官的算計,實在是陛下英明。」長孫無忌朝皇宮方向拱了拱手說道。岑文本也點了點頭。此事若非盧照辭點頭,就算兩人再怎麼算計,恐怕也不能達成目標,可以說,盧照辭才是最厲害的人。 「陛下自然是英明。」岑文本笑了笑,敲了敲車門,笑道:「我這就去魏征府上,只是那個老匹夫不知道怎麼說本官呢!」 「有大人出馬,魏大人就算再怎麼剛直,也不會說什麼的。」長孫無忌笑呵呵的命人將馬車停了下來,以方便岑文本下車。 「但願如此。」岑文本笑了笑,在長孫無忌的恭送下,下了馬車。 望著岑文本離去的身影,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自己不但不合適去魏征府上,實際上,此事他也是不好出口的,因為他與盧承烈的關係大家都知道,可是岑文本就不同了,他不但是盧承烈的岳父大人,更重要的他還是當朝的首輔大臣,在群臣眼中,他的首輔大人的位置遠比一個太子岳丈要重要的多。他在群臣之中很有威望,就算是魏征見到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對他這個首輔大臣還很是服氣的,至於其他人,恐怕就差了許多了。有他出面,可比自己出面要好的多。 魏征府邸,魏征在正在整理著《隋史》,這是規矩,下一個王朝給上一個王朝修史,這是史學的規矩,有句話叫做是非功過留給後人去評說,就是這個道理了。魏征生性耿直,就是當今天子他也敢得罪的,這樣的人物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而有所偏見,他才是修史的最佳人選,所以盧照辭毫不猶豫的點了他做隋史編修。通過修編隋史,也讓他明白前隋之所以滅亡的原因,魏征也是樂於幹這種事情的。 「大人,岑大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下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卻是他的下人魏思,小聲的對他說道。 「岑大人?哪個岑大人?」沉浸在修書中的魏征一下子沒有轉過彎來,頭也沒有抬起來就問道。 「首輔岑文本岑大人。」魏思又說道。 「哦他來幹什麼?迎他到客廳待茶。」魏征這才抬起頭來,驚訝的問道。臉上並沒有任何神色,好像來的根本不是一個宣德殿大學士,大唐首輔大臣,而是一個普通的客人一樣。這點與其他的大臣是截然不同的,若是其他的大臣知道岑文本親自到自己的府中,最起碼也得親自出門迎接,哪怕是長孫無忌也是一樣,必定會親自出迎,到了魏征這裡倒好,僅僅是一句待茶而已。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魏征這樣的人才能夠做的出來,滿朝文武之中,也只有他才有這個魄力和膽子。 客廳內,岑文本臉上仍然是謙和之色,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受到了冷遇而有絲毫的不悅,這是數十年鍛煉下來的,更何況,這次面對的是魏征,一個油鹽不進的傢伙,就算你再怎麼生氣,他也不會理睬你的。到他的府上,你有一杯清茶已經很不錯了,看看這周圍的擺設,恐怕是好幾年前的貨色了,真虧他想的出來,堂堂的宣德殿大學士,身著朱紫,手中的權力甚大,連客廳裡擺放的傢俱都是幾年前的東西,可見此人的節儉程度。都說魏征摳門,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怎麼,岑大人可是喝不習慣我魏征的茶。」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耳邊響起魏征那冷峻的聲音,抬眼望去,卻是魏征那不苟言笑的面孔,岑文本笑的更加謙和了。 「我能得魏大人一杯清茶,已經感激不盡了。」岑文本搖了搖頭,笑了笑。若是別人到魏征府上,恐怕連茶都沒有,有的只是白水一杯,最多也就是一點茶葉末子,哪裡有御賜的貢茶。看來,魏征對自己倒是不錯的。 「哼我魏征家境比不上你們,岑大人,說吧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滿朝文武之中,能到我魏征府上的人不多,要麼是來求情的,要麼就是來找罵的。你岑大人可不在這裡面,說吧你到我府上來做什麼?」魏征絲毫不給岑文本面子,而是張口就問道。 「越王殿下即將前往洛陽,要興建京師了,最起碼離開一兩年的時間。魏大人大概也知道,一兩年的時間,有可能發生許多的事情。」岑文本開口說道。既然你不想和自己敘舊,那就直接點名主題,看看你魏征怎麼說。 「大人想讓下官上書廢掉太子,立越王為太子?」魏征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來,指著岑文本說道:「大人一生精於權謀之道,雖然跟隨陛下甚久,若是論治國之才,恐怕天下沒有人能與大人相媲美的,但是到底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神,有的時候,也會為自己考慮,有的時候,更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超然了。」 「此話怎講?」岑文本面色一變,趕緊問道。 「大人為首輔大臣,上輔佐陛下,下治理百官,調理陰陽,處理國事。太子犯了錯誤,本來就應該廢除,而且陛下也早有此意。無論何人提出來都是可以的,可是大人卻生怕被陛下說成了有私心,所以才會找到下官的頭上來了。若是下官沒有猜錯的話,並非大人如此著急,著急的是另有其人。」魏征淡淡的掃了一眼岑文本,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譏諷之色。 岑文本面色一變,他深深的望了魏征一眼,並不是魏征那雙目中譏諷之色,而是魏征的智慧。誰說魏征是一個耿直之人,看看此人的智慧絲毫不下於自己。想想也是,當年魏征在李建成手下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李世民的危害,就勸李建成殺掉李世民,想想,魏征也不知道上書諫議多少次,可是盧照辭心中雖然有怒火,但是卻沒有懲罰魏征一次,反而賞賜很重。這諫議也是有智慧的,耿臣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不但要碰到一個英明的皇帝,更重要的是,自己還要掌握方式方法,否則的話,早晚也會被皇帝砍了腦袋,魏征屹立在朝堂多年,仍然做他的宣德殿大學士,仍然主管著御史台,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否則怎麼統領御史台的那些御史言官們。這個魏征真是不簡單啊還能看的出來,此事乃是長孫無忌主使的。宣德殿大學士各個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魏大人所言甚是。」岑文本一見魏征說了出來,也不藏著掖著了,而是點了點頭,道:「不光他有這個念頭,恐怕群臣都有這個念頭了,只是陛下顧念父子情深,所以從來就沒有提出來,但是此事一直就這麼拖著也不是一個辦法啊太子當以仁德為本,否則的話,日後如何治理天下。越王殿下允文允武,仁德愛人,乃是一個最佳的太子人選,陛下讓越王殿下去洛陽,興建新都,也是為越王造勢的,這點魏大人自然能看的出來的,所以在陛下心中,太子之位自然是越王殿下了,這一點也是不用,滿朝文武都看的出來,可是,這看出來,畢竟不是說出來,在宣德殿大學士之中,唯有魏大人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下官來此,請大人上書陛下,立新太子。」 「此事待下官思考一番,再回答大人。」魏征想了想,方才端起手中的茶杯,卻是端茶送客,絲毫不估計岑文本的面皮。 岑文本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見對方端茶送客,無奈之下,只得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越王殿下大概是在新羅公主進京之後,方才離開京師,還請魏大人認真考慮一下。」說著就朝魏征拱了拱手,出了魏府,那魏征連送都沒送一下。可憐那岑文本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待遇的。 「廢太子,哪裡有那簡單的事情,陛下沒開口,恐怕誰也不會說話,我魏征也不會說話的。」魏征皺了皺眉頭。他魏征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上次崔氏之事,早就是震驚天下,太子也是被牽扯其中,而且是罪證確鑿,可是如今的太子仍然是太子,仍然被軟禁在東宮,不見盧照辭有半點處罰他的模樣,就是崔氏之女皇后娘娘,只不過是罰了俸祿這麼簡單而已,更是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盧照辭是喜歡越王盧承烈是沒錯的,也同樣是想將盧承烈扶上太子之位也是沒有錯的。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一個太子上位,也就預示著另一個太子的消失,甚至,盧承烈登基之後,對前一任太子如何?這難道還是盧照辭能管到的嗎?依照盧照辭的性格,顯然是想保存盧承祖的性命,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沒有廢掉太子。太子一日不廢,也就是性命能得到保障。 所謂母以子貴,子以母貴的事情也很常見的事情。崔瑩瑩成了皇后,她的嫡子自然成了太子,一旦盧承烈成了太子,這後宮之主的位置恐怕也很是要換的了,這又將置崔皇后於何地呢?換太子是很簡單,不過是盧照辭的一道聖旨就行了,可是換了太子之後的事情,又有何人能控制的了呢?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盧照辭和皇后關係甚好,廢掉皇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太子都換了人,皇后也是應該要換人,這就糾結了。就是愛說話的魏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還是不上。魏征深深的歎了口氣,做諫議大夫這口飯可不是好吃的。不但要讓皇上滿意,還要讓百官滿意,最重要還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這種得罪人的差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如今更是要讓魏征提出廢太子的建議來,這更讓他為難了。可以想像,只要他提出這件事情來,不但得罪了關東的那些殘餘世家,就是盧照辭那裡也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弄不好皇后娘娘的怒火會發到自己身上來的。可是這不提也是不行的。因為廢太子之事也是勢在必行。岑文本說的極是,一兩年的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其中誰又能保證最後的太子之位還是越王的呢?魏征突然發現他是沒的選擇了。 第402章 不,叫父親 「陛下,聽說越王殿下即將去洛陽,準備興建新的宮室?」坤寧宮內,崔瑩瑩一身常服,雍容華貴之下,只是面容上有些清瘦,顯然這段時間以來,崔瑩瑩這位皇后受了不少的打擊,到如今臉上還有一些蒼白之色。 「是啊朕可不想每年都往洛陽去一遭。乾脆就決定遷都洛陽,洛陽氣勢絲毫不下於洛陽,皇后去了洛陽之後,心情肯定是舒暢了許多。」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是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一絲疼惜。崔瑩瑩雖然是世家之女,可是與其他的世家之女不一樣,她恪守一個作為妻子的準則,在盧氏和崔氏事情上,分的很是清楚,在奪得天下之前,她與盧照辭是聚少離多,可是她從來就沒有一句怨言,雖然是盧照辭的妻子,可是在京師,實際上也是扮演者人質的角色,可是她對盧照辭仍然是忠心耿耿,這也是盧照辭屢次維護她的原因之一。 「越王去洛陽,那太子之位就要給他了。」崔瑩瑩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若是這個時候不冊封他做為太子,滿朝文武心中都是沒底的,甚至還有的人還抱著僥倖的心裡,又在別的王子身上下注。」 「皇后,有這麼著急嗎?」剛剛臉上還有一絲興奮之色的盧照辭,面色變了變,不由的站起身來,走到門外,仰頭望著天空。他一直是在迴避這個問題,一直以來,他都從來沒有在朝廷中宣佈過,就是後宮,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意思來,但是他知道,這個問題終久是要解決的,是迴避不了的事實,任何一個王朝,都不可能將皇位交給一個企圖謀反的太子殿下,不光是盧照辭不會答應,就是那些臣子們也不會同意這件事情的。可是這件事情要是提出來的話,那就會有許多的問題,首先就是自己的那個性格懦弱的兒子能接受的住嗎?而最讓盧照辭擔心的是,自己的皇后能承受的住這麼樣的打擊嗎?剛剛失去了父親,如今又要將自己的兒子送入絕境,甚至連自己的皇后之位都難保,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更讓盧照辭震驚的是,如今廢太子這個決定居然是崔瑩瑩自己提出來的。更讓心中不好受了。 「陛下,一切為了江山社稷。」崔瑩瑩面色蒼白,嘴唇更是毫無血色。她心在滴血,她自然知道這個決定對她造成的後果,更加知道盧照辭對自己的感情,若非顧忌自己的感受,恐怕當天就宣佈廢掉太子這個決定了。這讓她心中感覺到一絲欣慰,但是更因為如此,讓她認為自己不應該這樣。這麼做的後果只會讓事情越拖越久,對大唐的江山社稷沒有半點的好處,所以這個決定也只能由自己說出來。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反正朕還很年輕。」盧照辭擺了擺手。他決定這個時候不宜討論這件事情。 「陛下,其實臣妾希望承祖不要當一個王子,情願他當一個庶民,最起碼沒有什麼權利之爭,最起碼,能過上快樂而平安的生活。娶上一個平凡的女子,過上簡單而普通的生活,這樣不是很好嗎?」崔瑩瑩緩緩的說道:「其實臣妾相信,承祖他也是這麼想的,在皇宮之中,他並不開心。他是不喜歡當太子的。陛下,您就貶他做個庶民吧讓他過上普通人的日子。算是臣妾求你了。」崔瑩瑩說到這裡,粉臉上不由的留下兩行清淚來,緩緩的朝地上跪了下去。她知道,身在帝王家,想過上普通而平凡的日子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些人雖然一生下來,就過著高人一等的生活,可是這也是預示著他們會為著那張位置而爭鬥,蕭牆之禍是不可避免的。勝則為皇,不勝則亡。自古以來,這是不變的道理。盧承祖做過太子,那是距離皇位最近的存在,如今他被廢了,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府裡來了。這不但是對他的巨大打擊,更為重要的是,日後登基的皇帝會不會視他為眼中釘,想法設法的要除掉他,也許就算他不做的話,皇帝身邊的臣子們也許會搶著做。還有可能,那些對朝廷懷有異心的人,會利用廢掉的太子,以他為籌碼,進行顛覆帝國的行動,不管勝利還是失敗,太子都是沒有可能繼續存在在世間。崔瑩瑩出身世家,又統御後宮多年,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央求盧照辭給盧承祖一條生路。 她不怪盧照辭,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崔氏的緣故,否則得話,也不會有今日。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只想自己的兒子平安的活著。 「承烈不會這樣對他的兄長的。」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他很仁慈,朕相信他。再說,若為平民,哪裡會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過上普通而幸福的日子也是很困難的,他們也會為了各種事情而煩惱的。承祖既然做了太子,讓他做普通人,他能甘心嗎?」 「他會的,他不喜歡呆在皇宮之中,他寧願做個讀書人,教書育人,過著簡單的生活。」崔瑩瑩一聽見盧照辭言語之中已經有了一絲鬆動,雙目中閃爍著喜悅之色,忍不住大聲的說道:「陛下是答應了。」 「朕可是什麼也沒有答應。」話雖然如此,但是盧照辭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卻是出賣了他,親手將崔瑩瑩扶了起來,歎息道:「若是如此,做個普通而平凡的人也是不錯的。回頭給他找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做一個普通的人,也是不錯的。回頭待朕見見他,看他是怎麼想的,朕會做安排的,朕的兒子就算不是太子,也不能委屈了他。哼哼,誰敢動朕的兒子,朕就要他的腦袋,就是承烈也不行。」 「可是天下之大,何處能讓承祖容身呢?」崔瑩瑩又擔心的問道。如今大唐諜報如此發達,錦衣衛可以進入民間的每個角落,要是想查一個人的話,那簡直就是太容易了,尤其是下令的皇上。那就更不費吹灰之力了。 「幾十年之後,誰還記得還有一個太子叫做盧承祖呢?」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天下姓盧的人那麼多,又有多少與朕有關係呢?放心吧朕會安排妥當的,只要他能安心當一個平民百姓,你,還有朕,日後會見到他的。其實有的時候,朕也想當一個普通的百姓,遠離那些勾心鬥角之事,做一個普通的夫妻,不是很好的嗎?」 「是啊臣妾也是那麼想的。」崔瑩瑩心中歎息道:「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陛下才是臣妾的丈夫,才是臣妾一個人的,而現在,你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您是天下的,不是臣妾一個人的。」 「歷代王朝都不可能能存在世間萬萬年的,它終究會有一天會滅亡的。一個王朝的滅亡,就代表著一個殺戮的開始,皇室成員基本上都很難保證性命,前隋是這個樣子,前李也是這樣,日後就是盧氏了。朕的血脈不能為他人所滅,讓承祖到民間也是可行的。呵呵,想當年,劉邦大封諸侯王,不就是為了這樣嗎?王莽篡漢,可是最後如何,還不是被劉氏家族的人給奪取了嗎?這是因為劉氏有血脈存在。若是有招一日,我大唐也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對於我盧氏來說也不能不是一個機會。」盧照辭笑道:「皇后放心,朕會給承祖一個好的生活環境,他不是想教書育人嗎?朕就給他這個機會。」 「臣妾謝過陛下。」崔瑩瑩神情頓時輕鬆了不少,一個做母親的,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日後能掌控天下,但是絕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平安幸福。崔瑩瑩也是如此。皇帝是很累的,而且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好一個皇帝,她明白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適合做一個皇帝。既然盧照辭已經答應給盧承祖平靜的生活,那盧承祖以後必定會過上平靜的生活,當然前提條件就是他能安心坐一個普通的百姓。 「皇后,其實有的時候,不做皇帝也是很不錯的。日後,待承烈長大成人,能夠支撐局面的話,你我就過著陶淵明一樣的生活也是很不錯的,悠然見南山啊!」盧照辭握著崔瑩瑩的玉手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難道你能捨得下這萬里江山,和這無上的權威不成?」解決了兒子的問題,對名利都不在乎的崔瑩瑩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連臉上都有了一絲光澤來,嘴唇也有了一點血色,連語氣也都透出著一絲歡樂來。 「這有何不可?」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真有這個機會,朕一定帶著你離開皇宮。」盧照辭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堅決,勾心鬥角的日子,其實也不是他想過的,當年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若是能隱居的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陛下,時候不早了,也該休息了。」不過崔瑩瑩可並沒有將盧照辭的話放在心上,因為在世間,沒有一個人能抵擋的住皇權的誘惑的,更何況,盧照辭如今已經是天子了,豈會放棄到手的權力。 「朕去見見朕的兒子。」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有人在朝堂上,吵著讓朕廢掉太子了,重新立一個新的太子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 「什麼人這麼著急?」崔瑩瑩臉色並不好看。雖然她知道自家兒子將會失掉這個太子之位,可是她卻不希望就如此這般,被人趕下太子之位來。 「除掉他們還會有誰?」盧照辭神情冰冷。他雖然是明君,但是實際上,對臣子的掌控力度更是在歷代帝王之上,就看那個錦衣衛就知道了。皇帝可以是明君,可是對臣子們仁慈,可是對自己的江山卻是要看的牢一點了。對臣子,尤其是手中權力較大的臣子的監控,那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像長孫無忌等人的動作,無不是在盧照辭的掌控之中。長孫無忌四處串聯,岑文本進了魏征府邸,這些事情,哪一件事他不知道,只是,長孫無忌所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錯誤之處,所以才會允許對方這麼做。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情超出了自己可掌控的範圍之外。 「那承祖那裡?哎!」崔瑩瑩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 「放心,只要朕還是皇帝,就沒有人敢動我們的孩子。」盧照辭寬慰的拍了拍崔瑩瑩的雙手說道:「朕肯定會將承祖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你就等消息吧!」盧照辭安慰了崔瑩瑩一般之後,方告辭而去。 「秦九道。」剛剛出了坤寧宮,盧照辭趁著夜色,穿過玄武門,朝東宮走去,半路之上,盧照辭忽然喊住一邊的秦九道。 「奴才在。」秦九道在一邊不敢說話,自從盧照辭出了坤寧宮,臉色就不好看,讓秦九道心中惴惴不安,不敢說話。和這個時候聽著盧照辭喊自己,趕緊應道。 「在武夷山下置上一座莊園,不要讓別人知道了,遷上數十戶百姓過去,將那裡方圓百里的地方都劃給一個叫盧念祖的人。」盧照辭淡淡的吩咐道:「記住,此事要保密,在當地要留下記載,這個盧念祖是武德三年人士,祖居洛陽。這件事情要做的天衣無縫,不可讓人知道了。在錦衣衛裡也不要存檔了。」盧照辭淡淡的吩咐道。 「奴才遵旨。」秦九道聞言面色一陣大變,雖然不知道那個叫盧念祖的人物到底是何人,但是也隱隱知道此事的重大性,因為此事姓盧,而貞觀天子此行的目的正是太子的東宮,東宮之主可是與武德三年相差不了多少啊這其中難保沒有什麼關聯。更為重要的是最後一句,讓錦衣衛不能存檔,按照規定,錦衣衛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有存檔,以便於監督,可是偏偏此事不讓存檔,這其中顯然包含著秘密。不過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是那樣的遙遠,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此事做的天衣無縫,不能讓別人知道一點破綻。 「什麼人?這裡是東宮,不得擅自入內。」盧照辭等人剛到東宮口,就被幾個侍衛給攔了下來。 「放肆,陛下駕到,還不打開宮門。」秦九道見狀,面色一變,趕緊上前冷哼道,黑夜之中,燈光之下,秦九道那尖利的聲音是說不出的詭異。讓人心驚,果然,隨著秦九道聲音的喊出,一時間護衛東宮的衛士紛紛跪在地上見過天子之後,趕緊打開了宮門。哪裡有絲毫的怠慢,畢竟是天子駕到,不想死的話,動作就快點。 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走進了東宮。剛進東宮,盧照辭的眉頭皺的就更緊了。因為他在這裡感覺到一種衰敗的氣息。盧照辭已經很久沒有到東宮來了。但是卻不曾想到,東宮居然是這麼個樣子,這讓他很是憤怒。一個人可以失敗,但是絕對不能氣餒。盧承祖是失敗了,可是也不能如此頹廢下去。看看周圍,看看整個長安,這個時候就是連坊門都沒有關閉,酒肆青樓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狂歡,那些王府之中,也許正在舉行著歌舞,可是堂堂的東宮,不講說燈火輝煌,最起碼不應該是這種氣息。 「掌燈。」秦九道在一邊看的分明,面色微微一變,趕緊對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瞬間一道道命令吩咐了下去,整個東宮也變的燈火通明,原先的頹廢的氣息也一掃而空。 「東宮一直是這個樣子嗎?」盧照辭皺著眉頭問道。 一邊的秦九道面色一變,低著頭說道:「奴才也很久沒有進過東宮,也很久沒有見過太子殿下了,聽說,東宮最近用度大減。並非是殿中省的人為難太子殿下,而是太子殿下不喜歡,所以下令東宮用度大減了。」秦九道生怕盧照辭追究自己的責任,趕緊將事情說了出來。 「哎為難他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盧承祖此舉只不過是不想讓別人有借口來攻擊他而已,所以才會如此做。只是有他的父皇在,有必要如此做嗎?盧照辭臉色就更差了。 「傳朕旨意,東宮用度不得短缺,按制實行。」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是!」秦九道望著遠方,小聲的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來了。」盧照辭聞言望去,果見一個身材瘦削的身影一路小跑了過來,透過燈光,還能看見盧承祖臉上的一絲蒼白,還有雙目中的畏懼之色。 這還是一個孩子啊! 盧照辭雙目微微一紅,心中一陣觸動,也不管旁邊人的驚訝,也飛奔上去,一下子將盧承祖抱了起來。 「父皇!」 「不,叫父親。」盧照辭聲音之中有些哽咽,語氣中卻是那樣的堅決。這個時候,他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父親。 第403章 杖斃 「父親。」 東宮內,盧承祖手上捧著茶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臉上雖然還有一絲畏懼之色,但是此刻也消失了不少了。 「起來吧!」盧照辭接過茶杯,點了點頭說道:「承祖,聽你母后說你不喜歡住在宮中?喜歡去民間做個教書匠?」 「父皇,兒臣不喜歡做太子。」盧承祖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掙扎之色來,猛的跪下來,說道:「當初舅舅勸說兒臣登基,說是能穩定大局,等到父皇回來之後,再讓給父皇,兒臣這才答應他的。只是後來,後來。」 「算了,此事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說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既然你不想呆在宮中,父皇也不勉強你了。過些時日,你就去民間,不過,你是太子,朕在位,自然是沒有人將你怎麼樣的,但是若是朕的後來之君,朕卻不知道了。越王仁慈,和你關係不錯,也不會將你如何的,但是他的兒子,不光朕管不到,就是你越王弟也不敢保證。所以你只能改個姓名,你可願意?」 盧承祖聞言面色一變,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雖然難以接受,但是她也知道這種做法是盧照辭為了保護自己而做出的決定,否則的話,自己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死。只是隱姓埋名是何等的痛苦,讓他難以決定。 「叫盧念祖,你看如何?」盧照辭右手撫摸著盧承祖的小腦袋,他自然明白自家兒子的心思,所以才輕輕的說道:「念祖,念祖,你要知道,無論在何處,你都要記住,你是盧氏之子,你有你的父皇,有你的母后。」 「父皇。」盧承祖終於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了,一下子撲到盧照辭的懷中痛哭起來。 「莫要哭,莫要哭。」盧照辭雙目微紅,拍著盧承祖的肩膀說道:「父皇,還有事情交代你,你認真聽著。」 「兒臣遵旨。」盧承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盧照辭變的如此嚴肅,但是還是擦掉了眼中的淚水,望著盧照辭。 「歷代王朝都不會是永遠存在的,他們都會有衰亡的時候,最後都會有人起來推翻他們,這是歷史不變的規律。勝利者為了自己的統治都會對前朝皇族進行殺戮,當年前隋文帝楊堅是如此,前李也是如此,朕也是如此,到了朕之後,也是如此。所以朕之所以讓你離開皇宮,一方面固然是你不適合呆在皇宮之中,就算封你坐了王爺,坐鎮一方,有心人也會拖你下水,後世之君也不會放過你的。另一方面朕也是為百年之後,為我盧氏留下一點血脈,一線希望。」盧照辭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鐵盒來,上面有封印封住,交給盧承祖說道:「若有朝一日,大唐江山不保,你或者你的後人,嫡系子孫可以取出這鐵盒,或可以保住一條性命,對我大唐或有一線生機。但是千萬記住,除非是大唐江山已經旦夕,各地烽煙四起的情況下,才可打開此鐵盒,就是你,你也不能私自打開這鐵盒。否則的話,就會有族毀人亡的危險。你要記住。這是祖訓。」盧照辭盯著盧承祖的雙目,認真的吩咐道。 「兒臣明白,兒臣遵旨。」盧承祖有些緊張的接過小鐵盒,他不明白這個小鐵盒是做什麼的,盧照辭居然如此重視它,還如此鄭重的叮囑自己。不過作為一個好孩子的盧承祖並沒有懷疑盧照辭的話,而是將他記在心裡,終他一生都沒有打開過這個鐵盒。 「好生準備,父皇已經在武夷山那裡準備了一個莊園,你可以在那裡安心的生活下去,做想做的事情。也不用擔心錢財方面的問題,現在國庫充盈,朕也會給你預備足夠的錢財。供你世世代代都沒有後顧之憂。」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兒臣謝過父皇。」盧承祖又仰著頭問道:「兒臣以後還能時刻見到父皇和母后嗎?」只見他雙目中儘是希冀之色。 「會的。肯定會的。」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就算你不想見父皇和母后,但是父皇和母后也會去看你的。武夷山那個地方可是一個好地方啊,山幽、景美、水美。朕和你母后都很喜歡那裡。」 「真的?」盧承祖驚訝的說道。 「那是自然。」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父皇何時曾欺騙過你的,也許有一天,等朕和你母后都老了,就會到武夷山去,就呆在你的莊園裡,再也不回長安了。你可等將那莊園給你父皇弄的漂亮一點啊!」 「父皇放心,兒臣到時候一定會盡心伺候父皇和母后的。」盧承祖雙眼一亮。若真是如此,對於他盧承祖來說可是一個意外之喜。因為盧照辭這種表現只是說明,自己才是父親最貼心的兒子。 「好,如此甚好。」盧照辭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放心,你是朕的兒子,除掉朕沒有人會將你如何的。若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朕如何能統治天下。哼哼!」 「兒臣遵旨。兒臣恭送父皇。」盧承祖又拜在地上。 次日天色剛明,文武百官又聚集在朱雀門下,長孫無忌臉色並不好看,因為馬車剛剛停下,就有人傳遞消息過來,說貞觀天子連夜進了東宮,父子二人談論的東西卻不是自己那個小小的侍衛能知道的。 「陛下昨夜去了東宮。」站在岑文本旁邊,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岑大人,陛下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啊!」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長孫無忌卻不由的患得患失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 岑文本卻是面色微微一變,對長孫無忌說道:「輔機以為陛下能親手處置自己的兒子嗎?人說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陛下。更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了。長孫大人,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皇宮內苑不是我們能染指的。別望了這是大唐的天下,治理天下的或許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是統治天下的卻是陛下,而非我們。」岑文本發現,長孫無忌雖然很有才能,這一點他是不否認的,可是有一點,也是他不喜歡的,那就是好權。 想那貞觀天子夜訪東宮這種事情,雖然不是什麼機密大事,過個一兩天,朝廷內外都會傳遍的。但是現在才什麼時候,剛剛上早朝,早朝之前,宮門緊閉,就算他岑文本乃是當朝首輔,錦衣衛有一部分都掌握在他手中,權力之大,可以說是除掉盧照辭就是他了,這樣的人物,到現在都還沒有接到過這種消息,而他長孫無忌卻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行為,這又能說明什麼?這讓岑文本感到一絲危險。皇宮內苑乃是天子的居所,就算東宮,只要東宮太子一日沒有被廢,那他就是君,不是一個臣子可以派人監視,更是不能買通裡面的侍衛宦官的,長孫無忌這麼做就是犯了皇家的忌諱,也不是一個臣子應該做到的。 長孫無忌面色一變,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只是他所認為的不對,並不是對東宮的監控,而是不應該將此事告訴岑文本,這種事情是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更何況,想拿長孫無忌連東宮都敢監控,那岑府是不是也是如此。這樣會對岑文本產生不好的影響。長孫無忌略微掃了岑文本一眼,想著如何解決這種事情,免的留下了後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準備上朝的盧照辭,這個時候,正在東宮之中,旁邊的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在解說著什麼,而在他們的面前,正跪著一個小黃門宦官,還有兩個士兵,三人臉上都是露出驚慌之色,臉色更是蒼白無比。 「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東宮內安插人手,那東宮與皇宮不過是一牆之隔,東宮可以,那皇宮是不是也是可以的。秦九道,皇宮之內也有這樣的耗子嗎?」盧照辭神情冰冷,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有人買通東宮內侍,以監視東宮內的一切。若非有錦衣衛在手,恐怕還真不知道這一切呢! 「陛下,暫時還沒有發現。」秦九道趕緊說道。 「將他們全部杖斃,然後從朱雀門拖出去。敢監視朕的兒子,真是找死。」盧照辭雙目陰冷,語氣由於是四九寒冬一下,瞬間吹過大殿,大殿內眾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三個衛士和宦官聞言驚恐的大聲喊著救命。只可惜,帝王一怒,千里流血,這種怒火豈是他們能夠承受的住的,紛紛被那些御林軍拖了出去,不到片刻,就聽見殿外傳來一陣辟里啪啦還有一聲聲的慘叫聲,最後幾無聲息了,可憐那些服侍在大殿內的黃門宦官和衛士們嚇的面色蒼白。這是活活將人打死啊皇宮內已經很久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了。自從盧照辭登基以來,這種事情更是沒有發生過,可是今日,盧照辭卻一口氣杖斃了三個人。而且罪名還是黃門宦官們經常犯的錯誤,那就是出賣消息,如何不讓這些人緊張,生怕不久之後,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一了。 「朕是差點忘了,當年李世民手中也是有一隻隊伍的,長孫無忌更是號稱長安城的內的每個犄角旮旯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看來那只隊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李世民雖然死了,可是這只隊伍好像並沒有解散吧!」盧照辭默默的想著,冷哼道:「不管你是出自什麼目的,但是監控東宮太子,這就是不對的,朕若是不將你的這隻手給砍斷,還不知道日後你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呢?朕可不想再次出現一個崔仁師來。秦九道。」 「奴才在。」秦九道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一聽到盧照辭的召喚,趕緊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派人,將長孫無忌那只爪子給朕砍掉,朕要讓整個長安城內,只有朕得一個錦衣衛,再也不要有其他的組織了。」盧照辭面色陰沉。 「奴才遵旨。」秦九道面色一變,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可以想像的是,這種事情也只能是暗中進行,今夜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掉了腦袋,就是長孫無忌也會嚇的膽戰心驚吧這貞觀天子什麼都好,就是仁慈了一點。 「咦看,怎麼會有死人出來了。」朱雀門下,朱雀門大開,眾多大臣正準備排隊而進,忽然六個御林軍將士拖著三具屍體大踏步的走了過來,看的眾大臣面上露出驚訝之色,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好像是東宮的護衛和黃門,對,這個小黃門就是太子身邊,上次去拜見太子的時候,就是他引路的,咦,怎麼被杖斃了。皇宮之中,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動用過杖斃這種刑罰了。」又有一個官員驚訝的說道。 岑文本輕輕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卻見他面色鐵青,雙目中隱隱還有一絲畏懼之色,當下哪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下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可以想的出來,盧照辭以後也許還要仰仗長孫無忌去輔佐太子,但是同樣的對他也提防了不少。誰讓長孫無忌的手伸的太長了呢?連東宮這個地方也居然敢派人去監視,這不是犯了帝王的忌諱了嗎?做臣子如果都敢如此,那皇上還有一點安全和隱私嗎?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長孫無忌啊長孫無忌,你也太心急了。那太子明明是即將要被廢的了,越王入主東宮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豈不是塗增了變數了嗎? 「岑大人,下官突感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長孫無忌按住心中的恐懼,朝岑文本拱了拱手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到了。以前他雖然心中有點惴惴不安,但是想著盧承烈即將成為太子,東宮之內的事情也不會有什麼尾巴了。他在東宮佈置眼線,也是因為盧照辭到現在還沒有廢掉太子,讓他很著急,所以才會佈置眼線,用來尋找太子的錯誤之處,盡早的廢掉太子,奠定大局,這下好了。事情發生了變化,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天知道貞觀天子此刻心中會怎麼想,長孫無忌沒有辦法,也只能裝病告假,然後再想辦法。 岑文本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阻止長孫無忌,看著長孫無忌離去的身影,岑文本輕輕的搖了搖頭,至於其他大臣雖然很驚訝長孫無忌的離去,但是很快他們就忘記了這一切,因為景陽鐘聲響起,該上朝了。這些人也都紛紛朝乾清宮走去,至於剛才的死去的幾個人,就算有疑問,也只能暫時放在心裡,更何況只是死了幾個小人物,這種好奇心早就拋的一乾二淨了,但是還是有心人結合到長孫無忌的離去,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輔機沒來嗎?」寶座之上,盧照辭仍然是滿面春風,並沒有絲毫的異樣,就是喊長孫無忌的名字也仍然是喊著長孫無忌的字,根本沒有半點異樣。若非岑文本知道長孫無忌幹的事情的話,恐怕還真不會想到什麼,但是如今心中也隱隱有一絲不安了。這天子是不是太過平靜了一點了,怎麼連一點異樣都沒有啊! 儘管如此,岑文本還是站起身來,說道:「陛下,長孫大人身體不適,已經告假了。」 「生病了?哦朕知道了。回頭讓太醫去瞧瞧。輔機也是操心國事,哎看來,宣德殿的事情是多了一點,王珪,王珪在嗎?」盧照辭在人群之中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王珪身上。 「臣王珪見過陛下。」王珪神情一動,越眾而出,拜倒在地。 「宣德殿事情多了一點,你就如宣德殿吧掌管禮部。」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本來是讓輔機去洛陽的,一面監管興建洛陽皇宮之事,眼下輔機病了,你就代他去一遭吧剛好,你也是越王的岳丈之一,也能與越王溝通一番。更好的將事情辦好。」 「臣遵旨。」王珪掩藏不住是心中的興奮,儘管他對盧照辭為什麼剝奪了長孫無忌的差事趕到驚訝,但是能入宣德殿,成為輔政大臣了。更為重要的是,連興建東都的事情都落到自己手中,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啊王珪想像都覺得自己走了一招妙棋。 而旁邊的大臣有嫉妒的嫉妒,有驚訝的驚訝,有猜測的猜測。只有岑文本在旁邊冷眼旁觀,他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更是對長孫無忌趕到可惜,多了一個人,宣德殿的權力可有分的更細了。以前的禮部差事可一直是長孫無忌兼管著,這下讓給王珪了,更是丟掉了去洛陽的差事,損失可就大發了。這伴君如伴虎的說法可真是沒錯的。有的時候,連死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岑文本心中忽然現出一絲害怕來。 第404章 金城夜宴 慶州金城,是一個半月形的城池,這裡是新羅王宮所在,在這裡,居住著新羅眾多的達官貴人。善德女王等人就是在這裡治理國家,使的新羅國力蒸蒸日上,成為新羅半島中最強大的存在,統一了漢江流域,準備進一步征伐百濟。 不過這位新羅歷史上最有名的女王陛下,這個時候正領著文臣武將等候在金城之外,在她的身邊,有一位美麗的少女,肌膚粉紅,閃爍著誘人的光芒,幾乎將整個金城的陽光都給遮擋住了。她就是新羅公主,最美的公主,金勝曼,在歷史中,她接替了善德女王的位子,號稱真德女王。整個王宮之前的廣場上,新羅百姓載歌載舞,歡迎著來自強大的大唐國的使臣。聽說大唐國使臣這次帶來了天朝上國的聖旨,將會賜封新羅女王。大唐是一個強大的國家,雖然與新羅國隔海相望,但是並不妨礙新羅子民遠渡重洋,到達大唐,去學習那裡先進的文明。在新羅子民的映像之中,大唐是強大的,大唐是富饒的,大唐遍地是黃金,大唐百姓安居樂業,大唐的軍隊都是驍勇善戰的。當然,這一切不光是在呈現在新羅子民的腦海之中,就是善德女王的心中,大唐也是很強大角色,其國力遠在新羅之上。 這次大唐使者來到新羅的目的也被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知道。作為大唐使者崔浩然和蘇定方二人並沒有瞞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就將大唐皇帝的意思說與兩人聽了。兩人雖然很是憤怒,但是也知道這件事情兩人是沒有任何辦法阻止的,只能命令小兵將大唐使者的來意火速告與金勝曼,而自己二人領著水軍護衛著崔浩然和蘇定方朝金城而去,他們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在試探崔浩然和蘇定方二人,但是更多的卻是在給金城一點準備時間。大唐的使者這次前來,不光是下聖旨冊封那樣簡單,更為重要的是來娶親的。 「妹妹,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是等會等大唐使者前來,再反悔可就來不及了。」金德曼深深的望了自己妹妹一眼,她為了振興新羅王朝,已經準備終身不嫁,等老了之後,將王位讓給自己的妹妹,金勝曼是她唯一的妹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妹過上幸福的生活,所以雖然是在王宮之中,可是新羅王宮卻沒有往日的勾心鬥角,金勝曼生活在王宮之中,是過著幸福而又快樂的生活,可是這一旦離開了新羅,去了大唐那個強大的王朝,自己的妹妹就是遠離故土了,她能過的習慣嗎?別看自己的妹妹很是美麗,可是在強大的大唐王朝,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生的貌美如花,一個金勝曼並不能以美艷壓的住六宮。這讓金德曼很是擔心。 「姐姐能為新羅終身不嫁,難道妹妹我就不能為了新羅,遠嫁他國嗎?」金勝曼揚起笑臉,陽光照耀下,粉臉上閃爍著異樣的光澤來,只是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堅決之色。只聽她笑說道:「小妹聽說大唐皇帝英俊不凡,乃是當今蓋世英雄,若是能嫁給他為妻,也是不錯的事情。小妹並沒有感覺到委屈的。」 「哎!」金德曼深深的歎了口氣,她並沒有說話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妹妹已經下了的決定,那就不是她能勸回的了。更何況,這個時候她也沒有時間了,因為大唐的使者已經到來,遠遠望去,卻見一隊騎兵約有千餘人之多,各個身上穿著堅固的鎧甲,大概就是大唐的明光鎧了,看著那模樣,顯然是精銳之師。為首的四人,騎著高頭大馬,那金春秋和金庾信中間有兩個人,一個人著淺紅袍,一個身著盔甲,顯然是大唐的使者,看著中間兩人,一個風流瀟灑,一個英武不凡,到底是天朝上國,使者都是不簡單之人。遠遠望去,端顯上國威風,難怪能建立那麼強大的國家。確實是不同凡響之人,由臣子可以相當君王,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想必也差不了哪裡去。 「大王,唐朝使臣來了。」在一邊的閼川提醒道。 「新羅女王見過天朝使臣。」金德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在新羅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但是在大唐使者面前,她只是樂浪郡主而已,郡主在大唐是什麼官位,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雖然遠比眼前的兩個官員要尊貴的多,但是實際上,根本不能與這兩個人相比較,甚至可以說,任何一個來自大唐的官員,自己都得小心接待著,因為他們是出自天朝,在他們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王朝做為支撐,別看高句麗當年擊敗過強大的大隋,但是實際上,國弱民寡的高句麗也是實力大損,否則的話,早就攻入中原了,甚至可以說,現在已經統一新羅半島了,哪裡還有自己這個女王陛下的存在。 「大唐使者禮部郎中崔浩然,大唐使者蘇定方見過為大王。」崔浩然和蘇定方見狀,也跳下馬來,朝善德女王拱了拱手。而那蘇定方並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畢竟他是大唐的鷹揚大將軍,統領大軍征伐西域,雖然不怕對方知曉,可是這麼一位大將軍卻安心做一個副使,這就容易讓對方感到懷疑的。 「使者免禮。」善德女王並沒有計較對方的無禮,為上國使臣,若是沒有一點上國威風,反而讓別人瞧不起。崔浩然和蘇定方二人如此模樣,倒也是正常的。只是旁邊的金勝曼對那面容剛毅的蘇定方倒是注意了一番。 「使者,請殿內說話。」閼川也深深的掃了一眼蘇定方,一個報了官位,可是另一個卻僅僅是報了一個姓名,這也許能瞞的過善德女王,但是在閼川這個老狐狸眼中,卻更是讓他注意了,更何況,蘇定方的儀表也是讓閼川很是驚訝,眼前的這個副使恐怕不簡單。 「女王先請。」雖然不是世家出身,可是崔浩然到底是禮部所出,懂禮儀,知進退。在對待外國方面,崔浩然遠比蘇定方要聰明的多。這也是盧照辭讓崔浩然作為正使的緣故。 「使者請。」善德女王點了點頭,也不推辭,帶著金勝曼,轉身就朝王宮走去,在她的身後,乃是崔浩然,而閼川原本是要與崔浩然並列而走的,但是這個時候,卻後退了一步,與蘇定方並列走在一起,再然後就是金春秋、金庾信等人。 「蘇將軍一路前來,以為我朝如何?」閼川笑瞇瞇的望著蘇定方一眼,笑呵呵的說道。他卻沒有稱呼對方為副使大人,而是說將軍,顯然,這個老狐狸發現了蘇定方的不同,看他那氣勢,那眼神,那走路的形狀,就知道眼前之人出身軍伍,恐怕不是個簡單的貨色。 蘇定方掃了閼川一眼,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老傢伙恐怕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因為他從閼川的眼睛之中,居然能看到岑文本雙眼中流露的眼神來,這讓他蘇定方頓時將心都提了起來。 「小將只不過是一個副使,雖然也是使臣,實際上只是奉總參謀部的命令護送崔大人來此,實在是當不得將軍這個稱呼。」蘇定方淡淡的說道。他來此是為了看看新羅的國力到底如何,是來探虛實的,可不希望還沒有弄清楚對方的虛實,到時候,自己的虛實都被對方所查,那也太讓蘇定方無顏回大唐了。 「將軍若只是一個小將,那在我們新羅就沒有真正的將軍了。下官雖然老眼昏花,但是將軍的一身氣質卻是很難見到的,就是我朝的王品大臣都是難的一見的。呵呵,諸如迎接兩位的將軍金大人和金庾信將軍都是不能與將軍相媲美的。」閼川淡淡的掃了身後的金春秋和金庾信一眼,卻見那金庾信雙目中隱有不甘之色,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老大人謬讚了。」蘇定方冷著一張臉,他決定不再和這個老傢伙對方了,這說的越多,洩露的東西就越多,誰知道新羅小國也居然有這樣的傢伙,好像很聰明的樣子。這個時候,他恨不得回到西域戰場之上,他寧願多殺幾個敵人,也不願意呆在這個老傢伙面前。 「呵呵!」閼川深深的望了蘇定方一眼,他並沒有計較蘇定方的冷淡,只是在這片刻之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或許不全面,但是絕對是有用的,閼川也就不再多問了,只是笑呵呵緊跟在崔浩然之後。只是在他身後的金庾信更是憤怒了,雙目中儘是殺人之色,恨不得這個時候撲上去將蘇定方刺死。當然,若是可以的話。 「哼!」蘇定方不滿的對閼川冷哼了一聲。他就是不喜歡這樣的老傢伙,生著一雙眼睛,彷彿能看透了世間的一切一樣,不管怎麼隱瞞,好像自身的秘密都被對方知曉。 一行人來到大殿之內,崔浩然展開了聖旨,冊封金德曼為樂浪郡主,領新羅女王的爵位,金德曼領著新羅文臣武將一起拜領了聖旨。然後,才有宴會的開始。 而在大殿之上,金德曼和金勝曼一個席位,而閼川這個時候並沒有陪蘇定方,而是按照禮儀,與崔浩然乃是同一個几案,倒是金春秋和蘇定方在同一個几案上。金庾信卻是在蘇定方的對面,用一雙火紅的眼睛望著蘇定方,抓起眼前的酒杯,是一杯接著一杯的望口中灌去,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一樣。 「蘇將軍,下官在戰船之上,可是見識到了天朝上國軍隊的威武,不愧是天朝上國,統一天下的軍隊,若是我新羅也有如此英勇的軍隊,恐怕能進攻百濟,消滅高句麗,為昔日死在高句麗的將士們報仇了。」金春秋滿臉的憤怒之色,彷彿死的不是漢人,而是他新羅的子民一樣。 「高句麗作惡多端,人神共憤,就算不被我大唐所滅,也會被上天所滅的。」蘇定方冷哼道:「倒是我看新羅士兵也是不凡,有金大人和金將軍統帥,必定能戰勝一切敢於前來進犯新羅的敵人。」 「哈哈,那是自然。」金庾信耳尖,加上他早就看不慣蘇定方了,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我新羅的將士都是猛士,那百濟和高句麗在我新羅勇士面前,根本沒有一合之將,哼哼,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就會騎兵征討,統一新羅半島。」 「哦新羅居然如此強大,想必是在郡主殿下的帶領之下,才有如此國力。」崔浩然聞言忽然雙眼一亮,驚歎的點了點頭,道:「往日,下官在長安的時候,也曾聽說新羅女王英明睿智,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啊!」 金德曼狠狠地瞪了金庾信一眼,轉首笑道:「上使說笑了,我新羅國小民弱,哪裡能擔當起如此謬讚,本來我朝準備年年朝貢大唐,孤也準備親自進京拜見我皇陛下,只是道路難行,高句麗惡賊擋住了我朝去天朝之路,才未成行。真是可惜了。」 「大王,高句麗雖然強勢,可是我朝也不是好欺負的,更何況,如今我朝乃是天朝屬國,大王也被上皇封為樂浪郡主,天朝豈會坐視我新羅被高句麗這個惡賊所欺負,想必不久之後,天朝就會派遣大軍前來,蕩平高句麗,以幫助我朝統一新羅三國。若是如此,我新羅必永為天朝屬國。為天朝坐鎮北疆。」金春秋拱手大聲的說道。 「金大人所言甚是。」閼川也出口說道:「天朝仁義,這次更是不遠萬里來到新羅,冊封大王,迎娶公主殿下,更是為了加強兩國之間的友誼,想必對於屬國的困難還是會記在心上的。崔大人,您說下官說的對不對啊!」那閼川舉起手中的酒杯笑呵呵的朝崔浩然拱手說道。 「大唐乃是天朝的大唐,對於任何一個依附大唐的屬國都是一視同仁,都是善加對待的,對於那些欺騙大唐,企圖危害我大唐利益的王朝都會狠狠的打擊的。」崔浩然滿面紅光,掃了大殿內眾人一眼。他的氣勢很足,聲音很大,大殿內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聽的到。這就是氣魄,崔浩然的背後有強大大唐在支撐著他,所以他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大殿之上,誰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就算是在角落處的,百濟和那個與新羅已經撕破了連的高句麗使臣也是一樣,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天朝使者,我百濟與新羅一樣,忠心侍奉著天朝皇帝,為什麼天朝如此優待新羅,坐視對方攻佔漢江流域,對於這種背叛盟約的王朝,為什麼還要冊封她,還準備和她結成親家,準備迎娶新羅的公主呢?」就在這個時候,坐在角落處的百濟使者終於忍不住了,站起身來質問。 「你是何人?」崔浩然面色一變,冷哼道。 「大人,他就是百濟使者李山。」閼川趕緊說道。 「大唐乃是宗主國,爾等新羅、百濟雖然是屬國,宗主國一般都不會干涉屬國國內之事。哼哼,至於百濟,哼哼,你百濟多少年都未曾朝見過我皇陛下了。」崔浩然冷哼道:「新羅、百濟一衣帶水,本當和睦相處,至於兩國如今的情況,我大唐表示遺憾,並且以為,兩國可以坐下來,好好的商量一番,戰爭並不是解決之道,戰爭一旦爆發,受苦的還是雙方百姓。至於你所說的偏見,這更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可憐的李山哪裡想到崔浩然會如此回答,雖然對方說了,可是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說。說了也是白說。看著李山如此模樣,讓閼川在一邊聽的很是開心。幸虧將百濟和高句麗的使者喊了過來,看看,崔浩然的一番話,終於引起了兩國使者的憤怒了。可以想像,大唐以後在新羅三國之中,也只能是支持他新羅了。有了大唐的支持,新羅肯定能擊敗百濟,擊敗高句麗,最終統一整個新羅半島。至於以後,新羅三國的人會認同你大唐嗎?新羅三國的人最是排外。就算大唐再怎麼厲害,也不會臣服在他們的統治之下了。再說,我新羅已經是大唐的屬國了,難道宗主國在沒有借口的情況下進攻屬國,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他瞭解中原,中原歷代王朝都是禮儀之邦,他們圖的是名聲,只要名聲到了,就算付出了一些東西他們也是心甘情願的,別的不知道,就看看前隋吧動用了那麼多的兵馬,要來消滅高句麗,可是最後怎麼樣呢?高句麗一道降表,就退了百萬大軍。高句麗倒沒有損失多少,損失的僅僅是名聲,而前隋呢?損失了無數,得到的僅僅是一個虛名而已,而如今,大江旁邊還有許多的京觀呢他們都是中原最勇猛的將士,連死後都沒有人安葬,是何等的悲哀呢? 第405章 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這難道就是你們大唐的態度嗎?」李山聽的很是憤怒,卻不曾想到眼前的這位來自天朝的使者會是這種態度,雖然表面上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實際上,卻是在幫著新羅,想當年新羅和百濟共同簽訂盟約,瓜分漢江流域,可是不曾想到的是,新羅在佔據了漢江流域下游之後,根本就不滿足,而是興兵奪取了漢江上游,百濟的軍事實力本就不如新羅,加上猝不及防之下,哪裡能抵擋的住對方的進攻,一下子被它奪走了漢江流域,如今,新羅的實力得到了大幅度的上漲,要知道漢江流域可是糧食的主要產地,在新羅半島上,漢江流域可是非常重要的。本來以為,同樣是大唐的屬國,大唐的使者就算不譴責一下新羅,最起碼也會說上一句公道話,或者同情一番,卻不曾想到,大唐使者卻是在暗中袒護新羅,這讓他如何能忍受。 「哼,這本是屬國之間的事情,我大唐如何會干涉屬國的國政。」就在這個時候,蘇定方冷笑道:「下官在大唐聽說百濟和高句麗準備聯盟,不知道可有這個事實?既然為我大唐的屬國,何必需要聯盟?難道你們就不想做我們大唐的屬國了嗎?難道就不怕我們大唐軍隊來征討嗎?居然敢妄自談論天朝。」蘇定方本就是鐵血軍人,一生殺伐無數,言語之中,自然帶有一種殺伐之氣,話一出口,一股殺意就籠罩著整個大殿,金庾信面色一變,雙目中精光閃爍,死死的盯住蘇定方,閼川更是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人,恐怕才是他真正的身份,言隨法出,一聲令下,萬軍跟隨,言語之中包含著鐵血沙場的氣息。此人在大唐恐怕也是一個不簡單的貨色。 「敢問副使此話能代表大唐嗎?」李山氣的嘴唇直哆嗦,指著蘇定方說道:「我百濟雖然國弱民窮,但是也是有數十萬軍隊,也能抵擋你大唐一二。」 「放肆。」蘇定方面色一陣大變,手中酒杯頓時被他捏的粉碎,冷哼道:「本將乃大唐鷹揚大將軍,跟隨冠軍侯征討西域,滅國數百,所殺之人,恐怕比你百濟全國都多,你以為就你那點人馬告訴你,還不夠本將一個人殺的。」 「鷹揚大將軍?」閼川的手不由得抖動了一下,和善德女王交換了一下神色,雙方都露出震驚之色,不管對方這個大將軍是幹什麼的,但是到底是稱呼為大將軍,在大唐那個地方,沒有一定的戰功能成為大將軍嗎?大將軍之上,還有多少的官職呢?恐怕很少了吧沒想到一個大將軍會親自來新羅,這對新羅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大將軍跟隨冠軍侯之後,率軍十數萬,滅西域國數百,被陛下親封為侯,咳咳所謂的殺人盈城也不為過。」崔浩然雖然有些不滿蘇定方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但是對方的官職遠在自己之上,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得站起身來陳述道。 「本將軍此來,乃是奉陛下聖旨,親自護送新羅公主進京。」蘇定方站起身來,掃了一眼大殿眾人,顧盼之間,讓人彷彿沉浸在屍山血海之中,忍不住都低下了腦袋來,只聽他冷哼道:「皇帝陛下早就聽說漢江流域盜賊作亂,生怕皇妃一行為盜賊所驚擾,所以才派本將到此,親自護送皇妃進宮。哼哼,卻不曾想到,這裡居然真的有不怕死的。若是你新羅此刻宣佈脫離大唐,擅自與他國結盟,本將不介意率領手下的軍隊,到貴國去走一走,讓他們見識一下,除掉西域大漠烽煙之外,還有一個沒有被大唐征服的國土,他的名字叫做百濟。」那蘇定方雙目中殺機隱現,最後目光落在李山身上,一股龐大的壓力盡數籠罩在李山身上,嚇的李山面色驚惶,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再也不敢說話,大殿內更是寂靜無聲。 崔浩然見狀,更是心中暗自叫苦。這就是丘八的作風,早知道如此,自己寧願不要這個陞官的機會,也不願意陪這個丘八到這裡來。幸虧,這個蘇定方在匆忙之間找到了借口,說是來護送皇妃的,否則的話,一個鷹揚大將軍,卻是作為副使,進入他國國都,這裡面的問題就值得商榷了。難免會引起新羅人的懷疑。 「聽說新羅護衛王都的都是精銳之師,不知道可否是事實?本將有士兵千餘,願指點新羅御林軍一二。不知道郡主殿下和金將軍可願意?」蘇定方並沒有放手,而是轉向金庾信,雙目中戰意狂飆,隱隱還有一絲藐視之色。他所帶來的一千士兵都是他的統領過的,跟隨他征伐西域的精兵,雖然大唐規定,將軍不得擁有親兵,但是卻不妨礙,自己和他們的感情,這次來新羅,他特地向總參謀部要了這千餘屬下,說是奉命行事,還不如說是來玩的,放鬆一下心情。但是卻不曾想到,在新羅的國宴上見到了百濟和高句麗的使者,一時間就將新羅女王的打算猜測出一二來,不就是想藉著大唐來威壓百濟和高句麗嗎?想把大唐當棋子,也是要有一定代價的。本將就讓你知道一下,什麼才是上國,什麼才是天朝。要讓你們永遠沐浴在天朝的威嚴之中,這就是蘇定方的本意,加上盧照辭也讓他來查看一下新羅的國力到底如何?貞觀天子的心思他是知道的,無外乎是看上了新羅三國了。所謂的聯姻也只不過是暫時,看看歷史上,哪些國家因為聯姻不發生戰爭的,事實證明,聯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效果。大唐是不會受聯姻約束的。哼哼,看那善德女王也是生的不錯,這種女子就應該去服侍天子,姐妹二人共同服侍天子,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為一段佳話的。像天下就應該是大唐的天下,天子就應該統御四方。 「大將軍居然有此雄心,下官豈敢不應。」不待善德女王說話,旁邊的金庾信立刻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他可是等這句話等了好久了,一直想看看大唐的國力如何,看看大唐的軍隊是不是和傳說中的那樣厲害。就算蘇定方不提出來,他自己也會提出來的,更何況,他剛才從蘇定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蔑視。這種赤裸裸的蔑視讓他很不喜歡,所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僭越了,不待善德女王說話,開口就應了下來。 「郡主殿下以為如何?」蘇定方並沒有理會金庾信,而是將目光望著善德女王,顯然在他的眼中,金庾信根本就沒有和他說話的資格,能和他說話的,也只有善德女王,被中原皇帝敕封為樂浪郡主的人物。 「這?」善德女王聞言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她不知道蘇定方突然想找王宮衛士比武到底是什麼意思,更不想因此而破壞了兩國的邦交,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朝閼川望了一眼,卻見閼川朝自己點了點頭,頓時安下心來,說道:「既然大將軍有此雅興,我新羅奉陪就是了。」 「好,不愧是樂浪郡主,不愧是新羅女王。」蘇定方大喜,掃了金庾信一眼,笑道:「將軍但請放心,本將軍是不會上場的,委任本將的副將,嗯,委任本將軍的副將上場。但願將軍不會讓本將失望才是啊!」 「啊!」金庾信面色一變,漲的通紅,死死的望了蘇定方,這又是蔑視,赤裸裸的蔑視。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蘇定方是天朝來的將軍,地位遠在自己之上,蘇定方親自下場,那就是有損身份,但是委任一個副將與自己對陣,難道不就是看不起他新羅的軍隊嗎?根本沒有將他金庾信放在眼中嗎?若是贏了,那自然是好的,可是一旦自己輸了,這豈不是讓他金庾信羞愧難當嗎? 「好,如此,甚好。」閼川卻是笑呵呵的說道:「聽說天朝軍隊神勇,這次比試,正好可以指點我新羅一二。大王,臣以為上國勇士們遠道而來,很是辛苦,不如讓他們休息一兩天,比武改再三天後進行。大王以為如何?」這裡是新羅,雖然善德女王被封為樂浪郡主,可是他仍然稱呼對方為大王。 「如此甚好。」善德女王聞言點了點頭,對蘇定方和崔浩然說道:「既然天使有此雅興,我新羅奉陪就是了,到時候,還請高句麗和百濟的使者也來觀看,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善德女王最後卻是朝高句麗和百濟兩位使者說的。 「敢不從命。」李山和高句麗使者相互望了一眼,趕緊點了點頭。如此既能看看新羅的實力,又能看看大唐的軍事實力,一舉兩得的事情,兩人自然會答應下來。 「如此甚好,三天後再見。」蘇定方意氣風發,站起身來,朝善德女王拱了拱手,方告辭而去。那崔浩然見狀,也只得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有道是,官大一級能壓死人。蘇定方的權利遠在自己之上,剛剛被封為侯爵的人物,豈是一個小小的禮部郎中能管的了。雖然崔浩然是正使,但是預見蘇定方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一見到做出了決定,也只能是贊同。 「狂妄。」金庾信望著蘇定方的身影,站起身來大聲吼道。金春秋卻是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閼川嘴角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容,連連點頭,金勝曼姐妹二人更是一臉的迷茫之色。而那李山和高句麗使者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也站起身來,告辭而去。 「大人,以為如何?唐使為何要與我朝衛士比試一番?聽說大唐百姓都是知書曉禮的人士,怎麼到了蘇將軍這裡就變的如此猖狂跋扈了?」善德女王有點驚訝的問道。 「春秋,你怎麼看?」閼川卻是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望向金春秋。 「下官以為這其中問題有三,一方面是為了炫耀大唐武功,想想,蘇將軍不親自上場,卻是派副將上場,由此可見,他是有必勝的信心的,只要擊敗了我軍,足以炫耀大唐軍威,其二是想試探我軍的虛實。因為大唐想借我國來平衡新羅三國,甚至還想著用我軍來拖住高句麗,只要時機成熟,大唐的軍隊必定會從西方殺過來,報當年之仇。但是大唐連年大戰,國力必然有所損耗,要想平定高句麗,報的當年的大仇,那是需要時間的,三國之中,只能選擇我國。若是我國國力強悍,能與高句麗相拼的話,或許能得到對方的扶持,若是不能入對方的法眼,大唐恐怕會有另一番打算,這也是第三個目的了,那就是威懾,威懾高句麗和百濟兩國。使的兩國不敢亂動。所以蘇定方將軍不顧是在國宴之上,也要提出向我朝提出挑戰,所挑戰的對象還是守衛王宮的衛士。臣以為,只有這三個理由,才會讓蘇定方將軍如此。」那閼川聞言卻是連連點頭,望向金春秋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讚許之色來,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對方的打算說的如此清楚,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最起碼金庾信就不能做到。 「哼哼,若是他失敗了如何?」金庾信嘴角露出一絲怪笑來。 「他是不會失敗的,也不能失敗。」金春秋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聽說他跟隨冠軍侯征伐西域,滅國百餘,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說他是殺人魔王也不為過,其二雖然不知道冠軍侯是何等人物,但是在中原的歷史上,冠軍侯這個稱呼從來都是指一個人的,那就是漢朝時期的霍去病。當今大唐天子能將封對方為冠軍侯,由此可見此人的戰功,而蘇定方能跟隨此人,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由此可見此人的厲害,此人能如此大膽的派一個副將與金庾信對陣,由此可見他的信心;就算我王宮衛士能擊敗大唐的軍隊,臣也以為,不能擊敗對方。」 「為什麼?看著那蘇定方的得意的模樣,就應該擊敗他,免的他瞧不起我們新羅。」金庾信不滿的說道。 「天朝上國都是要面子的。」金春秋冷笑道:「大唐皇帝也是如此。我們要給對方面子,若是我軍擊敗了天朝軍隊,天朝皇帝面子不好看,更為重要的是,還有可能對我新羅會有猜忌之心,日後會提防著我新羅。也不會對我朝進行援助;更何況,三天後,高句麗和百濟的使者也會觀看的,若是天朝軍隊失敗了,懸掛在他們頭上的利劍也會消失,他們就會更加肆無忌憚的聯合起來,對付我新羅,所以說,三天後的比試,大唐絕對不能失敗。」 「難道就這樣輸了不成?那豈不是太丟人了嗎?」金庾信也不是沒有大局觀的人,否則的話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心愛的女子遠嫁他方,但是讓他如此輸,也不是他的為人。 「那自然不是了。」閼川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輸的太輕鬆了,也會讓大唐瞧不起我新羅的。要知道,要想在大唐眼中感覺我新羅還有點用處,那就得拿出一點東西來,讓別人感覺到新羅還是有點用處的,若是你表現的一無是處,可以想像,大唐就會支持另外的國家,或許高句麗是不可能的,但是百濟呢?百濟卻是有可能,甚至一海之隔的扶桑也是有可能的,要知道扶桑對大唐也很是忠心,每年朝貢,主動派遣留學生前往大唐學習先進的知識,他們都是可以取代我新羅的。所以三天之後,勝也不能讓他們勝的太過輕鬆了。」這個閼川到底是個老狐狸,說出一番話來,讓眾人茅塞頓開,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了。若是讓末將如此就輸給了大唐的一個副將,末將心中可是極為不願的。」金庾信聞言,臉色方才好轉了不少。 「就怕我們的王宮衛隊不是大唐軍隊的對手啊!」這個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望去,卻見是公主金勝曼,卻見她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睿智之色,說道:「那大唐將軍蘇定方既然有如此的把握,那也就是說明他對他的手下很有信心。我曾經聽說大唐的軍隊縱橫天下,無所能敵。既然對方敢如此揚言,要麼就是一群無用之物,要麼就是一群驍勇之士,我是傾向於後者的,所以我建議金將軍還是全力以赴的好,免的輸的太慘了。」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仔細一想,不由的面面相覷,若真是如此,還真有可能成為天大的笑話呢就是金庾信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來。當然他更多的還是不服之色。 「好了,金將軍,你就努力備戰就是了。」金德曼擺了擺手,面色凝重。 「是。」金庾信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第406章 新羅的孔子和魚鱗陣 就在這邊善德女王討論這次比試的時候,在金城不遠的驛館之中,崔浩然也是眉頭緊皺,在房內走來走去,而在他的一邊,蘇定方卻是慢慢的喝著酒,神情極為逍遙自在,顯然根本沒有將剛才一幕放在心上。 「蘇將軍,蘇侯爺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吃酒?要知道您這麼輕易的答應比試,一旦傳到朝廷上去了,那些御史言官們還不用吐沫芯子將你淹死啊有欺壓屬國的嫌疑。」崔浩然終於忍不住了,走到蘇定方身邊,大聲說道。 「呵呵崔大人終於是忍不住了。」蘇定方放下酒杯,笑呵呵的望著崔浩然一眼,說道:「來,來,崔大人,請坐下,待本將與你細說。」說著不由分說將崔浩然按在對面。 「哼看你如何分說。」崔浩然乃是一個書生,雖然不是文弱書生一類,但是哪裡能與蘇定方相提並論,一下子被對方按在桌子上,不能動彈,可是嘴皮子卻是利索無比,可見是嘴巴上不饒人。 「崔大人可知道陛下為什麼派本將前來新羅這個小國,難道真的是為了護送一個公主?」蘇定方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他蘇定方也是功臣,位為鷹揚大將軍,在朝廷中也是重要的將領,對方雖然是一個公主,日後的皇妃,但是到底是屬國所出,哪裡需要自己這個大將軍親自護送的。 「將軍的意思是說?」崔浩然雙眼睜的老大。既然排除了一個可能,那剩下的就只有另外的可能的了。既然不是善意的,那就是惡意的了。崔浩然心中陡然一驚,驚訝的望著蘇定方。 「不錯。陛下讓本將前來接送公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探虛實來的。」蘇定方冷笑道:「陛下英明神武,當年憑著數千家族私兵起家,到如今已經貴為天子,陛下征伐天下,天下莫敢不錯,新羅三國與我朝相近,如此地方豈能為他人所佔有。想來陛下日後必定會征討新羅三國。更何況,還有一個高句麗,當年前隋楊廣時期,我中原有百萬青壯都死在遼東,使的中原實力削弱了許多,才會被外族入侵。如今那些將士的屍骨仍然在遼河邊上,死後都不能回歸故土,被人擺成了京觀,這種仇恨,豈能不報。本將只所以提出三天後比試,一方面就是為了窺視新羅的虛實,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震懾高句麗三國。新羅畢竟日後要面臨高句麗和百濟的聯手進攻,若是很快就被兩國所滅,那我朝就不得不馬上出兵,對我朝是不利的,本將要比試,就是為了炫耀我大唐威風,震懾那幫宵小。」 「若是如此,倒是一個好辦法。」崔浩然點了點頭,道:「武力有的時候遠比口舌要厲害的多,直接的多。武力奪取的東西才是自己的東西。蘇將軍果然是厲害,不愧是跟隨冠軍侯之後,既然如此,下官也可以安心睡覺了,等候將軍的好消息了。」自始至終,無論是崔浩然或者是蘇定方,兩個人都沒有考慮過失敗的可能。這就是氣魄,對大唐將士的信任。 「朝廷之中可有消息傳來?」蘇定方忽然開口問道。 「還沒有,呵呵,放心,過幾天就能回長安了。」崔浩然笑呵呵的說道:「下官先告辭了。呵呵!」說著朝蘇定方拱了拱手,就告辭而去。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王宮前的廣場之上,人頭攢動,高台之上,善德女王和她的妹妹二人高坐台上,至於其他的閼川、金春秋等文臣武將也分列兩邊,大唐使臣崔浩然、蘇定方也分別與閼川、金春秋同席,而至於高句麗、百濟使者早就等候在一邊了,只是他們官位太低,在新羅本就不待人接見,坐在一個角落裡,正在暗自生悶氣呢若不是想看看大唐的虛實到底如何,恐怕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會過來,當兩國成為敵對勢力的時候,使臣就是個遭罪的。 「大將軍,不知道你的副將是人,怎麼末將到現在還沒有看見啊!」金春秋笑呵呵的望著蘇定方說道。他確實沒有看見副將,因為在廣場中央,黑壓壓的一千士兵,都是身著明光鎧甲,手執木質長槍,根本沒有什麼人有什麼特殊的裝扮,好像沒有副將一樣。這是很奇怪的,再看看另一邊的新羅軍隊,金庾信早就準備妥當,身著金甲,手執寶劍,騎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加上他英俊的相貌,剛一出場,就贏來了一片歡呼聲,在他身後的一千新羅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身著盔甲,手中執著是木質長槍,整齊劃一,顯的十分的威武,到底是守衛王宮的隊伍,確實是不同反響,看那架勢就是一隻威武之師。而這群威武之師顯然也十分享受著周圍的歡呼之聲,手腳揮舞之間更加的有力了。十分的有型。而相反而言,大唐軍隊卻是一直保持沉默,根本就不說話,黑壓壓的一片,好像是一個巨獸一樣,根本就沒有氣勢,若非是來自天朝的軍隊,恐怕早就被人所笑了。 「副將?」蘇定方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招過身邊的一個親兵,說道:「今天訓練該輪到何人指揮?」 「果毅校尉沈醉。」親兵想也不想的說道。 「命果毅校尉沈醉為副將,讓他來指揮。」蘇定方點了點頭,說道:「就和平時一樣,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打贏了回去加餐,打輸了,讓沈醉回家種田去。我可是聽說他乃是湖州沈氏的旁支,家中良田倒是不少,回家種田倒是不錯的選擇。」 「將軍,沈校尉可是最不喜歡種田的了。」親兵聞言強忍住笑容,道:「聽說他是自己私自逃出來,已經有五年沒有回家了。」 「那好,告訴他,打贏了,本將親自上書皇上,給他陞官,讓他衣錦還鄉,若是輸了,也讓他回家,就以一個伍長回家種田去。」蘇定方絲毫沒有顧忌旁邊的金春秋,而是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說道。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下去傳令不提。 「校尉?」閼川皺了皺眉頭,校尉是個什麼樣的官職,大家都是知道的,在大將軍之下,還不知道有多少的將軍呢?將軍之後為雜號將軍,然後中郎將,再然後就輪到校尉了,如今倒好,眼前的這位不但自己不上場,居然派一個校尉上場,讓一個校尉來統領全軍,難道你大唐軍隊真的有這麼厲害不成?一個校尉也能領導一千士兵,對付新羅大將軍嗎? 「蘇將軍,為何這個沈校尉所穿的鎧甲和普通鎧甲相同呢?在萬軍之中,又如何來識別呢?」金勝曼公主笑面如花,輕輕的問道。 「回公主的話,兩軍交戰之時,或許有強弓硬弩存在,若是對方以強弓硬弩擊之,那將如何是好。一支軍隊若是失去了統帥,足以使這只軍隊的實力喪失一大半。所以我朝規定,在作戰的時候,將軍的裝束必須和普通士卒相同,大軍必須聽從中軍大的指揮。」蘇定方冷笑道:「而且中軍大所在之處,並非是主將所在的位置。所以公主殿下,看的就是眼前的情況了。」 「亂軍之中,能有如此厲害的人,能一箭射死對方主帥的?」金勝曼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蘇定方想也不想的說道:「我朝涼王殿下就能在一百五十步外射死敵人。」蘇定方洋洋得意的說道。 「一百五十步外?」眾人面色一變,閼川更是驚訝的嘴巴張的老大,但是到底是老奸巨猾,很快臉上就恢復了正常之色,低著頭望著眼前的酒杯,卻是不再說話,彷彿眼前的酒杯之中,有什麼東西一樣,而金春秋卻是連聲咳嗽,他的城府可遠不如閼川。一聽到天朝有這樣神勇之人哪裡能掩藏的住心中的驚訝。 這還是人嗎? 周圍的新羅文臣武將紛紛驚訝的發出一陣陣歎息之聲。他們不敢不相信,但是蘇定方是何許人也,乃是天朝的使臣,他說的話敢不相信嗎?天朝就是天朝,人才輩出啊居然能有人能在一百五十步外射中敵人的,與這種人對陣疆場,可是真是膽寒啊一不小心,就被對方射殺。難怪對方會如此謹慎,連穿著都是和普通的小兵相同。大將並不一定在中軍大處,如此小心謹慎,難怪能統一天下,也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 「蘇將軍,以為沈校尉一定會獲勝?」金勝曼又問道。 「在我大唐,能成為一個將軍很難,因為一個將軍不但要武藝超群,更重要的是有指揮才能,能隨機應變,但是若是成為一個校尉,卻是很簡單,武藝出眾,並且能帶領好軍隊。」蘇定方仰著頭說道:「在本朝,校尉級別的軍官都必須在武學中深造,能獨立指揮三千人的士兵,才能成為合格的軍事指揮官,沈校尉去年才從武學出來,能得陛下親自授予佩劍。」 「擂戰鼓。」蘇定方回答完金勝曼的問題後,就又回到几案旁邊,對身後的親兵喝道。雖然僅僅是宗主國與屬國之間的比鬥,但是雙方都是想看看對方的虛實,更何況,那蘇定方的意思可不是簡單的試探那麼簡單。所以無論是比鬥或者其他,他都要沉著冷靜,面容嚴肅,好像又回到了戰場上一樣。 瞬間廣場之上,戰鼓聲響起,聲音驚天動地,響徹雲霄,好像是擊在人心中的一樣,讓人熱血沸騰,忍不住發出一聲聲怒吼之聲,用盡自身的力量,向對方發起最強烈的進攻。戰鼓就是激揚士氣,振興軍心的。 「大唐必勝大唐必勝!」 剛才沉默不語的一千唐軍,這個時候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聲,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吶喊,並非一般的將士能喊的出來的,就是坐在高台上的崔浩然,臉上也露出潮紅之色,閃爍著一絲紅潤,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也跟在後面大聲的吶喊著。 金德曼姐妹二人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閼川面色蒼白,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恐懼之色,而金春秋卻也是面色紅潤,雙目中閃爍著興奮之色。大丈夫當是如此,出入之間,萬眾隨從,舉手抬足之間,萬眾歡呼。這才是大丈夫。 相對於金庾信,面色大變,驚訝的望著對面的唐軍,驚訝無比。剛剛沉默不言的唐軍一瞬間士氣狂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再看看自己身後的士兵,在對方的吶喊聲中,居然有一絲恐懼之色,這難道是我新羅守衛王宮的精銳之師嗎?金庾信首次對這次比試能不能成功感到一絲懷疑了,但是如今是騎虎難下了,就算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金庾信咬牙切齒的望著對面,哼哼,蘇定方乃是名將,殺人無數,若是他上場,或許我還擔心一二,但是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而已,一個校尉能有多大的本領,也居然想與我金庾信相抗衡,簡直就是妄想。一想到這裡,金庾信不由的抖擻精神,手中的長劍舉了起來,大聲喝道:「進攻魚鱗陣!」這個金庾信也不是沒有準備的,這是比試,不是戰爭,更不是生死相搏,許多戰場上應該出現的武器並沒有出現,許多戰場上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也沒有出現,如今所拼的不過是士兵的配合,將領的指揮才能而已,根本不存在兵種的克制等等。當然他並不認為,這個時候打敗了眼前的這只隊伍,就能藐視大唐,因為大唐的兵種之多,遠在新羅之上,最簡單的,就是騎兵數量之多,就不是新羅可以比擬的。大唐財富之多,更不是新羅能夠比擬的。金庾信所能做的就是利用王宮衛士強悍的體格將對方擊敗,讓大唐不敢小瞧著新羅王朝。所以他就擺下了步兵陣法中最簡單的魚鱗陣,就是利用士兵的力量、體格採取勝利的。號稱新羅名將的他,對於中原兵書也是知道一二的。 「將軍以為此陣如何?」金春秋望著廣場上的魚鱗陣,果然不愧是來自中原的陣法,千餘士兵在這種陣法的組合之下,居然發出如此強烈的氣勢,好像如同利劍穿心,又好像是猛虎下山一般,手中的長槍雖然是木質的,可是此刻卻能產生一股巨大的壓力。就是在高台上的眾人也都驚訝非常。 「此乃何陣?」蘇定方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隱隱之中卻是充斥著不屑之色。 「此乃魚鱗陣。此陣……呃!」金春秋面色一變,臉色變的通紅。這個時候,他如何沒有感覺出來蘇定方言語之中的揶揄之意,要知道,這魚鱗陣本就是從中原流傳出來的,蘇定方乃是中原的將軍,如何不知道這魚鱗陣的名稱,可是偏偏裝做不知道,其中的意味如何不讓金春秋感到尷尬。 「我朝凡是出身武學的校尉、將軍都會在武學之中學習各種陣法,並且將其演練成熟。」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當初在定襄之戰的時候,陛下被突厥數十萬大軍困在定襄,大將軍率領數萬騎兵援救,在定襄城下,硬是擋住了突厥數十萬大軍的進攻,就是因為有陣法的存在,有此陣法存在,足可以抵擋數倍以上敵人的進攻。」 「將軍以為此魚鱗陣如何?」金春秋掩藏住心中的驚訝,忽然笑說道:「中原兵法博大精深,但是我新羅人也不差,眼前的這個魚鱗陣實際上叫做新羅魚鱗陣,乃是我新羅兵法大師林弈棋親自改造而成的,其威力遠在天朝魚鱗陣之上,當然,中原兵法早就拋棄了這種陣法,所以我新羅人都習慣稱此陣為魚鱗陣,倒是讓將軍誤會了。」 「新羅魚鱗陣?」蘇定方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認真的看了金春秋一眼,卻見金春秋面色平靜,神情之中更是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來。不由的面色一動,轉首朝廣場之中望去,認真盯了半響,可還是沒有看出這個叫做新羅魚鱗陣的陣法和中原的魚鱗陣有什麼樣的區別。 「對,在我新羅,還有聖人孔子這樣的聖人。簡直是難以想像的。」金春秋面色清正而嚴肅,對蘇定方搖搖頭說道:「將軍征戰沙場,想必不會知道孔子是何許人也了,這也不必在意。」 「孔子是你們新羅人?」蘇定方嘴巴張的老大,看著金春秋。卻不曾看到對方如此嚴肅的模樣,好像真有其事,臉上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樣來。蘇定方是將軍,可是他不會連孔子是什麼人都不知道的。這個時候,蘇定方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魚鱗陣叫做新羅魚鱗陣了。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貞觀天子到此,肯定不覺得驚訝,難怪高麗棒子喜歡這麼無恥了,原來是有遺傳的。 「自然是新羅人了。」金春秋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臉上根本沒有任何慚愧之色。 第407章 彪悍的唐軍 「告訴沈醉,拿出我們征西大軍的威風來。」蘇定方哈哈一笑,猛的轉身對身後的親兵說道:「給本將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蘇定方感到很好笑,但是更多卻是憤怒,從來沒有哪一個人如此無恥的,孔子是新羅王朝的。那魚鱗陣本就是中原的那些名將們設計出來的東西,到了新羅,加上新羅兩個字就變成新羅魚鱗陣了,只是你要變的話,最起碼也要改上一番啊明白著是中原的魚鱗陣,沒有絲毫的變化,到了這裡就變了模樣了,這讓蘇定方很是憤怒,毫不猶豫的對身後的親兵下達了命令。 「是!」親兵雖然也是一個兵痞,可是有些東西還能懂得,比如孔子是聖人,是中原的先人。沒想到這個新羅的高官居然說孔子是他們的仙人。怎麼不說當今天子也是你們新羅的呢?真是無恥,真是大膽,這樣的人物,不教訓一番,如何對的起中原的讀書人,所以一聽到蘇定方的命令,手中的令旗迫不及待的揮了起來。 「沈校尉,看到沒有,將軍可是讓我們拿出真正的本事來,要揍他們一頓。怎麼樣,還是讓給我牛虎來吧揍人還是我牛虎強啊!」沈醉旁邊的一個壯漢,滿臉橫肉,魁梧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和旁邊的沈醉比起來,簡直就是大象與蚍蜉的差距。望向沈醉的目光中卻是充斥著一絲挑釁的意味,顯然對沈醉的身份有點不服氣。 「真是不知道他們怎麼得罪將軍了。」沈醉並沒有回答牛虎的建議,只是笑呵呵的說道:「可惜手中的長槍是木製的,不然的話,一個衝鋒就能將對方擊垮了。」 「哼木製的又能如何?你讓我做先鋒,一袋煙的功夫就能擊敗這些兔崽子們,居然敢在我們面前擺魚鱗陣,就這玩意,我這個大字不認識一個的傢伙知道這玩意有什麼弱點,哼哼,沒有猛將也居然敢魚鱗陣。怎麼樣,你認為如何?」 「哼哼他們擺魚鱗陣,我們也擺魚鱗陣。」沈醉冷笑道:「這種隊伍還用不著動用大將軍的陣法了。牛虎都尉,這次本校尉就同意你的要求,布魚鱗陣,來教訓他們一頓。」 「早就應該這樣了。」牛虎聞言大喜,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沈醉的肩膀上,剛剛的一點不服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兩人彷彿又成了兄弟一樣,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看著我老牛的威風。」沈醉點了點頭,他自然牛虎的厲害,能面對數個武士而面不改色,並且將他們一一誅殺的人物,若非不識字,不能入武學,或許這個時候,地位遠在自己之上了。由他做先鋒,做魚頭,恐怕對方確實是無人可以抵擋的了。一想到這裡,沈醉嘴角就露出譏諷之色來。雖然不知道蘇定方為何下此命令,但是也知道蘇定方必然也是有他的考慮,否則,兩國邦交之事乃是大事,就算對方是自己的屬國也是一樣。 「好,你就看我的吧!」牛虎望著遠處的那一千守衛新羅王宮的御林軍,搖了搖頭,這些人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威武而又雄壯,但是實際上,他們缺少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也只有經過戰場上考驗的人才看的出來,那就是殺氣,這些人都是沒有經過戰場血腥的洗禮,或許他們也曾參見過戰爭,可惜的是,當他們駐守王宮,拱衛王宮之後,他們的稜角被磨平了,他們體內的殺氣也被消除的乾乾淨淨,只剩下外表的強悍,與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們要差上許多。牛虎根本就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魚鱗陣是什麼,最主要的是要講究尖刀的力量,這尖刀的力量若是強悍的話,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在一定的幾率之下,他能鑿穿敵人的方陣,使的對方不能形成有效的指揮,當然,所謂有一利必有一弊,一旦進攻遭受了挫折,在尖刀身後的刀柄也會陷入敵人的圍攻之中,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很快就能將這對人馬給消滅掉。 「進攻!」牛虎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他是不認識幾個大字,可是他同樣是大唐軍隊中的一員,如今是兩國比試,對方還是大唐的屬國,宗主國的軍隊豈能輸給屬國的軍隊,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不但不能輸,更重要的是要將他們完美的擊敗,來彰顯宗主國的威風。牛虎認為自己有這個責任,也同樣是有這個能力的。 大唐軍隊擺的同樣是魚鱗陣,這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金春秋允文允武,驚訝的望著台下的大唐軍隊,最後又望了望蘇定方,心中驚訝無比,大唐軍隊這是什麼意思。而一邊的蘇定方卻是明白牛虎的心思。你自以為武勇,那我就用武勇來對付,你自以為魚鱗陣最為拿手,那我就用魚鱗陣來對付你,勝要勝的漂亮,打也要打的你毫無還手之力,打的心服口服,打的讓你以後聽到大唐的名字就肅然起敬,再也不敢有半點的反抗之心。 「魚鱗陣,嘖嘖,居然敢抄襲我們新羅的魚鱗陣,真是無恥,大唐號稱天朝上邦,卻抄襲我們的陣法,真是太無恥了。」金庾信驚訝的望著緩緩而來的大唐軍隊,為首的是一員壯漢,生的虎背熊腰,別人手中的都是長槍,而他手中卻是一個巨大的棍子,金庾信皺了皺眉頭,若是被這根棍子砸中,恐怕也是很難受的吧再看看,在他的身後,一千大唐軍隊邁著整齊的步伐,緩緩而來,如同小山移動,一股巨大的壓力憑空而現,好像能碾碎眼前的一切一樣。金庾信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既然魚鱗陣,那就讓你們看看正宗的魚鱗陣是怎麼布下的,看看我金庾信的怒火可是你一個小小的校尉能承受的。金庾信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魚鱗陣到底是不是他新羅的。 「進攻。」金庾信鋼牙一咬,手中的寶劍指著牛虎大聲吼道。他已經看到牛虎雙目中露出的一絲譏諷之色。哼哼,就算你是天朝上國的使者,但是也不能這麼看不起人的,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在屬國,同樣是有著厲害的角色。 「諸位兄弟,跟我殺啊!」牛虎一見對方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本來是準備到新羅來走一走,給天子護送一下皇妃的,沒有想到的是,在遙遠的異國居然還能與對方廝殺一番。就算是有點勝之不武的感覺,但是總比閒著沒事要好的多。像牛虎這種三天不打一場,渾身就發癢的人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蹂躪對手更痛快的事情了。他到如今仍然是個都尉,除掉自身的學識問題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喜歡現在這個感覺,喜歡衝殺在第一線,就算沒有高官厚祿他也是很願意的。 雙方相距不過百步的距離而已,大踏步之間,很快就殺到了一起,在高台之上,眾人看的都很分明,兩股洪流就在中間相撞,一個是黑色的洪流,那是大唐的明光鎧,而另一個是白色的洪流,那是新羅士兵,更讓人驚訝的是,兩人居然擺出同樣的陣勢,為首一人都是猛將出身,只不過,到底哪個更厲害一點,那就要比過了才知道。高台上的善德女王、閼川等人看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而另一方的崔浩然和蘇定方二人,卻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崔浩然雖然不知道雙方的實力如何,但是他相信大唐的軍隊是戰無不勝的,而蘇定方更加不用擔心,因為他只要看見對方的軍隊,就知道結果是什麼模樣了。一群久經沙場的將士,對戰一群老爺兵,莫說雙方數量相當,就算是再少一半,大唐的軍隊也是能勝利的。 「砰!」一聲巨響,牛虎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但是很快就是一臉的興奮之色,口中大吼道:「再來。」說著手中的木棒再次朝金庾信砸了下來。 那金庾信卻是被砸的齜牙咧嘴,感覺虎口一陣疼痛,心中暗自吃了一驚,說道:「好大的力量啊!」想他的力量在新羅已經算是頂尖階層了,這也是他為什麼敢做魚頭的原因,因為魚頭若是沒有過人的勇力是做不到的,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力量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看其模樣,好像還沒有用盡全力一樣,又見對方木棒帶起一陣呼嘯之聲,當頭落下,不由得暗自叫苦,無奈之下,只得將手中的長槍當做木棒迎了上去。 「喀嚓!」一聲輕響,金庾信就感覺手上一鬆,心中暗叫不好,正待後撤,卻只感覺到肩膀一陣劇痛,骨骼一陣輕響,金庾信猝不及防之下,發出一聲慘叫,頓時撤入隊伍之中。 牛虎手中的木棒堅硬程度遠在長槍之上,想雙方都是使用木質兵器,只是牛虎選擇的是木棒,而對方選的是木槍,加上牛虎的力量遠在金庾信之上,一下子就被牛虎砸的槍斷人傷。若非機警,恐怕被牛虎砸的頭破血流的了,不過饒是如此,也在短時間內失去了戰鬥力。不過牛虎也沒有佔到便宜,兵器到底是木製的,哪裡能禁得起他一身的力量,也被砸的斷成了兩截,再也不是長棍了。 「真是沒用。不夠爽快。」牛虎瞪大著雙眼,看了手中的兩截木棒一眼,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大人,我們的兵器都斷了,這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一個唐軍士兵站在一邊大聲的說道。配合著他那血紅的雙眼,顯得凶殘無比。 「怎麼辦?有手沒有?」牛虎瞪大著雙眼大聲吼道。 「有!」士兵面色一怔,大聲的喝道。 「那就給我殺。」牛虎手中的木棍一揮,順手砸在一個新羅士兵的腦袋上,砸的對方血流滿面,十分難過的倒了下去,臨暈過去之前,還在感歎著這天朝的士兵怎麼這麼殘忍,打起仗來不要命,這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比試啊! 在牛虎的帶領下,大唐士兵心中的那股血腥被徹底的激發開來,哪裡還有什麼禮儀之邦,哪裡還有什麼戰鬥序列,這些人都是都是來自草原上的惡狼,只要一聞到血腥之氣,凶殘的本性就被暴露出來,有的人甚至拋棄了手中的木槍,掄起缽盂大的拳頭,就朝旁邊的敵人砸了過去,那些新羅士兵哪裡曾想到這些來自天朝上國的士兵居然如此凶殘的,連兵器都不要,直接用拳頭來比試的,簡直是惡魔。可憐這些整天駐守王宮的衛隊士兵們,曾幾何時見到過這樣的軍隊,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翻了數十人,各個都被打的鼻青臉腫,臉上鮮血橫流,場面恐怖無比。當然那些丟掉木製長槍的唐軍也被對方砸中了不少次,只可惜,這些東西砸在他們身上,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一樣,他們仍然是神勇無比,仍然是那樣的不要命。可憐那些正在交戰的新羅士兵。這些很少上戰場的王宮衛隊,這個時候早就嚇的腿都發軟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凶殘的軍隊嗎?不但不擔心別人的性命,就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擔心了。真是可怕。士氣陡然下降,金庾信在士兵之中,看的眉頭緊皺,他如何看不出來,自己的手下恐怕是很難抵擋這股強悍的軍隊了。 「崔大人,將士們為何,為何如此?」善德女王眉頭緊皺,臉上驚訝之色更是濃了許多,沒有想到號稱文明古國,天朝上國禮儀之邦的大唐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軍隊,如此的凶殘,讓人想起來不由的不寒而慄。其他的諸如金勝曼、閼川以及金春秋等新羅上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金勝曼臉上更是露出畏懼之色。 「這個,這個?」崔浩然見狀,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他也沒有想到,這些西征的將士若是不加以約束,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凶殘無比,有這樣比武的嗎?可以想像,當年他們跟隨秦勇身後,縱橫西域的時候,是何等的凶殘,難怪在大唐有人說西域的百萬冤魂鑄就了大唐的冠軍侯,如今看來,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聽說當初跟隨陛下從草原殺回來的三千人更是厲害,已經到了饑食生肉,渴飲血水的地步了,若是這三千人到了新羅,或許只要一半人就能將這守衛王宮的千餘士兵屠個乾乾淨淨吧! 「雖然是比試,但是對於軍人來說,是沒有比試的,有的只有戰場。」旁邊的蘇定方卻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絲毫沒有因為台下的情況影響到自己的胃口,他望著台上的達官貴人們,見有些人臉上露出一絲殘忍之色,有的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還有一些人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又見崔浩然臉上有尷尬之色,當下忍不住接了過來,冷哼道:「郡主殿下若是不想比下去,末將可以讓他們停手。」 「既然是比試那就應該繼續進行下去,不是嗎?大王?」這個時候,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轉眼望了過去,卻見是百濟使者李山,而在他的旁邊,高句麗使者臉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能看到新羅軍隊吃虧,他們還是很高興的,若是兩國若是因此鬧翻,那是更好了。 「這是新羅王宮的守衛隊,郡主殿下,他們個個人高馬大,個個生的孔武有力,相反,我大唐的軍隊並非如此,可是郡主殿下,你知道為什麼他們即將會輸嗎?不,馬上就能見分曉嗎?」蘇定方並沒有理睬李山等人的譏諷之意,而是問金德曼說道。 「上國軍隊作戰勇敢,非我新羅士兵能與之比擬的。」金德曼雖然心中不舒服,但還是優雅的說道。 「不,殿下說錯了。」蘇定方卻搖了搖頭,道:「下官的這些屬下都是百戰精兵,他們跟隨本將縱橫西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他們手上,所以他們打起仗來是不要命,哪怕對方的實力比自己高上許多,也是不怕死的。而王宮的衛隊就不一樣了,他們已經習慣過上安逸的生活,對於以前的廝殺已經忘卻了,他們不適應戰爭,所以在氣勢上,他們就已經輸了一籌,所以肯定會失敗。」善德女王等人聞言,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看到沒有,已經決定出勝負來了。」蘇定方指著台下的戰場,只見這個時候,台下站著近千餘人,各個都是身著明光鎧,而地上也躺著一批人,盡數是新羅皇宮衛隊,顯然兩軍的對陣結果出來了,那就是新羅完敗。結果是在眾人意料之中,但是如此慘敗也是眾人的意料之外。 「殿下,請看,只有經過戰場洗禮的軍隊才是真正的軍隊,才是戰無不勝的軍隊。」蘇定方若有所思的掃了百濟使者李山一眼。言下之意,已經很是明顯了。 第408章 謀劃 「大唐是不可戰勝的,他們有英明的帝王,智慧的臣子,還有一隻驍勇善戰的軍隊。」大殿之上,善德女王面有憂色,但是隱隱還有一絲興奮。白天的比武,新羅輸了,從金庾信那哭喪的臉孔就知道輸的很是慘不忍睹。不過,善德女王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因為她從蘇定方的言語之中,得到了更好的訓練士兵的方法。 「不錯,這一千人聽說還不是大唐最精銳的部隊,聽說他們最精銳的部隊,第一個就是當年皇帝親自統領的左翊衛大軍,然後就新組建的虎豹騎,聽說是護衛皇帝從草原上殺過來的軍隊,至於御林軍更是優中選優了。根本不在這個序列之中。」金春秋面上有尷尬之色。白天的時候,他還說那個魚鱗陣乃是新羅的魚鱗陣,中原的魚鱗陣只是從新羅魚鱗陣中改編過來的。下層人物或許認為魚鱗陣乃是新羅首創,但是上層人物之中,誰不知道在軍事方面,中原總是領先新羅的,當中原發生商周戰爭的時候,他新羅三國恐怕還穿著動物的毛皮呢?哪裡還有什麼兵法。 聽著金春秋的話,金庾信的腦袋更低了。今天的魚鱗陣不過是諸多陣法中最簡單的陣法,可是他這個自以為是新羅第一名將的人,居然被人打的落花流水,而且是在正面戰場之上,由此可見大唐軍隊的厲害,反過來也能說明新羅軍隊的不堪了。 「金將軍不必氣餒。」善德女王看見金庾信如此模樣,當下嬌笑道:「我們新羅國小民弱,一向是依附在中原王朝的存在,成為他們的屬國,輸給天朝上國沒有什麼丟臉的,更何況是輸給了一個強大的王朝,蘇定方將軍在中原可是滅國無數,殺人無數,敗在他的手下,也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金將軍不必如此。」到底是女王,說起話來滴水不漏,還能很好的鼓勵對方的信心,難怪能坐穩女王這個位置。 「不錯,蘇定方此人善於打仗,手下又都是不要命的角色,輸了也沒什麼稀奇的。更何況,這一敗,恐怕膽顫心驚的是百濟和高句麗了。」閼川也在一邊說道:「大唐越強大,高句麗的壓力就越大,他們之間遲早是有一戰的,若是大唐軍隊都是如此勇猛的話,十個高句麗也會被滅掉的。百濟,嘿嘿,沒有高句麗的百濟能與我朝相抗衡嗎?」 「大唐的士兵如此凶悍,如此的勇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善德女王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身形也變的挺拔起來,胸前的巨器顯的更加高聳了,只是如此美麗的景色無人敢觀看,因為他們知道善德女王必定有事情要吩咐,各個都挺直著身軀,聽候善德女王的吩咐。 「他們不停的發動戰爭,通過戰場對部隊進行錘煉,摔打,才會變的如此的厲害。」善德女王面色嚴肅,鳳目威嚴,掃了眾人一眼說道:「王宮衛隊都是從全國各地精選出來的精銳之士,這是沒錯的,也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和挑選,可是為什麼會敗給對方呢?不是統領的將領不行,也不是他們平時訓練不刻苦,不努力,而是因為他們見得血少了,很少上戰場,舉手抬足之間沒有那種氣勢,沒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這才是最重要的。戰爭還沒有打響,他們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半,如此一來,他們又怎麼能面對強敵,能戰而勝之。所謂士兵,就必須不怕死,面對刀山火海,都必須勇往直前。王宮衛隊缺少的就是這股氣勢。他們駐守王宮多年,也許當年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可是多年的安逸生活使他們忘記了昔日的戰爭,他們身上已經沒有殺氣了。」 「大王的意思是?」閼川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他顯然明白善德女王的意思,那就是通過戰爭來鍛煉士兵,使他們能夠達到精兵的程度,可是這樣行嗎? 「戰爭,一切都通過戰爭來解決。」善德女王冷笑道:「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鑄造出一隻精兵來,不斷的派遣士兵去騷擾百濟邊境,如今漢江在我新羅手中,我水師縱橫大江之上,毫無敵手,百濟處處防禦,處處都是漏洞,而我新羅卻只要進攻一處,不但能削弱對方的實力,最重要的是還能鍛煉士兵,這才是最重要的,讓我新羅的軍隊輪番上陣,盡快錘煉出一隻精兵來,機會合適,順手滅掉百濟,到時候,我們就能和高句麗一爭高下了。哼哼,高句麗雖然很強,但是也只是能比我等強上一線而已。中原王朝之所以屢次進攻都難滅之,一方面是因為中原皇帝的原因,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而這一切對於我新羅來說,都是沒有那個限制的。只要滅掉百濟,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北上滅掉高句麗也不是不可能的。到那個時候,我新羅雖然還是大唐的屬國,可是也不是對方的棋子,用來平衡新羅島三國的。能夠隨時拋棄,隨時拉攏的貨色。」眾人聽的連連點頭。 「若是兩國聯手來攻如何?」金春秋皺了皺眉頭。這種情況雖然發生的幾率比較小,但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新羅金城距離高句麗和百濟的京師較遠,這裡的情況別人如何知曉,儘是失敗的原因,新羅高層都是知道的,可並不代表著對方也知道,事情經過以訛傳訛之後,就會被無限誇大,好像新羅軍隊根本不能打一樣,高句麗和百濟兩國順勢聯手來攻,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唐如此強悍,我等有大唐撐腰,豈會有人來攻?難道他不怕大唐來報復嗎?金大人太過小心了。」不得不說善德女王雖然很英明,但是還是一個女人,喜歡用無數的典故和言語來證明自己判斷的正確性,這個時候也是不例外的。那金春秋聞言想了想,認為也是正確的,當下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唐使者在這裡呆的也有幾天了,恐怕是要離開了,而且就算他們不離開,我們也要他們離開了。」閼川忽然淡淡的說道。 「此話怎講?」金春秋驚訝的說道。 「一個堂堂的鷹揚大將軍到新羅來,難道真的是為了護送一個皇妃嗎?」閼川冷笑道:「大唐皇帝英明神武,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大將軍是有大將軍的事情,他的任務應該是征戰疆場,大唐皇帝後宮佳麗如雲,豈會在乎一個皇妃,所以這個大將軍前來是有目的。他若是再不走,新羅三國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秘密都會被對方所探查。哼哼,在別的的地方不知道,但是在慶州,在金城,哪個地方能瞞的了老夫的。使臣隊伍之中,已經有五個人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他們去了什麼地方?大唐王朝乃是天朝上國,做事也是光明磊落,什麼時候喜歡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了,真是丟臉,我新羅成為這樣的屬國,簡直是一種恥辱。」金庾信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他們的目標不是新羅。」閼川淡淡的望了金庾信一眼,搖了搖頭道:「暫時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新羅,而是我們北方的鄰居,高句麗。哼哼,當年高句麗殺了那麼多的中原漢家子民,中原皇帝要想徹底的得到中原的民心,就必須要滅掉高句麗。他們的目標是高句麗,而且我的人馬探報,那些人確實都盡數進入了高句麗。」 「就是如此,也要小心點,看樣子是應該早點將事情定下來了。」善德女王望了旁邊的金勝曼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妹妹遠嫁他方,不管是出自什麼目的,金德曼心中還是不好受的,更何況,這次聯姻實際上使新羅佔據了絕對劣勢的位置上。 「姐姐不必如此。能為國家效力,是小妹的榮幸。」金勝曼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一副開心的模樣,只聽她說道:「聽說中原的皇帝英明神武,更重要的是年紀輕輕,中原更是繁榮富饒之邦,小妹早就想去見識一下了。姐姐應該為小妹感到高興才對啊!」 「是,是。」閼川在一邊也說道:「老臣也很是仰慕中原文化,不若由臣親自護送公主去大唐,如此也能見識一下中原的風光啊!」卻是閼川害怕善德女王反悔,趕緊笑呵呵的說道。 「老大人,這長途奔波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年輕人的好。」金春秋在旁邊忽然也笑呵呵的說道:「大王,臣願意護送公主去大唐。」 「好,就由金大人護送公主去大唐吧!」善德女王想了想說道:「國中事情繁重,還需要老大人坐鎮。」 「也罷如此甚好。」閼川點了點頭,歎息道:「既然如此,老臣這就去通知大唐的使臣了。這麼一個使臣,留在我新羅,也確實不讓人省心啊!」想想這些人既然能派人進入高句麗,那很顯然,也同樣能派人進入新羅。不管怎麼樣,還是早些將這些人送走的好。 「好吧你們就先行退下吧!」善德女王秀眉微微動了動,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朝眾人揮了揮手說道。 「是。」眾多大臣見狀趕緊退了下去。 「真是憋屈。」金春秋回到府邸,面色陰沉。在他的面前,金庾信也是滿面陰鷙之色。這二人可以說新羅頂尖人物。 「想公主乃是新羅聖骨。如今卻很是要送給大唐皇帝,想想就很憋屈。」金庾信狠狠的說道。白天他是戰敗了,而且還敗的是那樣的徹底,若非當初是在善德女王面前,心中的怒火早就迸發出來了。如今到了金春秋這裡,哪裡還能忍受的住。 「大唐國力強盛,非你我能夠比擬的。就是我新羅王朝也不能與之相抗衡,只能做他們的屬國。」金春秋淡淡的掃了金庾信一眼,說道:「大王也是沒有辦法,哼哼,若是我們能盡快統一新羅三國,國力就會大增,或許不能和大唐爭鋒,但是大唐也不會小瞧著我們,當然若是能碰到中原打亂,我們渡過遼河,進攻中原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哼哼,若是能統一新羅三國,我金庾信一定找機會和大唐的軍隊戰上一戰,以洗刷今日的恥辱。」金庾信臉色猙獰,哪裡還有一絲英俊的模樣。 「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會支持你的。」金春秋站起身來,拍著金庾信的肩膀,忽然又歎息道:「可惜了,大王乃是一屆女流,雖然能主掌全國,可是在魄力方面還是差了許多。哼哼,我們需要大唐不假,但是大唐更是需要我們的。憑藉著高句麗的狼子野心,肯定會再次入侵中原的,淵蓋蘇文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此人野心甚大,在高句麗國內,連榮留王都制止不了此人,偏偏此人對中原王朝有著天生的憎恨,哼哼,他若是逮到機會,遼東之地將會變成一片荒蕪。可惜的是此人野心甚大,不是我們能掌控的,否則的話,藉著這個機會,讓他入侵中原,我們也能趁機在後面消滅百濟,實力就會大增。」 「這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金庾信忽然臉上露出冷笑來,說道:「這次聯姻成功,大唐的援助就會源源不斷的送到我新羅來,以壯大我們的實力,好讓我們拖住高句麗,為大唐贏得時間,哼哼,高句麗什麼都不缺,唯有缺兩樣東西,一樣是人,而另一樣就是糧食。若是我們以糧食為餌,以百濟的百姓為餌,引誘淵蓋蘇文進攻大唐,嘿嘿,這樣一來,大唐的計劃失敗了,而淵蓋蘇文的實力畢竟不能與大唐相比,大唐打下高句麗也是需要時間的,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能趁機攻下百濟,等滅了百濟之後,高句麗恐怕是損失慘重了,我們再揮軍北上,進攻高句麗,若是算計得當的話,或許能將大唐軍隊抵擋在遼河之邊,如此我們就完成了對新羅三國的統一。」 「可以是可以,但是若是想抵擋的住大唐的進攻是一個難題,另一方面,資助高句麗的事情,萬一讓大唐知道了,大唐的怒火可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了的。此事還是要小心的好。」金春秋臉上已經有意動之色,不得不說,金庾信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也不是不能考慮的。因為這個誘惑是在是太大了。 「前隋是何等的強悍,百萬大軍都止步於遼河,更何況,只要我們在高句麗境內宣揚大唐士兵殺入新羅半島後,就會屠城,想像那些賤民們還不都站在我們這邊,幫助我們抵禦大唐軍隊。如此揮手之間就能得百萬之眾。」金庾信臉上露出笑容來,彷彿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樣,笑呵呵的說道:「至於後者,大人更加不用擔心了。大唐與我新羅隔了一個大海,進攻我新羅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就算知道我們將大唐援助過來的東西支持了高句麗又能怎麼樣,難道敢跨海進攻我新羅嗎?如此,這不是大唐皇帝願意見到的,更何況,只要做的隱秘,大唐又如何知道這些呢?大人,其實聖骨統御我新羅已經很長時間了。哼哼,如今統治新羅的乃是金氏家族,可是一旦女王陛下要嫁人,最後統御新羅的可不一定是金氏家族了。一個女子來當大王,無論是在我新羅三國,或者還是在大唐那麼悠久歷史的國度都是沒有見到過的。大人,這一切不得不考慮啊就算女王殿下終身不嫁,可是百年之後,何人繼承王位呢?只能是聖骨之軀的人才能繼承王位。女王這一代中何人為聖骨,唯有公主一人,公主嫁給了大唐皇帝,日後所生之子也是聖骨,若是由他來繼承王位,大人您願意嗎?」 「那與大唐佔領了我新羅又有何區別。」金春秋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是啊這最後若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還不如現在就讓新羅併入大唐的版圖之內,新羅雖然是大唐的屬國,可是到底不是大唐國的領土,這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可是讓盧照辭的兒子來繼承王位,那意義就不同了。 「下官以為在特定的時候,就應該將規矩改一改。聖骨已經不行了,那就選王品。」金庾信冷笑道:「王品也是王室貴族,可以算的是絕佳的繼承人。」 金春秋面色一動,因為他就是王品。而且是王品之中,地位最尊貴,聲望最高的人物。以前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過這一切,可是這個時候被金庾信一提,心中頓時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此事關係重大,還要與閼川老大人商量一番才行。」好半響,金春秋才靜下心來,因為在新羅,威望最高的人不是他,而是閼川,沒有閼川的支持,金春秋什麼也幹不成。 第409章 太子薨 「當當!」 平靜的長安城內,黑夜之中,坊市並沒有關閉,坊內還有不少的叫賣之聲,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鐘聲響起,平民百姓倒是沒有什麼,可是那些達官貴人們卻是面色一陣大變,岑府、長孫府等等大臣府中頓時響起了一陣陣咆哮之聲,催下人趕緊備了馬車,也不管這個時候已經很是入夜了。 「命令金吾衛立刻封閉城門,長安城各處坊門都必須有人守衛,命令霸上軍營立刻進駐長安,不得有誤。」岑文本面色冷峻,剛出府門,就對駐守府門外的金吾衛士兵冷哼道。 「末將遵命。」鐘聲繼續響起,急促而有力,彷彿是擊在眾人的心尖上,這個時候,只要不是蠢蛋,都知道朝廷之中有大事發生。哪裡還敢怠慢,更何況,命令自己的還是宣德殿首輔大臣,更是不敢怠慢了,趕緊飛奔而走。 「父親,可是景陽鐘聲響了。」就在這個時候,女兒岑清影飛奔了出來,倚在門框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正是景陽鐘聲響了。」岑文本望著岑清影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這段時間太子殿下的身體不好,恐怕這次更加的不妙了。你就安心呆在家中吧父親很快就會回來。你就莫要擔心了。」說著就轉身上了馬車。卻不知道岑清影臉上閃現奇怪的目光。她豈會有擔心的道理,本就是聰明絕倫的她,一聽見岑文本的話,就明白其中的含義。景陽鍾非大事不得敲響,而且整整敲了那麼多下,聲音急促,這與平時百官上朝時絕對不一樣的,又加上岑文本透露出來的消息,太子殿下哪裡是身體不舒服,恐怕是要薨了,或者乾脆說已經薨了。 自從崔氏之事發生之後,太子殿下雖然受到處罰,反而是那些王子殿下們受到了處罰,被關了禁閉,可是太子的地位卻顯的尷尬起來了,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之位必定是不能保了,可是皇帝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讓太子在東宮讀書,甚至兩個月前,皇帝還親自到了東宮,勉勵了太子一頓,准許太子殿下參與朝政等等。眾人以為太子殿下的權勢再次上升的時候,卻又傳來太子殿下身子不適,突然臥床不起的消息,天下再次陷入惴惴不安之中,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帝國的運轉,皇帝也曾因此大罵過御醫,就是老神仙孫思邈也被天子責難過,可惜的是太子殿下的身體狀況還是每況愈下,眾人也就慢慢的失去信心,心中暗自感歎,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否則的話,英明的越王殿下以後能不能繼位都是成個問題。 「太子殿下終於薨了。」岑清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轉了過去,美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縫之中。她要為她自己做點準備了。舊的太子薨了,帝國就會出現新的檯子,這個太子就是越王殿下,她身為越王妃,恐怕不久之後也要入主東宮,作為新的東宮之主了。所以她要準備一番。她還知道,跟隨她一起進入東宮的還有太原王氏之女。為了這一點,她更要準備了。 「輔機,你來了?」岑文本等人到了朱雀門下,卻見朱雀門下早就是燈光無數,車馬擁擠,文武百官都已經趕到這裡來了,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臉上雖然有一絲悲傷之色,但是岑文本卻看的出來,在悲傷之中,更多的卻是喜悅之色。是啊太子殿下薨了,那太子之位就必須有人來繼承,這個入主東宮的人只有越王盧承烈了。這個盧承烈可是長孫無忌的外甥,難怪如此興奮,只是他這個興奮勁,岑文本看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太子殿下乃是日後的帝王,可以有人輔佐,但是絕對不能為他人所掌控,當年的崔仁師就是不明白,所以結局是很悲慘的,這個時候盧承烈入主東宮,同樣也是需要人輔佐的,在以前,或許盧照辭還能允許長孫無忌的存在,有些事情可以代替盧承烈做出決定,可是如今盧承烈若是成了太子,事情恐怕就不一樣了,長孫無忌也僅僅只能輔佐對方,成為對方的臣子,一旦位置擺正不了,就會成為第二個崔仁師。作為暫時的盟友,岑文本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誘惑在前,能忍受的住誘惑的人還是很少的,看看這個長孫無忌,就是如此。一想到這裡,岑文本更是覺得應該離他遠點。 「首輔大人。」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岑文本耳中響起,卻見是王珪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燈光之下,臉色平靜。 「什麼事情?」岑文本點了點頭,又是一位太子的姻親,說起來,和自己還是有一定的關係的。岑文本只能打了一個招呼。 「登州水軍來報,我大唐使臣崔浩然和蘇將軍已經從新羅啟程,一個月後就能到達大唐邊境。下官想詢問一下該用何種禮儀來迎接新羅公主?」王珪小心翼翼的問道。腦袋低垂,雖然看不出臉色神情如何,但是一見此模樣,不用看也知道很是恭敬。 「雖然對方是公主,但是進入我大唐就不是公主,就是皇妃了。接待皇妃應該是何種禮儀,你們禮部自己決定就是了。」岑文本皺了皺眉頭,又搖頭道:「或許什麼禮儀你們都不用想了。」王珪身形一僵,面色一動,又行了一禮,口中說了一聲是,緩緩的退了下來。他自然聽懂了岑文本言語之中的意思,或許是不用準備什麼禮儀了,因為太子殿下薨了。該有什麼樣的禮儀,都是由皇帝一言而定,多少日內,民間不准有喜慶的日子,也是由天子來決定。更何況,天子所娶的不是皇后,而是一個皇妃,甚至連皇妃都算不上,對方也僅僅只是一個屬國的公主,在禮儀方面自然不用計較太多了。只要不被自己的對手抓上把柄就是了。 這些王珪不知道嗎?不,他知道,只是他想藉著這個機會和岑文本說上幾句話而已,也好拉拉關係。 「太子殿下薨了也好,否則的話,不光是我等為難,就是陛下恐怕也不好辦。」岑文本卻是鬆了以口氣,暗自尋思道:「陛下顯然是不想做一個殺子的罪名,更是不想在史書上留下惡名,但是若是不廢掉太子殿下,這帝國難道真的交給太子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薨掉,皆大歡喜啊只是太子殿下真的薨了嗎?」在心中,岑文本心中忽然閃爍著一個詭異的念頭來,這個念頭都讓自己感到好笑,所以轉眼之間就將這個念頭拋棄在腦後,認真的看著眼前高大的朱雀門,等候著朱雀門的打開,對周圍的議論之聲充耳不聞。 只是岑文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與自己只有一門之隔的皇宮大內之中,坤寧宮內,正演繹著一場生死別離。瘦弱的太子盧承祖一身白衫,天子盧照辭、皇后崔瑩瑩臉上都露出不捨之色,那盧承祖更是雙眼通紅。太子殿下並沒有死,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煙霧而已,就是為了掩蓋盧承祖離開皇宮的事實,但是從此之後,天下之中,再也沒有盧承祖這個人了,有的只有武夷山下的盧念祖其人了。 「父皇、母后,兒臣不在京師,不能侍奉膝下,還請父皇和母后保重身體,勿以兒臣為念。」盧承祖恭恭敬敬的朝盧照辭和崔瑩瑩拜道。 「皇兒,皇兒,起來,起來。」崔瑩瑩雖然是一國之母,地位尊崇,公私分明,但是盧承祖到底是她的兒子,此刻母子分離,世上恐怕再也沒有多少比這個更加殘酷的事情了。崔瑩瑩再也忍不住撲上前去,一把抱住盧承祖,淚眼婆娑,忍不住痛哭起來。場面十分的感人。就是盧照辭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皇兒,從此之後,你再也不是皇家之人了。」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你放心,在武夷山下,父皇給你建了一所別院,在那四周,都是父皇留給你的九名精銳,對朕忠心耿耿,呵呵,你先在那裡住下,什麼時候,待朕和你母后老了,也會去那裡的。到時候,你就能見到父皇和你母后了。」 「皇上,是真的?」率先說話的並不是盧承祖,而是崔瑩瑩,只見她鳳目通紅,這個時候又閃爍著一絲欣喜之色,還有一絲懷疑的模樣來。 「那是自然。」盧照辭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你以為朕喜歡當皇帝嗎?哼哼,每天都要面對堆積如山的文書,處理那麼多的事情,若非有宣德殿的幾個人幫助朕,輔佐朕,恐怕朕早就是支撐不住了,再說,一個人當久了皇帝,就算他一開始英明,到了後來他也會緩緩被權力所腐化,不再是一個明君了。所以還是在合適的時候退位的好,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民間散散心,看看大唐的大好河山,也是不錯的。」盧照辭說的話倒是很有歷史根據的,無論是哪一個皇帝,就算他是蓋世明主也好,在當政的前期,他都是英明的,甚至有些昏君當政的時候,前幾年也都能以國事為重,但是時間久了,就會被權力所腐朽,徹底的成為權力的奴隸,若是深處低層倒也沒什麼,但是在封建社會中做皇帝,那影響可就大發了。想想看看,從歷史中的商紂王開始,到後來的歷代帝王,無論是不是有名的或者不是有名的,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唐玄宗等等都是如此,到了後期,昏庸無能,或是沉迷於女色,或者就是好大喜功,或者就是求仙問道,不理朝政等等,沒有一個能有當初繼位時期的雄心壯志的,再看看那些昏庸之主,歷史中的宋徽宗也曾經英明過幾年,到了後來就不行了。以至於到了後世,皇帝只能以十年為期限,大概就是因為如此。盧照辭不能確定自己以後會不會成為一個昏庸之主,但是他能確定的是,在自己壯年時期,某些無聊或者昏庸的舉動是做不出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急流勇退,在史書上留下好的一面,甚至能給後世君主留下範例。大唐不是永世不滅的,可是如此或許能讓它生存的時間更長一點。 「不光是朕,就算以後的帝王,只要他姓盧,就必須接受這個規定,這是朕對大唐歷代天子的規定,以後是要寫入祖訓的,違背祖訓者,畫像是不准懸掛在奉先殿內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皇權是一個充滿誘惑的東西,誰都想得到它,誰都想掌握在手中,誰都想永遠擁有它,所以有的人希望自己長生不老,永遠的做皇帝,卻不知道的是,一個人皇帝當久了,他就會為所欲為,就會敗壞自己創下的江山,會毀掉祖宗留下的基業,只有在快要衰老的時候,放棄皇位,讓新生一代繼承皇位,才是最佳的選擇。這樣一來,可以使的帝國統治者永遠保持年輕旺盛的生命力,能夠保證清醒的頭腦。只有這樣,才能治理好國家。震懾那些反對者,保證帝國長久穩定的運行下去。如此一來,大唐王朝雖然不至於千秋萬代,但是其存在的時間肯定是很長的。最起碼不會像前隋,前李那樣,僅僅二世就垮了。承祖,這樣你總能放心了吧待承烈長大成人,能夠單獨處理朝政大事的時候,朕和你母后就去武夷山下,那裡弄不好就是我盧氏的第三個堂口了。」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在武夷山下等著父皇和母后的。」盧承祖心中那一點念想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皇權有的時候也並不一定是好事,短短一二十年的時間,能看什麼,若盧照辭真的一二十年就退位的話,那後來的君主還能做的更久嗎?幾乎是不可能的。 「嗯,好。」盧照辭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等到朕和你母后去你那裡的時候,恐怕你也是兒孫滿堂了。」 「嘿嘿!」盧承祖嘿嘿的笑了起來。 「孫道長,你可以進來了。」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對外面喊道。半響之後,就見孫思邈一身道袍,緩緩走了進來。 「陛下,娘娘。」孫思邈掃了跪在地上的盧承祖一眼,朝盧照辭和崔瑩瑩行了一禮。 「孫道長,我兒就全靠道長了。」崔瑩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孫思邈鞠了一躬,說道:「本宮十分感激。」 「娘娘不必多禮,這是老臣應該做的。」孫思邈趕緊還禮道。他在長安雖然為御醫,但是實際上,他的大部分的任務就是培養更多的醫學人才,這是他想做的,可是卻又沒有實力做的,是盧照辭讓他做到了,如今他的地位在杏林中居首位,幾乎與華佗相提並論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景陽鍾也已經敲響,恐怕那些官員們也都到了朱雀門下,你們就先出宮吧!」盧照辭揮了揮手,歎了口氣說道。 「老臣告辭了,陛下和娘娘保重。」孫思邈拜道。 「兒臣拜別父皇母后了。」盧承祖聲音哽咽,小臉儘是苦色,卻是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朝殿外衝了出去,在他的身後,孫思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也緊跟其後。出了大殿。 「陛下!」崔瑩瑩望著盧承祖的身影,一下子撲倒在盧照辭的懷裡,痛哭起來,聲音淒厲無比,讓人聽的心酸。不知道真相的人還以為皇后娘娘心念太子的去世,但是盧照辭卻知道,這是因為崔瑩瑩母子分離才會如此傷心。 「走吧準備一下。朕要去接見那些臣子們,你明日還要接見那些命婦們,不能讓他們看出了問題來,否則的話,朕的一番佈置就沒用了,不但如此,甚至就是承祖以後都有性命危險。」盧照辭仰著腦袋,深深地歎了口氣。 「臣妾知道了。」崔瑩瑩吸了口氣,用繡帕擦去淚水,輕輕的說道,心中的悲痛已經掩藏起來,抬起頭來,她仍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開朱雀門吧!」盧照辭對著外面的御林軍衛士說道。在這裡,他並沒有讓秦九道跟著自己,這件事情以後只能永遠淹沒在歷史之中,歷史之中,永遠也只會記載著這麼一段話,貞觀十一年二月,大唐太子盧承祖薨。 「走吧朱雀門開了。」岑文本他們並沒有在朱雀門外等多長時間,朱雀門緩緩打開,也不知道為什麼,岑文本忽然隨著朱雀門的打開,一個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真是不知道陛下現在的心情怎麼樣?」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陛下仁慈,對太子殿下更是關懷備至,這下如何是好?」 長孫無忌雖然言語之中,隱有悲傷之色,但是在岑文本看來,恐怕這個時候,他早就高興的恨不得蹦了起來。 第410章 外戚 「太子薨了,你們也知道了,朕心中很是悲痛,準備停朝三日,還有太子的謚號是不是也要定下來了。宣德殿,你們幾個有什麼意見呢?」紫宸殿內,盧照辭滿面陰雲,雙目中隱有悲傷之色來。掃了大殿上的眾人一眼,讓眾人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陛下保重龍體。」長孫無忌趕緊率先說道。其他的官員也跟在後面發出一陣山呼之聲,還有的官員聲音哽咽,甚至還有哭聲傳來,彷彿很是傷心,但是到底是不是傷心,那誰也不知道了。 「朕的龍體要不要緊不要你們管,但是太子薨了。輔機,你就沒有什麼說的嗎?」盧照辭冷冷的看著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他很憤怒,儘管盧承祖的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甚至可以說,他的隱姓埋名也是自己實現安排好的,可是偏偏這件事情,是因為長孫無忌與岑文本商議過後,自己才做出的決定,可以說,長孫無忌就是這件事情得引線,所以他忍不住將怒火燒到長孫無忌身上去。 長孫無忌是何許人也,一聽的盧照辭的話語,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該來,但是不來也是不行的,太子殿下薨了,他這個做臣子的,豈能不到呢?但是盧照辭已經發難了,長孫無忌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若是分辨,恐怕受到的處罰將會更加嚴重,當下也很是光棍,一下子跪倒在地,口中直說臣知罪。 果然,盧照辭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冷哼道:「起來吧長孫無忌很是狡猾,朕也就不罰連,你就說說太子的謚號吧以什麼為最好。」 「太子殿下文采斐然,不若叫做章文太子如何?」長孫無忌趕緊說道。 「章文太子?」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輕輕的說道:「就叫章懷太子吧!」 「是。」長孫無忌等人眉頭輕輕的皺了皺。前面的章自然是指文采斐然,太子殿下也確實能當的起這個稱呼,因為他好文厭武,但是後面的那個懷字,就有的解釋了,懷指的是懷念的一絲,陛下是在想著故太子嗎?或者說陛下認為自己對不起故太子嗎?一想到這裡,兩人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但是不管怎麼樣,太子的謚號都定下來了,東宮屬於盧承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久之後,就會進入盧承烈的時代。這個時候應該把東宮之事定下來嗎?長孫無忌臉上露出苦笑之色來,若是沒有那個「懷」字,或許長孫無忌真的上書這個時候將太子之位給確定下來,可是有了這個「懷」字,給他十個膽子恐怕也不敢如此,一旦說出來,就有迫不及待的嫌疑,莫說他這個做臣子的,或許就是盧承烈那個准太子的,也都會跟著他一起倒霉。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哪裡敢上書的。只能默默的退到了一邊,不再說話。他能來到這裡,能說上這麼話,就足以證明,盧照辭已經不再追究上一次事件連,自己也可以回到宣德殿,繼續當值了。 「東宮不能有缺,章懷太子薨了,就要立新的太子,你們說說,誰能做這新的太子啊!」長孫無忌震驚了,莫說是長孫無忌震驚了,就是岑文本等人也都震驚了。太子剛剛故去,就準備立新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那剛剛已經熄滅了希望的長孫無忌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正待上前說話,卻見衣袖一緊,心中一動,卻見站在是坐在旁邊的岑文本朝自己搖了搖頭,心中一動,頓時不敢說話了,只是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垂目而坐,卻是不說話。好像是沒有聽到盧照辭的話一樣。 「臣以為越王殿下聰明賢惠,酷似陛下,可以為東宮太子。」就在這個時候,魏征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 既然有了一個帶頭的,其他的人也都蜂擁而上,紛紛上書言越王殿下英明,乃是大唐太子的最佳人選,這些傢伙差點就將越王盧承烈誇成了一朵鮮花一樣,光彩照人。誰都知道越王殿下深的當今天子喜愛,連上朝都帶著他,准許他參與朝政,這是其他的王子們所能享受不到的待遇,顯然是將他作為太子的繼任人選了,以前還有一個章懷太子在哪裡擋著,現在章懷太子薨了,所有的擋路石也就沒有,更為難得是當今天子主動提出來,眾人這個時候不去巴結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這種功勞或許以後會分散到各個人的頭上,但是最起碼也是功勞不是。蚊子小了也似肉啊功勞這種東西沒有誰會嫌棄少的。這可是以後的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在新皇即位的時候最為有用。 盧照辭坐在寶座上,看著底下的群臣,又掃了岑文本等人一眼,卻見岑文本等人都是默不作聲,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點了點頭,道:「魏征所言極是。也罷魏征,選個黃道吉日,你就代替朕去祭祀天地,告知天下吧!」 「臣遵旨。」魏征一下子被盧照辭的話給震驚了。代替天子祭祀天地,這以前一向是首輔大臣的功勞啊怎麼一下子就輪到我魏征了呢?不過震驚歸震驚,皇帝的聖旨還是要接的。當下趕緊領旨。那長孫無忌臉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這個榮譽也應該落到自己身上來才是啊怎麼那個鄉下村夫奪走了呢?一想到這裡,朝旁邊的岑文本望了過去,卻見岑文本臉上仍然是謙和之色,並沒有任何的一樣,正待收回眼睛的時候,卻見岑文本右手輕輕擺動,又感覺一股凌烈的目光瞪著自己,頓時面色大變,趕緊又小心翼翼的坐在那裡不敢動彈,好不容易待目光收回的時候,才感覺後背心已經濕透了,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坐在那裡連動的心思賭沒有了。這個目光不是別人的,那正是高高在上的貞觀天子在望著自己。警告、不屑等等眼神綜合在一起,讓長孫無忌也不敢承受。 隨著盧照辭話音一落,在大殿上呆著的幾個王子等人臉色就不好看了,盧恪更是狠狠的望著岑文本好半響才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一方面,盧照辭已經命盧承烈娶了太原王氏和岑文本之女,加大了太子力量,而另一方面,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會如此迫不及待的冊封太子。哼哼,看看,這個時候還是晚上呢?白天還沒有到來呢?晚上冊封太子,真是聞所未聞,太子盧承祖的屍骨未寒,原本屬於他的東宮此刻已經讓給別人了,也不知道他地下有知,不知道會做何感受。 岑文本看的分明,只是他沒有說話。說了也是沒有用處的,更何況,他這個時候,心思已經不再盧恪身上了。他被盧照辭的一系列舉動給震驚了。這麼快就冊封太子,這是一個不正常的舉動,根本就不像是盧照辭的為人。冊封太子是何等的重要,哪裡有這麼簡單就冊封太子的,欽天監也沒有測定良辰吉日,禮部也還沒有準備好行儀式,而故太子盧承祖還沒有下葬呢?身為皇帝可以無情,但是不能無禮,盧照辭的這種做法就是無禮,身為父親,可以無禮,但是不能無情。盧照辭的這種做法正好就是無情。貞觀天子是一個無情的人嗎?顯然不是。一個能與臣子們共富貴的人,肯定不是無情之人。如此一個人物,會在自己的兒子剛剛去世的時候,就剝奪了他的一切嗎? 再看看謚號,名為章懷。恐怕除了讚譽之外,更多的是懷念,是內疚吧岑文本眉頭緊皺,潛意識之中,他知道這裡面包含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旦解開這個秘密,肯定會震驚世人。他岑文本需要解開這個秘密嗎?岑文本不由的遲疑起來。他很想將這個秘密查清楚,可是他不敢。一想到盧照辭那陰森的目光的時候,岑文本很老實的低著頭,不敢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看著大殿上的金磚,好像金磚上有什麼瑕疵一樣。 岑文本的異樣,和長孫無忌的碰壁,讓眾人終於意識到什麼事情,那詭異的謚號終於讓人意識到,高高在上的天子,心中實際上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那樣輕鬆,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準備將怒火發向何人呢?原先準備巴結未來太子殿下的心思頓時淡了下來,不管怎麼樣,當今天子仍然是貞觀天子,而不是其他人。巴結太子有的是機會,可是要是得罪了當今天子,恐怕就是眼前的事情了。 「既然沒有什麼事情,就先退下吧禮部,準備太子殿下的葬禮吧!」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並沒有說話,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來,點了點頭,方下了聖旨散朝。 「首輔大人,下官總感覺今天陛下有點不對,可是至於那地方不對,卻是感覺不出來。」王珪輕輕的掃了一眼岑文本,仗著自己也是盧承烈的老丈人,悄悄的靠近對方,小聲的說道。那身後的長孫無忌見狀,面色微微變了變,卻是沒有說話。其實他也想聽聽被稱為天下第一睿智之人有什麼看法。 「不對?陛下會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王大人是不是太過敏感了。」岑文本臉上仍然是謙和的笑容,面對王珪,臉上並沒有任何異樣之色來。如今宣德殿內的大學士還少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最大可能就是眼前的禮部尚書王珪了。因為這不但是宣德殿的需要,更重要的是大唐王朝的需要。在宣德殿內,能主持宣德殿的大學士永遠是單數,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做大的緣故。而未來的太子越王盧承烈身邊,當今天子也是不會讓太子身邊出現一人獨大的局面,以免再次出現章懷太子之事,王珪進入宣德殿就是為了平衡長孫無忌的存在。至於自己,永遠只能做個和事老了。 「下官也感覺到陛下的行動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太倉促了一點啊!」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在身後接過話來,只見他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沉思來。不可否認,他是希望自己的外甥立刻就接任太子的位置,入主東宮,可是眼前的一切來的太快了,太過倉促了,倉促的讓人驚訝,讓人懷疑,今天章懷太子去世,屍體還沒有下葬,這邊就讓禮部去祭祀天地,冊封太子,這也太讓人驚訝了。 「太子新喪,東宮空缺,若是不能早日立下太子之位,容易引起諸皇子奪嫡之事,所以陛下才會如此匆忙的定下太子之位。」岑文本淡淡的解釋道:「其實越王繼承太子之位,在朝野之中,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我們都知道陛下早就有此意,只是顧忌到章懷太子的感受,才會如此。才會拖到這個時候,如今章懷太子已經薨了,讓越王繼承太子之位,入主東宮也是應該的。這有什麼好驚訝,長孫大人是想的太多了。」 「想的太多?」長孫無忌睜大著雙眼,認真的盯著岑文本,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岑文本會這麼樣跟自己說話。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以前,章懷太子在世上,還有崔氏等原因,所以他們才能聯合在一起,岑文本需要長孫無忌幫他對付崔仁師和崔氏的反擊,而長孫無忌卻是需要岑文本幫他壓制崔氏,並且幫助越王盧承烈登上太子寶座,入主東宮。可是顯然不同了,崔氏已經滅亡,越王盧承烈也即將入主東宮,兩人合作的前提已經消失,岑文本豈會還能視自己為盟友,恐怕他下一步的打算就是壓制自己了。免的自己對他的首輔大人的位置產生威脅。長孫無忌會對岑文本的權勢產生影響嗎?答案是肯定的,因為首輔大臣的位置誰都想,尤其是他長孫無忌,更是如此,如今自己的外甥成了太子,難道這首輔大臣的位置難道就不應該是自己的嗎?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岑文本身邊的王珪掃了一眼,眉頭皺的更緊了。 別人不知道,長孫無忌卻是知道的,別看這個王珪生的相貌儒雅,但是實際上,卻不是什麼好人物,那崔氏當初為什麼差點沒落了,就是這個王珪幹的好事情,機密為什麼會洩露,就是這個王珪看的好事情,可憐崔仁師打死也想到,陷害他的人正是他提拔的這個傢伙,這傢伙眼光可是不俗啊以前投靠了李建成,可惜運氣不好,碰到了當今天子,輸的一塌糊塗,這次居然能在局勢明朗之前投靠了越王,也是自己運氣不好,正好那段時間北上定襄,否則哪裡會輪到他進入盧承烈身邊的,這下好了,下一個入宣德殿,成為七人之一的就是他了。這個傢伙若是一個人倒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偏偏此人還有身份,那就是外戚,不光是他,他身邊的岑文本這個時候,也可以說是外戚了。外戚聯手了。長孫無忌忽然睜大著雙眼,認真的看著兩個逐漸走在一起的人影,卻忘記了實際上,他長孫無忌就是最大的外戚,以前還有一個崔氏擋在他的前面,但是現在,他就是最大的外戚。 外戚這個詞語在很久以前就出現過,六國的時候出現過,當然,外戚權勢最強大的時候,是在漢朝,無論是西漢或者是東漢都是如此,衛青、霍去病都是外戚,外戚實力已經達到可以隨意更換皇帝的程度,霍光、何進等等,外戚也可以奪取皇位,諸如王莽、楊堅等等,都是如此。外戚這個實力一直活躍在歷史的舞台上,看看,其實當今天子也是出自外戚,雖然他是李淵的女婿,雖然他戰功彪炳,雖然大唐的江山有一大部分是他和他的軍隊打下來的,但是有一個事實是不能改變的,那就是他是外戚。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身為外戚的皇帝,豈會不防備著外戚,已經有兩個朝代的皇帝都是外戚了。盧照辭不得不防備著一點。所以喜歡玩權謀的盧照辭,同樣在玩著權謀,那就是外戚平衡。 岑文本並沒有想到此刻的長孫無忌居然有這種心思,就算他想到了,恐怕也只是淡淡一笑。他已經是首輔大臣了,輔佐盧照辭十幾年了,功名利祿什麼樣沒見過,可以說是功成名就了,根據他對貞觀天子的瞭解,只要自己不謀反,基本上以後可以安享榮華富貴了,所謂權力不過是浮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必要爭什麼嗎?長孫無忌是很有才能,可惜的是對權力看的太重了,這也束縛了他的發展,所以貞觀天子總是想方設法的打擊他,這個時候,離他遠點,也是不錯的想法,更何況,這個時候他心中藏著事情,想立刻回到家中思索一番,哪裡還有時間計較他長孫無忌的想法。 第411章 皇家人都是不簡單的 「父親,太子真的薨了?」岑文本剛剛回家,就見岑清影迎了上來,輕輕的問道。眉宇之間隱有一絲歡愉之色,顯然對盧承祖去世之事很是在意。 「嗯。」岑文本皺了一下眉頭,但是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如此。太子殿下薨了。而且剛剛皇上已經命禮部明日祭告天地,冊封越王為太子,入主東宮了。」 「這麼快?」岑清影面上露出驚訝之色,這也太快了一點,而且還是晚上下的聖旨,冊封太子也不用如此緊張啊自從有太子這個稱呼以來,曾幾何時有晚上下聖旨的,岑清影不由的疑問了起來。 「呵呵夜長夢多,陛下已經經歷過諸皇子奪嫡之事,他不想再來一遍,所以才會如此,命禮部快點將此事定下來,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岑文本笑呵呵的解釋道。 「以前不是說,等到新羅公主進皇宮的時候,才選個良辰吉日,冊封太子的嗎?」岑清影又問道:「為何提前了?」 「陛下聖心豈是我等能猜測的。」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恐怕不久之後,陛下的聖旨就會到府中,冊封你為太子妃,讓你也跟著入的東宮了。從此你就是我大唐的太子妃了。」 「這一切都是父親的功勞。」岑清影果然不再提剛才之事了,而是臉上出現一絲羞紅之色,她雖然很是聰慧,但是到底是女兒家,對於婚姻之事還是有點害羞。剛剛的一點懷疑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岑文本見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望著自己的女兒,如此聰慧的女兒一旦入宮,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情。當下盯著自己的女兒說道:「你知道皇后娘娘嗎?知道長孫娘娘嗎?」 「女兒自然知道,父親為何有此說法?」岑清影驚訝的問道。 「兩位娘娘深居宮中,幫助陛下穩定後宮,可以堪稱賢德,無論是崔氏或者是長孫氏實際上都沒有從兩位娘娘那裡得到半點好處。這也是崔氏後來為什麼滅亡,卻沒有人求情的原因,這也是長孫無忌仍然是被為父壓在底下的原因,後宮不得干政,這是我大唐的規矩。」岑文本淡淡的說道:「你很聰明,一旦進入宮中,切不可干政,否則,就算父親門生遍佈天下,恐怕也救不了你。哼哼,更是不能小瞧著越王殿下,此人可是不凡。」 「父親為何如此說?」岑清影驚訝的問道。越王盧承烈一向是以仁厚老實而聞名天下的,如今卻讓岑文本說的如此不凡,這讓岑清影很是驚訝。 「王珪為什麼幫助他?」岑文本雙目中充斥著睿智之色,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越王有個長孫無忌在幫助他,哪裡還需要其他的謀臣,可是他藉著長孫無忌和陛下北上的機會,硬是將王珪挖了過來,並且還沒有引起長孫無忌的反對,由此可見此人掌握時機的巧妙。凡是帝王者最重要的就是平衡,這點他是學到了。」 「他真的有這麼厲害?」岑清影面上露出驚訝之色來。她可是從來就沒有想過盧承烈居然有如此心機,小小年紀就能學會帝王之術,在自己的親信左右中尋找平衡,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舅舅也不例外,由此可見此人的可怕之處。 「哎!」岑文本見狀,深深地歎了口氣,他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心比天高,加上智慧超群,生的又是貌美如花,所以對擇偶方面更是嚴格無比,哪怕當年的蜀王盧恪,如此人物也沒有看中,如今,在眾皇子中,卻選擇了當初名不見經傳的越王殿下,這不得不說他的眼光不錯,可是之可惜的是,到底是女孩子,並不知道官場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帝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僅僅只是瞭解越王的一些表面情況,也不想想,若是盧承烈沒有一點本事,開創帝國的盧照辭會將江山交給此人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或許將女兒嫁入皇宮,對於她來說,實際上並非是一件好事情。 「父親,聽說王氏女也生的貌美如花?」岑清影忽然又問道。 「你問這些幹什麼?」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道:「別的不知道,越王殿下我還是瞭解的,他最羨慕的人就是當今天子,最尊敬的女人就是他的母妃長孫娘娘,所以這就決定著,在他的後宮之中,誰能酷似長孫娘娘,日後就能坐穩後宮之主的位置,若是不能安心做一個本分的女人,那楊娘娘就是她的榜樣。哼哼,清影,你記住,為父不想以後的墳頭被人撬掉了。恐怕不久的將來,我的靈位也會擺放在太廟之中,你若是亂來,我的牌位也不知道會送到哪裡去。到時候,你就是我岑家的罪人,這一點,希望你記住。若是可以的話,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可以去後宮,見見皇后娘娘和長孫娘娘。」 「是,女兒明白了。」岑清影自然是不敢反對,趕緊低著頭說道。她覺得自己很委屈,自己好像也沒有說什麼話,為什麼自己的父親這般說自己呢? 「哎清影,這也是為了你好,其實皇家也不是那麼好呆的,若不是陛下親自下聖旨,為父也不會讓你入宮的。陛下這是在玩平衡之術啊!」到底是愛女之心,只聽的岑文本苦笑道:「皇上當初以我來平衡崔氏,如今又以我來平衡長孫無忌,以長孫無忌和王珪來平衡為父。這其中可是包含著許多東西啊稍微走錯一步,就是為父也保不了你啊在皇上眼中,一切都是為皇權服務的,為大唐江山社稷服務的。哼哼,原本為父還聽說當初陛下和皇后娘娘曾經決定選取平民家女子為王子妃,以免外戚實力強大,可是實際上有的事情是不能避免的。所以才會讓越王殿下同時選取了你和王氏女作為越王妃的建議,就是為了平衡朝局,平衡天下各大世家。」 「大人,大人。」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一個僕人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來。 「什麼事情?」岑文本朝岑清影揮了揮手,那岑清影癟了癟嘴,小臉上隱有不甘之色。不管怎麼樣,還是緩緩的離開前廳,朝後廳走去。 「老爺,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位大人連夜來訪。」下人趕緊說道。 「哦他們來幹什麼?」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思索了片刻,終於擺了擺手道:「請進來。小心伺候著。」 不到片刻,就見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聯袂而來,只是那杜如晦臉色並不好看,隱有不安之色。他的身體並不好,雖然當年得孫思邈的幫助,延緩了幾年的性命,但是實際上,其根根本就沒有痊癒,這也幸虧孫思邈常年住在長安城,否則,杜如晦恐怕早就去見李世民了。 「見過首輔大人。」兩人朝太師椅上的岑文本行了一禮。三人雖然是好友,可是卻知道上下尊卑,官場上,兩人的官位都是比岑文本低上一點。 「玄齡、克明。兩位深夜來訪,不知道有何要事?」岑文本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問道。 「孫思邈孫道長不見了。」房玄齡臉上露出憂色,皺著眉頭說道:「三天前就被宮的人帶走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若非克明犯病,恐怕還不知道呢?」 「孫道長不見了?」岑文本猛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目睜的老大,滿臉的不可置信的模樣。孫思邈是幫助太子治病的主要人員,平日裡,他可是知道的,不管太子殿下的病怎麼樣,他都不會住在宮中的,可是眼下,卻是失蹤三天了,這裡面可就不簡單了。 「你們怎麼看?」岑文本猛的一下子坐了下來,臉上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情來,不過,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這個時候,他終於可以隱隱約約的猜測到了一點真相。心中更是害怕無比。 「太子殿下雖然被陛下圈禁在東宮,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圈禁。還是可以自己出入的,更為重要的是,不久之前,陛下還曾親臨東宮看望過章懷太子,說章懷太子暴病而亡,恐怕有些不妥當啊!」房玄齡皺著眉頭說道。 「下官已經派人去查了,連帶孫道長,失蹤的還有一批太子殿下的親衛。」杜如晦又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些人對章懷太子可是忠心耿耿啊!」 「呵呵,既然玄齡都說了章懷太子,那章懷太子確實是已經薨了,這點陛下是不會欺騙我們的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啊章懷太子?」房玄齡和杜如晦聞言面色一動。更是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岑文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既然皇帝已經昭告天下,前太子已經薨了,謚號章懷,那也就是說從此天下再也沒有盧承祖這個人了,而是只有章懷太子,在史書上,也只會出現章懷太子這幾個字了。只是岑文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真的像自己想像的那樣,這裡面另有文章?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岑文本並沒有挽留兩人,而是將兩人趕了回去。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心思和這兩個人說話,在他的心中還不知道藏著有多少的事情,藏著多少的秘密,他要回去認真的想一想,想想自己以後在朝堂上該怎麼做,謹慎是岑文本的美德,也是他能長久的立足朝堂之上最厲害的法寶。誰讓貞觀天子這個皇帝不好伺候呢。 「大將軍,這就是長安了嗎?」長安城下,天色剛早,就見一隊人馬緩緩而來,中間是一輛寬敞的馬車,馬車朱紫而華貴,顯然車內所住的乃是不尋常之人,左右有大軍護衛,為首的兩個人,一個身著披甲,相貌不凡,而另一個人相貌儒雅,一身文官打扮,兩個人臉上都沒有什麼好的神色。就在這個時候,車內伸出一個人頭來,相貌端莊而不凡,隱隱還有一絲異國風情。這群人正是剛剛從新羅還朝的蘇定方等人,一行人從登州上岸,護衛著新羅公主朝長安而來,本來眾人都是披衣掛綵,可是剛過登州的時候,就聽說前任太子薨了,謚號為章懷,如今入主東宮的乃是越王盧承烈。不管怎麼樣,馬車上的披紅是不能要了,眾多將士腰上都繫著一條白色的帶子,這是規矩。倒是那新羅公主從來就沒有到過大唐,一路上所見都十分的好奇,不停的問了起來。等到了洛陽,更是讓她驚訝無比,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新羅是何等的落後和弱小。 「回公主殿下,這裡就是我們大唐的京師長安了。」蘇定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到了長安了,自己的任務也已經完成。 「真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新羅公主張大著嘴巴,絲毫就沒有想到過她此刻的模樣是何等的誘人,只是此刻卻沒有人想到這一點,因為沒有人望著她,周圍的百姓看到有士兵護衛的馬車,哪裡還敢多想,而作為主官的崔浩然想著這趟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好處,能升到什麼樣的位置,或許禮部侍郎倒是一個好機會,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個時候主持禮部事宜的乃是王珪,太原王氏的人,可是不好伺候的。而蘇定方卻是不然,這次去了新羅,給他的感覺很深,他認為有必要認真向貞觀天子稟報一下。好讓大唐做好準備。也許,大唐所指定的計劃要重新修改了。新羅是在玩火,他們想將大唐拖入到戰爭之中,而大唐做好了準備了嗎?顯然是沒有的。可是若是不能做好準備,顯然在以後,新羅三國的鬥爭之中,大唐並不能佔據很大的優勢。 「大人,將軍,是秦公公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親兵騎著戰馬飛奔過來,對崔浩然和蘇定方說道。 「蘇將軍,陛下有詔,讓蘇將軍去宣德殿見駕。」秦九道也不理睬兩人,而是逕自對蘇定方說道。那旁邊的崔浩然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來。本來見到秦九道,以為貞觀天子是要召他覲見的,可惜的是,這位內宮總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到自己,踩都不踩一樣,就找上了蘇定方。是啊自己雖然這次也是立下了一點功勞,也許不久之後,可以成為禮部的右侍郎,可惜的是,一個侍郎還是沒有資格被對方記住的。無視自己那是因為自己的官位太低的緣故。 「崔大人,末將先行告辭了。」蘇定方臉色一喜,這個貞觀天子果真是不凡,自己剛一到京師,他關心的不是美女,也不是兩國邦交的情況,而是新羅的軍事實力,否則的話,也不會這麼急著召見自己了。否則的話,自己應該先到總參謀部去報到,見過大將軍之後,才輪到自己覲見陛下,那也得等到盧照辭有時間才可以,如今倒好,自己連總參謀部都沒有去,就被貞觀天子抓過去了,由此可見,貞觀天子對新羅三國的態度了。一想到這裡,蘇定方心中不由的興奮起來。好像看到了自己統領著大軍殺入新羅三國的局面,好像看到了自己被封為郡公的場景。 「末將蘇定方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宣德殿內,幾位輔政大臣都坐在一旁,正中的寶座之上端坐著貞觀天子盧照辭,接著下拜的那一瞬間,蘇定方看見盧照辭臉上的笑容,好像根本就沒有喪子之痛一樣。這讓蘇定方很是驚訝,但是這只是皇家的私事,不是他一個做臣子的能關心的問題。 「起來說話。」盧照辭笑呵呵的揮了揮手。 「謝陛下。」蘇定方滿面肅容,站在大殿中間,不敢有絲毫的異動。就是坐都不敢做,在宣德殿中,他是沒有座位的。 那盧照辭望著蘇定方,笑呵呵的對岑文本等人道:「蘇將軍,可是在新羅大展神威啊一千士兵硬是擊敗了對方的王宮衛隊,新羅大將軍金庾信可是對你懼怕不已啊恐怕這個時候,新羅上下對你蘇將軍可是崇拜不已啊看看,打的新羅王宮衛隊毫無還手之力,你可是真威風啊!」 「末將有罪,請陛下責罰。」蘇定方面色一變,趕緊拜倒。說實在的,和新羅人比試,並不在總參謀部准許的範圍之內,那是他蘇定方自作主張,真正的追究,蘇定方可是要受處罰的。 「哈哈,蘇將軍,陛下這是在誇你呢!」旁邊的岑文本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既揚了我朝威風,又震懾了對方。還能查探到他的虛實,蘇將軍,可是有功之臣啊!」旁邊眾人聽的也都點了點頭。 「蘇卿,若是新羅在百濟和高句麗的進攻下,它能支撐多長時間?」盧照辭面色一正,雙目中充斥著威嚴,盯著蘇定方問道。大殿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眾人都一起望著蘇定方。 第412章 打響攻佔高句麗的第一槍 蘇定方面色一正,這才是盧照辭讓他去新羅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刺探新羅三國的情況,待蘇定方回國之日,迫不及待的召見蘇定方,由此可見貞觀天子對新羅的重視,這也是盧照辭對蘇定方貿然與對方進行比試沒有絲毫不悅的原因,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判斷出新羅軍隊實力到底如何。 「陛下,臣以為若是只有百濟一國,新羅必勝無疑,但是若是對上高句麗和百濟,新羅士兵必輸無疑。」蘇定方連詞語都沒有斟酌,就脫口而出,說道:「陛下,臣與他們對陣過,對陣的乃是王宮衛隊,雖然很厲害,但是臣以為比不上我軍的正規軍,也許他們訓練很嚴格,可是卻沒有經過戰場上的洗禮,所以只有其形,而沒有其神,嚇唬一般的人還是可以的,但是嚇唬不到真正精銳之師,臣雖然沒有去過百濟,但是看那百濟使者也僅僅是一個色厲內荏之人,百濟軍隊若是強大的話,哪裡輪到新羅人佔領了整個漢江流域,所以臣認為,新羅對陣百濟恐怕是必勝無疑。高句麗的淵蓋蘇文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新羅上下雖然鄙薄百濟,但是臣每次談到高句麗的時候,對方都是啞口無言,或者顧左右而言其他,談到淵蓋蘇文的時候,新羅上下更是聞之而色變,由此可見,高句麗當年擊敗前隋的三次進攻,其強悍實力已經深入到新羅上下了,所以臣以為,新羅是打不過高句麗的。一起對上高句麗和新羅,那更是自不量力了。」 「沒想到新羅也只是欺軟怕硬之輩啊!」長孫無忌搖頭歎息道:「若是如此,臣以為不能對新羅抱有更大的希望。」 「陛下,臣還以為新羅三國不久之後,就會有戰爭爆發。」蘇定方壯著膽子拱手說道:「臣請陛下早做準備。」 「哦蘇將軍為何有這種想法?」盧照辭驚訝的望著蘇定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他沒有想到一生殺人無數的蘇定方居然會有這種推斷,而且還是在宣德殿中,他雖然也是位列大將軍,可是這地方有他說話的位置嗎?但是他並沒有阻止對方說話,大唐有將軍無數,只要能從武學裡畢業的人,都不是個簡單的貨色,最起碼指揮一場小的戰爭,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況,對手不算太強的情況下,還是可以取得勝利的。可是大唐對那種具有戰略眼光,具有前瞻性眼光的將軍還是不足的,而且一個國家的強盛,更是需要有這種目光的將軍。在如今的大唐的將軍之中,能有此眼光的人也還是不多的,大將軍李靖、徐世績,二代將軍秦勇,而祖明也只能是勉強可以算一個,三代將軍之中,以前有一個薛仁貴,如今看樣子,眼前的這個蘇定方也差不了哪裡去的。所以,盧照辭決定考考對方,若是對方真是一個帥才,也是意外之喜了。而岑文本等人也都望著蘇定方,看著眼前的這位年輕的將軍會說出什麼話來。 「陛下,臣參加新羅女王為臣等舉辦的接風酒宴,宴會之上,臣看到了百濟和高句麗的使者。新羅將軍金庾信在大廳廣眾之下,譏諷百濟使者,三天之後,臣與新羅王宮衛隊比武的時候,百濟和高句麗使者都在那裡觀看,雖然新羅此舉有威懾百濟和高句麗的意味,但是隨著新羅公主的進京,三國之間的關係必會微妙起來。新羅有心統一新羅三國,第一個進攻的對象必定是百濟,百濟軍力不如新羅,若是在危機時候,以唇亡齒寒的道理請求於高句麗,想那高句麗必定認為,有我大唐的支持,一旦新羅滅掉百濟之後,必定會與大唐聯合進攻高句麗,如此一來,高句麗必定滅亡。為了防止新羅實力進一步壯大,對方肯定會趁著我大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起兵南下,進攻新羅,如此一來,我朝必定會捲入其中,否則的話,高句麗的實力必定會增強,陛下雖然英明神武,我軍雖然都是精銳虎狼之師,可是進攻實力大漲的高句麗,也必定會有所損傷。」盧照辭和岑文本等人都點了點頭,顯然蘇定方所講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看來,朕娶兩人新羅公主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作為y天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皇帝說的一言一行,那就是聖旨,任何人不得違背的,他雖然不知道新羅如此膽大,連大唐都被算計在其中,可是讓他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的,因為他是天子。當年的突厥是何等的強悍,可是最後怎麼樣呢?還不是被他所滅了嗎?如今連頡利可汗都在草原上狼狽逃竄了,生怕自己的性命為那些牧民們所得,這就是違抗帝王聖旨的後果。莫說是一個高句麗,就是再多少十個高句麗,盧照辭也毫不放在心上,要滅就滅,要殺就殺。大唐可以包容其他,有博大的胸懷,但是大唐更厲害的是手中的寶劍,為大唐創下萬里江山,擊敗一切阻擋大唐興盛的敵人。 「哼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莫說高句麗與我大漢民族仇深似海,多少的漢家子弟死在遼東的路上,有的人屍骨還在遼河的南面,成為高句麗的京觀。朕身為大唐的皇帝,豈能容許這種作為,他高句麗若是老實點,朕還能讓他們多活片刻,若是不老實,朕不介意現在就殺上門去,滅了淵蓋蘇文。朕就毀其宗廟,他能耐我何?」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爍,殺機隱現,大殿內眾人見狀凜然生寒,紛紛不敢出聲。 「陛下要滅高句麗,臣願意為先鋒。」蘇定方雙眼一亮,猛的單膝下跪,大聲說道:「區區高句麗,臣一個人就能將它滅之,臣願為陛下滅其宗族,毀其太廟。看他如何敢囂張。」 「不過,你說的這些也是一個問題。」盧照辭點了點頭,卻回答對方的話題,而是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上來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利用新羅的同時,對方也是在利用大唐,利用大唐來威懾百濟和高句麗。這種策略在某種程度上,是有很大好處的,最起碼在對陣百濟的時候,有著很大的優勢,但是同樣,新羅的目標就是百濟,而高句麗只是他的最終目標。也許在前段時間,新羅能佔據很大的優勢,尤其是在比武之後,新羅上下對軍隊的訓練更加有方向性,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訓練出一隻精兵來,擊敗百濟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在後期,也如同蘇定方所猜測的那樣,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明白,高句麗也是明白的,得到百濟領土的新羅國力大增,高句麗雖然很強悍,擁有強大的騎兵,但是擊敗新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況,在那之後,大唐的國力恢復,已經消化了龐大的草原,進攻高句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高句麗就算國力再怎麼強悍,也不可能是兩國的聯手,甚至可以說,對陣大唐,高句麗都是甘拜下風,更何況是兩者,擺在高句麗面前的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搶先擊敗新羅,佔據新羅領土,甚至統一整個新羅三國。這樣一來,對方就有點實力能與大唐相抗衡了。 「陛下,臣以為此刻我大唐還是以休養生息為主,不要輕起戰端,否則就有可能走前朝隋煬帝的老路。」魏征出言說道。他是生怕盧照辭這個時候興兵,固然,大唐國力很是強盛,但是也不要忘記了,大唐剛剛從戰爭中恢復過來,剛剛結束了對草原上的進攻,草原仍然不是很太平,突利剿滅不斷,而草原上得其他勢力,趁著契苾何力等人的戰敗,企圖佔據草原,填補草原上的空白,可是為了廣闊的草原,這些人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草原是何其廣大,並不像中原那樣,十里就是個城池鄉鎮什麼的,可是草原不一樣,有的時候百里不見人煙,如何去攻擊這些部族,所以大唐的實力雖然很強悍,可是在草原上,漢人有著天生的弱勢,可以想像,沒有五年到十年的時間,大唐是不可能真正佔領草原的,不可能消化的了草原這麼一個地方的。這個時候抽取兵力進攻高句麗,那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當年秦朝時期,國力是如此強悍的,可是為什麼那麼快就滅掉了呢?就是因為他的大軍都是在北疆和南疆,對中原的控制力弱了,導致六國軍隊造反。前隋為什麼滅亡呢?因為他的主力都去進攻高句麗了,導致國內空虛,才會有人興兵造反。這個時候,大唐的軍隊,在關東也是沒有多少的,就算朝廷日後京師東移,可是主要兵力仍然是在北疆,將大軍進攻高句麗,一旦進攻受挫,草原之上,就有可能硝煙在起,數十萬大軍的浴血奮戰就會毀於一旦。 「陛下,臣以為還是過斷時間的好。」岑文本想了想,也說道:「陛下,這個時候離前朝滅亡不過十數年而已,當年前隋征討遼東的情況,仍然讓人記憶猶新,當年死在遼東的人何止百萬啊,有許多人家的頂樑柱都死在遼東,遼東在民間的印象之中,就是一個死人墓,只要去遼東人,都必定會死在那裡,甚至連屍骨都不能找到,這個時候陛下想征討遼東,恐怕得不到民間的認可的,甚至那些士兵們都會畏懼遼東,害怕去遼東,如此一來,就算是精銳之師,也會因此而喪失近一半的戰鬥力,或許會重蹈前隋的覆轍,臣以為,若先征遼東,首先要解決的是安撫士兵百信們的心,否則得話,弄不好又有一個王薄這樣的人物出現,還請陛下三思。」岑文本面容冷峻,臉上隱隱有不安的神色來,說實在的,若是可以的話,他是不會說這些話得,因為他知道盧照辭想做一位亙古未有的帝王,開疆擴土是一個偉大帝王的必要手段,大唐遠超大隋,遠不是前李所能比擬的,唯有在戰功方面才能讓人看的更加明顯,一個征討草原取得了勝利,這比前李為了巴結草原,送金送糧,甚至還想送女兒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那就是前隋,前隋的時候,文帝楊堅也曾經使草原臣服在大隋之下,楊廣曾經巡查過西域,可是前隋卻沒有征服過高句麗以及新羅等國,如今盧照辭若是想證明大唐遠比大隋要強盛,那就征服高句麗,為數百萬的漢人報仇,統一新羅三國,成為千古一帝。 「這也是一個問題。」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思索之色。他想到在史書上,同樣在這個朝代,只是當政者並不是他盧照辭,而是死去的李世民,他當政的時候,也曾經征討過高句麗,將士無數,將星閃爍,可是同樣是失敗了。是李世民本領不夠嗎?是李世民胡亂指揮嗎?顯然不是,初唐時期國力強盛,雖然不如現在,但是遠比的上楊廣時期,而李世民的軍事指揮才能也是可以稱道的,手下也是有不少將才,可是為什麼還失敗了呢?這與他的指揮沒有關心,而是與人心有關係,那些士兵都是府兵,短短十數年之間,這些人對高句麗人的瘋狂還是記憶猶新,對遼東之路還是害怕不已,通過倖存者得口述,他們知道遼東的殘酷,無論是天氣還是敵人,都能隨時要人的性命,而遼河岸邊的京觀更是隨時警告著中原士兵,不能進攻高句麗,否則,遼河邊上還多上一個京觀來。這些人害怕了,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變的小心翼翼,所以也僅僅是止步於遼河岸邊,使的李世民英名盡喪。當然時間也是最好的催化劑,它能使的人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到了李世民兒子的時候,遼東之事早就成了過往,國力也強盛無比,李治這個沒有多少本領的傢伙,憑藉著他老子創下的基業,躲在太原這個地方,指揮別人滅了高句麗。這是因為他李治很強悍嗎?當然不是,而是手下的軍隊太厲害了。 盧照辭可以想像,若是這個時候起兵征討高句麗,也許會勝利,但是絕對會是慘勝,士卒會死傷不少,而且國內的經濟也會變的蕭條,多年的成果也會毀於一旦。盧照辭可是不會這麼幹的,可若是不這樣做,恐怕新羅這個愚蠢的國家,會做出更多的傻事來。大唐為了保護既得利益,恐怕也會捲入到戰爭中去,也就是說,戰爭已經不以盧照辭的意志為轉移了,是肯定會發生的事情。既然如此,盧照辭唯一能做的就是準備,只有準備的越充分,最後取得勝利就越輕鬆。那朝廷該如何準備呢? 「第一,要消除百姓對遼東的畏懼,只有這樣,才能贏得下層百姓的支持,才有可能杜絕前隋末年的事情發生。前隋末年之所以發生農民大起義,不就是因為遼東之事嗎?試想,遼東之戰若是勝利了,會有人起來造反嗎?那些世家們也就沒有可以驅使的士兵了,前隋如何會滅亡?第二,那就是消除士兵們對高句麗的恐懼心理。要知道在遼河邊得京觀時刻提醒那些士兵們,遼東就是一個死地,高句麗是一個強大的王朝,看看,前隋百萬士兵進攻遼東,可是最後怎麼樣了呢?都成了京觀,若是這個時候進攻遼東,或許他們還會是這麼想的。第三,那就是有錢,不斷的刺激生產,刺激經濟的發展,恢復生產,增強國力。」盧照辭皺著眉頭,提起筆在面前的白紙上寫著什麼。他需要考慮這些事情,只有將這些事情解決了,他才能對付高句麗的進攻。片刻之間,白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那岑文本等人雖然好奇盧照辭在上面寫著什麼,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話,都是在低著頭,彷彿是在想著什麼,而蘇定方臉上隱隱有一絲焦急之色。武將只想著打仗,哪裡會想到其他的事情。但是,從眾人的談話之中,他知道,想進攻高句麗,想做一個先鋒,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他卻只能是如此等著,因為在大殿裡,他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的。但是他沒有,並不代表著別人沒有,長時間的沉默讓眾人都難以忍受,岑文本苦笑的朝一邊的秦九道點了點頭。 「陛下。岑大人正等著您呢?」旁邊的秦九道趕緊在盧照辭身邊輕輕的說道。大殿之中,他是內宮總管,也只有他才能提醒盧照辭。 「難啊!」盧照辭搖了搖頭,暗自沉思道:「這若是有報紙,輿論就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宣揚一下遼東的富饒,高句麗人的愚蠢,培養的一些憤青,或許事情就能解決不少。咦哼哼報紙。」盧照辭想著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第413章 唐風 「好了,此事朕心中明白了,諸卿就暫請退下吧!」盧照辭想了想,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神情卻是極為輕鬆。岑文本等人見狀,面色一動,心中暗自驚訝,好奇無比,可是卻也不好詢問的,只能是按住心中的好奇,相互望了一眼,站起身來,朝盧照辭行了一禮,緩緩的退出了宣德殿。 「秦九道,去將崔浩然叫進來。」盧照辭想了想,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 「是。」秦九道神情一愣,趕緊點了點頭,去找盧照辭不提。 「諸公,陛下行事並非魯莽之輩,但是也絕對不是見到困難就退縮之人,此事陛下已經提出來,想必不久之後陛下就要下定決心要征討高句麗了,我等還是早些做好準備的好。」宣德殿外,岑文本喚眾人說道。 「不錯,恐怕陛下心中早就下定決心,征伐高句麗,只是因為我等勸說,暫時停了下來而已。」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其餘眾大臣也都點了點頭,這些人跟隨盧照辭甚久,久在中樞,如何不明白天子的想法,某些小事,也許眾人勸說之下,盧照辭毫不猶豫的照辦,比如前不久要盧照辭納新羅公主為妃的事情,盧照辭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但是一旦遇到大事情,就算眾人再怎麼勸阻,也不可能動搖盧照辭的決心的。比如這件事情,雖然盧照辭暫時將眾人趕了出來,並沒有繼續追問此事,可是眾人都明白,這種事情是掩蓋不了多久的,盧照辭還是會繼續進行他的計劃的。征討高句麗之事,所缺少的就是一個時機,一個借口而已,相信只要盧照辭下定決定,這種信心和借口很快就會出現。到時候,宣德殿只得按照盧照辭的主意來行動了。哪怕以善於諫議的魏征這個時候也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他不管是上書多少次,哪怕是堵著盧照辭,也不可能改變盧照辭的心思的,因為盧照辭想做千古一帝,要建立後世帝王不能超越的功勳,所以沒有人阻止他。 「若是出征高句麗,糧草、器械都是一個大問題。是要趕快準備了,否則的話,日後若是有需要的話,倉促起來,恐怕是很難解決的。」杜如晦點了點頭,道:「只是這個時候動用這些東西,一方面,走涿郡路途很遠,非半年時間不能將這些東西運到涿郡啊也是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的,如此一來,消息必然走露出去,容易在民間引起恐慌,諸位大人想必都是知道的,十幾年過去了,遼東之事可是還留在老百姓的腦海之中,一旦知道再次征討遼東,那可就不太妙了。」 「還有士兵們,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去了草原,那是因為中原王朝,自從前隋開始,在對草原戰爭之中取得了勝利,衛霍之事一向被那些武夫們視為最高榮譽,征討草原,擊敗異族,能引起他們的榮譽,可是征討遼東,他們聽了之後,不但不會高興,恐怕更多的是恐慌了。」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 「不錯,這些都是一個問題。可惜,陛下也是有陛下的考慮,如今唯一希望新羅能晚一點發動戰爭,或者能支撐更長一點。」岑文本搖了搖頭。如今盧照辭要征討高句麗,最好的借口就是新羅三國發生戰爭,而大唐又得到新羅的求援,那大唐軍隊開進新羅三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以想像,新羅一旦與大唐聯姻之後,擁有金庾信這樣名將的新羅,肯定會按捺不住心中的野心,第一個進攻的對象肯定是百濟,新羅半島上的硝煙再次燃起,剛剛沉靜下來的大唐也會捲入其中。盧照辭的願望是實現了,可是這些做為臣子的該如何是好呢?一想到這裡,岑文本臉色苦澀更加濃重了,若是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應該鼓勵貞觀天子納新羅公主為妃了。歸根結底,是大唐上下都過於低估了新羅的野心了。 「恐怕這點首輔大人是猜錯了,也許這個時候,新羅半島已經陷入戰火之中了,新羅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抵擋的住百濟和高句麗的進攻了。」房玄齡搖了搖頭,道:「新羅雖然是我朝的屬國,可是絕對不會因為我朝的變化而變化。他們的既定方針是不會變化的。」 「看,那就是崔浩然。首輔大臣,不如找他問問關於新羅的情況,如此也好有個準備啊!」韋挺忽然指著龍尾道另一邊的一個人影說道。眾人望了過去,果真是剛剛出使新羅歸來的崔浩然嗎?找他問問新羅的情況,或許能更好的推測新羅三國發生戰爭的時間了。 「不用了,陛下正要召見他。」岑文本搖了搖頭,道:「更何況,這也沒有什麼好問的,真正要詢問的東西蘇定方將軍已經告訴我們了。」 「陛下召見?」長孫無忌聞言神情一愣,半響後搖了搖頭,說道:「看來陛下已經下定決心了。」眾人聞言點了點頭,崔浩然只不過是個郎中,就算這次能升任侍郎,可是在場都是宣德殿大學士,就是一般的侍中見到宣德殿大學士都得小心翼翼,一個侍郎根本不會放在眼中。崔浩然出使新羅,第一個要見得就是禮部尚書,然後由禮部尚書大人領著見宣德殿大學士,至於能不能見到皇帝陛下,那還要看事情的大小了。一般的根本就不會見到皇帝陛下,可是這次貞觀天子居然親自召見,由此可見對方在貞觀天子心中地位,當然,這也僅僅是因為對方出使新羅的緣故而已。看來天子真的決定要對新羅動武了,這個時候動用軍隊,對大唐來說,還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事,長孫無忌自詡為聰明,但是遇到這種事情,也是沒轍了,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著岑文本,哪裡知道岑文本也是眉頭緊皺,顯然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心中更是一涼了。 「諸位,還是想辦法安撫民眾,消除軍中之人對遼東的恐懼之情吧!」長孫無忌苦笑道:「請大將軍出馬,這個時候,恐怕也只有大將軍出馬最為妥當了。這次出征若是大將軍領軍,對軍心也是有一定的鼓舞作用的。」 「也只能如此了。」房玄齡點了點頭,但是對於李靖這個大唐的軍神,在這個時候,這個牌子有沒有效果,他心中是沒底的,想當年,在前隋的時候,楊廣麾下兵馬百萬之中,儘是驍果,有麥鐵杖等等猛將名將,這些人都是久經沙場考驗的,就是這樣的人,擁有這麼多的兵力,最後都輸在遼東這片土地上,由此可見遼東戰爭的殘酷性,沒看見到現在為止,朝廷的這幫大員們心中還是害怕不已不已,連自己對遼東情況充斥著一絲恐懼,更何況其他人。連自己都恐懼,又如何能讓別人心中不恐懼呢? 「臣崔浩然擺陛下,陛下萬壽無疆。」崔浩然心中很緊張,自從當官以來,他崔浩然可從來就沒有單獨見過盧照辭,在大朝會上,滿朝文武之中,朱紫衣衫就有數十人之多,還有皇子什麼的,哪裡輪到他這個郎中見到天子,所以這個時候見到盧照辭,神情極為恭敬,恭敬之中更多的緊張。 「起來吧!」盧照辭揮了揮手,盯著崔浩然半響,直到崔浩然臉上露出冷汗來,方笑道:「朕聽說崔卿在禮部可是有名的才子啊你是貞觀六年科舉出身吧因為是寒族,本來可以作為榜眼的,可是做了二甲投名吧不過,你的運氣好,與被謝氏招做了女婿,才有了今日的郎中之位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短短幾句話,霎時間就將崔浩然的底細說的一清二楚。不過崔浩然卻絲毫不感覺到意外,因為他早就聽說過,大唐有一個特殊的機構,叫做錦衣衛,天下無論大事還是小事,他們都知道。 「臣不過是得天之幸,才有今日的成就,至於才子之說,更是不敢如此,在禮部,在陛下的英明之下,有才之士無數,臣不過是陛下治下的滄海一粟而已。」崔浩然趕緊說道。 「是不是有才能之人,朕知道。」盧照辭點了點頭,顯然很滿意崔浩然的態度,只聽他說道:「你這次出使新羅,有大功,朕準備讓你擔任禮部右侍郎之位,你可願意?」 「陛下隆恩,臣粉身也難報。」崔浩然聞言大喜,三十多歲得禮部侍郎也是相當難得的,崔浩然如何不高興,如何不歡喜,趕緊拜了下來。 「只不過你這個禮部右侍郎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這點你要做好準備。」盧照辭淡淡的從面前的御案上取出一張白紙來,遞給崔浩然說道:「說說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崔浩然心中一陣激動,雖然不知道盧照辭口中說的不一樣,到底是有什麼不一樣的,但是絕對相信,這個不一樣,恐怕是真的不一樣。當下接過白紙來,卻見白紙上寫著許多的字,卻又按照不同的用處,暫且是這麼說,區分為許多部分。比如有朝廷法律、時政要聞、國家地理、民情風景等等,當然讓崔浩然最為驚訝的是,在白紙的上方,有兩個大字「唐風」。 「這種東西叫做報紙。與朝廷的邸報不同。」盧照辭解釋道:「朝廷的邸報是為了傳播朝廷的機密或者半機密消息的,而這唐風專門刊載朝廷的一些可以公開的動態的,以引導大唐子民認知方向的,朕叫它報紙。以為朝廷的喉舌之用,你禮部右侍郎的差事就是主辦這個唐風報紙,作為大唐的喉舌。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做與不做,若是不做,朕會外放你作為一州刺史,以犒賞你這次的功勞。但是若是選擇做的話,恐怕十年之間,你是不會擢升了,十年之後,也許你可以做禮部尚書。再過十年,你可以進入宣德殿了。」 「唐風?」崔浩然睜大著眼睛,不由的吞了口吐沫,這可是一個新生的事物,一旦做成功了,自然是功成名就,但是同樣的,一旦失敗,恐怕是萬劫難復。崔浩然心中瞬間就盤算起來,這件事情到底做不做。 「臣願意做禮部右侍郎。」崔浩然想了想,咬了咬牙齒說道。他明白一州刺史雖然很風光,可是這次一旦拒絕了盧照辭的要求,也許以後一輩子都在做一州刺史了,再也沒有陞遷的機會,雖然主持這個唐風的報紙,也許會有風險,可是這收益也是巨大的。掌管帝國的喉舌是何等的風光,還有機會入宣德殿,成為大學士,那可是帝國之中頂尖存在的幾個人之一。崔浩然一想到這裡,心中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錯。」盧照辭滿意的點了點頭,選中崔浩然不但是因為他的才氣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的本領,在新羅的一切都是可圈可點的,能夠作為一個主管喉舌之人的本領,那就是為帝國服務,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八面玲瓏,但是卻又堅持原則,這就可以了。 「報紙之事,你可以仔細體會。」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其上的佈局可以按照朕在上面寫的東西進行安排,呵呵,朕知道,若是依靠你一人之力,肯定是不能做成這件事情的,不過,朕倒是聽說,在長安城內,有許多的文人學子,他們都雲集在長安城中,長安大,居之不易啊你可以根據他們所寫,來給予一定的潤筆費用,這樣一來,可有讓他們幫你寫,你主要是審查他們所寫的是否正確,是否符合帝國的利益,凡是對帝國不利的東西,你要斟酌而行,大事,你可以知會岑大人,或者來見朕也是可以的。還有一點,唐風的作用就是為了讓那些普通人瞭解朝廷,瞭解朝廷的規章制度,瞭解朝廷的大體動態,看這唐風的人並不一定是讀書人,也許只是一個商賈,也許只是一個販夫走卒,也許只是種田的農民,這些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讀過書,或者讀書很少,之乎者也的話語,言辭高深的字句,他們並不一定能聽的懂,所以唐風的句子要簡練,要通俗易懂那是最好的。你要讓上面的字句,老人能聽的懂,小孩子也能聽的懂,那就行了。」 「啊!」崔浩然被盧照辭的話驚呆了,沒想到唐風的文風居然是這樣,這樣一來,還需要自己這個才子來舉辦這件事情的嗎?就算自己願意,恐怕長安市面上的那些文人墨客也不願意寫出這樣的東西來吧一想到這裡,崔浩然剛才的欣喜之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但是既然自己已經接下這個差事了,若是推辭掉的話,莫說是以後的尚書,就是這個右侍郎,一州刺史之位都保不住了。 「你也不用擔心。呵呵,長安之大,居之不易,會有人出面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前段時間,唐風每一期是不收錢的,一個月後,每期唐風要收兩枚銅錢。這樣一來,唐風的運轉就有可能了,再看看最後一張紙,是給長安的那些商販們留的,他們可以在上面刊登他們店舖的消息,以拉攏顧客,嘿嘿,這可是一個好地方啊想想,這些報紙刊行天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看,那影響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你可以告訴他們,前面的兩期可以免費,後面的就是要收費的,這樣一來,唐風就可以在維持運行的同時,產生一定的金錢。這樣一來,唐風就能真正的存在下去。」盧照辭又笑呵呵的指導下去。這些東西放在現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驚天動地的事情,可是在後世,卻是平常無比,報紙為什麼能運行下去,一方面固然是購買報紙所需要的費用,但是更多的卻是在報紙之中刊登廣告所產生的費用。如今因為盧照辭的原因,印刷術得到了很大發展,刊印一份報紙所需要的金錢根本就沒有多少,可以想像,在很短的時間內,一旦廣告所產生的效用得到了體現,唐風的發展是可以想像的。所以盧照辭根本就不用擔心日後的事情,更何況,唐風的存在只是為了更好,更快的實現盧照辭的計劃而已。 「陛下,一旦這個唐風賺取大量的利益之後,必定有商賈爭相倣傚,到時候如何是好?」崔浩然其實在心中並不認可這種方式,但是既然接了這個差事,也只能幹下去,當下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就問了出來。 「立法。」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以朝廷律法控制其他的報紙,這些報紙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不得刊登不利於朝廷的消息,違者追究創辦報紙之人的責任。唐風對其他的報紙有監督之權,至於其他的,就不加以干涉了。」 第414章 小人物的拒絕 「賣報勒賣報勒朝廷新出的邸報勒,免費贈送啊免費贈送啊竇氏糧倉虧本大甩賣了。趙氏酒樓大優惠了。」 中午長安大街上,人頭攢動,突然一陣小童的叫賣之聲傳了過來,卻見這些小童手中張揚著數份紙張,在那裡揮舞,又聽見竇氏米行虧本大甩賣等等字眼,心中好奇,紛紛朝那小童望去。 「小郎君,這朝廷的邸報也是我們能看到的,你不會說假的吧!」一個老者,顫巍巍的拄著一個枴杖走了過來,攔住賣報的小童說道。 「哼這可是皇帝陛下親自下聖旨的。看看,這報紙上面的名字可是御筆親書呢?看看,昨天,陛下親自任命崔浩然大人為禮部右侍郎呢只要你去惠平坊那裡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小童有些不滿的說道。 「你上面說的竇氏米行的事情也是真的?」又有一個身材肥胖,臉上儘是油光的中年人笑問道。眾人認得他就是旁邊胡姬酒肆的掌櫃,自然是關心糧價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小童又翻開報紙,指著上面的一行字說道:「竇寬大少爺親自許諾的,在上面登了,登了,叫做廣告的東西。」 「這個能給我看看嗎?」胖子掌櫃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哼哼,今天便宜你了,今天是可以免費看的,但是過幾天就得收費了。」童子不滿的取出一張紙來,遞給胖子。 「收費?多少錢?」胖子臉色一變,其他人臉上也露出一絲猶豫之色來。 「兩個銅錢,一張薄餅的錢。」童子不屑的說道:「這唐風可不是靠著你們賺錢的。一個薄餅才多少錢了,看看這上面的消息有多重要啊可是記在著朝廷頒布的法令,免的那些貪官污吏們在欺上瞞下,佔了你們的便宜,這才是最重要的。」 「說的也是。小郎君,給我一張,我回頭讓我家小崽子給我讀讀。」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伸出一張手來,露出一絲憨厚之色來,對著眾人說道:「如今天子聖明,每個村子裡都有先生教娃讀書,不用花錢了。我家娃也能讀書識字了。」 「是啊當今天子聖明啊!」 「來,小郎君,給我也來一張,讓我也看看朝廷有什麼法律,哼哼,我們那裡的王大地主老是漲我們的租子,哼哼。」 「我也要一張。」 …… 瞬間,小童手中的報紙被瓜分的一張都不剩,這裡面雖然有報紙的吸引力,但是更重要的是這東西是免費的。到底是不要錢的東西,華夏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樣,都愛佔小便宜,對不要錢的東西很喜歡。 「走吧!」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大街旁邊,還有一輛普通的馬車,車廂內露出一個人頭來,不是崔浩然又是何人,他按照盧照辭所吩咐的,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總算弄出一張報紙來,經過盧照辭審閱之後,親自下聖旨升崔浩然為禮部右侍郎。今天是唐風出來的第一天,所以他想看看唐風的結果是怎麼樣,雖然第一次百姓是出於好奇,或者說是出於免費,這些人能輕易接受,至於以後,需要用錢來買的時候,會不會接受,他崔浩然是不知道的了,不過一張薄餅的代價,想必還是會有許多人看的。就算那些貧苦百姓不看,其他人也會花這個錢看的。這上面的消息以前可是刊登在朝廷邸報上面的,游有些人有錢也不一定能看的到的,如今能看到朝廷邸報上面的消息,也是一種滿足。那些稍微有點資產的人都會去購買的,至於那些大商家們,可以想像,嘗到廣告的好處之後,也會迫不及待的找自己合作。如此一來,唐風就可以從一個花錢的部門變成一個生錢的部門了,不過可惜的是,想必不久之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從事報紙這個行業了。不行,得快點編寫出一部法律來,否則一旦出了什麼事情,那就輪到自己倒霉了。 崔浩然可以想像的到,一旦報紙產生巨大效益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禮部右侍郎恐怕是掌管不了這個唐風的,崔浩然可不想自己一個月的努力成就了別人的。一想到這裡,他哪裡還有心思留在大街上的,趕緊命人駕著車子回府。一路上,腦海之中卻是在思索著這部法典該如何來制定。這可是制定一部法典啊古往經來,有多少臣子才有的榮譽。 「諸位,這段時間,想必你們都看到了那個報紙吧!」宣德殿內,岑文本等人坐在一起,各自批閱著手中的奏折,一些小事自然不用盧照辭親自動手了,這些東西都被甩在了宣德殿,由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們批閱,只是用硃筆改為藍筆而已。正在批閱奏章的長孫無忌忽然抬起頭來,好像不經意間問了起來。 「嗯,是有這麼回事,是禮部右侍郎崔浩然主持的。」房玄齡想了想說道。他對這個報紙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長孫無忌問了起來,所以才想著回答道:「聽說在民間反響很大,有許多人都在看這個報紙了。呵呵,以前朝廷的一些消息都是通過口傳,其他的消息都是通過邸報傳送,如今就不一樣了,有了這個報紙,民間的那些讀書人也能明白朝廷的一些動態了,倒也是不錯。」 「朝廷消息傳之民間,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有心人若是借的這個機會,攻擊朝廷,更是如此了,倒是應該想個辦法約束一番。」長孫無忌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報紙這件東西用的好就是朝廷的福氣,若是用的不好,恐怕也會造成禍事的,下官以為,這種報紙應該在宣德殿的監察之下才能發行,無論是唐風也好,或者其他的也好,都應該得到宣德殿的准許,才能發行,否則的話就不准發行。首輔大人以為如何?還有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宣德殿內的眾人頓時不出聲了,各個都望著自己案前的文書,卻是不說話。儘管長孫無忌的話並沒有說明,但是眾人都很明白,將這個唐風掌控在宣德殿之下,這不是說讓唐風掌握在他長孫無忌手中嗎?眾人也不得不佩服長孫無忌的眼光,作為當年李世民的謀主,眼光確實是不同凡響,想拿唐風出現在多少天,長孫無忌就能從這裡面看出唐風的巨大潛力,可見此人的厲害。如此迫不及待的將唐風控制在手中,不但是因為唐風之中蘊藏著巨大的利益,更為重要的是,唐風不但能防備別人向自己身上潑污水,也是因為,控制了唐風,就能控制帝國的輿論,為自己造勢,讓敵人頭疼。所以長孫無忌想要將這股唐風控制在手中。可是這唐風是對方能掌控的嗎?一想到這裡,眾人心中搖了搖頭,卻是不再提這件事情了,都將目光望向岑文本,等待著他的回答。因為他是首輔大臣,他不說話,誰敢說話,他不同意何人敢同意。 「唐風是陛下所定,這份報紙也是陛下下旨創辦的,雖然很重要,但是陛下並沒有下聖旨讓這份報紙歸宣德殿管理,而是讓崔浩然這股禮部右侍郎管理,這就是陛下的態度。」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我們宣德殿如今最要緊的就是為這報紙制定法律,可以想像,不久之後,報紙這個行業必定會在大唐崛起,一些有心人就會利用這報紙,所以制定相應的法律之事,而是刻不容緩了。輔機,我看此事就交給你吧!」 眾人也都連連點頭,雖然不知道報紙這個行業現在怎麼樣,但是立法那是必須的,否則的話,有心人利用報紙在民間大肆宣揚自己的言論,動搖社稷根本,那該如何是好。岑文本果斷的掐住了長孫無忌的言論。報紙這個東西,既然是皇上舉辦的東西,那就不是人臣可以掌控的,比如那錦衣衛也是如此。 長孫無忌聞言面色陰沉,但是見眾人都是如此,也只能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才想了起來,這唐風和錦衣衛、粘桿處一樣,都是盧照辭親自設立的東西,都不是人臣可以掌控的。這些東西都是為了帝王服務的。而自己能做的只能是藉著自己的權勢,對唐風施加影響。那個崔浩然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才能掌控唐風,若是能將他爭取在手,唐風不也等於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嗎?到時候,若是想打擊一個人,動用唐風,就能將他弄的身敗名裂。哎陛下就是厲害,難怪當年能擊敗李氏成為天下霸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當初李氏掌控了這個唐風,恐怕陛下就算奪取了江山,也不能那麼快就平定了民心,真正的統一了大唐。真是時也命也,只能說李氏合該不能擁有江山。 「不錯,制定法律之事必須要現在就要開始了。」定下心神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不過這個報紙到底是一個新生事物,下官也並不知情,下官以為,應該將崔大人請來,與下官一起參與制訂律法的好,如此也能周全一些。我大唐是一個依靠律法治理國家的王朝,律法很重要啊首輔大人以為如何?」 「這個?」岑文本面色一動,望了長孫無忌一眼,他如何不明白長孫無忌的心思,要制訂一部法典,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時間,長孫無忌邀請崔浩然來制訂法典,固然是為了報紙之事,但是更重要的是,藉著這個機會,他可以拉攏崔浩然為他所用。可是這對崔浩然來說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藉著制訂法典的機會,崔浩然可是能再進一部。他岑文本能阻擋崔浩然的進步嗎?這樣一來,崔浩然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在私下還不知道怎麼恨自己呢?也許會投入長孫無忌的懷抱之中,也許日後報紙上都會刊登關於我岑文本的消息,到時候,我就處在被動了。岑文本一想到這裡,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此事,下官以為還是讓崔浩然自己來回答的好。」杜如晦掃了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一眼,笑呵呵的說道:「看看他是否有那個本領,參與法典的制訂,要知道制訂法典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到的,我朝恐怕也只有輔機能做的到了。崔侍郎雖然有點才名,可是與輔機可是相差甚遠。不如看看他自己怎麼說的。」 「如此也好。」岑文本想了想,點了點頭。既然杜如晦已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這個首輔大臣也不好反對,只是點了點頭,就讓人去請崔浩然不提。如今剩下的事情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儘管他不希望崔浩然為長孫無忌所掌控,但是也不好明確的反對這種事情。性格謙和的他,除非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否則他是不會得罪人的。如今盧照辭在世,他很清楚,只要是貞觀天子當政期間,長孫無忌不管怎麼樣,也只能是屈尊次輔的位置,要想取代他岑文本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他反對了一次,就沒有再反對第二次了,因為他不想得罪別人。 過了一會,就見崔浩然身著淺紅色官袍緩緩而來,宣德殿雖然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但是沒有哪一次有這般的,腰桿子挺的是這樣的直。因為這個時候,他掌控了唐風,更為重要的是,有了貞觀天子的許諾,有找一日,他就能進入宣德殿內,成為其中的一員。所以這次來見岑文本等人,他的臉上並沒有往日的謙卑之色,岑文本等人倒沒有什麼,只是長孫無忌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說實在的,他是重實際的人,至於家世什麼的,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崔浩然是何等人也,江左謝氏婿也長孫無忌很鄙視這種人,但是想來他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還是想拉攏一番的,但是今日一見崔浩然的態度,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喜來,只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宣德殿幾位大學士商議欲立一法,以約束報紙之事。命本官為主持,本官聽聞你對此很有經驗,想讓你來參與立法,你可願意?」長孫無忌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神情表現出來的,但是在言語之中,卻顯露無疑,就是一邊的岑文本也皺了皺眉頭。哪裡有這樣說話的,若是這樣,對方豈會答應?就算對方官小位卑也是如此。 「不敢勞煩大人,下官奉皇命主持唐風,事務繁雜,實在沒有經歷主持此事。想大人當年曾修訂過唐律,經驗豐富,必定會遠超下官。」果然不出岑文本所料,崔浩然想也沒有想,就拒絕了長孫無忌的邀請。沒有人比崔浩然更加清楚的知道這個唐風到底是幹什麼,會有什麼樣的作用。參與法律的編寫,固然能立下大的功勞,但是若是這個時候放鬆了對唐風的監控,更加可能引起天子的怒火,崔浩然可不想因小失大,更何況,天子當初的許諾擺在眼前,二十年後,他就能入宣德殿,成為大學士。這個時候出了錯,哪裡還有以後的事情了。長孫無忌雖然官位遠在崔浩然之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背後是天子,崔浩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長孫無忌的拉攏。 「好了,唐風之事甚多,你按皇命行事,先下去吧認真完成陛下吩咐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下去吧!」岑文本不待長孫無忌說話,就揮了揮手,將崔浩然趕了出去,而自己心裡早就笑翻了。 「是。」崔浩然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宣德殿內。 那長孫無忌氣的面色通紅,神情尷尬無比。但是一想到剛才岑文本所說的話,一個崔浩然並不可怕,可怕的乃是站在崔浩然後面的那個人才是最可怕的。那就是天子。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才明白為什麼岑文本對此事不敢發表意見,為什麼杜如晦要讓自己喊崔浩然自己來了。一切都是因為貞觀天子,他們明白這件事情的背後,站著貞觀天子,也只有自己權欲熏心,才會想到沾染此事。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後悔不已。 「好了,此事既然崔大人不願意,就勞煩輔機完成吧崇文館內的官員輔機都可以抽調,我這就去陛下那裡請旨去。」岑文本緩緩的站起身來,對眾人揮了揮手,自己卻朝大殿不遠的乾清宮走去。要調動官員,尤其是涉及到崇文館內的那些老學究們,可不是宣德殿大學士能夠辦的到的,最起碼還要有盧照辭的聖旨。 「時候也不早了,下官身體有些不爽利,先行告退了。」長孫無忌臉色並不好看,一方面是因為崔浩然的拒絕,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要回去認真思索一番。免的以後還會發生這樣的錯誤,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大失顏面。長孫無忌絕對不允許自己犯第二次錯誤。 第415章 帝國在準備 「聽說了嗎?最近長安縣有一戶人家一胞生了三個娃。真是厲害啊!」龍尾道處,百官雲集,一個工部官員笑呵呵的對身邊的同僚說道。 「聽說了,聽說了,昨天報紙上都登出來了。聽說長安縣令下了命令,那一戶三個孩子將會由縣裡來撫養。」身邊的同僚也連連點頭說道:「真是厲害啊!」 「呃我可是聽說新羅那裡發生戰爭了,你說新羅公主嫁給了我們大唐,在大唐的支持下,新羅是不是能統一新羅三國。」身邊的又一位工部同僚小聲的說道。 「那可說不定。聽說高句麗和百濟已經聯盟了。這兩個國家聯盟可就不簡單了。」先前的一個官員搖了搖頭道:「尤其是高句麗,當年可是曾經抵擋過楊廣百萬大軍的進攻的,那可是百萬驍果大軍啊其戰鬥力絲毫不在我大唐常規軍隊之下。連楊廣都打敗不了的高句麗,新羅豈能抵擋。哼哼,以為與我大唐和親,自己的實力就能漲上一大半,根本不將高句麗和百濟放在眼中,統一三國豈會有那麼簡單的事情,除非有陛下出手,也只有陛下這樣的人物,才是真命天子,統一天下。新羅女王,嘿嘿,還是一個女的,豈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諸位,你們說陛下已經娶了新羅公主,我大唐會不會因為此事出兵新羅,擊敗高句麗呢?」這個官員的話音剛落,周圍頓時就靜了下來。高句麗一直是中原漢人的一個禁忌,遼東之地已經成了一個死亡之地,凡是踏足遼東之人,大概除掉那些商賈之外,再也沒有人去那個地方,十幾年過去了,如今的從涿郡到遼河那段路上,還有白骨野露在外,沒有來得及掩埋,也沒有人去掩埋。中原漢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喪失了丈夫和父親的。在場的官員們,也有不少親朋好友死在遼東之路上。王薄的《無向遼東浪死歌》到現在還在山東諸郡內流唱著。這個時候若是派兵去遼東,恐怕有許多人心中都是在擔心吧莫說軍中了,就是朝中也是有人不穩的。 「上朝了,休的胡言亂語。」說話的是崔浩然,他是新任的禮部右侍郎,主持報紙之事,在朝中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甚至有人說,不久之後,他就會升任左侍郎,然後升任尚書,可以說,他的前途是一片光明。所以他一說話,眾人趕緊不在說話了。 崔浩然雖然止住了別人,但是自己心中卻是湧起了滔天巨浪,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新羅三國之間的事情了,這些情報可不是傳到國內來的,而是錦衣衛統領秦九道親自送來的情報,這種情報為什麼會刊登在唐風之上,崔浩然一開始不明白這點,因為這是新羅之事,與大唐隔著十萬八千里,大唐百姓有必要知道這些嗎?但是剛才聽了幾個官員的講話之後,心中的一點想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真的像這幾個人想像的那樣,出征新羅恐怕是既定的國策了。甚至報紙的出現,或許也是與此事有著很大的關係吧一想到這裡,崔浩然更加的沉默了,他決定了,等到上朝之後,他要保持沉默。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處理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哪裡還管到其他。 「陛下駕到,眾臣早朝。」隨著千牛衛士兵的大喝聲響起,整個龍尾道上寂靜一片,眾官員按照各自的品階站好,前面的幾位皇子,然後是幾位宣德殿大學士,然後是三省官員,接著就是各部尚書、侍郎之類的,數百人排成了長隊,寂靜無聲,緩緩而行。而這個時候,天邊的一輪紅日跳了出來,照耀在廣場之上,大唐帝國的早朝開始了。 「陛下,今年兩湖大熟,糧食已經堆滿了糧倉,一部分即將起運長安。臣等奏請,在太倉附近修建大型糧倉十處,以安置這些糧食。」岑文本出列說道。 「糧食就不要安排到長安了,就安排在洛陽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遷都是勢在必行,這個時候將糧食運往長安,不久之後又要運往洛陽,浪費人力財力。」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朕知道太倉中的糧食還能支撐半年之久,半年時間,足夠朝廷遷都了。」 「臣遵旨。」岑文本趕緊說道。 「朕今日召集諸位臣工前來,是有要事要處理。」盧照辭待岑文本回到原位之後,揮了揮手,止住了長孫無忌等人繼續論事,說道:「第一件事,因為前隋末年常年戰亂,馳道荒廢,多處南行,這對我大唐的發展會產生不利的影響,所以戶部、工部商量一下,加緊修建馳道。以河北為先,人力可以從草原俘虜,或者西域俘虜中挑選,若是有中原百姓參與整修馳道,可以每天給予錢糧,不可擾民,以免出現前隋末年楊廣修建大運河之事,體恤民力才能使國家長久。」 「臣等遵旨。」岑文本和杜如晦兩人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只是岑文本臉孔一陣顫動,卻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第二件事情,朕準備舉行三個月後在朱雀門下檢閱我朝軍隊。總參謀部、兵部,要妥善安排。還有禮部,可以邀請周邊屬國前來觀看。」盧照辭掃了底下的群臣一眼,說道:「士兵為五萬人,皆為我朝精銳。」 「臣等遵旨。」房玄齡和王珪趕緊說道。那岑文本聽的臉色更加的差了。 「這個時候,距離朱雀門檢閱軍隊還有三個月。克明。」盧照辭的目光最後落在杜如晦身上,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憐惜。 「咳咳,臣在。」杜如晦咳嗽了一兩聲。 「三個月內,讓工部左侍郎宇文輝建造一棟廟宇來,叫做英烈祠,用來祭祀歷代為中原大地身喪戰場上的將軍、士兵,不得有誤。」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三個月後的十五日,也就是十月三日,朕要率領宗室、文武百官親自祭奠這些英靈。然後昭告天下,我朝後世君主每年的十月三日都要祭奠這些英靈。不得違背。」 「臣遵旨。」杜如晦趕緊應道。 「祭奠英靈,陛下是想幹什麼?難道真的想插手新羅三國之事嗎?」岑文本抬起頭來,淡淡望著盧照辭一眼,雙眼中露出一絲不解之色,還有一絲擔憂之色。高句麗永遠是中原漢人心頭上的噩夢,因為死在遼河兩岸的人太多了,大唐的國力雖然經過半年的努力,恢復了一些,但是還沒有達到昔日的水平,這讓他很是擔心,這個時候插手新羅三國,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崔浩然。」盧照辭又在人群之中搜索了一番,最後落在崔浩然身上。 「臣在。」崔浩然神情一愣,趕緊出列。 「英烈祠之事,你要在唐風上刊載,然後運用驛站,廣發天下,朕要大江南北,在十天之內,都必須有這樣的消息傳開。」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唐疆域何其廣大,十天之內達到,恐怕也是動用帝國速度最高的驛站,那就是八百里加急了,非有重大急事,不得動用的,非又帝王聖旨不得動用的,由此可見盧照辭對此事的重視。那岑文本聞言,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終於斷定盧照辭這個時候準備做什麼事情了。只是,若是如此,就能將掩蓋在大唐百姓頭頂上的恐懼消除,是不是太簡單了。但是岑文本沒有說出來,因為盧照辭並沒有說明,他的這套組合拳到底是要做什麼,作為臣子的可以猜測帝王的心思,然後做出相應的對策,用來迎合帝王的心思,或者就是規避風險,但是若是在帝王發現臣子在猜測自己心思的時候,也許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在心中也是相當忌憚的。作為臣子,以後的日子恐怕就難過了。岑文本是何須人也,他豈會犯這種錯誤。所以只能坐在那裡不再說話。 「大將軍來了嗎?」盧照辭掃了人群中一眼,最後皺了皺眉頭,說道:「秦九道,帶上朕的車子,去大將軍接大將軍去御花園,朕要請大將軍。讓蘇定方也過來。」 「奴婢遵旨。」秦九道神情一動,趕緊說道。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你們都退下吧崔浩然崔卿,你也留下。」盧照辭站起身來,揮了揮手說道。 「臣遵旨!」崔浩然面色一變,禁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冷汗來。這個時候被貞觀天子喊了過去,可不見得是好事情啊,但是既然是貞觀天子相召,他也不得不去,趕緊應了聖旨。 「臣等告退。」岑文本等人見狀,趕緊拜了下來。早朝之中,或是為一個儀式,或是有大事發生,或者就是盧照辭有聖旨要頒布,因為一些小事都是由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和佐官們處理,盧照辭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多。 「哎!」岑文本望著從後殿消失的盧照辭身影,深深的歎了口氣。邀請大將軍前來,不是談論出兵征討高句麗又是為了何事,想徐世績和薛仁貴、秦勇等人在草原上廝殺了近一年之久,草原上每天都是血流成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唐軍手中,頡利可汗聽說也都被圍困起來,隨時都能被擊殺。這股虎狼之師在草原上可是殺的起勁了,趁著這個機會,橫掃高句麗,以報當年死在遼河兩岸的中原士兵的仇恨,也是順勢而為。 「首輔大人,陛下召見大將軍倒還可以理解,可是召見大將軍的同時,卻召見崔浩然。難道召見大將軍還需要一個小小的侍郎大人陪伴的嗎?」長孫無忌在身邊淡淡的說道。他是極度不滿此事。若是要陪同大將軍,也是應該自己前往的,或者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都是可以的,什麼時候輪到崔浩然這個小人物了。只見他得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之色來。 「陛下自然陛下的打算,非我等能議論的。」岑文本正在為盧照辭要征討高句麗之事而煩惱的,豈會與長孫無忌糾纏,不由的冷哼道。 「你,岑大人,岑兄,且等。」長孫無忌雙眼一動,原本臉上的一絲惱怒忽然消失的不見蹤跡,身體不由的上前走了幾步,與岑文本並列而行,臉上更是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岑兄聰慧,是不是看出點什麼來了?」長孫無忌也確實聰慧,岑文本原本就是一個謙和之人,對名利之事也不怎麼重視,尤其是位列首輔多年,更是如此,既然如此,那就是其他的事情,那又是何事呢?長孫無忌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好奇來。 「輔機難道真的沒有猜出來嗎?」一邊的杜如晦忽然插過話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道:「陛下修復馳道是為了運兵之用,而糧草集中在洛陽,也是為了方便糧草轉運所用。難道大人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嗎?哎!」 「陛下演軍,就是耀武揚威,使前來觀看的大唐官員、百姓對大唐軍隊產生必勝的信念,消除當年前隋楊廣徵討遼東帶來的惡果,而設英烈祠,皇家祭祀,就是為了提高軍人士兵的地位。以為以後征討高句麗而準備。」杜如晦也出言說道:「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陛下還有後手,征討高句麗已經是必然之事了。」 長孫無忌聞言默不作聲,一開始,他被岑文本點醒的時候,就有點懷疑了,此刻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說的如此清楚,他豈會不明白。當下嚇的面色蒼白,忍不住說道:「那崔浩然,哎恐怕陛下征討遼東之事在半年前就已經有這個打算了。那個唐風報紙就是為了此事而創辦的。有唐風作為耳目,恐怕全國不久之後,就會掀起報仇的口號,要知道,當年可是在遼河旁邊死傷了不少人,家家喪夫,家家喪父。這可是一捆乾柴啊只要有把烈火,足夠燃起熊熊大火啊可以將大唐百信心中的畏懼轉變成仇恨,以發揮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能淹沒所有的反對力量。征討遼東,如今就差這團烈火了。」 「烈火馬上就要來了。」岑文本搖了搖頭,指著背後的宮殿,御花園也是在那個方向,顯然岑文本說的就是崔浩然前往御花園的事情。 「阻止還是不阻止?」長孫無忌深深的望著岑文本說道。其他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也一起望著岑文本,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大勢所趨,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岑文本仰天長歎道:「陛下已經策劃了半年之久,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哪裡還有我們說話的地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調遣糧草,工部加緊搶修馳道,如此一來,我軍的勝算還是很大的。想必陛下也是不會打沒把握的仗,諸位難道沒有聽到陛下命令我們加緊修復馳道,囤積糧草與洛陽嗎?陛下還是有準備的,這場仗沒有半年一年的時間是打不起來的,諸位還是放心就是了,待馳道修成之後,形勢又會是一個樣子,想必到那個時候,出征高句麗的時機已經足夠了。」 「不錯,不錯,首輔大人說的極是。」眾人聞言連連點頭,眼前的這個首輔大臣確實不同凡響,很快就解決了困局。 「不過,話又話又說話來,諸位大人,雖然是在半年之後,可是新羅局勢也是不容忽視的。陛下之所以如此,也是因為新羅局勢所至。新羅若是被高句麗和百濟所滅,新羅半島就會為高句麗所掌控,對於我大唐來說是一場災難,到時候,對方在新羅是佔有地利之便,新羅人也是相當排外的,我大軍若是不能速戰速決,對於我大唐來說,就會死傷無數,甚至還有可能重蹈當年隋煬帝的覆轍。馳道、糧草、器械等等都必須快速完成。爭取在半年之內完成,免的貽誤軍機。」岑文本又吩咐道。 「這是自然。」眾人連連點頭,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眾人只能是想方設法的搶修馳道,運送糧草,將一切都準備妥當,才能使大唐能迅速的解決戰鬥,免的被對方拖入戰爭的泥潭之中,影響到國內之事,重蹈當年隋煬帝的覆轍。 「大將軍來了。」房玄齡眼尖,忽然指著遠處的一隊人馬說道。 眾人望了過去,卻見李靖騎著戰馬,緩緩而來,而在他的身邊,卻是盧照辭的馬車,由八匹白色的駿馬拉著。周圍尚有御林軍護衛。 「大將軍就是大將軍,居功不自傲,實在是人臣的楷模啊身為人臣就應該以大將軍為榜樣。」岑文本見狀不由的讚歎道。眾人也都連連點頭,剛才貞觀天子在大殿上說的很清楚,以自己的馬車接大將軍李靖,一是為了尊重,二是因為李靖不良於行。但是李靖仍然是堅持騎著自己的戰馬,恐怕若非自己患又足疾,甚至連戰馬都不騎了,如此風範確實讓人讚揚。 第416章 陰險的貞觀天子 「臣崔浩然拜見陛下。」崔浩然亦步亦趨跟隨在盧照辭的身後,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雖然不知道盧照辭找他是做什麼,但是讓他一個人來此,更是與大將軍一起談話,已經足夠讓他感到榮幸了,但是更多的卻是愁苦和緊張。皇帝如此重視自己,顯然是有事情要自己做的,而且這種事情還是非常重要的。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情,這是崔浩然父親在臨死之前叮囑自己的,崔浩然也恪守著這句話。 「不要緊張,朕今日找你來,是想詢問一下唐風發行的情況,你據實回答就是了。」盧照辭望著崔浩然那緊張的模樣,微微一笑道。 「回陛下的話,利用馳道加上驛站,唐風可以在一天之內東可到洛陽,西可入關內道各個地方。北可到河東諸郡。兩天內能到的地方那就更多了。」崔浩然吞了口吐沫,又說道:「如今唐風也已經初見成效,所得金錢也可以維持運轉了。唯一不便的就是所覆蓋的地方太小,臣以為,唐風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使我大唐的百姓都明白帝國每天所發生的事情,消息也是最新的消息,若是依靠唐風所流傳的速度來說,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 「嗯,如此甚好。沒想到崔卿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已經瞭解其中三味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慰。」盧照辭雙眼一亮,在這個時代,有人如此清晰的瞭解報紙應該具備的基本要素,很是不簡單,看來這個崔浩然確實是有幾把刷子的。當下又問道:「那崔卿既然想到了這個問題,那就說說,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吧!」 「臣聽說朝廷有個情報機構,叫做錦衣衛的。臣能不能利用這個傳遞朝廷重大消息。」崔浩然小心翼翼的掃了盧照辭一眼,又低下了腦袋。臉上隱有懼怕之色。 「接著說。」盧照辭臉上不見半點異樣,而是揮了揮手說道:「你接著說下去。」 「利用錦衣衛一來可以監視各地日後出現與唐風類似的報紙,其二,這樣消息流傳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也不容易失真。其三,臣建議在各道也興辦報紙,其具體的模式必須和朝廷異樣,在主要版面必須是刊載朝廷的主要動態,其他方面可以酌情處理。」崔浩然一旦進入狀態,原先的懼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他面色冷靜而沉著,毫不畏懼。 「不錯,不錯。」盧照辭連連點頭,笑著說道:「你很用心,朕很喜歡。這樣吧朕與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商量一番之後,再答覆你。其實這次朕找你來,還有其他的事情,你……」 「陛下,大將軍來了。」這個時候,只見秦九道小心的跑了過來,在他不遠處,李靖正拄著靈壽杖緩緩而來。 「靖兄。」盧照辭雙眼一亮,站起身來,大踏步的迎了上去。笑呵呵的說道:「又勞煩靖兄了,朕十分慚愧啊!」 「陛下隆恩,派御駕前來接臣,是臣的榮幸。」李靖聲若洪鐘,面色紅潤,顯然精氣神不錯,難怪不肯坐盧照辭的馬車了。 「看來靖兄身體痊癒了。」盧照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陛下,大將軍是騎馬過來的。」秦九道在旁邊小心的提醒道:「奴才勸了好久,可是大將軍就是不聽,說大將軍應該征戰疆場,你幾時見過大將軍坐在馬車上征戰疆場的。奴才勸說不的,只好任由大將軍騎馬前來。」 「靖兄,你又何必如此呢?」盧照辭搖了搖頭,道:「若是知道靖兄如此,朕親自到靖兄府上去了。也不會讓驚靖兄多跑這一趟了。」 「皇上千萬不可,那可就折殺老臣了。」李靖面色一變,就要下跪,卻被盧照辭拖住了。再也跪不下去。 「靖兄功大,卻一生謹慎,哎!」盧照辭深深的搖了搖頭,道:「古往今來,恐怕也只有留侯才有靖兄的這種風範了,可惜的是朕不是劉邦。大將軍又何必如此謹慎呢?走,上前說話,哎,今日打擾大將軍休息,實際上,是有要事勞煩大將軍啊!」 「陛下請講,老臣雖然老了,可是若是讓老臣能征戰疆場,還是能活上幾年的,就怕在家裡呆著。」李靖也任由盧照辭攙扶著,一步一步的朝涼亭走去而秦九道和崔浩然二人卻是緊隨其後,不敢靠的太近。那崔浩然心中更是為李靖能得到此種待遇感到羨慕不已,能得帝王如此對待的,恐怕也只有李靖一人,當然有如此帝王者(W//R\\S//H\\U),恐怕也只有貞觀天子一人而已。 「靖兄,你也知道朕辦了一個叫做唐風的報紙,呵呵,崔卿,過來見過大將軍。」盧照辭轉過身來,招過崔浩然說道。 「下官崔浩然見過大將軍。」崔浩然不敢怠慢,連彎腰拱手說道。 「崔大人不必多禮。」李靖也還了一禮,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官位與自己小的太多而感覺高高在上。這也是李靖在朝中德高望重的原因之一。 「陛下,讓臣前來就是為了唐風之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李靖點了點頭,驚訝的對盧照辭說道。 「哈哈,自然是沒有那麼簡單的。」盧照辭哈哈大笑道:「朕知道靖兄一向淡薄名利,不過這次朕想借你的名字用一用,就怕靖兄反對,所以想請靖兄前來商量一番。」 「陛下,老臣的性命都是陛下給的,如今有點名聲也是陛下給的,陛下有什麼,但請吩咐就了。」李靖毫不猶豫的說道。 「崔卿,縱觀華夏數千年歷史,有無數的名將名臣,他們都為華夏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們保家衛國,他們保衛漢家衣冠,外擊異族,他們開疆擴土,揚我華夏威名,這樣的人都應該讓華夏人記住他,趙之李牧,秦之蒙恬,漢之衛青、霍去病等等,還有今之李靖、徐世績、秦勇等人都是其中的楷模,朕要借你的筆,來讚頌這些人,你要給他們寫列傳,廣發天下,讓世人都記住他們。」盧照辭揮了揮手。 「啊!」不光是崔浩然,就是李靖也是面色一變,那李靖站起身來,撩起下擺一下子跪倒在盧照辭面前。 「陛下,你這是折殺臣了。」李靖虎目放光。神情極為激動,能為人寫傳,也不是沒有,但是若是讓此人的事跡廣為天下流傳,那就不是一個大將軍所能做的到的了。更何況,此傳一出,李靖就是民族英雄,光照千古,李靖如何不激動。 「呵呵,靖兄,這是你應該得到的。呵呵。崔卿,你就按照朕的吩咐去做吧!」盧照辭扶起李靖,又揮了揮手說道:「其實不光這些人,還有人,比如軍中的那些勇猛的將士也可以書寫的,寫他們作戰的勇敢,寫他們如何功成名就等等,這些都是素材,你可以去總參謀部去問問,然後將這些人的事情編程故事,刊登在唐風之上。想必會有許多人感興趣的。」 「臣遵旨。」崔浩然趕緊應道。 「嗯,先退下吧!」盧照辭揮了揮手。 「臣告退。」崔浩然不敢停留,趕緊轉身就走,盧照辭吩咐的事情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他得回去認真準備一番才好,盡快拿出章程來。潛意識之中,他總感覺天子此舉有著很重要的意義,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是為何如此。 「陛下今日找臣來,恐怕還有其他的事情吧!」李靖雙眼一亮,虎目中閃爍著光芒,激動的說道:「陛下,可是準備征討何方了,老臣雖然老了,可是仍然還能替陛下出征,奮戰疆場。陛下,這出征將領可不能少了老臣啊老臣還想趁著能走動的時候,再為陛下效勞一次。」 「出征自然是不能少了大將軍了。」盧照辭苦笑道:「只是不知道大將軍可否願意隨朕出征,就是朕也沒有把握?」 「陛下要親征?」李靖神情一愣,臉色頓時凝重起來。自從建立帝國一來,盧照辭親征幾乎是沒有,就算是對草原的進攻,盧照辭也是適逢其會而已,哪裡是親征。但是這次盧照辭張口就說要親征,讓李靖很是驚訝。到底是什麼地方如此重要,要讓盧照辭親征的。李靖腦海頓時思索起來,最後虎目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在這世間恐怕也只有那個地方,才能勞動盧照辭這個帝王親征的吧! 「不錯,正是高句麗,朕想出征高句麗。」盧照辭彷彿是明白李靖心中所想的那樣,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朕承認,朕這樣做是想超過歷代帝王,但是更重要的是,朕每次一想到前朝楊廣年間,百萬大軍都是在遼河岸邊,到如今,這些人的屍骨仍然被拋棄在遼河岸邊,遼河南岸,還有京觀存在,這些京觀都是我中原漢家將士的屍骨組成的。朕豈能讓這些為華夏犧牲的將士們死後不能魂歸故土。朕豈能讓高句麗這幫狗賊逍遙世間,朕要滅了高句麗。朕要親自迎回這些將士們的屍骨。」 「高句麗?」李靖眉頭緊鎖。他雖然年長,但是並沒有去過高句麗,但是卻也知道遼東的可怕之處,當年百萬大軍征討遼東,最後回來的不過十幾萬人而已,死傷無數,直接導致了大隋江山的破滅,可以說,遼東的可怕已經深入人心,就是李靖臉色也並不好看。這位號稱軍神的傢伙,首次臉上現出凝重之色來。他能反對嗎?顯然他也不能反對,作為一個軍人,遇見不能征服的對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這位對手曾經殺了自己不少的親人,更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可是想要征討高句麗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高句麗已經成為死亡的代名詞,就算如今大唐組建了常備軍,其中儘是精銳,剛剛還擊敗了草原,可是草原與高句麗不同,在歷史上,中原王朝曾經無數次擊敗過草原民族,可是中原王朝卻從來就沒有擊敗過高句麗,楊廣很厲害吧百萬大軍,最後都喪師喪國。至今高句麗的殘酷仍然扎根在漢家子民的心中,這個時候進攻高句麗,有把握嗎?李靖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是卻不想帝國因此而受到損失,更不希望,因為出征高句麗,而使得江山社稷動搖。所以這個時候,李靖也遲疑起來了。 「怎麼大將軍也擔心朕會走上楊廣的道路?」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陛下聖明。」李靖點了點頭,道:「臣正是有這個擔心,所以不敢下定決心。如今雖然時間過去十數年了,可是整個天下的人,還是沒有從那場戰爭中走出來,遼河兩岸的京觀恐怕到如今都壓在中原人的心尖上,陛下這個時候,征討遼東,臣也擔心啊!」 「哈哈,大將軍就是大將軍,靖兄不愧為靖兄。」盧照辭哈哈大笑道:「若是朕詢問其他的臣子,他們要麼就堅決反對,要麼就會對朕阿諛奉承,慫恿朕進攻遼東。也只有大將軍才會提出這麼中肯的建議來,不過,大將軍恐怕不知道吧朕準備出征遼東的事情,已經有近一年之久了,當初大將軍從草原歸來的時候,朕就開始籌劃出征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顧忌天下人的反應,才沒有說出來而已,只能一步一步的來實現。到如今,總算是實現了一部分了,一切都是按照朕的計劃來的。」 「陛下是說?」李靖心中更是吃了一驚,比剛才聽到盧照辭準備出征高句麗的消息還要吃驚。他沒有想到的是,貞觀天子居然早就有了策劃,近一年的時間,瞞的眾人緊緊的,到如今才說了出來,而且只是告訴自己一人。 「呵呵,其實這一切今日之後恐怕不是什麼秘密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今日早朝之上,朕讓崔浩然到朕這裡來,還修了馳道,又將兩湖的糧食運到洛陽,岑先生和長孫無忌聰慧,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肯定猜出了一點端倪來。只是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有用處,大勢所趨,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擋的。」 「陛下。」李靖嘴角也露出一絲苦笑來。雖然不知道貞觀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貞觀天子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既然說已經是大勢所趨,那肯定是大勢所趨,整個朝廷的人,無論是岑文本或者是他自己,都已經阻攔不了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為什麼盧照辭有這麼大的把握,能夠有把握打贏這場戰爭呢?對於這一點,他感到很好奇。 「天下最大的武器就是民心,若是天下人都認為高句麗該伐,靖兄以為如何?若是天下人都認為朝廷應該出兵為那遼河兩岸的將士們報仇,靖兄以為如何?若是朕的將士們都喜歡以衛霍、靖兄之流為榜樣,靖兄以為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啊報紙?」李靖面色一陣大變,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半響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失禮之處,又坐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盧照辭的目光中充斥著驚駭之色。他這才明白為什麼盧照辭這麼有把握了,無外乎掌控了民情,若是天下百姓都贊成,還會出現當年前隋之事嗎?若是軍中士兵都渴望建功立業,都渴望消滅高句麗,還會有人反對嗎?那肯定是不會了。難怪盧照辭說他已經準備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舉辦報紙,使的報紙到現在能深入人心,不就是為了此事做準備的嗎?一想到這裡,李靖深深地歎了口氣,貞觀天子的舉動,如同羚羊掛角一般,根本是無跡可尋。想想,若是很久以前,岑文本他們知道報紙是為了此事做準備的,恐怕打死他們也不會同意此事的。可是到了如今呢?想反對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正如貞觀天子所說的那樣,這已經是大勢所趨,想反對都反對不了了。一旦反對,那就是為天下人所唾棄。這種事情,誰願意幹呢? 「陛下準備何時出征高句麗?」李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決定不再在這件事情上爭論了,因為他知道盧照辭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可以想像,等到大軍出征的時候,恐怕有不少人踴躍參軍,甚至還有人挑糧送水的來支援大軍。他李靖能做的事情就是統領大軍出征。剩下的一切都是與他李靖沒有關係的。當然,李靖也是很清楚的,沒有後顧之憂的大唐王朝,這次必定能橫掃新羅三國,徹底的洗刷當年遼河之畔的恥辱。 「馳道修建完畢。」盧照辭眼珠轉動,說道:「然後等到新羅國主力損失殆盡的時候,出兵方為上策。」李靖點了點頭,貞觀天子打的主意是沒錯的,那個時候,高句麗已經捲入戰爭之中,大唐突然出兵,不但打的對方猝不及防,甚至還能在滅掉高句麗的基礎上,統一新羅三國。 第417章 民心可用 「陳家小郎君,你給我們說說,今天報紙上又登了什麼人物啊上次說的衛青、霍去病,嘿嘿,那是個人物,做人當做衛霍,陛下說的沒錯啊今天你給我們講講,還有什麼英雄人物啊!」城西大柳樹下,一群人正席地而坐,而坐在中間的卻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小童子,模樣十分周正,面有儒雅之色,顯然也是進過學堂之人。人群之中,一個相貌醜陋的中年漢子,笑嘻嘻的指著那年輕人說道。只見他嘴巴開合之間,隱約可見一嘴的黃牙,眼睛上還有一些眼屎沾在上面,顯然是剛剛起身的。那模樣看上去噁心無比,在他周圍,人們隱隱的讓開一段距離,顯然這個傢伙在坊內也不是什麼好人物,沒有人願意搭理他,若非坊內有書生在這裡讀報,恐怕沒有人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原來這些人都是衝著報紙上刊登的那些英雄人物而來的,這恐怕是最近長安城內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了。甚至還誕生了許多與之相關的職業,比如說書的等等,隨著報紙的發行,上面的英雄人物也為廣大百姓所熟知了。久而久之,就是那些沒有讀過書得人,也能說上一兩個英雄人物的事跡來,或者是鼓勵孩子,或者作為相互的談資。如此倒也十分的愜意。 「王大,誰讓你不去學堂的,只知道整日的偷雞摸狗,敲人家寡婦的門,這下好了,還要求一個小郎君,你羞不羞啊!」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笑罵道。 「去,老子生的年代不好,楊廣在世的時候,哪裡還心思讀書。若是當時乃是今上當政,弄不好我也能考一個榜眼探花什麼的了。哪裡還要求別人的。」王大一臉的沮喪之色,朝那中年婦女揮了揮手,不滿的說道。 「那是,那個時候大家都小心被抽去遼東,哪裡還有心思讀書識字啊!」又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中年人搖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去打仗也沒什麼,你說當年領軍的將領怎麼不是衛霍那樣的人物呢?若是那樣的人物,或許我們這些人,跟在後面就算不能博個封妻蔭子,最起碼也能發上一筆小財了,也不會弄的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說著還拍了一下瘸了的右腿,旁邊的眾人也聞之搖了搖頭,顯然這個漢子也曾去過遼東,只是運氣好,回來了而已,可惜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臉上的刀疤和殘廢了的右腿就是明證。 「呵呵今天報紙上說的人物是公孫瓚。」這個時候,坐在中間的少年開講了,只見他手中正拿著一張報紙,只見他搖頭晃腦,好像那些教書的老書究一樣,這與他的年齡是十分不符的,可是旁邊的人就偏偏吃他這一套,一聽見他開口說話,旁邊的眾人也就不再說話了,認真的聽著對方的講說。 「公孫瓚,人稱白馬將軍,字伯圭,漢朝遼西令支人,他……」少年按照報紙上所說的東西,慢慢的念了下去。 「等等,小郎君,這衛青、霍去病都是大人物,為我漢家立下了不少功勞,擊敗過匈奴人,這樣的大功勞,是可以說是個英雄,可是這個公孫瓚又有什麼能耐啊居然也能出現在這報紙上,也被當做是一個英雄人物,還是我漢家的英雄?這是什麼道理啊小郎君,你且幫我們說說。」王大皺著眉頭問道。 「對,對,就是。這個公孫瓚又有什麼本事,最後還被人家袁紹所滅,還殺了上官,這樣的人物也能被評選為漢家英雄,是不是你讀錯了啊!」刀疤臉也大聲的說了起來。 「這個公孫瓚雖然殺了上官,也曾經兵敗,可是他作戰勇猛,擊敗過當時北方的草原民族,恩恩,那個時候的草原民族可是和以前的突厥人一樣,十分殘忍,經常深入漢家境內掠奪漢家子民的,公孫瓚就經常與他們作戰,他作戰很勇猛,威震邊疆,所以也可以說是漢家英雄。」少年人又看了一下報紙下面的評價,又搖頭晃腦的說了起來。 「哦原來如此啊如此公孫瓚也是一個英雄。」刀疤臉站起身來,搖了搖頭說道:「哎可惜了,老子是生不逢時啊若是當時碰到當今征戰遼東,手下又大將軍、驃騎將軍、涼王、冠軍侯這樣的人物,老子現在最起碼也是一個將軍了。可惜了,生不逢時啊!」 「刀疤臉,若是現在今上出征遼東,滅掉高句麗,你還會去嗎?」王大一臉的不屑之色,說道:「恐怕你早就嚇的躲起來了。」 「哼哼,若是老子的腿是完整的,老子就去報名參軍。天子連頡利都給滅掉了,突厥人有幾十萬騎兵,最後還不是敗在陛下和大將軍之手,一個高句麗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今上英明,豈是楊廣那種貨色可以比擬的。」刀疤臉轉過身來,冷哼哼的說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去殺幾個高句麗人,為我那兩個兄長報仇,可憐他們的屍骨如今還拋棄在遼東,頭顱也許被那些可惡的高句麗人擺成了京觀呢!」 「嘿嘿,刀疤臉,今上要出兵,豈會要你,陛下的常備軍可是精銳中的精銳,打仗,嘿嘿,恐怕沒我們的好事了。」王大搖了搖頭,歎息道:「常備軍好啊打勝仗,升大官。嘿嘿,不然,我也去遼東,殺幾個高句麗人,或許也能弄個一官半職,甚至還能上這個報紙,名揚天下呢!」 「哼哼,就算不能上戰場殺敵,可是能幫陛下運送糧草吧!」刀疤臉冷哼道:「等到陛下出征遼東的時候,我就去運送糧草去,不要官家的一分錢,只要弄點吃的就行了,自己不能殺敵,也支持那些將士們殺敵。哼哼,死也要遼東去看看,那些可惡的高句麗狗。」 好像聽出了刀疤臉言語之中的憤怒和仇恨,周圍的眾人也都不再說話了,各個都是沉默不言。好辦想那個王大站起身來,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惡狠狠的說道:「張大兄說的極是,想當年,高句麗狗不知道殺了我們多少弟兄,雖然說與楊廣無道有很大關係,可惜高句麗狗也不是什麼好鳥,張大兄,若是以後天子真的要征討遼東,我與你一起為陛下送糧,免費的。如此也可以為我漢家子民爭上一口氣。哎就是陛下要不要我們了。」 「哈哈,好兄弟。」刀疤臉雙眼一亮,上前拍著對方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原以為你只能欺負一下那些老弱寡婦之類的,如今看來,你也是一個帶把子的。好,日後陛下要是出征遼東,需要人運送糧草的,我就帶你一個。」 「好,多謝張大哥了。」王大咧了咧嘴巴,忍住肩膀上的疼痛,嘴角抽動,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若是為陛下效力,沒點力氣是不行的。不過,張大哥,你的力量是不是太大了一點了。拍在我的肩膀上好痛哦!」周圍眾人聞言,紛紛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就是那坐在柳樹下,為人讀報的人也發出一陣哈哈大笑來。 「哈哈,沒關係,日後跟我好好練練,說不定將來有用。」刀疤臉笑呵呵的又拍了幾下王大的肩膀,拍的對方齜牙列齒。 「刀疤臉,你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王大大聲的喊道。只是他喊的越大,周圍的人笑聲就越大,只是這些笑聲之中充斥著一絲善意。 「走吧,走吧!」眾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馬路的一邊,一輛華貴的馬車正停在那裡,車內隱隱可見有一個紫色的身影,周圍卻是有幾個衛士站在那裡,站的筆直的,腰間鼓起,隱隱有兵刃塞在其中。顯然坐在裡面的人身份極為不簡單。 馬車緩緩而行,車內之人發出深深的歎息,隱隱可聽見,裡面有人歎息道:「陛下,這次你又贏了。」 「大人,你來了。」 「首輔大人。」 隨著一陣親切的叫嚷之聲,朱雀門下,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只見岑文本顫巍巍的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剛剛五十歲的人,臉上已經有皺紋,鬢角也隱隱有一絲花白,十數年的辛勞,雖然是位極人臣,但是到底是國事繁忙,岑文本隨著年紀的增長,也逐漸了一點力不從心的感覺,若非朝中需要岑文本,盧照辭又離不開岑文本,恐怕岑文本早就離開宣德殿,自己做一個隱士了。 「好,好。」岑文本連連點頭,岑文本的年紀增長,但是他的謙和之色卻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對下層官員仍然像以前那樣,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職位高低而有絲毫的變化。所以他在官員中的聲望還是相當不錯的,與李靖一樣,只是一個在文臣,而另一個是在武將之中而已。 「首輔大人。」長孫無忌等人也迎了上來,笑呵呵的說道:「今日首輔大人可是遲到了哦!」房玄齡等人聞言皆發出一聲輕笑來。 「老夫老了。腿腳也跟不上了。」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走吧因為老夫的原因,讓諸位同僚久等了,先去宣德殿吧或許不久之後,陛下就要招我等議事了,先去準備一番吧免得到時候出錯。」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去了洛陽,最近可有什麼消息傳來?」走了幾步,忽然岑文本停了下來,對身邊的長孫無忌等人問道,那長孫無忌等人見狀,也只得停了下來。 「還沒有,聽說洛陽的宮殿修建的很是好,速度也能跟的上,主要是洛陽的那些富商們聽說陛下準備遷都洛陽,各個都興高采烈,有的人都捐錢捐物,百姓們一聽說還有工錢拿,也都很興奮,幹起活來,也很快。大概再過半年,洛陽的皇宮就能修建好了。大明宮也快要完工了,畢竟只是小規模的整修,真正大建的也只有大明宮一座而已。速度還是很快的。」長孫無忌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趕緊說道:「太子殿下雖然沒有文書到宣德殿,但是陛下和長孫娘娘那裡每天都有書信來往。」 「嗯,那是最好。」岑文本點了點頭,又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等就奏請陛下,讓太子殿下回長安吧他在洛陽也已經呆的夠長的了。」 「回長安?」長孫無忌等人聞言面色一變。貞觀天子讓太子去洛陽營建新都是所謂何事,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眾人都是知道的,那就是為太子營造勢力,免的以後匆忙上位,根基不穩。這個時候,就讓盧承烈回來,是不是太過匆忙了一點。 「不錯,太子殿下應該多熟悉一下政務,熟悉一下兵法才是最重要的,諸位沒見到大將軍這段時間都是在長安城的嗎?」岑文本搖了搖頭,道:「連大將軍都在長安,太子殿下在洛陽又能學到什麼東西呢?還是就近的好,還能學習一下大大將軍的兵法韜略。」 「回來,回來也好。」長孫無忌面色呆了一呆,但是還是同意了。儘管他心中很是疑慮,為什麼岑文本這麼著急讓盧承烈回來,難道宮中會發生什麼事情不成,可是,岑文本連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都嫁給了盧承烈,這個時候不為盧承烈考慮又為誰考慮呢?長孫無忌雖然自負,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在眼光方面,岑文本要比他高上好幾個檔次。雖然不明白岑文本的含義,但是他還是決定與岑文本聯名。 「也好,既然如此,就寫奏章吧玄齡,你主筆,我們簽名。」岑文本掃了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房玄齡身上。 「好。」房玄齡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但還是說道:「岑大人口述,下官執筆。」說著朝岑文本掃了一眼,岑文本見狀,也點了點頭,當下兩人進了側殿不提。 「岑兄,是不是朝廷要出什麼事情了?」房玄齡瞅著周圍無人,悄悄的問道。只是他手上卻是停留,只不過片刻時間,一張奏折就一揮而就,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心二用。 「哎還是讓你給看出來了。」岑文本點了點頭,道:「陛下恐怕要東征高句麗了。所以太子殿下必須快些回來熟悉政務,好在陛下御駕親征期間,能很快上手,處理朝政要快些。」 「這麼快?」房玄齡驚訝的問道:「還是御駕親征,有那個必要嗎?隨便派上一位將軍出去就行了,大將軍?徐世績?涼王?秦勇?甚至薛仁貴、蘇定方都是可以的,可是為什麼還要陛下親征呢?」 「呵呵。玄齡,在歷史上,秦始皇統一過六國,漢武帝出征過西域,就算是楊廣,雖然是個昏君,可是在早期他的御駕也親自到過西域的,與吐谷渾人交過手,這樣的帝王在歷史中是很少的,再看看我們的這位天子,年紀輕輕就統一了天下,這可以和秦始皇相媲美,征伐草原,可以和漢武帝相提並論,消滅西域百餘國,已經是遠超楊廣了,可是還有一個地方是歷代帝王都沒有征服過的,那就是遼東,在那片土地上,我們漢家子民死傷百餘萬,陛下乃是古往今來最英明的皇帝,豈會放棄這個機會。嘿嘿,玄齡,陛下要做古往今來最厲害的皇帝,所以御駕親征那是必然的事情,否則的話,豈不是連楊廣都不如了嗎?出征遼東已經成了必然,至於你所說的那些將軍,大概都是會隨軍而行的,弄不好你我也要隨軍啊!」 「陛下何時準備出征?」房玄齡又問道:「那底下的百姓,還有軍隊中的將士們會同意嗎?若是他們不同意,這次就算擊敗了高句麗,也會死傷無數啊!」 「玄齡啊你我還是太低估陛下了。」岑文本搖頭苦笑道:「你若是閒來無事,可以到坊間去走走,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長安城我可是知道的,那坊間的百姓們,恨不得馬上出兵高句麗,讓他們報仇呢?至於那些軍隊士兵,就算我沒有親眼看到過,但是想來,他們也恨不得馬上出兵高句麗,好讓自己賺取一些戰功,成為衛霍一樣的人,就算是公孫瓚一樣的人也是可以的啊陛下,早就算好了這些事情了,你以為陛下辦報紙只是隨意而為之,你以為那些報紙上刊登歷代名將的事跡是好玩的,淪為別人的談資嗎?不是,陛下早就算計好了。等著吧這些天,新羅方面文書可是來了不少,不但是宣德殿,就是總參謀部也接了不少。裡面所說的就是高句麗和百濟聯手了,新羅失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大唐進軍高句麗也已經成了事實。只是陛下到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就是了。我等現在不準備,難道等到陛下下了聖旨才準備嗎?那樣一來,我大唐就失去了最佳參戰的時機了,哼,要麼不打,要打的話,就往死裡打,賺取最大的利益。這才是王道。」 第418章 出征前的準備 「三千年來,為了中原漢家江山,而出生入死的英烈們,永垂不朽;三千年來,為了延續華夏文明,而出生入死的英烈們,永垂不朽;三千年來,為了抵禦外族入侵,而出生入死的英烈們,永垂不朽……」 英烈祠前,盧照辭跪在地上,大聲宣讀著手中的祭告文書,在他的身後,有太子盧承烈,再在盧承烈的身後,有蜀王盧恪等諸多王子,再在他們的後面是大將軍李靖,涼王盧照應,宣德殿大學士岑文本、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韋挺、王珪等文武重臣,再在他們之後,都是文武百官。而在這些人的身後,有數千御林軍衛士,也緊隨在盧照辭的身後,將盧照辭的每一句話,大聲的傳出去,聲震九天,在朱雀門外,有數十萬百姓自發的站在那裡。 今天,整個長安城都沸騰了,三天前,唐風報紙就在宣揚著今日的盛況,數萬精銳大軍整整齊齊的通過了朱雀門,接受天子的檢閱,數萬大軍儘是制式盔甲,盔甲森嚴而明亮,刀槍林立,寒光閃爍,讓人見之膽寒,弓弩無數,讓人見之渾身顫抖,大唐數年的辛苦經營,今日終於出現在天下人的面前,百姓們歡呼雀躍,而那些身毒、吐蕃、吐谷渾等異族使者見之嚇的臉色蒼白,在這裡面最高興的恐怕就是新羅的使者崔志遠了,他來長安已經有半個月了,但是大唐王朝每一個哪一個人接見他的,卻不曾想到昨夜被人通知來此觀看閱兵儀式,讓他很是吃驚,但是更多的是興奮。尤其是在數百名大漢將軍傳遞著盧照辭在英烈祠前所寫的祭文之時,他更是興奮的找不著北了。 「大唐要出兵了。」作為一名使臣,尤其是來大唐的使臣,他精通漢語那是必須的,但是更重要的是,他還要瞭解漢家民族的歷史,這位曾經在大唐太學中學習過的傢伙自然是不在話下了。這下他徹底的放心了。 三千年是什麼時候,華夏有多少歷史他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史書上也沒有記載的,可是他卻是知道這三千年事什麼含義,最起碼這三千年,是包括漢朝武帝時期,衛青、霍去病統領大軍,縱橫草原,展示大漢雄風,最起碼他是知道,這三千年是包括,前朝楊廣時期率領的百萬大軍征討高句麗,最後卻是喪師遼河兩岸的事情,這些士兵都成了枯骨,有的人甚至成了遼河兩岸的京觀了。不管楊廣是多麼的無能,多麼的荒淫無道,多麼的殘暴不仁,但是有一點,是歷代帝王,歷代史學者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那就是這百萬大軍都是為了漢家江山而喪生的,都是為了抵禦外族入侵而喪生的,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大唐如此大張旗鼓的舉行閱兵儀式,不光是為了在外國使臣,屬國使臣面前耀武揚威,以炫耀武力的,更重要的恐怕是為了增加百姓的民族意識,喚醒這些百姓們對當年高句麗罪行的憤恨。崔志遠看的分明。想的也很透徹,所以他臉上逐漸露出一絲笑容來。 當然聰明的人也不是只有他一個,在英烈祠前,跪在盧照辭等人身後的宣德殿大學士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半年前,岑文本等人上書盧照辭,以召集太子盧承烈回朝聽政,盧照辭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並且下詔太子東宮組建僚屬,雖然東宮六率並沒有恢復,但是能組建僚屬,足見盧照辭對太子的信任了。讓眾人驚訝的是,在僚屬之中,長孫無忌、王珪、秦勇、薛仁貴、蘇定方、陳光蕊等人都是位列其中。這些大臣無一不是傑出的人物,可是這些人都成了東宮的僚屬,不得不讓人猜疑起來。 「陛下要動手了。」岑文本在心裡悠悠的歎息了一聲。在巨額的金錢之前,在強大的武力之下,來自草原的俘虜,來自西域的崑崙奴等等,都成了築路大軍,而那些農閒之時,無所事事的人,也加入築路中來了,因為不但可以吃飽飯,而且還有一筆不菲的銀錢拿,這些百姓哪個不支持呢! 「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祭祀已經結束,在禮官的安排下,盧照辭駕臨乾清宮太和殿前的廣場上,那裡有數百名優秀的士兵,這些人或是征戰草原,或是參加過西征,或是在國內統一戰爭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的,今日都要獲得盧照辭的表彰,雖然只有一個銅質的獎章,可是有了這一塊獎章,可以獲得五畝上等的永業田,並且見到縣官是可以不拜的。有此榮譽也不是每一個人能得到的,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天子的親自授勳,更是有些人一輩子難以得到的榮譽,這些人的名字明天將會出現在唐風報紙上,隨著唐風的發行,而漸漸明傳天下。成為天下最有名的人物,這種事情就是一般的將軍也難以得到。 長孫無忌站在岑文本的身邊,在龍尾道的兩邊,看著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的走上高台,雙目出神,他不是望著那些士兵的,而是望著盧照辭和盧照辭身邊的盧承烈的。帝王和太子站在一起,這樣的事情,就是前太子盧承祖,也沒有這個待遇,可以想像,今日之後,軍中將士也會傳誦著太子盧承烈的名聲。這不正是他長孫無忌想要的結果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長孫無忌心中忽然湧現的一絲失落來,好像丟失了什麼東西一樣。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朝一邊的岑文本望了過去,卻見他仍然是一臉的謙和之色,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感覺岑文本嘴角的那絲笑容是那樣的刺眼。有的時候,他真想上去問一下,有什麼事情,能讓你首輔大人保持著這種笑容來,而且是十餘年如一日。長孫無忌只感覺心中一陣煩悶,相當不自然的轉過頭去。 「父皇,兒臣聽說父皇準備東征高句麗了。」坤寧宮內,盧照辭一家人按照往日的習慣,還是坐在一起吃飯,雖然當了皇帝許多年,可是盧照辭的後宮,除掉新納的新羅公主外,卻是沒有添加任何一個妃子,不管時間歲月的流逝,盧照辭的規矩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坤寧宮內,兩張大桌子,一張是盧照辭和皇后嬪妃們就餐之用,另一張卻是皇子們的就餐之所。儘管這些東西並不能改變多是事實。崔瑩瑩淡泊,長孫無垢寬厚,在後宮之中,倒是顯的很和諧。在諸皇子之中,雖然彼此不服氣,可是在坤寧宮內,還是合起一團,大家都維持著表面上的和諧。不管怎麼樣,就是做個盧照辭看也得認真點。這個時候說話的乃是蜀王盧恪,相貌英武,酷似盧照辭。 「怎麼,你想出去走走?」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兩年來,盧恪是長大了,加上他生性聰慧,雖然不是太子,可是也深得盧照辭的喜愛。 「父皇,真的要打高句麗啊兒臣願為先鋒。」盧恪雙眼一亮,其他王子也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這些年來,雖然不習慣與父母在一起吃飯,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盧照辭生性節儉,除掉吃的要精巧之外,卻是不允許浪費。不管這些王子們背地裡如何,可是在晚上還必須要做出節儉的樣子。只是這個時候聽說大唐準備東征高句麗,眾皇子也都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這些傢伙雖然也曾經在武學中鍛煉過,雖然也跟隨禁軍將領練過兩手,可是到底是沒有經過戰場洗禮的,對戰場只是腦海中的事情,當下紛紛望著盧照辭。雙目中期盼之色,卻是表露無疑。 「放肆,你小小年紀,怎麼能當先鋒,還不坐下來。」楊寧兒見狀,粉臉一變,對著盧恪冷哼道:「打仗自然有大將軍在,你一個小小的王子,有何本領,居然還想當先鋒,說出去也不怕丟了你父皇的臉,還不坐下來。」 「父皇,母妃?」盧恪俊臉一變,露出不甘之色來。他很希望自己成為太子,尤其是前任太子盧承祖在的時候,他心中很是不服氣,但是現在是盧承烈成為太子,不但英明不下於自己,就是兵法韜略方面,在李靖的教導下,也遠勝自己一籌,儘管年紀輕輕,但是盧恪心中還是服氣的,可是對於其他的皇子,他就懶的理睬的了。既然父皇在位的時候,有個涼王主掌兵權,那盧承烈在位的時候,他為什麼不能主掌兵權呢?做個與涼王一樣的人呢?但是若是想主掌兵權,就必須有打仗的經驗,如今天下眼看著就要被盧照辭征服了,再不出征,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領兵出征了。盧恪很著急,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所以毫不理會盧承烈有可能出現的猜忌之心,張口就說道。讓他想不到的是,第一個反對的居然是自己的母妃。這讓他很驚訝,也很難堪。 「太子,你以為如何?」盧照辭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理睬盧恪,而是將目光轉向盧承烈。 「兒臣以為二兄此去甚是合理。」盧承烈想了想,方說道:「諸位王兄王弟之中,這個時候能上戰場,為父皇分憂的唯有二王兄,兒臣以為二王兄可以去,這樣一來,也能為兒臣等積累經驗,日後我大唐若是有戰事來臨,我等作為王子的也應該去戰場上歷練一番,父皇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我等不能安享富貴,[www.uu158.com]應該追隨父皇的足跡,開疆擴土,讓大唐的光輝永照四方。」 「好,好。」盧照辭連連點頭,瞪了楊寧兒一眼,說道:「你也是見識不凡的人,怎麼如今連兩個孩子都比不上了。」 「臣妾領罪。」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盈盈拜倒。只是盧照辭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責怪對方。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可能跟隨在朕身邊,到時候,你歸哪位將軍的名下,就不是朕能做主的了。」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帝國自有帝國的規矩,你雖然是朕的兒子,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緣故而驟然登高位,指揮士兵作戰,不但要建立功勳,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將軍,還要帶領士兵們建立功勳,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你看看大將軍、徐世績、秦勇他們麾下的將軍都已經建立功勳,同樣,你也是這樣。朕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就讓你做個將軍,獨當一面的。這樣吧你就去做個校尉,統領一千人的校尉。你的名字也要改一下,至於改什麼名字朕就不過問了,明日你去見杜如晦,讓他下一道命令給你,你明日就進藍田大營,在裡面選一千人馬,依照你的能力和武藝,統領一千人馬也勉強可以。」盧照辭想了先別給吩咐道。 「謝父皇。」盧恪雙眼一亮,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本來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有想到盧照辭真的同意了,這讓他如何不興奮。 「陛下,這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若是恪兒有個三長兩短,你讓臣妾如何是好?」他是舒爽了,可是楊寧兒臉上頓時露出愁苦之色來,就是崔瑩瑩和長孫無垢也點了點頭。 「母妃,好男兒就應該征戰疆場,兒臣身為父皇的兒子,不想做個安樂王爺,應該學涼王叔那樣,也不枉來世間一回。」盧恪俊臉之上露出一絲不滿來。 「哼哼,慈母多敗兒,你的兒子是兒子,難道那些士兵就沒有母親嗎?他們都為大唐浴血奮戰,怎麼就朕的兒子不能嗎?」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莫說是恪兒,以後的諸位王子,都必須要去戰場上鍛煉一番,不經過戰場上鍛煉的王子,就不是我盧氏子孫,哼哼,一個校尉,統領一千人,這樣一個龐大的數字,只要認真謀劃,就算被人擊敗,也不會被人殲滅的。哼哼,若是恪兒陣亡了,朕也會追封他的。」 「兒臣遵旨。」眾多皇子們心中各有所思,有的人高興,有的人卻是惴惴不安,尤其是盧承泰這個小傢伙,眼珠骨溜溜的轉個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誰讓他好文惡武呢! 而對於盧恪來說,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興奮來,獨自指揮一千士兵,這是想都不敢想的,在很久以前,他就有這種念頭,只是大唐帝國的王子們是不會有親兵衛隊的,就是王府之中的衛隊,也是由千牛衛統一安排。盧恪也只是在武學操練的時候,才有機會接觸軍隊。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這可是證明自己最佳能力的好機會,他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太子,朕出征之後,你就留朝處理國政,朕會讓岑文本和杜如晦等人留下來幫你,至於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朕要帶他們到遼東去,王珪就留在洛陽主持糧草之事,韋挺朕也留給你,陳光蕊坐鎮江南,為江南轉運使,他是幹過這一行的,知道該怎麼做。」盧照辭想了想,很快就將監國的人員確定了。 「父皇,不知道父皇準備讓何人坐鎮關中呢?」盧承烈緊張的問道。按照慣例,太子監國,主政不掌軍,更何況,坐鎮關中的人選也不可能由盧承烈這個小傢伙來擔任,他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 「這個問題,朕會考慮的,回頭讓總參謀部擬個章程來。」盧照辭聞言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這也是一個問題,眼下雖然還沒有公開宣稱大唐即將東征高句麗,但是最近氣氛緊張,朝野上下其實都已經明白,出征高句麗已經成了定局,沒看見民間有人踴躍報名參軍的,這些都是報紙弄的禍事,大唐上下都在宣傳當年楊廣東征遼東的故事,裡面的英雄人物,裡面的悲涼慘厲等等,都為世人所傳誦。 可以想像的是,既然民間都傳的那麼厲害,朝廷中的那些將軍們肯定也是如此,他們可是很久都沒有打過仗了,這個時候不打仗,多立些軍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這可是御駕親征,若是能立下功勞,可是能萬古流芳的事情。一旦消息傳揚開來,乾清宮、宣德殿、總參謀部都會被這些好戰分子們擠爆了,若是盧照辭在這個時候,在其中選上一個人坐鎮關中,恐怕也是沒有人願意幹的事情。就是盧照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來也只能將這件事情丟給那些傢伙了。 「太子,你在京坐鎮,一切要以學習為主,不可胡亂出主意。岑先生經驗豐富,有他在,朝廷就不會亂。」盧照辭想了想,又對眾皇子吩咐道:「朕出征的這段日子,非有大事,爾等不得出門,更是不能結交奸邪,否則,朕還朝之日,就是爾等倒霉的時候。」盧照辭面容嚴肅,聲音嚴厲,嚇的眾皇子連連點頭,不敢怠慢。 第419章 朕不是楊廣那個傻蛋 「快要打仗了。」岑文本望著外面的太陽,春光照耀下,讓人昏昏入睡,可是這個時候宣德殿內的諸位大臣卻沒有人敢睡覺,雖然征討高句麗的聖旨還沒有下達,但是戰爭的陰雲已經瀰漫在長安城的上空了,在總參謀部,所有進行例休的士兵將領也都回到了軍營,兵部、戶部等部門也都行動起來,知道全國行政工作的宣德殿首輔大臣,自然能感覺到現在的變化,既然要打仗的話,那就必須要獲得勝利,這是岑文本在知道盧照辭心思之後下的決定。 「新羅的使者可曾到來了?」岑文本轉身問過身邊的佐官說道。 「還沒有。聽說已經到了洛陽,想必明日就要到長安了。」郎官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這新羅使者如此勤快的來往與新羅和大唐之間,倒是一個忠君愛國之人啊下官聽說,最近那新羅被高句麗和百濟聯手進攻,都快要打到金城城下了。這傢伙來往,也不怕被百濟人捉到了。」 「再怎麼忠心也沒有用,沒有一個強大的帝國在身後,使者只是一個被人欺負的對象。」岑文本在心中冷笑道。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還知道之所以出現這種事情,與當今天子大有關係,用當今天子的話來說,就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無論是高句麗或者百濟,更或者是新羅,那都是大唐要征服的對象,在大唐來說,只有將版圖納入大唐的國土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屬國可言。 「聽說劉波將軍回朝了。」佐官又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他一進長安城,長安城朱雀大道上不見有半個身影,都躲了起來,生怕被劉將軍發現了。大人,這個劉波將軍不會這麼殘暴吧聽說在草原上,吃過小孩的。」 「住口。」岑文本面色一陣大變,冷哼哼的放下手中的文書,冷哼道:「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嗎?劉波將軍乃是陛下欽賜的郎將,豈是你能說的。想找死嗎?哼哼,這句話若是被劉波那廝聽見了,恐怕你就到草原上去放羊了。」 「是,是。」佐官聞言面色一變,變的蒼白無比,忍不住連連點頭,郎將劉波的威名在整個大唐王朝來說,可是相當強悍的,誰都知道,這幾年草原人口驟減,那些參加築路大軍中的草原人,十之八九都是草原人,都是劉波從草原掠來的人口,這廝從草原南邊打到了草原北邊,從草原西邊打到了草原東邊,甚至連東邊的高句麗王朝,他也曾經進去過,若非裝備不足,這傢伙或許就越過了遼河,進入高句麗境內,不過饒是如此,惡狼劉波的大名在高句麗也是有一定殺傷力的。這個時候,大唐即將對高句麗採取軍事行動,幾乎大唐所有的將軍都趕了回來,紛紛上書天子,要求加入進攻高句麗的隊伍之中,哪怕是降級使用也不在乎。這些都是因為軍功的緣故,但是更大一部分是因為報紙的緣故,誰不想名垂青史呢?看看,連劉波這個土匪也從草原趕了回來,他的一萬虎狼之師就停在涿郡附近,等待著跟隨大軍出發,好像這廝已經知道自己也是進攻高句麗隊伍中的一員了,也不知道,這廝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大人,陛下在武英殿,請大人過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黃門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低聲下氣的說道。 「在武英殿?哪些人在那裡?」岑文本放下手中的文書,輕輕的問道。這雖然也是機密,一般人除非是使些銀錢,對方才會告訴這些消息,可是岑文本卻不需要,他若是想知道宮廷內的消息,恐怕有大把大把的人會告訴他的。 「大將軍、車騎將軍、驃騎大將軍、鄂國公、胡國公、冠軍侯等等都已經聚集在武英殿內。就等著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了。」小黃門趕緊說道:「小人是前來通知首輔大人的,還有幾個人去通知其他的大學士了。」 「嗯。知道了。」岑文本點了點頭,心裡卻歎息道:「終於來了嗎?」他知道貞觀天子如此大規模的召集軍中將領,召集宣德殿大學士,恐怕就是為了新羅三國的局勢,這些日子來,岑文本也明白新羅的局勢到底怎麼樣,新羅雖然很是強悍,金庾信、金春秋等人都是名將之選,可是到底是手中只是掌控了一個新羅,根本就不能與兩個國家相提並論,雙拳難敵四手,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支撐一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新羅逐漸落入下風。說實在的,貞觀天子這個時候出兵雖然有點落井下石的嫌疑,稍微顯的有點陰險,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出征是最佳的時機。出兵早了,新羅還有一戰之力,達不到削弱新羅,甚至戰後吞併新羅的目的,可是一旦出兵晚了,那就會讓新羅被高句麗所滅,甚至整個新羅半島都會為高句麗所有,這樣也是不符合大唐的利益,只有在雙方都打的筋疲力盡的時候,才能使的大唐的利益最大化。 岑文本腦海裡轉過千萬個念頭,自身卻不緊不慢的朝武英殿走去,宣德殿離武英殿並沒有多少的距離,岑文本慢慢的走著,絲毫不著急,可是跟在他身後的小黃門卻是著急的要死。難道這位首輔大人不知道天子正在等著他的嗎?如此行走,幾時能到武英殿呢要知道天子一旦發起火來,可不是一個小小的黃門可以阻止的。還有店內的那些將軍們,更是如此,胡國公程咬金可是出了名得暴躁脾氣,惡狼將軍劉波更是殘忍無比,這些傢伙也只有在天子和大將軍面前老實一點,其他人面前,可都是囂張跋扈的角色,誰敢惹他們,那就是自己找死了。這下一旦發起火來,自己恐怕還不夠他們砍的。 「陛下,您說他大老黑有什麼本領,能當三路軍總管,每次有點戰功,那還不是靠著陛下的英明指揮才有的,否則的話,他頂多是一個郎將,還是一個只會衝鋒陷陣的傢伙,這樣的傢伙陛下,他也能當總管,那武學裡的那些傢伙各個都能當總管了。」兩人還沒有進武英殿,就聽見殿內一個大嗓門的聲音傳了出來,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個聲音,恐怕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熟悉,胡國公程咬金在長安城內可是相當有名的,好打抱不平,無論是王孫貴族,或者是平民百姓,只要做了他看著不舒服得事情,他就帶著幾個家丁殺上門去,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不光他是如此,就是他的兒子,孫子也都是一樣的貨色。幸好這傢伙也是一個知道輕重的人,從來不將對方打傷,只是將對方打怕。在長安城中,還是神的底層百姓喜歡的。至於他口中的大老黑,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除掉鄂國公尉遲恭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兩人可是整個朝堂上出了名得冤家。是一見面就吵架的人物,就是貞觀天子也勸之不住,誰讓他們倆當初輔佐的是不同的人呢! 「我怎麼了,我對陛下忠心耿耿,我為陛下鞍前馬後,不像某個人只會那三板斧,嘿嘿,聽說高句麗的那個叫做蓋蘇文的傢伙武藝厲害不凡,不要到時候,你碰到他,三板斧子過去之後,被人家打的只有逃跑的份了。」尉遲恭毫無畏懼,雙手做了一個耍斧子的姿勢來。程咬金的三板斧子在軍中都是相當有名的,一生都被尉遲恭拿過來恥笑,這次又稱為對方攻擊的資料了。 「我三板斧子怎麼的了,我說大老黑,你到底只是一個衝鋒陷陣的猛將,要知道名將都是決勝於千里之外的,你見過大將軍親自衝鋒陷陣的嗎?你見過驃騎大將軍衝鋒陷陣,與對方將領展開廝殺的嗎?可是兩位大將軍仍然帶領著我軍取得了不少的勝利。這就是名將和猛將的差別,這也就是我和你的差別。嘿嘿,大老黑。說著你別不服氣,你就是一個猛將,我就是一個名將,你只能衝鋒陷陣,只能做一個先鋒,而我卻是能指揮戰爭,可以做一個總管,陛下,您說俺老程說的可是有理。」程咬金說著說著就朝盧照辭嬉皮笑臉的說道。 盧照辭哭笑不得掃了程咬金一眼,心中卻是露出一絲怪異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如今帝國是建立了,往日的功臣們都在想方設法的保證自己在帝王心中的地位,有的人擔心著功高蓋主,所以都想方設法的保住富貴的同時,保全自己的性命。或許,程咬金就是用這種方法來消除盧照辭對他的猜忌。想到這裡,盧照辭暗自搖了搖頭,其實只要這些將軍們安守本分,盧照辭是做不出卸磨殺驢的事情來的。不過,像程咬金和尉遲恭這一對活寶,盧照辭還是很喜歡見到的。 「臣岑文本拜見陛下。」這個時候岑文本慢慢走了進來,朝盧照辭行了一禮。又朝大將軍李靖等人拱了拱手。然後坐在屬於宣德殿大學士的專屬座位之上。 「先生來的正是時候,那就開始吧!」盧照辭朝岑文本點了點頭,道:「諸位將軍想必也知道,高句麗和百濟已經聯手了,要解決新羅問題,三國雖然都是我大唐的屬國,可是高句麗和百濟已經多年都未曾前來拜見過朕了,新羅女王感到十分的氣憤,所以興兵討伐,雙拳難敵四手啊新羅的實力是抵擋不住高句麗和百濟的聯手進攻的,朕想,朕作為宗主國,這個時候,就要讓那些屬國們看看,什麼才是宗主國,什麼才是屬國。所以朕準備東征高句麗。」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來。要知道改變一個人也許很容易,但是若是想改變一個帝國的人恐怕是很難得了。 想在歷史中,李世民也曾想著東征高句麗,那個時候,他手中謀臣如雨,名將如雲,也想飲馬鴨綠江邊,數十萬大軍氣勢上雖然比楊廣弱了一些,可是其實力遠在蓋蘇文之上,這樣的明君,曾經擊敗過草原騎兵的聖主,照樣是敗在遼河之邊,這是李世民不行嗎?這是李世民手下的將領不行嗎?當然不是,李世民軍事才華遠在楊廣之上,李世民手下的將領更不是宇文述那些人可以比擬的,李世民手下的精銳同樣不下於那些驍果大軍,可是照樣是敗了,這一方面是與氣候有關係,但是更重要的是,這與當時的民情有很大的關係,大唐上下都對高句麗恐懼不已,視遼東為死亡之途,前鋒稍微有點挫折,就不敢向前,李世民就算再怎麼有本領,面對這種情況,恐怕也是沒有辦法的。所以李世民到死的時候,也沒有征服過遼東這片土地,倒是他的兒子李治,自己躲在太原城中,整個高句麗就被納入了大唐的版圖之內。戰爭之所以這麼順利,一方面唐軍確實是精銳,而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唐的子民們都忘記了前隋末年時期的那場慘痛,而四方來朝,天可汗的榮譽更是刺激著這些人,使的民族榮譽感告訴上升,使的大唐上下有信心擊敗高句麗,加上徐世績、薛仁貴能名將的指揮,新羅的夾擊,不費吹灰之力,就征服了高句麗,完成了李世民從來就沒有完成過的事業。 「陛下,您說怎麼打就怎麼打,我虎豹騎願為先鋒。」惡狼將軍劉波聞言,雙眼一亮,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只是長孫無忌等人見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陛下,臣不知道陛下是想使高句麗臣服呢?還是想高句麗的版圖徹底的納入大唐疆域之中,使高句麗的子民成為陛下您的子民呢?」長孫無忌出言說道。 「怎麼,這有區別嗎?」盧照辭好奇的問道。其他人也紛紛望著長孫無忌,只有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這個長孫無忌明擺著就是多事,征討遼東之事,貞觀天子早就有了明確的目標,作為臣子只要認真執行就行了,何必說那麼多呢?不過,他並沒有說這些,而是靜靜聽著長孫無忌的分說。 「陛下,虎豹騎乃是國中精銳,咳咳,他們只重視戰果,不重視過程,在進攻的過程中,難免會出現百姓的傷亡,這樣一來,容易引起高句麗百姓的反抗,臣以為,若是高句麗願意將版圖納入大唐版圖之內,由大唐置官吏,布軍隊,能減少一些殺戮,也不失一件好事,總之臣以為,能以最小的代價征服遼東是最好的,臣聽說,頡利可汗到現在還沒有捉到,不如派虎豹騎去草原。這也是物盡其用。」 「長孫大人,你這樣講話末將就不同意了。」劉波聞言面色一變,站起身來,不滿的說道:「進攻異國,就必須要用到虎豹騎這樣的軍隊,能對對方產生震懾作用,能減少我軍的損失。末將以為,讓末將去高句麗,其作用遠比在草原上打仗。」 「好了,好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望著眾人說道:「朕當年在霍邑的時候,聽聞前隋楊廣之事,曾感歎楊廣坐擁百萬大軍,將士無數,驍勇精銳,而高句麗才多少士兵,最多不過三十萬萬人而已,如何能抵擋楊廣的三次進攻,而且前兩次進攻,一口氣滅掉楊廣數十萬之人之多,這樣的戰果是如何獲得的,難道高句麗的士兵都是天兵下凡不成?能以一當十,甚至以一當百,後來,朕才發現到,根本不是這樣的,這些不是因為高句麗很強悍,而是楊廣太無能造成的。百萬大軍,居然想著不戰而勝,軍中將領每一步行動都要得到楊廣的聖旨才能做事,自己征伐對方,還期望自己能做個聖主,能不戰而降,一聽到對方投降就興奮不已,命令部隊停止進攻,讓對方有了喘息之機,還如此三番五次的被人愚弄,真是讓人笑話。如此帝王,就算擁有一流的士兵,卻只有二流的將軍,三流的統帥,入不入流的皇帝,如何能打勝仗?諸位將軍,你們說是不是很有趣。」 眾多將軍聞言臉上禁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來,那劉波更是哈哈大笑,絲毫不顧及場合,更是不顧忌長孫無忌的面皮,誰都知道,貞觀天子說這些話,就是用來譏諷長孫無忌的。 「你們記住了,對敵人仁慈,那就是對自己的士兵殘忍,士兵們將自己的性命相托,難道就是讓你們這些做將軍,做統帥的來展現自己仁義的一面的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高句麗是跟什麼東西,聽說是商朝遺民,哼哼,多少年過去,居然將我大漢將士的屍骨列成京觀,對付這樣的人,朕不滅了他全族,已經是很仁義了,難道還想著向他們讓步嗎?朕不是楊廣那個傻蛋。」 第420章 兵分三路 長孫無忌面色漲的通紅,臉上隱隱有不甘之色,嘴唇直哆嗦,卻是沒有說什麼,說實在的,他說這些話並不是針對那些將領的,他也是在為帝國考慮,高句麗和新羅等民族,他們雖然對於大唐來說,很是弱小,根本不能抵擋大唐軍隊的進攻,擊敗高句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擊敗高句麗並不等於就能佔領高句麗,就能將對方的領土納入自己的版圖之內,就能將對方的百姓收為己用,這是有一定的困難的,在這中間還是有許多程序要走的,最重要的就是民心,若是殺戮太盛,就會激起民心的變化,那些高句麗和新羅的百姓就會不認可大唐的統治,他們就會興兵造反,將大唐的數十萬大軍都拖入戰爭的泥潭之中,大唐也會因此而分心,將自己的軍隊安置在新羅三國那個彈丸之地,甚至到了最後,大唐不得不放棄這個花費了巨大氣力才佔領的彈丸之地,這對大唐來說是相當的不划算的。所以長孫無忌認為,若是對方能投降,那自然是好的,最起碼以後統治起來,還是很輕鬆的,佔領一個城池,那就要徹底的佔領這個城池。 說實在的,長孫無忌這種老成謀國之言,在岑文本等人看來也是沒有錯誤的,甚至若是再其他的時刻,長孫無忌說出這種話來,也是沒有錯誤的,錯就錯在長孫無忌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說出這番話來,就會引起盧照辭的不滿了。軍中將領本就是鬥志昂揚,誰都想甩開膀子大幹一場,結果有人想在他們頭上戴上金箍,誰都不喜歡,長孫無忌這種做法有責難軍中將領之意。更為重要的是,這件事情有前車之鑒的。當年楊廣是怎麼失敗的,就是因為對方的詐降,在對方的詐降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浪費掉戰機的,不斷的消耗中原將士的生命,最後導致了百萬大軍都喪師在遼東城下,成就了淵氏的名聲,就是到現在,榮留王也是在蓋蘇文的高壓統治之下。被弄的王不像王,臣不像臣的,活的相當的痛苦。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朕已經決定征討遼東,著禮部派人去高句麗,就說朕十分關心新羅三國的局勢,若是可以的話,就讓他們一起到長安來談談,這其實上,也沒有什麼解不開的結。長安若是嫌遠了,就在遼河邊上,告訴榮留王,朕會在遼河邊等著他們,若是不到,那就是違抗宗主國的聖旨。朕要起兵征討。」盧照辭冷笑道。 「臣這就派人去。」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站起來身說道。可以想像,雙方已經打成這個樣子,高句麗都快要打到金城城下了,豈會退兵,而到長安來談判更是不可能,那蓋蘇文還生怕自己永遠都回不了平壤了呢至於在遼河邊,或許他也是沒有那個膽子的吧! 「陛下,若是這個蓋蘇文真的答應了在遼河邊和談的呢?」程咬金這個大嘴巴站起身來問道。偏偏臉上還是一臉的忠厚之色,看的別人心中暗自好笑。 「蠢貨。你以為蓋蘇文是你不成?朕會是楊廣不成?朕出動五十萬大軍出征新羅,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回師不成?朕丟不起那個人。」盧照辭冷笑道。 「是,是。」程咬金被盧照辭教訓了,臉上不但沒有任何鬱悶之色,反而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來,這貨就是一個欠罵的,眾人見狀紛紛搖了搖頭。 「當年楊廣出征高句麗,手握有百萬大軍,就算沒有百萬,但是八十萬也是有的。他將這些大軍分成左右各十二軍,詔左十二軍出鏤方,長岑、溟海、蓋馬、建安、南蘇、遼東、玄菟、扶餘、朝鮮、沃沮、樂浪等道,右十二軍出黏蟬、含資、渾彌、臨屯、候城、提奚、蹋頓、肅慎、碣石、東暆、帶方、襄平等道,駱驛引途,總集平壤。可以說,楊廣手中的大軍足夠組成這二十四隻軍隊了,相互呼應,在遼東這片土地上,縱馬馳騁,可以將遼東這些城池犁過一片,也能實現最終的目標,那就是攻佔平壤。可是楊廣犯下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不應該對領軍的將領干涉太重,使的對方沒有自主權,事事請示,往來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間;第二,對敵人太過仁慈,哼哼,楊廣這次說是進攻高句麗,莫過於說他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武功的。其心思根本就不在打仗上,而是抱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態度去對付高句麗,仗未打,自己已經輸了一半了。所以這點諸位一定要謹記。凡是朕的兵馬所向,鐵騎所指之處,都是朕的敵人,都是帝國的敵人。楊廣當年分了左右十二軍,今日朕分左中右三軍,中路軍出漁陽,過奚族,柳城郡,直抵遼東城下,左路軍過契丹,徵調契丹兵馬為僕從軍,直抵遼東城下,右路軍過北平、燕郡,直抵遼東城下,三路大軍在遼東城下匯聚,先破遼東城。再談論其他,大將軍以為如何?」 「陛下此議甚好,不好高騖遠,一步接著一步,不但能快速的摧毀目標,更為重要的是,大軍聚集在狹小的地帶,消除沿途的一切隱患,使的對方對我軍的糧草不再產生威脅。」李靖想了想,又說道:「臣剛才聽陛下沒有提到水軍,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準備以水軍護衛大軍右翼?如此一來,我軍糧草更是沒有問題了。陸路大軍可以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大將軍所言甚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水陸並進,朕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眼前的這種情況完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大家都知道,當年楊廣也採取的是水陸並進的方法,與他當年征伐江南有很大的關係,可是這大海與長江不同,長江之上,可以對陸軍進程看的一清二楚,兩者相互配合,相得益彰,可是在大海上卻是不同,大海茫茫,根本就看不清楚陸軍在幹什麼。而陸軍也不會知道水師已經到了什麼地方了,兩軍根本就不能相互配合,到了最後,只能是各自為戰,失去陸軍掩護的水師,只能是被對方吃掉,當年的來護兒也是一個優秀的水師將領,可是到了最後,才數千人回到了陸地上,楊廣的水陸兩軍配合根本不能實現。朕也希望水陸配合,可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次進攻以陸軍為主,水師就是用來擊敗對方水師,以護衛糧草。」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水陸配合?盧照辭有的時候,甚至希望海陸空三軍配合,如此一來,小小的高句麗就可以旦夕可下了,可惜的是,盧照辭知道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首先雙方的通訊就成了一個大問題了,在大海之上,充滿著不可知的因素,或為大風,或為暴雨,都有可能改變海水師的命運,更是能耽誤水師的時間,雙方在何時進攻,何時不進攻,哪一方處在什麼位置等等這一系列的情況,都是充滿著不可知,不可預料的因素,在這個時代,沒有電話,沒有電報,更是沒有衛星監測,水陸兩軍配合是不可能發生的。盧照辭想都不敢想。 「左中右三軍?」低下的將領們並沒有聽清李靖的話,因為這裡沒有水師將領,他們都在盤算著即將出征的將領之中,何人為行軍總管,何人為先鋒的事情,左中右三軍,並不是左右十二路大軍,這也意味著,行軍大總管也只有三個人了,而盧照辭要御駕親征,這中路軍的行軍大總管是不要想了,而剩下的兩個行軍大總管,眾人想到這裡,更是一臉的灰心喪氣之色。在武英殿內的眾多將領之中,有無數傑出的領軍將領,諸如李靖、徐世績、盧照應、秦勇等等,這些人都是能獨當一面,指揮過大軍的,都是行軍總管的主要人選,從他們手中奪取行軍大總管的位置,恐怕是很困難的。一時間,就是程咬金和尉遲恭兩個憨貨也不再說話了。 「朕雖然御駕親征,但是行軍元帥卻不是朕,而是大將軍。呵呵,靖兄,這次又勞煩你了。」盧照辭笑呵呵的對李靖說道:「在本朝,這大元帥之位,還是由靖兄主掌最好。有靖兄在,我軍必勝啊!」 「謝陛下信任。」李靖聲若洪鐘,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他雖然年紀老邁,雖然腿腳有的時候不太利索,但是一旦奉到有仗要打,李靖頓時就來了精神,所有的毛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面色紅潤,聲若洪鐘,行動之間,與壯年無疑,讓人驚訝。 「三天後,朕會在朱雀門拜大將軍為帥,統領全軍,出征高句麗,橫掃遼東,為當年死在遼東的百萬將士們報仇雪恨。」盧照辭滿臉殺機,大聲的說道。 「陛下萬歲,大將軍必勝。」武英殿內頓時響起了眾將的歡呼聲。這些傢伙臉上儘是興奮之色,總算是有仗可以打了,這些年看著那些小字輩們在外面征戰疆場,秦勇、祖明等人都是陛下的學生,立功自然是無話可說,可是如今倒好,薛仁貴、蘇定方這些三代將領都出現了,有的人也封了侯,封了郡公了,再打一仗,那不就是和自己這些老傢伙們相同了嗎?這可不行,老傢伙再不立功,難道要躺在功勞簿上等死不成?可是這天下已經太平,根本就是無仗可打,哪裡有立功的機會,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個高句麗,居然妄圖挑釁大唐,不教訓一下怎麼能行呢?等了好久,總算等到天子的最終命令了,要出征了,連大元帥都已經選好了,這下總算是有個盼頭了,哼哼,也該讓那些小子們認識一下,薑還是老的辣。這打仗也是一樣,還得老將出馬。 「左路軍行軍大總管管驃騎大將軍徐世績,領胡國公程咬金、祖明、蘇定方等十二人為偏將,領軍十五萬,出契丹,至遼東城下,右路軍行軍總管為冠軍侯秦勇,鄂國公尉遲敬德、常何、薛仁貴等偏將十二名,以薛仁貴為先鋒,領軍十五萬,出北平郡,直至遼東城下,中路軍以大將軍為元帥,郎將劉波為先鋒,其餘的人都跟著大將軍吧宣德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宣德殿大學士兼工部尚書房玄齡,宣德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韋挺,跟隨朕出征,參贊軍機。涼王坐鎮長安,太子殿下監國,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宣德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杜如晦,宣德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王珪輔佐太子監國。」盧照辭又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說道:「蜀王盧恪再三請求朕,想去遼東,朕也答應他了,就留在冠軍侯身邊吧讓他領軍一千,做個校尉吧!」 「啊是,末將遵旨。」秦勇面色一變,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來。蜀王殿下雖然不是太子,可是到底是天家之子,皇室血脈,這樣的人物留在自己的軍中,可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蜀王出了事情,那自己這個冠軍侯也就是當到頭了。 「不必擔心,凡是朕的子孫,若是想得到王位,就要在沙場上走上一遭,今日是蜀王,日後就是其他王爺,日後的太子也會如此。不經過沙場的洗禮,如何能知道江山來之不易。」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就算蜀王戰死在疆場之上,也是自己本領不行,死了朕也不會怪你的。呵呵,想想朕的兒子,也不至於那麼差的,他可是跟隨驃騎大將軍學過幾天武藝的,哼哼,冠軍侯,蜀王去了你軍中,他就不是蜀王了,你要記住了。」 「臣明白,只是不知道蜀王殿下何時去軍中,末將好做安排。」秦勇不敢不答應,趕緊問道。 「蜀王殿下已經到軍中了,你也不必尋找,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陛下之所以囑咐將軍,就是說萬一有一天,你在軍中碰到了蜀王殿下,不能伸張。」一邊的李靖笑呵呵的解釋道。其實,李靖此舉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校尉雖然能領軍一千,在王子之中,好像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是在軍中可就不一樣了,十五萬大軍,一個領軍一千的校尉根本不算什麼,秦勇下面還有偏將、中郎將、郎將、將軍等等好幾個等級,哪裡還有什麼校尉的,平常的校尉連中郎將都很難看的的到,更何況他這個行軍總管的,若非盧照辭今日提起來,恐怕秦勇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的大軍之中,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物。 「好了,諸位將軍,都散去了,三天後,朱雀門下集中,準備出征高句麗了。」盧照辭站起身來,揮了揮手說道。 「末將等告退。」眾將見狀,紛紛站起身來,具體的戰略部署不可能在這裡說的,既然設立了行軍大總管,具體的戰略也是為三路軍的行軍大總管自己決定,盧照辭乃是天子,御駕親征,所要知道的也只是最後的結果而已。他這個皇帝,也僅僅是起了一個象徵的作用,用來激勵將士們的士氣所用的,根本就不會像楊廣那樣,胡亂的指揮大軍,盧照辭深深的知道自己的作用,就算他有勇武蓋世,就算他有非凡的眼光,可是若是論指揮一場戰爭,他還是沒有李靖這樣的軍神牛叉。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放權,任由李靖發揮。 「陛下,其實輔機之言也不是不能考慮。」待眾人走了之後,岑文本和李靖卻留了下來,李靖沉默了半響,方說道:「我朝士兵若是殺戮過甚,最後我軍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是高句麗的那些百姓卻是對我朝憎恨非常,不利於我軍在新羅三國的統治,最後只會便宜了新羅女王,臣以為,對高句麗上下要區別對待,真心臣服我大唐的,可以授予一官半職,幫助我大唐穩定新羅三國的局勢,只要我朝軍隊在新羅三國中紮穩了腳跟,難道還怕新羅女王不成?」 「陛下,臣以為大將軍所言甚是,還是網開一面的好。」岑文本也點了點頭,道:「若是可以的話,臣以為陛下可以帶皇妃出行。」岑文本口中所說的皇妃乃是新羅公主。 盧照辭點了點頭,讓新羅公主隨軍而行,在關鍵時候,讓其出面安定局勢,也不是不可以,大唐軍隊很是厲害,這點是不容否認的事情,盧照辭有信心可以度過遼河,攻佔遼東城,可是一旦進入遼東城之後呢?漫長的補給線,有可能成為當地敵對分子的襲擾,損失也是很大的,弄不好會影響大軍的進攻方略,要知道數十萬大軍的糧草可是一個巨大的數目啊恐怕會有很多的糧車每日都會行走在前往遼東的官道之上。對於糧道的保護也是一個大問題,在大唐境內自然是沒有問題,可是進入高句麗境內,盧照辭一想到這裡,眉頭皺了起來。 第421章 淵蓋蘇文 平壤城內,高句麗王宮之中,榮留王坐在皇位上小心翼翼的望著底下群臣中的一個中年將領,這位將領生的英俊瀟灑,雙目開合之間,隱隱有金光閃爍其中,他就是高句麗權臣莫離支蓋蘇文,全名被稱為淵蓋蘇文,不過在大唐李淵當政的時候,又改為泉蓋蘇文,李淵死後,如今的大唐王朝由盧照辭繼承皇位,這位泉蓋蘇文再次將名字改為淵蓋蘇文,並且又將原來的國教從道教改為佛教。 在高句麗國,淵蓋蘇文乃是一人是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實際上,高句麗的國政都是掌握在淵蓋蘇文手中。淵蓋蘇文的父親淵太祚的長子。淵太祚先後是高句麗平原王和嬰陽王的莫離支。淵太祚的父親淵子游也是高句麗的莫離支。如今到了淵蓋蘇文的時候,他又成了高句麗國王榮留王的莫離支。這個莫離支的位置好像專門為淵氏所繼承的一樣,就想高句麗王位一般也成了繼承製的了。與淵太祚不同的是,這位淵蓋蘇文年輕力壯,對權力的渴望遠在他的祖父、父親之上,更為重要的是,他手上握有精兵。諸如高句麗名將安市城城主楊萬春等人,都是他的心腹手下。若非榮留王尚有宗室大將北部耨薩高延壽、高惠真和他們手中擁有的十五萬大軍,恐怕這位淵蓋蘇文恐怕早就進位為大莫離支了,成為高句麗的最高執政,與實際上的高句麗國王沒有任何區別了。只是現在的淵蓋蘇文雖然不是大莫離支,可是榮留王實際上也只是一個傀儡而已。看看那榮留王雙目中的憎恨和恐懼之色就知道,若是中原人前來,不由的不讓人想起當年中原三國時期的漢獻帝來。他面對董卓、曹操不也是如此的嗎? 「大家說說,大唐興兵五十萬前來,哼哼,大唐天子,一個殺父篡位之人,被就是卑鄙無恥,居然以一個宗主國的身份來欺凌我們這些屬國,簡直是可惡至極。哼哼,說什麼在遼河之畔,召開三國會議,以調停新羅三國的局勢,實際上他還不是為了我新羅三國的領土而來的嗎?我可是聽說過了,那大唐皇帝早不起兵,晚不起兵,偏偏這個時候起兵,恐怕是早有預謀的,看看,如今我們和百濟國聯手進攻新羅,新羅雖然很厲害,可是到底不是兩國的對手,一直被我們打到金城城下,眼看著就能活捉新羅女王了,這個時候大唐跑過來調停,不是居心叵測是什麼。想我們三國經過一年的戰鬥,早就筋疲力盡了,三國的實力都衰弱了不少,他就是選擇這個機會前來進攻,恐怕也是早就算計好了的事情。諸位,我高句麗經過歷代先王的艱苦奮戰,才有了今日,如此大好河山豈能落入盧照辭之手,本官以為,當奮起先王余烈,就像擊敗當年前隋那樣擊敗大唐,讓我們的士兵在遼河邊上,再建上幾十座京觀來。」淵蓋蘇文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他的聲音很洪亮,加上英俊的外表,說起話來,別有一般魅力,到底是久居上位者,其氣度非凡,讓人不得不稱讚一番,就是坐在王座上的榮留王也比之不上。 「莫離支此話恐怕有些不當吧!」榮留王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憤怒之色來,冷哼道:「大唐乃是上國,上國皇帝不忍新羅三國生靈塗炭,所以才會讓三國共至遼河之畔,商議和談之事,並非是為了我新羅三國國土而來的,莫離支是不是太過小心了。」 「哼大王。中原王朝素來就是自高自大,以為太陽照耀之處,都應該是他的國土,前朝的楊廣也是如此,自己擁有廣闊而富饒的中原不算,還想我們高句麗也成為大隋的一部分。眼前的盧照辭也是這樣。若是他真有那個好心,能把為什麼率領五十萬大軍前來,聽說,大軍綿延百里之長,一天的時間都數不到頭,聽說連朝中的大將都隨之而行,僅僅只是留太子監國,涼王坐鎮關中,其餘的大將都在軍中,如此大規模的行軍難道就是來勸架的嗎?」淵蓋蘇文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哼道:「當年先王在位的時候,楊廣前來相犯,試問先王是犯了什麼錯誤,惹的宗主國皇帝御駕親征呢?哼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中原皇帝多是奸詐小人,開疆擴土是他們的本職,為了自己的帝國,豈會在乎其他的。大王,臣以為這個時候,應該召集全國兵馬,與大唐決一死戰,臣雖然不才,願意統帥全軍與盧照辭決一死戰,必定能擊退盧照辭,護我高句麗江山。」淵蓋蘇文大聲的說道。 「莫離支雖然很是英勇,但是大唐皇帝擁軍五十萬,多是精銳之師,我還聽說,中原皇帝曾經擊敗過北方草原強敵,與他相鬥,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想來他是宗主國皇帝,富有四海,土地有無窮大,豈會在乎我高句麗這點領土?莫離支太過於謹慎了。」榮留王臉上露出不自然之色來。他知道,若是真的將全國軍隊都交給淵蓋蘇文來統帥的話,那他榮留王也沒有幾天活頭了。他能活到現在,不就是因為自己手中有一點兵權,讓淵蓋蘇文不敢亂動嗎?失去了軍權的保護,他榮留王還能活多長時間嗎?兵權是絕對不能教的。就算大唐皇帝真的滅了高句麗又能如何?最起碼自己這個榮留王還能保住性命,可是若是讓蓋蘇文主掌軍權,恐怕自己連性命都沒有了。榮留王決定打死也不將軍權交給對方。 「哈哈,五十萬大軍?臣視之為土雞瓦狗而已。」蓋蘇文雙目中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當年前隋時期楊廣如何?他三次入侵我國,每次大軍多達百萬之眾,前鋒到達遼東城下的時候,後軍還在洛陽。被我軍戰敗之後,死屍都將遼河給堵住了,如此多的人馬都不能將我高句麗王國如何,今日又何必怕一個盧照辭呢?他所擁有的不過是五十萬人馬而已,而在國內,我們何止有五十萬人馬的。更何況,臣有坐下一匹混海駒,手端赤銅大砍刀,天下之間何人能是臣的對手。若是如此大王還不相信臣的話,臣還可以說服新羅和百濟兩國,這兩個國家還能湊齊三十萬人馬,如此一來,我軍也有百萬之眾,是盧照辭的兩倍,難道還怕他不成?」 「說服百濟和新羅?」榮留王搖了搖頭,道:「先不說百濟,當年就曾聯合新羅奪我漢江流域,現在雖然是在合作,可是也是面和心不合,對方會不會和我們一起合作都成個問題,再說說這個新羅,如今被我們奪了漢江流域,自身國土也喪失了大半,眼看著金城都不保了,如此大仇,那新羅女王豈會和我們合作?莫離支大人是不是太過天真了,太過想當然了?」 「大王以為盧照辭這次率領五十萬大軍前來,就是為了我們一個高句麗的不成?不是,盧照辭的心可大了。看看他篡位之後都幹了一些什麼,統一了中原不算,還派了冠軍侯掃平了西域百餘國,弄的西域人一聽到秦勇的名字就發抖,掃平了西域也就算了,他有掃平了整個草原,弄的草原數百里都沒有人煙,大王可知道那些草原人最後都去了哪裡了嗎?他們最後都被惡狼將軍劉波給俘虜了,送到中原去給盧照辭修路去了,馳道千萬里,下面不知道躺了多少草原人的屍骨。盧照辭為什麼要修建馳道,而且首先修建的就是北方的馳道。哼哼,他是想運兵方便,想像那寬闊的馳道,無數兵馬馳騁在其上,無數糧車行走在其上,這些都是衝著我們新羅三國來的。再看看新羅,新羅女王將自己的妹妹送給了盧照辭,可是最後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呢?我們的軍隊都已經打到金城城下了,也不見有盧照辭派來的一個援兵。盧照辭是典型的坐山觀虎鬥,他們是要我們三國兩敗俱傷啊然後他的軍隊就能趁機而入,渡過遼河,攻佔遼東,渡過鴨綠水,直下平壤。盧照辭的心可大了,他根本就不滿足一個小小的高句麗,他想將這三個國家都收入囊中。別看著他打著為中國報弟子仇的口號,實際上,兵鋒所指,就是直到大海之濱。新羅和百濟若是不和我們聯手起來,就會有滅國的危險,就算新羅女王將自己的身體奉上,恐怕也逃脫不了這場命運。就憑借這些,新羅和百濟就會派兵前來援助我們的。新羅雖然國力被削弱了不少,但是十萬大軍還是可以湊的齊的,至於百濟二十萬大軍也是不在話下的。如此一來,我們最起碼就有八十萬大軍,加上我們佔據了地利、人和,若是將戰爭拖延到冬天,還能佔據天時,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邊,如何打敗不了盧照辭的。」 蓋蘇文說道得意之處,右手揮舞,大殿之上,都充斥著他那雄壯而有力的聲音,身上雖然穿著官袍,可是在他雄健的身軀之下,卻顯的緊湊了不少,更是讓他顯的雄壯而有力。再看看上首的榮留王,瘦弱的身軀根本就不能與之相媲美,加上淵氏在高句麗的聲望,難怪蓋蘇文在高句麗能有如此大的實力了,就算宗室手握重兵,也不能將他如何?做看他在朝堂之上,興風攪雨的,也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 「這真的要與天朝開戰了?」榮留王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坐在王座之上,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他很無能,但是其實心中卻很明白,無論是前隋也好,還是今日的大唐也好,都不是一個小小的高句麗能夠與之相比擬的。他們擁有廣闊的土地,其綜合國力遠在高句麗之上,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稱為是天朝上國了。以前之所以能擊敗前隋,那不是高句麗自己人的厲害,而是前隋自己實力不行,皇帝胡亂指揮所導致的。如今換了一個皇帝,更為重要的是,這個皇帝不但年輕,而且很是英明,指揮的大軍雖然數量遠不如前隋的多,可是都是精銳之師,上下齊心,這是高句麗能抵擋的了嗎?榮留王很是擔心,但是高句麗的大權並不在自己手中,就算是反對,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蓋蘇文絲毫沒有理會榮留王雙目中的恐懼和憤怒之色,而是按照自己的佈局前來,命令全國的軍隊盡數向平壤靠攏,以準備隨時抵擋大唐的入侵,更是連入侵到新羅境內的軍隊盡數招了回來,又命人與新羅女王、百濟國王和談,準備一起對付大唐。 「大人,你以為這個蓋蘇文的提議怎麼樣?」金城,新羅女王神情端莊,只是雙目中隱隱有一絲疲憊之色來。顯然這段時間以來,這位年輕的新羅女王早就被高句麗大軍的入侵弄的疲憊不堪了。連帶這閼川也是變的蒼老了不少,閼川之下,金春秋、金庾信兩員將領週身披掛,神情疲憊。 「大唐王朝終於起兵了,雖然是打著為中國子弟報仇的口號,但是實際上卻是想插足新羅三國之事,其兵馬五十萬,盡為精銳,看看皇帝身邊,大將軍李靖、驃騎將軍徐世績、冠軍侯秦勇等等有名的將軍也都隨之而行,由此可見,天子對此次出征可是說是志在必得啊我朝若是響應蓋蘇文,前景堪憂啊!」閼川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他是不希望和蓋蘇文聯合起來的,因為他不看好對方,如今的中原已經不是當年前隋時期的中原了,盧照辭也並非楊廣可以比擬的。可以說,高句麗滅亡已經是既定的事情,若是新羅此刻加入進去,也只是會引來大唐的怒火,就更容易使的對方找到借口,吞併新羅,可是這個時候,能忍上一忍,雖然名聲上不好聽,儘管在眾人的心中,對大唐是很生氣,可是只要能保住新羅,就能繼續其他的事情,就能保住宗室。可是閼川知道自己不能說這些,看見旁邊的金春秋和金庾信了嗎?這兩個傢伙可是憋著一肚子的火呢! 果然,閼川的話剛落音,旁邊的金庾信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當初我朝以聖骨公主遠嫁大唐,大唐皇帝也曾說過要照顧我新羅,為我新羅做主,可是最後如何呢?我朝幾乎是每天都向大唐派了求救信使,催促大唐出兵,如今半年過去了,大唐皇帝才慢慢的出兵,這是為什麼?我看大唐皇帝就是想坐山觀虎鬥,就是想看著我們新羅實力大減,就是利用我新羅之手,削弱高句麗和百濟的實力,然後大舉進攻新羅三國,連帶我新羅在內,都納入大唐的版圖之內,盧照辭十分的陰險,十分的殘忍,我新羅數十萬將士不是死在兩軍的戰場之上,而是死在盧照辭的陰謀之下。這樣的帝國豈能為宗主國,大王,臣以為,應該加入三國聯盟,一起對付大唐。哼哼,我們三國相鬥畢竟是我們三國之間的事情,可是盧照辭卻是外來敵人,臣以為先將外部敵人驅逐之後,再來討論內部的事情。」 「臣以為不妥。」金春秋聞言卻皺了皺眉頭,道:「如今我國能戰之兵不過十數萬人,實力大損,若是真的加入聯盟之中,就有可能被他們充作棋子,這樣做不妥當,但是金將軍剛才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盧照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想統一新羅三國,無論我們採取什麼樣的措施,對方都不會改變這種態度的,所以加與不加都是一樣,對方都不會放過我們的,臣建議,不妨答應蓋蘇文,但是我軍損失慘重,不出兵,但是也不會為對方添加什麼麻煩,更不會襲擊對方的後路,任由高句麗和百濟前往。待我等恢復了實力,再加入聯軍也是可以的。這樣一來,若是聯軍勝利,我們就趁勢出兵,若是聯軍失敗,我們就襲擊百濟,奪取百濟的領土,以壯大我軍。盧照辭就算想攻佔我新羅,恐怕也是沒有借口的。如此一來,就能兩全其美。不知道大王和諸位將軍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金大人所言甚是。」金庾信雙眼一亮,說道:「這樣一來,我軍就能立於不敗之地,進可攻,退可守,大王,臣以為如此甚好。」 「若是大唐派遣使者前來,邀請我們出兵,該如何是好?」新羅女王歎了口氣說道。眾人聞言一愣,若是大唐真的派遣使者前來,要新羅出兵那該如何是好?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兵荒馬亂,我新羅大部分領土都為百濟和高句麗所佔據,大唐使者或許在前來新羅的過程之中,被亂軍所殺,致使我們根本就沒有接到天朝的聖旨。」金春秋雙眼一轉,頓時想出了一個主意來。 第422章 新羅劇變 「不可,不可。」新羅女王聞言粉臉一變,趕緊擺手說道:「我等不出兵已經是對不起天朝了,若是再殺了使者,更是得罪天朝了,這與高句麗的蓋蘇文又有何區別呢?一旦此事暴露開來,就會迎來大唐天兵,此事絕對不可。閼大人,你看呢?」 閼川望了望金春秋和金庾信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嘴巴張了張,最後說道:「得罪大唐是很危險的事情,不過金大人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我軍出擊的話,雖然能重創百濟,甚至能引起高句麗的失敗,可是大唐就會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下高句麗,然後揮師南下,攻佔百濟,大王,只是大唐會不會因此接著攻打新羅,臣就不敢保證了。一旦大唐天子慾壑難填的話,攻下高句麗和百濟之後,接著來進攻我新羅的,憑借我國手中的十萬兵馬,恐怕是難以抵擋的。臣以為,不弱按照金大人所說的,不派兵支援大唐,可以告訴高句麗人,我朝兵馬缺少,不能加入聯軍之中,但是也不會從背後偷襲對方,以安對方之心,大唐雖然兵馬強盛,但是要攻下高句麗,肯定是需要一段時間,我朝九可以憑借這段時間,一方面積蓄實力,而另一方面,積蓄佔領漢江流域,甚至整個百濟,想那百濟為了應付大唐的軍隊,國內也沒有多少軍隊留守的,如此一來,我軍正好攻佔整個百濟。日後大唐軍隊到達的時候,我等也已經形成了事實,然後再送上一道降表,歲歲去長安朝拜天子,想來天子也不會追究的。」 「不錯,老大人所言甚是。」金春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大王,我新羅三國雖然國小民弱,但是有一點是大唐天子絕對想不到的,那就是排外。大唐天子若是以為攻佔了新羅三國,就能像中原那樣,輕輕鬆鬆的就能統治三國的民眾,恐怕是妄想了。只要他們佔領了三國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就會發現,這裡的百姓根本不願意接受大唐的統治,到時候,大唐天子還會找我們幫忙的,天長日久之後,新羅三國還是會回到我新羅的統治之中。新羅,不是大唐軍隊能呆的地方。這一點,大王絕對放心,就算他不滿我朝,也沒有任何辦法。哼哼,新羅三國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攻的下來的。若是戰線拖的過長,時間拖的越久,對大唐天子也是不利的,要知道在前隋的時候,中原子民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遼東,這個時候,天子的戰線拖的過場,時間拖的越久,不但國內的糧草就供給不上來,更為重要的是,在大唐全境,反戰聲也會越來越大,天子在新羅不會呆的太久的。如此一來,大王也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此事我再想想。」新羅女王皺了皺眉頭,說道:「今日就到這裡吧你們先退下,好在如今天朝還沒有聖旨前來。讓我想想看看。」閼川點了點頭,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無奈之下,只得退了下去。 「哎到底是女流之輩,根本不是做大事的料。」王宮前,金春秋轉首望著那巍峨而華麗的王宮,深深的歎了口氣。 「是啊可惜的是聖骨啊!」金庾信搖了搖頭,道:「誰讓她是聖骨呢?否則的話,這王位也輪不到一個女子啊看看中原,歷朝歷代哪裡有女人當政的時候。」 「呵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想,在我們新羅,何人能夠替代她的呢?」金春秋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來,仰天長歎,說道:「眼看著這就是一個好機會,我朝雖然失去了不少的領土,可是實際上主力並沒有損失多少,稍微擴充一下,兩個月之內就能多增加五萬大軍,如此一來,趁著大唐和高句麗、百濟大戰的時候,我們就能趁機襲擊百濟後方,如此一來,就可以攻佔百濟大部分領土,我新羅的實力可是能壯大不少啊然後再在暗地裡鼓動高句麗百姓造反,大唐國土遠離新羅三國,出兵的話也會是得不償失,只要將他們的精力都耗在高句麗,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放棄高句麗,若是如此,我們就可以實現新羅三國的統一,這是我國歷代先王做夢都想完成的事情啊可惜了!」 「大人,其實倣傚中原也是不錯的。」金庾信沉思了半響,忽然仰著臉說道。 「倣傚中原什麼?」金春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轉過頭來問道。 「廢立當今大王,擁立大人為我新羅大王。」金庾信臉上閃爍著一絲堅決之色,雙目中儘是瘋狂之色。 「不可,絕對不可。」金春秋聞言面色大變,雙目更是緊張的朝旁邊張望了一眼,雖然僅僅只是說說而已,可是此事要是傳到新羅女王的耳中,自己再也不想領兵打仗了,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會受到威脅。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暗自後悔與金庾信這個瘋子在一起,這次恐怕要受他的連累了。一想到這裡,面色變的蒼白無比。 「大人不必擔心,莫要忘記了臣是幹什麼的。」金庾信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得意的連自身的口氣都給改了。 「哦嚇死我了。」金春秋面色一動,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金庾信還兼著王宮衛隊統領的位置呢這麼多年來,他就不相信金庾信這個傢伙沒有收服這些人,想來也是,在新羅,金庾信的名聲可是很想的,以善戰而著名,當年攻陷漢江流域不就是他的手段嗎?有此人物在手,就算旁邊的幾個侍衛聽到了又能如何呢?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旁邊的幾個試問望了過去,果見眾人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好像是一個活死人一樣,心中更是鬆了一口氣,代替而來的,更是一種異樣的情懷。雙目不由的朝王宮望了一眼,這裡是王宮啊守衛王宮的乃是王宮衛隊,是唯一的軍隊。而這支衛隊還是在自己的小舅子掌握之中。金春秋一想到這裡,雙目不由的睜的老大。 「大人以為如何?」金庾信見狀,不由的小心的問了起來。 「不知道閼川老大人如何?」金春秋深深的歎了口氣。他金春秋在朝野是很有聲望,可是在他之上,還有一個閼川。閼川在朝野才是真正的有聲望之人。他雖然不是聖骨,也不是王品,可是朝野上下,哪個不對閼川尊敬有加。他的門生故吏可是遍佈天下,只要他一句話,就能使的整個新羅震上三下。若是閼川反對,就算金春秋控制了王宮衛隊和城外的軍隊,恐怕也是坐不穩江山的,那些各個城池的城主們都會站起來反對,重新擁立一位新的國王,甚至從大唐將新羅公主請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放心,閼川老大人並非糊塗之人,他肯定會答應的。大王但請放心,臣自會去說服此人的。」金庾信臉上堆滿著笑容,笑呵呵的說道。他對於自己說服閼川有著很大的把握。 「閼川老大人在朝中很有聲望,不得亂來。」金春秋又叮囑道。 「大王放心就是了。」金庾信滿不在乎的笑說道。在軍隊面前,一切權利和聲望都是假的,想那中原的盧照辭不也是如此嗎?他有軍隊在手,就算是皇權,在他面前也是無用之物,要奪就奪,哪裡還在乎別人的看法,就是自己的老丈人也被對方趕下台來。金庾信對金春秋的話根本不相信,但是在金春秋面前他還是不敢放肆的。所以只能是點了點頭,自己領著幾個皇宮侍衛逕自朝閼川家而去。那金春秋在他的身後,望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閼川的府邸很大,這是兩朝帝王所賜予的府邸,整個金城也只有他的府邸才有如此規模。只是閼川對這些東西並不在乎,年紀大了,該享受的都已經享受過了,若非新羅國王是以女子之身繼承王位的話,恐怕閼川早就告老還家了,豈會還在這裡操心勞累。 「見過父親。」蘇利伐恭恭敬敬的將閼川迎了進來,他是閼川的獨子,如今也有四十歲了,是新羅的雲乙吉干,也是位列朝堂之上的,其他的孫子福廷、福祥,也已經進入官場,可以說,閼川一家可是官宦世家。 「回來了?城中百姓如何?」閼川點了點頭,面上卻不見有半點笑容,這位閼川老大人深得儒家思想的影響,對待兒子從來是不假辭色的。 「百姓們聽說高句麗已經退兵,心中都很高興,有的人已經離開金城,前往家鄉了。想來不久之後就能恢復生產了。」蘇利伐趕緊回道。 「嗯,如此甚好。」閼川淡淡的說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說百姓回鄉的好,或者是說自己的兒子幹的不錯。 「父親,聽說天朝已經出兵了,所以高句麗才會退兵?」蘇利伐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是不是說以後高句麗再也不會入侵我朝了。我朝的江山能得保了?」 「哦你怎麼看天朝這次出兵的?」閼川望著自己的兒子,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之色來。天朝出兵的事情,在新羅國內並不是什麼秘密。早就傳揚了開來,這也是新羅上下能迅速的穩定民心的原因之一。天朝的強大,在上次王宮比武的時候就已經見識到了。 「天朝出兵,高句麗是必敗無疑。」蘇利伐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那戰勝高句麗之後呢?」閼川又用考究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兒子,天朝能戰勝高句麗,對於這一點,閼川也是同意的,因為這個時候的天朝皇帝並不是前朝的隋煬帝,隋煬帝好大喜功,可是天朝的皇帝並不是如此,天朝皇帝重視的是實際,否則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派出軍隊來,他就是坐山觀虎鬥,在最後階段才出手,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不但能削弱高句麗和百濟,就是眼前的新羅也是在對方算計的行列之中。 「揮軍南下,直搗百濟,甚至連新羅也有可能被對方找個借口所滅。」蘇利伐咬了咬牙齒說道:「聽說天朝皇帝野心勃勃,自己擁有廣袤而富饒的中原不說,甚是連西域也是他想要的地方,如今的新羅三國想必也是逃不脫對方的手掌心。雖然我們已經送去了公主,可是天子想必不會滿足於一個女人的。他還會要更多的東西。」 「那你認為我們該怎麼辦?」閼川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問道。如此神情讓蘇利伐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繼續說下去呢?還是就此而止。 「既然天朝喜歡坐山觀虎鬥,那我們也可以坐山觀虎鬥。」蘇利伐終於說道:「讓大唐的軍隊對付高句麗和百濟,兩國雖然比不上大唐,但是最起碼也能消耗天朝一部分的實力,而遼東本來就遠離天朝國土,糧草接濟不方便,軍中無糧,天朝的軍隊只能是速戰速決,不會在新羅三國停留太多的時間。而在三國之中,只有我新羅與天朝交好,所以最終他們也只得依賴我朝統一三國。就算我們此舉是得罪了天朝,可是我新羅卻是是有困難的,在高句麗和百濟的夾擊之下,損失慘重。根本是無力出兵,天朝皇帝也會原諒的。」 「這是你的觀點嗎?」閼川忽然睜開雙眼問道。 「這個,這個?孩兒也是這麼想的。」蘇利伐低著腦袋沉吟了半響,忽然抬起頭來說道。 「也是?看來這不是你的觀點了。」閼川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你只知其一,不知道其二。你說天朝缺乏糧草,但是實際上,你根本不知道天朝軍隊根本不缺少糧草。一來,天朝已經將馳道修建完畢,從洛陽到遼東所耗費的時間比原來最起來縮短了一半,而更重要的是,天朝的糧草根本不需要從國內運來,早就有人將它準備好了。」 「怎麼會這樣?」蘇利伐驚訝的問道。 「高句麗,或者說前隋就已經準備好了。」閼川冷笑道:「要知道十幾年前,前隋不知道在遼河邊上丟下了多少輜重,這些輜重糧草足夠高句麗十數年之用,加上高句麗這些年的積累,嘿嘿,這可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只要大唐軍隊攻佔遼東,滅掉高句麗,就能得到糧草,聽說這次大唐出兵的先鋒,你知道是什麼人嗎?蘇定方、薛仁貴,還有一個叫做劉波的人,有這三個人為先鋒,就已經足夠標明天子的態度了,就是奪糧為己用。高句麗很快就會滅亡了。你今天所想的這一切都是金庾信或者金春秋告訴你的吧!」 「父親英明。」蘇利伐低著頭說道。 「哎國小民弱就是困難啊!」閼川搖了搖頭,道:「若是我朝也如同大唐一般,擁有強大的力量,豈會讓他人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 「那是因為我們沒有一位英明的帝王。」蘇利伐忽然捏緊了拳頭,口中發出一陣咆哮之聲來,冷哼道:「若是我們也有一位這樣的帝王,恐怕這個時候,我們的軍隊已經飲馬遼河邊上了,何止如此呢?」 「住口!」閼川雙眼圓睜,原本渾濁的神色現在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兒子,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立刻就殺掉自己的兒子。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是蘇氏子孫能說的出口的。 「父親,孩兒沒有說錯了。」蘇利伐雙目中露出不甘之色來,大聲說道:「想想先王在位的時候,我們國內豈會出現這種事情,豈會讓聖骨公主出嫁遠方的,那不是迎娶,那是在和親,就像以前中原漢朝人一樣,我們就是用女人的胸脯來換取生存的。父親,我們需要有一位英明的大王,而不是一個懦弱的女子,一個連自己妹妹都可以送給他人的大王。」 「這是誰的主意?你們口中的英明之主又是指什麼人的?」閼川逐漸冷靜下來,緩緩的坐了下來,他相信這些話不是自己兒子能夠說的出來的,也許他也有這個念頭,可是絕對不會現在爆發出來的,肯定有人在背後說的,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 「當然是金春秋金大人了。」蘇利伐想也不想就說道:「金大人也是王族中人,年富力強,胸中富有韜略,可以為王,想來,在他的領導下,我們新羅可能能攻佔整個新羅三國,與大唐相抗衡,將大唐的軍隊趕出新羅三國。」 「就他?還有那個金庾信?」閼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忽然面色一陣大變,站起身來怒視蘇利伐說道:「他想造反?」 「父親,那不是造反,那是在納諫。」蘇利伐咬牙切齒的說道:「父親,新羅也該到了變革的時候了,不過,父親放心,金大人是不會傷害大王和父親的生命安全的。我新羅也不會再流血了,只是換了一個大王而已。」 第423章 君臣密謀 「哼哼這個時候說這些恐怕已經遲了吧!」閼川冷冷的望著自己的兒子一眼,冷笑道:「不知道你在裡面又得到了什麼呢?」 「大王許諾大上等由我蘇氏永久繼承。」蘇利伐雙眼放光,急切的說道:「父親,想我蘇氏不是聖骨也不是王品,卻能永久繼承大上等這個爵位是何等的榮耀啊從此我蘇氏就能成為王品級別的人物了,父親,你難道不感到興奮嗎?」 「世襲大上等?」閼川臉上的冰冷之色更加的濃了,冷笑道:「大上等這個爵位也是能世襲的?那是輔佐大王治理國家的能手,豈是任何人都能擔任的?金春秋如此作為,不過是想著得到我的支持,至於繼承王位之後,也許暫時會許諾一個大上等的爵位,但是只要他穩住了局勢,還會需要你嗎?」 「父親,不管你怎麼說都已經遲了,因為金庾信將軍已經包圍了王宮。新羅擁有女王的歷史已經消失的不見蹤跡了。聽說大王的號都已經定好了,叫做武烈王。」蘇利伐得意的說道:「父親,聽聽這個名字,就可以看的見大王的雄心壯志,顯然不是女王能做的到的,有大王在,不久之後必定能一統新羅三國,將大唐從新羅的國土上趕出去。我新羅的國力也會和大唐相當,再也不用送公主前去求親了。新羅人是在尊貴的民族。父親,想像這些,你難道不感覺到興奮嗎?」 「這些也是金庾信說的吧真是一個瘋子。新羅王國傳承二十八代,就毀在你們這些人手中。」閼川深深的長歎道:「你們可以去做你們的事情,你也可以去當你的大上等,但是大王必須將女王送到我府上來,除掉三個孫子給我留下外,你和你的夫人們都給我搬出去吧我要為我蘇氏留下一條血脈來,不能因為你,而使我蘇家斷了血脈。」 「父親,何必如此呢?」蘇利伐面色微微有些緊張的說道。此舉就是有被趕出家門的嫌疑了。就算日後蘇利伐成為大上等,但是在群臣面前也抬不起頭來。新羅人雖然很自大,但是有一個優點是不容詆毀的,那就是孝順。蘇利伐就算位列人臣,但是若是被別人指責為不孝順的話,他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好了,你也長大了,也不必和我這個老頭子在一起了。先退下去吧!」閼川嘴巴張了張,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手下要安定民心,哼哼,既然金庾信敢起兵篡位,現在肯定在皇宮謀劃著將來了,你還是趕快去吧不過,你告訴金春秋和金庾信,趕快將女王送到我府上來,否則,拼著我老頭子這條老命,也不會要你們好過的。」 「是。」蘇利伐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封賞,心中更是一陣火熱,再也不想留在這裡,面對自己父親的怒火了,想也不想的轉身就出了府門。 「哼哼,真是愚蠢。大唐天子豈是這樣好糊弄的?這個時候我與大王暫且脫身,等到天朝大軍前來的時候,你們就是替死鬼,女王殿下還能借的這個機會重新登上王位。」閼川望著自己兒子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閼川猜的沒錯,到底是在新羅德高望重之人,雖然被金春秋下了官職,可是他的要求卻是得到了滿足,不但士兵對他的府邸秋毫無犯,更重要的是,新羅女王真的被送到了府中。唯一的變化,就是在府邸周圍有數百名衛隊護衛著,閼川知道這是為了防止女王離開金城,也會是含有監視之意。 「大王,老臣有罪。」閼川抖動著花白色的鬍鬚,顫巍巍的跪倒在新羅女王身前,神情極為沮喪。說實在的,他也確實感覺到很是沮喪,想自己在新羅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門生故吏也不知道有多少,新羅上下哪一件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能做主的,可就是這件事情,他居然沒有發覺,這可是一個極大的恥辱。 「起來吧!」新羅女王臉色灰白,雙目還有驚懼之色。顯然這位出身高貴的女子,雖然貴為女王,可是還沒有從兵變這件事中反應過來,讓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一向忠於自己的軍隊,這個時候卻是來逼迫自己退位的,一向很是恭敬的臣子,這個時候,反而將自己弄成了階下囚。剛剛還是一國女王,而此刻卻要依靠其他人來保護,這是何等的諷刺啊她是不能恨眼前的臣子的,也恨不著,或者說自己應該感謝他,若非是此人出面,或許自己早就被一杯毒酒給毒死了,哪裡還能坐在這裡。 「大王放心,這些叛逆不會囂張太久的。新羅王位永遠都是大王您的。」閼川望著新羅女王,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上等,我們新羅還有希望嗎?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新羅女王好像是一個失去父母的孩子一樣,此刻哪裡還有王座上時期的威嚴,忍不住朝閼川哭訴道。 閼川見狀,心中一歎,到底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能有如此表現已經是相當不錯了,難道還要求其他嗎?當下點了點頭,道:「只要大王在,新羅就會有希望。大王當初所做的決定是沒有錯誤的,因為大唐太過強盛了,強盛的不是任何一個國家可以抵抗的,抵抗大唐只能是引得大唐派兵前來,只能是給大唐一個絕佳的借口,讓大唐有借口入侵我新羅。金春秋這幫逆賊太小瞧天朝皇帝了,若是如此簡單,他豈能統治一個比新羅數十倍之大的中原?老臣敢斷定,大唐使者不來則罷一旦來了新羅,又被金春秋所殺,那大唐皇帝會不擇手段的興兵討伐新羅。剷除金春秋這個惡賊,到時候,就是大王您的機會了。」 「大唐能打的過百濟和高句麗的聯手嗎?」善德女王臉上浮現一絲希望來,但是很快又緊張的問道。 「看看大唐天子所派的先鋒就知道,這次高句麗可要倒霉了。」閼川冷笑道:「薛仁貴、蘇定方、劉波都是殺人無數的角色,他們作為先鋒,顯然就是一匹脫了韁的野馬,這是大唐天子故意為之,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破壞高句麗的一切。而大唐天子根本就不以理睬,大王,試想,這樣的一隻軍隊,又豈是當年楊廣軍隊可以比擬的,這支軍隊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才是真正的可怕之處。這樣的國家只能是與之交好,而不應該與對方交惡,否則的話,就會有禍事上門。」 「這麼說來,我們已經禍事上門了?」善德女王緊張的說道。 「不,不是大王有禍事上門,而是他金春秋有禍事上門了。」閼川笑呵呵的說道:「日後等到大唐擊敗高句麗和百濟的時候,必定會登門找金春秋的麻煩,大王到那個時候可以通過公主殿下向大唐天子求情,天子為了掌控新羅三國,必定會扶持大王重新上位,如此一來,王位又能回到大王的手中。」 「老大人,就是恐怕到時候大唐天子連我新羅都一起吞併了。」經過一陣勸說和寬慰,善德女王也逐漸走出了剛才的恐慌,又恢復了原先的冷靜,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擔心來。作為國王,雖然國小民弱,可是到底也是統治新羅國的,自然明白,天子若是如此仁心,恐怕那位大唐天子也登不上皇位,成就不了如今的事業了。等到滅掉了高句麗和百濟之後,實力還沒有恢復的新羅就如同沒有衣服的少女一般,不影響對方的窺視都是不可能的。 閼川皺了皺眉頭,說道:「應該不會吧我新羅對大唐恭敬無比,若是現在大王在位的話,大唐天子怪罪我朝沒有派遣軍隊相配合,大唐天子借口吞併我新羅自然是無話可說,但是此刻,大王已經被迫退位,大唐天子攻佔新羅這個屬國之後,就應該扶正滅邪,誅殺金春秋等惡賊之後,就應該扶持大王重新登記,只有這樣,才能讓天下人都臣服於大唐。他若是趁機吞併了新羅,日後哪個屬國敢相信大唐天朝的。」 「大上等將問題看的太簡單了。我朝雖然發生了變故,可是對於大唐來說,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安全的。新羅距離中原還是很遠的。一旦有什麼事情就鞭長莫及。大唐天子英明神武,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善德女王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她是瞭解天子的,哪裡有比開疆擴土更讓人萬古傳誦的呢? 「不會的,我新羅距離長安太遠,治理起來不方便。而且還有不少的新羅、高句麗、百濟人反對大唐人統治他們。所以大唐要統治新羅三國是不可能,只能是找一個人做他的傀儡,幫他治理新羅三國,而這個人,只有大王了。」閼川想了想,十分肯定的搖了搖頭,說道:「至於能不能得到大唐天子的信任,古有質子之說,可是這我朝,呵呵!」閼川掃了善德女王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善德女王年紀輕輕,可就是沒有如意郎君,又如何有質子出現呢?想依靠質子來取得對方的信任,顯然是不可能的。一想到這裡,連智謀如海的閼川也搖頭苦笑起來。如此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父親,大唐派使者前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蘇利伐從外面闖了進來,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 「這麼快?」閼川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就是善德女王臉上也露出緊張之色來,顯然想聽聽此刻外面的情況到底如何? 「可是大將軍奉大王之命全將他們殺掉了。」蘇利伐接著說道。 「愚蠢,愚蠢。」閼川鬍鬚抖動,發出一陣陣怒吼之色。連帶著手中的瓷杯都砸了下來,發出一陣脆響,冷哼道:「自以為聰明,卻不知道這天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大唐使者前來新羅,我慶州金城的百姓豈會不知道。到時候大唐只要達到金城,稍微查探一下,就能知道大唐使者有沒有來到金城。哼哼,看看他到時候怎麼解釋,這個蠢材,不就是明白想請大唐天子派兵入我新羅嗎?就憑借那莽夫手中的一點兵馬能抵擋大唐天子的兵馬嗎?真是愚蠢。」 「哎呀孩兒怎麼沒有想到這些?孩兒這就去提醒他們。」蘇利伐臉上也露出驚恐之色來。剛才只顧著殺人,殺的是爽快,可是爽快之後呢將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回來。」閼川冷哼道:「你這個蠢材,到現在還沒有醒悟過來嗎?這個時候提醒已經遲了,要是早點殺,就在漢江上殺,如此還有瞞的過大唐天子的目光,可是在金城殺,那是必定會暴露的。哼哼,恐怕那金春秋已經忘記了吧去年大唐使者蘇定方前來新羅的時候,使者團中有數十人消失的不見蹤跡,他們都以為這些人進入了高句麗境內,幫助大唐軍隊收集情報的,卻不知道,這裡面還有一部分從高句麗返回,潛入我新羅境內,否則的話,他們從高句麗得到的情報如何能傳遞到國內去呢若是如此,他們肯定在我新羅潛藏著一部分人員。哼哼,恐怕你前腳殺了大唐的使者,後腳就有消息傳入大唐了。等著吧他金春秋、金庾信等著吧等著大唐的軍隊吧還有你這個逆子,這個時候不醒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難道也要跟著金春秋他們,為他們陪葬嗎?有了那些探子,高句麗境內的山水地理在大唐天子面前,如同車撤去了遮羞布一樣,哪裡還有什麼地利可言,高句麗必敗無疑。大唐必勝。」 「這?這?」蘇利伐面色變的蒼白無比,他絲毫不懷疑這些,因為他知道自家老頭的本事,如此分析一般,他越感覺到自己老子的聰慧了,當下嚇的面色愁苦,一下子跪倒在地,大聲的哭道:「還請父親指條明路,保孩兒一命。」 「哼哼,老夫老了,救不了你了。」閼川冷哼道:「不過還有一個人可以救你,你去求她吧哼哼,逆子,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說著朝善德女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蘇利伐,雙目微微示意。 「啊!」蘇利伐也並非是什麼蠢材,略微一思索就知道自己父親指的是何人了,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那閼川見狀再次冷哼了一聲,蘇利伐無奈之下,只得站起身來,朝善德女王拜道:「臣死罪,請大王饒恕。」 「你雖然犯下了大錯,但是能及時回頭,我也饒了你,你起來吧哼哼,如今高句麗已經是旦夕可下,金春秋和金庾信這兩個惡賊是逍遙不了幾天了,你跟著他們,最後只會被天朝皇帝斬首,連帶你的父親和兒子都跟著受苦受累。此刻你能回頭,也說明你不是一個庸才,待我光復了新羅,在大唐天子的支持下,統一了新羅三國之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的。」善德女王見了閼川的示意,心中一動,嬌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冰冷來,聲音中隱隱有一絲威嚴。 「謝大王隆恩。罪臣一定為大王鞍前馬後,甘效死命。」蘇利伐此刻哪裡還有當初的囂張。他也沒有想到,大唐皇帝居然在新羅還有密探存在。原先金春秋和金庾信的設想,隨著這些,密探而失去了效果,再和他們在一隻船上,只能是船毀人亡。這樣一來,還不如先保住性命再說,反正女王這邊還有一個父親,想必女王看在閼川的份上不會講自己如何的。一想到這裡,說話的語氣之中,也變的誠懇起來。 「逆子,雖然大王饒恕了你,但是你不要以為如此就能得到大王的原諒,逆子,你可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閼川與善德女王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閼川是不停的教訓自己的兒子,而善德女王卻是好言勸慰,如此拉攏對方。 「孩兒明白,孩兒這就去打聽大唐軍隊的消息。然後前來稟報大王和父親。」蘇利伐再也不敢耍什麼花樣了,趕緊低著頭說道。眼下,雖然善德女王和閼川二人雖然沒有性命安危,但是外面卻是有軍隊在監視著,想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不要想得到外面的消息了。而唯一能走動的只有蘇利伐了。手上無兵的他,也只能是起著一個傳遞消息的作用。想來,這個時候善德女王和閼川二人最想知道的就是外面關於大唐軍隊的消息了。其實不光是他,就算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也同樣想知道大唐軍隊的消息,所以這點東西對於蘇利伐來說並不困難。他答應也很是乾脆。 「好了,你先下去吧認真做事。哼哼,否則就算大王不殺你,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會殺了你。」閼川絲毫沒有將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放在心上,他有三個孫子,只要能將蘇氏繼續傳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兒子的死活,反而是次要的了。 第424章 納為己有?扶持代理? 涿郡的臨朔宮內,盧照辭一身常服,並沒有穿盔甲,更沒有穿龍袍。涿郡這次進攻遼東的後方基地,在這裡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糧草輜重。自從前隋末年,楊廣準備征討高句麗開始,他不但在涿郡修建了規模龐大的臨朔宮,更為重要的是,還將大量的糧草都堆積在臨朔宮內,當年的羅藝造反的時候,也曾經住在臨朔宮內。如今大唐開始興兵討伐高句麗,盧照辭雖然命人修建了馳道,但是對臨朔宮的修建並沒有多少,只是楊廣此人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修建宮殿,興建糧倉,臨朔宮被修建的富麗堂皇,規模很大,將涿郡十分之一的土地都給佔去了,雖然比不上長安洛陽的宮殿,可是晉陽宮等等宮殿都是不能與之比擬的。所以雖然沒有特別的修建,但是仍然還是那樣的金碧輝煌。而盧照辭的起居也被安排在德陽殿內,儘管十數年過去了,德陽殿還是與當年相差不大,雕樑畫棟,看上去,簡直美奐美輪,如在仙境。 「陛下!」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小心的走了過來。雖然是陪王伴駕,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恩寵,可是長孫無忌卻是不願意的,他寧願留在長安,陪伴太子監國。這樣一來,他就能近距離的接觸太子,為太子出謀劃策,加重自己在盧承烈心中的地位。雖然盧承烈對自己很好,自己也是盧承烈的親舅舅,可是一旦關係疏遠了,天長日久的分開,盧承烈也只能依靠其他的臣子,諸如岑文本或者王珪之流,這樣下去,自己在太子那裡就顯的不重要了。可是長孫無忌也很明白為什麼貞觀天子點了自己北上。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岑文本已經很顯了老態,杜如晦身體不行,而魏征、韋挺、王珪都不具有軍事才能之外,更重要的是,盧照辭不願意讓自己影響太子過甚,這才是重要的。 「怎麼,可是新羅有消息傳來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自從派出使者到新羅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可是仍然不見有半點消息,這讓他很是生氣,如今大軍已經囤積在涿郡,大將軍李靖正分派各路兵馬,三路大軍的先鋒也已經啟程,朝遼東城撲了過去,只要等到新羅這邊有消息傳來,盧照辭也會親自前往河東城下督戰。 「臣此來正是為了稟報此事。」長孫無忌臉上很快露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來,說道:「據在新羅國內的密探傳來的消息說,我們派往新羅的使者被金庾信所殺。」 「殺了?」盧照辭抬起頭來,雙眼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派往新羅的使者居然被殺了。而且是前往屬國的時候被殺了,這可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就是盧照辭一下子也沒有反應過來。 「是被殺了。」房玄齡也在一邊說道:「若非是新羅國內的密探傳來的消息,恐怕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呢?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金德曼知道這件事情嗎?」盧照辭面色陰沉,冷冷的望著眼前的兩位大臣。這個時候連自己親自賜封金德曼為樂浪郡主的事情都忘的一乾二淨了。自從自己登上皇位之後,對周邊列國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使臣,就是連草原也派出了不少的使臣,可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使臣被殺的事情。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已經形成了定律,就是連草原民族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到如今,大唐王朝盛世正望,軍事實力達到頂峰的時候,居然出現使臣被殺的事情,這讓盧照辭如何能接受,更讓人驚訝的是,還是在自己的屬國被殺的。此事一旦傳揚出去,不就是在打大唐的面皮嗎?若是可以的話,盧照辭恨不得立刻就讓人率兵去新羅,先滅了新羅再說。 「探子傳來的消息說,如今樂浪郡主已經退位,新繼位的乃是金春秋,金庾信為大將軍。」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一邊的房玄齡也是如此。 「兵變?造反了?」盧照辭雙眼圓睜,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說道:「金春秋居然造反了?」 「陛下聖明。」房玄齡拱手說道:「新羅王宮衛隊乃是由金庾信掌管,樂浪郡主雖然貴為新羅女王,但是手中沒有兵權,其大上等閼川雖然有名望,可是手中也沒有兵權。宗室長老乙祭,大臣廉宗、毗曇興兵造反。一舉攻克了金城月城,擁立金春秋為王,號武烈。」 「不知道姐姐,不知道新羅女王如今可安全?」就在這個時候,宮外走來一女子,娉娉婷婷,婀娜多姿,一身盛裝,不是新羅公主金勝曼又是何人。加上此刻一臉的擔心之色,更是平添了幾分風采。在她的身後,還有兩個宮女手上捧著一個金托盤,托盤上有個白色瓷碗,雖然離的比較遠,但是還是能清晰的聞到一股清香,那是新羅特產參湯。這種參湯是新羅別直參製成的。與中原的人參大有不同。 「見過娘娘。」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趕緊朝金勝曼行了一禮。金勝曼此刻已經不是新羅公主,而是大唐的皇妃,兩人自然要給予足夠的禮遇了。 「善德女王現在怎麼樣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問道。 「金春秋雖然奪取了政權,可是卻因為是倉促行動的,有許多的事情並沒有計劃安排好,底下多有不服者,只是因為手中有兵權在手,所以不敢亂動而已。而金春秋等人為了安撫民心,暫時沒有將善德女王如何,加上有閼川大人的支持,如今善德女王被安置在閼川府中。想來還是很安全的。」長孫無忌輕輕的掃了一眼金勝曼說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盧照辭點了點頭,朝金勝曼揮了揮手。女人干政乃是帝國的大忌,在歷史上,武則天不就是如此上位的嗎?盧照辭雖然確信自己這一代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可是後來呢?盧照辭可是不敢保證。 「你們看看,這個金春秋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不怕朕派兵前往嗎?」盧照辭並不在乎屬國的政權被誰奪取了,哪怕這個善德女王說起來還將她的妹妹送給了自己,盧照辭關心的是,其他人繼位之後,還會不會繼續臣服在大唐麾下,成為大唐的屬國。這就是宗主國的態度。善德女王在位和金春秋在位其實上並沒有實質上的區別,唯一區別的恐怕就是一個是女的,一個是男的,一個對大唐是親善的,而另一個恐怕是態度相反了,居然殺了大唐派去的使者,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與大唐為敵。不過大唐的實力是擺在那裡的,根本不是一個新羅可以與之比擬的,金春秋哪裡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殺了大唐的使者,這讓盧照辭很是驚訝。 「陛下,恐怕這位金春秋大王也沒有想到我大唐會有密探潛伏在新羅境內吧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擊殺我大唐使者,哼哼,如今新羅三國剛剛經過一場戰亂,四處盜匪無數,我大唐使者被沿途的盜匪所殺也是有可能的。一旦將來陛下追究的時候,金春秋就能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那些沿途盜匪身上去,然後殺上幾個盜匪就算交差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來。 「恐怕還有一點,那金春秋自以為我軍就算擊敗了高句麗和百濟之後,損失也是比較大的。而且新羅三國遠離中原,我大唐在此很難建立長久的統治,就需要在新羅本地扶持一個國王,讓他來統治新羅三國,金春秋以為,只要他對我大唐恭敬一些,大唐是不會理財那幾個使者是死還是活。」房玄齡接著說道:「他之所以殺我大唐使者,其目的就是為了不出兵騷擾高句麗後方,或者是進攻百濟。一方面新羅剛剛經過戰亂,損失也是比較大的,若是此刻按照我大唐的要求發動進攻的話,恐怕他新羅也是承受不起的。進攻之後,能不能佔領百濟也是成個問題,他想積蓄實力,待我朝軍隊走後,再發動進攻。這個時候,無論我朝與高句麗、百濟的戰況如何,他都能佔很大的便宜。高句麗就算抵擋住我軍的進攻,損失也是相當大的,如此一來,就很難抵擋新羅的進攻。或者說,若是我軍能打贏這一仗,在最後階段,實力已經有所恢復的金春秋,就派人佔領漢江流域,甚至還可以攻佔百濟,如此一來,難道我們大唐作為宗主國,還想侵佔屬國的領土不成?臣以為,那金春秋就是打著這個主意的。他若是不殺我大唐使者,那他就得派兵騷擾高句麗或者進攻百濟。他又不想這麼做,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我大唐的使者,回頭隨便找個借口,將此事遮掩過去。」 「可惜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盧照辭滿面殺機,雙目中寒光閃爍,陰森森的說道:「我大唐的官員就算是有罪,那也是由朕來殺,豈能容別人來殺。哼哼,你不想讓朕進入新羅三國,那朕偏偏就攻下你新羅,以你的人頭來告祭朕的臣子。」 「陛下,不知道待攻下新羅之後,陛下準備如何處置新羅?」長孫無忌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因為他發現如今宣德殿內的大臣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想到,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新羅國內居然出現這種事情,金春秋、金庾信兩個傢伙居然敢造反,廢掉了善德女王,還殺了大唐的使者,這種情景就出乎宣德殿眾大臣的意料之外了。所以針對這種局勢,大唐王朝自然要採取措施進行應對。貞觀天子也許是沒有想到,但是作為臣子,就必須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你怎麼看?」盧照辭沉吟了半響。既然新羅殺掉了自己派去的使者,這與公開背叛大唐宗主國沒有什麼兩樣了。大唐唯一能做的就是派遣軍隊,將金春秋捉拿,但是如此一來,新羅的問題就擺在眼前了。是將其納入版圖呢?還是繼續扶持一個新羅國王呢?甚至繼續將善德女王推上寶座。這些都是要認真考慮的,開疆擴土是每個帝王都想擁有的,不但是自己統治的領土能擴大,更重要的是能青史留名,這點哪怕是盧照辭也不例外。看看後世地圖可以看的見,紅色政權號稱雄雞,就是少了一張嘴,而這個嘴的位置就是在如今的新羅三國,記得那個時候,有人說若是紅色政權能將這張嘴弄到手,就可以稱霸東亞了。盧照辭看來,這新羅三國的形狀,確實像一張嘴。要,還是不要。要,自然是有要的好處,不要,也是有不要的原因的。 長孫無忌聞言悄悄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卻見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之色來,心中一動,當下說道:「陛下,新羅包括高句麗、百濟在內,都是遠離中原的,大唐若是派遣官吏前來治理,其控制力度恐怕也是成問題的;其二,臣還聽說新羅三國百姓排外意識很強,若是我大唐直接派官吏前來治理,恐怕也是難以治理的,這個地方,沒有百年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將這裡的民心收服的。」長孫無忌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言下之意,卻很是明白,就是放棄新羅三國,在這裡選上一個代理人來,由他來取代大唐統治新羅三國,做大唐的傀儡。 「不可,不可。」房玄齡趕緊說道:「如此一來,我大唐數十萬將軍勞師遠征,耗費錢糧無數,最終又將新羅三國放棄,傳揚出去,朝中官吏和民間也是不會答應的。就百年,如此大的國土百年時間將其吃下去也是可以的。但是若是將他丟掉,那就不划算了。」 「新羅三國很是貧瘠,日後會給我大唐帶來很大的麻煩,必定會拖累我大唐。」長孫無忌趕緊說道:「那新羅與我大唐不同,大唐多是漢家子民,治理起來很是容易,可是新羅三國遠離大唐,治理起來很是不易。臣建議在新羅尋找一位聽話之人,就算是善德女王也是可以的,由她來治理新羅三國也是可以的。」 「那善德女王之後呢?繼續由大唐在新羅再選取一位聽話之人?天長日久,這些人遠離大唐,必定會有其他的心思,然後再勞師遠征?」房玄齡反對道:「陛下,臣以為,佔領新羅三國,如同中原一樣,設置州縣,由州縣官員來治理新羅三國。施行仁政,雖然耗費的時間多點,但是天長日久,就能將這新羅三國徹底的變成我大唐的領土。此舉是一勞永逸的策略,還請陛下明察。」 「房大人說的輕巧,恐怕我軍這邊剛剛撤走,那邊的新羅百姓們在有心的挑撥下,就會起兵造反,到時候,整個新羅三國烽煙四起,讓那些派遣過來的官吏們如何治理,就算再這裡留下了百萬大軍,恐怕也不好收場。更何況,若是在這裡留下了兵馬,那錢糧器械從哪裡來,日後還不是從長安調撥過來,如此一來,所耗也不知道有多少。」長孫無忌臉色一變,冷哼道:「若是錢糧盡數從新羅三國調撥,如此一來,就有可能滋生野心家。駐守在這裡的將軍們,若是是一個野心家的話,就會割據造反。如何了得?」 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房玄齡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長孫無忌的話也是正確的,後世中的袁世凱不就是如此嗎?莫說袁世凱,就算那個安祿山不也是如此嗎?鞭長莫及,到底是遠離中央朝廷,對邊遠地區控制力較弱。 「州縣是必須要設立的,分割新羅三國,使之力量不能凝結在一起,這是必須的,不管日後採用何種方式來統治新羅三國,這點是必須的。」盧照辭想了想說道:「現如今的官員由新羅到大唐太學中留學生來代替,他們久居中原,多是仰慕中原文明,對我大唐多有歸屬感,暫時由這些人來主持各地之事。至於日後來新羅任職的新羅籍官員,都必須在大唐內地有任職的經歷,必須是經過大唐吏部考核的,否則不能前來新羅任職。」盧照辭這一套並不新鮮,放在現代可以找出很多的例子來,為什麼汪精衛那麼親善日本,一方面固然是那個時候日本的軍隊很彪悍,佔領了華夏近一半領土,更為重要的是汪精衛有留學日本的經歷,使他對日本抱有好感,否則的話,他怎麼不親善美國,不親善英國的。要知道那個時候,兩個國家的綜合國力遠在日本之上呢這些傢伙在日本留學,自身的思想就會受到日本思想的腐蝕,只要稍加勸導,就會甘心的為日本人服務。如今盧照辭也是準備採取這種方式,使的新羅統治階級依賴大唐,天長日久,也就成了大唐的領土了。 第425章 李衛公問答 「陛下,臣聽說新羅女王年輕貌美,並未成親。」長孫無忌忽然又說道:「不知道這新羅女王死後何人能繼承她的王位呢?」 「輔機想說什麼?」盧照辭雙眼一亮,望著長孫無忌問道。 「新羅公主如今已經成為陛下後宮嬪妃,日後若是能生下龍子,臣以為不若過繼給新羅女王,如此一來,新羅女王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待日後駕崩之後,新羅王族也不至於斷了血脈。」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詭異來。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盧照辭的皇子去繼承新羅女王的爵位,如此一來,這新羅國雖然是大唐的屬國,可是實際上,日後的新羅國王實際上卻是盧照辭的兒子,也是大唐的王子,雖然成了新羅國的國王,實際上也不過是分封的而已。新羅國也是大唐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不得不說,長孫無忌還是相當厲害的。如此短的時間內,居然想出這麼個主意來,不得讓人佩服他。 「不知道這位新羅女王會不會同意?」房玄齡有些擔憂道:「宗廟社稷,江山傳承,是不容更改的,此舉就是與剝奪別人的江山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而已。可是實際上,仍然是有佔據屬國的借口,陛下,臣擔心外面的傳言會影響陛下的聲譽,還請陛下三思。」 「哼哼,玄齡兄,不要忘記了,此刻的新羅女王若不是閼川在新羅國內還有點威望,金春秋尚且需要他的話,恐怕她的性命早就沒有了。既然連性命都沒有了,如何能做成新羅的女王,是陛下,是我大唐將她重新推上皇位的。她沒有後人,讓她的外甥做為皇位的繼承人又有何不可?」長孫無忌大聲的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甚可。」 「嗯,新羅三國是必須掌握在我大唐手中的。」盧照辭點了點頭,面色陰沉,冷哼道:「我大唐出動數十萬大軍,耗費了無數錢糧,難道就是前來為了幫助她復國的不成?朕不是楊廣,別人到洛陽來了,他就命人在樹上都纏著錦緞,吃飯不要錢,朕沒有那麼富裕,朕的士兵們也不是刀槍不入之輩,也是會傷亡的。暫且就這樣吧若是可以的話,就不必如此麻煩了,就讓我朝在這裡設置州縣,新羅也可以作為我大唐的一個,不,三個道來治理。輔機,此事你去傳書長安,讓首輔大人拿出一個章程來,免的等到我們攻下了新羅三國,還沒有拿出相應的對策來,讓人家笑話。」 「是。」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一陣腹誹,如此就拿出章程來,豈不是讓別人說大唐吞併新羅三國早就算計好了嗎?只是此事貞觀天子已經下了聖旨,他長孫無忌自然是不能再說什麼了。只能是點頭應了下來。 「既然新羅不能派兵,那就讓我大唐來打,朕也不想在這宮殿裡呆了,兩天之後,中軍出發,前往遼東城。朕要見識一下高句麗人是不是真的很厲害。」盧照辭冷哼道:「還有,在遼河旁邊搭建祭壇,朕要親祭那些逝去的中國將士。」 「臣等遵旨。」一提到如此,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頓時沉默下來。 馳道寬敞,只是到了遼東城邊,大唐修建的馳道已經不見蹤跡了。其實出了昌黎,馳道就並沒有修建了,盧照辭所率領的三萬御林軍行進的馳道,也是當年楊廣耗費了百萬壯丁修建而成的道路。只是隨著大唐軍隊的大舉入侵,高句麗早就下令搗毀了前往遼東城的馳道。馳道被破壞的一塌糊塗。若不是前面有先鋒大軍,恐怕盧照辭經過這段馳道到達遼東城下,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饒是如此,大軍前進過程中,也是耗費了不少時間的。 等到盧照辭到達遼東城下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上旬了。而大將軍李靖、徐世績、秦勇等人早就在遼東城下等候多時,五十萬大軍加上二十萬的契丹、室韋、奚族僕從兵也都駐紮在遼東城下,七十萬大軍綿延百里之多。 「神策究天文,妙算窮地理。戰勝功既高,知足願雲止。」遼東城下,盧照辭在眾將的陪同下,觀看著遼東城的佈防,騎在馬上的盧照辭望著遼河對面那宏偉的遼東城,嘴巴裡不由的吟誦起一首詩來。 「陛下,這可是當年前隋士氣高句麗將領乙支文德寫給大將於仲文的一首詩?」房玄齡聞言一愣,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正是光祿大夫跟隨楊廣出征的時候,乙支文德寫給他的詩。可憐光祿大夫出身名門。跟隨楊廣東征,明明錯不在他,可還是被冤下獄,最後死在獄中。真是可憐可歎啊!」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揚鞭說道:「前面的遼東城守將可是乙支文德?」 「回陛下的話,正是乙支文德。」李靖趕緊說道:「此人為了防備我朝的進攻,將遼東城修建的如同鐵桶一般,據探子所報,這遼東乃是東晉義熙六年被高句麗盡據遼東後,改稱襄平城為遼東城,改築後。城方形,內外兩重城垣。內城有兩層和三層建築物,當系官署;外城為商業區。城門有三,東西門相對,雙層門樓。城垣有角樓、雉堞、女兒牆等建築,城外西北還有兩層高樓建築,規模宏偉。那太子河從東牆外流去,此刻的遼東城已經成為高句麗統治的東部首府。由著名的將領乙支文德所率領的十萬大軍駐守在此。」 「據可靠情報,高句麗宗室大將北部耨薩高延壽、高惠真率領十五萬大軍正朝遼東城而來。距離遼東城還有十天的路程。」徐世績也接過話來說道。 「看來蓋蘇文還是害怕了。」長孫無忌冷笑道:「否則也不可能讓高延壽等人領軍十五萬前來相助了。」 「不,蓋蘇文是想借朕的手殺掉高延壽等人。」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冷笑道:「就算殺不掉高延壽,最起碼也能削弱他的兵權,或者說,只要戰敗了高延壽,他就有借口下掉高延壽和高惠真的兵權了。」 「啊!」李靖等人面色一動,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陛下是說蓋蘇文想削弱宗室,好讓自己取而代之?」長孫無忌驚訝的問道。他雖然很聰明,可惜的是,到底是不如盧照辭這個穿越而來的傢伙,他清楚的記得蓋蘇文曾經殺死榮留王,自稱大對盧的,總攬高句麗大權。而高句麗宗室子弟就是他獨攬大權的障礙,所以才用這個方法殺之。 「十五萬大軍也不過是如此而已,重要不讓他們進入遼東城,臣就有辦法將他們全部留在城外,為死在遼河中的百萬中國將士們報仇。」秦勇雙目開合之間,精光閃爍,殺氣升騰,雖然周圍的將軍們哪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物,但是一感覺到秦勇身上的殺氣,也禁不住變了變顏色,身形小心翼翼的朝旁邊移了一點。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盧照辭擺了擺手,道:「大元帥,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渡過遼河?這裡可是距離遼河最近的地方,前方就是遼東城了。朕並沒有看見浮橋,不知道朕和朕的士兵們將在何處渡河?還請大將軍明示!」 「陛下不必擔心,臣已經安排好了,陛下想什麼時候過河就什麼時候過河。」李靖笑呵呵的摸了摸下巴下銀鬚,笑呵呵的說道。長孫無忌卻是朝河中間望了望,皺了皺眉頭,腦海裡卻是在思索李靖久經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度過遼河。當年前隋時期,楊廣要度過遼河,就命令大匠宇文愷搭建浮橋三道,可惜是,那個時候也沒有精密的儀器,更是沒有什麼舟橋連,浮橋雖然造成了,可惜是短了三丈,使的進攻東岸的士兵只能是涉水過河,被等候在岸邊的高句麗軍隊,以逸待勞,殺死了無數人,就是楊廣身邊的猛將麥鐵杖也是死在那裡。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也同樣是擔心這個問題。但是一見李靖有如此把握,卻是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在旁邊冷冷的觀看著什麼。 「朕想在這裡祭祀死去的將士們,不知道大將軍以為如何?」盧照辭轉過頭來,笑呵呵的問李靖。 「不可,陛下,我軍渡河最怕就是對方半渡而擊之。看看對岸,高句麗的士兵都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臣以為這個時候應該盡快過河,若是等到高延壽等人率領軍隊前來,我軍就危險了,到時候渡河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氣力,損失多少將士。陛下若是要祭祀死去的中國將士,可以到了對岸再舉行祭祀儀式也不遲。」房玄齡聞言不待李靖說話,就搶先說道。他認為盧照辭此舉有點太過兒戲了,或許犯了和當年楊廣一樣的毛病,那就是自大,自以為百萬大軍如同鋪天蓋地一般壓了上來,就足可以將高句麗壓垮,但是實際上,對方也是軟柿子,不是想捏就捏的。中國百萬士兵大多是葬送在水中的,一個是遼河,一個就是薩水。這個時候,中軍已經來臨,就應該盡快度過遼河,進攻高句麗東部大城遼東城,免的對方來了援軍,到時候,這遼東城可不是十萬大軍了,而是二十五萬大軍,要想攻下遼東城,也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士兵。這種買賣是絕對不能做的。 「哈哈,玄齡,朕是和大將軍開玩笑的。」盧照辭指著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速戰速決乃是當初朕親自下的命令,這個時候不渡過遼河,還弄什麼祭祀儀式,那朕不就變成了楊廣了嗎?朕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等打下了遼東城,再舉行祭祀儀式也是不錯的。這樣一來,朕也可以告慰那些死在遼河中的中國將士了。大將軍,準備明日渡河吧只是這次恐怕又要死傷一批了。」 「陛下,這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道理,所謂的名將和猛將,他們的區別就是能用最少的損失來獲取最大的勝利,大將軍,不知道下官說的可是有道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朝李靖拱手問道。 李靖點了點頭,道:「長孫大人所言甚是,不過,陛下,臣的意思是說,陛下若是想祭祀亡靈,儘管祭祀就是了,只是這裡面工程浩大,非五日不能完工的,還陛下等上一段時間,再行祭祀之禮,陛下以為如何?」 「五日?」盧照辭聞言一愣,望了望李靖一眼,沉吟了半響,方點了點頭,道:「五日就五日。只是不知道五日之後,朕何時能祭祀亡靈呢?」 「正午時分,陛下以為可好?」李靖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好。」盧照辭想也沒有想就說道:「不過,大將軍,朕要祭祀這些亡靈,聲勢一定要大,要軍中士卒都能看的見,到時候,朕還要演練軍中士卒,如此一來,軍中士卒的演練就要靠大將軍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要安排的妥妥當當,到時候,聲勢必定很浩大。」李靖滿臉的正經之色,騎在馬上點了點頭,神情極為肅穆。旁邊的眾人驚訝的望著這君臣二人,不明白這君臣二人是在打什麼啞謎,兵貴神速的道理在場的每個人都懂,而盧照辭卻準備在這裡祭祀死難的中國百姓,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是眼看著對方的援軍有可能要到遼東城下了,這個時候不趁機渡過遼河,攻打遼東,等到對方援軍到的時候,大唐軍隊那就損失慘重了。只是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卻是沒人敢說,誰讓貞觀天子和李靖二人在軍中的威望太高,無人敢反駁呢只有長孫無忌隱隱能猜到什麼,卻是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是有何奧秘。只能在一邊苦苦的思索著,可惜的是,他並不是貞觀天子,也不是李靖,根本就猜不出這裡面究竟是藏著什麼。只能望河而歎,死死的盯住對面的軍營,那裡面坐鎮的正是高句麗名將乙支文德。 盧照辭很快就回到了軍營,他準備齋戒了,這是為了尊重死去的中國將士,大營中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大將軍李靖來處理,而他自己只是躲在後營之中,不見任何官員。而那李靖命令營中將士四處砍伐樹木,以搭建高台,用來祭祀死在遼河中的將士們,還對各個行軍總管下達了命令,命令各個總管排練軍隊,一時間大營中喊殺聲震天,熱鬧不已。整日裡也不知道在幹什麼。看的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兩個文臣皺眉不已,卻又是無可奈何。 只是如此大的動靜,早就傳揚了初出去。更是瞞不過對面的乙支文德了。乙支文德已經年紀大了,此刻正皺著眉頭坐在大帳之中。左右偏將高遠山、樸真意等等將領都在這裡,地上正跪著一個探子。 「你都打探清楚了,唐朝皇帝真的是想在遼河邊祭祀死難的中國將士?」乙支文德皺著眉頭問道。這唐朝軍隊也是有趣,一來十數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可是一動靜起來也是讓人受不了,看看對面,喊殺聲震天,軍隊進進出出,都在場地上排練著隊伍,連晚上都不停歇,聲勢之大,就是乙支文德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聽的見。這就讓乙支文德很難受了,這還讓人休息嗎?莫非這裡面有什麼詭計不成?聽說唐朝皇帝英明神武,幾乎是白手起家,奮鬥了數載成就了帝王之業,大將軍李靖更是聞名天下的將軍,幾乎是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的,這樣的人物,居然還有心思想著舉行祭祀儀式,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自己的援軍即將到達遼東城下了嗎?到那個時候,若是對方還沒有渡過遼河,恐怕日後再也沒有機會渡過遼河了,如此聲勢浩大的東征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不成? 「回將爺的話,確實如此。聽說大唐皇帝,還命人叢涿郡等地喊來了大量的和尚和道士,聽說是來超度亡靈的。小人還聽說,大唐皇帝準備在遼河邊搭建一個高台,高九丈有九,寬也有九丈九,還準備興建一個木製的行宮,有十駕馬車那麼大,準備用來觀看唐朝軍隊渡河及作戰之用。」探子將自己探聽過來的情報一五一十的告訴乙支文德說道:「這個時候,大唐皇帝正在後營中齋戒,說這樣是對死去將士們的一種尊重。能接觸到他的只有新羅的公主,還有一個太監以及大將軍李靖。」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乙支文德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讓那名探子退了下去。探子見狀趕緊悄悄的退了下來,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哈哈,我看這中原的皇帝都是一樣,都是好面子的人物,打仗就打仗,還非要弄出點氣勢來。九丈九的高台,那得要多少的木頭啊!」樸真意待探子走後,頓時哈哈大笑來。他是高句麗有名的猛將,嗓門甚大,說話如同打雷一樣。 第426章 君臣相知 「大唐皇帝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吧!」乙支文德在大帳內走來走去,思索了好長時間,他也認為盧照辭不會這麼愚蠢,在大戰之初,大唐軍隊還沒有渡過遼河的時候,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來,而且這也是與事實不相符合的,因為要告慰死難得將士,那就應該在遼河之東來舉行儀式是最恰當的,可是這個時候,卻在遼河之西,還沒有渡過遼河的時候,舉行如此甚大規模的祭祀活動,這就讓人感到驚訝了。 「大帥,這又有什麼驚訝的。」高遠山搖搖頭道:「中原的皇帝自古以來都是好大喜功,看看盧照辭在出征前所說的話,是為中國死難將士報仇的。如此一來,大唐境內的那些民眾們就會支持他,他的聲望就越來越高了,日後在史書上也會留下濃厚的一筆。對於他來說,是不是入侵我高句麗並沒有什麼,能不能攻佔我高句麗領土也沒有什麼,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到了遼河邊上,並且在遼河邊上祭奠了那些死難的士兵,如此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並不在他的考慮之列。既然想要別人知道,所以就有這麼盛大的祭祀儀式了。嘖嘖,九丈九高的高台,真虧他想的出來。」 「不錯,大帥。高大人所言甚是。」樸真意趕緊說道:「再說了,我們有數萬人馬在這裡盯著對方,對方的軍營也是在我等的監控之下。嘿嘿,這遼河可不同於草原,有數十丈之遠,這滔滔河水也同樣不同於大地,戰馬是不能馳騁在在河面之上的,河面之上,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可以說,只要唐軍有一點動作,我們這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對方哪裡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恩也是這個道理。」乙支文德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要知道浮橋不是一天能做好的,這裡面涉及了許多的內容,唐軍雖然有無數的將士,可是並不表明每個人都是合格的工匠,要想製作浮橋,那也得是優秀的工匠才行,否則的話,製作的浮橋就有斷裂,或者會出現當年楊廣時期的故事,造成的浮橋短了數丈,不但不能幫助軍隊渡過遼河,反而給軍隊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對軍心產生不利的影響。等等。這些都表明造浮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兩軍隔河而望,河面寬闊,上面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遮擋的,若是對面要建造什麼東西的話,這邊也是能知曉的,一想到這裡,乙支文德心中的一點懷疑和不安也就淡了許多。 「大帥,明日可以聚集營中將士在河邊大聲歡呼,以用來諷刺大唐皇帝,對方以祭祀死難者來振奮軍心,我軍就該加以嘲諷。」高遠山笑呵呵的說道。 「不,此舉有失偏頗。」乙支文德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道:「你們可知道,大對盧送來了四名美麗的女子。這可是我們高句麗的花朵啊!」 「大對盧這是為什麼?」樸真意驚訝的問道。 「大對盧想求和?」高遠山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緣故來,說道:「難道四名女子就能使得大唐皇帝罷兵不成?」 「自然還有稱臣,納貢,與當年的前隋一般。」乙支文德搖了搖頭道:「我高句麗雖然有點實力,佔據遼東,但是相對於大唐來說,到底是國小民弱,根本不能與大唐相提並論,也只能委曲求全了,等待大唐內部再出現混亂的時候,出兵大唐東北,一步一步的蠶食大唐,最後吞併中原,這種事情非百年不能做到,現如今,只能是向大唐求和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對盧是想先平定後方,滅了新羅和百濟之後再說。」 「哼真是便宜了這個傢伙了。」樸真意惡狠狠的說道。向別的國家稱臣,任何人都是不願意的。 「不,是便宜了我等。」高遠山搖頭苦笑道:「若是大唐皇帝不願意的話,指揮大軍前來進攻,對方固然會死傷無數,但是我朝軍隊也會因此死傷殆盡,連帶著我朝百姓也緊跟著受苦。雖然我朝損失的是面皮,可是得到的是肯定是實惠,我朝前去進貢,對方返回來的禮物也是驚人的。中原皇帝都是喜歡如此大方的。」 「難道就這樣便宜了對方不成?」樸真意睜大著雙眼死死的盯住遼河對岸,隱約可見,有不少的士兵正雜搭建著高台,臉上的不甘之色更是濃了許多。 「那自然不是,即使要求和,也得讓大唐人見見我們的厲害,免的讓對方小瞧了我們。」乙支文德冷笑道:「只有先讓對方見識到我們的厲害,才會讓他們想起當年前隋在遼東發生的事情,才會讓他們心中害怕,才會讓他們見好就收。」高遠山和樸真意兩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 「大將軍,明日朕就要祭祀死難者了,大將軍可是已經準備好了?」大帳內,盧照辭一身素袍,笑呵呵的朝面前的李靖說道。 「陛下但請放心,明天夜裡,陛下就能在對面的營寨中休息了。」李靖拱了拱手說道。臉上不見有半點的玩笑模樣,顯然是對此事有著很大的把握。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並沒有詢問李靖使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做成了這件事情,讓服侍在一邊的新羅公主很是好奇。 「怎麼,你是不是很好奇大將軍為何有如此把握,能讓朕明日夜裡在對面宿營?」待李靖出去之後,盧照辭對一邊的新羅公主金勝曼笑問道。 「臣妾也聽說過當年之事,前隋時期楊廣就曾經為了想渡過遼河,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勉強渡過遼河,臣妾跟隨陛下到了遼河西岸,並沒有看見任何設施,也沒有看見工匠們搭建浮橋,大將軍為何有如此把握,說陛下明日就能到達對岸休息呢?」金勝曼好奇的問道。 「大將軍乃是古往今來最厲害的將軍,他既然能保證朕明日能到達對岸,那肯定能到達對岸。」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朕倒是能猜測到大將軍所行使的手段。大概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類而已,明日就明白了。」金勝曼雖然也是精通漢家文化的,但是漢家文化是何等的博大精深,哪裡是她短時間內,如何能明白漢家先賢對軍事方面已經有了很高的成就,根本不是那些蠻夷小國能與之比擬的。金勝曼更是不懂什麼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就是什麼意思了。更不明白這裡面涉及到什麼典故了。金勝曼雖然很是好奇,但是也沒有詳細的問個明白,只是點了點頭,反正這裡面的一切神秘,明日就能揭開謎底。 「這次滅掉高句麗之後,朕會到新羅走一遭,到時候,你也可以見到你的姐姐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妾謝過陛下,臣妾既然已經嫁入大唐,那也就是大唐的子民,也陛下的嬪妃,再也不是新羅公主了。」金勝曼雖然如此說,但是臉上還是能看到一絲喜色。畢竟大唐與新羅相隔千里,金勝曼遠嫁大唐,也許一生都不能回到新羅看上一眼,這次回新羅也許是她一生中最後一次了,心中自然很是高興。 「愛妃,朕看你們新羅對你姐姐忠心之人也沒有幾個啊!」盧照辭忽然若有所指的說道:「看看金春秋造反,命令金庾信指揮王宮衛隊就能攻佔整個王宮,輕鬆篡位,這是很罕見的,就是朕當年也是因為朕掌握了朝中大部分的軍隊,朕的手下可用之人很多,而李氏臣子之間相互傾軋早就了朕,而你家姐姐不是啊莫非你們金氏王族在新羅毫無威信可言?」 「回陛下的話,造成了今日之局面,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金春秋這個惡賊掌握了一部分軍隊之外,大概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臣的姐姐是女兒身。以一個女兒身統治一個國家是很困難的,古往今來都是如此,不論是中土天朝如此,就是邊陲小國也是如此。」金勝曼想了想,又說道:「其實我朝有女子繼位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成為聖骨的也只有姐姐和臣妾,若是姐姐嫁人生子,其血脈只能算是王品,算不得聖骨,如此一來,也只能由臣妾繼承王位了,而如今臣妾既然已經嫁入大唐為妃,剩下的王位恐怕日後只能在王品中選擇,依照金春秋在王族中聲望,由他來繼承王位可能性是很大的。只是金春秋太過著急了。也許不久之後,姐姐就會傳位給金春秋,他也不必如此著急。可惜了,如此一來,恐怕不但不能繼承王位,就是性命也很難保證了。除非姐姐能饒他一命。」 「恐怕就算你姐姐能饒他,朕也不會饒了他的,亂臣賊子都是該殺的。」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狠來,不同於金勝曼,他卻想的許多。就在這一瞬間,他就能從新羅傳承製度上看到許多東西,在他看來,金春秋並不是等不及,而是他深刻的知道,若是真是到了那一天,善德女王金德曼駕崩,能成為新羅國王絕地不是他金春秋,而是來自大唐的王子,有著新羅王族血脈的王子殿下,由盧照辭和金勝曼所生下的大唐王子來繼承皇位。雖然按照新羅慣例,公主雖然也是聖骨,可是一旦嫁人之後,所出的子嗣只能是王品,而算不得聖骨。可是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新羅公主若是嫁給了大唐的皇帝,誰敢說這位王子非聖骨而是王品的。在某種程度上,盧照辭的兒子遠比金春秋更有資格繼承王位。試想,那個時候,作為宗主國也絕對會這樣幹的,屬國畢竟只是屬國,而自己的領土就是自己的領土。雖然新羅也是一個國,可是當政的卻是自己的兒子,如此一來,新羅頂多算是分封出去的領土而已。如此百十年之後,新羅徹徹底底的就納入大唐的版圖了。金春秋顯然是看到了日後的事情,才會如此冒險幹出篡位的事情,甚至在盧照辭看來,當年支持善德女王的宗室大臣乙祭能轉身支持金春秋,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一個王位更換若是和祖宗的江山社稷相比較的話,自然還是祖宗的江山社稷重要,也是因為如此,所以金春秋才會如此。也許日後史書上,會對金春秋大加讚賞。只是盧照辭會讓金春秋得意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通過金勝曼的一番話,他忽然發現有一種更好的辦法來控制新羅,甚至能在對方臣民反對並不強烈的情況下,獲取更大的利益。只是盧照辭並不想現在就說出來,因為這個時候並不是最佳的時機,說出來,反而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愛妃,時候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明日我們就要換個地方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伸手將金勝曼抱在懷裡,片刻之後,就聽見大帳內傳來一陣喘息和呻吟之聲。 次日天明,讓盧照辭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卻是天色陰沉,隱有大風吹起,好像是要大雨傾盆一樣。 「陛下,恐怕有暴雨傾盆了。到時候遼河的水位就會上漲,更加不利於我軍渡過遼河了。」長孫無忌在一邊,臉上隱有一絲擔心來,房玄齡也在一邊點了點頭。 「輔機,若是大軍今日能渡河,如何?」盧照辭臉上不見有半點的緊張之色,手中的馬鞭指著遠處的遼河說道:「遼河的水位雖然有所上漲,可是若是我軍金盡快渡河,在對岸紮下大營,如此一來,後方就是背靠遼河,浮橋可以慢慢修建,甚至可以修建更加堅固的浮橋,就是有再大的水也沒有任何關係。」 「若是今日能渡河自然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長孫無忌搖頭苦笑道:「只怕今日不能渡河了。對岸的高句麗大軍可以枕戈以待以待了,而且我軍的浮橋尚未搭建,如何能渡河?陛下,你就莫要笑話臣了。」 「呵呵,朕幾時笑話輔機了,朕感覺今日能渡過遼河,怎麼樣,輔機,敢不敢和朕打這個賭?」盧照辭卻是意氣風發,神情極為得意。 「難道能陛下的士兵能飛過去不成?」長孫無忌心中一動,掃了一眼四周,卻見四周不見有半個將軍前來,雖然有十幾個人身著華麗的盔甲,可是這些人卻不是長孫無忌所認知的將軍,甚至還有幾個只是身材魁梧的大漢將軍,雖然孔武有力,但是卻只是一個普通的御林軍而已,至於李靖等人更是半點沒有身影,這是?長孫無忌雙眼一亮,臉上趕緊浮現笑容來,拱手道:「天下沒有人敢與陛下打賭的,因為與天子打賭必輸無疑,臣也是不敢與陛下打賭的,因為臣的家中確實沒有什麼能讓臣輸的了,或許陛下可以和玄齡賭上一賭。」 「輔機都不敢賭,臣就更不敢賭了。」房玄齡本就是心細之人,也暗自掃了一眼周圍,卻不見李靖等將軍前來相迎,心中頓時知道恐怕貞觀天子早就準備妥當了才會如此,在明知道要輸的情況下,還與天子打賭,房玄齡不認為自己身上的錢財能與長孫無忌相媲美,當下毫不猶豫的俯首認輸。 「輔機,你說在遼河對岸能看的清楚朕的這些大將軍嗎?」盧照辭指了指周邊的數十位身著金甲的士兵來,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就算不能,也會讓對方深信不疑。」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說道:「能與陛下同台祭祀的也只有那些大將軍們。」 「陛下,這是不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舉?」房玄齡拱手說道:「臣猜陛下如此大張旗鼓的搭建高台,想必就是為了迷惑對方,讓我軍從容砍伐樹木吧大將軍此刻沒有出現,恐怕這個時候肯定是在上游準備渡河了。陛下之舉真是行鬼神之舉,讓臣十分佩服。陛下英明。」 「更為難得的是,陛下與大將軍二人君臣相知。臣就感到驚訝,前些日子,陛下和大將軍的一段對話,原來其中包含著如此重大的秘密,讓臣十分的敬佩。」長孫無忌並沒有讚賞盧照辭和李靖的智慧,而是讚賞兩人的君臣相知。想盧照辭匆忙而來,並沒有和李靖私下商議過什麼,可是兩人在不經意之間就能達成如此計策,這才是讓人驚歎的地方。這種相知非一般的好友能做的到的。 「大將軍也是老了。」盧照辭點了點頭,但是彷彿又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若是大將軍能年輕到十年,朕就十分的欣慰了。」 「大將軍德高望重,為人所敬重,想必,會長命百歲的。」長孫無忌在一邊笑說道。至於他心中是不是想李靖長命百歲誰也不知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走吧想必大將軍已經等了許久了。」盧照辭很快就將這種感歎拋之腦後,笑呵呵的說道:「真想親臨戰場,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場,看看乙支文德那個老匹夫是什麼模樣。」 第427章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隨著鐘鼓之聲響起,就見遼河邊上煙霧繚繞,只見有無數士兵手執刀槍,立在遼河岸邊,遠遠望去,壯觀無比。 遼河岸邊,還有一個高約九丈九,寬也有九丈九的高台,高台之上,旗幟飄揚,身著金盔金甲者無數,遠遠望去,金光一片,氣勢恢宏而又壯觀,高台之下,有高僧盤坐,有道士垂立,高僧與道士分列左右,左邊有木魚之聲響起,右邊儘是念道之聲,卻是一場水陸大會,佛道本是對立,可是在這裡卻實現了和諧統一的時候,各自念著經文,互不干涉,雖然遼河滔滔,可是誦經之聲,卻是高入雲霄,靡靡之音,彷彿能洗滌空中瀰漫的十數年的英魂一般。這是大唐貞觀天子在遼河邊為十數年前,死難的中國將士舉辦的水陸大會,場面確實不同一般。這些高僧和道士都是盧照辭從四周郡縣中請過來的。能在帝王面前表露一手,這些高僧和道士們還是相當願意,只是讓這些高僧們感到驚訝的是,這周圍的士兵們是不是太少了一點,都說天子這次出征遼東,帶領了數十萬大軍,隨行的將軍更是數百名之多,可是從現場開來,將軍不過數十,士兵也不過是數千人。其餘的地方也只有彩旗等物。這其他的人都哪裡去了呢? 只是這些東西,高僧和道士們雖然很是懷疑,心中也是有許多的疑問,可是卻無人敢問。當今天子讓這些人參與這種祭祀活動,已經給了佛道雙方有很大的面子,再要詢問的話,不是找事嗎?若是取消了自己的資格,豈不是虧死了。想日後,在某段史書上,會記下貞觀某年某月某日,貞觀天子遼河舉行水陸大會,祭奠死難的中國英靈,隨行的有高僧某某,道長某某。別人都是榜上有名,惟獨自己在最後時刻被趕出了這個行列之中,這如何是好。當下也只能鎮定精神,口中大聲念著經文。 「陛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有大漢將軍大聲呼喊著,接著就聽見無數大漢將軍大聲呼喊著,聲音直上雲霄。眾多僧眾和道士也紛紛抬起頭來,果見遠處有一隊人馬緩緩而來,有御林軍將軍開路,有金瓜,有金斧等儀仗開路,接著又有數十位官吏在兩個身著朱紫官袍的引領下,緩緩而來,在這些之後,才見有一個身著龍袍的皇帝陛下騎著戰馬緩緩而來。 「萬歲,萬歲。」 瞬間就聽見萬歲之聲響徹雲霄,那些和尚和道士見狀哪裡不知道此人就是貞觀天子,當下紛紛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騎在戰馬上的盧照辭,卻沒有沉吟在這萬歲呼聲之中,而是將目光望向遠處,遼河對面,清晰的可以看的見,無數高句麗士兵正望著這邊,對方轅門之下,有數位將軍護衛著一位老將,老將銀鬚飛揚,想必就是乙支文德了。一行人正仔細的觀看著遼河西岸的一切。可以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在對面的監視之下的。根本就不能做出任何事情來。也不知道李靖的計策能不能實現。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盧照辭雖然貴為天子,只能多多謀劃,而不能決定一切。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能相信李靖,相信這位軍神能給自己帶來勝利。 「祭祀典禮開始。」 高台之上,房玄齡一馬當先,充當禮部官員,按照各種祭奠儀式,一步一步的實現,而盧照辭也跪在高台之上,面的蒼天,念誦著祭文,神情極為端莊,面容極為肅穆,言辭極為懇切和悲傷。周圍的氣氛明顯的凝重起來,就是周圍唸經的和尚道士們也變的認真起來,再也不是胡言亂語了。祭祀的聲音彷彿能飄過遼河,到達對岸。 「大帥看來盧照辭真的是在那裡祭祀那些死難的將士了。」樸真意吞了口吐沫說道。言語之中隱隱有一絲讚賞之意。這個時候,不管是士兵或者是將軍,將軍還好,還是有點地位的,可是士兵哪裡有什麼地位可言,僅僅是充當勝利者手中的刀槍而已,死後也許連個姓名都沒有,僅僅只有一些可憐的撫恤金,在戰報之上,也只會出現「某地,某日,擊潰敵人多少,軍中損傷多少多少」的字樣,好的君主,在喝慶功酒的時候,會將第一杯酒用來祭祀死去的將士們,差一點的君王只是為了勝利而乾杯,為了自己那種虛無縹緲的指揮才能而乾杯,哪裡會有什麼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用來祭奠那些死去的將士們。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君王,還在對面舉行如此盛大的儀式,儘管這裡面有著做做的意思,也是有收攏民心的嫌疑,可是有了這個舉措已經很不錯了。可以想像,那些數十萬將士們都會為了大唐而奮勇廝殺的。身為武將,都是提著腦袋在幹活,遇到這種皇帝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難怪樸真意雖然是高句麗將領,但是言語之中,也是有著一絲羨慕的意思。 「再看看。」乙支文德緊緊的皺了皺眉頭,雙目卻是仰著腦袋看著天空,天空中隱隱可見有烏雲緩緩移動,顯然再過幾個時辰,大雨就會降下。如此一來,就算對方能憑空變出浮橋來,恐怕今日也不可能殺到對岸來,如此一來,兩三天之內是不能渡河的,而隨著暴雨的降臨,遼河的水位就會上漲,到那個時候,若是想要渡過遼河的話,所耗費的氣力遠超現在。作為一個統帥,就是乙支文德都明白這個道理,乙支文德不相信對面的敵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想對方若是等到河水消退之後,再行渡河之事的話,己方援軍恐怕早就等候多時了。如此一來,想要渡河的話,所耗費的氣力,不是數十萬大軍能夠承受的住。乙支文德仔細想了想,居然很好笑的發現,大唐王朝已經喪失了進攻高句麗的最佳時機了,今日居然成了進攻的最後之日了。而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大唐皇帝正在高台上舉行祭祀儀式,而那些將軍們,也都是身著金盔金甲跪在台上。顯然早就將進攻的最佳時機給錯過了。難道這就是大國的態度嗎?是大國的行事方式嗎?乙支文德一下子猶豫起來了。 「不錯,再看看。」高遠山也點了點頭,說道:「大唐軍隊今日若不進攻我軍的話,恐怕只有撤退一途了,盧照辭乃是中原歷代王朝少有會打仗的皇帝,聽說在他的麾下,還有一個大將軍李靖,也都是不簡單的人物,這樣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眼前唐軍所面臨的局面,今日若不進攻的話,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渡過遼河了。或者說,他們這一路本就是疑兵,另有精銳如同當年前隋一般,直搗京師?或者是說,大唐皇帝已經知道這次東征不能渡過遼河,進攻受挫,只能是止師如此,準備返回京師,他日再征,如今也只能在那裡舉行一個祭祀儀式,來安慰一下朝中百姓?」 「不可能?」樸真意睜大著銅鈴大的眼睛說道:「大對盧可是在平壤城周圍聚集了二十萬精銳兵馬,大唐想要從海路進攻我朝的話,必定會陷入大對盧的算計之中,最後像當年一樣,能逃回去的不過幾千人而已。依我看,恐怕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要是我的話,對方援軍即將到來,為了避免損失,這個時候退兵乃是上策。來日再做征討就是了,反正,自己已經到達遼河之邊,也曾經祭奠過那些死去的將士們,皇帝陛下心思到了,只是對方防守太厲害,加上天降下大雨,大軍不能進,看看,上天都是這個意思,作為天子自然只能使退兵了。如此退兵也不是不可以的,也不會損傷帝王的名聲。」 「命令將士們小心防備。」乙支文德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對身邊的兩人吩咐道。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兩人所說的事情,可是這種事情主動權並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對方的手中,對方什麼時候進攻,自己就得什麼時候防禦反擊。儘管今日是最後的進攻時機,而眼前的遼河之上,並不見半點行動的跡象來,但是乙支文德決定還是小心為妙,不能有半點的怠慢,否則這種損失不是他乙支文德可以承受的。失去了遼河屏障,遼東城就會直接面對大唐數十萬大軍的進攻,到時候又會重複當年前隋征討遼東時期的事情。想當年楊廣大軍百萬,經過浴血奮戰終於突破了遼河防禦,雖然損失了麥鐵杖這樣的猛將,可是楊廣還是到了遼東城下。感覺顏面受到了很大損傷的楊廣盛怒之下,命令手下的士兵不分晝夜的進攻遼東,若非乙支文德耍了詭計,恐怕遼東城早就丟失了。饒是如此,事後遼東城還是損失慘重。如今中原王朝大軍再次前來,是來報仇雪恨的,乙支文德決定還是小心點為好。 時間推移,已經快要接近午時時分,空中的烏雲也逐漸濃密起來,再有一個時辰,就會有暴雨將領,到時候,就算盧照辭有天大的本領也不能渡過遼河了。如此一來,自己的任務也可以完成了。一想到這裡,乙支文德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得意的掃了掃四周,卻發現四周的士兵臉上都有疲憊之色。這個時候才想起,這些人從早上站到午時,已經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就是鐵打的人,身著盔甲,手執兵器,也難免有疲憊的時候。當下心中一陣憐憫,對身邊的高遠山和樸真意說道:「可以讓麾下的兄弟們放鬆一點,即將有暴雨將領,大唐的軍隊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渡過遼河了,呵呵,就算這個時候想渡過遼河,沒有兩個時辰,大軍是不可能將浮橋搭建成功的,這次大唐進攻我高句麗,今年是沒有機會了。嘿嘿,等高延壽兩位將軍前來,我遼東城就會固若精湯了。若是可能的話,還能等到盧照辭回軍的時候,我們趁機能攻打大唐沿線城市,讓對方也見識一下我朝軍隊的厲害,再建上幾座京觀,讓中原人見識一下。」 「是讓手下的將士們也看看大唐皇帝如何祭祀那些中原戰死的將士們的。」高遠山和樸真意二人聞言臉上也都露出一絲輕鬆之色來。揮了揮手,讓自己手下的偏將們傳下命令不提。果然,片刻之後,整個遼河東岸都是一片輕鬆之色,與對岸的氣氛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大帥,你看那是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樸真意揚起手中的馬鞭指著遼河上遊說道。那乙支文德和高遠山順手望了過去,只見河中心隱隱可見有木筏漂流。 「木筏?哪裡來的木筏?」乙支文德笑呵呵的說道,忽然面色一陣大變,對身邊的高遠山說道:「上游可曾派出了斥候隊?」 「派出了,每一個時辰就來報一次。」高遠山彷彿也想到了什麼,神情頓時緊張起來,手中的馬鞭也握的緊緊的。雙目望著對岸,眼睛之中儘是仇恨之色,只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上當了。」 「快領軍備戰。向上游殺去。」乙支文德氣的直跳腳,忍不住抽打著坐下的馬匹,說道:「對方肯定也不過是剛剛上岸,我們應該趁著對方立足未穩的機會,將他們趕下河去,否則的話,要死的就是我們。」乙支文德這個時候後悔不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唐王朝居然這麼輕鬆的渡過了遼河。眼前的一場規模宏大的祭祀儀式不過是個幌子而已,而前幾日,乙支文德還在諷刺中原皇帝各個都是好大喜功之輩,眼前的盧照辭耗費巨大的能力,不思量著怎麼渡過遼河,只是讓人搭建高台之事,如今看來,那也是一個幌子,用來迷惑自己等人,可笑的是,自己等人當初還諷刺對方,卻不知道別人早就把自己當做傻子。聽說,在中原,有句話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策,如今看來,盧照辭就是採取這種計策了。用一場祭祀儀式來迷惑自己,讓自己上當,恐怕早就有大軍雲集在上游,趁著這個機會,渡過遼河,殺入高句麗境內,一想到這裡,懊悔之心好像是一條毒蛇一般,吞噬著乙支文德的心,讓他疼痛不已。 「陛下,河中發現了木筏,還有對岸的敵軍已經有了動靜。」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小聲的在盧照辭耳邊說道。 「命令中軍全速壓上去。輔機,你安撫後營,朕親自殺上去,指揮將士們渡河。」盧照辭聞言心中一愣,臉上不見有任何的神色來,想也不想就站起身來,也不顧祭祀儀式仍然在進行,轉身就吩咐道。 「陛下,事情雖然洩露出去,但是依照大將軍的才能,恐怕這個時候早就渡過了遼河,不如陛下在這裡等候,想必不久之後就會有好消息傳來。」長孫無忌面色一變,趕緊勸說道:「這個時候渡河危險甚大,陛下乃是天子,豈能身犯險境。眼看這大雨傾盆,渡河十分危險,渡河有大將軍指揮,想必不會有什麼危險,等到大將軍擊潰了乙支文德的兵馬之後,等到浮橋搭建成功,陛下再行渡河也不遲。」 「陛下,暴雨即將來臨,不可輕動。」房玄齡也說道:「渡河作戰中,有大將軍李靖、驃騎將軍徐世績、冠軍侯秦勇,還有猛將無數,擊敗乙支文德輕鬆無比,陛下不如等候片刻,不久之後,必定有捷報傳來。」 「輔機、玄齡,你們知道當前前隋士氣,百萬士兵征討遼東,所歸者不過十之一二嗎?就算大軍戰敗,損失也不會如此厲害,可是偏偏最後就是如此,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盧照辭轉身望著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問道。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思索之色來。 盧照辭並沒有讓他們思索多長時間,接著說道:「那是因為在潰敗的過程中,大將們為了自己的性命,搶先跑路,宇文述更是要燒燬浮橋,想像這些人,有這些人存在,那些士兵們如何能安心戰鬥,如何能將擊敗強敵。哼哼,後有大軍追擊,前有浮橋,本來是唯一的逃生之路,卻親手被自己的袍澤燒燬,兩者隔河相望,何等的悲慘,輔機,告訴你,那些東征的士兵其實並不是死在敵人手中,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中。朕一想到這裡,就是心寒。朕不是楊廣,朕也不想被別人說成了楊廣。所以朕必須前往戰場,與將士們一起,一起面對敵人。指揮大軍渡過遼河。大將軍此刻或許已經渡過了遼河,可是數十萬大軍想渡過遼河,非短時間內不能成行的,而乙支文德此刻已經反應過來了,肯定會率領大軍前往阻止,大將軍雖然厲害,可是要在短時間內,讓眾多的士兵渡過遼河,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朕前往,指揮大軍,盡可能的讓讓大軍渡河的速度更快點,加大遼河東岸的力量,一方面也是為了幫助大將軍擊敗乙支文德,而更為重要的是,讓大將軍在數天之內站穩腳跟,大雨即將來臨,浮橋必須盡快搭建起來,可是敵人不會給我們機會,讓我們安心搭建浮橋,所以我們必須在大將軍的保護之下,才能搭建浮橋。朕要去幫助大將軍。」盧照辭面上浮現堅決之色。 第428章 渡河,渡河 遼河渡口,這裡是離遼東城約有六十里的地方,其寬度約有四十丈的距離。水流稍微平緩一些,說實在的,這裡是遼河沿岸稍微幾個稍微好點的渡河點。雖然兩岸的距離大了一些,但是相對水流的速度來說,實在是個好地方。李靖在計算之初,就已經選擇好這個地方了,只等著盧照辭大軍前來了。 附近的密林早就被砍伐的乾乾淨淨,數十萬大軍都雲集在這裡,河面上的木筏一片接著一片,實際上,李靖所搭建的並不是浮橋,而是一隻接著一隻的木船,簡單的捆綁在一起,在上面放上木板,勉強能提供大軍行走,數十萬大軍奮戰了兩天兩夜,建造了無數只木船,捆綁在一起,順江而下,建成了四條巨大的「浮橋」,數十萬大軍快速而有序的行走在其上,李靖正呆在西岸,面上露出緊張之色,在他的旁邊,徐世績等人臉上也都是緊張之色。瞞天過海,暗度陳倉等等計策都已經實施,為的就是能今日快速的通過遼河。 「大將軍,剛剛有一艘小船順流而下了。」就在這個時候,餓狼將軍劉波大踏步的走了過來,只見他面色兇惡,衣衫潮濕,神情也有些慌張,急急忙忙的拱手說道:「薛將軍已經在對岸擺下了陣勢,準備應對乙支文德的進攻。」 「就算我們安排的再怎麼妥當,到底是倉促形成,還是有出錯的地方。」李靖臉上也露出一絲憂色來,淡了口氣,說道:「如今我軍已經渡過了多少人?」 「約有三千人。」劉波不敢隱瞞,趕緊說道:「新搭建的木板表面光滑,不利於大軍奔走,戰馬更是如此,雖然安全沒有問題,可是行走起來還是比較緩慢的。」 「不錯,大將軍,木船順流而下,乙支文德乃是高句麗名將,想必他一見到何種的木筏必定能猜測的到我軍在這裡渡河,對方必定會盡起大軍前來阻擋,將我軍渡過河東的軍隊盡數擊退,然後阻擋我軍過河,燒燬浮橋,這樣一來,我軍不但損失慘重,更為重要的是,天即將下雨,遼河水位上漲,我軍恐怕很難渡過遼河了,就算等到水位下降,對方的援軍也會到達,我軍這次東征計劃必定會受到影響。大帥,讓末將,末將必定會阻擋住對方的進攻。」 「好,懋功,你先去,本帥隨後就到。」李靖點了點頭,道:「只要支撐住半個時辰我軍,就有萬人渡過遼河,到時候就能很快的建立一個據點,乙支文德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阻擋的住我軍進攻的速度。」 「末將領命。」徐世績不敢怠慢,趕緊飛身上馬,朝遼河東岸飛奔而去。 「大帥,橋面打滑,戰馬很難過的過去了,若是等下大雨將領,更是很難行走,末將建議,讓士兵們扯下身上的衣物,將馬腳裹住,這樣就方便騎兵過河,讓騎兵先行過河,衝擊高句麗的騎兵,這樣一來,可以為我軍贏得時間。」蘇定方在一邊建議道。 「砍柴不誤磨刀工。定方說的很是有道理。」李靖點了點頭,道:「快命令騎兵部隊準備妥當,待這一批隊伍過河之後,立刻命令騎兵渡過黃河。」李靖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大唐之所以耗費如此大的氣力征討遼東,除掉為了中國死難的將士報仇,還是因為,在遼東土地上,生存著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戰馬。高句麗之所以能擊敗前隋軍隊,也是因為他有一支強大的騎兵。可以想像,駐守遼東大將乙支文德手上肯定也是有一支強大的騎兵的。一旦這只軍隊趕來,恐怕大唐軍隊損失更大了,徐世績能不能支撐的住大軍過河都成了一個問題,只有己方的騎兵過河,與對方展開廝殺,就能遏制住對方的騎兵,為後續部隊贏得時間。 「知節,在這裡指揮軍隊渡河,本帥親自領騎兵先行一步。敬德、定方,隨我出發。」李靖對一邊的程咬金說道。也不待對方答應,就拍著坐下的戰馬飛奔而走。 「大老黑,嘿嘿,哥哥先走一步了。」尉遲恭揚起手中的馬鞭,對程咬金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哼,等著,等老子過了遼河,再比試一下你我二人誰殺的高句麗人多。」程咬金雖然不滿,但是也知道大事,只是看不慣尉遲恭那得意的模樣,忍不住大聲反駁道。 「走!」李靖並沒有理會兩人之間的爭吵,而是面色陰沉,率領著騎兵朝對岸殺了過去。騎兵可不像步兵。渡過遼河更是困難了,不但要防備著腳下的打滑,更為重要的是,還要防備因為重量的原因,而不能壓成了腳下的浮橋,所以兩隻馬匹之間的距離也是很大,如此一來,渡河的速度就差了許多。李靖雖然厲害,可是面對這種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指揮著隊伍慢慢的行走,心中更是焦急無比。 「高句麗人來了。」剛剛渡過一半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個一陣淒厲的聲音。李靖抬眼望去,果見遼河東岸傳來一陣喊殺聲,只見無數騎兵蜂擁而至,朝浮橋猛撲過來,而在遼河的東岸,一隊約有兩千人的隊伍,如同大海中小船,黑暗中的燭光一樣,是那樣的醒目,但是又是那樣的脆弱,好像隨時都能被摧毀了一般,李靖臉上的焦急之色更濃了,因為他發現對岸的大旗上,根本不是徐世績的大旗,而是一個不認識的旗幟,旗幟中間寫一個「楊」字,也不知道是何人的兵馬,看其模樣,不過是一個校尉而已。如此人物能抵擋的住對方的進攻嗎?恐怕不過一個衝鋒,就能將這數千人摧毀的乾乾淨淨,兩千人在數十萬人馬中不過一個很小的數字,平日裡,李靖根本不會注意的,但是此刻就不一樣了,這兩千人卻關係到數十萬大軍的安全,關係到大唐天子東征高句麗的成敗,關係甚大。盧照辭若是這次回轉中原,恐怕數十年之內,大唐兵馬再也沒有機會踏上這片土地了。遼東這個地方再次成為中原人的噩夢。那些百姓們提到遼東,那就會膽戰心驚,到時候,如何能征討遼東,一想到這裡,李靖的面色更加陰沉了。他在心裡只能是希望對面的那個校尉是有點真本領的,能夠多支撐一段時間,最起碼也要等到徐世績到了那裡再敗不遲。 只是李靖不知道的是,對面的校尉此刻心中所想比他來的更為瘋狂。只見校尉大旗下,一個年輕人,身材挺拔,膚色白嫩,只是臉上卻帶著一張鬼臉面具,讓人不知道面具之下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只是他手中的長槊閃爍著一絲冰冷的寒光。老遠就能聞的到那身上的冰冷血煞之氣,由此可見,這個校尉恐怕是個憑藉著真刀真槍殺上來的傢伙。 「頭,對方的騎兵們殺上來了。」旁邊的一位副尉漫不經心的說道。好像根本沒有有江對面的敵人放在心上。其輕鬆的態度也影響到周圍的士兵,這些傢伙臉上的嚴肅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殺來的根本不是騎兵,而是一群垃圾而已。 「怕什麼,殺就是了。按照常例就是了。讓這股垃圾看看我大唐的軍威,可不是前隋可以比擬的。」鬼臉將軍冷哼道。觀其聲音隱隱感覺一絲稚嫩,由此可見,這位鬼臉校尉年紀不大。 「盾兵上前,投槍準備。」副尉聞言,雙目中精光閃爍,對身邊的士兵大聲喝道。瞬間就見數百名盾兵擋在前面,將盾牌高高舉起,這是為了防備對方的弓箭的,雖然不可能全數防備對方的弓箭,但是也能有效的抵擋對方的進攻。 「投槍,投!」鬼臉校尉面色陰沉,手中的長槊斜指,眼見著對方的騎兵進入了射程,右手揮出,大聲的呼喝道。瞬間就有數百位大力士從身後抽出短小的投槍,向對面的騎兵陣營中砸了過去,只聽見一陣陣慘叫聲,就見數百位高句麗騎兵跌落在地,生死不知。接著空中又是一陣呼吸聲,趁著機會,大力士們再次將手中的投槍扔向對方,一陣陣慘叫聲響起,面前衝鋒的騎兵頓時少了許多,人群也顯的稀疏起來,顯然對方指揮的將領一眼就看出了投槍的弱點,那就是耗費的力氣大,而且準頭較差,若是以稀疏的陣型進攻,或許能減少傷亡。 「哼哼本將若是只有這麼點手段,如何能縱橫遼東,如何能建立功勳。」鬼臉校尉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當下轉身對身邊的副尉說道:「開始吧!」 「是。」副尉見狀,嘴巴咧出笑容來,大聲喝道:「陌刀隊出列。」只見百餘身材高大的士兵,身著重甲,大踏步的走了出來,這些人手上握著長刀,長刀鋒利,成兩面,讓人望之生畏。正是大唐著名的陌刀隊了,只是這裡只有百人而已。但是這百人能產生的威力也足夠讓惹吃驚了,如今的大唐,陌刀手並沒有多少,貞觀天子組建的也不過兩萬多人而已,尚未大規模的推行全軍,而能指揮陌刀隊的將領也並不是那麼好培養的。這個校尉能擁有百名陌刀手,由此可見這個校尉的不平凡了。 「頭,我可是聽說了陌刀手厲害無比,在軍中除掉幾個大佬能指揮這傢伙之外,其他的人就是有了這東西也很難指揮啊頭,你是怎麼知道這玩意的指揮方法的,而且還能搞到這麼多的陌刀手,真是不平凡啊!」副尉望著面前的百具陌刀手,雙目中露出沉醉之色。這種情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可惜的是,旁邊的這位年輕的校尉根本不漏出半點口風來。 「如牆而進。」鬼臉校尉大喝道:「槍兵準備。」他並沒有理睬身邊的副手臉上的渴望之色。這群陌刀手將是自己的制勝法寶,而眼前的這個場面,正是證明自己能力的最佳戰場,他決定毫無留手,向眾人展現自己軍事才能。他知道今日一戰非常重要,自己只要能堅守的住眼前的陣地,就是大功一件,可是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要擴大戰果,那就是不停的進攻,不停的進攻。 「陌刀手!」正在渡河的徐世績望著岸邊閃爍的一道道光芒,雙眼睜的老大,好辦想,才斷定這就是陌刀手,如今大唐軍隊中,十分強悍的陌刀手。沒想到陌刀手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出現在最前沿的陣地上,這是何人在指揮?徐世績雙眼睜的老大,他一眼就看出,能如此順利的指揮陌刀手的人物絕對不會是一個弱者,就算不是一位軍事奇才,但是絕對比一般的將領要好的多。更讓徐世績感到驚訝的是,擁有兩千的校尉,面對對方數千騎兵的衝鋒,不但沒有堅守陣地,反而是向對方發起了衝鋒,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真是膽大無比,但是徐世績更加佩服的是對方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這個時候堅守陣地,只會使的自己損失慘重,更為重要的是,會引起後續部隊的展開。陣地只有那麼大,但是後續部隊眾多,若是不快速的打開局面,狹小的空間內,大軍無法展開,就無法發揮出戰鬥力,只有利用對方的輕視之心,利用陌刀手的威力,主動尋找對方的薄弱之處,發起進攻,擴大己方的灘涂陣地,最大可能的發揮己方後援不斷增加的優勢。 徐世績不知道這個時候對方是不是這麼想的,但是不管是早有準備,或者是突如其來的靈感,這些都能表明,眼前的這個校尉恐怕是具有軍事奇才的人物。徐世績一想到這裡,恨不得立刻就追上前去,看看對方是何許人物。 「看,鬼臉將軍又在顯威風了。快,快,殺上去。」也不知道是何人在那裡叫嚷,就看見在浮橋上前進的人群陡然加快起來,朝對岸蜂擁而上。徐世績啞然失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鬼臉校尉居然有這個本事,能夠加快士兵前進的速度。 「該死的校尉。」乙支文德望著不遠處的唐軍越來越多,灘涂陣地也隨之穩固起來,乙支文德老臉陰沉,冷冷的望著眼前的一隻千餘人的隊伍,就是這只隊伍,使的自己的軍事意圖不能實現。這讓他很是生氣,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領軍的校尉十分的厲害,將兩千的兵力發揮的淋漓盡致,尤其是那只百人的隊伍,居然是如此的厲害,大刀片子,好像是砍在自己的心間一樣,讓人膽寒。但是不管怎麼樣,進攻還得進攻的,若是不進攻的話,對方的部隊只會無窮無盡的殺過東岸,遼河天險就會失去作用,對方的後援也會源源不斷的運過來,對方的騎兵也會趁機殺入高句麗境內。一想到這裡,乙支文德雙目赤紅,臉上露出決然之色來。 「萬歲,萬歲。」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對岸傳來一陣歡呼聲,乙支文德望了過去,卻見不遠處的渡河大軍之中,多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雖然隔的很遠,但是那種明黃色,在黑色的明光鎧中還很是醒目的。 「大唐貞觀天子。」乙支文德瞬間就想到一個讓人物,臉上更是露出驚駭之色。這個時候,大軍正在渡河,而己方大軍正在發起進攻,戰局不可測,而且即將下雨,一旦下雨的話,對唐軍更為不利,這個時候,大唐天子居然冒險渡河,可見此人的厲害了。乙支文德握住韁繩的右手顫抖了,與強國對敵本就是一件不好的選擇,可是若是這個強國還有一個如此英明勇敢的皇帝,那就更加是一件讓人懊惱的事情。 「朕與你們同在。」 大唐皇帝手執方天畫戟,大聲的喝道。在萬軍之中,雖然這種聲音傳的並不遠,但是只要有這個動作存在,只要有這個明黃色的身影存在,就能說明一切,就能使的軍心大振,就能挽救一個崩潰的軍心於即倒,更何況是一直飽含戰鬥力的軍隊,就能使的對方的戰鬥力平添一個台階。 「殺啊!」徐世績見貞觀天子親自前來,神情大振,趕緊剛剛上岸的軍隊朝乙支文德殺了過去,在他的身後,數千軍隊緊隨其後,也都發起了衝鋒,這些軍隊之中,有強壯的步兵,還有剛剛上岸的騎兵,這些騎兵來不及扯下戰馬推上的布匹,就緊隨其後,對高句麗士兵發起了衝鋒。一時間遼河東岸喊殺聲震天。 「撤退。」乙支文德臉色蒼白,望著洶湧而來的唐朝軍隊搖了搖頭,道:「全軍撤會遼東城。立刻撤回遼東城。」說著就轉身而走,大勢所趨,乙支文德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能阻止住對方渡河的事實,既然如此,還不如收攏兵力,死守遼東城,憑借遼東城的堅固城防,擊退對方的進攻。 第429章 原來是他 「頭,乙支文德終於撤退了。」就在這個時候,副尉一身血跡,手上提著一柄大刀,刀口血跡留下,如同一條小溪一樣,週身更是一股腥臭味,臉上雖然笑呵呵的,但是看上去卻是如同一個修羅一樣,讓人恐懼。 「王慶,這才是真正的大將之才,能有捨有得,這個乙支文德不愧是由大將之才,能將隋煬帝玩弄於鼓掌之上,弄的百萬大軍征討遼東,最後折戟而還。就是這個乙支文德弄的好事情。」鬼臉校尉冷笑道:「他此刻若是不退,難道將他們的數萬人都丟在這裡不成?他看見我軍已經有許多士兵到達東岸,渡過了遼河,建立了灘涂陣地,可以護衛住渡河的大軍,他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只能是使自己的士兵不斷地消耗於進攻之中。要知道,留在這裡又能怎麼樣呢?我大唐雖然會損失一定的人馬,可是到底是有五十萬之眾,損失數萬人,對付一個遼東城還是可以的,而對方損失了幾萬人馬,那遼東城就有可能不攻而下,由此可見,乙支文德算計的很精明,利用遼東城的堅固城防和手下的數萬兵馬,與我軍耗在遼東城下。我軍雖然渡過了遼河,但是能不能順利佔領遼東城,恐怕還有一場大戰。」 「哼怕什麼,天子英明,大帥威武,天下何處不能被攻克。」王慶副尉臉上的露出不屑之色,轉首忽然讚歎道:「陛下真是厲害,在這個時候,居然搶先渡河,真是厲害啊讓人佩服,難怪能一統江山。能為陛我們下效命,真是值得。我說頭,這次我們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勞,保住了灘涂陣地,為大軍提供了落腳點,使的大軍能安全渡過遼河,並且還斬殺了不少的高句麗士兵,如此大的功勞,可以說是有功於國,我想陛下肯定會接見我等的,這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想不到的事情啊居然被我們做到了。」王慶臉上一臉的嚮往之色來。 「你想見陛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等你見到陛下之後,恐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鬼臉校尉淡淡的說道。沒有人注意到此刻鬼臉之下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 「嘿嘿,頭,你好像經常見陛下一樣,嘿嘿,頭,你打仗是厲害,但是你這樣說,就有有點小瞧我王慶了啊!」王慶笑呵呵的搖頭說道:「如今整個東征軍大營中,誰不知道,鬼臉校尉楊風麾下王慶是一個一等一的好漢,打起仗來,是一個不要命的角色。否則的話,冠軍侯也不會讓我們作為先鋒。不就是因為我們營中有頭您和我王慶嗎?」 鬼臉校尉望著嬉皮笑臉的王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遠離朝廷,遠離宮廷,和這些大頭兵們接觸,居然發現,在這些人身上居然能獲得少有的兄弟之情。可惜的是,這種兄弟之情並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了的。 「楊風、王慶,陛下有旨,命你二人前去見駕。」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隊御林軍士兵飛奔而來,戰馬停在楊風和王慶二人身前。 「哈哈,頭,我說吧,陛下肯定會接見我們的。」王慶臉上露出狂喜來,大聲的說道。 「回稟上差,末將這就去。」相比較王慶,楊風可就平靜了許多,還拱手還禮。那隊御林軍士兵見狀,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來。聽到這種消息,莫說是士兵,就是一般的校尉、將軍什麼的,都興奮的找不著北了,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如此的平靜,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也不知道是哪家子弟。 「走吧莫要讓陛下等的太急了。」鬼臉校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長槊扔給一邊的一個小兵說道。傳令的士兵見狀,心中更是驚訝了,他感覺這位校尉好像根本就不願意去見天子一樣,沒想到軍中居然有這樣的人物。想那天子是何等的人物,那是住在雲端之上的人物,其實一般人可以見的到的。眼前的這個傢伙神情平靜不說,更是厲害的是,居然還有一點不願意,哼哼,真是狂妄,平常的軍中將校,莫說是能見到天子,就是見到大將軍或者是驃騎大將軍也是相當困難的。只是這些御林軍侍衛不敢計較這些事情,他知道此戰過後,眼前的這個校尉必定能飛黃騰達,畢竟是因為他的緣故,否則的話,大軍若是想渡過遼河,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力氣,甚至能不能渡過遼河都不知道。憑借手中的兩千兵馬,就能抵擋的住對方的數萬精銳的進攻,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坐的到的。天子見到之後,必定會嘉獎此人,這樣的人物還是小心結交的好。就算是不能結交,也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一想到這裡,這些御林軍侍衛們,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一邊的王慶可沒有想到眼前的御林軍衛士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多的想法,他只是摸著腦袋,不停的傻笑著。像他這樣的人物,能面見天子,也不知道是多大的福分了。這讓他如何不高興。一見眾人已經騎馬上前,更是不敢怠慢,將手中的橫刀丟給身邊的親衛,飛身上馬,緊隨其後,隆隆而走。 渡口旁邊,盧照辭望著緩緩移動的大軍,臉上的緊張之色雖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臉上仍然露出慶幸之色。若非李靖命徐世績前往東岸,若非先前上岸的那名校尉沉著冷靜,恐怕就會為乙支文德所趁,大軍不但過不了河,還會損失慘重,恐怕今年盧照辭只能止步於遼河西岸了,只怕日後征討遼東的事情,也只能是遙遙無期了。盧照辭深刻的瞭解到,這次若是不能徹底的消滅遼東的話,就盧照辭當政的這幾十年中,也許再也沒有機會擊敗遼東,將新羅三國納入自己的版圖之內,從而使自己完成前人沒有完成的帝業。 「陛下,這次真是好險啊!」李靖摸著花白的鬍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乙支文德居然如此厲害,行動居然如此迅速,真是沒有想到啊若非有那名校尉臨危不懼,恐怕我軍就不能過河了,也只能止步在對岸了。」 「不錯,所以朕決定要重賞那名校尉。」盧照辭高興的點了點頭,忽然又驚訝的說道:「靖兄,朕看名校尉居然能指揮陌刀手,朕且不問這陌刀手是從何而來的,就是他能指揮陌刀手,利用陌刀手的威力,將乙支文德擊垮,就這一點,足見此人的不凡了。只是靖兄,此人能將陌刀手指揮的如此爐火純青,朕應該知道此人才對,為什麼朕對這個叫做楊風的校尉一點印象都沒有呢?莫非靖兄在軍中又另收了弟子不成?若非靖兄所為,朕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人弟子能運用陌刀手到了這個程度的。驃騎大將軍,莫非此人是你的弟子?或者是冠軍侯的弟子?」盧照辭又望著一邊的徐世績和秦勇問道。 那李靖聞言趕緊說道:「回陛下的話,臣就薛仁貴一個弟子而已,在軍中並沒有收其他人為弟子,至於是不是懋功和秦郎的弟子,就不是臣所能知的了。」那徐世績和秦勇聞言,也都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收下這樣的弟子。要知道,全軍將軍校尉都是出自武學,武學之中,盧照辭是山長,也就說這些將軍校尉們,只要在武學中學習過的,都是盧照辭的弟子,這也是帝王為了控制軍權而作出的決定,其他將軍,諸如徐世績、秦勇等人可以在武學之中上課,可是絕對不能私自招收弟子。如今整個軍中,也只有李靖光明正大的擁有一個弟子叫做薛仁貴。只是那也是盧照辭親自下的聖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奇才,眾人雖然心中高興,但是也絕對不敢承認。各個搖頭不提。 「陛下,學生以為,等他到了,陛下自然就知道是何人的弟子了。」一邊的祖明笑呵呵的說道:「學生倒是聽說過,在這段時間內,我東征大軍中出現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此人作戰勇猛,善於使用一桿長槊,手下無一合之地,一路行來,可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勞。更為驚訝的是,此人喜歡頭戴鐵面具,面具醜陋,敵人都喜歡稱他為鬼臉校尉。在軍中可是很有名的人物。」 「呵呵,鬼臉校尉?」盧照辭哈哈大笑,環顧左右,說道:「以前有個人物叫做蘭陵王,此人作戰很是勇猛,有大將之才,但是因為生的俊美,所以在臉上也帶上了一個鬼臉面具,如此更添了幾分神采,只要打仗,就能所向披靡,沒有想到,我朝也能出現一個鬼臉校尉,與那以前的蘭陵王相媲美,真是不凡啊!」 「若那個叫楊風的校尉聽說陛下以蘭陵王相喻,恐怕這比任何封賞都要重的多啊!」徐世績摸著鬍鬚說道。 「恐怕驃騎將軍太過重視他了吧!」盧照辭忽然聽見遠處一陣馬蹄聲,卻見一隊人馬呼嘯而來,其中就有一個校尉打扮的人物,臉上罩著一個鬼臉面具,顯然就是那個鬼臉校尉,臉色頓時變了變,神情有些陰冷,掃了眾人一眼,冷哼道。 「陛下。」徐世績聞言面色一陣大變,站在那裡,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最後落在李靖的臉上,卻見李靖也是滿面疑雲。 「秦勇,朕問你,那隊陌刀手是不是你派出去的?」盧照辭冷冷的望著秦勇問道。 「啊正是微臣。」秦勇不明白為什麼此事最後落到自己的頭上來,也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哼哼,很好,很好,都在瞞著朕啊!」盧照辭聲色具厲,陰冷的指著遠方的那隊人馬說道:「你看看那個人是誰?」 「啊是他?」眾人聞言紛紛朝來人望去,入眼的是一個鬼臉校尉,根本不知道面具之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面目。但是李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頓時驚訝的叫出聲來。 「是他。」這個時候,眾人這個時候都看出了,那個鬼臉校尉是何等人。儘管對方臉上有鬼臉遮住了面目,但是在場的將軍都是是出入宮廷,基本上都是跟隨盧照辭浴血奮戰而創立了大唐江山的人物,對盧照辭的諸位皇子都很熟悉,不過分辨一下,就能認出對方正是隨軍而出的蜀王盧恪。沒想到他改名楊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從一個指揮一千人的校尉變成了指揮兩千人的校尉,其中更是有百餘人的陌刀隊,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難怪盧照辭有些懷疑,是不是秦勇等人在背後幫他撐腰的結果。 「陛下,我軍能渡過遼河,多是蜀王之力,或許蜀王在進攻的過程之中,得到了各位將軍的支援,但是有一點是不容否認的,那就是蜀王憑借手中的兩千人馬擋住了乙支文德這個老狐狸萬餘人的進攻,為我軍渡過遼河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一點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就憑藉著一點,蜀王是有功的。」這個時候,也渡過了遼河的長孫無忌雙眼一轉,頓時出列說道。 話音一落,房玄齡望了望長孫無忌,嘴巴張了張,但是最終還是縮了回去,並沒有說話。長孫無忌所言雖然看上去很是公平,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裡面下了眼藥。他表面上表揚了盧恪的戰績,但是實際上,這句話的重心是放在前面那句話上。盧恪能有如此戰功,大部分並不是他的本事,而是諸位將軍的支援。此舉雖然有將武將們一起放在一起打擊的意思,但是絕大部分是衝著盧恪去的。那徐世績聞言皺了皺眉頭,正待上前說話,卻發現一股力量輕輕的將自己推了推。再看的時候,只見前面立著一個偉岸的身軀。 「長孫大人此言差矣!」長孫無忌話音一落,就見一個聲音狀若洪鐘,不是李靖又是何人,只聽李靖冷哼道:「長孫大人雖然聰慧,但是到底只是一個文臣。不懂得軍事,老夫癡長幾歲,論及行軍打仗,除掉陛下之外,老夫不認為能輸給任何人,但是讓老夫以兩千士兵,面對萬餘騎兵的衝擊,老夫也是會膽戰心驚的,能不能護住這灘涂陣地還難說,更不要提,能以弱旅發起主動進攻,老夫自認為沒有那個能力。嘿嘿,至於蜀王是不是得到別人的幫助,老夫並不清楚,但是老夫知道的是,作為渡河的第一線軍隊,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在他們的前面,沒有袍澤為他們抵擋隨時而來的襲擊。若是我們這些做將軍的照顧蜀王的話,肯定會把他放在中間,或者在後面,立功的事情都讓他去做,而冒險的事情,他只有靠邊的份。長孫大人,你說蜀王得到照顧,老夫可不是這麼認為的,至於陌刀隊,大軍渡過遼河,不分先後,一部分陌刀隊隨之過河也是有可能的。甚至說,蜀王的隊伍之中,安排了陌刀隊也是有可能的。」 「這?」長孫無忌面色一變,變成了豬肝色。他也沒有想到李靖會開口說話,而且一開口,就擋住了自己的嘴巴,讓自己尷尬無比。這若是徐世績反駁的話,長孫無忌或許還能開口反駁兩句,但是這個時候,是李靖說話,長孫無忌心中就算有無數個不滿意,此刻只能閉住了嘴巴,不再說話了,臉色訕訕的退了下去。 「好了,都不要說了。」盧照辭冷冷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盧照辭很快就冷靜下來,雖然剛才他感覺到憤怒,但是經過李靖的一番勸說之後,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李靖說的沒錯,就算眾將都幫助盧恪的話,也不可能讓盧恪先行渡河,這種危險的事情,是輪不到皇子去做的。至於陌刀隊,就算是秦勇親自安排的也沒有什麼。因為這次若不是陌刀隊,恐怕數十萬大軍渡河沒有這麼輕鬆。說起來,還是立下了功勞的。 「冠軍侯,朕罰你俸祿一年,你可心服?」盧照辭冷哼道。 「末將心服。」秦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說實在的,他確實有幫助盧恪的嫌疑,那百名陌刀手也確實是他安排的,只是在盧恪還沒有化名楊風的時候,就安排下去了。但是也只有剛才的時候,他才認出了這個楊風就是蜀王盧恪,只是這個時候認出來已經遲了。所以盧照辭處罰他也不是沒有錯誤的。 「冠軍侯,你主持渡河有功,賞黃金百兩。」盧照辭又接著說道。那秦勇好像是天降甘霖一般,沒有想到在處罰的背後還有賞賜下來。 「臣謝陛下。」秦勇大喜,趕緊跪下行禮。其餘眾人也都用嫉妒的眼神望著秦勇,真是峰迴路轉,誰也想不到,但是更是讓人佩服不已的是盧照辭的賞罰分明。 「兒臣盧恪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就在這個時候,盧恪從馬上跳了下來,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第430章 遼東城下 「蜀王盧恪?」跪在盧恪身後的王慶聞言面色一變,他沒有想到,整日和他在一起浴血疆場的居然是皇帝之子,在長安鼎鼎有名的蜀王盧恪,號稱俠王的傢伙,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也加入了軍隊之中,而且是衝鋒在第一線,真是讓王慶沒有想到。 「這裡是戰場,朕不是你的父皇,而是帝國的統帥。」盧照辭聲音低沉,淡淡的說道。絲毫沒有顧忌對方乃是自己的兒子,剛剛立下了大功的兒子,聲音是那樣的冰冷而無情,好像是寒冬中冷風吹過的一樣。 「臣果毅校尉楊風拜見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盧恪聞言頓時低著頭大聲的說道。聲音之中,居然有一絲桀驁之色來。讓周圍的眾將皺了皺眉頭。過剛則易折,這是古人說的道理,在歷次事件中,無不說明這個道理的正確性。眼前的盧恪當年曾經被說成是天子的影子,從小就酷似天子,可就是這樣的人物,卻不能成為繼任天子,讓人十分的惋惜,不過,如今看來,盧恪不能成為太子,除掉他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他的性格。性格過於剛強,在一定程度上並不是好事情。帝國有這樣的皇帝存在,對於帝國來說,並不一定都是好事情。皇帝不但要剛強,甚至還要有手段。盧恪剛才的表現並沒有多大的錯誤,但是其中的姓名就是最大的缺點,既然被皇帝認出了是蜀王,那就應該自稱是盧恪,而不應該再用楊風這個名字了。更為重要的是,天下姓氏何其多,偏偏用了一個楊字,豈不是讓人浮想聯翩。別人不知道,看看長孫無忌,臉上都已經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了。 「你很不錯,很不錯。」盧照辭臉上仍然是看不出任何顏色來,只是對身邊的李靖說道:「靖兄,楊風有功,該如何賞賜?」 「可以做一個郎將。領兵馬一萬。」李靖想了想,還是出言說道。說實在的,從一個校尉提升到郎將,領兵馬一萬,已經是跳躍了好幾級了。這在軍中是十分不適合的,可是如今的盧恪,所立下的功勞實在是太大,領著兩千士兵,硬是抵擋了乙支文德的萬餘騎兵的進攻,護衛著大唐兵馬順利渡過遼河,可以說挽救了十數萬士兵的勝利,更是挽救了盧照辭的聲譽。若是這個時候不能渡過遼河,恐怕盧照辭只能黯然返回長安了。十幾年內再也沒有機會進攻高句麗了。如此大的功勞,提升一個郎將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陛下,果毅校尉楊風尚且年輕,這麼快就提升一個郎將,是不是太快了一點。」長孫無忌想了想說道:「校尉大人能指揮兩千軍隊,但是不一定能指揮一萬士兵,想這些士兵也是有家人的,將這一萬人交給一個年輕人指揮,是不是有點大意了。臣建議,可以先讓校尉大人領兵五千,然後待立下功勞之後,再升其官位,再讓他領一萬士兵也不遲。」長孫無忌臉上一臉的正經之色,好像全心全意為大唐考慮一番。眾人聞言心中一動,暗自鄙視不已。他們自然是知道長孫無忌的打算,分明是不想蜀王盧恪再立下了很大的功勞,到時候回到長安,論功行賞的時候,盧恪風頭太盛,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與之相比擬,到時候,有可能危及太子的東宮之位。眾人心中雖然憤怒,但是此時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傳承,皇位的爭奪,何人敢說話。如此心中雖然不服氣,所以無人敢出言。 「這位大人此言差矣!」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驚訝的望了過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盧恪身後的一名校官,只見他盔甲上鮮血淋漓,顯然是剛剛從戰場下來的人物,隱隱還有一股腥臭之氣。眾人心中一動,在場之人,都是衣著朱紫,位列台閣,非一般的大臣能與之比擬的。就是盧恪見到這些人都得小心翼翼,不敢得罪。這些人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副尉居然出言反對,真是讓人驚訝,又感到好笑。那長孫無忌的臉孔更是驚怒不已,正待說話,卻見盧照辭輕輕的上前幾步,頓時將心中的話語又收了回去,只能用惡毒的眼神望著此人。 「你是何人?」盧照辭陰霾的臉孔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那名副尉說道。 「回陛下的話,他是末將的屬下,副尉王慶。粗鄙之人,不懂的言辭,還請陛下恕罪。」蜀王盧恪早就嚇的臉上流出冷汗來,只是因為面帶鬼臉面具,看不清楚而已。但是從他那緊張的語氣可以聽的出他此刻的心情絕對不會是想像的那般冷靜。 「朕不是問你,給朕滾到一邊去。」盧照辭冷哼道。 「末將江陵王慶,乃是行果毅校尉。」王慶一點也不怕,揚起頭來,大聲說道:「臣一開始並不知道楊風就是蜀王殿下,但是並不能阻止末將對楊大人的崇拜,嘿嘿,末將也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何人。但是末將知道對面的乙支文德的萬餘騎兵有多麼厲害,若非校尉大人領著諸位弟兄死戰,恐怕這位大人此刻也不會踏足這片土地了,甚至,甚至被扔到遼河中喂王八都有可能。」 「噗嗤!」周圍的御林軍聞言,忍不住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笑的長孫無忌面色鐵青,李靖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渾人一個,渾人一個。」盧照辭也啞然失笑,踢了一下王慶,笑罵道:「長孫大人乃是國之棟樑,連朕都依賴他,你卻說他是王八,真是渾人一個,還不向長孫大人道歉。讓長孫大人大人大量,饒過你這一回。」那言語之間,雖然有教訓之意,但是其中的維護之意,眾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更是讚歎此人的好運。皇帝有時候就喜歡這種沒心沒肺的猛將,諸如程咬金、尉遲恭就是如此。因為這樣的人,你就不用他們會造反,容易駕馭。 「哦,臣遵旨。」王慶聞言,趕緊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忌行了一禮,道:「長孫大人,渾人王慶向你賠禮了。望大人大人大量,饒過渾人一回。」 「哈哈!」眾人聞言不由的又哈哈大笑起來。都饒有興趣的望著眼前的這個王慶,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眼前之人看上去是一個渾人,但是實際上,恐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看他順著桿子往上爬,哪裡還有什麼渾人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機靈鬼,只是平常被掩藏在憨厚的神情之下。 「哈哈!」長長孫無忌面色抽動,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王慶對盧照辭說道:「陛下,臣看這王慶而是與知節有著相同的地方啊或許此人也是一名福將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看他笑的如此開心,好像根本就沒有將剛才王慶之事放在心上。 「宰相肚子裡能撐船,朕看來,輔機心胸寬廣,確實是不同凡響啊!」盧照辭此刻心情大好,不但是渡過了遼河,更是遇到這樣一位的極品人物。 「嘿嘿!」長孫無忌聞聽盧照辭的誇獎,臉上更是像笑的一朵花一樣,當下說道:「陛下,您對蜀王的封賞還沒有下呢?」 「哦!」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望了望盧恪,淡淡的說道:「你這次幹的不錯,就領兵五千,行鷹揚郎將吧待立功之後,再賞賜不遲。」 「謝陛下。」盧恪言辭之中,沒有絲毫的神情,干淡無比,也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好像是接受了一個不經意的東西一樣。眾人見狀,心中一陣歎氣,卻是不好說什麼。 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轉身對李靖說道:「大將軍,暴雨將至,我們快些趕路吧待到了遼東城下再說,前途光明,但是這道路還是很長的,得一步一步的來啊靖兄,你我先走,讓懋功在這裡收拾吧秦勇領兵為先鋒,看看乙支文德是不是真的退入遼東城了,祖明領軍隨後,紮好大營。」 「末將領命。」眾將聞言大聲應道。 「走。」盧照辭在李靖等人的護衛下,逕自上了戰馬,飛奔而走,那徐世績繼續在渡口,安排大軍渡河,幾十萬大軍一起渡河,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只是如今雖然大雨隨時有可能降下,可是強敵已經離去,唐軍可以安心的加固浮橋,一方面方便士兵行走,但是更重要的是為了後續的大量糧草的行進。這些輜重可不同士兵,沒有堅固的浮橋,根本不可能到達遼東的。 「行鷹揚郎將,你過來。」待盧照辭等人走後,徐世績就對盧恪喊道。只見他眉頭緊皺,臉色陰沉,顯然心中很是不喜。 「大將軍。」盧恪緩緩的走了過來,拱手說道。 「心中不服?」徐世績皺著眉頭說道。 「末將不敢。」盧恪生硬的回答道! 「不敢那就是不服氣了?」徐世績冷哼道:「真是愚蠢,都說蜀王聰慧,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如此而已,殿下,你可知道陛下剛才所說的是針對何人的?」 「大將軍的意思是說?」盧恪雙眼一亮驚訝的望著徐世績。 「陛下剛才的一番言語如其說是針對大將軍或者微臣,實際上卻是針對殿下你的。」徐世績淡淡的說道:「剛才長孫無忌的一番話,實際上久代表著那些文官們的心思。殿下英武,若只是一名將軍,那自然是帝國之福,但若是生在帝王之家,當今又有太子在位,那就不是帝國的福氣了,尤其是太子的福氣。嘿嘿,長孫無忌和太子同氣連枝,長孫世家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壓在太子身上,你說長孫無忌會看著殿下再立下功勞嗎?他知道憑借殿下的能耐,若是手中的兵馬足夠多的話,一定能夠再立下功勞,所以才會阻止殿下掌握重兵,一萬大軍和五千大軍在攻城戰所起的作用可就不一樣了。」 「那父皇為什麼那麼說呢?」盧恪又疑問道。 「那是因為陛下想將殿下培養成為涼王那樣的人物,成為宗室柱石。」徐世績好不掩飾的說道:「殿下,太子之位已經定下來了,而且,臣觀這東宮之位陛下是不可能再次更改了,更改東宮太多,就會動搖國本,更何況,太子殿下和前任太子殿下是有著天壤之別,那崔仁師也不是長孫無忌可以比擬的,再看看,陛下讓岑大人之女嫁給太子殿下,又讓王氏和太子殿下聯姻,足夠證明陛下的心思。如此一來,殿下的身份也就再難改變了,那就是宗室親王,而且這位掌握重兵得宗室親王也只有殿下一個人。所以陛下才會一步一步的培養殿下,而不會將殿下驟然提到高位,這樣一來不利於殿下的成長,說實在的,殿下能指揮兩千士兵,但是不一定能指揮一萬士兵,所以陛下說,事情得一步一步的來。殿下,陛下對你可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沒有講出來而已。」 「謝大將軍提點。只是不知道小王日後該如何去做?」盧恪心中一亮,不由的接著問道。 「主動出擊。」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其實五千人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五千人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深入敵境,尋找機會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破壞敵人的糧道等等,這些都是殿下可以做的。呵呵,其實殿下的用兵之權不在我等,而是在陛下手中。殿下,儘管放心,陛下不久之後肯定會下到聖旨的,就算有人反對也是沒有辦法的。」 「多謝大將軍指點。」盧恪心中更是高興了。說實在的,若是將自己的五千人浪費在攻城上,盧恪還是相當惋惜的,攻城不同於野戰,野戰過程中,五千人也許能發揮萬人,甚至能起到做到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的作用。可是攻城戰就不一樣,五千人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更為重要的是,攻城在計策之外,就是用人命堆出來的,野戰就不一樣,計策之外,就是士兵素質和將軍指揮才能的比拚,盧恪很喜歡這一種。 「還有一件事情,殿下若是可以的話,就將那個王慶渾人帶在身邊。這種人或是一名憨貨,或者就是一個福將一名,殿下帶在身邊或有好處。」徐世績嘴巴張了張,掃了掃周圍的眾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老師說的恐怕是長孫無忌吧!」盧恪冷笑道:「長孫無忌看上去大方,心胸開闊,實際上卻是睚眥必報之人。王慶為了支持本王,才會頂撞此人。長孫無忌不能敢將本王如何,但是若是收拾一個王慶還是可以的。哼哼,恐怕這個時候,他早謀算著怎麼報復王慶了。多謝老師提醒,盧恪記住了。」 「嗯如此甚好。殿下先去整頓軍隊吧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聖旨下達。」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末將沒有猜錯的話,陛下肯定會讓殿下領兵在外,尋機殲敵。」 「好,盧恪這就告辭了。」盧恪得到了答案,自然不敢怠慢,他還想著怎樣去安撫自己的手下呢這些人才是自己的生死袍澤。 「靖兄,這個遼東城可真是堅固啊!」遼東城下,盧照辭領著李靖等望著遼東城,遼東城高大堅固,在東北大地上,就好像長安坐落在關中平原上一樣。若是不攻克遼東,大唐軍隊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能橫掃高句麗全境。只有攻克了遼東城,大唐才沒有後顧之憂,糧草才能安然的抵達前線。這也是楊廣當年為什麼要花費大量的氣力攻下遼東城一樣,不光是因為他的虛榮心,更為重要的是遼東城太過重要了,讓楊廣不得不攻破他。可惜的是,隨著楊廣東征的結束,前隋末年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中原王朝無暇東顧,本來已經落入中原的遼東城,再次成為高句麗在東方的堡壘。使得盧照辭這次不得不花費大量的力氣進攻它。 「是啊乙支文德坐鎮遼東城,此人是個老狐狸,恐怕早就知道中原王朝一旦統一,就會有帝王進攻高句麗。所以這幾年一面騷擾中原邊疆之外,就是用來修建城池,加固城防,弄的遼東城有了今日的局面。」李靖也是眉頭緊皺,打仗最好能做進攻的一方,因為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若是遇到不得不下的堅城,也確實是一件頭痛的事情。李靖就算再怎麼有本事,也不得不按照傳統的戰術前來進攻它,這樣不但會耗費大量的時間,最重要的是還要損失大量的兵力,這是盧照辭和李靖都不想發生的。 「對方的援軍很快就能到達遼東城下,到時候再進攻遼東城,恐怕就更加的困難了。」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大將軍,若是能將援軍阻擋在城外,甚至殲滅在城外,或許我軍的壓力就小了許多,大將軍以為如何?」 第431章 送幾個美女給你 李靖神情一動,望了盧照辭一眼,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說應該派一支軍隊游弋在遼東城外,達到襲擊高延壽的糧道,或者說是阻攔高延壽大軍進入遼東城?」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遼東城高大而堅固,乙支文德乃是高句麗有名的將軍,當年就曾經抵禦過楊廣的進攻,此人據此遼東城十數年之久,民心依附,若是進攻遼東城必然損失慘重,高延壽有大軍十五萬前來支援,一旦讓他進入遼東城,我軍就更加的被動了,朕以為,若是能先破高延壽,那我軍的消耗就會小了許多。派遣一支偏師能阻止則阻止,若是不能阻止,那就延緩,若是連延緩都不行,那就索性放開大道,讓高延壽進入遼東城,若是守城,我軍不如對方,但是若是野戰的話,高句麗根本就不是我軍的對手。朕斷定對方必定不會出來野戰。如此一來,我們就困死遼東城,讓偏師進入高句麗境內,摧毀高句麗的鄉村、城鎮,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為我軍創造有利條件。」 「不知道大將軍屬意何人?蘇定方或者薛仁貴,更或者是惡狼將軍劉波?」李靖想了想問道。軍中將領瞬間在他的腦海裡閃現出來。 「惡狼將軍劉波為主將,至於副將為何人,請大將軍決斷。大將軍以為如何?」盧照辭終於將自己心中的主將人選說了出來。 「副將?」李靖皺了皺眉頭。天子所說的這個主將和副將恐怕是大有講究的。天子定主將、副將本就沒有什麼,可是偏偏讓李靖來定副將,這就讓人驚訝了,這其中看來必定有事情。李靖不敢怠慢,腦海裡頓時思索起啦。 一邊的房玄齡聽的清清楚楚,腦海之中,瞬間轉過一個面容來,輕輕的推了推李靖,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孔。李靖心中一動,頓時恍然大悟,當下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既然親自點了惡狼將軍的將,那老臣就放肆了,臣點鬼臉校尉楊風的將,陛下以為如何?這惡狼對鬼臉倒是很對稱啊陛下以為如何?」 「不可,不可。」長孫無忌心中一動,趕緊擺手說道:「陛下,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蜀王殿下有龍鳳血脈,豈能因此而親臨戰場,臣以為,王子王孫們身臨戰場,不過是為了讓他們記住陛下創立天下的不易,讓他們不至於腐敗和墮落,蜀王殿下酷似陛下,英勇善戰,有先祖遺風,想必對陛下創立江山之不易已經有了深刻的體驗,陛下培養蜀王殿下的目的也已經達到,臣以為不必如此,不必再讓蜀王殿下去冒險了,不如留在軍中大營之中,幫助陛下處理一些軍中要事最好。大將軍雖然有提攜後進之心,不如待日後回到洛陽之後,將心中所學都傳之後世,不必再這個時候讓蜀王殿下冒險了,使的陛下有喪子之危險。」 「這?」李靖神情一陣尷尬,不由的望著盧照辭,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本是按照盧照辭的心思所想,按照他的推測,天子既然已經定下了東宮太子,可又如此培養親王,顯然是想將蜀王培養成涼王那樣的人物,以待作為宗室主掌軍權的親王。這樣的王爺就應該久經沙場考驗,而不能紙上談兵,這次東征高句麗正好是最佳的練兵時機,錯過了這個機會,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所以李靖才會推薦盧恪,至於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想到其他。這個時候經過長孫無忌提起,才發現其中的不當之處,臉上罕見的露出尷尬之色。 「哈哈,朕當年草創江山,哪裡想到這些事情。」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道:「古來征戰沙場,哪有不死人的時候,無論是朕,或者其他人,有朝一日也有可能死在戰場之上。朕的兒子是兒子,難道其他的人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嗎?盧恪若是死在沙場之上,朕絕對不會怪罪大將軍。而且朕也相信,盧恪不會那麼輕易出現事情的。想從涿郡到如今,沿途不知道征戰了多少個部落,盧恪都能立下功勳,由此可見,盧恪用兵還是有一手的。到底是經過驃騎大將軍傳授兵法韜略和武藝的。他去做這件事情,朕以為是可以的。大將軍以為如何?」說著又朝李靖望了一眼。 李靖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道:「陛下,老臣老了,就包括程咬金、尉遲恭他們都已經老了,老臣等人老了不要緊,但是帝國還需要培養新一代的將領,涼王雖然是宗室大將,可是涼王之後呢臣以為蜀王殿下或許能補充這個空缺。」 「陛下,別望了當年章懷太子之事?」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緊,小心翼翼的說道。當年章懷太子就是手握兵權,才會做出逼宮的事情來,這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長孫無忌也是在提醒盧照辭,一旦將盧恪培養成宗室領兵親王的話,會不會出現向章懷太子那樣的事情來,也許到那個時候,可就沒有貞觀天子這般得人物存在,到時候如何是好。說實在的,長孫無忌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只可惜的是盧照辭這個時候卻根本沒有理會這些。 「好了,輔機,不要說了,就讓盧恪前往劉波軍中吧撥付騎兵一萬,讓他們自由發揮吧!」盧照辭一般不會主動干涉下層軍官的指揮,只要能達到自己所設置的目標,就會放手不管。這次也一樣,一萬士兵在數十萬大軍中所起的作用並沒有多大,還不如讓他主動發揮自己的優勢,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弄不好,還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臣這就去安排。」一邊的秦勇聞言趕緊去辦,只是他的目光中隱隱可見一股憂色,長孫無忌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恐怕這個時候,他已經注意到蜀王了。在他看來,只要是威脅到太子殿下繼承大位的可能,都是必殺的對象,蜀王盧恪,也許早就讓他注意到了,以前也許只是忌憚而已,加上盧承烈已經入主東宮,這種心思還沒有到非要除掉對方的地步,可是這次不一樣,盧恪要是立下軍功,這是長孫無忌難以忍受的,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對策出現,用來對付盧恪。 「殿下。末將找你許久了。」秦勇騎在馬上邊走邊想,忽然聽見對面一陣馬蹄聲傳來,卻見盧恪領著數十個人,飛奔而來,臉上仍然是帶著鬼臉面具,十分的兇惡。看這個模樣,他大概是不想將將面具取下了。 「秦將軍,如今孤叫做楊風,還是請大將軍以姓名稱呼。」盧恪公事公辦,在戰場之上,根本沒有將自己當做是王爺,而是一個普通的校尉而已。 「好,楊校尉,奉陛下之命,從今日起,你就歸惡狼將軍劉波統帥,領一萬騎兵,游弋在遼東城外,尋機殲敵。」秦勇暗自點了點頭,如此人物,難怪會被長孫無忌所忌憚,今日一見,也確實是如此,嚴於律己,只可惜的是這種人是不可能當皇帝,看看他取得姓氏就知道了。 「陛下真是如此說的?」盧恪雙眼一亮,沒有想到的是,徐世績猜的一點都沒有錯,天子真的下了這道聖旨,讓一隻騎兵游弋在遼東城外,而自己就是這只騎兵的主要人選,看來天子根本就是在培養自己。 「不錯。」秦勇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本來長孫大人以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加以反對,幸虧大將軍支持殿下,才讓陛下有此決定,恭喜殿下,這種機會可不是任何人能得到的。前來助戰的高延壽,末將倒是聽說過了,此人不過是一個宗室弟子,雖然很厲害,但並不是打仗厲害,而是有些武力而已,打仗還是不行的。所以殿下儘管放心就是了。只要小心應付,殿下就能立下功勞。末將可是在大營中等候殿下的好消息哦!」 「多謝冠軍侯提醒。」盧恪面色微微一動,趕緊拱手說道:「不知道末將能不能帶昔日麾下王慶前往?」對於這樣的一個小官的調動,秦勇自然是有這個權利。 「那自然是可以。」秦勇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王慶何許人也,若非他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反對長孫無忌,或許秦勇都不知道在大唐的軍隊之中,居然還有一個人叫做王慶的人物。更何況,這個王慶在天子面前還是有點名頭的,結好他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秦勇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盧恪見狀大喜,感激朝秦勇拱了拱手,就飛馬而走,毫不停留,軍情緊急,這個時候高延壽的大軍距離遼東城並沒有多少道路,這個時候不不過去攔截,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對於這種有可能立功的機會,盧恪自然是不會放棄的。 而就在盧恪調兵遣將的時候,遼東城下,剛剛搭建完工的大營中軍大帳內,盧照辭召集了全體作戰人員,用來一起商討遼東城的問題。 「遼東城高大而堅固,當年楊廣攻打遼東城的時候,因為楊廣人數麾下兵馬眾多,更為重要的是,那個時候的遼東城可不像現在的遼東城,西北角有些缺陷,乙支文德雖然屢次使用詐降計,可是到底是基礎薄弱,遼東城最後還是被楊廣所攻陷,可是如今卻是不一樣,遼東城在十數年來乙支文德的修建下,早就不是當年的遼東城可以比擬的了。想攻陷他,很難。所以陛下才會召集諸位將軍前來商討一番,如何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程度的勝利。」 「報,陛下,外面有遼東使者求見。」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外面有親兵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遼東使者?」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對眾人說道:「這個乙支文德以為朕是楊廣了,若是朕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此來必定是想說他遼東要投降我大唐,願意永遠作為我大唐的屬國,又說大唐乃是天朝上邦,不應該征討屬國,但是錯都是我高句麗的錯誤,所以特獻上美女多少名,上等的高句麗參等等,用來祈求朕退兵的。來人,讓高句麗使者進來吧你們也看看朕有沒有說錯。」眾人聞言紛紛訝然失笑,心中更是用期待的目光望著轅門處。 果然半響之後,就見一個文臣,相貌生的儒雅俊秀,面上還隱隱塗著一層粉,這與高句麗眼前的情況大為相同,高層人士過著奢華的生活,東珠、高句麗人參等等上等珍貴的寶物都給了高句麗上層人物服用。平壤城內,貴族眾多,而淵蓋蘇文為了使自己獨攬大權,也對那些權貴們網開一面,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對抗宗室,事實說明,淵蓋蘇文這一招還是有點作用的,實際上,他已經控制了高句麗的國政,榮留王也只是一個傀儡而已。但是在遼東,乙支文德雖然看不慣榮留王的懦弱,與淵蓋蘇文交好,但是他也是看不上平壤城的那些貴族們。這位老將軍常年生活在遼東,遼東苦寒,導致了他信任和喜歡都是鐵血軍人,眼前的這位叫做崔州平的使者他就不喜歡。若不是遼東城內,確實是沒有人好派的,確實沒有什麼好的賣相,恐怕他也是不會派崔州平來的。 「高句麗使臣,使臣崔州平拜見天朝皇帝陛下,陛下萬壽,萬壽無疆。」崔州平臉上有畏懼之色,雙目用驚惶的眼神望著周圍,只見周圍大將身披盔甲,精神抖擻,身材壯碩,文臣也都是風流瀟灑的人物,不愧是天朝上國的臣子們,再看上面的貞觀天子的時候,相貌威嚴,雖然坐在那裡,但是彷彿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的跪了下來。 「說吧乙支文德派你來做什麼?莫非是想要打開遼東城,準備投降我軍不成?若是如此,他乙支文德可是為我大唐立下了大功了,朕不吝賞賜。就是連帶你,朕也會有厚厚的封賞的,如何?」盧照辭掃了掃外面,隱隱可聞見一股香風緩緩的傳了進來,讓自己心中忍不住有種燥熱,頓時明白對方到底是想幹什麼了。當下嘴角露出的笑容更是冷了。果然不出乎自己所料,這個乙支文德還真想憑藉著送上幾個女人就想讓自己退兵,難道朕與當年的楊廣真的是那樣的相似嗎?一想到這裡,盧照辭就更加的不爽了,連帶雙目中都露出一絲冷光,正好崔州平壯起著膽子望著盧照辭,哪裡知道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嚇的趕緊將腦袋低了下來。 「天朝皇帝遠道而來,我朝沒有什麼禮物還奉送的,故此獻上薄禮一份,還請陛下顧念兩國交情,看在天下生靈的份上,莫使生靈塗炭,如此一來,日後史書上,就會有許多人稱讚陛下乃是仁德之人,陛下之名將會照耀古今。陛下之……」 「好了,乙支文德的意思朕是明白了,女人先留下來,你可以回去了。」盧照辭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來,冷哼道:「乙支文德的打算朕是明白了,不就是想依靠堅固的遼東城,來抵擋朕的大軍嗎?告訴乙支文德,朕一旦攻破遼東城,朕不但會要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就是全城百姓的性命,朕也會要的。朕要為中國死難的將士們報仇。讓他等著被朕來殺吧來人,將此人打出大營,滾!」話音一落,就見有幾個大漢將軍手執木棍,在那崔州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木棍劈頭蓋腦的打了下來,打的崔州平嗷嗷直叫,狼狽而逃,讓大帳內眾將見狀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聲。好半響,大帳內笑聲才小了下來。 「來人,將帳外的幾個女子送到皇妃帳中,就讓他們服侍皇妃吧!」待眾人平靜下來,盧照辭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乙支文德太小瞧朕了,朕若是喜歡漁色的昏君,恐怕朕的後宮可以堪比古人了。沒有想到,乙支文德以為遼東城內的幾個女人就能迷惑到朕,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陛下今日收了乙支文德女人,又拒絕了乙支文德,臣想那乙支文德這個時候在遼東城內,肯定是脫口大罵了。他可是要氣的吐血,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祖明笑呵呵的說道。 「那可未必,也許他早就猜到陛下是不會要那些女人的,只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退兵的。他送女人前來,只不過是在試探陛下,臣以為陛下剛才所說的話,傳到乙支文德的耳中,乙支文德今天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秦勇想了想,卻說出了相反的意見。 「哦冠軍侯,你且說說你的看法。」盧照辭聞言心中一動,不由的望著秦勇說道,就是李靖等人也將目光望著秦勇,等待這位冠軍侯的分析。顯然想看看,這位冠軍侯除掉打仗之外,還有沒有特殊的地方。 第432章 送美女也沒用 「陛下。遼東城堅固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也是不容改變的事實,裡面有守軍數萬,加上淵蓋蘇文派來的援軍,如此合計共有近二十萬人,莫說是二十萬人,就算只有幾萬人,我軍要強行進攻,非數月時間不能進攻的下來,數月之後,遼東天氣寒冷,更加不利於我軍的進攻,所以臣以為,這次出征的主要目的就在於速戰速決。當年的楊廣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勞師遠征,卻又虛耗時日,導致大軍最後的失敗,臣相信陛下也是這麼想的。不光陛下是這麼想的,乙支文德也是這麼想的。」秦勇接著說道:「因為只要是名將都不會將自己的力量都用在攻城上,不但會造成巨大的傷亡,更很有可能攻不下城池,就算攻下了城池,也只會造成己方的巨大傷亡,無法實施下一步行動,我軍要是攻下眼前的這個城池,臣以為,最起碼要花上三十萬士兵,耗費在這個巨大的遼東城下,這一點我們都明白,乙支文德也明白。所以他就會猜測,陛下收下了美女,是不是就會想著辦法,尋機回軍了。他對遼東城可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陛下也許在攻打了數日之後,見到遼東城如此堅固,又造成了我軍巨大的損失之後,就會回軍長安。所以他根本不會擔心,陛下會長時間的停留在遼東城下。」 「秦將軍說的有道理,五萬士兵,堅守的遼東城,除非採取計策,否則的話,我軍在這裡就會損耗巨大,數十萬士兵的損耗,我大唐倒能支撐的起,可是東征大軍也是支撐不起的。」李靖點了點頭,笑道:「老臣倒記得當年高祖皇帝南下的時候,碰見侍中屈突通老將軍堅守的河東城,河東城高大堅固,其中的鷹揚郎將不但自己是一位名將,更為重要的是,他手下的驍果也是相當厲害的。後來陛下向高祖皇帝建議,對河東城圍而不攻,轉道南下,渡過黃河,佔領長安城,果然,在陛下的建議下,高祖皇帝攻佔了長安,很快就席捲了整個天下。屈突通老將軍也順勢歸順我朝。臣以為,陛下之所以收下這些高句麗女子恐怕就是為了迷惑乙支文德所為。乙支文德雖然厲害,但是哪裡能逃的了陛下的算計。陛下,若是我軍能避開遼東城,像當年陛下對待河東城一般,對遼東城圍而不攻,留下一部分兵力,而用其他的大軍進攻高句麗腹地,待平定高句麗之後,再行征討遼東城就是了。」 「不錯,朕也是這麼想的,朕的目標在平壤,而不在遼東,朕也不會像楊廣一樣,為了面子,死攻遼東,好像遼東沒有攻下來,就失去了面子一般,打仗若是如此,那就是蠢材了。根本就不能作為一個英明的統帥,更不用說做一個英明的帝王了。調集重兵進攻一座堅城,將兵力虛耗在遼東,顯然是不智的決定,就依照大將軍,分兵六萬,兩萬騎兵,四萬步兵,留在遼東城下,就由懋功統領,專門對付乙支文德,朕和大將軍親自領大軍繼續東進,先滅淵蓋蘇文,然後再反過頭來對付乙支文德。」盧照辭很快就採納了李靖的建議。 「臣領旨。」徐世績心中一面感歎自己不能參加滅高句麗的大戰,一面只能暗歎自己倒霉。 「哈哈,懋功,我等的後路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可莫要大意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也許,那乙支文德也會向屈突通老將軍一樣,在這種情況下,他會放棄遼東,而支援平壤的。到時候,懋功不是能參加滅高句麗的戰爭了嗎?至於怎麼逼,那是你懋功的事情了。」 「陛下,若是可以,臣想請陛下先滅掉高延壽。」徐世績想了想還是咬了牙齒說道。他手中有兵馬六萬,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恰恰比城內的乙支文德多上一萬人,可就是這一萬人要了人命,可以讓乙支文德走也不是,守也不是。若是走了,徐世績趁機佔領遼東城,不但將偌大的遼東城留給了徐世績,更為重要的是,讓乙支文德斷了後路,如此一來,乙支文德就進退兩難了。當然這前提條件是雙方的兵力都相差不大。可是如今,情況又有不同了,高句麗派來了大軍,有高句麗的宗室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人率領的十五萬大軍,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十五萬個畜生擺在那裡,讓你砍,恐怕你也要砍上一陣子的了。更何況是十五萬的精銳。而乙支文德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若是兩軍前後夾擊,徐世績就算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是這兩支軍隊,共計二十萬大軍的對手。所以他決定量力而行,就算說出來丟醜,可是丟醜歸丟醜,最起碼不能丟掉性命,也不能使的人物得到破壞不是。徐世績毫不認為自己這麼說是有錯誤的。 「就算懋功不說,朕也會說的。」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率領的十五萬大軍雖然是蓋蘇文拋出來的誘餌,用來消耗我軍的實力的,但是也不得不接下這個誘餌。呵呵,雖然我軍會因此損失一些實力,但是相比較而已。國力困乏的高句麗若是損失了這十五萬人,那就是傷筋動骨的了,滅了這十五萬人雖然是幫了高句麗的忙,可是也等於幫助我們自己了。」 「如今對於高句麗來說,外有強敵入侵,內部卻是在爭權奪利,這樣的王朝如何是我大唐的對手,想不滅亡都難。」房玄齡嘴角露出一絲輕鬆之色。在這個時候,在一個王朝最關鍵的時候,最關鍵的就是自己的內部不能出現半點問題。可是如今呢高句麗內部榮留王和蓋蘇文兩個人如今還在為了王位大打出手,連國中最關鍵的有生力量都成了可以犧牲的對象,由此可見高句麗已經是無藥可救了。 而房玄齡不知道的是,在歷史上,這個時候,李世民之所以沒有滅掉高句麗,一方面是因為不可抗力因素外,最主要的是,蓋蘇文和榮留王還保持著面和心不合的模樣,面對李世民的進攻,還能一致對外,可惜的是,到了後來,李治在位的時候,榮留王被殺,高句麗國內政治黑暗,才給了李治一個機會,成就了他的一番威名。 「不過,朕就是走了,也不會讓他乙支文德好過的,以為幾個美女就能收買朕,就能讓退兵,簡直是妄想,朕就用事實告訴他,就算送了美女也是白送。」盧照辭面色陰沉,冷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大將軍,派出一部分士卒,每隔兩刻鐘,就給朕敲一次鑼,擊一次鼓。哼哼,朕就讓你睡不著覺,弄的你筋疲力盡,到時候,就算你知道朕去對付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又能如何?還不是站在一邊,看著朕將這十五萬大軍吃進去嗎?」李靖等人聞言面色一陣抽動,心中卻是在暗笑不已,只是臉上卻是沒有任何人敢表露出來,站在那裡忍的很是辛苦。當皇帝的居然有如此模樣的,也是很少見的。 「臣遵旨。」李靖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無論是高延壽或者是乙支文德都不會看著十五萬大軍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被大唐吃掉,但是若是自己手下的士兵連覺都睡不好,渾身無力,那該如何是好呢?靠這些人如何能對付城外的數萬大軍呢?就是有心也無力啊兵者跪道也只要能勝利,沒有什麼辦法不能用的,在戰場上講究仁義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敵人的刀槍是不會講仁義的。只有勝利者才能有機會講仁義。這種方法雖然卑鄙了一點,但是卻是能減少己方的損失,李靖毫不猶豫的選取了這種方法。 「盧照辭已經收了大對盧獻上的十名美女。看來,這個天子也不是一個古板之人。」遼東城內,乙支文德等人跪坐在榻上。乙支文德臉上更是露出一絲笑容來,面色也輕鬆了不少,就是望向崔州平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也沒有往日的輕蔑了。這個世家子弟,還是有點用處的,最起碼能發揮一點用處的。日後這種隨時要人命的活,還是他去的好。 崔州平彷彿感覺到乙支文德的目光一樣,臉上頓時扯出一點笑容來,別人是不知道,他可是清晰的感覺到。城外的大唐軍隊與其他的中原軍隊不同,他是沒見過前隋的軍隊,但是卻看過本朝的軍隊,同樣的軍隊,他認為高句麗的軍隊不如大唐的軍隊,高句麗的軍中將領也是比不上大唐的將領的。而大唐的皇帝更不是大對盧或者榮留王能夠比擬的。他雖然膽子很小,但是能在遼東這片土地上活到現在,能在乙支文德、樸真意、高遠山武將面前保住了自己的官位和地位,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他的眼光告訴自己,這次高句麗恐怕要倒霉了,甚至還有被滅亡的危險,想那大唐幅員遼闊,什麼東西沒有,別說十個美女,就算是再多的美女,恐怕也不被大唐皇帝看在眼中。聽說大唐皇帝富有四海,他要是尋找美女的話,整個遼東城都不知道能不能存放的下,可是聽說大唐皇帝後宮中的美女也沒有超過十個的,連大對盧都不如。這樣的君王難怪能奪取天下,難怪能征伐四海,難怪能有那麼多的名臣武將們追隨,也不是沒有道理。在看看高句麗,不如多以。 崔氏也是高句麗的名門,名門往往隨著戰爭的爆發而衰落,名門往往隨著王朝的興衰而興衰,看看對方已經渡過了遼河,遼東城雖然很堅固,可是也不一定能抵擋的住對方的進攻,如此一來,失去了遼東城,高句麗還有什麼地方能阻攔的住大唐的進攻的呢?那樣一來,崔氏又當何處何從的呢?崔州平不過是高句麗崔氏的一名庶子,當然他若是嫡子的話,恐怕也不會被發配到遼東這個苦寒之地,和這些武夫們在一起,還要忍受著這些人的侮辱。 「看來,盧照辭退兵的日子也不遠了,嘿嘿,想來也是遼東城堅固無比,又有大帥鎮守在此,手握雄兵,外有十數萬的援軍,莫說是一個盧照辭,就算有再多的盧照辭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哼哼,五十萬大軍看上人數眾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攻的下遼東城。盧照辭大概是明知道如此,所以才會手下美女。大帥,若是我等再送上一些金銀什麼的,也許盧照辭就順勢退兵了,然後讓大對盧改了名稱就是了,然後納貢稱臣,中原的皇帝多是好臉面的人,給了他臉面,返回來的就是利益。遼東遠離中原,乃是蠻荒之地,說不定盧照辭大筆一揮,就將遼東賜給了高句麗也是有可能的。」樸真意哈哈大笑,高遠山也點了點頭。就是乙支文德也默然的點了點頭。 只有崔州平在一邊,在肚裡發出一陣陣冷笑。若是大唐皇帝都是如此模樣的人,又有何等手段能一統天下,有何種手段能駕馭手下的那些臣子們呢?他勞師遠征,說出為中國死難者將士報仇,就這樣回去了,如何向國人交代。這些人真是太天真了。恐怕也許就是在平壤城內的那些文臣們也是這樣想的吧遼東雖然地處偏遠,可是也是國土的一部分,帝王講究的是開疆擴土,拿到手的東西那才是自己的東西,屬國畢竟是屬國,還是別人國家的。只有攻佔了,才能光明正大的納入自己國土的。這些傢伙只知道妄想,真是白日做夢。高句麗若是靠這些人來支撐的話,恐怕高句麗也是沒有希望了,一想到這裡,崔州平更加堅信自己必須想辦法,否則的話,崔氏恐怕也會隨之滅亡。 「咚咚!」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戰鼓之聲,鼓聲震天,整個遼東城都在顫抖,顯然敵人這是在進攻了。 「媽的,盧照辭這個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樸真意雙眼圓睜,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城外。那崔州平更是睜大著眼睛望著城外,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盧照辭作為大唐的天子,翻臉居然比翻書都快,剛剛收了高句麗的美女,恐怕還沒有見過是什麼模樣,就興兵攻打遼東城了,這樣的人物古往今來也是很少見的。難怪樸真意罵盧照辭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備戰?」乙支文德老臉鐵青,就在剛剛,他也是一位盧照辭會退兵,因為作為一名將軍,是不可能將兵力耗費在一座堅城之下,如此就算對方攻破了遼東城又能如何呢?五十萬大軍攻陷了遼東城還剩下多少呢?若是城內有五萬大軍還好,若是有二十萬大軍,大唐能耗的起嗎?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這是兵法的要略。盧照辭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以己度人,他認為盧照辭會採取別的辦法,或者是繞過遼東城,東進平壤,只是這樣一來,後背暴露,這就犯了兵家之大忌,所以這一點他是不會選的。乙支文德以為盧照辭肯定會退兵的。這也是乙支文德給盧照辭奉上美女的緣故。要想盧照辭主動退兵,那總得有一個借口吧總要有個台階不是。盧照辭若是找不到的話,那他乙支文德就自己送上去。乙支文德想的清清楚楚,可是事實卻是給了他巨大的一個諷刺,這對於曾經戲弄過楊廣的乙支文德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了的。所以現在乙支文德很生氣。 不過事實證明,老傢伙生氣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等到乙支文德等人趕到城牆的時候,等到高句麗士兵準備妥當的時候,城牆之下,唐軍如蟻般的緩緩退了下去,除掉留在一地的垃圾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乙支文德面色鐵青,心中更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眼前的這個盧照辭,恐怕是中原最難對付的皇帝了,這種情況日後還有可能遇到。 「回去。」乙支文德面色鐵青,冷冷的對著眾人說道:「吩咐下面的人,小心防守,這個盧照辭狡猾狡猾的。絲毫沒有一個作為帝王的風範,居然給我來這麼一招。哼哼,等到我們援軍到的時候,看他還如何的囂張。」說著領著眾人又下了城牆,而城牆之上,仍然有不少士兵堅守崗位之上。 「咚咚!」兩刻鐘之後,城外忽然又聽見戰鼓聲響起,乙支文德剛剛卸下自己的盔甲,正準備喝上一杯水,聽見戰鼓聲頓時跳了起來,領著眾人朝城樓上飛奔而去,而迎接自己的仍然是一地的垃圾,或者還有一地的箭矢,都是高句麗士兵射出去的,可惜的是,並沒有射到半根鳥毛下來。 「可惡,無恥。」乙支文德雙手砸在城牆垛子上,咬牙切齒的說大。他終於確定盧照辭實施的就是軍事史上最著名,也是最有效的疲勞戰術。 第433章 什麼是高奸 「這個盧照辭哪裡還有一點的風範,簡直就是一個無賴。」樸真意毫不猶豫的將世間最惡毒的詞彙都用在盧照辭的身上。卻不知道此刻他的面目也與那些市井無賴沒有任何兩樣。高遠山跪坐在一邊,面色愁苦。 「如今這盧照辭倒不怎麼擔心,他此舉不過是為了讓我軍疲憊,但是在這背後還有沒有其他的陰謀詭計就不是我所能猜測的到了。」高遠山搖了搖頭,說道:「聽說大唐天子麾下有一個叫做李靖的人物,打仗十分的厲害,到如今都沒有敗過,就是面對北方的強敵,也能以弱勝強,此人的手段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騷擾此略,若是說在此時的背後沒有什麼其他的陰謀,打死末將也不相信。」高遠山搖了搖頭說道。 「不好。」乙支文德聞言雙眼一亮,猛的站起身來,大驚失色的說道:「不好,盧照辭的目標恐怕是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位將軍,這如何是好?」 「大帥。」高遠山和樸真意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唐童膽子有這麼大,難道就不怕我軍趁機在後面掩殺,要知道,我們手中也是有五萬士兵,足夠可以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的。一旦我軍出城,和高延壽將軍聯合起來,唐童能躲的掉兩軍的聯手進攻嗎?」 「哼,所以盧照辭才會想出這種方法來,不斷的騷擾我軍,使我軍將士們疲憊不堪,如此疲憊之師,又如何能對敵人發起進攻?」乙支文德皺著眉頭,在大廳內走來走去,邊走邊說道:「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位將軍都是宗室將領,這個時候或許還不知道盧照辭已經渡過遼河了。一旦沒有了防禦,那後果不堪設想。」 「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位將軍都是宗室名將,想必不會犯這種錯誤的。」樸真意抱著僥倖的心理說道。 高遠山聞言冷冷的掃了一眼樸真意,那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人雖然是宗室將軍不錯,可是說他們是名將,那太看的起他們了,誰不知道,先王在世的時候,為了節制大對盧的權利,才會在宗室中選取優秀者統領大軍。這兩人在宗室眾多王子中能夠脫穎而出,也只是在一群矮個子中選取高個子的而已,哪裡能有什麼本事,打仗是很勇猛,可惜過於依賴勇猛,這樣的將軍只能做個先鋒,而不可能成為名將,更何況,這個時候,高延壽恐怕還以為遼東城東都是安全之地,大唐的軍隊還在遼河之西,想來也不會防備,一個以有心算無備,如何能抵擋對方的進攻,更何況,雙方的指揮將領根本不是在一個檔次上。可以想像,這件事情的結果是什麼,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位所率領的十五萬大軍,恐怕就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不如我們這個時候衝出去,與高延壽將軍會合如何?」樸真意惡狠狠的說道。 「不可。」高遠山想也沒有想,就阻止道:「如此一來,遼東城就會落入唐童之手,他們在遼河之東就有了立足之地,日後征伐我高句麗就方便了許多,所以這種計策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大帥,你看我們能不能分一部分兵力衝出城去,與高延壽將軍會合,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提醒對方小心唐童的襲擊,更為重要的是,還能和高延壽將軍會合,對盧照辭形成兩面夾擊之勢,也許能破解眼前的迷局。大帥以為如何?」 「衝出城去?」乙支文德聞言,雙眼一亮,很快就搖連搖頭,說道:「沒有這麼簡單,盧照辭的兵馬已經將整個遼東城都圍住了,就是一隻鳥也飛不過去了,他的弓箭手已經將整個天空都佔據了。我軍是不可能闖過對方的數道防線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大帥,末將願意率領五千騎兵突圍而出。」樸真意不屑的說道:「大唐軍隊能渡過遼河那是因為對方使用了詭計,論及真正的水平,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我的五千騎兵必定能突破對方的防線,將消息傳給高延壽將軍。大帥,試試看吧若是不能,末將退回來就是了。」 崔州平在一邊聽的清清楚楚,聞言心中露出一絲冷笑,暗自冷笑這個樸真意真是天真,別人沒有見過大唐的士兵,可是他崔州平卻是見過了。驍勇善戰,根本不是高句麗的士兵可以比擬的,更為重要的是,對方擁有五十萬大軍,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對方手中的士兵數量正好是己方的十倍,正好可以將城池團團圍住,說起來,遼東城雖然很大,很堅固,可是也不過是四個城門,若是每個城門都放上五萬人,足夠可以讓乙支文德不敢亂動,足夠可以讓樸真意命喪黃泉,哼哼,樸真意自以為很是勇猛,可是與大唐的那些猛將比較起來,可是相差了許多。試想,在高句麗都能出現樸真意這樣的猛將,那大唐地域廣大,也不知道能出多少的猛將。傳說中的薛仁貴、蘇定方、惡狼將軍劉波等人都是蓋世猛將,樸真意率領五千騎兵想突破對方的圍困,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轉念一想,若是借的這個機會消耗一下遼東城的實力,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出聲說道:「將軍英勇,自然是讓人敬佩,可是對方有五十萬大軍,將我遼東城團團圍住,下官的意思,還是小心駐守此地的好。將軍乃是我遼東的棟樑之才,防守重任還要落於將軍身上,下官還是以為不要以身犯險的好,下官曾去過大唐軍營,只見其中士兵兇猛,將領勇武,基本上都是厲害角色,與將軍不相上下,將軍此去恐怕危險重重,還是小心點好。」 「哼,你這個懦夫,只說一些喪氣話,哈哈,就你這個模樣,恐怕任何男人在你眼中都是孔武有力之人。真是好笑。」不待乙支文德說話,那一邊的樸真意更是瞪大著銅鈴大的眼睛,望著崔州平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對於這個臉上傅粉的崔州平,整個遼東城都沒有一個好印象的。 「好了,不要說了。」乙支文德皺了皺眉頭,對樸真意說道:「崔大人也是為了你好,何必如此,大家都是同僚,為大王效命,不必如此惡言相向。更何況,崔大人所言也不是沒有錯誤的地方,唐朝皇帝統領五十萬大軍,將遼東城團團圍住,你想突出重圍很難啊將軍真的想去試試嗎?」崔州平雖然討厭,就是連乙支文德也很不喜歡此人,可是不喜歡又能如何,他乃是平壤崔氏之後,他不給崔州平一點面子,可是也得給崔氏一點面子。乙支文德統領遼東數十年,能穩如泰山,一方面是因為乙支文德確實有水平,能夠抵擋住來自中原的入侵,能夠為高句麗保住遼東城,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乙支文德與平壤城內的貴族們交情甚好,能夠保住這些貴族們在遼東的利益,像崔州平這樣的人還是有不少的。乙支文德只要他們不干涉遼東事物,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如此保住乙支文德的權勢。 「那是自然。」樸真意冷冷的掃了崔州平一眼,冷笑道:「今日我就去看看那唐朝士兵有沒有你說的那麼般厲害。哼哼,當年我們高句麗能擊敗數百萬的前隋士兵,難道這些人還能比前隋的驍果士兵更為厲害的嗎?大人放心就是了,末將出去就來。」說著就朝外走去,臨走的時候,還朝崔州平冷哼了一聲。 「真是自尋死路。」崔州平見狀臉上不見有半點憤怒之色,反而發出一陣冷笑。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唐朝軍隊的厲害,看上去就是精銳之師。更何況,那一身的殺氣可不是任何一支軍隊可以比擬的。樸真意自詡武勇,率領五千精兵出擊,恐怕也是有去無回。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他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走,我們去看看,看看樸將軍攻陣。」乙支文德也想借的樸真意之手看看大唐軍隊總體實力到底如何,是不是儘是那渡口上遇到那般人模樣。在他看來,就算大唐軍隊厲害,但是有五千人攻陣,樸真意要是失敗的話,頂多也是損失數千人而已,他自己還是能安全返回的。五千人雖多,但是在遼東城內,有此堅城,損失了五千人也還是可以承受的。所以他也默許了樸真意率領五千人試著突破重圍。 「可曾探聽清楚了,東門是何人防守?」城樓之上,乙支文德望著城外的大營,只見綿延數里之多,根本就望不到頭,雖然隔的很遠,可是卻能清楚的看見對面寒光閃閃,戒備森嚴,恐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樸真意選擇這個方向突圍,恐怕不是什麼好的方向。但是卻是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東門是去高句麗境內最簡單,最直接的位置。從此處突圍,能節省許多的時間。 「下官看那前面大營轅門之上有個『薛』字大旗,恐怕是大唐軍中年輕一代的魁首,還是大將軍弟子薛仁貴了,此人當年跟隨唐朝皇帝征戰草原,十分的厲害。大帥,樸將軍這次恐怕是碰到厲害角色了。」崔州平深深的歎了口氣,心中暗笑,他可是幸災樂禍了,薛仁貴的威名可不是誰都可以蔑視的。 「是他?」乙支文德也皺了皺眉頭。自從得知盧照辭大舉入侵之後,他也曾收集過大唐軍中將領的資料,也曾經知道薛仁貴的事跡,這個時候見樸真意碰到了此人,心中暗叫不妙。 「將軍,前面恐怕是唐軍中有名的薛禮薛仁貴了。末將以為最好換一個城門衝陣為好。」樸真意身邊的副將小心翼翼的說道。 「怕什麼。不就是一個薛仁貴嗎?今日讓本將看看此人有什麼厲害的。」樸真意聞言心中一動,冷哼哼的說道:「準備戰鬥,高延壽將軍和他的十五萬大軍可是等候著我們去傳遞消息呢!」 「真有不怕死的前來。」東門大營之中,薛仁貴坐在帥位之上,手中正握著六韜,旁邊的周青、李慶紅八位副將都站在一邊。他們是奉天子之命坐鎮東門這個要塞的,要是遼東城的軍隊要是突圍的話,必定會從東門突圍,薛仁貴領軍數萬坐鎮在此,一聽見有人前來闖關,心中不但沒有任何的擔心之意,反而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對周圍的眾人說道:「本來我正在謀劃著怎麼樣跟隨陛下去攻打高延壽呢?可是陛下說,遼東城內的乙支文德必定會派人前去告訴高延壽,臨走之前,必須狠狠的打擊一下乙支文德囂張氣焰,以免的等大軍離開遼東城後,他又不老實,才會讓我們等些時日。哼哼,不然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到了虎頭崖下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惡狼將軍和蜀王殿下怎麼樣了。」 「嘿嘿,將軍,您就放心吧!」周青臉上的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這兩個人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末將可是聽說了,從遼東城向東,有城三,城鎮無數,最近可是有不少地方出現了大股唐軍,他們摧毀村寨,殺害高句麗人,不分老幼,不分軍民官吏,男的高過車輪者必死無疑,女子無不被其手下一萬精兵摧殘致死,殘忍至極啊真是沒有想到,蜀王殿下乃是皇上親子,想皇上仁慈寬厚,厚待臣民百姓,而蜀王殿下卻恰恰相反,殺伐果斷,非一般的王子可以與之比擬。如今軍中可是有人傳言,這個蜀王殿下到底是傳承了前隋楊廣的血脈,凶狠殘暴,如今看來,還真有此可能,將軍?」 「住口。」薛仁貴面色一變,冷哼道:「周青,這種話也是我們能說的嗎?準備兵馬,隨我出陣吧!」 「是。」周青面色一變,趕緊說道。這種事情確實不是他一個副將能夠評論的,當下趕緊命人準備兵馬準備衝陣不提。 「將軍,他們出來了。那個身披白色戰袍的就是薛仁貴了,他手中的方天畫戟聽說是天子所賜,厲害非凡啊還有他的箭法超群,百步之外都能射中任何一個目標。」身邊的副將朝對面的大營望了過去,卻見唐軍大營轅門大開,一隊人馬衝了出來,為首之人身著白衣戰袍,手執方天畫戟,面色英俊,在他的周圍有八位副將一字排開,手中兵器或是長刀,或是長槍,或者是長槊等等,兵器無一不是閃爍著寒光,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殺氣瀰漫其中,顯然這些兵器都不是擺設,各個都是飽飲了敵人之血的傢伙。 「不過是一個奶油小生而已,有什麼厲害的。」樸真意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都說薛仁貴厲害無比,如今看來,大概是唐朝皇帝自吹自擂,糊弄他人之用。如此奶油小生居然也能領軍打仗,與那崔州平又有何區別呢?哈哈!」那周圍的士兵聞言也都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看看樸真意,就是高句麗猛將,生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是猛將,而像薛仁貴如此模樣,也能稱為猛將。一時間,薛仁貴的威名瞬間就打了一個折。 「哼!」薛仁貴在對面聽的清清楚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可不想分辨。事實上小瞧他的人,都是死在自己的方天畫戟之下。一想到這裡,薛仁貴掃了掃手中的方天畫戟,這柄方天畫戟乃是當初定襄之戰後,乃是天子親賜,以封賞他的功勞。聽說這柄方天畫戟乃是天外隕鐵所製成的,十分難得,若非盧照辭已經貴為天子,不可能再次征戰疆場,否則的話,這柄利器如何能到他的手中來。手握這柄方天畫戟,彷彿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兵器上傳來,讓他熱血沸騰。 「進攻。」薛仁貴想也不想,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對著對面的樸真意大聲的怒吼道。一聲怒吼之後,就聽見一陣陣呼嘯聲響起,數萬騎兵隨之而來,大地在顫抖,天空也被烏雲所遮蓋。 「進攻。」樸真意想也不想,揚起手中的長刀,對身後的五千騎兵大聲吼道:「對方不過是一個奶油小生,沒什麼可怕的,隨我進攻。」說著就拍著戰馬,瞅準了衝鋒在前的白衣戰將殺了上去。 「小小的高句麗也居然敢冒犯天威,簡直是找死。」薛仁貴嘴角露出不屑之色,面對樸真意的進攻,他絲毫不放在眼中,當今世上,論武力能勝過他薛仁貴的,不過是兩三個人而已,也許還有一些隱士,但是眼前的樸真意顯然不在其中。 「砰!」一陣巨響之後,樸真意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隨著長刀傳至手臂。讓他吃了一驚,正待反應過來,只感覺腦袋一輕,接著再也沒有感覺了。 「原來小白臉也是如此厲害。」這是樸真意最後一個意識了。 第434章 高奸是怎樣煉成的 「這麼快!」城牆之上,乙支文德等人看的分明,嘴巴張的老大,樸真意乃是高句麗有名的猛將,除掉幾個有數的大將之外,最起碼在遼東,是沒有人能抵得上對方的,如今倒好,不過一個瞬間就被對方所擊殺,這是何等的憋屈,而對方又是何等的厲害。 「失敗了。」高遠山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望著城下四下奔跑的高句麗士兵,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一絲驚惶。可以看的見,連樸真意這樣的猛將都被對方所擊殺,對士氣是何等的打擊,那些跟隨其出了城池的五千騎兵根本是沒有任何機會反抗,也組織不起任何一場反抗。其實莫說是其他了,就算是城牆上觀戰的士兵哪個不是這樣的呢?各個都嚇的面色如土,哪裡還有精神守城,更不要提想到城外去救援了。 「可惜了樸將軍了。」崔州平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心中卻是在暗笑,更是暗自下定了決心。大唐是不可戰勝的,就說眼下的遼東城,剛剛大將戰死,士氣低沉,守城都很困難,如何能出城作戰,更不用提與高延壽等人裡應外合了。 「樸將軍是為高句麗而死的,是英雄,我們應該發揚他的忠於祖國的精神,對抗強敵。」乙支文德很快就發現城頭上士氣低沉,當下皺了皺眉頭,大聲的說道。不愧是老將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將低落的士氣提高了不少。 「大帥,下官想去唐營。」崔州平忽然彎腰說道。 「你想去唐營?做什麼?」乙支文德面色一變,淡淡的問道。他可以允許崔州平在這裡胡作非為,也可以忍受崔州平的平庸和無能,但是絕對不會允許崔州平叛國,當然,他也相信,崔州平在這裡是不可能叛國的,因為崔氏在高句麗是大姓,要是叛國的話,恐怕誰也保不住崔氏,更何況,這裡是遼東城,是他乙支文德鎮守的地方,崔州平膽小,如何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可惜的是,乙支文德恐怕打死也不會想到,越是膽小的人,一旦決定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是很瘋狂的。比如眼前的崔州平就是如此。一旦決定當高奸,那就決定一直當到底。 「大帥,樸將軍英勇善戰,是我朝的楷模,為了衝出重圍,為高將軍傳遞消息,如今慘死在城外,雖然將軍戰死疆場之上也是一件幸事,可是作為袍澤,下官以為,應該去唐營,將他的屍首贖回來,給予樸將軍以厚葬,免的英雄死後不能回歸故土。諸位將軍都要肩負著守城重任,不能輕易離開遼東城,而下官只是一個微末小吏,在這裡也是白飯的角色,留之無用,還不如去找點事情幹干,更何況,我一個文官,就算大唐是狼群虎穴,死的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而已,若是能將樸將軍的屍首贖回來,也算是一件功勞,也不負下官來遼東一趟。大帥以為如何?」 「好。難為你了。」乙支文德聞言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就是高遠山也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崔州平,沒有想到,平日裡看上去無用的崔州平,如今還是有點膽子的,居然還有膽子去唐營贖回樸真意的屍首。對他的印象也稍微好了一點。 「想來大唐皇帝不會為難你的。不過還是小心點為妙。」高遠山想了想還是說道:「若是不行,首先以保住性命為妙。」 「不錯,如今的大唐皇帝,以為死難的中國將士報仇為借口,對我朝官員和士兵都不會有好的態度的,你要小心點。能贖的回來就贖,若是不能,想那樸將軍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你的。」乙支文德也說道。 「多謝大帥提醒。下官明日就出發。」崔州平肚中暗笑,臉上卻是一臉的正經之色,加上他的臉上敷上粉,倒也顯的有幾分姿色。他已經決定徹底的投靠到大唐那邊去,只是沒有一個好的借口與大唐接觸,這次倒是一個好機會。所以他決定利用這次機會前去大唐,看看有沒有機會接觸一下大唐高層,為崔氏尋找一條長久的發展道路。之所以選取明日,那是因為,他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既然想投靠大唐,那得有許多的準備工作要做的,否則的話,不但會顯的自己沒有誠意,更為重要的是,會讓自己加入大唐這個陣營的時候,地位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不過既然要體現一下自己的價值,那就得送上重要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就得花時間來準備。 「好,你下去準備吧!」乙支文德看了看仍然在下邊奮戰的士兵,不過這個時候,不能說是奮戰了,而是潰敗,四下逃跑的士兵。乙支文德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就是士兵和將軍的區別,面對這種情況,沒有將軍的指揮,就如同沒頭得蒼蠅一樣,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禦。不過,這個時候,就算他自己下去也是一樣的,根本就不可能面對薛仁貴的進攻。大唐果真是一個強悍的國家,就這些士兵就不是高句麗士兵可以比擬的。如今更為重要的是,己方士氣下降,恐怕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可能主動出擊了,想來這邊城門是如此,另外幾個城門也是這種情況。想突出重圍想來很是困難了,如此一來,高延壽那邊也只能靠他自己了。想想五千士兵就這樣葬送在城下,乙支文德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回去吧!」乙支文德面色陰沉,對身邊的高遠山說道。他不是不想救城外的那些士兵,可惜的是,己方是騎兵,對方也是騎兵,兩軍正在混戰之中,一旦放己方的騎兵入城,對方的騎兵恐怕也會蜂擁而至。薛仁貴是個厲害角色,這一點,乙支文德已經深刻的認識到這一點,雖然這樣做也許會讓守城的將士們寒心,可是為了遼東城,他又不得不這樣做,損失幾千騎兵和損失一個遼東城,這其中的重要性乙支文德當然是知道的,就是一邊的高遠山,臉上雖然露出不忍之色,但還是堅定的跟隨在乙支文德身邊,下了城樓。 「大帥,您說崔州平那小子,明日他能贖回樸將軍的屍首嗎?」城下,高遠山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應該可以。」乙支文德連自己的話都不敢相信了,沒有人知道盧照辭會怎麼去做,最簡單而有效的辦法,也是和當年高句麗人對待前隋士兵一樣,將城外的數千騎兵堆成京觀,不但能震懾高句麗士兵,更為重要的是,能夠振奮自己的軍心,向天下人表明他盧照辭的態度。更何況,這次居然斬殺了樸真意這樣的大將,其中的意義更是難以想像了。所以在心裡,他是不看好崔州平唐營一行的。 次日,崔州平一聲白衫打扮,與平時不同的是,他此刻臉上並沒有傅粉,一身素裝,倒是顯的有幾分儒雅之色,倒是讓人十分驚訝,就是前來送行的乙支文德和高遠山見狀,臉上都露出一絲驚歎之色。 「大帥,將軍,若是下官有事,還請大帥轉告家父,我崔州平沒有辱沒崔氏門風,是為朝廷而死的。」崔州平面色平靜,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決然之色。讓乙支文德和高遠山連連歎息,這恐怕才是崔州平的真面目,可惜了,這麼一個人,平日裡老是被人欺負,要是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應該對他好一點。一想到這裡,乙支文德和高遠山二人更感覺對不起崔州平了,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 「若是不行,就回來吧遼東城需要崔大人。」乙支文德誠懇的說道。一邊的高遠山也點了點頭。 崔州平臉上也露出一絲感動之色,只是在心裡冷笑不止。哼哼,一艘即將沉沒的船隻,他崔州平,或者整個崔氏都不會站在上面的。再說,現在提這些是不是已經遲了。他摸了摸袖管裡,這裡面掩藏的是遼東城的城防佈置,糧草分佈以及器械準備等等情況。這是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準備好的。他崔州平雖然在遼東城是被人欺負的對象,但是到底是文臣,替乙支文德管理錢糧的軍需官。自然是明白這些東西了。這些東西就是他的晉陞之階,他相信,憑借這些東西,足夠可以讓他甚至他的家族在大唐站穩腳跟的。 「下官這就告辭了。」崔州平輕輕的催動著胯下的白馬,白馬很是溫順,這是平壤內的貴族們慣用之物。他們不習慣於戰馬的狂野,只能騎這種順服過的馬匹,好看而不耐用,崔州平也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崔州平的背影並不寬大,但是此刻在乙支文德看來,卻是那樣的寬大。高遠山也是一陣歎息,此人一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的返回遼東城。他卻是不知道,此刻的崔州平心中興奮不已,臉上更是露出潮紅之色。一件大功勞就這樣擺在自己的眼前,如何不讓他興奮。真是可笑,那乙支文德和高遠山二人還以為自己真的是為了高句麗。卻不知道自己早就將對方給賣掉了,一想到這裡,他又摸了一下袖筒內的地圖文書,臉上頓時露出滿意之色。 「樸真意,沒想到你此刻已經被人號令與轅門之上了,真是可惜,否則的話,你就能知道一件天大的秘密了。」崔州平望著遠處唐軍大營中的樸真意首級,嘴角露出一絲瘋狂來。他去的大營乃是薛仁貴的大營,因為這個時候,樸真意的首級正懸掛在薛仁貴的轅門之上。崔州平見狀,嘴角不由得一陣苦笑,不是盧照辭故意將樸真意的首級放在這裡,實際上,樸真意根本就沒有被盧照辭放在心上,或者就是連薛仁貴的眼都沒有入,崔州平固然想借得這個機會搭上大唐天子的線,可惜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 「什麼人?」尚未接近唐軍大營,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就有士兵大聲的喝道。看著那寒光閃爍的弓弩,崔州平臉色嚇的蒼白,但是想著在自己的背後,或許還有乙支文德等人的觀望,袖筒之內,還有遼東城內的情報,崔州平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 「我乃是遼東城的使者,有要事前來求見薛仁貴薛將軍。」崔州平大聲的說道。 「等著。」守門的偏將見他一副書生打扮,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利刃藏身,當下吩咐自己手下的兄弟小心戒備,而自己卻朝中軍大營飛奔而去。半響之後,才見有士兵引著崔州平進了唐軍大營。 「下官崔州平加過薛將軍。」崔州平望著坐在帥案後的薛仁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將懷中之物送給眼前之人,與送給大唐天子是有著很大的區別的。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若是連眼前這一關都逃不脫,如何能見到大唐天子呢! 「崔州平,我認得你。上次也是你來我軍大營的,這次來所謂何事?」薛仁貴也驚訝的望著眼前的書生,眼前的這個書生可與當初來的書生有著很大的區別啊! 「還請將軍屏退左右。下官有要事稟報。」崔州平掃了周圍眾將一眼,臉上微微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來,有些東西他願意送是一回事,但是別人願不願意接是另一回事情了。更為重要的是,如今自己已經在對方的大營之中,若是對方不守信用將自己殺掉了,那對方照樣可以在殺掉自己之後,再取得文書就了。 「哈哈,在場的都是我的親信兄弟,都是大唐的軍官將領,本將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就在這裡說吧!」薛仁貴好奇的望著眼前的崔州平,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有什麼秘密可言。 崔州平聞言,暗罵自己糊塗,此舉不是明顯有不信任在場的這些將軍嫌疑嗎?這些人都是薛仁貴的親信大將,得罪了這些人不就是得罪了薛仁貴嗎?這對以後自己在大唐生存可很是不利的,當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小人久仰大唐威風,心中極為仰慕,一直以沒有到大唐太學中學習而以為憾,這次天朝軍隊來拯救我等,小人十分感激,所以這些天來,思索著能為王師做點什麼,幸虧乙支文德這個老賊是一名武將,手下也沒有什麼文臣能用,所以讓小人屬理糧草器械等事宜,臨來之前,小人想來陛下肯定需要這些,所以特地帶來獻給陛下。以全小人的仰慕之心。」說著就從袖筒裡取出一些文書圖紙來,雙手奉了上去。 薛仁貴等人見狀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這種事情。原本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來見此人,這下好了,居然弄出了如此陣勢來,真是沒有想到。 「周青,將他取來。」薛仁貴雙眼一亮,趕緊對一邊的周青說道。而他自己卻從帥座之後的拿出一張地圖來,打開一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的符號和標記,而在頁眉之上,寫著「遼東城東門佈防圖」,顯然這是遼東城東門的佈防情況。能弄到這張地圖的人,在整個大唐來說,恐怕也只有最神秘的錦衣衛能做的到了。 薛仁貴在地圖上看了半響,又將周青手中的城市佈防圖看了一遍,眉頭微微皺了皺,招過崔州平道:「你過來看看,哪個更為準確一點。又有哪些地方是不對的。」 那崔州平聞言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掃了那城防圖一眼,頓時大驚失色,驚訝的指著城防圖說道:「這圖?」作為在遼東城內居住了數年之久的崔州平對遼東城內的一草一木熟悉無比,一見那城防圖就知道圖上所畫的乃是遼東城。 「呵呵,這是在本將出征的時候,陛下所賜的東門城防圖,只是在其他幾位將軍手中,還有其他幾個城門的城防圖,在陛下手中,恐怕你們高句麗的閃閃水水,都一一瀏覽於胸,哪個地方有多少兵力,何人為主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還有些小路,你們都不知道,可是我們大唐知道。」薛仁貴臉上沒有絲毫的異樣,對於這種情況,他早就習慣了。錦衣衛雖然在朝中臭名昭著,可是有一點朝中大臣不得不佩服,那就是情報系統相當的發達,讓那些將軍們打起仗來,相當的輕鬆,也同樣那些貪官們整天的提心吊膽,這也是錦衣衛能繼續存在的原因之一。可是薛仁貴他們清楚,並不代表著崔州平清楚。他發現自己原本以為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寶物,到了地頭才發現,這些東西在這裡只是值大白菜的價格,這讓他失落無比。心中更是堅定著投靠大唐的心思了。 「呵呵,你且看看還有哪些不妥當的地方。」到底是情報之人傳遞的,有些核心的東西他們並不知道,只有像崔州平這樣的人才知道的清楚。果然崔州平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一兩處不正確的地方。 「走,本將帶你去見天子。」薛仁貴猛的站起身來,說道:「崔州平,這次你是立了大功了。天子必定會重重賞賜於你。」 「謝將軍提拔。」崔州平心中大喜,趕緊說道。 第435章 高奸已經練成 「你們怎麼看。」明黃色的中軍大帳內,盧照辭面色凝重,在帥案上,擺放這一張張地圖,上面佈滿了各種標誌,而在大帳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沙盤擺放在中間,李靖等軍中將領正按照地圖上所書寫的一切,按上不同的標誌。好半響才停了下來。 「陛下,若是這個地圖是真的話,恐怕遼東城很難攻的破啊!」李靖望著面前的沙盤,皺著眉頭說道:「陛下,你看,各處城門處隱隱可見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房屋都是相連的,若是敵人攻入城門,就可以利用這些房屋,再次構建一個矮小的城牆,可以抵禦我軍的進攻,而內城的各個坊市,也都有可能成為爭奪的對象。這個乙支文德恐怕早就準備和王師在這裡打上一仗了,真是可惡。這樣的構建,恐怕沒有十年之功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部的。難怪臣一路走來,遼東城百姓面有菜色,生活困苦,恐怕這與乙支文德的各種舉措有很大關係。」 「依大將軍看來,這幅地圖應該是真的了?」盧照辭望著面前的一堆情報,皺著眉頭說道:「若是真的話,這個叫做崔州平的人為什麼來投靠朕。朕可是聽說,崔氏在高句麗也算是名門。他的一家老小都在平壤,自己卻來投靠我大唐,這是不是詐降啊!」 「陛下,您有所不知,崔氏在高句麗雖然也算是名門,可是並不代表著崔州平地位崇高,相反,他的地位很低,只是崔氏族長崔大軍的一個小妾所生,不為崔氏所接受,所以才會被發配到遼東這個地方來了。而在遼東這個地方,掌權的乃是乙支文德,他雖然對崔州平以禮相待,可是他的手下卻是不然,對崔州平是大加侮辱,所以崔州平要棄暗投明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奴才還知道,這個崔州平別的不行,但是做經商還是有一手的,雖然得不到崔氏的支持,可是離開崔氏,到達遼東之後,創下了偌大的基業,偏偏,他在別人面前,還是當初一樣的懦弱,奴才以為,此人很是不簡單。」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在一邊解釋道。崔州平剛剛到達中軍大營,秦九道就命人將崔州平的一切資料都備的妥妥當當,好方便盧照辭查閱。 「陛下,如今我軍已經小勝一場,乙支文德雖然乃是高句麗名將,可是手中兵力缺乏,士氣不高,面對我軍數十萬大軍,這個時候也只能依靠堅固的遼東城,呆在城中坐以待斃,就算他知道我軍下一步的目標是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人,恐怕也只能是乾瞪眼的份。」李靖笑呵呵的說道:「崔州平能經營的出偌大的生意來,那就說明此人的眼光不錯。哼哼,明知道高句麗即將滅亡,豈會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高句麗身上,還不如趁著自己有點價值的時候,將自己給賣掉,還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如此,倒也能說的通。」盧照辭點了點頭,望著眾人說道:「無論哪個民族都是有內奸的存在,當年的裴寂為了自己的權勢,勾結頡利,企圖南下,如今高句麗又出現一個崔州平,高句麗有此人物,焉能不亡。」眾人也都連連點頭,儘管眾人知道,貞觀天子說的勾結頡利的並非是裴寂,而是李淵。只是沒有人願意在盧照辭面前說出來而已。儘管盧照辭是通過不正常的手段取得帝位的,可是他仍然是將李淵高高拱起來,放在奉先殿裡,每年都會去祭拜。不管這是掩耳盜鈴也好,或者說即當婊子又立牌坊也好,總之,在盧照辭口中,對李淵的稱呼總是高祖皇帝。 「陛下,不知道這個崔州平怎麼處置?」一邊的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此人這個時候能投靠我朝,也算是對陛下一片忠心,這個時候,臣以為若是我大唐永久性的將高句麗納為己有,就必須重用這樣的人,用他來做榜樣,千金買馬骨,讓日後有更多的人投靠我朝。使的我朝在攻佔高句麗各地之後,能在短時間內控制各地。待到大局已定的時候,再做計較也不遲。」 「輔機說的有道理。」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不知道此人學識如何,但是能有此等眼光,也是很難得,就告訴他,待朕攻佔遼東城,平定高句麗之後,封他作為遼東刺史。朕就不過去見他了。如此人物,還不配朕去見他,輔機,你去見他一下。一個宣德殿大學士去見一個降臣,已經是給他面子了。」 「臣遵旨。」長孫無忌聞言大喜。 「陛下,既然是千金買馬骨,既然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陛下何不賜見此人,讓他對我大唐死心塌地呢!」就在這個時候,房玄齡在一邊輕輕的說道:「陛下統治江山,駕馭天下,不應該以個人的好惡來評價一個人或者一個事情。當年漢高祖定鼎江山的時候,群臣鬧著想獲得封賞,高祖皇帝不知道如何去賜封他們,那留侯張良獻計說陛下您最討厭的是何人?高祖回答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雍齒了,恨不得馬上就殺了他,只是他有功勞,我也不好殺他的。留侯又獻計說陛下先賜封雍齒,這樣一來,天下功臣都知道自己不會有事,不久之後也能封王封侯了,後來高祖聽從了留侯的意見,賜封雍齒為什方侯,那些功臣們果然不再吵了,他們說連雍齒這樣的人都能被封侯,那我的功勞肯定也能封侯了。陛下,眼前的這個崔州平是何等的相似,陛下心中很討厭這種背叛祖國的人,可是朝廷、大唐卻需要這種人,陛下以自己的喜惡來決定此事,臣以為不妥當。」 「玄齡所言甚是,朕知道了。那就傳崔州平進來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確實是需要有一個榜樣出來,大唐軍隊征戰高句麗,不光是為了攻佔高句麗的領土而來,更重要的是為了將高句麗的領土納入自己的版圖之內,做到這一切,專門靠軍隊是不可能做的到的。還有一種方式那就是愚民,不斷的改造高句麗,甚至新羅三國的思想,使他們從根本上加入大唐,臣服於大唐。盧照辭記得在原來那個時空裡,抗日戰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內,日軍華北統帥岡村寧次佔領華北的時候,弄了一整套的愚民政策,通過漢奸等等手段,從文化、經濟等角度來愚弄天朝百姓,在一段時間內,使得太祖的軍隊遭受了很大的損失。在這個方面,也不得不佩服小日本,他們曾完美的塑造了棒子這個民族,使的高麗棒子成為新羅三國永久的稱呼,他們就是用高麗人來統治高麗人。在天朝的時候,他們也曾想利用天朝人來統治天朝人,可惜的是,碰到了太祖皇帝,碰到英勇善戰的天朝百姓,使的他們的計劃破產了。如今盧照辭也是可以借鑒日本的經驗,用高句麗人來統治高句麗人,用新羅人來統治新羅人,用百濟人來統治百濟人。這些都是可以的。 「臣這就去。」房玄齡不管長孫無忌那殺人的目光。逕自到外面去傳旨不提。長孫無忌站在一邊,面色陰霾。這可是一個好機會,長孫無忌可以想像,等到盧照辭攻佔高句麗之後,作為第一個投降大唐的崔州平肯定能佔據高位,更為重要的是,崔州平不聲不響的在遼東城創下了偌大的基業,這些都是長孫無忌想要的,若是能得到這樣的外援,整個遼東就可以為太子所用了。可惜的是,房玄齡的一句話破壞了他的如意算盤,這也讓他鬱悶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房玄齡領著崔州平朝御帳而來。 「小人崔州平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崔州平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卻是不敢再抬頭。這個時候,他可不是什麼外臣,而是前來投靠大唐的官員,可以說,他的性命已經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同樣,這一拜之後,也許能給他帶來潑天大的富貴。所以崔州平心中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盧照辭也好奇的大量著這個崔州平,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崔州平了,第一次見到崔州平,就讓他反胃不已,一個男子漢卻在身上塗脂抹粉的,如同女子一般,說的好聽點,那是有魏晉之風,說的難聽點,就是變態。但是眼前的崔州平卻是不一樣。一聲白衫使的俊秀的崔州平平添了幾分儒雅之色,更為重要的是,臉上已經沒有原來的塗脂抹粉了,讓盧照辭看上去心情舒服了不少。 「你能棄暗投明,朕很是高興。」盧照辭聲音之中充斥著一番威嚴,只聽他淡淡的說道:「我大唐如日中天,有能臣無數,有名將無數,將士勇猛,上下效命,滅亡你高句麗也不過是覆手之間而已,你能在這個時候歸順我大唐,足見你有幾分眼光。」 「高句麗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冒犯大唐,不主動削去王爵,簡直是罪大惡極。我朝出兵征討高句麗,能解救高句麗百姓如水火之中,陛下之仁德,自古一來就沒有人能夠比的上,陛下之……」 「好了。」崔州平還待說下去,那盧照辭眉頭皺了皺,趕緊止住他說道:「你既然能歸順我大唐,朕也不能虧待了你。遼東即將納入我大唐的版圖,你就做一任刺史吧若是一兩年之後,你能通過吏部的考核,就到中原去。與我大唐的官員一樣,可以陞遷,公平競爭,只要你有才能,入宣德殿,成為輔政大臣也是可能的。在我華夏中原,有個皇帝叫做漢武帝,當年他的北邊有一個強大的民族叫做匈奴,他擊敗了匈奴人,俘虜了他的王子,但是那位王子是一位能臣,後來這個能臣加入了漢朝,成為漢武帝的臣子,最後官至托孤大臣,他的名字叫做金日磾。朕希望我大唐也能出現這樣的一位臣子。」 「臣謝陛下聖恩。」崔州平心中大喜,他沒有想到自己來一趟居然會遇見這樣的好事情,莫說是後來的宣德殿輔政大臣這個位子,就是天朝的刺史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相當遙遠的事情,可是就在這瞬間,他很輕鬆的就做到了。天朝不愧是天朝,就算是外族人,也能得到陛下的親自接見,更是有如此許諾,也許他可能成為那神秘的宣德殿輔政大臣,但是能有這個承諾,已經讓他很是受用了。 「但是你若是犯下了什麼過錯,朕也不會放過你的。想必你也應該能猜的到,除掉你送來的消息之外,我大唐也已經對遼東城瞭如指掌,朕也不瞞你,在我大唐,下至百姓,上至親王大臣,都有一隻眼睛在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是不會犯了什麼國法,你雖然是在遼東,但是這裡仍然是朝廷的遼東,不是你高句麗的遼東,你在這裡要老實一點。朕還聽說你很會賺錢,私下裡,你手中鋪子達到百餘個,田莊更是不少。但是依照大唐的律法,官員不得在所任的地方置田產、房產,所有直系親屬不得在轄區範圍內從事經商之事,你身為刺史,更要以身作則,否則的話,國法是不會饒過你的,你記住了嗎?」 「臣記住了,臣銘記在心。」崔州平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是在天子的監視之下,更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加入大唐,成為大唐的一份子,對方手中就有了自己的情報,這樣的組織是何等的強大,一下子讓他心中一點僥倖心理消失的無影無蹤,從此之後,真的忠於大唐王朝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至於那個叫做樸真意的屍首,你就帶回去交差吧一個小小的將軍朕是不會放在眼中的。記住,你在城中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唯一要做的就是朕攻破遼東城後,你將那個叫做乙支文德的傢伙給朕逮住就行了。」 「謝陛下。」崔州平聞言,頓時放下心來,若是讓他重做內應,他就是反對,但是也不得不答應下來,關鍵是,自己雖然是有些錢財,可是在遼東城內,根本是沒有任何根基可言,尤其是在軍中這一塊,也指揮不了幾個人。頂多能起到一點作用的也只是他和他的幾個僕人而已,而這些人面對乙支文德的大軍又有什麼用處呢但是現在好了,他不用去冒險打開城門了,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最後時刻,抓住乙支文德才是正理。聽說這位天子的岳父乃是前隋時期的皇帝楊廣,當年的乙支文德為了守住遼東城,可是欺騙了楊廣好幾次,讓楊廣在天下人面前丟進了顏面,莫非天子開口說要乙支文德,就是為了楊廣報仇的不成。一想到這裡,他趕緊思索著如何對付乙支文德了。 「仁貴這次立下了大功勞,大將軍,可以記在功勞簿上,待回京之後,朕不吝重賞。」盧照辭又掃了人群之中的薛仁貴,臉上露出一絲滿意地神色來,歷史上這位名將可是留下了不少的傳奇。只是那個時候在高宗時期,如今不同了,在他盧照辭的手中,就已經是大放光芒了。可以想像,只要不犯什麼錯誤的話,其成就恐怕不在李靖之下。 「謝陛下。」薛仁貴趕緊應道。 「好了,你就先下去吧將樸真意的屍首交給崔卿,好讓他回遼東城交差。」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然後回轉大營,將東門防守的任務交給周青吧遼東城我們就交給懋功就行了,朕也該東進了。」 「末將領旨。」薛仁貴大喜。大唐天子口中所說的東進,顯然是東進高句麗,對付即將到來的高延壽和高惠真大軍了。原以為他是沒有機會了,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參加這一戰,數十萬大軍的廝殺,可是除掉定襄之戰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了。過了這個村,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店呢至於周青的感受,那就不是他所能考慮的事情了。天子讓他防守東門,顯然是有讓獨領一軍的想法,這也是獨當一面的好機會,能為日後打下很好的基礎。薛仁貴也為自己的夥伴感到高興。 「大將軍,我們也該出發了。否則的話,那劉波和鬼臉校尉這兩個人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戰爭不可能是仁義的,都是會死人的。這個年代沒有精確打擊敵人,更是沒有制導導彈,只能最大程度的削弱敵人。而不管是在哪裡打仗,最後倒霉的都是老百姓。高句麗人遇到劉波和盧恪也算是他們倒霉,因為若是大唐國力不強盛,那倒霉就是大唐百姓了。只是這次回去之後,納西言官們恐怕是不會放過他們倆了。一想到這裡,盧照辭感覺到腦袋殼在疼。 第436章 清涼山之戰 「殿下,你不去試試看,別說,這些高句麗雖然處在蠻夷之地,可是妞卻是生的不錯,水靈水靈的。幹起來就是爽。殿下,裡面還有一個沒有開過苞的,您要不要去試試看。」一個小村莊裡,劉波一邊繫著褲腰帶,一邊走了過來,嘴角露出一絲淫笑。一路上來,這位跟隨盧照辭從草原上殺過來的惡狼將軍確實是不同凡響,不但打仗有一手,就是戰場之下,論起破壞來也是不同凡響的。一路殺來,不論是高句麗士兵還是高句麗的平民百姓都是遭盧恪苦難,被殺者不計其數,更為重要的是,在他一邊的鬼臉校尉盧恪對於這種情況,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將那些被殺的士兵或者平民的腦袋都割了下來,擺放成了京觀,放在各個城鎮的中心位置,也算是給他的外公報了大仇了。不過,不管怎麼樣,盧恪還是能堅守的住自己的底線,那就是對欺負女人的事情從來不做。所以聽到劉波的話,也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殿下,不知道高惠真見到眼前的情況會怎麼想?」劉波也不在意,只是嘿嘿的笑著說道:「當年在前隋士氣,高句麗士兵是何等的囂張,前隋士兵已經戰敗,那些戰敗的士兵都已經投降了,可是對方仍然饒不了他們,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做成京觀,真是殘忍,哪裡有我們陛下那般仁慈,投降的士兵不但不會喪命,還能有飯吃,就是做的事情多一點而已。真是仁慈,仁慈的皇帝啊!」 盧恪在一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有的時候殺人是很殘忍的,但是有的時候,不殺人反而比殺人更加的殘忍。看看大唐皇帝,雖然表面上看,是給予這些俘虜們以活命的機會,但是卻是讓他們去修建馳道,修建城牆關隘什麼的,一路下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別的不知道,就算為了這次東征,從洛陽到遼東,沿途馳道修復工程是何其浩大,雖然也有不少的大唐百姓也參與了修建工作,可是他們是有報酬的,也是沒有時間限制的,幹了多少事情,就給多少工錢,工頭們也不會強迫你幹事,可是那些俘虜們就不同了,他們不但是沒有報酬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是沒日沒夜的幹活,吃的很少,得到的更少,休息的也很少,可以說,河北的馳道就是用那些俘虜們的屍骨堆起來。在盧恪看來,還不如給他們一刀,就算是將他們的腦袋都堆成京觀也是可以的,反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死後會有什麼樣的待遇。只是子不言父過,更何況,盧照辭乃是天子,他更是不敢說了。 「對待異國的人,放肆點也沒有什麼關係。」盧恪輕輕的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父皇在對待異族上面的問題與歷代王朝的皇帝都是不同的。我大唐要實現長久的治安,就是要依靠大漢民族的力量,這些屬國,嘿嘿,只要沒有被納入大唐的版圖,都不算是我大唐人,不算父皇的子民。消滅他們就是為了削弱敵人的力量。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嘿嘿。」劉波聞言掃了盧恪一眼,心中卻是暗自搖頭,虱子多了不咬人,他劉波號稱惡狼將軍,他也從未想過日後飛黃騰達,成為大將軍李靖一般的人物,他不斷的立下功勞,在立功的過程中,又不斷的犯錯誤,這樣一來,永遠都不會陞官,他只要他自己過的舒爽,哪裡管其他的事情。但是盧恪就不一樣了,他是王子,以前還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競爭者,他若是被人逮住了把柄,恐怕就非常不利了,弄不好連自己的王爵之位都會被毀掉。他不明白的是,都說盧恪是長安城內有名的俠王,一向是正義的化身,對待那些欺凌弱小的事情極為反對,可是到了戰場之上,為什麼又成了另外一個人呢?他很是想不通這個道理。他也是不好問的,只能將這個念頭放在心裡。 盧恪將劉波的眼神望在眼中,自然是明白劉波那未竟之言,只是他並沒有說話。沒有人瞭解他的苦衷。依照他對自己父皇的瞭解,知道大唐的東宮之位已經定下來了。除非盧承烈病逝或者真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則的話,大唐的太子不可能換人的了。可是這兩點會實現嗎?別說,盧照辭的兒子各個在年紀輕輕的時候開始習武,生的身強力壯。宮中又有御醫在身邊,吃的都是精美的食物,一般是不容易生病的,更是不容易去世的。而依照盧承烈的性格,就算想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也只能會在自己登基之後,而不在登基之前。所以想讓盧承烈出錯,那也是很難的事情。加上如今盧承烈大勢已經形成,岑文本、長孫無忌、王珪等人都站在他的身邊,如何能動搖他的位置。可以說,對於盧恪來講。他只能做一個親王了。而這個親王怎麼做也是有講究的,若是一直深入淺出,低調做人,這不但會違背他自己的本意,也會讓人懷疑,若是像以往那樣,恐怕日後也會引起帝王的猜測,既然如此,那只有一個辦法了,只有自污。只有往自己身上潑髒水,才能讓帝王放鬆警惕,才能活的更久點。所以對於劉波在高句麗的大肆屠殺,他不但不阻止,反而還推波阻攔。只有在外面傳出自己的凶名來,才不會引起帝王的猜忌,想想看,如此殘暴的人豈會有人支持他當上天子。他是不想這麼做,可是又不得不這麼做。 「父皇讓人傳下聖旨,薛仁貴已經在遼東城東門斬了乙支文德手下大將樸真意,又命人在城下百步之外,日夜擊鼓,騷擾遼東城守軍,守軍不堪其擾,已經疲憊不堪,毫無進攻之力,若非有遼東城保護,恐怕早就被我軍攻入遼東城了。可是就是如此,想出來進攻,與我軍野戰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父皇命徐世績大將軍將遼東城團團圍住,自己率領大軍三十餘萬人朝高句麗境內殺來,其兵鋒直指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兩天之後,就會到達這裡。」盧恪將心中所想拋之腦後,將剛剛斥候傳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這麼快。可惜了,讓薛將軍佔了便宜了,斬獲對方大將,這可是大功勞啊可不是我們這般小打小鬧的可以比較的。」劉波連連搖頭,心中卻是在感歎自己失去了陣斬大將的機會,卻不想想自己這些日子所殺的人,恐怕遠不是那五千人可以比擬的,所攻破的城池更是不少,所立下的功勞絲毫不在薛仁貴之下。又有什麼好羨慕薛仁貴的呢! 「將軍又何必擔心呢將軍乃是我朝名將,在草原之上的,打的突厥人狼狽逃竄,都以惡狼呼之,由此可見將軍威名之盛,連突厥人都感到可怕,更何況這邊的高句麗人了。末將以為,陛下不久之後,就會有聖旨前來,要求將軍行事了。」說話的正是盧恪,只聽他望著遠方笑呵呵的說道:「父皇知人善用,這點就是當年的魏武帝都不如,看看這次大軍前鋒,皆是薛仁貴、蘇定方和將軍這樣的人物,就能看的出來陛下用兵之處了。將軍之用,恐怕陛下早就有了打算。就是末將也認為,將軍不應該守在遼東城下,這樣對於將軍來說,也許能痛痛快快的廝殺一陣,也許也如同薛仁貴將軍一樣,能陣斬大將,可是將軍你別忘記了自己的優勢,將軍的優勢不在防守,而在於進攻。尤其是騎兵的進攻。將軍運用騎兵之能,在我朝能超過將軍的也是不多的。我軍率領一萬人跳出遼東城外,襲擾對方的糧道,遲滯對方的援軍,這正是運用騎兵的最佳的時機,再看看將軍這段時間所取得的結果就是知道,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已經被我軍拖延在清涼山一帶,行動緩慢,不正是將軍之能嗎?」 「不錯。殿下之言如同醍醐灌頂,末將明白了,多謝殿下指點。」劉波哈哈大笑,笑說道:「走,殿下,我們再去找高延壽的麻煩去,這廝簡直就是一個蠢蛋,坐擁十五萬人馬,卻遲滯在清涼山一帶,不知道自己的重任,只知道和我們這支偏師作戰,簡直是愚蠢。若是他這個時候進入遼東城,與乙支文德會合在一起,到那個時候,陛下就算再怎麼厲害,恐怕也只能看著遼東城了。」 盧恪聞言默然點了點頭,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進入遼東城,聯合遼東城原來的守軍就能達到二十萬人,二十萬人,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而指揮這二十萬人的又是高句麗名將乙支文德,他可以將這二十萬人能力發揮至最大化,盧照辭要想圍困遼東城,最起碼要四十萬兵力,才有可能抵擋對方的襲擊和進攻,若是想攻下遼東城,除非有內應出現,否則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惜的是高延壽並沒有抓住這個機會,或者說,盧照辭的速度和一系列的舉動使他喪失了這個機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使的大軍迅速的度過遼河,又分兵騷擾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遲滯對方的行軍速度,加上領軍這支偏師的乃是劉波,此人嗜殺成性,對於高句麗士兵和平民,自然是胡亂殺戮,一路行來,就會犯下滔天的罪行,無論是誰,只要是人,看到這種惡行,都不會允許像劉波這樣的惡賊活在世上,所以也會調遣重兵圍剿。而盧照辭突然渡過遼河,乙支文德驚惶之下,來不及送信,這個時候,導致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還以為,這個時候,盧照辭還在遼河對岸,並沒有渡過遼河,這也是這兩個傢伙仍然想活捉劉波的原因。 「前面可是蜀王殿下和劉波將軍。」就個時候,忽然遠處飛奔來幾隻騎兵,只見他們身上穿著高句麗服裝,只是在騎馬飛奔的時候,腰間的一塊金牌飛舞,腰間所佩的刀也很是奇怪,非高句麗人所有。 「繡春刀,錦衣衛?」蜀王盧恪和劉波見狀,面色一變。雖然這幾個人身上的裝扮與大唐人不同,但是那繡春刀和金牌卻是不假,正是錦衣衛的標誌。 「你是何人?」劉波越眾而出,大聲的問道。身邊侍衛親兵早就小心提防著。 「錦衣衛三百十三號奉陛下之命,前來傳遞大將軍命令。」那幾名錦衣衛見狀,也不生氣,趕緊從懷裡取出文書來遞了過去。本來一聽到這些人那流利的漢語的時候,眾人也就不再懷疑了,如今兩國開戰,高句麗人雖然也有人說漢語,但是說的如此流利也不是很多,更為重要的是,錦衣衛機構神秘,裡面到底有多少人,也只有錦衣衛統領知曉,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對方以什麼來命名,但是一些高級軍中將領卻知道。畢竟這些錦衣衛經常和軍方打交道。如今一聽到對方的言語就知道,眼前的這幾個人正是錦衣衛人員。當下劉波不敢怠慢,趕緊接過信件,看了半響,面色一陣大變,臉上好像浮現不可置信的模樣來,又看了半響,方才將手中的信件遞給盧恪。 「清涼山?陛下讓我們去清涼山?還要在那裡呆上五天?」盧恪望著手中的書信,驚訝的說道。 清涼山並不是一座山,只是幾個小型土包組成的小型山丘而已,雖然地勢險要,但是也是相對於周圍的地勢而言的,更為重要的是,如果駐守清涼山,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拜訪在眾人面前,那就是水源的問題,清涼山上水源缺少,一萬人馬加上一萬匹戰馬,立足清涼山,有限的水源根本就不足以讓這麼人和馬飲用的,莫說是五天,就是三天都很難堅守。可是天子卻是要求兩人堅守清涼山五天之久。這可就讓兩人為難了。 「呵呵,王爺和將軍放心,在清涼山上,我們已經預備了一萬騎兵不少的乾糧和水源,只要王爺和將軍省著點用,還是足夠了。」為首的錦衣衛彷彿看出了兩人的為難來,趕緊笑道:「小人接到陛下的聖旨,就讓人在清涼山上準備好了。」 「這麼快?」劉波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來,顯然不相信對方所說。 「呵呵,劉將軍,這位兄弟既然說準備好了,那肯定就準備好了。」盧恪卻是深信不疑。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錦衣衛厲害無比,無孔不入,無論是在何處,就算是在鄉下旮旯裡,也是有錦衣衛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們就去清涼山就是了,這次可是一場硬仗要打了,劉將軍,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好。那就去清涼山。」劉波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對盧恪說道:「以前都是我劉波進攻別人,這次也輪到別人進攻我了。哼哼,不過,這次可以狠狠地打上一仗了。」這兩個人將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引的在清涼山附近轉悠,自然知道清涼山的地形。而貞觀天子讓兩人領軍駐守清涼山,顯然是想用這一萬人馬作為誘餌,引誘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人,然後從背後襲擊對方,一舉擊潰對方。十分大膽,但是也不是不能成功的,因為充當誘餌的兩個人物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貞觀天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哈哈,都說大唐皇帝用兵如神,大唐的那些將軍都是厲害角色,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清涼山下,刀槍林立,白色的帳篷綿延數十里,將整個清涼山團團圍住。山下,有數名將軍揚鞭指著清涼山,哈哈大笑說道。 這為首之人,正是高句麗宗室將領高延壽,在他的一邊又高惠真,猛將楊萬秋、李成見等人。那高延壽一聽說唐軍佔據清涼山,迫不及待的領著大軍殺了過來,正好將這股可惡的唐軍圍困在清涼山上。 「清涼山上無水,就算有一點山泉水,也不夠這一萬人飲用三天的,末將以為,只要我們將這清涼山團團圍困,達三天之久,恐怕這股唐軍不要我們去殺,他們就會被活活的渴死,如何能與我軍相廝殺。」楊萬秋笑呵呵的說道。他的哥哥就是高句麗名將楊萬春,駐守安城的守將,不但武藝高強,更是深諳兵法韜略,雖然楊萬秋只是一名武夫,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能說上幾句兵法來。 「不錯。這下真是天賜我也!」高延壽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唐童也是大膽,自己的大軍還沒有過河,居然派一支偏師進來了,而領軍之人卻是一個傻蛋又膽小的人物。這種人物也能充當先鋒,這下我們高句麗又能多上一座京觀了,可惜的是,京觀的數量太少了,只有一萬個人頭,少了一點啊!」 「將軍不必擔心,不是還有唐童的五十萬大軍嗎?足夠擺上五座京觀了。」高惠真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此話有理。」高延壽得意的搖晃著腦袋說道。好像自己馬上就能取得勝利一樣,卻不知道在他的背後,一桿大旗正緩緩接近。 第437章 清涼山之戰(二)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這裡困死對方,哼哼,能不費上一兵一卒就能困死對方,這樣的戰爭古往今來也是很少的。」高惠真得意的哈哈大笑。其餘眾將也都連連點頭,這恐怕是他們自從加入軍隊一來,打的最簡單的一場戰爭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清涼山上,實際上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般混亂和不堪,這不得不說,錦衣衛是這個世界最強悍的情報組織,其情報能力出眾,辦事的能力也是很厲害的。幾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將清涼山上的水源和乾糧準備充足,雖然清涼山上也有一點,但是一萬大軍的水源可不是簡單的數目。可是錦衣衛仍然做到了。 清涼山上,劉波和盧恪兩人望著山下連綿不絕的營寨,臉上浮現一絲冷笑之色來,劉波冷哼哼的說道:「恐怕他們不知道,如今的清涼山已經不是以前的清涼山了,若是以前,我們一萬兵馬呆在清涼山上,不過三天就會混亂起來,可是如今就算呆上五天也沒有關係。如今可惜的是,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對對方展開進攻。而且這裡的防守也是不利的。三天之後,只能讓兄弟們下馬步戰了。」 「放心,陛下此舉就是將我們充當誘餌的,大軍必定在此不遠的地方。」盧恪也笑呵呵的說道:「將軍,你看看,這清涼山,四面平原,東面有一條小河,清涼山雖然高,但是也不算高,雖險卻也不算險,若是從四面向清涼山進攻,還是比較困難的,但是若是從清涼山向下進攻,還是比較容易的,可是若是在他們進攻清涼山的時候,一支奇兵突然從他們的背後發起進攻,那問題可就打發了,十五萬人馬恐怕是沒有呆的地方了。一起被趕到河中去了。」 「不錯,陛下恐怕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劉波點了點頭,道:「雖然是誘餌,但是也的有個誘餌的樣子,讓他們以為我們沒有還手之力那是不行的,得做個樣子。讓他們以為我們還是有一拼之力,不弱我們在這裡學學陛下那一招,在這裡擂戰鼓,嘿嘿,我倒想看看他們睡不著覺的樣子。」 「這是一個好主意。」盧恪點了點頭。與劉波等人相視而笑。一個刁鑽的計策瞬間就完成了,只是如今換了一個人來實施而已。 「咚咚!」黑夜之中,忽然戰鼓聲隆隆響起,氣震山河,又因為是從山上響起,山下聽的清清楚楚,在黑夜之中尤為明顯。 「敵襲,敵襲!」一聲聲淒厲的聲音響了起來,山下的大營一片混亂,那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無能頓時體現出來,雖然握有十五萬大軍,可惜的是卻是紀律混亂,平時訓練稀少,一聽見敵襲,頓時混亂非常,哪裡還能組織有效的防禦。若是這個時候,有一支精兵殺來,恐怕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不攻自破,可惜的是,在山上的劉波和盧恪兩個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否則的話,依照劉波的性格,恐怕又會對敵人的大營發起一次進攻。 「騙人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敵襲。」一個時辰之後,大營才漸漸的平息下來,士兵們才回到原位之中,而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卻是欲哭無淚,高惠真更是指著山峰大罵對方無恥。原來短短一個時辰之間,就有數百人被自己的袍澤踐踏而死,又有近千餘人失蹤,逃之夭夭,這讓高延壽很是鬱悶,這仗還沒有開始打,就有逃跑了,就有人死了,而且還是被自己人給踩死了,這是何等的冤屈。而這一切都是對面的敵人做的好事情,想像高延壽也忍不住想跳起來謾罵對方。 「大唐軍隊太過無恥了。」楊萬秋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這種手段還真難防禦呢這次他們是佯攻,第二次也許還是佯攻,但是到了第三次就不一定了,一旦一萬騎兵衝入大營,我軍猝不及防之下,不但死傷慘重,還有可能讓他們突出重圍。偏偏這種事情難以預料,天知道他們哪次是佯攻,哪次不是佯攻。」到底是學過一點兵法的,雖然同樣是大塊頭,與高延壽兩個傢伙還是有點區別的。 「既然這樣,我們就就地防禦,只要他們再次擂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在防禦,這樣一來,就不會有剛才的那種情況發生了。更是不會讓他們趁著機會逃之夭夭了。」高惠真惡狠狠的說道。 「大將軍,看看,惡狼和鬼臉已經進入清涼山了,這兩個傢伙也學會了夜半擊鼓之策,擾的高延壽和高惠真等人晚上睡不著覺,白天被迫退兵十里紮營。十五萬大軍雖然將清涼山團團圍住,但是也不是沒有空子可鑽,給兩人迴旋的空間可是大了不少。」盧照辭看著手中情報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如此一來,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人只能使用一種計策了,那就是將清涼山團團圍住,準備活活的困死劉波和蜀王兩人了。可惜了,這個計策恐怕也是沒有用處的了。」李靖搖了搖頭,道:「錦衣衛是何等的厲害,上陣殺敵也許不行,但是若是說探聽情報等方面可是厲害無比。清涼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已經瞭解的清清楚楚,糧食水源都運送上去了,加上山泉水,足夠一萬大軍用上五天了,其實不用等到五天,只要三天的時間就足夠我們到清涼山周圍,對清涼山下的高句麗士兵發起進攻了,如今唯一可慮的是,我軍前往清涼山的途中,也許會被對方發現,只要是對方發現,對我軍來說,可就不利了,要是打的話,我軍就會損失一定的力量,若是對方不打,他們的軍隊就會退過鴨綠水,為蓋蘇文所得,這也就等於加大了對方的力量,對於以後的決戰是不利的。」 「如今我等已經深入敵人境內,高句麗軍隊在這裡民心依附,耳目眾多,我軍雖然有錦衣衛,和斥候存在,恐怕很難講秘密掩藏起來,這也是臣擔心的問題。」長孫無忌在一邊說道。一邊小心翼翼的望著盧照辭。這個時候,大帳內所有的人都望著盧照辭,等待著天下下聖旨。 盧照辭面色沉靜,並沒有說話,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掙扎之色來。無論是李靖或者是長孫無忌,他們所說的意思,盧照辭都明白,如何能將大軍推進的情報給掩藏起來,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三十餘萬大軍前進,可以說是鋪天蓋地,幾里遠恐怕都能望見有一條黑線移動,就算是在夜裡也是瞞不住那些百姓的。這裡是高句麗而不是大唐,大唐的百姓見到大軍只會夾道歡迎,而在高句麗,就會有無數個人爭先恐後的去高延壽那裡報到。所以要想擊潰高延壽的兵馬,首先一個事情就是怎麼樣瞞的過高句麗的百姓,這是非常重要的,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一支軍隊若是對軍事機密不加以保密的話,那這支軍隊也就不用想打勝仗了。 怎樣瞞的過這些高句麗百姓呢?一方面就是收買,但是事情又來了,收買這麼多的百姓,不說有沒有保險的作用,更為重要的是,要花費大量的力氣和金錢去收買對方,這對於大唐來說,根本就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不論男女老幼,只要是有可能洩露大軍情報的人,都是被誅殺的對象。李靖和長孫無忌只所以如此說,顯然是想到了這個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可是也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方法,無論是長孫無忌也好,或者是李靖也好,或者是當今天子盧照辭也好,也是想出了這種方法,天子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他不知道自己應該下達什麼樣的命令。 「命令大軍全速推進,對於有損帝國利益的人,一律殺無赦。」好半響,盧照辭站起身來,神情冰冷冷哼哼的對周圍的眾將冷哼道:「朕乃是大唐的皇帝,高句麗暫時還沒有納入我大唐的領土,既然如此,他們就不是朕的子民,朕又何必為了敵人的子民而犧牲自己的將士呢這不是一個明君所為。這些高句麗百姓心中沒有大唐,只會幫助高句麗,一旦高句麗缺兵少將的時候,這些人就會蜂擁而上,成為高句麗軍隊中的一員,他們會舉起手中的鋼刀,對準朕的士兵。所以對於這樣的人是不能手下留情的。」 「是。」眾將聞言心中一動,面色一變。這也是在說明,隨著盧照辭的一聲令下,從現在開始,一場大屠殺已經展開,倒霉的就是那些高句麗百姓們。其實不管盧照辭說的是怎樣的天花亂墜,也不管盧照辭說的是怎樣的義正詞嚴,但是有一點是不能否認的,那就是隨著天子的一聲令下,將會由無數的高句麗人死在大唐軍隊的刀下,也許這清涼山方圓百里範圍內再也找不到半點人煙來。只是這就是戰爭,那些打仗的將軍們渴望戰功,有點人為了戰功,殺良冒功者也是有的,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可以光明正大的殺良冒功,這些人何樂而不為呢而那些文臣們,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是也知道,自己若是沒有計策可以幫助天子的話,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只能閉上嘴巴。否則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果然,隨著大軍的推進,薛仁貴、蘇定方等人這個時候都充當了劊子手,所率領的士兵猶如從地獄中歸來的修羅一般,手中的鋼刀從來就沒有停歇過,進出大營之間,週身煞氣沖天,不敢讓人接近。可憐那些高句麗百姓,當年也曾經資助過高句麗屠殺過那些手無寸鐵的前隋士兵,如今他們也是手無寸鐵,而面對的卻是如狼似虎的大唐士兵,不得不說,風水輪流轉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最起碼是對於這些高句麗百姓來說。偏偏明明知道這些士兵如同惡魔一般,可是逃也逃不走,薛仁貴和蘇定方兩隻軍隊,東西夾擊,騎兵穿插其間,兩隻腿的人如何能逃的了四隻腿的戰馬呢?一時間被殺者不計其數,一路行去,杳無人煙。而大唐的三十餘萬軍隊也隨之逼近清涼山,距離不過八十里而已。前後不過三天的時間。 「大帥,如今三天已過,這個時候清涼山上的唐軍恐怕是又饑又渴了,可以進攻了。」高惠真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摸著手中的長劍,一副躍躍而試的模樣。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上過戰場了,本來他和高延壽二人,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可是這次隨著大唐的入侵,蓋蘇文將他二人一起調了過來。其中雖然有許多的陰謀,但是他一聽說是要和中原人開戰,頓時想到當年前隋征討高句麗的事情來,心中不但沒有任何懼怕之色,反而高興不已,連忙率領著本部兵馬趕了過來,可惜的前段時間,不但沒有殺掉多少大唐士兵,自己還損失了不少人,這讓他很是惱火,如今他總算是逮到了正主,按下心思,等了三天的時間,如今終於可以上陣廝殺一般了,這讓他心中很是激動,大清早的就迫不及待的來到中軍大帳,催促著高延壽用兵,對清涼山發起進攻。 「高大人,你知道在中原有句話叫做困獸猶斗的話嗎?」高延壽笑呵呵的說道:「他的意思是說,當那頭野獸被圍困的死死的,即將面臨著死亡的時候,他會不甘心死亡,所以會爆發出他最大的力量,向圍困他的人發起進攻,我們雖然不怕這只軍隊,可是這樣一來,我軍的損失就會更大了。我軍將士高貴,而那些唐朝士兵,只能是作為京觀的存在,這樣的士兵又如何能與本朝的士兵相比擬呢所以本將的意思是,再等上一日,若是本將沒有猜錯的話,對方今天要對我軍的大營發起進攻了,以期望打開一條通道,我軍的主要任務就是攔住對方,將他們逃跑的通道給堵死,讓他們成為甕中之鱉,讓他們再餓上一日,如此一來,我軍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消滅對方。」 「殺!」高延壽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大營之外傳來一陣喊殺聲,聲震四野,響聲如雷般,接著就感覺到大地一陣顫抖,彷彿地龍翻身一般。顯然有大隊騎兵衝殺而來。 「大帥神機妙算,對方果然殺過來了。」高惠真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來,說道:「大帥且在營中安坐,待末將出去擊退對方。哼哼,先忍上一天,明天再殺了他們也不遲。」 「好,如此甚好。」高延壽點了點頭,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防線會被對方攻破,想自己有大軍十五萬,而對方不過一萬人而已,一萬人對陣十五萬,這個數字是有著天壤之別的,而且對方如今大概也是筋疲力盡的時候,這個時候,對方也是算是垂死掙扎,其殺傷力又能有多少呢! 「啊!」過了半響,坐在大帳中等待好消息的高延壽忽然聽見無數聲慘叫聲,嚇的一下子站起身來,取了旁邊的寶劍,趕緊朝外飛奔而去。剛剛出了中軍大帳,高延壽麵色一下子白了起來。 入眼的不是漫山遍野的軍隊,也不是激烈的廝殺場面,入眼的乃是滾滾濃煙,還有無數火光,在大軍中亂奔,無數的高句麗士兵都被這些火焰包圍了,發出一陣陣慘叫聲,更為重要的是,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不少的戰馬,渾身都火焰,從清涼山上俯衝下來,正對著自己的中軍大營衝了下來。 「好狠的唐人。」高延壽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時候他如何不知道對方的打算,分明是知道突圍無望,騎兵肅雖然擁有步兵難以匹敵的速度,但是隨著距離的長短,其速度也隨之不同,十五萬大軍其覆蓋的範圍很廣,想憑借騎兵的速度衝出去是很難的。對方的領軍人物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如此,就乾脆捨棄騎兵,用燃燒了的戰馬衝擊大營,不但能造成對方的傷亡,更為重要的是,使敵人的大營造成混亂,然後趁機選取一個突破點衝出重圍。不得不說,對方的算盤打的很響。可是這種算盤若是被人識破了,那就不妙了。 高延壽笑了,而他顯然正是其中之一。當下冷哼道:「這種小計策也居然在本帥面前擺弄,簡直是愚蠢。」當下對身邊的親兵說道:「組織衛隊,隨本帥出征。」既然你想趁亂突出重圍,那就打消你們的念頭,將你們的念頭消滅在萌芽狀態,甚至乾脆消滅你們的肉體。高延壽望著遠處緩緩殺來的大唐軍隊,隱約可見為首的兩個人中,一人臉上帶著面具,恐怕就死前段時間傳說中的鬼臉校尉了,殺的就是你。高延壽嘴角的冰冷之色更濃了。 第438章 哪管死後罵名滾滾來 「殺!」隨著高延壽的一聲令下,這只隊伍邁著矯健的步伐朝前殺去,不愧是精銳軍隊,為了消滅前面的敵人,無論是何人,反正是阻擋在自己前面的一切都被摧毀,是自己的袍澤也好,或者是瘋狂的戰馬也好,或者是大唐的士兵也好,都成了這支軍隊的踏腳石。 「將軍,差不多了,對方已經反應過來了。」盧恪在亂軍中看的清清楚楚,見對方主將親自上陣,領著一支精銳軍隊殺了上來,知道對方即將能組成有效的防禦,趕緊對身邊的劉波說道。 「好,撤退。」劉波也不拖泥帶水,瞬間抽刀就走,順手將旁邊的一名高句麗士兵砍刀,就朝山上殺去,而盧恪也緊隨其後,一萬殺入高句麗大營的軍隊,也都紛紛擺脫對手,朝山上飛奔而去。原來這些傢伙倒是計算好了,這次根本就不是為了進攻對方大營的,更不是為了奪路而走,僅僅只是為了迷惑敵人,好讓敵人以為己方是垂死掙扎,而經過這一次衝殺,足夠讓對方安靜一段時間了,萬匹戰馬踐踏的大營,光修葺就要一段時間,哪裡還有可能繼續追殺的。這就是他們的主要任務,將這些傢伙拖在這裡,也許一天,甚至一夜就足夠了。 「收兵,回營。」高延壽望著朝山上狼狽逃回去的劉波等人,面色陰沉,惡狠狠的對身邊的親兵說道。不是他不想追,實在是自己的大營損失太重了。這個劉波真是可惡,主攻的方向並不是別的地方,而是自己的中軍大營,萬匹戰馬飛奔是什麼樣的場景他是見過的,可是一萬匹著了火的戰馬飛奔的場景,今天才見到。高延壽轉身望著腳下的中軍大營,如果還算是中軍大營的話,只見到處是斷壁殘垣,到處是燒焦了屍體,有人的,也有戰馬的,一陣陣焦臭瀰漫在空中,這是剛才戰馬衝擊的結果。這讓他很是惱火。 「大帥,這次我們損失大發了,初步估計在戰馬踐踏之中,就死了兩萬人,大多數是被自己人殺的,還有逃跑的人也有數千人之多。」高惠真輕輕的說道。他的臉色也不好看,原本是籠中之鳥,如今倒好,居然被這個籠中之鳥反咬了一口,這讓他很是惱火。他惡狠狠的望著不遠處的小山峰,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上去,將劉波的腦袋割下來,然後將那些唐朝士兵的腦袋都給割下來,做成一個巨大的京觀。 「哼哼,臨死也要掙扎一番。」高延壽惡狠狠的對高惠真說道:「準備一番,讓弟兄們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清晨我們就對清涼山發起進攻,將這些人的腦袋都給砍下來,然後製成京觀,看他們如何得意,如何囂張。本帥要讓他們看看,惹了我高延壽,是沒有好下場的。」 「是,末將這就去辦。」高惠真點了點頭,然後用狠毒的目光掃了清涼山一眼,卻是去安撫軍隊去了。而高延壽也轉身就走。 「哼哼,缺少糧食和水,看你們明天還有沒有那個精力和我們廝殺。」高延壽邊走邊想到,只見他嘴角邊又有了一絲猙獰之色。 「哎可惜了我們那一萬匹戰馬,還有千餘兄弟了。」清涼山上,一大批士卒都癱倒在地上,不光是因為剛剛打了一仗,體力消耗巨大,更重要的是劫後餘生,讓這些人逃到了安全地帶就再也抵抗不住了。劉波與盧恪靠在一起,搖搖頭說道。騎兵以戰馬為自己夥伴,沒有戰馬的騎兵還叫騎兵嗎?劉波這次進攻,為了擴大戰果,果斷的命令將這些戰馬都澆上火油,點上戰火,模仿前朝田單之事組建火馬陣,雖然不能和火牛陣相比較,但是所取得戰果卻還是很不錯的。而自己的士兵也趁機在後,衝鋒陷陣,殺了不少高句麗士兵,更為重要的是,為大軍贏得了一天的時間,使的對方的總攻推遲到了明天。這可是一件大事情,對於劉波和他身邊的唐軍來說,可以得到許多的機會。 「呵呵,反正明天若是他們進攻,或者我們進攻的話,這些戰馬都是累贅。」盧恪卻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拖住了他們一天的時間,足夠陛下干許多的事情了,看看,山下那些人的模樣,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能分出勝負來。到時候,陛下一見我們立下了功勞,莫說一萬匹戰馬,就是兩萬匹戰馬,也有可能賞賜下來。將軍又何必擔心的呢!」 「殿下說的極是。」劉波聞言點了點頭,他不是不懂戰場局勢的人,只是對損失的萬匹戰馬感到心痛,嘴巴上也只是說說而已,但是一想到功勞,這種心痛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嘴巴頓時咧到耳朵背後去了。 「其實,將軍,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抓緊時間休息,時間也不早了,若是末將沒有猜錯的話,父皇的大軍已經到了這附近了。我們的一番舉措說不定父皇是看在眼中。將軍,你說這樣的機會,父皇會放過嗎?」盧恪笑呵呵的望著遠方,彷彿能在視線中能看出點什麼來。更或者能在雙目中能看到大唐的軍隊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了。 「你是說陛下會趁機襲營?」劉波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來,但是很快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末將承認,若是今夜襲營的話,會取得很大的戰果,甚至可以將這十幾萬大軍一網打盡都是可以的,可是殿下,你不要忘記了,這裡是高句麗,而不是大唐。那些高句麗的百姓一旦知道陛下大軍出動,恐怕早就想高延壽稟報陛下的動向了,高延壽也會做出準備,不說別的,只要派一萬人防守清涼山,剩下的士兵不說設下埋伏了,就算是硬碰硬也會讓我大唐損失不少的人馬。所以,嘿嘿,殿下,這種想法是好的,可是現實告訴我們,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若是將軍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做?」盧恪笑呵呵的問道:「既要保證行軍的機密性,又要保證能夠在今夜對高句麗大營發動突然襲擊。」 「這個?這個?」劉波聞言一愣,掃了盧恪一眼,沉吟了半響,方說道:「若是末將用兵的話,就將沿途有可能洩露我軍秘密的所有的人或者物都斬殺,或者收押在大軍之中,使得對方沒有機會傳遞情報,這樣一來,我軍就能最短的時間內到達預定區域,並且還不會走漏消息,完成對高延壽的包圍,並且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消滅他們。只是這是我,一個號稱惡狼將軍的人物,陛下乃是天下最仁慈的陛下,想必不會這麼做的。呵呵我也只是想像而已,可惜了,若是我們此刻手中還有數萬兵馬,今夜必定能破高延壽的大營,徹底的消滅這十幾萬兵馬,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末將倒以為陛下肯定會這麼做的。」盧恪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拱手說道:「父皇乃是仁慈之君這一點也不錯,可是父皇的仁慈也要看看是針對何人的,高句麗是何許人也這些人也能夠得到父皇的仁慈,簡直是妄想。跟隨陛下出征的乃是一些什麼人呢?都是久經沙場的士兵們,為了帝國,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大的汗馬功勞,父皇豈會為了讓他的士兵因為這些人而喪命?看著吧父皇在關鍵的時候,是不會拿自己的士兵開玩笑的。等著吧今晚肯定有好戲看。」 「陛下真的會那麼做?」劉波臉上也出現駭然之色。雖然他也是殺人無數,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讓他一口氣殺那麼多的人,他還是有點怕的。當然若是分開殺,每天殺那麼一些,他心中沒有任何的負擔,可是從遼東城,到清涼山不知道有多少路,沿途的村莊城鎮也不知道有多少,數十萬士兵經過,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遭殃,更為重要的是,經過他的一番推算,若是大唐的精銳兵馬今夜趕來的話,恐怕也是全速前進,如此一來,根本就不能將那些平民百姓裹挾而走,那這些人只有一個後果,那就是將這些人全都殺掉。想想看,天子在大唐表現的是何等的仁慈,可是到了這裡呢居然是這樣的冷酷,是這樣無情,殺其人來絲毫不比自己這個惡狼將軍差多少。更為重要的是,這種聖旨和命令,也只有盧照辭有這個權利下達,其他的將軍,就算是包括李靖在內,也沒有這個權利和機會的。因為他們是不可能對付的了滿朝的言官們的。一想到這裡,劉波臉上的顏色變的更加的厲害了。 「全殺了?」劉波臉色微微有些慌張的問道。 「將軍,還是早些準備吧!」盧恪並沒有回答劉波的話,而是站起身來,笑呵呵的拍了拍劉波的肩膀說道:「若是準備妥當了,今夜之後,我朝又可以多一個郡公,或者多一個侯爺了。呵呵恭喜將軍啊!」可惜的是此刻的劉波雙眼睜的老大,望著山下的高句麗大營,臉上隱隱可見有一絲慈悲之色。可以想像的是,貞觀天子連那些平民百姓都會殺,更何況這些人,也許這些人的結果會比死更為殘忍,最簡單不過就是被做成了京觀,可是最危險的恐怕被拉去修路什麼的,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出頭之日,最終死在礦山山路之中。 「走吩咐弟兄們早些休息,將剩下鵝乾糧都吃掉,過了今天晚上,我們就能吃到肉湯了。」劉波深深的歎了口氣,猛的拍了拍大腿上的盔甲,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 「好,走。」盧恪點了點頭,緊隨在劉波身後,朝山上走去,招呼士兵們休息一番,準備晚上趁亂殺敵。 清涼山以西三十里處,大營連綿不絕,數十萬人馬聚集在這裡,中軍大帳中,氣氛緊張,人數雖然眾多,可是卻是無人感說話,就算是平日喜歡插科打諢的程咬金也閉上了嘴巴,那薛仁貴等人面色冷峻,站在一邊,也不出聲,而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面色蒼白,坐在那裡,面色極度的不自然。 這些天,大軍每日行進數十里,現如今距離高延壽的大營已經很近了,可是眾人心中也明白,速度如此之快,到如今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大軍前進的速度快,但是更為重要的是,在大軍前進過程之中,大唐軍隊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這些人若是士兵,那也沒什麼,當兵吃糧,戰死沙場也是正常的,今日你殺他來,來日他殺你,只是比對方活的久一點而已,可是如今被大唐所殺的乃是高句麗的百姓,手無寸鐵的百姓,眾人心中就有點不自然了。更何況,盧照辭在眾人心中都是明君、仁君的表現,如今下的聖旨,是那樣的血腥,殺起人來,是那樣的乾淨利索。形象的差別是如此之大,難怪眾人難以接受了,就是如今還、也只是站在那裡不敢出聲。 「豎子也會用兵了。」盧照辭端詳著手中的情報,笑呵呵的對眾人說道:「也是有魄力的,居然化騎兵轉化為步兵,一萬隻駿馬就這樣被燒掉了,想當年大將軍為了得到這些戰馬,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時間呢在三原可是待了不少的時間啊這下好了,說燒就燒了。真是敗家子啊!」他的神色並沒有因為大帳內的異樣而有絲毫的變化,笑呵呵的,仍然是揮灑自如,行動之間,自有威嚴。 天子話音一落,大帳內卻是無人說話,那李靖掃了眾人一眼,只得出言說道:「如此一來,我軍就不用等到明天和高延壽進行決戰了,今天夜裡就能擊潰高延壽,消滅這十五萬大軍。從此鴨綠水北邊再也沒有一隻可以抵擋我軍的力量了。一萬匹戰馬弄不好在今夜就能收的回來了,殿下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勞了,陛下,可得當賞。」 「對,當賞。」長孫無忌聞言也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說道:「不但殿下當賞,就是劉波將軍也應該賞賜,看看,若非劉波將軍果敢,我軍突擊到清涼山下,對方怎麼會到現在都不知道呢都說劉波將軍乃是惡狼將軍,打仗來去如風,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啊陛下,臣以為劉波將軍當賞,當重賞。」說著朝對面的房玄齡和李靖等人掃了一眼,示意了一下,嘴巴裡更是咳嗽了一聲。 眾人聞言一愣,略一思索,頓時就明白長孫無忌的意思。畢竟盧照辭是天子,天子若是殺性過重,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情,日後史書上也會記下這個濃濃的一筆,這也不是任何帝王都想得到的評價。既然如此,這個黑鍋也只能是臣子們來背負,在大唐王朝之中,這個最合適的人選正是劉波這位惡狼將軍,大軍所過,草木不生,而他承受這種殺戮與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衝突。可以說,長孫無忌的想法是正確的,也是相當及時的。眾人心中雖然感覺這樣對劉波不公平,可是臣子為帝王被黑鍋也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嗎?給帝王背黑鍋,可不是任何臣子們都能享受到的待遇,有的人對權勢很迷戀的人,想都想著有這麼一個機會。 「陛下?」李靖想了想,嘴巴張了張,也越眾而出,就準備說話。 「靖兄,不必說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擺了擺手說道:「朕就是朕,朕開創了一個王朝,想像歷朝歷代的開國帝王哪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物,就算是前隋文皇帝登基之後,也少了不少人,他不也是連自己的外孫都給殺了嗎?那歷史上又是如何評價他的呢?朕這次出兵是為中國死難的將士們報仇的,當年這些將士們勞師遠征,就是為了我華夏的威嚴不被那些宵小之輩欺辱,才會命喪高句麗,連自身的屍骨都不能帶回國內,頭顱更是被人所砍,堆成了京觀,朕作為中原的皇帝,這種仇豈能不報。這些平民百姓都是朕下的聖旨,嘿嘿,當初就算你們不說,朕也會下這道聖旨的,高句麗的十個百姓也沒有我大唐一個士兵來的尊貴,大唐若是死了一個士兵,朕就讓高句麗死一百個人,不管是平民也好,或者是士兵也好。都是在必殺之列。至於歷史,嘿嘿,朕乃是中原的皇帝,不是高句麗的皇帝。這些人是朕的敵人,也是我中原王朝的敵人,殺他們,朕心中毫無內疚感,不管日後史書何人來寫,也不管身後是不是罵名滾滾來,朕都已經死了,那個時候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呢朕只要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就可以了。至於史書會怎麼說,朕不在乎,真的不在乎。諸位,你們說呢?」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帳內儘是一片歡呼聲。 第439章 夜襲 「準備進攻吧今夜就進攻。」盧照辭並沒有將眾人的歡呼聲放在心中。人是不可能萬歲的。他如此做,一來根本不怕日後史書上會記載什麼,既然來到這個世上,若是什麼事情都考慮的話,那活著是不是太累了。更何況,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是錯誤的。任何一個帝國或者民族的興起都是血淋淋的,全身都沾染著鮮血,這些鮮血都是其他民族或者國家的。高句麗是個什麼民族,盧照辭也不想理會,他知道他既然做了天子,那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大唐成為最強大的大唐,並且遠超歷史上的那個大唐。東征西討,開疆擴土也許並不是一個國家最強盛的體現,但是在其中絕對是佔有著重要地位的。李世民沒有做到的事情,他盧照辭絕對要做的到。這就是盧照辭的心思。所以他根本就不怕有人說他的殺戮心太重了。夏蟲不語寒冬,這些作為臣子的又如何能知道帝王的心思呢?他們若是知道,他們也就成了帝王了。 「遵旨。」這個時候沒有人再反對了。帝王乃是金口玉言,話都說出口了,哪裡有什麼可以反駁的。更何況,人都殺過了,還說什麼呢?要是說的話,恐怕也只能等到回到長安之後再說。長孫無忌心中暗自冷笑。天子是沒有同意的方案,但是那些言官們,那些言官們或許是不會將此事放在天子身上,但是其他人呢?惡狼將軍劉波?蜀王盧恪都會是他們進攻的對象。兩個殺戮成性的人,如何能留在朝廷之中,尤其是蜀王,根本就沒有皇家仁慈的風範,這種人留在皇室之中,也是一個危害,更是太子殿下的危害。長孫無忌站起身來,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光。只是在他心中,這種危害,到底是針對朝廷而言的,或者會是針對太子殿下而言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靖兄,你看那劉波和盧恪二人是否有一戰之力?」盧照辭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來。讓眾人驚訝不已。 李靖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回答道:「臣不知,但是應該是沒有一戰之力。」 「哦可惜了。」盧照辭點了點頭。眾人又恍然大悟,原來天子是想兩面夾擊,一舉消滅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一面進攻或許能擊敗對方,擊潰對方,但是哪裡會有兩面夾擊來的更合適呢只可惜的是,劉波和盧恪二人今天白天已經對山下的高延壽大營發起了一次進攻,現在就算是知道天子今夜準備襲擊對方大營,這個時候,也沒有那個精力了。故此天子口中說了一聲可惜。眾人自以為理解了盧照辭的心思,卻沒有發現,盧照辭口中雖然稱可惜,可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惋惜之色。這明顯是不正常的。 「靖兄,準備去吧黎明時分對高句麗大營進行進攻,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弓弩手壓住陣腳。三十五萬大軍分成三隻人馬,一起進攻,擊殺高延壽者為首功。」盧照辭站起身來,冷冷的說道。 「臣等遵旨。」眾人趕緊下去準備不提。 「可惜了,高句麗人最後一點希望也即將我們所剿殺了。」房玄齡站在御帳之外,望著遠處的灰色天空,淡淡的說道。 「破了高延壽,進攻安城市,擊殺楊萬春,高句麗王朝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蓋蘇文了,只是這個蓋蘇文又能抵擋我們多長時間呢!」長孫無忌也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他望了房玄齡一眼,說道:「魏老夫子在我們出征的時候,可是對我是吹鬍子瞪眼睛啊!」 「此話怎講?」房玄齡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一眼。魏征在大唐王朝可是象徵著麻煩,任何一個官員惹了他,就意味著你惹了一身的麻煩,他是那些御史言官們的代表,天子又授予他們風聞奏事的權利,朝廷之中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們都知道,然後一起上書,用口水淹沒你,擊敗你,讓你重則丟官去職,甚至失去腦袋,就是最簡單的,也是讓你受點小懲罰,就算是房玄齡有的時候也被這個魏老夫子弄的下不了台,至於長孫無忌,更是與魏征不軒昂往來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對長孫無忌吹鬍子瞪眼睛,難道兩人又掐上了?房玄齡好奇的望著長孫無忌,等待他的解釋。 「玄齡有所不知。魏老夫子也想跟隨陛下出征啊!」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可惜的是,陛下根本就不讓他來,你想想他一來了,陛下還能這麼自由嗎?還能這麼為所欲為嗎?嘿嘿,陛下是有先見之明啊!」 房玄齡聞言沉默了,不再說話了。觀其行,聽其言。房玄齡心中隱隱感覺到長孫無忌找自己想說什麼。無非是指責盧恪此人殺戮太甚,日後回到長安恐怕要被那些御史言官們責難的。像魏征這樣的文官,你可以殺敵人的將領士兵,但是絕對不能殺對方的臣民。天下之大,都是貞觀天子的子民,那些將領士兵都是反叛之人,你殺了沒關係,可是那些平民百姓呢這些人都是陛下的子民,更何況,我們即將佔領高句麗,這些人更是我大唐的子民了,你殺了這麼多的大唐子民不是殘暴是什麼。房玄齡暗自搖了搖頭,這些御史言官們有的時候就是沒事找事,一旦讓他們知道這高句麗的情況,恐怕還真有可能聯名上書,對蜀王發起進攻呢可是作為文臣中一員,他該如何去做呢?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身邊的長孫無忌望了一眼,卻見對方也望著遠方,臉上正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呵呵馬上要發起進攻了,魏大人可不像我們這樣,他如今在長安城過的可逍遙了。讓他到這裡來,恐怕都不來。」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好像並沒有聽清長孫無忌言語之中的意思一樣。聽的一邊的長孫無忌眉頭緊皺,卻是不好說什麼,只能是打哈哈,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極為惱火。 黑夜早就降臨了,可是在大唐軍營之中,卻是不見有半點休息的模樣,這些士兵們早就飽餐了一頓,靜靜的坐在行軍帳篷之中,不見有任何人說話,但是從他們雙目中射出的眼神,就足以說明他們此刻心中的興奮之色。是啊終於可以開開心心的大殺一場了。對面有十五萬士兵,這些若是在平時,恐怕在這些人衝上去還得小心的算計著,如何在戰場上保住性命。但是現在卻不同了,他們想的是,如何能快速的消滅敵人,然後獲取更多的功勞。因為將軍們告訴士兵,對面的敵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備,這個時候恐怕都已經進入夢鄉了。 這些傢伙打仗打久了,自然也知道以有心算無心,以有備對付無備的後果是什麼,可以說,那十五萬士兵此刻就像是十五萬隻鴨子,等著人去殺而已。除非你是真的沒那個福氣,否則的話,就是有大把大把的軍功等著你來享受。眾人握緊手中的鋼刀,鋼刀鋒利,隱隱有一絲寒意,但是眾人心中卻是熱血沸騰,巴不得戰爭馬上就會到來。 「陳三,這次功勞足夠你分到五十畝地,養上兩三個屁股大的娘子了,給你生上三四個娃了。你得努力點,多殺幾個高句麗人。」營帳內,年輕的陳三捏緊了拳頭,雙目中閃爍著決然之色。像陳三這樣的人還有許多,當兵吃糧,當兵打仗,當兵立功,不就是為了這些嗎?能讓自己和自己的親人過上安穩的日子。更為重要的是,朝廷重視軍功,那些人一場戰爭下來,哪個不是衣錦還鄉,哪個不是腰纏萬貫,哪個不是別人羨慕的對象。打仗雖然有危險,但是若是活下來,那就是資本,那就是金錢,那就是享受。更何況,這次指揮的是當今天子和大將軍李靖,這兩個人都是大唐的軍神,打仗豈會失敗,只要跟在後面,功勞那是大大的。 「出發!」就在這個時候,帳篷被掀開,就見一個腦袋伸了進來,眾人一看乃是百人長,頓時知道聖旨已經下達,大軍即將出征。當下各自的心裡就更加的興奮了。紛紛取了武器,跟隨在百人長之後,朝校場走了過去,只見這個時候,教場上到處都是人頭,顯然數十萬大軍都聚集在這裡,火光之中,高台之上,天子身著金甲在黑夜之中很是醒目,在他的周圍有數十位將軍護衛左右,左邊的一位將軍身著銀色盔甲,銀鬚飄揚,雙目如電,煞是威風,正是大將軍李靖,還有程咬金、尉遲恭、秦勇、祖明、薛仁貴、蘇定方等將,這個時候,凡是有名有姓的將軍都即將隨軍而動。 「靖兄,可以出發了。」盧照辭朝一邊的李靖拱了拱手說道:「戰場上刀槍無眼,靖兄可是要小心啊薛仁貴,好生保護你的師父,若是大將軍有什麼閃失,朕可饒不了你。」那薛仁貴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 大軍分三路而行,天子盧照辭親自領一軍,以尉遲恭為先鋒,大將軍李靖領一軍,以薛仁貴為先鋒,冠軍侯秦勇領一軍,以蘇定方為先鋒,三路大軍共計三十五萬人馬,在夜色之中,浩浩蕩蕩的朝清涼山撲了過去。黑夜之中,黑壓壓的一片,哪裡能分的清楚。夜間行軍雖然危險,可是這個時候,何人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了這些也已經晚了,只要消息不能傳到高延壽耳中去就沒有事情。 「陛下,前面就是高延壽的大營了。」程咬金在一邊,手執大板斧,笑呵呵的說道:「怎麼樣,陛下,快下命令吧俺老程的斧子可是很久沒有飲過鮮血了。這次可以讓它吃個飽了。」 「不要擔心,再等等。」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我們乃是中軍,比大將軍他們要早一點到達這裡,等下一起進攻,二來,等到片刻之後,人才能睡的安穩,那個時候進攻是最好的。」 「哦!」程咬金吞了口吐沫說道。雙目中儘是興奮之色,衣服急不可耐的模樣。 盧照辭也趁機打量了一下後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好半響,盧照辭才笑呵呵的說道:「看來這個高延壽,也不知道榮留王怎麼會讓他統領著十幾萬大軍,自以為是在高句麗境內,前面有個遼東城抵擋著,居然不派出斥候來,就是連安營紮寨也是沒有方略的。他是將劉波和盧恪二人當做唯一的敵人了,其大軍主要是駐紮在前面大營之中,而後營呢卻是防備鬆懈,真是便宜了我等。這樣的大營,恐怕就是傻子也能攻破的。點燃火箭,發出鳴鏑,通知大將軍和冠軍侯,可以進攻了。」 「是!」程咬金大喜,趕緊命手下的士兵點燃火箭,又命弓箭手射出鳴鏑。雖然清涼山不大,鳴鏑之聲就算再怎麼大,也不可能讓整個清涼山都能聽的見的,但是若是一千隻鳴鏑呢那就是十幾里的路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更何況,現在是在黎明前的那片刻,莫說是人,就是戰馬這個時候也睡著了,如此寂靜的黎明,上千隻鳴鏑一起發出聲音,李靖和秦勇又怎麼會聽不見呢! 一陣淒厲的聲音在清涼山下響起,山下的高句麗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接著就聽見空中火焰飛舞,從空而落,有的砸在帳篷之上,引起了熊熊大火,有的更是落在糧草之上,火光照耀了天空。盧照辭所選的正是後營,一般大軍糧草輜重都是放在後營的,就是防備也是稍微薄弱些,猝不及防之下,盧照辭命令弓箭手開道,火箭橫飛,頓時落入後營之中,引起了熊熊大火,有的是高句麗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燒成了焦炭。 「眾將士,進攻。」就在這個時候,盧照辭聲音如雷,他抽出腰間的寶劍,天子劍閃爍著寒光,指導著士兵對高句麗大營發起了衝鋒,那在一邊等候了許久的程咬金聞言,早就發出一陣陣嚎叫之聲,揮舞著手中的大板斧,領著一隻人馬朝前面衝了過去,在他的旁邊,隱隱還能看見另一個壯碩的身材,手執鋼鞭,正是尉遲恭。兄弟兩個人你不服氣我,我也不服氣你,爭了這麼多年了,今日決定一定要爭個高下來。在他的身後,十幾萬兵馬蜂擁而上,瞬間在盧照辭的身邊只剩下五千御林軍士兵。天子是不可能衝鋒的,尤其是在亂軍之中,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否則的話,一隻流矢飛奔而來,那盧照辭就淚奔了。 「陛下已經殺進去了,兄弟們,進攻。」在大營之北,李靖聽著空著的鳴鏑聲響起,頓時對身邊的親兵說道:「進攻,進攻,命令薛仁貴快速的攻破右營,趕往中軍與陛下回合。其餘將士,隨本將衝啊!」說著就拍著戰馬朝前衝了過去,在他的身邊十萬大軍緊隨其後,如同風捲殘雲一般,朝高句麗答應襲殺過去。 「陛下已經進攻了,該輪到我們了。大把的功勞正在前面等著我們,殺過去,衝過去,榮耀是屬於大唐的,榮耀也將屬於你們的,陛下與我們同在,大唐與我們同在,殺啊!」冠軍侯秦勇的動員果真是不一樣,一聲怒吼之後,胯下的戰馬就飛奔而去,越過大軍,衝殺在第一線。 「陛下與我們同在,大唐與我們同在。」蘇定方也是神情大震,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大聲的吼道,十萬大軍如同洪流一般,摧毀著擋在面前的一切,氣勢如虹,勢不可擋,猶如天兵天將下凡一般。 「將軍,看看,山下有喊殺聲傳來。」清涼山上,盧恪和劉波並沒有睡著,雖然他二人心裡也能猜的到天子今日會率兵前來,但是到底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這些都不是他們能安排的了的。只能命人查探著山下的情況,實際上,山下有鳴鏑聲響起的時候,他們就猜測到有大軍進攻了,但是還是等了片刻,終於聽見山下喊殺聲響了起來,頓時知道必定是天子前來,聽著斥候的稟報聲,盧恪和劉波二人相視一笑,自己的猜測正確了,這也就意味著白天用萬匹戰馬突襲高句麗大營的事情是正確的,否則的話,天子不會黎明的時候進攻對方大營了。 「吩咐弟兄們,陛下的大軍已經殺進來了。我們殺進高句麗的大營,與陛下回合。立功的機會到了。」劉波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大聲的說道。 「哦!」身邊的將士們聽的一陣歡呼,口中發出一陣陣狼嚎之聲,跟隨者劉波河盧恪身後,朝山下殺了過去,卻是準備四面夾擊高句麗大軍。 而此刻高句麗大營早就成了火的海洋,不過相對於這些火焰來說,更讓人沮喪的是,在周圍已經有數十萬的人馬殺了過來,霎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慌亂的高句麗士兵,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這個時候,就算是孫武再世,也無能為力了,更何況,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人並不是孫武。 第440章 為難 「不要亂,不要亂。」 中軍大帳外,高延壽盔甲歪斜,臉上一臉的驚慌之色,雙目中更是露出絕望的神情來。他口中雖然讓別人不要亂,但是實際上,他自己已經亂了。他知道此刻已經回天無力了。大營已經亂的像一鍋粥一樣,哪裡還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和抵抗來。 這也怪不得他,誰讓中原人太過狡猾了呢第一次襲營失敗之後,半響之後,居然再來襲擊一次大營,誰又能猜的到呢更沒有想到的是,大唐天子號稱仁義的傢伙,居然如此殘忍,為了掩藏住自己的行蹤,將沿途的百姓盡數殺死,讓高延壽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一樣,讓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一隻軍隊居然越過遼東城,殺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並且是在那個該死的時間,對自己發動了極其卑鄙的突襲,否則的,十五萬大軍豈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就算是失敗,也會給對方帶來最大程度的傷害。要讓他知道高句麗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會讓你大唐損失一大批將士的。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變的讓高延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唐軍隊衝入自己的大營之中,對高句麗士兵進行肆無忌憚的燒殺搶掠,眼睜睜的看著高句麗士兵在那裡毫無頭腦的奔跑。 在這裡個人的力量是何等的渺小,在亂軍之中,有的時候,就是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被殺的。那高延壽乃是一軍的統帥,若是在以前,走到哪裡都會有無數人跟隨,無數的士兵護衛著他,可是現在不行了,亂軍之中,那些高句麗士兵都成了無頭的蒼蠅了,哪裡還想到他這個主帥。高延壽可不像現在就走,也許自己糊里糊塗的就被哪個不長眼睛的小兵給割了腦袋呢! 「大帥快走吧唐朝的大軍殺進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隊人馬闖了進來,高延壽看的清清楚楚,那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副將高惠真,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聚集了這麼一批人馬,各個臉上雖然都沾滿了黑灰,但是渾身的殺氣是掩藏不了的。由此可見,這些人在前來的路上已經殺了不少人了。 「走?走到哪裡去?」高延壽麵色蒼白,指著遠處的火焰說道:「我的十五萬大軍都葬送在這裡了,我們逃能逃到哪裡去呢?難道會平壤不成?恐怕蓋蘇文早就想找個借口,好將你我一起誅殺的乾乾淨淨了。」宗室掌軍這是高句麗一直以來的習慣,淵蓋蘇文雖然想做大王,但是因為這十五萬大軍的存在,所以一直只能當一個權臣,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十五萬大軍灰飛煙滅,宗室之中,再也沒有一隻強大的軍隊在手中了,蓋蘇文恐怕也能為所欲為了。而他高延壽只能是被淵蓋蘇文作為墊腳石,讓他成為高句麗的事實上的統治者,這是高延壽不願意的。 「走,總還有一點希望。」高惠真勸說道:「大帥,唐人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十五萬大軍,大唐軍隊就算再怎麼厲害,恐怕想殺也殺不乾淨,必定會有漏網之魚,如此一來,我們沿途可以收集潰敗的士卒。也能得上數萬軍隊,到時候,我們去安城,找楊萬春,此人雖然是蓋蘇文的狗腿子,但是這個時候,我高句麗都已經是存亡之際,憑借他手中的那幾萬人馬,就算城牆再怎麼堅固,恐怕也很難抵擋盧照辭的大軍,若是我們帶領幾萬人馬前去相助,必定能成功的可能性增加,他一定會接受我們的。」 「高延壽在那裡,殺高延壽者,官升三極。」就在這個時候,一隊人馬殺了過來,為首之人身著黑色盔甲,手執大板斧,不是程咬金又是何人。隨著他的一聲叫嚷,周圍正在廝殺的唐軍紛紛趕了過來,望著中軍大帳前的一隊人馬,雙目中閃爍著興奮之色,好像狼遇見了羊一樣。這可是一件大功勞啊也不用程咬金催促,紛紛取了兵器朝高延壽殺了過去。 「大帥,快走樸副將,快去抵擋此人。」高惠真見對方殺了過來,心驚膽戰,正好看見己方有名將領領軍前來支援,趕緊大聲的說道,自己卻護衛著高延壽朝一邊殺了過去,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他高惠真乃是宗室之後,更是不想死在這裡了,他還有很多的榮華富貴沒有享受。 「呸!」程咬金望著殺來的將軍,又看見高延壽等人沒入黑暗之中,氣的黑臉漲的通紅,惡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揚起手中的大板斧,朝迎面而來的將軍殺了過去,僅僅兩個回合就將對方斬在馬下,可惜的是,等到再看的時候,已經沒有高延壽的身影了,亂軍之中,想找一個人是何等的困難。程咬金只得暗歎自己倒霉。但是一看到眼前的中軍大帳的時候,雙眼中又露出興奮的光芒。沒人有這中軍大帳也是可以的。當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拍著戰馬朝高延壽的中軍大帳撲了過去。 「將士們,活捉高延壽,活捉高延壽者有賞。」就在這個時候,亂軍之中,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接著就見火光照耀出,一個鬼臉校尉衝了出來,在他的身後,還有數千士兵,各個生的如狼似虎,雙眼冒光,手中的刀槍閃爍著寒光,刺人肌膚,讓人不寒而慄。顯然這又是一隻精兵。 「是鬼臉校尉,是鬼臉校尉。還有惡狼將軍。」 「鬼臉校尉英勇!」 亂軍之中的大唐士卒很快就發現了來人是何人,紛紛發出一陣陣叫嚷之聲,士氣更是大振,可憐那些高句麗士兵這下可是倒了大霉了。兵敗如山倒,已經是不能形容現在這個情況了,這些傢伙根本是沒有任何防守之力了。 清晨,一縷陽光跳出雲層,照耀大地,清涼山也沐浴在陽光之中,這是一個好天氣,好像是在沐浴著什麼。 清涼山下一片狼藉,還能看見煙霧繚繞,還能聞到一股股焦臭味,還能聽見一陣陣哀鳴聲,一隊又一隊的俘虜在大唐軍隊的押送下,被去掉了身上的盔甲和兵器,關入剛剛紮下的大營之中。他們在這裡等待大唐皇帝對自己的處置。想必是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的,也許是被割掉腦袋,擺成京觀。這些人臉上都是畏懼之色,但是明知道結果不好,也跑不掉,沒看見四周有許多弓箭手,外面還有體型威猛的大唐士兵們,而自己手中一沒有弓箭,又沒有刀槍,只能是赤手空拳,如何是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們的對手,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戰俘營裡,等待著最後的決定。 「兒臣拜見父皇。」陽光照耀下,盧照辭一身金甲,狀若天神,在他的面前,盧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在周圍,李靖、秦勇等人,臉上都是喜悅之色,如此大勝,高句麗十五萬大軍盡數殲滅,逃出去的也不過兩三萬人而已,其餘的人要麼是被人在亂軍中所殺,成了大唐士兵手中的功勞了,還有相當一部分的人被大唐軍隊俘虜,這些人日後將成為中原的苦力,從事修路、修河等工作,精明的大唐皇帝是不會讓自己的一時高興而丟掉這數萬勞力的。怎麼樣才能將這些人利益最大化,才是這位來自物質社會的皇帝考慮的內容。不過這個時候,大唐天子顯然是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的。 「起來吧恪兒。」盧照辭點了點頭,笑呵呵的對盧恪說道:「看來,你在軍中學到了不少的東西,也成熟了不少了。朕很高興。」 「都是父皇教導有功,兒臣只是照著做而已。」盧恪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用兵這個時候可是得到徐將軍的真傳了,反應速度如此之快,真是想也沒有想到啊!」一邊的長孫無忌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長孫大人說笑話了。」劉波在一邊接了過來,說道:「白天我們突襲了一下高句麗人的大營,本來是想讓他們明天沒有力氣攻打清涼山而已。殿下以為,高延壽這個人本領雖然不行,可是畢竟是領軍人物,手中又擁有大量的軍隊,若是真要強攻的話,也許會死傷無數,但是我們手中的人馬畢竟很少,強攻話,我們必定被對方所滅,所以夜裡的時候,讓我們弟兄們準備一番,看看能不能藉著機會突圍,沒有想到恰好陛下決定夜襲,所以才會行動如此之快。」 「今日一戰,那高延壽被打的狼狽逃竄,雖然不知道他們暫時在什麼地方,但是十五萬大軍已經灰飛煙滅了,這是一件大事。」盧照辭深深的望了盧恪一眼,並沒有繼續追問下,而是笑呵呵的說道:「靖兄,剩下的事情,你來決定吧若是可以的話,就看看高延壽他們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臣遵旨。」李靖點了點頭。 「恪兒,隨朕過來。」盧照辭點了點頭,朝盧恪望了一眼,淡淡的說道。 「兒臣遵旨。」盧恪身形一陣輕輕的顫抖,不敢怠慢,趕緊跟在身後,身後的劉波臉上一臉的擔心之色,都是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朕晚上會對高延壽發起突然襲擊的。要知道突然襲擊的話,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對方成為瞎子,這裡是高句麗,要想高延壽成為瞎子,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你怎麼會知道朕會那麼做?」盧照辭望著升起的朝陽,笑呵呵的問道。 「因為父皇乃是大唐的皇帝,而我們的士兵也是大唐的士兵,乃是父皇的臣民。那些高句麗人並不是父皇的臣民。」盧恪毫不猶豫的說道:「父皇不可能因為高句麗人而使自己的臣民受到半點損失,所以兒臣敢打賭,父皇會對那些高句麗人採取一些特殊的手段。所以兒臣就讓劉波將軍突襲了高句麗營寨,使他們晚上能安心睡眠,方便父皇夜襲。」 「你很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不過,你貴為王子,實在不應該對那些高句麗下狠手,回去之後,魏征那些人肯定會找你麻煩的,你可想好了怎麼?」盧照辭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盧恪。其實在眾皇子之中,最有出息就是盧恪和盧承烈兩個人。盧照辭若是一個家族的話,那盧恪就是最佳的人選,因為他的性格可以帶領著家族日益壯大,但是如今,盧照辭要選取的是一位帝國的繼承人,這就不是一個選取一個家族繼承者那麼簡單了。家族的繼承者可以無視其他,吞併、消滅、打敗其他家族都可以,可是帝國不行,它不但要為自己這個家族負責,更重要的還要為整個帝國負責,這一點,盧恪個性剛強,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若是繼承了皇位,也許會成為第二個李隆基,一心想超越他祖宗李世民一樣的存在。盧恪繼承皇位肯定也是一樣,他會想著怎麼去做,才能超越盧照辭。若盧照辭不是開國之君,若是大唐王朝已經建立上百年或者幾十年了,或者天下承平久已,盧恪這麼做也是可以的,甚至盧照辭也希望他這麼做,可惜的是,如今天下才太平多少年,實在是不能再發起戰爭了。這一點,讓盧照辭不願意選擇盧恪作為自己的繼承人。這與他所謂的血脈根本就沒有任何關聯。楊廣的外孫就不能當皇帝了?這些都是廢話。他盧照辭不但是楊廣的女婿,更重要的還是李淵的女婿呢他不照樣做了皇帝嗎?血脈在有的時候是有點用處,可是在有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帝國繼承人是何等的大事,豈會專門治考慮一個方面呢若是盧恪符合自己的觀點,盧照辭不介意讓他做太子,可惜的是,盧恪並不適合。 「兒臣只是一個王子,並不想做什麼太子。」盧恪苦笑道:「父皇選太子,自然是有父皇的理由,兒臣只是想做一個如同涼王叔一樣的人物。天下雖然大定,但是宗室之中,若是沒有一個領軍的親王,如何能行,如何能威懾那些野心家們。兒臣情願做一個領軍的親王。」盧恪臉上儘是誠懇之色。在他以前,確實想過去當皇帝,他相信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肯定能入主東宮的。他也相信,自己的父皇絕對不會像外面傳言的那樣,因為自己身懷楊氏血脈,所以不管自己怎麼優秀,都不會考慮自己的。但是盧照辭最後選擇了盧承烈,這讓他很是失望,但是他也知道,貞觀天子既然決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心中雖然有不甘,但是仍然忍了下來。 「親王啊!」盧照辭深深的點了點頭,道:「有的時候當一個親王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更何況是一個掌握兵權的親王,更是不容易的。恪兒,這條路很難走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父皇?」盧恪聞言面色一變,臉上露出緊張之色來。他自然知道貞觀天子言語之中的意思。親王也是可以繼承皇位的,也是帝王猜忌的對象,所以說親王很難當。而掌握兵權的親王那就更難當了,難怪就是盧照辭也是皺了皺眉頭。 「你放心。你是朕的兒子,朕的兒子豈能互相殘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是希望你們各個都是帝國的棟樑之才,可惜了。你大兄好殺,朕已經對他沒什麼指望了,原本以為章懷太子生性仁慈,也許能繼承祖宗的江山社稷,可惜的是,他離世家太近了。他若當皇帝,帝國也會回到前朝時期,江山不為帝王做主,大權盡掌握在世家之手,弄的不好,最後又會出現另一個盧氏,所以朕廢了他。承泰心機深沉,好文學,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好的繼承人,其他的王子更是不行了,如此一來,只有你與承烈才堪大用,可惜的是,你生性剛烈,不善於駕馭那些臣子們,而且,世家雖然被朕打壓,可是卻不能被消滅,短世家內,消滅世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你缺乏手段,缺乏必要的心機,所以朕不放心將江山交給你。承烈看似溫和,但是實際上,他是有心機的,這是一個帝王的心機,這一點,你不如他。」 「父皇。」盧恪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天子所說的正好說中了他的心思,讓他無話可說,更是無話可回答。只能站在那裡,臉色羞的通紅,不敢出聲。 「恪兒,你看草原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北方說道:「草原若是不行,去西域也行。在那裡朕想讓你去,一旦中原有事,我大唐還能東山再起。但是你要記住,中原無戰事,你不得進玉門關半步,你可願意?」 「西域?」盧恪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第441章 風水輪流轉 「陛下,高延壽的殘兵敗將找到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見薛仁貴和蘇定方二人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哦這麼快,就找到了?」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天空,這個時候,離戰爭結束,不過片刻時間,唐軍正在四下收攏著俘虜呢這麼快就找到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盧恪也驚訝的望著薛仁貴二人。 「嘿嘿,陛下那老小子根本就沒有跑多遠,就在清涼山中,與殿下所呆的那個山頭,距離不過三百步而已。」蘇定方冷笑道:「這個老小子,收攏了萬人就呆在那個地方。陛下,他已經被我軍圍困在山頭上,缺少食物和糧食,恐怕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 「就在山頭上,哈哈,真是有趣,恪兒,你看到沒有,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盧照辭哈哈大笑,當初他率領十五萬大軍將盧恪圍困在清涼山上,說盧照辭不擔心是假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豈會不擔心,只是那個時候,軍情緊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如今倒好,對方戰敗之後,也居然被自己圍困在清涼山上,這讓盧照辭心中很是高興。就是盧恪也拋棄了心中的不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走,去見大將軍去。」盧照辭高興的翻身上馬,朝大營飛奔而去,而李靖等人早就在轅門處恭迎多時了。 「陛下,這下十五萬大軍可以被我們徹底的清楚乾淨了。怎麼樣,讓俺老程率領手下士兵攻上去吧!」程咬金在一邊涎著臉說道。其模樣讓周圍的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哥,就你三板斧,我看還是留下來的好。高延壽就出現你的眼皮底下,你都沒有逮著他,你還好意思說?」不用看,就知道這個時候和程咬金抬槓的人必定是尉遲恭了。果然聽他說道:「陛下,還是讓臣去吧臣保證能將高延壽的腦袋砍下來,獻給陛下。」 「大老黑,你老是跟我搶,你哪一次搶成功了。」程咬金立馬反駁道:「不要忘記了,昨天夜裡,你的戰功可是不如我的,殺的首級也沒我多,哼哼,你憑什麼跟我搶。」 「哼哼,陛下,您說說看讓何人擔任主攻的好。」尉遲恭冷笑道:「最起碼比某個人將到手的鴨子放跑掉的好。」 盧照辭望著兩個活寶,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來,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著李靖和長孫無忌二人。 長孫無忌見狀,趕緊出列道:「陛下,臣有話說。」果然話音一落,尉遲恭和程咬金二人頓時不再吵鬧了,紛紛瞪大著眼睛望著長孫無忌,就是想聽聽長孫無忌口中屬意何人。 「陛下,兩位將軍都是我朝名將。咳咳!」長孫無忌咳嗽了兩聲,神情有些尷尬的望著尉遲恭和程咬金二人。說兩人是名將實在是抬舉這二人,甚至可以說是還有一絲揶揄之意。只不過這兩個粗線條的傢伙明顯是沒有聽清楚其中的意思,反而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然後相互望了一眼,嘴巴裡發出一陣冷哼之聲。顯然是因為對方也得了一個名將的稱呼而不滿。 「你接著說。」盧照辭顯然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揮了揮手,本來他只是想轉移話題,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轉移一下這兩個傢伙的視線,但是一見長孫無忌那副模樣,感情這裡面還有這許多奧妙在其中,趕緊說道。 「陛下,臣以為我軍已經擊敗了高句麗的十五萬大軍,前面只有一個安市城阻擋我軍去路,他也不過是有五萬之眾,我軍攻下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此一來,高句麗已經離敗亡不遠了。」長孫無忌娓娓而談,拱手說道:「陛下,攻佔高句麗之後,陛下準備如何去做呢?那就將其納入大唐的版圖之內,若是僅僅依靠一個崔州平恐怕不能掌握整個高句麗,臣以為可以再找一個人。相互制衡,替我大唐暫時看住高句麗。」 「你說是山上的那兩個人?」盧照辭聞歌知雅意,指著遠處的清涼山說道:「輔機的意思是說,讓朕勸降這兩個人?這個恐怕有點困難了,要知道高延壽也算是高句麗宗室,他會投降我大唐,也會為我大唐所用,用來統治高句麗的匕首?」盧照辭言辭之中有些懷疑,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陛下,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呢!」李靖在一邊笑呵呵的解釋道:「若是我軍強攻,兩日之內不可能攻下來,兩日之內必定會發生許多的事情,安市城城主楊萬春此人臣聽說過,除掉乙支文德之外,此人也是高句麗的用兵能手,陛下,若是時間耽誤久了,恐怕楊萬春的準備就更加的充分了,對我軍是相當不利的。臣以為還是能盡快解決此事的好。」 「陛下,大將軍說的極是,臣願意上山說服高延壽,讓他投降我大唐。」長孫無忌越眾而出,大聲的說道。 「呵呵,一個高句麗將領而已,如同一個喪家之犬而已,也能勞煩我大唐宣德殿大學士前往說降的?」盧照辭哈哈大笑,臉上的譏諷之色很是明顯,只聽他說道:「清涼山說是山,其實根本就不是山。加上對方又是缺水,又是缺糧,我軍只要將他團團圍住,不到三天就能將他困死,對方不過是一個待宰的羔羊而已,何必勞煩輔機前往,隨便派上一位軍士前往就可以了。」 「臣遵旨。」長孫無忌神情一愣,但是還是應道。對付一個將死之人,確實只需要派上一個士兵就可以了。萬一那高延壽臨死掙扎,將自己這個宣德殿輔政大臣作為人質,那該如何是好呢長孫無忌認為這個買賣是相當的不划算,一聽的天子的建議,立馬點了點頭,找來一個能言善道的士兵,自己有交道了兩句,就讓這位士兵上山不提。而盧照辭等人也已經做好了起兵攻打安市城楊萬春的準備了。 清涼山上,高延壽垂頭喪氣坐在一塊石頭之上,臉上毫無神采,雙目無神,淡淡的望著山下的營帳,營帳綿延數十里,旌旗遮天蔽日,喊殺聲驚天動地。他不由的想起三天之前,同樣是在清涼山下,也是如此的情況,可是如今雙方卻是顛倒了個,自己成了甕中之鱉,而別人成了那只獵狗,把自己打的狼狽逃竄,逃到眼前的這個小山上來了,在他的旁邊,殘餘的士卒都坐在地上,哀聲歎氣,還有一些士卒正發著一陣陣悲慘的呻吟之聲。十五萬大軍如今只剩下眼前的這麼多了。高延壽仰天長歎,想當年他出卑沙城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帶領著手下的士兵,耀武揚威,乃是宗室的希望之星,如今倒好,不過片刻的時間,就被對方擊敗了,十五萬大軍如今只剩下數萬人,而且還是缺衣少食,不知道還能堅持到多長時間,更重要的是,在山下的唐軍是不可能放掉自己的。 「大帥,真不知道唐童為何這麼快就趕到清涼山下了,數十萬大軍行軍途中,是何等的氣勢,從遼東城到這裡,那麼城池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還有那麼多的百姓,也沒有點消息傳來?」高惠真盔甲歪斜,臉上沾滿了黑煙,手臂上紮著一條白布,隱隱有血跡流露在外,顯然是在突圍的過程中受了傷。 「乙支文德乃是我朝老將,當年也曾抵擋過楊廣百萬大軍的人物,為何到如今抵擋不住唐童的數十萬士兵的進攻了,還讓對方突入到清涼山下來,打的我們一個猝不及防。哎十五萬大軍啊就這樣丟失了,這讓你我回去之後,如何有面目見大王了。」高延壽仰天大哭道:「當年先王為了護衛我高句麗江山,讓我們宗室弟子掌管大軍,制衡淵氏,如今我宗室大軍被唐朝殲滅,又如何有能力只能蓋蘇文,此人本就是猖狂跋扈,以前我等有十五萬大軍在手,他雖然猖狂,但是卻不敢篡奪皇位,如今失去了這十五大軍,我王危矣!」 一邊的高惠真臉上卻露出苦笑之色來。這個時候,連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的住都不知道,還想著以後的事情,讓他不由的搖頭苦笑。他望著山下連綿不絕的唐軍大營,臉上露出絕望之色。 「大帥,恐怕我們這次是跑掉了,唐童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高惠真苦笑道:「對方能率領數十萬大軍不聲不響的出現在清涼山,不是那些百姓們沒有察覺,而是察覺了跑不出來,說不出來而與。若是末將沒有猜錯的話,這些百姓恐怕都被盧照辭殺掉了,所以,我們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都殺掉了?」高延壽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高惠真說道。 「恐怕是這樣。」高惠真臉色灰白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歎了口氣,這個盧照辭連平民百姓都殺,由此可見他對高句麗人的憎恨,如此一來,就更別說是自己這些當兵的了。當年隋煬帝征討遼東的時候,死在他們手中的大隋士兵可是不少,他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當年親手殺死的大隋士兵的模樣。這下風水輪流轉,輪到自己被人殺了,只是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殺。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如此大好的腦袋會落入何人之手呢! 「稟報大帥,山下有人自稱是奉大唐皇帝的聖旨前來面見大帥。」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士兵闖了上來,大聲的說道。 「使者?士兵使者?」高延壽與高惠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個時候,他二人如何不知道盧照辭的心思,明白是想前來招降二人,這也是兩人沒有想到的,而讓兩人感到一絲苦澀的是,對方居然只是派了一名士兵前來,而不是一個大臣,這也說明大唐皇帝對兩人的態度是怎麼樣的。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對方可是料定了自己等人是走投無路了,雖然手中還有萬餘兵馬,可是呆在這清涼山上又有什麼作為呢只是等著被別人來殺而已,或是投降,或是被殺,若是反抗,也只是被人遲上幾日殺而已。一時間,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見吧!」好辦想,高延壽深深的歎了口氣,神情之中極為悲傷和沮喪。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他。盧照辭能派人前來招降,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盧照辭現在不會殺自己,最起碼暫時不會。那高延壽話音一落,頓時感覺心中一鬆,他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也不是一個不怕死的人物,他也怕死。只是平時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也只能是如此了。」高惠真也深深的歎了口氣。而他身邊的士兵也紛紛的鬆了口氣。雖然都是高句麗,對大唐有著憎恨和畏懼之情,但是面對死亡的時候,這些人毫不猶豫的拋棄了民族尊嚴,寧願苟活在世上。他們不是英雄,當兵吃糧,為國征戰。如今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可惜的是不是自己不如人,而是對方太厲害了。投降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我去請唐朝使者。」高惠真嘴角露出苦笑之色。自己口中雖然說的很好聽,稱呼對方為使者,可是卻掩藏不了一個事實,那就對方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小兵。想自己乃是高句麗宗室將領,就算到了大唐,大唐也會派出禮部的官員迎接自己,也不會派遣一個小兵前來迎接自己。可是眼前的情況,讓他不得不放下架子去迎接一個小兵。誰讓自己是一個戰敗者呢誰讓自己的性命還掌握在對方的手中呢這個時候不低下腦袋,難道等到自己沒有腦袋的時候再低下來嗎?高惠真就算心中憋著一肚子的火,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迎接的好,哪怕被人家笑話也一樣。 「不知道大唐皇帝有何話說的?」高延壽望著眼前的小兵,臉上露出一絲羞惱之色。只見他面色清秀,眼珠轉動,說不出的靈動,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機靈狡猾的傢伙,這個傢伙此刻正用好奇的眼神望著自己,自己坐在這裡,好像是一個馬猴一樣,這讓他十分的不自在,若非對方只是一名小兵,若非對方代表的是大唐皇帝,若非己方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恨不得此刻衝上去殺了對方。可惜的是,他此刻不能這麼做,無奈之下,只得按住心中的憤怒和羞惱,拳頭捏的緊緊的,死死的望著那名小兵,咬牙切齒的說道。 「陛下有旨,命爾等立刻放下武器,徒步下山,向我大唐軍隊投降。」小兵眼珠轉動,一聽得高延壽的言語,神情一正,朝山下拱了拱手,大聲說道。 「投降?笑話,我如今還有數萬將士,兵精糧足,豈會向敵人投降?」高延壽臉上紅光一閃而過,神情大怒,指著對面的小兵怒罵道:「讓唐童洗乾淨脖子等著,本帥整頓隊伍之後,就下山和他決戰。」高延壽感覺到一陣羞惱,想自己也是手握重兵的將軍,乃是高句麗宗室,身份高貴,就算要投降的話,你也得好言相勸吧最起碼也應該派個重臣來吧怎麼派了一個小兵來了,這就是小瞧我高延壽了,更為可氣的,居然派來了一個這麼一個愣頭青,看上去機靈無比,實際上就是一個武夫,開口投降,閉口投降,簡直是太不給人面子了。這讓他又氣又怒,口不擇言,張口就是唐童,話音一出口,就感覺後背被人輕輕的碰了一下,一下子猛的驚醒過來,嘴巴頓時張的老大,神情極為尷尬。那小兵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上差,將軍戰敗,神智慌亂,口不擇言,還請上差原諒。」高惠真臉上陪出一絲笑容來,朝那小兵拱了拱手說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高惠真言語之中儘是阿諛之色,心中更是羞怒不已,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低著頭,說盡了好話。 「清涼山乃是無險可守,山中又缺水,將軍匆忙到此,恐怕就是連糧食都沒有帶足吧!」小兵笑呵呵的說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將軍之類的,但是也稍微懂一點行軍常識,如此無險可守之地,缺少糧食和水源,就算有百萬大軍囤積在此,也是死路一條,這裡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死地啊若是我軍不進行強攻,而是選取與將軍當初一樣的辦法,對清涼山圍而不攻,恐怕不到兩日,將軍手下就會四下逃散的乾乾淨淨,也許連將軍的腦袋都被自己的屬下獻給了吾皇陛下。哪裡需要吾皇派遣大軍前來進攻的。也是吾皇仁慈,才會派小人前來勸說將軍,棄暗投明,否則的話,玉石俱焚,悔之晚矣還請將軍三思。」 第442章 高麗棒子的由來 「看你言談舉止之間很有章法,雖然身著小兵盔甲,但是實際上卻難掩你的風采,恐怕你也非是平常人,不知道閣下是何人?居然屈尊到這裡來,勸降我等?」高延壽雙目睜的老大,望著眼前的小兵問道。言語之中,雖然沒有明確表示要歸順大唐,但是實際上,語氣上已經服軟連。只是抹不開面子而已,想找個台階下下。 「實不相瞞,孤乃是大唐皇帝二子盧恪。」那名小兵嘴角露出苦笑之色來,拱手說道:「在軍中只是一個校尉之職。」 「蜀王盧恪?」高延壽麵色一變,接著指著盧恪哈哈大笑道:「殿下英勇,下臣十分佩服,只是殿下難道就沒有想過,若是末將以殿下為質,不知道陛下會不會讓下臣歸去?」就是一邊的高惠真也是雙眼一亮,死死的望著盧恪。等待著對方的答覆,周圍的士兵也抽出腰間的鋼刀,等待著主帥的一聲令下,就將盧恪拿下,好作為人質,護送自己等人離開安全的地方。 「呵呵,你拿我也沒有用。孤只是父皇身邊的十幾位兒子中的一個而已,死一個,父皇頂多是傷心一陣,不會有太多的表示,但是你們高句麗人,恐怕全國都會為孤陪葬的。」盧恪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孤在大唐並不受重視,否則也不會被人暗中陷害,做這個危險的事情。所以說,將軍拿孤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哈哈,殿下說笑了。」高延壽麵色變的陰晴不定,終於與高惠真相視了一眼,說道:「陛下能有如此心思,能讓殿下親自前來勸降,果見有仁慈之心。我高延壽若是再拒絕,那就對不起陛下這片仁慈之心了,敢請殿下引薦,臣高延壽願麾下殘兵歸順大唐,永遠做大唐的臣子,永不背叛。」說著就跪倒在盧恪身前,那高惠真也緊隨其後,跪倒在盧恪身前。 盧恪見狀,趕緊上前,將高延壽兩人扶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兩位將軍能棄暗投明,足見兩位將軍的英明,兩位將軍乃是大才,既然歸順了大唐,大唐自然是不會虧待兩位將軍的,吾皇睿智,能知人善用,想必對兩位將軍已經做好了安排,兩位將軍不必擔心。」盧恪自然明白,自己剛才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他本來是不想來的,但是長孫無忌卻將招降的人物放給了劉波,讓劉波在他的麾下選取人物,去招降高延壽二人,對於長孫無忌的用心他自然是明白,他是在逼迫他自己去招降,若是勝利,自然是無關緊要,若是失敗,不但對自己的聲望有很大的打擊,就是自己也有性命之危。若是自己不去,那只能派劉波和他的麾下將士前去,那能行嗎?最後天子怪罪下來,倒霉的還是自己和劉波二人。盧恪自然是不會讓別人代自己受過的,也如同長孫無忌算計的那樣,盧恪親自前來了。剛才若非他盧恪機警,恐怕這個時候的他就成了高延壽的人質了,迫使大唐天子退兵的人質,如此就算自己安全回到大唐,恐怕連個親王的爵位都保不住。長孫無忌算計的很精準,可惜的是,他盧恪也不是傻子,一番交鋒下來,盧恪再次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讓長孫無忌的陰謀並沒有得逞。 「多謝殿下。」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既然盧恪已經保證自己等人沒有性命危險,那自然也就是沒有性命之危了。 「以後大家都是同殿為臣,不必如此。」盧恪十分大度的揮了揮手,說道:「孤先下山,兩位將軍整頓兵馬,然後自有官員引導兩位將軍前往大營拜見陛下,接受陛下封賞。」既然事情已經成功了,盧恪自然是不想呆在這裡了,十分和善的說道。 「不敢勞煩殿下。」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趕緊說道:「恭送殿下。」剩下的事情都是一些走過場的事情,自然不用勞煩盧恪這個親王殿下了,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想著自己進入大唐之後,也許還要依靠蜀王立足朝廷之上呢言語之間更是顯的恭敬無比。讓盧恪見了不由的點了點頭,然後施然然的下了清涼山。他決定回去之後,認真看看長孫無忌的那張臉,看看他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 「陛下,安市城說是懲城池,不如說是堡壘,它興建於晉朝,我等要通過安市城,首先要攻佔白崖城、蓋牟城,然後才能到安市城下。」李靖在中軍大帳內,認真的分析著安市城周圍的一切,說道:「陛下,安市城城主楊萬春,此人乃是淵蓋蘇文下的將領,深的蓋蘇文的欣賞,更為重要的是,此人手下的兵馬儘是蓋蘇文花費了十年時間訓練出來的精銳之師,十分的驍勇善戰,其人數雖然不如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但是若是真的打起來,恐怕高延壽不是他的對手。」 「楊萬春?」盧照辭點了點頭,在野史之中,這個楊萬春很是厲害,曾經射傷了李世民的眼睛。使的李世民不得不黯然回師,就這樣的一個人物,居然能抵擋的住李世民,由此可見,此人的厲害。盧照辭眉頭也皺了起來。說起來,論及用兵才能,李世民並不比自己差,反而隱隱還要高過一頭,若非自己運氣好,若非自己有金手指在身,恐怕還鬥不過李世民,只能在他手下為臣為將。這樣的一個人物能抵擋的住李世民,盧照辭心中也暗自擔心起來。 「靖兄,這次你可是大軍主帥,你就下命令吧!」盧照辭忽然望見下面的李靖,雙眼一亮,暗自笑道:「自己不行,並不代表著自己的臣子不行,有李靖這位用兵高手在此,哪裡還需要我來擔心的。論及用兵才能的,天下之大,能稱第一的也只有李靖了。有他在,還怕攻不破安市城不成?」 「臣領旨。」李靖點了點頭,躍躍而試。 「陛下。高延壽投降了。」就在這個時候,秦勇興高采烈的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這麼快?」盧照辭驚訝的望著望著左右,只見旁邊漏斗之上顯示不過片刻時間而已,這麼快就結束了,真是讓人想不到,當下好奇的問長孫無忌說道:「輔機,你是派何人前往?口舌居然如此凌厲,這麼快就能勸降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朕要見他。」 「這個,這個,臣奉陛下之命派人前往,途中正好碰見惡狼將軍,所以就讓惡狼將軍隨便在麾下選取了一人前去勸降。沒想到惡狼將軍麾下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口舌是如此的凌厲,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臣佩服。」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在一邊淡淡的說道。 「劉惡狼的麾下?」盧照辭聞言啞然失笑道:「他的手下難道也有這樣的人物?他的手下若是論殺人放火,朕相信三軍之中,確實沒有那個比他們更在行,更厲害的人物了,若是說勸降這種高難度的事情,他的手下也能做的出來,朕可就不相信了,許是你長孫無忌欺騙朕的吧或者這廝從其他營中拉去的人物?」 「這個,這個?臣就不知道了。」長孫無忌臉色更紅了,幸虧是低著腦袋的,否則的話,眾人肯定能看的清楚他臉上的尷尬之色來。 「哦既然如此,就讓那個使者進來,哈哈,讓朕見識一下這個使者,是何等的伶牙俐齒。說的高延壽片刻之間就能歸順大唐。」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 「臣遵旨。」長孫無忌聞言面色微微一變,只得轉身朝營帳外走去,邊走邊歎氣,臉色更加的不好了。潛意識當中,他已經猜到劉波到底是派何人前去招降的。事實上,整個劉波將軍麾下,也只有那個人才有那個本事去招降。而當初長孫無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將任務下達給了劉波,這下好了,讓豎子成名了。 「小王見過長孫大人。」果然,在中軍大帳百步遠處,有一個身著明光鎧的小兵打扮的年輕人站在那裡,臉上正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來。不是盧恪又是何人。 在長孫無忌眼中,盧恪的笑容是那樣的可惡,充斥的儘是譏諷之色,這讓長孫無忌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將面前的臉孔打的粉碎,以洩心頭之恨,可惜的是,自己並不能這麼做,只能深深的吸了口氣,鐵青的臉孔上勉強浮現一絲笑容來,朝盧恪拱了拱手道:「王爺果然聰慧,又能建功立業了〔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讓臣十分的佩服。」 「呵呵,這也是長孫大人給的機會啊若非長孫大人給了小王這個機會,小王也不可能立下這個功勞。盧恪謝過長孫大人了。」盧恪笑呵呵的朝長孫無忌拱手說道。相對於長孫無忌的鬱悶,盧恪心中卻很是興奮。恨不得哈哈大笑。 「呵呵,殿下,陛下有命,進去吧!」長孫無忌見狀,臉上忽然不見有半點生氣的模樣,反而是一臉的笑容,笑呵呵的說道。 「多謝長孫大人了。」盧恪見狀,雖然心中好奇,但是卻沒有研究,只是仰著腦袋,大踏步的走入大帳,卻沒有發現背後的長孫無忌,臉上正露著一絲陰冷之色。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哼如今倒是讓你囂張一番,依照你的性子,遲早要犯下大錯誤的,到時候,看誰來保你。」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陰冷之色。 「兒臣拜見父皇,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咦怎麼是你?」盧照辭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小兵,沒有想到眼前的小兵居然是盧恪,當下朝一邊的秦勇望了一眼。 「回陛下的話,招降高延壽的人正是蜀王殿下。」秦勇見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趕緊解釋道。 「嗯,起來吧!」盧照辭眼光一閃,掃了盧恪一眼,靜靜的坐了下來,對盧恪說道:「朕就想拿劉波麾下儘是一些殺人放火的匹夫,若是殺人放火,這些人上去倒是可以的,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勸降的,一見到你,才想起來,在他的麾下,除掉你,大概也沒有別的人能夠如此本事了。」 「兒臣謝父皇誇讚。都是父皇英明睿智,才會讓高延壽等人拱手而降,兒臣實際上只是藉著父皇的名聲而已,並沒有半點功勞。」盧恪趕緊說道。 「呵呵,你有沒有功勞,朕自然知道。你先下去將高延壽等人引進來,朕要見他們,至於你的功勞,待回京之後,朕自有封賞。」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言語之中卻沒有任何的異樣,神情之中更是歡悅無比,好像真的為盧恪而高興一番,只是一邊的李靖看的分明,那貞觀天子雙目中儘是冰冷之色。當下心中微微一歎,帝王無情,果真是無情。 李靖是何許人也能活到現在,而且是如此快樂的活著,封了王位,而且還不受帝王的猜忌,由此可見此人的厲害之處,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來,眼前的蜀王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倒霉的恐怕是那長孫無忌了。雖然很聰明,可惜的是喜歡自作聰明,難道你的前任崔仁師的教訓還沒有接受嗎?當年他也是在你的算計下,被滿門抄斬的。為了太子殿下的位置,你連王子都敢算計,這不是找死嗎?說的好聽點,你這是為了太子殿下,可是說的難聽點,說的實際一點,你這是為了你長孫無忌的權勢,因為只有太子的位子保住了,你的權勢才能得到保證。可是,你難道就沒有想到,帝王家的事情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插足其中的嗎?當今天子是何等人物,難道就沒有看出來嗎?對方乃是從李淵和他幾個兒子鬥爭中取得的經驗,豈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將帝王的兒子玩於鼓掌之上,這是一個臣子能做的事情嗎?就算天子對蜀王不認可,但是那也是應該由天子來發落,而不是你長孫無忌。 「輔機倒是很聰明,很有眼光啊,一眼就看出了劉波將軍麾下有這樣的人物。真是讓朕沒有想到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只是在眾人耳中聽出來,居然是那樣的刺耳,是那樣的冰冷。眾人不由的面色一變,紛紛望著長孫無忌,那長孫無忌臉上的尷尬之色更濃了。 「臣高延壽(高惠真)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就在這個時候,帳外傳來兩聲覲見的聲音,正是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這二人一來,正好解除了長孫無忌的尷尬,長孫無忌頓時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盧照辭也沒有再追究下去了。 「兩位愛卿平身。」盧照辭笑呵呵的朝高延壽和高惠真說道:「朕這次舉大軍東征高句麗,是為死難的中國將士報仇來的,其根是在乙支文德和淵氏身上,你二人不但是高句麗宗室,更為重要的是的,當年你二人也曾經參與過那場戰爭,按照大唐律法,你二人的也是要被誅殺九族的,自己的腦袋會放在遼河邊作為景觀存在的,但是既然能棄暗投明,歸順我大唐,朕決定寬恕你二人的罪過。」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那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趕緊跪在在地說道。不說這被砍成景觀,就是這誅殺九族的罪行,兩人也是承擔不起的。幸虧天子後面還多了一句話,否則的話,這二人還真的不如現在就自殺了呢! 「不過,雖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朕要給你一定的處罰,否則的話,那些死難的將士們會不服的,你二人以為呢?」 「臣甘願處罰。」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聞言,心中一喜。只要不死,就算有一定的懲罰也沒沒有什麼。想想性命都沒有了,還要其他的幹什麼呢只有性命在,一起都還是有希望的。 「那好。」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冰冷之色,淡淡的說道:「你也知道,在本朝,被俘虜的士兵都是要去修路的,你手下的那些士兵都是要去修路的。按照以前的規矩,你二人也是應該去修路的,不過你二人既然主動歸順朝廷,就不用修路了。」 「謝陛下聖恩。」兩人聞言大喜,趕緊拜道。 「不過雖然不用修路,可是有些事情還要要做的,朕給你們每人五百士兵,你們去監視他們修路。你們看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要你們能將遼東城到平壤城的道路修築成功,朕會給你們賞賜爵位,讓你們成為大唐官員中的一員,這可比你們一個小小的高句麗宗室要好的多啊你們以為如何?」 「謝陛下聖恩。」兩人趕緊趴在地上大聲的說道。雖然官職丟掉了,可是性命得到了保障,更為重要的是,只要完成了任務,爵位照樣能拿的到,大唐爵位的含金量可是比高句麗宗室的含金量要大的多啊! 第443章 高麗棒子和城管 「你的手下好歹也是一個軍人,體格健壯,雖然用來攻城拔寨差了一點,但是若是要安撫地方,彈壓地方,維持地方秩序還是可以的。朕想用他們來鎮壓地方,你們看怎麼樣?」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啊鎮壓地方?」高延壽神情一愣,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就是連群臣也好奇的望著貞觀天子,難道讓那些人來取代大唐軍隊,守衛地方嗎?這可不是天子的一貫作風啊想知道,高句麗城池也有數百座,每個城池一百人,那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難道又讓這些人掌管軍隊不成? 「陛下,鎮壓地方自然有地方的都尉,陛下何必用這些降兵呢?」秦勇驚訝的問道。其餘眾將也都點了點頭。 「呵呵我大唐兵馬有限,好的材料就必須用在刀刃上,朕的士兵就是用來征討天下的,而維持地方,鎮壓地方一般也都是鄉勇前來,可是如今在高句麗,調遣中原鄉勇費時很長,而且這些鄉勇遠離家鄉,也會思念家鄉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在俘虜中選取一些有用的人才,用他們來鎮壓地方,一方面也可以顯示我大唐仁慈,二來也可以緩解我大唐軍隊的壓力。」盧照辭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朕認為,在高句麗那些士兵之中,還是有不少人心向我大唐的,他們只所以反對大唐,那也是因為受蓋蘇文的蒙蔽而已,高將軍,你說是不是啊!」 「對,對。陛下聖明,陛下聖明。」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連連點頭,高延壽更是說道:「想我高句麗原本對中原王朝尊敬有加,我高氏天子一向以父侍中原天子,可是自從淵氏掌權之後,開始更改國策,所以才有了前隋皇帝征討高句麗的事情,陛下,我高氏天子可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陛下的事情啊!」 「高大人,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我大唐的臣子,而不是高句麗的臣子。」一邊的長孫無忌面色陰沉,忍不住冷哼道:「你張口一個我們高氏天子,閉口一個中原王朝,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做陛下的臣子了嗎?」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望著高延壽。 「臣不敢,臣不敢,臣失言,臣失言。」高延壽麵色一邊,額頭上霎時間冷汗直流,嚇的面色蒼白,趴倒在地上。 「好了,你也是剛剛加入大唐,言語之中,難免有失誤之處,不必擔心。」盧照辭又輕輕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輔機一向嚴於律人,高卿,你不必如此擔心,起來吧!」 「謝陛下。」那高延壽兩人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還用畏懼的眼神望著長孫無忌一樣,這個整天笑瞇瞇的傢伙居然如此陰險,真是沒看出來啊! 「回頭,你和祖將軍在那些俘虜中選取忠於大唐的軍隊,然後,輔機再修書至少林寺,朕聽說他們武僧用的棒子很厲害,以後,這些鎮壓地方的軍隊,就採用這樣的棒子來鎮壓地方吧!」盧照辭忍住嘴角邊得笑容,說道:「然後朕會在各地配備五十名大唐精銳士兵,若是有不能決定的事情,就有我大唐精銳來完成。」 「臣遵旨。」高延壽嘴角抽搐,剛剛手執長槍大刀的士兵,此刻居然配備這種木棒,真是有這天壤之別啊! 「朕準備在高句麗設立城管署,專門用來對每個城池進行秩序整頓的。協助地方政府工作。這個城管署總部就設在涿郡城,你二人將這些那些剩下的俘虜送到大唐之後,一人負責修橋築路,;另一人就去主持城管署的工作,兩人交替著來。」盧照辭嘴角的笑容更大了,長孫無忌等人雖然看的分明,可是卻不知道天子為什麼笑的。難道一群人手執著木棒在鎮壓地方,難道設立一個稀奇古怪的城管署也感到好笑嗎?只是天子既然高興,那也是臣子的福分啊當下各個臉上都露出笑容來。 「臣遵旨。臣等謝陛下隆恩,即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可不管這個城管署是幹什麼的,他們想的是自己的職位得到了調整,日後也是有好日子過的。這個大唐天子還是很仁慈的,連交替工作的事情都想好了,還是很體恤屬下的。回頭得好好報答天子,認真為天子效命。 「輔機,回頭官袍大印,品階什麼你著吏部好生準備。」盧照辭又朝長孫無忌說道:「兩位高大人將士我朝重臣,不能耽誤了。我朝能不能在高句麗立足,將這片原本屬於我中原的領土納入版圖之內,就靠兩位高大人的了。城管若是用的好,可是能起到大作用的啊對穩定地方有著很好的作用。看看,他們手中的武器,乃是棍棒,不是刀槍,刀槍見血,容易引起百姓們憎恨,容易發動暴動,可是棍棒不會,打在身上只是有點疼痛而已。又不會傷人,只是用來震懾那些黎民百姓而已。」 「臣這就去辦。」長孫無忌神情一愣,沒有想到這城管還有這麼一個用處,作為一個宣德殿大學士,輔佐天子的存在,一眼就看出了,這種設置的好與壞,更加明確了天子的心思,有了這些高句麗本土人來鎮壓地方,遠比用大唐軍隊來鎮壓地方好的多,他們能夠快速的使地方平靜下來。當然,這要選取這麼多的城管大軍也是一個比較困難的事情。這些或許不夠勇猛,但是絕對是忠於大唐的人,或許這些人很是勇猛,可是對大唐不忠也是不行的。 「祖明,若是大營中人數不夠,你可以到民間去選取。」盧照辭笑呵呵的對祖明說道:「民間多豪俠之士,這些人也是有用處的,可以加入我大唐軍隊之中來,參與穩定高句麗的局面,成為城管大軍中的一員。如此一來,從此民間就再也沒有豪俠之說了,只有高句麗城管大軍。」 「臣遵旨。」祖明神情一愣,趕緊應道。 「陛下,這種城管大軍能不能應用到中原?」長孫無忌又問道。 「不可。」房玄齡想也沒有想,就反對道:「我中原子民多是純樸,忠於陛下,忠於朝廷,雖然有幾個害群之馬,有各地的都尉、衙役、鄉勇就可以了,非必要用這種城管。陛下以為如何?」 「恩玄齡言之有理。」盧照辭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道:「這種職位也只能是適用在高句麗、新羅和百濟,中原大可不必了。輔機,就這麼辦吧!」 「臣遵旨。」長孫無忌神情有些不甘,但是還是退了下去。 可惜長孫無忌不知道的是,這個高句麗棒子的來源。清末開始,覬覦東北的日本人開始向東北大規模滲透和殖民,在九一八淪陷後達到高峰。而要進行殖民最重要的就是移民,尤其初期因為日本在華多數是軍人,日常統治也需要人但因為路途遙遠和經費等問題,從日本本國不可能調來足夠的人手,所以,日本就從當時早就與日本「合併」的朝鮮半島徵調大量朝鮮人來華,這些朝鮮人一直接受所謂「日韓同祖」的教育,來華後大力幫助日本人實行暴虐的統治尤其朝鮮警察,隨身帶根棒子,稍見國人不順眼,就用棒子一頓毒打。已經無法算清當年多少漢人慘死於朝鮮人的棒下。無奈之餘,國人背後把他們稱做「高麗棒子」在這裡面,盧照辭可以對高句麗人的劣根性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在這些俘虜之中,選取對大唐親善的人,讓他們輔助大唐治理高句麗佔領區。而那些城管,所謂的豪俠,說的通透點,實際上就是在街上混的傢伙,這些傢伙不事生產,專門欺壓良善,無惡不作,深為他人所痛恨,這樣的人一旦讓他披上合法的外衣,那就能發揮巨大的力量,協助官府治理那些民間對大唐不利的人。不但是高密或者是圍捕,有這些人存在,大唐可以在某些方面節省許多力氣。 也因為如此,長孫無忌提議將城管制度在大唐推行,盧照辭想也沒想就反對了。國中雖然有豪俠的存在,甚至在大唐軍中,有許多的將軍也都是豪俠出身,可是這些豪俠並沒有披上正宗的外衣,根本就不合法,對於衙役,對於朝廷還是有著天生的畏懼感,但是若是也像和高句麗人一樣,給他們披上合法的外衣,若是管理的不夠精細的話,會給百姓帶來很大的麻煩,會敗壞朝廷的聲譽,所以盧照辭還是堅決的予以否決了。當然,這一切,長孫無忌並不知道,他只是感覺到,自己的提議被天子給否決了,心裡很不舒服。 「高卿,楊萬春此人如何?」盧照辭並沒有理會這些,而是轉身問高延壽說道。下一個征討的目標就是安市城的楊萬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盧照辭迫切的想知道楊萬春的底細,所以才問道。 「此人不凡。」高延壽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身邊的高惠真臉上更是露出尷尬之色,那高延壽接著說道:「陛下,此人用兵之能與乙支文德相當,更重要的是,與乙支文德不同的是,他是蓋蘇文的嫡系,身邊的軍隊都是精銳,臣的手下當年雖然有十五萬大軍,但是真的要比起來,恐怕還不如楊萬春。此人狡詐如狐,陛下若是對上此人還是小心為妙。」 「陛下擁兵數十萬,難道還怕楊萬春數萬人不成?」程咬金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不屑之色來,冷哼道:「就算他再厲害,難道也能變出數十萬大軍來不成?陛下,待俺老程領上一隊人馬殺過去,保證能擊殺楊萬春,取其首級獻與陛下帳下。」 「陛下,其實這安市城乃是蓋蘇文的老巢之一。臣曾經聽說,安市城的城牆堅固無比。就是連京師平壤城都比不上。加上楊萬春的經營,恐怕更加的厲害了。」高惠真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朝面前的沙盤望了過去,對李靖問道:「大將軍,朕想進攻建安城,大將軍以為如何?」 建安城位於安市城的南面,只要攻下了建安城,安市城就能不攻而破。盧照辭這種想法也不能說錯誤的。揚長避短,避免攻打堅城一向是兵家一貫的做法。盧照辭久經沙場,這種事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怎樣打的輕鬆就怎樣去打。既然從情報中得知安市城並不好打,那就換上一種方式去打,避免將自己的主力損失在安市城下。 「陛下,想按照遼東城例,派兵圍困安市城,而率領軍隊進攻建安城?斷其糧道,使的安市城失去前沿抵擋的作用?」李靖聞言皺了皺眉頭,思索了好半響,才搖了搖頭,道:「陛下,此舉雖好,是有取巧的意思,可是前面我們已經放棄了遼東城,利用優勢兵力將乙支文德圍困在遼東城內,這次我們又放棄安市城,也許對方就能斷我軍的糧道。到時候如何是好?若是我軍再分兵圍困安市城,且不說我軍要留下多少軍隊防守這個楊萬春,更為重要的是,我們的前面還有不少的城池,每個城池打下來之後,都會留下軍隊駐守,三十多萬士兵雖然聽上去很多,可是要分兵駐守的話,到了平壤,到了金城等地,我們還剩下多少軍隊呢?臣以為,應該集中兵力,攻陷安市城,然後再揮軍南下,只要擊敗楊萬春,將其擊殺,最起碼到平壤前的所有城池,陛下可以節省許多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兵發安市城吧!」盧照辭點了點頭,戰爭自古都是如此,總是想避免困難那是不可能的,殘忍的攻城戰事不可能避免的了,哪怕就是現在戰爭,擁有高科技的武器,可是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人。就算攻下了城池,還有可能發生巷戰,更何況,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遠程進攻的武器,攻城戰還是不可能避免的。哪怕安市城再怎麼堅固,盧照辭還是必須要用士兵們的鮮血來攻陷他。就算他不願意也不得不這麼做。 「臣遵旨。」李靖神情黯然,將軍的榮譽是士兵們用性命堆積而成的,越是名將對士兵的性命就越是重視,能夠避免的戰爭就盡量避免,能夠避免大規模的流血就盡量避免。攻城戰是何等的殘忍,李靖也不是不知道,一見盧照辭這種模樣,哪裡還不知道盧照辭的心思,心中雖然不願意,但是也沒有辦法。 「不知道乙支文德得知你二人手中的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高延壽兩人說道:「你二人這就去遼東城,對乙支文德喊話,就算不能使他投降歸順我軍,但最起碼也能動搖他的軍心,看他怎麼守遼東城。」那盧照辭見不能避免攻城戰,忍不住將怒火發到乙支文德身上去,讓李靖等人啞然失笑。 「不錯,當初高祖皇帝進攻河東的時候,正是採用這種方式的。屈突老將軍雖然打仗不錯,可惜碰到這種情況,也只能黯然離開河東城。最後便宜了高祖皇帝,河東這座堅固的城池最後落到了大唐手中。」房玄齡摸著鬍鬚點了點頭,笑道:「乙支文德雖然會打仗,可惜的是遼東城孤懸在外,外無援兵,就算遼東城內還有一些糧草,可是也不可能支撐整個遼東城人食用,以前,他還能將希望寄托在兩位將軍身上,如今知道兩位將軍已經歸順我軍,十五萬援軍被我軍圍殲,恐怕也只能想方設法的突出重圍。這樣一來,失去了遼東城的乙支文德根本不足為慮了。遼東城也將被我軍佔領,成為我軍糧草的聚集地。」其餘眾將聞言也都紛紛點頭。 「嗯,玄齡所言甚是,高卿,你二人這就去遼東城吧!」盧照辭想了想揮了揮手道:「盡早趕回來,朕還有要事。」 「臣遵旨。」高延壽大喜,說道:「乙支文德這個老東西,自以為用兵如神,居然敢與陛下相對抗,簡直就是螳臂當車,不知死活。臣這就去遼東,看他如何能憑借他手中的那點人馬與陛下相抗衡。」不愧是高麗棒子,這才多長時間,就將自己當做是大唐的子民了,一心為大唐考慮,根本就不將高句麗的死活放在心上。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前來遼東是為救援遼東的,如今卻是去勸降乙支文德,這是何等的諷刺。 周圍的眾將聞言,臉上都露出譏諷之色,高句麗有這樣的人,如何不會滅亡。一點民族氣節都沒有,剛剛俘虜,就背叛了自己的民族,還要反過來對付自己的國家,這種人死不足惜。幸虧不是大唐的子民,而是高句麗人,正好是自己所喜歡看到的。 第444章 派個人氣死你 遼東城,整個城池都陷入沉靜之中,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是在這個偌大的遼東城中卻沒有半點生氣可言,人們小心翼翼的在街道中行走,又小心翼翼的交易著。臉上都儘是愁苦之色。這個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儘管遼東城內的商品還算比較充足,但是也只是暫時的,外面的一切都運不進來,幾個月、半年之後呢若是大唐軍隊還是沒有撤兵的話,遼東城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乙支文德當年是做好了大唐軍隊前來進攻的準備,可是沒有想到大唐軍隊居然如此驍勇,準備的居然是如此精細,如今遼河在他們手中,浮橋也已經打造完畢,最為重要的是,大唐皇帝並沒有和前隋皇帝一樣,水陸並進,聲勢浩大,大軍未殺到,可是其氣勢已經震懾主敵人了,可是這位皇帝卻硬是將水師當做運糧隊,那些輜重糧草什麼的,不但從陸路運送,還松海路運送過來,一下子來了個雙重保險。就算是現在還進入秋天季節,遼東城也有冷的跡象了,可是這些對於大唐軍隊來說,根本沒有太大的影響。對大唐軍隊是沒有太大的影響,可是天長日久,對遼東城的影響可就大發了,遼東城內除掉精銳的士兵之外,還有數十萬的百姓,這些人的吃喝拉撒也是管的。乙支文德頓時感覺自己腦門發脹了。更讓乙支文德擔心的是,如今十幾天過去了,可是到現在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仍然沒有消息傳來。這讓他很是焦慮,不過心中也在自我安慰,沒有消息,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十五萬大軍,就算被人擊敗,對方也得損失一定的人馬,高句麗固然損失不起,可是這對於大唐的東征大軍來說,也同樣是損失不起的。 「大帥。」就在這個時候,高遠山闖了進來,只見他神情驚慌,根本不像他的為人,就算是當初盧照辭渡過遼河,將遼東城團團圍困,就算樸真意被薛仁貴劈死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他這種模樣,這下居然出現了這種模樣,這讓乙支文德很是驚訝。心中也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來。 「有事?」乙支文德故作淡定的問道。 「高延壽和高惠真兩人回來了。」高遠山輕輕的說道。 「哦在哪裡?」乙支文德並沒有注意到高遠山對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的稱呼,連個將軍都沒有稱呼,好歹這兩個人也是宗室子弟,連個稱呼都沒有,直呼其名是不是顯的不妥當了。乙支文德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在他的印象裡,兩人回來了,也就是代表著他二人麾下的十幾萬大軍也回來了。 「在城外。就他們二人和十幾名親兵。」高遠山雙目中露出一一絲憤恨的眼神來,但是更多的是絕望,還有一絲懼怕之色。 「城外?」乙支文德站起身來,上前走兩步,臉上充滿著喜悅之色,不過,這種喜悅之色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又轉過身來,望著高遠山,嘴唇顫抖,雙目中的神采見見淡了下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著高遠山。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明白高遠山話中的含義,城外大營連綿不絕,有數萬之中,領軍的大將更是赫赫有名的徐世績,這樣的人物,豈會讓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領著十幾個親兵出現在城外的,那唯一一個可能就是對方已經投降了大唐。成為大唐的一份子,所以徐世績才會放他二人來到遼東城下。 「他們投降了。」果然高遠山輕輕的說道。雙目中有一些憐憫之色。雖然不願意,但是他還是要說,外援已去,如今整個遼東城該如何是好,走向何方,也得看看乙支文德怎麼考慮。 「投降了?」乙支文德一下子腦袋昏沉,龐大的身軀朝前倒去,嚇的高遠山趕緊將其扶住,口中連連稱著大帥。這個時候,乙支文德要是倒下了,高遠山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所以他的聲音之中充斥著淒厲,充斥著驚慌。他甚至連哭的念頭都有了。心中更是祈禱著乙支文德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要慌張。不要慌張。」乙支文德緩緩的睜開雙眼,輕輕的拍著高遠山的右手說道:「別人可以亂,我們千萬不能亂,我們要是亂了,那遼東城再也守不住了。去,去城牆上,我要會會這兩個逆臣賊子。」說著就要掙扎著起來。 「大帥,你的身體?」高遠山猛的發現乙支文德一瞬間蒼老了不少,額頭上的皺紋陡然多了起來,這讓他心中驚駭無比。 「不去也得去。盧照辭讓這兩個逆賊前來,是包藏著禍心的。他要引誘我們軍心震盪,無心防守遼東城,他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下遼東城。我若是不去,那對軍中士氣的打擊是難以想像的。」乙支文德苦笑道:「更何況,老夫的身子老夫自己知道。走吧我們一起走老夫倒要看看,這兩個悖逆祖宗的畜生有什麼顏面見老夫。」乙支文德悶哼了一聲,終於在高遠山的服侍下站起身來,又穿著一身的盔甲,就朝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平日感覺很輕便的鎧甲,這個時候,居然感覺沉重了不少。居然壓在身上,讓他自己喘不過氣來。乙支文德深深的歎了口氣。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 「走吧!」乙支文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朝外走去,高遠山望著前面有些蒼老的身軀,雙目中露出一絲晶瑩的光芒來,默默的點了點頭,緊跟著乙支文德,也朝外走去。 「見過大帥,見過將軍。」剛剛出了衙門,就見崔州平騎著一頭小白馬緩緩而來,一見乙支文德的模樣,神情一愣,趕緊下馬說道。 「來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乙支文德對崔州平點了點頭,這些日子他要忙於對付城外的徐世績,對城中之事關注的很少,高遠山雖然有些智謀,可惜的是武將,對已經有了轉變的崔州平印象好了不少,所以城中關於糧草分配等事也是由崔州平把持,倒也省了他不少的心思。所以崔州平也得以接近遼東城權利的核心。 「走吧一起去。」高遠山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大帥好像?」崔州平心中疑惑,忍不住輕輕的問道。 「不要說。」高遠山搖了搖頭,說道:「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畜生恐怕已經投降了大唐,大帥得知後心中很生氣,哎年紀大了,難免支持不住。」 「哦哦!」崔州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心中卻是一陣狂喜。這大唐皇帝果真是厲害,這麼快就消滅了高延壽的十五萬大軍,看來,這高句麗滅亡也是遲早的事情,幸虧自己投靠了大唐,否則不久之後,遼東城破,連帶著我崔州平也得要跟著倒霉。嘿嘿,看這乙支文德模樣,這老小子恐怕受了很大的打擊,得想像辦法,讓他的打擊更大一點,若是一下子將他的身體一下子垮下去,恐怕不用徐世績將軍攻城,這遼東城就已經亂了。嗯得想想辦法,這可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啊崔州平騎在馬上,眼珠轉動,腦海之中瞬間閃過無數個詭計來,不過瞬間就有了主意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陰冷之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將軍,也怪不得我誰讓當初你縱容那些武夫來欺凌本大人呢這下讓我逮到機會了。」崔州平望著乙支文德的背影冷哼哼的說道。這也怪不得崔州平,實在是乙支文德當年對崔州平不公正的待遇所導致的,加上一點外因,崔州平要投靠大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可憐的是,到如今乙支文德和高遠山二人還不知道身邊的這個傢伙早就成了高奸了。 眾人到了城牆上的時候,崔州平果真看見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人正領著十幾個親兵在城下,十幾人騎著戰馬,正在不停的打量著城牆上。在他們不遠處,徐世績正領著數千騎兵緊隨其後,再在他們的後面,是無數士兵緊隨其後,一副即將決戰的架勢,森冷的寒光,讓人肌膚冰冷。不敢望之。 「大帥,下面那個人就是高延壽了。」崔州平忍住心中的笑容,對身邊的乙支文德小心翼翼的說道。身形卻不由自主的朝一邊移動了一下,因為他不經意中居然發現,乙支文德的臉上儘是憤怒之色,雙目血紅,好像要吃人一般,這讓心中有鬼的他不由的打了一下退堂鼓。 「高延壽,你認識老夫嗎?」乙支文德鬚髮飛揚,指著城下的高延壽大聲的怒吼道。他從來沒有如此的憎恨一個人,但是如今他終於找到了目標和對象了,就是眼前的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或許高句麗中有投降的人,乙支文德不在乎,莫說是高句麗,就是大唐,也許也有兵敗投降的人,但是這些人都是有一個特點,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與故國開戰,如今的高延壽倒好,作為宗室,他不但投降了,更為可氣的是,他居然來到遼東城下,還來勸降自己。他剛剛來到城牆上,很快就發現,這兩個傢伙給遼東城帶來的危害,這種危害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危害了,而是危及到了遼東城的生存。若是不處理得到的話,他乙支文德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守住遼東城,這遼東城最後還是會被大唐軍隊所佔據的。 想當初,乙支文德為了盡可能的守住遼東城,曾經對自己的士兵說,在外面榮留王派出宗室將領高延壽、高惠真帶領十五萬大軍前來援救遼東城。這種消息一度使的遼東城內士氣高漲,如今高延壽在這裡,那也就是說十五萬大軍都已經被擊敗,若是擊敗了也沒有什麼,對方儘是精銳,失敗了也會是情有可原的,若是運作妥當的話,弄不好還能引得整個遼東城的百姓同仇敵愾,一起對付大唐人,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高延壽這兩個畜生居然到遼東城下了,居然前來招降自己,這下好了,全城的士兵都看的清清楚楚,士氣大跌啊就算乙支文德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可能挽回這種損失了。 「老將軍,多年不見,你依然是雄風依在啊!」高延壽一見乙支文德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來,到底是自己背叛了高句麗,一見到這種忠臣,在先天上還是有點氣餒,氣勢上比不上對方啊所以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老夫還沒死,你高延壽居然敢背叛宗室,投靠帝國不成?你難道就怕死後不能去見先王於九泉之下嗎?」乙支文德雙目冰冷而無情,冷冷的望著高延壽冷哼道:「中原與我高句麗的恨有山一樣的高,其仇有海一樣的深,你居然投靠自己的仇人,還恬不知恥的來到遼東,你又有何面目來見遼東數十萬百姓?」那高延壽聞言面色微微一變,臉色漲的通紅,頭也扭到了一邊,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雖然他投靠了大唐,可是到底是高句麗人,更何況,他還是高句麗的宗室,自身還是有點羞恥心的。 「哈哈乙支文德,你也配代表遼東數百萬百姓嗎?」高延壽有點羞恥心,這並不是代表著高惠真也是有羞恥心的,只聽見他越過高延壽,仰著頭,大聲的對乙支文德說道:「乙支文德,我問你,你遼東城有多少兵馬,不過四萬餘人了吧你手下的士兵有大唐的多嗎?你手下的將領有大唐的多嗎?你自己能抵擋過大唐天子和大將軍嗎?不要以為你當年曾經抵擋過楊廣。楊廣何許人也愚蠢之徒而已。當今天子英明睿智,一統天下,天下群群豪莫不俯首稱臣。一個小小的遼東城,如何能抵擋的住大唐天子的兵鋒?乙支文德,你駐守遼東城,螳臂當車,自找死路沒關係,千百年後,也許會有人說你是忠臣,但是你為了一個忠臣的名聲,將遼東數百萬的百姓都為你陪葬嗎?」 「你?」乙支文德只感覺到一股熱血用上腦門,右手指著城下的高惠真,嘴唇直顫抖,卻是說不出話來。看的一邊的高遠山心中擔心不已,而是崔州平心中卻是在暗笑,更是期盼著高惠真能夠再說上幾句,若是能將乙支文德氣死的話,那是最好。這樣一來,遼東城就能不攻自破了。 「乙支文德,天子陛下已經前往安市城了,整個遼東,如今只剩下一個遼東城孤懸在外,你是沒有援軍了。」高惠真好像還不滿意,又大聲的說道:「不知道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你還能堅持多久呢你的軍糧還能用多長時間呢除掉你的軍糧,還是整個遼東城的百姓,他們又能支持多久呢沒有援軍的城池是不可能堅持太久的,十天,還是半個月,或者是半年。老將軍,你認為你能堅持多久呢!」 「你?」乙支文德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更為糟糕的是,他發現周圍的士兵臉上已經出現遲疑之色了。雖然對方很討厭,但是不得不說,對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沒有援軍的城池,就算有再多的兵馬,再厲害的將軍,也不可能堅守很長時間的。他乙支文德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可是他乙支文德明明知道這些,自己偏偏又不能做什麼,他心中如何不生氣。 「老將軍,你看看你周圍的士兵們吧他們不同於老將軍,老將軍墳塋上的松樹都長的比我還高了,可是這些士兵們呢他們還很年輕,有的人他們家中還有父母在世,等待著他們回去贍養,他們有的人還有妻子兒女,等著他們回去團聚,等著他們回去撫養,老將軍,你不能為了你的愚忠之名,使的他們丟掉了性命,使的老人望門而哭,使的妻子倚門守望,使的我高句麗家家痛哭啊老將軍大德,還請三思啊大唐皇帝仁慈,看看我,看看我身後的將士們,他們都沒有被殺頭,陛下都饒恕了他們,可是,若是遼東城再繼續抗爭下去,不但老將軍會身死,就是您身邊的將士們也難逃一死啊老將軍,為了那些對你忠心耿耿的將士們,打開城池,歸順大唐吧陛下保證會厚賞老大人的。」不得不說高惠真打仗不行,可是口才還是很不錯的,一席話下,遼東城牆頓時議論紛紛。那些士兵臉上都有意動之色。 「你?」乙支文德只感覺喉嚨一甜,一口熱血頓時噴了出來,接著眼前一陣金光閃爍,頓時倒了下來。 「大帥,大帥。」高遠山和崔州平二人見狀,趕緊撲了上去,大聲的喊道。只是這個時候,兩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高遠山是恐懼,但是崔州平卻是暗喜。乙支文德乃是遼東的支柱,這個時候倒下來,對兩人來說,得到的也是截然相反。 第445章 破城 「快,快,快帶大帥離開這裡。」崔州平看著躺在地上的乙支文德,此刻臉色蒼白的怕人,按住心中的喜悅,趕緊對身邊的衛士說道。 「是是!」高遠山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趕緊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快,快去找金大夫,讓他去府衙救人要緊。快點。」 「將軍,你不能走,還是在這裡小心防備徐世績要緊。」崔州平見高遠山準備跟著去,心中一跳,趕緊說道。 「對,對,還是崔大人想的仔細,差點犯了大錯誤了。」高遠山是有點智謀,可惜的是他心中關心乙支文德,根本不像崔州平那樣,這個時候心中恐怕更加希望乙支文德一命嗚呼是最好的。哪裡會將乙支文德放在心上。趕緊吩咐高遠山留守城牆,那高遠山哪裡知道眼前的崔州平早就已經投降了大唐,心中還念他是忠臣,感激不已。 望著城下的徐世績一眼,崔州平很快就將目光收了回來,雙目中算計著怎麼樣才能將消息傳出去的好,只有這樣,加上自己在城中暗中配合,才能將遼東城攻下,攻下遼東城,這樣的大功勞,恐怕他崔州平也會得到大量的賞賜的。一想到這裡,崔州平心中就是一片火熱。身靠強國,心中就是舒坦,不會擔心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快點,召集全城的大夫,讓他們停下手中的活,都給大帥治病。告訴他們,大帥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我不殺他們,城外的唐軍也會趁機殺進來的。」崔州平一邊看著門板上的乙支文德,雙目一動,頓時對身邊的衛士大聲的說道。 「是!」可憐這些衛士哪裡知道,一旦這個消息傳揚出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只是這些人都是跟隨乙支文德多年的老人,相比較遼東城而言,他們更擔心的是乙支文德的傷勢,一見崔州平下命令,趕緊四下奔走,將整個遼東城的大夫都望府衙送去不提。就在這個時候,乙支文德重傷將去的消息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遼東城,整個遼東城瞬間沸騰起來。 乙支文德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駐守遼東城,打退了中原多次進攻,趁著中原戰亂的時候,也曾經攻入中原地面,俘獲甚多,可以說,他就是遼東城的基石,這個時候基石毀掉了,大廈也就不保了,這些傢伙如同死了爹娘一樣,再一不見有半點喜悅之色,紛紛在家中,關上大門,或是準備好逃命的東西,或是祈求菩薩保佑不提,總之,整個遼東城內死寂一片,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不過,作為始作俑者,崔州平並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想出的計策,會有這樣的效果,他正在想著辦法,如何通知城外的徐世績呢! 屋內,大夫們正在查探著乙支文德病情,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氣血上湧之下,吐出鮮血來,身子骨頓時元氣大傷,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的勞心勞力,對乙支文德也是有很大影響的。雖然經過高句麗大夫的全力搭救,勉強醒了過來,可是卻是只能臥床不起,沒有兩三個月的功夫是不可能主持大事了。 「高將軍。」就在這個時候,高遠山身披盔甲,面色凝重,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行動之間,盔甲上的鐵片發出一陣陣碰撞之聲,也由此可以聽的出來,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糟糕了。 「崔大人,大帥情況怎麼樣?」高遠山望著皺著眉頭的崔州平,神情一緊,趕緊問道。 「高大人,你離開城防,這如何了得?」崔州平望著高遠山,神情極為驚訝,彷彿沒有聽見高遠山的問話一樣,趕緊問道:「大帥已經病倒,若是城防再出現問題,我遼東城休矣!」 「哎呀我只顧上大帥的傷勢了,這如何是好?」高遠山拍著自己的腦門說道:「大帥如今的傷勢如何?大夫怎麼說?」 「大帥已經醒過來了。」崔州平長歎道:「這樣吧你在這裡照顧一下大帥,我去城防,你我相互替代一下。免的徐世績還沒有攻打城池,你我二人就已經累倒了。」崔州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你?」高遠山想了想,點了點頭說:「如今也只能這樣了。你先替代一天,明天我來接替。哎大帥千萬不能倒下,否則的話,這遼東城可就塌下來了。」高遠山深深的歎了口氣,朝崔州平揮了揮手,自己朝後遠走去。卻不知道身後的崔州平臉上正露出陰冷之色。 「到底是武夫,有點智謀就自認為是名將了。哼哼,在我們讀書人面前耍計謀,不是找死嗎?」崔州平冷笑道:「我若不替你守城,又如何能將消息傳給大將軍呢如此真實天賜良機啊大唐真是天命所歸,得回去準備一下。」 崔州平面色陰冷,只是在外人看來,是面色凝重,好像乙支文德病情已經很嚴重,讓崔州平也感到一絲壓抑,一絲擔心一樣,行走之間,並沒有任何讓人懷疑的地方。 「崔九。」崔州平回到家中,就對身邊的下人說道:「府中有多少人?」 「回大人的話,府中有下人百人。」崔九小心翼翼的說道:「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乙支文德已經病倒了,高遠山那個武夫,居然想讓替代守城,哼哼,這正是我們的機會。遼東城能否被攻破,就看這一次了。」崔州平笑呵呵的說道:「你們都穿上盔甲,戴上弓箭,和我一起去城牆。」 「今夜去接應大將軍嗎?」崔九神情一片火熱。自己的主子向大唐獻出了這麼大的禮物,想必大唐不會虧待自己的主子,到時候,自己也能跟在後面佔上一些風光。 「不。後天深夜。」崔州平計算一下,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成不成,就看這一次了。一想到這裡,崔州平也是神情激動,死死的捏緊了拳頭,朝自己的書房走去,他要寫信給徐世績,雙方約定時間,裡應外合,共同破了遼東城這個堅城。 「大將軍,這是從遼東城內射來的信。是崔州平寫的。」中軍大帳內,周青滿面欣喜之色,手中握著一封信,大踏步的走了過來。這些日子來,他掌管了一個營的兵馬,行動之間也有一些大將風範。 「崔州平?」徐世績聞言心中一動,一下子將書信從周青手中奪了過來,撕開信封,仔細看了一眼,不由的哈哈大笑。 「沒想到,陛下隨手布下的棋子居然有如此用處。遼東城破矣遼東城破矣!」徐世績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說道:「沒想到高延壽和高惠真的兩句話居然將乙支文德氣的吐血,如今臥床不起,真是天助大唐,天助大唐啊!」這也難怪,耳朵中不停的聽到前線的將士何人立下功勞,何人攻下了城池,徐世績雖然已經貴為大將軍,在他的上面也之後盧照辭這個皇帝,也只有李靖和盧照應兩個人,可是功勞這個東西,誰不想要。可惜的是,他還要防守遼東城,一旦讓乙支文德突圍而出,大唐的糧道就會受到致命的威脅,這個責任不是徐世績能夠承擔,這下好了,遼東城終於可以攻破了。這讓徐世績如何不高興。只要攻下遼東城,就可以會師天子,進取整個高句麗了。 「恭喜將軍,恭喜將軍。」周青臉上也是一片狂喜之色。 「哼哼,你小子,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分明就是想去前線,跟隨陛下,搶立戰功。」徐世績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這些傢伙的心思他如何不瞭解。果然,那周青聞言,臉色微紅,口中發出一陣嘿嘿之聲。 「快去準備吧!」徐世績哈哈大笑,對周青說道:「這次若是能攻陷遼東,拔掉遼東土地上最後一個釘子,就靠我們了。只要我們成功了,陛下就會不吝賞賜。」 「大將軍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麼做了。」周青大聲的點了點頭說道。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這些天,呆在遼東城,若是每天能打上一仗也好,偏偏對方躲在城中,就是不出來,自己在城外只能是訓練士兵,再也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情了,不但那些士兵們很無聊,就是他周青也是很無聊的。 「你們能聯繫到城內的錦衣衛嗎?」待周青離開之後,徐世績忽然對身邊的一個親兵問道。只見這位親兵,相貌普通,在萬千軍士之中,根本就看不出有半點異樣之處,甚至連那軍士身上特有的殺氣都沒有。但是他卻是錦衣衛中的一員。 「大人想做什麼?」親兵毫不猶豫的問道。 「崔州平說要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城,但是本將是擔心遼東城內那麼多的糧草。」徐世績也不在意對方的態度,淡淡的說道:「要知道遼東城內的糧草都是屬於我們中原的,被乙支文德運到了遼東城,我們進入遼東城,萬一這個乙支文德準備玉石俱焚,一把火燒了那麼多的糧草,對於我們來說可就不妙了,你若是能聯繫到裡面的錦衣衛,在關鍵的時候,保住糧草,可是大功一件啊!」 「好。」錦衣衛想了想,說道:「都是為朝廷效力,就算陛下真的怪罪下來,我自己承擔就是了,其實,想來陛下是不會怪罪的,因為此戰過後,弄不好,你就是大將軍了。」說著就朝外走去,絲毫不理會正在沉思中的徐世績。依照大唐朝的慣例,宣德殿首輔大臣和大將軍都能指揮一部分錦衣衛為內閣和兵部效命。李靖已經年老,這次出征本就是勉強,是天子給予李靖最後的榮譽,但是大戰結束之後,李靖必定會從大將軍的位置上退下來,就算不退下來,這軍中實際掌舵人也會讓徐世績來擔任,他這個時候指揮一部分錦衣衛也是可以的。更何況,此事做成,也是錦衣衛的一份功勞,日後傳揚出去,最起碼能在軍中獲得一點支援,以抵擋那些御史言官們的責難。這也是錦衣衛贊同的原因。不管怎麼樣,遼東城外的大唐軍隊已經做好了進入遼東城的準備,就等待著來自城內的消息。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無論是軍中將士,或者是徐世績都期盼著崔州平消息的到來。 卻不提城外的數萬大軍時刻準備著進攻遼東城,在城內,風雨將臨,氣氛十分的壓抑,就算是高遠山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城中的異樣,他也知道這是因為乙支文德病重的緣故,可是他就算知道,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他只是一個武將,而且在城中的威望也沒有乙支文德來的高,根本就不可能震懾的住城中的宵小,也是不可能能穩定人心,所以他很擔心。一面守著城池,一面還要擔心城中之事,也是非常辛苦的。城中雖然也有其他的官吏,可是都不是高遠山相信的對象,幸好在這個時候,崔州平站出身來,幫助他穩定城中的民心,指揮城中官吏,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城中的局勢,否則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 「高大人,你這兩天也很是辛苦,今夜就讓下官來代替你守城吧!」府衙之前,崔州平望著高遠山,神情極為誠懇,拱手說道。 這個時候的高遠山,面色蒼白,雙目中充斥著血絲,神情極為疲憊,顯然這幾天以來,他根本就沒有睡好。連臉型也瘦了不少。 「這個?城防大事?崔大人,並非高某不信任大人,實在是守城乃是兵家之事,大人乃是文官,對於軍中之事或許有不熟悉的地方啊!」高遠山臉上出現一絲為難之色來。這倒不是他瞧不起崔州平,也不是他不信任崔州平,實在是,守城這種事情不是一般的大臣能夠做到的。所以高遠山才有這麼一說。 「呵呵,不過一夜而已,難道徐世績敢夜間攻城不成?」崔州平不屑的說道:「更何況,他們又如何能知道城中的情況,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會進攻的,再說,晚上進攻,應該是不大可能,這可是將士兵的性命不放在心上的人才會做的。徐世績手下才多少兵馬,與我軍相差不了多少,他是不可能晚上進攻的。將軍放心就是了。這樣吧今夜讓下官來守城,將軍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讓將軍守城?將軍以為如何?」崔州平臉上現出一臉的誠懇之色,雙目中露出一絲期盼的神情來。在心中卻是在不停的催促著對方趕緊應下來。 「如此甚好。」高遠山想了想,沉吟了片刻,終於說出了崔州平想要聽到的話。讓崔州平在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晚上若是有人來侵犯,下官必定派人通知將軍。」崔州平拱手說道。 「如此甚好。」高遠山也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讚許的朝崔州平點了點頭,這個崔州平還是很不錯的,可惜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到呢當下伸手拍了拍崔州平就逕自走了。那崔州平忍住肩膀上的疼痛,臉上的笑容更是歡快了。一切都已經定下來了,只要等到黑暗來臨就可以了。崔州平一想到這裡,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了。 「崔九,告訴兄弟們,今夜動手。」崔州平臉上露出一絲猙獰來,對服侍在一邊的崔九說道:「你領著幾個兄弟去打開城門,我去糧庫,哼哼,乙支文德這個老不死的,恐怕一旦知道遼東城被攻破,第一個反應不是逃走,而是想著怎麼樣將那些堆積如山的糧草給燒掉。一旦丟掉了這些糧草,就算我們獻上了遼東城,這功勞也是打了折扣的。但是若是我們能保住糧草,這功勞,可是很大的。哼哼,我若是不帶上一批人,弄不好還真守不住糧庫呢!」 「屬下領命。」崔九點了點頭,轉身吩咐不提。 俗話說,這最堅固的堡壘一向都是從內部攻破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最起碼,堅固的遼東城就是如此。無論是乙支文德或者高遠山並沒有意識到,在整個高句麗,不但有高延壽和高惠真這樣的宗室高奸存在,他們戰敗之後,將自己賣給了大唐,成為日後氣壓高句麗人的一份子,可是在這遼東城內,還有一個很大的高奸,不但將自己賣給了大唐,更是將整個遼東城都賣給了大唐。 「崔州平雖然很膽小,但是到底是高句麗名門出身,讓他替你守一個晚上也是可以的。」床榻之上,乙支文德深深的歎了口氣,此刻的他雙眼深陷,毫無神采,面色更是出現一絲不健康的潮紅。 「哎,過段時間,等大帥身體康健,末將也輕鬆了不少了。」高遠山嘴角露出苦笑。 「沒關係,沒關係。」乙支文德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暫時還死不了,還死不了。」 「城破了,城破了,唐軍進來了,快跑啊!」 第446章 乙支文德之死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淒厲的聲音在遼東城內響起,接著喊殺聲震天,哭喊聲一片,整個遼東城瞬間就亂了起來。 房內,乙支文德和高遠山兩個人雙眼睜了老大,雙方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睛之中都能看出一絲不可置信的模樣來。打死他二人都沒有想到,堅固的遼東城居然被人家打了進來,而且還是在現在這個階段,居然一點徵兆都沒有,連最起碼的攻城戰鬥都沒有發生,這說明什麼,兩人霎時間震驚了。 「內鬼,誰是內奸?」乙支文德睜大著雙眼,枯瘦的拳頭砸在床榻上,大聲的吼道,蒼老的聲音之中充斥著不甘,充斥著憤怒,充斥著絕望。兩人都是常年領軍的將領,駐守遼東城,自然明白,若是沒有內鬼出現,大唐軍隊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打進來,而且是來的是那樣的巧,在自己病重的時候打進來,在高遠山休息的時候打進來。 「崔州平,除掉他還有誰?」高遠山在腦海裡就想到了一個人,雙目中充斥著憤怒,充斥著羞辱之色,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對方所迷惑,將守城的重任交個他,讓對方如此輕鬆的就攻陷了整個遼東城,這讓高遠山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殺掉崔州平,然後自殺。 「快,快離開這裡。」乙支文德腦海裡閃過千萬個念頭,趕緊對高遠山說道:「崔州平那小子肯定會帶著徐世績殺到府衙來的,這個養不熟的狼崽子,有朝一日,我必取他的性命。」乙支文德掙扎著爬了起來,在一邊的高遠山見狀,也頓時從憤怒中清醒過來,也上前幫忙,匆忙之中,與周圍的親兵將乙支文德扶上了戰馬,周圍也有一些親兵趕連過來,一起護衛著乙支文德。 而這個時候,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了,依稀可以看的見,無數唐軍士兵從街道上殺了過來,喊殺聲震天。 「高將軍,你立刻領大隊人馬突圍吧!」乙支文德望著遠遠殺來的唐軍士兵,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來,輕輕的對一邊的高遠山說道。 「大帥。」高遠山一眼就看出了乙支文德的心思,顯然是因為遼東城不可守,才讓自己趁亂突圍,而他自己卻留在這裡,抵擋唐軍的進攻,當下面色一陣大變。 「我受大王信任,駐守遼東,本應該內治百姓,外擋強敵,卻不想這個時候丟失遼東,讓老夫日後如何去見大王。」乙支文德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來,充滿著苦澀之意,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如今老夫已經是將死之人,索性與徐世績拚個你死我活吧而將軍則不同,正是年輕力壯,還應該為國效命。」 「大帥。」高遠山聞言痛哭流涕,大聲的說道。 「你聽老夫說下去。」乙支文德望著遠處的火光,那裡喊殺聲震天,唐軍到現在還沒有殺過來,顯然是有士兵正在抵擋,不過,這種抵擋顯然是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了,當下說道:「今日遼東城破,在整個遼東,也就只剩下一個安市城可以抵擋盧照辭的大軍了,楊萬春本事不下於我,但是手中兵力稍微少了一點,如今東南兩門還有兩萬人馬,你帶領他們去投奔楊萬春,他雖然是蓋蘇文的人,但是如今國家面臨危險,想必他會用你的。」 「大帥!」高遠山哭的更厲害了,大男子漢哭成這個模樣,實在是讓人可笑,可是在這裡,卻沒有人笑話他。眾人臉上都是一股悲傷之色。 「快走,只要你多殺幾個唐朝士兵,老夫就高興了。」乙支文德惡狠狠地說道。 「大帥保重。」高遠山也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傷心的時候,朝乙支文德拜了一拜,就領著十幾個親兵朝東門而去,卻是領著兩萬人去投楊萬春不提。 待高遠山離開之後,乙支文德的身邊的親兵問道:「大帥,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周圍的親兵舉起手中的鋼刀大聲吼道:「大帥,殺回去,多殺幾個唐人吧。」 「不,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乙支文德雙目血紅,死死的望著火光衝起處,冷哼道:「去糧庫。哼哼,老夫就算一把火燒掉,也不會便宜了你徐世績。哼哼,反正大廈將傾,這些東西也是沒有用了,豈能便宜了大唐人。走,去糧庫,老夫倒要看看,你徐世績看到一地煙灰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嘴臉。」 「是。」當下三十幾個親兵抬著乙支文德朝南門的糧庫飛奔而去,那裡還是有著堆積如山的糧草,是遼東城的救命糧草,乙支文德為什麼能駐守遼東十數年,就依靠著這些糧草,他為什麼不怕盧照辭的圍攻,也是因為這些糧草的存在,早在數年前,他就做好了這個準備。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一天要自己親手毀掉自己苦心奪來的糧草,這讓他何其的心痛。 「大帥,糧庫前有人。」忽然前面的親兵大聲的說道。 乙支文德望了過去,果見糧庫前有近百名黑衣人正手執鋼刀,死死的守住糧庫,在地上,還躺著十幾個士兵。而在這些人前面,還站著一個身著儒衫的年輕人,正滿臉笑容的盯著自己。 「崔州平?」乙支文德咬牙切齒的問道。 「崔州平見過大帥。」崔州平望見乙支文德來了,臉上也露出一絲驚慌之色,但是看了看乙支文德身邊的三十幾個親兵,又掃了自己身後的近百個奴僕一眼,臉色頓時平靜下來嗎,笑呵呵的上前拱手說道。 「是你幹的好事情?」乙支文德頓時氣血上湧,指著崔州平罵道:「是你放大唐軍隊進來的?你就是那個奸細?」 「呵呵,大帥說話不要那麼難聽嗎?」崔州平笑呵呵的說道:「大唐陛下威震四海,英明睿智,來我高句麗就是為了靖除國中奸佞而來的,我們高句麗作為中原的屬國,對於天朝軍隊的到來,應該歡迎才是,像大帥如此這般,簡直就是對天朝的大不敬啊我崔州平也不過是做一個屬國百姓應該做的事情而已。怎麼就成了奸細呢倒是大帥,下官倒真為大帥不值啊想大帥征戰了一生,仍然是坐困遼東城,憑借這大帥的功勞,如今蓋蘇文的那個位置應該是大帥的才對啊大帥,朝廷如此不公,你又何必為他賣命呢不如歸順大唐,陛下英明,必定會對大帥您加以封賞的。雖然成不了宣德殿大學士,但是官位肯定是在下官之上的啊!」那崔州平見大局已定,面對乙支文德也不害怕,娓娓而談,居然敢陣前勸降來了。 「老夫不明白,大唐皇帝不知道給了你什麼好處,居然讓你見過幾次面,就能以身家性命相托。」乙支文德一臉的冷笑,指著崔州平身邊的衛士說道:「你以為憑這幾個傢伙能守的住糧倉嗎?真是笑話。」 「哈哈大帥,陛下英明睿智,豈是榮留王可以比擬的。他縱橫疆場,所向披靡,武功顯赫,兵鋒銳利,豈是我高句麗一個小小的屬國可以抵擋的。下官只是順勢而為而已。」崔州平冷笑道:「我的這些人有近百人,而大帥的人不過幾十個人而已,更何況,徐將軍的大軍馬上就會殺來,大帥再不走,恐怕是沒有機會走了。難道大帥準備留在這裡,成為我大唐的俘虜嗎?你若是獻出遼東城,自然是官居顯赫,可是你若是頑抗,恐怕不久之後,城外的京觀上,必定有你的頭顱,而且是最上面的那個。」崔州平惡狠狠的說道。這個時候,他才不怕得罪乙支文德,因為唐軍的喊殺聲已經很近了。 「是嗎?殺這些人不過是殺雞獵犬而已。」乙支文德冷笑道:「給我殺將崔州平給老夫留著,我要他給老夫陪葬。」 崔州平聞言,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對周圍的下人說道:「將他們全殺了,回頭重賞。」在他看來,近百人對付二三十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可惜的是,他很快就發現不對了。因為對面的乙支文德親兵太過強悍了。他手下的人雖然多於對方,可是在對方的進攻之下,眨眼的功夫就倒下了十幾個人。崔州平頓時嚇的面色蒼白。他也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手下人數雖然很多,可是都是下人、奴僕,平時欺負一下那些平民百姓還是可以的,可以充當一下狗腿子,可是對面的那些是何人,是百戰餘生的將士,從前隋到如今,也不知道殺了多少個人。一身殺氣就是連老虎都不敢與之相抗衡,更何況,這些平日裡只知道欺負老百姓的狗腿子們,不過一個照面就殺掉了。若非對方人數太多,兩三個打一個,恐怕死的更多了。饒是如此,也是損失慘重,讓崔州平暗自不妙。 「哈哈,崔州平,就靠你的這些螻蟻也能擊敗我的親兵。咳咳!」乙支文德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可惜的是因為身體的緣故,話音一落,就咳嗽起來,邊咳嗽,口中噴出一股一股的鮮血來。 「給我殺!」崔州平臉上罕見的出現一絲畏懼之色,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手下不如對方了,原來對方乃是百戰餘生的士兵,跟隨在乙支文德身邊,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戰爭,才有資格成為乙支文德的親兵。可以說是萬軍從中選取的人物,又豈是眼前的這幾十個人可以比擬的。崔州平臉上頓時露出絕望之色來,這下好了,榮華富貴大概是享受不大了,臨了還要陪乙支文德死在這裡,崔州平臉上露出不甘之色來。 「哈哈,崔大人,恐怕你也想不到臨了臨了,還要陪我這個老頭子死在這裡吧!」乙支文德望著自己的手下不斷廝殺的模樣,蒼白的臉孔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老夫是要死了,可是也不會將這麼的糧草都留給大唐軍隊。老夫要燒掉它,同樣也會燒掉老夫,當然,你崔大人也會出現在其中的。」 「你,你不能殺我,否則天子會要你的腦袋的。」崔州平面色蒼白,手指著乙支文德,顫抖的說道。 「大帥,我投降,我投降。」終於在對方強大的武力之下,那些只知道欺負平民百姓的狗腿子中終於忍不住了,已經有的人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 「都殺了。」乙支文德臉上露出一絲凶狠的神情來,惡狠狠的對自己的手下說道。 「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淒厲的聲音在糧庫前響了起來,卻見周圍黑暗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出幾個黑衣人來,只見他們面色平靜,手中握著兩個短劍,在人群之中穿插,手中的短劍,寒光閃爍,每次閃爍一下,就能看見一個士兵捂著咽喉倒了下來。這些人在亂軍之中行走如飛,行動自如的很,好像是走在平地上的一般。 「什麼人!」乙支文德驚訝的望著這些突然出現的黑衣人,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在遼東城這麼久,怎麼就沒有見過遼東城內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人物,想自己的親兵是何等的厲害,在軍中,就是一般的百夫長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在這些人手中,就好像是手中的玩具一樣,殺起來如同殺雞一般,這讓他驚駭無比,忍不住問道。 「大唐天子麾下粘桿處(錦衣衛)衛士。」就在這個時候,在身後的黑暗之中,又走出兩個人來,一個面無表情,身著極為普通,而另一個是身著飛魚服,腰間懸掛秀春刀。顯然這就是來人說說的粘桿處和錦衣衛了。 「崔州平見過兩位大人。」峰迴路轉,絕處逢生,崔州平好像是萬兩黃金砸中的一樣,忍不住撲了上來,跪在地上,想想自己的性命,差點就被乙支文德給取走了。這下好了,眼前的這批人好像是從天而降,將自己拯救於危難之間。這讓他如何不高興。 「大唐的人?」乙支文德雙眼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兩個人,儘管他已經猜到對方乃是大唐的人,可是這個時候說出來,還是讓他感到驚訝,這大唐的人是什麼時候到遼東城的,怎麼連自己都不知道,要知道凡是從大唐而來的,不管是商人也好,還是販夫走卒也好,都會被乙支文德監視,生怕他們之中有大唐的探子,在他看來,自己防守的如此嚴密,對方不可能由機會進入遼東城,可是眼前的十幾個人是怎麼來的呢這讓他非常的迷惑,雙目中也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來。 「乙支文德,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訴你,你防的是我們大唐,可惜的是,你防不住你高句麗,早在幾年前,陛下救開始準備對付你們高句麗了,錦衣衛和粘桿處的人就已經從新羅、百濟、高句麗等人紛紛前來遼東,陛下早就佈置好的棋子,豈是你可以算計到的。」飛魚服的人哈哈大笑道:「恐怕打死你也沒有料到吧最不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偏偏是出現問題的地方。」 「不錯,老夫輸的心服口服。」乙支文德深深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沒想到大唐天子佈置深遠,那個時候就開始準備對付我們高句麗了,可惜了,我們高句麗,卻整天只知道內部爭權奪利,哪裡會想到盧照辭亡我高句麗之心不死。想當年,老夫就曾勸說,趁著中原戰亂的時候,出兵進攻中原幽州,或許還有爭霸天下機會,可惜的是大王不准,後來,突厥興起,中原也被統一了。老夫再次上書大王,想聯合突厥出兵中原,一起消滅中原,可惜的是,還是被大王拒絕,否則的話,你麼大唐豈會這麼快就能擊敗突厥,能擊敗我們高句麗哼哼,這不是你們太強,而是我家大王沒有同意我的建議而已。」 「哼哼,讓你成功了又能如何?大唐是永遠不可能戰勝的。」一邊崔州平早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一見周圍有人保護,心中一鬆,也就不再懼怕了,冷不丁的冷笑道:「高句麗不過彈丸小國,如何是大唐的對手。乙支文德,打仗你是很不錯,可是,若是論對天下局勢的看法,恐怕你就不如我了。大唐一統天下已經成了定局,豈是你一個人可以抵擋的。今日的遼東城,就算沒有我,就是眼前的這幾位大人也能揮手而破之。乙支文德,你還是認命吧!」 「呸你這個無恥小人,身為高句麗的一員,卻賣國求榮,還以為老夫和你一樣。」沒看到崔州平也就罷了,一見到崔州平,乙支文德頓時氣的鬚髮飛揚,蒼白的臉孔上居然出現一絲潮紅,朝著對方怒罵道:「老夫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好過的。」說著掙扎著爬了起來,就朝準備朝崔州平撞了過去,可惜的是,剛剛站起身來,一口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巨大的身形頓時朝後倒去,只見他雙目睜的老大,死死的望著漆黑的天空。 第447章 進軍 「這就是乙支文德?」就在這個時候,大隊騎兵簇擁著一員將領緩緩而來,馬背上的人不正是徐世績又是何人。 「見過大將軍。」崔州平按住臉上的驚駭和慌張之色,趕緊朝徐世績拜倒在地,而那些錦衣衛和粘桿處的人卻只是朝徐世績拱了拱手,就消失在黑暗之中,讓崔州平看的雙眼睜的老大。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大唐兩大奇怪的組織,權利居然如此之大,大的連徐世績這種人都可以不理睬。 「這就是乙支文德啊!」徐世績輕輕的掃了一眼崔州平,雙目中隱隱有一些不屑之色來。人就怕比,相比較剛剛死去的乙支文德,再看看跪在面前的崔州平,兩人的人品一看就能知道高下,這讓徐世績很鄙薄此人。不過,畢竟對方乃是降臣,日後的遼東治理,還是需要這種人的,徐世績也不好對他如何,只能是和顏悅色的點了點頭。 「回大將軍的話,正是乙支文德。」崔州平站起身來,望著死不瞑目的乙支文德,歎了口氣道:「乙支文德也算是一位忠臣名將,可惜的是,就是太頑固了,不但看不出大勢來,就是高句麗也不為人所喜歡,否則的話,駐守遼東城的也不會是這點兵馬,最起碼有十萬之眾,到時候,下官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成事了。可惜了一位忠臣,蓋蘇文此人用兵雖然可以,但是用人卻是不行。」 徐世績聞言驚訝的望著崔州平一眼,沒想到這個無恥的投降分子居然還有這種見識,這倒讓他沒有想到,不由的對崔州平又高看了一眼,雙目中的輕蔑神色也消失了不少。當下說道:「如今遼東城已經打下來了,崔大人功勞甚大,本將會如實將崔大人的表現上報天子,想必不久之後天子的賞賜必定會下來的,在這裡本將可有恭喜崔大人了,封侯之日不遠了。」徐世績此話倒是實話,就是盧照辭也沒有想到,遼東城居然這麼快就能被打下來,儘管在這裡面錦衣衛和粘桿處有些功勞,可是,崔州平的功勞無疑是巨大的。有此功勞,封侯之事倒是可以水到渠成。徐世績身後的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也都用嫉妒的眼神望著崔州平,心中卻是鬱悶無比,說實在得,乙支文德被弄成這個樣子,他二人也是有一定功勞的,沒有他二人的那番話,乙支文德豈會被氣的吐血,你崔州平哪裡有這個機會掌握城防,哪裡有這個機會成為功臣,可惜的是,他二人在徐世績面前根本就不待見。 想想崔州平雖然是降臣,可是這個降臣在遼東之事上表現了非凡的才華,首先見到大唐軍容之後,第一眼就看出了大唐必勝,遼東城守不住,所以率先降唐,引起了盧照辭的注意,大唐官員千千萬,能引得皇帝注意的又能有多少。其次,崔州平在遼東城內可以說是孤軍奮戰,可是就是他,能奪取城防,打開城門,讓徐世績大軍進城,這也說明他有一定的智謀,一般的降臣也許也能做到這一點,若僅此,徐世績大概只是對他的態度稍微好點,但是剩下的一點,就讓徐世績很驚訝了。那就是他能守住糧倉,能夠斷定乙支文德會前來燒糧倉,提前駐守在這裡,抵擋住乙支文德燒糧草的行為,這就是很難得了。所以徐世績對崔州平才會高看一眼。 「多謝大將軍。」崔州平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之色。 「你也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陛下。」徐世績淡淡的說道:「陛下仁慈,對你今日之事必定會有賞賜的。不過,暫時你是見不到陛下的,本將就越權,讓你做遼東城的代刺史,待陛下聖旨到後,你才是真正的遼東刺史,你可以再遼東城內選取合格的官吏,充實你的官府機構。」 「下官領命。」崔州平心中一喜,知道雖然眼下只是代刺史,但是不久之後,自己就是遼東城的刺史了。天子是不會不信守諾言的,沒想到自己從一個世家的棄子,在遼東城內被人鄙薄的對象,如今卻成了遼東城的主人,這是何等的差別。讓崔州平不能自已。 「你為遼東代刺史,一定要忠於王事,勤政愛民,忠於大唐,崔大人,你記住了嗎?」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我會留五千人駐守遼東城的,幫助大人維持遼東城的治安,以防有人趁機作亂。」 「多謝大將軍體貼。」崔州平聞言大喜。他雖然成了遼東的刺史,但是也知道,在遼東城,乙支文德的威望很高,而自己是間接的害死了乙支文德,將遼東城獻給了大唐,遼東城內的中原子民也許很高興再次回歸大唐的懷抱,可是遼東城內的高句麗人恐怕就不喜歡了,他們會斥責崔州平乃是高句麗人的叛逆,一些不怕死的會前來行刺自己,還有可能會發生叛亂。崔州平雖然有點能耐,但是手中若是沒有兵權在手,恐怕也不一定能安安穩穩的守住遼東城。所以這個時候,徐世績能留下五千人下來,雖然也有監視之意,但是更重要的是,能夠幫自己穩定局勢,穩定遼東城,使的自己的計劃能夠得到實施。對於崔州平來著,這是難得的好事情了。 「不知道大將軍準備讓哪位將軍留下來呢?」崔州平壯著膽子問道,雙眼卻是徐世績身後搜索起來。 「就他如何?」徐世績掃了身後的眾人一眼,最後落在周青身上,就笑呵呵的用馬鞭點了點,說道:「薛仁貴的大名你也聽說過了,這傢伙乃是薛仁貴的結義兄弟,仗著薛仁貴的面子,也曾經被大將軍指點過,做一個遼東城的都尉還是可以的。你看他怎麼樣?」 「大將軍。」周青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大聲喊道。 「軍令如山,你不懂嗎?」徐世績皺了皺眉頭,輕輕的喝道。周青聞言一愣,趕緊低下了腦袋。 「好,好,大將軍英明。」崔州平可是不管周青的心情如何,他曾經在薛仁貴那裡見過周青。當下一口就同意了。 「大將軍,末將想去前線。」府衙之中,崔州平在大唐軍隊的幫助下,開始接收遼東城,整理遼東城的秩序,但是在府衙之中,徐世績卻是和周青跪坐在蓆子上,兩人對於這種古老的座位趕到非常的不舒服。要知道,如今的大唐流行的都是凳子,坐起來非常的舒服,但是在這裡,兩人也只能是暫時忍受一番了。 「前線?想去立功勞?」徐世績望著周青,臉上露出不屑之色,說道:「周青,你知道這次跟隨陛下出征高句麗的軍中將領有多少嗎?足有數十位之多,你知道跟隨陛下出征的中郎將有多少嗎?也足有一百多位,而其他的偏將、校尉那就更多了,你一個偏將去了東征大軍,能幹什麼?就算立功勞,你又能立多大的功勞,周青,大的功勞輪不到你頭上的。」 「大將軍的意思是?」周青睜大著雙眼驚訝的問道。 「駐守糧道。」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從涿郡到遼東的糧道,這才是最重要的,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大軍若是無糧,就算我軍再怎麼精銳,恐怕也不能橫掃整個新羅三國。我軍進展很是順利,但是相對而言,糧草問題也是以後各巨大的問題,有可能將威脅到我軍的安全。所以我想派一個合適的人選來主持糧道,剛好你就是其中最合適的人選。要知道,我們雖然攻破了遼東,高遠山已經朝安市城逃去了,但是亂軍之中,也許還有人逃了出去,這些人聚山為寇,也是有可能的,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可能劫掠我們的糧草,你的任務就是坐鎮後方,保證糧道的暢通。」 「是,末將領命。」周青臉色稍微變的好看了一點。 「呵呵不要小瞧著保證糧道的暢通,要知道,前朝漢高祖劉邦的時候,大封功臣,蕭何排在第一位,你知道為什麼嗎?」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論行軍打仗,他是不如韓信的,就是樊噲等人也是不如的,若是論智謀,他是不如張良的,可就是他,位列功臣榜第一位,就是因為他主持糧道,安守後方,為大軍提供糧草,使的劉邦能安心打仗,所以功勞最大。你再看看我軍,軍中猛將無數,莫說大將軍,就是薛仁貴、劉波等人都不是你能比的。所以你到軍中,也許能立功,可是都是小功勞,陛下是不會注重你的,可是你若是專心糧道,使大軍無糧草之憂,那功勞就是很大的,陛下乃是行軍打仗的高手,自然明白這糧道的重要性,你若是做到糧草無缺,那就是大功一件,就是陛下也會記住你的。」 「多謝大將軍指點,末將明白了。」周青神情激動,大聲的說道。他沒有想到,在這背後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道道,心中很是高興,但是很快又說道:「大將軍,那萬一遼東城內有人叛亂如何是好?」 「叛亂的,叛亂的都是死人。」徐世績冷笑道:「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將會組成城管大軍,第一批的城管將會駐紮在遼東城,他們會幫助你監視遼東城的一切,本將再撥精兵五千,如此一來就有一萬人,足夠你使用了。一方面護住遼東城,以防周圍的那些遊牧民族前來洗劫,而另一方面就是保證糧道的暢通。」 泥濘的官道之上,盧照辭緊皺著眉頭,騎在戰馬之上,緩緩的跟隨著大軍前進。所謂要想富,先修路,這個觀點在自己的那個時代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論證,只有道路修好了,經濟才能得到充分的發展。所以盧照辭統一天下之後,對於馳道的建設一向是放在第一位的。事實上,也對大唐的各項建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比如上次定襄之戰就是如此,這次東征高句麗,也是如此,大軍行進的速度相當的快捷。但是進入高句麗之後,這種速度也就慢了下來,這些官道天晴的時候,還能行走,但是一旦下雨之後,根本就不好走。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放棄了寬大的馬車,跟著那些將軍們一樣,騎在戰馬之上,而新羅公主也換上一輛小馬車,緊隨在盧照辭身後,數十萬大軍朝安市城進發。 「陛下,陛下,大喜啊大喜啊!」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就聽見長孫無忌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封奏折。 「輔機,何事如此高興?」盧照辭將戰馬趕到了一邊,從戰馬上跳了下來,卻是來休息一陣的。而長孫無忌也跟隨在其後。 「陛下,遼東城被徐世績攻破了。」長孫無忌興高采烈的說道。 「攻破了?」盧照辭聞言一喜,緊皺的眉頭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由得從長孫無忌手中搶過奏折來,打開一看,果真是徐世績傳來的消息,上面將遼東城攻破的情景做了一番簡短的介紹。短短千餘字,盧照辭彷彿看見了其中的一幅幅場景。 「好,好。」盧照辭連連說著好,轉身對長孫無忌說道:「遼東城告破,我軍再無後顧之憂了,只要攻破了安市城,整個遼東就納入我大唐的版圖之內了。這次東征的任務也等於完成了一小部分了。這個崔州平,真是沒有想到,朕當初不過是想在遼東城內安插一個釘子,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沒有想到,在關鍵的時候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不但獻出了遼東城,更重要的是保住了遼東城內的糧草,那麼多的糧草,可是當年前隋時期,楊廣進攻高句麗時留下的,還有不少是乙支文德騷擾我朝邊境是搶奪下來的,這次都被我軍攻下,我軍的糧草也緩解了許多的壓力。」 「還是陛下慧眼識人啊臣等望塵而不及也!」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您派高延壽和高惠真二人去了遼東,沒有想到,這兩個傢伙幾句話就能將乙支文德氣的個半死,如此才有崔州平之事,可以說,陛下才是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古往今來,論打仗,恐怕沒有人能比的上陛下的了。」長孫無忌在一邊拍著馬屁說道。 盧照辭儘管聽出來長孫無忌是在拍著自己的馬屁,但臉上還是露出笑容來,笑呵呵的擺擺手說道:「無意之中為之,無意之中為之。」他本來是準備噁心一下乙支文德的,沒有想到古人如此不經氣,兩句話就能將他氣了一個半死。就是盧照辭也沒有想到。 「陛下,徐世績將軍奏請,他已經臨時任命崔州平為遼東代刺史,任命周青為遼東都尉,總督大軍糧草。不知道陛下以為如何?」長孫無忌又輕輕的說道。 「懋功做的很好。」盧照辭想也不想的說道:「他是驃騎大將軍,對這種事情也是有臨機專斷之權的。更何況,這是戰爭。遼東城剛剛平定,是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崔州平雖然是剛剛投降我朝的,但是為人對我大唐還是很忠誠的,還有點智謀,這也是很難的的,所以他做遼東的刺史也是可以的。周青護衛糧道也是可行的。」 「陛下,那臣就這麼回過去?」長孫無忌趕緊說道。 「崔州平獻遼東城有大功,賜封為柳城侯。」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賜封周青為廣平侯,坐鎮遼東,領軍兩萬,護衛大軍糧道。」 「臣遵旨。」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一動,暗叫這兩個人好運,一個獻遼東被封為侯,而另一個功勞並沒有立多少,但是要護衛糧道,所以才封了一個侯,並且領軍兩萬,這可是一個信號,一個讓他立功的信號啊! 「輔機,你可將遼東被攻克的消息傳之三軍,讓三軍為之高興一下。」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大軍行進難免懈怠,也讓他們高興一下。」 「是,臣這就去。」長孫無忌趕緊笑呵呵的離去。 「傳薛仁貴。」盧照辭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 「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飛身上馬,卻是朝前軍尋找薛仁貴不提。 卻說那長孫無忌將遼東城被攻克的消息傳出去後,三軍頓時歡呼不已,口中紛紛喊著萬歲之聲,情緒激昂,連行軍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這倒是意外之喜。 「末將薛禮拜見陛下。」半響之後,薛仁貴一身雪白的戰袍,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飛奔而來,距離盧照辭五十步外停下馬來,快步跑了過來,拱手大聲說道。 「仁貴。」盧照辭笑呵呵的將他扶了起來,說道:「徐世績已經攻破遼東城了。想必你也知道了,乙支文德也已經死了。但是其部將高遠山卻領著兩萬大軍殺了出來。徐世績說是朝安市城而來,但是朕卻擔心對方或許會襲擊我軍的糧道,或者是埋伏在我軍背後,待我軍攻城的時候,給予我軍以最凌厲的一擊。」 「陛下的意思,末將明白了。陛下放心,末將必定找出高遠山,將其擊敗,以護衛我軍糧道。」薛仁貴大聲的說道。 「好。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 第448章 楊萬春 隨著遼東城的攻破,高延壽和高惠真的十五萬大軍的潰滅,整個遼東都震動起來。從遼東城到安市城,沿途的城市都望風而降。黃城、銀城等城池都一一歸降,盧照辭率領大軍三十萬,一路暢通無阻,終於到達了安市城城下。 安市城高大無比,如其說是一個城池,不如說是一個軍事堡壘,其中居民僅僅是佔據了一個很小的部分,大部分都是軍人,或者是軍人的家屬。城中守將乃是楊萬春,是一個非常強悍的將領。乃是蓋蘇文的心腹愛將。更是高句麗最善於防守的將領。作為遼東城的最後一個據點,它佔據著很重要的作用。這是一個奇怪的城市,它根本就是建在峭壁之上,偏偏這樣的一個城市,根本不怕別人來圍困。 當盧照辭趕到這個城池的時候,面色也變了起來。就是李靖臉色也變了起來,這樣的城池是何其難攻也!城牆之下幾乎是絕壁,投石機沒地方架,攻城樓車無法用,撞城牆城們的沖車無法用,山坡的陡峭使攻城士兵連陣都無法擺只能一手攀坡一邊進攻,能架運梯的地方都少,真是名副其實的天險,簡直難以想像如何攻城! 「大將軍,這樣的城池該如何是好?」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沒有想到的是,面前的安市城居然是這樣的難以進攻,真是沒有想到。 「微臣不知。」李靖也搖了搖頭。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李靖打仗雖然厲害,那他能發現常人所不能發現的機會,能使用常人所不能使用的戰術,利用常人所不能利用的一切東西,所以他能夠擊敗所有的對手,成為軍神,但是若是對方實在是毫無空隙可用,李靖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的,就像前面的遼東城,城池堅固,城中守軍較多,防守很嚴密,李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所以為了保住實力,無奈之下,只得加以圍困,以期待解決了遼東城其他地方之後,再反過來,攻佔遼東城。如今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安市城或許將成為第二個遼東城,這就讓盧照辭很是鬱悶了。 「城下可是唐童?」就在這個時候,安市城的城牆上,出現一個中年將領,相貌英武,不過此刻的他雙目中充斥著仇恨,看他的裝扮,和周圍的武將和士兵,顯然是安市城中有名的人物,不出意外就是安市城得城守楊萬春。 「陛下,他就是安市城的守將楊萬春。」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一個厲害的人物。」盧照辭望著楊萬春的神情,點了點頭道:「有人將和乙支文德稱為高句麗雙壁,也不是沒有道理,看這副模樣,就能知道一二。」 「陛下,就算雙壁又如何?如今的乙支文德已經被陛下氣死,遼東城也已經被攻破,整個遼東也只剩下一個安市城了。楊萬春就算厲害,但是也不是神,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據守安市城,也不過是一個比較堅固的城池而已,只要能找到正確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能破敵的。」李靖在一旁趕緊說道。 「上面可是楊萬春楊將軍?」盧照辭點了點頭,又仰頭對那名將領說道。 「呸唐童,你這個囚叔殺弟,篡奪自己岳父江山的畜生,也配知道我的大名!」沒想到城頭上的那名將領指著盧照辭破口大罵道。 盧照辭一下子雙目睜的老大,自從自己出掌兵權到如今,何人能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辱罵自己,莫說是後來當了天子,就算是沒有當天子,僅僅是李淵麾下的一名將領的時候,也沒有人敢這樣辱罵自己的,沒有想到,到了這裡,居然有人如此辱罵自己。囚叔殺弟,逼迫自己的岳父,儘管這裡面說的都是事實,可是時間久了,連盧照辭都忘記了自己曾經幹過的事情。可是今日居然被一頓辱罵給提醒了。 「放肆。」李靖在一邊聞言大怒。君辱臣死,這個道理自古以來都是適用的,哪怕是現在也是如此,盧照辭乃是大唐的天子,在大唐威望甚高,天朝上下,哪個不敬仰愛戴的,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被楊萬春辱罵,那李靖是何等的胸懷,此刻也禁不住雷霆大怒,虎目之中,閃爍著憤怒的火光,死死的盯住楊萬春,大聲喝道:「楊萬春,如今乙支文德已死,遼東城也已經被我大唐攻破,整個遼東也只剩下你一個安市城,你若不趁早歸降,難道還想做螳臂當車之舉嗎?要知道,對抗天朝大軍,一旦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不但你要死,就是整個安市城的所有百姓都得死。楊萬春,你難道就忍心讓整個安市城的百姓都為你陪葬嗎?」 「哈哈你大概就是李靖吧!」城頭上的楊萬春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李靖,聽說你是中原的軍神,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傳說的那麼厲害,看見了安市城了嗎?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握攻打下來?不瞞你說,在安市城中,我早就已經準備了足夠的糧草和水源,足夠我安市城的百姓支撐半年以上的時間。半年,李靖,到那個時候,冬季就要來臨,不知道你們準備好防寒的衣物了沒有,遼東的冬季可是很冷的,你想在冬季進攻我安市城嗎?」 「大言不慚,不久之後,你就能見識到我大唐軍隊的厲害了。」盧照辭聲音平淡,但是卻冰冷無比,冷冷的望著城頭上的楊萬春。他已經對這個叫做楊萬春的將領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就算對方這個時候投降恐怕盧照辭也是不會饒過此人的。因為帝王的威嚴是不容挑釁的,更何況對方如此辱罵自己,那就更加不能饒恕的。 「唐童,本將在這個地方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你可得看好了。」這個時候,楊萬春忽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右手揮了揮,卻見身後湧上數百位高句麗士兵,他們雙手押著數百人,這些人都是百姓打扮,只是這些人的打扮和周圍的高句麗人不同,他們都是漢人打扮。 「楊萬春,你想幹什麼?」盧照辭心中忽然湧起一個不好的預感來,指著楊萬春大聲的吼道,聲音如雷,其中充斥著憤怒之情。一邊的李靖更是捏緊了腰間的寶劍,臉色漲的通紅,咬牙切齒的望著城頭上的楊萬春。隱約之中,他也看的出楊萬春到底想幹什麼。 「聽說大唐有兩個組織,一個叫做錦衣衛,號稱無孔不入,一個號稱粘桿處,是無人不可以殺的。唐童,遼東城就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才會被你攻佔,乙支文德老將軍才會被殺。不過,如今這裡是安市城,不知道你在城中有沒有派什麼錦衣衛或者粘桿處什麼的啊!」楊萬春哈哈大笑,指著身邊被綁的中原人,得意的說道:「在我安市城中有兩千中原人,如今都被本將捉住了。唐童,你不是說算無遺策的嗎?今日就讓本將掘了你的根,看看,你的錦衣衛和粘桿處,如何在我安市城中搗亂。」 「你,你這個屠夫。」盧照辭雙眼血紅,右手指著城頭上的楊萬春,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儘管他不知道這安市城內的數千人中有沒有錦衣衛中人,有沒有粘桿處中人,但是這些人都是中原人,或者說是中原人的後裔,看他們的打扮,大多數是商人。可以說,這些人都是他盧照辭的子民,自己的子民豈能允許別人來殺戮的。盧照辭很是生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嘿嘿殺。」楊萬春望著盧照辭那悲憤的眼神,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痛快,站在城牆上,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在他的身邊,數百士兵押解著中原人,大刀向下,一片片血光沖天而起,一個個頭顱從城牆上落了下來,沿著峭壁,滾滾落下,一直延伸到盧照辭不遠處。而城牆上,一隊接著一隊的中原人被押解過來,又是一片片血光閃爍,一個接著一個腦袋從空而下,跌落在地。 「傳令三軍,給朕殺,給朕殺。朕要屠城,朕要屠城。」盧照辭咬牙切齒的抽出腰間的寶劍,對身邊的將士大聲的吼道。 「哈哈,唐童,你不是感到很氣憤,哼哼,告訴你,本將今天殺五百人,明天再殺五百人,一直將城中的漢人都殺的乾淨在了事。哼哼,我會每天當著你的面殺的。讓你殘暴,讓你凶狠,連自己的岳父都給逼死了,還有你的結義兄弟,整個一個欺負弱小之人,這樣的人,也配君臨天下。」楊萬春看著盧照辭義憤填膺的模樣,臉上不但沒有看見害怕的模樣,反而得意的哈哈大笑,卻是絲毫沒有將盧照辭放在心中,他自以為有精兵在手,而自己又坐守堅城,盧照辭雖然厲害,但是不一定能攻的下安市城。故此才會如此的囂張。 「陛下,陛下。」就在這個時候,楊萬春忽然發現盧照辭在馬上搖搖晃晃,接著倒撞馬下,卻是從馬上跌落在地。而周圍的李靖等人也紛紛滾鞍下馬,將盧照辭圍在中間。 「這樣子就被氣暈過去了?」楊萬春驚訝的望著城下所發生的一切,沒有想到盧照辭就這樣被自己氣暈過去了。 「這下好了。總算是找到了盧照辭的弱點,雖然有愛民的嫌疑,日後每天找上幾個人殺殺試試看。若是能將盧照辭氣死那是最好不過了。」楊萬春得意的說道:「再看看,若是等下大唐軍營警戒森嚴的話,那說明盧照辭真的是暈過去了,引得軍心動盪,這樣一來,說不定就有我的機會,率軍夜襲,弄不好,還能將盧照辭扯得的趕出遼東。」當下認真觀看起唐軍大營的變動起來。 而那李靖等人趕緊護住盧照辭,朝大營飛奔而去。唐軍大營頓時混亂不已,雖然在各路將領的指揮下又恢復了平靜,但是從眾人的雙眼中,還是能看的出一絲擔憂來。當今天子突然昏倒,而且是在遼東城下昏倒,這不由的不讓人遐想無限。軍心動盪也是肯定的了。 中軍大帳內,御醫進進出出,臉上都現出一絲緊張的氣息來,秦勇等將領也趕緊佈置營房不提,每個人臉上都現出凝重之色,瞬間大營經過短暫的混亂之後,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而且看上去顯的更加的戒備森嚴。 而這一切都是在楊萬春的監視下進行的。望著城下所發生的一切,楊萬春得意的笑了。不但是為了自己的口才,更為重要的是,為了眼前的機會。越是戒備森嚴,越是說明對方心中無底,這樣的情況,更適合於夜襲。眼前的唐軍大營就像是紙老虎一隻,看上去威風凜凜,但是實際上,不過隨便戳一下,就能戳破的。楊萬春根本不放在心上。 「傳我命令,命三軍殺豬宰羊,準備今夜突襲唐軍大營,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哼哼,我就不相信,這個時候李靖還有心思對付我軍夜襲不成?」楊萬春對身邊的諸多將領說道:「他們的皇帝或許這個時候生死不知,對方又是人數眾多,豈會想到我軍處在弱勢兵力的情況下,還能對其營寨主動發起進攻。」 「兄長,李靖可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小心對方是欺騙我軍,實際上就是為了引誘我軍上當的。」楊萬春的弟弟楊萬夏拱手說道。 「哈哈,萬夏,你這就不知道了。你看看城下的唐軍大營。」楊萬春聞言得意的指著城下的大營說道:「若是對方真的防備森嚴,用來引誘我軍夜襲的話,這個時候就不應該表現出眼前的這種情況了,而是防備鬆懈,場面極為混亂的情況,但是眼前就不同,戒備森嚴,讓人看了,就不敢動手。哼哼,這恰恰就暴露了對方的弱點,他們是在害怕,害怕我軍這個時候進攻。中原人有句話叫做,實則虛者,虛則實之。李靖乃是兵家之能手,所以才會命大軍表現的與其他人不同,不過,可惜的是他恰恰碰到的是本將,本將就能一眼看出他們的虛實。用兵不光是要看兵書,更重要的是,要看人心。李靖再怎麼樣有能耐,但是他的主子若是昏迷過去,他心中豈會不著急。所以他這個時候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盧照辭的生死而已,至於其他的,都不是他所考慮的事情了。放心吧這次就算不能擊退盧照辭,但是最起碼也會給對方一個教訓。也讓對方見識一下我高句麗人的厲害,安市城雖然比不上遼東城那樣的高達,但是對方想攻破安市城,恐怕沒那麼容易。哼哼,只要拖到了冬季,盧照辭就算兵馬再怎麼多,非得退兵不可。」 「大帥英明。」楊萬夏等眾將聞言,臉上紛紛露出喜色,大聲的說道。 「哈哈,都去準備吧!」楊萬春得意的揮了揮手,雙眼卻是死死的盯著唐軍的大營,冷笑道:「唐童,恐怕你不會想到,本將會看破你們的虛實吧你遠道而來,本將就送你一件大大的禮物。讓你安安心心的回長安。」 且不說,城牆上的楊萬春是何等的得意,那城下中軍大帳之中,此刻卻是寂靜無聲,眾將環列,原本已經倒撞馬下,應該被氣的昏迷不醒的貞觀天子,此刻卻已經坐在大帳之中,李靖等人分列左右。 「靖兄,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今夜楊萬春肯定會來襲營的,你與眾將好好應付一下。」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替朕狠狠地教訓一下楊萬春那個惡賊。朕若是不殺他,不誅殺他楊氏滿門,朕絕不守兵。」 「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好好對待這個楊萬春。」李靖臉色平靜,但是雙目中的怒火彷彿能燃燒一切一樣。由此可見他此刻心中的怒火和仇恨。其他眾將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沒有想到這個楊萬春居然如此狠毒,將全城的漢人百姓都抓了過來,若是威脅一下大唐王朝,大唐的將軍們也許還不生氣,這種方法雖然下作了一點,但是也可以說是一個計策,可是這個傢伙並不是抓住這些百姓們作為人質,而是很乾脆的用來殺人取樂,這就讓人難以接受了。所以眾將恨不得現在就殺上安市城,替死去的百姓報仇雪恨。 「末將若是逮到那個楊萬春,必定將其碎屍萬段。」蘇定方大聲的說道。其餘眾將也都紛紛點了點頭,各自在心中發誓,一定要給楊萬春和整個安市城好看。這也就決定著,安市城城破之後,即將面臨的慘狀是什麼。房玄齡等人雖然是聰明人,但是這個時候也並沒有說什麼。 「陛下,城外還有許多的高句麗人的祖墳,臣願意替陛下去走一遭。」劉波笑呵呵的說道。眾人聞言面色一變,紛紛望著劉波,雙目中露出莫名的神色來。 「大將軍乃是大軍的統帥,朕也只是說個大概而已,軍中日常事務,都是交給大將軍處置。」盧照辭掃了劉波和眾將一眼,笑呵呵的說道。 第449章 夜襲與反夜襲 眾將聞言也都發出一陣陣大笑之聲。言下之意,卻是很明顯,本來這掘人祖墳的事情是十分陰毒的,古之名將都不願意為之,盧照辭作為天子更是如此了,但是今日盧照辭也很是氣憤,這個楊萬春也太過分了一點,居然連居住在安市城內的漢人百姓都殺,至於裡面有沒有大唐的錦衣衛和粘桿處人員,盧照辭並不知道,但是無論有沒有,對方都不應該殺那些人以洩憤。所以對於劉波的提議,盧照辭雖然推給了李靖,但是實際上,卻是已經答應了。眾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大將軍,今日我們都看了這個安市城的佈局,你認為如何?」盧照辭擺了擺手,止住眾人的笑聲,面容嚴肅,望著李靖說道。 李靖聞言臉上也失去了笑容,反而一臉的凝重之色,點了點頭,道:「楊萬春如此囂張,以一個孤城面對我軍數十萬大軍的進攻,面不改色,反而殺人洩憤,辱罵陛下,也是有所依仗的。海城河支流炒鐵河由東南流向西北,復入海城河,河距山城最近處約百餘步,所以飲水不用愁,楊萬春善於守城,對於我軍的進攻,想來早就準備,其中的糧草肯定不用愁,他說等到冬天我軍會退兵,也就說,在安市城內,必定藏有大量的糧草,能夠支撐對方到冬天來臨。安市城東、北、南三面地勢較高,西面較低,形成中間低窪的小溝谷,將山城分為南北兩部分。該山城依山而建,在四周山脊的頂部堆、夯築城牆。有的部分利用山脊的陡坡,不再另建城牆。整座山城呈不規則橢圓形。周長約三千餘步。山城主要由城牆、城門、瞭望台、馬道、外圍城牆等部分組成。城牆之上,還有什麼其他的隱藏秘密就不是臣等所能知道的了。西部城牆由於地勢較低,大部分為人工夯築而成。長約有五百餘步。在這段城牆中有水門和西門。因而把西部城牆分為三段。第一段位於水門南端城牆至西南角的瞭望台,長約兩百步左右,高約七丈左右,以自然岩石為基底,頂寬多少並不知道,但是最起碼也有數步距離。這段城牆的特徵是,靠水門城牆底部幾乎全部為自然山脊,厭食為東西向斷裂層,由北向南逐漸減低。上部為雲母巖風化土堆築,未見夯土層。第二段從水門至西門,長約兩百步,頂寬多少,臣並沒有看出來,不過,若是沒猜錯的話,此段寬度應該有數步之多。從地表踏察看,此段城牆南北兩端靠水門和城門處城牆,比其它部位牆體厚。顯然是為了加固水門和西門。夯土層十分規矩。北部城牆:長約八百步。中部有北門,把城牆分為兩段。第一段從西北角至北門,長五百步,基底很厚實,頂寬應該比較大足夠三人而立;第二段從北門至東北間的瞭望台,長四百餘步。基底也很厚實,高數丈,頂寬也足夠三人站立,此此城牆外側坡度陡峭,約有數十丈之高。東部城牆:長四百步。此段城牆由東門。可將城牆分為二段,第一段從東北角的瞭望台至東門,長近三百步;第二段從東門至南部城牆豁口,長近兩百,人工堆築城牆高數尺。頂寬、基底較寬。牆外側坡度陡峭,南部城牆,從南部城牆豁口,至西南角的瞭望台,長約千餘步,城牆高數丈,基底、頂寬較寬。東部城牆完整。城牆高度起伏較大,城外側坡度較陡,若是沒有猜錯的,城牆之上,應該還有馬道。」李靖的話讓大帳內的眾人聽了倒吸了一口氣,這樣的城池容易打嗎?那是建在峭壁上的城牆啊除非他能飛到空中去,否則的話,要進攻這個城池,恐怕要耗費巨大的時間吧也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來。眾人一想到這裡,不由的都朝盧照辭望去。等待著盧照辭做出決定,是打還是圍而不打。若是放在以前的話,那是必定要打的,因為大唐不可能放任兩個敵人的城池放在後方,但是如今遼東城已經被攻破,整個遼東也只剩下一個安市城了,若是將這個城池圍困,如同遼東城那樣,也不是不可以的。 「大將軍,你認為怎麼辦?」盧照辭並沒有回答,而是轉首望了望李靖,彷彿將權力交給了李靖一樣。 「君辱臣死。楊萬春當著三軍之面,辱罵陛下,就是該死。陛下若是對其圍而不攻,實在是有損陛下威名,那臣等也只能自己抹脖子了。」李靖一臉正容,沉聲說道:「陛下,這個安市城看上去不好打,但是實際上也是很好的大,陛下,您看這裡。安市城看上去只是一座山城,但是實際上,卻是與周圍的城市有這很大的聯繫的。在安市城的周圍,有英子城、山城子山城、摩雲山城、城子山山城、龍風峪山城。句麗人在平時各部駐守各自地域,先是為民,戰時為兵。這種建城原則有利於統一調動,有利於與周圍高句麗軍隊加強聯繫,互派援軍,從而加強了英城子山城的自身防衛功能。臣以為,要攻破安市城,首先就要攻破周圍的幾個山城,這幾個山城都不如安市城那樣堅固,其中的防守兵力,防守將領也都不如安市城。我軍可以先掃清安市城周圍的障礙,其二進攻起來也很方便,我軍損失也很小,其三,可以為進攻安市城做好準備,積累一定的經驗,其四,也能威懾楊萬春。陛下以為如何?」 「不錯,不錯,靖兄果真是厲害。」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以小見大,安市城短時間內,我們不能尋找更好的辦法來進攻他,但是周圍得幾個城池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經驗,靖兄所言甚是。」盧照辭並沒有提到君辱臣死之類的話,但是言下之意卻是同意了李靖的話,那就是攻打安市城,活捉楊萬春。 黑夜之中,大唐軍營中,看不見半點煙火,除掉在箭樓上立著幾個人之外,再也不見有半個人煙,好像一切都已經陷入沉睡中的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安市城城門大開,大隊黑影蜂擁而出,一起朝唐軍大營而來。這些人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卻沒有半點聲音,隱隱之中,偶爾可看見有寒光閃爍,一片陰冷,顯然是兵刃所折射出來的光芒。 「噗嗤噗嗤!」隨著兩聲輕響,就見轅門出箭樓上的兩個守衛士兵倒在上面,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足見此人的箭法極為超群。 「看來唐軍果然是沒有做任何準備,哼哼,唐童真是大膽,真是狂妄自大。今日活該我建功立業。」黑暗之中,楊萬春望著面前的大營,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身邊的楊萬夏也點了點頭。一箭在黑夜之中還能射中對方,這種箭法在整個遼東也是很少見的,也只有楊萬春兄弟二人有這個本領,能夠悄悄的消滅對方的守衛士兵。其餘的將領恐怕沒有這個能耐了。這也是楊萬春親自帶隊的原因。 「哼哼,兄長,看來對方的警戒也僅僅是裝個樣子而已。」楊萬夏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唐童依仗著手中軍隊甚多,以為我們不敢出來偷襲,才會如此大意。他也太小瞧兄長了。今日可要他好看。」 「殺!」楊萬春等前面的士兵將轅門前的障礙都搬走之後,雙目中精光閃爍,揚起手中的大刀,大聲喝道。黑夜之中,彷彿天雷響起,震耳欲聾,整個安市城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那楊萬春一馬當先就領著大軍朝大營內衝殺了進去。在他身後,數千士兵,如狼似虎,也衝殺了進去。一時間,唐朝大營中頓時喊殺聲震天,還有些高句麗士兵趁機向兩邊營帳扔出火把來,一瞬間,就見火光沖天,照耀蒼穹,夜幕之中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兄長,你看那裡。」就在這個時候,楊萬夏忽然指著遠處,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楊萬春望了過去,不望則矣,一望頓時嚇一跳,原來在箭樓之上,此刻也不知道被何人扔了一把火上去,本來是要將其燒燬的,但是箭樓乃是巨木所建造的,何等的堅固,一把火在短時間內,根本就燒不掉。相反,在火光之下,卻是將自己剛才射中的那名唐軍士兵看的清清楚楚,火光之中,那哪裡是什麼士兵,根本就是穿著唐軍士兵盔甲的草人,黑燈瞎火的,楊萬春雖然善於射箭,可是到底是在黑夜,哪裡分的清楚,對方明光鎧內居然是一把稻草呢! 「不好,中計了。」楊萬春瞬間就反應過來,忍不住大聲的吼道,聲音之中,充斥著淒厲之情。他也沒有想到,臨時決定前來偷襲,沒想到卻中了對方的算計。可笑的是,剛才自己還以為盧照辭根本就是徒有虛名,原來對方早就猜到了自己今夜會來偷襲,所以才會設下埋伏,等著自己來上鉤呢! 「哈哈楊萬春,朕等候你多時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朗笑聲傳了過來,只見火光之中,現出一隊人馬來,為首之人身著金甲,手執寶劍,不是盧照辭又是何人,在他的身後,黑暗之中,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人馬。 「唐童!」楊萬春咬牙切齒的望著盧照辭,對著身邊的眾人大喝道:「給我殺!」說著卻是衝了出去,只是不是朝盧照辭衝去的,而是朝外衝去的。他很清楚,既然對方能算計到自己今夜來偷營,恐怕早就將一切都算計好了。弄不好連身後的安市城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下,若真是如此,恐怕安市城就危險了。安市城才是他的大本營所在,只有回到了安市城,他才能與盧照辭相對抗。所以這個時候,他也不估計面子了,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衝上去,殺了他,誰能取得楊萬春首級者,朕不吝賞賜。」盧照辭望著正衝鋒在前的楊萬春,神情淡淡,彷彿他隨口處置的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根本不是高句麗的一方大將,駐守安市城的城主。只是在他眼中的小人物,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可是金光閃閃的金子,還有那高高在上的榮耀。一些士兵都抖擻著精神,朝楊萬春殺了過去,其興奮的精神,連知道貞觀天子乃是裝病都要高興。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官位更讓人注意的呢! 連楊萬春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殺了多少個人了,只知道自己的右手連連揮舞,一開始還是有意識的,但是很快就變成無意識的了。而身邊的慘叫聲也越來越少了,楊萬春心在滴血,他知道自己的袍澤已經越來越少了。有許多人或許都被盧照辭的大軍所絞殺,誰讓自己只帶來了數千人,若是對方沒有準備,混亂之中,或許對方猝不及防之下,還能取得勝利,就算是有什麼損失,也只是有很少的損失而已。但是眼下對方已經有了準備,那這數千人在數十萬的士兵之中,根本是如同水滴入大海,連一朵浪花都看不見。力量的懸殊是太大了,而且看上去大唐王朝的軍隊是何等的厲害,自己的大軍與對方士卒相比,手下根本就沒有一合之敵,這讓他很是吃驚,但是更多的是恐懼,因為自己身邊的侍衛越來越少了,手臂也是越來越重了,背上隱隱之中傳來一陣疼痛的感覺,顯然是受了重傷。只是現在情況緊急,痛覺神經早就被緊張所取代,但是一旦緊張消失,那肯定是劇烈的疼痛感隨之而來了。楊萬春心中一陣苦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個機會感覺到疼痛的感覺。可以想像,若是這樣下去的話,自己就算能衝出唐軍大營,自己也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楊將軍,勿慌高遠山來也!」就在這個時候,黑夜之中,一陣喊殺之聲傳了過來,卻見一隊人馬從黑暗中衝了出來,朝唐軍大營衝殺過來,為首一人,手執大刀,不是遼東城的高遠山又何人,在他身後,有無數騎兵緊隨其後,衝殺進來。可憐那些唐軍哪裡曾想到,在自己的背後居然衝出一隻騎兵來,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他一陣衝殺,死傷無數,還被他衝入亂軍之中。 那楊萬春聽說是高遠山親自殺了進來,哪裡還管那麼多,也不想高遠山怎麼這個時候出現了,一下子奮起餘力,朝周圍砍殺了一陣,就朝高遠山飛奔而去。 「此地不可久留,趕緊離開這裡。」高遠山並沒有多說,而是趕緊領著麾下士兵,護衛著楊萬春朝安市城殺了過去。雖然這樣一來,將剩下的袍澤都丟下了,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楊萬春的性命為大。只要有楊萬春在,安市城就能守的下去,他身邊的將士也都明白這個道理,一見楊萬春脫離了險境,不但沒有跟著殺出去,反而轉身朝盧照辭進行衝鋒,其勢瘋狂,卻是讓人讚歎。 「都殺了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對於這種死忠於高句麗的分子,根本就沒有投降的可能,將他們貶為奴隸,恐怕也是會胡亂生事的人,不如現在就將他們全殺了,也免的留下禍害什麼的。更何況,白天的時候,楊萬春當著三軍的面,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的漢人,這個時候殺上幾百個高句麗士兵也算是報了仇。盧照辭不介意用敵人的鮮血來威懾敵人,來鼓舞自己大軍的士氣。 「末將有負陛下重托,還請陛下治罪。」戰場很快就打掃乾淨了,那些高句麗士兵也被大唐士兵所殺,就在這個時候,一隊人馬飛速的奔了過來,為首一人,身著白衣戰袍,手執方天畫戟,不是薛仁貴又是何人。此刻他臉上正是一臉的羞愧之色。看著大營前的情況,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緣故。若非自己放跑了高遠山,恐怕楊萬春這個時候就會被貞觀天子擊殺在大營前了。這下好了,高遠山這個棋子,居然在關鍵的時候衝殺過來,破壞了天子的部署,讓楊萬春趁機逃走,這讓薛仁貴很是慚愧。 「起來,起來。盧照辭卻笑呵呵的從馬上跳了下來,將薛仁貴拉了起來,寬慰道:「你能將高遠山逼出就很不錯了。想這遼東土地上,高遠山乃是地主,他要是躲在什麼地方,我們還真不好找,萬一在關鍵的時候,給我軍來上一下,朕恐怕要吃大虧了。如今他已經轉到了明處,對於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情,最起碼我們就不用擔心對方來突襲我們了。至於楊萬春,遲早都是要死在朕的手上的,不急於一時。不急於一時。」說實在,盧照辭倒是希望剛才能將楊萬春擊殺,可惜的是,卻被高遠山救走,說心中很高興也是騙人的。只是薛仁貴也是立下功勞的,數萬人,想一口氣將其擊潰也是不可能的,此事也是湊巧,怪不得薛仁貴罷了。 第450章 各有算計 安市城內,楊萬春趴在床榻之上,背後自有侍女給他敷上傷藥,受傷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楊萬春並不感到有任何痛苦之色,但是這次他很憤怒,自己去襲擊對方的大營,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若非高遠山來的及時,恐怕自己和那五千精銳一樣,都被葬送在對方的大營之中,到時候,更不要談什麼防守安市城了。 高遠山和楊萬夏、楊萬冬等將領也都跪坐在榻前,卻是不敢說話。今日開始損失大發了,城中兵力本就不夠,這下子除掉了五千之眾,讓誰心中也不好受。 「哈哈,不要擔心,這次雖然損失了一些兵馬,但是對方也損失了不少,更何況還有高將軍前來支援,對於安市城來說,可是增加了不少的力量啊!」楊萬春彷彿能看出眾人的心思一樣,趴在榻上笑呵呵的說道。 「大唐的盧照辭詭計多端。想在遼東城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崔州平這個逆賊居然是大唐的奸細,更是沒有想到的是,早在數年前,盧照辭就開始在遼東佈局了。奸細從新羅、百濟等地一起入了我高句麗。」高遠山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對方在遼東潛伏了這麼久,對我高句麗的虛實很瞭解。大帥,莫說遼東城,恐怕就算是安市城,那些城防消息恐怕此刻都已經呈現在盧照辭面前了。要想打贏這一仗恐怕很難啊!」其餘眾將聞言,面色變的更差了,卻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因為他們知道,高遠山的這些話雖然很打擊人,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實上確實如此。 「所以本將才會將安市城的漢人都殺的乾乾淨淨。」楊萬春咬牙切齒的說道:「哼哼,一方面我就是為了震懾一下大唐皇帝的氣勢,二來也是因為遼東城之事,若非有那些奸細的存在,唐童又如何能攻的下整個遼東城。哼哼,這下我就斷了他們的念想,看他們還有什麼辦法能攻的下我的安市城。」楊萬春右手不由的敲了敲床榻,臉上儘是憤怒之色。眾人臉上也儘是憤怒之色。卻沒有發現,趴在榻上的楊萬春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 其實在他的心中,還是有另外一個意思,就是捆綁,將整個安市城都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之上。崔州平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是高句麗的大族之後,連這樣的人物都投降了大唐,並且得到了重用,讓剩下的那些世家們怎麼想,高句麗能跟大唐比嗎?顯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大唐征伐,而且還是皇帝御駕親征,由此可見中原王朝的決心,這些世家們為了活命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的。既然已經有人投降,而且還能做上高官,那為什麼自己就不行了呢這些人有了一個很好的例子,就必定會想方設法的投入大唐的懷抱。楊萬春見狀,就乾脆決定斷了他們的念想,殺人,殺死安市城內的所有漢人。 想那盧照辭為何要征討遼東,那是為了那些死去的漢家勇士報仇來的,如今當你進攻安市城的時候,安市城的城守居然當著你的面將城內的漢人殺的乾乾淨淨,你會有什麼樣的心思,唯一你能做的,那就是讓全城的高句麗人為這些漢人陪葬,只有這樣,你才能對得起史書記載。看看,大唐皇帝決定要屠城了,你們還要跟隨大唐天子嗎?不能,你們這些人只能是安心的替我楊萬春守城,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不過這一招顯的比較陰險,楊萬春也只是在自己的心中想像罷了,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事實上他已經做到了,因為盧照辭準備在攻破安市城之後,進行屠城。他也確實做到了,因為城內的那些大小世家之主,也都紛紛上門來,送錢的送錢,送糧食的送糧食,送人丁的送人丁,整個安市城的力量一下子被集中起來了。難怪楊萬春在整個高句麗被稱為善於守城之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能將城中的一切擰成一股繩,能將一個小小的城市發揮它最大的功效。此刻的盧照辭要對付的不僅僅是楊萬春麾下的數萬兵馬,更重要的是對付安市城的數十萬的人口。這其中的困難可就大發了。 「兄長放心,在我安市城周圍還有英子城、山城子山城、摩雲山城、城子山山城、龍風峪山城五座城池,每個城池之中也有萬餘兵力到千餘人不等,這些地方,閒時為民,戰時為兵,如今恐怕這五個城池也都有萬餘兵馬,他們會替我們騷擾盧照辭的大軍,襲擊他的糧道,盧照辭想攻下我安市城,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楊萬冬冷笑道:「我安市城可不是遼東,遼東城雖然堅固,可是到底是在平原之上,無險可守,可是我安市城卻是不同,我安市城是一個山城,周圍儘是懸崖峭壁,就是進城也都很困難,周圍還有這麼多的子城,我倒要看看盧照辭怎麼樣才能攻下我們的安市城。」眾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那高遠山雖然臉上隱隱有不快之意,但是也沒有發作,畢竟對方說的很是有道理。 「若非乙支文德老將軍能來我安市城,雙方兵馬合起來就有十萬之眾,大將軍駐守英子城或者其他城池中的任何一個,盧照辭都不可能攻的下我安市城的。」趴在床榻上的楊萬春忽然歎息道:「可惜了,老將軍對遼東城看的太重視了。可惜了。」言語之中,卻是肯定了乙支文德的指揮水平,這讓高遠山等從遼東城來的將領們心中好受了不少。畢竟這些人跟隨乙支文德還是很有感情的。現在因為外敵存在或許不會幹出什麼事情來,但是守城的時候,難免心中有氣,防守之中,相互配合的不好,這對安市城都是非常不利的。由此可見,這個楊萬春確實是一個厲害人物。 「大帥,城外唐軍有異動。」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親兵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什麼異動?」楊萬春聞言一下子爬了起來,卻不想觸動了背上的傷口,巨大的疼痛讓他臉上儘是冷汗,一下子趴在了床榻上,不敢動彈。 「有什麼異動,你且講來。」楊萬夏見狀,趕緊接著問道。 「唐軍大營中分出五隻人馬,朝五個方向去了。」親兵不敢怠慢,趕緊大聲的說道:「每隊約有萬人左右。」 「五個方向?」這個時候楊萬春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面色大變,捶著床榻大聲的說道:「盧照辭肯定是去攻打英子城等五城去了,顯然他已經知道五個城池的虛實,一方面好斷了我們的外援,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攻打山城積累一定的經驗。要知道,那幾個山城雖然都是山城,可是相對於安市城來說,兵少且不講,地勢方面也是不如安市城這麼有利。不愧是一統中原的人物,打仗確實有幾手。」不過言語之中卻沒有任何的蕭瑟之氣,反而是充滿著鬥志。 「大帥,要不要派人去救援?」高遠山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那個必要了。」楊萬春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道:「我們城中兵力守城綽綽有餘,但是若是要派兵前去救援,那就顯的不足了。更何況,盧照辭手中的兵力太多,我們派多少兵,他就能派多少兵,或許他更希望我們能去救援,這樣他就能借的機會調動我們的有生兵力,然後消滅他們,不斷的削弱我安市城的力量。那五個城池恐怕是守不了多少時間了。高將軍,你立刻派人通知五個城的城主,讓他們帶領兵馬到我們安市城來,安市城城池較大,我在城中也聚集了不少的糧草,足夠我們支撐到冬天的來臨。他們來了,也就不用擔心糧草的問題,而且,我安市城一天不倒,盧照辭一天也不會東進。冬天一來臨,他們也只有返回中原了。到時候,五個城池仍然是五個城池。仍然是我們高句麗的領土。」 「將軍放心,末將必定會使人通知到。」高遠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只有集中兵力先守住一個安市城,才能有機會和盧照辭抗爭到底,楊萬春雖然有奪權的嫌疑,但是這個時候,高遠山也不想跟他爭什麼,論衝鋒陷陣,或許楊萬春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論指揮打仗,高遠山認為自己不是楊萬春的對手,尤其是在守城方面,自己更不是對方的對手了。所以他心甘情願的去執行楊王春的命令。 「大兄,這些人願意將手中的兵力都聚集到安市城來嗎?」楊萬冬言語之中隱隱有些擔憂之色,望著楊萬春說道:「說的徹底點,這些人可是保皇黨啊以前倒是和兄長關係不錯,可是現在,恐怕是不行了。」 「哎我楊氏也是忠於大王的,只是若是在太平時期,我自然是不會投靠蓋蘇文的,但是現在不同了,大唐已經入侵我高句麗,高句麗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政權,這不是大王能給予的,只能是依靠蓋蘇文。」 楊萬春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只要戰勝了盧照辭,想必大王的威勢在國內也會達到頂峰的,到時候蓋蘇文再怎麼強勢也不可能威脅到大王的位置了。哎,若是先王仍在世上,豈會讓蓋蘇文得逞。諸位將軍,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將軍高義,只是此事我等倒相信,但是其他的那些人恐怕就會相信了。」高遠山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楊萬春原本是高句麗境內有名的保皇派分子,可是到了後來,卻成了蓋蘇文的忠實走狗,這其中的差別太大了。眾人也都鄙視他的為人,若非楊萬春行軍打仗的能力都很不錯,恐怕早就被人趕出安市城了。但是饒是如此,楊萬春在國中的印象也是非常差的。往日安市城前往兵部要錢要糧也是多加責難的,若非蓋蘇文插手,楊萬春是沒有那個底氣說自己能夠抵擋的住盧照辭的進攻。 「日久見人心,只要打敗了盧照辭,然後逼迫蓋蘇文辭官,到那個時候,國中之人才會明白我楊萬春的心思。」楊萬春深深地歎了口氣,道:「現在就不知道英子城的那些將軍們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了。否則的話,我們遼東城就只能被盧照辭各個擊破了遼東若是沒有希望,那唐朝軍隊就可以進入我朝腹地,依照盧照辭的殘忍,不管勝利還是失敗,我朝都會失去縱深穿插的地方,對於我朝來說,損失可就大發了,若是可以的話,我絕對不會讓盧照辭的大軍進入我朝腹地。」 「恐怕很難。」楊萬冬搖了搖頭,依照他對遼東各個城主的瞭解,這些人打仗或許都有幾手,可是對楊萬春這種巴結蓋蘇文的人,一向是沒有什麼好感的,更何況,楊萬春讓這些放棄城池,將手下的兵將都帶到安市城來,心中都會認為對方是想著吞併自己的兵馬。這些人想必會認為,英子城等城池與安市城都差不多,大多都是在地勢險要的地理位置上,擁有地利,想要攻下這些城市,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將軍,其實這些人若是留守英子城等城池也不是沒有好處的。這樣一來,唐童若是想攻下這些城池的話,必定會花費很大的氣力,對方也會損失大量的人馬。」高遠山在一邊淡淡的說道。這些山城雖然不如安市城來的堅固,防守的將領也不如楊萬春這麼強悍,但是它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山城,易守難攻,擁有地利,城中也有一些軍隊,這些軍隊駐守,只要不出現投降之人,必定會給盧照辭帶來很大的麻煩和損失。這樣一來,對於安市城來說,壓力就會小了許多。高遠山此舉雖然有點坐山觀虎鬥的意味在其中,可是同樣的,楊萬春也不得不承認,此舉確實能幫助安市城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損失。或許還能藉著周圍幾個城池,能將時間拖到冬季的來臨。一時間,楊萬春也不再說話了。 「可惜了,這也是我高句麗的將士啊!」好半響,楊萬春才深深的歎了口氣。他不由的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其實在他的心中,他還是很希望周邊的幾個城池的將領就離開城池,將手下的兵將都帶到安市城來,這樣一來,就能壯大自身的力量,對付盧照辭,也就有了信心了。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這些人都不過來,利用自己手中的兵力,消耗盧照辭的兵力和精力,這樣一來,安市城的壓力就會小了許多。楊萬春很是矛盾。所以乾脆就將腦袋藏在被子裡,來個置之不理。 「這個楊萬春倒是很沉的住氣。」安市城外,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對面的安市城。唐軍大營內的動靜根本就瞞不住對方,更何況,盧照辭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瞞住對方。可是到如今,楊萬春僅僅是派出了幾個人,前去通知幾個城池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了。若是偷偷前往,也許盧照辭倒不會說什麼,但是偏偏是光明正大的前往,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不出意外,這些出城報信的人也都被盧照辭的人捉住了。問的很清楚,這些人顯然是得了對方的招呼的,交代的很詳細,好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恐怕楊萬春這小子心中也會是明白,這周圍的幾個城池沒有人願意和他交好,他派出的幾個人恐怕也只是稍盡人事而已。他也是知道這幾個傢伙是不會聽他的。畢竟讓那幾個城池的將領前來,有奪其兵權的嫌疑。」長孫無忌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派上幾個士卒前往。反正這些人來了,楊萬春固然很高興,若是不來,楊萬春也沒有任何辦法。陛下,依照臣之見,這幾個士卒乾脆將其全殺了,以威懾城中士兵。哼哼,或者讓人大聲宣揚,楊萬春準備求救援兵失敗,這樣也是打擊對方士氣的好辦法啊!」長孫無忌臉上頓時露出得意之色。他為自己能想到這種計策趕到很高興。 「殺?為什麼要殺這些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我不但不會殺這些人,還會放這些人離去。大張旗鼓的讓他們離去。然後告訴安市城,楊萬春已經去求救援兵去了。」 「陛下之計甚妙。」李靖哈哈大笑道:「若是對方真的應邀前來,那對方的城池必然空虛,我軍就能趁機取之,傷亡必定很少,還能積累經驗,為攻打安市城做準備,二來,他們若是不來,我們再宣揚此事,安市城士氣必然會受到打擊。這樣對我軍也是非常有利的。所以不管對方來不來,我軍都是佔了很大的便宜。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陛下聖明。」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臉上並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 第451章 攻城開始 「陛下,英子城被攻破我軍損失六千人。」 「陛下山城子城被攻破,我軍損失八千人。」 「陛下,摩雲山城攻破,我軍損失九千人。」 「陛下,城子山城北攻破,我軍損失兩千人。」 「陛下,龍鳳峪山城攻破,我軍損失三百人。」 一個又一個的消息傳了過來,大帳內眾人面色凝重,但是到了最後,臉上卻露出驚訝的神情來,望著跪在地上的士兵。 盧照辭分五路大軍,由蘇定方、程咬金、尉遲恭、薛仁貴、劉波五個人帶領,分取五座城池,每人率軍兩萬人,攻打一個由萬人還沒有到的城池,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英子山城、山城子城、摩雲山城、城子山城都被攻破,但是損失都是很大的,但是最後一個龍鳳峪山城是五個城池中最難攻破的城池,沒想到居然被攻破,而且損失是如此之小,這就讓人驚訝了。 「劉波採取了何種戰術?」盧照辭皺著眉頭問道。龍鳳峪山城的主攻將領乃是劉波,對於劉波進攻這個最難攻下的山城,但是其所損失的人數居然是最少的,這就讓盧照辭非常驚訝了,忍不住問道。其餘的將軍們也都望著探子,等候著對方的回答。 「劉將軍驅民攻城。」探子毫不猶豫的大聲說道。 「驅民攻城?」眾人面色一陣大變,但是都沒有說什麼。驅民攻城自古以來就有之,只是此舉太過殘忍,有些將領都不屑用之,沒有想到,劉波這個傢伙居然敢用之,不過眾人對此也早就習慣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什麼事情幹不出來,驅民攻城雖然殘忍了一點,但是能如此快速的拿下龍鳳峪山城,也足見他的功勞了,更為重要的是,此舉也可以為攻打安市城提供了好的經驗不是。安市城周圍可是有不少的安市城百姓,城中守軍有不少的家屬都是分佈在安市城外的。驅趕他們去進攻安市城,或許能取得成功也說不定。 盧照辭也沉默了。驅民攻城這種做法是過於殘忍了一點,想當年日本侵華的時候,鬼子就經常採取這種措施,弄得八路軍損失慘重。這種方式雖然卑鄙了一些,但是不得不承認,能夠使的對方束手束腳,根本發揮不了多少的戰鬥力。只是這樣一來,日後史書上會如何評價自己呢盧照辭一想到這裡沉默了。 「其他的將領是如何進攻城池的?」李靖這個時候看出了盧照辭心中的遲疑,又轉身問道:「本將知道城子山城離這裡是最近的,一天的時間就能到達,為什麼也和其他的將軍一樣,到現在才傳來消息啊損失的人數也是很少的。你且說來聽聽。」這個時候,眾人才記得在剛才的探報之中,還有一個只損失了兩千人的戰報。只是剛才大家被那個數百人的損失所震驚了,這個兩千人的戰報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被李靖說出來,眾人想起來,在那種六千人以上的損失之中,這裡還有一個兩千人的損失,這可是不簡單的事情啊難道這個薛仁貴也是如同大將軍李靖一樣,軍神附體,進攻山城居然只是損失了兩千人?這對師徒難道都是逆天的人物。 「你且說說,薛仁貴是如何攻城的?」盧照辭頓時也來了興趣,趕緊問道。他剛才也沉浸在劉波的戰果之中,倒是沒有注意到薛仁貴的表現,現在看來,這個薛仁貴的表現也是相當不錯的,才損失了兩千人,也是是十分的難得的。 「回陛下的話。薛將軍是命人在城外搭上高台,使他與城池一樣高,然後放箭,以弓箭壓制對方,使的大軍能從容攻城。只是搭建高台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在弓箭手對射之中,我軍損失較重。」探子趕緊說道:「還有高台容易倒塌,容易被對方以火箭射中,所以我軍因此也損失了不少人。」 「哦,居然有此事?」盧照辭雙眼一亮,若真是如此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但能全力壓制對方,還能減少損失,這樣的買賣還是划算的。只是這樣一來,不知道蘇定方會有什麼樣的舉措呢! 「大將軍,你以為如何?」盧照辭又朝李靖望了過去。 「陛下,臣以為可以一試。」李靖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以弓箭手壓制對方,使的我軍能從容攻城,這樣也能減少我軍不少的傷亡,臣以為可行。」 「好,那就搭建高台。命令全軍弓箭手,對城頭上的敵人進行全方位壓制。」盧照辭頓時拍定了主張。能使的大軍減少損失,還能攻下安市城,兩全其美,盧照辭為何不做。 隨著盧照辭的一聲令下,近五十萬大軍日夜忙碌,搭建高台,以供那些弓箭手們與城內的弓箭手進行對射,全力壓制對方的進攻。這邊有數十萬大軍,就弓箭手就有近十萬人,而城中才多少人,就算遼東人生長在白山黑水之間,善於射箭,可是擋不住大唐的人數眾多啊以一個人換一個人的算法來,對方也是不經射的,恐怕射不了幾天,對方的弓箭手就全部喪失了,沒有弓箭手的守城大軍,還能有用嗎? 「五個城池都全部喪失了。」城內的楊萬春已經能坐的起來了,背上雖然還很痛,但是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他養傷的時候,更何況英子城等五個城池失陷的消息傳了過來,他更沒有養傷的那個好心情了,如今除掉建安城之外,安市城就再也沒有援兵的可能了,幸虧建安城緊靠鴨綠水,高句麗的援助還是可以通過建安城運送到安市城來,這個給了楊萬春一個很大的鼓勵。城中的糧草雖然很多,但是總的有用盡的時候,這個時候就得靠外面的援助了,可是到那個時候,恐怕就是援軍也是進不來的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依靠外面的援助,到了大軍圍城的後期,再用自己的庫存也是好的。 「大兄,小弟看見城外的唐軍正在伐木,他們準備幹什麼?」楊萬冬緊張的問道。說他不緊張是假的,好歹城外也是有數十萬大軍的,大營綿延數十里,密密麻麻,根本望不到,而安市城就像是那大海中的一頁枯舟,根本不能抵擋大浪的枯舟,這讓楊萬冬和眾將門都很緊張,所以城外的唐軍有什麼主動的時候,這些人都會緊張,都會產生無限的遐想,楊萬冬剛剛是擔任守城的將軍,一見到唐軍的舉措,趕緊回來報告,臉上的緊張之色根本就瞞不了別人。 「不過是在打造攻城的器械而已。」楊萬春不屑的說道:「如今外面的五個城池已經被攻破,那剩下的來的就是一個安市城,盧照辭再也不必擔心周圍的幾個城池會聯合起來找他的麻煩,所以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打造攻城器械。」楊萬春心中很生氣,他是在感歎,如今是國難當頭,哪裡還要分什麼保王黨和蓋黨的。大家都應該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城外的盧照辭才是,可是如今倒好,自己在這裡努力,爭取拉攏對方,可是對方卻根本不將自己放在心上,仍然是我行我素,耗費了自己很多精力,最終周圍的五個城池還是被攻破了。那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兵力,更重要的是還是士氣。孤城什麼最重要,那就是士氣,只要士氣達到巔峰狀態,就算最後的城池被攻下來,對方也會損失慘重的。這下好了,不但城池丟了,現在連軍心都成了一個問題了,看來必須找出一個振奮軍心的方法,否則的話,安市城覆滅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一想到,楊萬春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背上的刀傷好像又要發作起來。 「去城牆。」楊萬春掙扎著站起身來,在眾人的服侍下,僅僅只是穿上一襲長袍,他行走的很緩慢,生怕牽動了傷口,就是到了外面,也是讓人抬著軟轎,雖然不能騎馬,雖然不能像往日那樣行動如飛,但是最起碼不像前些日子那樣,只能趴在床榻上,不能動彈。若非楊萬春在城中威信甚高,這麼長久的不出面,別人還以為是楊萬春已經傷重而死了呢如今自己雖然是坐著軟轎出門,但是好歹也能振興一下軍心不是。 眾人護衛著楊萬春,朝城牆而去,眾多士兵看見楊萬春,臉上得緊張之色果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的神情也換了模樣。楊萬春心中也稍微有點底。 「大兄,你看,唐軍大營的攻城器械已經造好了,好快啊!」楊萬冬指著遠方,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神色來,才多長時間,對方的攻城材料就做好了,真是讓人驚訝,這種速度,也讓人恐懼。 「是雲梯?」高遠山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但是又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來。因為眼前的那東西,雖然很高,有雲梯的模樣,但是卻不像是雲梯,這讓人很是驚訝。周圍的眾將,臉上也露出一絲好奇來,然後又轉首望著楊萬春。 「不,那絕對不是雲梯。」楊萬春皺了皺眉頭,說道:「若是雲梯,製作起來非常簡單,樣子也不會是那個樣子的,你們看見上面那個的平台了嗎?有這個東西在,絕對不會是用來固定雲梯的,恐怕是讓人站在上面。他們想幹什麼?」 「他們是想射箭。」楊萬夏雙眼一亮,神情緊張的說道:「他們是想站在這種雲梯上,讓那些弓弩手們朝城牆上射箭,以弓箭拿壓制我軍,然後讓攻城隊攻破城門,這樣一來,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下城池。而我軍因為對方的弓箭手的壓制,恐怕不能很好的防守城池。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避免強行攻城,好減少損失啊!」 「不錯。盧照辭果真是厲害。短短時間內,就能想出這種方法來,若是真是如此,我軍會損失慘重,而對方損失卻是很小的。」楊萬春點了點頭,說道:「對方擁兵數十萬,就是弓箭手,最起碼也是有近十萬人左右,而我軍的弓箭手不過是萬人而已,就算我軍佔據了地利,也不是對方的對手,一開始我軍也許會佔據優勢,可是到了後來,我軍弓箭手的人數肯定會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只能盡數被對方壓制,失去了弓箭手的支援,我軍是不可能守的住城池的。盧照辭的心實在是太狠了。」 「那該如何是好?」高遠山等人聞言面色變了變,這個盧照辭和你拼的不是技巧,不是戰略戰術,偏偏就是用強大而又眾多的弓箭手對己方進行壓制,讓眾人感到非常氣憤,但是偏偏又無可奈何。有城牆自然是有城牆的好處,但是同樣,城牆抵擋住對方的進攻,也束縛了自己的手腳。讓己方的軍隊只能是在城牆內移動,大大的削弱了高句麗軍隊的機動性,而且安市城中有數萬兵力,這數萬兵力在這城牆上是佈置不開的,可是對面的唐軍就不一樣,他們擁有廣袤的地盤,能夠將手中的兵力最大限度的佈置開來,最大的限度的壓制城內的士兵,最後擊潰甚至消滅己方的弓箭手,使的守城幾乎成了一句戲言。要知道守城中最重要的兵力是什麼,那就是弓箭手,弓箭手數量的多少,就意味著城池堅守時間的長短。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怕什麼。」楊萬春不屑的說道:「你們看看,他們的雲梯是什麼東西做的,是木頭做的。木頭怕什麼?」 「火。」高遠山和楊萬夏等將領雙眼一亮,雙眼露出興奮之色來。如此一來,對方的雲梯也就不再是威脅了,甚至可以說,還能狠狠的陰上對方一把。想那雲梯是如此之高,上面若是有數百個士兵站在上面,一把火落在上面,就算不將他們燒死,也會摔死他們。 「不錯,就是火了。」楊萬春冷笑道:「不過,我擔心的是盧照辭和李靖很是狡猾,既然他們能準備這麼巨大的雲梯,不會沒有防禦手段的,在上面如果掩上土,或者澆上水,使的火箭不能燃燒等等手段,都不能將對方擊敗。所以我們得準備其他的手段才行。」 「請大將軍吩咐。」這個時候,高遠山是徹底的服了楊萬春,趕緊低著腦袋拱手說道:「投石車,小型的投石車,只要一塊石頭砸中對方的投石車,不但能擊殺對方,還能將這些雲梯砸毀,對方必定會死傷無數,就算營中工匠甚多,恐怕想製作起來也是很麻煩的,而且對士氣的打擊也是肯定的。」 「將軍放心,末將這就讓人去準備。」高遠山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我們安市城別的沒有,這石頭可是不少。」 「如此甚好。」楊萬春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來,到底是受傷之軀,強行站在城牆上這麼長時間了,也難為他了。 「將軍,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高遠山等將看在心裡,趕緊勸阻道。 「嗯,如此甚好。」楊萬春也沒有拒絕,因為他實在是承受這巨大的痛苦,又在眾人的攙扶下朝城下走去,反正一切都已經吩咐好了,能不能應對,也不是楊萬春能決定的事情了。而且那楊萬春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除非盧照辭又採取了其他的辦法,否則的話,只要出動雲梯,必定是大唐自己倒霉。 果然,三天之後,城外頓時響起了戰鼓之聲,鼓聲震天,掀開了一場攻城大戰,整個安市城內外頓時都緊張起來,除掉盧照辭率領大軍剛剛到達安市城的那個夜晚,大唐和高句麗發生過一場戰鬥之外,再也沒有在其他的時間和地點較量過。而這個時候,卻是短兵相交的時候,其結果如何,根本就不是雙方任何人能夠控制的。 盧照辭立在中軍大之下,望著遠處的山城,城樓上,刀槍林立,寒光閃爍,還有煙霧繚繞,一股刺鼻的氣味老遠都聞的到,其中還有一股惡臭。盧照辭知道,這恐怕就是對方的滾油等物,在其中放了金汁,甚至還有人或者動物的糞便,這些東西若是澆到人身上,對人的傷害是巨大,根本是難以治癒。但是對於攻城的一方來說,這又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也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幸好,今日盧照辭並沒有決定強行攻城。 「靖兄,開始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遵旨。」李靖點了點頭,大聲說道:「擂鼓,前進。」 李靖聲若洪鐘,三軍為之震動,話音一落,就見鼓聲如雷,震動天地,一架又一架的「雲梯」緩緩而行,朝城牆接近過去,只見這些雲梯靠近城牆的那面都是用鐵皮覆蓋,表面好澆水,顯然是防備對方以火攻的。那李靖是何許人物,對這些東西的考慮是不會如此淺顯的。雖然工程量是大了一點,可是勝在能使己方的損失減少到最小的程度。李靖寧願製作的東西少了一點,也不會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 第452章 慘烈 「哼哼,這些傢伙真是不將我們放在眼中啊!」城頭上,高遠山望著遠遠一動而來的加強版雲梯,只見靠近城池的近百輛雲梯上,每架雲梯上都站著數十個弓箭手,在它們的後面還有不少的雲梯正在緩緩的移動,加起來就有數千人之多。密密麻麻的弓箭都對準著城牆上的高句麗士兵。別的不說,那說這些寒光閃閃的弓箭就足以讓一些人膽戰心驚了。可是對於城牆上的高遠山等人來說,並不覺得的奇怪,因為楊萬春早就意料到了。 「嘖嘖外面好包裹這鐵皮,也如同將軍所說的那樣了。」楊萬夏眼尖,一眼就看出了加強版雲梯上都包裹這鐵皮,顯然是防備別人用火箭來襲擊的。當下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用投石機來對付它吧!」 「不,暫時不用。」高遠山冷笑道:「現在它們距離此地較遠,若是用投石機得話,命中率不高,而且容易讓他們先行撤退,嘿嘿,我已經準備好了。先用火箭進行攻擊,想必對方見狀,心中肯定很高興,就會拉近距離進行射箭,嘿嘿,我在城牆上布上門板、盾牌等物,將城牆加高少數,然後以投石機進攻對方的雲梯,這樣一來,不但能給對方以震懾,更為重要的是,投石機近距離打擊,精確度高了不少,打擊之後,還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繼續進攻,擴大戰果。嘿嘿,這些雲梯所耗費的材料也是不少的,盧照辭手下的工匠雖然很多,短短的數天之內就製造出這麼多的東西來,可是若是製作的材料沒有,他哪裡還有如此高的效率呢這樣一來,以後這種雲梯恐怕是很難見到了。」 楊萬冬聞言也都連連點頭,攻城若是沒有這種雲梯,那進攻的難度可就增大了不少。如此一來,對於安市城來說,可是一個相當的好的消息。 「放火箭。」隨著高遠山手中的令旗揮舞,城頭上射出無數支火箭,紛紛朝雲梯射來,可惜的是,雲梯上都包裹著鐵皮,火箭根本就射不進來,就算有射進來的,偶爾射死幾個倒霉的士兵之外,其他的再也沒有任何損失了,因為雲梯平台之上,都鋪滿了濕土,根本就燒不著。 「陛下英明,看看對方,果真是以火箭來進攻啊沒想到我們會在雲梯之上包裹了鐵皮,如此一來,就算火箭再多,也不可能射中雲梯的。」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敬佩之色來,當然這不不是敬佩盧照辭的,而是敬佩他自己的,因為這個建議是他先提出來的,儘管他知道,知道這種方法的是並不是他一個,在大帳內,盧照辭、李靖等人哪個不是久經沙場考驗的人物,他們會不知道,不,他們知道,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房玄齡,也是知道這些的,只是被他長孫無忌搶先說了而已。長孫無忌這表面上是在奉承盧照辭,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誇讚自己。 「呵呵,輔機言之有理。多算多勝,少算少勝,不算者不勝啊!」盧照辭點了點頭。神情上雖然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但是言語之中卻透著一絲喜色。只要人,都喜歡聽人家說好聽的話,尤其是盧照辭,他身為天子,當了十幾年的天子了,對於這種阿諛奉承的話自然是喜歡聽。為什麼歷代的皇帝到了後來,都沒有多少英明之主,就是因為如此,盧照辭不是不食煙火的神仙,天長日久,對於這種話的誘惑也是抵擋不連多久的。幸好他只是喜歡聽而已,對於用人方面,還是看對方的才能。 「陛下,暫時還是不要高興太早了。」李靖搖了搖頭,指著城牆說道:「陛下,楊萬春乃是高句麗的名將,尤其是善於守城,他若僅僅是這點能力,臣就不相信了。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當初我們建造這種加強版雲梯的時候,肯定是瞞不過對方,楊萬春或許能在短時間內尋找出辦法來也不可知啊!」 「他真的有這麼厲害?」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大將軍,這些蠻夷之地,能出多少的名將,能懂得一點軍事常識就已經不錯了,倉促之間,楊萬春也能想出對策來。若是如此,當初就不會深夜襲擊我軍大營,最後被我軍擊敗了。」莫說是長孫無忌不屑,就是其他的眾將也是如此神情,因為眼前的雲梯比的不是進攻手段和防禦手段,說實在點,他比就是實力,比的就是兩軍甚至兩國之間的差距,講究的就是一種勢。你的城牆很高吧可是我能造出如此高的雲梯,和你的城牆一樣高,你們守城要用弓箭手吧我的弓箭手比你的還要多,我們倆就對射吧說白了,這就是明謀,你不接也得接,因為戰爭的主動權,一般都是掌握在攻城這一方的,你想怎麼攻,那就怎麼攻。攻城遭受的損失自然要比守城的要少的多,可是手段卻對對方要靈活的多。 「陛下,你看。」就在這個時候,房玄齡忽然指著城牆,大聲的對盧照辭說道。言辭之中充斥驚訝之色。 眾人順手望了過去,卻見城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豎起了無數的盾牌和門板,一瞬間就將城牆加高了數尺之高,別小看了這數尺之高,人藉著城牆垛子,那可是能防備不少的東西,最起碼弓箭手是攻擊不到他的。 「楊萬春果然是不同凡響。」盧照辭面色陰霾,皺著眉頭說道:「這樣一來,我軍的進攻難度就大了許多。雲梯雖然很高,但是要將弓箭都射進去,恐怕很難啊大將軍撤回來吧!」 「陛下,何不命令雲梯就近進攻,只要雲靠近城牆,然後命令士兵攻城,嘿嘿,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只要他們出來阻止的話,我們就以弓箭射之。」長孫無忌說話,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自得之色來。這種計策又是他想的。 「陛下,還是撤回來吧老臣總以為楊萬春的手段不止這些。」李靖皺著眉頭,搖搖頭說道:「手段若僅僅是這些,對方絕對不是一個善於守城的將領可以做到的。」 「大將軍,還是前去試探一下吧!」盧照辭也是不甘心,對身邊的秦勇說道:「命令雲梯再前進十步,再輪射一番,若是不能,就射往城內,以削弱他們的力量。」 「是。」秦勇忠實的執行盧照辭的命令,命令雲梯再次推進了十步,而李靖見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並沒有堅持下去,他僅僅是潛意識的認為對方還有其他的手段,但是自己也不相信對方還有沒有其他的手段,來對付這些雲梯,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才沒有阻止盧照辭的命令。 「將軍,他們前進了十步。」而在城牆上,一個膽大的士兵悄悄的抬起頭來,望著漸漸靠過來的雲梯,臉上不見有任何的恐懼之色,有的只是興奮,與新羅人不同,這些高句麗人自古以來,就視中原人為敵人。當年楊廣徵討高句麗,不但自己損失很大,就是高句麗本身也是損失巨大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輕易的罷手,最起碼幽州也會被他們佔領的。如今,中原的大唐王朝也來征討高句麗,在這些士兵眼中,都是和前隋一個模樣,都是敵人,殺起來還是很興奮的。 「才十步啊也罷,十步就十步吧你前進容易,科斯想退回去可就困難了。」高遠山皺了一下沒有,這僅僅只是前進十步,距離也太小了一點。但是有很快想到,這東西前進容易,但是想退回來,恐怕可就困難了。一想到這裡,心中也就好受了不少。 「投石機,進攻。」楊萬夏得到高遠山的示意,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來,揮動著手中的令旗,大聲的吼道。 瞬間,在城牆上響起一陣陣牙酸的聲音,只見磨盤大的石塊從城牆上飛了出來,朝那排雲梯上砸了過去,空中儘是黑乎乎的一片,帶起了一陣陣的呼嘯聲,瞬間連空中的太陽都給遮住了。 「不好投石機。快,快撤回來。」李靖望著空中的一個個黑點,臉上大變,雙目中精光閃爍,大聲的對身後的傳令兵大聲說道:「快,鳴金收兵,鳴金收兵。」其實不用李靖自己傳命了,而在前線指揮軍隊的徐世績已經發現而來不對頭,趕緊命人緩緩後撤。但是饒是如此,還是有數百架雲梯被對方的投石機所擊中,一瞬間,這種木頭做的雲梯,根本承受不住石頭的打擊,而且這些石頭都是從空而落的,巨大的慣性更是帶來一股巨大的力量,非人類可以比擬的。砸在雲梯上。這些雲梯如如同紙糊的一樣,紛紛倒塌,可憐上面的弓箭手哪裡有足夠的時間從雲梯上爬下來,不是被石頭砸死,就是被摔死了,就是那些推著雲梯前進的士兵也遭了殃,死傷不少。想大唐王朝製作的雲梯是何其多,投石機的準頭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也不不住目標的眾多啊,隨便砸一下,都能砸碎一架雲梯。 一時間整個戰場之上慘叫聲連綿不絕,大唐士兵對對方突如其來的打擊顯然是不之所措,就算這些人平日裡都是訓練日久的,也是經歷過不少次戰爭,可是有的時候畢竟是訓練,像眼前這樣的,根本就沒有經歷過,突如其來,一點先兆都沒有。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現這麼多的石塊,呼嘯而來,這些士兵哪裡有防備,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仍然是在數丈高下的雲梯之上,短時間內,根本就不能爬到地面上去,無奈之下,有的士兵只能從高高的雲梯上跳了下來,這個時候,他們賭的是運氣,也許摔下來是不會死的呢要知道就算是死了,朝廷也會幫你養一輩子的,可是要是死了,只能是得到豐厚的撫恤金而已。這些錢是可以管妻子兒女所用,可是自己卻是用不到了。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呢! 可惜的是,心中越是慌亂,場面也是越加的混亂了。整個戰場是越來越亂了。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非常恐懼的。投石車的石塊是那樣的沒有準頭,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砸在誰的腦袋上,只有逃的遠遠的,逃出它攻擊的範圍之內,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如此一來,加強版雲梯上人數本就不少,各個都下來,根本是不可能的,而數百架加強版雲梯擠在一起,行動上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不要慌,不要亂,啊!」一個校尉望著混亂的戰場,面上露出一絲驚慌來,趕緊抽出腰間的寶劍大聲的喝道,可惜的是,話剛說到一半,空中突然落下一個石頭來,正中額頭,校尉摸著額頭,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龐大的身軀緩緩的向後倒去。卻是生死不知。只是周圍的士兵這個時候卻沒有理睬他們的長官到底是生還是死,這個時候逃的性命為主,各個的校尉的身邊跑了開來。 而且這種狀況,並不是此處一個地方發生,在整個戰場上,到處都在發生著。實際上,投石車所砸中的目標並沒有多少。但是自相踐踏的人卻是不少。 盧照辭騎在戰馬之上,望著面前亂紛紛的戰場,拳頭的捏的緊緊的,雙目中卻露出一絲冰冷來。這個時候,戰場上的喊殺聲,慘叫聲彷彿都離自己而去,混亂的場面反而像沒有看見的一樣。這就是自己的軍隊,看來也不是什麼強悍的軍隊啊面對突然事件,還是不夠冷靜。盧照辭周圍的人也彷彿感覺到盧照辭身上的那股冰冷,忍不住面色變了變,卻是無人敢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只見數百架雲梯紛紛倒塌下來,又引起了一陣陣慘叫聲,從對面城牆上飛出一塊塊石頭來,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巨坑,巨坑之中儘是唐軍的血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慘烈的氣息,讓人眉頭緊皺。周圍的氣息也讓人很是壓抑,誰也不敢說話,只能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一切,等待著大軍的穩定。 「陛下,這個雲梯實在是太高了。」李靖在一邊望著眼前的戰局,一邊歎了口氣說道。他說的不錯,這種巨大的雲梯,若是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沒有採取任何的措施,唐軍很快就能佔據絕對的優勢,並且能將安市城攻下來,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眼下,對方早就想到這一切,突然之下使出這種方式來,反而是唐軍猝不及防之下,上了一個大當,損傷慘重。想那雲梯高高在上,唐軍士兵面對威脅,也確實有害怕的時候,出現眼前這種事情也是眾人所想像不到的。李靖隱晦的提醒盧照辭,這種事情不是眾將的錯誤,而是對方太過厲害了。就像盧照辭一開始所說的多算多勝,少算少勝,不算不勝的意思,眼下兩個高手對局,唐軍只是少算了一點,而對方多算了許多,這才有現在的這種情況。當然這種事情也只有李靖敢對盧照辭說。沒看到旁邊的眾將無人敢言語嗎?就是盧恪也小心翼翼的呆在一邊,不敢說話,至於長孫無忌更是不敢說話了。 「朕知道。」盧照辭雙目中的寒光緩緩的消散開來,這才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朕知道了。可惜了,沒想到這個楊萬春還真是有幾手,嘿嘿,看到我們造雲梯,就知道我們想幹什麼,還命令人造了投石機。在這之前,還在城牆上樹立木板,對我軍進行迷惑,好讓我們以為大局已定,猝不及防之下,命令雲梯再次向前移動,給予對方打擊,可是沒有想到,這正是對方想要的結果,雲梯大量的靠近城池,不但對方投石機的準頭精確了不少,而且在相同的時間內,對我軍造成的殺傷力也增加了不少。哼哼,加上猝不及防之下,我軍都沒有心理準備,那些將士們也沒有什麼心裡準備,才會讓對方得逞。哼哼,楊萬春,朕倒想看看,你還有多少手段。」 「陛下放心,這安市城不過是一個城池而已,遠比不上遼東城,既然遼東城都能被攻下來,難道還拍他一個安市城不成?哼哼,想當年陛下定鼎天下的時候,天下的英雄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最後還不是被陛下所消滅的乾乾淨淨,楊萬春也不過是一個將領而已,如何是陛下的對手。他只不過暫時靠著詭計得逞而已,真正打起仗來,豈是陛下的對手。」長孫無忌聞言大聲的說道。他的話很快就感染了周圍的將士們,剛才沉悶的心情也都好了起來,士氣為之一振。紛紛叫囂著要找楊萬春報仇,就是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不錯,走,收兵回營,命軍中醫師為受傷的將士們治病,傷兵好酒好菜的供應著,死難者一一記上姓名,命總參謀部記錄在冊,會朝後,再行打算,哼哼,朕要會會這個楊萬春。」盧照辭大聲的說道。 「遵旨。」眾將大聲的說道。 第453章 可惡 「將軍真是英明,哈哈末將從城牆上看著唐軍狼狽逃竄,那心裡可是舒坦啊!」安市城城守府內,高遠山老遠就哈哈大笑,在他的身後,眾將也都是一臉的高興之色。原本數十萬敵軍的壓力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有的只是大勝之後的喜悅之情。一支軍隊不管怎麼樣,就算沒有士氣,但是若是有一場勝利,這支軍隊就能生存下去,想像近五十萬大軍,那城外綿延數十里的敵人營寨,這些都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莫說底下的士兵了,就是高遠山等人心中也是有著幾大的壓力的,如今好了,楊萬春輕輕鬆鬆的使用了一招,就破了對方的陰謀詭計,也不知道死傷了多少人,但是不管怎樣,城外戰場上的一切都讓敵人膽寒,既然敵人膽寒,那就是己方的士氣大振。相信,此戰過後,安市城的士氣就會達到頂峰,再不會害怕對方的各種攻擊手段了。 「哈哈真是不知道唐童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楊萬夏也哈哈大笑道:「此人自以為的得計,沒有想到,我們先行藏拙,在關鍵的時候,給予對方狠狠的一擊,想像他那個時候的臉色,嘖嘖,想像我都很高興啊高將軍不愧是我朝名將,打起仗來,確實厲害。佩服,佩服。」這個時候,在安市城的楊家軍這才真正的接納高遠山。 不可否人,今日若是沒有高遠山的算計,早早的就將投石機取出來進攻,雖然能取得一定的戰果,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的明顯。對敵人的威懾力也不會那麼大的,對敵人士氣的打擊也不會如此有效果。高高遠山這一戰,可以說已經讓他在安市城有了立足的機會,同樣,也是讓安市城所有的將軍也團結在一起,對軍心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而這一切也是楊萬春這個戰爭指揮者沒有想到的。 「呵呵,都是將軍指揮有方,末將不敢居功。」高遠山人本就圓滑,聞言趕緊解釋道。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一些自大的話來。要知道,在安市城,楊萬春就是土皇帝,其威望之高,就像在遼東城的乙支文德一樣。他一個遼東人到安市城來,說的好聽點是來支援安市城,可是說的難聽點,他就是來投奔楊萬春的,豈能搶著楊萬春的風頭的,這樣一來,恐怕自己在安市城也就混不下去了。高遠山雖然是打仗的將軍,可是這一點他還是記得的。果然,楊萬夏等安市城將軍見狀,也都紛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對高遠山也越加的親近起來。 「這段時間,本將受傷尚未痊癒,本來擔心城防的問題,如今高將軍在這裡,我也就放心許多了。」楊萬春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他仍然是趴在那裡,讓旁邊的醫師為自己換藥,一邊說道:「這次我們是打了一個出其不意,因為唐童並沒有想到我們提前造了不少的投石車,才會打的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加上對方雲梯過高,所以對方才會死了那麼多的人,對對方的士氣的打擊肯定是巨大的,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來進攻安市城的,但是這樣一來,就會增加唐童對安市城的仇恨,嘿嘿,安市城不像是遼東,他若是圍城不走,我就強行突圍,騷擾他的後路,讓他的糧草時刻處在我軍的打擊之下,所以唐童肯定會進攻我安市城的,所以,諸位將軍,不可大意了。盧照辭能夠縱橫中原,並且統一了中原,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他下一次進攻,恐怕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他肯定會用惡毒的辦法來進攻,所以我提醒諸位將軍,要小心為妙,千萬不能小瞧了盧照辭。要知道,依照盧照辭對安市城的憤恨,此人破城之後,必定會屠城的。他可不是楊廣,楊廣乃是無能之輩,好吹捧,他不需要,他要的是戰功,所以一定會屠城的,城內數十萬百姓就靠諸位將軍了。」 「將軍放心,末將等一定按照將軍的吩咐,堅守城池,不讓唐童有半點機會。」高遠山等人面色一正,趕緊素容答道。 「如此甚好。」楊萬春點了點頭,道:「命人在各處城門出挖掘深坑,埋上甕等物,派上耳朵機靈的人去那裡監視著,以防唐童掘洞進來。」楊萬春想了想吩咐道:「我安市城雖然是山城,對方要挖地道也是很困難的,但是兵家講究的是出其不意,對方能渡過遼河,我們又怎麼能知道對方會不會挖地道呢!」 「末將領命。」高遠山等將也都應了下來。 「命人加固城牆。」楊萬春又吩咐道:「城牆乃是我們城防的根本,只要城牆仍在,對方想要攻入城池的可能性小,山城本來就很高,可以形成天然的防禦手段,可是你們也看見了,他們會製造高高的雲梯,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辦法呢!」 「哼哼,唐童他來多少,我們就殺多少,哼哼看他還有多少手段。」楊萬冬冷哼道:「我安市城堅固無比,又有大兄這樣的人物駐守在此,兵精糧足,豈能讓他輕易破之。遼東城雖然很堅固,嘿嘿,可惜了。」 「住口。」楊萬夏看見高遠山面色不好,不由的冷哼道:「乙支文德老將軍乃是我朝名將,豈是你能說三道四的。遼東城之所以會丟失,那不是乙支文德將軍的問題,而是盧照辭太過於狡詐了,是崔州平這個賊子太過於奸詐了,是高延壽和高惠真兩個叛徒所造成的,否則的話,遼東城豈會被攻破!」 平心而論,楊萬夏的分析還有有道理的,若是可能的話,遼東城是不應該被攻破的,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可能與不可能,各種因素聯合在一起,就會導致遼東城必定被攻破的事實。楊萬夏雖然百般解說,都掩蓋不了遼東城被丟失的事實。所以高遠山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並沒有發怒。 「遼東城實在是太大了,裡面的中原子民又多。老將軍仁慈,所以這個遼東城丟失也是遲早的事情。」趴在榻上的楊萬春深深的說道:「對方的探子既然能混進遼東城,就會鼓動那些中原人造反的。內外夾攻,還是會丟失的,老將軍那一仗,非戰之罪也這也是我為什麼剛開始的時候,就將城內的中原人殺的乾乾淨淨的原因,因為留著他們遲早都是一個禍害的。哼哼一個堅固的城防再很多的時候,它不是被人從外面攻下的,而是從內部攻下的。遼東城就是一個例子。」 「將軍所言甚是。」高遠山等將也都陷入沉默之中,腦海裡都在思索著楊萬春剛才所說的話。 「你們且說說,這個時候唐軍在幹什麼?」楊萬春彷彿感覺到房間內的氣氛比較壓抑,又笑呵呵的轉換話題。 「還能幹什麼,肯定是在為那些死去的士兵收斂屍體唄!」楊萬夏不屑的說道:「收斂也是白收斂,不久之後,這些人的腦袋還會成為京觀的。」 「好,那就不讓他們收斂屍體。」沒想到楊萬春聞言點了點頭,道:「這個時候的遼東,屍體放的久了,也不會出現瘟疫的,那就讓他們放在外面吧!」 「啊!」高遠山等將聞言雙眼睜的老大,驚訝的看著楊萬春。戰鬥結束之後,除非對方狼狽逃竄,逃去無蹤,否則的話,雙方都會清掃戰場,將各自袍澤的屍體都掩埋,或者燒燬,不得對對方收斂屍體的士兵進行進攻,這是戰爭出現以來,軍人們都應該遵守的潛規則,可是到了楊萬春這裡好像根本就不適用了。這如何不讓人驚訝。 「大兄,這,這好像不大好吧!」楊萬夏有些驚訝的說道。 「哼哼,你知道什麼。」楊萬春冷笑道:「戰場之上,雙方收斂對方的屍體,一方面是害怕天氣炎熱之後,引起瘟疫,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方便下一次戰鬥,但是更重要的是,挽救己方的士氣。想像,若是戰死之後,連屍體都沒有收斂,士兵們心中會怎麼去想?哼哼眼下這個天氣屍體很難腐爛,這樣一來,就不會有瘟疫,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如此呢!」 「將軍,這樣一來恐怕會讓他們奮死反抗啊!」高遠山緊張的說道:「要知道,我軍也是有不少人掉入城牆下了。日後進攻的時候,我軍死傷的人數將會更多。」 「恩你說也不是沒有道理。」楊萬春點了點頭,道:「你派人去告訴盧照辭,我給他盞茶時間收斂屍體,若是時間過了,就別怪我無情了。哼哼,若是可以的話,我軍可以代替他收斂屍體,不過每具屍體要收五十石糧草,哼哼,這樣一來,對於我軍來說,可以得到更多的糧草了。」 「將軍英明。」眾將聞言雙眼一亮,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能從敵人手中得到糧草,可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啊而且對方也不得不給。當下高遠山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軍乾脆就幫他們收拾之後,再去告訴唐童就是了。將軍以為如何?」其餘將軍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來。 「如此甚好。」楊萬春想也沒有想就應了下來。 「怎麼,都沒有人說話嗎?不就是打了一場敗仗嗎?這就沒有人說話了?諸位將軍就這般輸不起?」想對於安市城的歡樂的氣氛來說,城外的大唐軍中卻是一片沉悶,無論是士兵或者是將軍也都是如此。自從大唐開國以來,或者甚至說是自從盧照辭出道以來,大唐從來就沒有遭受過如此慘敗,而且還出現了士兵逃跑的醜事來,這不光是盧照辭臉上無光,就是那些將軍們臉上更加沒有任何的顏色了。想將軍們食朝廷俸祿,那就要為朝廷辦事,可是如今倒好,居然出現這種事情,這若是在大營之中,就是炸營了,這還需要有敵人來進攻嗎?數千人就足夠讓自己的大軍灰飛煙滅,而他盧照辭的腦袋這個時候也許會出現在對面的安市城中也說不定。大帳內,眾人都低著腦袋,沒有一個人敢說話,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來。相反坐在上首的盧照辭卻笑呵呵的說道。好像剛才並沒有打任何的敗仗一樣,甚至可以說,剛才打了一場勝仗一樣。 「陛下,再給俺老程一萬兵馬,俺老程一定將安市城給你取過來。」大帳內,程咬金面色漲的通紅,忍不住大聲的說道。其他將領臉上也都露出一絲血紅來。打仗輸了不要緊,受到盧照辭的處罰也不大緊,關鍵是貞觀天子所說的話太傷人了。人只要沒死,就有希望。更何況,這些傢伙自從加入大唐的軍隊以來,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少的功勳,說是他們輸不起,那就是瞧不起他們。就算面對是天子,他們仍然敢發出心中的憤怒來。 「喲呵,還有點血性啊!」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程咬金一眼,冷笑道:「自從大唐建國以來,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風風雨雨,掃平國內群雄,然後揮軍西進,將整個西域都收入版圖之中,突厥人強大吧,可是仍然被我們英勇的將士們擊敗。可是,這一系列的成功,讓某些將軍得意洋洋,失去了警惕性,再看看,我們的士兵們,都是精銳之士,打起仗來,在先天上就比其他國家的軍隊要強大的多,所以這些將軍們就會躺在功勞簿上,不知道如何去訓練軍隊,諸位將軍們莫非是自大慣了,以為天下再也沒有對手了,再也不會有人敢對大唐出兵,敢挑釁大唐的威嚴,可是你們忘記了,現在已經有了。就在你們的眼前,一個小小的安市城,一個小小的楊萬春,他就能憑借手中的數萬兵力,敢挑戰大唐帝國的威嚴。怎麼,失敗了一次,你們就氣餒了?」 「臣等有罪。」眾人聞言面色一紅,仔細想想,這些人自從大唐擊敗突厥之後,在心裡是放鬆了不少,總是以為大唐乃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而高句麗才多大,擊敗如此一個小國,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在攻破遼東城之後更是如此了。總以為天老大,自己老2,這樣一來,對軍隊的訓練程度也就少了不少。造成了今日這種局面,雖然有因為楊萬春突然打擊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大唐軍隊自己本身的原因,才會造成如此大的傷亡。 也可以說,這次進攻的失敗,對於大唐軍隊來說,甚至上至天子,下至士兵,都有個清醒的認識,將他們原本浮躁的心思變的更加的沉穩一點,好像即將沸騰的熱水,忽然一盆冷水潑下來,讓他們徹底的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以避免日後發生更加嚴重的事情。花點小的損失買經驗,盧照辭還是很願意。 「陛下,這次進攻失敗,恐怕在短時間內,我軍是不能進攻了。這種情況,對我軍的士氣可是一個致命的傷害,還請陛下早做決斷。」李靖這個時候淡淡的說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又轉身對一邊的徐世績說道:「懋功,將那些死難者將士的屍首都收集起來,我們不能讓這些死難將士埋骨他鄉,將他們的屍骨都焚燒了,然後帶往長安,按照各人的籍貫,在當地建立祠堂,四時祭拜,家屬給予撫恤,孤寡家庭,由朝廷每年給予相應的錢財予以贍養,不能讓將士們的血白流。」 「陛下仁慈。」徐世績趕緊低著頭說道:「臣已經命人前往城下收集死難將士們的屍首,想必這個時候已經收拾妥當了。然後再命有司人員將他們的骨灰送往長安,由總參謀部將這些將士們的屍骨送往全國各地。」 「嗯,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那現在我們就討論一下,如何進攻楊萬春吧眼看著就要入秋了,在遼東,入了秋天,這仗就不好打了。若是再不渡過鴨綠江,我們就只能班師回朝了。」 「陛下,陛下。」就在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卻見祖明闖了進來,臉上儘是憤怒之色,顯然是遇到什麼不平之事了。 「怎麼回事?」徐世績見狀,面色一變,冷哼道:「祖將軍,莫非收斂死難將士們的屍體出現問題了?」原來祖明被徐世績派到城下領軍收集死難將士的屍體去了。 「這幫畜生真是太可惡了,居然讓我們在盞茶時間內將所有死難將士們的屍體都收斂結束,若是時間過,他就對那些收斂屍體的將士們使用手段了。而且那些被他們收斂到的大唐將士的屍體,每具屍體必須用五十石糧食來換。末將已經看見最起碼有數百具我軍將士的屍體被他們搬走了。」祖明大聲的說道。大帳內眾將聞言為之大嘩,口中紛紛發出一陣怒吼之聲。就是盧照辭臉色也漲的通紅。 第454章 壓抑 「陛下,現在要忍啊先派人將你那些死難將士的屍骨贖回來要緊。」李靖在旁邊看的仔細,趕緊說道:「楊萬春用這種方法,一方面是獲取更多的錢糧,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打擊我軍的士氣。陛下,您千萬不要上當啊!」 盧照辭神情一愣,站起身來,趕緊說道:「命人進城,告訴楊萬春,朕願意出錢糧換回將士們的屍骨。回來之後,朕親自前往迎之。讓三軍盡數披上縞素,迎接這些將士們歸來。安市城不攻破,縞素不除。」 「陛下聖明。」長孫無忌等人聞言雙眼一亮,說道:「此舉一來,我軍將士必定會為之憤怒,士氣高昂,視楊萬春為殺父之仇人,陛下如此厚遇死難將士,三軍必定為之感動,無不為之效死命。戰鬥力可以憑空增加三成。陛下此舉甚妙,能變不利為有利,挽救剛剛衰弱的士氣。陛下高明。」 「不是朕高明,是朕無能。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進攻安市城的方法,累及三軍,連將士們的屍骨也被對方奪去換錢糧。」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陰冷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朕若是能得楊萬春,必車裂其人,誅殺其全族。」言語之中,儘是肅殺氣息,就算周圍的將領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但是此刻一聽到盧照辭這種話來,面色也是一陣大變。雙目中露出一絲恐懼之色來。他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盧照辭有這麼痛恨一個人的。 「陛下,當初我等有個建議,不知道陛下以為如何?」長孫無忌眼珠轉動,上前小聲的說道:「在安市城周圍可是有不少的百姓,更而況我們剛剛攻克了英子城等山城,加起來的百姓更是不少。」 「劉波何在。」盧照辭一想到這裡,雙目中寒光一閃,也不與李靖等人商議,大聲的喝道:「調集五萬大軍,將這附近百里方圓的高句麗百姓盡數押解過來,朕有大用。」眾人聞言面色又是一陣大變,就是李靖嘴唇也顫抖了片刻,但是一想到剛才楊萬春的事情來,各個都不說話,對方連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難道自己就不能做一做嗎? 「臣遵旨。」劉波卻是眉開眼笑。轉身離去,安排手下的將士押解高句麗百姓不提。 「靖兄,你去派人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務必將那些死難將士的屍骨都換回來。這種事情以後還會發生的。」眾將臉上都露出一絲憤怒來,可以想像,對方嘗到這種便宜之後,肯定還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哼哼,他們能做的初一,我們就做十五。」盧照辭一拳狠狠的砸在前面的几案之上,滿臉的殺氣,冷哼道:「從今日起,朕就用高句麗百姓攻城,消耗他們的箭支。哼哼,看看,你安市城內有多少只箭。這些東西朕就不相信,你能存放多少,總是用一隻少一隻吧!」 「陛下言之有理。」李靖點了點頭說道。作為一個名將,是不贊成這種攻城方法的,因為這種方式若是守城的將軍乃是一個厲害角色,這種方式不但不能攻下城池,反而還會有損自己的名聲的,但是這個時候,一看就知道盧照辭正是在氣頭上,誰說話也沒有用的,只有一段時間冷靜之後,才會有想通的。對於李靖的這種心態,長孫無忌等文臣看在眼中,他們想的可比李靖深遠的多。 「都退下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朕累了,需要休息。」 「臣等遵旨。」眾將聞言,紛紛退了下來。 「玄齡,你說陛下今日為何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舉動來。嘖嘖可是與在國內的陛下大不相同啊!」徐世績邊走邊說道。在他們的前面李靖卻是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還是在傾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 「士氣。」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陛下仁慈,豈會是殘忍之人,只是眼下這種情況非得如此不可,否則的話,就會影響我軍的士氣。」 「此話怎講?」徐世績雙目中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 「不管是哀兵必勝也罷還是其他的辦法也好,但是都沒有直接攻下安市城最為激動人心的,可是安市城不是這麼好攻的。既然如此,軍心士氣就要慢慢的提升,在此同時,也要削減對方的軍心。」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陛下從來就沒有想過,如此這般就能攻下安市城,但是影響一下對方的軍心還是好的,看看,對方的弓箭手射死的都是高句麗百姓,你說說對方的士兵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還有一點,遼東這個地方,嘿嘿,若是這些高句麗百姓中有有心人,登高一呼,可以聚集數萬青壯,他們要是襲擊我軍糧道那該如何是好,白山黑水之間,地方太大,能躲的地方也是很多的,我軍又能查到多少地方,所以這些留在後面的青壯,在短時間內,是不能放鬆的,陛下才會藉著這個機會,行此事。為的就是防備自己的糧道,削弱對方的士氣。至於這種方式能不能攻下安市城,陛下從來就沒有想過,想必將軍也沒有這般想過吧!」徐世績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來。 「若是下官沒有猜錯的話,得來的青壯恐怕會每日都去騷擾幾次。嘿嘿,這下可夠楊萬春受的了。」房玄齡冷笑道:「嘿嘿,用高句麗的百姓來氣氣楊萬春也是好的,用楊萬春的弓箭來替我們消除後患,振奮軍心也是不錯的。」 「嘿嘿也是。」徐世績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走,換衣服去的。」說著就朝房玄齡拱了拱手,卻是各自朝自己的營帳走去,而走在前面的李靖也好像是想通了什麼事情一樣,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也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而在城內,廣場之上,正對著數千石糧草,楊萬春等將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高遠山等人更是笑容滿面。 「將軍英明,長此以往,我們就可以吃著唐童的糧食,來殺唐童的人。」高遠山笑呵呵的說道:「除非他不準備攻城,否則的話,只要攻城就會死人。這樣一來,我軍就能得到更多的糧食,末將倒以為,每具屍首五十石糧食太少了。嘿嘿,唐童為了挽救軍心,花上更多的糧草他也是願意的。下次來,末將以為非百石糧食不能換。」其餘的將軍也都點了點頭。就是楊萬春臉上也露出一片意動來。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抵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鼓聲傳了過來,接著音樂聲起,聲音之中哀傷之意沖天而起,就是高遠山等這些武夫們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其中的哀傷和憤怒。眾人不由的朝哀樂響起的方向望了過去,卻發現是來自城外。 「不好。」楊萬春忽然面色大變,趕緊對身邊的眾將說道:「走,上城牆。」說著就上了一邊的軟轎,而高遠山等人也各自上了戰馬,護衛著楊萬春朝城牆而去。 眾人剛剛爬上城牆,朝城外望去,卻見城外這個時候居然一片白色的海洋。白茫茫的一片,無數唐軍士兵立在戰場之上,大軍之中有一條道路,道路的前端,數十名將軍模樣的人,也都是身著白衣白帽,正望著面前的高台。 「將軍,他們想幹什麼?」高遠山等人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來,說道:「居然全軍縞素,莫非是唐童被我們氣死了,才會如此,全軍縞素,若真是如此,那倒有趣了。」楊萬夏等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全軍縞素,非軍中重要將領不能為之。難怪他們會有這種想法,可是他們是這麼想的,守將楊萬春卻不是這麼想的。 「哀兵必勝。」城頭上的楊萬春面色微微一變。望著城外的一片白色海洋,雙目中微微一陣失神。沒有人有他這般的瞭解盧照辭,瞭解一個敵人。他原以為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打擊敵人的士氣,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居然被對方如此輕輕鬆鬆的破解了。剛剛攻佔安市城失敗的士氣,將會在這次祭拜活動之中,登上了頂峰,甚至還會遠超以前,因為,自己做的太不地道了,成功的激起了對方的怒火,若是早知道盧照辭會這麼做,他就不會選取這種方式,害人害己,還不知道盧照辭下一步會有什麼樣的舉措呢他相信,盧照辭肯定還會有其他的舉措的。因為若不是這樣,他就不是盧照辭了。 「日後這種交易看來是不能做了。」楊萬春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今日雖然得了上千石糧草,可是卻丟掉了軍心,讓對方憑空漲了幾分士氣。這種買賣是不划算的。」彷彿是相應他的話一樣,在城外戰場之上,喊起了萬歲、報仇等口號來,聲音震天,彷彿連安市城的城牆都會被震塌一樣,就是高遠山等人臉上也不由的變了顏色。這是來自心裡的憤怒,數十萬大軍的怒火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起的。望著城下士氣高昂的唐軍,眾將也不由的後悔起來。可惜的是已經遲了。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將那些唐軍屍首禮送出去就好了。」楊萬春心中暗自長歎,雖然同樣是將對方的屍體奪了過來,如此也許會引起對方的不滿,但是後來若是能禮送出境,這樣不但能減少對方的敵意,更為重要的,還能打擊一下對方的軍心。這過程不同,可是結果也是不同的。 「大唐果真是不凡,就是這個氣勢,也是不同凡響的。」聽著城下的山呼海嘯之聲,望著城外雪白的一片,高遠山和楊萬夏等人臉色都變的凝重起來,雖然剛剛戲耍了大唐皇帝一頓,但是這個時候,眾人卻是從其中看出大唐王朝的不凡來,看看這些將士們,士氣高昂,在看看己軍,雖然剛剛取得了一點勝利,可是在對方的吶喊聲中,臉上都已經露出畏懼之色來。雙方的士氣頓時顛倒了。這也不由的不讓人感到憂心。剛剛的一點興奮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各個都緊張的望著城下的唐軍。 「哎回去吧!」楊萬春眉頭皺的更緊了,背上的傷口好像又發作了起來,淡淡的說道:「盧照辭如今擺下這麼大的陣勢來,顯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不久之後,必定會有大戰來臨,明天他們肯定會對安市城發起強行攻擊的,到時候還要靠諸位將軍了。」說著就在親兵的攙扶下,朝城樓下走去,其餘眾將也都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想到唐朝的反應是如此之大,不就是訛詐了一點糧草嗎?想你大唐家大業大,訛詐一點糧草過來,也是很正常的,有什麼好惋惜的,如今倒好,居然弄出如此大的陣勢來,分明是不拿下安市城是不會罷休的。一時間眾人的喜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有的只有沉重。數十萬大軍好像是壓在心頭上一樣,這種壓力是巨大的,幾乎讓人難以承受。 城外的吶喊聲仍然在繼續,聲震四野,整個安市城都好像被這股吶喊聲給震塌了一樣。城內卻是一片寂靜之聲,無論是黎民百姓,或者是領軍將領們,臉上都是凝重之色,楊萬夏等人也開始命令士兵在城頭上準備滾油、擂石之物,以做好反擊對方的準備。 可惜的是,城外的儀式已經過去一天了,可是仍然見不到對方有任何的舉動,好像根本就忘記了眼前的這件事情一樣,若不是在城頭上能清晰的聽見對面唐軍大營中傳來的喊殺聲。眾人還真的以為唐軍已經忘記了如今還在安市城的事情一樣。 府衙之內,楊萬春等人皺著眉頭,臉上儘是思索之色。大廳內一片寂靜,根本就任何聲音,連在外面服侍的親兵侍女們也不敢輕易的靠近大廳,因為他們都知道裡面的幾位將軍此刻心情都不好。 「這唐童若是拉開架勢和我們槍對槍,刀對刀的打上一仗,我高遠山也不會害怕他的,如今倒好,他居然縮在大營裡不出來,這就讓我高遠山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了。」好半響,高遠山終於說話了。大廳內也開始有了一點氣息。 楊萬春等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高遠山所說的就是他們所說的。眼前的局勢太過詭異了,根本不知道盧照辭是葫蘆裡賣什麼藥,這拳頭若是打出去了,倒也不怕了,可就是這拳頭沒有打出去,根本不知道對方會打在什麼地方,它的目標是什麼,就是這樣才是最恐怖的,最讓人擔憂的。楊萬春雖然善於守城,可是自己的兵力較少,而城外的兵力很多,將領中又有名將,又有猛將,聯合起來,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楊萬春只能是被動的防禦,見招拆招,也不能對其發起主動的進攻,畢竟自己也是有前車之鑒的。對方若是進攻了,楊萬春倒不怕了,可就是不進攻,大軍雲集在城外,就是不動手,難道你數十萬大軍,每天所消耗的糧草也是巨大的,你大唐是很富裕,可是你也不能這麼浪費不是。 「盧照辭陰險狡詐,李靖老謀深算,這兩個人聯手起來,可是很難對付的。原本以為借的上一次的機會,可是削弱對方的士氣,可是沒有想到,最後居然讓對方趁機扭轉局勢,讓原本已經削弱了的士氣大為高漲。真是沒有想到啊!」楊萬春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如今眼前的局勢不明朗,盧照辭和李靖二人到現在也沒有出手,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兩人不出手,這二人在背後肯定是暗藏著什麼玄機,一旦出手,那就是致命的打擊。諸位將軍不能鬆懈,要小心防守。」楊萬春臉上露出愁苦之色,他也想不出對方會想出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對付安市城,但是肯定是惡毒的辦法,越是沒有動靜,這就越說明問題。楊萬春絲毫不敢小瞧自己的敵人。 「哎。真是氣人。」高遠山狠狠的歎了口氣,這種日子就是憋屈,被人死死的圍困在城池裡,出也不出去,打也不能打,這不是他高遠山的性格,更為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出什麼招,這才是最讓人憋屈的。可是偏偏又沒有辦法。 「咚咚!」就在這個時候,城外忽然傳來一陣戰鼓聲,鼓聲震天,響徹雲霄,顯然是有敵人進犯,這個時候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最緊張的時候,可是大廳內眾人卻相互望了一眼,然後深深的歎了口氣。這種日子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算唐軍沒有進攻的話,城內的守軍也會發瘋的。眼前唐軍居然進攻了,這倒是讓楊萬春等人鬆了一口氣。 「走吧我們去看看唐童又有什麼樣的舉措。」楊萬春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來。既然你出招了,我就有辦法來抵抗。 第455章 蓋蘇文殺到 「將軍,你看。」眾人剛剛登上城牆,高遠山眼尖,就指著城下大聲的對楊萬春喊道。楊萬春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不望不知道,一望嚇一跳,楊萬春雙目漲的血紅,嘴巴張的老大,手背上青筋爆出,臉色猙獰。就是其他將領也是面色蒼白。 原來在城下,不知道聚集著數萬百姓,這些百姓盡數是高句麗人打扮,顯然,這些都是高句麗本土百姓,楊萬春這個時候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天以來,從來就沒有見過盧照辭有半點動作,原來是幹這種事情了,從遼東城到安市城,沿途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城池,就是按照每個城池五萬人的數目計算的話,也是數十萬之眾,這些人恐怕都是被盧照辭用兵力押解過來的。一想到這裡,楊萬春不由的面色氣的通紅。 「盧照辭,你這個惡魔,你不得好死。」威脅百姓作為攻城之用,自古以來都是存在的。若是楊萬春擔任進攻的主將的話,或許他也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做的事情,別人為什麼就不能做了。隨著城頭上楊萬春和眾將的謾罵,城下的百姓仍然是被大唐軍隊用刀逼著前進,慢慢的朝城池逼了過來。 「盧照辭這個惡魔不在那裡。」楊萬夏望著百姓身後的數萬騎兵,只見中軍大之下,乃是一個「劉」字的大旗,並非盧照辭的帝王旗號。心中更是憤怒了。 「他自然是不會來的,他有那個臉來到這裡嗎?」楊萬春大聲說道:「他號稱天朝帝王,為何如此殘忍,為何如此無恥。」 「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高遠山一段時間冷靜之後,趕緊問道:「若是再過一段時間,這些百姓們就會到達一箭之地了。想來他們的目標恐怕是城門,只要攻破了城門對方就能通過後面的騎兵殺進來。」眾將聞言臉上都露出憂色,這個時候,他們能清晰的看的見城下的那些百姓臉上的恐懼。畢竟是攻城,被人逼著來攻城的,手中僅有的也只是竹製的長矛,還有一些少許的長刀,進也許是死,但是不進那是必定要死的,因為在他們的後面還有數萬騎兵,只要發現有不對的地方,他們就會殺了上來,這些普通百姓哪裡是這些如狼似虎士兵的對手。所以這些人懼怕了。 「嘿嘿,楊萬春,看你這次該如何是好?」中軍大之下,劉波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這次任務也是非他莫屬,整個唐軍大營之中,也就是劉波這個殺戮成性的傢伙喜歡幹這種事情,哪怕對方是平民百姓也不在乎。若是能利用這個機會攻下安市城,那功勞可是大大的。 「命令下一波人進攻吧步兵隨後跟進。」劉波掃了對面一眼,卻見前面的百姓已經到了一箭之地的時候,還沒有進攻,臉上的喜色更濃了,趕緊對身邊的士兵說道。 「是!」只見親兵揮動手中的令旗,霎時間,傳來一陣山呼海嘯之聲,只見劉波身後的騎兵一分為二中間露出一個巨大的空隙來,又見無數高句麗百姓抬著雲梯,一手拿著長刀等武器,朝城牆衝了過去,而在他們的身後,卻是緊隨著數千精銳步兵,或是舉著盾牌,或是拿著各種武器,他們不但監視著前面的高句麗平民,更為重要的任務是緊隨其後,攻入高句麗城內。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高遠山望著緩緩而來的數萬高句麗百姓,還有跟在他們後面的唐軍士兵,臉上雖然是怒火沖天,但是同樣更多卻是擔心。不放箭,任由這些人用雲梯攻上城牆,那隨後而來的就是唐軍士兵,城牆上的是高句麗士兵能擋的住對方如狼似虎的士兵嗎?莫說是高遠山,就是一軍的主帥都不敢肯定。可是要是萬箭齊發的話,固然能打退這些唐朝士兵,但是那對面的那些高句麗百姓們,卻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因為他們手中的武器只有進攻性的武器,而沒有防禦性的武器。這就注定了,高句麗百姓的傷亡要遠在那些可惡的唐軍之上。更為重要的是,楊萬春自詡為遼東的保護神,如今卻要命令自己的手下來射死自己的子民,這種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對楊萬春的打擊也是巨大的。要知道,如今的保王黨們可是時刻尋找了蓋黨的漏洞所在,楊萬春縱兵射殺百姓這種事情一旦傳揚開來,恐怕楊萬春就是有再大的功勞,也不可能逃脫的了一頓懲罰了,所以高遠山碰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莫說是高遠山,就是其他的將軍士兵,這個時候都望著楊萬春,等候著對方的命令。 楊萬春拳頭捏了又張開,張開了又捏了起來,雙目死死的盯住城下緩緩移動的大軍,那服飾是那樣的熟悉,這些人都是高句麗的百姓,都是自己要保護的對象,自己若是殺了他們,日後別人會怎麼說我呢可是要是不射殺的話,盧照辭的大軍就會趁機攻入,到時候,倒霉的不僅僅是這些人,還有城內的數十萬百姓,還有鴨綠江南岸的無數高句麗百姓。若是能救的住無數百姓,就算犧牲你我又是值得的。瞬間,楊萬春腦海裡就做出了決定。 「放箭,放箭。」楊萬春忽然大聲喝道,聲音淒厲而悲慘。只見他雙目血紅,仰天大叫,讓人聞之惻隱。 「放箭,放箭。」高遠山好像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楊萬春此時的心情一樣,也大聲的催促著身邊的士兵。楊萬夏等人也都大聲的催促著,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仁慈的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射殺眼前的一切,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城池,才能保的住遼東。至於那些高句麗百姓,只能是怪他們的命不好了。 城頭上萬箭齊發,城下慘叫聲一片。儘管這些高句麗百姓們也做好了喪生箭下的準備了,可是當死亡來臨的時候,這些人還是慌亂了,咒罵聲、求饒聲、喊叫聲一片,可惜的是都挽救不了眼前的局勢,也都不能阻止住楊萬春的命令。一見對面有無數支利箭射了下來,有些人就開始望後逃跑了。 「沒想到楊萬春居然是個狠角色,連自己國家的百姓都敢殺。」劉波見狀搖了搖頭。他可是聽說過了,當年慶州之戰的時候,突厥人就是以慶州人威脅大唐,迫使大唐讓出慶州。這不能講守城的將領是錯誤的,因為雙方所站的角度不同。只是沒有想到楊萬春居然如此快就能做出反應來,命令手下放箭,以守住城池為主,只是你用這種方式就能保的住城池不成? 「衝上去,殺了他們。」劉波嘴角閃爍著一絲狠毒,對身邊的親兵說道:「他們只有衝上城牆,殺退那些士兵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否則,就是死。」話音一落,身後的騎兵衝了出去,嘴巴裡發出一陣嚎叫之聲。手中的鋼刀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見那些潰退下來的高句麗百姓再次驅趕回去。 可憐那些高句麗百姓哪裡曾受到過這種事情的,前有追兵,後有弓箭。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個別聰明的人,想也不想,轉身就朝城牆奔了過去,逃回去,還是一個死,甚至還有可能連累自己的家人,而攻打城池,雖然空中有無數弓箭射出,可是到底是弓箭,準備也是有不好的時候,只要不射死自己,哪怕是受傷,總比被人在戰場上殺死的好。總是還有一線生機的。一人領頭,其他人也都跟著上去,數萬的高句麗百姓再次轉身殺望安市城,而且這次比上來來的更加猛烈些。這些人嘴巴裡發出各種嚎叫之聲,雙目漲的通紅,儘是瘋狂之色,抬著攻城梯,朝城牆殺來,一人倒下,另一個人立刻接替他的位子,再次朝城牆上撲去,其瘋狂的神情,莫說是城牆上的楊萬春,就是城外督戰的劉波臉色也變了變。 「這是高句麗人還是我們大唐的士兵?」劉波掃了左右一眼,卻見這些士兵們臉上都露出一絲驚訝來,沒有見過高句麗士兵居然如此凶悍的,若是這些人的儘是經過正規訓練的高句麗士兵,恐怕大唐也不可能攻入高句麗境內,攻佔遼東。 城牆上的楊萬春徹底的憤怒了。這還是高句麗百姓嗎?這還是自己需要保護的子民嗎?怎麼衝殺起來,連到底誰是敵人,誰才是自己的親人都不知道了呢這麼厲害,當初唐軍進攻的時候,怎麼沒有人前來投軍呢! 「放箭,放箭,給我射死他們。」楊萬春高聲的叫喊著。在疑惑的背後,更多的是憤怒。這個時候楊萬春心中的那點悲傷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頭的那點冷靜已經被怒火所填充了,雙目中除掉殺機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心思。 主將都瘋狂了,更不要提其他的將士了,從將軍到士兵,各個都是臉色漲的通紅,死死的望著城下的高句麗百姓,手中的弓箭也沒有絲毫的留下情面,不停的張弓搭箭,無數只利箭朝城下飛射出去,一瞬間,城外的高句麗百姓如同割草一樣,紛紛倒了下來,中了要害的,不過瞬間就倒閉了,可是若是那些沒有被射中要害的,只能是躺在地上呻吟,聲音之中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收兵,明天再來。」好半響,騎在戰馬上的劉波掃了身後一眼,卻見身後的高句麗百姓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了,想也不想,就撥轉馬頭,轉身就走。邊走邊吩咐道:「將這些高句麗百姓屍首都堆到一邊去。免的屍首多了明日阻擋了大軍前進的步驟。至於那些倒霉的士兵,都送到軍醫那裡去,哎,可憐,手中有盾牌,也被射中了。對了,還有那些受傷的高句麗百姓,傷重的就解決了他們,傷勢較輕的也送到傷兵營裡去。我大唐是仁慈的,不但是對自己的士兵,還是對那些高句麗人。都是一樣,生病了,受傷了,都是有軍醫診治的。哼哼,等這些傷勢好了,我們還要用他們來攻城呢哪裡能讓他們這麼簡單死掉了。想想我們將他們押送到前線陣地來,也是損失了不少錢糧的。」周圍的親兵聞言嘴角一陣輕動,卻是暗自忍住心中的大笑,原以為這位號稱惡狼的將軍改了性格,沒有想到,對方根本就沒有改變多少,只是想著怎麼樣使利益最大化而已。當下不由的為那些高句麗百姓默哀,也許這些人,到現在還會感謝這位惡狼將軍也說不定。 「哼哼,聽說楊萬春善於守城,為了防備我軍的進攻,在城內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不知道,我驅使數十萬高句麗百姓去進攻,他城內是不是有那麼多的箭支來。」劉波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來,冷笑道:「這個楊萬春就是愚蠢,真的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將了,數萬之中,坐困孤城,到現在都不知道投降,還死守著城池,簡直是找死。我若是他碰到陛下這樣的明君,早就投降了,以安市城換取晉陞之階。明眼人都能看的見,大唐武功蓋世,陛下擁兵數十萬,其勢如排山倒海一般,豈是一般人可以對抗的,螳臂當車之人,又如何能抵抗天朝的威嚴。」 「將軍所言甚是。」親兵聞言都點了點頭。 「哼,走去御帳。」劉波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卻是打馬朝御帳而來。他還要向當今天子稟報今日之事。 「陛下。臣前來交令。」御帳之中,劉波卻發現大帳內並沒有多少的議論之聲,更是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歡喜的氣氛。諸位將軍都是眉頭緊皺,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當下臉上的喜悅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小心翼翼的站在大帳之中。 「嗯,朕知道了,回頭自有賞賜。」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朝劉波揮連揮手說道,聲音中充斥著一絲勉勵之情。只是這個時候,劉波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正在為貞觀天子為何是如此神色而感到驚訝。 「蘇兄,陛下為何如此?」劉波小心翼翼的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悄悄的問起身邊的蘇定方說道。 「蓋蘇文親自率領高句麗士兵三十萬,百濟士兵二十萬,新羅士兵兩萬人,共計五十二萬人前來支援安市城。」蘇定方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蓋蘇文已經用榮留王的名義召集全國十四歲以上,五十歲一下的男子入伍為兵,正在後方加緊訓練。聽說在高句麗境內,已經放鬆了對鐵器的管制,陛下正在為此煩惱呢!」 「五十二萬,全國皆兵?」劉波聞言面色一陣大變,這個蓋蘇文真是有魄力,居然弄個全民皆兵,這對於大唐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想高句麗雖然弱小,可是也是數百萬人的,這些人都是聚集為兵,大唐軍隊雖然厲害,可是一旦將這些百姓盡數誅殺,那整個高句麗就成了一個死國了,對於大唐來說,這是不符合大唐的利益的。可是若是不殺的話,這些傢伙出沒無常,哪裡知道他們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呢所以對盧照辭來說,殺也殺不得,可是不殺也是不好的。大帳內的眾人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可是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臣以為最重要的先將安市城攻下來,楊萬春可不同於乙支文德,乙支文德此人手中兵力較少,二來遼東城較大,使的他的兵力防守不足,而安市城卻是不同,它的城池較小,佔有極大的防守便利,可以抽出一部分兵力來,加入反攻的序列之中,一旦蓋蘇文率領的大軍渡過鴨綠江,楊萬春就有可能在守住安市城的同時,對我軍進行兩面夾擊,這樣一來對於我軍來說,就會處在不利的位置。」李靖想了想說道:「不過,眼下讓高句麗百姓去攻城,效率太慢,無論是攻打城池也好,或者是消耗對方的弓箭也罷最起碼非要十天的時間,才能將對方的弓箭消耗的乾淨,而且我軍還得不斷的朝四周搜索高句麗百姓,這樣也會耽誤一定的時間。臣認為這樣是不妥當的。」眾將聞言也都點了點頭,說實在的,驅趕高句麗百姓攻城,雖然是殘忍了一點,可是有一點是很正確的,可以減少自己軍中將士的傷亡。偏偏這速度上差了許多,若是平日裡還好,可是這個時候,蓋蘇文在短時間內穩定了高句麗國內的局勢後,立刻指揮傾國之兵前來支援,這就讓唐軍的時間減少了許多,原先的計劃也要更改了。 「靖兄言之有理。」盧照辭點了點頭,道:「這種速度是很慢了一點,但是安市城易守難攻,楊萬春又是一個狠角色,想要強攻安市城,恐怕損耗甚大,到時候,對陣蓋蘇文,我軍就處在下風了。」盧照辭眉頭緊皺,卻是處在為難之中。 第456章 換一種方式進攻 「蓋蘇文此來,聲勢浩大,所以我們必須在他到來之前攻下安市城,否則的話,就有可能被他兩面夾擊的危險。大家都想想,如何解決此事。難道朕真的只能止步在安市城城下不成?難道讓朕就這樣班師回朝不成?」盧照辭面色陰霾。安市城按照現在這種攻打方式,很快就可以攻下來的,大唐軍隊原本也是不會缺少時間的,可是現在倒好,隨著蓋蘇文大軍的到來,大唐最缺少的就是時間了。 「陛下,臣只要三萬人馬,就可以抵擋的住蓋蘇文,不若給臣三萬人馬,陛下可自領中軍,與蓋蘇文決戰。」秦勇趕緊說道。 「不妥,不妥。」卻見利劍搖頭道:「陛下,此舉看似不錯,但是實際上為禍甚遠,弄不好我軍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老臣並不是說秦將軍擋不住楊萬春,但是實際上,楊萬春到現在根本不需要守住安市城,只要撤出安市城,數萬大軍可以進攻遼東任何一個地點,他可以擾亂我軍的輜重糧草,使的我軍不能安心與蓋蘇文決戰,其二,遼東實在是太大了一點,楊萬春的數萬人馬灑在遼東,我軍情報不足,根本不知道對方會躲在什麼地方,到時候給予我軍以致命的一擊,那該如何是好。」 「大將軍的意思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趁著楊萬春還不知道蓋蘇文已經出兵,即將到達的消息之前,將安市城攻佔?」盧照辭皺著眉頭說道。若是如此,恐怕大唐軍隊面對的壓力就會更大了。 「那也就是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道:「蓋蘇文弄了全民皆兵,自己率領的三十萬大軍作為先頭部隊,其他的新羅和百濟的軍隊也是隨後就到,他只要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到達安市城下。我們必須要在半個月的時間內,攻克安市城了。」 「半個月?」大帳內眾將聞言,臉色頓時變了顏色,半個月能攻下安市城嗎?以前眾將沒有經歷過攻防戰,倒是很有信心,可是現在,哪個將領還敢如此說。各個都是鴉雀無聲,就是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遲疑來。半個月若是不能攻下安市城,局面就會改變,就會變成安市城的楊萬春和蓋蘇文兩個人兩面夾擊大唐軍隊了。優劣互轉,這對大唐是極為不利的,弄不好還只能倉皇退兵了。 「陛下,安市城的優勢就是城池修建的太高,造成地勢險要,若是我軍能破掉這個局面,那安市城就不難攻下了。」房玄齡想了想,面色遲疑的說道:「陛下當初建造雲梯就是因為如此,將不利轉化為有利,將有利轉化為不利。雖然當初的雲梯被對方的投石機砸破,造成我軍死傷無數,但是陛下,這也是一個提示啊!」 「玄齡,此話怎講?」盧照辭忽然眼前一亮,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但是偏偏又不記得了,當下神情極為激動,趕緊站起身來問道。 「陛下,若是我軍建造一個高台,它不怕對方的城牆。這樣一來,我軍仍然能憑借強悍的弓箭手,壓制對方,使的對方無法利用地勢對我軍產生不利的影響,更為重要的是,我軍擁有地勢,甚至可以建造一個比安市城還要高的山峰,對安市城進行壓制。這樣一來,我軍就能輕鬆的攻克安市城了。」房玄齡越說越流利,說道:「陛下,不若堆土成山,我們在安市城外建造一個比安市城還要高的高台,土厚重,就算對方的投石車再多,也僅僅是對我軍造成一定的影響而已,而不能對我軍士氣產生影響。而且只要我軍搭建的土台比他們高,站在上面射箭,對方哪裡還有發射投石機的機會。」 「不錯,不錯,玄齡說的極是,說的極是。朕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盧照辭高興的說道。他終於想起來了,在歷史書上曾經有過記載,李世民也是用這一招進攻安市城的,安市城也是這樣被輕鬆攻破的。 「陛下,半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一點?」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說道:「更何況我軍能搭建高台,對方也會加固城防啊!」 「哈哈,輔機,你看看我們那麼的高句麗百姓,就讓他們出來幹事情就是了,我軍還有數十萬的將士,除掉騎兵守衛高台兩邊,弓弩手壓制對方弓箭手之外,其餘的士兵可以參與搬運之事。不過數天功夫就能搭建一個高台,哼哼,他們安市城若是能加固城牆,那更好,就看看誰更厲害。嘿嘿,還有一點,輔機大概沒有想到吧對虧了玄齡提醒啊這下安市城想不破都很難了。」盧照辭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了。 「請陛下明示。」眾將聞言心中驚訝無比,就是李靖也笑呵呵的說道。難得剛才陰雲滿面的天子此刻高興起來,眾將自然不想破壞了興致,也跟在後面笑呵呵的說話。 「你們看。」盧照辭在几案上擺放著一個硯台,有取了一個鎮紙來,輕輕的撞擊了一下,硯台不動,鎮紙也停在硯台邊,就在眾人狐疑的時候,盧照辭又取了厚厚的幾本書來,這樣形成一個高台,再用一本書形成一個陡坡,然後鎮紙滑下,擊中硯台,硯台居然輕輕的後退了一些距離。 「陛下的意思是說?」李靖雙眼一亮,死死的盯住盧照辭說道:「在高台上,以滾木、石頭等物,沿著高台而下,它就能產生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就能動搖安市城的根基,只要摧毀了他們的一段城牆,那進攻安市城的壓力就會小了許多,我們攻入安市城也是輕鬆自如的了?妙計,妙計。」 「大將軍,好處還不止這麼多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若是這些石頭不能將安市城牆推倒,那就會堆積在此,時間久了,就會使高台和安市城的城牆鏈接在一起,形成一條坦途,我軍進攻對方就如同在平地上一般,不但步兵可以參與進攻,就是連騎兵也可以趁機攻入對方的城池之中。」 「陛下英明。」眾將這才緩過神來,臉上紛紛露出幸喜之色。若是這樣的話,安市城將會成為一個不設防的城市,任由大唐軍隊索取。真正的變有利為不利,變不利為有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當今天子果真是不凡。 「哈哈,不是朕英明,是在是玄齡太過聰慧了。」盧照辭笑呵呵的將這個英明兩個字給擋了回去,確確實實,盧照辭能想到這麼多,也是因為房玄齡的提醒,若非是房玄齡的提醒,盧照辭豈會想到這麼多的事情來。 「微臣不敢當,微臣不敢當。」房玄齡自然是不敢接受這種誇讚,趕緊推辭道。 「好了,好了,玄齡也不要推辭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擺擺手說道:「如今既然計策都已經定下來,那就開始幹活吧嘿嘿,朕倒想看看楊萬春這次會想出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朕。朕這次可是吃定你了。」眾將聞言都哈哈大笑起來。 且不說盧照辭命令三軍搭建高台,而在城內的楊萬春等人卻是在愁眉苦臉,這種事情弄的誰都不好受,楊萬春心中更是後悔了。 「盧照辭也太過狡詐了,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對付我等。」高遠山冷哼哼的說道:「那些百姓難道就不知道反抗嗎?」眾人聞言都用白癡般得眼神望著高遠山,對方刀槍在手,弓箭手壓陣,能跑的了嗎?跑不到幾步,要麼就被弓箭手給射死,要麼就是被騎兵追上去砍死。百姓手無寸鐵,如何能面對那些精銳的士兵。 「盧照辭本就是陰險歹毒。」楊萬春搖搖頭說道:「整個遼東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高句麗百姓更,盧照辭可以一一派人將他們抓來,用來抵擋弓箭,用來進攻我安市城,我安市城若是射殺這些普通的百姓,弄不好還將這些百姓都逼到唐朝一方去,他們會真心實意的進攻我安市城,到時候,我軍面對的壓力就更大了。」 「而且到時候我們的弓箭也是不夠了。」楊萬冬苦笑道:「大兄得庫藏雖然豐富,箭矢很多,可是也禁不起這麼消耗,更為重要的是,我軍若是射殺了那些唐朝士兵,倒也很划算,可是我們射殺的普通百姓,那些唐朝士兵受傷的可能性都是很小的,更不要說射殺他們了。恐怕等不到多久,我們的弓箭手也只能和其他的士兵一樣,拿著刀槍在和唐軍拚命了。沒有弓箭手的城防,恐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楊萬春聞言面色一陣發白,他終於知道盧照辭的打算了,根本就不是用來打擊自己的士氣的,而是用來消耗自己的箭支的。可是自己偏偏沒有任何辦法來應付它。楊萬春腦袋不由的大了起來,守城若是沒有弓箭,如何能守城,就算他楊萬春本事再大,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恐怕盧照辭就是打這個主意的。」高遠山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之色來。到底是坐困孤城,城中雖然有不少的糧草,可是沒想到對方會採取這種方式來攻城,雖然很無奈,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又是非常有效的攻城方式。只要時間足夠,就能消耗更多的箭矢,不但能減少己軍的損失,更有可能趁機攻城。不知道楊萬春會不會想到什麼辦法,只是他高遠山是想不到什麼辦法來應付這件事了。當下用希冀的眼神望著楊萬春。 「沒有任何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弓箭手的射擊。」楊萬春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淡淡的說道:「這些百姓雖然手中也握著兵器,其實手中並沒有弓箭,對我軍的傷害也是比較小的,我軍只要對付後面的唐軍士兵就可以了,若是他們上的城牆,就與他近戰。這樣一來,我軍的損失就會小了許多。至於城門處,那也只能進行弓箭壓制了。唯一好一點的是,破城錐體積巨大,重量也是很重的,抬起來很是不方便,若是以弓箭封鎖整個城門處,對方也不過能攻擊數次,就會在城門處以屍體形成阻隔。這樣一來,就不方便下次進攻,這對於我軍來說,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也只能是如此了。」眾人聞言臉上都露出苦笑之色,這個時候,眾人的心裡也是十分不好受的,用自己的弓箭來射殺自己的百姓,眾人雖然是將軍,見慣了生死,也不願意幹出這種事情來。 「若是這個時候大對盧能出動援兵來就好了,我軍就能在堅守安市城的同時,對盧照辭進行兩面夾擊,哼哼,也許弄不好,還能形成像以前對付楊廣那樣的功勞。」高遠山惡狠狠的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不甘之色。其餘的將領也都是如此。 「也許大對盧這個時候已經出發了也不可知。」蓋蘇文輕輕的說道。但是語氣之中,連他自己都能聽的出一絲遲疑在其中。平壤乃是國都,蓋蘇文若是前來,必定是帶領傾國之兵,大王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若是沒有傾國之兵,蓋蘇文就算本領再大,也不可能擊敗盧照辭,他沒有把握。到了他那個位置,一旦失敗,面對的不光是軍事上的失敗,更為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失敗。榮留王是不會允許蓋蘇文再執掌大權,更何況,兩人的矛盾已經是朝野皆知的了。蓋蘇文一旦失敗,這個機會是很難的。所以蓋蘇文想來救安市城,就算他想來,也來不了。 「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楊萬冬語氣之中充斥著不滿之色,冷哼道:「大王也是,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如何對付大對盧,別人都已經殺到家門口來,就要渡過鴨綠江,進攻平壤了,連宗廟社稷都保不住,他又如何能坐穩大王之位呢真是愚蠢。」 「好了,不要說了。」楊萬春皺了皺眉頭,冷哼道:「我們是打仗的將軍,不是那些文官們,安心打仗,守住城池就行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應付城外的敵人呢!」眾將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各個朝楊萬春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次日天明,蓋蘇文剛剛吃了早飯,就聽見外面吶喊聲震天,戰鼓聲驚天動地,顯然又是唐朝軍隊開始進攻安市城了。楊萬春眉頭緊皺,他知道唐朝軍隊又會採取那種方式,無賴,但是實際上卻是很有效的戰鬥方式,不斷的消耗著安市城的一切,士兵、箭矢等等,等到城中物資消耗乾淨的時候,就採取雷霆一擊,輕鬆的擊潰安市城的守軍。楊萬春雖然這些,可惜的是,自己卻不能採取有效的手段來擊退它,只能坐在城守府內,愁眉不展,眼睜睜的看著唐朝軍隊對安市城的進攻,這對於他楊萬春來說,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楊萬春決定不管外面如何,唐軍如何進攻,在他看來,還是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這種手段,自然有高遠山他們應付。 「將軍,將軍。」就在這個時候,大廳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楊萬春神情一動,不由的站起身來,朝外望去。因為他聽出這是高遠山的聲音,並且聲音之中,還有一絲驚訝來,這種情況讓他很是驚訝,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來。什麼事情讓高遠山這樣人會有如此神情,他也十分的好奇。 「何事如此慌張?」楊萬春面色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的望著來人問道。這個時候誰都可以亂,唯獨自己不能亂。面色平靜的他可以讓別人冷靜下來。 果然高遠山等人闖了進來,一見面色平靜的楊萬春,臉上的驚訝和不安之色也平淡了不少。都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顯然是受對方的影響。 「大人,唐軍換了一種攻城方式。」高遠山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拱手說道:「他們已經不再浪費我們的箭矢了,而是命人在城下搭建高台,泥土堆成的高台。」 「哦有這種事情。走,去看看。」楊萬春神情一變,忍不住站起身來。他可不認為這一個好消息。但是在這個消息的背後還藏著什麼事情,再就是值得推敲的事情了。楊萬春臉上頓時露出思索之色來。 「走,過去看看。」楊萬春沉吟了好半響,決定親自過去看看,不看看他是不知道盧照辭到底想幹什麼,放棄最穩妥的進攻方式,卻又換一種方式,這裡面若是沒有什麼秘密的話,打死楊萬春也不相信。若是楊萬春沒有猜錯的話,若是按照驅民攻城的話,不出一個月,就能將安市城內的所有箭矢耗盡的乾乾淨淨。可是如今偏偏換了一種方式,這就讓人很是驚訝的了。那楊萬春收拾了一番,就朝外走去。 「真是奇怪了,這個盧照辭又準備耍什麼花樣了。」高遠山等人聞言也都跟隨在高遠山身後,朝外走去。 第457章 正中下懷 「他們想幹什麼?」高遠山望著城外的一切,無數的高句麗百姓背著泥土緩緩行走在道路上,然後將這些泥土堆積在一起,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山坡了。這是因為對方的基數太大,有數十萬百姓,其中還有不少的唐朝士兵,顯然都是來運送這些土壤的。用來建造一座山的。 「這是怎麼回事?」與高遠山不同的是,蓋蘇文並沒有想到這些,讓他驚訝的是為什麼唐軍會採取這種方式來。要知道以前的那種方式進攻安市城,雖然會耗費不少的時間,可是勝在穩妥,勝在傷亡較少,可是如今卻是不一樣,對方此舉是用來進攻的? 「大人,這唐童又想幹什麼?」高遠山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想進攻。」蓋蘇文淡淡的掃了一眼城下的一切,說道:「我們安市城太高了,佔有地利之便,當初盧照辭建造了雲梯,就是為了使這種地利為他所用,後來被投石車所破,這次他換了一種方式,要建造高山,這樣就不怕我們的投石機了。」蓋蘇文言語之中,卻沒有絲毫的擔心之色,好像這一切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這如何是好?」楊萬夏緊張的說道:「對方建造了高台,還是用泥土所做,這樣一樣,不但我軍的投石機打不中對方,就是在地利上,我們也失去了優勢,對方可以在山上射箭,我們這邊可就不妙了。大人,可得想像辦法才好啊!」 「哼他們加高,我們也加高就是了。」蓋蘇文不屑的說道:「我們乃是山城,有的是泥土。他們加多高,我們也加多高,他們有人,我們也是有人的。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加多高。」 「大人,要不要趁著對方堆土成山的時候,派出一支騎兵衝出去,將這些人盡數殺死。」楊萬冬出主意說道。 「沒有用的,盧照辭這麼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甚至可以說,他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我們出去與他決戰呢!」好像是應驗楊萬春的話一樣,卻見大地一陣顫抖,城下一片吶喊之聲,就見無數騎兵,排著整齊的方陣,緩緩行來,氣勢如虹,壓的眾人都喘不過氣來,這些騎兵緩緩而行,將土山圍在其中,不光是為了看管那些正在勞動的高句麗百姓,更為重要的是,為了防備從城內衝出來的高句麗士兵,顯然是為了保護這個土山一樣。 「果真是如此。」高遠山惡狠狠的說道:「這傢伙真是奸詐。若是我們出去的話,正好可以與我軍進行騎兵大會戰,我們那麼點騎兵,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呢幸虧大人英明,沒有上他的當。哼哼。」 「那眼下也只能是加固城防,提高城牆的高度,哼哼,他們能加多高,我們就能加多高。看看比誰更高。」楊萬冬冷笑道:「我們的基礎牢固,豈是他們能比的。」 「這個倒無所謂。我只是在想那唐童為什麼放棄了以前的戰法,換了一種戰法。」楊萬春卻沒有理睬眾人的說話之聲,而是將自己的猜測與懷疑說了出來。 「大人,也許盧照辭以為這種方式比以前的那種要好得多呢!」楊萬夏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可是聽說了中原的皇帝做事情從來是憑藉著喜好行事的,根本不根據事實來行事,當年的前隋皇帝楊廣不就是如此嗎?想來盧照辭也差不多。沒有好奇怪的。」 「不錯,想來一開始那個加固雲梯的計策就是他想出來的,可是失敗了,他不好在群臣面前交代,所以又想了一個這個辦法,加上昨天那個方式也確實是有損一個帝王的名聲了,所以又換了一種方式。」楊萬冬也解釋道。 「盧照辭可不是這種人。」楊萬春搖了搖頭,笑道:「他這個人為了勝利,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否則的話,也不會殺了那麼多的高句麗百姓,就是為了迷惑高延壽等人,眼前只要他取得了勝利,他也不會在乎那麼點名聲,哼哼,這裡是高句麗,還不是中原,他也沒有那個必要為了一點名聲,而將高句麗百姓當做自己的百姓。這些老百姓都是如此,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百姓們就會忘記帝王為他做過的一切,都會稱呼他為明君。時間會使高句麗人忘記一切的。當年遼東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乃是中原人,我們高句麗到來之後,也曾經引起了中原人的反抗,可是這麼多年來,這些中原人也就接受了我們。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時間。時間會消滅忠誠,時間會消滅仇恨。同樣眼前也是如此,若是遼東為盧照辭所得,在短時間內,遼東的高句麗人是不會接受中原人的,若是我們及時的反攻的話,他們還會幫助我們的,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後,那就說不准了。到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習慣了唐朝的統治,我們再來,就不會得到他們的支持了。所以盧照辭根本就不怕這些。帝王的名聲,勝利者都是有好的名聲的。」 「那盧照辭此舉是為了什麼?」高遠山有些懷疑了,指著城外的百姓說道:「就算堆了土山又能如何,我們也可以加固城防,到時候,雙方其實上就得進入白刃戰了,他大唐能得到什麼好處?以前的那種方式雖然是無恥了一點,但是不得不承認,那種方式相當的簡單,不會損失大唐多少人馬的。他捨棄了簡單的方式而換取這種方式,這就讓人感到奇怪了。」 「一點都不奇怪。」楊萬春忽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盧照辭是在搶時間。不錯,他是在搶時間。」 「搶時間?」高遠山等人都驚訝的望著楊萬春。 「不錯。」楊萬春點了點頭,道:「他正是在搶時間。你們看看,這麼多的人堆積一個土山,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將這座土山堆的和我們安市城一樣高了,到那個時候,我們安市城就會失去地利,與平時一樣,雙方進行白刃戰。而昨天的那種方式,唐朝是能佔到不少的便宜,利用這些高句麗百姓消耗我們的箭支,半個月的時間,就能使得我們的箭支消耗的乾乾淨淨,到時候再來進攻我們的安市城可就方便了許多,唐軍的損失也會大大的減少。可是盧照辭為什麼要捨棄這種方式呢唯一的原因那就是因為他在搶時間。呵呵,我們再深入一點,他們為什麼要搶時間呢!」 「我們的援軍到了。」高遠山等人也不是傻子,一下子雙眼一亮,大聲的說道。其他的將領臉上也都露出喜色來。 「不錯,我們的援軍到了,我猜測,甚至是大對盧親自領兵前來。」楊萬春點了點頭道:「安市城的位置太重要的,它在遼東,就如同一個釘子一樣,深深的紮在遼東的土地上。阻擋住盧照辭的進攻。只要將盧照辭拖在遼東,盧照辭就必須在冬天來臨之前退兵,可是一旦安市城失守,那高句麗也差不多快要亡國了。大對盧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親自領兵來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次大對盧帶領的兵馬肯定是非常之多,多的引起了盧照辭的忌憚,才會如此緊張,放棄了原來的進攻手段,採用新的辦法,以求在短時間內,攻克安市城。然後再來對付大對盧。」 「哼哼,真是狡猾。」高遠山惡狠狠的說道:「這安市城若是這麼簡簡單單就被他盧照辭攻破了,我們乾脆都死了算了。」 「哼哼。可以將此事通報三軍,士氣肯定為之大振,到時候,抵抗起來更加的勇猛些,盧照辭想攻克安市城,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楊萬春冷笑道:「既然你想在外面堆土山,那我就在城內加固城牆,你能堆多高,我就加固多少。」 「大人英明。」高遠山等人聽說蓋蘇文親自領兵前來,心中極為激動,精神都振奮了不少,說話都顯的有力了許多。 「幹活吧嘿嘿,我現在倒想知道盧照辭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楊萬春得意的說道:「過不了多久,我就與大對盧對盧照辭實行兩面夾擊,看他如何應付,弄不好還想像當年一樣,也能殺他中原百萬將士。可以建造數十座京觀。」 「大人英明。」眾將也都哈哈大笑,既然知道了盧照辭的打算,那就不會讓他得逞的。對方堆土成山,己方也能加固城池,現在雙方所比拚根本不是士卒的強悍,也不是比拚雙方指揮能力的高低,更不是比拚弓弩箭矢的多少,雙方拼的就是時間。看看哪一方能在短時間內擊敗對方,一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擊敗對方的進攻,或者是在拖延時間了。楊萬春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當楊萬春將援兵將至的消息傳揚開來之後,安市城一片歡呼之聲,士氣高漲,連加固城牆時,手腳也都快了幾分。 「陛下,楊萬春在加固城牆,請陛下定奪。」中軍大帳內,秦勇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加固城防?哦朕知道了。」盧照辭抬起頭來,臉上不但沒有半點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一絲冷笑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讓服侍在旁邊的新羅公主驚訝無比。 「陛下,那臣等該如何是好?」秦勇顯然是沒有想到盧照辭會是這麼一個回答,顯然是沒有做好準備,趕緊抬起頭來問道。 「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讓他加固城防去,從明天開始,派人死死的盯住各處城牆,大軍隨時做好進攻安市城的準備。」 「啊!」秦勇神情一愣,不由的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卻發現盧照辭一臉的正經之色,顯然並不是開玩笑,可是任由對方加固城牆,對大唐軍隊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吧最起碼也得來個弓箭壓制什麼的,讓對方加固城牆的速度要慢一點的好。哪裡任由對方加固如此加固城牆的,想對方的城牆本來就高於地面,而大唐堆土成山還得從平地而起不是,儘管大唐擁有眾多的高句麗勞動力,可是也不能這麼讓他們好過不成。可是天子卻偏偏讓他們如此輕鬆的加固城牆,這讓他很是驚訝,但是卻又不敢詢問,只得悄悄的退了下去。 「陛下。」秦勇剛剛走出去,身邊卻傳來一陣柔和的聲音,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新羅公主,此刻臉上也露出好奇之色。 「怎麼?有事?」盧照辭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硃筆問道。 「剛才那秦將軍?」新羅公主言語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顯然也是很好奇為什麼盧照辭就這麼放任楊萬春命令手下加固城防之事。 「呵呵!」盧照辭見狀笑呵呵的說道:「你說的可是說朕為什麼放任樣楊萬春加固城牆?」盧照辭雙眼明亮,閃爍著精光,好像能看透人心一樣,看的新羅公主粉臉通紅,雪白的肌膚,透著一絲粉紅,是那樣的誘人,讓盧照辭也忍不住食指大動,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帳之中,右手就順著衣領摸了進去。感覺面前的嬌軀一陣顫抖。 「陛下。」新羅公主低著腦袋,臉色更紅了,如同滴血一般。 「呵呵!」盧照辭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說道:「楊萬春守城是有一手,可是他僅僅是一個將軍,有些東西他並不懂,就因為他的不懂,所以朕才會允許他如此輕鬆的加固城牆,朕恨不得他將安市城加的越高越好。」 「啊這是為什麼?」新羅公主頓時被盧照辭的話所吸引了,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雙目中儘是不解之色。小模樣讓盧照辭忍不住食指大動,若非顧忌現在乃是白天,帳外有御林軍駐守,恐怕早就提槍上馬,馳騁疆場了。 「哈哈來,讓朕解釋給你聽。」盧照辭笑呵呵的拉過新羅公主,命身邊秦九道取過幾塊積木來,放在面前,取出其中的一塊,對新羅公主說道:「如今的安市城就像眼前的木塊一樣,它很高,朕要攻下它,就要死上更多的將士,所以朕決定堆一個比這塊木頭更高的山來,利用地勢,用弓箭手對對方進行壓制,使的我大軍在進攻城池的時候,輕鬆許多。可是對方也不是傻蛋,也會加高,就是這樣。」盧照辭又取了一塊木頭放在上面,然後又放了一塊,接連放了三塊木頭在上面,隱隱之中,木台已經有些搖晃了。 「你看見了什麼?」盧照辭笑呵呵的伸出一個指頭來,輕輕的點在木台上,只見木台嘩啦啦的倒在几案之上。盧照辭笑道:「他根基不穩,就算建的城池再高也沒有用,朕隨便一弄,安市城就會倒塌下來。」 「那陛下的土山?」新羅公主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小嘴張的老大,不由的緊張的問道。 「哈哈,朕的土山那就不同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萬丈高樓平地起,首先要將地基要打牢固一點,這個土山是下面寬,上面小。只要不斷的擴大基石,土山就不會倒塌的。而城牆就不同了。城牆要建起來可不是容易的,而且楊萬春有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都不知道。哼哼,他的城牆建的越高,朕就越喜歡,等到他建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朕就在土上放木頭,以衝擊他的底座。哼哼,這樣一來,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安市城倚之為長城的城牆推倒,我大軍就能輕輕鬆鬆的攻入安市城。所以剛才秦勇說楊萬春在加固城牆,朕心中不但不驚訝,反而十分的高興。」 一邊的新羅公主早就聽傻了眼,這種簡單的建築學加上物理應用方式,在這個社會中懂的還是很多的,只是沒有人系統的應用出來,在社會的底層,那些專門從事建築行業的人也許會理解這種原理,可是上層社會,無論是楊萬春,或者是眼前的新羅公主,他們並不一定理解這個原理,所以更加不會注意這種事情。 可是盧照辭是什麼人,身體雖然是這個時代的,可是思想上早就是領先這個時代千年之久,這點小知識自然是明白。可憐楊萬春還以為得計,卻不知道,自己加固城牆越高,最後倒霉的還是他自己。而他盧照辭自己卻只是躲在大帳之中,看著城外的高句麗百姓不斷的堆土成山。等待著安市城不攻自破。 而新羅公主卻是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嫁入大唐,她才知道大唐的神秘,跟隨盧照辭她才能感覺到盧照辭的英明。進攻高句麗才知道大唐軍隊的驍勇,到現在她才知道盧照辭的可怕之處。那楊萬春好歹也算是高句麗的名將,可是卻被天子牽著走,安市城看來是堅守不了多久了。高句麗滅亡在即,下一個會是誰呢?新羅,或者是百濟。 第458章 分兵 不出意外,由於沒有唐朝軍隊的干涉,安市城上的城牆逐漸加高,而在城外的土山也在逐漸的加高,雖然安市城城牆仍然還是那麼高大,但是卻因為城外的土山是有數十萬的高句麗百姓堆積而成的,城外地面寬闊,運送起泥土來,要遠比城內方便的許多,其速度也遠在安市城之上,雙方的距離也逐漸的縮短起來。 「大將軍,沒想到這安市城的速度也是不慢啊!」秦勇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淡淡的說道:「只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超過安市城的加固速度。」 「哼哼,只要安市城一加固,楊萬春就已經輸了。」李靖笑呵呵的望著高入雲端的安市城,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其說話的語氣居然和天子一模一樣,讓秦勇十分的驚訝,也感到十分的好奇。 「大將軍,為何陛下也是這般的言語?」秦勇好奇的問道:「末將前天去詢問陛下的時候,是不死以弓箭壓制對方,使的安市城的百姓不能安心加固城牆,陛下也是這般的言語。大將軍,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秘在裡面,還請大將軍為末將解惑。」 「呵呵都說陛下英明神武,現在看來,陛下可不是英明神武這般簡單。」李靖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對方的城牆本來在建造的時候早就算計好了的。要是加固的話,也只能加固到一定的高度而已。像楊萬春這般的加固,嘿嘿,那就得從基層開始加固,基礎打的牢,才能加固的更高,底座的基石越是厚重,上面就可以建的越高,你再看看山峰,都是山底龐大,而山腰就小了許多,到了山峰的時候,那就是更小了。從來就沒有哪座山峰是倒過來的。眼前也是如此,安市城再這樣建造下去,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底盤越來越小,它的承受能力就越來越差,到了最後,我們在山峰上,隨便推下一根木頭,都能對這座城池產生很大的破壞,甚至那一段城牆可以因此而倒塌都有可能。秦將軍,你現在應該知道,陛下明知道楊萬春是在加固城牆,卻沒有阻止的原因了吧!」 「末將明白了。」秦勇點了點頭,臉上一片敬佩之色。以前他滅西域百國,以為自己已經得到盧照辭的真傳了,如今他才知道,自己距離天子還不知道有多少路。最起碼,眼前的這種知識他就是不知道的。 「陛下行的是陽謀,憑借手中的強大的力量,這種陽謀才能玩的起。」李靖淡淡的解釋道:「若是對方不加固城牆,城牆自然是不會倒塌,可是我軍也可以通過不斷的堆土成山,向兩軍之間拋棄土石,這樣一來,眼前的這座小山,就能和城牆連在一起了,我軍的優勢也能發揮出來,楊萬春還是要失敗的,若是對方加固城牆,最後的結果你不久之後就能看見,楊萬春還是逃不了一個失敗的命運。陰謀只要看穿了,自然能對付,但是陽謀就是你看穿了也沒有辦法對付。謀略若是光明正大,那已經不是叫謀略了,而叫道。不能破解的道。陛下用計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秦郎,你雖然是陛下的弟子,戰功赫赫,可是在這一點上,你還是要陛下好好學習啊!」 「末將遵從大將軍教誨。」秦勇點了點頭。 「嗯,照這樣下去,最遲明天就能見分曉了,讓士兵們早做準備吧!」李靖笑呵呵的說道:「按安市城也即將被我軍攻破,聽到這個消息,真不知道蓋蘇文他心中會怎麼想。只要攻下了安市城,他的數十萬援軍根本就不夠看的。」 「不錯。」秦勇臉上又恢復了冷酷之色,冷哼哼的說道:「既然是聯軍,那就存在指揮不通暢的事情,三國國力不同,士兵的訓練程度也是不一樣的,蓋蘇文打仗雖然很厲害,可惜的是,他沒有通天手段,在短時間內,將一直雜牌聯軍訓練成精銳軍隊,使用起來,如同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樣。但是我軍就不一樣了,沿途殺來,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其手下的士兵早就成了精銳之師,對上這些人,恐怕不過是殺雞宰狗一般而已。」 李靖點了點頭,望著安市城,笑說道:「其實也應該感謝蓋蘇文,若非他的到來,陛下恐怕想不出這種辦法來。只是此刻的楊萬春不知道自己已經離死更進一步了。嘿嘿,這個時代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李靖平時十分的嚴謹,沒想到這個時候也居然開玩笑來,倒是讓旁邊的秦勇十分的驚訝。 「大將軍,大將軍,陛下請大將軍去御帳用餐。」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就見秦九道騎著戰馬飛奔而來。 「好了,老夫先走了,你在這裡盯著吧!」李靖望著遠處那高聳入雲的安市城,搖了搖頭,這個城牆一旦倒塌下來,那恐怕就不是死幾個人那樣簡單了。他又掃了一下自己身邊的騎兵,各個精神抖擻,當下搖了搖頭,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自以為憑借自己的實力可以對抗一個強大的帝國,可惜的是,不知道螳臂當車的事情。大唐若是這樣就能抵擋的話,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了,盧照辭也不可能君臨天下,一統海內。楊萬春也只是自找死路而已。 李靖是這麼想的,可是對面的楊萬春卻不是這麼想的,雖然感覺到對方的高山是慢慢的接近自己的城牆,但是他卻不擔心,因為自己的城牆也是在加高,就算對方的土山堆的再高又有什麼用,也只能是對著安市城進行射擊而已,而最終攻城的還是士兵,還是步兵,這麼高的城牆,你要建造雲梯恐怕也是很困難的吧這種雲梯可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那種,那也是有許多技巧的。 「大人,你說這個盧照辭為什麼沒有用弓箭手對我們進行壓制啊!」站在城牆上,高遠山望著腳下高高的城牆,臉色也微微變了變,又望著不遠處的土山,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懷疑來,這種情況是不正常的。別的不說,就說楊萬春曾經也想著派出騎兵,對堆土山的高句麗百姓進行騷擾的,若非對方有騎兵在那裡護衛,恐怕早就殺出城去了,豈會還等到現在。土山在加高,而城牆也同樣在加高。高遠山認為,這若是自己擔任進攻的主將的話,絕對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的發生,他肯定會派出弓箭手,對城頭上的一切進行弓箭壓制。讓守城的將領和士兵沒有辦法再加固城牆,可是盧照辭偏偏沒有,這就讓他很是奇怪,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情緒來,但是偏偏又沒有任何的發現。 「你說的不錯。」楊萬春皺著眉頭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可是也沒有發現。想那盧照辭也是久經沙場的人了,這種錯誤應該是不會犯的,就算他不知道,那李靖也會提醒他的,可是如今李靖也沒有任何的動靜,這就讓我感到懷疑了。只是現在,嘖嘖,就算盧照辭反應過來了,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我們的城牆已經加固的夠高的了。他們若是要進攻,也不知道要搭建多長的雲梯,就算有城外的土山,也頂多是對我軍實行弓箭壓制而已,想要攻下安市城,還是要靠士兵前來的,進行短兵相接。更何況,如今大對盧已經統領大軍前來,哈哈,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將軍,你說盧照辭會不會領著大軍是應付大對盧去了。」楊萬冬驚訝的問道:「這種方式盧照辭也不是沒有使用過,當初他在遼東城的時候,也是如此。留下一部分人馬防備乙支文德老將軍,而他自己卻率領主力,進攻高延壽,先擊敗援軍,然後再反過來進攻遼東城,這個方法也不是可以的。」 楊萬春點了點頭,若是以前,他倒是堅信盧照辭首先會進攻安市城,畢竟自己當著他的面殺了那麼多的中原人,興許裡面還有錦衣衛的人員,他若是不強行攻下安市城,恐怕也不好再中原王朝內部交代。所以他肯定會進攻安市城,但是現在卻不一樣,形勢變了,蓋蘇文已經率領數十萬援軍前來,盧照辭若還是按照以前的計策,那必定逃不了被兩面夾擊的命運,唯一的辦法,只有先攻下一方,然後集中力量對付另外一個人。安市城難以進攻,短時間內,根本就攻不下來,這樣一來,盧照辭唯一的選擇就是進攻蓋蘇文,在短時間內,擊潰蓋蘇文,然後專心來對付安市城。這個時候,他留下一部分的兵力,而將大部分兵力用來對付蓋蘇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問題又來了,又如何能判定盧照辭在不在大營之中呢楊萬春對於這點,心中沒底,望著對面的明黃色的御帳,楊萬春搖了搖頭,他不敢前去試探。因為第一次就是小瞧了盧照辭,派人偷襲對方,若非高遠山相救,甚至連自己都喪身在唐軍大營之中,這一次,他是不敢去對方大營查探了,而且城中的兵力也禁不起自己這麼糟蹋。 「等等看吧等等看吧!」楊萬春搖了搖頭,他想了好長時間,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動手的好,數十萬大軍的決戰不可能是在短時間內,能決定出勝負來的,只有安市城還在自己的手中,就能夠有足夠的把握拖住盧照辭,拖住大唐軍隊,使他根本不敢分出半點心思來對付蓋蘇文。只要蓋蘇文的大軍渡過了鴨綠江,將大唐的軍隊抵制在鴨綠江北岸,高句麗就等於成功了一半,然後冬天來臨,唐朝軍隊前有高句麗大軍,後有安市城,盧照辭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得不退回遼東。高句麗也能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這個時候,再去試探盧照辭在不在大營之中,顯然不是什麼正確的主張。 「高句麗的蓋蘇文已經率領大軍出發了,預計五天之後,就會到達雲山一線。然後向北推進。不過十天的時間,就能渡過鴨綠江,將我軍圍堵在鴨綠江北岸。加上我們面前的安市城,我軍就只能在這狹小的地帶活動,再過兩個月遼東的冬天就要來臨,我軍若是再不渡過鴨綠江,為了保存實力,就必須撤回遼東,等到來年再征伐了。諸位難道還想到遼東再來一次不成?」御帳之內,盧照辭冷冷的掃了眾將一眼,說道:「前面的安市城朕倒不怕,但是擔心的是蓋蘇文,他的數十萬大軍一旦封鎖住了鴨綠江,我軍要渡過鴨綠江的困難就加大了許多。所以朕想派人搶先攻佔鴨綠江,渡過鴨綠江,將戰線推到三江裡、時中、富南裡一線。在這裡構建前沿陣地,與蓋蘇文大軍相抗衡,待主力攻佔安市城之後,能輕鬆渡過鴨綠江,到達前線陣地,與蓋蘇文決戰。只要渡過了鴨綠江,我軍就能在高句麗廣袤的戰場多點進行突擊,攻佔他的核心地帶,不斷的削弱對方的有生力量,最後達到消滅蓋蘇文的目的。」 「陛下聖明。」眾將表情嚴肅,各個都一臉正經之色。中軍大帳中,只有盧照辭一個人在說話,其餘眾將包括李靖在內,都是正襟危坐,靜靜的聽著盧照辭的吩咐。 「安市城今日不下,明日必下,突破城池之後,就是巷戰,楊萬春雖然厲害,可是也不是我軍的對手。四十五萬大軍,朕只要留二十萬,其餘交給大將軍李靖率領,驃騎將軍跟隨朕左右,隨朕攻打安市城,秦勇、蘇定方、程咬金等將佐五十名跟隨大將軍渡過鴨綠江,其餘將軍跟隨朕消滅楊萬春,攻下安市城。」盧照辭抽出腰間寶劍,大聲喝道:「誓滅楊萬春,誓滅安市城。」 「誓滅楊萬春,誓滅安市城。誓滅楊萬春,誓滅安市城。」大帳內傳來一陣陣呼喊之聲,接著整個軍營之中都傳來一陣吶喊之聲。整個安市城都為之震動。 「盧照辭有行動了。」楊萬春剛剛回到府衙,就聽見城外一陣大喝之聲,聲音震天,面色頓時一陣大變,再也不顧休息了,趕緊重新換上披掛,取了兵器朝外飛奔而去,剛剛上了戰馬,就見高遠山等人也都飛奔而來。楊萬春也不說話,率先就騎著戰馬飛奔而走,在他的身後,高遠山等人也緊隨其後。安市城中瞬間就出現了一股緊張的氣氛,戰爭好像已經來臨,往日的平靜的歲月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城頭上的士兵,臉上也都出現緊張之色,各個張弓搭箭,各個都在加緊燒著滾油金汁等物,好做防守的準備。 「咦不是進攻。」楊萬春等人爬上城牆,朝城下望去,卻見對方大營之中一片混亂,卻不見有任何進攻的跡象,雲梯、攻城車等攻城物件都沒有行動來,就是連弓箭手也沒有準備,那些本來是用來監視堆積土山的騎兵也沒有任何異動,頓時知道,對方並不是為了進攻而來,這就讓楊萬春很是驚訝了。臉上頓時露出思索之色來。 「大人,你看。」就在這個時候,高遠山指著遠處驚訝的說道。 楊萬春順手望了過去,卻見一隊隊唐軍士兵緩緩走出軍營,為首一人,身著黑色盔甲,手執長槊,領著一隊精銳騎兵緩緩而行,在他的身後還有無數士兵,跟隨其後,緩緩的出了大營。城頭上的高句麗士兵臉色頓時緊張起來,就是楊萬春臉上也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他們不是進攻安市城。」楊萬春緩緩的說道。他這個時候看的清清楚楚,這些出了大營的士兵根本不是用來進攻安市城的,而是朝南開拔而去,那也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要渡過鴨綠江,用來對付蓋蘇文的。 這種消息對於楊萬春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也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對方已經分兵,對於安市城來說,壓力也就會小了許多,可是這樣一來,將唐軍抵擋在鴨綠江北岸,肯定是不可能實現的了。安市城也只能繼續被圍困,要麼唐軍主動退兵,要麼就是被蓋蘇文所擊敗,被迫退兵。但是無論是什麼樣子,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安市城繼續被圍困。 「這個時候,若是我手中有精兵十萬,必定能滅眼前之敵。」楊萬春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唐已經分兵,前去奪取鴨綠江邊的城池,還要對付蓋蘇文,沒有三十萬的士兵絕對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若是他手中有十萬精兵,就可以趁機進攻唐軍大營,就算不能擊敗對方,但是決定能將對方拖在北岸,讓他們渡不了鴨綠江。可惜這一切也只是讓楊萬春想想而已,並不能改變什麼。 第459章 無邊滾木蕭蕭下 「盧照辭真的分兵了?看來大對盧的軍隊即將到達了,否則的話,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分兵的。」高遠山臉上是一臉的興奮之色,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盧照辭為什麼要分兵,他只是想到分兵之後,對安市城所產生的影響。安市城的壓力會小上許多。 可是安市城的守將楊萬春卻是不同,他能看見其根本的東西,盧照辭若是這麼好對付,就不會創下如此大的基業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可是至於什麼問題根本想不出來。可是唯一肯定的是,盧照辭的大軍在不久的將來會對安市城發起瘋狂的進攻。因為只有這樣,他們不但要拔掉在大軍之後的釘子,更重要的是要聚集力量,消滅蓋蘇文的軍隊,分兵不是一個好的計策,只有消滅一方,集中力量對付另外一方,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拳頭只有捏在一起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命令兄弟們,這段時間要小心城防,盧照辭恐怕要進攻了。」楊萬春面帶憂色,小心的叮囑道。以前雙方雖然有接觸,可是也都是淺嘗輒止而已,並不是短兵相接,盧照辭在使用雲梯攻城的時候,僅僅是這麼一次,還有一次就是使用高句麗百姓攻城,無論是怎樣的,雙方的損失都是很少的,可是這一次卻不一樣,楊萬春有理由相信,這次的進攻肯定是集中了對方的所有力量,對安市城進行強行進攻。弄不好這次還是盧照辭親自領軍攻城。 「是。」高遠山等人大聲的應道。從楊萬春的神色之中,他們也能清楚的感覺到,暴風雨即將來臨,大戰即將開始的感覺。面色一正,各個緊張的盯著城下的一切。 「不要擔心。」楊萬春見眾人臉上都是緊張之色,笑道:「盧照辭想要攻下我安市城,沒有十萬精兵是不會攻不下來的。就算攻破了城池,我們還可以游擊,要知道,遼東是我們高句麗人的遼東,在這裡,我們才是主人,我們擁有數萬兵馬,四處游動,尋找對方最柔弱的位置,對他發起致命的一擊,進攻對方的糧道,甚至將他後方的遼東城奪回來都是可以的。盧照辭進攻遼東,本來就是一個錯誤,而惹上我楊萬春更是錯誤中的錯誤。大對盧擁有百萬大軍,盧照辭想要擊敗大對盧是很難的,而我們只要將他拖在遼東,我們就勝利了。哼哼,等到明年再來進攻高句麗,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弄不好,也會像前隋一樣,三次進攻高句麗,都失敗了,最後還引的國內民怨沸騰,最後連國家都被滅亡了,哼哼,到那個時候,我倒要看看他盧照辭有何能力來進攻我高句麗。」 「將軍放心吧!」高遠山臉色猙獰,冷笑道:「盧照辭想要攻下我安市城,不付出一點代價是不可能的。老子就讓他嘗嘗我們高句麗勇士們的厲害。讓他再也不敢小瞧我們高句麗勇士。」 「對,大兄,就算我們敗了,也要敲掉他的一顆牙齒。」楊萬夏也大聲的說道。 「好。」楊萬春大喜,道:「吩咐弟兄們好好休息,讓那些民夫們日夜加固城牆,我倒要看看,你盧照辭有什麼手段能攻的下我軍的城牆。如此高的城牆啊你盧照辭要建造多高的雲梯才能攻城啊!」楊萬春伸出頭,朝城下望了過去,不由的搖了搖頭,隨手取了一顆石塊丟了下去,好半響才聽到石塊落地的聲音,不由的哈哈大笑。其他將領也都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之聲。 次日天明,天色大亮,陽光已經緩緩升起,這預示著今天又將是一個很好的天氣,只是這個時候整個安市城都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安市城的上空瀰漫著一股壓力,一股龐大的殺氣籠罩在安市城的上空。眾人好像都能預感到什麼,各自準備著自己的一切,城頭上也燃起了滾油、金汁等物,城頭上的高句麗士兵紛紛望著遠處的唐軍大營,就是楊萬春也是一身戎裝,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一切。潛意識中,他能感覺到今天必定是盧照辭率領大軍攻城的日子,就在昨日,有探馬來報,唐軍大營中,已經有數十萬的大軍出了大營,朝南方行去,這就更加堅定了他的判斷,大對盧蓋蘇文已經率領大軍前來援救安市城了。只要自己能堅守住安市城半個月,不但自己性命能得保,就是安市城也能繼續存在。可是他同樣也明白,在城外的中原皇帝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是不會允許安市城繼續存在的,必定會對安市城發起進攻,就是損失最大的強攻也會出現在戰場上的。 「咚咚!」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將安市城上空的雲霧擊的無影無蹤,對方大營之中已經出現了各種攻城兵器,而讓楊萬春最驚訝的是,對方也出現了滾木,這就讓人奇怪了,只有守城的時候才出現滾木,沒有想到的是,攻城的時候也會出現滾木,你想砸誰?楊萬春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這個盧照辭號稱是兵法大家,居然會幹出這種無厘頭的事情來,但是楊萬春臉上的顏色很快就變了起來,是啊盧照辭這種久經沙場的人物,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嗎?當初若非自己依靠這城牆高大,看見對方大營中正在建造加強版得雲梯的話,那在對方第一波進攻中,安市城就傷亡慘重了,或許連今天都守不住了。盧照辭這種人物豈會做出這些無用之事,那顯然是說,這些滾木是有這很大的作用的,可是這些原本用來守城的東西,到底是有何作用的呢楊萬春皺著眉頭,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大兄,他們抬著這些滾木是幹什麼用的。」楊萬夏也好奇的問了起來,原來不光他感到驚訝,就是其他人也是如此,都不明白,對方安置滾木是幹什麼用處的。一陣不安頓時湧現在楊萬春的心頭。太過於詭異了,詭異的讓楊萬春心中居然有種恐慌的感覺。他死死的盯住那些抬滾木的高句麗人,他要仔仔細細的觀看著他們的每一個動作,好在最後關頭,做出正確的選擇來。不光他是如此,就是城牆上每一個人都是如此,上至將校,下至士兵民夫都是如此。他們都想看看,作為進攻的一方,為什麼要抬這些滾木。 當然,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這些人想幹什麼。因為這些高句麗百姓吃力的抬著滾木上了城邊得土山。瞬間就在在土山上堆積著無數的滾木。 「大兄,他們想幹什麼?」楊萬夏驚訝的問道。 「他們想利用滾木的特性來填補土山和城牆之間的那段空白。」楊萬春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哼的說道:「不得不說,盧照辭還有點能耐的,居然想出這種方式來,看到沒有,滾木從土山上滾下來,就會滾的很遠,甚至能到我城牆下來,安市城是沒有護城河,所以他們能很快就在城牆下形成一個木製的通道來,然後這些滾木就會越堆越高,因為兩面擠壓的緣故,這些滾木形成的通道還是很牢固的,不會出現滑落的情況,對方的士兵就能憑藉著這些滾木輕鬆的殺到,我們的城牆上來的,盧照辭難怪能有如此大的威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單單憑藉著一手,就已經很厲害了。」 「那又怎麼樣,在大兄面前還不是無用之人。」瞭解楊萬春的楊萬夏聞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他知道楊萬春既然都如此說了,那必定是有著對付的方法的,當下毫不在意的掃了城下一樣,冷笑道:「大兄,你說該怎麼做,我們照做就是了。」 「不用擔心,就讓他們先堆吧!」楊萬春冷笑道:「盧照辭做了這麼多,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滾木是砸不動的,可是畢竟是木頭,木頭是怕火的,就算暫時燃燒不起來,可是若是我加上滾油,必定能將他們燃燒起來,不能燃燒,也能將滾木燒的發燙,燒的煙霧四起,看他盧照辭還如何命令士兵們進攻。」嚴萬春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楊萬夏聞言的得意洋洋的說道。其餘眾將也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給對方一個教訓。 「不急,不急。」楊萬春擺了擺手道:「現在不要著急。我們等這些滾木堆積到一半的時候,再出手就是了。嘿嘿,要先給他們希望,讓盧照辭以為自己的計策已經成功了,然後再他絕望。嘿嘿,哪裡有比這種方式更容易打擊對方軍心的事情呢到時候看著城下大火熊熊燃起,濃煙四起,也是一種享受啊!」楊萬春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其他將領的臉上也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是啊哪裡有比這種方式更適合玩人的。這個時候,他們的腦海裡不由的想起盧照辭見到這種情況後,臉上露出的那種羞惱的神情來。眾人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土山之上,盧照辭領著眾人站在一邊在他的身邊,尉遲恭等人護衛左右,在前面,有高句麗百姓不斷的將滾木抬連上來,瞬間就在山上堆滿了滾木。 「陛下,這下有那個楊萬春受的了。」尉遲恭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見過攻城的,可是就是沒有見過這樣攻城的。這讓他感覺到很是興奮。莫說是他,就是身邊的其他將領臉上也都露出驚訝的神情來。 「呵呵這個時候,弄不好楊萬春還以為朕腦子有問題呢自古以來,只見到滾木擂石是用在守城上的,用來擊斃攻城的敵軍的,從來沒有想過滾木擂石居然會用在攻城之上。也許他在上面還準備膏油等引火之物,等到我們的滾木扔出去一半的時候,就下令在上面塗上膏油等物,然後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就算不能燒的乾乾淨淨,也會是濃煙滾滾,滾木上熱浪翻滾,讓我軍進不了城池,攻不下城防,而對方再以弓箭射之,這樣一來,我軍就會損失慘重,這個時候,也許對方正在看朕的笑話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哼哼,井底之蛙也知道陛下的妙計。」長孫無忌冷笑道:「陛下英明睿智,乃是大唐的軍神,他楊萬春是何等人物,也知道這種妙計。哼哼,等會還不知道死是怎麼死的。」其餘的眾將也都點了點頭,長孫無忌說的並沒有半點誇張的成分在裡面,莫說是楊萬春了,就是他們自己也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詭異的攻城方式,簡直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攻下城池,而且對方還會幫自己的忙,真是詭異無比。 盧照辭笑呵呵的搖了搖頭,其實這種方式並不是他發明,在歷史上,有許多將領都曾經使用過,李世民曾經用過,不過可惜失敗了,還有一個人或者說是一隻軍隊使用過,那就是蒙古的輕騎兵。蒙古輕騎兵擁有強悍的速度,他們利用速度,背負泥土填充護城河,利用民夫們,在護城河外堆積土山,使的土山和城牆一樣高大,然後輕騎兵們直接從土山上衝進城牆,和對方進行廝殺。這種方式使的蒙古軍隊打破騎兵的傳統,不但在野戰上佔據了很大的優勢,天下無人能敵,從蒙古打到中亞,一直打到歐洲,然後縱橫中原,從來就沒有一場敗績。這與他的進攻方式有著很大的關係。如今的盧照辭只不過是借用對方的招式而已。然後在這上面加以了變化。而對方自己也加固加高城牆,是他沒有想到的,這樣一來,不但使自己的計劃得到了實施,反而還幫助了盧照辭一把。使攻下安市城的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因為輕騎兵衝上城牆,也許會因為慣性的緣故,衝下城下,連人帶馬一起摔死都有可能,只有蒙古人這樣天生生在馬背上的人才會有如此膽魄,才會有如此輕鬆,最起碼現在的大唐軍隊不行。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卻是好的多,因為的對方的城牆快要被攻破,這樣,不但自己的騎兵可懷疑攻入城池,就是連步兵也能順利的衝進去,省去了盧照辭很多的力氣,也減少了許多的損失。論及單兵力量,唐朝士兵是無人可以抵擋的。 盧照辭望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滾木,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輕輕的對身邊的薛仁貴和尉遲恭說道:「滾木一旦放下,對方的城牆就會打開一個缺口,你們的任務就是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快速的衝入缺口之中,擴大戰果,不能讓對方有反應的餘地,若是能趁勢殺掉楊萬春那是最好。」 「臣遵旨。」薛仁貴和尉遲恭個二人聞言雙眼一亮,趕緊拱手說道。 「放!」盧照辭點了點頭,轉身對身邊的祖明大喝道。 「放!」祖明得令,也是一聲大喝,瞬間就聽見一陣轟鳴之聲,兩名士兵砍斷捆綁滾木的兩根繩子,只聽一聲轟鳴聲響起,只見如山般得滾木呼嘯而下,如山崩,如地裂,又如山洪爆發,滾滾洪水朝安市城城牆呼嘯而去,發出一陣陣巨吼之聲。瞬間就淹沒了天地之間的一切。山上的眾人早就給聲音震驚了,什麼是大氣勢,眼前的這種狀況,就是大氣勢,什麼是天威,眼前的這種狀況就是天威。人力在這裡根本就不夠看,就是盧照辭也為這種氣勢給震驚了,雙目看著滾滾而下的木流,不知道說什麼。難怪有人說水火無情,打仗的時候,多是以水火相攻,今日才知道為什麼。洪水有這般的氣勢,別說與之相抗爭了,恐怕就是站在那裡,連抵抗的力量都沒有了吧! 「快撤!」這個時候對面的楊萬春雙目睜的老大,死死的望著呼嘯而來的滾木,愣了好半響,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發出一陣怒吼之聲,聲音之中,充斥著淒厲之色。他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堆土成山,居然是為了這個目的,抬那麼多的滾木上山,根本不是用來填補土山和城牆之間的距離,而是利用土山的高度,利用滾木的力量,撞擊城牆。 「轟!」一陣巨響,楊萬春只感覺到腳下的城牆一陣晃動,面色更是一陣大變,再也平靜不了,轉身就朝城下飛奔而去,可以想像,這座高高的城牆根本就抵擋不住對方的連續撞擊。這個時候,他才想起為什麼盧照辭為什麼放任他加固城牆了,原來他早就預料到今天了,自己的城牆加的越高,就越是承受不住對方的如此打擊。一想到這裡,楊萬春連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自己殺了自己。沒想到自己居然幫了盧照辭一個大忙,偏偏還是自己主動湊上去的。可笑的是自己還嘲笑對方無知,如今看來,真正無知的還是自己。 第460章 城破 「轟轟!」一陣陣巨大的轟鳴聲傳了過來,擊在城牆上,但是卻彷彿是擊在楊萬春的心上一樣,他臉色猙獰,恨不得立刻轉身與盧照辭決戰,可惜的是,感覺到腳下的一陣陣顫抖,楊萬春還是十分乾脆的放棄了。這個時候和盧照辭決戰絕對是一個不理智的行為,因為隨著撞擊聲越來越大,轟鳴聲震天動地,楊萬春如今連死的心都有了,城牆馬上就要坍塌了。這個時候若是逃不出去,莫說和盧照辭決戰了,就是連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成個問題。 這個時候楊萬春相當後悔,後悔不應該將城牆建的如此之高,連下城牆都廢上很大的功夫,更何況,在他的身邊,還有許多的士兵和將領,人都是怕死的,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這些人了。城牆倒塌是何等壯觀的事情,可是在這些士兵面前,昔日能保住性命的城牆,此刻卻成了催命之物,都想早日逃離此地,免的被城牆壓死。 「轟!」城牆已經開始搖晃了,這一瞬間,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樣,大地一陣顫抖,在城內的高句麗人也感覺到事情的不對,紛紛前來觀看,卻看見高句麗士兵倉皇奔逃的模樣,以及那城牆在不停的晃動之中,眾人也都發出一陣陣驚叫之聲。 「快,快。」楊萬春並沒有想到這些,實際上他也沒有時間想到這些。這個時候以逃命為主,望著逐漸接近的地面,楊萬春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頭上傳來簌簌的聲音,楊萬春雙眼睜的老大,再也忍不住,也不顧還有幾個階梯,趕緊身形一動,頓時跳了下來,然後也不顧其他,趕緊逃離原地,朝城門處空地飛奔而去。 「快,快整軍備戰。」剛到城門口得楊萬春,抽出腰間的寶劍大聲的呼喊著,瞬間就組織了數百人的隊伍,這也是因為楊萬春在高句麗軍隊中威望太高的緣故,這些人一見楊萬春從城頭上逃了下來,也彷彿有了主心骨一樣,原先臉上的不安之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隱隱可見到一股戰意。 望著面前的士兵越來越多,楊萬春原本沸騰的心也平靜了下來,他清楚的知道盧照辭在攻破城牆之後會幹什麼,就會順著城牆缺口攻入安市城,而安市城失去了地利,與唐軍的差距是越來越大。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盧照辭要派兵離開安市城,並不是他為了對付蓋蘇文,而是在盧照辭心裡,安市城已經是旦夕而下,根本不用耗費這麼大的氣力,將大軍停留在這裡,憑借他手中的十幾萬軍隊,足夠可以將安市城攻克。 「大人,這次我們失算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楊萬春轉身望了過去,卻見高遠山和楊萬夏等人也都紛紛趕了過來,到底是會跑之人,在這個危急關頭,眾人也都逃了出來,這倒是讓楊萬春鬆了一口氣。在這個艱苦的歲月之中,若是身邊沒有幾個勇猛的將領,楊萬春相信憑借他自己的實力,根本是不可能擊敗盧照辭,保住城池的。 「快組織軍隊,城牆坍塌之後,盧照辭的大軍就會沿著缺口進攻,我們必須將他驅逐出去,命令城內的百姓都行動起來,準備土壤背囊還有門板等物,待我軍擊退盧照辭之後,立刻將缺口給堵起來。我們再慢慢加固,只要撐過了這一次,安市城就仍然在我等手中,等到大對盧來的時候,盧照辭也只有退兵一途了。」楊萬春不愧是善於防守的將領,在這個時候,臉上仍然是一臉的平靜之色,眾人心中雖然很是驚惶,但是一見楊萬春如此模樣,心中的慌亂也頓時消失了不少。既然主將都沒有慌亂,他們自然也不會驚惶,瞬間就見高遠山領著一隊精兵站在城牆之下,而楊萬夏卻是領著眾人動員百姓,準備加固城牆,而楊萬冬卻在一邊,領著一隊精兵,準備隨時接應高遠山,隨著中軍大的豎起,楊萬春周圍聚集的士兵也越來越多。 只是士兵雖然很多,可是楊萬春臉上卻不見有任何的喜色。他自認為是一名優秀的將領,尤其是在守城方面來說,可是在這裡,卻是被盧照辭給耍了一傢伙,原以為對方考慮不周,實際上,卻是自己考慮不周,中了對方的算計,還說對方愚蠢,看來實際上最愚蠢之人居然是自己。這讓他的信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轟!」一陣巨響響起,震耳欲聾,只見煙霧瀰漫,一座巨山從空而落,砸在安市城內外,可憐那些士兵們,城牆如此高大,從下到上需要很多時間,而從上到下也同樣是如此,更為重要的是,在慌亂之中,這些人緊張之下,跑的更加的緩慢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哪裡能盡數逃的出來,有許多人都被城牆砸死砸城下,一時間慘叫聲一片,城牆周圍五十步範圍內都儘是磚頭瓦塊,還有殘肢斷臂,一些受傷沒有立即死去的士兵,正在磚石之間發出一陣陣慘呼之聲。讓人生憐,也同樣讓人恐懼。 而楊萬春這個時候哪裡能管到這麼多,眼前一片大亮,原本用來抵擋外地入侵的城牆如今被撤掉了,眼前頓時一亮,讓人的心靈頓時空曠了不少,可惜的是,這個時候並沒有人欣賞,無論是楊萬春,或者是那些將校們都是如此。因為他們都知道,即將上演的乃是一場殺戮,一場生死較量。面對如狼似虎的唐朝軍隊,就是楊萬春心中也是緊張無比,握住劍柄的右手,感覺一陣濕潤,不知不覺中,手心上已經出現冷汗了。他能清晰的聽見身邊的士兵口中的吞嚥的聲音,那是緊張的表現。 「衝上去。」楊萬春再也忍不住了,這個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衝上去,依靠城牆和城牆上尚存的箭樓,守住缺口,將進犯的唐軍擊退。待入夜之後,派人將這城牆缺口堵起來,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總比有個缺口好。他相信,只要給他時間堵住這個缺口,他就能守住安市城,支撐到蓋蘇文的到來。 「陛下,該進攻了。」望著面前的缺口,不但是那些士兵,就是長孫無忌等人臉上也露出驚駭之色,紛紛用敬仰的眼神望著眼前的男人,騎在戰馬之上,如山般得偉大,如此本領,可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 「弓箭手,對缺口進行弓箭壓制。」出乎意料的是,盧照辭並沒有命令身邊騎兵和步兵,對城牆缺口進行進攻,進行搶奪,而是命令身邊的弓箭手對城牆缺口進行弓箭壓制。只是這個弓箭手們忠實的執行了天子的命令,紛紛張弓搭箭,無數支利箭朝城牆缺口飛去,一陣呼嘯聲響起,烏雲遮住了陽光,利箭遮擋住了烏雲。 就在眾人驚訝的時候,卻發現對面的安市城發出一陣吶喊之聲,無數士兵從城內衝了出來,朝缺口飛奔而去,他們顯然是想到,城牆出現缺口之後,唐軍就會從缺口蜂擁而至,衝入缺口,與自己進行短兵相接,這也是歷代軍事家們幹的事情,因為這樣一來,可以趁機擴大戰果,可惜的是,他們這次遇到的是盧照辭。一個具有先進思想的人物,在思想上,與古人是有著明顯區別的傢伙,別人認為正常的事情,在他的眼裡並不一定正常,別人沒有想到的事情,他並不一定想不出來。就像眼前之事一樣,在他的眼中,和別人的想法就不一樣,別人認為這個時候應該乘機擴大戰果,可是盧照辭卻想著怎麼進攻,以最小的損失獲取最大的利益。既然潛意識中,別人的想法都認為,下一步應該進行短兵相接,利用強悍的步兵,進一步擴大戰果,可是盧照辭卻認為,這是一個打擊敵人的最佳的時機。那就是命令弓箭手對城牆缺口出進行全方位的壓制。想想那個時候,對方為了防止自己從城牆缺口處突破,必定在那裡準備大量的兵馬,而自己並沒有按照他想像的方法去進攻,反而是弓箭手壓制。那麼多的士兵,那麼多的箭支,恐怕每個士兵身上都會攤上幾隻利箭吧將這一隊敵人擊潰之後,守將再也不會派兵前往那裡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士兵即將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是弓箭手,或者是其他。他不敢保證,既然如此,那下一步,自己派出的士兵就能輕鬆的佔據城牆缺口,進一步擴大戰果就會方便和輕鬆了許多,也能將損失減小到最低點了。這就是盧照辭的打算。事實證明,他這種計算是正確的。事實上,無論哪個守將都是這麼考慮的,在這個時代,許多的進攻將領也是這麼打算的。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訴他們,有的時候,換個想法反而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不好。」楊萬春聽著耳中一陣淒厲的叫聲,瞬間就望見空中飛來的烏雲,雙目睜的老大,面色猙獰,大聲吼道:「快後撤,後撤。」可惜的是,這個時候提醒已經晚了,弓箭不會因為楊萬春的喊叫聲,將自身的速度放慢,仍然像預期中的那樣,呼吸而下,砸在人群之中,頓時慘叫聲一片,連帶著周圍城牆上,準備以弓箭助守的士兵們也遭了殃,哪裡會想到盧照辭這個天子居然不按常理來出牌。一出手就是厲害手段,置人於死地,顯然將楊萬春的一切都算計在其中。可憐楊萬春這是欲哭無淚。望著城牆缺口處得一片狼藉,連死的心都有了。遠遠可見,高遠山手臂中了一箭,正咬牙切齒的望著遠處土山上的一切。 「弓箭手壓制。」土山上的盧照辭冷冷的望著城牆缺口處得一切,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神情,好像剛才的一切根本不是自己下的命令一樣。仍然對身邊的士兵下達命令。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等人臉上早就出現麻木的神情來,眼前的天子,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手段沒有使出來,眼前的一切,就是如同鬼神之筆,將敵人玩於股掌之上,可憐楊萬春,雖然號稱高句麗守城第一將,但是顯然相比較貞觀天子來說,還是差了不少的,別的不說剛才,就是現在,恐怕楊萬春就不知道什麼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問題了。實際上,除掉高明的將領,沒有人能夠猜的到對方的心思,所以軍人都是崇尚進攻的。誰也不會知道盧照辭的弓箭什麼時候會停止,大唐的步兵和騎兵什麼時候會出動,他們唯一的辦法只有等,等待敵人打上門來。可是如此一來,又會出現一個問題,城牆處那麼大的缺口,你準備什麼時候將他填補起來呢堵,有可能面對敵人的弓箭手,如此短的城牆缺口,又要佈滿了士兵,這不是找射嗎?就算剛剛學弓箭幾天的士兵,也能射殺一個士兵來,更何況大唐的士兵了。可是不堵的話,對方就能趁勢進攻,很快就能突破城牆缺口,將佔據逐漸擴大,使的楊萬春的優勢一步一步的喪失,最後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城破人亡。所以楊萬春此刻應該正是在遲疑的時候,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正是如同唐朝眾人想的那樣,這個時候的楊萬春臉上正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聽著空中傳來的呼嘯聲,看著空中的烏雲密佈,楊萬春一瞬間感覺身上的力氣都消失了一樣,如此下去,城池被攻破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他看的清清楚楚,在對方第一波弓箭的打擊下,己軍已經死傷了近千人之多,大將高遠山受傷,手臂已經不能用了,而在第二波得打擊下,高遠山雖然依靠城牆凸起的位置,躲過了要害,但是右腿被利箭射中,行動都成了一個問題,戰鬥力已經消失,根本不能抵擋對方的精兵進攻了。 「還有一波箭雨才是。」楊萬春默默的猜測到,因為他感覺對方射出三陣箭雨來刺探一下城中的虛實才對,可惜等了許久,卻不見有半點箭矢的呼嘯聲傳來,心中頓時大吃一驚,正待呼喊。 「敵襲。」就在這個時候,只見躲在城牆下的高遠山大聲呼喊起來,聲音淒厲無比。卻是驚天動地。原來高遠山在那裡看的清清楚楚,可是讓他奇怪的是,號稱守城名將的楊萬春居然沒有半點察覺,仍然是愣在那裡,這讓他很是驚奇,不由的大聲的呼喊起來。可惜的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是他在這個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很快他的位置被攻上來的唐軍發現了,一支利劍箭呼嘯而過,那高遠山若是再平時,倒也可能躲的過,可惜的是,他現在身上中了兩箭,哪裡能躲的過,正中眉心,一箭擊斃,倒在斷壁殘垣處。高句麗一員猛將,就這樣喪生在大唐的一名普通士兵手中。 「堵住缺口。」楊萬春雙目睜的老大,充斥著血色。死死的望著高遠山死去的屍體,心中充斥著悔恨之色,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遲疑,居然讓高遠山丟掉了性命,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在安市城最危急的時候,一員猛將對於楊萬春來說,是何等的重要。可是如今,這員大將就在自己面前被人射殺了,這讓楊萬春情何以堪,當下抽出腰間的寶劍,大聲的怒吼著,指揮麾下的士兵,朝那缺口殺了過去。瞬間就與唐朝士兵迎面相碰,一陣激烈的喊殺聲響了起來。可惜的是,讓楊萬春很失望的是,唐軍的單兵作戰力量顯然是在高句麗士兵之上的,更何況,高句麗書士兵猝不及防下才做出的反應,加上倚之位長城的城牆突然崩塌,還是在對方進攻之下倒塌的,這讓高句麗士兵士氣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在行動的過程之中,更是害怕對方的弓箭忽然從空而落,砸在自己的腦袋之上,剛剛自己袍澤慘死的場景可是在眼前啊,如此一來,進攻之中難免畏首畏尾的。可是唐軍卻是不一樣,原本看著乾瞪眼的城牆,居然轟然倒塌,從山峰變成坦途,這讓眾人如何不驚訝。巨大的喜悅支撐著他們對高句麗士兵展開了瘋狂的進攻,士氣如虹,根本不是高句麗士兵可以抵擋的。雙方戰局立見高下,高句麗士兵連連後退,而唐朝士兵卻是步步緊逼,城牆處得缺口繼續擴大,唐軍進入的人數也越來越多了。遠處正在指揮的楊萬春面色越來越白,再這樣下去,恐怕不久之後,城池失守已經是必然的了。 「給我擋住,給我擋住他們。」楊萬夏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聲的呼喊著,他知道一旦唐軍攻入安市城,首先被滅門將會是他們楊家,他不想死,更不想被滅門,只能瘋狂抵擋著唐軍的進攻。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大勢已經不可抵擋了。 第461章 媚娘進京 「可以進攻了。」土山上的盧照辭望著周圍的尉遲恭等人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安市城這次可以被我們攻下來了。來,來,我們就看著將士們建功立業吧!」 「臣等遵旨。」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而尉遲恭等武將們臉上卻露出不安分的神情來,望著山下正在廝殺的唐軍,焦急之色更是濃了許多。顯然是根本不想在這裡呆著,而是想到下面去廝殺。那盧照辭看的清清楚楚,卻是不出聲。 「陛下,這將士們都在下面廝殺立功,臣等在這裡呆著恐怕有些不好吧臣請旨,也想下去走走,以振奮軍心。」終於尉遲恭熬不住了,大聲的說道。惹的周圍眾文臣啞然失笑。這個老將,還真是閒不住的人。 「對啊陛下,臣等好久都沒有廝殺過了,這些年,機會都給了那些年輕一輩了,這次陛下好不容易親征高句麗,下一次老臣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隨陛下征戰疆場了,陛下,讓老臣去廝殺一場吧!」平時和尉遲恭經常打擂台的程咬金也大聲的說道。 「好,你們去走一遭也好。也讓你們動彈一下筋骨。」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朕就在這裡看看你們這些老傢伙們如何建功立業。」 「謝陛下,嘿嘿。」程咬金聞言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對著尉遲恭說道:「大老黑,走,下去我們比劃比劃去,看看誰斬首的數量多。」 「哼,比劃就比劃,我的鐵鞭還怕了你不成?」尉遲恭不屑的說道:「就你三板斧,上了戰場,弄不好還得我來救你。哼!」尉遲恭相當不屑的掃了程咬金一眼,而程咬金更是朝尉遲恭冷哼了一聲,兩個傢伙好像生死仇敵一樣一眼,互相瞪了一眼,然後轉身走向不同的方向,半響之後,只見土山兩邊各自衝出兩隻兵馬來,朝城牆缺口處殺了過去。顯然是兩人所率領的大軍了。 「陛下,楊萬春恐怕這個時候連死的心都有了。」房玄齡在一邊看的嘴角不由的露出歡快的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莫說是楊萬春了,就是臣也被陛下的舉措也嚇了一大跳,呵呵,居然採取這種方式攻城,使的對方城池在陛下面前不攻自破。真是高啊!」 「呵呵日後若是遇到這種城池,我軍也可以採用同樣的方法來,逼的對方不斷的加高城牆,這樣毅一來,我軍就能在短時間內攻克城池。」長孫無忌也笑著說道。 「話雖然如此,可是輔機、玄齡,你們想過了沒有。我們能這麼快就能攻下安市城,固然是這座土山的緣故,但是更重要的是,這些高句麗百姓,正是這麼多的高句麗百姓,我們才能在短時間內攻克安市城。這種方式固然能省許多時間,但是要用的話,那也得看看在什麼地方了,若是在國內,恐怕有很多人都會反對的,那些老百姓們也不會支持我們的,要是在國外倒是可以作為一個範例進行推廣。」盧照辭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在歷史上,蒙古大軍攻無不克,大多就是採取這種方式的,利用土山架起回回炮,或者乾脆就用騎射來對付城內的守軍,最後攻克城牆。既然對方能使用,那也就是己方也能使用,此去平壤甚至慶州或者百濟,前途城池無數,若是儘是想使用計策,是不可能的,強攻也是必然的,而這種方式正好能使的自己的大軍能輕鬆的攻克每一個城池。只是這一招用在國內,容易激起百姓們的反抗,所以不能輕易用之。 「臣等明白了。」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又命人記下盧照辭剛才所說的話來。固然盧照辭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起居錄記載,但是起居錄上記載的內容不會刊行天下,也同樣不會刊行兵部和總參,只有特定的話,就如同盧照辭剛才所說的話,才會發行總參和兵部,傳閱與各位將軍和武學,作為教案來教導那些將軍們。 「楊萬春也是一個名將,可惜了,在高句麗在守城方面還是有點本事的,可惜了,這裡是高句麗,而不是大唐。大唐能包容萬物,所以能強盛,可是在高句麗不行。他們不會學習。時代是進步的,華夏數千年的文明,說起來就是一部戰爭史,只有熟讀了這部戰爭史,才能進步,才能研究出先進的戰術來,才能製造更多的先進武器來。高句麗這方面不行。」盧照辭這個時候,滿臉的儘是失望之色。人總是在不斷的學習的,所以在大唐,學風開放,思想開放,唐風的發行更是推動著這種開放,當然前提條件是你不會去反對大唐的統治,這點就是底線,只是那些老百姓們生活過的好好的,也沒有那個必要去反對大唐的統治。所以大唐才能被稱為是先進的大唐,開放的大唐,遠不是高句麗能夠與之比擬的。 「陛下,真的要屠城嗎?」房玄齡忽然低聲的說道。 「你說呢?」盧照辭滿面陰霾,雙目中殺機隱現,冷冷的說道。 房玄齡身形一動,說道:「陛下,眼下不是正有個辦法可以讓他們來干的嗎?鴨綠江我大軍渡河需要勞力,日後攻城的時候,我軍同樣需要大量的勞力,臣以為可以讓安市城的百姓來做,至於楊萬春等人,可以誅滅其家族,為死難的將士們報仇。」 「陛下,臣認為玄齡兄所言甚是,若是就這樣一刀宰了他們,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哼哼,得使喚完了再殺。」長孫無忌冷哼道:「儘管這些事情都是楊萬春的主意,可是誰讓他們生活在安市城內呢那就是該死。」長孫無忌那咬牙切齒的模樣,顯然恨不得將安市城的百姓盡數誅殺一般。 「呵呵你這兩個傢伙,這是叫勸諫嗎?」盧照辭正待點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不想讓朕屠城就明說,不必如此。」 「臣等死罪。」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兩人聞言,兩人相視一笑。盧照辭殺人是殺的痛快了,只是如此一來,不但會損失許多的勞力,更為重要的是,也會在高句麗境內引起廣泛的影響。不利於大唐對高句麗的統治,所以兩人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朕一開始的時候,倒是想屠城。只是輔機剛才說的很是有道理,如此殺了他們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就讓這些人為我大唐做點貢獻吧不過,在安市城內膽敢抵抗的人,必須格殺勿論,就是包括楊萬春等將領在內,都必須要斬殺的乾乾淨淨,這些人對於高句麗來說,都是死忠份子,是不可能投降我大唐的,這樣的人留在世上都是浪費我大唐的糧食,必須要驅逐的乾淨。」 「臣等遵旨。」長孫無忌等人不敢怠慢,趕緊點了點頭,命人傳下聖旨不提,而盧照辭只是站在土山上,看著山下的一切,大唐軍隊已經和高句麗軍隊進行短兵相接了,而且看那旗號,顯然已經攻入城內了。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來。雖然不知道在歷史上,楊廣和李世民有沒有攻克這裡,但是盧照辭卻知道,就算他們也攻克了這裡,必定會喪失了許多優秀的士兵。這就是金手指的好處。 「轟!」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一聲巨響,卻見城門打開,眾多的大唐士兵蜂擁而入,口中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城門被撞開,這可與城牆倒塌是有著根本的區別,城牆倒塌之後,固然能使大唐軍隊能突進城中,但是倒塌之處,到處是磚瓦石塊,就算騎兵的戰馬上都有馬蹄鐵,可是行走在如此的道路上,那也是會影響騎兵的速度的,騎兵失去了速度還能有什麼,與騎在馬上的步兵又有何區別,所以到現在為止騎兵的進展速度很慢,也是為了防止損失而造成的。 可是一旦城門被打開,那形勢就大不一樣了。城門處都是一片坦途的,就算安市城的城門與其他不一樣,地勢較陡,可是這一切,在騎兵面前根本就不算什麼。在騎兵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影響到速度的地方。瞬間,就聽見一陣呼嘯之聲,大隊騎兵捨棄著破損的城牆,兵鋒直指城門處,選擇了一個更好的角度殺了進去。 「大局已定。」土山上的盧照辭臉上的笑容更濃了。笑呵呵的對眾人說道:「走吧走吧我們準備進城了。就是不知道尉遲恭和程咬金兩個混球到底怎麼樣了,他們二人打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可是就沒有一個輸贏來,倒是一對活寶啊!」眾人聞言也都連連點頭。 「陛下,長安有急件傳來。」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神情慌張,手中握著一本文書。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盧照辭面有不悅之色。心中卻是暗叫不好,若非有急事,豈會讓秦九道如此慌張的。 「杜大人去了。」秦九道聲音越來越低,但是在盧照辭耳中卻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什麼?杜大人居然去了。」長孫無忌和房玄齡聞言頓時面色一變,然後死死的望著盧照辭,卻見盧照辭面色凝重,心中不由的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房謀杜斷,在整個大唐朝野都是有名的,當年頡利進攻長安的時候,就是他出謀劃策,才能保住大唐的江山,雖然並非像房玄齡一樣,一直跟隨盧照辭,但是歸順盧照辭之後,屢建奇功,其才能與長孫無忌等人相差不下多少。其人品、德行更是在朝野之中享有盛譽,為人所稱讚,就是長孫無忌也對其很是佩服,當年的崔仁師是何等的猖狂,可是對杜如晦也是尊敬有加,如今這樣的人居然去世了,對於大唐來說,可是一個極大的損失。難怪盧照辭臉色是如此之差。 「陛下,克明身體本就不好,若非陛下仁慈,讓孫道長為其診斷,恐怕早就支撐不到現在了。」房玄齡忍住心中的悲痛,輕輕的勸慰道。 「是啊!」長孫無忌也輕輕的勸說道:「亂世之中,克明得遇明主,建功立業,青史留名,也算是死得其所。」 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傳朕旨意,命太子停朝一日,親自前往祭拜,克明功在千秋,配享太廟,皇家四時祭奠,追封克明為上蔡郡王,其長子杜構世襲其位,為蔡國公,遷其為尚捨豐御,次子杜荷尚城陽公主。」 「臣遵旨。」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天子對杜如晦的封賞也太過優厚了一點吧自己封了郡王、配享太廟不說,就是連他的兒子也能世襲蔡國公的位子,次子更是娶了城陽公主。想盧照辭後宮嬪妃並不多,所以子嗣也是比較少的,各個都是掌上明珠,公主的婚配更是嚴格無比,這下居然許配給了杜荷,如何不讓人驚訝。 「陛下,武士鑊也去了。是一個月前。」這個時候,秦九道又說道。 「武士鑊?哦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來。武士鑊是何人,當年為李淵提供錢糧之人,雖然幫了李淵大忙,可惜的是,此人出身太低了,被關隴世家所鄙視,當了一段時間的尚書之後,就變相的發配到了蜀中,根本就得不到重用,而盧照辭登基之後,更是如此。對這個武士鑊根本就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想比較一個杜如晦,十個武士鑊恐怕也比不上一個杜如晦。他的去世根本就沒有引起盧照辭的重視。只是揮了揮手,逕自下了土山,朝中軍大營走去,看其步伐緩慢,顯然還沒有從杜如晦的去世中緩過神來。 「哎克明能的陛下如此禮遇,死也算是瞑目了。」房玄齡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 「呵呵,陛下是一個念舊之人,放心吧玄齡,日後我們也必定會如此的。」長孫無忌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房玄齡聞言望著盧照辭離去的身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而此刻的盧照辭並不知道的是,因為武士鑊的死亡,讓歷史中一位有名的女人離開了蜀中,走向了一個更廣闊的舞台。 長安城,隨著前線的軍報傳來,唐風上刊登著前線的一切,大唐軍隊戰無不勝的消息已經深入人心,朱雀大街上、東市、西市上都是歡騰一片。無論官紳百姓,臉上都露出歡快的笑容來。 「殿下,看看這太平盛世,這些都是陛下和殿下的功勞啊!」臨街的一間酒肆內,大唐太子盧承烈和王珪端坐在雅間之內,望著街上的百姓,王珪忍不住搖搖頭,臉上露出讚歎的笑容來。 「王卿此言差矣!」盧承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百姓安居樂業,富足充實,這些都是父皇給的,與孤沒有半點關係。哎,想想父皇戎馬倥傯一生,十幾年來如一日,這次又御駕親征,為的不就是眼前的一切嗎?孤為太子,卻不能為父皇分憂,實在是人子之過啊孤真想現在就提上一隻勁旅,前往前線,助父皇一臂之力啊!」王珪聞言點了點頭,但是心中卻閃爍著一絲莫名之色來。 前線的軍報幾乎是一天一報,對於前線所發生的事情,朝廷自然是知曉,鬼臉校尉蜀王盧恪的功績也開始在大唐內部傳揚開來,卻是各種說法都有。王珪暗自思索著盧承烈剛才的話來,心中一驚,莫非太子也開始忌憚盧恪了。若是如此,自己該如何是好呢! 「殿下,蜀王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王珪忽然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何不請命陛下,為蜀王殿下指婚?」成家就意味著離開長安,就必須去就藩了。王珪想藉著這個機會,讓蜀王離開長安,這樣一來,蜀王就算再怎麼有能耐,恐怕也不可能影響到皇位的爭奪。更何況,盧恪的年紀也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此事自然有父皇考慮。」盧承烈好像沒有聽清楚王珪言語中的意思一樣,搖了搖頭,道:「為兄長找王妃,什麼時候輪到孤這個做弟弟的人說話了。王卿,這句話說的過了,哎,孤只是羨慕二兄有如此好的機會,能得到父皇的教導,能有如此好的機會領兵廝殺。而孤只能坐在長安城中。真是無聊啊!」盧承烈右手狠狠的拍在欄杆之上,目光不由自主的朝外望了一眼。 「咦!」盧承烈雙目中居然露出一絲驚訝的目光來。 王珪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不由自主的朝外望去,卻見人群之中,有三個女子,身著素服緩緩而行,雖然不知道其長相如何,但是身材卻是婀娜多姿,而中間一女子更是厲害,遠遠望去,只見耳邊的一絲雪白正閃爍著誘人的光芒。由此可見此女的不同凡響。 「殿下。殿下。」王珪很快就將目光收回,輕輕的喊道。 「哦,哦!」盧承烈雙目一陣失神,趕緊應道:「時候也不早了,回宮吧!」說著轉身就走,卻沒有看見王珪臉上那一絲奇怪的笑容。 第462章 終南巧遇 「來人。」王珪一見盧承烈起身離去,也站起身來,招過一個隨從,指著遠處的那個女子,說道:「去探聽一下,那個女子是哪家的小娘,回頭告訴老夫。」 「是,大人。」隨從也朝那女子望了一眼,趕緊應道:「小人這就去打聽一下。」那王珪點了點頭,也跟隨在盧承烈身後,朝外走去。他也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一個能讓盧承烈感興趣的女子,他想打聽清楚。 「殿下。」王珪緊隨上盧承烈說道:「杜如晦大人去世,陛下肯定會讓殿下代替天子前往祭拜,這可是殿下的好機會啊!」 盧承烈彷彿還是沉浸在某種回憶之中,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笑呵呵的說道:「機會,什麼機會?王卿,你和輔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孤的身份。你們先是父皇的臣子,然後才是東宮的臣屬。而孤首先是父皇的兒子,然後才是大唐帝國的太子殿下。你我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除掉了父皇,我們什麼都不是。你知道嗎?不要忘記了,崔仁師是怎麼死的,章懷太子為什麼被廢,因為他們忘記了這個道理,忘記了一個做人臣和兒子的應該做的事情。」 王珪一變,趕緊說道:「殿下所言甚是,老臣記住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眼前的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能從盧恪等人的強勢之中,成為太子,沒有一點真本事是不可能的。他不但有長孫無忌等人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能耐,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若是自己不行,無論長孫無忌怎麼支持他,恐怕都不可能入貞觀天子之眼。 「趕緊準備一下吧若是孤沒有猜錯的話,父皇準備讓杜如晦入太廟了。」盧承烈淡淡的說道:「四時祭祀。父皇真是仁厚啊!」王珪聞言心中忍不住出現一絲嫉妒來,這樣的待遇,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到的,終大唐一朝,也許就那幾個人能享受的到,而這些人都是跟隨貞觀天子浴血奮戰,創下偌大江山之人,至於後世的臣子們,除非有擎天保國的大功勞,否則的話,是不可能得到這種榮譽的。 「臣遵旨,這就讓人去準備。」王珪忍住心中的嫉妒,小心翼翼的說道。 「對了,王卿,今日長安城內的人數大增,京師防衛的事情一定要安排好,命長安、萬年的縣令們多多費心,金吾衛也不准怠慢了,以防止父皇不在長安,那些宵小之徒,趁機作亂,擾了百姓們的安寧。」盧承烈好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一樣,漫不經心的說道。 「臣回頭就告知涼王殿下和長安、萬年兩位縣令。」王珪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呵呵,涼王叔那裡還是不要說了吧!」盧承烈臉上閃現過一絲尷尬來,擺了擺手說道:「讓長安、萬年兩位縣令注意一下就行了,看看最近京師內,可有什麼陌生人來了,這些人都小心防範,不能出了一點差錯,讓父皇在前線擔心。」 「是,是。」王珪這個時候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想自己總是認為自己聰明蓋世,以前輔佐李建成失敗,那也是因為對手太過強悍的緣故,現在卻發現,自己真的是很笨,連盧承烈言語之中那麼點意思都沒有聽出來。這哪裡是什麼防備宵小之輩,分明就是要讓自己打聽一下那個小娘的來歷。想長安城是何其大也又是大唐的京師,每天前來長安城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太子殿下豈會管這些事情,可是今日偏偏提了出來,這醉翁之意恐怕不在酒啊在乎女子也! 「孤先走吧你去辦事吧!」盧承烈點了點頭,臉上不見有半點異樣來,好像自己剛才根本沒有說什麼似的,就在幾個隨從的護衛下,朝東宮而去。而王珪臉上卻露出一絲苦笑來。只能揮了揮,在幾個下人的陪同下,卻是回府不提。 「大人,大人,打聽出來了,打聽出來了。」剛回家不久,就見自己的下人跑了進來,神情愉悅的說道。 「知道那位小娘是何許人也了嗎?」王珪聞言一下子跳了出來。 「小人都打聽清楚了,那位小娘是前利州都督武士鑊之女。武士鑊已經去世了,靈柩也已經運回桑梓,而武氏夫人前來長安居住。」下人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那小娘小名叫做媚娘,少而好學,精通經史,小有才名。前次曾嫁人,可惜的是,尚未國門,夫君就去世了。如今尚在家中。」 「曾經許配他人?」王珪皺了皺眉頭,雖然大唐王朝不計較娶一個孀居在家的女子,可是這裡是大唐太子,太子殿下要納一個女子,那就是大事了。不知道天子計較不計較。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王氏女,更為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岑清影,尚未成親,先納側妃,恐怕有些不妥吧而那長孫無忌也是一個障礙,想當年武士鑊以尚書的身份做了利州都督,最後死在任上,這與李世民是大有關係的,甚至可以說,這就是長孫無忌的主意都說不定。 「可是不如此,王氏以後在太子身邊的勢力可就小了許多啊!」王珪搖了搖頭,他知道岑文本雖然不是世家出身,可是他的名聲可是響徹大唐士林的,儘管他出身江左,可是代表的並不是江左的名門世家,而是代表的是清流的實力。這也是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執掌宣德殿的原因,而長孫無忌隱隱之中已經成為關隴世家的代表,至於他王珪卻還是要矮上以頭,日後王珪若是想成為三大巨頭之一,這路可還有的走呢不但要依靠自己,更是要依靠太子。看來,為了王家,他還是要走一遭的。 當下又招過下人說道:「打聽一下武家小娘的行動來,回頭有賞。」王珪終於決定要引這個武家媚娘作為自己的助力,加強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是,小人這就去。」下人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數天之後,果然有聖旨前來,傳來對杜如晦的封賞,讓整個朝野都震驚了,沒想到當年輔佐李世民的杜如晦居然有如此重大的封賞,這讓王珪更加的嫉妒了,心中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了。 「殿下,臣聽說長安的終南書院要搬到洛陽去了,這個時候,裡面有許多學子都在那裡登高望遠呢以作為最後得紀念呢!」這日,王珪笑呵呵的跑了進來。 「哦今日是什麼日子啊!」盧承烈抬起頭來,說道:「登高望遠?」 「殿下忙於國事,難道忘記了今日整日重陽佳節啊!」王珪笑呵呵的說道:「每逢重陽佳節的時候,就會呼朋喚友,等高望遠,作詩獻賦啊如今的終南山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學子都在那裡,還有許多長安城內的豪門名媛們也會去那裡,以期望遇到一段才子佳人的傳說來。」 「哦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那倒很有趣。恩孤決定去看看。王卿,你也去,我們也去樂呵樂呵。嗯,要不將首輔大人也喊著。」 「不可,不可。」王珪趕緊擺手道:「首輔大人在士林之中享有威望,熟悉之人甚多,殿下若是跟隨首輔大人前往的話,恐怕為他人所熟悉,這樣一來,恐怕就沒有有趣的事情了,殿下難道不認為魚龍微服才是有趣嗎?」 「不錯,不錯。」盧承烈點了點頭,道:「首輔大人名聲太大了,和他在一起,弄不好就會被人認識。走,走,這就走。王卿,你也去換上一身的衣衫,一起去看看,看看我大唐的士子們才情如何。」 「臣遵旨,臣這就去準備。」當下王珪笑呵呵的命著幾個侍衛護衛盧承烈朝終南山而去,這個時候,雖然大唐天子御駕親征,可是在國內卻是太平盛世,更何況此處乃是京畿,盧承烈自然是不怕會有宵小找上他,更何況,自身雖然只帶著幾個人,但是太子出巡,暗地裡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護衛,所以他根本就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嘖嘖,王叔,這裡的人好多啊!」終南山上,盧承烈望著山上的士子,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更多的是歡喜之色來。 「殿下,殿下,等會你可要幫幫老臣啊!」而一邊的王珪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來。 「怎麼了?」正在高興的盧承烈轉首笑呵呵的說道:「什麼事情如此慌張。」 「首輔大人也來了。」王珪滿臉苦笑的指著身邊不遠處的馬車,只見馬車朱紫,雍容而華貴,正是內廷所出,賜予宣德殿大臣的,每輛馬車上都是有記號的,同為宣德殿的王珪自然認識不遠處的那輛朱紫馬車,正是宣德殿首輔大臣的馬車,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生怕自己的謀略被岑文本知道,要知道岑文本此人的聰慧在長安城有名的,自己稍微有點什麼蛛絲馬跡,對方必定會知道。 「呵呵,沒想到首輔大人也在此地,甚好,甚好。」盧承烈顯然不知道王珪的心思,一聽岑文本在這裡,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走,我們也去看看,今日九九重陽佳節,正是一個好日子啊想來首輔大人不會怪罪的。」說著就率先朝山上走去。 等到盧承烈上了山峰的時候,卻見上面已經是人滿為患了,眾多士子峨冠博帶,衣帶飄風,站在山頂上,飄飄若仙,還有一些仕女們,這個時候也都聚集在另一邊,用大膽的眼神望著這些士子們,大唐民風開放,到底是受胡人影響較深,還沒有到後世那般的封建。 「咦聽說岑大人也來,怎麼沒看見啊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哪個是的。」盧承烈站在人群之中,正在大量著周圍,卻聽見耳邊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陣香風席捲而過,卻見一個俊秀的士子正在四處張望著什麼。 「呵呵衣帶飄風,相貌儒雅,隱隱有出塵之氣者,就是岑文本岑大人了。」盧承烈雙眼一亮,他乃是太子,幾乎是在脂粉堆裡長大的人物,也不知道見過多少女人,一看眼前的士子模樣,就知道對方是女扮男裝的,心中好奇不已。這種聚會也不是不讓女子前來了,為什麼要穿著士子的衣衫呢! 「不愧是大唐的第一智者。」女子驚歎的說道。 「這一點你可說錯了,大唐第一智者可不是岑大人,而是當今天子。」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若非天子睿智,豈會將岑大人收歸帳下,千里馬之所以出名,那是因為伯樂的存在。岑大人是很睿智,可惜的是弱勢放在李唐,不知道何時才會綻放出他的光彩來,所以發現他的人才是天下第一智者。」盧承烈自然不會將這個天下第一的名頭拱手讓給別人,更何況,他說的也是實際,若非盧照辭,岑文本能有如此大的名聲也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在歷史上,岑文本做了中書令還是在快要死的時候,而且他的一生都是長孫無忌所壓制,豈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你說的也是。」女子美目輕輕的掃了一眼盧承烈點了點頭,道:「天子睿智雖然睿智,可惜的是,天下太大了,不是所有的人才都會被天子發現。」 「哦照你這麼說,何人可以被稱為和岑大人相比擬的人才?」盧承烈頓時來了興致了,好奇的問道。 「武士鑊武大人就是蓋世奇才,可惜的,可惜了天子不會用人。」女子低著頭,言語之中有一絲悲傷之色。 「武士鑊?」盧承烈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他不算是一個真正有本領的人,真正有本領的人不會只會呆在利州那個地方,不會死了之後,還讓自己的幾個女兒受別人欺壓,這種人不是一個有才能的人。」 「哼,你。」那女子顯然是與武士鑊有著某種關係,聽著盧承烈的話,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來,但是卻沒有反駁。 「公子。我家大人請公子前去一敘。」就在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個青衣下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盧承烈心中一動,順著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不遠處岑文本正朝自己點了點頭,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前面的士子已經各自坐好了位置,只有有限的幾個人還站在那裡,岑文本顯然是注意到這些,一眼就能看見盧承烈也在其中。趕緊讓他到自己身邊來。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朝身邊的王珪望去,卻見王珪也是滿臉的苦笑。 「走,帶你去見岑大人去,讓你見識一下你口中的天下第一智者的風範。」盧承烈笑呵呵的對身邊的少女說道。 「怎麼,你和岑大人很熟悉?」少女驚訝的望著盧承烈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懷疑的目光來,顯然不相信盧承烈的話來。 「世交,世交。岑大人是家父的好友。你沒見到岑大人讓下人來喊我嗎?」盧承烈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說道。當然是世交了,兩家交往十幾年了,交往到對方已經成了自己的岳父了,這下好了,自己居然帶個女子過去見他,盧承烈想想直皺眉頭。甚至可以想像的到,能動用錦衣衛力量的岑文本甚至連自己身邊這位美貌女子的身份都弄的一清二楚了。 「好啊好啊!」相對於鬱悶的盧承烈來說,女子卻是一臉的興奮之色,迫不及待的朝岑文本處走了過去。盧承烈無奈之下,只得緊隨其後。 「武士鑊的二女兒,武媚娘。聽說少有才名,性格之中有股剛烈之氣。今日看來,果真是如此。」到了岑文本面前,岑文本並沒有與盧承烈說話,而是一臉好奇的望著武媚娘一眼,點了點頭說道:「終南山登高望遠,並不禁止女子前來,你為何一身男子打扮?」 「回大人的話,聽說終南山登高望遠之時,有許多才子賦詩朗誦,女子卻排除在外,小女子也想和那些文人士子們比試一番。」武媚娘睜大著漂亮的眼睛,大聲的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古有替父從軍的花木蘭,如今的皇后娘娘,長孫娘娘都是巾幗英雄,為何女子就不能參加終南山比試呢!」 「哼哼,陰陽有序,自古都是如此,小娘,這賦詩比試乃是男子的權利,武家小娘,還是回家的好。」岑文本旁邊一個老者言辭之間有些不滿,淡淡的說道。而其他文人士子們也大多是如此,都不滿的盯著武媚娘。 「呵呵也好,也好。」岑文本止住眾人,淡淡的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然後又朝盧承烈說道:「公子不在家中處理家事,怎麼到這裡來了?」 「呵呵聽說終南山九九登高望遠,才子甚多,故此前來,前來觀看,呵呵。」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好,好。」岑文本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下人說道:「開始吧!」 第463章 太子之聲 盧承烈見岑文本如此模樣,臉上不但沒有半點喜色,反而在那裡坐立不安,神情尷尬無比。岑文本可不會在乎你是什麼太子不太子的,他不但是跟隨盧照辭的老臣,更為重要的是,他是盧承烈的老丈人。這個時候,帶個女人過來,卻讓自己的老丈人看見了,讓誰面子上都不好過。 「你好像很怕他。」一邊的武媚娘雙眼明亮,如同星空中的繁星點點,閃爍著光芒,讓人心動,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盧承烈,好像要將他看透一樣。讓盧承烈俊臉微紅。 「呵呵這個天下誰不怕他。」盧承烈尷尬的笑道:「他與家父是同僚,是世家之交,待我如子侄,甚至可以說是我的老師,弟子見到老師的,哪裡有不怕的道理呢!」 「這麼說,你也是公卿之後了?」武媚娘咬了咬下嘴唇,好像有些不滿的說道:「哼哼,聽我娘說公卿之後都不是什麼好人,在長安城可是威風的緊呢你不會也是吧我看那岑大人對你好像很不滿啊!」 「這個,這個,有點,我長孫家族規矩甚嚴。」盧承烈眼珠轉動,好像在尋找什麼,忽然指著人群中的一員說道:「看,虞世南,本朝有名的書法大家,沒想到他也來了。」 「哼,這有什麼奇怪的。」武媚娘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來,笑道:「這個時候誰不想來見識一下,若是被岑大人看中,從此平步青雲也是正常的,所以這些人都是拚命的賣弄心中的才學,以期望被岑大人看重。」 「哼,憑借一首詩就能成為我大唐的官員,我大唐的官員是不是太過廉價了?」盧承烈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之色來,冷笑道:「我大唐是憑借科舉取士,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舉薦取士,岑大人好像明白這個道理吧!」 「哼,說你是不出大門的世家公子,你還不承認呢!」武媚娘咯咯笑道:「你何時見過岑大人舉薦過人的,除非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否則的話,都不出讓岑大人親自舉薦的。可是自己的詩詞一旦得到岑大人這個文壇巨匠的讚賞,你說會如何?」 「那必定會名揚士林之中了。」盧承烈臉色一變,轉過身來,望著武媚娘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一旦此人名揚士林之中,他考試的時候,就會左右考官的心裡,讓他得到高分而錄取?」 「看來,你還不傻。」武媚娘笑用讚賞的眼神點了點頭,道:「考官評卷也是憑借自己的喜好,憑借自己的眼光來判定考生的試卷是不是達到標準,是不是被列為上乘。所以在其中難免會因為對方的名氣而做出改變什麼的。這是不可避免的。」 「那說不定,也許若是弄個統一的答案來,不就成功了嗎?」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回頭可要好好計較一下。」 「你管的真寬,你以為你是陛下啊是宣德殿輔政大臣嗎?」武媚娘不滿的瞪了盧承烈一眼,笑道:「國家的掄才大典是何等的神聖,豈會因為你我的一句話所改變,若是如此,那還不是讓天下考生唾罵,你再想想,若是規定了試題的正確答案,那就會造成眾人一個論調,如何能評判出個人的能力來,那你又如何能相信對方能司牧一方?」 「這?」盧承烈雙眼一愣,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武家小娘言之有理。」一邊的王珪也低著頭,笑說道:「公子,這等大事自然是有陛下和宣德殿的諸位大人做主,想陛下思慮深遠,其眼光非常人所能比擬的,當初命令重開科舉的時候,肯定就已經考慮到這種事情。所以陛下一方面不贊成大臣們舉薦,就算舉薦,也要經過陛下親自考察才能使用,而其他考生都必須要通過科舉才能任命為官,是有一定道理的。」 「父,陛下當年也是為了打破世家門閥對官場的壟斷,才會做出如此決定的。」盧承烈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事實上已經取得了效果,可是如今的形勢就是如何避免考官們為士子們的名聲等影響,試想,若是考生之中,考官若是憑借名字、文章、字跡等等判定出對方是何人的時候,取士的過程肯定會受到這些事情的影響,這樣一來,對其他考生難免不公啊!」盧承烈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死死的盯住王珪說道。 「這個,這個,其實陛下當年也是為了安撫一下世家才會有如此決定的。」王珪也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這其中的事情,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輕輕的說道:「公子想必知道溫水煮青蛙的故事吧陛下當年就是倣傚這個故事的,迷惑了我們世家,才會讓科舉有了如今的盛況,而相對於世家來說,民間的士子們何其多也,前李之前,大多是世家成為官員,寒門子弟根本沒有機會,陛下開科舉一道,但是又害怕天下所有的世家反對,才會弄出這種方式來,為的就是與世家進行妥協,可憐世家們眼光不夠長遠,中了陛下的算計,等到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陛下已經定鼎大局,坐穩了江山,就算天下所有的世家都反對也沒有用,更何況,如今還有反對的機會嗎?山東世家已經名存實亡,而關隴世家也大不如以前了,至於江左、蜀中,那就更不用提了,至於陛下有沒有發現這其中的弊端,這個就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知道的了。想來,近年因為戰爭的緣故,陛下沒有時間關注這些事情罷了,老夫以為不久之後,陛下征討高句麗歸來之後,必定會想到這些事情。嘿嘿,也許到時候,公子就不會有如此抱怨的機會了。」 「這麼說,若是這個時候提出來,你看可行?」盧承烈自然聽出了其中的機會,雙眼一亮,說道:「明年又是大比之年了,陛下這個時候還在高句麗,剛剛攻下安市城,渡過鴨綠江,年底返京恐怕可能性比較小,明年開春的大比肯定是不會回來了。王叔,你看可行?」盧承烈也不管旁邊的武媚娘,就直接問道。 「可行。」王珪計算了一下,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公子若是要行,那就可行。在下支持公子上書天子,呈送宣德殿討論。」 「那就好。走,我們現在就回去商量一下,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盧承烈臉上儘是興奮之色,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想盧照辭定鼎大唐,青史留名,是為大唐的開國之君,日後的廟號也是什麼祖之類的,而他盧承烈繼承帝位之後,面臨的是一個強勢的父親,威名遠超自己的父親,這讓他就必須是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的繼續執行昔日盧照辭規定的一切,這讓他這個有著遠大抱負的太子如何甘心,所以他想超越,就算不能超越,但是也不能讓自己距離自己的父親太遠。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麼一個機會,貞觀天子來不及施行的東西,這個時候不出擊,這個時候不加以彌補還要等什麼時候呢這可是一個擴展自己聲望的絕佳時機啊盧承烈一想到這裡,心中就興奮不已,忍不住站起身來。 「怎麼,公子也有好的詩句嗎?」就在這個時候,盧承烈耳邊頓時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柔和之中,充斥著一絲威嚴。不是岑文本又是何人。 這個時候,盧承烈才發現由於自己的貿然站起來,使的整個場中的人都望著自己,有的人是用憤怒的眼神,顯然是抱怨自己打擾了場中的氣氛,有的人卻用好奇的目光盯著自己,而那位剛剛朗誦自己詩句的書生更是用殺人的眼光望著自己。 「這個,這個,聽到這位仁兄的絕妙詩句,忍不住讚歎,失態之處,還請諸位見諒,見諒。」盧承烈不愧是貞觀天子的兒子,這手圓滑倒是學了一二去了。 「好,既然如此,那不如投桃報李吧!」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武媚娘卻趁機說道:「長孫公子,你也來一首。」 「不錯,長孫公子,聽說你家學淵源,不如也來一首,讓我們見識一下。」岑文本深深的望了武媚娘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站起來,就不能如此簡單就坐下去了。」 「是。」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早知道岑文本會趁機教訓一頓,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端居臨玉扆,初律啟金商。鳳闕澄秋色,龍闈引夕涼。野淨山氣斂,林疏風露長。砌蘭虧半影,巖桂發全香。滿蓋荷凋翠,圓花菊散黃。揮鞭爭電烈,飛羽亂星光。柳空穿石碎,弦虛側月張。怯猿啼落岫,驚雁斷分行。斜輪低夕景,歸旆擁通莊。」盧承烈想了片刻,頓時脫口而出。然後拱手說道:「還請大人指點。」 整個終南山的人臉色頓時都變了,那武媚娘更是雙眼睜的老大,死死的盯住盧承烈,小嘴張的老大,滿臉都是驚訝之色,能在這裡坐的人,各個都是在詩詞之上,有這很深造詣的人物,能從對方詩詞之中看出許多的端倪來。有什麼樣的人就能做出什麼樣的詩詞來。在詩詞之中,是一個人的胸懷,是一個人的地位,是一個人的氣度的體現。所以每個人的詩詞都是有著不同的際遇的。 盧承烈的詩詞就是如此,大氣,磅礡,非一般之人可以比擬的。每一句之中,都顯著雍容華貴,顯示著他與別人不同的身份和際遇,他的地位也非一般人可以與之比擬的。眾人能從其中隱隱能猜到他的身份。那就是皇室中人,龍鳳之說非一般之人可以說出來的,眼前之人又被人稱為長孫公子,那身份就是躍然而出,後宮長孫娘娘之後,當朝東宮太子盧承烈。 「太子之詩雍容華貴,大氣磅礡,非一般人可以評論。」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讚許之色,點了點頭,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你可以出師了。」 「呵呵,看見了沒有,首輔大臣在為你鋪路呢!」一邊的武媚娘言語之中說不出的嫉妒,心中忽然湧起一陣不舒服來。她也沒有想到,身邊這位年輕郎君居然是東宮太子。對於她來說,是那樣的高高在上,不可觸摸。 「多謝大人。」盧承烈聞言心中一動,又朝岑文本點了點頭。他心中卻是另有想法,岑文本此舉是為了自己揚名,但是另一方面恐怕是為了其他的事情吧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朝身邊的武媚娘掃了一眼。 「殿下,既然來了,就為大家講兩句吧!」這個時候,虞世南也笑呵呵的拱手說道。對於這個太子,他是比較滿意的,對人和善,對於他們這些老臣子們,也很是尊重,不像章懷太子那樣,雖然為人和善,但是與眾人之間總是有許多距離的,立在上面,讓人不敢琢磨,隱隱之間,就隔了許多。既然岑文本要為自己的女婿出頭,他不介意錦上添花,擴大太子在士林中的影響。果然其他士子們也都用敬仰的眼神望著盧承烈。 盧承烈見狀,心中不由的浮現一絲異樣來,他知道,若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子,恐怕這些人的目光就不會是這樣的了,而能有此刻的眼神,那是因為他是太子,日後帝國的掌舵者,才會讓人有如此眼神望著自己。 「諸位,父皇當年在孤讀書的時候,就曾告誡過孤幾句話,孤今日也將這句話送給諸位。」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來,雙手靠背,端顯雍容,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孤也用這首詩與諸位自勉。」 「陛下聖明,太子殿下英明。」眾文人士子們大聲的歌頌著天子和盧承烈。盧承烈臉上也露出得意之色。 身邊的王珪卻深深的歎了口氣,難怪天子會選盧承烈作為太子,此子確實有不平凡之處,大庭廣眾之下,發表言論,不但神情自若,毫無緊張之感,更為重要的是,發表的言論是那樣的正確,沒有絲毫的錯誤之處,不但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替自己揚名,更為重要的是,時刻不忘天子的教誨,借用天子的名頭來震懾他人。端的好心機,絕對不是章懷太子可以比擬的。碰到這樣的人君,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事,還是不幸。但是可以想像的是,假以時日,眼前的太子絕對是一位厲害的角色。 「好了,孤在這裡,想來諸位也是不大習慣的。孤這就回宮。呵呵!」盧承烈掃了周圍一眼,話音一落,果然見到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知道自己說對了。若此舉是天子讓他來,與眾士子同樂,倒也說的過去,但是自己卻是偷著來的,被發現之後還如此大張旗鼓的,那就會被那些言官們說話了。要知道太子這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一方面要表現出一定的能力來,免的被天子認為這個太子不足以繼承皇位的重任,但是在另一方面,還要保持人臣之道,免的被天子忌憚,這也是不好的。兒臣兒臣,不但是兒子,還要是臣子,這就是太子,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盧承烈聰慧無比,得長孫無忌等人的教誨,自然知道這裡面的分寸。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與眾人說告辭。 「有時間,孤再去找你玩。」盧承烈輕輕的掃了武媚娘一眼,嘴角了露出一絲笑容來,卻是顯的陽光無比,讓武媚娘心中發燙,忍不住低下頭來。卻是不敢說話,而不遠處的岑文本卻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太子殿下,以後這個武媚娘還是不要接觸的好。」東宮之中,岑文本放下手中的奏章,輕輕的說道。這已經是終南山登高望遠後的第三天了。岑文本終於藉著轉呈奏本的機會,開口說話了。 「這是為什麼?」盧承烈驚訝的望著岑文本,他可不相信岑文本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考慮的,必定是有其他的意圖。只是男歡女愛,這可不是岑文本這個首輔考慮的事情。更何況,天子多女人,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貞觀天子後宮不過十人,已經有許多的朝臣鼓動天子選妃了。而那盧承烈就算不是日後的天子,就是一個親王什麼的,多一個女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吧這個岑文本為什麼偏偏不同意呢這很讓盧承烈驚訝。 「此女不簡單。」岑文本想了想說道:「陛下當年曾經下旨武士鑊不得出利州,還親自為武媚娘指了一門親事,殿下,陛下是何等人也,豈會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利州都督之女指婚的?臣以為其中必有緣故。」岑文本仔細斟酌了一下言辭說道。 第464章 袁天罡的讖語 「為什麼如此說?」盧承烈驚訝的望著岑文本說道。他不相信岑文本是因為以後莫須有的後宮爭寵問題與他說這些,岑文本既然說這些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更何況,這種話還是天子盧照辭親口說的,那他就更加的驚訝了。他的父皇平日裡日理萬機,怎麼會關注一個小小的利州都督的事情,而且還只是他家的一個二女兒,這就更讓他驚訝了,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當年陛下抓住袁天罡的時候,袁天罡曾說,武氏女主天下。」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當年陛下也是在錦衣衛密室之中審訊袁天罡時,袁天罡說的話,並沒有外傳,以防有人藉機生事。就是臣也是在陛下無意的時候,才聽說陛下說的。」 「居然有這種事情?」盧承烈滿臉的狐疑之色。 「不錯。正有此事。」岑文本點了點頭,道:「所以當初陛下就明令武士鑊不得離開利州,武家的三個女兒都早早的許配給他人,尤其是武媚娘更是由陛下親自指婚。只是沒有想到的,武媚娘的夫君居然沒有過門就去世了,更沒有想到的是,武士鑊居然在這個時候去世了,靈柩運送回桑梓,武媚娘一家人來到了長安。所以老臣認為殿下不可與此女多做接觸。」 「呵呵首輔大人。這讖語之說從前漢流傳到現在,可是有多少回得到確認了。」盧承烈搖搖頭說道:「當年前隋時期,也會是有讖語傳出,說李氏當為天子,可是實際上,卻是被我盧氏所得,老大人,這又如何說呢?」 「呵呵,殿下,不要忘記了,李淵如今是我大唐的高祖皇帝。」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無論陛下是不是事實上哦的開國皇帝,可是言論上,日後史書上都是會記載,李淵才是我大唐的開國之主。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這個?」盧承烈臉色微微一變,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岑文本的話雖然他不承認,但是也知道確實是如此,沒看見大唐太廟裡仍然懸掛著李淵的畫像嗎?這就是說明,在大唐,盧氏的皇帝仍然承認李淵乃是開國之君,哪怕是名義上的,那也得遵守。這讓盧承烈心中很是鬱悶。 「大人也是儒學大家,儒學都主張子不語怪力亂神,先生為何關注這件事呢?」盧承烈皺著眉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這種讖語也不知道有多少,孤以為,多是那些野心家們為了造反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罷了,好提高自己的聲勢而已。更何況,先生,你熟讀歷史,可曾經見過女子當皇帝的事情嗎?」 「這個?」岑文本臉色也變了。是啊自從有了皇帝這個名詞誕生以來,就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女皇帝的。那既然如此,那袁天罡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那天子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呢?無意中說出的?開玩笑的?岑文本也不由的傻了眼了。 「咦父皇如此英明,怎麼會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呢!」相對於岑文本的無語,而盧承烈也疑惑的搖了搖頭,不解的說道:「女子稱帝自古以來就沒有出現過,若是女子稱帝,豈不是有牝雞司晨的感覺嗎?乾坤顛倒,豈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父皇是何等的英明睿智,豈會說出這種話來。」盧承烈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岑文本望去,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懷疑之色來。 「殿下,老臣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殿下,更是不敢掛著陛下的名頭在這裡亂說話。此話確實是陛下所說。」岑文本是何等的聰明,一眼就看出了盧承烈雙目中的懷疑之色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這個時候,就是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否則天子豈會說出這種話來。 「嗯,這個孤也知道。」盧承烈點了點頭,他只是潛意識的懷疑,但是稍微加以思考,就知道岑文本是不可能欺騙自己的。 「殿下,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不管陛下當初說此話是不是隨口說出,或者是袁天罡故意欺騙陛下的,老臣以為殿下都不應該再與此女接觸,以免出現其他的情況來。」岑文本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的識人之明在天下可是有數的,說不定,這個武媚娘真的有什麼異樣也說不定啊老臣以為還是小心點為妙。」 「這個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但是心中卻是好奇不已,說話的時候,言語之中,隱隱有一絲漫不經心之意,讓岑文本不由得一陣長歎。他和盧承烈不同,跟隨盧照辭十幾年來,風風雨雨他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對於盧照辭,他視之為天神,對盧照辭的話深信不疑,既然天子都提防著這個武媚娘,當年就為這麼一個小小的武家娘子指婚,由此可見,天子很重視這件事情,這也讓岑文本很重視這件事情。只是眼前的盧承烈顯然被他說的對武媚娘產生的興趣越來越大了,岑文本不由的後悔不應該在這裡提到這種事情。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好說什麼,誰讓他的身份特殊呢,不但是宣德殿首輔大臣,更為重要的是,是盧承烈的岳父,若是提的多了,就會讓太子反感。當下只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接著處理政務不提。暗中決定一定要將那個武媚娘送的遠遠的,不管她是不是如同袁天罡所說的那樣。武氏女主天下。這種東西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無,否則當年前隋也不可能殺掉那麼多姓李的了。若是再將李淵除掉,也許歷史就會重寫。岑文本認為不能冒這個險。男人靠征服天下而征服女人,而女人則通過征服男人而征服江山。這個道理在任何時候都是可能的,前朝的呂後等等都不差點成了天子嗎?諸呂的勢力當年可是差點顛覆了整個漢室江山,這個武媚娘天生媚骨,偏偏又聰明機警,這種人留在太子身邊,並非好事。岑文本一瞬間就決定了武媚娘的命運。 「王卿,走,陪孤出去走走。」盧承烈放下手中的公文,對一邊正在處理政事的王珪說道。自從那日和岑文本討論武媚娘的問題之後,果真如同岑文本所猜測的那樣,盧承烈對武媚娘的興趣是越來越來,腦海之中儘是武媚娘的一笑一顰這讓盧承烈十分無奈,但是又十分的甜蜜。說實在的,這是盧承烈第一個闖入他心扉的女子,岑清影高高在上,雖然與他曾經共患難過,但是清麗而聰慧,就是盧承烈對他的愛多餘敬重,而至於王氏女,也僅僅是因為平衡左右的緣故,但是眼前的武媚娘卻是不一樣,巧遇之中碰到的緣分。盧承烈也是十分的珍惜,可是盧照辭的話讓他十分的迷惑,儘管他駁倒了岑文本,但是不可否認,盧照辭對他的影響簡直是太大,父皇的一切,一言一行都是他模仿的對象,對於盧照辭的識人之名更是驚歎不已,難道這個武媚娘真的能女主天下?所以他遲疑了,他猶豫了。連這幾日辦公都顯的漫不經心的。 「那就去東市。」王珪眼珠一轉,點了點說道。 「好,就去東市。」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當下兩人又換了一身衣服,出了宮門,朝東市而來。 「殿下心中有事?」王珪是個老狐狸,這幾日如何沒有看清楚盧承烈的心思,只是他身為人臣,不好過問的罷了,只是此刻,盧承烈主動提出來出去走走,顯然想他釋放了一個明顯的信號。孤心中有事,你王珪先問吧! 「先生對讖語之說可有理解?」兩人行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盧承烈並沒有注意身邊的一切,而是淡淡的問道。 「讖語?」王珪面色一陣大變,歷代王朝最忌諱的就是讖語了,每次讖語出現的時候,伴隨而來就是血雨腥風。尤其自從光武之後,讖語之說相當流行,成為那些造反派們手中最有利的武器,也成為當朝最不允許的存在。歷朝皇帝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無不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是王珪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望著盧承烈一眼,說道:「殿下,莫非又有讖語出現了?老臣怎麼沒有聽說過?每次讖語出現,就會陪伴而來的是大變,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但是孤知道的這個讖語實在是太過荒謬,所以心中驚訝。」盧承烈歎了口氣,望著王珪說道:「你聽說過女人當皇帝的嗎?」 「女人當皇帝?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王珪聽的訝然失笑,搖了搖頭,說道:「老臣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的,就算當年呂太后實力是何等的強大,最後還不是失敗了,女人當皇帝,自古從未有之,也不會有之。殿下,何處聽說過這種讖語的,簡直是無稽之談。可笑之極。」 「父皇親口說的。」盧承烈輕輕的說道。 「啊!」王珪的嗓子好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樣,滿臉漲的通紅,驚訝的望著盧承烈,根本說不出話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盧照辭是何須人也,據王珪瞭解,當今天子不相信一切讖語等虛妄的東西,他相信的是手中的實力,相信的是軍隊,相信的是自己,對於其他,他根本就不相信。當年都說李氏當又有天下,後來李淵在關中建立了大唐,天下世家無不以為李氏乃是天命所歸,每日前來投奔者不計其數,可是貞觀天子卻不管這些,要造反照樣造反,他才會相信什麼天命所歸的,他相信的是江山在弓箭的射程之內,如此一個膽大包天的人物,硬是憑借手中的精銳軍隊,成功的奪取了天下,而且還是那樣的輕鬆,讓那些認為李氏乃是天命所歸的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這樣的人會相信讖語?王珪忍不住搖可搖頭。若是這樣的人也相信讖語,那天下人都會如同那些老百姓一樣,都沉迷在讖語之中,那天下的那些陰謀家們心中肯定很高興,因為他們可以炮製出無數個讖語來,擾亂江山,擾亂社稷,迷惑天子,在大唐掀起血雨腥風,最後他們可以趁機得利。 「殿下,不知道是何等讖語,當初陛下是從何處得打這個讖語的。老臣從來就沒有聽說最近流傳過什麼讖語來。」王珪臉上恢復了平靜之色。讖語之說,一般都是有生存土壤的,或是大旱,或是洪澇,弄的天怒人怨,或者是朝廷無道等等,若是在太平盛世,豈會有什麼讖語,那些無知的老百姓也不會相什麼讖語的。如今天下正是處在太平盛世,大唐武功蓋世,天下莫不敬仰當今天子,視之為聖君,這個時候,居然有流傳出來的讖語,這讓王珪很是驚訝,心中也隱隱有一絲沉重來,能讓當今天子相信的讖語,豈是簡單的讖語。 「袁天罡這個人如何?」盧承烈忽然又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袁天罡?」王珪心中閃過一道閃電,震的他臉色發白,莫非這個讖語是袁天罡說出來的,若是如此,恐怕不是簡單的貨色。 「殿下,此人曾經前李的火山令,相當有能耐。」王珪輕輕的說道:「若是這個讖語來自袁天罡,殿下可是要小心了。」 「武氏女主天下。」盧承烈終於說道:「當初父皇通過錦衣衛抓住袁天罡的時候,袁天罡此人曾經跟父皇說過。所以父皇就記在心上,當年就命令武士鑊不得離開利州,還很早就給武氏女指婚,就是這個緣故。」 王珪這個時候才想起武士鑊十數年都沒有出過利州,最後病死在利州,他一直感到奇怪,這雨大唐的任用官員的風格大有不同,沒想到,那個時候,貞觀天子就做了準備。只是可惜的是,武士鑊死了,連武媚娘的夫君還沒有過門就病死,讓武氏出了利州,來到了長安。並且還讓她與盧承烈相遇。這難道就是天命,女人是不可能成為天子的,但是若是她控制了天子,不就是可以成為天子了嗎?前朝呂後的教訓不就是如此嗎?王珪不由的嚇了一身的冷汗。若是天子一旦知道是自己設計讓太子和武媚娘相熟悉的話,恐怕連殺自己的心都有了。 「殿下,武氏女主天下,此句是不是雖然太過於荒謬,但是臣以為既然陛下當年早有安排,還是不要碰這個女人的好。」王珪趕緊說道:「殿下乃是大唐的太子,日後的皇帝,後宮佳麗無數,還怕缺少一個武媚娘這個人物不成?殿下,若是再跟這個武媚娘繼續下去,恐怕會引起陛下的不滿啊!」 「嗯,說的有理。」盧承烈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但是很在乎盧照辭的想法。因為盧照辭能決定他的一切。武媚娘雖然很讓人動心,但是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美女,同樣,皇室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皇子,大唐皇帝可以在任何一個皇子之中選取一個人繼任天子,相比較而言,盧承烈還是認為皇位是最重要的。 「長孫小郎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前面一個俊秀的少年公子正站在前面,一臉的欣喜之色,不是武媚娘又是會何人。王珪見狀,不由的暗自叫苦。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帶盧承烈來東市,沒想到在這個背後,居然有如此大的干係。一個女子居然牽涉到江山社稷,雖然荒謬,但是此言卻是出自袁天罡之口,更是讓王珪連自殺的心都有了。一想到那無孔不入的錦衣衛,王珪只感覺到自己後背發冷。 「武,武媚娘?」盧承烈雙眼一花,臉上忍不住現出一絲笑容來,身形禁不住朝前迎了上去。 「殿下,殿下,宮中上有緊急公文要處理。」王珪見狀,趕緊阻止道。 「緊急公文,啊!」盧承烈望著王珪,心中一動,面色一緊,終於想到剛才兩人議論的問題來,又將腳步收了回來,朝武媚娘訕訕笑了笑。 「哦殿下既然有要事,當以國事為重。」武媚娘粉臉上出現一絲失落來,低著腦袋,輕輕的說道。讓人說不出的憐愛來。讓盧承烈看的心痛無比。 「呵呵,我現在不過是以學業為主,其他的事情自然是有岑大人他們去處理。」盧承烈瞬間就將此事拋之九霄雲外去了,笑呵呵的對王珪說道:「王大人,你也回去當值去吧孤在這裡很安全,他太平盛世,豈會有造反之人。如此佳人,豈會害我哈哈!」盧承烈好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哈哈大笑道。 「這個,這個?」王珪面色一陣大變,這個時候他真的有自殺之心了。一想到天子的震怒,根本不是他王珪可以承受的。但是眼前的主同樣也不是他能承受的。那唯一的可能,也只有她了。王珪淡淡的掃了一眼正在和盧承烈說話的武媚娘,雙目中隱隱可見一絲殺機來。 第465章 聰慧武媚娘 「這如何是好。」王珪面色一陣大變,心中更是懊悔無比,讖語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是一件非常奇怪的東西,歷朝的統治者們喜歡它,經常使用它來愚弄百姓,但是同樣也非常害怕它,經常利用它來掀起腥風血雨。就想巫蠱之術一樣,每次出現都會使許多人掉了腦袋。王珪也是深明其中的緣故,所以心中十分的害怕。忍不住都想殺了此人。 「王大人,你該回去了。」盧承烈一見王珪仍然站在一邊,眉頭微微皺了皺,忍不住輕輕的說道。盧承烈正準備和武媚娘好好的聊一聊,豈會讓王珪這個超級大的電燈泡呆在一邊,所以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真是有了老婆就忘記了媒人。王珪當初就是準備將武媚娘引入後宮,好為以後做準備,這下好了,沒想到引了一個禍水來了,過段時間天子歸來,還不知道怎麼處置自己等人呢。 「老臣遵旨。」王珪無奈之下,只得點頭說道。這實惠,他自然是不會跟盧承烈計較什麼,點了點頭,招過旁邊的一輛馬車,就消失在盧承烈的視線之內。 「王大人乃是國之重臣,殿下身邊的謀臣,殿下不應該這麼對待他。」渭河邊,兩人坐在遊船之中,武媚娘在盧承烈旁邊輕輕的說道:「尤其你是為了我才這樣的,日後一旦傳揚出去,會讓天下人如何說你。」只見那武媚娘面頰羞的通紅,低著頭,說不出的嬌羞,口中雖然是教訓的語氣,但是卻好像聽出來是在撒嬌一樣,讓盧承烈心中舒坦無比。 「媚娘放心就是了。」盧承烈微微一笑,說道:「王珪乃是老臣,精於世故,就算孤不說,他也不會留在這裡的。呵呵,此人有點本事,孤也十分的儀仗他,他也不會在這方面計較許多的。真正的君臣之間,就應該像我的父皇和大將軍、岑文本之間那樣,毫無保留的信任,不過,對於孤來說,恐怕很難遇到這樣的人了。」盧承烈言語之中露出一絲蕭瑟,也同樣露出一絲希望來。千古君臣一說,也只是會出現在史書上,有點記載的大概就是周武王和姜子牙了,其餘的並沒有值得稱頌的地方,但是眼下,大概要多上一個貞觀天子和李靖、岑文本等人了。 「殿下不是還有我嗎?」武媚娘笑呵呵的說道:「以後殿下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不如跟我說,保證能幫助殿下,可惜了,我是女孩子,不能當官,否則的話,必定能與殿下做個千古君臣。」 「那是。」盧承烈笑呵呵的說:「既然你這麼說,那孤就考考你。你說父皇讓我監國,可是孤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讓父皇高興,認為我才可大用,已經長大成人了。可以獨當一面了呢?現在我雖然監國,可是有許多的事情都是幾位輔政大臣在處理,孤只是聽著他們說話而已,然後根據他們的意思,寫了出來,然後頒布天下而已,說是監國,實際上沒有半點的權利,也做不得主。就像是牽線的木偶一樣,被人擺佈。」 武媚娘眼珠一轉,笑呵呵的說道:「殿下,您知道現在陛下最擔心的是什麼事情嗎?」 「父皇出征在外,自然是擔心國內的情況了。不過現在國內乃是天下太平,幾位輔政大臣都是能臣,處理事情來,井井有條,不得不佩服啊!」盧承烈搖搖頭說:「父皇若是有擔心的事情,那就是如何在短時間內擊敗高句麗,將新羅三國收入囊中了。」 「不對。」武媚娘閃爍著繁星般得眼睛,搖搖頭說道:「新羅三國雖然也有點能耐,但是不要忘記了,陛下這次帶領的是我朝最精銳的部隊,還有大將軍等眾多的勇猛的將軍,擊敗高句麗,將新羅三國收入囊中是遲早的事情。陛下只要用兵謹慎,對敵狠辣,體恤士卒,根本就不怕能不能擊敗對方。」 「那父皇擔心何事?」盧承烈皺著眉頭說道:「糧道自然是不用擔心了,周青駐守糧道,糧草分海陸兩路運往高句麗,涿郡城、遼東城內都聚集了大量的糧草,如今父皇也攻下了安市城,整個遼東再也沒有可以抵擋我大唐天軍的地方了。父皇還有何事擔心的?」盧承烈搖了搖頭,這也怪不得盧承烈,大唐現在天下太平,繁榮昌盛,內有名臣,外有強兵,哪裡有什麼好擔心的。盧承烈自然是想不到了。 「犒賞。」武媚娘笑面如花,扳著入蔥般得手指,得意的說道:「陛下現在最擔心的是犒賞問題,數十萬大軍征討遼東,得勝還朝,就會賜下無數的犒賞之物,乃是那些死難者得士兵,要給予豐厚的撫恤,受傷的士兵也要朝廷贍養,這些都是需要做好準備的,田地、錢糧等物,這麼多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的。非半年到一年的時間不可。殿下,何不此刻就開始做準備,在何處封賞土地,命令戶部早些做好準備等等,這些若是這個時候,就做好準備的話,日後陛下還朝之日,再做戰後之事,頂多一兩個月而已,如此未雨綢繆,就能節省下不少的時間,陛下得知後,肯定會為殿下高興。」 「不錯。媚娘果真是聰慧,真是孤的子房啊!」盧承烈雙眼一亮,望著武媚娘,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饒武媚娘聰慧絕倫,性格不亞於男人,此刻也忍不住面頰通紅。臉上再次出現嬌羞之色。 「殿下。」武媚娘忍不住低聲說道:「還有呢!」 「哦媚娘接著說。」盧承烈這才驚醒過來,大聲的說道。 「還有一事就是遷都之事。」武媚娘面容一收,說道:「若是媚娘沒有猜錯的話,遷都之事,本就讓許多關中人反對的,只是陛下威望太高,不敢反對而已,但是這次,陛下肯定會挾大勝之勢,遷都洛陽。這樣一來,殿下也應該早點做好準備,遷都工程是何其浩大,六部九卿等等,各個衙門都必須同時遷都,從潼關到洛陽,是何等的困難,經久年月的,不利於朝廷處理國事。殿下應該早做準備。這樣陛下歸來之日,遷都起來必定方便了許多,殿下如此做了,陛下肯定會高興的。殿下只要做到這兩樣,在陛下眼中,你就是當之無愧的監國太子了,東宮之位再也不會動搖了。」 「不錯,媚娘說的極是。孤可以讓那些無關重要的衙門先行遷到洛陽去。」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弄不好,父皇到時候還準備讓孤負責遷都之事,到時候父皇歸來之時,就會在洛陽接受百官的朝賀了。」盧承烈滿眼的都是興奮之色,忍不住站起身來,朝武媚娘拜了一拜。 「殿下,這是做什麼?媚娘只是一介女流,豈敢受的殿下大禮。」武媚娘好像是一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趕緊跳了起來躲在一邊,哪裡還有剛才的睿智聰慧的模樣。讓盧承烈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當的,當的。」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媚娘若是男子,肯定會是岑先生那樣的人,可惜了,只是一個女兒身,不過,這樣也好,你若是男兒身,孤肯定會派人提防著你。因為你這樣的人太可怕了。弄不好,會壞了我大唐的江山。不過幸好是女兒身。」 「哼,誰說女人不如難了。殿下,你太壞了。不和你說話了。」武媚娘忍不住跺了跺腳,瓊鼻微皺,嘟囔著小嘴就跑的遠遠的。待盧承烈追出來的時候,卻見武媚娘早就上了一輛馬車。 「媚娘,媚娘。」盧承烈心中一急,忍不住招呼道。 「殿下,國事要緊,媚娘告辭了。」說著朝盧承烈招了招手,隨後,馬車就飛快的消失在盧承烈的視線之中。 「嘿嘿,不錯,不錯,倒也識大體。」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歡快來。他感覺到武媚娘和其他人的不同,也許其他人也能給盧承烈出主意,但是他們都是恭恭敬敬,而不是像武媚娘那樣,大家都是處在平等的身份,向盧承烈說出這一切來。這讓盧承烈心中很舒坦,更多的是一種刺激,是一種嚮往,到了他這個年齡段,到了他這個位置,誰敢能他稱兄道弟,何人敢與他進行平等對話的。所謂高處不勝寒就是這個道理,為什麼盧照辭對李靖是那樣的尊重,張口靖兄,閉口靖兄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有個真心朋友,李靖也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恪守人臣之道的同時,對盧照辭有些錯誤,也不會顧及什麼。這就是君臣之間的特殊關係,亦兄亦友。但是這是因為兩人生活在戰爭年代,混亂的局勢讓兩人結下了深厚的戰友之情,才會彼此信任,可是盧承烈卻沒有這個機會,他是含著金鑰匙出身的人,身邊除了父母兄弟,就剩下太監宮女了,哪裡會有什麼朋友,有的更多只是臣子,就是長孫無忌也是不敢如此和他平等的對話。但是今日,他居然能從武媚娘身上找到這種感覺,讓他忍不住沉醉其中的感覺。這讓很是高興。 「走,回宮。」盧承烈逐漸使自己的心思平靜下來。他在武媚娘面前還有句話沒有說,那就是他不但要使的盧照辭認為他可以獨當一面,使盧照辭自認為自己選的這個太子是正確的,不讓遠在遼東的盧恪專美如前,更為重要的是,他要栽群臣面前樹立威望,使那些臣子們尊敬他。現在這些人之所以尊敬自己,那是因為自己乃是太子,有著太子的位子,所以他們尊敬自己,他們尊敬是這個位子,而不是他盧承烈本人,以後他做了皇帝,這些人尊敬也只是皇帝這個身份,而不是皇帝本人。這不是盧承烈想要的。所以他要拿出點東西來,讓那些臣子們看看,自己能當太子,不但是貞觀天子的喜愛,更重要的是自己有這個能力,在眾多兄弟當中,自己的能力使得自己成為太子的。這樣他們就不會因為自己是太子所以才尊重這個太子的。一直以來,盧承烈都沒有找到好的方法,不過現在卻找到了,武媚娘幫助他找到了一個好的辦法,那就是未雨綢繆,眼光、思想都走在大臣們的前面。盧承烈恨不得現在就到宣德殿裡去,告訴岑文本他們,讓他們趕快實施,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切動向都會通過錦衣衛,通過那些大臣們,轉呈到貞觀天子面前,這也是他想要做的。 馬車緩緩而行,護衛侍衛左右,盧承烈坐在車廂內,仔細的考慮著這其中的一切,措辭、步驟等等,都是要仔細斟酌的,那些宣德殿的大臣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色。他也不想自己第一次出招就會被人否決,或者是留下不好的一面,這不是盧承烈想要的。既然要出彩,那就出一次大彩,讓那些大臣們吃驚的大彩。 「太子殿下駕到。」 宣德殿內,眾大臣都在辦著公事,留守大臣岑文本、魏征、韋挺、王珪等人都坐在一起,旁邊的那些小吏們卻是在一邊侍候著,原本還有一個杜如晦,可惜的是現在杜如晦的位置是空著的。 「太子殿下來了?」眾人忍不住抬起頭來,望著岑文本。 「走吧我們去迎接。」岑文本緩緩的站起身來,搖了搖頭,以前就算有國事,也是眾人主動到東宮去匯報的,而盧承烈也很少到宣德殿來,雖然是監國,可是他的年齡和見識讓他到這裡來,也只是來聽別人講話,自己只是帶著一張耳朵來,久而久之,來這裡就更少了。難得這個時候居然趕了過來,眾人雖然好奇,但是仍然恪守著臣子之禮,前往迎接,只有王珪心中驚訝無比。 這前後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盧承烈就趕了回來。確實讓王珪心中很是好奇,但是他心中也並沒有放鬆對武媚娘的忌憚。 「諸位大人,免禮,都坐下吧!」盧承烈臉上一臉的興奮之色,隱隱之中,也有些緊張的模樣,到底是他第一次在宣德殿的幾位大臣面前說明自己的觀點,還不知道這個觀點會得到什麼樣的反應,臉上隱隱有些惴惴不安之色來。 「謝殿下。」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盧承烈的模樣都表現在臉上,就差張口告訴別人,我很興奮,我有事的模樣了。眾人心中好奇無比,但是都沒有說什麼,只是聽著盧承烈的話,尋了一個錦凳坐了下來,等待著盧承烈說話的聲音。 「殿下今日到宣德殿中,可是有要事吩咐。呵呵,殿下若是有吩咐,派人來傳、傳喚一聲就可以了,不必親自前來。」也許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倒是岑文本見狀,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 經過岑文本的解圍,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輕鬆下來,就是盧承烈也恢復了正常之色,緊張的心思也逐漸平靜下來。 「既然諸位大人如此說,孤也不推辭了。」盧承烈靜下心來,臉上露出一絲雍容華貴來,聲音雖然平淡,但是卻充斥著一絲威嚴,到底是帝王之家,盧照辭的接替人,行動舉止之間,自然是有風度。更何況,盧承烈的母親是何許人也,乃是在歷史上留下了赫赫名聲的長孫皇后,女中豪傑,這樣的女人培養出來的人物豈能是簡單之人,更何況還有一個老奸巨猾的長孫無忌在一邊悉心教導十幾年,足以培養一個合格的儲君了。 「殿下請明示。」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看來這位太子殿下果真是有準備,這次來就是為了彰顯他太子的才能的,當下面色一正,各個都是正襟危坐,臉上也露出一絲平淡來,平淡的讓別人根本看不出他們在想什麼。 「父皇已經攻下了安市城,此去高句麗只剩下一個蓋蘇文了,此人斷斷不是父皇的對手,高句麗也是我大唐的囊中之物了,除掉高句麗在我大唐面前還有點抵抗之力外,其餘的新羅和百濟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新羅三國被我大唐所滅,國土納入我大唐的版圖也只是時間問題,這仗是打完了,可是仗打完了,並不代表著就結束了,戰爭結束之後,還是有許多事情要做的,比如撫恤、比如犒賞。」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將士們浴血奮戰,立下了無數軍功,若是不加以犒賞,如何能對的起將士們的浴血奮戰,爵位、田地、金銀等等都是要賞賜的,爵位之說自然是有父皇做主,可是田地、金銀等物,孤認為是不是要早點做好準備了,該在哪裡尋找無主之地賞賜給那些士兵們,國庫之中,應該掏出多少銀錢來賞賜給那些將士們,還要撫恤那些傷殘、陣亡的將士,這些宣德殿、戶部、總參謀部都要認真考慮一下,最好在父皇得勝還朝之前拿出一個章程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第466章 太子身後的武媚娘 盧承烈話音一落,眾人面色一變,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之中儘是複雜的神色來。顯然盧承烈提出的這件事情超出了眾人的意料之外。 「怎麼,諸位大人說說,孤這個決定能不能行的通?」盧承烈望著眾人,見眾人並沒有表態,心中就著急,臉上也露出一絲不安之色來,這畢竟是盧承烈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表自己的意見,這關係可就重大了。若是第一次發表意見沒有得到眾人的支持,固然眾人不會笑話盧承烈,但是在盧承烈心裡面也會落下陰影。對於日後的發展也是相當不利的。 「殿下此舉甚好。」好半響,岑文本才站了起來,由衷的說道:「殿下此舉已經是考慮到我等前面去了,呵呵,想我朝跟隨陛下出征遼東的人何止數十萬,若是等這些得勝還朝之日,在行敘功的話,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唯有這個時候提前敘功,或者說將這些東西提前準備好,免的到時候手忙腳亂,誤了時間,呵呵,我等受點累倒沒什麼,千萬不能讓將士們久等,這樣會寒了將士的心,所以臣也建議,各部這個時候就做好準備,派人尋找合適的土地,進行丈量,等到大軍還朝的時候,根據所立功勞的大小進行分配,使的土地能快速的送到立功將士手中。殿下此舉高明,臣等佩服。」其餘眾人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也紛紛誇讚盧承烈聰慧。 「不知道殿下以為這些田地從何處賞賜為好?」魏征皺著眉頭說道:「要知道中原大多是有主之地,這個時候將那些土地賜封給有功的將士,可不是一個小問題啊!」話音一落,眾人又將目光投向盧承烈,顯然這個時候君臣之會已經變了模樣了,既然你太子殿下想要發出自己的聲音,想要樹立威望的話,可以,那你得通過這一系列的考驗再說。這個時候,眾人也就不再說話了,等待著盧承烈說話,就是岑文本這個時候也是看著盧承烈,不再出言相助了。 「這個,這個?」盧承烈臉上果然現出一絲迷茫來,這體也怪不得他,誰讓他只是太子,不是皇帝呢,平時雖然關注朝政,但是到底還沒有參與朝政中來,雖然是監國,可是大唐大部分事情都是宣德殿做主,他這個太子實際上就是掛個名字而已,為了以防萬一而設立的。讓他處理國事,最起碼等到盧照辭下聖旨之後才能施行。 「有了,諸位你們看看西域可行?」盧承烈臉色一喜,笑道:「冠軍侯平定西域,多有綠洲存在,可以安置一部分,這樣還能加大當地漢人的人口數量不是。」 「殿下,西域地廣人稀,確實是一個安置將士們的好地方,可是殿下不要忘記了,西域多是沙漠,為苦寒之地,不能耕種,就算有萬里土地,所能耕種者也是很少的。」韋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樣的機會可是很難的啊就算貞觀天子知道自己等人考察太子也不會說什麼的。弄不好還會採取支持的態度呢太子就是日後的儲君,不但要有氣度,更重要的還要有服人的本領。 「這個,這個?」盧承烈倒是沒有想到西域會是這種情況,黃沙漫道,這些地方種糧食是不行的,而且中原的士兵也不習慣去那裡。 「有了,遼東如何?嘿嘿,遼東可是好地方啊!」忽然盧承烈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孤可是查過了,遼東可以耕種糧食,當初父皇也曾經告訴過孤,那裡土地肥沃,黑的能流油,在哪裡種莊稼必定會豐收,弄不好那裡還有可能是我大唐的一個糧倉呢更何況,遼東那裡剛剛被我們大唐征服,民心不附,正好用我們漢人過去,加快當地民心歸附,如此又解決了犒賞問題,諸位大人,以為孤這種意見如何?」盧承烈眼光灼灼,死死的盯住眾人,哈哈大笑道。 「殿下聖明。」這個時候,眾人也都紛紛點頭,盧承烈所說的方法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弄不好天子也早有了這個打算了,只是暫時沒有說出來而已,更何況,如此一舉數得的事情,依照天子的性格,肯定會做的。眾人這個時候也稍微認可了盧承烈這個太子,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眼前的這位太子還是有點本事的。只是在眾人之中,唯有王珪的心裡最不好受。 聽說武媚娘聰慧絕倫,大有男兒之風,在利州,才智更是出眾。想盧承烈出去才多長時間,然後回來就向宣德殿提出這種建議來。昨天為什麼不提,就算昨天才想出來的,如此重要的事情,能讓自己快速的得到文武百官的認可,是何等的大事,恐怕一早就趕過來,提了出來,可是如今偏偏是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顯然這個問題根本不是他想的,而是武媚娘想出來的。這個武媚娘膽子真是太大了,這種行為叫做干涉朝政,一個小小的女子,如今還沒有進入東宮,成為盧承烈的女人,就開始為盧承烈出謀劃策,一方面固然能顯示出此女的不平凡,但是同樣也讓王珪感到害怕,這樣的女子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人物,一旦此女有了野心,加上她的聰明才智,天下又有何人能鎮壓的住她呢除非那位貞觀天子才能鎮壓的住她,可是武媚娘現在多大年紀,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盧照辭已經有三十多了。兩者相差太大。武媚娘還是有翻本的那一天,加上盧承烈的迷戀,此女日後必定會成為大唐的禍害。王珪恨不得現在就將武媚娘殺掉,永除後患。 「不知道殿下下一個議題是什麼,臣等洗耳恭聽。」韋挺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龍子鳳孫,眼前的這個太子殿下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還是小心點好。 「還有一事就是遷都的事情。」盧承烈望著韋挺的樣子,心中不由的勇氣了一陣激情,自身的信心恢復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從容不迫的說道:「如今洛陽的宮殿也已經修好了,大明宮內也裝修一新,也可以商討遷都的事情了,父皇雖然並沒有交代何時遷都,但是孤認為,若是在父皇還朝之前將遷都的事情解決了,讓父皇在大明宮接受萬邦的朝賀,一定很高興的。所以孤今日想和諸位大人商量一下,如何遷都的問題。要知道遷都耗時耗錢,不是一件小事,若不能提前規劃,孤擔心在遷都的時候,會出現很多的事情。未雨綢繆,免的到時候手忙腳亂,首輔大人以為如何?」說著用希冀的眼神望著岑文本,顯然是想得到岑文本的支持。 岑文本在心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相對於犒賞三軍來說,遷都之事才是大事,前者只要想個辦法,然後可以交給戶部、總參謀部那邊去做就是了,一些小吏,就可以完成的,可是後者就不一樣了,遷都之事是何等的重要。就是盧照辭也得小心翼翼,思之再三,生怕動搖了國本,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遷都,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洛陽宮殿還沒有建成的緣故,但是更重要的是缺少一個機會。可以想像,若是盧照辭這次得勝還朝,那就是最佳的時機,宇內第一人,亙古未有的帝王。遠超前朝,不但開疆擴土,更重要的是,為那些前朝的死難百姓報仇了,這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百萬將士之中,也不知道牽涉到多少家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親戚朋友,或為官員,或為鄉紳等等,天子能為這些人報仇,那就是有了人望,天子的決策何人敢違背,就算是那些關隴世家們也不好反對的。太子這個時候提出來,正是時候,他也不由的感歎眼前的這個面容尚且稚嫩的傢伙,已經長大成人了。瞅準了時機,不但向群臣們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得到了那些人的支持,更為重要的是,能因此得到天子的支持,可以想像,經過今日一會,盧承烈這個太子的位置終於安穩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也終於消除了前些日子,京中流傳盧恪英明神武的影響。只是這一切真的是太子殿下想到的嗎?岑文本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唯獨這一點,他是不好確認的。但是並不妨礙他對盧承烈的讚賞。就算有人提了建議,他盧承烈也得接受不是。 「殿下此舉英明。」岑文本只說了一句話,但是就是這一句話,卻比別人一萬句話都重要。他這個當朝首輔一表態,身邊的幾個輔政大臣也都紛紛表示贊同。宣德殿內,一片讚揚之聲,讓盧承烈心中更加的高興了。在心底,也不由的想起武媚娘來。 「既然如此,就那些不關緊要的部門,先行搬到洛陽去,其餘部門也要準備好,到時候,只要父皇的聖旨到了,就開始搬運。」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如此一來,明年父皇得勝還朝之後,就可以在洛陽接受萬邦的朝賀了。」對於這次的會晤,盧承烈心中還是很高興的,終於得到了宣德殿諸位大臣的認可,這也很是不容易的,儘管日後走的路還很長,但是能有這麼一個好的開頭,日後相信也會輕鬆許多。 「殿下放心,臣等待上書陛下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這兩件事情。」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他相信天子是不會阻止這件事情的,除非在他的心中,真正的太子並不是盧承烈,而是其他的人。 「如此甚好。」盧承烈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件事情他是做不得主的,真正做主的人在遼東,只有貞觀天子同意之後,這些計劃才能實施。不過,想來自己的父皇也是不會拒絕了。一想到這裡,盧承烈就更加的興奮了。 「好了,好了,孤就不打擾諸位大人了,先行告辭了。」盧承烈站起身來,擺了擺手,高高興興的出了宣德殿,留下一臉欣慰的岑文本等人,還有一個一臉鬱悶的王珪。 「太子殿下終於成熟了。」魏征欣慰的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陛下也是後繼有人了,大唐即將再次迎來一位明君,實在是我等之福氣,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氣啊天祐大唐啊!」 「魏大人所言甚是。」韋挺也點了點頭,說道:「太子殿下聰慧,陛下眼光卓著,才會幫我們選擇了一位如此英明的太子殿下啊從此我們再也不用擔心章懷太子之事再次發生了。太子殿下英明,豈是章懷太子可以比擬的。」眾人聞言一愣,這個時候提出章懷太子,豈不是在影射長孫無忌要做崔仁師不成? 「咦王大人好像有不同的意見啊!」岑文本搖了搖頭,正待招呼眾人繼續辦公,卻見王珪一臉的陰沉之色,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殺機,心中一動,頓時盯著王珪問道。 「這個,這個,首輔大人,請借一步說話。」終於王珪認為這件事情還是要告訴岑文本的好,畢竟自己的小命要緊,儘管自己犯了錯誤,可是就算天子得知,自己也頂多是受頓教訓而已,但是若是發現之後不稟報,那就不是受點教訓那樣簡單了。 「好。」岑文本認真看了一眼王珪,又掃了一眼魏征和韋挺,還是點了點頭,這個王珪實在是有點異樣。要知道,他王珪乃是太子的心腹,平日裡,他在盧承烈面前也是口若懸河,宣講自己的觀點,以達到讓盧承烈注意的目的,然後好借的機會提高自己的地位,但是今日卻不一樣,岑文本這個時候才想起,今日王珪好像是相當的沉默,與他平時的作為大不相符,這就讓他很是好奇,尤其是剛才雙目中的那一點殺機,更讓岑文本注意了。這股殺機是針對何人的?太子?或者其他人?讓岑文本迫切的想知道其中的緣故。所以岑文本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王珪的要求。 偏殿之中,王珪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皺著眉頭,顯然是在思考著什麼,岑文本見狀,心中一動,也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並沒有打擾對方。但是在心中,卻早就充滿著疑問,能讓王珪如此緊張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可以猜測的出來,必定是與太子有關係。 「王大人,此事可是與太子有關?」好半響,岑文本才輕輕的問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問了。岑文本顯然不想再耗下去,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王珪如此模樣的。 「不敢欺瞞岑大人,正是與太子殿下有關。」王珪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不知道首輔大人可曾聽說過一句話,武氏女主天下。」 「你是怎麼知道的。」岑文本一下子嚇的站起身來,望著王珪,雙目如電,閃爍著寒光,淡淡的說道:「是太子殿下告訴你的?」 「正是。」王珪滿臉的苦笑之色,點了點頭,道:「正是太子殿下告訴下官的,太子殿下甚至說陛下懷疑這個武氏女乃是武媚娘,所以在很早的時候,就命令武士鑊不得離開利州,還早早的將武媚娘指婚,讓她從此不能離開蜀中,以後就老死在蜀中。」 「不錯,當初錦衣衛曾經將袁天罡抓獲,這些話是從袁天罡口中說出來的。」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也很懷疑這一點,可是這是陛下做的決定,我們也只能是認真執行就是了。不管這個武媚娘是不是袁天罡眼中的人物,也不管這個袁天罡所說的是不是真的,都不能輕易的放過這一切,老夫準備在合適的時候,親自想武媚娘提親,將其許配給一個門生。這樣也可以斷了以後的事情了。一個女子本來就不可能成為皇帝,更何況,只是一個縣令的女人更是不可能的了。」 「大人,恐怕的決定晚了一點了。」王珪聞言搖頭苦笑道:「太子殿下已經三次碰見過這個武媚娘了。」當下將兩人在酒樓之事碰見武媚娘之事說了一遍。 「這第二次就是在終南山了。」岑文本面色也變了變,又說道:「這第三次呢?」 「就在剛剛。」王珪苦笑道:「大人不感覺到太子殿下今天很奇怪嗎?突然拋出這兩個觀點來,更何況,看太子殿下的打扮,顯然剛剛回宮,如此一來,這答案就很明白了,必定是見武媚娘去了,而且這些東西並非太子殿下所想,而是武媚娘所教。嘿嘿,一個小小的女子,居然敢教導起我大唐的太子殿下來了,真是不簡單啊!」 「我說殿下為何今日會有如此變化,原來這其中還有這個緣故?」岑文本驚訝的問道:「王大人確定,此事與武媚娘有關係?」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東宮隨行的侍衛。」王珪苦笑道。 「好。」岑文本點了點頭。招過一個侍衛,輕輕的吩咐了幾句。然後朝那侍衛揮了揮手。 第467章 日月當空曰曌 「大人,你看此事如何是好?」王珪忐忑不安的望著岑文本,曾幾何時,他如此窩囊過,若不是知道此事背後牽扯到天子,他也不會如此憋屈過,讖語這個玩意兒,可是一個殺人的利器啊誰沾染到這個玩意,都會倒霉的。別人不說,就說前朝的時候,姓李不都給倒霉了嗎?就是李淵也是裝著沉迷在酒色之中,加上天時,才使他躲過了一劫。 「此時雖然是太子的私事,可是天家事就不是私事,更何況此事與讖語有著很大的關係,老夫以為此事得趕緊告訴陛下,請陛下拿定主意才是。」岑文本冷冷的掃了一眼王珪,潛意識當中,他認為此事的背後不會這麼簡單。太子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見武媚娘,想長安城是何其大,幾天之內,同時碰見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兩人本就熟悉,然後約好了時間,否則的話,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王珪感覺到岑文本雙目中的一絲審視的眼神,知道對方已經懷疑了。當下心中一陣苦笑,不敢隱瞞,趕緊將當初自己和太子在酒樓上喝酒,發現太子的異常說了出來,然後自己去打聽了一番,以為可以促成一件好事情,說了一遍,他可不敢,想控制武媚娘,以後好讓自己的王氏女在後宮之中有個照應之類的話來。他知道這是犯了忌諱的事情,所以不敢說,可是若是藉機獻女人給太子的話,頂多是引來別人的恥笑而已,並不會讓別人忌憚,甚至打壓自己的。尤其是現在,岑文本掌權的時候,雖然同時為宣德殿輔政大臣,可是岑文本的本領可是比自己高上太多,聖眷在握,沒看見錦衣衛這樣的皇家偵探都有一部分掌握在岑文本手中嗎?若是被的輔政大臣,有沒有這樣的機會都不知道。更何況,這人哪裡沒有點錯誤之處呢一旦讓岑文本藉著錦衣衛之手找到漏洞,那就是他王珪的倒霉之日了。 「哼。」儘管岑文本隱隱的感覺到王珪隱瞞著什麼,但是並沒有問下去,眼前的事情就是怎麼樣才能將此事解決掉。眼前的這個武媚娘已經慢慢展開了她的聰明智慧,居然一眼就能看見太子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在不引起貞觀天子反感的情況下,做出一個太子應該做的事情,這是相當的不簡單,可以想像,今日太子不提起來,最起碼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岑文本他們是不會想到這其中的問題的。也不會早做準備。到時候,朝廷大軍回朝之後,就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可以說,武媚娘提出的問題,就是讓岑文本這個首輔大臣也感到一絲汗顏。也同樣讓岑文本感到擔心。 一個女子生的漂亮沒有關係,一個女子生的聰慧也沒有關係,一個女子生的眼光深遠這也沒有關係,但是這三者加起來,那就有很大的關係了。非常不幸的是武媚娘就具有這種能耐,甚至可以說她比岑清影更加的優秀,優秀的讓岑文本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不介意後宮了多一個女人,因為他相信他的女兒肯定是後宮之主,盧氏和他岑文本的關係擺在那裡,只要岑清影恪守本分就可以了,但是若是讓武媚娘這樣的人物進宮,他可就沒有這個保證了。 這個時候,剛剛離去的那名侍衛小心翼翼的走到岑文本身邊,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著什麼,讓岑文本面沉如水,又冷冷的瞪了王珪一眼,讓王珪心驚膽戰,不用問就知道,盧承烈今日果真是和武媚娘在一起。 「今日清晨,太子殿下和武媚娘相會於渭水河邊,兩人交談密切。」岑文本冷冷的說道:「一個時辰之後,武媚娘告辭,口中高喊以國事為重的話。岑大人,你獻的好人啊一個女子,居然對國事瞭解的如此之透,居然能指點太子殿下。還能當帝師了。」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王珪嚇的面色蒼白。女子無才就是德,這個觀點已經緩緩的深入到大唐上下,女子可以弄詩作畫,沒有人管你,別人可以說是才女,但是女人若是插手朝政,那就不是才女那樣簡單了。更重要的是,一個隱隱與讖語有關的女子指點太子做事,豈不是犯了大忌中的大忌了嗎?王珪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將這種事情進行下去。只得拱手求饒。 「此事已經不是你我能做主的,飛書告訴陛下吧請陛下來做主。」岑文本揉了揉腦袋,說道:「以後不要再做讒臣們幹的事情了。」 「是,是。」王珪心中大悔,早知道賣弄聰明幹什麼,不但沒有得到好處,反而還惹了一身的騷,真是倒霉。 「走吧他們這個時候也等急了。但是此事也不能讓他們知道,還是你我二人上書陛下就是了。」岑文本淡淡的說道。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兩個宣德殿大臣居然害怕一個小娘子,到時候整個天下的人都會譏笑眾人的。更何況此事牽涉到讖語,一旦流傳出去,被那些有心之人得知,那問題了就大發了。 「大人,聽說李君羨將軍在家裡名叫五娘子的。」王珪忽然喚住岑文本,輕輕的說道:「李君羨做著左武衛將軍,把守著玄武門。連封地都是武連郡公。大人,這個女子成為皇帝是不是太過詭異了,若是一個五娘子,倒是有那個可能。大人,大軍都是隨陛下出征,長安城內,他駐守在玄武門啊這是不是太過巧合。嘿嘿,李君羨也算是一個名將,陛下帶著那麼多的將軍出征了,為什麼就沒有帶他呢!」 「哼哼,涼王殿下勇猛,不也是沒有跟隨陛下出征的嗎?」岑文本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莫須有的事情莫要亂說,讖語這件事情是一件小事嗎?」岑文本陰冷的掃了一眼王珪,讓王珪打了一個冷顫,這種事情一旦沾染上就是要人命的東西。可以想像,此事一旦牽扯到李君羨,丟官罷職已經是很小的事情了,最有可能的是連自己的性命都很難保證。 「下官失言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在任何時候,這個規矩都是可以使用的,無論是王珪也好,或者其他人也好,都希望能將禍事轉移,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莫說是一個李君羨,就是其他人也是可以出賣的。只可惜的是,他前面的乃是岑文本。一個睿智的首輔大人,一眼就能看的清楚王珪到底是想幹什麼。不管王珪想幹什麼,也不管李君羨是不是有謀反之心,更加不管讖語之中人物是不是指向李君羨的。但是只要貞觀天子沒有說話,他是不會說話的。李君羨居然留守玄武門,關係重大,若是將他逼反,這個責任岑文本不是他能承擔的。 「走吧!」岑文本歎了口氣。他不知道此事被貞觀天子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貞觀天子肯定是很重視這件事情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在很早的時候,就下了那麼一道奇怪的聖旨。有點不近人情。甚至在岑文本的猜測之中,他能感覺的到,盧照辭對武媚娘在潛意識之中,居然有種畏懼的感覺,非常害怕這個人。當然這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至於李君羨,甚至可以說是受這個影響。恐怕今日發生的這些情況,就是一向很英明睿智的天子也不會想到吧隨之而來的將會是什麼,岑文本並不知道,這些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自己唯一能做的是,在這之前,要做好所有的準備,包括對李君羨的監視,宣德殿也是最嚴密的地方,但是同樣,也是洩露消息最嚴重的地方,他不敢保證讖語之事是不是已經傳到外面去了。 「是。」王珪趕緊點了點頭。趕緊跟隨在岑文本身後,朝宣德殿而去。片刻之後,就見數匹戰馬從長安城呼嘯而過,朝遠方的遼東飛奔而去。 「陛下,長安急報。」鴨綠江邊,大營連綿不絕,中軍御帳之中,盧照辭正在處理文書,卻見帳外傳來長孫無忌的聲音。隱隱之中,好像有點急切,讓盧照辭很是驚訝,但是並沒有引起盧照辭的注意。 「輔機嗎?進來吧!」盧照辭頭也不抬,招呼道:「長安城內,有岑先生在,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讓輔機如此急切的?」 「陛下,長安城的急報,是岑先生派人用六百里加急傳過來的。臣不敢自專,趕緊送了過來。」長孫無忌神情有些緊張。能讓岑文本用六百里加急的文書,由此可見此事的緊張程度,長孫無忌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送了過來。 「哦拿過來。」盧照辭心中一動,這才抬起頭來,朝長孫無忌望了過去,這才發現長孫無忌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木匣,不過拇指寬而已。上面用膠泥封好。盧照辭面色頓時也不變了起來。平常就算是長安內部傳來的公文,根本不會使用六百里加急的,也不會使用如此木匣的,而現在岑文本不但使用了六百里加急,而且還使用了木匣,由此可見,這裡面肯定是藏著天大的事情,否則岑文本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是,陛下。」長孫無忌臉上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他比盧照辭更加的驚訝,岑文本是何許人也,面對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人,這個時候居然動用了六百里加急,還動用了木匣,免的消息洩露了,由此可見此事關係重大,已經到了不是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能解決的事情了。那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涉及到宗室王公了。 只聽的一聲輕響,盧照辭雕開了木匣,露出裡面的文書來。長孫無忌心中雖然很是想看,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人臣可以知道的,有些事情是人臣不能知道的。眼前這種事情恐怕不是人臣可以知道的。當下也只能按住心中的好奇,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咦是她?」好半響,才聽見盧照辭輕聲的歎道:「秦九道,朕記得你上次說過武士鑊死了?」 「啊回陛下的話,正是如此。」秦九道趕緊說道:「只是陛下當初沒有在意罷了。」 「哦!」盧照辭想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武媚娘的未婚夫也死了?朕記得她的未婚夫不是一個武將世家出來的嗎?身體有那麼差嗎?」 「陛下,這個,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秦九道嚇的面色一變。他也是很委屈,想他自己接受錦衣衛也沒有多少時間,對於當年盧照辭為什麼要下達那個聖旨感到奇怪不已,後來一見盧照辭並沒有對那個武媚娘多多少關注,也逐漸將此事忘在腦後了,最近一次看到的還不是武媚娘,而是武士鑊,還是因為對方去世,才注意到這個人,沒想到貞觀天子接到這篇奏章之後,居然有如此大的反應,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太子在長安認識了一個女人,叫做武媚娘。」盧照辭將手中的奏章丟在眼前,冷冷的說道:「這個武媚娘和太子不過是見了三次面,就向太子殿下提出了兩個主張,第一個主張就是籌備大軍得勝還朝之後的賞賜之事,第二件事情,就是奏請開始遷都的前期事宜,嘿嘿,果真是不同凡響啊,這兩件事情都是可以提前做好準備的,也正好是太子可以做的。真是好眼光啊!」 「陛下,此事?」長孫無忌心中一動,微微有些緊張了,儘管盧照辭言語之中儘是讚美之詞,可是長孫無忌卻聽出了一絲陰冷之氣來,這讓長孫無忌很是緊張,同樣是對那個叫做武媚娘的女子更加的好奇了。不是男子,也不是久經官場上的人物,居然將朝廷局勢看的如此透徹,一言就點出了其中的奧秘,使的太子的聲望在朝野大增,只可惜的是,她並沒有想到的是,在大唐內部,還有一個強悍的機構叫做錦衣衛,只要天子想知道的事情,天下沒有什麼事情不知道的。而沒有想到的是岑文本也能通過錦衣衛調查到這一切。 「這個武媚娘是個厲害角色,沒想到朕的這個兒子對她差點是言聽計從了。才見過三次面而已,就如此了?」盧照辭很是鬱悶,沒有想到的是歷史上了李世民的兒子,唐高宗李治見到武媚娘就走不動路了,現在連自己的兒子見到武媚娘也走不動路了,還如此的相信此人。哼哼,這次還好,出的主意倒是沒錯,萬一出了一個錯誤的主意,那盧承烈第一次在群臣面前的表現不就讓別人笑掉大牙了嗎? 「陛下,武媚娘提的這兩點倒是可行的啊!」長孫無忌猜不到盧照辭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心中也不敢胡亂的發表自己的看法,只能就那個兩點建議說道。 「正因為如此,朕才感到害怕啊!」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想他盧照辭精通權謀之術,那是在信息大爆炸時代得到的,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等人也精通權謀之道,那是他們多年的艱苦學習和官場磨練而得出來的。她武媚娘才多大的年紀,才多少的經歷,這樣的一個女子,居然懂得如此精深的權謀之道,簡直可以說是天生為政治而生的。難怪在歷史上,此女憑借一個女子之身,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登上了皇帝的寶座,還統治天下那麼多年,這其中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苦,但是同樣,也說明了此女的心機之深,遠不是旁人可以比擬的。盧承烈雖然是盧照辭親自所選的帝王人選,可是能不能對陣武媚娘,盧照辭沒有把握,岑清影雖然聰慧絕倫,王氏女有王家千年底蘊,這兩個女人能不能壓制的住武媚娘,盧照辭也是不敢保證。 害怕?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心中湧起了驚濤駭浪,天子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這對於長孫無忌來說,是從來就沒有過的事情。當然他知道貞觀天子並不是害怕慢慢成長起來的盧承烈,而是在擔心另外一個人,那就是武媚娘。只是如此一個女人有這麼好擔心的嗎?心中不由的驚訝無比。 「陛下,一個小小的武媚娘,又何必放在心上?若是陛下擔心,可以讓殿下遠離此女就是了。想來她也不會翻起什麼波浪來。」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 「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好。」盧照辭苦笑道:「朕只是害怕太子入魔甚深,強行分開,恐怕會起到相反的作用啊。」 「其實,若是武媚娘能安守本分,讓她服侍太子殿下也不是不可以的。」長孫無忌遲疑了片刻,沉吟道。 「不行,絕對不行。」盧照辭幾乎是神經質的擺了擺手,盧照辭從來不小瞧任何一個人,尤其是歷史上名人,武則天是何等人物,中國歷史上那麼多的皇帝,可是女皇帝的只有她一位,日月當空是為曌,是何等氣魄,這樣的人,盧照辭更加的小心了。 第468章 輔機歸來 「這個武媚娘非同一般的人。」盧照辭搖了搖頭,道:「小小年紀就精通權謀之道,若是男子,朕倒不擔心什麼,因為長大之後,倒可以成為承烈的左臂右膀,可是卻是一個女子,而且太子顯然對此女很有感情,這樣才讓朕很擔心啊!」盧承烈轉過身去,望著長孫無忌緩緩的說道。 長孫無忌面色一緊,逐漸的變的蒼白起來。他當然是聽清楚了盧照辭的意思,顯然是害怕前朝漢高祖士氣呂後之事再次發生。雖然後來呂後之謀失敗了,可是誰都知道,當年的呂後也不知道殺了多少劉姓子弟,差點將劉姓子弟都殺的乾乾淨淨了,若非周勃、陳平等人使用計策,搶了兵符,恐怕呂氏真的取代了,這樣的女子進入太子後宮之中,顯然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情。皇帝後宮之中的女子,首位是賢德秉性,次為美貌,再次為智慧。可是武媚娘顯然最重要的是智慧,美貌和秉性卻不是任何人都能知道的,因為人都是隨著權力的增加,秉性會出現變化,而岑清影卻是不一樣,她的身上背負著一個重重的包袱,那就岑文本,岑文本的清名將使得岑清影恪守賢德的秉性,才會使得後宮安穩。武士鑊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個商人出身,小小世家之主,對武媚娘的教導,盧照辭很擔心。武士鑊已經去世了,武媚娘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包袱在身,弄不好她要振興武氏,這些對於大唐宮廷的穩定都是很不利的。長孫無忌想像都可怕,讓這樣的女子進入後宮,非但是皇室之福氣,反而是一種災難。 「陛下,現在該如何是好?」長孫無忌冷著臉說道:「不若讓臣回去勸導一番,讓太子殿下遠離此女,或者,乾脆將此女給。」長孫無忌做了一個殺人的動作。 「不妥,不妥。」盧照辭搖了搖頭,道:「此舉不妥。若是這樣來,恐怕太子殿下要恨死朕了。他這個年齡段得人,總是會和父母對著干的,叫做叛逆。所以這個時候,我們要對他妥善的引導,要知道,此事讓他心裡埋下禍根,以後和朕,還有你這個舅舅都會又隔閡的,這樣不好。」盧照辭輕輕的擺了擺手,當一個皇帝很難,但是在當一個好皇帝的同時,再當一個合格的父親,那就更難了。盧照辭這個時候忽然想到了後世的康熙大帝,他明明知道九個兒子都在爭奪皇位,彼此相鬥,骨肉相殘,卻不能阻止,就是這父子之情,才會讓他畏首畏尾,如今他面臨的這種情況不也是的嗎? 「陛下,這個武媚娘難道是天生如此嗎?」長孫無忌弄不明白為什麼盧照辭對武媚娘如此關心,而且還弄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聰慧是不錯,秉性也不錯,都可以作為借口,可是他感覺到真正的原因根本不是這個。 「呵呵,輔機想說什麼?」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朕告訴你,這裡面的原因朕是不能說的,但是這個武媚娘日後關係到盧氏的江山社稷,任何女人都可以進宮,惟獨這個女人不能進宮,他若是進宮,我盧氏江山必定不保,朕的子孫也不知道會死上多少。」盧照辭彷彿看見武媚娘君臨天下的時候,盧氏子孫都跪在她面前的情況,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儘管在歷史上,武媚娘能登基是有個各種原因的緣故,其中之一就是高宗體弱,經常的不能臨朝理政,才會讓武媚娘處理國事的機會,但是這個時候,盧照辭也不敢保證,武媚娘有沒有機會幫助他人處理朝政的事情,不管怎麼樣,武媚娘是絕對不能留在皇室之中。 「臣知道了。」長孫無忌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是心中更是驚奇了。能讓盧照辭說不出口的原因是什麼,長孫無忌很好奇。 「這樣吧輔機,你親自走一遭。看看一看武媚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也想知道太子最近如何。前不久,契丹部族的首領獻給朕兩匹烈馬,你帶回去,給太子,讓他降服了。呵呵。當皇帝,不但要有處理朝政的能力,還有有超群的武力,朕倒想看看太子的武力如何,能不能降服朕送過去的烈馬。」 「臣遵旨。」長孫無忌心情甚是沉重。他知道盧照辭言下之意,這恐怕不是讓盧承烈降服烈馬那樣簡單,而是看看盧承烈有沒有降服武媚娘的可能。當一個男人不能降服一個女人的時候,那在以後的日子裡,男人肯定是不能做主的人物,武媚娘也就可以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引起後宮的不平衡。 「第二件事情,你去告訴岑先生,讓清影都去東宮,照顧太子殿下的起居。」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先讓他們接觸一下,該遊玩就出去遊玩,讓清影表現的笨一點,機靈一點,不要將他作為太子,就作為夫君,先加深一下感情。想來他們經理過一場患難之交,應該好點。」 「臣記下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心中更是歎了一口氣,天子在使用軟刀子啊不斷的削弱武媚娘在盧承烈心中的影響。這也是無奈之舉,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退讓。否則的話,一道聖旨就能斷了盧承烈和武媚娘的一切。 「第三件事情,替朕傳一封密函給涼王。」盧照辭取過旁邊的木匣,輕輕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木匣,朕等下讓秦九道送給你,你先下去先準備一下,馬上就走。」 長孫無忌聞言一動,趕緊拱手說道:「臣回去準備。」說著緩緩地退了下來,心中更是苦笑,恐怕這裡面最重要的還是這個木匣了。恐怕自己得當一回信使,快速的趕到長安,希望事情進展的並不快,否則的話,處理起來可就不妙了。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望著長安方向,心中歎息道:「太子啊,你千萬不能讓舅舅難做啊對於江山社稷來說,天子是不會在乎父子之情的,要知道盧恪同樣是一個合格的天子人選啊!」當下搖了搖頭,下去收拾自己的行囊不提。 「媚娘,你真聰明,上次給孤的計策果真是高明。現在那些大臣們有事沒事都望東宮跑,就是宣德殿內的大小事務,岑先生和其他的幾位大人在處理的時候也會徵求孤的意見。」渭河邊,盧承烈笑呵呵的望著一邊俏麗的武媚娘,雙目中流露著濃濃的情誼,就是傻子也看的出來。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武媚娘點了點頭,道:「不過殿下,那岑先生都是大唐的重臣,跟隨陛下多年,其他的幾位大臣也都是有功之臣,有能力的大臣,殿下不能因為此事,就將他們不放在眼中,還需要謙虛謹慎才行,只有這樣,才能贏得眾臣之心,才能讓陛下開心,才能坐穩太子之位。」 「媚娘真好,真聰明。」盧承烈點了點頭,雙目中儘是高興的神色。右手正準備去拉武媚娘的柔胰,那武媚娘反覆也感覺到什麼了,腦袋低垂,臉上露出一絲嬌羞之色來,卻是沒有阻止。 「殿下,殿下。」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傳來,就見東宮一個侍衛飛奔而來,在盧承烈十步之外停了下來,跪倒在地。 「什麼事情?」盧承烈皺著眉頭問道。在這個時候,被人打擾,饒盧承烈乃是謙謙君子,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有種殺人的衝動,冷冷的望著侍衛,雙目中寒光閃爍,顯然眼前的這個侍衛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恐怕就要遭殃了。 「殿下。」彷彿感覺到盧承烈心中的怒火一樣,武媚娘輕輕的推了推盧承烈,說道:「侍衛如此慌張,肯定有要事前來,殿下不應發火才是啊!」 「什麼事情,如此緊急?」盧承烈點了點頭,淡淡的問道。 「回殿下的話,宣德殿輔政大臣,吏部尚書長孫大人回來了,此刻已經過了潼關。」侍衛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什麼,舅舅回來了?」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來,接著驚訝的說道:「不對啊,從遼東到長安何止千里,沿途怎麼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怎麼會突然趕回來了?」 「殿下,恐怕是為了遷都之事趕回來的。仔細算算,宣德殿內的奏章兩個月前就會到陛下案前,想必那個時候,陛下就讓長孫大人趕回來,處理此事的了。」武媚娘仔細算了算了,對盧承烈說道。 「恐怕是這件事情了。」盧承烈點了點頭,轉身對武媚娘說道:「走,我們一起去見舅舅。嘿嘿,也讓他認識你。」 「這,這恐怕不好吧!」饒武媚娘乃是女中豪傑,但是這種事情,武媚娘還是有些害羞,低著腦袋,扯著衣角,小聲的說道。 「沒關係,舅舅對孤最好了。」盧承烈說道:「此事還得舅舅在我們母妃面前說說話,走。」盧承烈顯然容不得武媚娘拒絕,就拉著他朝一邊的馬車走了過去。 春明門前,早就是人山人海,為首的四位身著朱紫衣衫的官員正在那裡等候,正在相互敘說著什麼,長孫無忌是匆忙回京的,京中的任何人都沒有準備,直到得到長孫無忌命人傳來的堂報,宣德殿的人才知道長孫無忌回來了。而對於長孫無忌的歸來,眾人也是眾說紛紜,只有岑文本和王珪二人隱隱中知道長孫無忌為什麼才會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要知道,高句麗戰役正打的如火如荼,長孫無忌根本就離不開高句麗戰場,可就是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回來了,由此可見,大唐天子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也同樣讓人感到心驚,兩人在人群之中相互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感到一絲震驚來。 「風雨欲來啊恐怕是一場大獄要來了。」王珪心中暗自想到,不由的緊了緊衣衫,對岑文本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陛下有何聖旨前來?」 「放心,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來,淡淡的說道:「陛下肯定已經有了主張,我們聽命行事就是了。」 「來了,來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話,眾人望了過去,果然看見潼關方向,有一隊人馬飛奔而來,為首之人,正是長孫無忌。老遠就能望見,此刻的他臉上正是一臉的風霜之色,只是大概是因為跟隨軍旅的緣故,風霜的臉孔上,隱隱有一絲殺氣。 「長孫兄。」岑文本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其餘的人,口中說著長孫大人,也都迎了上去。 「呵呵首輔大人。」長孫無忌從馬上跳了下來,也迎了上去,笑呵呵的說道:「有勞首輔大人和諸位大人迎接,長孫無忌愧不敢當啊!」 「長孫兄輔佐陛下,遠征高句麗,功勞卓著,我等出城迎接也是應當的。呵呵!」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長孫大人一路辛苦,還是先入城為好。」他現在是想搞清楚貞觀天子對此事有什麼建議,到底是個什麼態度,自然是不會在這裡和眾人敘說交情了。 「好,如此甚好。」長孫無忌也很想知道這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也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無忌也正有此意。首輔大人,請。」那些低層的官員見狀,自然是知道朝廷之中有要事發生,趕緊讓開一條道路。 「哦,對了,將後面的兩匹烈馬送到東宮去。」長孫無忌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轉身對身邊的隨從說道,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在車隊的後面,居然還有兩個巨大的鐵牢籠,裡面關著兩匹駿馬,其形如龍,相貌威武,顯然不是凡馬。看那模樣,還沒有釘上馬蹄鐵,顯然還沒有馴服。也不知道此物送給太子是所謂何意。 「舅舅。」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叫嚷聲,眾人望了過去,卻見一輛馬車飛奔而來,車前還有一個俊秀的年輕人,不是太子盧承烈又是何人。 「拜見太子殿下。」眾人見狀,神情一變,趕緊大禮參拜,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就是長孫無忌等人也不敢怠慢。 「起來吧起來。」盧承烈笑呵呵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只是並沒有朝眾人迎了過去,而是轉身向後,朝車內伸出手來,眾人正在驚訝之時,卻見車內伸出一隻玉手來,閃爍著晶瑩之色,接著一個美貌少女出現在眾人面前。 「武媚娘?」岑文本和王珪二人見狀,面色頓時一變,臉上不由的露出驚慌之色來。沒有想到的是,那一邊的女子居然是武媚娘。這就讓兩人吃驚了,同樣也感覺到事情大條了。 「怎麼,兩位大人認識這位小娘?」兩人的臉色足以讓長孫無忌感覺此女的不平常,不由的驚訝的問道。能讓兩位輔政大臣驚訝的事情,長孫無忌自認為還沒有見識過,不由的讓長孫無忌對此女感到好奇不已。但是也就那一瞬間,長孫無忌面色忽然變了起來,他想起了一個可能,眼前的女子恐怕就是讓貞觀天子擔心不已的武媚娘了。當下朝兩人望了過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這位就是前利州都督武士鑊之女武媚娘。」岑文本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來,點了點頭說道。看著長孫無忌如此模樣,顯然這個長孫無忌也明白武媚娘的事情了,也進一步說明,長孫無忌不遠千里,從高句麗轉回長安,就是為了這個女人而來的。 「武媚娘?」長孫無忌認真的端詳了武媚娘一眼。卻是不說來。 「對,舅舅,她就是媚娘。」盧承烈聞言,拉過武媚娘說道:「媚娘,這就是孤的舅舅,宣德殿輔政大臣,吏部尚書長孫無忌。他是父皇的心腹重臣。」 「媚娘見過長孫大人。」武媚娘低著頭,臉上露出一絲羞紅來,朝長孫無忌行了一禮。 「哦原來是武都督家的小娘子啊!」長孫無忌好像第一次聽說武媚娘一樣,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點了點頭道:「果真是不凡,呵呵,當年老夫還聽說陛下聽聞武氏家娘子,自幼聰慧,親自指婚,現在可成婚了啊?」 「回長孫大人的話,媚娘……」武媚娘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無比,雙目低垂,隱隱有傷心欲絕的模樣,讓人憐惜不已。 「舅舅,媚娘的未婚夫年幼就病逝了,就不要說了。」一邊的盧承烈卻是不喜歡了,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 「哦原來如此啊!」長孫無忌彷彿現在才想起來的一樣,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又搖搖頭說道:「沒關係,京中多俊美少年,到時候,老夫親自作伐,為小娘子尋上一門好親事。兩位大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是,有理,有理。」岑文本和王珪連連點頭,從這一句話中,可以看出盧照辭的態度,想長孫無忌從前線歸來,如何不知道太子身邊多了一個武媚娘呢! 第469章 動靜 「舅舅。」盧承烈聞言臉色一變,變的蒼白無比,這個時候他如何不知道長孫無忌的態度,想自己身為太子,一舉一動,肯定是為天子知曉,而自己接觸武媚娘也顯然已經被盧照辭知曉,所以這次盧照辭才讓長孫無忌趕了回來,就是為了阻止自己的。長孫無忌哪裡是不認識武媚娘,只是不願意認識她而已,或者說是故意如此。這讓他很是感到不安,望著長孫無忌的眼神之中居然充斥著一絲哀求。一個太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 長孫無忌如何不知道這點,望著盧承烈的目光中充斥著惋惜,還有一絲怒其不爭,天下女子何其多,岑清影和王氏女都是國色天香,日後君臨天下更是如此,莫說一個武媚娘,就是再多的武媚娘也可以得到,如今還只是一個太子,一切都是皇上給的,要廢就廢,皇子那麼多,再選一個就是了。沒看見天子將盧恪帶在身邊嗎?只是讓長孫無忌也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在對待武媚娘這件事情上居然是如此的固執,如此的堅持,這讓長孫無忌很是好奇,若非此處不合適,他真想現在就問問岑文本他們。 「太子殿下,陛下讓臣給太子送來兩匹馬,是契丹部族進貢的兩匹烈馬,還沒有馴熟,陛下讓臣轉告殿下,讓殿下將他馴熟。」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若是殿下馴熟了,這兩匹烈馬就歸殿下所有。」 「烈馬?」盧承烈驚訝的回過頭去,望著不遠處的兩匹烈馬,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卻不知道為何貞觀天子要讓馴熟烈馬,但是一邊的武媚娘臉上卻出現一絲憂色,天子的旨意很明白,烈馬馴熟了,可以賞賜給盧承烈,但是同樣的,若是沒有馴熟,那就不能送給盧承烈,那會送給別人,這個烈馬是不是代表著什麼?這些都是一個問題。 「正是。」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還是早些回去馴熟烈馬的好,殿下若是將烈馬馴熟了,陛下想必很高興的。」長孫無忌若有所思的望著武媚娘一眼。 「好。」盧承烈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點頭,說道:「孤就奉旨行事。媚娘,你且等著孤。」說著朝眾人點了點頭,讓人將武媚娘送回家中,而自己讓人將烈馬送到東宮不提。 「怎麼樣?兩位,是不是有什麼可以說的?」宣德殿內,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王珪三人端坐在各自的几案上,長孫無忌輕輕的喝著面前的清茶,淡淡的說道。他可是連家都沒有回,不顧風塵,趕到宣德殿,就想從兩人口中得到消息。讓貞觀天子堅決抵制武媚娘入宮的原因。 「輔機,你也看見了,太子心戀武媚娘。」岑文本歎了口氣,說道:「陛下當年曾經抓住了袁天罡,袁天罡曾說唐三代後,武氏女主天下。所以陛下對這個武媚娘甚是提防。在其年幼的時候,就給她指婚,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武媚娘指婚的那個年輕人,前些年就病逝了,若是如此也沒有什麼,偏偏武士鑊這個利州都督也病逝了。這才讓武媚娘有了出利州的機會,送武士鑊的棺槨去了老家安葬之後,就來到長安居住,沒想到和太子相遇,太子對她可以一見傾心啊!」 「孽緣啊孽緣。」長孫無忌拍著大腿,冷哼哼的說道:「為了一個女子,居然讓陛下對其不滿,真是愚蠢。」長孫無忌可不管什麼男歡女愛,他也不管什麼讖語之說,他是不相信讖語的,但是他最關心的是,眼前的太子之位。為了江山社稷,天子什麼事情不能幹的出來,皇子有的是,就如同長孫無忌所猜想的那樣,送了兩匹烈馬可不是一般的考驗,盧承烈若是不能馴服,就讓其他的皇子來,烈馬是什麼?也許就是皇位。 「這人之情愛之道,也確實難以解釋。」長孫無忌生了一頓悶氣之後,方笑呵呵的說道:「太子年幼,被武媚娘迷惑也是可能的。呵呵只是不知道如今該如何是好?還請兩位教無忌,無忌感激不盡。」 「不敢,不敢。」兩人趕緊擺手說道。這個事情可不是輕易答應下來的。 「不知道陛下可有聖旨下達?」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哦!」長孫無忌拍著腦袋說道:「陛下旨意有三,第一讓太子妃娘娘進宮陪伴太子殿下,這個,這個若是,若是能取代武媚娘在太子心中的印象是最好的。呵呵,第二就是太子殿下所說的事情,可以開始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這種拿出來說,到底是有點不符合他長孫無忌的身份,更是不符合天子的身份,只是岑文本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事乃是傳密旨給涼王。」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其實眼下這件事情才是最主要的。哼,若是可以的話,老夫現在就恨不得將那武媚娘給殺了,此女天生媚骨,善於引誘他人,留她在世上,肯定是一場大禍。」長孫無忌這個時候方寸已經亂了,他一想到天子送來的兩匹烈馬,腦袋都大了起來。言語之中,也顧不得許多了,對武媚娘也是極盡詆毀之言。天生媚骨,是個禍胎等等,都是如此。只是這個時候岑文本等人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們也為天子為什麼送馬前來,感到好奇,這裡面莫不是有什麼奧秘不成?難道真的是最後一次考驗太子到底合適不合適?這個誰也不敢保證。天子之心如海深,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能猜的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讓太子忘掉武媚娘。 「若是不行,就乾脆行釜底抽薪之策。」王珪連自殺的念頭都有了,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這件事情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沒想到最後居然引來了一場大禍,牽扯到太子的廢立,如今長孫無忌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旦知道自己的心思,恐怕對方就想著要殺死自己了。哪裡還會與自己坐在這裡。 「釜底抽薪?」長孫無忌雙眼一亮,望著王珪雙眼是眨不眨一下,岑文本卻暗自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一旦傳揚出去還了得,朝廷之中人居然害怕一個小女子,還採用這種方式,豈不是讓那些人笑掉大牙了。 「此計不妥。」岑文本想也不想,就擺了擺手,說道:「一來,陛下未必同意的,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我們朝廷芸芸諸公,身著朱紫,到了這個位置了,居然害怕一個女子,採用這種方式,傳揚出去,我等又有何顏面立足朝堂之上,二來,用如此方式處理武媚娘,日後太子殿下若是知曉,豈不是恨死我們了。弄不好還會讓陛下父子仇恨,豈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罪過。」眾人聞言面色一邊,長孫無忌和王珪二人都低著腦袋,瞬間就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也確實如同岑文本所說一樣,這其中的任何一條忌諱都不是自己能犯的。只是如此一來,又有何等辦法去阻止太子殿下呢。 「長孫娘娘如何?」岑文本輕輕的說道。 「不錯,長孫娘娘賢惠聰明。加上母子情深,或許能解開這個結也說不定。」王珪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來,拍著手說道。 「如此也只有如此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待老夫去涼王府傳了密旨之後,明日我們三人一起進宮吧!」此事關係重大,長孫無忌還是決定拉著岑文本和王珪等人的好。 「如此甚好。」岑文本也點了點頭,王珪則深深的歎了口氣。而長孫無忌卻是風撲塵塵的朝涼王府而去。 「呵呵,讓孤去東宮,陪同太子殿下馴馬?還要拉著一個叫武媚娘的人。」涼王府內,盧照應笑呵呵的搖搖頭,對長孫無忌問道:「輔機,這個武媚娘是何許人也,居然讓皇兄都知道她,還讓孤這個皇室親王去接她去東宮?」 「這個,這個?」長孫無忌心中一動,沒想到密旨上是這個內容,那天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讓武媚娘入東宮看太子馴馬,這又能代表著什麼呢長孫無忌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跟不上形勢了,根本不明白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回王爺的話,這個,這個武媚娘和太子殿下很熟。」長孫無忌想了想措辭,還是小聲的說道。 「很熟?哦孤知道。」盧照應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皇兄是讓孤替她考察一下這個武媚娘,到底是商販之後出來的人物,能不能配的上太子也是兩說,也罷孤明日就走一遭就是了。」 「是,是,那就辛苦王爺了。」長孫無忌恨不得馬上就回去,認真的考慮一下,天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感覺這裡面雲山霧罩的,讓他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勢,也看不透天子的態度,這讓他如何幫助太子。好歹太子殿下是他的外甥啊! 「娘娘。」鍾翠宮內,長孫無垢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身邊還有一個粉妝玉琢的小丫頭,這是她和盧照辭的第三個女兒,小名囡囡。此刻正在旁邊玩著小玩具,這是她哥哥盧承烈命人送過來的。 「兄長,坐。」長孫無垢臉上閃爍著一絲柔和的光芒來,盧照辭的後宮之中,一向很平和,爭權奪利的很少,除掉楊氏之外,其他的女子都是溫柔賢惠之人。長孫無垢坐在那裡更是顯的雍容華貴了。 「謝過娘娘。」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在一個錦凳之上坐了下來。 「舅舅。舅舅,抱抱。」囡囡好像發現到一個新的玩具一樣,雙眼一亮,張開雙手,就朝長孫無忌撲了過去。 「哦小公主。哈哈!」長孫無忌愁苦的臉色頓時張了開來,一下子抱住囡囡,笑呵呵的說道。 「兄長心中有事?」長孫無垢淡淡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 「有事。關於太子的事情。」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娘娘可知道太子殿下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名字叫做武媚娘。」 「哦武媚娘?」長孫無忌輕輕的望著長孫無忌說道:「是不是岑先生和王珪反對了?」對於一個太子擁有一個女人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盧承烈另外的兩門親事比較重要,一個士林之首的女兒,一個是千年門閥之後,這兩者要是反對的話,恐怕太子也要認真考慮一番了。 「陛下也反對,還有為兄也反對。」長孫無忌苦笑道。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長孫無垢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沉吟了好半響,方說道:「莫非這個武媚娘名聲不好?生性淫蕩?若是如此,太子倒是看錯了眼光了。」 「都不是。」長孫無忌搖搖頭,道:「若是如此,倒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位武氏牽扯到讖語。陛下懷疑此女一旦進宮,就會使大唐江山不保,盧氏天下將會變成武氏天下。當年袁天罡傳言說唐室三代之後,當武氏女主天下。所有的對象都針對這個武媚娘,而且為兄也看見了,武媚娘天生媚骨,心機深沉,確實是個不簡單的角色,臣以為陛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只是我們知曉,並不代表著殿下知曉。」 「兄長的意思是讓本宮去勸勸太子?」長孫無垢一眼就看出了長孫無忌的心思,皺了皺眉頭說道:「讖語之說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多是那些野心家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故意編造出來的東西,根本是不可信的。袁天罡和陛下乃是仇人,仇人說出的話也能相信?陛下英明神武,豈會犯這樣的錯誤?兄長,不會是因為岑先生和王珪在陛下面前說了什麼吧才會讓陛下對武媚娘產生不好的印象吧!」 「妹妹,你可知道早在很久之前,陛下就親自下旨為武媚娘指婚,而且下聖旨,命令武士鑊不得出利州。」長孫無忌悄悄的說道,聲音之中神秘無比,說道:「說來也奇怪,武媚娘的那個未婚夫乃是武將世家出身,按照道理,生的健壯無比,怎麼這麼快就歿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生老病死,豈是人力能控制的。」長孫無垢淡淡的說道:「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兄長,制止太子和武媚娘之事,陛下可曾親自下聖旨?」 「這個,這個倒沒有。」長孫無忌搖了搖頭,尷尬的說道:「說來也奇怪,這個讖語是從陛下口中說出來的,陛下應該提防著這位武媚娘才是,可是讓人奇怪的是,陛下居然對涼王下了密旨,讓涼王明日帶武媚娘去東宮,觀看太子殿下馴馬。」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長孫無垢聞言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這若是盧照辭因為讖語殺了一個人,站在天子的角度,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既然不想讓武媚娘留在東宮,乾脆找個借口殺掉就是為了,為什麼還要讓她與太子產生糾葛呢還讓她堂堂正正的進入東宮,觀看盧承烈馴馬,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不錯,臣也感到十分的好奇,而且還要涼王去迎接這位武媚娘。」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發現跟隨盧照辭這麼長的時間了,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盧照辭的為人,居然是這麼的讓人難以想像。 「這倒是讓小妹感到奇怪了,陛下這是何用意?」長孫無垢溫柔的臉孔上露出一絲驚訝來,就是她也不明白天子為什麼有這樣的行為。 「是啊為兄也很奇怪,這可不是陛下的為人。」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對自己人仁慈,對敵人殘忍,這是這些年來,長孫無忌總結出來的。貞觀天子就是這樣的人,對於一個在讖語之中,有可能奪取自己江山的人,居然還是如此態度,這很讓人驚訝,也很讓人懷疑。 「娘娘,你看你是不是明日去勸勸太子殿下。」長孫無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陛下這次是送來了兩匹烈馬是給太子馴服的,若是太子殿下制服不了這兩匹烈馬,或許陛下就會將它們送給蜀王殿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嘿嘿,今日送烈馬,明日送的就有可能是太子之位啊一個女人和江山社稷比較起來,孰重孰輕,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讖語雖然是無稽之談,但是任何帝王都相信這種說法,江山社稷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為了江山社稷,莫說是死一個人,就是死上更多的人,陛下想來也是不在乎的。其實只要殿下登上皇位,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比武媚娘更美麗的女子,在我大唐也不知道有多少,為何偏偏選擇一個武媚娘呢?」長孫無垢不滿的掃了一眼自己的兄長,這些男人整日只知道江山社稷,又何曾知道過男女之間的情懷。要是讓盧承烈主動放棄武媚娘恐怕很難,但是長孫無忌有一點說的很對,相對於江山社稷,兒女私情確實不算什麼。 第470章 猜測 「娘娘,中宮那邊傳來話說,皇后娘娘明天將去江南遊玩,後宮之事由娘娘做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女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走的這麼急?你可知道皇后姐姐心情如何?」長孫無垢問道。就是一邊的長孫無忌也望著宮女皺著眉頭問道。 「娘娘身心愉快。」宮女雖然不知道長孫無垢為什麼這麼問,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主子,趕緊說道。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長孫無垢想了想說道:「本宮等會去坤寧宮。你準備一番。」 「妹妹準備去坤寧宮?」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時候,最好還是少去中宮為好,這次陛下得勝還朝,弄不好就要廢掉中宮,立妹妹為皇后了,畢竟母以子貴,這個中宮皇后的位置你還是當的起的。這樣對殿下也是有好處的。」 「兄長,皇后之位真的那麼重要嗎?」長孫無垢搖了搖頭道:「若是得了皇后之位,卻讓妹妹失去了夫君,那這皇后之位不要也罷看看,如今陛下的後宮,爭權奪利的很少,不是因為別的,因為陛下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後宮之中位置並沒有多少的變化,所以才不會有人亂動,但是兄長,若是皇后之位動搖的話,那後宮之中難免爭權奪利。所以還不如像現在這個樣子,至於太子之位,不在於他的母親是不是皇后,在於他有沒有這個能力繼承天子的位置。若是他不能,就算他的母親是皇后也沒有用,前面的章懷太子就是一個例子。若非陛下憐惜,恐怕這個時候崔家姐姐終日以淚洗面了。她這個時候出去散心也是應該的。就是走的急了點。」 「是啊皇后出去遊玩,豈會如此著急的。」長孫無忌也搖了搖頭,道:「皇后出巡,宣德殿就應該接到通知才對。不知道岑文本他們可曾準備妥當了?」 「好像小妹也沒有接到通知啊臨時決定的?」長孫無垢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本來還準備明日請皇后去東宮看看,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嗯,明日娘娘去看看也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看看這個武媚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此甚好。」長孫無垢點了點頭,道:「兄長先回吧明日我自會去東宮,現在小妹要到中宮去了,別讓皇后娘娘等急了。」 「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垢行了一禮,在內侍的引導下,就出了鍾翠宮,而長孫無垢卻在幾個宮女的帶領下,朝坤寧宮而去。 而此刻的武媚娘正在家中望著眼前的請柬,說是請柬,實際上不過就是一個命令而已,請柬是涼王讓人送過來的。這讓武媚娘很是驚訝,武氏上下的人都很驚訝。 「姐夫,你說涼王這是什麼意思?」武媚娘的大姐姐嫁給賀蘭家族的賀蘭安石,賀蘭家族也是北魏時期八大王公貴族之一,只是進入大唐之後,早就沒落了。但是仍然還是有影響的。武士鑊能攀上賀蘭世家,也算是進入頂級豪門了。而武媚娘一家人也是因此才來到長安的。 賀蘭安石也望著面前的燙金請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他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情。如今整個長安都再傳遍了,太子殿下與武氏女關係甚好,若是在平時,也許賀蘭安石心中很高興,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潛意識之中,他並不看好太子殿下和武媚娘之間的關係。因為天家子女的婚姻都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婚姻,世家聯姻或許對於世家來說很正常的,但是皇室卻不會是這種考慮的,太子殿下的後宮之中,已經有了一個岑清影,還有一個王氏女子,兩者相互制衡,若是再加上一個武媚娘,對於太子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媚娘,看來此事已經讓涼王注意到了。」賀蘭安石擺了擺手,道:「很有可能,這是涼王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不過,雖然眼下涼王看似遠離朝廷中心,好像是一個清貴王爺一樣,但是實際上,涼王還是陛下的兄弟,否則的話,陛下征討高句麗也不會讓涼王留守關中了,由此可見,涼王的態度非常重要,你若是能得涼王的青睞,事情就能有轉機也說不定啊!」 「長孫無忌恐怕是反對小妹與太子殿下在一起了。」武媚娘搖了搖頭,說道:「甚至弄不好連陛下也是這麼想的,想我大唐有錦衣衛,只要陛下想知道,天下所有的事情陛下都能知道,長孫無忌從前線趕來,如此匆忙,不可能不知道太子的情況,也不可能不知道小妹的存在。可是他在春明門得一番表現,卻好像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小妹一樣。這不是明顯是一個信號嗎?不想讓小妹接觸殿下嗎?這也許是陛下的意思,只是這樣一來,涼王這張請柬就有問題了。涼王不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一切,可是仍然想讓小妹去東宮,去觀看太子馴馬。這就有問題了。」 「媚娘說的不錯。」賀蘭安石點了點頭,道:「若是安石沒有想錯的話,這個時候陛下也許心中也很猶豫,不知道如何對待這種事情,畢竟兒女之情並非那麼簡單就能割斷的,魯莽行事,只能會讓陛下和太子之間產生隔閡,這也是陛下不想看見的,尤其是自從章懷太子薨了之後,更是如此了。陛下看似堅強,實際上,像陛下這樣雄才大略的人,心中是很孤獨的,尤其是對兒女之情,章懷太子仁孝,深的陛下喜愛,若非崔仁師心懷野心,恐怕當今太子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只是這要是換了太子,底下的那些皇子們也盯緊了那個位子了。若非陛下在天下威望甚好,恐怕大唐國本早就動搖了。這次若是再換太子的話,國本必然會動搖,所以陛下才會如此小心翼翼,免的傷了父子之間的感情啊至於讓媚娘明日去東宮,也是讓涼王見識一下,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不能給太子殿下帶來好處,天家不用無用之人,太子的身邊更是如此。依靠自己的姿色引誘天子的,得到的寵信都是不會長久的。只有有才能、有手段的人才能得到天子的信任。太子身邊也是如此,若是需要花瓶的話,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都能有這個機會。」 「姐夫說的極是。」武媚娘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雙目之中,卻是呈現一絲異樣之色來,眼前的這個姐夫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世家子弟或許都是如此。只是為什麼太子殿下不是這樣呢! 「明日你自己注意點。」賀蘭安石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此事連在家裡賦閒的涼王都驚動了,那後宮之中的嬪妃甚至長孫娘娘也已經驚動,你明日去東宮,弄不好就能見到長孫娘娘等人。一切小心點。切莫鋒芒畢露,但是也絕對不能引起別人的反感。」 「多謝姐夫,媚娘知道了。」武媚娘低著頭說道。只是雙目之中卻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不知道是何用意。 「其實,你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對於我賀蘭世家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賀蘭安石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從前前朝開始,我賀蘭一族就已經開始衰敗了。李唐王朝更是對我賀蘭世家大為不滿。這次接觸太子殿下,也是一招險棋,弄不好就會引起岑文本和王珪的敵視,對於我賀蘭世家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姐夫放心,太子仁義,想必會照顧賀蘭一族的。」武媚娘眼光閃爍,淡淡的說道。也不知道此刻她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也罷你準備一下,涼王既然下了請柬,是不去也得去了,至於到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那就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事情了。」賀蘭安石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緩緩的走出門外,忽然又停了下來,輕輕的問道:「媚娘,那張郎真的是病死的?」 「啊媚娘不明白姐夫的意思。」武媚娘被問的突然,彷彿是被驚到了一樣,驚訝的說道。賀蘭安石望著武媚娘好半仙,見她雙目中確實沒有什麼異樣來,才點了點頭,緩緩地走了出去。 「心中有野心,但是又沒有這個膽子。」武媚娘望著賀蘭安石緩緩的搖了搖頭,雙目中露出一絲惋惜來。她如何不明白賀蘭安石的心思,世家大族要成為一等的世家,要麼就是經過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積澱,才有可能,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巴結上皇室,就算巴結上長孫、王氏那樣的世家都不行,只有皇室,在皇室的支持下,才能成為天下頂級的門閥。當今世家之中,雖然門閥的力量已經衰弱了不少,可是你不得不承認,世家仍然存在,而且存在的時間永遠比大唐王朝來的更久遠些。賀蘭安石繼承賀蘭世家家主的位置,也呈現出不尷不尬的境地來,想賀蘭世家也是北魏時期有名的家族,與隴西李氏、太原王氏等等世家都是名列前茅的,可是最近卻是呈現後勁不足的尷尬情況。這一次,對於賀蘭世家來說,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他們也沒有想到,武媚娘居然在無意之中,和當朝太子熟悉,這是他們想不到的,太子是何人,那是未來的帝王,若是能得到太子的幫助,賀蘭世家重整旗鼓也不是可能的。可是偏偏讓人鬱悶的是,與太子結親的還有兩家,士林之首的岑文本,此人倒是不怎麼擔心,此人雖然有名望們,可是卻不是世家,若他是世家的話,恐怕也得不到天子的信任。此人對賀蘭家族的崛起倒不會有什麼反對之心,可是令一個世家就不一樣了,太原王氏沉浸了許久,借了這個機會崛起,豈能允許有人前來分了一杯羹的。必定會引起對方的不滿,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長孫世家,長孫無忌同樣是不會允許賀蘭家族的崛起,可以說,賀蘭世家也是在矛盾之中,這也是賀蘭安石不知道如何面對武媚娘的原因之一。 可是在武媚娘看來,沒有一點冒險精神,如何能成就大事情,賀蘭安石為人雖然很聰慧,但是他的性格決定著他是不了能成就大的事業的,賀蘭家族也不會在他手中得到更大的發展,這也是讓武媚娘很失望的地方。只是很讓她感到吃驚的是,賀蘭安石最後的問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武媚娘心中一動,望著賀蘭安石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提防,但是很快就消失無影無蹤了,她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通過明日的一關。 她不知道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許在這天下之中,誰也不知道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人能夠理解這個雄才大略的君主,或許就是他自己也不理解自己。讓長孫無忌匆忙從前線趕來,顯然是為太子之事,而長孫無忌的表現又是那樣的奇怪,顯然一副不高興的模樣,這到底是他個人的意思,還是天子的意思,這都是值得商榷的,而若是天子的意思,涼王怎麼會派人送來請柬。而讓她更為驚訝的是,不明白一個女人,一個沒有後台的女人,怎麼會引起朝野如此重視,不但輔政大臣們,就是天子,涼王都被驚動了,涼王還親自命人送來請柬,這難道就是因為太子的緣故嗎?武媚娘感到很驚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了。 其實在長安城中,像武媚娘如此這樣的心情者不是在少數,涼王親自命人送了請柬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是無意也好,是有人蓄意為之也好,一時間整個長安城都給沸騰了,涼王是何等的身份,居然親自讓人送了請柬名帖給一個女子,一時間武媚娘的的名字霎時間名動京師,連帶著武媚娘的一切都被人挖了出來,太子盧承烈的名字一時間也在市井之中流傳開來,各種猜測也瞬間而至。 「父親,這個武媚娘真的如此厲害嗎?居然將太子迷成這個樣子?」岑府之中,岑清影面容平淡,清麗而高雅,望著岑文本輕輕的問道。聲音平淡,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一樣來,彷彿沒有聽見這個武媚娘一樣。 「不錯。」岑文本深深地望了自己女兒一眼,自己的女兒是很漂亮的,很聰明,可就是這個性格讓人接受不了。看看那個武媚娘,天生媚骨,事事以太子為先,難怪能得到太子的認可。 可是自己的女兒顯然是沒有這個資本的。天子讓自己的女兒進東宮服侍太子,對於自己的女兒來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陛下很重視此人。」岑文本想了想說道:「甚至可以說很忌憚此人,否則的話,也不會讓輔機千里迢迢從前線趕回來了,還讓你迫不及待的入東宮,就是說明此女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何其高,也同樣是何等的危險,否則的話,陛下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讓長孫無忌歸來的,你,你這個樣子去東宮,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父親,這個武媚娘會進東宮嗎?」岑清影皺了皺眉頭問道。 「誰也不知道。」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這點誰也不知道,這已經不是太子能決定的了,就是我們也決定不了,真正能決定的,只有陛下,只要陛下同意,那武媚娘就算我們反對,她也能進宮,若是陛下不同意,就算太子再怎麼喜歡此女,也不能讓她進宮的。其實為父也不知道陛下此舉到底是什麼用意。長孫無忌當初在春明門前的態度也吧知道是陛下的態度還是他長孫無忌自己的態度。若是陛下的態度,哼哼,就不會有涼王送請柬的事情了,因為長孫無忌曾說天子給了涼王一道聖旨,想來就是關於此事的。若是沒有陛下的吩咐,涼王也不會輕易的插足太子之間的事情。如此一來,也就不會給武媚娘送什麼請柬名帖了。所以這裡面也是一件讓人吃驚的事情。就是為父也猜不透其中的道理。」 「陛下是在矛盾之中,女兒猜測陛下有點害怕,或者是害怕武媚娘,或者是害怕某一件事情一樣。」岑清影搖了搖頭,滿臉的都是不可置信之色,說道:「陛下英明神武,一生遇敵也不知道有多少,不管面臨什麼困境,也沒有害怕過,應該不是在害怕武媚娘這個弱女子,如此一來,就是其他人了。女兒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陛下害怕的。」 岑文本想了想,嘴巴張了張,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本來他想出讖語這兩個字來,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不錯,他對這個也很懷疑,天子擁有天下,更何況如今天下太平,兵強馬壯,就算有什麼造反之類的,也能輕易平定,讖語之說,根本就不足以讓天子害怕的。 第471章 由馴馬想到的 「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啊!」王府之中,王珪面色陰沉,仰天長歎,自從他知道盧照應命人取了請柬名帖去邀請武媚娘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倒霉的日子要來了。天子這恐怕是要考驗一下這個武媚娘,否則的話,僅僅讖語一說,就將天下姓武的人全數殺的乾乾淨淨,豈會還會讓一個堂堂的親王給他下請柬名帖的,這也讓他的計劃難以實行。 「哼,既然能捧的起你,也能摔的死你。你就算能得到皇室的許可又能如何,只要太子殿下不喜歡你,你還是一文不值。」王珪狠狠的說道。不管怎麼樣,自己這回在天子面前是丟了身份,而且事情一旦暴露出來,自己在朝廷百官面前也同樣是丟了身份。如今看來,這個武媚娘進宮,恐怕不但不能幫助自己,甚至還有可能會使王氏倒霉。岑清影乃是岑文本之女,與太子患難與共,他王氏女又能如何,與太子並沒有半點瓜葛,在先天上就差了一層。武媚娘又因此得到太子的寵信,還會寵信他王氏女嗎?王家能因此借的機會,再復太原王氏昔日的光輝嗎?王珪發現自己太小瞧這個武媚娘了,短短數月的時間,就將太子迷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信號。 「來人,去請侄小姐來。」王珪終於下定決心了,這個時候,就得落下面皮,也要在太子面前佔領先機。讓王氏女進宮見見太子也是好的,日後若是有機會,和太子相處一段時間,最起碼大家熟悉了,也不會像結為夫妻之後,相敬如冰,從頭再來了。 「大人。」過了片刻,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卻見一個嬌小的美娘子走了過來,朝王珪行了一禮。 「娟兒,回去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去東宮。見太子。」王珪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來,心中卻是暗自叫苦,想他太原王氏哪裡會有今天,昔日的天下世家門閥之中,女兒是從來不愁嫁的,莫說是王宮大臣,就算是天子也想與門閥世家結親,至於那些小世家、官員什麼的,從來就不在世家大族的考慮之中,就算有需要,也只是出嫁旁門偏枝,豈會讓嫡女出嫁的。但是如今,顯然是破掉了這個規矩,王氏還要將女兒送上門去,以求提前打個基礎。正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形勢大變化,根本不是王珪能想到的。 「啊!」王娟聞言雙眼一動,驚訝的望著王珪,她乃是名門閨秀,平日裡看書繡花,自從得知自己被許配給太子之後,更是恪守女道,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人物,這個時候,王珪居然想帶她去東宮,更為重要的是去見太子,這讓她很是驚訝。 「太子殿下身邊缺少人照顧,這次帶你過去,看看能不能讓你留在太子身邊,好照顧他的起居。」王珪說話也不臉紅,明明是將侄女送給太子,但是口中卻說是照顧太子的起居,這就是世家,出了名得臉皮厚。 「伯父,是不是東宮那邊出現什麼變故了?」王娟賢惠溫和,並不代表著她很笨,相反他很聰明,想世家規矩是何等的嚴格,王珪更是出了名得老古董,豈會讓王氏女送上門的。如此做,顯然是有事情發生。 「不錯。」王珪讚許的望了王娟一眼,性格溫和,又有智謀,日後在太子身邊能起大作用,當下點了點頭說道:「也不瞞你,太子身邊出現了一個女子,叫做武媚娘,此人天生媚骨,是個禍端,陛下和娘娘都不喜歡此女,但是卻得太子歡心,陛下和娘娘不忍傷害太子的感情,所以也不好出手阻止的,所以只能是你去太子身邊,好讓太子回心轉意。」 「那岑家姐姐呢?」王娟臉色微紅,想了想低著頭問道。 「呵呵,岑文本可是比老夫更為精明。想必他已經有了對應的方法了,這個我們就不用擔心了。」王珪搖了搖頭,他就不相信岑文本沒有辦法去對付這件事情。只是他身為士林之首,若是學了自己這樣,將自己的女兒也送入東宮,恐怕日後也會被士林中人笑話了。如此一來,王氏也能佔的一點上風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天長日久,就會出現感情,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王珪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子會接受王娟的。這樣一來,自己也能在日後太子繼位之後,分的一杯羹了。 「是,娟兒知道了。」王娟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一絲羞紅之色來。 「不必害羞。」王珪笑呵呵的說道:「你如此性格,想必娘娘見了之後必定歡喜的。到時候,也許就算老夫不說話,娘娘也會讓你留下來的,到時候,這對你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啊!」王珪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長孫無垢自小就有名聲在外,嫁給李世民的時候,若非她在後宮支撐,恐怕李世民早就被人所殺,或者廢掉了。後來嫁給盧照辭,也是如此,和崔瑩瑩一起穩定後宮,做出了許多事情。相比較崔瑩瑩,朝中大部分人,對於長孫無垢也還是比較人認可的。而在那些誥命夫人之中,長孫無垢遠比崔瑩瑩給人的印象更好,因為長孫無垢性格比較溫和,雍容大度,能寬容別人,不像崔瑩瑩,駕馭後宮能力,自有一番威嚴,能讓人敬畏而不能親近。所以在一幫夫人之中,人們更容易親近長孫無垢,這也是王珪為什麼這麼說的原因。一個會做人的婆婆,對媳婦必定會善加照顧的,對王珪這大臣也肯定是十分的給面子的,一見王珪帶著王娟前來,必定瞭解王珪的用意,到時候,真的不需要王珪講什麼,長孫無垢就會親自提出來,讓王娟留在鍾翠宮,或者是留在東宮。這遠比王珪親口提出來的要好看的多,雙方都好下台啊! 「是,娟兒知道了。」王娟這點了點頭。 「明日太子馴馬,不知道成與不成。」王珪想了想,說道:「不管成與不成,明日長孫娘娘肯定會考你們兩人或者三個人的,到時候,你自己搖小心斟酌著回答。這也是關係到你日後在東宮的待遇問題。這一點伯父並不能幫助你什麼。」 「侄女記下了。」王娟心中一緊。她沒有想到考驗會來的如此之快,她自己心中還沒有做好準備呢,更何況還是與別人加以比較,這讓她心中很有壓力。 「不要擔心。」王珪見狀,笑呵呵的說道:「後宮中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不是才學,而是安分守紀,賢惠淑德,這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的,反而是不重要的。這女人有的時候才能太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就比如後宮的楊娘娘就是如此,若非皇后娘娘和長孫娘娘胸懷寬廣,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這點你一定要謹記,到了東宮,不能過分的張揚就可以了。」王珪叮囑道。這些他不得不說,後宮是個什麼地方,可以賢德,可以聰慧,但是絕對不能張揚,張揚的女人,有幾個有好下場的。武媚娘之所以如此,讓那麼多人都反對他,就是連天子都感到惱火,除掉讖語原因之外,還有就是因為此女太過狡猾,讓人看不透,讓人不由自主的對她產生一絲恐懼,所以大家都拒絕她。只是這中間又間隔了一個太子,所以才會鬧成這個樣子。王氏家大業大,身為世家,本來就是皇室倚重,卻又是提防的對象了。若是到了後宮,再顯張揚的話,那不但對於後宮,或者是對於王氏來說,都是相當不利的,所以王珪才會反覆叮囑。 「是,侄女知道了。」王娟點了點頭,臉上隱隱有一絲不安之色。後宮的女人固然能顯赫終身,但是同樣的,也是時刻處在危險之中,只是不知道未來的夫君會是什麼樣的人,這讓王娟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養足精神。」王珪笑呵呵的寬慰道:「長孫娘娘性格和善,不必緊張。一切自有長孫娘娘和伯父給你做主。」 「是,侄女告退。」王娟心中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這才向王珪行了一禮,緩緩的退了下來。而王珪望著王娟那嬌小的身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而此刻在東宮,東宮之人徹夜不眠,太子盧承烈正是滿臉的氣惱之色。不但是因為在春明門長孫無忌給他擺了臉色,更為重要的是,剛剛去見長孫無垢的時候,被長孫無垢狠狠的說了一通,不務正業,沉迷於女色之中,讓遠在千里之外的天子擔心,是為不孝等等罪名全部壓在盧承烈身上,最後讓他認真準備明天的馴馬之事,這讓盧承烈氣惱的同時,也很是後悔。自己的母親是何等人,溫柔和善,幾時見她生這麼大氣的。 「不就是兩匹烈馬嗎?孤就不相信自己馴服不了。」盧承烈冷哼哼的說道,口中儘是不屑之意。他又不是沒有馴過馬了。只是此刻在他心裡,卻也是小心翼翼的,馴馬隨便什麼時候可以,可是天子卻在這個時候送來兩匹烈馬,這就讓盧承烈很是奇怪了。不錯,盧承烈是沉迷在武媚娘的魅力之中,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是帝國的太子,不但得到了盧照辭的悉心教導,就是長孫無垢、長孫無忌等人也是耳提面命,教導盧承烈一些帝王心術,平日是不想,這個時候一旦認真想起來,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文章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在任何時代,都能得到任何人的認同的。馴馬也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平日裡馴馬被踩死的人不在少數,盧承烈乃是太子,日後肩負著大唐帝國的興衰,讓一國太子去做這種事情,顯然是不恰當的。可是貞觀天子仍然是下了聖旨,讓盧承烈親自馴馬。講這裡面要是沒有什麼文章,打死盧承烈也不會相信的,只是這裡面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奧秘,盧承烈挖空了心思,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不光他沒有想到,就是其他人也沒有想到。但是不管怎麼樣,天子的聖旨他還是要遵守的,天子讓你馴馬那就得馴馬,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他也不會憐惜的。盧承烈現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按照天子的吩咐,認真的馴服那兩匹烈馬。 不過讓盧承烈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親自馴馬居然能引來這麼多的人,後宮眾多嬪妃,除掉已經啟程去江南散心遊玩的皇后娘娘,其餘的皇妃都趕了過來,還是幾個宣德殿大臣都已經趕了過來,連涼王也親自前來,而更讓盧承烈沒有想到的是,還有三個女人,一個乃是岑清影,還有乃是王氏女王娟,而另一個卻是盧承烈想都沒有想到的人,居然是武媚娘親自前來。 「兒臣拜見母妃,見過各位娘娘。見過王叔。」盧承烈雖然向長孫無垢等後宮嬪妃,以及盧照應等人行禮,但是此刻的雙眼卻是朝武媚娘望去,而武媚娘雙目中流光閃爍,迷人的光芒也望向盧承烈,這二人倒是不在意周圍的眾人。 那長孫無垢見狀,面色一變,掃了兩人一眼。輕輕的歎了口氣,對盧承烈說道:「承烈,看看岑家娘子和王家娘子也來了。」 盧承烈這個時候才發現岑清影和王娟到來,臉上也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拱手說道:「見過岑家姐姐,王家娘子。」雖然行動之間進退有據,但是不得不說,其中的感情要淡了許多,對岑清影倒還好點,可是對王娟,可就差了許多了。讓王珪在一邊聽的面色一變,輕輕的看了一眼一邊的岑文本,見對方面色平靜,也只能按住心中的一絲憂慮來,雙目朝場中望去,好像根本沒有聽見盧承烈講的話一樣。 「見過太子殿下。」雖然內容相同,但是聲音卻是絕對不一樣,一個清冷,一個柔和,兩種不同的風格盡數在此二女身上體現開來。倒是一邊的長孫無垢等人雙眼一亮,不由得暗自點了點頭。後宮之中,若是有此二人,對於盧承烈來說,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媚娘,來,見過我母妃。」盧承烈招過武媚娘。笑呵呵的說道:「母妃,這就是媚娘。媚娘,叫娘娘。」 「媚娘見過娘娘,娘娘千歲。」武媚娘面色微紅,雙目流轉,光彩萬千,說不出的誘惑。不愧是天生媚骨之人,不但聲音婉轉好聽,更為重要的是,就在這一瞬間,將自己的本錢展現無疑。就是長孫無垢也不得不佩服此女確實有誘惑他人的本錢,尤其是想盧承烈這樣尚未出茅廬的年輕人。 「起來說話吧!」長孫無垢聲音平淡,在其中聽不出半點異樣來,好像是見一個陌生人一樣。神情之中,有一絲距離,一絲高貴呈現在其中,倒也符合她的身份,只是這對於盧承烈來說,是萬萬不夠的。 「太子殿下,這兩匹馬可是契丹人進貢給陛下的,就是本王想馴服它們也是有點困難的,不知道太子準備用什麼方法來馴服它們呢?」就在這個時候,涼王盧照應笑呵呵的問道。眾人頓時將目光又轉了過去。 「王叔,馴服戰馬能有什麼樣的辦法呢只要能翻身上馬,死死的夾住馬背,任它如何跳動,等到它筋疲力盡的時候,自然可以馴服它。一次不行,用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有一天會馴服它的。」盧承烈驚訝的說道。滿臉的都是好奇之色,望著盧照應說道:「凡是有大毅力者,大能力者,無不是以絕對的實力,壓制一切不服之人。馴馬也是如此,以強大的力量來使它臣服於自己。王叔,承烈說的可是有理。」盧照應聞言點了點頭,盧承烈所說的話,中規中矩,馴馬之人大多都是採用這種方式的,也不能說他是錯誤的,但是絕對不是一個上等的馴馬師。 「清影,你怎麼看呢?」長孫無垢忽然掃了一眼旁邊的岑清影,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來。 「我?」岑清影神情一愣,顯然想不到這個問題居然還會牽涉到自己,當下潛意識的朝岑文本望了一眼,卻見岑文本雙目向前,好像盯著場中的那兩匹戰馬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的情況,當下輕輕的歎了口氣,岑文本這顯然是要自己回答。 「餓。餓它。想必它就能臣服,等它受不了的時候,再施捨草料,必定會感激萬分,為我所用。」岑清影想了想,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來。 「餓恩,倒也行的通。」長孫無垢深深的望了岑清影一眼,進退有據,賞罰分明,一個棒子,一個甜棗,從這其中可以看出對方的御下能力來。此女掌握後宮,倒也不差。性子雖然清冷,但是皇后自有皇后的威嚴。長孫無垢對岑清影還是比較滿意的。 第472章 武媚娘馴馬 「娟兒,你說呢?」長孫無垢又用柔和的眼神望著王娟,問道:「要是你,你準備如何馴服這兩匹烈馬呢?」她看出了王娟有些緊張,聲音放的更加的柔和了。 「馴馬?」王娟腦袋頓時大了起來,偷偷的朝王珪望了一眼,她雖然是才女,經過王家多年的教導,可也只是學學詩詞歌賦,學習一下女紅什麼的,哪裡學會什麼馴馬,不像岑清影一般,什麼都學,在岑文本的教導下,精通百家之學。哪裡曾聽說怎麼去馴馬的,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忽然雙眼一亮,說道:「像岑家姐姐一樣,先將它們餓上幾頓嗎,看它們不聽話。只是為什麼要餓它們呢?它們犯了什麼錯誤了嗎?」小模樣,說怎麼可愛,就怎麼可愛。眾人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只有王珪懊悔不迭,他沒有想到長孫無垢會用這種辦法來考察三女,更是沒有想到的是王娟居然會這麼回答。一點主見都沒有,如何能入的了長孫無垢的眼。想來長孫無垢對其印象也差了許多。一想到這裡,王珪更是黯然長歎。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長孫無垢卻暗自點了點頭,雖然回答的毫無新意,有點沒有主見的感覺,可是卻是有點天真爛漫,沒有心機,這樣的女子進入宮中雖然不適合,但是對於帝王來說,和對於後宮來說,也都是一件好事,後宮之中,只要有一位能做主的就行了。畢竟盧承烈的後宮與盧照辭的後宮並不一樣。她不可能要求自己的兒子也像自己的父親一樣,身邊不到十個女人。就算有什麼摩擦的話,也沒有太多的關係,涉及的人數也是很少的。人數一多了,若是能做主的也多了,後宮就不會安寧了。只要有一個岑清影足以擔當大任。這個王娟一旦入了東宮,也是一件個不錯的選擇。 「媚娘,你且說說,要是你的話,你如何馴服這兩匹烈馬?」盧承烈也感覺出了自己的母親正在考察三女,一見長孫無垢問完了岑清影和王娟之後,趕緊迫不及待的問起武媚娘來,顯然是想武媚娘能在自己母親面前能出個彩。 「你這孩子,別人都不著急,你倒著急了。」長孫無垢雙目中流光轉動,說不出的慈祥,對於自己的孩子,她總是以博大的胸懷包容他們,對於盧承烈的做法她也是持支持的態度的,只是此事涉及到了天子,讓她不得不慎重,更何況,她也想知道,同樣的題目,在武媚娘口中會有什麼樣的答案,當下對武媚娘笑道:「媚娘,要是你的話,你該怎麼馴馬呢?」 「是啊媚娘。你且說說,不要怕,本王幫你做主。」一邊的盧照應卻哈哈大笑,雙目如電,掃了眾人一眼。 「沒想到王爺也有此童心啊!」這個時候,剛才一直不出聲的岑文本說話了,只見他面帶笑容,謙和無比,拱手說道:「王爺,你可不能包庇武家小娘子吧雖然這武家娘子是王爺帶過來的,可是如今在東宮,可是娘娘做主,何人勝出,得娘娘說的算啊你可不能改變娘娘的決定啊!」 「是啊是啊!」王珪聞言,眼珠一轉,也笑呵呵的說道:「殿下,我們只是來看熱鬧的,不能胡亂插言啊殿下,只要您不插足其中,下官家中還有五十年的汾酒,明日送到府上如何?」 「王叔,怎麼,你也關心起太子的婚事啦?」楊寧兒笑呵呵的說道:「武家娘子還沒有回答呢你就別著急了,或許,武家娘子的回答能更勝一籌呢到時候,姐姐巴不得武家娘子能進東宮輔佐太子呢姐姐,你說我說的對嗎?」 「嘿嘿,這裡面有兩個宣德殿大臣,媚娘是有壓力的。」盧照應豹眼轉動,笑呵呵的說道:「本王可得為媚娘撐腰。免的有些人借的機會欺負她。」 「怎麼王叔也不相信本宮了?」長孫無垢仍然是那樣的雲清風淡,笑呵呵的說道:「聽說叔王最近身子不好,過段時間,孫道長要回長安了,到時候,讓孫道長去給叔王瞧瞧去。」 「如此甚好。」盧照應點了點頭,對武媚娘說道:「在這裡,你想什麼就說什麼,哼哼,不要以為這兩個是長安城的才女,就比你聰慧。依照本王看,岑家娘子的那個辦法不可取,要是按照她那麼馴馬,那馬准的餓死。哈哈!」 「謝涼王殿下關照。」武媚娘心中一喜。朝盧照應低頭行了一禮,卻沒見到面色欣喜的盧照應,雙目中平靜無比,卻沒有絲毫的一樣來。只可惜的是,武媚娘並沒有看到這一切,而神情雍容華貴,面露慈祥之色的長孫無垢卻清晰的發現了盧照應的不平常之處,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望著武媚娘一眼。 「媚娘,你且說說,要讓你馴這兩匹烈馬,你當如何?說好了,本宮有重賞。」長孫無垢聲音仍然很平淡,儘管此刻她心中閃現出無限道遐想來,但是在聲音之中,仍然聽不出半點的異樣來。一時間,場中的眾人都望著武媚娘,等待著她的回答。 「媚娘認為要馴服這兩匹烈馬,只要三樣東西就足夠了。」武媚娘站起身來,面色仍然是一臉的笑容,雙眼如同一汪深潭一般,笑盈盈之中風情無限,只聽她說道:「鐵鞭、鐵錘、匕首。」 「哦為何是此三種物事?」長孫無垢驚訝的問道,眾人也很驚訝,這三件物事如何能用來馴馬,自古以來,那些馴馬師們馴馬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用這三種辦法的。 「鐵鞭?鐵錘?匕首?」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涼王盧照應好像碰見了鬼一樣,臉上頓時露出驚駭之色,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失聲驚叫道。 「王叔,你是怎麼了?」長孫無垢也忍不住站起身來,驚訝的問道,場中眾人一時間又將目光望著盧照應,心中更是好奇無比,什麼情況,讓盧照應如此失態的,想當年在戰場之上,無論是何種險境,都沒有讓涼王失態的,但是如今卻讓盧照應如此失態,好像是遇見了鬼一樣,如何不讓人驚訝。 「哦,哦,沒事,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忍不住叫了起來,諸位嫂嫂莫要怪罪,莫要怪罪。」盧照應好像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討饒道:「媚娘,你,你繼續吧!」說著用怪異的眼神望著武媚娘。 「媚娘,這馴馬本宮雖然沒有親自馴過,可是從來就沒有聽過哪位馴馬師馴馬需要這三件物事的。」長孫無垢雖然很驚訝於武媚娘的馴馬方法,但是聲音還是一片溫和之聲,其他人也紛紛望著武媚娘,等待著她的回答。 「媚娘先用皮鞭打得它皮開肉綻,死去活來。還不聽話,就用鐵錘敲它的腦袋,使它痛徹心肺。如果仍不能制服它的暴烈性情,就乾脆用刀子割斷它的喉嚨。」武媚娘聲音嬌嫩,說不出的動聽來,但是此刻在眾人的耳中,聽的是那樣的毛骨悚然,仍然不寒而慄,紛紛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武媚娘。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女郎居然會使用這種方式來馴馬,這哪裡是馴馬啊簡直就是在殺馬啊這種方式也是武媚娘這個嬌滴滴的女娘能想到的嗎?眾人望向武媚娘的眼神頓時變了起來。 「如此。如此說來,陛下所賜予太子的良駒豈不是要被媚娘給刺死了?」說話的是涼王盧照應,只聽見此刻的他面色異樣,嘴唇顫抖,雙目中露出一絲驚駭之色。好像也是被武媚娘的方法所震驚了。只是讓眾人感到奇怪的是,涼王盧照應跟隨天子身後,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征戰和廝殺,怎麼碰到這種事情,居然變了神色,這讓眾人很是驚訝,只是卻是無人敢說出來,只是用異樣的神情望著盧照應,那岑文本等人都若有所思的觀察著盧照應,他們可不會認為盧照應是因為武媚娘的馴馬方法才會弄成這副模樣的,在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盧照應自己不說,別人也不好詢問的,各自在一邊看著事情的進展,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面對盧照應的異樣,武媚娘毫不畏懼,只是低著頭說道:「媚娘認為陛下給太子殿下送來兩匹烈馬讓殿下馴服,實際上陛下並不希望殿下親自馴服這兩匹馬。」 「此話怎講?」長孫無忌雙眼一亮,不由的出聲問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殿下乃是國之儲君,更不應該做這種危險的事情。」武媚娘不慌不忙,輕聲細語的說道:「陛下是要殿下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良駒應該成為君主的坐騎。馴服了就用,馴不服留它又有何用呢?所以陛下才會將這兩匹烈馬送給太子殿下,其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讓太子殿下明白這個道理,而不是讓太子殿下去馴服這兩匹烈馬。」幾句話,武媚娘很快就講完了,但是所產生的影響,卻遠遠不是這幾句話能講的清楚的。 「今日本宮可是長了見識了。原來陛下用意深遠,就是本宮也沒有明白陛下的苦心,今日得媚娘一言,倒是讓本宮茅塞頓開啊!」長孫無垢輕輕的歎了口氣,朝武媚娘望了一眼,眼神之中儘是滿意之色。如此人物,不但生的美麗多姿,更重要的是一身的才學,若是此女能輔佐太子,倒必定能成為千古佳話。 「輔機,此女聰明機警,相貌不凡,偏偏做事剛毅果斷,心狠手辣,若是留在太子身邊,非好事也弄不好還真有讖語之說啊!」岑文本這個時候也恢復了冷靜,對身邊的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 「不錯,長孫大人,下官觀此女志向遠大,居然能從這件小事能看出陛下的用心來,非同小可啊看她的行事也與常人不同,倒很有氣魄,若是在亂世,若是她是男子,恐怕這大唐江山到底是何人的還得兩說啊!」王珪在一邊也小心翼翼的說道。雙目中儘是提防之色。在座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能從一件事上看出一個人的秉性到底如何,眼前的武媚娘確實讓人擔心了。這樣的女子留在太子身邊確實不恰當,若太子與陛下相同,心中固然也有兒女情長,但是卻是以江山社稷為主,明知道章懷太子是沒有錯誤的,但是仍然廢了他,這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江山社稷嗎?這是因為陛下是經過浴血奮戰,才得到江山的,他知道江山來之不易,所以更加的珍惜,至於兒女情長卻是放在第二位,可是太子不同,生活在和平年代,周圍的敵人都已經讓天子誅殺的乾乾淨淨,他如何知道江山來之不易,枕頭風來的比貞觀天子更加的厲害,武媚娘要相貌有相貌,要手段有手段,要心機就有心機,這樣的女人要是存在什麼壞心的話,對於大唐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所以無論是出於私心也好,或者出於公心為好,武媚娘都是不能留在太子身邊。 「武媚娘此人倒是有些才能的。」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若是用的好,倒可以作為太子殿下的助手啊!」 「輔機是同意了?」岑文本皺了皺眉頭,說道:「此事關係重大啊,太子身邊的女人不能有野心,老夫看這個武媚娘就是有野心的人物。此子絕對不能留在太子身邊。殺伐決斷,氣度森嚴,若是為男子,與陛下相同了。輔機,你可想好了。」 「最好能和娘娘商議一番。」王珪皺了皺眉頭說道:「此女絕對是個禍害啊若是太子殿下和陛下相同,一身殺伐決斷,鬼神為之退避三舍,武媚娘就算真是讖語中所說的那個人,我們也就不用擔心了。可是太子殿下到底是一個太平天子,恐怕鎮不住武媚娘啊到時候,朝綱大亂,這才是最重要的。下官也是認為,此女不能留在的東宮,還請長孫大人轉告娘娘。」 「此事下官會認真考慮的。」長孫無忌想了想,忽然問道:「兩位難道沒有感覺到涼王很不一樣嗎?涼王征戰疆場,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艱難之事,都是從來沒有改變過顏色的,可是如今卻面對武媚娘,臉色都變了,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失態,下官以為這裡面必有故事。或許這與武媚娘有很大的關係。」 眾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卻是沒有說話,其實不用說,眾人也能感覺的到,盧照應心中必定有事,否則也不會是這個反應的了。這種反應莫說是一個武將,就是一個普通的文臣,也不會有這樣的反應,難道真的是如同盧照應所說的那樣,再想個什麼事情嗎?能讓盧照應驚訝失色的事情是何等巨大,恐怕除非是聽到天子駕崩,或者說是大唐亡國了,才會有如此反應,否則的話,一個蓋世猛將是不可能有這樣奇怪的反應的。 「此事不是我等考慮的問題。」王珪搖了搖頭,對長孫無忌說道:「輔機,你來長安之前,天子可有什麼吩咐了?尤其是對武媚娘。陛下送兩匹烈馬前來,難道真的是為了考驗殿下而來的?哼哼,陛下若是有事教導太子的話,也只會明說而已,不會花費這個時間來考驗殿下。武媚娘雖然聰明,但是到底是個女子,不會明白陛下的心思的。她的言語說的倒是有模有樣,但是實際上,根本就是沒有說到點子上。此女一番表現,就是為了在娘娘面前表現他的聰明才智。好讓娘娘認為她能輔佐太子成為一位明君,甚至可以媲美陛下的所在,哼哼,卻不知道,此舉正好暴露了她的野心。此女絕對不能留在太子身邊。否則日後,我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王珪咬牙切齒的說道。岑文本等人聞言也點了點頭,想那武媚娘為了向上爬,肯定會做出危害岑清影和王娟的事情來的,到時候,連帶著岑文本和太原王氏都會跟著後面倒霉,所以王珪才有此一說。 「此事我們做不得主啊!」長孫無忌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眼神卻是朝一邊的掃了一眼,眾人也望了過去。卻見長孫無垢正親熱的和武媚娘正在交談著什麼。旁邊的一個宮女手中托著一個金盤子,其中儘是一些首飾珠寶等物,顯然是用來賞賜給武媚娘的。也因此可以看的見武媚娘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得到長孫無垢的喜愛了。 「好心機啊!」岑文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此短的時間內,得到娘娘的喜歡,也是相當困難的,難怪能得到殿下的欣賞和喜歡了。這樣的人物,對於我大唐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好事情。輔機,或許真像王大人所說的那樣,不引起重視,以後我等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頓時現出一絲陰晴不定的神色來。 第473章 天子是妖孽 「哈哈,姐姐,這邊可是還有兩位小娘等候著姐姐的賞賜哦,姐姐不能只注意到媚娘,而忘記了這邊的兩位哦!」楊寧兒掃了一邊的宮女,美目流轉,笑呵呵的說道。 「這個是自然。清影乃是陛下欽點的太子妃,娟兒也是太子的側妃,自然是少不了她們的。」長孫無垢滿臉的微笑,她心中對這個媳婦,還很是歡喜的,招過岑清影和王娟,笑道:「你二人表現,本宮都很滿意。清影,這是我當年陛下賞賜給本宮的,今日本宮轉贈給你了。」說著從頸脖之上取出一個精美的項鏈來,流光溢彩,這是盧照辭按照前世的記憶,打造出來的精品,後宮之中,每個女人都有一件,沒想到長孫無垢居然將它賞賜給岑清影,由此可見她對岑清影的欣賞了。 「姐姐居然將此寶物送給岑娘子,小妹都嫉妒啊!」楊寧兒雙目中確實是嫉妒,她只不過是想給長孫無垢添堵,沒有想到,長孫無垢居然將此物賞賜給岑清影了,真是讓人難以想到。 「呵呵,清影也是我盧氏家人,就算陛下得知,也會很高興的。」長孫無垢笑盈盈的說道,又招過王娟,從手臂上取出一對精緻的玉鐲來,套在王娟的手中,說道:「此物乃是本宮從長孫家族帶來的,雖然比不上這項鏈來的珍貴,但是也跟隨本宮多年,送給你吧!」 「謝娘娘。」岑清影和王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趕緊行禮道。岑文本和王珪二人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來,最起碼,長孫無垢對二女是沒有任何偏見的。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媚娘,來,這些都是你的。」長孫無垢指著身邊的宮女,只見宮女手中的托盤上,正放著許多寶物,流光溢彩,價值數千金,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寶物都是長孫無垢所送,這才是最重要的,一般的誥命夫人也不一定能得到這些。也由此可見,長孫無垢對武媚娘的欣賞程度了。 「謝母妃。」盧承烈見狀,臉上露出喜色來。他如何不明白,這是自己的母親支持自己的表示。有了自己母親的支持,自己和武媚娘之間的事情也就等於成功了一半了。當下迫不及待的朝武媚娘點了點頭。 「謝娘娘。」武媚娘這才朝長孫無垢拜了一拜,雙手接過了諸多寶物,臉色羞的通紅,卻是退到了一邊,低著頭,不再說話。 「不錯,不錯,哈哈!」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哈哈大笑聲傳了過來,聲音如雷,讓人猝不及防之下,面色一變,忍不住朝旁邊望了過去,卻見涼王盧照應正在那裡哈哈大笑,笑聲倒很是洪亮,只是配上那張黑臉,倒有點讓人認為是張飛再世的感覺。 「看看,涼王終於要出招了。」岑文本等人雙眼一亮,輕輕的說道。長孫無忌和王珪也都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後宮嬪妃賞賜三女,本就是沒有涼王和外臣什麼事情,但是這個時候涼王卻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聲,顯然這其中必定是有故事的。眾人一眼就能看出這裡面必定是有奧秘的。當下各個都睜大著眼睛望著盧照應,看著他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 「涼王叔可是有什麼話要講嗎?」對於盧照應突然打斷自己的話,長孫無垢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滿之色,她本性就是如此,更何況,她也知道盧照應這個渾人,和他講道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乾脆笑問道。 「嘿嘿,皇嫂都賞賜了這麼多的寶物,本王這個帶她入東宮的人若是不賞賜點什麼,好像不大好啊!」盧照應一臉的苦惱之色,當下低著腦袋,一副思考的模樣。 「這點本宮倒是忘記了。王叔卻是要賞賜點什麼。」長孫無垢笑盈盈的望著盧照應說道:「不知道王爺準備賞賜點什麼呢?」 「這個珠寶首飾之類的,本王沒有皇嫂這般有眼光,不若就讓本王收她做個義女吧皇嫂以為如何?」盧照應忽然抬起頭來,雙目中精光閃爍,望著長孫無垢說道。 「義女?」眾人的不由的面色一陣大變,變的怪異無比。那長孫無垢頓時睜大著雙眼,死死的盯住盧照應,卻見他面色平靜,雙目中露出一絲平靜來,顯然已經確定下來的了。 「王叔,這恐怕有些不妥吧!」長孫無垢還沒有說話,一邊的盧承烈忍不住出口說道。要知道,武媚娘真的成了盧照應的義女,那與盧承烈就是堂兄妹的關係了,堂兄妹難道能成親嗎?儘管這個堂妹並不是真正上的堂妹,但是到底是名義上的,在民間或許可以,也僅僅是議論一番而已,時間久了,就會過去,但是皇家就不一樣,不但會引起天大的笑話,並且還會留之史冊,成為天下的笑談。尤其是盧承烈這個皇帝,更會是如此了。到時候,盧承烈仍然想和武媚娘在一起的話,那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不要當太子了,成為庶民一個。也正因為如此,盧承烈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這個,這個涼王?」王珪指著盧照應,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沒想到,這個時候,盧照應居然想出這麼一招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要說話。」岑文本面色凝重,輕輕的喝道。朝王珪搖了搖頭。 王珪神情一動,掃了掃周圍,卻見長孫無忌早就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盧照應說的話一樣,心中一動,略一思索,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更是朝北方深深的望了一眼,能讓盧照應如此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貞觀天子。沒有想到的是,天子遠在高句麗,居然還關注著這裡的一切,控制著事件的發展,讓人不寒而慄。王珪心中的那麼點小心思,再也不敢亂動了,也只能學著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的模樣,不敢出聲。 「王叔,這?」長孫無垢面色也微微變了變,有些不滿的朝盧照應望了一眼,她這個時候也明白了,涼王此舉恐怕是奉天子之命行事,而天子所為,很是簡單,那就是因為讖語的原因,雖然不會因為這個簡單而荒謬的原因而誅殺武媚娘,但是武媚娘若是想進入東宮,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唯一的方式,那就是阻止對方。涼王若是收其做了義女,盧承烈的想法也就落空了。只是這麼做,是不是對盧承烈和武媚娘都不公平了。 在長孫無垢看來,若是在亂世,武媚娘這種人物或許會成為呂後一般的人物,但是現在大唐天下太平,軍威赫赫,何人敢行謀逆之舉。一個武媚娘在朝中沒有任何的勢力,何人支持她登上皇位,成為天子,篡奪大唐的江山,或許當年袁天罡就是為了欺騙盧照辭所設下的一個騙局而已。用來干擾盧照辭的視線的。武媚娘這麼一個小女子,雖然果敢有擔當,但是到底是女子,先天上就不足,看她柔弱的模樣,如何能篡奪江山呢?長孫無垢是不相信這一點,她也不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事情,而毀了兒子的幸福,所以她決定毫無猶豫的拒絕。 「涼王,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長孫無垢臉上又恢復了笑容,笑盈盈的說道:「媚娘父親雖然過世,但是仍然還有母親存在,你要收她作為義女,恐怕得讓她母親同意才是啊再說,若是成為縣主,得陛下同意才是啊!」 「這?」盧照應嘴巴張了張,最後說道:「回頭本王自會只會媚娘母親,至於陛下那裡,想來,陛下也不會反對的。」 「哦。既然如此,等陛下下了聖旨再說吧!」長孫無垢臉色稍微變了變,自己雖然說的很婉轉,但是實際上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就是想讓盧照應放棄這個念頭,但是沒有想到盧照應居然還是這個脾氣,還是堅持要收下武媚娘,這讓她這個做嫂子的很是不舒服。忍不住站起身來,冷冷的掃了盧照應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在她身後,後宮嬪妃們也都捲起一陣香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叔,你?你怎麼就喜歡和侄兒作對呢?」盧承烈心中有些懊惱,微微不滿的說道:「毀人姻緣,那,那是不好的。走。媚娘,我帶你去參觀一下東宮。」說著就領著武媚娘朝東宮行去,至於岑清影和王娟,此刻都被他忘在腦後,哪裡還顧得上。一場原本是熱熱鬧鬧的馴馬表演就這樣結束了。 「王爺,此事你看?」王珪等人都走了過來,皺著眉頭問道。岑文本那張永遠掛著謙和笑容的臉孔,此刻也是周皺著眉頭。三女都在這裡,而太子卻只是帶著武媚娘一個人去遊覽東宮,這讓岑文本感覺很壓抑,幸虧今日不是百官前來觀看,否則的話,他岑文本不就是大失顏面了嗎? 「呵呵,沒事沒事。」盧照應笑呵呵的說道:「不就是一個武媚娘嗎?太子有一正二側三妃,這是定制,諸位再去尋找一位合適的側妃不就行了嗎?武媚娘,可以快點讓人上門提親就是了,就說我涼王作保,哼哼,說不得得做一次惡人了。」 「王爺英明。可是太子那裡?」王珪面色一喜,趕緊問道。 「大唐江山社稷為重。」盧照應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冷哼道:「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陛下都能感冒弓矢,不避刀槍,親臨戰場,蜀王殿下也能因此奮戰在疆場第一線,其他的人捨棄一點什麼東西怎麼就不行了呢?」盧照應言辭之中,殺氣如實質,好像是若有所指,讓眾人面色一陣大變,這是什麼意思?是涼王自己的意思,或者是天子的意思。 「殿下,此事關係重大,還是要小心點為好。」長孫無忌臉上一臉的苦笑,拱手說道:「動搖國本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 「動搖國本總比江山換姓要好吧!」盧照應冷哼道:「這個武媚娘不簡單,絕對的不簡單。岑先生,你可以用錦衣衛查一下這個武媚娘,人不能妖孽成這個樣子。哼哼,可惜的是,她以為自己很聰明,自己能夠出奇制勝,可是還有人比她更厲害,更聰明。還沒有看到她,就知道她想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情。」 「殿下,此話怎講?」眾人聞言面色大變,驚訝的問道。不是他們愚蠢,而是盧照應的話太過駭人了,讓他們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以前本王爺懷疑陛下是不死小題大做了,為了一個女子,居然讓你這個輔政大臣從前線趕來,千里迢迢用了兩匹烈馬來。但是現在本王相信,陛下這麼做是有一定道理的,甚至,那個,那個讖語都有可能,哼哼。」盧照應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殺機,冷哼道:「大唐的江山是我盧氏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奪過去的。也不是誰都可以糟蹋的,就是太子也不行。」 「這,這?」長孫無忌終於聽的明明白白了,臉色一下變了,這不僅是盧照應的意思,同樣也是天子的意思。 「好了,岑先生,你派人將武媚娘送回家中,沒有聖旨和宣德殿文書,任何人不得見武媚娘,就是太子也不行。」盧照應冷哼哼的說道。 「下官遵命。」岑文本想也不想就說道。長孫無忌和王珪等人聞言一變,沒想到此事會發展成如今的這種狀況,還真有可能牽涉到國本之事,這讓他們很是驚訝,也隱有一絲不安。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盧照應擺了擺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說道:「本王要去見長孫娘娘。哼哼,這可不是好差事啊!」最後聲音幾不可聞,讓人聽的回味無窮。 「下官等告退。」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朝盧照應拱了拱手說道。盧照應卻是揮了揮手,自己朝鍾翠宮方向行去。 「你們說這個世上真的有這樣的能人不成?」岑文本望著盧照應的身影,幽幽的長歎道:「兩人從來就沒有見過一面,一個遠在數千里之外,領軍作戰,而一位卻是蝸居在利州,最近才搬到長安城來的,就算有錦衣衛,也不能未卜先知,聽說,連武媚娘什麼時候進長安城的,都沒有注意到啊這個時候,居然連對方的一言一行都說准了。這讓人很驚訝啊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難道那位是妖,真的是神仙不成?」岑文本一想到那人的身份,不由得將妖孽換成了神仙。只是這個時候,身邊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這種失禮的言辭,實際上,他們也是被驚到了。 「五百年能出一位聖主,這種事情放在別人身上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放在那一位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數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小世家,地位不穩的嫡孫,興兵攻城略地,削群雄,定江山,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的呢?」長孫無忌幽幽的長歎道:「再看看我等,岑先生乃是江南降臣,才能不被人賞識,可是卻被他委以重任,大將軍李靖是何人,雖然少有才名,可是到老,也沒有受到重用,更是被人猜忌,大將軍之才,卻只是做個都尉幹的事情。也只有他,才能讓他有今日的地位,發揮自己的才能。諸如秦勇等等,都不是他提拔起來的嗎?對於他的一切,我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 「是啊讓人可怕。」王珪面色一白,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此事還待商量一番,看太子殿下的意思,讓他放棄武媚娘恐怕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恐怕這個東宮之位有點懸乎了。我們得要認真考慮一番啊!」不錯,他是想在東宮內部尋找平衡,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希望東宮就這樣被更換掉。他是在尋找平衡,而不是想讓自己得到投資都打水漂了。 「這個自然。」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依我我看來,此事恐怕還得勞煩一個人出馬,若是能得她出馬,一切事情都好說。」說著朝長孫無忌望了過去。 「也只能是如此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道:「明日我就去見我那個妹妹去。」他也知道此刻能勸阻盧承烈的也只有自己的這個妹妹了。只是這件事情能成嗎?他長孫無忌沒有這個把握。 「對了,剛才涼王讓大人動用錦衣衛。下官以為可行。」王珪忽然雙眼一亮,說道:「此女太過聰慧,肯定不是天生成才,兩位以為呢?」 岑文本和長孫無忌聞言雙眼一亮,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只聽岑文本方說道:「雖然卑鄙了一點,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好辦法。天生成才者非陛下不能為之。其他人如何有這個能耐。」 「嘖嘖,這個涼王也變聰慧了。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啊!」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搖了搖頭,望了兩人一眼,半響之後,三人才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 第474章 長孫無垢的決定 「娘娘,殿外涼王求見。」長孫無垢剛剛回宮,正待休息,卻聽見宮女前來稟報,涼王盧照應求見。 「讓他進來吧!」長孫無垢不用猜就知道,盧照應必定是因為武媚娘之事前來,本來是不想見他的,但是一想到此事若是不能得到宗室的同意的話,會引起宗室的反彈,對太子以後會產生不利的影響。想來想去,長孫無垢還是決定見見這個涼王盧照應,看他到底是有何說法。 「臣弟見過皇嫂。」盧照應大踏步的走了進來,朝長孫無垢拱了拱手。 「涼王弟,請坐。」長孫無垢點了點頭,面色平靜,指了指一邊,自有宮女送上錦凳和茶水等物。 「你此來是為了武媚娘之事吧!」長孫無垢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本宮就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女子會影響到江山社稷呢?古時雖然有妲己、褒姒等人,可是那也是在亂世,君王昏庸造成的,在我大唐,天下承平久已,太子承烈也並非是一個昏庸無能之人,武媚娘雖然有點姿色,最起碼也不會讓承烈放棄天下吧這個也沒什麼,可是本宮就不明白了,涼王,你說這天下有女人當皇帝的事情嗎?」長孫無垢面色平靜,淡淡的望著盧照應說道。 盧照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皇嫂,你能在千里之外,知道一個人會講什麼話嗎?而且這個人,皇嫂從來就沒有見過,根本就不知道她何時會出現。」 「這個不行?天下有這樣的人嗎?」長孫無垢面色一動,失笑道:「或許太公和諸葛亮有這樣的本事。怎麼,我大唐有這樣的人嗎?或者說,今日武媚娘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人預料到了,才讓你堅決反對太子納武媚娘為妃?」 「皇嫂說的沒錯。」盧照應臉色的苦澀更濃了,搖搖頭說道:「皇嫂也知道,武媚娘今日之所以能進宮,雖然是臣弟邀請的,實際上,是奉皇兄之命,讓武媚娘進東宮的。不然,臣弟就算再怎麼魯莽,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而且也不會在最後冒著得罪太子的危險,來阻止太子納武媚娘為妃。還請皇嫂明察。」 「這,這麼說,你口中的說的那個人就是陛下了?」長孫無垢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臉上儘是驚訝之色,她不曾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天子,一個能從千里之外,就能知道武媚娘的言行的人物,這讓她如何不驚訝,她又想起,長孫無忌曾經告訴過她,早在武媚娘很小的時候,天子就曾經親自為武媚娘指婚,並且下聖旨,讓武士鑊永鎮利州,不得擅自出利州半步,恐怕也是為了這件事考慮。 「正是皇兄。」盧照應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來,遞給身邊的宮女,說道:「皇兄讓臣弟帶武媚娘前來觀看太子馴馬,讓臣弟留意武媚娘的一言一行,看看是不是如同皇兄所說的那樣,若是如同皇兄所說的那樣,就讓臣弟收其為義女,然後遠嫁他方,或是不是,待皇兄還朝之後,再做計較。」 長孫無垢面帶懷疑之色,從宮女手中接過書信,掃了一眼,粉臉頓時一陣大變,原來上面所說的話語,居然和武媚娘今日所說的話語,儘管語言上有所區別,可是語意上沒有任何的區別,連最後的一句話都是一樣的。這讓長孫無垢如何不驚訝。 「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長孫無垢終於明白為什麼今日在東宮的時候,盧照應為何在大庭廣眾下如此失態了,莫說是盧照應,就是她長孫無垢碰到這種情況,或許比盧照應更加的失態,這種情況,就是任何人見了,都會一樣的反應。因為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有這樣的能耐,人都沒有見過,就能知道對方講什麼的。 「是啊,臣弟當時也很驚訝。」盧照應點了點頭說道:「太子和武媚娘的事情,臣弟也曾聽說過,說實在的,臣弟當時還很是好奇,也很支持太子殿下,因為我皇室子嗣不昌,對於我大唐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情。皇兄勤政治國,使的天下太平,只是子嗣方面確實少了一點,當年的章懷太子雖然很仁慈,可是過於正經和古板了。當今太子,臣弟很喜歡。只是後來接到陛下的密信,臣弟也不怎麼相信這件事情的,一個女子,就算本事再大,成為呂後一樣的人物又能如何,我大唐民心歸附,忠臣良將無數,莫說是一個女子,就算是李淵、李密那樣的人再出現,也不可能動搖我大唐的國本的。對於將武媚娘帶入東宮之事,臣弟也是順手為之,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皇兄連對方將要講什麼話都說的清清楚楚,臣弟不能不重視這件事情了。」 「若是如此,本宮也不得不考慮這件事了。」長孫無垢這個時候,臉上露出沉思之色來。眼前的景象太過駭人了。長孫無垢就是不相信這件事情,也得考慮一下,天子的舉動並非是無的放矢,若是天子在長安,見過武媚娘之後,做出這番決定,也許長孫無垢為了自己的兒子,會堅持一二,但是如今倒好,天子根本就不在長安,就能做出這種判斷來,讓長孫無垢在驚訝之餘,心中更是一陣慌亂。此事已經不是兒女私情的問題了,而是已經涉及到了江山社稷,這不由得不讓長孫無垢重視起來。兒子的感情固然重要,但是相對於江山社稷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 「皇嫂,臣弟以為,皇兄之所以讓長孫大人送兩匹烈馬前來,不但是要試武媚娘,但是更重要的是在試太子。」盧照應豹眼之中,閃爍著一絲柔和來,輕輕的歎了口氣,道:「武媚娘固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出野心來,但是同樣,殿下也不知道皇兄是在考驗他啊一方面是兒女情長,一方面是江山社稷,得認真考慮才是。一個君王在兩樣東西面前會失去進取精神,會怠忽國政,第一就是權力和慾望,第二就是女人。殿下若是不能在女人方面有足夠的自控能力,讓皇兄如何放心將江山交給他。想當年,皇兄還沒有登上皇位的時候,突厥人要求將李娘娘送給突厥人,陛下很是氣惱,差點做好了戰爭的準備。此事雖然後來,因為突厥可汗之死而得到了解決,但是實際上,陛下心中也是緊張了好久。皇嫂,陛下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是也難免為岑先生他們說道,但是那個時候,陛下也是無奈之舉,突厥和我大唐本就是仇敵,無論送什麼都不能滿足對方的胃口,只有奮起一搏,才有出路,可是現在不一樣,殿下身為太子,不出意外,日後必然是天子,繼承皇兄的皇位,天下太平,他可以垂拱而治,日後必定是一位好皇帝,莫說一個武媚娘,就算是十個八個美貌娘子,都能隨手得之,可是一旦他失去了太子之位,那還有這個機會嗎?」 「我知道了,多謝王叔了。」長孫無垢點了點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對於武媚娘,陛下可有什麼處置方法的?」 「臣弟的意思,臣弟收她做義女,賜封縣主,然後許配給新科進士,或者狀元的。」盧照應苦笑道:「雖然武媚娘與讖語之說有點雷同,但是皇兄到底不是隋煬帝,因為對方姓武,就將其誅殺的,但是也應該將這種苗頭殺死在微末狀態,讓她做個進士夫人,也算是對的起她了。」 「如此甚好。」長孫無垢點了點頭,道:「可惜了武媚娘。」長孫無垢深深地歎了口氣,她心中是十分喜歡武媚娘的,可是誰讓她姓武呢,而且偏偏又與讖語有關,這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她的一言一行,居然和天子所說的話一模一樣,這不由的讓長孫無垢重視這件事情了。長孫無垢本來就是一個巾幗英雄,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在歷史上留下了偌大的名聲。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取捨。 「呵呵,武媚娘自然是有武媚娘的歸宿,其實讓武媚娘進宮,對於她來說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盧照應搖了搖頭說道:「武士鑊在朝中根本沒有什麼勢力可言,他的妻族也是如此,楊氏已經沒落了,與後宮的兩位娘娘雖然有點關係,可惜關係不大。但是岑家娘子和王家娘子身邊可是有不少人的啊武媚娘若是進宮,就算有太子的寵信,在後宮之中,也難以立足啊但是若是以縣主身份,嫁給一個進士,不但不會辱沒了她,更為重要的是,縣主的身份豈是一般的人可以得罪的。或許那些進士們,連小妾都敢娶呢對於她老說,忘掉太子也是一件好事。」 「王叔說的有理。」長孫無垢點了點頭,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本宮就下懿旨就是了,封武媚娘為廣陽縣主,為涼王義女。」 「太子那裡?」盧照應聞言,臉上又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他可是害怕太子尋找他的麻煩,雖然他有盧照辭庇護著他,但是天子總會有駕崩的那一天,他盧照應雖然功勞甚高,不怕別人什麼,可是他的兒子,他的孫子呢?何人來庇護他們呢! 「王叔放心就是。」長孫無垢臉上露出一絲溫和之色,說道:「此事本公自會和太子解釋的,想必太子也是明白事理之人,不會與王叔計較的。」 「多謝皇嫂。臣弟先告退了。」盧照應聞言,臉色方才恢復了正常,有了長孫無垢的話語。他也就放心了許多。說實在的,若非是此事關係重大,他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壞人姻緣畢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而且此事一旦傳揚開來,也不知道朝野上下如何議論自己了。 「本宮就不送了。」長孫無垢點了點頭,讓身邊的宦官將盧照應引了出去,待盧照應走出去之後,長孫無垢方深深的歎了口氣。 拿起手中的密旨,長孫無垢端詳了片刻,方對身邊的宮女說道:「去將太子殿下請來,至於武媚娘,派人送回賀蘭府上。」 「是,奴婢遵命。」宮女不敢怠慢,趕緊領命而去。 「承烈,娘也是為了你好。」長孫無垢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你的父皇是不會允許武媚娘進宮的,如今就是我,也不會允許此人進宮的。大唐江山社稷不能毀在你的手中。」長孫無垢臉上頓時閃出一絲堅毅之色來。 「太子殿下,娘娘請太子殿下這就過去說話。」東宮之內,盧承烈和武媚娘正在遊覽著東宮的景色,忽見一個內侍領著四個宮女走了過來,低著頭說道。 「母后找孤?」盧承烈面色一動,掃了一眼武媚娘,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他是不想讓武媚娘留在這裡,甚至可以說,他是不願意離開武媚娘太遠。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和她在一起。只是這個時候長孫無垢來尋自己,自己也不得不去。 「娘娘既然來尋找殿下,想必是有要事,殿下,還是不要管媚娘了。」武媚娘看出了盧承烈臉上的為難之色,嬌媚的臉孔上頓時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來,說道:「媚娘在這裡等著殿下就是了。」 「娘娘有吩咐,讓奴婢等人送武家娘子出宮。」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幾名宮女小心翼翼的說道。聲音雖然很柔和,但是卻在其中能讓人聽出不可拒絕的意味來,這幾個人所代表的並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長孫娘娘。 「太子殿下,你先去吧別讓娘娘等的太久了。」武媚娘雙目流轉著異彩,神情之中彷彿有說不出的哀怨,讓人憐惜不已。 「呵呵,沒關係,母后最疼我了,先把你送回去,在去母后那裡也不遲。」盧承烈忽然湧起一股保護武媚娘的念頭來,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 「這,這恐怕不妥吧!」武媚娘搖了搖頭,說道:「恐怕娘娘會見怪的。太子殿下還是去見娘娘的好。」 「沒關係。」盧承烈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先回去告訴我母妃,孤先將媚娘送回府去,再回去見母妃。」 「太子殿下。」眾人聞言面色一變,低著腦袋說道。 「怎麼,孤說話你們敢不聽嗎?」別看盧承烈平日裡仁慈和善,但是到底是太子,一發起怒來,也不得了的,自有一番威嚴,這些宮女太監見狀,哪裡還敢在這裡多嘴,紛紛退了下去不提。 「太子殿下真威風。」武媚娘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 「走吧!」盧承烈心中湧起一股豪情,擺了擺手說道:「孤先送你回府,再去見母妃不提。」說著就領著武媚娘朝一邊的一輛華貴的馬車行去,又親自將武媚娘扶上馬車,緩緩朝宮外行去。 「什麼,你說他居然去送武媚娘回府了?」鍾翠宮內,長孫無垢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宦官,一臉的不可置信之色。從小到大,可以說盧承烈從來就沒有拒絕過自己,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拒絕了自己,而且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拒絕自己的母親的,這讓長孫無垢受不了,臉上的震驚之色都掩藏不住。 「那武媚娘怎麼說?」長孫無垢忽然又問道。 「武家娘子倒是拒絕了。可是殿下仍然堅持著要送武家娘子回府。」宦官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欲擒故縱,這等小把戲,居然也有人上當,真是愚蠢。」長孫無垢冷哼哼的說道:「他的父親呢聰慧無比,玩弄天下於鼓掌之上,沒想到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上,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大唐太子是個無能之輩?」長孫無垢氣的粉臉通紅,冷哼哼的說道。鍾翠宮內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那些宦官侍女之類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點,各個低著腦袋不敢說話,只能靜靜的聽著長孫無垢那憤怒的聲音。 「你們出去吧!」長孫無垢擺了擺手,道:「等太子來了,再來告訴本宮。」長孫無垢揮了揮手,眉頭緊皺,讓眾人離去。那些宮女太監什麼的,哪裡敢在這裡停留的,紛紛退了下去,大殿之內,只剩下長孫無垢一個人,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哎!」好半響,長孫無垢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本來她對如此處置武媚娘心中尚有一絲內疚,但是此刻,她心中已經沒有半點內疚,太子如此沉迷於一個女子,對於帝國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女子生性聰穎,辦事果斷,心狠手辣,弄不好真的有可能成為呂後一樣的事情,甚至還真的如同讖語上所說的那樣,篡奪了大唐的江山,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她長孫無垢是不能犯這樣的錯誤的。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垢心中頓時下了決定。隨手抓起眼前的毛筆,在紙張上書寫起來。 第475章 無情最是帝王家 「兒臣拜見母妃。」 鍾翠宮內,送走武媚娘的盧承烈一臉的喜色,他是帶著喜悅之色進入鍾翠宮的,他想著怎麼樣能趁勢讓長孫無垢賜下懿旨,冊封武媚娘作為自己的側妃。只可惜他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跪在地上的盧承烈並沒有聽見以前能聽到起身之聲。整個大殿之中,靜悄悄的並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炭火在那裡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雖然有點溫暖,但是卻又讓人感覺到一絲寒冷,那是心裡的寒冷。盧承烈面色頓時變了起來,但是仍然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長孫無垢坐在几案之後,望著自己的兒子,臉上露出複雜之色。她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她也不是一個呂後,可是面對自己的整個兒子,就在這個時候,她第一次感覺到失望了。民間有傳言,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如今看來,眼前的這個兒子,恐怕還比不上民間的那些男子們,媳婦還沒有到家,自己的娘就被他忘記了。也正如涼王盧照應所說的那樣,這樣的女子一旦進入東宮,或許就是讓盧承烈將江山送個他都是願意。 太子是什麼,太子就應該以江山社稷為重,太子可以兒女情長,但是絕對不能沉迷於其中。說句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話,皇帝的女人是做什麼的,就是為皇帝生兒育女的,延續皇室血脈的,至於其他的作用都是次要的。讓一個皇帝沉迷於其中的女人,對這個女人,對這個帝王,對這個江山,對整個天下的黎民百姓來說,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兒子顯然是在這其中的,他沉迷於武媚娘的姿色之中,已經望了自己的身份了。這是相當危險的事情,作為一個母親,有必要再沒有產生最壞結果的時候,解決這些麻煩事情。 「兒臣拜見母妃。」長孫無垢在上面靜靜的思索著,時間已經慢慢的流逝,盧承烈面色蒼白,這種待遇他從來就沒有受過,無論是在長孫無垢這裡也好,或者是在貞觀天子那裡也好,他何時向別人跪過這麼長時間的。但是他不敢動,因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做了什麼錯事,讓自己的母妃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否則的話,不會讓自己跪這麼久。這讓他很惶恐,心中極為不安,但是卻又只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兒臣未按照母妃吩咐,早些前來問安,讓母妃生氣,是兒臣的罪過。」盧承烈想了想,又大聲的說道。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委屈之色。母妃什麼時候變的小氣了,連這種小事都生氣,這讓他很是失望。可是他還是不敢說出來,只能將罪過推到自己的身上。大唐雖然是以武立天下,但是卻是講究仁孝的,盧承烈自然不敢逆了潮流。 「呵呵,你太子殿下有什麼罪過,能罰你的也只能是當今天子而已,本宮一不是皇帝陛下,二不是中宮皇后,豈能罰你,太子殿下,你折殺本宮了。」長孫無垢聲音幽幽,卻又是如此的尖酸刻薄,直指人心。 盧承烈俊臉漲的通紅,雙目中更是露出一絲惶恐來,眼眶中更是晶瑩一片,以頭叩地,聲音聽的清清楚楚,大聲說道::「兒臣不敢,兒臣不敢,請母妃原諒。兒臣該死,請母妃處罰。」聲音哽咽,迴響在大殿之上。 長孫無垢粉臉一陣抽動,雙目中露出一絲憐惜之色,但是很快就被堅毅所取代。冷哼道:「太子殿下能有什麼錯,太子殿下英明無比,否則的話陛下豈會選中你作為太子,哼哼,你現在是太子了,翅膀也硬了,天下一切都是你的,現在取跟將來取也沒有任何的分別。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就是身邊有一百女人也不為過。盧承烈,你說本宮說的可是有道理啊!」 「兒臣不敢。」盧承烈趕緊說道:「只是兒臣實在是喜歡媚娘,故此失禮於母妃,還請母妃恕罪,饒了兒臣。」盧承烈終於知道這事情出在什麼地方了,原來是因為自己沒有按時到鍾翠宮來,所以引得長孫無垢大為惱火,心中在後悔的同時,也有一絲怨憤。 「不要提武媚娘。」長孫無垢終於發飆了,站起身來,指著盧承烈說道:「遲早下去,我盧氏大唐將會變成武氏的天下,而你將成為盧氏列祖列宗的恥辱,你將會讓你父皇浴血奮戰得到的江山成為他人手中之物,到時候,本宮看你死後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如何面對你的父皇在九泉之下。」 「母妃,這只不過是讖語而已,如今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豈會有人起來造反的。更何況,媚娘乃是一介女流,如何能統治江山,治理百姓。」盧照應臉上帶有一絲譏諷之色,冷哼道:「肯定是涼王叔他們說的,母妃你可不能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難道你說的父皇也是胡言亂語嗎?」長孫無垢面色冰冷,冷哼道:「承烈,記住不要小瞧了女人,若武媚娘早生十幾年,又是一個男子,這個江山到底是你父皇的,還是武氏的還真說不准呢最起碼,本宮看武媚娘治國的能力要遠在你之上。你不要不承認,你父皇是不會看錯人的。」 「父皇也沒有見過她,如何知道她肯定會篡奪大唐江山呢?」盧承烈不滿的說道:「還不是岑先生他們說的,一個江湖術士的言語也能當真?」 「是啊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面,可是你的父皇卻知道別人即將說什麼話,你認為這種情況可能嗎?」長孫無垢冷冷的笑道,轉身從几案上取出一封密信來,丟給盧承烈說道:「這是你的父皇命長孫無忌傳給涼王的密旨,你自己看看吧看看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哼哼,你的父皇連武媚娘的每一句話都說的清清楚楚,難道你還以為你父皇說的話是假的嗎?」 「這,這,這怎麼可能呢?」盧承烈驚訝的看著手中的密旨,上面果真是將武媚娘在東宮所說的話寫的一清二楚,沒有絲毫的遺漏之處,在驚歎之餘,他更是感覺到一絲恐懼。這是人還是妖,或者是神,千里之外就能知道對方說什麼,偏偏事情還沒有發生,依照密旨傳來的時間,可以推算到,在兩個前,天子就知道武媚娘將要說什麼話了。這還是人嗎?盧承烈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感到一絲懷疑了。 「母妃,這?」盧承烈驚訝的望著自己的母親,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事情也太奇怪了,也太讓人驚訝了。 「剛開始本宮也不相信,呵呵,現在本宮相信了。」長孫無垢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不得外傳,你記住了嗎?」在她的心中,總算明白前李為什麼會敗在盧照辭的手中,你一個人能和神靈相對抗嗎?別人連你說的話都清楚,你的行動還不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嗎?前李敗的不冤啊! 「這個媚,武媚娘,難道真的如同父皇所說的這樣?」盧承烈嘴巴張的老大,滿臉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來。雙目中更是露出複雜之色來。 「其實我們都錯了。本來以為那兩匹烈馬是送給你的,或許是要考驗一下你馬上的功夫。可惜我們都錯了。」長孫無垢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搖搖頭說道:「你的父皇不只是在考你,他在考武媚娘,也同樣是在考他自己,更重要的是在考你。他考武媚娘有沒有野心,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剛毅果斷,心狠手辣,結果可惜的是,他贏了,武媚娘輸了,他考他自己,看看的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他又贏了,最後一個他要考一下,自己的繼承人在女色,在兒女感情面前是不是能經受的住考驗,是不是以江山社稷為重,可惜的是,他這次失敗了。因為他的繼承人,不但沒有通過考驗,反而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娘的吩咐都不放在眼裡了。太子殿下,歷朝歷代,因為女人亡國的事情還少嗎?商朝是怎麼滅亡的,西周是怎麼滅亡的,等等,這些事情還少嗎?難道到我大唐,也會出現這種事情嗎?從前隋,到前李,再到我盧氏,難道也像他們一樣,兩三代就會有滅國的危險嗎?太子殿下,你回答本宮。」 「母妃,讓兒臣好好考慮一番。」盧承烈面色蒼白,緩緩的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垢行了一禮,然後緩緩的退了下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年紀輕輕,背影蕭條,讓身後的長孫無垢心中一陣刺痛,但是她並沒有阻止,人都是要成長的,在成長的過程之中,都要經歷許多的磨難,盧承烈雖然是太子,但是同樣要如此。若是他過不了這一關,又如何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太子呢?又如何能繼承大唐這偌大的江山呢?要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沒有一點代價是不可能的。 「承烈,你父皇創下的江山社稷不容有失,你要明白你父皇的苦衷。」長孫無垢忍不住開口說道。 「母妃放心,兒臣明白。」盧承烈隨口回答道。聲音之中,平淡而無力,沒有絲毫的表情在其中,好像是在和一個普通人在說話一樣。 長孫無垢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是沒有說話,這種事情,任何人都幫不了他,只有他自己才能從其中走出來。若是能走出來,那是最好,但是若是走不出來,那對於整個大唐來說,就不是一件好事情了。 「太子殿下,回東宮嗎?」宮外,盧承烈站在哪裡,仰望著天空,旁邊的侍衛和太監們不敢說話,等了好半響,才有一個侍衛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出宮。去賀蘭府。」盧承烈雙眼一亮,擺了擺手,瞬間就有侍衛駕著馬車趕了過來,那盧承烈跳了上去,就迫不及待的催促著車伕趕路。他想向武媚娘問清楚,他要親口從武媚娘口中得到答案。 「是。」侍衛哪裡敢詢問那麼多,趕緊催促著車伕趕路。 「改道去長孫府邸。」馬車剛剛出了朱雀門,忽然車廂內傳來盧承烈淡淡的聲音,聲音如同寒冰一番刺骨,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哪裡還有昔日仁慈的模樣來,讓那些跟隨在他身邊的侍衛們,也變的小心謹慎起來,臉孔繃的緊緊的,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馬車緩緩而行,卻是改了方向,朝長孫無忌府邸行去,而盧承烈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後,幾個人影漸漸的消失的無影無蹤,朝各個方向行去。 「不錯,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還是明白事理的。」鍾翠宮內,長孫無垢臉上露出欣慰之色來,在她的面前有一個太監小心翼翼的站著。 「太子還是懂的取捨的。」岑文本望著手中的探報,嘴角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來。本來他是不能,也不願意監視太子的一舉一動的,可是此時關係重大,他不能不考慮到這些。潛意識當中,多年的宦海經驗告訴他,在這背後,肯定有著陰謀的。否則的話,天下哪裡有這樣巧的事情。武媚娘就算再怎麼聰明,也不會自學成才,也不會在東宮說出那些話來的。這不是一個毫無官場經驗的人能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悉心教導,武媚娘是不可能懂這些東西的,只可惜,要想調查十幾年來,在武媚娘身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了。就算是錦衣衛,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查得出來的。更為重要的是,在這期間,錦衣衛也發生了巨變,錦衣衛首領的更迭,使的許多資料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查起來也是相當的麻煩。憑借岑文本手中掌握的資源,根本不可能查到這背後的事情。不過,幸虧現在太子殿下還沒有沉迷於其中,否則的話,局勢就更加的複雜了。 長孫府上,長孫無忌正在書房內看書,忽然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當他在書房的時候,說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任何人是不得打擾的,但是這個時候沒想到有人不顧自己的命令,這讓他很是氣惱。 「父親,太子殿下來了。」就在他正準備訓斥的時候,門外傳來長孫沖的聲音,頓時讓他將訓斥的話又收了回去。緩緩的站起身來,臉上更是露出一臉的思索之色來。 「請殿下到書房來。」長孫無忌想了想又坐了下來,淡淡的吩咐道。話音一落,就聽見長孫沖那急匆匆的腳步聲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讓長孫無忌很是無奈,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學文,處處學自己,另一兒子卻是長孫沖,一個武夫,雖然有點力氣,可是讀書卻是不行,整個一個莽夫。讓長孫無忌很是無奈。 「舅舅。」過了一會,就聽見書房內走進一個人影來,長孫無忌抬眼望去,不是盧承烈又是何人。只是讓長孫無忌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的盧承烈,面色蒼白,雙目微紅,哪裡還有白天英俊瀟灑的模樣。 「殿下,你這是?」長孫無忌見狀,面色一陣大變,趕緊站起,迎了上去,將盧承烈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武媚娘真的是?」盧承烈抬起頭來,幽幽的望著長孫無忌。 「殿下,五百年來自有聖君出世。陛下就是聖君,在這之後,哪裡還有聖君?」長孫無忌滿臉的苦笑之色,他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武媚娘太過駭人,一個沒有經歷過宦海沉浮的人,居然也懂得用人之道,也懂得御下之道,殿下,這難道不讓人感到懷疑嗎?」 「這個?也許天生如此呢?父皇以前神志不清,醒來之後,得天之助,不但勇猛蓋世,更是連用兵打仗,如同臂使,哼哼,就是連武媚娘在長安的一言一行,都能說的一清二楚,好像提前知道的一樣。舅舅,這又怎麼解釋呢?」盧承烈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臉上現出一絲懷疑之色來。 「我也知道。但是我卻知道,天子是不能以常理來推測的。」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道:「殿下若是以陛下來推斷武媚娘的話,那就是說明,在你心中,武媚娘確實是一個不簡單之人,既然是不簡單之人,那就不能留在世上。更是不能將她留在太子的身邊了,這樣對太子,對大唐江山都是不利的。而且,陛下是不可能答應的。用句最簡單的話,那就是太子可以擁有武媚娘,但是那樣的話,你就不是太子,甚至連普通的宗室都算不上,從此貶為庶民,永遠都不能踏足長安,連自己的姓名都要改掉,以免為後世君主所殺。若是不得武媚娘,你從此之後,就會成為真正的太子,統治萬邦,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得一人而失天下,還是失一人而得天下,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莫要怪陛下和娘娘,在江山社稷面前,他們也是無可奈何,誰讓生在帝王家呢無情最是帝王家啊!」 第476章 武媚娘之死 「孤知道了。」盧承烈臉上閃爍著一絲掙扎之色來,一邊是自己的摯愛,而另一邊,卻是江山社稷,卻是那誘人的皇位。說盧承烈對皇位沒有窺視之心,那是假的。只是他現在已經是太子了,距離那個位置不過一步之遙,當今天子不但信任自己,更為重要的是,天子很強勢,讓他只能做太子,在天子沒有准許的情況下,他只能是他的兒子,而不是天子。不是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子給的,他要收回去就收回去,太子雖然看上去高貴無比,但是實際上,生死都是在被人的念想之間,這也是歷代王朝中,有些人做了太子之後,仍然想謀反的原因,說的徹底點,這些人中有些是利慾熏心,但是更多的都是出於無奈,是為自我保護而做出的決定。 「太子殿下,其實今日離開之後,臣和岑文本等人認為,在武媚娘的身後恐怕不是一個武士鑊那樣簡單,或許還有其他的人物摻雜在其中也未可知啊!」長孫無忌想了想,低聲的說道:「武媚娘絕對不是武士鑊和楊氏能夠培養出來的人物,在她的背後,絕對不會是這樣簡單的。殿下,陛下讓殿下離開武媚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方面心機如此深沉的女子,實在不宜留在太子殿下身邊,二來,恐怕陛下也懷疑武媚娘身後另有其人,正進行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住口。」盧承烈忽然面色一變,冷哼道:「長孫大人,有些話不是撿起來就能說的。武媚娘雖然很有心機,但是絕對不會是那種人。天子之位豈是一個女子可以做的,舅舅,你相信這點嗎?」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他也是不相信這點,但是讓武媚娘離開盧承烈並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天子的意思,在大唐沒有人能改變天子的決定,不錯,天子是善於納諫,魏征數次觸犯天子,但是仍然當他的宣德殿輔政大臣,但是此事關係到江山社稷,何人敢來勸阻。誰敢勸阻,那就是和江山社稷對著幹,那就是在謀反,而且是勾結叛賊在謀反。所以在歷朝歷代,什麼東西殺人是沒有人敢求情的,那就是謀反,當年前隋時期,李洪一家人數百口性命被殺,都知道那是冤枉的,是為了剷除李氏的勢力,但是對方的借口實在是太強悍了,一個謀反之罪,就能決定一切,將李氏殺的一乾二淨,讓天下的李氏都聞風喪膽,各個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說話,不敢勸諫,如今的這種情況不也是這樣嗎?看看最喜歡和天子對著干的魏征,這次就沒有說話,明明知道女人當皇帝是一個非常荒謬的觀點,可是他卻不敢勸諫,因為這個話題太過敏感了,誰也不敢保證在這背後有什麼事情,萬一是一場陰謀,恐怕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要葬送在刑場之上。長孫無忌雖然也很希望通過扶持武媚娘,讓長孫家族在自己死後,能得到保障,可是,這個時候,也只能堅持反對的意見。 「殿下,你就當沒有這個女人吧!」長孫無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岑文本和王珪等人都認為武媚娘的背後必定有人支持,此刻恐怕已經派人在查了,依照錦衣衛的能力,想要查清楚這件事情,肯定很輕鬆的,殿下很快就能得知其中的消息了。老臣也想知道,在武媚娘的背後站著到底是何人,居然將我們滿朝文武都算計在其中,此人端的可怕啊!」言下之意,卻是已經確定武媚娘的背後必定有人了,甚至連查都不用查了。 「長孫大人,你確定武媚娘的背後真的有人指使?」盧承烈英俊的臉孔上又羞又紅,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武媚娘所氣的,還是被長孫無忌的態度所氣。 「這個,這個,應該是這樣。」長孫無忌也是不好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錦衣衛現在進展的如何了,只能是憑空猜測武媚娘的背後有人,再說,就算是沒人的話,武媚娘也是必死無疑,哪裡需要什麼查探,之所以查探,也只是給別人一個交代,掩人耳目而已。長孫無忌哪裡曾想到,盧承烈居然有如此大的反應。 「哼哼,長孫大人此舉是不是有草菅人命的嫌疑啊!」盧承烈冷哼道。言語之中,說不出的譏諷之色。 長孫無忌聞言面色微紅,眉頭微微皺了皺,這種場面上的事情,就算別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的,又何必如此較真呢! 「父親,父親。」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長孫沖驚慌的聲音。接著連書房的門都被撞了開來,只見長孫沖面色驚慌,闖了進來。 「成何體統,給我滾出去。」正在盧承烈這裡受了一肚子委屈的長孫無忌見狀,指著長孫沖大喝道。 「父親,賀蘭家被燒了。」只是這個時候,長孫沖卻沒有理會自家老子的憤怒之色,而是慌慌張張張的說道:「萬年縣的衙役們正在滅火呢!」 「媚娘?」盧承烈面色一陣的大變,望著長孫無忌,雙目中儘是怒火,冷哼道:「是你們幹的好事?」 「不,不,太子殿下,你誤會了。」長孫無忌這反應過來,自家兒子說的是什麼事情,面色一變,趕緊擺手說道:「殿下,這種事情,絕對不是出自臣之手。」 「哼!」盧承烈這個時候怎麼會相信長孫無忌的話來,冷哼哼的甩了甩袖子,對長孫沖說道:「前面帶路,去賀蘭府。」說著就朝外飛奔而去。 「是,是。」長孫沖望著盧承烈那鐵青的臉色,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趕緊跑的老遠,命人準備馬車不提。而長孫無忌見狀,更是不敢停留,也緊隨其後,朝賀蘭家飛奔而去,這事情可就大發了。 若是能得到武媚娘造反的證據,就算這個時候,武媚娘被殺死,盧承烈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如此失態的,但是偏偏自己根本就沒有得到武媚娘造反的證據,這是其一,其二,自己剛才還說著要殺死武媚娘,這就是黃泥巴落入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讓長孫無忌長了一百張嘴都難以解釋清楚。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到長孫無忌到達現場的時候,卻發現現場火勢沖天,府外早就聚集了許多官兵,只見有數位身著朱紫官袍的官員都站在那裡,而盧承烈更是一臉的焦急之色,正不斷的催促著什麼,只是那熊熊大火燃起,已經將整個賀蘭府都籠罩在其中,根本不可能有倖存的可能了。 「岑大人。你也來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輕輕的走到岑文本身邊來,拱手低聲說道。 「這下可就不妙了。」岑文本也是一臉的苦澀之相,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有想到的是,這邊剛剛動手,那邊就傳出這樣的消息來,賀蘭府居然被人點了大火。武媚娘如今還在火海之中,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不過,想來能活命的機會根本是不可能了。這下更就讓岑文本等人被動了。 「情況怎麼樣?」長孫無忌輕輕的問道。 「賀蘭家的客房燒掉了。聽說武媚娘和楊氏都是在客房休息。」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房子突然起火,一方不可收拾,賀蘭家上下連救都來不及,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行動果敢而迅速,消息也很是靈通的,一發現不對,立刻採取行動,果斷的拋棄武媚娘,讓我們的線索中斷,根本不能追查到什麼。」 「錦衣衛那裡可有什麼消息?」這個時候王珪等人也靠了過來,面色凝重,輕輕的問道。 「盧青雲之後,錦衣衛中許多消息都消失的不見蹤跡了。秦九道掌管錦衣衛雖然恢復了不少,但是有些東西還是不可查的。」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說道:「最起碼,眼前的關於武媚娘的事情就很難查的清楚了。」 「如此一來,太子豈不是恨死我們了。」長孫無忌苦笑著,將剛才在自家書房內,和太子的一番對話說了出來,讓眾人聽的直皺眉頭。 「太子殿下是聰明人,只要我們說清楚點,想必太子殿下不會計較的,眼前這件事情,顯然是有預謀的,所針對的正是太子殿下和我們幾個人。對方利用太子對武媚娘的感情,離間我們君臣之間的關係。更為重要的是,從此之後,他們就會轉向暗處,不斷的製造事端,來達成他們的目的。」王珪搖了搖頭,冷哼道:「我在明,敵在暗處,我們只能被動的應付,恐怕形勢對我們是很不利的。所以老夫認為,這個時候,我們應該主動出擊,一方面命令錦衣衛監視賀蘭家,哼哼,賀蘭世家好歹也是世家之一,家中防衛森嚴,豈能被人偷偷摸摸的鑽進來而不知道的,客房被人一把火燒掉,而來不及搶救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人澆灌了火油,火油氣味濃烈,別人豈會不知道,而賀蘭世家偏偏說不知道,這顯然就是有問題的。而另一方面,就是各處城門,這些人作案之後,肯定會離開長安,各處城門口認真盤查,不能放走一個人。」 「如此,也只能是這樣了。」岑文本想了想,點了點頭,道:「讓衙役問問坊內之人,看看最近賀蘭府上可有什麼陌生人前來,或許能得到一點線索也有可能。」 「幾位大人,你們現在還想說什麼呢?」這個時候,盧承烈走了過來,只見他面色平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雙目中卻是冰冷無情,讓眾人面色變了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眼前的這個太子冰冷的像寒冰一樣,但是可以想像的是,眼前的盧承烈心中遠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恐怕早就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只是眼前幾個人,身份太過於特殊,乃是宣德殿輔政大臣,就是盧承烈也不好在他們面前發火,只能是用冰冷的眼神望著他們。 「殿下,此事真的不是臣等所為。」岑文本臉上的謙和之色變成苦笑。這件事情還真得不好解釋,他只能拱手說道:「殿下,臣等想要殺個人,何必用這種方式呢只要臣等隨口說上一句,就會有許多人羅織許多的罪名殺了武媚娘,根本不必如此大張旗鼓的去做,還要驚動太子殿下。」 「哼,此事孤會一直盯著的,希望幾位大人快點給孤答案的好。」盧承烈掃了眾人一眼,見對方毫不猶豫的望著自己,雙目平靜,毫無躲閃之色,他還是相信這幾個人。冷靜之後的盧承烈顯然也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既然都是在羅織罪名了,也不用如此著急,更何況,若是沒有天子的同意,就算盧承烈怎麼希望能娶武媚娘進宮,也是不可能實現的。這些臣子們根本就不用著急。 「臣等明白。」岑文本等人也只能點頭應了下來,聲音之中充斥著一絲苦澀。這個時候,眾人也只能勉強應下來。 「你們說,是武媚娘自己做的?還是另有其人?賀蘭家族有沒有嫌疑?」盧承烈轉過身去,雙手背負在後,淡淡的問道。到底是經過盧照辭等人悉心教導出來的人物,在冷靜之後,也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所以才皺著眉頭問。 「現在還不好判斷。」岑文本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這裡面不排除武媚娘自己出的主意,但是同樣,也有可能這個武媚娘也是被人所利用,而對方正是利用這種機會,造成君臣不和,其二,也可以使自己轉明為暗,使我們抓不到對方的把柄,這裡面都是有可能的。若是想看個究竟的話,恐怕也只能等到火滅了之後才知道。到時候,自然有仵作檢驗,讓刑部的人查探之後才能知道。」 「嗯,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望向賀蘭府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回憶,一絲感傷。他知道,從此之後,武媚娘這個名字也只能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了。 「殿下,還是回去吧這裡有臣等在這裡就行了。」長孫無忌見狀,心中歎了一口氣,道:「有這段回憶就可以了。你是太子,以後應該專心國事才對啊!」 「好吧孤先回宮了。」盧承烈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堅持了,而是點了點頭說道:「舅舅,一定要查清楚,這個武媚娘是真死了還是假死的,還有一事,看看她的背後是不是有人,此事也得查清楚。」盧承烈最後咬牙切齒的說道。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盧承烈也是如此,想他乃是大唐太子,卻有可能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上,這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住,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或許是他第一次動了真感情,最後卻是這個結局,這讓他的自尊心更是受到了嚴重的挑戰。若是武媚娘此刻就在盧承烈面前,恐怕他禁不住現在就詢問此事。 「臣領旨。」長孫無忌等人趕緊說道。只要將他弄走,什麼問題都可以答應,天知道在這裡有沒有什麼刺客什麼的。通過武媚娘這件事情看來,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這些人消息靈通,計算周密,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萬一趁著長安城大亂的機會,突然給太子來上這麼一下,恐怕岑文本他們連哭的念頭都有了。太子遇刺,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風波。所以只要盧承烈離開這裡,眾人才能安心的辦理此事,將此事完美的解決掉。讓眾人非常欣慰的是,盧承烈顯然並沒有在這裡呆多久,很快就在幾個侍衛的護送下,就回宮而去。眾人這才深深的歎了口氣。 「首輔大人,你怎麼看?」長孫無忌掃了岑文本一眼。 「等會出來再說吧!」岑文本皺了皺眉頭,說道:「輔機,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我們是遇到大麻煩了。對方能隱忍到現在,趁著陛下統帥大軍出征期間,派武媚娘到長安來,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可惜的是,以前礙於太子殿下,所以不能將武媚娘抓住,否則的話,必定能知道這裡面的奧秘。哼哼,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居然將目標放在太子身上。若非陛下慧眼,恐怕太子就會越陷越深,最終倒霉的肯定是我們了。」 「如此別有用心之人,只有兩種人,其一就是前隋餘孽,還有一種人就是前李了。」王珪雙目中閃爍著寒光,說實在的,現在最鬱悶的就是他了。要知道,此事他參與的最多,甚至這個武媚娘能和太子相遇,他在其中可是起了關鍵的作用,這也是說明,他王珪也同樣是在對方的計算當中,這讓他如何不生氣。一旦傳揚出去,王珪的名聲也就等於毀掉了。他又如何能在大唐立足呢?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就能找到背後的主事之人,將他們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憤。 第477章 你們把孤當做傻子不成? 「韋大人,情況如何?」次日清晨,宣德殿眾人都聚集在宣德殿內,岑文本、長孫無忌、魏征、韋挺、王珪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上首的盧承烈一臉的陰沉之色,雙目上還能清晰的看見一圈黑眼圈,顯然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睡著,到底是武媚娘與他的關係十分的曖昧,若非出了此事,也許武媚娘將來會是自己的後宮側妃之一。更為重要是,他作為太子,根本就不能容忍有人欺騙自己,但是眼前的情況,讓盧承烈十分的惱火,這個武媚娘也許就是在欺騙自己,面色陰沉的他,讓整個宣德殿內氣氛顯得陰沉無比,眾人面色凝重,各個都不敢說話,就是岑文本也是低著腦袋,不出聲。 「回殿下。」韋挺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來,拱手說道:「屋內有女屍六處,根據賀蘭家的交代,分別為楊氏和她的兩個女兒,還有三個帶來的侍女也一起葬身火海之中。賀蘭夫人也親自鑒定過,說那三個女屍正是楊氏和武媚娘母女三人的屍骨。」 「這麼說,她們真的死了?」盧承烈面色陰沉,望著韋挺冷冷的說道。心中忽然湧起一陣煩躁來,隱隱之中還有一絲快意和失望。 「臣不敢如此保證。」韋挺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殿下,這場大火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一點,根據臣多年的辦案經驗來說,這裡面的事情不會如此簡單的。」 「殿下,臣也認為如此,不能因為幾具屍體就能斷定武媚娘真的死了。」長孫無忌也出言說道:「臣以為此事的背後必有文章,必須加以查探。韋大人,你幾日能查清楚此事?此事關係重大,不能有失,最好能早日結案最好。老夫還要盡快回遼東,面見陛下,稟報此事。」長孫無忌面目陰沉,望著韋挺說道。 「這個,這個?臣實在是不好保證。」韋挺心中暗怒,此事是關係重大,韋挺他自然是知道的,因為此事涉及到有人陰謀造反,自然是重大了,但是此案的艱辛程度也同樣是出乎韋挺的意料之外。可以想像,此案最起碼已經佈局了十數年之久,這裡面有什麼勾結根本不是韋挺在短時間內能找到的。皇宮內的消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傳到那些人的耳中,然後行動如此迅速,在朝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把火燒了賀蘭家的偏房,足見此人的心狠手辣,同樣也能看的出來,對方的組織嚴密,結構龐大,讓韋挺在短時間內尋找出破綻來,根本是很難的。韋挺雖然熟知刑部之事,但是也得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找到其中的破綻所在,然後再進行查案不是,若是然他在數日之內找到此事的根結所在,韋挺顯然是沒有這個能力的。長孫無忌此舉倒是難為韋挺了。 「殿下,此事關係重大,涉及範圍甚廣,京中官員、京外諸道州縣等官員多有涉及。想在短時間內找出這些人來恐怕很難。」王珪搖了搖頭,說道:「對方用了一個武媚娘就能堅持十數年之久,由此可見這些人恐怕並非普通之人,佈局時間之長,隱忍力之中,更是讓人驚歎不已,這麼長的時間內,涉及到哪些人,根本不是我們能在短時間內能查找出來的,殿下應該寬讓一些時日才是啊!」 「此事關係到江山社稷,如何能寬限。」長孫無忌聞言面色一變,冷冷的掃了王珪一眼,拱手說道:「無論此案涉及到何人,無論他的官位大小,都要抓來詢問一番,無罪自然是好的,若是有罪,就要嚴加審訊。」 「長孫大人,如此一來,朝廷之中人人自危,對方十數年間的佈局豈能如此簡單。其中涉及到的人員是何其之多。各個都抓來詢問,難道不怕朝廷之中無辦事的官員了嗎?」魏征不屑的說道:「此事,你說它大,它就是大,你說它小,它就是小。我們在宣德殿內說它的範圍應該控制在一個縣內,恐怕出了長安城,其範圍就會擴充到大唐的一個道了。謀反之事是何其大,能將他們控制在小的範圍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將他們控制在小的範圍,那就密查,不讓別人知道就行了。」 「魏大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指責我長孫無忌不懂事情了?」長孫無忌面色一陣大變,站起身來望著魏征冷喝道。 「韋大人,你準備在何處著手?」這個時候,一直不說話的岑文本開口說話了,他微微不滿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對韋挺說道:「此事雖然不能急,文本雖然也未曾主持過刑部之事,但是文本卻知道,刑部那幫官員,若是不督促他們,恐怕此事一年之內都查不出事情的結果來。到時候,難道還要等著陛下得勝還朝的時候,親自主持此事嗎?」 韋挺面色一變,岑文本雖然隱隱的反駁了長孫無忌的話,但是同樣也是敦促他今早的完成此事,甚至比長孫壓的更加的厲害了,厲害的讓韋挺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他韋挺不是神仙,讓他在短時間內破獲對方有可能策劃十幾年的陰謀,他還沒有自大到這種程度。 「兩個月如何?」韋挺想了想說道:「殿下,雖然如今刑部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此事,但是到底是前後涉及的時間太長,要想在短時間內查出此事來,甚難,臣也只能勉力為之。若是殿下嫌兩個月時間太長,還請殿下另選賢能,臣實在是無能為力。」韋挺這個時候,不再說話了,他臉上儘是苦笑之色。宣德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說起來是何等的榮耀,但是也只有自己知道,一旦事情來臨,恐怕就不是這點榮耀可以比的下去的了。 「這點孤知道。」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卿就會同大理寺,還有,還有錦衣衛一起審理此案吧至於錦衣衛的調動問題,先讓首輔大人關心一下,孤會親自上書父皇的,請錦衣衛全程介入此事,也好早日破獲此案,孤相信,父皇肯定會支持的。」 「臣遵旨。」韋挺聞言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有錦衣衛的參與,這讓他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依靠錦衣衛強大的情報手段,也許能早些破案也說不準。否則的話,就算依靠刑部、大理寺的那些眼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畢竟此案若真是大案的話,那就有可能涉及到十幾年前的舊事了,在此事的背後,佈局之人太厲害了,其心智之深,所謀之深,更是讓人恐懼,讓人膽戰心驚。 「還有那個賀蘭安石,哼哼,若孤是賊人,要燒的就僅僅是一個偏院了,而是整個賀蘭世家。」盧承烈雙目中充斥著殺機,冷哼哼的說道:「若是燒死,怎麼沒有燒死他們全家。孤看這裡面必定有問題,賀蘭世家雖然已經沒落,但是府中的家丁也是不少的,加上處在長安城內,何方蟊賊如此大膽,敢潛入長安城內,進入一個賀蘭世家放火的,而目標僅僅是他府上的一處偏院,燒的如此迅速,連孤都感到好奇,這些人是如何知道的這麼詳細的。哼哼,將賀蘭世家盡數打入大牢,給孤狠狠的查。大唐世家無數,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世家弟子,滅了多少個世家,如今多一個賀蘭世家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哼哼,敢於挑戰大唐威嚴的,不管是人也好,還是世家也好,其結果一個,那就是死。」終於,在武媚娘之死的刺激想,盧承烈一掃他在世人面前所展現出的和善、仁慈的面孔,殺氣畢露,霸氣顯露,已經初步展現出一個君王應該有的氣勢,讓宣德殿內眾人面色微微一變,雙目中頓時現出一絲寬慰來。帝王就應該有帝王的風範。相對於章懷太子來說,太過懦弱,蜀王盧恪卻顯的剛毅過重,而盧承烈顯的比較中和,霸氣和仁慈兩者都要適中,這是比較困難的,只有收放自如,才是正道,如今的盧承烈顯然已經體味其中的三位了。 「臣遵旨。」韋挺趕緊說道:「臣已經命人將賀蘭世家團團圍住,不能放走一個人。想必,若是賀蘭世家真的有什麼問題的話,肯定是出不了刑部大牢的。」 「嗯,如此甚好。」盧承烈點了點頭,正待宣佈解散的時候,卻見外面走一個小吏,拱手說道:「殿下,刑部有司官員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韋大人。」 「哦讓他進來。」盧承烈面色一變,招了招手,而韋挺等人面色忽然變了起來,盧承烈見狀,心中也不由的浮現出一絲不妙來。 「臣刑部郎中張賁拜見殿下,殿下千歲。」一個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拱手說道。 「說吧,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盧承烈擺了擺手問道:「莫非賀蘭世家真的與此事有關?」聲音平淡,但是眾人卻是從中感覺到了一絲殺氣,一絲冰冷的殺氣。讓眾人不寒而慄,儘管在盧照辭稱帝的過程之中,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世家都葬身在盧照辭的手中,世家的力量因此而削弱了不少,但是這次的賀蘭世家恐怕是逃不出這個命運了,長安城內的又一個世家將要被滅亡。不管這個賀蘭世家是不是與此事有關係,但是盧承烈都不會放過這世家的。 「剛才賀蘭世家中死了一個下人。在這個下人的居住的地方發現了火油等物。」張賁小心翼翼的說道:「臣等猜測,武媚娘恐怕就是被這下人所殺。」 「還有其他的發現嗎?」盧承烈面色並不好看,冷冷的望著張賁,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線索,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在這裡斷了,讓誰聽了這個消息都不好受。更不用提對武媚娘還有一點曖昧的盧承烈,更是如此了。 「尚且沒有。」張賁想了想,又說道:「不過,臣聽賀蘭府上的下人說,那名縱火者或許,或許。」 「或許怎樣?」岑文本不耐煩的問道。 「或許對武家二娘子有覬覦之心。加上昨日武家娘子進入東宮,得娘娘重賞,或許是,或許是因為?」張賁忐忑不安的朝盧承烈望了一眼,又飛快的低下了腦袋。額頭上現出一絲冷汗來,長安城內誰都知道盧承烈和武媚娘的關係,就算最後事情沒有成功,武媚娘也已經被燒死,可是這些關係還是不能改變的,這個時候聽說居然有人對武媚娘有覬覦之心,這不是找死嗎?只是那位下人已經死了,但是稟報這個消息的人,豈會不跟著後面倒霉?張賁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低著腦袋,等待上面的雷霆之聲。 「就這麼簡單?」盧承烈打斷了對方的說話之聲,張賁並沒有說結束,但是盧承烈已經從這裡面聽出了一點緣故來,無非是因愛生恨,得知武媚娘有可能進入東宮,得之不成,反而下了殺手,到了最後也就自殺身亡了。如此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如此一來,此案也就這樣結束了。 宣德殿內一片寂靜之聲,誰也沒有想到,如此大張旗鼓的查探這件事情,最後居然成了這麼一個結局,有人因愛成仇,一把火燒了武媚娘一家人。 「殿下。」岑文本很快就清醒過來,對盧承烈小聲的說了一句,又朝張賁指了指,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神情來。 「既然如此,就此結案吧!」盧承烈心中一動,揮了揮手,對張賁說道:「看來武媚娘是沒有這個命了。至於賀蘭世家,就讓他們去,去西域吧孤不想在長安城內看到他們。」言語之中蕭瑟無比,好像是心痛武媚娘之死一樣。 「臣這就去安排。」張賁不敢怠慢,趕緊彎著腰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宣德殿可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呆的地方。 「你們怎麼看?」盧承烈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爍,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你們看到了沒有,有人把你們當做傻子呢這麼一件事情,就這樣遮掩過去了,因愛生恨,真是好借口,就這樣居然也敢在賀蘭世家的府上燃起了大火,將武媚娘等數人燒死?真是膽大妄為,騙人騙到孤的頭上來了。當孤是什麼,當孤是傻子嗎?還有你們,以為父皇倚之為重臣的宣德殿大臣是傻子不成?」 「臣也認為此事之中必定還有其他的陰謀在其中。」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麼蹩腳的理由,居然也成了糊弄宣德殿大臣的借口,這也是連帶著他岑文本也同樣是不入對方之眼,這種情況,如何不讓岑文本苦笑,他岑文本好歹也是宣德殿首輔大臣,一生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士林之首,沒有想到的是,在對方眼中,自己也只有這個智商,如何不讓岑文本生氣,往日謙和的面孔,此刻也露出了一絲冰冷來。 「哼,刑部的人果真是好才能啊我們宣德殿大臣難道都是酒囊飯袋不成?哼哼,韋大人,你好像也是宣德殿的大臣之一吧難道在你們刑部,我們這些宣德殿大臣們都是蠢蛋不成?」長孫無忌面色冰冷,望著韋挺,嘴角儘是譏諷之色。極度憤怒之下,長孫無忌口不擇言,就差點是指著韋挺的鼻子謾罵了。其餘眾人儘管都知道此事與韋挺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心中很是不舒服,目光中也充斥著不滿之意。讓韋挺臉上苦笑之色更濃了。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屬下居然有這樣的人物存在,將自己等一干宣德殿大臣都當作了傻子,武媚娘之死是何等的重要,不要說眼前的眾人,就是遠在新羅的盧照辭恐怕也是關心,這個時候武媚娘死了,也許上下人等都鬆了一口氣,可是若是被人滅口了,那問題了就大發了,其中的因果已經不是韋挺等人能夠承擔的了。 「好了,都說說該怎麼辦吧!」盧承烈皺了皺眉頭,不滿的朝長孫無忌瞪了一眼,眼下的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明擺著是有人將武媚娘滅口,而盧承烈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將賀蘭世家的人盡數關入大牢之中,擺出一副嚴查的模樣來,對方卻是害怕了,趕緊再次丟車保帥,將與此事有關係的下人給殺死,再次將線索掐斷,使的盧承烈等人不能追查此事。也無從查起。而他們自己也只能再次轉入地下,等候時機的到來。 「武媚娘到底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如何將那些人抓獲歸案。」岑文本輕輕的說道:「殿下剛才說的沒錯,此案就這樣結束了,武媚娘已經死了,那就是死了。不過賀蘭世家也不能離開長安城,不管怎樣,賀蘭世家都是有嫌疑的。我們只要將賀蘭世家抓在手中,就有可能引出那些人來。」 第478章 黑手初露 「派人盯緊了賀蘭世家,哼哼,若是賀蘭世家出了什麼事情,那就說明武媚娘並不是簡簡單單被一個下人縱火而亡,他們也會因此暴露出一點馬腳來,若是賀蘭世家沒有事情,我們也可以借得這個機會,認真的追查其中的緣故。」魏征點了點頭說道:「這可是一招好棋啊讓對方不得不按照我們的方法來行動,總比我們按照對方的要求來行動的好。哼哼,我倒要知道這些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膽大,在這個時候出來,妄圖顛覆我大唐江山。」 「還有一件事情,前隋的宗室幾乎不可考,他們在朝中幾乎沒有什麼地位,若是可能的話,老夫倒認為前李的一兩個宗室有點問題。哼哼,在前一次清洗之中,還是有幾個漏網之魚的。這幾個傢伙在民間倒是有點聲望,陛下當年不好處置,這個時候,我們必須加強對他們的監控,哼哼,看看是不是他們在裡面鬧事。」韋挺雙目陰霾,冷冷的對眾人說道。他今日可是相當的惱火,自己的一個屬下居然如此愚蠢,連帶著他在宣德殿也會弄的如此尷尬,為他人所恥笑。偏偏他又不能發火,還只能是聽著眾人的譏諷之意,這讓他很是憋屈。一腔怒火這個時候,也只能朝那些作奸犯科的人發洩出去。 「前李宗室?」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這也是一個研究方向,只是此舉一來,恐怕那剩下的幾個前李宗室王公更加的惴惴不安的。說實在的,他的懷疑對象也同樣是落在那幾個前李宗室身上,可是同樣的,對方算計如此精妙,豈會將這些東西留在明面上,這也讓岑文本模不著頭腦。 「不錯,正是前李宗室。」韋挺點了點頭,雙目中閃爍著殺機,冷哼道:「這些傢伙賊心不死,妄圖恢復前李的統治,趁著陛下離開長安的機會,興風作浪,企圖顛覆我大唐江山,這些人若是不死,我大唐就永無寧日,所以,下官建議,立刻前往九江、吳郡等地,將前李宗室王爺盡數看管起來,讓他們不能有任何機會,哼哼,若是能發現其中一點痕跡,立刻將這些殺死,不能留下任何後患。」韋挺咬牙切齒的模樣,語氣中儘是殺機,讓大殿內的眾人面色變了變,卻是沒有說話。都將目光轉向岑文本,此事也只有岑文本親自作出決定,然後在形成宣德殿的觀點,立刻頒布至刑部,若是涉及到兵部,兵部也的實行。 「如此也好。」岑文本點了點頭,道:「小心無大錯。就讓人先監管諸前李宗室吧錦衣衛處,老夫會命人去做的。」 「大人,聽說京師內諸門的守將也沒有調動,是不是敦促總參謀部加以調整。」長孫無忌忽然說道,只見他神情異樣,雙目中露出一絲精光來,望著岑文本說道。 「調整京師各城門守將?」岑文本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望著長孫無忌,見他面色平靜,並沒有任何異樣,想了想,說道:「如此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此事尚需要太子殿下和涼王殿下同意,回頭宣德殿形成決議之後,然後再呈報太子殿下和涼王殿下就是了。」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京營中各處將領如此調換會不會引起那些將領的不滿啊!」王珪低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來說道:「要知道對外宣稱此案已經結束,也就是與那些將校無關,這個時候又調動對方的駐守之地,這不是明擺著對他們的不信任嘛調動起來,恐怕讓那群丘八們不喜啊日後鬧到陛下那裡會不好交代的。」如今大唐以武功立國,對武將的待遇較好,宣德殿此舉就是擺明著不匈信任那些武將們,真的鬧起來,恐怕最後吃虧的還是宣德殿的幾位大人。 「哼不信任又如何?」長孫無忌一見自己的話,王珪也反對,面色微微變了一變,冷哼道:「宣德殿的權力本就是協助陛下治理江山,若非陛下信任這些武將們,才會弄個總參謀部,哼哼,要是老夫看來,陛下此舉大可不必如此麻煩,太平時期,一切以宣德殿為主,在這長安城中,居然出現這麼大的事情,就是那些武將們不作為造成的。若是此事真的與前李的那些宗室有關係,那些武夫們的責任更加是不可推卸的。哼哼,這些賊人們公然出入皇城之中,燒燬賀蘭世家,這不是踐踏我大唐法律的嗎?哼哼,弄不好,或許那些武將治下不嚴,與那些逆賊有勾連都說不准呢?」 「輔機,此話有些過了。」岑文本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儘管他是文臣,儘管他對盧照辭如此厚遇武將,心中也是有點不滿的,但是生性謙和的岑文本並不沒有計較這麼多,只是他沒有想到的,長孫無忌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開口就將整個武將們都囊括了進去,稱其與那些反賊們有聯繫。一旦傳揚出去,恐怕長孫無忌就算人緣最好,在整個武將群中也是成了不待見的人物了。 「無忌失言了。」話音一落,長孫無忌面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但是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如今整個朝野誰不知道,文武之間的齷齪,文武分治,這是當年盧照辭定下的規矩,可是盧照辭偏偏設立了宣德殿,總攬國中重事,按照宣德殿眾人的設想,這些武將們也應該是在宣德殿的掌控之中,只有文臣管理武將,才能將天下治理的太平,以免武將們作亂。可是如今又有了一個總參謀部,主掌武將的陞遷、調兵等大權,兵部是幹什麼的,僅僅只是起了一個輸送糧草,製造軍械的職責,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實權的。宣德殿對那些武將們的影響已經到了歷史上最低點。這讓那些文臣們心中實在是不舒服,包括他長孫無忌在內也是如此。 「好了,此事不要再爭了。」坐在上首的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說道:「按照韋卿的意思去辦,將賀蘭一家都給孤監視起來。孤倒要看看,賀蘭一族到底是想幹什麼,是真的冤枉了,還是早就預謀好了的,以欺騙朝廷。」 「臣這就去辦。」岑文本想了想,趕緊應道。 「此事還需要報與父皇知道。」盧承烈想了想說道:「孤倒是很同意更換各處城門的守將,儘管孤不認為他們會有二心,但是孤認為此舉有利於我大唐的穩定,尤其是現階段的長安城,必須如此。只是此舉必須有父皇的同意,只是這樣一來,時間上就會有許多是差距,孤的意思,是不是請宣德殿先行下令,調動各處城防守將,以防萬一。」 「不妥。」長孫無忌雙眼一亮,正待說話,魏征卻出言說道:「殿下,您雖然是監國太子,可是畢竟是皇上,軍權乃是陛下所獨有的,非人臣可以得到的,就是殿下也不例外。臣以為還是用快馬飛報陛下好。在長安城內,多加防範就是了。」 「魏大人,這事有輕重緩急,萬一敵人趁著這個機會對長安城進行破壞,那該如何是好?」長孫無忌聞言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要知道對方能布下這麼大的局面,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上下所牽扯出來的人物肯定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到如今我們還一點線索都沒有,這足以說明了這一點。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雖然軍權當年陛下早就有規定,非皇帝不能用之,此刻為了長安城的安危,為了大唐的安危,下官以為也可以暫時使用一下,可以以我們宣德殿的名義,或者請涼王用總參謀部的名義都可以。然後太子殿下署名,諸位以為如何?」長孫無忌面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顯然為自己的想法自得不已。 岑文本聞言卻是冷眼旁觀,淡淡的望著長孫無忌,卻是不說話,大殿內其他人也是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誰都知道當今天子是靠著軍隊起家的,軍隊在整個大唐上下都是一個很敏感的詞語。當年盧照辭設總參謀部的時候,文臣之中雖然有很多不同的意見,可是盧照辭仍然是堅定的執行下去,不顧任何人的反對。那群臣之中,有反對的,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也因此可以看的見盧照辭對大唐軍隊的控制,這個時候,想調動長安城中的守將,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當年李世民也曾經想這麼幹,是為了將長安城掌握在手中,這個時候,太子也想來一手,會不會引起天子的反感呢?而長孫無忌這個時候提出此事來是什麼意思呢?任何人都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也不敢胡亂的發表言論。 「算了,此事還是稟報父皇吧命令涼王多加防備就是了。」沉吟了好半響,盧承烈忽然擺了擺手說道:「魏征說的不錯,孤只是一個太子,不是皇帝,軍權乃是國之權柄,非人臣可以掌握的,孤也不例外。這是祖制,誰也不能胡亂的改變。」 「殿下聖明。」岑文本等人深深的鬆了一口氣,若是這個時候,盧承烈強行這麼做的話,還真沒有任何的辦法,幸虧這個時候,盧承烈放下這個念頭,讓群臣心中也是一陣讚歎,這種情況可是一個很好的掌管軍權的機會,盧承烈卻是將他放棄,這種胸懷也不是任何一個太子能夠做的到的。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盧承烈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揮了揮手,對眾人說道:「還有將刑部的推測也發與父皇,讓父皇決斷。命涼王在長安城內加強防守,左翊衛大軍日夜巡邏,各坊門必須在規定時間內關閉,坊門關閉之後,若是沒有宣德殿首輔大人的手書,不得擅自打開坊門,違者以謀反罪論處。」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趕緊應了下來,瞬間就有數道文書從宣德殿發了出去,使的長安城中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而在這個時候,一道奏章,卻出了長安城,朝前線的高句麗飛奔而去。在他的身後,是高大而巍峨的城牆。 「已經有人前往高句麗了,恐怕盧逆要出動軍隊了,若是再不舉事,恐怕就很難了。」在長安城的某個角落裡,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只見密室之中,一個黑色斗篷之中,隱隱可見有一絲銀白色的壽眉來,而在他的對面,也是一人,身著黑色斗篷,將整個面目都掩藏在其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也不知道對方是何人。只是對方露在外面的黑髮,隱隱可以斷定對方的年齡不過是中年而已。 「長安城都被戒嚴了,如何能舉事?」中年人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原以為,盧照辭出征,率領大軍在外,長安城內也只有一個盧承烈而已,只要稍微加以引導,就不費吹灰之力,佔領長安,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盧承烈居然如此厲害,還有那武媚娘之事為何被他們發現了。此事真是透著邪門,大師,是不是主上身邊出現了奸細,否則的話,武媚娘之事豈會被人發現,而且是在最後一步被人發現,聽說盧照辭身邊的錦衣衛可是厲害非凡啊會不會是他們發現了什麼,才會使的武媚娘提前暴露。」中年人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緊張來,顯然對這個錦衣衛是懼怕不已,整個大唐,誰不知道錦衣衛的可怕之處,只要錦衣衛想要弄明白的事情,就沒有不可能被對方發現的事情。 「不可能。」年老的和尚冷哼道:「主上身邊的人都是對主上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主上的,至於其他的盟友,哼哼,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主上倒霉,他們也都會跟著倒霉。更何況武媚娘之事,對方並不知道,所知道的也只是我們三個人而已。」 「那大師的意思?」中年人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小人可沒有洩露半點事情啊!」只見他神情惶恐,顯然對自己的主上是害怕無比。 「哼,若真的是你洩露出去的話,你以為你還能和貧,貧僧說話嗎?」蒼老的聲音之中閃爍著一絲嚴厲來,冷冷的望著中年黑袍者。 「是,是。」中年人顯然很害怕眼前的大和尚一樣,只是不停的點了點頭,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不管怎麼樣,長安城內的事情必須要早點解決的好。盧照辭率領大軍在外,哼哼,窮兵黷武,要學前隋楊廣的道路,高句麗若是這麼容易就能攻的下,也不會存在那麼長的時間了,楊廣也不可能花費百萬大軍都不能攻下對方,一個盧照辭不過數十萬兵馬就想著攻下高句麗,簡直是癡心妄想。沒有一年的時間,是不可能解決東北之事的。」老和尚冷笑道:「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哼哼,盧承烈是有點能耐,可惜的是,對方只是一個太子,手中並沒有兵馬的調動權,一旦發生戰事,也只能是當地的兵馬進行反擊而已。而長安城內,左翊衛大軍雖然厲害,可是以有心算無心,進入長安城後,這些左翊衛大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貧僧只要稍加運作,就能將長安城掌控在手中。」 「只是此刻在長安城中的盧照應恐怕很難對付啊!」中年人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盧照辭率領大軍在外,朝中監國的乃是太子盧承烈,雖然有點才能,可是不能動用軍隊,若是這個時候起兵,可以打的對方一個猝不及防,快速的佔領關中,依靠關中天險足夠可以將盧照辭擋在潼關之外。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有一個盧照應這個猛將在關中,有此一人,關中就是穩若泰山,根本就不能撼動。本來派上一個武媚娘,就是為了迷惑盧承烈的,趁著機會,將盧照應調離出長安,這樣就方便自己行事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武媚娘居然失敗了。這讓他的計劃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不得不另作謀劃。 「如今只要讓盧照應離開長安,左翊衛大軍就是群龍無首,到時候我等就可以趁機起事,先攻佔皇宮,將盧賊的家眷盡數誅殺。看他還有何人能繼承皇位。哼哼,只要皇宮被攻破,長安城中就沒有人指揮,整個關中都會陷入混亂之中,主上登高一呼,必定呼應者不計其數。」中年人暢想著未來,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聽說皇后已經離開了長安,去江南遊玩散心去了?」老和尚忽然陰測測的說道。 「是。」中年人被打斷了說話,雖然心中不滿,但還是反應過來說道:「章懷太子死了,皇后很傷心,自然是去江南散心去了,怎麼,大師準備如何?」 「哼哼,破局就在這個皇后身上。」老和尚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 第479章 江上遇襲 「這倒是真的。皇后娘娘離開了長安,哼哼,如今後宮之中,長孫那個賤婦為大。哼哼,她的兒子是太子,心中得意,哪裡曾經想到崔氏的心思。這些人表面上相敬如賓,實際上,哪個不是勾心鬥角的。」中年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難怪著崔氏要離開長安,去江南散心了。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不在長安,去了江南,對於我們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老和尚忽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 「大師,這是為何?」中年人顯然還沒有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如今長安城中戒備森嚴,莫非大師有什麼妙計可是使的長安城內亂起來?」 「哼蠢材。我們是要讓長安城亂起來,可是不要忘記了,我們最根本的是什麼,是要讓盧照應離開關中。只要他離開了關中,我們的機會就來了。」老和尚厭惡的掃了對面的中年人一眼,用鄙視的眼神說道:「如今在朝廷,盧照辭帶走了大部分的兵將,唯一有威懾力的,就只有盧照應了,只要盧照應離開了關中,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可是盧照應是不會離開關中的。」中年人搖了搖頭,說道:「此人對盧照辭甚是忠誠,儘管自己喜歡打仗,渴望上戰場與敵人廝殺,可是因為盧照辭的一張聖旨,就乖乖的留在長安,想讓這種人離開長安,恐怕是很困難的。」 「哼哼,以前是很困難的,但是現在嗎?崔氏卻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老和尚得意的說道:「你想一想若是崔氏這個當朝皇后在江南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那該有何等的反應?」 「那自然是朝野震動了。」中年人面色大變,站起神來說道。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皇后若是出了事情,宣德殿的人固然倒霉,但是頂多也只是派遣一名官員前往,而不是讓盧照應前往。大師,此計還是不妥。」 「哼,若是將皇后圍困在某處。周圍賊兵甚多,城中岌岌可危,你說宣德殿的大臣們會怎麼辦?」大和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哼的說道:「朝中並無大將,更何況個此事關係重大,非盧照應不能出手。就是其他將軍,這個時候,也是不敢出手的,到時候,只要盧照應離開了關中,那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調盧照應離開長安?如此倒是一個機會。」中年人雙眼一亮,朝大和尚拱手說道:「大師果真厲害,智謀之深,恐怕就是岑文本也甘拜下風,主公有大師這樣的人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彫蟲小技,彫蟲小技。」大和尚擺了擺手,哈哈大笑,只是笑聲之中充斥著一絲得意來。能想出這種計策來的人,自然不是簡單的人物,最起碼在己方陣營之中,還沒有人能想出這種辦法來的。 「只是,皇后身邊的扈從人員達千人之多,御林軍又是大唐的精銳人馬。要想將皇后圍困,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啊!」中年人搖了搖頭,道:「這該要動用多少人馬啊大師,此計雖好,但是使用起來,還是要斟酌一二的啊。」中年人搖了搖頭,臉上出現一絲惋惜之色,這種計策是很誘人的,而且肯定會成功的,皇后娘娘被人圍困,在朝中無人領兵的情況下,盧照應這個做弟弟的,肯定會親自前往,盧照應離開了關中,對己方來說,將會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可是,如此一來,己方的人馬調動將會是一個相當旁的工程,所耗費的時間也是很多的,因為己方到底是在黑暗處,倉促之下調動起來,不但有被發現的危險,更為重要的是,將會使己方的力量分散,對以後的計劃也將會產生不利的影響。一想到這裡,中年人頓時沉默下來了。 「我們自然是不能動,因為我們的根基是在關中。」老和尚冷笑道:「但是我們不能動,並不代表著對方不能動,對方的根基可是在江南。你去問問那個傢伙,這些年來,他的手下發展了多少人,積蓄了多少的力量,不要告訴貧僧,連一個千人的御林軍隊伍都圍困不了。更何況,以有心算無心,還怕對付不了這麼幾個人嗎?哼哼,想要佔便宜,就要出力,半壁江山豈有那麼容易拿的。」 「大師所言甚是,我怎麼沒有想到對方了。」中年人面色大喜,拍手說道:「有對方出手,不但能消耗對方的力量,還能達成目的,哼哼,這次不怕對方不出手,還妄想著和主公平分江山,也不想一想,江山之主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主公,屬於前隋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他也是有天命的人物?」 「好了,不要說了,抓緊時間吧一方面飛報主公,另一方面,命手下的人做好準備吧!」老和尚冷哼哼的說道:「還有武媚娘,此女一定要看好了。」 「大師,這武氏女主天下,不過是個讖語而已,意圖擾亂盧照辭的視線的。既然武媚娘已經被識破,留之何用,不如殺了算了。」中年人雙目中露出一絲炙熱的光芒來,拱手說道:「難道因為大師曾經教導過她幾年,捨不得殺嗎?要知道此女留著也是一個禍害,萬一哪一天將我們的消息洩露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哼哼,他是主上的掌上明珠,你敢殺嗎?也許她就是日後的皇后娘娘,你敢殺嗎?」老和尚神情冰冷,冷冷的掃了中年人一眼,說道:「到時候,不要人還沒殺掉,自己的腦袋就掉了,別怪貧僧沒有提醒你啊!」 「呵呵小人一時胡言亂語,胡言亂語,大師不要見怪,不要見怪,小人一定將武氏伺候的好好的。」中年人趕緊說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老和尚皺了皺眉頭,擺了擺說道:「日後這裡,非必要的話,不要到這裡來了,若是有計劃,貧僧一定會派人知會你的。」 「是,是,小人告退。」中年人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密室之中。 「武氏女主天下,哼哼,這也不是不可能的。」老和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淡淡的說道:「天機是什麼,就是貧道我也猜不出來,更何況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老和尚摸了摸光頭,心中發出一聲長歎,好像自己的頭髮已經剃掉很久了,也忘記了自己以前的身份了,只記得現在自己是一個和尚。 「娘娘,還有半個時辰就可以到蕪湖了。」長江之上,旗幟飄揚,大船數十艘順江而下,旗幟上飄揚著一桿大旗,上面的「唐」字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金光。在大旗的一旁,還有一個小旗幟,上面繡著一個金光閃閃的鳳凰,這是皇后娘娘的標誌,顯示著這個船隊正是前來江南散心的崔瑩瑩了。 「王將軍,多謝了。」崔瑩瑩身披大氅,臉上紅潤,望著江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為娘娘效勞,乃是末將的福分。」王笑面色黝黑,雙目中冷光閃爍,不亢不卑的拱手說道。 「聽說王將軍乃是武學第三期學生畢業?」崔瑩瑩轉過身來問道。 「是,得山長親佩七星寶劍一柄。」王笑雙眼中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身形略帶自豪的挺了挺身子,頓時將腰間的一柄小寶劍露了出來,崔瑩瑩望了過去,果見對方劍鞘之上有七顆寶石閃爍著金光,成七星模樣,正是七星寶劍。 「不錯,不錯。」崔瑩瑩點了點頭,臉上的喜色更濃了,又說道:「你既然能得七星寶劍,在武學之中,也算是優秀人才,為何陛下沒有帶你去前線,反而將你留在御林軍中呢?本宮記得凡是武學畢業的學子,都必須到前線鍛煉一陣,充斥前線。王將軍為偏將軍,正好統領三千人作戰,依照王將軍的才能,建功立業也不是什麼難事,留在御林軍中固然是很威風,可是想建功立業就是很難了。」 「娘娘有所不知,末將是在出征之前成婚的,驃騎將軍說末將新婚燕爾,不能出征,就否定了末將的請求。」王笑臉上閃爍著一絲不甘來。 「哦,原來如此啊徐世績倒還是有點人情味的。」崔瑩瑩點了點頭,說道:「可惜了你這次立功的機會了,本宮可是聽說你的那些同窗們,在高句麗戰場大顯身手,領軍作戰,立下無數功勳,這次歸來後,封侯者不計其數。你可是失去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了。」 「呵呵,護送娘娘也是一件大功勞。」王笑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說道:「再說陛下征戰天下,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土地尚未征服,末將知道在我大唐的西方和北方,還有強敵尚沒有征服,陛下雄才大略,我大唐國強民富,不久之後必定還會興起刀兵,到時候,末將再請命出征就是了。末將還乃年輕,機會多的很。」雖然如此說,王笑心中還是有一絲疙瘩,寒門子弟或是從文,或是從軍,都是擺脫自己身份的絕佳途徑,王笑得機會進入武學中,就是為了光宗耀祖而來的,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卻被自己浪費掉了,心中哪裡會好受的起來,說是日後等待征戰天下的機會,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的話來。等到征戰的時候,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同窗們,可是差了太遠了。一步差,步步差啊!王笑可是清晰的明白這種事情,只是在崔瑩瑩面前不好表現出來而已。 「呵呵,將軍放心,機會是有的。」崔瑩瑩好像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甘一樣,笑呵呵的說道:「有大才的人,就不怕沒有用到的機會,想像大將軍李靖,原本不過是一個都尉,身具大才,卻是無人能用,只有遇到陛下之後,才能發揮其軍事才能,那個時候,早就已經過了壯年了。而將軍不過二十許,已經官居偏將了,日後,必定有機會的。」 「謝娘娘寬慰。」王笑趕緊說道。 「娘娘,有急報傳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宮女飛快的領著一個校尉前來,只見這個校尉面色冷峻,雙目中隱隱有陰霾之色,身著飛魚服,腰間挎著繡春刀,正是大唐的諜報組織錦衣衛。 「地支二十八號拜見娘娘。」只見那名錦衣衛從腰間取出一塊鐵牌,上面正是寫著地支二十八號得字樣。 「起來說話。」崔瑩瑩心中一動,揮了揮手,說道:「你有何事要面見本宮?」聲音雖然很是和善,但是聲音之中,卻充斥著一絲威嚴,到底是皇后,這種雍容華貴的氣息,是不可能改變的。 「娘娘,江南錦衣衛司接到探報說,在江南有大量的可疑人物聚集,現在正在朝蕪湖進發而來,錦衣衛司斷定,恐怕是有人對娘娘不利,所以讓小人前來,稟報娘娘,請娘娘繞道。」錦衣衛大聲的說道。 「可疑人物?你知道是什麼人嗎?」崔瑩瑩面色一變,江南一向是太平之地,何曾出現過這種情況的,皺著眉頭說道:「莫非江南有什麼天災人禍,導致百姓對朝廷不滿,或者是有官員對百姓欺壓過度,使的老百姓揭竿而起?你們江南錦衣衛為什麼不早日來報?江南出了這等大事,為何到現在才說?」崔瑩瑩聲色俱厲,鳳目中閃爍著威嚴,冷哼哼的望著眼前的錦衣衛。那王笑見狀面色一動,右手頓時落在腰間的鋼刀之上,一旦聽到崔瑩瑩有命令下達,隨手就能將眼前之人劈成兩半。 「娘娘,這些人潛藏的十分隱蔽,事先根本是一點風聲都沒有走露,所以才會讓臣等無法辨明此事。」錦衣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讓我們走哪條道路?」崔瑩瑩掃了那名錦衣衛一眼,淡淡的說道。 「順江而下。」錦衣衛想也不想就說道。 「順江而下?」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本宮順江而下,恐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吧這樣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笑話了嗎?」 「娘娘,小人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錦衣衛神情一變,但是很快又低下了腦袋。 「呵呵,你面容冷峻,身材高大而健壯,在人堆之中,一眼就能看的見,右手虎口之處有老繭,顯然不是普通之人。哼哼,你恐怕還不知道錦衣衛選擇人的標準是什麼吧!」崔瑩瑩冷冷的說道:「錦衣衛中人都選普通之人,能丟在人堆之中,也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可是你卻不一樣,如此模樣,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有人注意的,所以你根本不是錦衣衛。」 「殺!」那錦衣衛聞言面色一變,猛的從腰間摸出一柄短劍來,就朝崔瑩瑩刺了過去。 「賊子敢耳!」一邊的王笑早就準備多時了,一見對方有所行動,身形一動,頓時將崔瑩瑩擋在身後,腰間的寶刀順手抽出,就朝那名冒牌的錦衣衛斬了過去。 「留下活口。」身後的崔瑩瑩大聲說道。 「喝!」一陣寒光閃過,船頭頓時飛起一陣血雨,江面上飛濺起一陣紅光,船頭頓時出現一個無頭的屍首。 「請娘娘恕罪,末將收手不住,失手殺了賊人。」王笑跪倒在船頭,神情忐忑不安的說道。 「起來吧這也怪不得你。」好半響崔瑩瑩才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若不是你,本宮就被這賊人所殺了。王將軍是有功無過,回頭本宮自然知會總參謀部給予你重賞的。」 「謝娘娘,末將不敢居功。」王笑面色一喜,趕緊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 「王將軍,你認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崔瑩瑩望著遠方,淡淡的說道:「對方想讓本宮順江而下,本宮卻想按照計劃的那樣,前往蕪湖,你認為呢?」 「娘娘聖明,對方想讓我們走長江水道,必然是在水道上埋下了重兵,更何況,我們行走在大江之上,行動起來,遠沒有在陸地上方便,對方若是不急死活,以水鬼死士鑿穿艦船,我們就會落入下風了。所以在陸地上遠比走水路要好的多。」王笑想了想,說道:「不過,末將以為最好知會蕪湖縣令,然後命江南行營前來支援。」 「如此也只能是如此了。」崔瑩瑩點了點頭,道:「還有一事,速速將此事報與宣德殿,讓諸位大人知曉,本宮想,對方此舉是有預謀的,不光是為了在這裡對付本宮,更重要的還是在長安。長安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 「是。末將這就去安排。」王笑點了點頭,卻是命人用飛鴿傳書,將長江上發生的一切告訴宣德殿不提。 且說大江之上,船隊繼續前進,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那王笑一邊指揮著出船隊,另一方面,卻是命人朝蕪湖縣發出懿旨,命其做好接駕的準備,以防備土匪再次前來襲擊護衛隊伍。 第480章 前隋餘孽 「蕪湖縣,蕪湖現在有兵馬多少?」崔瑩瑩剛上長江渡口,就有蕪湖縣令接入城中,原本準備大肆歡迎的蕪湖縣令,現在也是一臉的緊張之色,早就將那些準備迎接皇后的百姓、士紳等等都趕了回去。而自己更是滿頭大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一方面是因為一個小小的縣令,也許一生都難得一見皇后娘娘,心中緊張無比,但是另一方面,卻是因為長江上的事情,好歹哪裡也是屬於自己的管轄範圍之內,卻出了這種事情,皇后娘娘在江上險些被刺殺,這要是追查起來,恐怕蕪湖縣令難逃一個滅門之罪,所以伺候的更加的小心了。 「回娘娘的話,蕪湖乃是江南米市之一,乃是交通要道,江南行營在這裡有兵八百人。」蕪湖縣令聽的崔瑩瑩的問話聲,不敢怠慢,趕緊稟報道:「是由蕪湖都尉杜躍統領,臣屬下有衙役五十人。」 「王將軍,從江南行營調人前來,需要多少時間?」崔瑩瑩皺了皺眉頭,八百多人能起到什麼作用,崔瑩瑩不知道,但是也知道若是對方趁機作亂,八百人根本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蕪湖縣肯定會瞬間被攻破。不過,自己也帶來了千餘護衛,這些都是御林軍兵馬,驍勇善戰,有這些人守衛蕪湖,應該能支撐更長的時間。 「回娘娘的話,此去揚州,恐怕要六天的時間,才能到達。」王笑仔細盤算了一下,又說道:「若是行軍途中,拋開糧草輜重,由沿途州縣供給的話,可以節省一半時間。娘娘,是不是召集江南行營前來護駕。」 「江南行營並沒有設行軍總管,雖然號稱行營,但是實際上兵馬都是分散的。」崔瑩瑩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連本宮都不知道應該調動誰前來救駕?」 「臣聽說武學二期師兄殷不破就在江寧認都尉,三期師兄程鐵牛也在和州任都尉,這兩處都是離蕪湖最近的州縣了。娘娘何不下懿旨,讓這二人前來救駕。」王笑想了想又說道:「殷不破都尉和程鐵牛都尉二人都是出自名將之後,其指揮才能遠在臣之上,手下的兵馬也都是精兵強將,都有三四千人,前來救駕,必定能使敵人不敢前來冒犯。支撐到江南行營兵馬前來剿滅叛逆,易如反掌。然後娘娘再任命一位行軍總管,號令江南行營,十數萬兵馬唾手可得,敵人如何能擋娘娘鳳駕。」 「招兩位將軍前來救駕之事倒是可行的,至於任命江南道行軍總管,恐怕不是本宮的權力了。軍中之事,非陛下不能決斷,或者非本宮和宣德殿聯合起來不能決斷。」崔瑩瑩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待本宮手書一道,先至兩位將軍,再派人去宣德殿,任命新的江南道行軍總管,坐鎮江南,將那些逆賊一一剿滅。哼哼,江南遠離朝廷,更是那些人有了生存的土壤,當初大將軍平定江南之後,陛下重心一直放在關中、山東一帶,對江南之事難免有些疏漏了,哼哼,這次若是不加以整頓,弄不好過段世時間,江南都不是大唐的江南了。」 「是,臣這就去辦。」王笑點了點頭。 「蕪湖縣,你可知道江南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是何原因?」崔瑩瑩邊走邊問道。 「這個,這個。」蕪湖縣令是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聞言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油光,雙目中露出一絲畏懼之色,好半響才說道:「回娘娘話,臣也不知道這裡面的緣故,想江南一向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陛下當政,徭役賦稅都很低,臣也實在找不到亂賊作亂的理由,也實在找不到這些人都是從哪裡來的。」 「照你這麼說,這些人難道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王笑在一邊聲色俱厲的冷哼道:「都說江南人刁滑,哼哼,今日看來,江南人不僅僅是刁滑,膽子還不小,居然敢謀逆。」 「好了,派人前去打探叛軍到達什麼地方了。」崔瑩瑩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她也未曾想到自己江南之行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看來天下太平久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在民間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當地官府居然一點都知道。她可以想像,這種事情若不是預先謀劃的話,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聲勢。既然是預先謀劃,那必定是有著蛛絲馬跡,當地官府若是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發現這種事情,如今倒好,亂民如此大規模的朝蕪湖飛奔而來,當地官府居然不知道,而自己也居然是從一個叛賊口中才得知這個消息的,真是讓人驚訝。若非對方想盡可能的減少自己的損失,派一個逆賊假冒錦衣衛,好將自己等誘入對方口袋之中,恐怕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已經有大隊人馬正朝蕪湖殺來。 「是,是,臣這就去。」蕪湖縣令這個時候嚇的面色蒼白,心中更是鬱悶不已,想自己在蕪湖縣任上也從來沒有出現任何過錯,過段時間,就是州縣官員考察了,按照自己的政績,或許能升一個州的刺史都是有可能的,這下碰到這種事情,自己的仕途也算是到家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對那些叛賊們咒罵不已。 「聽說江南的寺廟甚多?」崔瑩瑩周圍那些尚未消散的人群一眼,卻見其中有四五個和尚,在人群之中慢慢的行走。 「回娘娘的話,當年南朝的時候,有四百八十寺之稱,實際上,江南的寺廟何止這麼多,實在是數不勝數,就是到如今,在江南,佛門仍然是昌盛無比。」蕪湖縣令說道:「在江南,有許多人都是佛教信徒。江南佛風盛行,民風淳。」蕪湖縣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又低著頭不再說話了。江南民風若是淳樸的話,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蕪湖縣令哪裡還敢自誇。 不過幸虧崔瑩瑩並沒有計較這些,而只是淡淡的說道:「當年陛下曾經下令佛、道等宗教寺廟、道觀都必須在各地官府處備案,無論是人數、田地等等,都必須是有案可查,蕪湖縣可曾做到了?」 「那是自然,陛下的聖旨豈能違抗。」蕪湖縣聞言趕緊說道:「只是在民間,有許多人以佛門居士自居,還有人的因為陛下的聖旨,嚴格控制各寺廟的僧眾,不能剃度的,乾脆就在家中剃度,這種虔誠之心,就是臣等也十分的佩服。所以臣以為江南雖然有少許的亂民,可是大多數還是良善之輩。還請娘娘明察。」言語之中,隱隱可聽見祈求之色。 「你也不用擔心。正如同你說的那樣,大多數人還是良善之輩,只有那些陰謀小人才會如此,這些人到底都是少數的。」崔盈盈擺了擺手說道:「正好也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將江南清洗一片,還江南一個太平盛世。哎,江南遠離朝廷,朝廷的政令在這裡所起的作用要的多,才有了眼前的這種情況。」 「謝娘娘。」蕪湖縣令聞言心中一鬆,能得皇后娘娘體諒,自己的官位也就等於保住了,心頭頓時也落下了一塊大石,現在只能氣祈求著皇后能平平安安的回到長安,這樣就是得天之幸了。弄不好自己還能憑借這個功勞,再升一級呢! 崔瑩瑩如今是住在蕪湖縣一個士紳的園子內,江南的園林充斥著江南的特色,亭台樓榭顯的極為精美,有著江南水鄉的氣息,與北方的建築大為不同,讓住慣了北方高大建築的崔瑩瑩感覺到不一樣的特色來。臉上也逐漸多了一些笑容。若非有城外的叛軍雲集,崔瑩瑩真想在江南好好玩一玩。 「末將殷不破、程千里、王笑拜見娘娘。」就在這個時候,外面走進三位神情威猛的將軍,正是殷不破三人。隨著殷不破和程千里兩人的到來,蕪湖縣的守衛士兵達到七千人,守衛一個蕪湖是綽綽有餘的了,加上蕪湖本就是江南有名的米市,糧食充足,六千士兵的糧草問題也能得到很好的解決,唯一不好的消息,大概就是城外的數萬亂民將整個蕪湖團團圍住,只是讓人驚訝的是,卻沒有進攻,只是在打造攻城器械,這讓眾人十分的驚訝。不過,饒是如此,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城中居住的乃是帝國的皇后,一國之母,豈是非同小可。一旦出了問題,已經死去的殷開山和正在高句麗作戰的程咬金等人都得跟著後面倒霉。 「三位將軍,城外情況如何?」崔瑩瑩神情淡雅,面上毫無緊張之色,好像城外根本沒有任何大軍圍攻的模樣一樣。 「回娘娘的話,仍然與昨日一樣,數萬人馬在城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進攻跡象,讓人很是奇怪。」殷不破眉頭緊皺,搖了搖頭,當將軍這麼長時間了,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模樣,只圍城,不進攻。 「江南行營的軍隊何時能到?」崔瑩瑩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時候江南行營也應該有消息傳來才是啊!」 「娘娘,若是沒有陛下聖旨,和總參謀部的文書,任何人都是不可能調動軍隊的。就算是娘娘調動軍隊,也是有一定限度的。」程千里拱手說道:「江寧、和州離蕪湖較近,臣等來此也算是勉強可以,天下的臣民不會說什麼的,至於其他的地方,恐怕沒這麼快。」 「這麼說,只能等到新的江南道行軍總管前來,才能調動軍隊,前來解圍?那還要等到何時?從關中到江南,最起碼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王笑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更為重要的是,長安城內如今有德高望重的將軍嗎?讓這些人前來調動兵將,還不如讓皇后娘娘親自任命一員大將,統領江南行營。擊潰城外的敗叛軍。就城外的那些叛軍,臣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其滅之。以護衛皇后娘娘安危。」 「娘娘,事情若是如此簡單,臣等就不會在此等候了。」殷不破聞言苦笑道:「臣以為這些逆賊膽敢如此,必定是有人在後面指使的,所謀劃的絕對不是眼前的這麼簡單。臣以為還是小心為妙。」 「不錯。若非如此,這些人也不會講蕪湖團團圍住,而不進攻了,他們顯然是在等待著什麼,或者是有其他的陰謀。」崔瑩瑩點了點頭說道:「可惜了,蕪湖被圍,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哼哼,娘娘,這些人不過土雞瓦狗而已,不若待臣出去廝殺一般,也許能看出其中的一點虛實來。」王笑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說道:「娘娘,我御林軍跟隨陛下東征西討,都是大唐精銳中精銳,城下的人馬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待臣衝殺一番之後,再護送娘娘南下遊玩。哼哼,御林軍陌刀手還沒有試過鋒芒呢?娘娘,末將請戰。」 「這也不是不可以。」崔瑩瑩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掃了殷不破和程千里一眼,說道:「兩位將軍以為呢?要知道御林軍的陌刀手也是相當厲害的。」 「既然娘娘想進攻,那就進攻。」殷不破和程千里二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道:「或許能在對方的包圍中打開一個缺口。這樣一來,或許能打亂對方的計劃也說不定。」這個時候,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對方必定是有陰謀的,否則的話,不會放棄這麼一個好機會,畢竟活捉一個皇后,對於叛軍來說,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而對於大唐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恥辱。可是對方偏偏沒有進攻,這裡面就透著邪門了。 「末將這就去安排。」王笑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他雖然是御林軍的統領,可是從來就沒有指揮過大軍進攻,參與剿滅叛逆的戰爭中來,這次有了這股機會,自然是要抓緊了。更為重要的是他相信他的兄弟們,陌刀手在其他的部隊數量也許很少,可是在御林軍中卻是很多的,每一個營就會有數百人的陌刀手。如今他的千人隊伍之中,就有三百人的陌刀手,如牆而進,其勢不可擋,他就不相信,在強大的陌刀手面前,還有什麼軍隊可以抵擋的。 「走,我們也上去看看。」崔瑩瑩忽然說道:「若是能借的這個機會攻破對方的包圍,江南的死水就能盤活,對方的算計也會失去作用,除非他們還有後招。本宮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末將保護娘娘。」殷不破和程千里二人拱手說道。 「殷將軍,陌刀手強悍無比,對方雖然人數眾多,但是絕對不會是陌刀手的對手,王將軍此去必定能攻破對方的防線,到時候,你可以率領一支騎兵,衝入陣中,擴大戰果,若是能就此擊敗來犯之敵。」崔瑩瑩儘管沒有指揮過戰爭,但是卻是冰雪聰明,跟隨在盧照辭身邊,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懂的,趁勢擴大戰果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末將領命。」殷不破不敢怠慢,趕緊領著千餘騎兵緊隨在王笑身後,緩緩朝城下的大營壓了過去。 「咦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什麼動靜啊!」崔瑩瑩在程千里的護衛下,望著城下的大營,面對唐軍的進攻,對方不但沒有任何反擊的舉動,而且連一般的弓箭手都沒有防備,這顯然是不可常理的。 「娘娘,在陌刀手面前,任何抵抗都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除非他們也使用陌刀手。或者是重裝騎兵,否則都是不可能抵擋的住陌刀手的進攻。」程千里搖搖頭說道:「對方就是使用了弓箭手,也是抵擋不住我軍的進攻。」 「看來,對方也是不堪一擊的啊!」崔瑩瑩口中雖然說著,但是雙眼卻死死的盯住對面的大營,潛意識中,對面的敵兵不可能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被陌刀手所擊破的。 果然,就在王笑準備進攻的時候,對面營門大開,一隊士兵穿著明光閃閃的鎧甲緩緩的走了出來,這些士兵身披鎧甲,僅僅只是讓自己的雙眼露在外面,手中的環手刀閃爍著凜凜寒光,好像是臘月中的寒風一般,讓人見了都感覺肌膚森冷。不敢再看第二眼。 「具裝鎧甲?」程千里面色一變,大驚失色,說道:「前隋餘孽?」 「程將軍,此話怎講?」崔瑩瑩臉色也變了起來,驚訝的問道。此事若真是涉及到前隋餘孽,那事情就大條了。 「具裝鎧甲乃是前隋皇室遺留下來的,作為重裝步兵使用的。耗費甚是厲害,前隋也沒有留下多少。後來陛下登基之後,就拋棄了這種具裝鎧甲,使用了更為輕便的明光鎧,手執陌刀,具裝鎧甲雖然防守能力不錯,但是失去了進攻力,而我大唐的明光鎧,更為輕便,雖然防守能力上差了不少,但是進攻方面卻是厲害了不少。這種具裝鎧甲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而且還是這麼多,所以臣很驚訝。」 第481章 神秘主公 「能找到這麼的具裝鎧甲的可不是簡單人物,也不是簡單的勢力可以拿的到的。」崔瑩瑩點了點頭,雙目中露出思索之色來。她雖然主掌內宮,可是也是世家子弟出身,當年崔氏在山東是何等的身份,家業龐大,在亂世之中為了自保,也豢養了不少的私兵,家主崔宏道也曾經耗費了不少的錢財,才打造了幾十具具裝重甲,但是其質量明顯不能與眼前的這些相比較,其規模也不能與眼前的這些相提並論,也由此可見,眼前的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麼亂民,而是一個造反派。 「具裝鎧甲對陣陌刀手會如何?」崔瑩瑩又轉身問道。陌刀手乃是唐軍的精華,也同樣是蕪湖縣守軍的精華,崔瑩瑩之所以面色平靜,明知道外面有數萬大軍,可是仍然漫不經心的模樣,就是相信手中的數百陌刀手,但是陌刀手一旦失利,崔瑩瑩恐怕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好心情了。 「臣等不知道,臣等並沒有聽說陌刀手與具裝鎧甲對陣的情況,不過,臣以為陌刀手的進攻力還是很強悍的。」程千里想了想說道:「若是陌刀手不行,那當年陛下就不會放棄具裝鎧甲而專門訓練陌刀手了。臣不是相信戰例,臣是相信陛下的眼光。」 崔瑩瑩聞言點了點頭,她也相信當今天子的眼光。陌刀手是一個強大的步兵兵種,在它面前應該是無物不催的,哪怕是具裝鎧甲也是一樣。 城頭上的兩人是這種想法,而在城下的兩個人,略一思索之後,雙目一閃,王笑掃了掃周圍,不由的吞了口吐沫,大聲的說道:「陌刀出手,天下無敵,有進無退,有敵無我,如牆如林,進!」 「喝!」數百陌刀手面對敵人的具裝鎧甲,臉色平靜,手中的陌刀揮舞,雙腳踏步,朝前殺去。聲音如雷震天,腳步整齊劃一,行走之間如林而進,如山而倒,一片片寒光四射,大刀片子揮舞,霎時間就出現了一座刀山來,白晃晃的照的人心發冷。 「進!」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具裝鎧甲之中,也出現一個陰冷的聲音,瞬間那些重裝步兵也緩緩而進,他們手中使用的都是大刀片子,只是遠沒有陌刀來的強悍,來的氣勢威猛。只是他們也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因為他們使用的是具裝鎧甲,週身早就被一層層厚厚的重甲包圍了,任何人都相信,即使是再鋒利的武器,也不可能能攻入重裝鎧甲之中。陌刀手雖然厲害,但是要突破重裝鎧甲的防禦還是很難的,可是己方就不一樣了,大刀片子照樣厲害,而對方的防禦顯然是不能和己方的重裝鎧甲相提並論的。你砍我一刀沒關係,但是我若砍你一刀,你必定個會受到重傷。這是對方將領的觀點,甚至是那些士兵們的觀點,所以面對如此多的陌刀,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在將領的指揮下,朝陌刀手緩緩壓了過去。 「真是膽大,居然敢如此小瞧我們陌刀手,簡直是尋取死之道。」王笑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大聲喝道:「陌刀出手,天下無敵,有進無退,有敵無我,如牆如林,進!」仍然領著數百陌刀手緩緩壓了過去,陌刀高高舉起,卻不見落下,陽光照耀下,刀鋒上閃爍著白光光的寒光,讓人見了不寒而慄,若非對面的重裝步兵整個腦袋除了眼睛都蒙在盔甲之中,對自己身上的具裝鎧甲有信心的話,望了這些如山如林般得陌刀,早就嚇的膽戰心驚了。如此氣勢,秦勇因此而殺的西域百國血流成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最起碼,到了對方營帳百步距離了,那些弓箭手們不敢發出弓箭來,就是明理。他們可不是那些重裝步兵,整個臉孔都露在外面,看到這種情況,心中早就嚇的面色蒼白了,哪裡還有心思張弓射箭的。只能看著兩隻軍隊緩緩的接近,各自舉起手中的兵器,都準備朝對方砍去。 「殺!」雙方緩緩接近,王笑雙目中蹦出寒光來,一聲大喝來。瞬間就能看見一道刀光閃過,草對面劈了過去。 「轟!」 牆塌了,山倒了,瞬間眼前的數十名重裝步兵被人從肩膀劈到了腰間,鎧甲被劈成了兩半,腸子什麼的流了下來,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就倒在地上。透過臉上的盔甲,王笑彷彿能看的見對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來。 而王笑並沒有理這些東西,這個時候,他好像感覺到自身胃裡吃的東西翻滾不已,好像要盡數吐出來一樣,面色更是一陣慘白,他雖然乃是將軍,也曾指揮過一些小型的剿匪,積累資本,可是對於陌刀手的使用也是通過武學中教授、博士言傳身教才知道如何使用的,但是等到了自己使用的之後,才發現,這個陌刀手進攻力上遠不是那些教授博士們講的那麼簡單,所產生的效果也不是那些教授們能形容出來,就看看眼前的情況,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林而進,如山而倒,殺起人連眼睛眨不眨一下,所產生的聲勢居然是如此的厲害,一刀將人劈成了兩半,連腸子都露了出來,真是厲害啊! 「進!」但是王笑仍然記得自己的位置,胃裡有不適,他忍著,可是軍隊是要指揮的,王笑一聲大喝,就見後面的一隊陌刀手跨步而出,越過前面的袍澤,手中的陌刀再次揮出,行動整齊劃一,好像是經過千百次錘煉一般,也不管前面有沒有人,手中的陌刀再次揮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就朝對方斬了下來。行動快速無比,連揮舞陌刀的軌跡都是一樣的,從對方的肩膀劈下,一直到腰間,陌刀的鋒利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體現,其中雖然有阻礙,但是仍然是堅定的劈了下來,在對方的刀鋒還沒有夠著自己的時候劈了下來,誰讓陌刀的長度遠在對方的大刀之上呢。 這個問題到現在才被對方的領軍將領發現,可是他已經遲了,這柄不是他愚蠢,而是他對自己的具裝鎧甲早就是盲目的信任了,哪裡知道,如今歷史在進步,時間在前進,新的軍事裝備已經開發出來,一些老的東西就應該退出歷史舞台,就算不會退出歷史舞台,可是也要看看是何人使用他。就如同戰車一樣,這個早就退出歷史舞台的東西,在戰國後期,就是以騎兵為主了,戰車早就消失在兵家的戰爭之中,可是韓信卻使用了他,擊敗了項羽的精兵強將,再到後來,李靖也使用了他,在定襄之戰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擊敗了頡利可汗。這東西也不是都沒有作用的,關鍵是看讓何人來使用,眼前的這個叛軍指揮將領顯然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具裝步兵不是這麼使用的,尤其是在陌刀手面前,相對於對手中的大刀來說,這種以短擊強的做法顯然是錯誤,是愚蠢的。可是對方既然做了,那就要接受教訓了。 陌刀手分成兩隊,一隊接著一隊,緩緩前進,堅定不移的前進,彼此交換,彼此換力,不但保證前進的速度,還能使自己的體力耗費的並不快,緩緩行動,手中的陌刀從空劈下,一絲不苟,完全是教科書模樣的,從空中劈下,然後讓開道路,讓自己的袍澤前進一步,劈下,收手,劈下,收手。前進的速度雖然緩慢,可是卻是毫無阻攔的,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緩緩的朝對方營門逼了過去,對方的數百具裝步兵就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被消耗一空,所剩無幾了。 「退,退。」終於領軍將領反應過來了,臉上露出驚惶之色,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對方的兵器遠比自己手中大刀長,雖然己方的防禦力量很強悍,雖然對方防禦能力很差,可是進攻已經取代了一切,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己方的鋼刀還沒有砍到對方的身上,而自己已經被砍死,又如何能殺得了對方呢?他後悔了,自己的自己居然讓自己的士兵差點全部毀在自己的手中,這簡直是不可原諒的。回去之後,可以想像自己即將面對的懲罰。 隨著主將的一聲令下,重裝步兵趕緊後退,碰到這種凶悍的陌刀手,就算將自己掩藏在鎧甲之中,也被嚇的膽戰心驚,何曾見過有種兵器居然能砍破重甲,並且將裡面的士兵砍成兩半的,如今總算是看到了。一刀下去,不死也是重傷,哪裡能夠傷到對方。與這些人作戰,就是純粹的找死,哪裡還能夠傷到對方,剛才是因為軍令存在,就算是死,也得上前被人砍死,但是這個時候主將說了後退,這些人難道還在這裡找死不成,紛紛朝後退了過去。 可惜的是,進攻容易,後退就不會那麼簡單了。重裝步兵身上的鎧甲是何其重也行動本就不便,也快不起來。加上突然間主將下的決定,撤退哪裡能來的及,營門口頓時混亂無比,根本不能組織有效的撤退。 「殺!」王笑見狀,雙眼一亮,他是正規的武學畢業,對於這種事情如何不知道該怎樣去做,當下一聲大喝,就指揮著手下的軍隊蜂擁而上,手中的陌刀砍的更歡,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的機會,就紛紛被御林軍砍死。 「進攻吧!」在身後掠陣的殷不破見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現在很是後悔,若知道對方都是這麼一個軟柿子的話,早就殺上去了,豈會等到現在,白白的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憑空將一件大功勞讓給了別人。 「娘娘,不用看了,我們已經取得勝利了。也不知道是何人帶領的叛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程千里在城頭上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說道:「到底是叛軍,根本就不是御林軍的對手。」 「那是他們小瞧了陌刀手的威力。」崔瑩瑩看的分明,淡淡的說道:「程將軍,若是我軍沒有陌刀手,進攻會如此順利嗎?」程千里神情一愣,卻是不再說話了,因為崔瑩瑩說的很有道理,若不是陌刀手厲害非常的話,就算己方有騎兵,也不可能輕易的攻破對方的大營,更是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勝利。恐怕他們也沒有想過陌刀手居然如此的厲害,就是身著具裝重甲,也難以抵擋陌刀手一擊,這才造成了大軍輕易的攻進對方的大營之中。這樣怪不得對方如此無知,因為在大唐,陌刀手出現的地方也只是在北方,在西域和定襄出現過,其他的地方都從來沒有使用過陌刀手,而江南在李淵的時候就已經平定過了,一直到如今也都是風平浪靜,陌刀手也從來未曾在江南出現過,更為重要的是,陌刀手雖然強大,可是同樣,對士兵的要求也是很高的,關西、山東、幽燕多勇猛之士,對於江南的士兵選的很少,更為重要的是,現在大唐招的都是職業士兵,戰爭結束之後,就會進行調動,返回家鄉的可能性比較小,在一定的年限之後,才能退伍回家。對於軍中的消息洩露的也很少,這與府兵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也因為如此,陌刀手雖然很厲害,但是在江南,知道這種情況的並不多,使的對方根本不理解陌刀手的厲害,或者就算知道軍中有一個只強悍的陌刀手隊伍,可是仍然是小瞧了陌刀手的威力,對自己的重裝步兵估計的太高,剛一接觸,就被陌刀手殺的一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之下,連後撤的機會都沒有。數萬大軍在失去重裝步兵的防護之後,軍心散亂,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防禦力量。 「走吧!」崔瑩瑩搖了搖頭說道:「全軍出擊,一定要將那為首之人抓住,本宮倒要看看是何人居然敢謀反?」這個時候,只要抓住了為首之人,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而且還能知曉這背後的一切陰謀,出身世家的她,如何不知道在這背後,必定是有著陰謀,否則的話,不可能對蕪湖圍而不攻,將自己圍困在蕪湖城中。 「末將領命。」程千里點了點頭,一邊命人傳令,一邊護送著崔瑩瑩回到行宮之中。 城外的叛軍大營之中,廝殺仍然在進行,喊殺聲震天,只可惜的是,戰局成一邊倒的情況,陌刀手利用手中的陌刀,不過一個瞬間就將對方的營門給劈的粉碎,緊隨其後,大軍蜂擁而入,對方雖然有弓箭手壓陣,可是一見己方的重裝步兵都被對方劈成了兩半,哪裡還有心思抵抗,更不用說是張弓搭箭,對唐軍進行攻擊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為首位了,哪裡還會抵擋大軍的進攻。瞬間就連帶著殷不破的騎兵都給衝入大營之中,大營之中火光頓起,一片混亂,這些亂兵到底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在混亂之中,更是不能組織有效的防禦了。 「主公,對方已經攻進來了,此時不走,恐怕就沒有機會走了。」中軍大帳之中,一個中年文士拉著一個身著華麗盔甲的男士說道。 「主公,我水師正在江邊,我們可以乘著艦船順江而下,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離開蕪湖,到時候再行反攻就是了。」一邊一個面色剛毅的中年將軍大聲說道。 「來風,我的數萬大軍啊,就這樣被他擊潰了。」中年男子神情極為憤怒,望著將軍打扮的人,指著蕪湖城大聲的吼道:「如今本王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如何和盧照辭爭雄,以報孤滅門之仇。在復我楊家山河?」 「主公,這次是我等猝不及防,未曾料到對方的陌刀手居然如此厲害,我們的具裝鎧甲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抵擋的餘地。下次我們一定將這些東西都考慮進去,然後再滅掉這些陌刀手。」中年文士咬牙切齒的說道:「哼哼,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江南是最空虛的時候,盧照辭率領大軍勞師遠征,大軍被高句麗拖住了,中原也都是空虛的,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屬下估算過,隨著盧照辭統領大軍北上,如今在江南,所有的軍隊不過五萬人而已,而且都是分佈在比較大的城池而已,主公,只要我們在盧照辭未回長安之前,都是有機會的。當年先皇在江南根基深厚,主公只要登高一呼,十萬精兵必定是唾手可得,加上來將軍的水師封鎖長江,與盧照辭劃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的。哼哼,更何況,在盧照辭內部,也是有反對之人的,主公在江南行動,那人肯定會在江北遙相呼應的,兩者相互呼應,大事必成。這個時候,還是暫避鋒芒的好。來將軍,趕緊護衛主公去江上暫避。」文士對來風大聲說道。那來風也不敢怠慢,趕緊領著親兵護衛中年人和那文士消失在亂軍之中。 第482章 江南烽煙起 「先生,現在該如何是好?」長江之上,數十艘船隻緩緩而下,中年人臉色猙獰,雙目中儘是怒火,死死的望著眼前的文士問道。他今日可是遭受了奇恥大辱,沒想到自己居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中,而是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自己擊敗,好笑的是自己還想著進入蕪湖之後,如何羞辱那個高貴的女人的。這下好了,居然被她打的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之夭夭,若非長江之上,有水師接應,恐怕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呢。所以剛一落腳,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報仇,報今日失敗之仇。 「主公,按照和對方的協議,我們將攻佔江南,而他們起兵在北方,兩者相互呼應,平分大唐江山。而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將盧照應調離關中,讓他南下。使的關中空虛,好讓盟友趁勢起兵。」文士想了想,臉上卻沒有任何焦急之色來,而是笑呵呵的說道:「屬下相信,蕪湖的求救信使已經去長安的路上了,宣德殿的那些人不久之後,就會派遣將軍前來率領軍隊,來剿滅我們。但是會不會是盧照應卻是不知道的。」 「不錯,大唐內部如今雖然是缺少將領,薛仁貴等新生代將領都已經去了前線,但是不要忘記了,盧照辭還有一個專門出將領的地方,武學。武學之中有不少的人才。這裡面或許在短時間內沒有名將出現,可是人數眾多可以抵消很多的問題。」中年人搖頭歎息道:「雖然盧照辭與我有滅族之仇,亡國之恨,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厲害,一個武學就能讓自己再也沒有名將之危險,一個科舉使自己朝中人才鼎盛,此人確實不同反響啊,就算是在當年文皇帝時期,朝中若是出現此人,文皇帝能不能奪取江山,都是一個問題啊。」中年文士言語之中不吝讚賞之色。 「呵呵,盧照辭雖然很聰明,可是還是犯了一個大錯誤,那就是學先帝一樣勞師遠征,造成國內空虛,這才有了主上的大好機會啊!」中年文士笑呵呵的說道:「許是當皇帝太久了,就忘記了這一點了,正好讓主上有了可乘之機啊!」 「不錯。」中年人聞言臉上又恢復了笑容,高興說道:「我有先生這樣的人為我設計謀劃,何愁大事不成啊。先生,你接著說,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這次機會難得,趁著盧照辭遠在高句麗的時候,朝中空虛,兵馬調動不夠靈便,正是我們的機會。哼哼,只要佔領江南,憑借我們手中強大的水師,加上我不是陳後主,難道還守不住江南嗎?」 「主上,屬下有一計策,叫做遍地開花。」中年文士點了點頭,臉上頓時現出自得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江南是什麼地方,遠離長安,盧照辭雖然一度的下令丈量田畝,削弱世家,可是他忘記了,這裡是江南,江南不同於關中,自從三國時期開始,這裡就是世家的地盤。而田地更是世家賴以生存的重要東西,豈會輕易的將這些東西交出去。所以世家對天子就會產生不滿,這也是主上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在江南縱橫,無人能管的原因之一。其二,就是百姓,這些百姓沒有了田地,自然會造反。主上手下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信徒,就是因為如此。呵呵,若是加上什麼天災人禍,朝廷救災不力的話,足以使的江南民生鼎沸,主上就樂意好幾各地的信徒,攻打州縣。」 「這計策雖然很好,可是哪裡有什麼天災人禍啊!」中年人搖了搖頭,說道:「盧照辭的宣德殿的人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陳光蕊如今還是江南轉運使,坐鎮泗州。他的手中可是有糧米無數,就算是有天災,也能瞬間平息。若是人禍,那更是不可能了。莫非要人為的製造人禍,製造天災?文皇帝的言語猶如在耳,我要定鼎天下,當行王道,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呵呵,主上,那就遍地開花。」中年文士雙目中露出一絲狡黠來,不是不做,而是少做啊。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由主上下令,可是可以由其他人下令啊。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中年文士搖了搖頭,又說道:「主上,若是我軍召集數萬人馬,分別進攻泗州、楚州、潤州、揚州、宣州、蘇州等地,使的江南各地都是烽煙四起,主上以為宣德殿的那幫文人當如何是好。哼哼,儘管我們也許不能攻克其中幾個郡縣,可是我們能製造混亂,製造恐慌。讓朝廷以為整個江南都亂了,嘿嘿,這樣一來,朝廷中人肯定會派遣盧照應前來江南,指揮作戰。江南水網眾多,想要指揮作戰,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相反,只要盧照應前來,關中就會更加的空虛,這個時候,就是那個人的機會了,只要關中亂起來,盧照應必定會回長安,因為關中才是大唐的根本。什麼地方都可以丟失,惟獨關中不能丟。盧照應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江南,這個時候,江南早就被我們攪合的天翻地覆了,那個時候,還怕其他人嗎?就算盧照辭那個時候回來,也是回天無術了。」 「不錯。」中年主上聞言雙眼一亮,笑道:「先生此計甚好,就算不能攻下郡縣,也要狠狠的鬧他一場,讓宣德殿人感覺到慌亂,感覺到江南不可守,讓他們派盧照應前來,這樣關中就會空虛,讓那人有了起兵的可能。不過,這樣一來,我怎麼感覺是讓別人得了好處啊要知道盧照應此人作戰勇猛的很,若是再配上幾個武學出來的傢伙,對我軍的威脅也是很大,我們的力量就會損失了不少啊!」 「主上的意思是?」中年文士面色一變,雙目中露出一絲慌亂來。 「補償,我要補償。江南不能水網眾多,步兵的優勢要遠在騎兵之上,今天我看那陌刀很是厲害,就要那個東西。」中年人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又說道:「還有一個武媚娘。哼哼,連袁天罡都曾說過,唐三代之後,武氏女主天下,哼哼,女人豈能當皇帝?這不過是說武媚娘體貴,當有皇后的命而已,若是我得到她,肯定是貴不可言。」 「這?」中年文士聞言面色一變,用一種譏諷的眼神望著這位中年主上,大業未成,就想著女色,此人到底是不能成大事。不過,這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哼哼,既然你如此沉迷於女色之中,那就正好。只不過,讓武媚娘前來陪伴這個主上,就不知道對方答應不答應,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武媚娘在另一位心中的印象啊。 「怎麼不行嗎?」中年人面色陰冷,冷哼道:「要知道盧照應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此人號稱殺神,打仗也是有一手的,跟隨盧照辭身邊也不知道學了多少本事,此人一來,我軍就要面對巨大的壓力。就會死傷無數,哼哼,要個女人而已,難道也不給嗎?」 「是,屬下一定幫主上聯繫。」中年文士趕緊說道:「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江南的局勢,主上,江南的局勢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這次我們進攻蕪湖失敗,江南的局勢就會緊張起來,對我等教眾的發展是不利的,江南有崔瑩瑩那個賤婦坐鎮,一定會加大對主上的搜查力度,若是不打亂她的計劃,對主上是很不利的,屬下以為,主上這個時候不能再猶豫了,應該立刻發動弟兄們,攻佔城池,使江南處在混亂之中,然後招兵買馬,加上先皇的餘威,必定能建功立業,割據江南。主上,先行一步,就搶先得到先機,哼哼,主上,說句大不敬的話,主上佔據江南之後,還會和那個人平分天下嗎?自古以來,主上可曾見過真正的劃江而治的,哼哼,到了最後還不是刀兵四起,豈會允許他人佔據江山的,主上這個時候先行一步,就能佔據先機,待平定江南之後,趁著北方混亂的機會,攻佔淮泗之地,甚至進取中原,豈能講這麼好的讓給別人呢?」 中年人聞言雙眼一亮,大喜道:「先生真是我的子房也若是我能得天下,還愁得不到武媚娘嗎?不錯,不錯,他李某人能與我合作,本就是按著虎狼之心,如今我還有用到的地方,所以才會說與我平分江山,但是一旦擊敗盧照辭,佔據天下的時候,就是彼此刀兵相向的時候,他豈會允許我獨佔江南。這個時候若是不佔領先機,恐怕就沒有時間了,我們雖然有強悍的水師,可是騎兵方面卻是相對弱小,只有攻佔了中原嗎,甚至河北幽燕一帶,獲得無數戰馬,才能和李氏相抗衡,才能進取關中,最後奪取天下。先生說的極是,我必須加緊行動,盡快佔領江南,然後揮兵北上。」 「主上聖明。」中年文士神情大喜,趕緊恭維道。 「好,那就勞煩先生傳命,各方人馬對主要州縣發起進攻。」中年人大喜,高興的說道:「主要人馬集中進攻泗州、楚州、潤州、揚州、宣州、蘇州,要使的江南來個遍地開花,哼哼,看看盧照辭的軍隊如何來應對,讓他們疲於奔命,最後只能黯然退出江南。」 「是,屬下這就去辦。」中年文士趕緊退了下去,命人傳命不提。 一個月後,京師長安城上空瀰漫著烏雲,氣氛籠罩著整個京師,原本準備遷都洛陽的事情也都停了下來,好像感覺到這種緊張的氣氛一樣,平日裡熱鬧非凡的東市和西市此刻也都逐漸蕭條下來,那些官員們臉色都露出愁苦之色。哪裡還有平日裡的悠閒自在。 「聽說了嗎?江南反了,宣州、楚州都已經被攻破了,弄不好前隋時期的情況又將再次出現了。」 「哎有謠言出,這是對當今天子的懲罰。看看當今天子,其實也與前隋楊廣差不多啊!」 「哼哼,你聽說了嗎?連皇后娘娘都被叛賊俘虜了。」 「哎,天下又將亂了。這何時是個頭啊!」 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內,到處都是議論的聲音,這種謀反的事情,是不可能掩蓋的了的,更為重要的是,在有心的傳播下,傳的更快了。就算朝廷有心阻止恐怕也阻止不了。更何況,如今擺在朝廷面前的就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剿滅叛逆,而不是在京師中禁止謠言。 「說說吧如今該何人出征?難道朝中就沒有人出征不成?」宣德殿內,太子盧承烈雙目赤紅,死死的望著大殿內的文武百官,臉色猙獰,他雖然是監國太子,也是聰慧絕倫之人,可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在自己監國期間,居然有人敢謀反,這可以說是一件恥辱,一旦傳揚出去,自己這個太子之位,恐怕也就不用當了。恐怕自己的那些兄弟們,各個都巴不得如此吧說著掃了人群之中的幾個身著親王服飾的幾個親王,卻見他們各個低著腦袋,根本看不出他們的表情來,但是在盧承烈的雙目中,好像能看得見他們臉上那得意的笑容來。 「太子殿下,臣願意出征。」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卻見一個身著明黃服飾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正是魏王盧承泰,只見他雖然身材較胖,但是到底是天家子弟,行動之間自有一股氣勢,讓人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喝彩。 「不妥,不妥。」那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正在說話,忽然旁邊的長孫無忌站起身來,迫不及待的說道:「殿下,魏王殿下雖然是天家子弟,但是一直是以文采而聞名於世,若是論詩詞歌賦,或許殿下能獨佔鰲頭,但是若是論行軍打仗,臣以為還是另選他將為好。請殿下明察。」 「長孫大人,此話孤王就不認同了。」盧承泰心中一陣冷笑,但是臉上仍然是一片和藹之色,淡笑道:「當年父皇也未曾領過兵,可是不照樣打遍天下無敵手,孤雖然沒有領軍作戰,可是也是得名師教導,對付別人也許不行,但是對付幾個亂匪還是可以的。」 「殿下此言差矣。」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盧承泰望了過去,卻見一個身材俊朗的老者站了出來,心中一驚,不是王珪又是何人。只聽那王珪冷笑道:「兵者國之大事也非大能力者不能輕動之。陛下英明神武,天授其神,豈是常人可以比擬的,魏王殿下以陛下自詡,莫非也想問鼎九五不成?」 「不是,不是。孤只是覺得孤得名師教導,可以為朝廷出份力而已,所以想領軍出征,豈敢與父皇相提並論?」盧承泰雖然熟讀經史,可是到底年輕,又被王珪抓住了話中的漏洞,一時間被他說的面色發白,連連搖頭,讓百官中人見狀,忍不住暗自搖頭,如此人物,志大才疏,也想問鼎太子之位,簡直是自不量力。 「呵呵,至於行軍打仗,那更是用不到殿下了。」王珪見狀,心中得意,臉上露出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乃是皇家血脈,帝室之胄,有龍鳳之姿,豈能親臨險境,當年陛下讓諸皇子拜名將為師,大多是為了強身健體,通曉一些軍事常識而已,並非讓諸皇子領兵作戰所用。否則的話,若是皇子親臨戰陣,那要那些武學幹什麼,那要朝中的這些武將們又能做什麼呢?」 「那依照王大人的意思,孤只能留在長安城內做做詩詞就可以了,讓孤看著那些大唐將士們,為了我盧氏江山浴血奮戰嗎?孤做不到,恐怕就是太子殿下也做不到吧!」盧承泰輕輕的掃了一眼上面的盧承烈說道:「戰爭來臨,父皇都能親臨戰場,我們這些做兒子們的,卻在長安城內逍遙快活,這難道是一個兒子應該做的嗎?」盧承泰面色陰冷,望著眾人說道。眾人聞言哪裡還敢於他的目光相對視,大勢,大義,這個時候的盧承烈張口就是大義,張口就是仁孝,就算眾人有心反對,可是也沒有辦法出口,各個都在那裡不再說話。就是盧承烈也是眉頭緊皺,死死的盯住眾人,臉上逐漸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殿下可知道江南的情況?」就在這個時候,岑文本說話了,只聽他面色風輕雲淡,絲毫不將盧承泰剛才說的放在心上,只聽他說道:「江南之事重大,涉及到江山社稷,若是不能一舉滅之就會動搖國本,殿下,你能在多少日內結束戰鬥,平定江南?若是能在一個月內平定江南,自然無話可說,若是不行,恐怕江南就會失守,失去了江南半壁江山,王爺,這其中的干係,你可要算計好了。否則的話,弄不好就是一個親王的問題了。」 第483章 太子當家 「這?」盧承泰聞言面色一變,心中又暗自思量了一番,自己率領大軍能擊敗對方嗎?這一點盧承泰連他自己也沒把握。他知道如今大唐內部的情況,名將大多是跟隨盧照辭離開長安,前往高句麗連,精兵也大多是跟隨天子左右,留在長安和全國各地的精兵沒有多少多少,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士兵大多還是要留下全國各地,用作鎮壓地方的,自己可用之兵也是很少的,這樣的一來,自己還能有機會取得勝利嗎啊?盧承泰暗自搖了搖頭。一旦取得勝利,那自然是不用講,得到的東西就會更多,但是同樣的,若是不能取得勝利,那失去的東西就會更多,在這點上,岑文本並沒有欺騙自己。去,還是不去,盧承泰心中遲疑起來,同樣,臉上也露出複雜之色來。 盧承泰臉上的異樣之色很快就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見狀均紛紛的搖了搖頭,這樣的人物,也居然想著奪取太子之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已經出手,那就出手到底,背水一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此刻既然出手,卻又畏首畏尾,害怕這個,害怕那個,這樣的人物,豈能幹成大事,原本對盧承泰還有點好感的官員也都熄滅了心中的想法,各個低著頭,等待著太子的處罰。那長孫無忌等人臉上更是露出譏諷之色,寒光更是濃了。 「既然魏王不願意前往,那就換一個人吧?」盧承烈面目陰森,冷冷的看了盧承泰一眼,雖然是自己的兄弟,可是在有些問題上,就算是兄弟也是不可以的。軍權是什麼。自從天子盧照辭以軍隊奪取天下之後,盧照辭的兒子們也是學了乖,對軍隊的重視遠在任何一個朝代的王子之上,除掉已經死去的章懷太子之外,其餘的王子們哪個不想著擁有一支軍隊,有了只軍隊就有了一個保命的手段,只可惜的是,在大唐,軍隊是一個非常忌諱的言語,當今天子對軍隊的控制之強,讓低下的那些兒子們都不敢輕易碰之。就是太子也是一樣,也同樣是對軍隊沒有任何的掌控權,章懷太子之事結束後,東宮之中,到現在應該有的東宮六率到現在還沒有配備起來呢。 「殿下,臣有一建議。」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人群之中走出一個小吏來,身著淺紅袍服,又在兵部之列,顯然是兵部中人。 「楊大人,你以為如何?」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此人楊矯,出身弘農楊氏,與前隋皇帝楊堅倒是有一定的淵源,當年楊堅就是自認是弘農楊氏之後。只是也因為如此,楊氏在大唐的官場上並沒有得到多大的好處,只有盧照辭上台之後,前李已經滅亡,楊氏才有了抬頭的機會,不過,相對於關中其他家族來說,還是不出名的角色,楊矯已經有四十多歲,如今仍然是兵部的一個郎中而已,連侍郎都算不上,由此可見楊氏在大唐官場上的地位。 「楊卿,你且說說。」盧承烈點了點頭,輕輕的問道。 「殿下,列位大人,在京師之中,還有一位蓋世名將,若是此人出馬,必定能掃到江南宵小,恢復江南平靜。」楊矯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說的可是涼王叔?」盧承烈面色一變,大喜道:「孤怎麼將涼王叔忘記了。」 「殿下聖明,臣說的正是涼王。」楊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涼王跟隨陛下身後多年,精通兵法,勇猛在世,乃是世之虎將,若是涼王出馬,必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掃平江南。」 「不錯。」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連連點頭道:「涼王叔乃是宗室名將,一直以來都是坐鎮關中,護衛皇室的。如今父皇出征在外,江南有叛軍四起,朝中良將缺乏,正好用涼王叔前往,得涼王叔前往,江南宵小又如何能撼動大唐江山呢?諸位先生以為如何?」 「呵呵,臣沒有意見。」長孫無忌聞言哈哈大笑道:「太子聖明,涼王勇猛蓋世,精通兵法,若是能領軍出戰,必定能掃平江南。楊大人所言甚是啊!」 「殿下,可以命涼王在武學之中選取優秀學子一起前往,不但可以分擔涼王的一點壓力,使涼王更快的掃平江南,更重要的是,還能學到一些武學之中學不到的從軍經驗。一舉兩得之事,想必涼王是不會拒絕的。」王珪笑呵呵的說道。岑文本在旁邊聽的嘴角含笑,默不作聲,長孫無忌也微微點了點頭,韋挺一臉思索的模樣,只有魏征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說話。 眾人都知道,之所以派遣那些武學弟子,一方面確實是為了幫助涼王分擔壓力的,畢竟江南是何其大,要想憑借一人之力,平定江南是何其困難,但是若是有這些武學中學子就不一樣了,對於一些小的城池,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可以讓這些學子們領軍前往收復,這些都是可以的,但是王珪所言,其主要的含義並不是如此,而是另有算計,那就是監視涼王。這個時候,是大唐王朝最關鍵的時候。不能出一點差錯,萬一出現什麼事情,就算盧照辭從高句麗殺回來,恐怕都沒有那個實力了。 要知道,當年李密在楊玄感帳下效命的時候,楊玄感想造反,李密就給了出了三個主意,上策就是北上攻佔涿郡,取其糧草,斷楊廣的後路,中策就是取長安,坐擁關中,看天下烽煙,下策就是佔領洛陽,號令中原。那個時候,楊玄感選取了下策,事實證明上策就是上策,下策就是下策,楊玄感兵敗神王,但是若是選取了上策,也許如今的情況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如今的情況與當年是何等的相似,一旦有人攻佔了涿郡,斷了盧照辭的糧草,也許不能置盧照辭於死地,但是要想回來,也是要費上很大功夫的。所以在這個時候,軍權就顯的尤為重要的。王珪這種想法雖然有點不信任盧照應的嫌疑,但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就是連魏征也沒有反對。 那剛剛坐下的盧承泰聞言卻是大悔,他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武學,是啊他自己打仗也許不行,可是別人行啊武學中的學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尋找出幾個優秀的,讓他們統兵,只要打上一兩場戰爭,攻佔幾個叛軍據有的城池,這樣就有了和長安說話的資格了。到時候,領軍在外,哪裡還需要看長安的臉色行事,能拖就拖。可惜的是,現在才想起來,這個時候主動說請兵出戰顯然是不可能的了。盧承泰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又悔又氣。 「如今雖然這領軍大將是有了,可是從何處調兵呢?」盧承烈又皺著眉頭問道。眾人也是面色一動,天下兵馬都是有數的,小縣數百,上縣千人,小州兩千,大州三千,這些都是定數,其餘的諸如幾個大營中的兵馬倒是有不少的兵馬,可是此刻大多是跟隨盧照辭出征去了,留下的兵馬並沒有多少。 「江南行營還有多少兵馬?」岑文本皺著眉頭問道。 「還有三萬兵馬。」說話的還是楊矯。雖然這些都是總參謀部的人管的,可是同樣,在兵部,士兵有多少,這也是要備案的,因為糧草、器械、俸祿等物都是從兵部發下的,人數的多少兵部官員肯定是知曉的。 「三萬人?恐怕太少了點。」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更何況,如今江南缺少大將統領,如今還剩下多少,還是一個未知數,若是老夫領軍,就在這個時候,趁著軍中無大將的情況下,搶先進攻行營,擊破行營,奪取軍需器械,使的江南的局勢就會變的更加的糜爛。」忽然說到這裡,長孫無忌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來,其餘的眾人也都望著長孫無忌,這個傢伙,怎麼幫別人想起辦法來了。 「三萬人馬是少了點。」盧承烈點了點頭,道:「江南何其大,三萬人馬丟在江南,就好像一朵浪花放在大海中的一樣,一瞬間就讓給他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三萬人馬少了點,涼王叔雖然作戰勇猛,但是若是讓涼王叔統領三萬人去平定江南,也太少了點。更何況,從長安到江南,路途遙遠,等到涼王叔到達江南的時候,還不知道江南發生了什麼事情呢?軍情緊急,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我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這三萬人身上。再想想其他的地方,可還有什麼可派之兵馬。燕山大營?涼州大營?山東行營?還有其他的,漢中行營,等等,大唐十處行營,難道就連十萬大軍都聚集不了嗎?父皇不是讓那些府兵們維持各地的治安了嗎?這些人都是身強力壯之人,也曾拿過槍,也曾在戰場山作戰的,把他們組織起來如何?」盧承烈眉頭緊皺,想自己這個太子也是倒霉,居然在自己監國期間居然發生這種事情,這日後讓父皇歸來之後,如何看待自己。 「這個,殿下,其餘各處大營之中,除掉正常的能鎮壓地方外,其餘兵馬大多是被陛下調到高句麗戰場上去了,唯一有兩三處兵馬未動。」就在這個時候,楊矯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哪三處?」盧承烈雙眼一亮,站起身來,大聲問道。 「楊郎中說可是藍田行營、霸上行營已經漢中行營的兵馬?」岑文本淡淡的問道。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楊矯趕緊說道:「根據兵部名冊以及每三天所發下去的糧草,可以斷定,在藍田行營有兵馬三萬,霸上行營兵馬四萬,漢中行營有兵馬四萬之眾,合起來,就有兵馬十一萬人。」 「十一萬人馬?足夠了,足夠了。」盧承烈大喜,沒想到關中加漢中居然還有十一萬人馬,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啊。 「另外蜀中行營也還有兩萬大軍。」楊矯又說道。 「如此一來,孤能調動的兵馬就有十三萬人。」盧承烈點了點頭道。 「殿下,不要忘記了,陛下之所以沒有調動這十三萬人,就是為了確保關中和京師安全的。」長孫無忌聞言趕緊說道:「關中乃是帝國的核心,不能有失,所以陛下才會留下十幾萬人馬來駐守關中。殿下,這些兵馬一旦去了江南,關中若是有戰亂起,那該如何是好?臣的意思,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才好。江南行營雖然兵馬較少,也不是沒有可戰之兵,雖然沒有領軍大將,但是還有許多行軍總管存在,這些領軍之人大多是從武學中畢業的優秀人才,這些人坐鎮江南,雖然不能擊敗叛軍,可是短時間內,保證手中的兵力不損還是可以的,殿下,臣以為只要派少量的軍隊前往就是行了,關中不能有失。」 「殿下,臣也以為如此。」王珪也出言說道:「只要關中在,那就是大唐在,只要關中在,就算江南被人劃江而治,盡數被人家攻佔了,只要陛下班師還朝,照樣能收復江南。可是關中若是失去了,那大唐就危險了。臣以為關中之兵不能動。」 「這?」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他明白這些人的意思。在大唐甚至在前隋時期,都有一個特殊的情節,那就是關中情節。只要守住了關中,一切都可以從來,但是若是失去了關中,天下就要滅亡。當年楊廣想離開關中的時候,就被那些忠臣們反對過。在長孫無忌等人看來,只要關中太平,天下就算亂成了一窩粥,也沒有關係,遲早都是能平定的。關中才是關中世家的根本,才是帝國的根本。 「長孫大人,不要忘記了,皇后娘娘還在江南呢?」楊矯忽然抬起頭來,大聲說道:「難道我們就不顧及皇后娘娘了嗎?要知道皇后娘娘乃是陛下之妻,國之母,一旦皇后娘娘出了什麼事情,你讓大唐的顏面何在,你讓太子殿下如何自處?」眾人面色一變,盧承烈臉上更是露出一絲不安之色。 皇后乃是國之母,是一個帝國的顏面,一旦有了損失,就算此事與盧承烈沒有半點關係,可是盧承烈照耀逃不了懲罰的,天子或者朝廷都是要給天下一個交代的,盧承烈這個太子之位恐怕是保不住了。這點是任何人不能阻止的,就是長孫無忌也沒有辦法。一時間,臉上都露出一絲不安之色來。 「皇后娘娘有精兵保護,殷不破、程千里、王笑等人要不是軍中名將之後,要麼就是武學中優秀學子,領軍才能都是可圈可點的,手下的士兵也是出自御林軍的精銳人馬,有他們護衛,想必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長孫無忌掃了掃周圍,眼轉轉動,神情之間也露出一絲不確信來。 「殿下,您能確定嗎?」楊矯並沒有望向盧承烈,而是望著盧承烈說道。 「這個?」盧承烈雙目躲閃,朝眾人望去,又淡淡的說道:「諸位愛卿,其實,江南的那些叛匪也不過是一些土雞瓦狗而已,涼王叔領軍前往江南,想來平定江南也不過是覆手之間,來回之間,想必班師的時間也是很短的。再說,這個關中,關中現在太平的很,父皇治理關中,百姓安居樂業,百姓擁護,何時諸位看見有叛逆來到關中的,關中留下十幾萬大軍,是不是太過浪費了。讓涼王領上數萬大軍出征江南,孤看也不是不可以的。諸位愛卿以為如何?」盧承烈顯然是被楊矯說動了。畢竟若是皇后娘娘有任何意外,盧承烈他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不知道殿下準備出兵多少?」岑文本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江南行營有兵三萬,儘是精銳之士,若是在關中行營出兵五萬,就有八萬之眾,足夠涼王叔平定江南了。」盧承烈點了點說道:「至於關中,孤認為不如再調漢中行營精兵兩萬進入關中,護衛京師,使的關中穩若泰山,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殿下英明。」楊矯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聲的說道。 「殿下英明。」大殿內眾人大聲的喊道。 「那就去涼王府。」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宣德殿形成文書,發往藍田、霸上大營,兵部準備糧草器械,準備出征。」 「殿下,不知道派何人為副將,何人為偏將,那些將軍跟隨涼王出征?」長孫無忌又問道:「這些東西都是要由宣德殿、兵部、總參謀部下發命令的,然後調遣軍中將領,若是殿下準備調遣武學弟子的話,那也要做好準備。是由兵部調遣,或者還是由涼王殿下去武學挑選,都是要由殿下做主的。」 「孤親自去,親自陪涼王殿下去武學挑選優秀的學子。補充軍隊。」盧承烈想了想說道。 第484章 叛亂進行時 「涼王叔,這次朝廷可得看你的了。」前往武學的官道,馬車內,盧承烈和盧照應二人相對而坐,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來,在群臣面前,他斯那樣的意氣風發,但是在盧照應面前,卻是恢復了本來的面目,這足以說明盧承烈此刻所承受的壓力。 「太子殿下,其實臣是不想出征的,尤其是這個時候出征江南。」讓盧承烈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盧照應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讓他十分的驚訝,一時間他驚訝的望著盧照應,不知道說什麼好。 「呵呵,長孫無忌說的很是有道理,關中乃是朝廷的根基,哪怕是日後遷都洛陽也好,這個長安終究是丟不掉的。若非是因為糧草的緣故,皇兄是不會遷都洛陽的。」盧照應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皇后雖然是在江南,但是有大軍護衛,萬餘精銳護衛皇后從江南回到江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許就在臣領軍出征的此刻,皇后娘娘就已經回到江北都有可能。」 「可是江南?」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來。 「呵呵,臣說的就是這點,說句太子不愛聽的話,太子就是太重視這個太子的位置了,所以才方寸大亂。」盧照應搖了搖頭,豹眼之中閃爍著平常沒有的智慧之色來,說道:「殿下,你可知道臣若是離開關中了,關中就再也沒有大將駐守,若是關中再出現什麼事情,那殿下用何人為將呢?殿下,不知道你可考慮過了?丟失江南,殿下頂多是挨陛下一頓責罰而已,但是若是丟失了關中,殿下的位置才真正的保不住啊!」 「王叔,關中哪裡會有什麼動亂呢?王叔太過小心了。」盧承烈聞言擺了擺手,笑道:「關中乃是朝廷的根基,有宣德殿眾臣輔佐,想來不會有什麼動亂的,更何況,江南雖然動亂不堪,可是有王叔前往,恐怕不過一兩個月就能有捷報傳來,這麼短的時間內,哪裡會有什麼事情呢?王叔太過擔心了。」 「殿下若是如此說,臣也就不堅持了,那就領軍出征就是了。」盧照應點了點頭,道:「不過,臣雖然離開長安,但是為了避免長安空虛,殿下得答應臣兩個人事調動,若是殿下不同意,那臣就不去江南,嘿嘿,反正殿下還沒有登基稱帝,那就不是皇帝,不是皇帝的話,臣可以不聽。」 盧承烈被盧照應如此耍無賴的手法給弄笑了,沒想到自己的王叔居然還有這麼一面,又想到對方也是為自己考慮,揮了揮手,笑道:「王叔請講,要調何人,侄兒和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給王叔辦了就是了,只要不涉及到一些厲害的關係都可以。」盧承烈也是光棍,你既然無賴,那我就光棍,看你有什麼話說。 「臣想將藍田和霸上行營的主官給換了。」盧照應毫不猶豫的說道。 「換主將?」盧承烈皺了皺眉頭,這可是鎮守關中的兩大行營,要是換了主將,可不是他盧承烈能做主的。 「不知道王叔準備換何人接任?」盧承烈一想到這裡,又試探的問了一句。 「武城人左司郎中崔義玄為霸上主將,梁建方為藍田主將。」盧照應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將自己心目中的人選報了出來。 「王叔,這個梁建方倒好辦,孤聽說過此人,此人作戰勇猛,有千斤之力,難得是此人謀略也是不錯的,可以擔任藍田主將,可是這個崔義玄乃是文臣,讓文臣去擔任霸上主將,王叔,是不是太過操切了。若是戰事爆發,這個崔義玄能不能擊敗對手,小侄是不知道,就說那進入霸上,他能不能鎮壓的住那幫驕兵悍將,小侄都感到懷疑啊王叔,你還是換一個人吧!」盧承烈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殿下不用一用,豈能知道此人行不行呢?」盧照應笑呵呵的說道:「文人也未必不能領軍,偶爾出現那麼兩三個也還是可以的。臣看這個崔義玄就是可以的。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先讓做霸上大營的總管,若是行,可以讓他繼續留在任上,若是不能鎮壓的住那幫驕兵悍將,殿下再跟換也不遲啊!」 「好,孤就答應涼王這一回。」盧承烈想了想,雙目中露出一絲堅定來,說道:「只要王叔能盡早結束江南的戰事,王叔說什麼,孤就答應什麼。」 「不錯,這已經有點像皇兄的模樣了。」盧照應點了點頭道:「王叔以前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做王爺,呵呵,原本以為在霍邑那個小地方,娶妻生子,橫行鄉里而已,如今做了王爺,反而不自在了。為了為了那個,顧慮重重。十分困難啊你父皇在身邊,也用不著動腦子,皇兄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就是了。以前皇兄總是讓我多讀書,說以後讓我獨當一面,我都不屑一顧,到後來,才知道,他要讓留守京師,那個時候,才知道獨當一面是何其的辛苦,太子,記住了,人不能為其他的意見所左右,要為堅持自己的意見,王叔不在京師,長安就靠你了。崔義玄和梁建方兩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惜的是朝中的人才太多了,他們二人反而不突出了。就是王叔我,也是發現了好久,才發現到這兩個人的。本來是準備待皇兄回朝之後再向皇兄舉薦的,但是現在才發現,如其舉薦給皇兄,還不如舉薦給殿下你。使用其在沒落之時,遠比使用他在得意之時要好得多啊當今的大將軍李靖就是如此,殿下,這是一個機會。連皇兄都能替你高興的機會。當年的章懷太子就是身居宮中,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身邊無人,才重用崔氏,造成日後的局面,若是章懷太子身邊人才眾多,豈會有那種事情出現?」 「謝涼王叔教導。」盧承烈點了點頭,這句話倒是說的真心實意。 「呵呵,留這兩個人在關中,王叔的心也就安定了許多。現在就是江南了。希望能在武學之中選取幾個有用之人。否則,王叔我的腦袋瓜子就要疼了。」盧照應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一絲苦笑之色,說道:「哎,早知道要出征江南,臣平日也多出來走走,多發現幾個有用的人,那裡還需要等到現在啊!」 「來人,傳梁建方和崔義玄來見孤。」盧承烈並沒有管盧照應的叫苦之聲,而是對車外的宦官大聲說道。 「是。」宦官不敢怠慢,趕緊命令中軍傳梁建方和崔義玄來見不提。那盧照應見狀點了點頭,剛毅果斷,不拖泥帶水,確實是一個可造之材。 「殿下,梁建方和崔義玄帶到。」過了半響,就聽見外面傳來宦官的聲音。 盧承烈聞言掀開車窗,朝外望了一眼,入眼的是一位黑臉將軍,面上露出一絲剛毅之色,只是眉心之間有股鬱悶之氣散發不開來,顯然是心中有憤懣之氣。而在他的身邊,立著一個面容清瘦的文士,身著淺紅官袍,只是他的身材瘦削,如此官袍穿在身上,反而顯的更加的瘦弱,十分的不協調,讓盧承烈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他從崔義玄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熟悉的光芒來,那只有在岑文本等人身上才出現過。此人不簡單。盧承烈瞬間就看出了兩人的不同來。 「從今日起,梁建方任藍田大營行軍總管,崔義玄為霸上大營行軍主管。你二人現在就去接任吧!」盧承烈並沒有和兩人廢話,也沒有仔細的考察二人的才能,因為他不需要,不但是要對涼王盧照應的信任,更為重要的是,他要對兩位將軍的信任。既然要收他們的心,那就要信任對方,所以一見面,毫不猶豫的將兩人的位置給定了下來。 「啊!」那梁建方和崔義玄二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原本兩人在各自的官位上都混的相當的不開心,不是因為貞觀天子不重視人才,而是朝中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一個蘿蔔一個坑,梁建方和崔義玄認為自己有才能,但是自己的才能絕對是不能和李靖、岑文本等人可以媲美的。所以就算貞觀天子重視二人,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給二人晉陞官職的。這次被盧承烈喊來,心中隱隱有種興奮之感,但是沒有想到,好處居然來的如此之快,當今太子殿下連考察都考察一番,就任命自己二人為一路行軍總管。更為重要的是在這個時候,讓兩人擔任霸上和藍田的行軍總管。要知道,關中一直以來,都是涼王坐鎮關中的,所以一直太平無事,但是這個時候涼王要出征了,守衛關中,守衛長安的除掉長安城內的左翊衛大軍外,就剩下霸上和藍田兩個大營了。太子讓二人擔任這兩個大營的主將,這可是天大的信任了。這讓二人如何不高興。 「臣等願為殿下效死命。」兩人大喜,趕緊跪下大聲說道。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自古一來,就是這個道理,誰也改變不了。那梁建方和崔義玄兩個人在長安城內混了那麼長的時間,都從來沒有人重視,當然這也不是當今天子不重視他們,實在是在大唐比他們更加優秀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才會有今日的局面。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太子殿下,如此的重視兩個人,讓兩個人如何不高興。 「孤走後,關中的安全就交給二位了。」這個時候盧照應從車廂內探出頭來,面色凝重說道:「太子殿下雖然聰明睿智,但是到底是經驗較少,有些事情處理的也許不夠嚴謹,尤其是在軍事方面,兩位都是軍事方面的能手,想必對這些方面十分精通,這點,就是宣德殿內的幾位也比不上二位,關中之事,兩位可以協商著解決,若是有什麼變故,在稟報太子之後,果斷行動,護衛關中,二位能不能做到。」 這二人聞言,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名聲可以傳到太子殿下耳中,原來是因為涼王在一邊的緣故。同樣也是因為涼王要出征江南,所以才讓自己二人鎮守關中。 「末將遵殿下之命,護衛太子,護衛關中。」兩人雙眼放光,大聲的說道。 「二人可以去上任了。」盧承烈點了點頭,就憑借這兩句話,盧承烈就認為自己可以放心大膽的使用這兩個人。 「臣等告辭。」梁建方和崔義玄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趕緊拜別而去。 「此二人倒也不凡。多謝涼王叔舉薦。」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拱手道:「有這兩個人在,想必關中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此二人的用兵才能在朝廷之中不顯於世人,若是關中真的出現什麼事情,也能起到奇兵的效果。更加上常年不得志,如今被殿下驟然提拔到高位,必定對殿下忠心耿耿。殿下使用起來也是如同臂使。」盧照應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殿下,如今臣也可以放心大膽的南下了。」 「侄兒多謝涼王叔了。」盧承烈趕緊說道。 「走吧去武學,我還想在這裡面多找幾個優秀人才呢。」盧照應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論衝鋒陷陣,恐怕也就是你父皇能勝我一籌,其他人,恐怕都是不行的,但是若是要論行軍打仗,指揮作戰,我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若是不找上幾個優秀人才,還真不知道何時能平定江南呢?尤其江南不同於河北,江南水網眾多,我擅長於騎兵,對於江南水戰卻是不熟悉,這次前往,也是要帶一些能在水上作戰的將領。」 「是啊隨著水師從登州出發,江南的水師力量就減弱了許多,才使得對方橫行在長江之上,否則的話,只要我們掌控了長江,軍隊就能通過水師艦隊的運送,到達任何一個地方,擊敗任何一個地方的敵人。」盧承烈點了點頭。 「殿下,軍權非同小可,尤其是關中地區的兵馬調動,領軍總管的更替更是重要,眼前的情況雖然很是特殊,但是殿下千萬不能忘記了,一定要稟報陛下。」盧照應彷彿是剛剛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叮囑道。 「這個自然。」盧承烈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自然是明白的,沒見到如今的武學山長還是當今天子嗎?這也是為了控制武學中的學子所設置的規矩,一旦進入武學,那都是天子門生,在這個時代,雖然有些學生會背叛自己的老師,但是這種人都會被人所唾棄的,更何況,這個老師還是天子,就算背叛也是被人所不齒的。可以想像,日後的大唐歷代君王都會是武學的山長。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只是這也是君王,而不是太子,就算如今的盧承烈已經被確定為儲君,日後改變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是仍然不是武學的山長。軍權在任何時候都是至關重要的,就算是父子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太子殿下,涼王殿下,武學到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宦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走吧太子殿下。」盧照應點了點頭,率先出了車門,盧承烈隨後也下了馬車。這個時候的武學並沒有人前來迎接,僅僅只有兩個副山長走了出來。 「臣劉文輝,黃本初拜見太子殿下。」兩位中年將領朝盧承烈拜了一拜,這二人和秦勇等人一樣,都是當年盧照辭的弟子,但是因為在戰場上負傷,不能再上戰場,所以被盧照辭安排在武學之中,擔任副山長,平日裡教導一干學子領軍打仗的本領。 「兩位將軍不必多禮。兩位都是大唐的功臣。不必如此。」盧承烈並沒有因為是太子,而高高在上,而是十分謙虛的朝二人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兩人趕緊拱手還禮。 「行禮,也不必在這裡耗著了,今日本王是來選將的。你們先將武學中優秀弟子的名冊給我,然後本王會一一篩選。」盧照應與這兩個人倒很是熟悉,說話自然不用客氣。 「那是自然,王爺吩咐,末將自然遵從。」黃本初笑呵呵的說道:「殿下讓人傳令的時候,末將就和文輝兄準備妥當了。」說著就朝劉文輝點了點頭。 「請殿下親自挑選。」劉文輝從懷裡取出一個名冊來,遞給盧照應說道。 「走,太子殿下,我們進去看看。看看這一屆武學之中,可有什麼可造之才。」盧照應隨手打開名冊,翻了兩下,臉上逐漸露出滿意之色,又點了點頭,對盧承烈說道。 「涼王叔,請。」盧承烈見到盧照應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可用之才甚多,這也就表明這次平定江南的叛亂就會越加簡單。對他的壓力也會隨之小了許多,再說,這人才多了,也就是代表他以後可用的人也就多了。這樣當皇帝才會輕鬆許多。 第485章 懷英 「孤也想看看兩位將軍給孤準備了哪些人?」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一行人跟隨著劉文輝二人進了武學,盧承烈笑哈哈的說道。 「高侃,劉伯英、趙孝祖、程名振、龐孝泰。嘖嘖,劉將軍沒有想到,這一屆武學之中,倒是有幾個名人啊!」盧照應點了點頭,道:「你二人也確實沒有藏私,這幾個人的名字,孤也早就聽說過,既然如此,就讓幾個人來見孤,孤倒要看看,這幾個傢伙是不是有真才實學。若是真的如同傳說中的那樣,那就跟隨孤南下。建立功勳。」 「呵呵,想必他們聽了王爺的話,心中肯定很高興的。」劉文輝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能培養出如此人才,兩個人臉上也是有榮光的。隨著軍中將領多為武學弟子,武學一脈在軍中的地位也逐漸的穩定起來,這對武學來說,是一件好事,與那些世家弟子、軍中功勳子弟相抗衡,這些弟子雖然多是為平民子弟,但是聯合起來,可是一個相當恐怖的力量。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功勳世家子弟,也逐漸的重視起武學來,在這裡,可以得到系統的學習,這是任何一個地方都做不到的。隨著武學弟子的進一步成長,在軍中的實力也會越來越強大,也能反過來促進武學的成長和發展,使它成為大唐政壇上一隻新的力量。 「末將高侃(劉伯英、趙孝祖、程名振、龐孝泰)拜見太子殿下,拜見車騎大將軍涼王殿下。」半響之後,就見幾個年輕人大踏步的走入房間,朝盧承烈和盧照應拜道。 「不錯。」盧承烈在眾人臉上一掃而過,高侃雙目寒光,臉型瘦削,如同刀劈斧鑿了一般,一看就是知道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劉伯英倒是顯得儒雅了不少,看他的手也很秀氣的很,好像是投筆從戎的書生一樣,趙孝祖面色黝黑,身材也矮了許多,只是雙手修長,雙目狹長,恐怕是一個射箭的能手,程名振生的孔武有力,好像是一個莽夫一樣,皮膚也顯的粗糙不已,雙手上的老繭看的清清楚楚而,而龐孝泰站在那裡,面色平靜,雙目中也沒有絲毫的表情,好像是一座冰山一樣。五個人各有特色,只是不知道各人的行軍打仗又會有什麼樣的特色,想必,涼王會根據他們行軍打仗的特點,分配各人的職位,領軍方向。或是進攻,或是防守。 「涼王叔,孤一看到這五位將軍,就知道必定是打仗的能手啊恭喜涼王叔,麾下又添了幾名優秀的將領了。」盧承烈不由的連連點頭,越看越喜歡。 「能不能用,不能看賣相上,那還是得靠真本事的。」一邊的盧照應卻搖了搖頭,絲毫不顧忌面前五個人的感受,讓五個人面色一變,若非因為對方乃是涼王,又是車騎大將軍,恐怕這五個人早就發火了。 「是不是靠賣相吃飯的,涼王殿下可以試一試。」說話的是高侃,此刻他的雙目中隱藏的怒火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面色仍然平靜如故,沒有任何的變化。雖然如此,但是在盧照應等人還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沉穩如此,倒也是不凡。 「好,有點氣勢。」盧照應聞言,心中一動,豹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來,盯著高侃等人說道:「今日孤王選將,其目的是什麼,大概你們也知道了,江南混亂,孤奉太子殿下和宣德殿重托,起兵平定江南,能掌控兵馬為八萬,其中騎兵一萬人,其餘為步兵,江南水師已經被人擊破,唯一能用的就是襄陽水師,襄陽水師官兵雖然有萬人之多,但是對方既然能擊敗江南水師,那對付襄陽水師自然是不在話下,如今孤在武學中來選取優秀人才,補充到軍中來,不但是為了平定江南,也是為了你們,呵呵,大唐名將無數,但是大多都已經跟隨陛下遠征高句麗,你們若是想出頭,得不斷的立下功勳,而且這功勳也不是隨時能立下的,只能是逮到機會再說,這次江南平叛,對於你們來說,是一次機會,能不能把握的住,得看看你們的能耐了。說吧誰先來。這一仗該如何去打,孤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眾人聞言,雙眼一亮,又轉首望著高侃,顯然這些人中,高侃才是眾人之首,就像第一批武學弟子一樣,秦勇才是眾人之首一樣。 「殿下,那臣就先說了。」高侃也不推辭,拱手說道:「江南叛亂,臣以為不過是一些蟊賊混亂局勢而已,臣認為他的根本目的並不是在江南,而是在關中。」高侃不說則已,一說就是一鳴驚人,讓屋內眾人驚訝的望著高侃,不知道說什麼的好,看著劉伯英等人的模樣,盧照應就知道,顯然這句話是他們以前沒有商量過的。 「此話怎講?」盧承烈驚訝的望著高侃。他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從何講起,眼前的這個傢伙難道看的筆宣德殿的那幫重臣們更遠不成?居然從江南扯到關中了,他是想幹什麼?是在推翻宣德殿的推測嗎?是在質疑朝廷中的重臣嗎? 「哦那你且說說。」盧照應臉上閃過一絲紫紅色,只是因為面色黝黑,所以根本看不出來,只是嘴角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出賣了他,他不喜歡這個人。有點譁眾取寵的嫌疑。 「殿下,末將並非譁眾取寵。」高侃面色平靜,拱手說道:「末將以為,別看江南好像遍地都是造反之人,但是實際上,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調涼王南下,還有關中的軍隊一起南下,也許他們此刻已經有做大得到趨勢,也許是另有其他的想法,但是臣總認為他們最終的目標並不在江南,而是在關中。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江南不足以成就大事。江南雖然得陛下之幸,這些年來,富庶了不少,但是在如今還只是一個剛剛發展的地方,根本不足以和中原相抗衡。王爺,您何時曾看過有人從南方統一中原的。就是因為南方人在先天體制上比不上北方人,其二,南方人缺少戰馬,只能依靠長江,固守江東,防守有餘而進攻不足,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江南的實力遠在中原之下,大唐富有四海,兵精糧足,這些都是不假的,莫說一場戰爭,就是刀兵四起,只要指揮的將領不是傻蛋,都能擊敗對方,只是這些兵馬和糧草都是集中在中原,集中在河北,陛下十數年苦心經營,江南雖然也富裕起來了,可是相對於中原和河北來說,還是相差的太多了。所以末將認為,江南就算鬧的天翻地覆,也不會影響到大局,但是關中就不一樣了。關中乃是帝國的核心,不能有任何的閃失,帝國的糧草、器械等許多重要的東西都安置在關中一代,若是關中也會遭受動亂的話,那天下就必然會有動亂出現。」 「你又怎麼知道關中必有動亂出現呢?」盧承烈臉上就有點不好看了,望著高侃的眼神中有點不屑之色。當兵打仗這是天經地義,世上如同李靖者又有幾個人,在打仗的同時,還能做到關注政事,這種人更是少中又少了。宣德殿內,幾位大臣揣測了許久,都沒有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來,但是到了這裡,居然有人說關中會有人造反,這讓盧承烈如何不感到一絲尷尬。 「武媚娘一案。」高侃想也不想,就說道:「對方既然讓武媚娘接近太子殿下,由此可見對方的重心必定是在關中,在武媚娘之後,還會有其他的手段隨之而來,只是太子殿下果斷,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睿智,及早的發現了問題,才會打的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關中才會在短時間內出現平靜,可是一旦大將軍率領大軍離開關中,對方就會趁機起兵,使的關中混亂。」 「憑空臆斷。」劉文輝見盧承烈臉色並不好看,不由的狠狠的瞪了高侃一眼,心中卻是極為後悔將高侃推薦給盧承烈,此刻居然弄出如此大的事情來,這下好了,弄不好高侃這個年輕人日後再也沒有機會出頭了。 「呵呵,高將軍,我們武將只管打仗,衝鋒陷陣才是我們的專長,其他的事情就是不是我們考慮的事情了,有宣德殿的幾位大臣,出謀劃策那是那些人的事情。」盧照應雙目中精光閃閃,笑呵呵的說道:「再說,孤在關中也不是沒有留下兵馬,還是有數萬大軍聚集在關中,護衛關中,護衛長安的。孤相信,有這些人存在,關中必定會是萬無一失。高將軍就不要多說了,你還是先說說江南的事情吧!」 「末將領命。」高侃偷偷的看了盧承烈一眼,見他臉色不好看,趕緊將肚子裡的歡又收了回去,趕緊說道:「至於江南,末將以為,當以重兵囤積在主要城鎮,壓縮對方的生存空間,末將以為江南叛亂聲勢雖然浩大,但是根本沒有任何的動搖,那些低層的百姓都是擁護朝廷,擁護陛下的。」 「你怎麼看啊!」盧承烈掃了劉伯英一眼。對於高侃,他的印象並不太好,在他看來,武將就應該恪守本分,只知道行軍打仗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上的問題,不是武將們考慮的事情,就不應該過多的詢問這件事情。因為在這個世上,在權利面前,像李靖這樣的人物畢竟是少數。一個軍人參與了政治,那就是相當危險的。或許與當年的盧照辭相差不了多少了。軍人就是軍人,就是純粹的軍人。盧照辭之所以設立總參謀部部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軍人不能干政,這是鐵律,是不容改變的。在盧承烈看來,高侃已經有這個方面的意向了。 「殿下指到哪裡,末將就打到哪裡。哼哼,江南的叛軍雖然厲害,但是到底是叛軍,不是正規軍。其實根本不要殿下親自前往,末將就能滅掉他們。」劉伯英笑呵呵的說道:「殿下只要坐鎮洛陽,坐觀末將滅敵就是了。」 「不錯,殿下,江南叛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哪裡需要殿下出馬的,讓末將等人前去就可以了。殿下只要坐鎮洛陽,或者隨便找個地方遊山玩水就可以了。」程名振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末將可以立軍令狀。兩個月內必定能平定江南叛亂。」龐孝泰拍著胸脯說道。高侃等人也都拍著胸脯說道。 「你們就這麼確定關中將會出現動亂?」盧承烈這個時候看出來了,這眼前的幾個傢伙,顯然是不想讓盧照應離開關中,寧願自己等人領軍出征,還敢立下軍令狀,好像真的能斷定關中會發生動亂一樣。 「說吧這個時候本王才知道,說說吧在你們的背後是何人?哼哼,就憑你們幾個人的腦袋瓜子是不可能想到這麼多的,在你們的背後恐怕還有其他人吧!」盧照應似笑非笑的望著三人,豹眼之中閃爍著異樣的神色,黑臉上更是露出一絲黑紅色,詭異無比。 「呵呵,沒想到在幾位將軍的背後,還有一位軍師,倒是讓孤很是驚訝,難道還有有人其智謀遠在宣德殿幾位重臣之上的?」盧承烈也驚訝的望著面前的幾個人,說道:「孤對這個人可很是好奇。」 「這個,這個,其實末將等人也是在酒肆之間聽到的。」高侃等人面色微紅,說道:「不過末將覺得此人說的極為有道理,推理的十分正確。而且看其打扮,大概是書院中人。周圍的士子們對其尊敬有加。所以末將等斷定此人說的有道理。如此才會請殿下放心大膽的讓末將等人出征,而自己卻留守洛陽,坐觀天下,若是關中有亂起,可以趁機平之,若是沒有亂起,可以指揮我等如何平定江南。」 「此人是何人?」盧承烈驚訝的問道。他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如此斷定關中必定會發生叛亂,這讓他又驚又喜,不由得站起身來問道。 「末將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他是一個年輕的士子,旁邊的學子們都稱呼他為懷英。」趙孝祖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懷英?」盧承烈驚訝的在口中念了兩句。 「你們知道這個人在哪裡嗎?」盧照應也驚訝的問道。顯然他對這個年輕的士子也驚訝非常,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斷定關中會出現問題,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說出來的,如今整個朝廷的人都在計劃著南下江南,剿滅叛逆,他卻說最主要的危險是來自關中,這種人不是譁眾取寵,就是有真才實學,不過如今看來,恐怕是後者居多。 「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應該是在書院中。」盧承烈若有所思的擺了擺手,道:「在出征之前,孤要見見這個人。王叔,不管最後怎麼樣,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這幾位將軍都可以用之。為一路行軍主管綽綽有餘。」 「太子放心就是了,這點王叔知道怎麼做。」盧照應聞言點了點頭,道:「至於那個叫做懷英的人,我看有點才能,更為重要的是,此人對我大唐也是忠心耿耿啊,否則的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事情來,嘿嘿,一旦傳揚出去,恐怕那些士子們,尤其是岑文本的那些學生們,就會駁斥此人狂妄了。」 「走,孤現在就去,就去書院看看。」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又看了看身上的龍袍,搖了搖頭,道:「劉將軍,給孤弄一套士子服來,孤這就去書院看看,想必此人有如此能耐,在書院之中絕對不是無名之輩,隨便找個人就能詢問的到。」 「殿下,現在就去?」劉文輝等人見狀,面色變了變,望了望盧照應。 「太子殿下想去就去吧高侃,你們五個人護衛殿下去書院。」盧照應想了想說道:「有你們五個人護衛,在書院中想必也沒有什麼危險,武學就在附近,何人敢在這裡來鬧事,孤會讓御林軍留下百人,在書院之外,若是有事,自會出現在殿下身邊。殿下此去布衣,正好也能聽的見此人到底是有才之人,還是譁眾取寵之人。呵呵,若真是有才之人,真是如他所說的那樣,那殿下,這次此人可是立下了大功勞了啊!」 「不錯,若真是若如同此人所猜測的那樣,此人的才能可做首輔啊!」盧承烈毫不猶豫的將這個稱呼放在這個叫做懷英的人身上。那劉文輝等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一絲狂熱之色來,這種稱呼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這個叫做懷英的人日後必定是虔誠不可限量。宣德殿首輔大臣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殿下,去了才知道啊!」盧照應笑呵呵的說道:「若真是人才,殿下可以將其拉入東宮,為自己的臂膀。」 第486章 大唐福爾摩斯 「殿下,那個人就是狄懷英。」書院的一顆槐樹之下在,只見一個年輕書生正坐在那裡看書,神情悠閒。 狄懷英的大名在書院之中果真是有名的很,盧承烈等人剛進書院,稍微派人打聽一下,就知道狄懷英的所在。狄懷英生於隋大業三年,好讀書,在書院之中,經常以好推理而著稱。經常為那些學子們排憂解難,在書院中人緣極好。 更讓盧承烈感興趣的是,狄懷英也是出生於官宦之家,祖父狄孝緒,任貞觀朝刑部尚書左丞,父親狄知遜,任夔州長史。大概也是因為在這樣的緣故,狄仁傑從小就對刑部諸多案例銘記於胸,也以善於推理而聞名書院。或許此人能從別人的一點蛛絲馬跡之中,看出關中將會出叛亂,也未嘗是一件騙人的事情。盧承烈想了想,對眾人擺了擺手,讓眾人離的遠遠的,而自己輕輕的走上前去。 「敢問前面可是狄懷英懷英兄當面?」盧承烈臉上堆滿著笑容,朝狄仁傑拱了拱手說道。 「哦在下正是狄仁傑。」狄仁傑驚訝的抬起頭來,深深的望著眼前的少年,只見少年生的面如冠玉,猶如宋玉轉世,雖然身著學子袍服,但是穿在身上,卻是顯的雍容華貴,端得不同反響,不由的面色一動,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敢問賢弟高姓大名?」 「在下長孫烈。」盧承烈笑呵呵的拱手說道。 「哦原來是長孫家族的郎君,不知道賢弟與長孫大人如何稱呼?」狄仁傑雙目中光芒閃過,嘴角露出一絲奇異之色,彷彿是在猜測著什麼似的。 「旁支晚輩。」盧承烈早有準備,笑呵呵的說道:「在下剛才在書院中,聽說懷英兄聞名書院,不但經史子集無一不通,更為重要的是,還善於推斷,所以冒昧前來,還請懷英兄不吝賜教。」 「不敢,不敢。世人多誇,事實上未必都是如同世人所說。公子恐怕要失望了。」狄仁傑神情顯的極為恭敬,拱拱手說道。 「若是懷英兄真是言過其實,豈能在書院中得到如此大的名聲?小弟看來,他們說的話未必都是假的。」盧承烈心中暗自點了點頭,如此之人倒不是一個狂瓦自大的人,弄不好還真能說出一番道理來呢? 「賢弟謬讚了,謬讚了。」狄懷英笑呵呵的說道。 「懷英兄,不請小弟坐一坐?你我二人難道就這樣站著說話不成?」盧承烈笑呵呵的指著旁邊的石凳說道。 「呵呵,看我忘記了,賢弟請坐,請坐。」狄懷英面色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指著旁邊的石凳說道。 「謝謝懷英兄了。」盧承烈隨意找了一個石凳坐了下來,而狄仁傑待盧承烈坐下之後,才坐了下來,神情微微露出恭敬之色。 「這終南書院就是好,景色優美,正好是讀書學習的好地方啊難怪能培養出懷英兄這樣的人才來。」盧承烈掃了掃周圍,最後落在狄仁傑身上,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雖然只是短短的接觸了一會功夫,他能感覺的出來,眼前的狄仁傑絕對是一個人才。就光是這份氣度就不是任何人能學的出來的。 「那都是陛下高瞻遠矚,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懷英久沐皇恩,才有在此安心學習。」狄仁傑朝東北方向拱了拱手說道。 「那是自然。大皇帝陛下文才武功,堪稱古往今來第一人也。東征西討,才有了大唐今日的盛世,實在是古今難得一見啊!」盧承烈滿面肅容,也朝東北方向拱了拱手說道。 「賢弟所言甚是。所以我們只能飽讀詩書,以期望以後能中科舉,報效朝廷。」狄仁傑雙目中精光一閃而過,臉上忽然閃過一絲不安之色,轉瞬間又笑呵呵的說道:「賢弟也是這書院中學子?」 「呵呵,小弟剛剛從家中來到長安,伯父還沒有安排進入書院。呵呵,日後若是能入書院,還望懷英兄照顧一番啊!」盧承烈面上露出尷尬之色來。 「呵呵,這個自然。」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賢弟,今日我就先為你講講書院的來歷,再給你講講書院裡的規矩,還有一些安排。來。」說著狄仁傑也不待盧承烈反應過來,就將書院的來歷講的一清二楚,怎麼從無到有,盧照辭當年為什麼要興建書院,整整講了半個時辰,又準備講書院的規矩來。 「呵呵,陛下真是有先見之明啊若非有當年之舉,這個時候的朝堂之上,儘是為世家所佔據了。到時候,恐怕沒有那些寒門士子的伸展才能的地方了。」盧承烈這個時候輕輕的打斷狄仁傑的話來。 「呵呵,那不盡然。」狄仁傑聞言眉毛抖動,輕輕的說道:「無論陛下當年會不會這麼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寒門士子終久有一天會進入朝堂,這是大勢,不能改變大勢。世家雖然力量很強大,可是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世家早就沒落,早就腐朽了。陛下順應大勢,所以才會得到廣大士子的支持,大唐江山才會日益繁榮,日益強大。」 「呵呵,也不盡然吧小弟可是聽說江南反了。若是大唐江山真的日益強大的話,豈會有江南造反之事?」盧承烈眼珠一動,笑呵呵的打斷狄仁傑說話來。 「呵呵,這不過是癬疥之疾而已,江南的反賊雖然聲勢浩大,也能攻克州縣,但是不會出現大問題,只要派遣數名將領,領著數萬人馬就能將其剿滅。」狄仁傑笑呵呵的望著遠方,說道:「江南百姓都是心往大唐的,能起來造反的人,大多是那些遊俠之類的,還有一些世家而已,這些人不過是不滿足我大唐限制豪強的政策而已,藉著機會,與那些野心家們妄圖顛覆大唐的江山,呵呵,若是十數年前,或許還能成功,但是現在,大唐內憂外患都已經解除,對方就算得了一時的勝利,也改變不了大局。所以這點,賢弟可是說錯了。」狄仁傑笑呵呵的反駁道。 「不錯,不錯,我大唐有名將無數,如今當朝涼王就坐鎮長安,若是涼王領軍出征,不過數月之間,就能平定江南,何懼宵小。確實是我說錯了。」盧承烈臉色忽然微微變了變,又問道:「兄長剛才說江南之亂不過是大唐的癬疥之疾,那也就是說,在我大唐還是有心腹之患了?還請兄長不吝賜教。」 狄仁傑面色微微一動,想了想,說道:「不瞞賢弟,其實大唐心腹之患在關中,甚至可以說是在長安。為兄以為,敵人真正的目標就是在長安,江南之所以發生叛亂,乃是對方以此調動關中兵馬,並著涼王而去的,只要關中兵馬空缺,又無大將坐鎮,就會給人以可乘之機,就能興兵作亂。」 「兄長如何得知?」盧承烈雙目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驚訝的說道。 「呵呵,其實這點就算是宣德殿的幾位大人都不會想到這一點,若非為兄佔著先機,恐怕也不會知道這一點。為兄正是從武媚娘一案中得到一絲蛛絲馬跡。」狄仁傑深深的望了盧承烈一眼,說道:「據我猜測武媚娘並沒有死。」 「什麼?」盧承烈面色一陣大變,猛的站起身來,聲音陡然拔高,嚇的周圍的侍衛們紛紛敢來,將狄仁傑圍在中間。那狄仁傑嚇的噗通的跪在地上。 「退下。」盧承烈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揮了揮手,讓一干侍衛都退了下去。而卻沒有讓狄仁傑站起身來。 「狄懷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孤的身份了?」盧承烈面上露出一絲冷笑。死死的望著狄仁傑說道。 「學生有罪,欺瞞殿下,還請殿下恕罪。」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其實殿下剛才自稱長孫,學生就猜到一二,後來見殿下行動姿勢,就能斷定殿下的身份。只是殿下一直未曾挑明,學生不敢冒犯。還請殿下恕罪。」 「哦孤原以為自己掩藏的好,沒想到,早在剛剛露面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孤的身份了。狄懷英啊,你果真是不凡。起來說話吧!」盧承烈聞言心中一驚,望著跪在地上的狄仁傑,臉上難掩的是驚訝之色,笑呵呵的上前將其扶了起來。 「謝殿下。」狄仁傑聞言順勢站起身來,身形微微退了兩步,卻是恪守臣子之道,讓盧承烈不由的點了點頭,到底是官宦之家出身,禮節上,就讓人說不出話來。 「坐下說話,今日你與孤就好好聊聊。」盧承烈笑呵呵的指著對面的石凳,笑說道:「都說狄仁傑善於推斷,孤今日就要見識一番,你先說說,就從你如何知道孤的身份說起。來人,去將武夷進貢的大紅袍拿過來,給狄卿潤潤嗓子。」那盧承烈卻是擺出了一副要長談的架勢來,讓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殿下,長孫世家有嫡子三人,其中並沒有長孫烈的人存在,這是長安城內都知道的事情。而長孫大人與其他長孫家族的成員關係並不融洽,這也是整個長安城都知道的,殿下此來,周圍有護衛暗中隨從,這若是長孫大人嫡子倒是有可能的,但是偏偏長孫大人嫡子之中並沒有長孫烈其人,故此,殿下並非是長孫大人的子侄輩。此乃是破綻之一;其二,殿下周圍的護衛,這些護衛行走之中隱有殺氣,這種殺氣必定是在戰場之上,斬殺數十人之多,才能有此殺氣,平常的大富之家是用不去這種久經戰場上的將士們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宮中之人。此乃破綻之二;其三,殿下,剛才那幾位將軍,學生曾經在一次酒肆之中見過,學生對自己的記憶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這幾位將軍想必是武學中人,能讓武學之中人做護衛的,非皇家不可。而且剛才殿下失態,諸位將軍面露緊張之色,這也不是任何一個普通世家子弟能夠承擔的起,此乃是破綻之三,破綻之四,就是殿下的行動舉止,殿下龍驤虎步,行走之間,並非普通人能夠做的出來的,就是連殿下坐在石凳之時,其坐姿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學的到的。非皇親國戚做不出來的。其破綻之五,就是殿下的氣度,雍容華貴,貴不可言,並非平常的官宦世家子弟能擁有的。破綻之六就是殿下的言辭,殿下對國事太過關心,言語之中,好像視國事為己用一般,這也不是長孫家族的人可以做到的。破綻之七,就是殿下自稱的姓了。世人都知道當今太子乃是長孫娘娘所出,所以殿下自稱姓長孫,也沒有多大的關係。如此一來,學生就能斷定面前的這位公子就是當今太子了。至於這破綻之八嗎?就是殿下腰間的龍紋玉珮了,此乃是皇家所獨有的,殿下大概是換衣之時,忘記了拿下來。這才是最大的破綻。只是太子殿下魚龍微服,並未吐露身份,學生也不敢相認。還請殿下恕罪。」狄仁傑面色淡然,神情恭敬,低著頭仔細分析。 「沒想到,狄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孤身上的八處破綻來。不錯,不錯。」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但是雙目中卻是驚喜之色,如此人物,端的是個人才,這次到書院來,倒是沒有來錯地方。心中不由的對狄仁傑更是充滿著信心了。 「殿下謬讚了。」狄仁傑謙虛道。 「你剛才說,那個,那個武媚娘並沒有死?你且說說,此話怎講?那仵作不是說當初在賀蘭家中燒死的乃是武媚娘並著楊氏等幾人嗎?難道仵作中也是有錯誤的?」盧承烈臉色並不好看,冷哼道:「刑部那麼多的官員,怎麼都沒有看出來呢?」武媚娘死不死對於盧承烈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不管怎麼樣,這個女人已經被冠上了反賊、叛逆的罪名了。盧承烈心中雖然有些不捨,但是也知道自己和他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殿下,刑部的文書上說,武媚娘乃是喝酒之後,被僕人點著了大火而燒死的。其實這個說話是錯誤的。」狄仁傑斟酌了一番,說道:「其一,學生聽說武媚娘不好飲酒,就算飲酒,也不會喝的喝的太多,更是不會喝醉,其二,賀蘭世家中起了大火,難道賀蘭世家的人沒有察覺嗎?臣不信,其三,學生看過仵作的記錄,身體的身高倒是和武媚娘的身高相同,但是唯一有點不同的是臉型。仵作記載的臉型與武媚娘的臉型不同。學生看屍體的時候發現,屍體的臉型成鵝蛋型,可是武媚娘的臉型卻是生的龍眉鳳目,頭現崢嶸,若是男子,必定是富貴之人,若是生在女子身上,那就顯的極為明顯。所以學生認為那具屍體絕對不是武媚娘,而是另有其人。」 「那你怎麼能斷定關中將會有大的動亂,對方在江南行動,僅僅只是為了將涼王叔調出關中呢?」盧承烈點了點頭,顯然他同意了狄仁傑的說法,但是很快,另一個問題也隨之而來,因為他很想知道是如何斷定,關中會有叛亂。 「殿下,你沒有感覺到最近關中的糧價上漲,還有許多的鐵器也上漲了不少嗎?」狄仁傑輕輕的問道。 「居然有這種事情?」盧承烈輕輕的拍了拍手,就見有一個護衛走了過來。 「去,岑大人府上,讓他命令錦衣衛將最近三個月內的糧價和鐵騎價格都給報上來,孤要馬上看到。」盧承烈冷冷的吩咐道。 「殿下,其實還不止這些,若是殿下經常出沒長安城的話,就會發現,最近長安兩市,各坊內,鐵匠的人數也少了許多。」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這裡面可是大有文章啊殿下,關中出現這種事情並非是偶然的。偏偏這兩樣都涉及到了兵馬調動,糧草器械等等,哪一樣不是軍中大事呢?所以學生敢斷定,關中必定會出現大事。必定有人會趁涼王殿下和關中兵馬離開,造成關中空虛的時候,發起叛亂。」 「若真是如此,當如何應付?」盧承烈雖然此刻還沒有得到長安城內的糧價等情況,但是聽的狄仁傑如此一說,心中也逐漸相信狄仁傑所說的話來,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關中不能有失,這是定律,可是江南之事也非常重要,兩者都要兼顧,手中的兵力也顯的薄弱了不少。如何要在同一時間平定兩地的叛亂,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呵呵懷英,你怎麼看?」想了半響,盧承烈心中一動,望著狄仁傑說道。身邊的這位可是不簡單的人物,能從蛛絲馬跡之中看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又豈是一般的人物,或許又是一位岑文本呢?自己加以結交,也許千百年後,又會成了一段佳話了。 第487章 卿有首輔之才 「那依照先生之意,眼下該如何是好?」盧承烈倒是不恥下問,對狄仁傑輕輕的問道。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狄仁傑想也不想的說道:「關中乃是大唐的根基,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一樣,哪怕陛下以後遷都長安也都是如此,關中不能丟,也不能亂。可是老是留著那些人在關中,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既然他們想涼王殿下離開關中,那就讓涼王離開關中就是了。然後再秘密返回來,或者乾脆就是坐鎮洛陽,距離長安快馬也不過一日的時間。到時候在領導大軍平定關中的叛亂也不遲。」 「孤倒非常奇怪,你看那他們要是起兵造反的話,必定會集中大量的兵力,可是這個時候對方都沒有集中兵力的模樣,這就讓孤十分的奇怪了。懷英,你知道他們的兵力在什麼地方嗎?」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這個,這個,臣不知。」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拱手說道:「不過,殿下,這些人若是起兵造反的話,兵馬來源有三,其一是為百姓,其二是為世家奴僕,其三是為軍隊。陛下這麼多年來實行仁政,天下的百姓都受其恩惠,若是換了一任皇帝,對於他們來說,並不一定是好事,所以這點可以排除,第二是世家奴僕,這裡面或許是有世家奴僕,但是並沒有多少,因為關中的世家都是聚集在長安城的,當年世家之亂成為陛下打擊世家的一個借口,將各個世家的下人都削除了不少,而且這些世家下人的戰鬥力也不會有多少的,所以這點殿下可以不用擔心。」狄仁傑說到這裡就不再說下去了,因為排除了前兩者,就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那就是軍隊。可是軍隊會作亂嗎?狄仁傑不好回答,只能是將目光望著盧承烈,等待著他說話,反正他狄仁傑只是一個出主意的人,而真正絕對主意的也是他盧承烈不是。 「狄卿的意思是說,軍中會有人造反?」盧承烈死死的盯住狄仁傑,並沒有說話,只是雙目中的寒光卻是那樣的閃爍著不停。 「學生只是胡亂猜測,還請殿下勿怪。」狄仁傑面色一動,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趕緊低著頭說道。 「那你且說說,這些人會出現在那個部分?」盧承烈並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說道:「關中的藍田、霸上,或者就是漢中大營?」 「都有。學生以為。」狄仁傑幽幽的說道:「殿下,對方能為此事忍了十幾年,專門派人調教武媚娘,等到陛下出征,大軍與高句麗人對陣鴨綠江的時候才突然發動,由此可見此人心機之深沉,此人謀劃之高,忍心之強,已經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了。此人究竟佈局了多久,手下有哪些人,都是很難預料到的,學生以為,朝廷在這個時候,就應該將事情盡量想的複雜化,對領軍的將領要多加分析,一旦發現其苗頭不對,就立刻將其拘捕,以防萬一。只是這種方法實在是一個死辦法。」 「不,錦衣衛可以用一用。」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錦衣衛遍佈天下,專門刺探情報,或許能給孤一定的支持。用他們來搜集那些武將們的情報,相信很快就能做到的,然後根據錦衣衛的情報,對關中、漢中的將領加以糾察,必定能找出其中的可疑分子來。」 狄仁傑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殿下,學生不是打擊殿下,十數年的案子想要查起來難於上青天,更何況,學生聽說錦衣衛內部也出現過一次變動,許多檔案也隨著這次變動而消失了,殿下,這也是增加了其中的難度。呵呵,其二,對方雖然佈置的如此嚴密,可是只要是人就會有破綻的地方,既然有破綻,就總會被人發現的時候,錦衣衛遍佈天下,號稱沒有任何一個消息是他們不知道的,只是他們不想知道而已,殿下,這種事情能瞞的了一時,可是瞞不了一世啊對方能瞞的住十幾年,由此可見,對方要麼擁有一個能和錦衣衛對抗的機構或者手段,那剩下的一件事情,就是當地的錦衣衛必定已經被對方收買了。所以關於不利於對方的消息都是散不出去的,朝廷並不知曉。殿下,若真是這樣,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應該不會吧!」盧承烈雙目中露出一絲迷茫之色來,他不相信十幾年間,在京師的眼皮底下,居然掩藏了一個這麼一個心腹大患,而朝廷都不知道。這讓盧承烈十分的難受,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一時間只能坐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唐之所以戰無不勝,不但是因為有強悍的兵馬,有充足的糧草器械,更為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強悍的情報系統,有了這個情報系統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自己的監控之下,這下好了,居然有人說自己的情報系統為別人所用,反過來對付自己這個主人的時候,就更加難以接受了。 「殿下也不必擔心。學生以為,錦衣衛大體還是忠於陛下的,只是少數一部分人是已經變節了。只要能找出這一小部分人,就能找到對方的根本,就能在短時間內,尋找對方有可能造反之人,然後加以反制,在對方還沒有造反之前,就滅掉他們。」狄仁傑勸慰道:「至於軍中之事,殿下儘管放心,其他地方的軍隊都有可能會造反,但是關中的軍隊絕對不會造反。因為他們在陛下的統治下,已經得到了實惠,所以他們是忠於陛下的。有關中的兵馬在,只要領軍將領指揮得當,關中就不會丟失,關中不丟失,天下也就會太平無事。」 「也只能是如此了。」盧承烈點了點頭,又對狄仁傑說道:「懷英,書院你就不用呆了,卿有首輔之才,留在這裡也是虛度時光,隨孤進宮吧孤會上奏父皇,任命卿為太子府詹事,若是可以的話,再任命卿為宣德殿行走,幫孤處理一些事情吧孤想,若是父皇知道懷英有這樣的人才,肯定是不會放過的,也許會讓卿直接入宣德殿都是有可能的。要知道,如今的宣德殿可是缺少一位輔政大臣啊!」 「多謝殿下好意,學生年輕識淺,貿然進入宣德殿,恐有不妥,更何況,宣德殿內的諸位大臣哪個不是經驗豐富之人。學生還沒有出茅廬,如何能擔任宣德殿的行走。」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宣德殿內所作出的一切決定都是關係國計民生,關係大唐千萬百姓的福祉,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不能有絲毫的錯誤之處,學生雖然得殿下欣賞,但是學生有多少的材料學生是知道的,殿下若是欣賞學生,就讓學生去縣令是幹上一屆,根據大唐吏部規矩在慢慢向上提拔就是了。」槍打出頭鳥的道理,狄仁傑自然是明白,宣德殿那是什麼地方,那裡是百官嚮往的地方,進入宣德殿才算是真正的大唐權力的核心。可是這個地方也不是好進的,沒看見能進入宣德殿人,都是老資格的傢伙嗎?這些傢伙無論是在才學或者其他都是在百官中屬於翹楚的。狄仁傑雖然對自己的才學很有自信,但是他也不想這麼早就被人敵視。驟然升的高位自然是好事,但是同樣的,也會引起其他人的忌憚和猜忌。 「做縣令?」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望著狄仁傑一眼,狐疑道:「懷英有大才,做一個縣令是不是太過屈才了?」 「不然。」狄仁傑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在大唐,最重要的官員不是宣德殿首輔,也不是各部公卿,最重要的還是各地的縣令,他們才是大唐的基石。殿下,試想若是一縣得到了治理,可使一縣百姓安居樂業,假如五縣如此,則一州太平,三州治理的百姓安居樂業,則一道太平,天下諸道都是如此,則大唐天下太平。殿下,若是一縣不能治理的太平,則天下都不會太平的。宣德殿內的諸公也許能想出許多有利於百姓的政策來,但是最終是靠何人來實施呢?還不是要靠那些縣令嗎?所以學生認為,縣令才是國之柱石。殿下千萬不可小瞧了縣令。一般的王朝的崩塌,首先就是因為縣令的緣故,縣令對地方盤剝深重,就會造成當地百姓對朝廷的敵視,弄到最後,就會興兵造反。屬下認為能做好閣老的人,未必能做好一任縣令,能做縣令的人,並不一定做不好閣老。」 「這就是你想去做一任縣令的緣故?」盧承烈臉上露出深思之色來,這種情況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種言語就是盧照辭也沒有對他說過,可是今日在狄仁傑這裡聽說了,不由的讓他感到一絲震動。更為重要的是,讓他對狄仁傑更加的重視了,能有這種胸懷的人,在整個大唐幾乎是很難找到的。 「咳咳,殿下,學生還很年輕,宣德殿行走的官位雖然是六品,但是卻是宣德殿的成員,有此進入宣德殿輔政大臣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些翰林學士們第一步也是成為宣德殿行走,以此作為輔政大臣的必經之路,臣不過二十多歲,豈能成為宣德殿行走。」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固然縣令作為帝國最基層的官員關係甚大,而年紀輕輕就成為宣德殿行走,為他人所注目,為他人所嫉妒,這也不是狄仁傑想要達到的目的,只是剛才在盧承烈面前不好表示罷了。 「原來如此,倒是孤唐突了。」盧承烈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也許在大唐開創初期,盧照辭還在征戰天下的時候,只要有才能的人,無論年紀是多大,只要有才能,對大業有幫助,都會進入盧照辭的麾下,按照才能的高低來排座次,而且那個時候,也沒有人會說話的,但是現在卻不同,大唐王朝已經走向正軌了,科舉制度也逐漸的深入人心,在官場上,講究才能的同時,更多的是要講究資歷。一般的科道進入官場,成為翰林編修,然後進入禮部等衙門進行鍛煉之後,最後才外放刺史等官位,最後成為各部的尚書堂官,最後才有可能進入宣德殿中成為輔政大臣。基本上,大唐的官場上就是這麼安排的,驟然將一個學子提升到宣德殿行走的位置,確實有點不恰當,儘管在貞觀一朝選官,還有許多的不確定性和隨意性,但是越到後來,這種隨意選官的制度也即將走向正規化,就是貞觀天子也避免隨意選官,已經很久都沒有因為對方有特殊的才能而選取官員的。這個時候驟然將狄仁傑提拔上來,不但幫不了對方,還有可能害了對方。 「多謝殿下面諒。」狄仁傑趕緊拱手說道。 「雖然如此,但是這段時間,你必須呆在孤的身邊,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孤會只會宣德殿、吏部讓你下去做一任知縣的。」盧承烈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段時間,長安城內必定是風起雲湧,若是論治國安邦,也許很少有人能比的上他們的,但是對軍事方面的瞭解,以前還有一個杜如晦,但是杜如晦已經去世了,涼王又不在孤身邊,孤身邊也缺少一個人,你就先留下來吧!」 「學生遵旨。」狄仁傑想了不想,就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是不能離開太子的。畢竟關中不但是大唐的根本,也同樣的是他狄仁傑的根本。他狄家人都是在關中的。一旦大唐王朝發生了動盪,對他狄仁傑的也是有很大的影響的。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候,若是在群臣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對於他狄仁傑來說,不正是一件好事嗎?日後對他的為官生涯也是大有好處的。狄仁傑也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的。 「好,走。我們邊走邊說。」盧承烈聞言大喜,說道:「我們現在就去宣德殿。」盧承烈可是一個說到做大的人,儘管碰到這種事情很鬱悶,但是危機危機,有危險的地方也同樣意味著機遇。關中和江南的反叛是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就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這也怪不到他頭上來,但是若是平定了這兩處叛亂,對於他這個太子來說,不但會在盧照辭面前獲得加分,就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會威望大增,所以這一仗,他是不能輸的,他也輸不起。 「殿下,對方能將此事經營了十數年之久,由此可見對方也是一個心機深沉之人,若是想要一舉殲滅對方,那就得讓對方相信,涼王確實已經離開了關中,而關中的可用之兵,確實沒有多少,只有這樣,對方才能發動。否則的話,對方就可能龜縮不出。」狄仁傑在馬車內小心翼翼的說道:「但是,殿下,關中不可丟,這其中的度,殿下可要把握好啊!」 「不錯,這也是一個問題。」盧承烈想了想,說道:「今日涼王叔曾向孤舉薦了兩個人,一個是武將梁建方,一個是崔義玄,這兩個人平日裡都是不顯山露水的人物,尤其是崔義玄,就好像是書生一般。想必未必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盧承烈想了想說道:「孤已經同意讓這兩個人進駐霸上、藍田兩個大營,主持兩個大營的日常事務。」盧承烈並沒有隱瞞狄仁傑,而是將自己的底牌說了出來。 「涼王雖然讀書甚少,但是這幾年修身養性,當年也曾跟隨陛下身後,對於軍中之事要遠殿下熟悉的多,既然涼王殿下都說這兩個人可用,那這兩個人必定能用。只是這只兵馬跟隨涼王南下,留在關中的兵馬還是太少了。殿下,還是另想辦法才好。」 「懷英的意思是?」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可以先派遣一支軍隊為先鋒,前往江南,以支援皇后娘娘。此其一,其二,涼王殿下大軍跟隨其後,在南陽之時,大軍迅速回師,由武關方向回師長安就是了。」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如此一來,就能打的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引蛇出洞。不錯。」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也唯有如此,才能徹底的消滅對方。懷英之言甚是有道理。只是僅僅只派一支兵馬前往,能不能解救出皇后娘娘,這也是個問題啊!」 「呵呵,殿下儘管放心,皇后娘娘實際上並沒有外面傳言的那麼危險,江南的形勢也遠不是外面傳揚的那樣嚴峻,三位將軍的能耐殿下難道不知道嗎?御林軍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那是打出來的,若是事情真的危險的話,想必三位將軍必定會護衛著娘娘回到江北的,所以殿下根本不用擔心娘娘的安危。」狄仁傑自然知道盧承烈心中的想法,想趁機解決關中之事,但是又害怕皇后出現危險,所以才會如此猶豫。 第488章 黑手出現 「主上,盧照應準備出征了。」關中,一個普通的莊園內,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人,正坐在那裡,雙目微閉,好像是在想著什麼東西一樣,在他的前面,站著一個年老的和尚,面目滄桑,雙目中露出一絲指揮之色。在他們的旁邊,還立著一個年輕的將軍,生的了龍眉鳳目,端得有威風。 「十數年的謀劃,今日總算要看著成功了。」中年人聞言雙目中緩緩睜開一絲縫隙,那是什麼樣的光芒啊,只見他其中充斥著瘋狂,充斥著仇恨。他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哈哈,盧照辭,恐怕你作死也沒有想到吧李氏居然還有人留在世間。哼哼,門閥世家豈是那樣容易消滅乾淨的。我李氏乃是帝皇貴胄,當年能平定天下,如今照樣能平定天下,我高皇帝血脈豈是你這個下濺的賊子可以滅得掉的。我李元嘉就是你滅不掉的。哼哼,當年若不是父皇機靈,讓我趁亂出宮,恐怕這個時候,我李元嘉也會隨著我的那些宗室們一起被盧照辭所殺了。」 「王爺,這個時候,就需要你振臂高呼,聲討盧照辭的卑劣行徑,此人殺弟囚叔,殘滅人倫,此刻更是窮兵黷武,即將造成前隋時期天下混亂,百姓困苦不堪,正需要殿下這樣的人才能護衛江山,保佑黎民,只要王爺振臂高呼,盧賊肯定會轉瞬間而滅。」老和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對啊,王爺,這個時候,盧照辭離開關中,領兵北上,嘿嘿,他領軍在外,恐怕再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候騎兵,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佔領關中,甚至洛陽,然後北上,收復北都,將表裡山河佔據,到時候,就算盧照辭回兵得話,也已經來不及了。頂多他佔領河北,我們佔據關中。平分天下而已。」 「不,是三分天下。」李元嘉雙目中露出一絲光芒來,冷笑道:「你還忘記了一個人。那位前隋的王子,在江南創立了扶楊會,聲勢浩大,佔據江南也是可能的,如此一來,就等於是三分天下了。」 「呵呵,楊氏餘孽?王爺太抬舉他了。連那些楊氏宗親都不幫助他,他豈能做成大事,我們下一步目標就是吞併巴蜀,然後順江南下,佔據江南,他只不過是提前將水弄渾了而已。」老和尚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說道:「盧承烈這次南下,必定對他發起猛烈的攻勢,以期望趁早掃除江南之事。」 「漢中關係重大,不能有失,這次盧承烈因為關中兵馬較少,不久之後,就會命關中抽調兵力補充到關中來,這是我們的一次機會。趁機讓我們的人進入關中的各個要害,我們一旦發動起來,就會佔據很大的優勢。」李元嘉想了想,說道:「孤這些日子閱讀秦王的書札才發現,若是論及用兵,孤這個二哥倒是很有才能,可惜啊當年被大兄所壓制,否則的話,也不會讓盧賊得了好處了。也因為這個書札,孤才能有今日,今日的佈局,倒是與孤的這個二哥分不開關係啊道長,你說二哥當年的那些部下們,一旦知道孤起兵的話,會轉過身來支持孤嗎?要知道,他們當年也曾受二兄的厚恩啊!」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個和尚,可是李元嘉口中卻稱呼他為道長,而這個和尚聽到這個稱呼之後,心中不但沒有反駁,反而還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來。 「不可,殿下,此舉絕對不可。」老和尚聞言面色一變,趕緊勸阻道:「殿下,若是在盧照辭剛剛登基的時候,也許長孫無忌等人聽到王爺起兵,也許會前來投效,幫助殿下奪取屬於自己祖宗的基業,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們已經是宣德殿的輔政大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別無所求了,王爺,您讓他們過來,能授予他們什麼職位呢?能高過宣德殿的輔政大臣嗎?絕對不會,所以他們不會前來幫助殿下的。相反,他們一旦得知王爺還存在世間,就會立刻稟報錦衣衛,將我們盡數捉拿。哼哼,至於秦王的知遇之恩,王爺你不要忘記了,當年先皇對盧賊也是有知遇之恩的啊可是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呢?盧賊篡奪了大唐的江山,將大唐宗室殺的乾乾淨淨。世間的人大多如此,勢大的時候,有萬人前來相投,但是當你落難的時候,恨不得在你的頭上踩上兩腳,哼哼,殿下這個時候找他們,他們恐怕巴不得立刻和我們撇開關係,恨不得讓世人都知道,他們是朝廷的忠實分子,豈會幫助我們。王爺,這個計劃絕對不能實施。」 「哎道長說的極是。」李元嘉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世人大多是如此,如今的關中世家已經不是以前的關中世家了。哼哼,這些傢伙雖然心中對盧照辭憤恨不已,但是卻不敢造反,對我們也只是偷偷摸摸的進行錢糧上的支援,生怕被別人知道,哼哼,風吹兩面倒,一旦我們這邊取得了勝利,就會跟隨左右,一起反抗盧照辭,若是我們這邊失敗了,你看吧,那些傢伙各個都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便宜。自從裴寂死後,關中世家就成了一盤散沙了,無論是長孫無忌或者王珪都不可能使的關中世家變成以前的模樣了,可惜啊,可悲啊,這個盧照辭也太厲害了,借力打力,輕輕鬆鬆,就將以前抱成一團的關中世家滅的乾乾淨淨,打的零零散散,哪裡還有當年動搖朝廷,掌控朝廷的風光。也不知道日後長孫無忌或者王珪死後,見到關中世家的歷代先人的時候,會不會感到羞愧。」老和尚這個時候並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默不作聲。 「哼哼,背主之人,豈有面目見先人。」年輕的將軍卻冷冷的說道:「王爺,如今該怎麼打法,家父這次讓末將前來,就是想得到主公的命令。」 「道長以為如何?」李元嘉思索了片刻,就對那老和尚說道:「楊將軍忠心耿耿,手下也有兩萬兵馬,完全可以獨擋大任,道長以為如何?」 「漢中也是糧倉之一,關係重大,不過關中更為重要,老道以為,不如讓楊將軍留下一部分人馬駐守漢中,然後盡起兵馬北上關中,只要佔領關中,鎖住了潼關、武關,就算盧照辭有再多的兵馬也是不可能攻入關中的。」老和尚說道:「盧照應一走,關中就空虛了,盧小賊身邊就再也沒有什麼可用之將了,楊將軍必定能為主公建功立業。」 「道長所想,跟孤相同。」李元嘉點了點頭,面帶欣喜之色,對那年輕人說道:「小將軍可回去告訴楊卿,留下一部分兵馬掌控南鄭,其餘兵馬要在短時間內橫掃漢中,將漢中之地盡數奪來,想必漢中的那些世家大族們巴不得有此事發生,他們可以重新獲得大量的土地和錢財,到那個時候,就算他們想不支持我們也是不可能的了。在半個月內,必須將漢中掌握在手中,然後迅速進攻關中,與孤會和,不得有誤。」 「主公,漢中我們雖然能奪得,但是主公還有成都呢?盧賊在成都平原上還有數萬軍隊,正在那裡虎視眈眈,一旦發現我軍攻佔漢中,恐怕他們很快就會出劍閣北上,進攻漢中啊末將以為,最好還是留下一部分兵馬守住漢中為好,或者乾脆就命令漢中數萬兵馬,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進攻成都,佔領巴蜀之地,有巴蜀天險在,王爺也可以南面稱孤,與盧照辭割據天下。學當年的劉皇叔也是可以的啊。」 「哈哈,楊小將軍,這你就不懂了,只要我們佔據了關中,天下就會震動,到時候,大唐必定會烽煙四起,在那個時候我們才好渾水摸魚,坐立關中,看天下成敗啊佔據成都,佔據巴蜀固然可以南面稱孤,但是對中原的大勢是沒有多大的影響。想當年劉備在諸葛亮的輔佐下也佔領了巴蜀,可是最後怎麼樣呢?還不是被司馬家族所滅嗎?巴蜀固然有天險,但是到底是偏安一隅,更何況,巴蜀實際上對我們並沒有多少的威脅。」 「哦既然主公早就了對策,那末將就不多說了。」楊小將軍雙目中精光一閃而過,趕緊低著頭說道:「末將這就回去稟報家父,讓他做好起兵的準備。」 「好,如此甚好。」李元嘉雙目中露出一絲欣喜之色,點了點頭,大喜道:「小將軍回去告訴楊卿,待孤佔領關中之後,自有封賞。」 「謝主上。」小楊將軍聞言,臉上頓時閃現出欣喜之色,趕緊朝李元嘉拜道。 「道長,煩請道長送小將軍。」李元嘉點了點頭,對一邊的老和尚說道。 「貧道這就去。」老和尚點了點頭,對年輕將軍說道:「小將軍,待老道送了小將軍出去。」 「多謝道長了。」楊小將軍不敢怠慢,趕緊恭恭敬敬的朝老和尚行了一個禮,別人不知道這個老和尚的身份,但是他早就從他父親口中知道這個老和尚的來歷了。民間流傳的老神仙就是此人,更為重要的是,這個老和尚可以說是一個堪稱妖孽的人物,李元嘉,甚至包括那位武媚娘就是此人教導的。可以說,在自己的陣營之中,此人才是最重要的,最核心的人物,十數年如一日,專門和盧賊對著幹,就衝著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也是很難得的,當的起他人的敬佩。 「道長,楊胄父子如何?」待送走小楊將軍以後,老和尚又回到書房內,李元嘉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孤剛才從楊秀的言語之中,總是感覺到這父子二人恐怕是另有謀劃。道長,這二人不會吃著我們的糧,又拿著別人的錢吧!」李元嘉臉上一臉的驚慌之色,也容不得他如此慌亂,要知道盧照辭的例子可是就在前面不遠,盧照辭如何能稱帝,不就是因為在為李淵效命的同時,實際上卻是幹著為自己的活,在軍中安插人手,不斷的將自己的心腹提拔到高位上來,最後依靠軍隊,發動兵變,才建立了大唐,也就是從那以後,無論是盧照辭或者躲藏黑暗深處的李元嘉對軍權都有著異樣的情緒,對於那些掌兵的將領,都是不信任的。只是和盧照辭不一樣的是,盧照辭建立了軍校,那些掌軍的將領正一步一步的成為掌將的將領,而那些掌兵的將領也逐漸成為盧照辭的弟子,在君臣、師徒大義的約束下,加上錦衣衛的監視下,大唐的軍權仍然老老實實的掌握在盧照辭的手中。 可是李元嘉卻是不一樣,他本就出身黑暗之中,見不得光的,要想掌控軍隊,那是難上加難,只能是依靠別人去掌軍,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更加的不信任別人。只是沒有任何的辦法而已。這次看著楊秀的表現,他的疑心病頓時又犯了,終於在楊秀走了之後,又對老和尚說了起來。 「主公,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幸虧這些年我們也培養了幾個人加入漢中大營之中,就算楊胄有什麼異心的話,漢中軍仍然為我們所用。哼哼,那楊胄的那點心思,貧道明白,不就是想憑借佔領巴蜀之地,然後催殿下立國,自己好占的大便宜嗎?殿下若是先平定巴蜀,那楊胄的功勞就最大,就算日後再平定了關中,奪取了長安,就算那個人也來了,其功勞也不一定比的上楊胄啊但是相反,若是殿下先取了長安,得兩員大將,呵呵,兩者相互平衡,相互掣肘,殿下才能因此居中調停,將兩者都捏在手中。軍中將領失去了效忠的目標之後,才能為主公所用啊呵呵,這帝王之道其實就是平衡之道。」 「道長,只是不知道另一邊可會按照協議起兵,幫我們拖住巴蜀和西域的軍隊啊!」李元嘉點了點頭,但是臉上很快又露出一絲擔憂來。 「哈哈,殿下放心,蠻夷部落都好財物,好美女,只要我們能奉上財物,奉上美女,豈有不答應的答應的道理,以後每年都以和親之策,以迷惑對方君王,必定會答應的。」老和尚笑呵呵的說道:「吐蕃新主棄宗弄贊剛毅果敢,剛剛定都邏些,佔領周圍的蘇毗、多彌、白蘭、黨項、羊同等部,勢力日益強盛。麾下兵馬眾多,兵出兩路,一路過南詔,一路進攻西域,想來可行。更為欣喜的是,此人羨慕中原文化,殿下倒是佔領關中之後,就與其交好,與之和親,必然能得到他的支持。有數十萬兵馬支撐,殿下難道還怕盧賊不成?」 「道長言之有理,只要盧照應前腳離開長安,我們後腳就派人去邏些,讓棄宗弄贊起兵攻伐西域和巴蜀之地,牽制兩地兵馬,若是能調動關中剩餘的兵力那是最好了。」李元嘉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不過,殿下也不能對這個棄宗弄贊太過信任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老和尚又說道:「他雖然羨慕中原的文化,短時間內對我們是沒有什麼影響的,但是老道以為此人必定不會坐看著殿下統一中原。哼哼,他之所以提出要幫助我們,還不是因為不想看到盧照辭在滅掉高句麗等三國之後,又將目光盯向了高原之上,就像以前的匈奴和突厥一般,不會希望在中原出現一個龐大而統一的王朝。所以殿下最好在短時間內能統一天下,否則的話,就會被他所制。」 「道長所言甚是,但是可惜的是,孤手中無兵啊!」李元嘉搖頭歎息道:「兵馬盡數落在他人手中,孤手中若是有一隻強兵,豈會看他人臉色行事。在看看,那個姓楊的,麾下兵馬足有數萬之眾,這時候說是孤在利用此人,此人有何嘗不是在利用孤。讓孤來應付來自中原的威脅,而自己卻是趁機在江南起事。盧賊大部分兵馬都是被孤拖住了,江南才有多少兵馬,盧照應就算出征,想必得知關中有亂,必定會回來救援關中,孤就算有潼關和武關在手,恐怕也要對此人提醒吊膽了。而那盧照辭班師之後,肯定也是將目光望向關中,這裡才是他的根基,所以孤的壓力最大。」 「殿下的意思是?」老和尚面色變了變。 「請兵。」李元嘉想也不想,就說道:「請吐蕃兵馬前來,進入中原。呵呵,他們所要的不過是錢財而已,我們中原富有四海,區區錢財還是有的。道長以為如何?」 「這,這個?」老和尚聞言面色變了變,好半響方說道:「殿下,這恐怕有點不妥吧,三路出兵,吐蕃恐怕也沒有這個實力啊他們也是不會同意的。」 第489章 天子要還朝 「玄齡,你看看,朕剛一走,中原就大亂了。」鴨綠江邊,國內城中,盧照辭身披錦裘,望著手中的文書,冷冷的說道:「這些人還真以為會出現前隋末年之事呢?」 「呵呵,前隋末年士氣,楊廣興兵東征,但是卻是屢戰屢敗,損兵折將,死傷無數,自然會引起百姓們的反對之聲,可是陛下卻不同,興兵東征,狀帝國神威,兵威所向,高句麗望風而降,如今只有一個蓋蘇文在那裡苦苦掙扎,高句麗也是旦夕而下,如此勝景,豈是他楊廣可以比擬的。更何況,陛下十數年的仁政使得天下百姓都在擁護陛下,就算有人在造反,恐怕也只是一些造反分子的意思,遠不是天下百姓的意思,這些人在短時間內,或許能取的一定的成就,但是絕對不會取的長遠的利益,大唐還是陛下的大唐。所以臣認為陛下不必擔心,太子殿下必定能處置的很好。」房玄齡在一邊靜靜的解釋道。 「若是如此,朕也就不用擔心了。你再看看這個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將手中一個紅皮奏折取了出來,丟給房玄齡說道:「若是江南那一批人叛亂,朕自然是不用擔心,關中也有動亂的跡象,這點朕也不擔心,但是朕擔心的是內外勾結,這些年來,朕的心思已經從西域轉到了高句麗,忽略了另外一個地方,這才讓那個地方坐大了,日後征討起來,恐怕很困難。」 「吐蕃?」房玄齡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一眼,說道:「這等蠻夷之輩,難道也想躍馬中原不成?臣可不相信。」 「不要小瞧了吐蕃,吐蕃帶甲約有三四十萬之中,人多力量強大,孔武有力之輩,這個松贊干布,哦,現在叫做棄宗弄藏更是英明之主,從他這幾年掃平叛亂,征討周邊一些小國,可以看的出來此人的不凡。」盧照辭卻搖了搖頭,十數年的皇帝生涯卻是讓他的融入到大唐這個神奇的國度來,目光也一直從大唐轉向高句麗這一帶,這讓他忘記了遠在青藏高原上,還有一個強悍的民族,在這個時代,還有了一個強悍的領導人,在歷史上曾經留下了濃濃的一筆,叫做松贊干布的傢伙。這個傢伙因為和唐朝公主和親,帶走了中原大量的書籍、工匠等人,使吐蕃從奴隸制國家逐漸的轉向封建制國家,國力也逐漸強大,一度曾經殺入中原,幫助中原皇帝鎮壓起義軍,也曾經洗劫長安,野蠻就意味著強大,野蠻就意味著進攻,也許松贊干布嚮往中原文明,但是他首先是一個皇帝,是吐蕃的國主,在嚮往中原文明的同時,他會想著擴張疆土,統治中原。 盧照辭一直以歷史為導向,然後加上自己和眾人的聰明才智、辛苦努力,才創下了今日的成就,但是這個時候,他發現,有的時候,歷史也是不正確的,就如同現在一樣,吐蕃已經有染指西域和南詔、巴蜀的野心了。 「陛下,若是我大唐強大,吐蕃人也許不會插上一腳,但是若是我大唐處在前隋末年的時候,吐蕃插上一腳也是正常的事情。」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臣以為,吐蕃這個時候肯定是在觀望,觀望著我們大唐內部的情況,若是我們能盡快的平定叛亂,恢復往日的秩序,想必吐蕃人是不會進攻我大唐的,反而會派人到我們大唐來求和。」 「是,是這個道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一方面進攻南詔,想將南詔收入袖中,然後觀望巴蜀情況,一方面進攻西域,但是卻在西域引兵不動,而第三又屯兵積石山下,虎視大非川和吐谷渾,給予當地駐軍壓力。這三個方向,剛好是我們大唐防禦的弱點所在,呵呵,若是平常,大唐肯定會從關中移兵過去,加以防範,但是現在,恐怕關中的兵力都被涼王帶到江南去了。關中可用之兵都很少了,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駐防這三個方向啊!」 「陛下的意思是?」房玄齡聞言面色一變,右手抖動了一番,雙目中露出驚駭之色。 「放心,東征之事仍然要繼續的,應付東征,只能一次成功,而不成第二次東征,前隋楊廣的教訓朕是知道的。」盧照辭好像明白房玄齡的心思一樣,趕緊擺了擺手說道:「朕說的是河北之兵,并州之兵,這些兵力還以南下或者西進的。」 「不知道陛下準備以何人為領軍將領?」房玄齡又問道,卻是贊同了盧照辭的用兵方案,東征只能實現一次,若是東征次數多了,弄不好還真讓那些百姓們以為又走上前隋時期的道路,畢竟前隋之事就在不久之前發生的。雖然大的動亂不至於,可是恐慌肯定是有的,這個時候,若是有野心份子在其中散播謠言,必定會引起天下動盪的,所以無論是何人,都不會提到二次東征。可是這樣一來,關中和江南之事就會玄乎了,何人去領軍,何人才能調動這麼龐大的軍隊呢?何人能鎮壓的住天下的異端份子呢?這些都是擺在房玄齡面前的一個問題。 「朕親自領軍。」盧照辭想也不想,擺了擺手,冷哼道:「朕就不相信,朕親自領軍,還有哪個宵小敢跳起來。」 「那遼東之事?」房玄齡臉上露出一絲愁緒來。遼東關係很大,手中五十多萬精兵,放在何人手中都是不何時,所以盧照辭才會御駕親征,一方面是為了鼓舞士氣,在暗地裡,何嘗不是為了掌控著五十萬精兵呢?只是這種想法也只是房玄齡在暗地裡想的,誰敢在面上說出來。 「交給大將軍李靖。」盧照辭卻想也不想,說道:「靖兄一定會處理好此事的。玄齡不必擔心。」盧照辭心中可不知道房玄齡等人的想法,而是擺了擺手說道。 「何人為副將?」房玄齡又問道。沒有天子在上面押著,最起碼也得有一個心腹之人擔任副將的吧以防萬一啊。這個時候,莫說五十萬精兵,就是十萬精兵也是很重要的啊。 「副將?」盧照辭想了想,說道:「薛仁貴就留在這裡吧讓盧恪也留在這裡,蘇定方跟隨真回國內,尉遲恭也跟隨著回朝,其餘的人,讓大將軍看著辦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讓房玄齡下令道:「命尉遲恭為并州道行軍總管,命蘇定方為河北道行軍總管,各自領軍兩萬人,先行進入關中。朕另御林軍一萬人隨後就到。」 「臣這就去宣讀聖旨。」房玄齡文不加點,一揮而就,連潤色都沒有,片刻之間就將聖旨書寫好,又見秦九道遞來玉璽,蓋下玉璽之後,就命人傳了下去,卻是命尉遲恭和蘇定方先行,又命御林軍做好準備,好護衛陛下還朝。 「陛下準備班師還朝?」過了片刻,就見李靖等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程咬金趕緊問道:「這征討高句麗臣等正仰仗陛下雄才大略,好早日平定高句麗,這時候陛下還朝如何使得。」 「呵呵,有大將軍在此,哪裡需要朕來指手畫腳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再說江南反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準備倣傚前朝末年之事,起兵造反,將皇后圍困在江南,雖然皇后如今還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江南反叛畢竟是個是事實。更為重要的是,太子命人前來報訊說,關中也逐漸的不穩定,懷疑也有亂黨的出現。諸位大概都知道,相對於江南,關中才是我等的根本,江南可以丟,但是關中絕對不能丟。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聽說江南反了,就和長孫娘娘、太子殿下一起聯名,讓涼王盧照應興兵南下討伐叛逆,關中兵力空虛,所以說,朕要回去一趟。至於高句麗之事,大將軍李靖精通韜略,房玄齡擅長內政,戰事可以由靖兄做主,平定高句麗之後,政事可以由玄齡做主,安撫地方,或殺,或撫,皆由你二人做主。」 「臣等遵命。」李靖和房玄齡二人聞言趕緊朝盧照辭拜道。 「命令徐世績為洛陽道行軍總管,取滎陽大營兵馬三萬人,入關中,配合太子,平定關中吧!」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待平定關中後,以徐世績為蔥嶺道行軍總管,暫時任命秦勇為副將,隨朕左右。」盧照辭又說道。 「臣等領旨。」顯然這個決定是盧照辭剛剛想出來的,至於為什麼任命徐世績為蔥嶺道行軍總管,恐怕也只有房玄齡一人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了。 「就這樣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靖兄和玄齡留下,其他的將軍都散去吧早做準備,敬德和懋功,還是蘇定方,你們回去略作準備就可以出發了。朕在范陽祭祖之後,就直接去江淮了。」 「臣等領旨。」眾將趕緊說道。 「陛下留下臣等二人,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李靖沉聲問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兩位的才能朕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你們未必能做主,朕在臨走的時候,就是要吩咐一般而已。」 「請陛下示下。」李靖和房玄齡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趕緊說道。 「新羅。」盧照辭睜大著雙眼說道:「關於新羅的問題,朕的意思很簡單,將新羅三國盡數打亂,分為三十個郡,長官盡數為唐人,副手可以選擇親唐之人。至於新羅國王,金春秋這個人朕是不想再留了,前任國王可以將她送到長安去,朝見朕。」 「臣等遵旨。」李靖和房玄齡二人相視一笑,這到長安去朝見天子也是應該的,可是這什麼時候回來也是一個問題,也許是十天半個月,但是也有可能是十年半載,看新羅公主美麗非常,想來那位皇帝也不是一個簡單之人,到時候去是一個人,回來是兩個人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種事情不能說,只能意會而已。 「至於高句麗和百濟是沒有必要留在世間了。滅其宗室,毀其宗廟。」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這些人留著只是給帝國添麻煩,弄不好那些對我大唐不滿的人,就會利用他們興風作浪,朕可不想再來征討新羅三國第二次。」 「臣等明白。」李靖點了點頭,若是真有那一天,他李靖還不知道在不是世間都成個問題,畢其功於一役的道理,李靖這位兵法大家自然是明白的。 「三天後,朕就回朝,高句麗三國之事,就交給大將軍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望了外面一眼,秋天的鴨綠江邊已經初見冬季的模樣,氣溫也下降了許多。這個時候用兵,還真不知道是好是壞呢。 「陛下放心,待陛下走後,臣就立刻準備對蓋蘇文發起冬季攻勢。爭取在過年之前,將平壤攻下。」李靖笑呵呵的說道:「蓋蘇文此刻恐怕也是痛苦,陛下派遣騎兵,將周圍的城池盡數攻佔,他們軍中的糧道不但會受到威脅,更為重要的是,因為強行徵兵,糧食不足,就是連防寒用的布匹也不足,這個冬天到來,也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啊他們的戰鬥力將會下降不少,如此一來,我軍的壓力將會小了許多,進攻起來,也方便了不少。」 盧照辭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滅國無數,今日可再滅三國了。」房玄齡聞言也點了點頭,雙目中露出一絲興奮之色。 「都是賴陛下神威,若非陛下當政,臣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不會有如此的成就。」李靖不由的點了點頭,感歎道:「臣得陛下信任,以全國之兵予臣,臣若是再不能建功立業,那是臣無能了。歷朝歷代以來,君王對臣子如此信任的,恐怕也只有陛下一人而已。呵呵,當年劉備信任諸葛亮,照樣讓李嚴來防備諸葛亮。陛下用臣信賴有加,臣感激不盡。」李靖所說的話倒是實情,歷朝歷代,君王如此信任將軍的是相當的少見。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也確實只有盧照辭一人而已。 「呵呵,朕當年就說過,與靖兄做個千古君臣,千古君臣,大致如此啊。呵呵,好了,玄齡你下去準備吧朕和大將軍說會話。」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房玄齡不敢怠慢,趕緊拱手退了下去。 「大將軍,實在不瞞大將軍,這次大唐可是遇到困難了。」盧照辭吩咐完正事之後,就讓房玄齡下去準備不提,將李靖留在帳中,面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又讓秦九道將最近朝廷傳來的文書,還有錦衣衛送來的情報交給李靖。 李靖雙眼一瞇,寒光閃動,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盧照辭如此模樣,當下伸手接過秦九道遞來的情報等物,虎目中光芒閃爍,一張一張的看了下去,從武媚娘之事,到江南叛亂,到盧照應出征,再到盧承烈送來的關中異動,還有錦衣衛偵探到的吐蕃軍隊異動等等一系列的情報盡數呈現在李靖面前。 「陛下,這,這。」李靖虎目中開露出一絲驚駭來,失聲道:「陛下,難道當今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算計達十幾年之久,從培養武媚娘,再到興風作浪,在關中混跡十數年之久,可就是讓錦衣衛查不出什麼名堂來,此人真是太可怕了,此人不除,我大唐永無寧日啊這人真是太可怕,其智謀就是岑文本大人也不能與之相抗衡。」這個時候,李靖才知道,為什麼盧照辭捨棄了即將到來的勝利,而非要回朝,歸根結底,就是為了這樣一個人,此人智謀真是太深了,深的怕人,盧照辭若是不能坐鎮中原,恐怕天下還真有可能變成前隋末年之時都有可能。 「此人智謀深似海,非一般人能夠與之相抗衡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實力。以大壓小,以絕對實力來鎮壓他們。」盧照辭苦笑道。十幾年能所什麼事情,十幾年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足以顛覆一個王朝,尤其是這位智謀如狐的傢伙,足以干下許多盧照辭不知道的事情。這個時候,來一一排解在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盧照辭唯一能做的,就是坐鎮中原,以自己的威望和大唐的軍隊鎮壓這些人,然後派出精兵強將,來調查這件事情,最後將其一網打盡。這些事情都不是盧承烈這個太子能做的,只有他自己親自回長安,才能處理好此事。所以盧照辭不管願不願意,這個時候,都得自己離開高句麗,回長安,坐鎮中原,鎮壓叛亂。 「如此也只有陛下回朝了。」李靖點了點頭,道:「臣盡快解決高句麗三國之事,吐蕃實力強大,地處高原,我們大唐雖然有兵馬無數,可是地域不熟悉,進入高原,恐怕不適應啊與吐蕃貿然開戰,恐怕是對我朝不利,還請陛下三思啊!」 「這個朕自然知道。」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不過吐蕃終久是一個大害,從這次試探中原就可以看的出來,這些異族中人,一旦中原陷入戰爭之中,異族就會趁機而入,或者佔盡了便宜。吐蕃,在不久的將來,朕必須要攻下它。」 「若是可以,讓人在吐蕃附近駐紮一隻軍隊,待適應了吐蕃氣候,可以以此軍隊為先鋒。」李靖出主意說道。 「那就讓祖明去。若是論練兵,也只有他最好了。」盧照辭好像想到什麼,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說話。 「如此甚好。」李靖也點了點頭。 第490章 武氏女主天下新解 「父親,再不下決心,恐怕就來不及了。」武連郡公府邸,李君羨面如冠玉,三縷美須長及胸前,歲月並沒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多少痕跡,如今作為左武衛大將軍,左監門衛大將軍,玄武門守將的他,是留在長安城內的第一名將。而此刻他正是皺著眉頭,雙目中露出複雜之色,在他前面,是他的長子李國雄、次子李國瑞、三子李國能。三個兒子長的都是面如冠玉,酷似李君羨,更是因為乃是將門之後,身上有一身武藝,也是一個少年英雄,只可惜的是,在長安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功勳世家,宗室將門之後,這三人雖然也是人中豪傑,可是在長安城內也只能排個准一流的公子哥。 「是啊父親,都是武氏女主天下。父親自小號稱五娘子,又是左武衛大將軍,更是武連郡人,被天子賜封為武連郡公,坐鎮玄武門,這一切都不是預示著父親將統御天下嗎?」李國能掃了大哥李國雄一眼,也勸阻道。 「愚蠢,你們以為就這些就能奪取天下嗎?讖語之所以只是讖語而不是事實,那是因為其中也是有許多變數的。」李君羨不屑的瞪了三個兒子一眼,說道:「前段時間,武媚娘不也是姓武嗎?還是一個女子呢?不正是五娘子坐天下嗎?」 「父親以為一個女子也能坐天下?孩兒以為那只不過是岑文本他們為了自己女兒的利益,故意編造出來的而已,就是為了不讓武媚娘接近太子。日後會損害他們的利益。一個女子也能坐天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李國瑞滿臉的不屑之色。李君羨聞言卻是默不作聲。 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何人傳言,唐三代之後,有武氏女主天下,又講到前不久發生的武媚娘之事,弄的滿城風雨,加上江南叛亂之事,整個京師都呈現在恐慌之中。到底盧照應不在長安,失去了威懾力,百姓們臉上都能看見驚惶之色。 「雖然如此,為父不過是一個小將,軍中威望不足,如何能統治天下,這些話,你們就莫要說了。」李君羨搖了搖頭說道。 「呵呵,父親,如今讖語流行,直指父親,父親只要佔領長安,登高一呼,自然是萬眾來歸。想當年劉秀不也是如此嗎?盧照辭不也是如此嗎?」李國能冷笑道:「更何況,父親掌控宮門衛隊,上下都聽父親號令,只要父親囚禁太子,然後輔佐太子登基,父親以攝政處之,可以學當年的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號令天下,征討不臣,等到時機成熟了,父親的名望達到了,再行文帝之事也是可以的。想那盧照辭不也是如此嗎?」 「不錯,父親,天予之,不取必有大禍啊!」李國瑞也勸說道:「如今涼王領軍在外,整個關中能征者不過父親一人而已,其餘諸子,何人能是父親的對手。父親,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啊再看看城外,藍田大營的梁建方不過是一個莽夫,霸上大營的崔義玄不過是一個文人,在朝野之中,根本不算什麼,父親用兵一生,難道連這兩個人也擔心害怕嗎?」 「這二人我從來不擔心,莫說是這兩個人,就是滿朝的武將都來了,我所顧忌的也就那麼兩三個人而已。」李君羨聞言冷笑道:「這兩個人,也不知道走了誰的門路,居然掌握了數萬大軍,真是可恨,太子也是糊塗了,居然將數萬大軍放在兩個庸才手中。他寧願相信兩個庸才,也不相信為父,真是可恨。」 「哼哼,盧氏父子都是如此,否則的話,這次東征高句麗為什麼將父親留在關中,而帶領著其他的將領出征,這就是不信任父親,否則的話,依照父親的能耐,最起碼也會是一個國公了,甚至也可以像李靖那樣,封個郡王什麼的了。父親,這可是擺明著不信任啊!」李國雄不屑的說道。 「父親,他們已經不信任你了,難道父親還要為他們效命嗎?」李國瑞大聲的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不滿之色。 「可是陛下對為父卻是信賴有加啊!」李君羨一聲長歎道。雖然好像是在表明自己仍然忠於天子,但是三個兒子卻聽才出來,李君羨在言語之中,卻有了一絲鬆動。 「父親,你為他征戰天下,立下了無數功勞,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之所以封賞父親,那是因為父親還有點利用價值而已,若是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會封賞父親嗎?」李國雄不屑一顧的說道:「再說,父親今日的富貴都是他給的,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隨便一紙聖旨下來,就能將父親所有富貴盡數剝奪,甚至連父親和孩兒等人的性命都是操縱在他手中。」 「哼他敢。」李君羨一聲冷哼。鳳目中精光閃爍。 「父親威武。」李國能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說道:「難怪有人說父親生的龍眉鳳目,貴不可言,天生就一股虎視群雄的氣勢,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 「是啊,父親氣度如龍,難怪那人說當今天子之位非父親默許了。」李國瑞見狀也拍著馬屁說道。 「咦什麼人如此說的?」李君羨聞言面色一變,不由得緊張的問道。 「是一個老和尚,生的慈眉善目,嗯,那雙眼眼睛很特別。」李國雄搖了搖頭說道:「看起來,倒很睿智。是個奇人。對了,二弟,他當時說什麼來著?」 「他說我們三兄弟乃是龍鳳之後,天生貴不可言。」李國能趕緊接過話來說道:「還說我們家宅院上空有紫氣升騰,乃是大富大貴之相,只是讓他好奇的是,為什麼紫氣之中,乃是一隻鳳凰,這就讓人驚訝了。父親,這鳳凰就是鳥中之王,一般的都是代表皇后的,這我們家宅上怎麼會出現一隻鳳凰呢?莫非是哪位妹妹有此可能不成?」 「笑話,女子豈能稱帝?」李君羨冷哼道:「這個和尚來歷不明,爾等也是將門之後,豈會相信這些東西。你們在家裡呆著,哪裡也不准出去,為父去玄武門看看。」說著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留下身後的三兄弟臉上露出異樣之色來。 「大兄,你看此事能成嗎?」李國瑞望著李君羨的身影,對身邊的李國雄輕輕的問道。 「父親雖然沒喲表示,但是實際上,已經答應了。」李國雄淡淡的說道:「只是他還要考慮一番。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依靠父親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能掌控宮中衛隊的。他還不清楚他的那些屬下們是什麼意見。」 「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李國瑞雙目放光,說道:「盧照辭率領朝中精銳征討高句麗,精銳軍隊盡數與對方糾纏之中,不能脫身,關中主力又被盧照應帶走,如今關中除掉守衛皇宮的兩萬之外,就只有藍田和霸上兩座大營的數萬人馬了。這些人馬若是盧照應率領,必定能發揮強大的戰鬥力,可是放在一個莽夫和一個書生手中,能發揮出什麼呢?這數萬大軍,只要給我五千人馬,就足以將他們殺的乾乾淨淨,哼哼,盧承烈到底是年輕了一點,哪裡懂得什麼軍國大事,居然將關中的守衛力量,交給這兩個人,簡直是自掘墳墓啊漢中雖然有兵馬,可是只要掌握了京師,快速的輔佐太子登上太子之位,就能號令天下,漢中兵馬也盡數為父親所用,呵呵,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倒是為我等做了一個好榜樣啊他當年就是佔據了關中,坐觀天下紛爭不息,而在最後光頭,才重拳出擊,最後成了天下之主。如今我等若是得到關中,也可以像當年的盧照辭一樣,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啊!」 「嗯,只是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坐等著父親的消息了。」李國能搖了搖頭說道:「哼哼,若是父親真的掌控了關中,我就將那尉遲寶林、尉遲寶慶那一般人給踩在腳底下。哼哼,看他們還怎麼囂張。」李國瑞等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尉遲寶林、尉遲寶慶、秦懷玉加上程鐵牛等人都是京中有名的紈褲子弟,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傢伙都是秦瓊、尉遲恭和程咬金之後,這兩個老傢伙都是天子最信任的武將,加上秦瓊在瓦崗寨一系之中,都有著重要的地位,最為重要的是,這幾個人雖然號稱紈褲,但是有些觸犯律法的事情卻是從來不做,懲惡揚善的事情從來沒少做,雖然紈褲,但是卻被百姓所接受。李國雄等人雖然有些武藝,但是在尉遲寶林等人面前,還是不夠看的。見一次就打一次,將李國雄等人壓在腳下已經達數年之久了。難怪這三兄弟心中極為不滿了。可惜的是,打也打不過他們,也只能趁著這個機會,對幾個人進行報復了。 「我們就等消息了。」李國雄只能望著遠方,忽然轉過身來說道:「對了,府中的那幾個人可除掉了。有這幾個人在,我們是幹不成事情的。」 「哼哼,大兄放心,那幾個老貨,小弟早就派人盯住他們了。哼哼,自以為掩藏的不錯,但是父親是什麼人,軍人的眼光其實這些人可以比擬的,能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破綻來,以前若非殺掉他們會引起錦衣衛的懷疑,恐怕早就動手了,但是如今就不一樣了。父親有可能要起兵了。而秦九道這個閹貨也不在長安城,就算他知道了我們殺了這些錦衣衛,恐怕也是在一兩個之後了,那個時候父親早就攻佔了關中了,哪裡還在乎他們。」李國能冷笑道。 「那趕緊動手。」李國雄轉身冷哼道:「這個時候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如今父親正在猶豫的時候,我們這個時候若是殺了他們,正好逼迫父親動手,哼哼,殺錦衣衛可是一件死罪,既然不反是死,那反也是死,不如現在就開始反了。」 「不錯。現在就殺。」李國瑞一想到這裡,哪裡還敢怠慢,趕緊轉身而去,瞬間就聽見府內傳來一陣慘叫聲,接著又恢復平靜。 「殺了錦衣衛,最起碼一個月之內是不會被人知曉的,小弟已經跟蹤過他們,以前是一天一報,但是現在已經是一個月報。嘿嘿,錦衣衛這幫孫子也開始變懶了。」李國能冷笑道。 「他們實在是太安逸了。」李國雄冷笑道:「他們以為這個時候不是當年兵荒馬亂的時候,盧照辭剛剛登上天子之位,危機四伏,整天都是提心吊膽的,一方面防著外面的敵對勢力,在裡面還整天防備著朝廷內部的人員,生怕他們也學自己一樣,起兵造反,所以才會加強錦衣衛的實力。可是如今卻是不同,大唐已經太平,他自以為在大唐沒有敵對勢力,也沒有陰謀造反之人,錦衣衛的力量也大多放在大唐之外,哼哼,錦衣衛的那幫臭崽子們也放鬆了許多,這樣對於我們來說,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 「大兄,除掉了。」這個時候,李國瑞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只見他右手執著寶劍,寶劍前段還有鮮血滴下,連帶著雪白的武服上也有點點血跡。 「可有遺漏?」李國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說道。 「沒有,殺的乾乾淨淨,三個人全都除掉了。」李國瑞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幾個傢伙平日裡吃著我們家的糧,卻為其他人效命,早就該死了。今日我不殺他,日後他就殺我了。哼哼,尤其是老於那貨,平日裡總是小公爺,小公爺叫的那麼好聽,卻不曾想到,也居然是錦衣衛的人。」 「還有那些下人們,也得安撫妥當了。」李國能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雖然都是父親的老部下,因為在戰場上受傷了,不能再立功,父親仁慈,才會收留他們。他們也是對父親忠心耿耿的,可是我們不能讓他們有絲毫的害怕和恐懼。一定要安撫他們,還有幾個喜歡亂嚼舌根子得傢伙,得讓他們把嘴巴管的嚴一點。」 「這個自然,小弟早就叮囑他們了。平日裡除掉出去買菜什麼東西的人,任何人不得出府。」李國瑞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李國雄欣慰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認為萬事大吉的時候,武連郡公府的後門,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中年健婦緩緩的走了出來,只見她手中正拎著一個大的菜籃子,顯然是去買菜的。 「王娘子,又去買菜啊!」後門護衛望著健婦走來,臉上的戒備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呵呵的問道。 「是啊小公爺吩咐府中人不得出府門,這下府中的用度就大增了,這不,我得去買些菜來吃,還得吩咐城外的佃戶們,明早送些新鮮的蔬菜來。」王娘子臉上也現出一絲敦厚的笑容來,朝守衛說道:「不知道幾位可要檢查的?」 「哈哈,王娘子燒的一手的好菜,讓我等弟兄們有了口福,呵呵,王娘子一家也是將軍的佃戶,對將軍忠心耿耿,自然是不用檢查,王娘子,請。」為首的護衛笑呵呵的說道。 「好,多謝幾位軍爺了。」王娘子趕緊朝幾位拜了拜,這才出了府門。 「呵呵,不過是一個燒菜的,整日在廚房中不出來的人物,還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望著王娘子的身影,一個護衛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就是,就是。」另一個護衛也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好了,小心看著,這幾天我們可要小心了。免的錦衣衛在這裡面還有餘孽。讓他們走了,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就丟失了。」護衛首領不滿的說道。一干護衛聞言,趕緊點了點頭,不敢怠慢,站在那裡,就像一根木樁一樣,動也不動,雙目打量著周圍,儘是警惕之色。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王娘子出了府門,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朝後面的府邸望了一眼,見無人跟蹤之後,腳步頓時提的更快了,很快就消失的人群之中,片刻之後,就朝一間小屋內行去,沒入其中,好半響才走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絲冰冷之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南書房內,盧承烈正在裡面讀書,忽然只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陣喧嘩之聲,接著就看見岑文本面色慌亂,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如此模樣,讓盧承烈訝然一笑。 「呵呵,首輔大人,怎麼這麼慌張,莫非天塌下來了。」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這也差不多。」岑文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周圍的內侍宮女說道:「你們都下去,本官有要事與太子殿下商議。」那些人聞言哪裡還敢停留在這裡,紛紛朝盧承烈行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何事如此重大?」盧承烈面色凝重,驚訝的問道。 「李君羨要反了。」岑文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第491章 夜宴前 「什麼,李君羨反了?」盧承烈面色一陣大變,李君羨是什麼人,他駐守在玄武門,那個地方是東宮出入後宮的必經之路,盧承烈幾乎每天通過玄武門往來於東宮和皇宮之間。可以想像,若是李君羨對自己有什麼不軌的企圖,首先要幹的事情就是在玄武門殺掉自己,然後趁勢攻佔皇宮,學當年的李世民一樣。 「殿下,今日錦衣衛在武連郡公府的人來報,李君羨的三個兒子殺了府內的所有錦衣衛暗樁,若非她自己只是一個燒菜的下人,平日裡若非有大事,根本不會與其他的錦衣衛暗樁聯繫,而自身也是一個低調的人,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否則的話,就是連她也被殺了。今日她可是冒死才潛出來的,將消息送了出來的。殿下,你還是趕快去城外軍營吧!」岑文本面色驚惶的說道。要知道玄武門就是近在咫尺,若是這個時候調遣左翊衛大軍或者城外的大軍前來,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更何況,連武連郡公都已近造反,還有何人不會造反呢?只有躲到城外的大營之中,那崔義玄和梁建方都是盧承烈親手提拔的將領,對盧承烈是忠心耿耿,有這兩個人保護盧承烈,自然是萬無一失。 「不,孤若是走了,長安城必定會遭殃。」盧承烈思索了片刻,說道:「放心,李君羨若是這個時候造反的話,恐怕你我馬上就要面對對方的大軍了。哼哼,他雖然在左監門大軍中有一點威望,但是不要忘記了,有些人乃是武學所出,低下的那些士兵們都感念父皇的仁德,不會跟著他造反的,就算會跟著他造反,也得需要有一定的時間說服他們,現在還沒有關係的。岑先生,他殺的那些錦衣衛暗樁只是造反的第一步。我們還是有時間的。」 「可是,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岑文本面上露出驚惶之色。說道:「殿下乃是國之儲君,豈能在此,還是早些離開此地的好。」岑文本不能不緊張,玄武門就在旁邊,掌管宮中的禁衛,若是李君羨這個時候殺出來,就算皇宮外的左翊衛大將軍前來救援都來不及。更為重要的是左翊衛大軍一向走的都是精兵路線,人數上根本就比不上左監門衛大軍。岑文本不能不擔心這一點。 「不要著急,不要擔心。」盧承烈卻坦然自若,對旁邊的內侍說道:「傳狄仁傑前來。」 「狄仁傑?」岑文本聞言面色一動,對於這個狄仁傑,他早就聽錦衣衛的人稟報過,一個差點成為宣德殿行走的人,自然能引起岑文本的重視,只是更讓他驚訝的不是狄仁傑此人的智慧,而是狄仁傑此人進退有據,不為短期好處所打動,反而想去當個縣令,如今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見了。 「臣狄仁傑拜見殿下,拜見首輔大人。」過了片刻,就見狄仁傑緩緩走來,一身深綠色的袍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有幾分官員的威嚴了。 「懷英,你且說說看。」盧承烈想也不想,就將李君羨將要造反的消息說了出來,最後說道:「這是錦衣衛傳來的情報,你且說說,這個李君羨何時將要反,何時要反,我們該如何應付?」盧承烈顯然急切無比。哪裡有剛才的平靜來,岑文本見狀面色一動,在心中輕輕的歎了口氣,這個太子也知道培育自己的根底了,無論是自己,還是長孫無忌,更或者是王珪,在太子這裡,都已經失去了最大的利用價值。因為這些人都是跟隨天子的,而不是大小就跟隨盧承烈的。而狄仁傑這樣的年輕俊才,才是被盧承烈信任的對象。 狄仁傑聞言,偷偷的掃了岑文本一眼。那岑文本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暗自讚許的同時,點了點頭,說道:「懷英,你且分析一下,老夫也來聽聽。」 「是。」狄仁傑心中暗歎對方不愧是天下第一智者,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更為重要的是胸懷開闊,並沒有因為太子的想法而對自己有絲毫的嫉妒。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首輔大人,當下恭恭敬敬的朝岑文本拱了拱手。然後再站起身來,說道:「殿下,這個李君羨在短期內是不會反的,最起碼今日是不會反的。」 「此話怎講?」就是連岑文本也驚訝的望著狄仁傑。觀點和自己的一樣,但是也有與自己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當下也迫不及待的問道。 「殿下,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殿下得到這個消息已經有一個時辰了。一個時辰足以發生許多的事情,比如說玄武門的士兵和宮中的禁衛會從各處朝南書房殺奔而來,將太子殿下擒獲。不知道臣說的可是有道理。」狄仁傑雙目中露出自信之色,說道:「那李君羨乃是軍中名將,殺伐果斷,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了,當然明白時間的重要性,也明白有了一個時辰能決定許多的事情,若是要造反的話,肯定會迅速出擊,豈會讓殿下有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他這邊殺完了錦衣衛內線,那另一邊就會起兵攻打東宮、皇宮,活捉殿下,或者將殿下殺死,活捉幾位王爺。可是如今一個時辰都快要過去了,玄武門方向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這就說明一點,對方不會在今日發起進攻。」 「那他為什麼要殺錦衣衛內線呢?」岑文本又問道。 「若是臣沒有猜測錯誤的話,殺死錦衣衛的人必定不是李君羨,而是另有其人。」狄仁傑自信的笑道:「也許李君羨正在猶豫,正在遲疑,但是一旦有人替他殺了錦衣衛,那他就必定會造反。這個人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必定是李君羨的三個兒子。」 「懷英啊沒有早日將你引給太子殿下,是我這個首輔的過錯啊!」岑文本雙眼一亮,拱手說道:「今日見到懷英,才知道老夫是真的老了,日後有懷英在太子殿下身邊,老夫也就放心了。」 「首輔大人謬讚了。」狄仁傑趕緊說道:「閣老大人跟隨陛下多年,忠心耿耿,為國效命,才是讓學生等人敬佩萬分,不但聰慧絕倫,智謀如海,最為關鍵的是胸懷寬廣,讓學生佩服的五體投地。閣老才是學生一輩的楷模。」 「好了,好了,你二人也不要相互誇讚了。」盧承烈臉上又恢復了輕鬆的模樣,擺了擺手,找了地方坐了下來,說道:「懷英,既然閣老也認可了你的推斷,那你就說說,眼下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現在就調兵入城吧這樣一來,對方肯定會發現的,到時候,必定會立刻起兵,在左翊衛大軍的進攻下,皇宮內衛自然是不會有多少的抵抗力,可是這樣一來,皇宮之中,難免會出現廝殺,這樣就會驚動宮中的皇妃們,還有孤的母妃。這樣對大唐的國體也是不好的,若是能兵不血刃,就能將李君羨活捉的話,那是最好了。不知道你二人可有什麼計策。呵呵,一個是跟隨父皇的老臣了,另一個乃是後起之秀,孤就不相信二位沒有好的計策,可以避免對方暴起發難的。」 「呵呵,一客不煩二主,懷英,你且說下去吧!」岑文本與狄仁傑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學生領命。」狄仁傑趕緊說道:「殿下,殿下可以在宮中設宴,召集各位大人,並且要求軍中將領之後都必須來參加,以選取優秀者作為東宮六率的統領。嘿嘿,既然李君羨還沒有做好準備,今夜必定會前來,而殿下設立東宮六率也是遲早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懷疑的。或許陛下知道此事之後,還會順勢下旨,讓殿下恢復東宮六率呢!」 盧承烈聞言望了岑文本一眼,岑文本點了點頭,道:「懷英之言可行,然後命令左翊衛大軍趁機入皇宮,調換左監門大軍,其二,命令霸上行營崔義玄率領大軍駐守長安各處城門,其三命令藍田行營梁建方做好應變的準備,有此……,足以保證長安的安全。」 「好,那就這麼辦!」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堅毅之色,冷哼哼的說道:「這些傢伙著實可恨,父皇在的時候,各個不敢出面,父皇出征在外,卻各個都冒了出來,以為孤是軟柿子,好捏不成?今日就讓這些傢伙看看,孤乃是父皇之後,龍鳳血脈,有些東西是天生的,殺起人來絲毫不比父皇差多少。」 岑文本和狄仁傑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那岑文本拱了拱手,說道:「殿下要承繼大統,尚需要磨練,磨練越多,對殿下日後的好處就更大,殿下,臣倒以為,這些傢伙的出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哼哼,這樣的好事,孤寧願不要。」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真的不明白,連李君羨也造反了,難道父皇對他還不夠好嗎?」 「殿下,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狄仁傑低聲的勸慰道:「關中兵力不足,涼王殿下已經離開關中,一些有心人自然就會加以利用了。更何況,李君羨乃是武連郡公,若是這次跟隨陛下東征,回朝之後必定能再升一級,可是陛下將其留在關中,難免心中有點不舒服,被人利用之後,起兵作亂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不也是有前車之鑒嗎?」狄仁傑說到最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盧承烈一眼。他所說的前車之鑒,就是當年盧照辭掌握左翊衛大軍的時候,趁著李氏宗族將領領兵在外的時候,一舉佔領京師,最後成為帝王的。顯然這個李君羨此刻也準備走當年盧照辭所走的路。 「就他?」盧承烈冷笑道:「李唐的江山本就是父皇打下來的,當年父皇單騎入關中,才會讓李淵輕鬆進入關中,大將軍李靖得父皇之助,才平定江南,父皇在軍中威望甚高,眾將都對父皇心悅誠服,所以父皇能贏得軍心,贏得天下,他是何人,一個瓦崗寨的叛將而已,若是沒有父皇,他也能被封為郡公,恐怕早就被人砍了腦袋了,如此忘恩負義之人,也居然敢留在世上,今夜我必殺他。」 「呵呵,殿下,您這種心情去大殿恐怕是不適合的。」岑文本聞言,笑呵呵的說道:「心中有鬼的人,一見到殿下的模樣,必定會懷疑,臣以為殿下還是放鬆點好。」 「是啊殿下,我軍尚未佔領整個皇宮,殿下還是小心點好。」狄仁傑也笑呵呵的說道。 「好,就依兩位。」盧承烈點了點頭,道:「今夜逮住了李君羨之後,孤倒要問問他為什麼要造反。哼哼,天子之位如此就容易得到,那天下早就更換頻繁了,我大唐早就成了他人手中之物了,豈會輪到他這個叛將。」 「殿下聖明。」兩人點了點頭。 「懷英,你去城外,傳孤的口諭,讓崔義玄入黑之後,立刻接受長安城的防禦之事,還有分出一部分的兵力,保護東宮。」盧承烈從腰間取出一塊玉珮來,遞給狄仁傑說道:「你面生,就算外面有人監視著孤,對於你這個小官,也不會在意的。去了之後,就留在霸上大營,與崔義玄一起行動吧!」 「臣這就去辦。」狄仁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確實只有自己前往,岑文本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去了城外軍營,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只有自己這個小官,才不會引起別人的主意。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在這個時候,配合盧承烈的計劃,一起攻佔各處城門,最終掌控長安城。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恐怕盧承烈是誰也不相信,唯獨只相信自己這個剛剛收服的臣子了。他若是不去,誰還能去。更為重要的是,他明白,這也是盧承烈給他立功的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接過玉珮,朝二人行了一禮,這才退了下去。 「殿下,那尉遲寶林、尉遲寶慶還有秦懷玉等人,殿下可以多加籠絡。」岑文本待狄仁傑走了以後,方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幾人乃是秦瓊等將領之後,一身的爵位乃是陛下所賜,一身榮華富貴與皇家是休戚相關,殿下此刻要組建東宮班底,這些人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孤知道了,有勞老大人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本來是沒有盧照辭的允許,是不可能組建東宮六率的,但是不管能不能組建,都可以將這個架子搭起來,這些功勳世家之後,也是一個利益團體,在軍中有無數的人脈關係網,接好他們,就能使自己的地位進一步穩固起來,到時候,就算有什麼變故,恐怕也會有無數的人為自己出頭了。 「嗯,既然如此,臣就下去準備宴會的事情了。」岑文本點了點頭,朝盧承烈拱了拱手,方告辭而去。 鍾翠宮,盧承烈恭恭敬敬的站在長孫無垢的面前,在她身邊,小公主正開心的玩著,那長孫無垢臉上閃爍著母性的光輝。 「你不在東宮處理國事,怎麼到母妃這裡來了?」長孫無垢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來,又低著頭撫摸著自家女兒的腦袋。 「聽說終南山風景不錯,兒臣想請母妃起駕終南山。」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卻沒有半點的異樣來。 「去終南山?這個時候去終南山?」長孫無垢望了望宮外,皺了皺眉頭,玉手從小公主腦袋上抽了回來,疑問道:「這個時候讓母妃去終南山,你真想的出來。」 「這個母妃,這個時候去才是好事呢?夜晚下的終南山……」 「好了,說吧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長孫無垢眉頭緊皺,不待盧承烈將話說完,就打斷了他,冷哼道:「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你豈會讓母妃去終南山,說吧,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緊張。」長孫無垢聰慧無比,加上盧承烈更是她的兒子,知子莫若母。一見盧承烈如此模樣,頓時知道他必定是遇到了難事,否則的話,不會讓自己下午的時候,去終南山遊玩。 「母妃,這個,這個?」盧承烈俊臉微紅,不知道如何說的好。 「有人造反了?」長孫無垢鳳目含威,猛的一下子站起來,望著盧承烈說道。 「是,據錦衣衛傳來的消息,玄武門守將李君羨最近有可能造反。他的三個兒子已經殺了府內的錦衣衛密探。」盧承烈趕緊說道。 「你準備如何應對?」長孫無垢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知道為什麼盧承烈要讓自己去終南山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她很快就冷靜下來,望著盧承烈說道。 「兒臣今夜將在宮中設宴,招待各軍中勳貴之後,比武勝利者將入東宮為六率統領,到時候,軍中將領大多來此,包括他李君羨。」盧承烈想了想說道。 第492章 夜宴(一) 「那也不錯。」長孫無垢點了點頭,道:「如此一來,對方也不得不來,只要能抓住他,長安城內就消弭了一場禍事。」 「但是以防萬一,還是請母妃離開長安,前往終南山,終南山下有武學弟子,還有崔義玄的霸上大營,所以必定是安全的。」盧承烈趕緊勸慰道。 「哼你當你母妃是何人了?」長孫無垢冷哼道:「自己的兒子在外面冒險,豈會有自己躲在另一邊的道理。哼哼,為娘雖然是一女流之輩,但是兵戈之事,又不是沒有見過,比今夜情形更加險惡的事情為娘都經歷過,比李君羨更加殘忍的人物的本宮也是見識過的,本宮也曾懼怕,今日還怕一個小小的玄武門守將?」 「母妃,可是?」盧承烈還想再勸慰下去。 「不必說了。」長孫無垢擺了擺手,說道:「你現在就去傳本宮的懿旨,這場宮宴規模要大,要氣派,讓御膳房的人做好準備,拿出最好的手藝來,還有長安城內的所有王公大臣都要到,家中的兒郎,有點武藝的都帶過來,就在武英殿內辦!」 「是,兒臣這就去讓人吩咐。」盧承烈見自家母親主意已定,自然不敢違抗,趕緊命人下去吩咐不提。 「放心,只有兩三個武將而已,李君羨此人才幹雖然不錯,可惜了武藝卻是差了點。以有心算無心,他李君羨是必敗無疑。只要我兒安排的妥當,自然是毫無問題。」長孫無垢笑呵呵的說道:「再說,在朝廷內,像他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其他的大臣將軍對你父皇還是忠心耿耿的,也許不要你的手下出手,在武英殿內,就能將李君羨此人捉住的。只要捉住了李君羨,何人還敢放肆。底下的那些士兵,相信他們是不知道真相,否則的話,也不會支持李君羨的。因為你的父皇對士兵一向是很優厚的。」 「兒臣明白。」盧承烈聞言臉色方好了不少。 「這三個逆子,是誰讓你殺了那幾個人的,要殺我早就殺了,哪裡還輪到你們動手。」武連郡公的府邸內,李君羨望著自己的三個兒子,滿臉都是怒色,這邊還沒有搞定宮中衛隊,家中就出現這種事情,這讓他心中更是煩躁。 「父親,孩兒不是為了堅定你起兵的決心嗎?」李國瑞微微有些不滿之色,說道:「當年李世民為了讓李淵起兵,還讓為李淵送上了兩個楊廣的妃子呢?李淵這才被迫起兵的,孩兒如此做,不也是為了父親好的嗎?」 「哼哼,李淵是何須人也。」李君羨冷笑道:「他乃是世家大族,在晉陽有那麼多的人支持他,自然可以起兵造反,更何況,說他是被迫的,恐怕也沒有人信。但是今日為父卻是不同,為父一方面不是一方豪強,另一方面手下並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可用之兵,所以得籌劃的妥當點,貿然起兵之會壞了我等的性命。你們這個時候,殺了錦衣衛,就已經說明,我們已盡反了,偏偏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如何得了。」 「父親不必擔心。」李國能笑呵呵的說道:「要知道掌管錦衣衛的乃是秦九道,此人此刻正跟隨在盧照辭身邊,豈會關心錦衣衛之事,而且據孩兒觀察,最近幾年,錦衣衛對各處王公大臣的觀察已經放鬆了許多,最起碼短時間內,丟失幾個人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的。暫時我等會還是安全的。若是父親那些部將們不同意,我們還可以離開長安,前往江南。相信那些叛軍們得到父親,畢竟奉之為上賓,父親出手,難道還怕盧照應那個莽夫不成?」 「是啊是啊!」李國雄三兄弟也連連點頭。 「如此也只能如此了。」李君羨點了點頭,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等三人必須立刻收拾細軟,若是有不妙之處,立刻離開長安,我們就去江南。」 「是。」李國雄三人見李君羨並沒有怪罪自己,心中也慢慢的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 「父親,玄武門之事如何?」李國瑞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倒是答應了,只是那些將軍們所掌控的兵力不足以抗衡宮外的左翊衛大軍,就算擊敗了左翊衛大軍,但是關中還有兩隻軍隊,想要對抗他們也是很難的。所以晚上,我準備去見見另外幾位將軍。」李君羨此刻心中隱隱有一絲後悔,這個時候出頭,對自己來說,時機選的並不十分的妥當。若是可以,最好還是等上一段時間為好。 「父親休要驚惶,想必錦衣衛一時半刻還查不到他們之中少了幾個人。父親還有的是時間。」李國雄小心的安慰道。 「這個自然是,只是為父歎息,身邊可用之人太少了。尤其是文人。」李君羨搖了搖頭,否則的話,有些事情哪裡需要自己去做的。一想到這裡,心中就更加的後悔了。 「將軍,門外有宮中內侍前來拜見將軍。」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讓屋內的父子四人聽的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站起身來。 「不要驚惶,若是被他們發現了,恐怕前來的是宮中的衛士了。」李君羨擺了擺手說道:「走,我們去見見他。看看,宮中的那位想幹什麼?國雄,你留在這裡,若是真的是陷進的話,你就立刻離開家中,去玄武門,找你忠叔,他知道該怎麼做的,到時候,你趁亂離開長安。再也不要回來了。」 「父親,你?」李國雄面色一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李君羨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腦袋,方領著李國能和李國瑞二人朝外走去。身後留下一臉懊悔之色的李國雄,今日若非他冒失,豈會造成如今的這種情況,讓自己的父親如此緊張的。 「魚公公,今日為何到我府上來了,讓末將有失遠迎啊!」李君羨望著眼前的老宦官,笑呵呵的說道。 「不敢,不敢,豈敢讓公爺迎接的。」魚公公聞言趕緊擺手,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了。如此模樣倒是讓李君羨心中放鬆了許多,最起碼不是來抓捕自己的,否則的話,在他的後面最起碼緊隨著數位左翊衛衛士。 「不知道公公此來是所謂何事?」李君羨命人上了茶,分了賓主之位坐下。 「呵呵,小人此來倒是要恭喜公爺了。」魚公公笑呵呵的說道。 「何喜之有?」李君羨驚訝的問道。 「陛下已經準備讓太子殿下組建東宮六率,但是這其中的統兵的將領尚未選取。岑先生給太子殿下出了一個主意,說長安城內各功勳世家中有子弟,家學淵源,可以為將。」魚公公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功勳之後太多,不知道以何人為將的好,所以又讓諸位小將軍殿上比武。所以殿下準備今夜在武英殿設宴,請長安城內的王公大臣,功勳之後,前往宮中,一方面慶賀陛下遠征大捷不斷,另一方面也是為讓諸位小將軍殿下比武。所以,特派小人前來傳命,務必請公爺和三位小將軍前往。」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李君羨雙目中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他不得不懷疑,因為自家兒子白天剛剛殺了幾個錦衣衛密探,這個時候,就有人前來邀請自己等人前往赴宴的,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陰謀來。 「那是自然。」魚公公哪裡知道盧承烈的算計,一見李君羨的模樣,笑呵呵的說道:「小人來的時候,宮中的御膳房都已經開動了,呵呵,公爺,宮中可是很少舉辦宴會的,如今若非殿下想要選拔親信,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聽說是長孫娘娘親自下的懿旨。」 「不知道哪些人會前往?」李君羨又笑問道。 「長孫娘娘下了懿旨,長安城內,所有的王公大臣,勳貴之後,只要家中的小子們是學武藝的,都得去宮中,否則的話,若是十幾個人,也不會將宴會擺在武英殿內了。」魚公公搖了搖腦袋說道:「到底是母子連心啊連御膳房的那些大廚們都給忙壞了。」 「哦,這樣啊!」李君羨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方說道:「今夜宮中人數如此之多,恐怕宮中安全也是個問題啊末將倒是以為得派個得心應手的人去守衛才好,末將為玄武門守將,不能擅自離開崗位啊莫若讓末將去守玄武門,主持宮中守衛之事?」 「這個,小人可沒辦法提娘娘和太子殿下做出決定。」魚公公臉上現出一絲遲疑和為難來,說道:「公爺,如今長安城內勳貴並沒有多少,若是公爺不去,恐怕有些不妥當啊更何況,在長安城,哪裡有什麼宵小之途,那守衛長安的左翊衛大軍就不是吃素的。呵呵,小人以為,這些問題殿下早就考慮好了,公爺,您就放心的帶著令郎出席宮宴就是了。」 「好,如此甚好。」李君羨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既然如此,小人暫且告退了。」魚公公笑呵呵的說道。說著就站起身來,雙眼朝李君羨望了一眼。 「有勞公公了。」李君羨見狀,右手一抖動,就摸出一塊銀錠來,不動聲色的,放進了魚公公的手袖之中。 霎時間,魚公公臉上頓時堆滿著笑容,低聲說道:「今日殿上的筆試分為文、武兩種,文者筆試兵法韜略,武將則是比試武藝。箭術倒是不用考慮。呵呵,小人就知道這麼多,公爺可小心準備了。」 「多謝魚公公。待本將親自送魚公公。」李君羨臉上的笑容更是濃了,說著就站起身來,準備送魚公公。 「唉喲,豈敢勞煩公爺,小人先行告辭了。」說著連連擺手,自己逕自出了郡公府不提。 「父親,看樣子,盧承烈真的要選取東宮六率的統領了。」 「他倒是在尋找機會擴充自己的力量。」李君羨冷笑道:「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涼王帶走了的大量的軍隊,造成關中空虛,所以要招收兵馬,這東宮六率遲早都是要建立起來的,只是以前章懷太子之事,所以一直都沒有設立起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麼好的機會,他豈能錯過,更為重要的是,以東宮六率各部統領,也是有很大的好處,這可是加強功勳世家實力的問題,使的功勳世家子弟能與太子加強聯繫,太子也能加強自身的力量,如此好事,豈能錯過,恐怕那些功勳世家子弟們都會一擁而上吧!」 「如此說來,此事是真的了?」李國雄從後院轉了進來,聽的清清楚楚,趕緊問道:「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錦衣衛密探之事。」 「恐怕是這樣。」李君羨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若是被他發現到了,今日我們父子四人就要被捉拿入了刑部大牢了,豈會派一個姓魚的過來,還是那樣的貪婪,連本將軍的銀子也敢要,真是找死。」 「父親,那我們要進宮嗎?」李國瑞有些擔心的問道。 「當然要進宮。」李君羨思索了片刻,說道:「哎,要是今日沒有殺掉那幾個人,我們也許就可以掌握東宮六率,到時候,我們手中的兵馬又多了萬人,這樣一來,奪取長安更是有把握了。只是眼下看來,還只能是看情況而定了。越快越好。這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只能在近期內組建一隻屬於我們的的軍隊。」 「父親,孩兒倒是有一個好辦法。」李國雄眼珠一轉,說道:「父親,太子關注的是東宮六率,不弱讓左翊衛大軍盡數調進東宮六率之中,補充東宮力量,而至於左翊衛大軍隨後再補充不提,這樣一來,只要我們三兄弟都能擊敗對手,最起碼可以奪得三隻軍隊的指揮權。父親的勝算的也能增大了許多。」 「不錯,這倒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李君羨聞言雙眼一亮,說道:「準備一番,我們晚上就去赴宴,你們三兄弟也拿出自身的本領來,好擊敗秦懷玉等人。哼哼,我相信這幾個傢伙年輕的很,若是他們的父輩前來,我倒要讓你們小心點。但是如今不一樣,秦瓊早死,一身的本領倒沒有傳下多少來,程咬金也只有那三板斧子,唯獨是尉遲寶林和尉遲寶慶兄弟二人,你們三人倒要小心一點。」 「哼,孩兒早就看他們幾個不順眼了。」李國瑞三人冷哼道:「這次在宮中夜宴,總要他們的好看。哼哼,這秦懷玉也算是文武雙全之人,只可惜的是秦瓊死的太早,自身又不被天子所重視,到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尉遲寶林、尉遲寶慶等人雖然手上功夫不錯,可惜的是,比武奪帥可不是憑藉著手上功夫厲害不厲害的問題了。哼哼,李靖打仗是能手,可是若是手上的功夫,徐世績都能打的過他,可是他仍然是將徐世績壓在腳底下。」 「那就準備一下吧!」李君羨皺了皺眉頭,說道:「若是能盡早的掌握左翊衛大軍,我們的計劃就可以實現了。」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李國雄三兄弟點了點頭說道。 是夜,武英殿前的廣場上,車馬無數,馬車上大多都是朱紫之色,這些人大多功勳之後,就算他們的官位不是三品以上,但是爵位足夠他們穿上朱紫官袍了。不得不說,一個國家的開國之初,就會出現大量的特權階層,如今的大唐朝也是如此,功勳之後不計其數,有的年老的帶著年輕人,年老者神情威猛,年輕者英俊瀟灑,緩緩朝武英殿而來,有相互認識的也都打著招呼,臉上堆滿著笑容。只是心裡有什麼樣的想法,也只有自己知道的了。顯然,盧承烈要舉行比武奪將,組建東宮六率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這些功勳世家,能與太子殿下扯上關係,可是一個難得的好事啊以前雖然有東宮六率,可是都是被崔氏所掌控,盧承烈繼任太子之後,東宮六率並沒有組建,這些功勳世家們也沒有辦法巴結上盧承烈,但是如今不一樣了。這樣的一個好機會豈能錯過,若是論文,這些武夫們恐怕是沒有機會,可是如今是論武,這些功勳世家們還不是拼著性命也想將這個機會抓到手中。 「哈哈,懷玉,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你可不能錯過了。」這個時候,人群之中,走過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來,只見他身邊的下人手中捧著一雙金鑭來。眾人見狀,輕輕點了點頭,能有此兵器者,非秦瓊之子秦懷玉不可。只是秦瓊時候,秦家也逐漸衰敗下來,若非有程咬金等瓦崗寨的老將們還在,恐怕秦家也算不得功勳之後了。而與他們打招呼的正是尉遲恭的兩個兒子,以及程咬金的兒子。這幾個人倒是成了至交好友,絲毫不估計雙方老子的感受。 第493章 夜宴(二) 「尉遲寶林,尉遲寶慶,這次選取將軍,可不是專門憑借手中的鐵鞭就能成功的。」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幾聲囂張的聲音,眾人聞言望了過去,卻見李君羨帶著三個兒子走了過來。那開口說話的正是李國瑞。 「論武藝,我們三兄弟也許並不是你們幾個人的對手,嘿嘿,但是若是論武略嗎,恐怕你們兄弟二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李國能笑呵呵的說道:「這次太子殿下選將,可不是憑藉著武勇就行的,還要靠頭腦,還要靠武略來取勝。將軍可不是士兵,東宮六率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能衝鋒陷陣就行了,那還得靠有聰慧的頭腦來指揮戰爭,你們兄弟二人與尉遲將軍相同,論武勇很厲害,可是論武略嗎?嘿嘿,可是差了許多了。」 「哼哼,怕什麼,我們有懷玉。」尉遲寶慶面色一變,正準備說話,一邊的程鐵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說道:「懷玉的武略可是有名的,比你們兄弟三人要高的多,他來做東宮六率的統領,也遠比你來當著統領的好。」程鐵牛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就是尉遲兄弟二人臉上也露出得意之色。 「秦懷玉,嘿嘿,若是論軍略嗎?也許我們三兄弟是差你一籌,可是若是要論武藝的話?你可是要查了許多了。」李國瑞掃了秦懷玉一眼,生的可是俊俏啊,只是不知道秦瓊的鑭法學得了幾成。 「成不成,比試一番才知道。」秦懷玉風輕雲淡的說道。 「哼,秦懷玉,秦二哥不是故去了嗎?你不在家中守孝,來此做什麼?」這個時候,李君羨開口說話了,只聽他皺著眉頭,俊臉之上,隱隱有一絲怒火。 「回世叔的話,奉太子殿下的令諭,懷玉不得不來。」秦懷玉見了李君羨,不亢不卑的拱手說道:「再說我秦家自從父親去世之後,聲勢已經大不如前了,若是再不為國效力,建立功勳,恐怕秦家就會沒落了。想必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所以懷玉前來一試,若是能為朝廷效力,父親也會高興的。」 「哼!」李君羨面色一變,冷冷的掃了秦懷玉等人一眼,甩了甩袍袖,就朝武英殿而去,在他的身後,李國能三兄弟也隨之而去。 「這個李君羨,真是可惡。」尉遲寶慶惡狠狠的說道。 「走吧宴會馬上要開始了,若是遲到了,恐怕就會引起殿下的不高興了。」秦懷玉淡淡的說道。對於李君羨,他倒沒有什麼看法,只是對於他的言語很是反感,因為他已經決定今天晚上一定要奪魁,重振秦家的威名,當年秦瓊跟隨李世民東征西討,立下了無數功勞,按照道理,大唐立國之後,一個國公之位是逃不掉了,天子也必定會重視秦瓊,只可惜的是,大唐換了主人不說,更為重要的是,大唐建國之後,秦瓊的身體就不行了,勉強支撐到現在,還是因為孫思邈的功勞。秦瓊一死,秦家就衰落了不少。 「幾位小將軍留步。」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人面容瀟灑,神情謙和,身著朱紫袍服,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見過首輔大人。」眾人見狀,雙眼一亮,趕緊拱手說道。 「呵呵不敢,不敢。」來者正是岑文本。只見他笑呵呵的在四人臉上轉了一圈,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若是殿下真的組建東宮六率,這位置落在你們幾個人的手中,倒也是不錯的。」 「那是自然。」尉遲寶慶黑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說道:「大人放心就是了,俺尉遲寶慶必定像當年我父親保護陛下一樣保護太子殿下。」 「是啊!」尉遲寶林也點了點頭,也答應了下來,程鐵牛的腦袋更是點個不停。 「先生,殿下的東宮六率是不是還沒有得到陛下的?」不同於這幾個人,秦懷玉卻是從其中聽出了一點苗頭來,面色一陣發白,悄悄地說道。 「還是懷玉聰慧。」岑文本點了點頭,臉上出現滿意之色,說道:「原本我和太子二人都沒有想到你會來,不過既然你來了,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了。走,去個偏殿,我有事要與你們交代。」說著就朝武英殿的偏殿行去,那尉遲寶林等人見狀,臉上頓時呈現糊塗之色,各個都將目光盯著秦懷玉。 「走,去看看。」秦懷玉臉色一動,說道:「你們也看我的眼色行事。」這位秦懷玉雖然沒有什麼後台,但是他仍然以自己的魅力征服了這班小將們,山東孟嘗君的後代可是非同小可的。尉遲寶慶這些人都是依附在秦懷玉的麾下。 「好的。」眾人點了點頭,也緊隨在其後,朝偏殿而去。 「先生,殿下沒有陛下的允許就貿然組建東宮六率是不是不太好啊!」眾人坐好之後,秦懷玉就低聲的問道。 「太子並沒有想過組建東宮六率。今夜的夜宴不過是個陷阱罷了。」岑文本的話頓時將秦懷玉等人震驚了,雙眼睜的老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望著岑文本,顯然岑文本帶來的消息讓這幾個人震驚了。 岑文本見狀也不見怪,笑呵呵的將李君羨即將造反以及李家三子殺了錦衣衛密探的事情說了出來,又說道:「李君羨已經勾連了左監門的一些將軍們,恐怕最近一段時間會造反。所以殿下想除掉李君羨父子,所以才設下這場宴會,以東宮六率為餌,將李君羨父子都騙來武英殿,當場擒拿,免的使的宮闈遭了戰火。」 「原來如此。」秦懷玉面上的震驚之色更濃了,但是緊接著又是失落之色。既然不是比武奪帥,那自己又來何用。 「呵呵,懷玉,不要著急。」岑文本好像能看透秦懷玉心中的失落一樣,笑呵呵的說道:「老夫猜測經過此事之後,天子對太子必定是非常滿意,更何況,皇家從來不失信於人,就算這句話是太子所說,用來誘惑李君羨的,但是畢竟是說出去了,待陛下還朝,東宮六率還是會建立起來的。到時候,你們當中何人為東宮六率的統領,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不過,你們今夜可得幫助太子殿下。」 「大人放心,太子殿下有何令諭,我等兄弟必定遵從。」秦懷玉鋼牙一咬,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 「好,好。」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今日比試還是要進行的,左翊衛大軍控制宮門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要拖住他們。所以文試和武試都會進行,先從文試,這文試自然是懷玉見長,這個自然是不用考慮,但是這武試才是最重要的,到時候,你們會抽籤,我會在簽上做上手腳,懷玉對付李國能,鐵牛對上李國瑞,寶林對上李國能,寶慶的武藝最高,可以對上李君羨。這樣你們幾個人趁機偷襲。加上左翊衛大軍,武學弟子,都可以一舉將這父子四人捉拿住。」 「呵呵,大人,其實我們幾個當中懷玉的武功最高。」寶慶黑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摸了摸腦袋說道。 「哦,居然有此事?」岑文本聞言心中一喜,說道:「如此甚好,那就由懷玉最後上場,隱而不動,待寶慶擊傷李國能之後,趁著李君羨失神的那一剎那,偷襲李君羨,足以將他打成重傷,這樣一來,這父子三人就能一網成擒了。」 「如此,晚輩就遵命而行。」秦懷玉等人想也不想就說道。 「走吧也該開始了。」岑文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正待出偏殿,忽然一個宮衛闖了進來,大聲說道:「陛下急詔。」說著就將手中的密匣傳上。 岑文本面色一變,趕緊將密匣取了上來,打開一來,不由上露出一絲喜色,說道:「陛下即將還朝了。」 「陛下要回來了?」秦懷玉等人大喜。如今可以說天下不穩,太子雖然是儲君,可是不足以坐鎮天下,唯有憑著一刀一槍,歷盡艱辛萬苦的盧照辭回到長安,才能威震天下,令宵小不敢動也。 「陛下準備在十二月五日,在范陽祭祀祖先。」岑文本大喜說道:「陛下要回來了,陛下要回來了。」岑文本心中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尤其是他得知關中也不穩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只是他是首輔大臣,就算心中著急,也得表現出沉穩的樣子,如今盧照辭即將還朝,儘管此刻還遠在遼東,但是只要這個消息傳出來,足以威震宵小。 「不過,此事爾等暫時不能傳揚出去。」岑文本想了想,很快的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不是將這個消息傳揚出去的最佳時機。因為這個時候,一些該露的敵人還沒有露出來,消息一傳揚出去,就會讓他們銷聲匿跡,隱藏在暗處,這是對大唐不利的。只有等他們盡數浮出水面之後,看清楚了他們,這個時候才是最佳出擊的時節。 「晚輩領命。」秦懷玉等人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仍然大聲應了下來。岑文本點了點頭,這才揮了揮手,讓眾人離去,自己等了半響之後,才出了偏殿。 武英殿內,熱鬧非常,各個功勳世家都在相互打著招呼,這可是一個聯誼的好機會啊平日裡,因為顧忌錦衣衛,眾人之間雖然有些交情,但是也不好過多的接觸,但是今日就一樣了,各個臉上都堆滿著笑容。武英殿很大,數百人在其中也不顯得擁擠。 只是與這些熱鬧格格不入的是幾位宣德殿的輔政大臣,各個眉頭緊皺,好像被人欠了幾千萬錢一樣,各個默不作聲。這些人都是一個人一個位子的,相互交談起來也是不方便的。只能從各自的臉色上猜出什麼事情來。 終於,魏征忍受不住了,站起身來,走到長孫無忌面前,冷哼道:「此事是何人所言,太子殿下沒有陛下的許可,居然敢擅自組建東宮六率,這是大不敬,這是謀反。」魏征的聲音很低沉,低沉的只有長孫無忌聽的清清楚楚。 「老夫怎麼知道。」長孫無忌此刻正是一肚子鬼火呢也不知道是何人給自己的外甥出的主意,居然想組建東宮六率,這種想法是傻子也看的出來,借口很明顯,那就是關中局勢緊張,東宮的防禦力量不夠,所以才組建東宮六率,可是這個說法在皇帝面前能說的過去嗎?莫說是皇帝,恐怕那些御史言官們面前也說不過去的,這不,諫議大夫找上門來了。只是此事長孫無忌確實不知道,你讓他如何回答。 「你不知道?」魏征的聲音慢慢的提高了。他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好像能從長孫無忌的臉上能看出什麼來。只可惜的是,長孫無忌雙目中儘是無辜之色,魏征終於相信,此事確實不是長孫無忌出的主意。很快聲音又落了下來,說道:「不管是不是你出的主意,但是此事得趕快解決,必須得想個辦法來,日後好在陛下面前解釋清楚。否則,太子之位恐怕是保不住了。」長孫無忌滿臉苦澀,他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奧妙,只是恐怕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更為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盧承烈為何如此做,在他看來,這種皇帝和太子之間的關係,盧承烈是清楚的很,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幹出這種事情來。 「此事恐怕只有一個人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王珪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只見他面色陰沉,彷彿烏雲遮天一樣,顯然也是為了此事。 「你是說岑文本?」長孫無忌一下子反應過來,冷哼道:「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是瘋了嗎?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也不和我們商量一番,就這麼決定了。他雖然是宣德殿首輔大臣,可是也不能搞一言堂,朝中大事,是宣德殿全體說的算,不是他岑文本說的算。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不行,我得找他去。」說著就準備朝外走去。 「呵呵,幾位大人,何時如此發火?」眾人望了過去,卻見是李君羨滿面笑容的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三個年輕人。 「哼哼,你還是看看你三個兒子吧老夫可是知道,今日要選取東宮六率的統領和將軍,連秦瓊的兒子都來了。你家三個小子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長孫無忌正在煩悶之中,一見李君羨走了過來,面色微微一變,不客氣的說道。他是不喜歡李君羨的,一個男人長的喝女人一樣,還身為武將,這就有點詭異了。更何況此事涉及到太子和宣德殿之事,豈能讓外人知道。一旦讓外人知道,此事是太子瞞著陛下所為,恐怕要掀起滔天巨浪,這種變化可不是長孫無忌能夠承受的起。所以很乾脆的拒絕了李君羨的說話。哪怕得罪他也在所不惜。 「好了,李將軍,輔機心情不好,言語之中多有得罪了。」韋挺也深深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李將軍還是先落座吧太子殿下就要來了。」韋挺卻是打了一個圓場。 「哦原來如此。」李君羨俊臉一紅,他的臉色並不好看,無辜被人家罵了一頓,放在誰那裡都是如此。但是他面對是大唐朝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儘管是之一,儘管他即將造反,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好得罪他的,只能是揮了揮手,朝韋挺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哎輔機。你今日,今日就這麼不冷靜呢?」王珪搖搖頭勸說道。他長孫無忌能冷靜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自己輔佐的對象居然幹了這麼一件愚蠢的事情,這讓他難以接受。 「首輔大人到。」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傳來一陣唱名之聲,卻是岑文本來了。大殿內喧囂之聲頓時銷聲匿跡了,各個將目光望向殿外,就是長孫無忌等也不得不放下情緒,跟著眾人迎了上去。 「首輔大人,首輔大人。」岑文本仍然是一臉的謙和之色,也朝眾人拱了拱手。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當朝首輔而感覺高高在上。 「首輔大人。」長孫無忌面色陰沉,朝岑文本拱了拱手。 「呵呵,輔機兄。」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自然知道長孫無忌為何是如此一副模樣,還不是被自己給氣的嗎?只是此事也怪不得岑文本,誰讓自己能指揮一部分錦衣衛呢,而且這種事情來的突然,一下午,他岑文本都在安排著一切,哪裡還有心思顧忌此事,更何況,這種事情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岑文本只能是抱歉的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 「哼!」長孫無忌冷哼了一聲,但是卻沒有發作,在一起同事十幾年了,他還不知道岑文本的性格,如此謙虛謹慎的一個人,卻幹出這種事情來,若不是有緣故絕對不會如此做的。既然如此,他長孫無忌自然也不會因小失大,靜靜的看著岑文本的表現就是了。那其他人也都是老狐狸,見狀哪裡還不知道這裡面必定有什麼玄妙,各個都學著長孫無忌的樣子,朝岑文本拱了拱手,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第494章 夜宴殺機 「太子殿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殿後傳來內侍的一陣大喊之聲,卻是盧承烈前來,眾人心中一驚,不敢怠慢,紛紛站了起來,身形微微前躬,以迎接盧承烈。 「太子殿下千歲。」眾文武大聲的唱道。 「諸卿免禮。」盧承烈來到丹犀的第二層,那裡才是太子殿下的位置。他雖然是監國太子,可是畢竟只是太子,不是皇帝,所以皇帝的寶座不是屬於他的。 「謝殿下。」眾人行禮之後,再次坐在個各自的几案前。望著眼前的食物卻是不動彈。說是宮中夜宴,但是大家都知道,在宮中吃飯是最倒霉的,因為皇帝什麼時候吃,你就什麼時候吃,皇帝若是不吃了,你也得不吃。皇宮的菜樣雖然是御廚親自烹飪的,但是端上來的時候,菜餚大多已經冷了,哪裡還能吃,所以這些官員只能先在家裡吃點,然後,再來赴宴,這樣才是正道。更為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今日被太子請來赴宴,其主要目的可不是赴宴,關鍵是在於選取將領,執掌東宮六率。一些自認為有能力的人,還會在乎自己眼前的酒食,都在思索著自己的對手是何人,自己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方式贏了對方,還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有好的表現。所以各個都是心不在焉的等候著太子殿下發話,而長孫無忌等人也閉目垂坐,等候著盧承烈說話,他們是要看看,這個在岑文本的教唆下,盧承烈到底想幹什麼。 「咳咳,諸卿大概也知道了,江南叛亂了,各地也出現了不穩,就是關中,也是如此。」盧承烈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孤心中實很憂慮,前些日子,岑先生說關中兵少,不足以護衛關中和京師的安全,孤考慮了一下,也確實如此,所以決定興建常林軍,共一萬兩千人,設統領一人,副將四人。孤已經稟報父皇了。咳咳,只是這兵員難以湊齊,孤認為,若用兵,必先擇將,只要將軍有了,這士兵就不愁了。聽說京中多勳貴之後,都是將門世家出身,孤想有世家淵源,必定是武藝出眾之人,兵法韜略也應該不凡,所以就準備在武英殿內設宴款待,順便在勳貴世家中選取武藝非凡之人,出任長林軍統帥,然後讓他們招募士卒,組建常林軍,護衛京師的安全。」 「殿下,只要殿下在,關中就能人心穩定,人心穩定,關中自然安全,末將以為常林軍早就改組建了。」李君羨聞言迫不及待的越眾而出,說道:「太子殿下最為重要,尤其是陛下遠在遼東時候,末將還以為,可以先組建常林軍,將其完善,以護衛東宮安全。」 「將軍以為如何?若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組建常林軍,恐怕也是很難的啊!」岑文本不動聲色的問道。 「可以調遣左翊衛大軍入常林軍,若是人數不夠之處,可以從藍田、霸上兩處大營中選取精銳之士衝入常林軍,至於這三處軍隊的空缺,可以慢慢填補就是了。」李君羨笑呵呵的說道。 「這也是一個主意。」岑文本看了不看長孫無忌等人一眼,說道:「殿下,李將軍所言甚是,只要太子殿下安全的,那麼關中就是安全的。殿下可以下令命左翊衛大軍調入常林軍,從現在起就護衛京師的安全。」 「可是此事宣德殿同意嗎?」盧承烈掃了掃長孫無忌等人。 「臣等以為可以如此。」長孫無忌和韋挺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 「如此甚好。」盧承烈對身邊的宦官說道:「去通知左翊衛大軍,可以換防了。」那名宦官聞言不敢怠慢,趕緊告辭而去。 「這麼快?」李君羨口瞪目呆的望著盧承烈,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又說道:「東宮毗鄰玄武門,大規模軍隊的調動,恐怕會引起玄武門守軍的誤解,臣想去玄武門,解釋清楚。」 「呵呵,都是我大唐的軍隊,又有什麼好誤解的。」岑文本擺了擺手說道:「今夜殿下設宴,款待諸位公卿貴族,考察各勳貴之後的武藝,看看有沒有父祖輩的本領,聽說令郎也來了,將軍不看看,豈不可惜了。你去將李將軍的話傳與玄武門守將,說左翊衛大軍是屬於正常調動,讓他們不必驚慌,各自回歸崗位,睡覺的睡覺,執勤的執勤,不必緊張。」岑文本笑呵呵的指著門外的宦官說道。神情極為自然,讓人根本就摸不透什麼。 「這。」李君羨正待說話,卻見那名宦官早就跑的不見蹤跡了。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暗自安慰道:「應該是正常的調動,沒什麼大事。」 「呵呵,岑大人,你的意思好像是說武連郡公的三位公子要奪取這常林軍的統領之位了?老夫可是有不同意見。」長孫無忌雙眼中閃爍著一絲狡猾之色,笑呵呵的說道:「要不,我們賭一賭?」這個老狐狸,平日精明的要死,盧承烈和岑文本二人本就奇怪無比,一個沒有自己父皇的聖旨,居然說要組建常林軍,大家都知道常林軍實際上就是東宮六率,說組建常林軍也就是組建東宮六率,只是官面上沒說是組建東宮六率,就算皇帝知道了也沒有辦法。可是這個盧承烈偏偏說只選取將領,而不選兵,這就更讓他這個舅舅感到奇怪的了。沒兵選擇將領幹什麼。要是沒有將領,打死長孫無忌也不相信。 而岑文本的表現就更讓他驚訝了,太子明明是說調遣左翊衛大軍入東宮防守,護衛東宮的,可是到了他的口中,卻成了入宮防守,雖然只是相差一個字,可是東宮與宮可是有著天壤之別。東宮僅僅指的是東宮,雖然與皇宮毗鄰,可是卻是在玄武門之外,而宮卻是指皇宮、東宮,將兩者包括在內。有一字之差,內容卻大為不一樣,這不由得不讓長孫無忌感到驚訝,也感覺到一絲好奇。所以一見岑文本阻攔李君羨的模樣,也不由的跟著後面幫腔來。老狐狸的眼睛告訴自己,這裡面必定有故事,而且是一件大事。 「哦輔機要打賭,好啊,下官願意做裁判。」王珪聞言也笑呵呵的說道。 「怎麼,你們又惦記著老夫家中的那點好酒了。」岑文本雙目中精光一閃,笑呵呵的說道:「不過今日老夫高興,也罷,就隨了你們的願,說吧,輔機,你準備怎麼賭?」 「那下官就不客氣了。」長孫無忌聞言心中更加斷定這其中有問題了,當下也笑道:「下官就賭這次能當統領之人,不知道首輔大人以為如何?」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說說吧老夫陪你賭一次。」岑文本想了想,思索了片刻說道:「不過,這裡面有個人你可不能選。秦懷玉,你尚在守孝期間,來參見太子的宴請本就不對了,難道還想比武嗎?你先退下吧!」 「首輔大人,這秦懷玉為何不能選?」長孫無忌這就著急了,趕緊問道:「秦懷玉也是國公之後,為何不能選?就算是守孝在身,為國效命也是可以的嗎?更何況,他還是嗣國公,只是陛下還沒有下旨讓他繼承國公的爵位吧!」 「輔機,是郡公,就算秦懷玉乃是獨子,在沒有軍功的情況下,也是一個郡公而已。」岑文本冷哼哼的說道:「秦懷玉,你不過是一個郡公而已,有何資格坐在國公之列,來人,將他的几案移到,移到李將軍之下。」岑文本滿面寒光,一臉的不屑之色。 「岑大人,你是不是怕輸了,不想讓秦朗上陣啊!」王珪笑呵呵的說道:「長安城誰不知道秦郎君武藝高強,更兼有兵法韜略也是不凡的。岑大人此舉可是有打壓之嫌疑啊莫不是怕你所中意的那位少年郎不敵秦郎君,在第一個會合就被他擊敗了,連個副將都做不得,既然如此,不若這樣,讓秦郎君在比武這個環節上參與第二個回合比試,這樣一來,若是岑大人所選取的人能過第一關,讓他直接和秦郎君比武,這樣一來,機會就是均等的,他也是有機會奪取統領一職。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好,好,就讓秦懷玉參與第二回合吧」盧承烈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說道:「秦懷玉,你就坐在李將軍之下吧李卿乃是我朝名將,你可以多加請教,不可怠慢了。」 「小將領命。」秦懷玉不敢怠慢,趕緊讓人移了桌子,從國公之位移到了李君羨的下首,還朝李君羨拱了拱手,說了一大堆恭維的話來。 「好了,岑先生,你的火也發了,該開始了,下官就選秦懷玉,不知道先生選的是哪家的郎君啊!」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李將軍的長公子李國雄。」岑文本想也不想就說道。 「呵呵,下官看有點懸。」長孫無忌掃了李國雄一眼,搖了搖頭說道。 「呵呵,既然兩位都選定了人,那就開始吧!」王珪見狀,笑呵呵的說道:「開始抽籤比試吧!」 「那就開始吧你們幾個人也上前吧!」盧承烈朝尉遲寶慶他們點了點頭,又對岑文本說道:「不過,既然岑大人已經和長孫大人做了比試,這抽籤的事情就不能由岑大人主持了。魏卿,你是國之重臣,你來主持吧!」 「臣遵旨。」魏征點了點頭,就走了出來,寫下參加比武的人員名單,等待著眾人來抽取。那岑文本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若真是讓眾人自相殘殺,耗費了體力,等會捉拿李氏父子的時候出了差錯,可就不妙了。一想到這裡,不由得狠狠的瞪了長孫無忌一眼,這個時候,長孫無忌若還不知道這其中有問題,就不是長孫無忌了,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也只能如此,對岑文本拱了拱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殿下,東宮侍讀狄仁傑求見。」就在這個時候,殿外走進一個宦官來,小聲的說道。 「快,快傳進來。」盧承烈聞言臉上頓時路出狂喜之色,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快讓他進來。」 望著太子如此高興的模樣,眾人心中暗自驚訝,這狄仁傑是個什麼模樣的人物,居然讓太子如此高興,不顧場合,大聲的說好。就是長孫無忌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他倒是聽說過狄仁傑這個人的,年幼而聰慧,也是官宦之後,只是沒有想到,居然與太子有牽連。這恐怕也是岑文本的功勞吧當下不由得朝岑文本望去,心中不由的一動,此刻的岑文本面色還是一臉的謙和之色,但是長孫無忌仍然能從這張臉上看出一絲不同來,那就是輕鬆,好像放下了什麼事情一樣。不錯,正是如此。岑文本真的好想放下什麼事情一樣,這讓他驚訝不已,心中也微微露出一絲不滿來,這兩人到底瞞了自己什麼事情,居然到了現在,還沒有告訴自己,這讓長孫無忌心中很不舒服。但是此刻也不好發表什麼,只能是坐在那裡。 「臣狄仁傑拜見太子殿下。」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個年輕人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讓人驚訝的是,他身為東宮侍讀一身並非穿著官袍,而是穿著盔甲。身邊還帶著十數位錦衣衛密探,只是不知道狄仁傑為何領著錦衣衛密探到此,這讓大殿內的眾人很是驚訝。 「懷英,事情辦完了?」盧承烈看到狄仁傑前來,明知道事情已經辦完,但是還是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左翊衛大軍已經入宮,霸上大營也分出一萬大軍,掌控長安城。」狄仁傑面帶喜色,拱手說道。 「什麼?」狄仁傑的聲音很大,大的殿上的眾多官員都聽的清清楚楚,臉色陡然一變,紛紛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太子殿下居然不聲不響的控制了京師了,連皇宮都被他控制了,他到底是想幹什麼。逼宮嗎?只是憑借這麼點兵力就想提前登基,好像也太過於玩笑了。 「太子殿下,你?」魏征面色大變,指著盧承烈怒喝道。 「動手。」盧承烈哪裡還敢怠慢,猛的將手中玉杯砸下。接著就聽見一陣怒喝和打鬥之聲傳了過來。一時間大殿上的人早就給驚呆了。 唯一沒有被驚呆的一批人,大概就是岑文本和秦懷玉等人了。那被捉拿的對象李君羨自從狄仁傑領著錦衣衛進了大殿之後,就感覺到不對頭,等到狄仁傑說左翊衛大軍已經掌控宮中防衛,霸上大營也已經掌控長安的各處城門的時候,心中不安更甚了。這次猛的聽見盧承烈口中的動手之後,潛意識當中,就朝外撲去。 「砰!」的一聲巨響,在一邊等候多時的秦懷玉豈會讓他跑掉,也不顧的多少,身形猛的撲了上去,那李君羨如何想到,盧承烈和岑文本等人早就謀劃的妥當了。以有備進攻無備,李君羨哪裡能防禦的了,一下子就被秦懷玉撲到在地。 「不準備。」李君羨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脖子一寒,卻是一把鋼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另外一邊,李國雄等人也紛紛被尉遲寶慶等人擒拿住,由錦衣衛將父子四人捆綁的嚴嚴實實,不能動彈分毫。 「太子殿下,我父子四人有何罪過,為何要捉拿我們?」李君羨俊臉漲的通紅,仰著脖子對盧承烈大聲的喝道:「我乃是開國功臣,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快放開我,快放開我,你們這些錦衣衛都是劊子手。」 「殿下,這,這是怎麼回事?」長孫無忌也給驚呆了,雖然他知道盧承烈和岑文本二人肯定有密謀,而且自己也在配合著他們,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這種事情,在大殿之上,逮捕了一位大將軍,勳貴中人,大唐的開國功臣李君羨。這可就讓人驚訝了。 「呵呵,大唐三代之後,有武氏女主者昌。李將軍,下官說的可是正確。」一邊的狄仁傑卻替盧承烈說話了,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真是不明白,一個老和尚說的話,你居然信了,還殺了錦衣衛密探,真是有膽略,不愧是跟隨陛下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將軍,只是可惜的是,將軍之心用錯了地方了。這神器也是任何一個人能竊取的嗎?」 「謀反?」長孫無忌雙眼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李君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盧承烈和岑文本二人並沒有將此事透露給自己,而是暗中佈置,因為此事確實關係重大,一旦被人知曉,或許長安城內就會掀起腥風血雨,帶來無窮的殺戮。那韋挺等人也都默不作聲,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沾惹上,就算他們宣德殿的大臣也是一樣。 「好心計,好手段啊!」李君羨望了盧承烈一眼,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不愧是陛下所立的太子,臣敬佩萬分。」 第495章 太子心機 「昔日的功臣,孤也沒有想到會因為一句話而造反。難道皇位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嗎?」盧承烈望著李君羨淡淡的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憐憫來,沒有登上皇位的人,永遠看到的都是作為皇帝的威風,卻不知道作為皇帝的付出。以前是沒有感覺到,但是自從當了監國之後,他才知道,作為一個皇帝,尤其是一個明君,為什麼是那麼的累。 \5\「此刻關中無兵馬,無良將,李將軍坐鎮玄武門,掌管宮衛,就如同當年的陛下一樣,掌管京師。所以才會有今日之情況。」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只是李將軍,你以為你與當年的陛下相同嗎?當年陛下仁義佈於四海,李氏王朝幾乎就是陛下打下來的,若非陛下,高祖或許此刻還在并州一代呢被屈突通老將軍擋在河東,是陛下單騎入關中,才創下了偌大的基業,所以這天下本來就應該屬於陛下的,不知道你李君羨又有何資本敢行此悖逆之舉。」 \1\「天下有德者居之,盧照辭竊據神器,窮兵黷武,早晚就會成為楊廣一樣的人,我這個時候反他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大唐子民。」李君羨神情瘋狂,大聲的說道。只是他的幾個兒子卻在後面惶恐不已。 \7\「巧言令色。」盧承烈雙目中殺機隱現,冷哼道:「帶下去,奪其封號,誅其族。在菜市口棄市,以警告天下不臣之人。」 \z\「慢。」狄仁傑聞言趕緊阻止道:「殿下,臣有下情稟報。」 \小\「殿下,不防先將其壓下,臣也有話說。」岑文本雙眼一動,望著盧承烈說道。其他的長孫無忌等人也都是雙眼一亮,也默默的點了點頭,最後神情都很驚訝的望著狄仁傑,顯然這幾個人所想到的都是一樣的。 \說\「既然如此。魏師傅,你在這裡主持一下殿前比武。孤想看看勳貴之後,十幾年過去了,自身的本領有沒有降低,父輩的武藝有沒有丟掉。」盧承烈對魏征吩咐道,只是自始至終,他從來就沒有常林軍統領這個位置,更是沒有提東宮六率這個位置,好像從來就沒有說過一樣,此事就因為李君羨之事被廢棄了一樣,這讓岑文本等人連連點頭。 \網\太子殿下的腦袋還是清醒,最起碼沒有因為自己立下了一點功勞,而有自大得意的模樣,知道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的道理。東宮六率本來就是一個非常敏感類的話題,沒有東宮六率,太子的東宮就不能成為完整的東宮,可是有了東宮六率,太子能不能還是太子,這也是一個問題。在太子儲君和兒臣之間如何尋找平衡,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那是一個相當高深的學問,不是任何一個太子能夠做得到的。可以說,盧承烈若是今夜趁著機會,建立東宮六率,或者說僅僅是將東宮六率的統領確定起來,盧照辭也不會說什麼的,但是心中肯定是有點不舒服的。而盧承烈在抓住了李君羨之後,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到手的好處,隻字不提東宮六率的統領位置,這就是高明。 更為聰明的是,東宮六率的統領沒有確定下來嗎?不,顯然不是,這一場比武就已經確定下來了,魏征是什麼人,大唐有名的剛正不阿之人,由他來主持此事,肯定會公平的很,有能力的勳貴之後,必定會得到確認,以後提太子殿下要建立東宮六率,甚至在天子有生之年不能建立東宮六率,但是自己當了皇帝之後呢?這些人仍然是盧承烈身邊可以依靠的人。勳貴世家不管有多少,都是一個王朝必須依靠的人,因為他們的榮辱已經和帝國聯繫在一起,帝國一旦滅亡,除非他們自己起兵造反,否則的話,也會跟著倒霉。這也是盧承烈為什麼想從勳貴世家子弟中選取東宮六率統領的原因,武學雖好,可是他們現在是忠於盧照辭的,而不是忠於他這個太子的。 「好了,都說說吧!」偏殿之中,盧承烈滿臉的興奮之色,對眾人招了招手,自己尋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他不由的不高興,因為就是他盧承烈平定了一場叛亂,這讓他如何不高興,這個成績足以讓盧承烈能在天子面前得到獎賞。眾人一見他興奮的模樣,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臉上也堆滿著笑容,並沒有指責對方的錯與對。盧承烈雖然是太子,但是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一個年輕人。事情辦成之後,自然想得到別人的誇獎,尤其是自己的父皇。 「殿下能一舉擒拿李君羨這幫逆賊,陛下還朝之後,肯定會對殿下大加褒獎。」王珪笑呵呵說道。 「這些都是眾卿的功勞。」果然盧承烈聞言臉上滿臉是興奮之色,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孤並沒有出什麼力,哈哈!」望著盧承烈那興奮的模樣,眾人朝王珪望了一眼,雙目中忍不住露出一絲敵意了。都知道這句話會出現什麼樣的效果,只是你也不必是你說出來啊在坐還有宣德殿首輔大臣,還有太子的舅舅呢?哪裡輪到你來表功的了。王珪好像也感覺到眾人眼神中的含義,老臉微紅,嘿嘿的笑了兩聲。 「王大人倒是聰明,將我們大伙要說的話都說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開著玩笑說道。 「下官這叫笨鳥先飛,若是等到諸位大人將話都說完了,哪裡還有下官說話的地方。」王珪聞言也笑呵呵的回道。話音一落,偏殿內也頓時傳來一陣朗朗的笑聲,就是盧承烈俊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好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罷吧!」岑文本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朝盧承烈說道:「殿下,關中看來是一場暴動是逃不掉了。不知道殿下可做好了準備。」 「此話?」盧承烈面色一動,望著岑文本,顯然不明白岑文本在說什麼。 「殿下,這個李君羨不過是敵人推出來的一個棋子,一方面是來引誘我們上當的,而另一方面卻是來掩蓋他們的。」狄仁傑趕緊說道:「若是李君羨成功了,關中必定大亂,他可以趁勢而起,攻打關中,和江南的逆賊配合,其二,若是李君羨失敗了,那殿下必定以為關中的逆賊已經被消滅的乾乾淨淨了,所以也會疏忽大意,也會給對方帶來可趁之機。所以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是立於不敗之地。」 「不錯,懷英說的極是。」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道:「今日若非殿下施展雷霆手段,恐怕皇宮的真的不免要受到波及了。」長孫無忌想想也害怕,他輕輕的掃了一眼王珪和韋挺,這兩個傢伙一直以來,對錦衣衛可是相當不滿的,可是今日若非是錦衣衛,恐怕自己等的腦袋都有可能懸掛在長安的城牆上。那王珪和韋挺二人好像也感覺到長孫無忌的眼神一樣,心中略微所動,錦衣衛的存在雖然讓百官沒有私密可言,但是對帝國的穩定也是起著不小的作用,這萬一是存在還是不存在,都是需要認真考慮的。只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糾纏此事的時候,因為還有大事尚未解決呢! 「哎若是父皇能回來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了,有父皇在,那些宵小們就不敢起兵造反了。」盧承烈搖了搖頭,他還是沒有盧照辭那般的有魄力,到底還是一個年輕人。 「呵呵,殿下,陛下傳來密旨,陛下將於十二月五日在范陽祭祖。」岑文本卻笑呵呵的將密匣從衣袖裡取而來出來,遞給盧承烈說道:「剛才在大殿內,臣沒有立刻取出來,還請殿下恕罪。」 「好,好,父皇終於要回來了。」盧承烈哪裡還計較這種事情,此刻他是沉浸在天子將要還朝的興奮之中。盧照辭一旦回來,他這個太子也就輕鬆許多了,哪裡需要監國,也不用過著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就算有千軍萬馬起來造反,自己的父皇也能一手平定。 「皇上要回來了?」眾人顯然都是被岑文本傳來的這個消息給驚呆了,紛紛用炙熱的眼神望著盧承烈手中的密匣,都想看看裡面天子是怎麼說的。 「陛下從遼東萬里迢迢,返回長安,可以說是對我們的鞭策啊!」岑文本卻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若非如此,我朝軍隊正在和蓋蘇文對峙,陛下豈會有心思回轉長安。由此可見,還是我們的過錯啊。」岑文本話音一落,大殿內眾人臉上都不好看,可不是嗎?天子前腳就走,朝中就出現了這種事情,還不是自己的能力不夠嗎?當下剛剛擒拿李君羨的興奮之情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首輔大人,下官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這個時候,狄仁傑走了出來,說道:「天下如今混亂,乃是一些人看到了天子遠征高句麗,才認為這是一個機會,才會興兵造反,這與太子,與列為大人並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如今情勢混亂,首要的不是為了剿滅叛匪,而是為了穩定人心。試問天下,除了陛下,何人能穩定人心。陛下在范陽祭祖,而不是急著回轉長安,派遣大軍剿滅叛亂,就是為了此事,那就是藉著祭祖之事,來穩定天下的人心,只要天下的人心不亂,叛亂很快就會剿滅。」 「可是,陛下為什麼不明發天下,只是傳來密旨呢?」王珪冷哼道。 「那是因為陛下想將躲在暗處的人尋找出來。」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如今我在明,而敵在暗,但是他們若是以為們我們慌做一團的時候,就會以為時機已經到了,就會由暗轉向明,如此一來,彼此都在明處,那就是比拚實力的時候,這個時候,若是傳出天子將要回來,殿下,您以為他們還有多大的作為嗎?」 「不錯,父皇想的正是這種心思。不錯。」盧承烈臉上露出喜色,道:「還是懷英聰慧,一下子就能看出父皇的心思來。」 「懷英所言甚是,陛下肯定是如此,否則的話也不會傳來密旨。」岑文本點了點頭,讚許的望了狄仁傑一眼,說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將這些逼出來,十二月五日,時間可是不多了啊我們一定要在陛下祭祖之事發生前半個月,將他們逼出來,然後再將陛下祭祖之事發佈天下,穩定天下的人心。」 「呵呵,真不知道,父皇還朝的消息一旦傳揚開來,天下人該如何是看待這件事情,那些叛匪們恐怕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父皇會在這個時候捨棄高句麗戰場,會回轉長安。」盧承烈有些得意忘形,嘴角居然露出一絲壞笑來。 「如此我們倒是輕鬆了許多了。」長孫無忌也輕輕的點了點頭,有天子回來回來坐鎮,足以震懾天下的宵小。 「如今剩下的就是如何逼迫那些躲在暗處的傢伙跳出來了。」盧承烈忽然咬牙切齒的說道:「哼哼,這些傢伙以為孤好欺負,以為我大唐王朝與前隋一樣,不過兩代的命運,哼哼,這次孤就讓他們看看,我大唐乃是鐵打的江山,豈是任何人都能顛覆的。父皇一旦歸來,孤就稟報父皇,親自領軍出征。擊敗這些逆賊。」長孫無忌等人見狀,心中暗自搖了搖頭,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天子的兒子也是如此,天子好打仗,太子也是恨不得提槍上馬,縱橫疆場,建立功勳。 「呵呵,殿下在關中平定內亂倒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到其他地方,可是有可能的。」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回轉長安,高句麗只有大將軍倒也不適合,臣下倒是以為,太子殿下可以去遼東。」 「遼東?」盧承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對眾人說道:「此事暫且不說,待父皇回來之後,必定有安排,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將那些躲在暗處的人逼出來。」 「大索京師。」岑文本人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既然要引蛇出洞,那就乾脆來場大的,他們既然有如此安排,那也就是說在京師內部,必定是有眼線,甚至有些人物都在京師之中,若是能因此找到其中的主事之人,必定能使得對方被迫起兵。」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狄仁傑也說道:「據李氏父子交待,拾掇他們起兵造反的乃是一個老和尚。既然如此,我們就將目標盯向各處佛寺,反正是和尚的,都得認真排查,直到對方被迫跳出來為止。」 「如此也只能如此了。」盧承烈點了點頭,道:「都說佛門乃是方外之人,四大皆空,沒有想到也是藏污納垢之所。真是讓人可悲啊懷英,在搜查的時候,你可以將那些佛門中人要多加調教。這些佛門中人,不事生產,卻佔據了大量的田地,更是不納賦稅,天下所有的好事情都被他們佔據了。尤其是京師的佛門,更是如此,有信徒無數,整日裡宣揚佛法,講經說法,無所事事。哼哼,如今倒好,更是有陰謀家參與反叛,簡直是膽大妄為,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忍受。一定要嚴加徹查,不能防備鬆懈了。」 「臣這就去辦。」狄仁傑望了望岑文本等人一眼,卻見對方沒有任何的反應,趕緊低著頭說道。說著轉身就退了出去。至於之後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做的了的。 「殿下。佛門雖然有些人不安於本分,但是有一部分還是大德高僧,在民間還是很有威望的。殿下不能將這點忘掉了。」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其餘眾人也都點了點頭,佛門雖然有許多不好的地方,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佛門在民間的勢力還是很大的。宗教這個東西,在有些事情還是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的。但是眾人這個時候不準備勸阻,因為他們都知道,盧承烈此舉不但是為了逼迫逆黨,好逼迫他們提前起兵,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藉著這個機會,削弱蜀王的力量。他是不會殺了蜀王,可是他得將蜀王控制在手中,使得盧照辭之後,帝國只有一個聲音,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他盧承烈,而不是其他人。他要將盧恪的力量限制在可控制之中,這樣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對於盧恪都是有很大好處的。 而在盧恪的背後,是何人呢?那是站著整個佛門。盧恪的名聲固然是好,一方面是他做的確實很好,但是佛門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視的。聽聞佛門有高僧傳言盧恪乃是大威德王轉世。盧恪的名聲在那些佛門信徒之中,也是有很大位置的。只是盧承烈以前沒機會打擊佛門,這次好不容易逮住了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了。眾人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也明白,佛門是不可能被消滅的,也提醒盧承烈不能做的太過了,免的引起佛門的反彈。 第496章 狄仁傑斷案 「狄大人,我們還沒有消息。」 東宮內,狄仁傑望著眼前的錦衣衛,眉頭緊皺。 已經過去兩天了,依照錦衣衛強大的情報組織,已經找出那名拾掇李君羨造反之人確實是一個和尚打扮的人,其大概的相貌也畫了出來,可是在尋找此人的過程之中,卻不是很順利,因為對方乃是和尚,長安城內寺廟眾多,就不要提整個關中了,寺廟何其多,這關係到佛門中事,無論是何人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惱了那些佛門信徒。 也因為如此,搜查的進展才不怎麼順利。 佛門中人倒不是有意的阻止,而是有意識的不配合,這讓錦衣衛很是麻煩。無奈之下,錦衣衛只得黯然回來稟報此事的負責人狄仁傑。 「哦!居然有這種事情?」 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眼珠轉動,笑道: 「既然這樣,你就命人將那老和尚的相貌貼之城牆之上,然後,發下賞金,然後我自有辦法。 嘿嘿,既然錦衣衛不讓找,那別人總是可以的吧!你佛門信徒眾多,這次恐怕也攔不住別的人吧!」 狄仁傑此刻好像是一個老狐狸一樣,雙目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看的那名錦衣衛心中直發抖,這位東宮侍讀雖然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但是手段恐怕也是不少的。和這種人作對,恐怕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 當下不敢怠慢,趕緊下去辦事不提。 「聽說了李君羨都反了,不過太子殿下英明,一下子就識破了,李君羨全家都被殺了。」 酒肆內,一個人說道。 「一個小小的將軍也居然敢造反,活該。」 旁邊的一個人冷笑道。 「嘿嘿,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反呢?難道學當年的皇帝陛下,也是掌控了京師,然後登上了皇位?」 另一個人冷笑道: 「他有當今那樣英明神武嗎?哎,真是一個小丑啊!就他那樣還敢造反,自尋死路。」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的小舅子的八叔的兒子的舅舅的兒子在東宮當差,曾經知道一點消息。」 還有一個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嘿,那你說說,什麼消息啊!」 眾人聞言紛紛用希冀的目光望著此人。 「嘿嘿,說可以,那得請我吃酒。」 此人樂呵呵的說道。 「小二,上酒。」 終於好奇心佔據了上風,有人毫不猶豫的揮動著手臂,吩咐酒保上酒。 那酒保不敢怠慢,趕緊給那人上了一碗酒。 那人喝了一大口酒,然後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好像極為舒服一樣,瞇著眼睛回味了一會,這下周圍那些人可就不幹了,正待拍桌子吵架的時候,那人好像知道犯了眾怒一樣,趕緊笑說道: 「我說,我說,諸位不要生氣。」 眾人聞言,這才止住了手。 「大家知道吧!前不久武媚娘和太子之事吧!有人傳言唐三代之後,武氏有女主天下。這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吧!可是有人也告訴李君羨說,這個讖語指的就是你了,說你能夠取代當今,成為皇帝。」 那人冷笑道: 「李君羨因為相貌俊美,當年就被人稱為五娘子,又是武連人士,被當今封為武連郡公,乃是玄武門守將,看看,這其中有多少個武字啊!所以他就當仁不讓的認為,自己應該當皇帝。所以就反了。嘿嘿,這個白癡,別人說什麼都信什麼,真是白癡到了極點,這種人也想當皇帝。」 「這也倒是,不過那個拾掇他造反的人更可惡,李君羨家數百口人命就因為他一句話而被滅族了。若是我能逮到那個造反之人,必定將他砍之馬下。」 旁邊一個年輕漢子冷哼道。 「哼哼,據說此人是個和尚。而且還是一個老和尚。如今錦衣衛正在四處搜索呢?」 剛才喝酒的人又冷笑道: 「你們說,這出家之人,六根皆盡,講究的是四大皆空,怎麼還能摻和到這種事情中來。」 「別看如今長安城內那些寺廟中,香火鼎盛,那些出家之人各個面目慈悲,不知道其中有些藏在裡面呢?這下好了,居然有個老和尚,拾掇著別人造反,真是有趣啊!諸位,你們說,若是我們將那造反之人捉住了,會不會得到朝廷的賞賜啊!」 人群之中,出現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 「可是佛門淨土,就是那些錦衣衛去了之後,也得小心翼翼的,我們去,如何了得?」 人群之中,又有人說道。 「嘿嘿,我們是誰,我們是信徒,我們去佛寺拜佛,祈求佛門高僧庇佑總沒有錯吧!」 人群之中有人出主意了。 「不錯,不錯,走,我們是香台寺去找找看。」 人群之中,眾人再次大聲的說道。 卻沒有發現剛才說話兩個人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了的得意之色,顯然這兩個人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大師,如今該如何是好?」 長安東南角的一個密室之中,兩個人對面而坐,一個乃是中年矮胖的男子,臉上油光閃閃,看其衣裝,顯然是一個富足人家,而對面的卻是一個老和尚,若是李國雄三個兄弟在這裡的時候,必定會認出這個老和尚,正是拾掇自己等人起兵造反的那個老和尚。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老和尚居然在這裡。 「怎麼,到現在就頂不住了?」 老和尚冷笑道: 「難道有人到你家來搜查來了?你家是一個家廟,在長安城內,這樣的家廟也不知道有多少,能查也不知道能查到什麼時候。更何況,外面的那些佛門寺廟,就是錦衣衛要查的話,也得注意一些影響吧!到時候,主上都已經起兵了。」 老和尚雖然躲在密室之中,可是卻明白密室之外發生的一切。 「家廟暫時自然是安全的,但是遲早會查到我們頭上來的。」 中年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 「大師恐怕還不知道吧!今日京師所有的寺廟都被那些所謂的信徒們翻了個,那些老和尚們雖然不願意,可是誰讓那些人都是信徒呢?只能看著他們在寺廟內肆意妄為。不過半天的時間,京師所有的寺廟都被查了遍。下一步,我猜他們的目光就會瞅準了達官貴人家的家廟了。」 「如此倒是一個問題,沒有想到,盧承烈身邊居然有了一個這麼個人物。」 老和尚聞言眉頭緊皺,顯然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佈置,在對手的一步步蠶食之下,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寺廟結束之後,下一步就是長安城的那些達官貴人的家廟了,依靠錦衣衛的力量,排查到這裡來,恐怕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自己也該到了離開的時候。只是自己一旦離開,那就是意味著起兵的開始,現在就開始起兵嗎? 老和尚迷茫了,因為這個時候起兵顯然不是起兵的最佳時機。 「盧照應的兵馬到了哪裡了?」老和尚又問道。 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蕭瑟來。 「先鋒已經到了潤州地界了。」 中年人想了想說道。 「也勉強可以了。」 老和尚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只是若是他的中軍也能與江南之人交上手,那是最好了,可惜了,若是再等上幾天,就是最好了。」 若是再等上幾天,就能得到盧照應和江南叛軍交手的情況了,最好在過上一段時間,兩者在江南大打出手,將盧照應拖入江南的泥潭之中,這樣,就沒有機會回轉關中,護衛長安的可能了。 只是這個時候起兵,對方就有可能拋棄江南之事,而回長安,護衛關中。因為任何人都明白,在大唐,關中才是根本,長安才是根本中的根本。 「知道何人主持此事的嗎?」 老和尚又淡淡的問了一句,失敗了就失敗了,沒有什麼可惜的,但是若是失敗了,連對手都不知道是何人,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東宮侍讀狄仁傑。」 矮胖的中年人趕緊說道。 「狄仁傑?一個年輕人?」 老和尚驚訝的說道: 「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年輕人在主持此事呢?」 在他的印象中,能主持此事,能做出如此老練之事的必定是那些老臣,諸如岑文本之流的,沒有想到,居然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 這讓他很是不甘心。 「走吧!」 老和尚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和貧道一起走吧!這些年,你為殿下效命,忠心耿耿,不能將你丟在這裡。 狄仁傑此人辦事老練,不亞於岑文本等人,到時候搜查到你家的時候,必定會發現這其中的奧妙來,你若不走,肯定會被他發現。必死無疑。」 「是,我這就去安排一下。」 矮胖的中年人臉上的肥肉閃動,心中如同刀割的一樣,這個莊子可是花費了他不少的錢財啊,這樣一走,有些東西肯定是帶不走的,也不知道便宜了何人。 一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到一陣肉痛。 心中更是後悔上了這個賊船,否則的話,豈會有今日。 只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只能是安排心腹下人準備不提。 而老和尚卻是掀開背後牆壁上的老君畫來,畫後頓時出現一個一人高下的門框來,他逕自鑽了進去,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半響之後,只見矮胖的中年人領著家小也進入其中。 瞬間偌大的庭院中空無一人。 「大人,就在這裡了。」 兩天後,有錦衣衛護衛著狄仁傑進了這座庭院,此刻的庭院之中,哪裡還有人煙。 「你們確定是這一家?」 狄仁傑掃了掃周圍,對身邊的錦衣衛說道。 「回大人的話,這是最後一家了。 據說,這家主人好佛,專門請了一個老和尚來此誦經,周圍的人都知道此事。」 那名錦衣衛招過一個中年漢子來,正是此坊的里正,只見他面有畏懼之色,朝狄仁傑拱了拱手,說道: 「大人,這戶人家姓李,平日裡在坊中修橋鋪路,救濟孤寡,倒是有些善名,所以小人等從來就沒有想過此人與叛匪有關係,還請大人明察。」 「呵呵,里正,不必擔心。」 狄仁傑笑呵呵的寬慰道: 「越是心中有鬼的人,就越在意這種名聲,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加以掩飾。 一些善良的人就會被他們所欺騙,此事也怪不得你們。」 「謝大人。」 裡正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官員是何官職,但是錦衣衛都拱手聽命,顯然是一名大官,有他一句話,足以保證自己的性命。 當下趕緊小心翼翼的退了下來。 「大人,找到佛堂了。」 這個時候,一名錦衣衛面帶欣喜的跑了出來,對狄仁傑拱手說道: 「只是佛堂內的檀香都已經滅的乾乾淨淨了,好像有兩三天都沒有點燃過了。」 「哦!」 狄仁傑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如此說來,最起碼有兩三天這處宅院中就沒有人了? 里正,你見到這家裡的人離開坊內的嗎?」 那裡正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 「兩天前倒是有兩三個下人離開本坊的,但是並沒有看見他自己離開本坊的。 這,這難道會飛不成?」 「不是會飛,而是這個宅院之中有密道。」 狄仁傑淡淡的說道: 「吩咐下去,在宅院中尋找密道,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顯然是有密道在這裡。只要能找到密道,或許就能知曉他們的去向。順籐摸瓜,也許能找到一條大魚也有可能。」 狄仁傑話音剛落,那些錦衣衛們趕緊四下尋找起來。 「走,我們去佛堂。」 狄仁傑招呼眾人,自己在一名錦衣衛的帶領下,朝一邊的佛堂走去。 佛堂在這個庭院的西北角,幾乎是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若非此次是為了專門尋找老和尚的話,恐怕也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佛堂。 當狄仁傑等人來到佛堂的時候,那守衛在門口的錦衣衛趕緊打開佛堂,將狄仁傑迎了進去。 只見佛堂前後三進,佛堂中間供奉的是彌勒佛,笑呵呵的彷彿是在歡迎著來客一樣。 只是這次歡迎的乃是前來探查的錦衣衛。 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客人。 佛堂很整潔,隱隱可聞見一股檀香味,儘管香爐內的檀香已經燃盡,好久都沒有更換新香了。 蒲團也是很整潔的,好像從來就沒有人跪過一樣。 狄仁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進了第二重。 第二間房屋內供奉的是佛祖,相貌慈悲,也是如同彌勒佛堂一樣,香爐中的檀香早已熄滅的乾乾淨淨,蒲團放在地上,旁邊的木魚等佛門用具等等,倒是一個真的佛堂。 狄仁傑掃了那地上的蒲團一樣,又將那木魚取出來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朝最後一間走去。 身後的錦衣衛也緊隨其後,只是臉上都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顯然不明白這位年輕的大人到底想幹什麼。 第三間房屋顯然是有人居住的地方,簡潔明瞭,一床一座一椅,牆上懸掛著一副老君像,前面也擺放著香爐。 狄仁傑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大人,我們都搜遍了,沒有發現任何密道。」 這個時候,在外面尋找密道的錦衣衛紛紛跑了過來說道。 「不用找了,我知道那密道在什麼地方了。」 狄仁傑笑呵呵的指著那副老君畫像,說道: 「而且,我們要找的人根本不是一個和尚,而是一個道士,或者說,他原本上根本不是一個和尚,根本就是一個道士,後來因為每一件事情,不得不將頭髮剃的乾淨,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和尚。」 「大人為何知道這些?」 那裡正見狀,好奇的問道。 「呵呵,你們看看,這裡是一個老君畫像。 若是平常人家家中懸掛一副老君畫像倒沒有什麼,可是偏偏在這裡懸掛了一副老君畫像,那就有問題了。」 狄仁傑笑著解釋道: 「佛道本就是不對路地方,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佛堂,供奉佛像的地方,可是在這裡的老和尚卻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供奉老君像,這就說明,這個老和尚信奉的根本不是佛祖,而是道祖。 所以說,這個人以前根本不是一個和尚,而是一個道士,弄不好還是一個相當有名的道士。」 眾人聞言不由的點了點頭,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望著狄仁傑。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府邸內的密道就在老君像後面了。」 狄仁傑慢慢的走上前,指著老君像上的一處痕跡說道: 「你們看,老君像別的地方都是完好無損,但是這個地方,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顯然是長期移動的結果,為什麼會移動老君像呢?這背後必有問題。來,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開看看。」 狄仁傑對身後的錦衣衛示意道。 那名錦衣衛聞言,將信將疑的走上前,掀起畫像,果真見到背後有一個門戶,直通外面。 當下大喜道:「大人真是神人也!」 第497章 關中狼煙 「可惜了,讓他們逃掉了。」眾人沿著密道追尋了好久,最後來到城南的一處莊園之中,卻發現這個莊園也空置了許久。原來的主人也逃之夭夭了,哪裡還能逮到。眾人辛苦了許久,最終卻落了個如此結果,放在誰心中卻是不好受的。 「呵呵,跑得掉和尚跑不掉廟,不久之後,我們還是會見面的。走吧,我們回東宮覆命。」狄仁傑笑呵呵的望著遠方,若有所思的說道。當下眾人護衛著狄仁傑朝東宮而去。 「懷英,可有消息了?」東宮內,盧承烈望見狄仁傑,趕緊趕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孤可是聽了你的推斷,確實厲害,與你相比,那些刑部的官員都是廢物。」 「呵呵,殿下謬讚了,臣愧不敢當。」狄仁傑臉上露出謙和的笑容,拱手說道:「若非殿下和首輔大人心信賴,若非有錦衣衛的諸位大人辛苦,臣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查不出此事來。至於的那點小手段,登不上大雅之堂。」 「哦這麼說,懷英是將此事查出來了?」岑文本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對於狄仁傑的誇讚之詞,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已經老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可能在做盧承烈的臣子了,就算他願意,天子也是不會願意的。首輔的位置終究是要讓給別人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顯然是一個絕佳的人選。他從狄仁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昔年的身影。和自己一樣,充滿著智慧,更為重要的是,和自己一樣,對任何人,對任何事情,都是表現出謙和之色,不會因為自己的功勞而有任何的得意忘形,胸懷寬大,這樣的人物才是最佳的首輔人選。所以,他要提攜狄仁傑。 「沒有。讓他跑掉了。我們去的太晚了。」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賊人很是狡猾,臣想當初我們在搜查和尚,發動百姓信徒們搜查寺廟的時候,對方就已經發覺到不妙,所以才果斷的放棄京師據點,逃之夭夭。」 「沒逮到?真是狡猾。」盧承烈聞言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現,接著就搖了搖頭,說道:「懷英,沒關係,日後自有能逮住他的時候,跑得掉和尚跑不掉廟,這次他的陰謀失敗,肯定還會想著如何顛覆我大唐宗廟社稷,下一次,他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下次我們再逮住他也不遲。」 「不過,臣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穫。」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殿下,此人並非是個和尚,而是一個道士,一個信奉老君的道士。臣在搜查那處莊園佛堂的時候,發現佛像前倒沒有長期供奉的模樣,倒是在他休息的房間內,不但發現了老君像,還有長期供奉的煙火,所以臣斷定,此人先前絕對並非是什麼和尚,而是一個道士,而且是一個非常有名的道士,之所以改變成和尚的裝束,絕對是因為躲避什麼?甚至還有可能是躲避朝廷對他的追捕。」 「道士?」盧承烈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朝岑文本望了過去,卻見岑文本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 「首輔大人可是若有所得?」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殿下,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首輔大人恐怕是已經知道這個道士是何人了。」狄仁傑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懷英說的不錯。哎若是老臣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道士大概就是當年的李淳風了。」岑文本點了點頭道:「只是不知道為何李淳風居然變成這幅模樣,看他的年齡與陛下倒是差不了多少,並不會老到哪裡去,怎麼會變成了老和尚。」 「呵呵,首輔大人,當年陛下為了追尋此人,曾經灑下了漫天的天羅地網都被他逃脫,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凡。他變成了一個老和尚,我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昔日的李淳風變成了如此模樣。也只有他,才能有這個能耐,挑動叛亂,想當年他可是跟隨在李淵、李世民、李智雲身邊的,李氏家族的人脈,李氏家族的力量他都是知曉的,加上他的智謀,成為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也不是不可以的。」狄仁傑淡淡的解釋道。 「可惜,這次又讓他逃跑了。」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 「跑掉了?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岑文本笑呵呵的指著狄仁傑說道:「有懷英在,李淳風想跑恐怕沒那麼簡單。」那盧承烈聞言驚訝的望著狄仁傑,等待著他的回答。 「回殿下的話,那李淳風雖然是逃跑了,但是仍然留下了破綻,只要沿著這條破綻,我們就不難發現李淳風下一步的動靜。」狄仁傑滿臉的儘是自信之色。 「哦你且說說。」盧照應驚訝的指著狄仁傑說道。就是岑文本也好奇的望著狄仁傑,看看狄仁傑這次又會有什麼樣的言語。 「李淳風逃走的方向是向南,他們在城外的莊子也是靠近西南方向得,也就是說,李淳風的老巢很有可能在西南方向,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必定是在漢中。」狄仁傑說道:「漢中自古以來就是道家的興盛之地,從張道陵等道家祖師開始,到如今的諸門道派,大多其根源都是出自漢中。漢中才是道家的根本,漢中多山,正好適合李淳風在此隱藏。更為重要的是,他在漢中有許多的信徒,有的甚至連官府的人也都是道家的信徒,如此,李淳風最大可能就是隱藏在漢中一帶。」狄仁傑話說到這裡,卻是不說了,只是望著岑文本一眼。那盧承烈見狀,也好奇的望著岑文本,他不明白,為什麼說到這裡就不說了。 「懷英的意思,你是在懷疑漢中才是叛軍的聚集地?」岑文本一下子沉默起來,望著狄仁傑淡淡的說道。 「叛軍?漢中。」盧承烈面上露出驚惶之色,望著狄仁傑一眼,最後又落到岑文本身上,說道:「懷英懷疑的是不是左屯衛大將軍楊胄?應該不會吧他可是出自弘農楊氏的人。」 「殿下,有的時候世家並不可信。」狄仁傑面容嚴肅,朝盧承烈說道:「李淳風能在關中立足這麼多年,若是在漢中沒有一點根基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根基,左屯衛立足漢中,豈會不瞭解其中的事情,臣更擔心的是錦衣衛漢中駐點,為什麼李淳風在漢中多年,都沒有發現呢?要知道陛下對道門的防備更勝於佛門,李淳風之事,錦衣衛居然沒有發覺,臣不能不擔心這個問題啊!」 「不管懷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派人阻止楊胄率軍入關中。」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按照當初作出的決定,將從漢中調遣軍隊進入關中,以護衛關中安全,填補霸上、藍田兩處大營中兵力不足的情況。一旦真的像狄仁傑所說的那樣,楊胄有可能是叛逆中的一員,對方就有可能趁機率領大軍進入關中,打的己方一個猝不及防,此人雖然在大唐的名將之中,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是能立足漢中,擊敗漢中匪患,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同凡響。據說此人用兵相當的狠辣,用兵喜歡用險,對付此人恐怕很是困難。一旦讓此人渡過棧道,進入關中,對關中的局勢來說,是相當的不利的。一旦讓他們進入秦、鳳邊界更是不利了。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命巴蜀守將立刻出兵梓潼,威脅漢中,一旦發現漢中動亂,就立刻出兵平定漢中叛亂。」盧承烈轉眼問道:「首輔大人,巴蜀大營守將是何人?」 「是武學一期學員蔣澤凱。」岑文本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說道:「此人倒是擅長防禦,當年陛下平定巴蜀之後,匪患較多,才會調他入巴蜀,就是為防備匪患的。如今已經卓有成效,更為重要的是,他訓練了一支慣於在山地作戰的軍隊,約有五千人。有此五千人,足以對陣楊胄。」 「若是如此,就立刻下令,命令楊胄返回漢中駐地,不得擅自調兵。」盧承烈點了點頭,道:「漢中若有兵馬調動,立刻命蔣澤凱率軍剿滅。就算剿滅不了,也要威脅他的後路。讓他不敢專心對付關中。再命令梁建方、崔義玄小心提防。在關鍵的時候,可以移師秦州和鳳州,就地防禦楊胄。」 「這倒是一個辦法。」岑文本點了點頭,道:「殿下可以再調遣西域兵馬入關中,雖然時間較長,但是不為一個長久之計,可以在最後起到奇兵的作用。」 「不錯。還是首輔大人老謀深算。」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西域急報。」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大踏步的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魏征等宣德殿大臣也都跟了上來。只見眾人臉上都露出擔憂的神色來,盧承烈見狀,心中突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西域發生何事了?」盧承烈緊張的問道。 「殿下,西域陽關都督黃滾、涼州都督封建華派人送來六百里加急文書,吐蕃贊普棄宗農贊親自率領十萬大軍屯兵在大非川附近,威脅西域。」長孫無忌大聲的說道。 「嘶!」盧承烈和岑文本等人聞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剛剛三人還準備調遣西域兵馬入關中參戰,以剿滅漢中叛軍,擒拿楊胄,這個時候居然弄出這種事情來了。 「殿下,恐怕巴蜀大營的兵馬也不要想動了。」狄仁傑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對方連吐蕃人都算計進去了,那麼巴蜀行營的兵馬肯定也會考慮進去,弄不好南詔五部,或者吐蕃兵馬也會出兵威脅巴蜀之地,就算他們不敢與我大唐開戰,可是出兵威脅一下還是可以的,以拖住我軍朝的兵馬,做到這些,足以讓我軍小心防備了。只是如今漢中諸道恐怕都被楊胄所控制,所以才不會有消息傳到朝廷來。」 「不管怎麼樣,平叛的事情就不能靠巴蜀行營了。」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趁著楊胄還沒有起兵,派人進駐秦鳳兩州。」 「也只能是如此了。」岑文本點了點頭,道:「陛下將要還朝的消息必須盡快散發出去。以穩定人心,關中可是好久都沒有聽說過戰亂了,一旦楊胄起兵的消息傳來,恐怕會引起關中的混亂。只有將陛下將要還朝的消息傳揚出去,才能盡早的穩定人心。」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狄仁傑說道:「那李淳風已經離去最起碼有兩天之久,臣還是擔心時間上來不及啊!」 狄仁傑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一個小吏闖了進來,只聽對方大聲說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左屯衛將軍楊胄起兵造反了。興州猝不及防之下,已經被其佔領,其兵馬離秦鳳兩州不過百里而已。對方還打出了掃除奸佞,再現李氏河山的旗號,號令關中百姓都起來造反。」 「李氏天下?真是笑話。」盧承烈怒極而笑,說道:「李氏的那些龍子龍孫們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窩囊廢,各個躲在自己的府邸內不敢出來,何人敢出來造反。」 「是李元嘉。他已經號稱唐王。」小吏不敢怠慢,趕緊說道:「他還歷數了陛下十五宗大罪。以楊胄為大將軍,以李淳風為丞相,以漢中都督葛禮為左屯衛大將軍,漢中人苗山、漢中人賀一龍、興州人關逢月、利州人張啟明等為將軍,統領大軍十萬,已經朝長安進發。」 「十萬人,還真是吹的出來。」盧承烈冷笑道:「孤看能有三萬人就不錯了。真是膽大妄為,居然敢稱唐王,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殿下,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應該趕緊命秦州、鳳州加緊防禦才是。一旦秦州、鳳州被突破,那對方旦夕之下,可以地方京師。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被動了。」長孫無忌勸說道。 「若是這個時候,能有一隻兵馬前來,那就最好了。」盧承烈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手中根本就沒有可用之兵,不但要防禦楊胄的進攻,還要護衛京師,以防備宵小作亂,專門靠藍田和霸上兩處大營中兵馬顯然是不夠看的。 「呵呵,其實殿下手中最起碼有二十萬大軍,只是殿下還沒有想到而已。」岑文本見狀,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 「二十萬大軍?首輔大人就莫要笑話我了。」盧承烈見狀,不由的搖了搖頭,說道:「莫說是二十萬大軍,只要有兩萬大軍,孤就安心了。」 「呵呵,殿下確實有二十萬大軍。且聽臣慢慢說來。」岑文本不慌不忙的說道:「第一支大軍有十萬之眾,陛下要在范陽祭祖,殿下將此事通過唐風昭之四海,可抵擋十萬大軍。其二,臣聽說在關中到西域的途中有不少的築路之人,這些人或是為草原上的青壯,還有是陛下從遼東運送來的罪人,殿下可以讓人在其中選取精壯之士組成軍隊,臣以為,最起碼能得三萬大軍,其三,殿下可以飛馬傳書陛下,第一,可以命秦懷玉等人在關中招兵,第二嗎,可以調遣并州兵馬南下,如此一來,相加可得二十萬大軍。莫說是一個楊胄,就是來五六個楊胄,也能輕易將其擊殺。更為重要的是,當年陛下組建常備軍,挑選職業士兵,將那些府兵盡數裁去,作為維持地方的衙役,這些人雖然不同於那些精銳士兵,但是卻也是能輕裝上陣的,進攻或許不足,可是若是防禦卻是可以的。」 「不錯,殿下有這些精兵在手,難道還怕楊胄不成?」狄仁傑也在一邊說道。 「不錯,那就命唐風昭告天下,父皇將在范陽祭祖。」盧承烈臉上又恢復了信心,說道:「然後,命梁建方立刻起兵防守秦州,命崔義玄起兵防守鳳州,命令秦懷玉為左翊衛大軍副將,統領左翊衛大軍,防守京師,命令尉遲寶慶、尉遲寶林、程鐵牛在關中招兵買馬,準備興兵討伐楊胄。派人用六百里加急報與父皇知曉。讓父皇赦免孤僭越之罪。」這種事情,涉及到軍權之事,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做主,哪怕是太子也是一樣。儘管事情來的突然,可是事後還是要通報天子的。 「殿下,臣還聽說李元嘉已經娶武氏女為王妃了。」這個時候,小吏有膽戰心驚的說道。 「武媚娘?」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的望著盧承烈,這種事情也不是他能夠管的到的。 「哼哼,還真以為唐三代之後,有武氏女主天下嗎?」盧承烈面色冰冷,冷笑道:「傳命下去,死活不論,對於造反首腦,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還有,賀蘭世家知情不報,包庇反叛分子,交由刑部審判。」盧承烈雙目中寒光閃爍,儘是殺機。顯示他此刻是何等的憤怒。 第498章 楊胄 「殿下,陛下已經冊封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洛陽行軍總管,領滎陽大營三萬人入關中,尉遲恭為并州道行軍總管,蘇定方為河北道行軍總管,各自領軍兩萬,協助殿下平定關中。」大殿內,盧承烈正在調兵遣將,忽然門外有小黃門闖了進來,手中執著一封緊急書信。 「哈哈,還是父皇英明。」盧承烈見狀,心中狂喜,對眾人說道:「如此一來,哪裡還怕其他人,有徐世績一人,就足以平定關中的叛亂了。」 「不錯,不錯,殿下所言甚是。」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當年陛下也曾經說過,一切陰謀詭計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在絕對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徐世績統領大軍前來,如同泰山壓頂的趨勢,就算對方再怎麼厲害,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嗯,既然這樣,那招兵之事,就緩行吧!」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說道:「有梁建方和崔義玄二人駐守秦鳳二州,足以防備楊胄的大軍,至於關中之事,想必那些人聽說陛下還朝,並且派了懋功前來擔任洛陽道行軍總管之後,想必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心思了。」 「如此也好。」盧承烈想也不想的說道:「此事就按照輔機說的去辦。徵兵不但是勞民傷財,增加朝廷的負擔,更有可能引起恐慌。若是不徵兵,那自然是好的。」盧承烈雖然如此說著,但是心中是不是這麼想的,那就不知道了,只是群臣這個時候都不好問的。 「臣看,不如讓秦懷玉等人入軍中,加以鍛煉。也好以後作為太子殿下的臂膀。」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想必這點就算陛下知道了,不但不會反對,還會支持的。」太子殿下培植親信,古往今來都有之,東宮實際上就是一個小朝廷一樣,裡面的賓客都是不少的,文武並重,為的就是以後,讓太子繼位的時候,能更快的掌握朝廷之事。只是萬物都有度而已,太子什麼時候建立小朝廷,也是需要盧照辭點頭的。可以說,盧承烈的文官系統已經有了,唯一缺少的就是武將系統,而秦懷玉這幾個勳貴之後,正好就能彌補這個空缺,可是若是沒有打過仗自然是不行的,狄仁傑提出讓他們去軍中歷練,也是為以後掌軍做好準備。 「甚好。」盧承烈想了想,點了點頭。這次事變,他看出了自己的一些弱點,那就是身邊無可用之人。就是連現在的統軍大將,還是盧照應推薦的。若是早點得到秦懷玉等人,哪裡還需要盧照應推薦呢,乾脆就將自己看中的人推上去。 聽了盧承烈的答覆,岑文本等人也都點了點頭,如何在盧照辭不產生忌憚的情況下,進一步加強太子的實力,這也是眾人考慮的問題,其實無論是天子,或者是這些臣子們,都不希望太子之位再次出現動盪。加強太子的地位,也就成了雙方鬥爭和妥協事情。只是盧照辭這個皇帝太過強勢了,強勢到了眾人不得不小心的地步。 「聽說了嗎?漢中反了,楊胄擁立李元嘉為唐王,正朝關中殺來,這長安城,恐怕又要起戰亂了。」長安東市之中,有一個商人,臉上帶有愁苦之色,望著周圍的幾個朋友說道。每次打仗,倒霉的不光是那些黎民百姓,就是自己這些商人也會跟著後面倒霉。打仗的時候,商路斷絕,大批的貨物賣不出去,輕則受損,重則喪命。這些商人不希望打仗的。 「哼,你這個消息都過時了,聽說了,陛下將要還朝了,還定在十二月五日,在范陽祭奠先祖呢!」旁邊的一個商人從懷裡摸出一份報紙來,指著上面的文字說道:「看看,陛下已經還朝,陛下一旦還朝,還怕一個楊胄不成?一個小小的楊胄,他打仗的時候,陛下早就已經是縱橫關中,打的群賊望風而逃,戰亂,雖然是有的,可是也不用太擔心了,過上三五日,戰亂就會平定下來。」 「真有這麼厲害?」商人不相信的問道:「楊胄可是傳言有兵十幾萬啊可是我們關中才多少兵,多少將啊能打的過嗎?」 「不瞭解朝政的人真是悲哀啊!」另一個商人搖了搖頭,說道:「看看,陛下任命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洛陽道行軍大總管,任命尉遲恭為并州道行軍總管,任命蘇定方為河北道行軍總管,看見了嗎?三員猛將為行軍總管,領軍有七萬有餘,精兵強將啊,精兵強將啊有這三個人在,還怕他楊胄嗎?真是無知。」 「哦那倒是厲害,倒是厲害,如此說來,我的貨物也不會受損多少了。」原先的商人連連點頭,只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之色,反而憂心忡忡,好像在心中埋藏了什麼事情一樣。猛的端起面前的酒喝了起來。 像這種事情傳揚的很快,無論何時那個時代,國人都是好熱鬧,當初得知漢中有人起兵造反,兵馬已經也過棧道,攻佔興州,兵鋒直指秦鳳二州,讓長安為之震動,加上又知道關中兵少,長安缺少統兵大將的時候,有些膽小的人,就想著應該逃到哪個地方去。這下好了,天子即將還朝,而且還任命了那麼多的名將大將來掃平叛亂,再也不想逃了,反而誇讚天子的賢明,有些閒著蛋疼的人,還開設了賭局,議論天子將花多長時間來平定叛亂。沒想到的是,這種賭局倒是引起了長安城百姓的興趣,參加者不計其數。一時間將眾人的眼光,從叛亂身上轉移到其他方位,倒是連盧承烈他們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盧照辭已經回來了,這下可就不妙了。」鳳州城下,楊胄臉上露出愁苦之色,他的兒子站在他的面前。父子二人這次領軍出征,原本以為可以建功立業,趁著盧照辭的大軍出征在外,盧照應更是掏盡了關中兵馬,如此一來,攻佔關中更是輕而易舉之事,沒想到憑空生出這種事情來,盧照辭還朝的消息傳揚開來,楊胄就知道不好,這個消息朝廷恐怕早就得到了,因為從遼東到長安,六百里加急最起碼也要十天的時間,所以說,盧照辭還朝的消息十天前朝廷就知道了,甚至還有可能更早,他們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說出來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等著自己舉兵造反。真是狠毒啊! 「父親,盧照辭回軍最起碼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兩三個月的時間難道我們就攻不下長安城嗎?」兒子楊妙忍不住說道。 「糊塗,你知道什麼?」楊胄冷哼道:「盧照辭還朝是要等到兩三個月之後,因為他決定十二月五日在范陽祭祀先祖,但是最重要的不是這點,而是他的佈置。看到沒有,尉遲恭擔任并州道行軍總管可以由黃河渡口進入關中,甚至可以掐斷我們後退的道路,其二,徐世績擔任洛陽道行軍總管,不過三五日就能進入關中,護衛長安,抵擋我軍,而蘇定方此人善用騎兵,速度飛快,可以縱橫關中平原。你再看看,朝廷發佈這個消息是什麼時候,從唐風上得知是三天之前,我可以斷定,朝廷真正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更早,而加上遼東那邊下的聖旨,徐世績他們弄不好都已經分別就位了。這個盧照辭真是太可怕了,不打則已,一打就不給人活路啊有這三隻大軍進攻,我們恐怕很難抵擋。」 「這個盧照辭真是狡猾。」楊妙也是面色大變,俊臉之上,隱隱可見一絲恐懼來,任何一個人面對開國皇帝的時候,都是如此,任何一個朝代,從來就沒有人敢在開國皇帝在世的是造反,除掉盧照辭這個逆天的人物,想像當年的項羽是何等的厲害,也只能等到秦始皇死的時候才造反。因為開國皇帝不但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還是有著過人的威望,天下萬民都忌憚他,都畏懼他。可以想像,一旦盧照辭還朝的這個消息傳揚出去,自己手下的數萬兵馬也就不需要打了,乾脆投降算了。 「哼哼,他早就算計的妥當了,偏偏那個人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別人早就等著他上鉤呢!」楊胄面容冰冷,當初讓他們攻佔巴蜀,外可攻,內可守,還能勾連南詔金齒、望、芒、濮子、和蠻五部,也能借助吐蕃的兵馬,可是那幾個蠢材還認為自己想藉機獨立呢?真是被盧照辭之事給弄怕了。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誰讓盧照辭的事情,在李氏皇族中留下了很深得印象呢? 「父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楊妙微微有些著急道。一旦大軍被擊破,自己父子二人就是幾個衙役都能將自己捉拿的,楊妙這個時候害怕了。 「怕什麼,大不了,我們就會回漢中,燒燬棧道,派人把守住子午谷小道,看他如何能進入漢中。進攻我們不行,防守難道也不行嗎?」楊胄面色猙獰,冷哼道:「我們拖的時間越長,對我們就越有利。恐怕這個時候,那些世家們也開始蠢蠢欲動了,誰讓盧照辭收了他們的土地呢?」 「如今吐蕃已經出兵,大唐王朝西北、西南都沒有任何力量來援助關中,尤其是西南,只要我們守住了漢中,就能輕而易舉的奪取巴蜀之地,到時候,看盧照辭如何奪取巴蜀,哼哼,這個時候,盧照辭可不同於以往那樣了,當年前隋末年,巴蜀之地混亂不已,大將軍李靖能輕輕鬆鬆奪取巴蜀之地,這次恐怕是沒有那個好機會了。」楊妙冷哼道:「如此父親就能割據巴蜀之地,倣傚當年的劉皇叔也不是不可以的。」 「哼哼,但願主上能同意此事。」楊胄冷哼道。 「只怕他是不會同意的。」楊妙冷哼道:「如今的他正在做著皇帝的美夢呢對面的秦鳳二州離長安是何等之近,隨腳跨出,就能到達長安,只要攻下長安,他就能登基稱帝,再興李氏河山,他又怎麼會同意退兵呢?一旦退兵,那些漢中的門閥世家會怎麼看他。他手下的那些將領們又怎麼看他,還不是會四下潰散,這些世家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出賣自己的主人。反正已經背叛了一次,就不在乎再背叛一次。盧照辭是不會剷除那些世家的,盧照辭不管怎麼改變,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帝國的統治基礎還是那些世家門閥們,只是這個時候的世家門閥已經不是當年的世家門閥,是一批能夠左右朝政的世家門閥,而是幫助帝國鞏固統治的世家門閥了。他們不會殺了世家門閥的。弄不好,他們還會將我們綁到盧照辭面前邀功呢!」 「呵呵,沒想到的是,對面的崔義玄居然是一個硬角色。」楊胄望著遠處的秦州說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居然能抵擋我們如此瘋狂的進攻,真是沒有想到啊此人也不是名將,更不是從武學中出來的角色,在我大唐軍中更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此人。可是不曾想到的是,居然如此厲害,看他防禦的是有章有法,絲毫不下於那些已經成名的名將啊!」 「哼哼,那是肯定的了,否則豈會讓他來防守秦州?」楊妙皺著眉頭說道:「父親,孩兒認為還是盡早撤軍的好,要知道盧照辭這次還朝,在民間可是引起了廣泛的影響,如今軍中士兵還不知道,一旦讓他們知道,恐怕不會有絲毫士氣的,他們不會同朝廷的軍隊加以對抗的,盧照辭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這些人是沒有膽子和盧照辭對著干的。」 「你說的不錯,就算我們不說,對面的崔義玄肯定會說的。不過明日,整個大營恐怕都會傳出這種聲音來。到時候,那個時候想安全的退回去,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了。」楊胄皺了皺眉頭說道。 「父帥,那還等什麼呢?趕緊去見李元嘉才是。」楊妙趕緊說道。 「走吧要是退兵,也得認真計較,不能讓崔義玄襲擊了我們的後軍。」楊胄出乎意料的並沒有指責自己的兒子直接稱呼他的主公為李元嘉。也許在他自己心裡,也是如此稱呼李元嘉的吧! 秦州城牆之上,崔義玄身著盔甲,面容消瘦,這是他第一次領軍出征,抵擋叛軍。可以說他身上的壓力是很大,偏偏他能折服軍營中那些軍痞,可是手中沒有大將,只能是被動的防禦,根本就沒有辦法出戰,他也曾經派了幾員偏將出陣,可惜的是,都被楊胄父子等人給斬殺了。如此他徹底的認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手下根本就沒有萬人敵,只能老老實實的防守了。這也是讓他感覺到美中不足的事情。 「將軍。」就在這個時候,身後走來兩個人,一個生的面如冠玉,手執金鑭,一個卻是生的如同黑木炭一樣,一手執鋼鞭,一手執長槊。正是前來支援的秦懷玉和尉遲寶林兩人。那秦懷玉朝崔義玄拱了拱手,神情也極為恭敬。 「少國公免禮。」崔義玄也拱了拱手還了一禮,儘管他的職位遠在秦懷玉和尉遲寶林二人之上,但是他卻知道,眼前的這個兩個人才是太子信任的,位列功勳之後,自己的身家性命早就和帝國相連在一起。若非年齡和資歷的緣故,弄不好這個時候,就是他來指揮這場戰役了,哪裡輪到他崔義玄。 「嘿嘿,恐怕不久之後,我們就可以消滅這些叛軍了。」尉遲寶林冷哼哼的說道:「如今陛下即將還朝,看這些傢伙還怎麼囂張。」 「他們是囂張不起來了,恐怕這個時候還在想著怎麼樣才能逃回漢中吧!」秦懷玉冷哼道:「陛下威望甚高,足以抵擋十萬大軍,只要聽到陛下還朝的消息,那些士兵肯定會望風而逃,哪裡還敢於與朝廷大軍交戰的。未交戰,就先膽怯三分。如何能與我軍相交戰的。」秦懷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拱手說道:「將軍,若是末將沒有猜錯的話,對方今夜恐怕就要撤軍了,因為陛下還朝的消息一旦傳揚開來,他們想全軍退回漢中,恐怕沒那麼容易了。將軍,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弄不好我們根本不用等到驃騎大將軍率軍前來,我們就能滅掉楊胄,豈不是更好嗎?」 「是啊,將軍,不若現在就進軍,埋伏在子午谷小道之中,對楊胄進行突然襲擊,必定能斬殺不少的兵馬。」尉遲寶林也跟著說道。 「楊胄能鎮守漢中這麼多年,想要擊敗他,恐怕還要耗費一些力氣才是啊!」崔義玄搖了搖頭。這些功勳世家弟子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真正操作起來,卻是有點困難。楊胄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經過這幾天的攻伐他就知道。但是他並沒有反對這種事情。 第499章 機會 「王上。」叛軍大營內,楊胄領著楊妙走進大營內,只見大營內倒是排列的很是整齊,到底這位李元嘉學習的乃是李世民的兵法,論及打仗,李世民這位歷史上的明主確實是有一手的。李元嘉雖然沒有學的精髓,但是到底是學的有模有樣,連大營都是按照九宮排列的。 李元嘉正領著李淳風和幾個將軍們再議事,他的大軍在這裡引而不動,一方面是為了對付鳳州的唐軍,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為了監視楊胄,只是這個心思沒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沒有敢說出來的。 「大將軍,不在秦州攻城,怎麼來到這裡來了。」李元嘉面帶笑容,笑呵呵的望著楊胄,神情之中卻是親熱無比,只是雙目中不時閃爍的一絲冷光,足以證明他心中所想。他很忌憚楊胄,但是又不得不依賴此人。最起碼暫時是很依賴此人的。 「王上,盧照辭還朝了。並且將在十二月五日在范陽祭祀先祖。」楊胄小聲的說道:「臣的密探從長安帶來的消息。」 「啊!」李元嘉俊臉之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雙目中更是慌亂無比,盧照辭是什麼樣的存在,他是知道的,對於他的士兵來說,盧照辭就是天神一樣的存在,他一旦歸來,恐怕自己的士兵就會倒戈相向。軍心必定混亂不已。李元嘉心中慌亂了。 「王上。」楊胄見狀心中一歎,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而已,靠這種人如何能抵擋盧照辭的大軍,或許就是面前兩個不中用之人也抵擋不了吧! 「這個消息什麼時候傳出來的,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李元嘉面色猙獰,死死的望著楊胄說道。好像楊胄故意將消息隱瞞一樣。 「王上,岑文本他們或許早就得到消息了。之所以遲而未發,恐怕是想引我們出來。」楊胄倒是有點聰明,一下子猜出了其中的緣故,說道:「臣懷疑武娘娘之事,還有李君羨之事,朝廷中人有人懷疑此事有人推動,所以才沒有將此消息傳揚出來,引誘我們立刻起兵造反。一旦我們起兵,就將此消息散發來開,以此來打擊我軍軍心。」 「哼,就這個消息也能打擊我們的軍心,簡直是妄想。」李元嘉面色冰冷,雙目中隱隱有一絲瘋狂之色來,冷哼道:「那就立刻進攻秦州,攻下秦州,向西可以接應吐蕃軍隊入關中,向東可以進攻長安。一舉奪得關中,本王倒要看看,他盧照辭能有什麼本領,能擊敗孤。」李元嘉大聲的怒吼道。 「王上。」楊胄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盧照辭還命令徐世績為洛陽道行軍總管,尉遲恭為并州道行軍總管,蘇定方為河北道行軍總管,三人的命令很早就下達了,臣懷疑他們已經在前往關中的路上了,甚至蘇定方所率領的兩萬騎兵都已經到位都說不定,要知道,盧照辭篡位之後,窮兵黷武,為了打仗,他學秦始皇修建馳道,用來運送給兵糧,如此一來,就是騎兵的速度也增加了許多。」 「這麼快。」李元嘉眼中出現了慌亂之色。他之所以起兵造反,就是看中了關中並沒有多少的兵馬,想盡快佔領關中,依靠潼關天險將盧照辭拒之門外,可是他忘記了大唐王朝有暢通的馳道,只要運作的快,騎兵很快就能抵達關中,更是忘記了,這一切都是在盧照辭不在朝中的情況下,他忘記了錦衣衛的厲害,忘記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聰明人的,他忘記了,盧承烈這個監國太子也是一個厲害得角色,硬是冒著被廢的危險,擅自調兵,擅自更換將領,將藍田、霸上兩個大營的兵馬盡數壓在兩個很少領軍大將的人身上,讓他們來到秦鳳二州對自己進行防禦。可以說,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原本可以是優勢的一下子就變成劣勢,這讓他很是惶恐,不由的朝一邊的老和尚望去,不過,這個時候說老和尚已經不正確了,因為這個老和尚的頭上已經開始長頭髮了。此人正是李元嘉的謀主李淳風。 「那就立刻退兵漢中。」李淳風想也不想的說道:「然後燒燬棧道,派兵駐守子午谷,利用漢中的地勢來抵擋盧照辭的進攻,然後命大將軍領軍進攻蜀中,這個時候巴蜀的兵馬都是已經被五部和吐蕃人給拖住了,我們從背後一擊,必定能立刻擊敗他們,從而佔領天府之國,從此之後,就可以背靠五部和吐蕃,建立昔日蜀漢基業。」李淳風倒是一個很角色,雙眼轉動,略一思索就得出了答案。他並沒有因為此刻大軍都是掌握在楊胄手中而有絲毫的遲疑,而是從大局出發,建議大軍立刻撤退。倒是讓楊胄心中讚歎不已,這傢伙難怪能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來,還是有點料子的。 「撤軍?」李元嘉雙目中還是有不甘之色,這個時候的他離長安是何等之盡,他離帝位是何等之近,可是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要撤軍回漢中,這讓他很是難受,很是不甘。 「再不走的話,盧照辭從遼東返回長安的消息一旦傳揚開來,軍中士兵就沒有戰鬥精神,哪裡還能和盧照辭的軍隊發生激戰的。」李淳風皺了皺眉頭說道:「到時候,莫說是戰鬥了,就是連能不能安全的撤回漢中都是有問題了,這個時候不走,到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也不知道如今對面的兩人有沒有得到盧照辭回京的消息。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對我們也是不利的。」 「知道了又能如何?」楊胄冷笑道:「這兩個人防守倒是可以的,若是進攻,那倒是差了一點火候。更為重要的是,臣的消息傳的快,對方這個時候,恐怕還在為怎麼樣防禦我們的進攻著急呢?我們不進攻他們已經是大幸了,還會有精力來進攻我們?王上放心大膽的撤,臣為王上守住後路,必定不會讓王上的安全受到威脅。」 「父帥,這件事情怎麼你去呢?你還要負責撤退的事宜,還是讓孩兒去吧!」這個時候楊妙大聲的說道:「王上的安全最重要,父帥應該在王上身邊保護王上的安全,至於防備追兵之事,還是兒臣來就是了,想必崔義玄雖然防守不錯,但是他本身只是一個文人,文人統兵,也是需要大將衝鋒陷陣的,若是沒有大將,他哪裡敢衝鋒陷陣,父帥不必擔心,他若不來則已,一旦要是來了,孩兒就能趁機滅了他一路兵馬。文人統兵,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恐怕已經過時了,父帥已經立下了不少功勞了,兒子還沒有立下任何功勞,不如父帥就將這個功勞送給孩兒如何?」 「這?」楊胄眉頭微微皺了皺。 「哈哈,大將軍,少將軍,本將軍倒是有點看法。」就在這個時候,大帳內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眾人望了過去,卻見是左屯衛大將軍葛禮,乃是李元嘉的親信,一方面卻是有點才能,另一方面卻是平衡楊胄的存在,以防備楊胄學當年的盧照辭一樣,也來一個兵諫,所以李元嘉才會讓領賞兩萬兵馬,以對抗李元嘉,在進攻秦鳳兩州的過程中,都是楊胄的兵馬衝鋒在前,而葛禮的兵馬卻是按兵不動,用他的話來說,他是在保護李元嘉,楊胄雖然十分的惱火,但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卻不曾想到這個時候卻出來爭功了,只是你以為這個功勞是這麼容易得到的嗎?楊胄心中一陣冷笑,但是卻沒有表態,而是望著李元嘉,這個命令也只有李元嘉才能下達。 李淳風正待出言阻止,但是想了想還是退了回去,葛禮乃是親近李元嘉之人,可以說是他的心腹,因為心腹,才得了一個左屯衛大將軍,成為楊胄之下第一員大將,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功勞,軍中最講究的就是功勞,這個沒有功勞,日後又如何去統領大軍呢?既然作為後隊,對手又是一個不會衝鋒陷陣的文官,想必是可以得到一些功勞,這樣一來,也就沒有人反對葛禮了。李淳風雖然聰慧,可惜他的長處在於智謀,而不在軍略。哪裡的出,行軍打仗難道一定要有猛將嗎? 「好,既然葛禮將軍想立功,楊將軍,不弱將此功讓給葛禮將軍如何?」李元嘉掃了楊胄一眼,雖然言語之中是用商量的話語,可是語氣之中,卻充斥著命令之意,這是不容拒絕的。 「好,既然王上都這麼說,末將自然是不會拒絕。」楊胄思索了片刻,臉上的為難之色一閃而過,但還是讓李元嘉看的清清楚楚,原本有些不滿之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呵呵,少將軍一路跟來,立功無數,孤看可以做個中郎將了。丞相,你以為如何?」既然打了他一下,那就給一個甜棗。李元嘉笑呵呵的對楊妙做出了封賞。 「王上聖明。」李淳風點了點頭,笑呵呵的朝楊妙點了點頭,道:「少將軍作戰勇猛,深的大將軍真傳,做一個中郎將是綽綽有餘的了。」 「哈哈,多謝王上,多謝丞相,大郎,還不謝恩。」楊胄哈哈大笑,臉上頓時露出歡喜之色,對身邊的楊妙說道。 「謝王上,謝丞相。」楊妙臉上露出歡喜之色來,朝李元嘉行了一禮,又朝李淳風點了點頭。然後才退到楊胄身邊。 「哈哈,少將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在少將軍這麼大的時候,我們在幹什麼,恐怕還在偷看那些婢女洗澡吧!」葛禮言語粗魯,哈哈大笑道。 「都是王上大恩,末將不過是得王上信賴而已。」楊妙言語之中很是謙卑,朝眾人拱了拱手,神態極為恭順,倒是有一點小輩的風範。 「葛將軍,雖然對方乃是文官領軍,進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行軍打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葛將軍還需小心為妙,要知道王上招攬軍隊也不是很容易,行軍打仗或許會損失軍隊,那是不得已,但是若是因為不加防備而失去軍隊,那就是將領的責任了,還請將軍多加小心。」楊胄有對葛禮叮囑道。 「多謝大將軍提醒。」葛禮朝楊胄拱了拱手,只是言語之中卻甚是不耐煩。放在誰身上,誰都不舒服,楊胄的年紀不過和他一樣,卻來教訓自己,這讓他如何舒服的起來,在他看來,這是楊胄在不滿李元嘉將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所以才會提醒一二,這樣一來,若是自己立功了,也有他提醒的功勞在其中,這讓他很是反感。 「呵呵,既然如此,本將就放心了。」楊胄見狀,笑了笑,又對李元嘉拱手說道:「王上,待臣先去安排一番,兩個時辰後,王上就可以起兵回漢中了。」 「好,有勞大將軍了。」李元嘉點了點頭,揮手讓楊胄父子離開了大帳。 「父親,為何要提醒那個傻蛋。」大帳之外,楊妙好奇的問道:「孩兒就不相信崔義玄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肯定會夜襲我軍後路的。不是時候好了,讓崔義玄狠狠的教訓葛禮一頓,削弱他的實力,讓李元嘉從此之後只能依靠我父子二人的嗎?」 「哼,不如此,如何能讓那個葛禮鬆懈大意。」楊胄嘴角露出冰冷之色,說道:「我越是說教他,他就越是不耐煩,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加以注意,只有這樣,崔義玄才會有機會對他進行攻擊,哼哼,那李元嘉也是如此,讓人心冷。為了讓自己的心腹立功,為了制衡為父,居然將這個重要的事情讓自己的親信去做,讓人心寒啊!」 「呵呵,不知道那李元嘉知道葛禮兵敗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感受?」楊妙幸災樂禍的說道:「孩兒真想看看李元嘉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感覺。」 「這下你該知道為什麼為父會在大帳內說出那些話了吧!」楊胄冷哼道:「既然他猜忌我,那我就不和他爭,讓他自己身邊力量消耗乾淨之後,看他還有誰來依靠。還不是來依靠我們父子二人。李淳風雖然有些智謀,可惜的是,他只是一個文人,論及智謀或許我們不如他,畢竟他能躲藏十數年而不被錦衣衛發現,足見此人的不凡,可是若是論軍事上的見解,他可是不如我了。崔義玄雖然是名不見經傳,但是能抵擋我父子這麼長時間的進攻,可見此人的不俗。更何況,說崔義玄手下沒有武將,那更是不可能了。秦州離長安才多少路,長安城內的武將可是多的很,也許武藝不是你我父子的對手,但是是個三流武藝的將軍,就足以要了你我父子的性命。長安城的那些勳貴之後,哪個不是精練武藝之人,還有那數百武學弟子,多是軍中老卒,練的都是殺人的手段。隨便來上十幾個就足以衝擊後軍。呵呵,可惜那葛禮卻是坐井觀天,哪裡知道這些東西,還居然敢搶功,哼哼,若是他手下的兵馬都是精兵強將的話,或許還能保存一些實力,可是若是一些酒囊飯袋的話,他自己的性命能不能得到保存都不知道了。有些功勞其實任何人都能搶到的。」 「哼,死了更好。失去了葛禮等人,看那李元嘉怎麼樣。到時候還不是得聽我們父子的。」楊妙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 「哼,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先等撤退到關中,再做理論不遲。」楊胄皺了皺眉頭說道:「派出斥候,小心的偵查四周,徐世績用兵詭異,他麾下的騎兵不知道到什麼地方了。馳道暢通便利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盧照辭麾下的騎兵都是一人雙馬甚至是一騎三馬,誰讓突厥人戰敗了呢?草原上的馬匹可都已經被盧照辭搶走了。訓練成了他天下無敵的騎兵。這股騎兵若是在這個時候殺入我軍大營,恐怕你我父子的人頭不久之後,就會被懸掛在長安的城頭上,用來警示天下的那些心懷野心之人了。」 「是,孩兒這就下去準備。」楊妙聞言面色一正,趕緊下去安排撤軍的事宜不提。 「將軍,看來楊胄是要撤軍了。」秦懷玉望著手中的情報說道:「錦衣衛傳來的消息說逆匪李元嘉讓葛禮掩護大軍撤退,這是為什麼?怎麼不是楊胄自己領軍撤退。按照道理,此事應該是楊胄親自領軍最為穩妥,如今讓葛禮這個莽夫來領軍,豈不是讓我們建功立業嗎?」 「呵呵,叛匪就是叛匪,還沒有成功,就開始鬧內訌了。」崔義玄冷笑道:「若是楊胄領軍,我自然要小心翼翼,不敢輕易出兵追擊,但是若是葛禮領軍,我就同意幾位少公爺領軍出擊,吃掉葛禮的人馬。呵呵,這個楊胄可是給我們送來了一份大禮啊我們不能不要啊!」 第500章 摧枯拉朽 「將軍,帶來驃騎大將軍的口信,他的隊伍已經出了長安,正朝子午谷而來,明日就能到子午谷附近。讓將軍見機行事。」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走進一個錦衣衛探馬。一聲飛魚服倒是有點威嚴。 「大將軍這麼快就到了?」崔義玄顯然沒有想到徐世績所率領的大軍居然這麼快就到了,從河北到關中就是騎快馬五天之內是不可能到的,再從關中到子午谷,最起碼也要數日時間,若是中途休息的話,時間就更多了,徐世績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達,足見此人用兵之神,用兵之快,已經到了巔峰造極的地步了。那秦懷玉等人臉上更是露出了驚訝之色。 「河北騎兵一萬人一人三馬自然是跑的快。已經由驃騎大將軍親自接管。」錦衣衛密探趕緊說道。 「哦,一萬人,一人三馬。」崔義玄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大概這一萬人才是河北騎兵的精銳部隊,適宜長期行軍的,這樣的士兵在大唐軍隊中也是很少見到的,難怪只有一萬人而已。想必後續部隊還在長安。 「如此一來,有大將軍的一萬騎兵相助,恐怕楊胄也逃不了陛下的手心了。」尉遲寶林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來,說道:「若是這個時候寶慶和鐵牛在此,恐怕就更是舒爽了,我們四個人可以殺個痛快了。」崔義玄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大概這些世家子弟,功勳之後,大概都是如此,只是這些人好軍功,因為若是沒有軍功,他們的爵位就會降一等,所以只要有軍功,這些世家子弟就會蜂擁而上。恨不得多斬上幾個腦袋。 「那就行動吧!」崔義玄大聲喝道。他意氣風發,不但是因為自己已經成功的將楊胄大軍抵擋在秦州之外,此刻更為重要的是,他能夠橫掃秦州的叛軍,將這些人盡數消滅在秦州之下,儘管這種功勞要分出去很多,從驃騎大將軍,再到下面的秦懷玉,可是他自己的功勞自然是有人知道的。此戰過後,他精湛的防禦手段,足以讓他的情況上達天聽了。必定能得到天子的獎賞。 「秦懷玉領軍五千,攻其左營,尉遲寶林領軍五千攻其右營,然後合力進攻起中軍大營。」崔義玄冷笑道:「我自領軍三千進攻起中軍大營。」 「大帥,這怎麼可以,不若讓我領軍三千進攻其中軍大營吧!」秦懷玉聞言神情一愣,中軍大營按照道理是最難啃的骨頭,崔義玄不但是文官,武藝並不出眾,所領的兵馬又少,如何能突破中軍的防禦,擊破中軍。秦懷玉覺得還是他自己進攻中軍來的穩妥一點,就算是傷亡慘重,最後肯定還能攻下中軍。 「呵呵,兩位將軍不必擔心。我崔義玄雖然也喜歡功勞,可是卻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崔義玄笑呵呵的說道:「我是文官,能領軍打仗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乃是殿下看中,指揮作戰,文臣武將都可以,但是衝鋒陷陣卻是有武將們才能做的事情,若是我上戰場,恐怕不過一兩個回合,就會被亂兵所殺,所以我是不會衝鋒陷陣的,此事還需要兩位小公爺去做才是。」 「那將軍?」秦懷玉驚訝的問道。 「小公爺,對面的葛禮也是有兩萬人馬的,這兩萬人馬雖然不是精銳,可是到底也是叛軍,若是能得這股叛軍,功勞也是不小的啊!」崔義玄笑呵呵的說道:「三軍齊向前,自然可以讓葛禮首尾不相連,輕鬆的擊垮對方,但是同樣只是擊潰對方而已,而不是盡最大可能的將俘獲對方的士卒,這樣一來,我軍的功勞就小了許多。可是一旦梁文將軍突然間對其左右二營發起進攻的時候,混亂中的叛軍固然會有一部分逃之夭夭,但是更多的人會向中軍大營逃跑,這個時候的葛禮最好的辦法就是派兵支援,可是我的大軍在中軍大營外等候,不是進攻,大軍露而不發,弓箭引而不射,其實更具有威懾力。葛禮若是想逃命,若是想棄軍而走,必定害怕被我軍追殺,只能是坐困中軍,等候我們來擊殺就是了。這樣就能在最大程度上,俘獲這些叛軍。」崔義玄笑呵呵的解釋道。那秦懷玉和尉遲寶林卻是默不作聲,用異樣的眼神望著崔義玄,此人到底是文臣,心中腹黑程度絲毫不下於那些老狐狸們。俘獲了這些叛軍,恐怕比殺了他們還難。可是崔義玄卻能做到了,此人由此可見確實是不同凡響。 「聽從將軍號令。」秦懷玉和尉遲寶林二人朝崔義玄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兩位將軍就下去準備吧等到明日的時候,就是兩位將軍建功立業的時候。」崔義玄笑呵呵的說道:「也許等到那個時候,兩位將軍還能碰到驃騎大將軍消滅楊胄的大戰呢那個時候,才是最精彩的時候啊!」崔義玄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大軍分出兩路,梁建方防守鳳州,手下尉遲寶慶和程鐵牛二員猛將,坐鎮鳳州日久,卻沒有經歷過戰陣,徐世績必定會會帶著這只精銳之師對付楊胄。這邊的戰役若是打的順利的話,弄不好還真的能趕上子午谷之戰呢! 「末將告退了。」秦懷玉和尉遲寶林二人臉上有興奮之色,朝崔義玄拱了拱手,下去準備不提,崔義玄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人當少年,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崔義玄已經是人到中年了,已經過了建功立業的最佳時機,這次好不容易得到盧承烈的青睞,坐鎮霸上大營,領軍坐鎮秦州,這可是難的的好機會啊他豈會放過。更為重要的是,他看的更遠,李元嘉叛亂雖然聲勢不小,但是仔細的算起來,所產生的影響和規模根本就夠看,就是比之江南也不行,隨便派上一員大將,領上數萬兵馬就能解決的事情,可是天子卻派了徐世績這員大將軍前來,還有蘇定方、尉遲恭這樣的名將,顯然天子所圖不小。那意圖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劍指吐蕃,這個生存在高原上的王朝,俯視中原,在地利上,他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他可以隨時進攻大唐,可是大唐要進攻吐蕃,那是相當困難的。 天子是不會做無謂的事情,在這次李元嘉叛亂之中,可以看的清楚帝國西南、西北的格局是什麼,那就是西南五部相當的不穩,西北的帝國也是如此,大概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不剷除這些人,使的大唐處在絕對的安全之中,恐怕天子是不會收手的。只是如此一來,那就要練兵。尤其是進攻高原的時候,那種氣候,崔義玄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可是卻從書本上、那些行腳商人身上瞭解過,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適應的。這個徐世績等人,率領數萬兵馬前來,恐怕正是用來練兵的,以好後期進攻吐蕃做準備的。 可笑那吐蕃贊普,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大唐的實力,試探一下大唐的態度,卻不知道貞觀天子個性剛烈,當年為了李娘娘,就派人刺殺了處羅可汗,更何況現在身為大唐的天子,豈能坐視旁邊有宵小存在呢你不出手也許還找不到借口,可是你一旦出手,那就不要將手縮回去了,他不但會砍掉你的手,還會順著你的手,將你的腦袋砍下來。這才是真正的天子,不是一個小小的吐蕃番主可以試探的。 這對於崔義玄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次大戰結束之後,自己相比也能得到重用了,那自己應該去哪裡呢?西北,還或者是?崔義玄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暗自的點了點頭。也許這個位置有很多人去爭,但是他卻明白,天子必定會重用新生代將領,因為大唐只能允許一個外姓郡王,而不能允許第二個外姓郡王。那些老將們若是功勞再立功勞,那該如何是好?如何封賞呢?難道再封一個郡王不成?如何在新生代將領中立足是一個大問題,崔義玄感覺自己就算不能成為郡王,但是也可以使自己的位置向前更進一步。 「呵呵,一個書生,有什麼可害怕的。那楊胄還想著自己領軍坐鎮後軍,好立下功勞,然後好得到王上的封賞。哼哼,他想幹什麼,王上還能拿什麼東西封賞他?封他作為郡王?簡直是妄想。」 和城內不同的是,城外的叛軍大營之中,葛禮臉色通紅,那不是漲的,也不是氣的,而是喝酒喝的。如今大軍已經開拔,他只要在這裡等上兩天,也可以慢慢回漢中了,護衛後翼,掩護大軍撤退可是一個上等的功勞啊。葛禮為自己能輕鬆的得到這個功勞而高興,高興之下就喝了幾杯。反正軍中他是最大的,對面的朝廷軍隊領軍的居然是書生,書生能來劫營嗎?在亂軍之中,或許還被一個小兵給殺了,他很自信的認為自己這個時候是最安全的。 「你們都下去吧!」葛禮揮了揮手說道:「讓底下的兄弟們好生防備,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免的讓一個書生劫了營,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們。」 「是,是。」他的兩個副將連連點頭,臉上都露出一絲笑容來,看著這兩個人的模樣,就知道這兩個傢伙顯然是沒有將葛禮的話放在心上。試問主帥都沒有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他的屬下們會將此事放在心上嗎?可惜的是,葛禮雖然有些勇猛,但是治軍卻不是很嚴謹,加上本來就小瞧崔義玄,哪裡知道崔義玄此刻手中早有了兩員虎將加盟,其實以前的文弱書生可以比擬的。文弱書生在黑夜之中自然是不敢輕易的領軍突襲對方,但是虎將卻是不然,他們在夜間照樣是一頭猛虎。 黑夜之中,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的黑暗,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陰謀就是發生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戰爭就是因為黑暗而改寫的。 同樣,今夜的黑暗也是如此,也許在大唐的歷史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浪花而已,在史書上也僅僅只留下淡淡的一筆,甚至還不會留下什麼的,但是對於葛禮來說,絕對是一件大事情,一件關乎自己性命的大事情。就在睡夢中的他,恐怕打死也沒有想到,在對面,一個被他稱為是書生的崔義玄,在兩員虎將的支持下,悍然對他發起了突然襲擊,而且還是夜襲。誰說書生沒用的,有的時候書生真的發起狠來,絕對比一般的武將更可怕。 黑夜之中,左右兩邊大營之中,早就是陷入黑暗之中,除掉少數的守夜的士兵,其餘的人早就陷入沉睡之中,反正對面的士兵數量遠在己軍之下,更為重要的是,對方乃是書生領軍,手下也沒有什麼猛將,難道他敢領軍前來襲營不成?若是來襲營,大不了趁著黑夜逃走就是了,這種事情應該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將軍們應該注意的事情,而不是由自己這些小小的士兵們擔心此事。 果然是如此,上面都不擔心,更何況這些底層的士兵更是如此了。哪個人是認真提防的,就是在轅門上箭樓防備的士兵也開始打瞌睡。哪裡還能起到防守的作用。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一隻隻黑影來,緩緩的朝大營靠近。可是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動靜。這讓人很是驚訝,只見為首的將領隨手一揮。就衝出數個身影來,趁著天黑,嘴巴裡銜著鋼刀,緩緩的接近營門,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守衛營門的士兵早就睡著了,此刻他們正拄著長矛在那裡睡覺。士兵見狀,不由的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取了兵刃,隨手一割,叛軍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地而亡。而在此刻,箭樓上的敵人也被士兵收拾的乾乾淨淨。眾人這才打開轅門,又去掉前面的障礙物,隨手一揮,卻見轅門大開,從此到營地前,不見有半點防禦。 「殺。眾將士,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啊!」大營之外,火光沖天,露出秦懷玉那俊朗的面容來,只見他手舉金鑭,大聲呼喝道。隨著他的一聲呼喝,就聽見一陣山呼之聲,喊殺聲驚天動地,大隊士兵蜂擁而進,更為重要的是,在秦懷玉的指揮下,分工明確,放火的放火,喊叫的喊叫,殺人的殺人,一時間,數千人馬就將整個左營鬧的天翻地覆。可憐那些叛軍們哪裡曾想到崔義玄居然趁夜襲擊自己的大營,猝不及防之下,死傷無數,有的甚至還沒有出營帳,就被大火活活的燒死在裡面,有的人就算出了營帳,剛出營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唐軍砍死,腦袋被割了下來,懸掛有在腰間,成了對方的戰利品。整個大營之中混亂一片。 而那駐守左右的副將見狀自然是知道左營已經守不住了,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蘇武再世恐怕也挽救不了頹勢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率領著一隻殘兵敗將退入中軍大營,能保存多少實力,就保存多少實力。那些正在慌亂中的士卒一見自己的主將都逃入中軍大營之中,也緊隨其後,紛紛朝中軍大營湧了過去,而秦懷玉也不阻止,亂軍進入中軍大營,只會加重中軍的混亂而已,更加容易中軍的軍心,這樣一來,對於日後剿滅葛禮就會輕鬆許多。 得到秦瓊真傳的秦懷玉自然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絲毫不阻止那些潰兵湧入葛禮的中軍大營,而是留下五百人收攏潰卒之後,自己領著剩下的唐軍朝中軍大營而去。他要配合崔義玄將中軍大營團團圍住,讓葛禮走也走不掉,留也守不住,最終只能投降的局面。所謂善戰者無赫赫戰功,他們也許不會剿滅多少敵人,但是絕對會在戰爭中獲取更多的利益。 而另一邊的尉遲寶林顯然是打著同樣的主意,在擊潰右營之後,也是留下人收攏俘虜外,其餘的人卻是朝中大營而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叛軍中軍大營內,葛禮面色通紅,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惶恐之色來。他沒有想到崔義玄這個書生居然敢夜襲自己的大營,更為可惡的是,這個傢伙居然不按常理出來,你夜襲就夜襲吧分三路進軍,我也可以從容退走,可是的沒有想到的是,他的中軍居然引而不發,就在大營之外,呆著不動。這就讓他很驚訝了,也很吃驚。黑夜之中他哪裡能看的清楚,崔義玄到底有多少兵馬在手,按照他的猜測,崔義玄手中有大將出現,那也就是說明援軍已經到了,崔義玄居然敢分兵,那也就是說他手中的兵力肯定比進攻左右二營的兵力要多的多。那會有多少,五千或者一萬。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崔義玄排兵佈陣與被人恰恰相反,弱中軍,強左右二軍,雖然很冒險的,但實際上也是很安全的。尤其是對付葛禮這樣的人。果然,葛禮上當了,不敢派兵救援左右二營,坐觀左右二營敗亡。 第501章 潰逃 「大將軍,這可等想個辦法?難道就被崔義玄這麼圍著不成?」葛禮身邊,兩個副將在那裡大聲說道,言語中充斥著焦急和惶恐之意,原本以為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可是如今倒好,對方厲害的很,一個書生就敢於領著軍隊夜襲,打的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如今左右二營都已經被攻破,儘管有許多的大軍兵馬沒有被剿殺,而是進入了中軍大營之中,可是中軍大營此刻混亂無比,一旦對方這個時候加以進攻的話,又如何能抵擋。就算不趁亂進攻,中軍大營恐怕也是抵擋不住對反的威懾,糧草稀少,軍心動盪,每一樣都足以讓這只軍隊覆滅。眾人的結果也是可以想像的。 「不要吵。」葛禮面色漲的通紅,鼻孔之中還衝出了酒氣,雙目中充滿著殺機,冷哼道:「怕什麼,大不了回南鄭就是了。若是南鄭再被朝廷所攻破,我們就擒殺住李元嘉和楊胄二人,我們就說是他們逼著我們跟著造反的。哼哼,他們有軍隊在手,而我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南鄭,無奈之下,是迫於對方的刀槍,才會緊隨其後。這不是很簡單嗎?」葛禮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大悟,要知道眾人大多是出身漢中世家大族,朝廷雖然削弱了世家,但是也是針對那些大世家的,至於各地的小世家,也都是採取各種辦法,侵佔農田,行不法之事,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囂張而已。但是不管怎麼樣,有一點那是事實,那就是這些人都是漢中世家的人物,盧照辭若是殺了這些人,就會引起漢中動盪。所以在他們看來,朝廷是不會將他們如何的。 「對,對。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就將李元嘉和楊胄二人推出來就是了。」一個副將臉上頓時露出輕鬆之色來,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嗎,說道:「還是大將軍英明,弄不好,我們還能借的機會再上一層都是有可能的。」 「大將軍,是不是我們現在就棄軍而走?」另一個副將臉上一臉期盼之色。恨不得現在就棄軍而走,回到南鄭的。可憐那李元嘉還想著憑借這些人來制衡楊胄,可是想不到的是,他依為長城的一批人居然是這個嘴臉。他身為世家之後,卻不知道世家的本質是什麼。世家世家,世世代代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家族,何曾將朝廷放在心上了。朝廷就是他們成長的土壤,他們不會為朝廷付出半點辛勞的。當朝廷將要大廈將傾的時候,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在這其中保存自己,然後就是獲取好處。又豈會為朝廷效命。李元嘉沒有弄清楚這個道理,貿然起兵,焉能不敗。雖然他學會了李世民的兵法,但是自身不是天才,自身沒有李世民那樣的帝王之術,所謂的用兵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根本就不能與李世民相提並論,所以這也注定著他的結果是什麼。 「聚斂精兵,快速撤退。」葛禮雙目中閃爍著寒光,說道:「命令剩下的那些士兵朝唐軍發起進攻,然後焚燒大營,以阻擋唐軍進攻的速度。至於士兵,除掉我們的親兵之外,能逃多少就是多少吧!」 「那我們如何在李元嘉和楊胄面前交代呢要知道李元嘉還是要依仗我們的,可是楊胄可是不同了,他可是恨我們入骨啊恨不得立刻將我們盡數誅殺。」副將臉上露出一絲懼怕之色,說道:「此人也是野心勃勃之人,以前是沒有機會懲治我們,但是現在我們兵敗,恐怕讓他得到一個機會了。加上我們手中又沒有多少的兵馬,對他也失去了威懾力,弄不好他會借口我們損兵折將,然後將我們盡數誅殺呢?」 「呵呵,就算他要殺我們,但是也不能殺我們的。哼哼,天下自從出了一個盧照辭,那些掌握軍權的大將軍們也開始動起來了。」葛禮冷笑道:「他們也想著學盧照辭,楊胄就是如此,他要殺了我們,在漢中以後誰還會支持他。哼哼,他是需要我們的,大不了,我們就向他效忠就是了。他或許真等著這一天呢!」葛禮洋洋得意的說道。 「將軍的意思是說,楊胄也想學天子?」副將驚訝的說道:「就他也能學天子?真是笑話。他若能成天子,那天下人都能成天子了。」 「你知道什麼。貞觀天子曾經有句話很是正確,天子是什麼,天子就是兵強馬壯爾。」葛禮冷哼道:「只要手中有兵馬,只要時機正確,都能成為天子,更何況,李元嘉手中有兵馬嗎?沒有,楊胄難道就不想嗎?本將軍看不一定。或許他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好,末將這就去整頓兵馬。」一員副將好像是見到了希望一樣,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大聲的說道。 「好。」葛禮點了點頭,道:「只要回到了南鄭,我們的性命就能得到保障了。哼哼,李元嘉想學劉備,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反正不管我們的事情。我們只要能保證宗族不滅就可以了。」眾人聞言不由得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將軍,你看對面的大營之中,好像是想整軍備戰啊慌亂已經平息下來了啊!」大營之外,秦懷玉望著對面的大營說道。如今已經快要接近黎民,只是眾人剛才廝殺了一陣,不但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疲憊,反而精神抖擻,恨不得馬上就能衝鋒一陣,再次立下了大功呢! 「不好,葛禮要逃跑了。」崔義玄見狀,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了葛禮的心思,大聲說道:「他若是要駐守的話,也不會是整軍備戰,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唯一的可能,他是要逃跑了。命令兄弟們,強攻對方的中軍大營,哼哼,這個時候,他們的隊伍雖然形成,可是士兵們的心理仍然是懼怕朝廷的大軍,懼怕我們的衝擊,所以現在就應該進攻,抓緊進攻。只要我們一進攻,他們就會害怕,一害怕就不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葛禮他們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隻身逃跑,甚至還會為我們所擒殺。」 「是。」秦懷玉和尉遲寶林二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來,紛紛打馬而走,片刻之後,就聽見軍號聲響起,接著就聽見喊殺聲震天,大隊的唐軍,褲腰帶上繫著幾個叛軍腦袋,揮舞著手中的鋼刀,朝叛軍的中軍大營殺了過去。 「怎麼這麼快就進攻了,難道他們就不休息一下嗎?」叛軍大營之中,正在收攏士兵,準備稍微做一下抵抗姿態的副將見狀,面色一陣大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眼前的這些士兵的,雖然能面前成形,雖然手中握著鋼刀,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隨時擔心被殺死的農夫,根本就不能形成強有力的進攻拳頭,更何況,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敗,心裡正惶恐著呢這個時候,對方殺了上來,哪裡能夠抵抗,恐怕轉眼之間,就會想著怎麼逃命,轉眼之間就會一哄而散了。一想到這裡,副將臉上閃爍著恐懼之色,對著面前的士兵怒吼道:「進攻,給我衝上去。進攻,衝上去。」而他自己卻是轉身就跑,這個時候首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如何逃離這裡。 領軍的副將都走了,旁邊的那是士兵們更是沒有任何的戰心了,軍心混亂動盪,哪裡有多少戰鬥力呢一下子四下潰逃,哪裡還想著如何抵禦敵軍,能逃的性命為主要的,大營內,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沒有人知曉的,那些士兵們見自己的袍澤四下奔逃,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都四下奔逃開來,一時間踐踏者不計其數,相互砍殺者不可計量,整個大營中亂哄哄的一片,莫說是抵抗了,朝廷軍隊進入其中,首先要做的是,如何防禦亂軍的衝擊。 「大將軍,唐軍打來了,唐軍打來了。」副將面色驚惶,在他的身後,有數十名親兵,這個時候的親兵大多是是用自己的家奴來擔任,忠心耿耿,對主將是服從,再服從,不會背叛主將的。 「那就趕緊走。」葛禮面色一變,再也顧不得收拾大帳內的金銀細軟了,領著身邊的親兵就上了大帳外的戰馬,朝後營而去,數百親兵也緊隨其後,護住幾員大將,朝南鄭方向飛奔而去。周圍的士兵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也跟在後面,瞬間就將自己的後背賣給了唐軍。哪裡還有心思防禦的。 「這也太簡單了吧!」等到秦懷玉控制大營的時候,尉遲寶林冷冷的說道:「我還沒有打夠呢?」豈是不簡單,大唐軍隊攻入大營之後,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殺人,而是在維持秩序。收攏那些殘兵敗將而已,根本就沒有耗費多少兵力。 「這都是將軍的攻勞啊!」秦懷玉感歎道。 「不,這都是天子的功勞。」崔義玄面容肅穆,朝東北方向拱了拱手說道:「若是沒有天子,叛軍豈會這麼快就被我軍所擊敗的,楊胄豈會望風而逃?」 眾人聞言略一思索,頓時點了點頭。若非盧照辭果斷班師還朝,並且將在范陽祭祀先祖,恐怕朝中軍心動盪,百姓心中惶恐,連帶著眾將領也成了無主之人,又如何能領軍作戰呢?但是一旦得知盧照辭的消息之後就不一樣了,朝中局勢穩定,民間百姓照樣過著自己應該過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有天子存在,就不會有任何事情,任何一個強大敵人都是會被天子所擊殺的。哪怕是叛軍已經打到了長安城也是一樣。這一切都是歸功於盧照辭的威望,若非如此,楊胄也不會倉皇撤退,準備回漢中。太子也不會果斷的下令朝中軍隊盡數出擊,秦懷玉等人領著精兵前來支援自己。自己不會如此輕鬆的擊敗葛禮,成就了一番功業。 「將軍,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尉遲寶林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說道:「如今葛禮已經率領殘兵敗將退往子午谷了,不弱我們追上去。或許能追上他們呢如此還能好好的廝殺一番。」到底是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種,他的老子也是一個厲害角色,整天想著征戰疆場,如今到了他兒子手上也是如此,恨不得立刻就提兵上前,追上楊胄,狠狠的廝殺一陣。 「少公爺有此心倒是好的,只是少公爺龍精虎猛,可是那些士兵們可是廝殺了一夜了。總得休息吧否則就是追上了楊胄,恐怕也奈何他們不得啊!」崔義玄笑呵呵的說道:「先讓弟兄們好好休息,然後再命人記下每個人的功勞,休息半天之後,再行追擊,呵呵,那些人如同喪家之犬,豈是我們的對手,他們奔逃了一夜之後,肯定是筋疲力盡,也許倒在地上就不想起來的,又見後面沒有追兵,心裡就會放鬆不少,行軍的速度也會降許多,如此一來,就方便我們從後面追上了。」 「將軍英明。」秦懷玉等人這個時候從心裡面敬重眼前之人。雖然是個書生,可是行軍打仗卻是不差,論及計謀也是相當強悍的。 「非是我英明,只是眼前之人太弱了緣故。」崔義玄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楊胄不是驃騎大將軍的對手,眼前的這個葛禮也不是在下的對手,對付這種,輕易就能勝之。當不得英明。真正的高手佈局,仗還沒有打就已經輸了,比如陛下。別看如今江南和關中都有戰火,可是不到數月之間就會平定,陛下還沒有還朝呢但是只要將消息傳揚出去,看看,李元嘉和楊胄這兩個逆賊就開始逃跑了,想駐守漢中,借助險要的地勢來阻攔朝廷大軍,陛下豈會讓他得逞?在陛下手中造反,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眾人聞言也都連連稱是。 就在眾人討論的時候,他們口中的李元嘉和楊胄等人正率領著數萬大軍朝漢中飛奔而去,他們這個時候你、恨不得立刻趕到漢中,命人把守子午谷小道,以阻擋徐世績大軍入漢中。使的自己有時間奪取巴蜀之地。他們更是沒有想到的是,給予厚望的葛禮給自己帶來的僅僅只是一天的時間而已。在他們後面不遠的地方,葛禮正領著殘兵敗將飛奔而來,同樣是逃命,只是葛禮逃命的速度顯然是在李元嘉他們之上,到底是人數稀少,跑起來能快上不少。而李元嘉他們不但人數眾多,更為重要的輜重太多,子午谷小道可不同於關中之地。關中八百里秦川,能夠支撐大量的騎兵,只要有大量的騎兵存在,對方就算有再多的兵馬,也不可能抵擋朝廷軍隊的進攻。可是從關中到漢中一帶就一樣了,很少有大量的衝擊平原,多是山道,騎兵雖然能走,但是卻很難走。也就更不要提有那麼多的輜重等物了,李元嘉行走的速度是很慢的。 「王上,這樣的速度是很慢的。末將懷疑葛禮將軍恐怕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了。末將以為,殿下可以先行離開,末將帶領士兵隨後就到,也好進行第二波次的防禦。」楊胄飛馬上前,對李元嘉說道。 「應該不會吧!」李元嘉對自己的將領還是有點信心的,說道:「葛禮將軍手中有數萬兵馬,抵擋崔義玄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王上,大將軍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臣也以為王上應該先走,臣以為不若讓楊小將軍護衛王上先行離開,大將軍可率領一部分兵馬再次抵擋。」李淳風在一邊出主意說道。只見他雙目陰森,淡淡的望著楊胄說道。 「這?」李元嘉面色一動,在楊胄和李淳風臉上望來望去,說實在的,他是願意這麼做的,可是也知道若真是這麼做了,就會讓人感覺到自己對楊胄的不信任。這對自己,對自己的江山是極為不利的,可是若不這麼做,大軍盡數交給楊胄手中,他也是不放心的。 「王上,末將以為丞相所言甚是。就讓犬子跟隨殿下身邊,他還是會幾手武藝的,就讓他護衛殿下的安全吧!」哪裡知道楊胄根本就沒有讓他繼續做出選擇,而是替代他做出選擇了。他情願將自己的兒子放在李元嘉身邊,以作為人質。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走。」李元嘉點了點頭,讚許的望了楊胄一眼說道:「孤希望大將軍快些到來,孤在南鄭等著大將軍,好為大將軍接風。」 「末將遵命。」楊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好像真的為李元嘉的話感到一絲興奮一樣,但是此刻他心中是做何念頭,卻不是別人能夠知道的。 「走。」李元嘉朝楊胄點了點頭,也不理會周圍的士兵,頓時拍馬就走,在他的身後,李淳風、楊妙等人緊隨其後。朝南鄭而去。 第502章 說你蠢,你還真蠢 「丞相,沒有想到盧照辭人未到關中,我們的人就先亂了,真是不甘心啊!」騎在馬上,李元嘉望著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首次露出挫敗的感覺來。原以為盧照辭這個小人,善於使用陰謀詭計,趁著李氏諸子在內訌,才會借的機會奪取了天下,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並不是如此,此人的文治武功也是相當強悍的,儘管他是敵人,但是李元嘉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盧照辭並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他擁有強悍的自信心,他在民間擁有廣泛的影響,他在軍中的威望也是很高的,看看周圍的士兵,在聽說盧照辭回到中原以後,臉上都露出絕望之色來。若非他們的親人都在漢中,恐怕這個時候已經逃走了都有可能。 李元嘉首次感到後悔了,這個時候騎兵還不到時候啊若是能等到盧照辭死之後才騎兵,那才是最好的,可是自己能等到那個時候嗎?顯然是不可能的。自己的耐心已經被磨滅了,而李淳風也是如此,多年的逃亡生涯,使的他頭髮變的花白,時日也是無多了,此事不起事日後也是沒有機會了。 「殿下不必擔心,只要回到漢中,派人封鎖住子午谷小道,佔據褒城,燒燬棧道,盧照辭的兵馬就不可能通過漢中的,王上還可以佔據漢中,向南發展,攻佔巴蜀之地,當年漢高祖劉邦不就是如此,才成就了帝王之業得嗎?」李淳風雖然很是失望,但是這個時候的他,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他若是表現出也是不安來,恐怕整個隊伍就垮掉了。他不但不能表現出失敗的挫折來,還要不斷的鼓勵李元嘉。 「對,對。丞相說的有理。」李元嘉臉上果真是露出一絲歡喜來,點了點頭,又恢復了一絲自信,說道:「待孤平定了巴蜀,丞相必富貴終身。」李淳風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若真的有那一天,李元嘉會不會記得今日所說都說不定。 「殿下,且慢行走。」一直在前面充當護衛的楊妙忽然制止住眾人拱了拱手說道:「殿下,此處山高路險,還是要小心。」 「怎麼了?」李元嘉剛剛恢復過來的信心頓時被楊妙這句話弄的九霄雲外去了,他陰沉著臉說道:「楊卿,怎麼回事,大軍為何步行走了。」他很討厭楊胄,就是楊妙也緊隨其後,跟著後面倒霉。 「王上,此處恐怕有埋伏。」楊妙忍住心間的怒火,不但他此刻是楊胄的的忌憚,同樣,那楊胄此刻也成了楊妙的人質了。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不敢違背李元嘉的命令,但是眼前這種事情,卻不得不說,因為此事關係到自己的性命,所以他講了出來。 「這裡有埋伏?」李元嘉掃了掃四周,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這裡何人能埋伏?何人能埋伏?盧照辭嗎?或者是盧承烈,或者還有其他人?這裡豈會有埋伏。楊妙,你要知道我們的行軍速度是很快的,何人能比的上我們對這裡的熟悉程度。」這點李元嘉倒是沒有說錯,漢中多山,漢中的府兵大多是山地兵,在山間行走卻是比那些普通的士兵要厲害的多,所以李元嘉才會有這個資本說自己的士兵在山間是沒有人能跟得上的。 「末將不敢,末將只是有武將的猜測罷了。」楊妙臉色漲的通紅,淡淡的解釋道。 「王上,既然楊小將軍如此謹慎,我們也可以謹慎一點就是了,謹慎是沒有過錯的。」李元嘉還正待發火,李淳風趕緊勸說道。這個時候,不能再輕易的斬殺大將了。 「這裡豈會有埋伏,豈會有埋伏?」李元嘉怒哼哼的說道,雙目卻是望著周圍的高山,好像等待著埋伏一樣。 「哈哈,叛匪還有自知之明。本將在此已經等候多時了。」就在這個時候,周圍高山上衝出一隊人馬來,各個張弓搭箭,指著山下的眾人,為首者乃是一個中年將軍,相貌英武,手執長槊,正冷冷的望著李元嘉,更為重要的是,背後一桿大旗上寫著「驃騎大將軍徐」的字樣,顯然此人就是大唐驃騎大將軍徐世績了。 「啊徐世績。」李元嘉臉色好像是見了鬼一樣,吃驚的望著徐世績,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隨口一叫,居然真的將徐世績喊了出來,而且還在那裡等候多時了,難道他早就來了嗎?一想到這裡,李元嘉頓時肝膽俱裂,再也顧不得多少,抽轉馬身,扭頭就走,隨行的士兵也是緊隨其後,各個恨不得多長了兩條腿,跑的更快點,哪裡還願意留在這裡,將自己的身體望弓箭上面湊的。 「快走,快走。」李元嘉這個時候恨不得能插翅飛離此地,一刻也不在這裡停留,哪裡還能管到身後之事。 「殿下,且慢。」好半響,才聽見身後的李淳風的大聲呼叫聲,這才拉了馬韁,將馬的速度緩緩的減了下來,這也幸虧是山道,速度本就不快,否則得話,哪裡會如此輕鬆的停下來。 「丞相,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難道等對方殺上來嗎?」李元嘉驚魂未定,對李淳風說道:「沒想到徐世績居然前面早有埋伏,若非楊卿言語,恐怕我們早就死在亂箭之下了。」說著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 「殿下。臣以為此事有詐。」李淳風皺著眉頭說道:「殿下,那徐世績恐怕也是剛剛到達,或者說他的士兵才是剛剛到達一部分,其餘的人還是後面,要知道大軍行軍,速度一直是一個問題,有的時候前軍已經過了子午小道,而後軍才出南鄭北門呢徐世績就算長了四條腿,士兵們也是一人三馬,人歇馬不停,也不可能數萬兵馬盡數趕到子午谷埋伏起來,臣斷定,他只有一部分的兵馬到了那裡,根本不可能向我們發起進攻,也僅僅是威懾我們。否則的話,按照徐世績的性格,肯定會對我們發起進攻,將我們盡數消滅。可是現在他並沒有進攻,那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徐世績手中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人馬對我們發起進攻,他是在詐我們,讓我們趕快回軍,與大將軍的兵馬會合在一起,將我們堵在這一小段的山道之中。然後就成了甕中捉鱉,讓我們上天不成,下地也不成。」 「不錯,正是如此。」李元嘉雙眼一亮,猛的拍著手說道:「必定是如此了。想那徐世績狡猾無比,哼哼,若是按照他的性格,這個時候肯定是對我們發起進攻了,可是到如今都沒有發起進攻,那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兵力不足。哈哈,孤差點被他騙過去了。走,殺回去,若是殺了徐世績,就等於斷了盧照辭的一隻臂膀,我們的大事也就成功了一半了。」李元嘉神情瘋狂,大聲的說道。那身邊的隊伍也緊隨在李元嘉身後,朝徐世績所在的位置殺了過去。 「看,李元嘉他們果然來了。」小山之上,徐世績臉上儘管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但是神情卻是愉悅的,笑呵呵的用手中的馬鞭指著遠方笑道。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名將領,各個都是面有英武之色,梁建方、尉遲寶慶、程鐵牛等等都已經敢了過來。大軍之中,除掉尉遲恭和蘇定方,此刻回來平叛的將領也都聚集在此。 「可惜他回來的遲了點。」梁建方用崇敬的眼神望著徐世績,沒想到徐世績真的憑借幾百疲憊之師,就擋住了數千人馬,而且還是幾百弓箭手,無一傷亡,這是相當難得的,儘管是使用詐字術,而開始若非是對自己有相當的信心,豈會如此放心,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對方的手中。難怪對方能做到驃騎大將軍之職,而且此戰過後,弄不好還在再升上一級,這是有道理的。看看對方用兵方式就知道了。 「他既然已經退兵,那就說明一個問題,他心裡害怕了,就這一點,他就已經輸掉了整個戰爭,我雖然兵少,但是別望了,在我的背後,還有天子,既然本將親自前來,那手下的士兵還沒有來嗎?所以他害怕了,在驚慌失措之餘,哪裡會想到我的士兵還在後面呢?這個時候的他就會以逃命為主,哪裡曾想到那麼多,倒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倒是出乎的意料之外,呵呵,看來那個李春風也是不俗的,可惜了,屈身從賊,屢次和天子叫板,這就是必死無疑,否則的話,可以進入參謀部了。」 「呵呵,他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比的上大將軍的,要是末將,既然逃走了,那就不必回來了,回去會合楊胄的數萬大軍,再次反擊秦州,攻下秦州,光明正大的從棧道返回漢中不是更好嗎?」尉遲寶慶微微皺著眉頭說道。 「若是如此,大將軍就可以就此突入漢中,想必漢中的縣府並不是真正的背叛朝廷,只是畏懼楊胄的大軍不得不背叛而已,朝廷大軍前來,他們就會打開城門,從此到南鄭也不過是一帆風順而已,等到逆賊李元嘉到了漢中的時候,大將軍恐怕早就在漢中等候多時了。這個時候,那才叫慘呢前有大將軍的數萬兵馬,後面就是尉遲將軍、蘇將軍的兵馬,呵呵,那真是插翅也難飛了。」梁建方卻是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不錯,可惜了,他造反的時候也沒有選準時機啊!」徐世績瞇著眼睛說道:「看他們來了,嘖嘖,就這樣的隊伍,就算我們是疲憊之師,也能他們盡數誅殺,可惜了。本來也都是大唐的子民,卻被李元嘉他們所蒙蔽,成了逆賊。」眾人聞言朝遠處望去,卻見迎面飛奔來一隻隊伍,隊伍混亂,連隊列都是成一個問題,如此隊伍又豈能稱得上是精兵強將,根本就是一群沒有任何經驗的隊伍,如何能抵擋的住徐世績手下的百戰雄師,那盧照辭在府兵之中抽取精銳之師,組建成了常備軍,雖然維持一隻常備軍每年所耗費的銀錢多大百萬兩,可是效果卻是很明顯的,最起碼都是精兵強將,打起仗來也是很方便的。若是按照以前的府兵制度的話,固然朝廷維持府兵制度只需要付出田地就可以了,但是府兵久不操練,突然上戰場,如何能保證大軍的勝利呢?看看,最起碼在那些叛逆們起兵的時候,手中的兵馬大多是來自那些府兵們,在士兵的素質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保障,和正規軍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天上,一個地下的區別。 「前面可是滎陽大都督徐世績嗎?」李元嘉騎在馬上望著徐世績大聲說道。他喊的是當年李淵冊封給徐世績的官職,而並不是盧照辭冊封的官職,這言語之中的意思就是昭然若揭了,他是不會承認盧照辭這個皇帝的。 「本將乃是大唐驃騎大將軍,親封洛陽道行軍總管,逆賊李元嘉,你已經被我軍團團圍困,還想抵抗嗎?」徐世績面帶冷笑,冷哼道:「還有你們,你們也是有家有小的人了,如今被朝廷大軍包圍,難道還想跟著這個逆賊後面,為他陪葬不成嗎?」 「徐世績,你這個忘恩負義之人,別望了,當年若非父皇仁慈,你豈會能保住你的性命。」李元嘉聽得徐世績不但不投靠自己,還想動搖軍心,面色頓時大變,忍不住大聲的怒吼道。 「哼,天下本就是天子的天下,別忘了這天下是何人打下來的,那是當今天子打下的,若非天子,你李氏早就被宋老生滅在霍邑城下了,早就被屈突通老將軍滅在河東城下了,沒有當今天子,你李氏能坐上天下嗎?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說忘恩負義,你李氏才是真正的忘恩負義呢?」徐世績繼續打擊對方的軍心,說道:「逆賊,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并州道行軍總管尉遲恭、河北道行軍總管蘇定方已經率領三萬大軍突破棧道,進入漢中了,你的老巢就要被朝廷大軍攻破了,還有你們,就要成為朝廷的罪人,不但是你們,還有你們的親人,你們的後代也因為你們的叛逆,永遠都沒有讀書做官、參軍成將的機會了。怎麼這個時候不投降,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你放屁。」李元嘉聞言大怒,指著徐世績冷笑道:「孤留在陽平關可是有兩萬大軍,就憑你們那點人馬也能攻的下,更何況,就你現在這麼模樣,也還想攔截孤嗎?剛才差點被騙過去了,你不過是數百人馬,居然敢冒充數萬大軍,如今你的計策已經被我識破,難道還想逃跑不成?哼哼,該投降的是你們。」 「哈哈李元嘉啊李元嘉。」徐世績冷笑道:「你雖然也算是熟讀兵書,可是永遠都做不了一個合格的統帥,永遠都是三流的將軍而已。看在本將也曾經做過你老子的手下的份上,告訴你一個道理,行軍打仗,講究的是一個字,那就狠。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狠,你不夠狠,若是一上來就和我真刀真槍的來幹上一陣,也許你憑借的優勢還能逃之夭夭,可是你這個愚蠢之人,一上來就和我套近乎,還想招降於我,我徐世績是何許人也,豈會投向於你,你能為本將什麼?本將如今位列國公,當朝驃騎大將軍,去了你那裡你能給我什麼,真是自不量力,真是愚蠢。其二,明知道我手上的兵馬較少,那是因為倉促前來,倉促前來,不但手中的兵馬稀少,更為重要的是,士卒都很疲憊。就算是本將,臉上也是有疲憊之色。本將是如此,更何況本將身邊的那些士卒們了。他們也是很疲憊的,你若是一上來就進攻,或許還有點機會。可是現在卻是沒有機會了。哼哼,你以為本將在這裡與你敘舊,是為拉攏關係嗎?呸那是為我的士兵恢復體力的。好等下廝殺。你果真是愚蠢之人,若是你的兄長李世民在這裡,他會不會上當尚且兩說,就是剛才一上來,廢話都不會說的,馬上發起衝鋒,豈會像你這樣,羅裡囉嗦的,和本將聊天?說你愚蠢,你還不要不相信。」徐世績話音剛落,周圍的眾將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沒想到徐世績這位高高在上的驃騎大將軍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不過他說的倒是事實,這麼短的時間內,雖然不能盡數讓士兵們恢復體力,但是足夠一戰了,而且這麼短的時間,所說的話,也足以打擊對面敵人的軍心。 「給我殺!」李元嘉氣的面皮通紅,面色猙獰,死死的望著徐世績,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徐世績如此羞辱,偏偏沒有任何辦法。這讓他丟盡了臉面,很不得立刻就取了徐世績的性命。 「放下兵器者,饒起不死,附逆者,殺無赦。殺!」徐世績面色剛毅,雙目中殺氣沖天。 第503章 你還有希望嗎? 「陌刀手,進攻!」徐世績卻是不管這些,指揮著手下的軍隊,朝李元嘉的親兵衛隊攻了過去,這些剛剛經過了休息一陣的士兵們,此刻的精神都已經恢復了不少,前面的關中大漢,手執陌刀,閃閃發光,刺的李元嘉面色發白,嘴唇直哆嗦,但是仍然堅持著,他知道若是自己過了不了這個坎,就會身手四處,莫說王圖霸業,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會丟在這裡,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得支撐到楊胄的到來。 「楊妙,這裡你來指揮。」李元嘉很快就靜了靜神說道:「孤把玄甲鐵衛交給你,讓你擊退徐世績。」楊妙聞言雙眼一亮,玄甲鐵衛乃是李元嘉根據李世民所訓練的玄甲鐵騎所訓練出來的衛隊,威力無比,實在就是精兵中的精兵,更為重要的是,這只衛隊對李元嘉忠心耿耿,也因為這只衛隊的存在,楊胄父子雖然有點反心,可是卻還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李元嘉。 「是!」楊妙大聲揮了揮手,吼道:「玄甲衛隊,出列。佈陣。」只見李元嘉身邊湧出一千人的隊伍來,各個身著黑衣,面容清冷,和陌刀手不同的是這些人手中所執的並不是陌刀,而是長槍,黝黑的鐵槍閃爍著一絲烏亮,他們從馬上跳了下來,手執長槍排成一列,雖然雖然山道狹小,可是他們仍然能五個人一排,基本上和陌刀手相同,挺著長槍,緩緩而動,慢慢的朝前方壓了過去。 「長槍陣。」徐世績站在高處皺了皺眉頭。他看的出來,這些長槍都是精鐵打造的,與其他的兵器不同,都是木製鐵頭,雖然用起來方便,可是陌刀的進攻下,容易損壞,可是這些鐵質的長槍,可就不容易損壞了。也不知道李元嘉哪裡訓練出這一隻精兵來的,這種鐵質的長槍重量就足以媲美陌刀了。拿在手上,更是已經是很難了,可是卻要拿起來進攻,那豈不是難上加難嗎?這下陌刀手可是碰到對手了。 一寸長一寸強。這個道理徐世績很是明白,這麼長的長槍刺在陌刀手身上,那結果是肯定的了。徐世績這個時候臉上也露出一絲緊張之色來,沒有想到對手居然會使用這種方式,用這麼長的長槍來禦敵。 「大將軍,這些傢伙是真的嗎?」程鐵牛望去,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漆了黑漆的木棍吧能不能承受俺鐵牛的一砍的?」周圍的將領臉上也都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對於陌刀,暫時在戰場上出現的次數還是少了許多,大唐王朝對此使用的經驗還是少了不少。畢竟一件武器的成型,是要經過無數次考驗才能取得成功的。陌刀手也只有經過了無數次戰爭,才能從其中得到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如何對陣長槍陣,徐世績以前並沒有遇到過,但是眼前的情況卻是遇到了,這讓徐世績在驚訝的同時,又有了一絲興奮。腳步也不由的朝前面走了幾步。 「大將軍,不弱讓俺去砍他兩下子。」程鐵牛還是那句話,手中的鐵斧拿在手上,好像是輕若無力一樣,望著遠處的一片槍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卻是躍躍而試。周圍的梁建方等人見狀不由的發笑,這程鐵牛哪裡是想去研究一下對方的長槍是不是鐵做的,他就是想去打仗,呆在這裡陪同徐世績觀看,他是在悶的慌。 「你去砍兩下也不是不可以。」徐世績看了程鐵牛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如何去砍,你自己看著辦。」徐世績對程鐵牛說道。 「啊真的讓俺去啊好,俺這就去。」程鐵牛見狀,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來,哈哈大笑,如同一陣風朝那些陌刀手飛奔而去。 「若是可以的話,本將寧願自己去。」徐世績淡淡的說道:「陌刀手以後乃是我大唐威震天下的武器,如何使用好陌刀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在征服天下的過程中,也許會遇到許多的意外,比如說眼前的長槍陣就是如此,他的長度遠在陌刀之上,或者說就算是和陌刀相同的長度,可是陌刀在揚起的那一瞬間,腹部就會露出一絲空隙來,槍乃是萬兵之賊也只要有一點空隙,就足以讓它得逞,所以這一點空隙就是陌刀手的致命威脅。若是可能,本將就想親自去體驗一下,在戰場之上,和這長槍陣如何對陣的問題。」 「這下好了,程鐵牛這廝和他老子一樣,兇猛好鬥。整個軍營的將軍們可是被他給打的差不多了,偏偏這小子碰到厲害的人物,打了一次就,仗著別人不敢將他怎麼樣,就纏上人家了,鬧的那些將軍們再也不敢和他打了,哎,誰遇見他,也是倒霉,末將倒以為,弄不好讓他去,還能得到什麼好處呢他和程老將軍可是一樣,都是福將啊!」 「但願如此吧!」徐世績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陛下大概也到了范陽了。只是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能夠南下,好平定江南,呵呵,不過,這次本將軍恐怕是沒有機會跟隨陛下了,就是你們這次也不能去江南轉一圈了。」 「大將軍,莫非陛下還有意用兵不成?」梁建方臉上露出興奮之色,驚訝的問道。如今他是一路行軍總管,開始踏入將軍之路了,可在大唐王朝之中,將軍也只是剛剛起步而已,一個王朝的初建,將軍也不知道有多少。簡直可以用猛將如雲來形容,一個梁建方做了一路總管,在大唐的將軍體系之中,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有仗打的多了,功勞就多了,只有功勞多,他陞官的速度才會更快。 「那是自然,有人已經伸手了,按照陛下的話來說,不但要滅他的手,還要順著他的手臂,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徐世績冷笑道:「大唐的地方也是一個蠻夷之輩能夠窺測到的,簡直是自不量力。」 「嘿嘿,那自然是好。」梁建方等人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說道:「大將軍,到時候進攻吐蕃的時候,可得讓末將等人隨軍前往啊!」 「呵呵,那得陛下的聖旨才好。」徐世績說著就將目光轉向戰場之上,第一次和這種長槍陣對敵,徐世績心中也是沒底的,所以他要看清楚。 「哎呀,還真要小心了。」程鐵牛這個時候已經取得了陌刀手的指揮權,雖然他手中的武器是一柄大斧,可是和陌刀手一樣,手中的兵器使用的方法大致相同。當然也會出現和陌刀手一樣的問題那就是空門大開,若是不危機時刻,旁邊的一名陌刀手匆忙之中,用陌刀阻擋的話,恐怕程鐵牛自己也會受傷的。 「好小子。」程鐵牛見狀,雙眼一亮,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這種有挑戰性的東西他很喜歡。 「砍!」程鐵牛乘著那一瞬間,雙眼一亮,手中的鐵斧順手砍下,只見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有火花冒出。 「哎呀,還真是鋼鐵鑄造的。」程鐵牛雙眼一亮,忍不住大聲喝道。原以為此物不過是硬木製成的,但是現在看來,還真是鋼鐵鑄造的,讓程鐵牛驚訝不已。若是如此,那恐怕有點麻煩了。 不過,程鐵牛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隨著自己鐵斧的砍下,對方的兵器也發生了震動,到底是不能和鐵斧這種重量的兵器相抗衡,雖然沒有被斬斷,但是由於受力面不一樣,難免使的執槍的雙手感覺到一陣酸麻,也正因為這一陣酸麻,使的對方下一次出槍得速度就會小了許多,慢了許多。也同樣的出現一絲空隙。 「前面一隊砍兵器,後面一隊砍人。」程鐵牛發出一陣歡呼之聲,手中的斧子毫不猶豫的朝面前的玄甲衛的兵器砍去,砸的對方雙手一陣顫抖,差點握不住兵器,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程鐵牛早就退入第三隊之中,迎面而來的卻是一柄鋒利的陌刀,順手砍下,對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劈成了兩半。 在程鐵牛的身後,眾將士也都按照程鐵牛的辦法順手砍下去,然後第二隊緊隨其後,不到片刻,攻守之勢就變了模樣,換成了朝廷軍隊步步向前,玄甲鐵衛一步一步的望後面退了。 「這該如何是好?」擔任指揮的楊妙到底是個年輕人,臨陣的經驗比較少,哪裡碰到過這種情況一下子呆了起來。 「看到沒有,這裡面還是有漏洞的。只是指揮將領是個年輕人並沒有發現到這一點,否則的話,程將軍就不會這麼輕鬆了。」站在高處的徐世績看出來了此舉的失誤來。 「呵呵,大將軍說得可是將那些長槍兵也分成兩隊前者抵擋我軍兵器,後軍上前,刺穿我軍盔甲,使我軍失去戰鬥力,甚至死亡?」梁建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不錯,正是如此。」徐世績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身在局外,自然能看的出來,若是我們身在局中,能不能看的出來,那就不知道了。哈哈恐怕這個時候,李元嘉連哭的心都有了。」 「這次看他怎麼辦?凡是叛逆之人,都必須得死。」梁建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李元嘉,若不是他起兵造反,也許自己永遠只是一個普通的將軍而已,哪裡會輪到眼前的這種情況,指揮數萬兵馬,縱橫關中,擊殺叛逆,是何等的風光,是何等的氣概。但是同樣的,李元嘉起兵叛亂,導致關中戰亂頻繁,死傷無數,這也是梁建方很是憤慨的地方,軍人的存在不但是為了建功立業,更重要的是讓軍人永遠不能成為軍人。儘管梁建方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沒有人是喜歡打仗的。 「當年本將軍曾聽陛下說過,每一件兵器或者兵種在剛出現的時候,都會在短時間內,成為強悍的兵種,改變戰爭史上的一切。當年的具裝鎧甲曾經創造了重裝步兵,如今我朝的陌刀手的出現,使的步兵能夠成為斬殺騎兵的強悍步兵。」徐世績深深的吸了口氣,指著下面的黑壓壓的長槍手說道:「看看這些長槍手,其實我們也可以組建長槍兵的,若是今日沒有遇到,若是沒有這次的突然遭遇,也許我們就不會發現這個問題,一旦遇到其他的敵人,其地形並不是眼前的山地,而是其他的情況,不如平原,適合大部隊作戰的地方,他們的長槍兵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給我們的陌刀手出現較大的傷亡。所以我們用兵的將軍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因為自己手中兵力的強大,士兵們的精裝,武器的先進而有絲毫的得意。兵者,國之大事,非必要不能用之,用之必須得謹慎。否則不但是自己身敗名裂這麼簡單,甚至會危及朝廷的安全。看看,大將軍每次行軍打仗,都是必勝無疑,眾人都是注意到他得勝的那一瞬間,卻沒有注意到大將軍在戰前所做的努力。呵呵,比如今日遇到這種情況,或許在大將軍手中,剛開始出現長槍兵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禦敵的手段。」徐世績言辭之中,毫不掩飾對李靖的誇讚來。眾人也都連連點頭。 這個時候,山下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程鐵牛繼承了他老子的勇猛,一發現對手的弱點之後,就抓緊時間對其窮追猛打,身邊的朝廷大軍氣勢大漲,殺的李元嘉面色大變,率領大軍連連後退,就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玄甲鐵騎也禁不住朝廷大軍的威懾力,臉上都露出惶恐之色。這些人對待朝廷大軍在潛意識中,就是處在弱勢。難怪任何一個時代,都講究的是正義之戰,不但是師出有名,更為重要的是,是自己大軍在士氣上佔據上風,在即將面臨失敗的時候,不會倉皇逃跑。無疑,李元嘉的起兵叛亂就不是正義上的戰爭,若是李元嘉能持續的勝利,也許能使的己軍在心裡上不會有任何的負擔,但是如今卻是不同,不但在心裡上對朝廷大軍有種天然的畏懼,更為重要的是,連續的失敗,使的軍心上遭受了很大的創傷,根本就不能在心裡上達到與朝廷大軍同樣的高度。一見己方又有了失敗的可能,臉上的惶恐之色就出來了,就是連手上的力道都小了許多。抵擋的起來更是沒有什麼精神了。 「哈哈小兔崽子們,給我殺啊!」程鐵牛見狀,黝黑的臉孔上露出紅光來,大聲的呼喊著,手中的鐵斧連連擊在對方的鐵槍之上,砸的對方雙手連連顫抖,連手中的長槍都拿不穩,丟落在地,很快就被身邊的陌刀手砍去了腦袋。那些朝廷大軍見此,軍心大振,口中發出一陣陣吶喊之聲。 「差不多了。」徐世績在半山腰上看的分明,對身邊的梁建方等人說道:「可以命令他們放下手中的兵器,讓他們投降吧到底是陛下的子民,被逼著叛亂也是因為李元嘉的原因,讓他們投降之後,就做個苦力吧想來,日後陛下征討吐蕃的時候,會需要大量的苦力來修建馳道,這些人正好能用的上,就當作將功贖罪吧!」徐世績淡淡的說道。雙目冷漠而無情,絲毫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句話,會讓許多人終日勞累在前往修築吐蕃的路途之中,甚至到那個時候,連死亡都會感覺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放下武器,饒爾等不死。」梁建方等人點了點頭,紛紛命身邊的親兵大聲的喊話。對方軍心已經喪失,毫無戰心,這個時候,讓他們投降,不但可以盡快的結束戰鬥,還可以減少己軍的損失,何樂而不為。 「我投降。我投降。」那些士兵們聞言,望著面前的鋒利的陌刀,哪裡還有心情抵抗,紛紛放下手中的兵器,呆在一邊,望著那些兇猛的陌刀手在程鐵牛的帶領下,朝李元嘉殺了過去。卻是不敢抵抗。 「王上,還是趕緊走吧徐世績殺來了。」李淳風這個時候也慌了,對著李元嘉大聲的說道。李元嘉卻是面色蒼白,雙目無神,一臉的不可置信之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玄甲鐵騎就這樣被對方摧殘的乾乾淨淨,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抵抗力。突然之間,讓他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 「王上,趕緊離開這裡,與臣父相回合,也許還有一拼之力,別忘記了,臣父手中還有三萬精銳,足以抵擋徐世績。」楊妙臉上也露出惶急之色。李元嘉若是失敗了,楊妙父子也同樣沒有任何的倖存的可能,照樣會被盧照辭砍了腦袋,所以李元嘉絕對是不能死的。 「對,對,我還有數萬大軍,我還能一拼。」李元嘉聞言雙眼一亮,好像看見了希望一樣,大聲的說道:「走,去找楊卿,再與徐世績一戰。」說著就拍馬而走,也不管身後還正在抵抗的殘餘士兵。 第504章 范陽盧氏 「大將軍,可以飛馬報與陛下知曉了。」梁建方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恐怕陛下早就希望得到這份捷報了。」 「不錯,可以飛馬報與陛下了。我們和崔義玄前後夾擊,李元嘉是必死無疑。」徐世績也點了點頭,歎息道:「這天下不是任何人都能坐的,李元嘉是何須人也,當年他的老子李淵,他的三個兄長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都不是陛下的對手,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李元嘉了,自不量力,連累宗族。這次大戰結束之後,恐怕整個李氏家族都會都得清洗,以前陛下還會憐惜與李氏有幾分煙火之情,如今恐怕由不得陛下了,那些御史言官們都是不會放過李氏的。哼哼,可惜了。」 「那是自然。」梁建方點了點頭,道:「陛下是何等人物,自己不親自出兵,只要命人傳來消息,就已經讓叛軍自亂手腳了,哪裡還有心思與朝廷的大軍相對抗的,如今關中是如此,那江南更是如此了。可笑那些叛軍還以為一時得勢,就會永遠得勢。真是可笑。若是可以的話,末將寧願親自提一旅之師平定江南。」 「呵呵,那自然是不用我等親自去了。呵呵,莫說是你,就是本將也想親自去江南啊!」徐世績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莫名之色,說道:「陛下將親自去江南,呵呵,叛匪恐怕這個時候也是自顧不暇了。」 「陛下,親自下江南?」梁建方聞言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來,搖了搖頭說道:「就江南那群小丑,也需要陛下親自前往的。」 「呵呵,本將倒是以為陛下此舉是大有心意。」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關中遠離江南,對江南的統治力度是不夠的,看看這次江南叛亂,叛亂一起,雲影隨從者甚多,陛下此去江南不但是要平定叛亂,更為重要的是安撫民心,鞏固朝廷對江南的統治。這才是正道。」梁建方聞言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說話。 「留下一部分打掃戰場,大軍緩緩前進,逼迫楊胄。」徐世績搖了搖頭,對身邊的梁建方等人說道:「崔義玄手中的兵馬很少,萬一楊胄此人奮起反抗,會對崔義玄產生很大的影響,弄不好防線被攻破,哼哼,那三萬大軍也是精銳的府兵,乃是陛下的子民,要是死,也應該死在對吐蕃的戰場上,而不應該死在自己人手中。」 「呵呵,若末將是楊胄,這個時候,就會拿著李元嘉的腦袋前來向將軍投降,這樣或許還能保證一條性命。」這個時候尉遲寶慶笑呵呵的接過話來說來。梁建方聞言也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還冒死反抗,顯然是不明智的決定。 「那可不行,俺鐵牛還沒有殺夠呢!」程鐵牛這個時候操著一個鐵斧走了過來,只見週身鮮血淋漓,斧刃上鮮血緩緩滴下,也不知道是他的鮮血,或者是敵人的,不過想來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哼哼,就算他投降,本也絕對不會饒了他的,楊胄父子是必死無疑。」徐世績冷笑道:「不但是楊胄父子,包括叛軍之中,所有將校一級的人員都必須將他們殺了。其餘的人貶為苦力,參與修建長安到吐蕃的馳道修建工作。」眾人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一來,也不知道會死掉多少人。 「大將軍,這是不是太過殘忍了?這些人可都是被李元嘉所逼迫的。」尉遲寶慶皺了皺眉頭說道。 「凡是背叛陛下之人都得死,尤其是李元嘉等人,為了一己私利,居然勾結吐蕃人,更是犯了陛下的忌諱了。這種人就應該滅其九族,以警醒後來之人。」徐世績滿臉的殺氣,冷哼哼的說道:「就算他投降了也是一樣。將他們的腦袋懸掛在長安城的城頭上,看看天下還有何人居然敢造反。試問這次若不是關中有兵,若非陛下乾綱獨斷,果斷的回軍,若非太子殿下英明,啟用了兩位將軍,你們想想,我們大唐是不是又回到前隋末年,烽煙四起,民不聊生,那吐蕃人就會再次成為第二個突厥人。而我征討高句麗的數十萬士兵也會成為那些高句麗們的京觀了。這種人若是不殺,如何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將士們。」眾人聞言卻是默不作聲,卻是不再說話。 而徐世績也不再說話,指揮大軍緩緩而行,逕自沿著山道朝李元嘉追了過去,他們要在短時間內,將李元嘉叛亂所造成的損失縮小在最小的範圍內。這李元嘉也是愚蠢,若是早日攻下秦州、鳳州,豈會有這種事情出現,也許這個時候早就是在關中大地上馳騁了,也不會被逼到這山溝裡來。不但沒有什麼縱深,更為重要的是,一隻隊伍在起兵的初期,沒有一場或者幾場痛痛快快的勝利,根本就不能夠堅定將士們的信心,更不用提不斷的發展壯大了。當年李淵就是因為大雨的原因,被困在霍邑,若非盧照辭,恐怕他真有可能退兵,那個時候若是要退兵也確實像李世民說的那樣,退必死,如今到了他兒子這裡,也是如此,不進反退,不但自己失去了信心,更為重要的是,引起了自己麾下的將士們也沒有信心,這種情況,如何能作戰,如何能成為一代雄主,他的腦袋只能是作為他人軍功的憑證,是成為他人誇耀的資本,嘲笑的對象。 一路上,李元嘉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楊妙俊臉之上一片惶恐之色,就是李淳風雙目之中也沒有一絲歡喜之色,再也沒有往日的睿智的眼神,空洞而無神,任由著戰馬馱著他的身軀飛快的奔跑著。他此刻心裡已經是死了,十幾年的辛苦奮鬥,此刻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激情,因為他沒有發現到自己的目標在哪裡,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培養下一任君王,繼續完成自己的大業。 「陛下,這就是范陽了。」護衛盧照辭的乃是從河東城調來的周青等人,這些人都是薛仁貴的結義兄弟,隨之而來的還有祖明。 盧照辭率領的大軍已經接近范陽,倒是是御駕來此,儘管路找從輕騎到此,但是前後所耗的時間,也遠不是尉遲恭等人能夠比擬的。說是十二月五日在此祭拜先祖,那就是十二月五日到此。 等到盧照辭達到范陽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三日了。後天就是盧照辭祭祀先祖的日子,不過他到底是皇帝,有些事情只要他親自到了地方就行了,其餘的事情自然是有專人來負責。這是盧照辭自從來到這個世上一來,第一次來到范陽,以前盧照辭可以作為范陽盧氏的分支,以前若是想要來祭祖的話,還的在一定的時候,由嫡系通知才會來此,一年一次,或者數年一次,但是自從盧照辭快速的崛起,到後來的封為大將軍,封王,霍邑的盧氏旁支一躍成為天下第一門閥,從此盧氏嫡系更是不敢請霍邑盧氏前來祭祖了,這樣就有奪了嫡系的嫌疑。但是如今卻不是不同,盧氏已經掌管天下,儘管盧氏的其他人物都沒有被封王,但是盧氏乃是天下之主的事情卻是無人敢反對的,連帶著范陽祖墳也得到修葺。誰也不會說什麼,盧寬等人也是默許的。 這次盧照辭班師還朝,要來祭祀先祖,不但是因為盧照辭自從登基之後,除掉在太廟中祭祀先祖之外,從來就沒有來到范陽祭祀,難免會讓民間有人詬病,這次前來,就是平息這種詬病的,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此舉就是做個姿態,他要穩定天下的民心,看看,關中都在打仗了,可是天子仍然在范陽祭祖,這就是自信心的表現,果然這個消息傳揚出去,天下都震動了,百姓們安心了,那些叛軍們鬧心了。 「陛下,這范陽可是一個好地方啊人傑地靈,虎踞龍盤,乃是帝王之地啊!」盧寬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雖然他被貶回了范陽,但是仍然是范陽盧氏的族長,這次盧照辭駕臨范陽,他心中也是十分高興的,但是在盧照辭面前,卻是不敢以范陽主宗族長來看待。 「不錯,是個好地方。」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朕這次來範陽,不但要祭祀先祖,更為重要的是要在范陽召見草原上的各部族長,盧宗主,朕可是要借的地方用一下啊!」 「陛下說的哪裡話,臣也是盧氏的一份子,臣的一切還不是陛下所給的嗎?」盧寬趕緊說道。他身邊的盧氏宗族中人也紛紛點點頭。這些人有些人為主宗之人,但是有些人是旁支,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進入范陽,來祭祀先祖,但是這次不一樣,盧照辭這位貞觀天子要來祭祀先祖,無論是嫡系或者旁支都朝范陽湧了過來,期盼著能見上天子一面,若是因此能尋個一官半職那是最好了。 「如此甚好。」張百忍點了點頭,道:「盧氏族人真多啊!」他掃了掃四周,果見有不少的族人出現在馬車四周,臉上出現崇敬之色,望著自己,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范陽的,幾乎都是盧氏族人。沒有想到的盧氏族人居然是如此之多。 「哈哈,陛下,我盧氏幾乎是千年世家,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族人,有的族人就在范陽,有族人遠離宗族,或為江南,或為河北,或為并州,或為關中等等,五湖四海之內,我盧氏族人遍及天下。呵呵,世家大多如此。」盧寬笑呵呵的說道。 盧照辭神情一愣,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倒是沒有想到,朕也是出自霍邑盧氏。也是屬於盧氏的一支啊!」 「陛下的盧氏可是天下第一盧氏啊!」那旁邊的祖明笑呵呵的說道:「這傳承千年的盧氏自然是宗族人口眾多。只是出眾之人可是很少啊唯有陛下而已。其餘的盧氏中人,恐怕嘖嘖!」 「放肆,祖明。」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冷哼道:「大唐能統治天下,光靠朕一個人是不夠的,這些宗族都是朕的族人,這些人也是朝廷的中間力量啊盧族長,你說的對嗎?」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來,望著盧寬。 盧寬面色微微一變,嘴巴張了張,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本來他是等著盧照辭祭祀先祖的機會,看看能不能重入朝堂,要知道,這個時候的范陽盧氏位置是太尷尬了。雖然這一筆寫不出一個盧字來,但是當年之事,讓盧寬記憶猶新,若非盧氏宗親求情,恐怕盧寬早就被殺了。可是也因為如此,盧寬等盧氏家人都重新返回范陽,過著非常尷尬的生活,說是宗族吧可是卻又遠離朝堂,說是普通的世家吧可是偏偏又與皇室有著太多的牽扯,這讓盧氏地位十分的尷尬。這也讓盧寬很是痛苦。可是若是沒有盧照辭的鬆口,他永遠也只能呆在范陽,不得出范陽半步。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只能呆在這裡了,誰知道盧照辭居然要駕臨范陽,祭祀先祖,真是機會來臨,就要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正想著怎麼樣來開口,卻被祖明說了一句話堵在嘴邊,說不出來。只能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盧族長,朕怎麼看這裡面的一些族人穿著不一啊有些人身著錦袍,可是有些人卻是身著布衣啊!」盧照辭忽然指著遠處的一些人皺著眉頭問道。只見遠處的那些人,身著布衣,臉上還有菜色,顯然是一些過的不如意之人。 「陛下,宗族甚大,我等也只能保證嫡系人員過上好日子,至於那些旁支,宗族也是有心而無力了。」盧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這些人有的人已經分離盧氏太遠,今日若不是陛下來此祭祀先祖,恐怕這些人也不會來此。」 「是啊,宗族太大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離開宗族甚久,宗族也沒有那個義務來贍養他們了,說是姓盧的,但是實際上,除掉一些血緣關係外,恐怕也只是掛著盧姓而已。就比如說朕,朕雖然也是姓盧,可是卻是霍邑盧姓,與范陽盧姓也是沒有多大關係的,幾十年後,或者上百年後,朕的霍邑盧氏也會和這些人一樣,消失在范陽盧氏宗族的族譜之上。至於霍邑盧氏在并州的死活,想來範陽盧氏也不會管的吧!」 盧照辭的話雖然很是誅心,偏偏盧寬不好回答。因為事實上就是如此。雖然都是盧氏族人,但是實際這些族人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就比如在眼前規模宏大的盧氏府邸之中,就是如同一個小型的城池一樣,外面阡陌縱橫,內有小型的城牆護衛,城牆之中居住著人家,城堡中間就是盧氏族長的住宅,還有議事大廳、宗族祖廟等等,而在他的周圍還有許多的房屋,這些房屋都是盧氏族人所居,越是靠近族長的地方,那就是地位越高,在盧氏之中,說話的份量也是越大,同樣,權利也是越大,家產也是越多的,而是靠近城堡外圍,甚至城堡之外的,也是有盧氏族人的,只是這些族人已經是旁支,甚至已經有幾十代的淵源了。 「陛下,家族中財產有限,只能根據個人對家族貢獻的大小,來分配財產、田地等等。」盧寬皺著眉頭,低聲說道:「臣也想讓我們盧氏每個人都過上好日子,可是盧氏個人的實力太小了,清河、博陵的崔氏他們的實力都遠在盧氏之上,家中的良田有數十萬頃之多,自然能照顧好更多的人,可是范陽盧氏本宗實際上因為田地根本不足以支撐這麼多的族人,所以才被迫之下,將旁支分離出去。這也是無奈之舉啊!」盧寬連連搖頭說道。只聽見他言辭懇切,言語之中悲傷無比,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周圍的盧氏宗族人也都連連點頭。 盧照辭卻是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出任何話來,但是雙目中寒光卻是出賣了此刻他的心思。盧寬說的話或許是實情,因為天下的世家都是這麼做的,這麼也是無奈之舉,隨著宗族人口的增加,而宗族的實力增加的並不多,這樣一來,難免有不公平的現象出現,宗族要是發展的話,就必須將那些吃閒飯的人,血緣關係偏遠的人給分出去,一方面是給予家族擴張的機會,但是更多的,卻是在甩包袱,集中資源,培養主宗。但是有一點,盧寬絕對沒說出來,在主宗的門下,良田不計其數,相對於旁支來說,嫡系無論是宗族中良田多寡,他們仍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以一宗族之力,養著嫡系的那些廢物們,無論他們會不會給宗族帶來什麼,但是只要是血緣關係近的,只要是嫡系的,他們都在宗族中佔據著重要的地位,吸著宗族的血,吃著宗族的肉,過著寄生蟲一樣的生活。 第505章 就是不給你面子 狼崽仙俠新書《立天》已經上傳,還請諸位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啊謝謝了! 盧照辭並沒有點名這些,宗族是什麼,宗族之中是有著很多的傑出人才,這也是不得不承認的。無論科舉制度是怎麼樣的先進,讀書之人是如何之多,但是不管怎樣,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底蘊,一個家族的底蘊絕對會是經過時間的積累,才能成為家族,一個家族若是經過一兩代得努力而成長起來的,那根本就不是家族,頂多是一個新興的暴發戶而已,在這些人沒有形成一股實力面前,根本是不可能與大家族相抗衡的,但是不管怎麼樣,盧照辭也是不會讓這些人成為依附在帝國身上的寄生蟲。 成為宗室很簡單,只要你身上流著盧氏的鮮血都可以算做是宗室,但是你也是僅僅有著一個宗室的名頭而與,就如同的漢末時期的劉備,他自稱是漢中山靖王之後,如今你們這些宗室也可以自稱是盧氏哪位皇帝之後,但是絕對是遠之,遠到宗室族譜之中根本沒有記載的宗室。朝廷之中不可能養那麼的人,既然你們這些大族們將旁支拋之一邊,那麼朕這邊也同樣可以將你們這些偏遠的宗室拋之一邊,同樣是這個道理。 「其實宗室和朝廷一體相連,當年高皇帝劉邦建立大漢四百餘年的基業,靠的就是四下分散的族人,才延續了大漢二百餘年得基業啊!」盧寬笑呵呵的說道:「盧氏也同樣如此,只有將那些旁支們分出去,才能使我們盧氏發展壯大,不會因為某一方的盧氏的緣故,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那崔氏如今分為博陵和清河,不就是如此嗎?兩家相互配合,相互爭鬥,但是一筆是寫不出兩個崔字的。」 盧照辭不說話,面色含笑,不知道心中是同意盧寬的建議,還是並沒有同意盧寬的建議,而是在眾人敬畏的眼神之中,緩緩地前行,而祖明護衛作用,周青等人領著士兵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周圍。盧寬老臉微微一紅,雙目中露出一絲羞惱之色。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盧照辭沒有明白,說實在的,他也是惱恨,什麼時候,自己的旁支出現了這樣的人物,出現了這樣的人物盧氏固然是臉上有光,可以說盧氏以後也會因此而出名,最起碼出現了一位皇帝。你旁支力壓本宗的事情他也是認了,可是按照道理,你這宗人府的位置總該是給本宗留著吧不想那宗正了,就說是這太廟的主管大人也應該給本宗留著吧可是如今倒好,自己不但連這些都沒有達到,甚至連存放在宗正院得玉蝶之上,都沒有本宗的姓名,也僅僅是從始祖到盧照辭這一支,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這讓他很是鬱悶,也很是懊惱,好像盧照辭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一樣。更為重要的是,對方是皇帝,皇帝是至高無上的,總不能因此而教訓皇帝吧! 這個時候的盧寬很是懊悔,若早知道盧照辭是這麼一個人,當初關東諸世家就應該集中起來反對他,支持王世充,甚至支持竇建德或者羅藝也是好的啊,怎麼會選擇盧照辭這只養不熟的狼呢剛剛登基不久,就將手中的刀劍對準了宗族,對準了世家,登基十數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世家都在盧照辭的屠刀下消失了,連帶著千年大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也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相比較這些世家而言,盧氏雖然受到的打擊很少,但是同樣也成為世人所譏笑的對象。固然,有的人會說盧照辭對宗族中人很是苛刻,但是偏偏盧照辭對那些普通的賤民們非常好。這讓盧寬很是鬱悶。 這些日子一定要讓盧照辭承認范陽盧氏為宗室的地位,將范陽盧氏本宗的姓名都必須刻在宗室的玉蝶之上,只有這樣,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宗室,享受皇家宗室一樣的地位,想像宗室這個身份,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相當強悍的,想想那劉備,不過是織席販履之輩,居然也憑藉著一個宗室破落戶的資格,得到關羽、張飛的效忠,生死不棄。這就是宗室的強悍。范陽盧氏若是得到宗室的身份,那可以力壓山東諸世家。而現在呢,就算自己嘴巴裡說出是宗室中人,也只能是引起別人的譏諷而已,是啊連當今天子都沒有承認,自己又有何面目自稱是宗室呢! 「呵呵,這就是宗主住的地方了?」半響之後,盧照辭在眾人的護衛下,來到一個巨大的廣場之上,大概有五六個足球場那麼大一個,在廣場的兩邊還有許多的店舖,而在廣場的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府邸,雖然看上去很是古樸,但是盧照辭是何許人物,這些外在的東西也頂多只能顯示一下盧氏家族的底蘊而已,就是這些用才的木頭,也是大多從西南深山中挖掘出來的老木,根根都是價值千金,不是每一個世家大族都能做的出來的。也只有像崔氏、盧氏這樣的千年的世家才能有如此的能耐。只是盧照辭這個時候卻是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這個地方,尤其是看到那堡外的那些破舊房子的時候,心中更是有股噁心的感覺。同樣是宗室族人,族長可以居住到如此精美而華麗的房子,而另外的宗室卻只能居住那些破舊的茅草屋,這是何等的區別。對於盧寬這個宗室族人,盧照辭是極為憤恨的。任他說了無數此花言巧語,但是仍然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盧寬是一個舊的、腐朽的老牌世家。這種人的存在只能是破壞大唐安定和穩定,這種人要是成為宗室,那大唐的宗室就會不值錢,就會為世人所詬病,盧照辭這個時候感覺到自己有先見之名,若都是照朝臣們所說的那樣,將范陽本宗也納入宗室的話,也許范陽一地都屬於盧氏的了,首次開闢了皇莊,就如同明朝時期,那些王子們坐擁數萬頃,甚至數十萬頃的良田,絲毫不理會那些底層的百姓正過著困苦不堪的生活,成為帝國的蛀蟲,可以看的出來,就算盧照辭這次再次賜予范陽盧氏大片的土地,這些土地仍然只是能肥了盧寬等人,而不會讓那些盧氏旁支們得到實惠。困苦的照樣是困苦,富貴的照樣是富貴。 「呵呵,陛下遠道而來,更是要召見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首領,臣以為其他的地方都不適合,臣就擅自做主,將臣的宅院讓與陛下居住。」盧寬笑呵呵的說道。 「那你的一家老小住在何處?」盧照辭點了點頭,笑呵呵的問道,言語之中,居然露出一絲關切之色來。 「呵呵,陛下不必為臣擔心,臣在堡內有還有宅院,住上百十口人還是可以的。」盧寬又指了指一邊,只見不遠處還有一棟大的宅院,顯然那就是盧寬的臨時居住的地方了。 「呵呵好,好地方啊!」盧照辭哈哈一笑,道:「不過,族長,恐怕你有一點不明白吧朕每次出去的時候,從來不居住百姓家中,而是住在軍營之中,軍營才是讓天子最安心的地方啊至於這裡,還是留給族長居住吧!」 「陛下,那些部落首領覲見,可是國事啊!」盧寬著急了,趕緊說道。 「朕召見他們就是為了宣揚國威的,若是沒有軍營,如何能宣揚國威?」盧照辭指著眼前的高大建築冷笑道:「就靠這些嗎?不,那些蠻夷之人是不會認為這房子建造是何等的不易,耗費是多少,無論你們建造的房子是何等高大而威武,是怎麼樣的富麗堂皇,他們只認準一件事情,那就是刀和箭,一切權力都是在鋼刀和弓箭之內的,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朕是相信這句話的。相信盧族長也是有此想法的,這些世家大族們之所以能成為世家大族,凌駕在那些小世家,平民百姓之上,無外乎手中的實力,一切權力都是來自手中的實力,若是你手中沒有實力,就算你建造的房子再怎麼富麗堂皇,終究也會成為他人手中之物。同樣,朕的殿宇造得再怎麼巍峨聳立,但是若是朕的士兵不行,這些殿宇,這些財物終究是要送給那些蠻夷們的,所以朕乾脆就在軍營中格召見那些蠻夷之輩們,朕就是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唐的氣度森嚴,見識我大唐的威武雄壯之師,就是讓他們看一看,我大唐的士兵,是何等的精銳,天威所向,誰敢不從,朕就殺其族,滅其國。盧卿,這就是治國,對於那些蠻夷,詩書是沒有多大作用的,唯有刀槍,才能使得他們屈服。」盧照辭言語之中,殺氣畢露,加上一聲的帝王威嚴此刻顯露無疑,盧寬首當其衝,面色嚇的蒼白無比。 「臣見識簡陋,讓陛下見笑了。」盧寬嘴唇直哆嗦,趕緊低著有說道。 「呵呵,盧族長為朕做的一切,朕都知道,放心,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拍著盧寬的肩膀說道。 「啊!」盧寬雙目一亮,望著盧照辭,眼中儘是欣喜之色。終於忍不住激動的跪在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多少個日夜,總盼著這一天,范陽盧氏本宗也會因為此事而繼續的興盛起來,數百年間肯定能為天下第一門閥。盧寬他有這個信心。 可惜的是,他此刻並眉頭抬起頭,否則的話,他必定能發下,此刻盧照辭雙目中的那絲詭異,那一絲冷漠來。天子也豈是任何人都能設計的。最起碼,你一個小小的盧氏本宗不行,按照你們如此貪婪的本性,一旦懸掛上宗室的名頭,還不會成為范陽一霸,帝國的名聲就會被你們這些蛀蟲們給侵蝕的乾乾淨淨,更何況,什麼時候大唐出現過盧氏本宗這個名頭的,大唐的盧氏本宗只有一個,那就是長安的天子。至於其他的人,都會是旁支,最根本的,他們都會是大唐的子民,其次才是盧氏族人。 可惜的是,盧寬並不理解這些,已經被以後美妙前程給沖昏了頭腦的盧寬,如何能明白帝王之術是什麼。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這個帝王與以前的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同。以前的歷代帝王重視宗親,將他們依之為朝廷的柱石,而盧照辭卻不一樣,朝廷的柱石也許多,但是絕對不會是宗族的。像盧寬這樣的宗族只能是朝廷的蛀蟲。 「陛下,大營已經準備妥當,等候陛下駕臨。」就在這個時候,周青騎著戰馬趕了過來,朝盧照辭拱手說道。那一邊的盧寬聞言,心中暗罵自己愚蠢,早知道盧照辭準備在大營中休息的話,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憑空讓別人添了笑料。 「好,既然如此,那就回大營吧!」盧照辭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陛下,這個時候回大營?」盧寬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出言說道:「臣在府中已經準備好了一些飯食,而且族中還有長者也等候著陛下的召見,不若陛下用過飯食之後,再回大營也不遲,這樣也可以讓族人沾染一點皇家貴氣不是。」那盧寬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雙目中更是有著祈求的光芒。盧照辭在城外大營中休息,別人知道了不會說盧寬怎麼樣的,因為這是天子早就準備妥當的,但是若是連天子到了主宗的時候,連頓飯都不吃,也不接見族中的長者,那別人就會對自己這個族長說話了。他們就會認為盧寬這個族長是無能之輩,或者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天子,才會鬧的天子連宗族都不進。 「呵呵,盧當戶有所不知,知道陛下行軍在外,所食用的一切都是和將士們相同。今日陛下雖然是來祭祀先祖的,可是卻是居住在軍營之中,所以陛下的一切用度都必須與將士們相同,這是陛下當年定下的規矩。」這個時候,一邊的祖明笑呵呵的解釋道。 「上下一心方能戰勝強敵啊朕這些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依靠的就是這些對朕忠心耿耿的將士們。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的大唐。」盧照辭接過話來,淡淡的解釋道。言語之中充滿著一絲自豪。 「是,是。」盧寬連連點頭,臉上也露出贊同之色,只是他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像他這樣的老狐狸,自己心裡想什麼,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好,今日就這樣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對一邊的周青說道:「周青,驃騎大將軍是不是有消息傳來了?」 「哦正是。」周青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說道。只是那臉上的神色讓眾人都知道這句話都是借口而已。 「那就走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盧族長好生配合禮部到來的官員就是了,朕後日自然來祭祀先祖。」說著也不理睬盧寬,打馬就走,身邊的御林軍衛士緊隨其後,戰馬隆隆而響,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眼中。只留下一臉癡呆之色的盧寬。 「族長,天子怎麼會不見了呢?連祖廟都不進去了。」一個長者拄著拐棍,臉上有不悅之色,望著盧寬說道:「是不是你在奏呈的時候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弄的陛下心中不喜,連宗廟都不進了。」這個長者說起來還是盧寬的叔輩,在家中威望甚高。盧家終於出了一個皇帝,可是這個皇帝偏偏不認主宗,這讓這位老者很是生氣,也很是無奈,好不容易這次天子出現在范陽,要來祭祀先祖,這讓老者感覺到機會到來,他都算計好了,等到眾多族人被天子召見的時候,親自央求,以進入宗室族譜之中,從此范陽盧氏每人都有宗室玉蝶,記錄在案,成為名副其實的宗室。 誰曾想到天子連宗廟都沒有進,連與眾人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匆匆忙忙的就離開了塢堡,回到了城外的軍營之中,這讓老者很是鬱悶,也很是驚訝,頓時將一口氣都撒在盧寬身上。若非是大庭廣眾之下,老者就會拿著手中的拐棍砸在盧寬身上了。 可憐那盧寬面上露出一絲苦澀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天子。他也是老狐狸,如何不知道天子剛才所說的話都是假話,那自己一定是說錯了什麼話,讓天子心中極為不喜,所以才會如此,不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自己的面子,更是在天下人面前不給盧氏的面子。想來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天子進入范陽,連范陽盧氏的宗廟都不進,一定要在祭祀先祖的時候才進宗廟,這意味著什麼。豈不是說,天子若非看在宗廟在范陽,恐怕連范陽都不會進的嗎?一旦傳揚出去,盧氏的聲望必定大跌,他這個族長也成為一個笑柄了。 「這個,這個,侄兒實在是不知啊!」盧寬急的都要哭出來了,此事是整個盧氏的事情,若是別人知道是自己壞了大事,恐怕整個盧氏的族人都不會放過自己的。 第506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叔父,不要擔心,陛下剛才曾有言,他自然會給我們盧氏本宗一個交代的,還說宗族乃是皇室的根本。」盧寬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半真半假的說道:「想來,天子在祭祀之後,肯定會有所決斷的,至於,為何不在族中休息,那也是因為陛下行軍在外,多是和將士們居住在一起,和將士們同甘共苦,大唐之所以有今日,那也是因為這些將士們的緣故,所以陛下才會信任他們,才會居住在大營之中。那些將士們也願意護衛他們的君王。」 「胡說。」老者冷哼道:「這天下是我們盧氏的天下,天子就應該居住在皇宮之中,豈能和那些武夫們居住在一起,武夫們凶殘暴烈,萬一若是有個不慎,憤而攻之如何了得。天子不住在宗族之中,卻和那些武夫們住在一起是何道理?」老者很是憤怒,他已經快要入土的人了,以前他只想著做一個盧氏族人,但是如今盧氏族人之中出了皇帝,他就想著自己時候上面寫著某某公,甚至某某王得字樣。在他看來,自己已經這把年紀了,天子看在這把年紀的份上,最起碼也會給予自己優待的,所以他理直氣壯的對天子提出要求,可是如今倒好,天子根本就不想見他,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如何能向天子提出要求? 「叔父,後日在求他就是了。」盧寬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只是剛才的時候,陛下看見了族中人各有分別,旁支中人,也有不少衣衫襤褸之人,或許是因為此事的緣故,心中才會不喜。」 「旁支?」老者面色一變,說道:「每個家族都是有旁支的,就算是皇室也是如此,那涼王不就是如此嗎?只是皇室的旁支要比宗族的旁支要好得多就是了。可是千百年後,皇室的旁支不也是和宗族的旁支一樣的嗎?難道天子會為那些皇室的旁支而考慮嗎?難道要傾天下之力,來將整個皇室的旁支都贍養起來嗎?皇室或許有這個能耐,可是宗族卻沒有,皇上英明睿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的。想來,他肯定是有其他的用意。」老者深深的歎了口氣。 「大兄,到了後天,我們再去求陛下就是了。」又見一個老者拄著枴杖,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說道:「天子不會不通人情世故的,這一筆是也不出一個盧字的。呵呵,旁支,正宗,若是可以的話,就將盧氏正宗的位置讓給霍邑一支又如何?只要他霍邑一支成為盧氏正宗,那就會接納我等的,我們雖然成了旁支,可是到底是皇室的旁支,這有著很大的區別的,我等也可以各個封王,各個封為郡王、國公之類的,而盧氏也將成為天下第一世家。這樣豈不是比一個小小的世家之主要分光的多嗎?」這個老者雙目中都露出一絲精明之色來,臉上堆滿著笑容。 「不錯,還是五弟明白這個道理。」前面一個老者聞言點了點頭,道:「他剛取的正宗的地位,想必不會薄待我等。」 「不錯。侄兒這就去稟明陛下,放棄范陽正宗的位置,讓霍邑為盧氏正宗。」盧寬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露出一絲黯然來,想自己這一支執掌范陽盧氏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可是如今卻只能放棄范陽本宗的位置,雖然此後盧照辭必定不會虧待自己的,對於自己來說,還不如當一個盧氏族長來的風光啊! 「捨得,捨得,有捨必有得啊!」老者笑呵呵的勸慰道:「我們盧氏之所以成為關東大家族,不是因為是不是本宗的位置,而是因為名望,就算是成為旁支,可是在別人口中,每次想到盧氏的時候,都會想到的是范陽盧氏,而不是霍邑盧氏,本宗和旁支也不過是一個名號而與。但是若是將本宗想讓,我們固然只是一個旁支,可是皇室的旁支豈能是一個家族可以比擬的,別的不說,這范陽郡都得聽我們的,我們幽燕堂得旗號所至,天下誰不敢給面子。只要我們的實力擴大了,一個本宗的名號又有什麼區別呢!」老者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付出的不過是個名號而已,可是得到的卻是難以估量的好處啊!」那個年紀稍微輕一點的老者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至於族長的位置,不過是一個本宗的族長和旁支的族長,你仍然做你的族長就是了,陛下是不會處理族內之事的。」 「不錯,正是如此。」盧寬的臉色又好了不少,范陽在什麼地方,天高皇帝遠,難道你皇帝遠在長安,或者遠在洛陽,難道還想插手管我范陽盧氏的事情不成?什麼是本宗,那得天下人承認才是,你雖然是皇帝,卻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你是霍邑盧氏旁支出身,永遠不可能成為本宗的。而我就不一樣了,只要得到皇室旁支的名頭,這范陽郡還是不由我說的算嗎?良田可以繼續擴大,在盧氏本宗內,權利可以繼續得到擴張,遠比一個掛著本宗名頭,卻不能管族內之事的人好的多。一想到這裡,盧寬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歡喜之色,就是連骨頭都輕鬆了許多。 「那族長還不快去。」老者雙目中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好像是為自己給族長出了一個這麼一個好主意而感到得意。 「好,侄兒這就去。」盧寬連連點頭。顫巍巍的上了一旁的馬車,朝堡外的御林軍追了過去。 「二兄,難道真的要讓出本宗的位置不成?」年紀稍微小點的老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看陛下的心思並不是在這個盧氏本宗之上,而在於我盧氏身上。」 「那自然是。」老者冷哼道:「盧寬這一支當了這麼久的族長,看看,肥了正宗,而弱了旁支啊陛下心中有火,當年霍邑的一支不就是被他老子趕出去的嗎?嘿嘿,卻是沒有想到,那一隻居然出了一個天大的人物,而這個盧寬更是愚蠢至極,好想著插手皇位之事。那皇位是那麼好插手的嗎?而且還是在皇上沒有承認范陽這一支的時候插手,他有什麼資格,若非有人求情,若非皇上怕天下人說話,恐怕早就要了他的性命了。讓這種人來管理盧氏,日後的盧氏肯定會是和崔氏一樣,也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盧氏,只有融入了皇室的盧氏才能興旺發達,才能成為天下第一世家,盧寬只想著自己的權勢,卻不知道家族的興旺發達,這種人物豈能當族長。」 「不錯,兄長說極是。」旁邊的老者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就看看當今天子會不會同意。若是不同意,恐怕有些困難了。」 「放心,議天子會同意的。」老者笑呵呵的說道:「范陽盧氏資產龐大,若是的范陽盧氏,帝國就會更加的興旺發達,天子豈會不同意,看看當今天下,江南和漢中為什麼會反,還不是被天子逼的,天子興科舉,開學校,重用寒門士子,關中的那些世家們因為地處關中,周圍有重兵,加上朝中有人,所以不想造反,關中的世家都被天子肢解了,實力衰弱了許多,可是江南呢?還有漢中巴蜀一帶呢?那裡的世家可是沒有被肢解,所以他們敢勾連叛軍,才會造成如此大的聲勢。陛下此來範陽,固然是為了向外界傳遞自己的信息,用來穩定民心所用,但是在另一程度上,也是為了向天下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親近世家,看看他對世家還是採取拉攏的態度的。如今我范陽盧氏遞出了善意,他豈會不接?」 「也是這個道理。」旁邊的老者點了點頭,道:「我們都已經老了,只想死了之後有些哀榮而已,想必天子也會答應我們這些人的。」原來這些老傢伙嘴巴裡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都是為了自己考慮,家國對於這些人來說,根本就沒有多加考慮。 「其實就算天子對我們盧氏大動干戈也沒有什麼,只要能成為宗室,天下的土地還不是我們盧氏的土地嗎?天下的錢財還不是我們盧氏的錢財嗎?」老者冷笑道:「天下都是我們盧氏的,還有什麼東西不是我們盧氏的,捨小而得大,盧寬這點是很明白的。若是這點都不明白,也不可能這麼興沖沖的就跑去找天子了。」 「走吧二兄,我們也該準備一下後天的大典了。天子祭祀先祖,場面浩大,我們盧氏這次可真是名揚宇內了。」老年人臉上露出一絲榮光來,不管結果如何,就這一點,也足以讓人興奮許久了。 「不錯,不錯。通知各家的孩兒們好生準備一番。後天結束之後,必定會有君前奏對,這可是一條捷徑啊!」一邊的老者連連點頭,他的聲音很大,周圍的盧氏族人都能聽的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廣場,整個廣場上都沸騰起來,紛紛回家準備不提。 城外軍營之中,盧照辭端坐在御案之後,秦九道等人護衛在旁邊,祖明等將領也是垂首不言語,生怕打亂了盧照辭的思考。自從盧照辭從盧氏塢堡回來之後,就從來就沒有說話,那一邊的祖明卻是知道,此刻的盧照辭心中並不好受。 他作為主導人之一,自然知道所謂的徐世績根本就沒有什麼消息傳來,這一切都是借口,讓盧照辭早些回軍營,盧照辭為什麼放棄在盧氏塢堡內居住呢?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這個原因是什麼卻不是任何人知道的,就是祖明也是不知道的。 「秦九道,去查一查,那些盧氏本宗的主事之人有多少的田產,有多少的錢財,還有多少的下人奴僕,多少的妻妾。」張百忍雙目中露出一絲怒火,一絲冰冷來,那祖明偷偷的看在眼中,心中一陣驚訝,這種情況足以說明當今天子對盧氏本宗已經是相當的不滿了。 「遵旨。」秦九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他作為天子的耳目,跟隨天子時間甚久,自然明白天子的意思,轉身走出了帳外,就吩咐錦衣衛去探聽盧氏的一切不提。 「陛下,范陽盧氏盧寬正在帳外求見陛下。」就在這個時候,帳外有親兵前來報道。 「呵呵,陛下,恐怕是盧寬害怕了。」祖明壯著膽子說道:「陛下剛才在盧氏廣場上的一鬧,可是將盧寬給嚇死了。這個時候,才會迫不及待的前來求饒。」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你看看盧氏的塢堡,倒是建的錯落有致,親疏有別啊中間乃是族長的住宅,然後就是與族長親近之人的,最後就是旁支,到了外圍,雖然也是姓盧的,可是其地位也許連盧寬家的奴僕都不如吧他們這些人也是盧氏族人。祖明,若是朕的祖父也還留在范陽,那會不會和這些盧氏旁支相同的嗎?你說對嗎?」 「這個,這個臣不敢說。」祖明面色一僵,卻是不好說。 「盧氏家族龐大,范陽城內有一大半都是屬於盧氏的,如此大的基業。卻只是供養著那一小部分人。」盧照辭冷哼道:「一個家族的成長,固然不能照顧這麼多的族人,天長日久,也確實會拖累家族,但是卻不是像眼前的盧氏一樣,舉全族之力,就是為了供養那幾戶人口,再看看,盧寬的府邸是何等之大,是何等的富麗堂皇,連那支撐房屋的房梁也是從西南深山運來的巨木,耗費何止萬金啊用這些東西足以將整個塢堡重新裝修一遍,將那些茅草屋都可以換成磚瓦房了。讓那些族人們過上稍微好點的生活嗎?肥了自己,而損了族人啊這樣的族人也想入宗室,成為宗室,讓他們繼續在范陽作威作福嗎?」盧照辭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殺機,顯然已經對范陽盧氏極為不滿了。 「陛下,這是錦衣衛傳來的消息。」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疊文書,臉上居然現出一絲冰冷之色來。 「拿來朕看看。」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隨手翻了一下,臉上的殺機卻是越來越嚴重了,雙目中的寒光讓大帳內的氣溫陡然下降了不少,眾人不由的吞了吞吐沫,腦袋又低了下來,卻是不敢說話了。 「呵呵,族人都可以做下人了。朕要是留在范陽,是不是也要給他盧寬當下人的啊!」盧照辭手握著文書,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這個笑容是如此的冰冷,是如此的冷酷。大帳內眾人不由的為盧寬感到一絲憐憫。 實際上,這種事情在全國並不少見,宗族雖然已經沒落,但是不得不承認,在帝國之中,最基層的根本不是縣衙、里長什麼的,而是族長,在宗族之中,宗族的族長、長老掌握了族中的大權,下至調節糾紛,大到審判族人都是可以的。族長在實際上,在某些地方就是一個小小的土皇帝,族人的生死都是由族長來掌控,所以族長的權利很大。有些人寧願自己當著小族長,也不願意入朝為官的。在族中,他能享受到一切,盧寬雖然被貶,但是在范陽,他還是有著很大權力的。 「陛下,那盧寬還在外面等著呢?」祖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讓他回去,朕正在議論軍國大事,豈是他能見就能見的。」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一個小小的族長也居然想成為宗室,難道就是因為他姓盧嗎?這天下姓盧的人多著呢?難道朕都要將他們認作是宗室嗎?」 「是,末將這就讓他走。」祖明趕緊說道。 「陛下,自古宗族都是如此。」周青在一邊勸解道:「臣的宗族也是如此,主宗很是富有,唯有旁支,很是貧窮,臣小的時候,就曾經見過旁支的人給主宗的人當下人的。雖然是有血脈關聯的,但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親情可言。在宗族之中,族長的權力總是最大的,他們組成家老,處理家族中的事物,有的時候,雖然有帝國的法律存在,可是在家族之中,朝廷的法律有的時候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族長和那些家老們最大,他們用著各種方式維持著自己的權力。這盧氏本宗大概也是因為如此。」 「土地如此之多,卻告訴朕,沒有辦法養活那些旁支們,所以才會將他們分出去,真是可笑。」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冷哼道:「當年朕就曾再三下旨,命全國重新丈量土地,家族不得佔有大量的土地,如今倒好,盧氏居然佔據了范陽郡一半還多的土地。真是膽大妄為,朕若是不將他盧氏肢解,這范陽還是朕的天下嗎?」大帳內眾人不敢說話,只能聽見盧照辭的咆哮聲。大帳外面,盧寬面色蒼白,望著不遠處的中軍大帳,嘴巴直顫抖。 第507章 燕歌行 「陛下,奴才在調查主宗的時候,曾經發現了主宗許多違法的記錄,包括有強佔他人良田,盧寬之孫強佔民女等等不法之事。」秦九道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那祖明等人卻是一臉驚訝的望著秦九道,這個閹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起主宗之事來。雖然盧照辭很是厭惡主宗,但是主宗就是主宗,他還是姓盧的,日後,就算陛下再怎麼不願意,主宗還是會作為宗室的一員,此舉就是有破壞宗室的嫌疑,難道他就不怕以後宗室找他算賬嗎? 「哼這些事情世家大族哪個沒有做過,尤其是這些大家族更是如此。」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對於這些事情,他早就有了準備,世家大族中也是有良材,但是同樣,也會有許多的紈褲子弟,這些紈褲子弟依仗世家之力,在當地做出許多違法的事情來,當地官府也為之遮掩。這是不可避免的,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否則的話,在後世也不會有人為了治病偷電動車被判處四年,而有的人殺人卻只判了三年的詭異事件。歸根結底,不是法律是否完善,而在於執行法律的人是否敬業,關鍵在於犯事之人背後的勢力是否強大。世家的實力很是強大,所以倒霉的永遠都是那些老百姓而已。 「是。」秦九道卻是沒有因為盧照辭的態度而有絲毫的變化,跟隨盧照辭甚久的他,知道盧照辭越是這樣,心中的怒火就積累的越多,等待爆發的時候,就是盧氏倒霉的時候。 「走吧祖明,隨朕出去走走。」盧照辭忽然對祖明揮了揮手說道:「朕來範陽,可是沒有逛過幽州呢這幽州的風貌可是和其他地方大為不同啊,日後待我們回長安之後,想來幽州的可能性就比較小了。不弱這個時候逛一逛。」 「既然陛下想逛,那就末將就陪陛下走一遭就是了。」祖明卻是知道盧照辭是想微服去看一看幽州,一方面也是想出去散散心。 當下一行人換了衣服,就朝范陽城走來。盧照辭臉上倒是看不出有任何模樣來,祖明和秦九道二人跟隨左右,至於暗處還有多少人跟隨,那只是祖明和秦九道二人知道的事情了。皇帝微服,周圍若是沒有人保護那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因為下雪的緣故,所以大街上並沒有多少人物在此,倒是周圍的酒肆之中,傳來一陣陣熱鬧的叫囂之聲。 「祖明,幽州乃是我大唐的北方重鎮,草原民族雖然是被我們擊敗了,但是還沒有消滅掉。若是等到他日中原王朝實力弱小的時候,這草原上的那些部族們就會趁機強大起來。幽州擔任這阻擋草原鐵騎的第一道防線啊!」盧照辭一邊看著范陽城內的一切,這裡大概在後世的北京一帶,但是卻沒有後世北京那樣的繁華,若非這裡乃是范陽盧氏的根本,使的范陽成為一個大鎮,恐怕這裡還會蕭條了許多,到底是不能和關中相提並論。 「草原民族雖然很是強悍,但是若是潛移默化,不過百十年的功夫就能將他們改造為漢人。到那個時候天下一家,陛下不必擔心就是了。」祖明在一邊小心的勸解道。 「呵呵,百十年之後,朕還能看到這些嗎?你也看不了這些。」盧照辭苦笑道:「以前的歷代王朝的開國君主們都會將事情想的簡單化,理想化,以為自己制定的政策後世必定會認真的執行下去,但是實際上,後世的君主們做不到這些,後世的臣子們也不會遵循一個已經死去的帝王的教誨,他們會想辦法進行改變的。呵呵,他們會改變那些對他不利的,不改變那些對他們有利的。朕是看不到這些了,也不知道後世的帝王會怎麼樣了。」祖明等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後世的帝王離自己很遠,也不是自己能夠討論的問題。 「走,這裡有家酒肆,我們進去看看。一品樓,朕記得長安也是有一家的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眼前的酒樓說道:「聽說這個酒樓辦的很有特色啊專門針對那些文人墨客,每個月的第三天,就會舉辦詩會,以紀念一品樓開張的日子,那些文人墨客們進入酒樓,就不會收取任何的費用,倒是吸引了不少的文人墨客啊!」 「呵呵,陛下也知道這件事情?」秦九道笑道:「聽說這一品樓的的主人可是洛陽城內聞名的才女石晚晴想出來的招數,不但在長安、洛陽,就是在成都、江都、太原也都有分樓,這范陽乃是范陽盧氏的本宗所在,有不少的士人都來範陽聽那些大儒們講經,所以來此的書生甚多,想必石才女才會再次開了一家酒樓,不過,這裡的規模可是比長安、洛陽的要小了許多了。」 「呵呵,倒是會做生意。」盧照辭聞言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這石才女讀書本領不錯,這經商的本領也是不俗的,如此一來,一品樓難怪能有如此名聲了,連禁宮之中也聽的見。」 「呵呵,那石晚晴若是能聽到這一句話,恐怕也算是不枉來此生一回了。」祖明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今天好像是十二月初三,不是來的正巧嗎?」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走,我們進去看看去。」 「這?」祖明與秦九道相互望了一眼,最後拱手說道:「老爺先請。」盧照辭見狀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就朝酒樓走去。 「還請公子留下墨寶。」剛進入酒樓,就見一個下人彬彬有禮的對盧照辭說道:「本店的規矩,凡是今日進入酒樓之人,都要留下墨寶一副,方能進入此店。三位若是要進店的話,當留下三幅墨寶。」 「呵呵,我等留下墨寶,就算是有進店的資格,那是不是每個人隨便寫上一首詩都可以的。」祖明在一邊插嘴道:「那些達官貴人們,找來一個書生,出銀錢買下一首詩,也可以進入酒肆之中了。」 「請公子留下墨寶一副。」小二還是笑呵呵的說道。 「好,那我就留下墨寶一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他並沒有指出這其中的漏洞,既然做生意就是有鰲頭的,你說開酒店的會將那些客人往外趕嗎?就算你是找了一個槍手寫了一首詩進入其中也沒有什麼,但是你進入其中,就會發現,你自己與那氣氛格格不入,最後也只能黯然的退了出來。書生就有書生的氣質,有書生的圈子。至於石晚晴,若不如此,她賺誰的錢,那些書生們的錢嗎?自然不是了。 盧照辭搖了搖頭,就在紙上寫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他不是聖人,也不是神人,作詩之道與他無緣,他只能是抄詩。但是他的字很好,經過長時間的練習,加上身居高位,字間帶有一股殺伐之氣。陳子昂的登幽州台歌一經寫出,那祖明臉色潮紅,拱手說道:「老爺有如此神筆,屬下就不敢獻醜了。」那秦九道也連連點頭。 「你看這首詩能讓我們三個人進去嗎?」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眼前的詩詞說道:「我看這首詩詞足以抵別人三首了吧!」 「這個,這個,自然可以。」那個常年作為迎賓的所在,自然也是有幾分見識,莫說這首詩詞乃是上上之品,就說著這字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不過,卻只能坐外樓。」小二好不容易才說了句話來。 盧照辭神情一愣,點了點頭,道:「外樓就外樓吧!」他知道這大概是那個石晚晴的策略的一種,不但賺取了那些富人的銀子,還不會讓那些書生們反感,所以分了內樓和外樓之分,以示區別。 「老爺,這?」秦九道和祖明二人聞言,面色一緊,露出擔心之色來。 「呵呵,你們認為在這裡還有人會傷害得了我嗎?」盧照辭面容一緊,一種威嚴,一種氣度,一絲殺氣鋪面而來,讓那小二嚇的面色更是蒼白了,現在就是一個瞎子也知道眼前之人必定不是普通之人。 「老爺自己小心。」祖明和秦九道二人相互點了點頭,說道:「屬下就在外間,若是有事,還請老爺相招。」 「知道了,知道了,你二人就在外面喝酒吧!」盧照辭揮了揮手,笑呵呵的朝後宅行去。 又穿過一棟酒樓,這才到了一個花園之中,大雪皚皚,點點臘梅,在雪景中綻放開來,煞是好看。周圍有涼亭數座,若是在這個時候,邀請三五個好友,再次溫酒賞梅,得意而歌,得意而畫,確實是人生的一大快事。難怪有不少士子前來此地了。就是盧照辭也想在這裡多呆上片刻了。 「聽說前面又來了一位俗人,墨言,可曾有大作呈上啊莫不是又是富商們有請人寫出的詩。呵呵,我說晚晴,幽州有才子嗎?」這個時候,一個放蕩不羈的聲音傳了過來。 盧照辭聞言皺了皺眉頭,當政者喜歡才子是不錯,但是惟獨不喜歡的就是那種恃才傲物的才子,這些人自以為才能出眾,卻有藐視皇權,知道吟詩作賦,但是若是讓他去治理一方,卻又是錯誤百出,自以為是一位雅士,但是實際上,卻是有著魏晉遺風的人物,天生偏執,自以為高高在上,實際上,卻是百無一用。雖然不知道此人是何人,但是如此人物,倒是讓盧照辭極為不喜。 「誰說我幽州沒有才子的?」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了過來,冷哼道:「都說穎川多才子,你廖立自比古人,居然在范陽說幽州無人,要知道我范陽盧氏的幽燕堂,講經壇前才子無數,大儒無數,隨便選一個過來,都是你廖立不能比擬的。」 「哦不知道你盧選比之如何?」廖立卻是沒有將那年輕囂張的聲音放在眼中,只是笑呵呵的說道:「你盧氏當年是出現過大儒,可惜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你盧公子這一代更是不行了,所做的詩更是臭不可聞,臭不可聞,簡直是丟盡了你盧氏的臉面,虧你還有臉面說。」 「嘿嘿,廖立,你可知道你犯了死罪嗎?」盧選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聲音之中充斥著得意之色,說道:「本公子姓盧,若是以前,你如何蔑視我盧氏可以,別人頂多說你狂妄自大,但是在本朝卻是不行,要知道當今天子就是姓盧,霍邑盧氏乃是我范陽盧氏的旁支,哼哼,若是真的論起來,當今天子還是本公子的堂兄,你剛才說,本公子這一代如何,如何,那豈不是在說當今天子這一代不行了嗎?廖立,你這是犯了誅九族的罪行。」盧選的話音一落,整個庭院都靜了下來,這個帽子可是足夠的大,大的可以將現場中人都殺的乾乾淨淨。 「呵呵,我等在此以文會友,並非是針對時政,廖公子也是無心之失啊!」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好聽如同冬日的寒梅一樣。 「呵呵,對,對,對。」場中頓時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眾多士子也連連點頭,這種事情還是注意點好。 「哼,我說的乃是范陽盧氏,而不是霍邑盧氏。聽說天子還沒有承認你范陽盧氏乃是宗室吧!」哪裡知道那廖立卻是不領情,冷哼道:「再說了,當今天子文治武功自然是沒的說的,更是被那些草原部落首領、西域各國尊稱為天可汗,但是若是論作詩之道,恐怕天子在治理天下的閒暇之時,也不會鑽研這種事情的,論及治理天下的學問,天子自然是沒的說的,可是若是論讀書之道,詩詞歌賦之道,恐怕天子也不見得比我們好到哪裡去。石小姐也不必為我說項,哼哼,就是當今天子在此,我廖立也是這樣說的。」言語之中,雖然說是好到哪裡去,但是實際上,眾人都知道,廖立是在說當今天子作詩的水平很差,根本不能與他相比。這下眾人都沉默起來。 那石晚晴聞言,眉頭皺了皺,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這個人來此了,原本以為此人還是有點才華的,但是卻不知道此人居然如此模樣,如此放蕩不羈,頂多也只是一個狂士。心中原本有一點的想法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呵呵,這裡倒是有位士子做了一首好詩詞,名字叫做燕歌行。」石晚晴顯然並沒有想讓廖立繼續說下去,而是取了一張紙來,輕輕的念道:「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當恩遇恆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吹蕭城南欲斷腸,徵人薊北空回首。邊庭飄颻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石晚晴的聲音落下,庭院之中頓時一片寂靜之聲,無論是廖立,或者是盧選,都沒有說話。眾人都是被眼前的詩詞所震驚了。無論何人都不會寫出這種豪邁的詩篇來。想當年高適出塞之時,是何等的豪邁,也只有經歷過戰爭的詩人才會寫出如此壯麗的詩篇來。不但譏諷當政者的同時,也是在歌頌士兵們的勇猛。當今天子征討遼東,就是為了報當年前隋時期楊廣徵討遼東失利的仇恨,想當年,並非士兵們不勇猛,而實在是當年楊廣太過昏庸造成的。盧照辭借鑒此詩,不但是在譴責楊廣,歌頌那些英勇的士兵,但是更為重要的,在他的心裡恐怕還有一絲洋洋得意來,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的而已。 「真想去遼東啊!」把好半響,人群之中就有人發出一聲讚歎之聲,其餘眾人也都連連稱是,顯然都是被這首詩所打動了。 「石小姐,此詩乃是何人所作。此詩一出,我等面目皆無顏也!」廖立也是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失聲說道。 「韓可天?」石晚晴掃了最後的提名一眼,說道:「諸位聽說過這個名字的嗎?小女子看這書法之中充斥著一絲殺伐之氣,加上詩中的內容,會不會是那些跟隨陛下北征的將軍所做,諸位有哪位認識這些北征的將軍嗎?」 「此詩也唯有將軍才能做的出來。」廖立讚歎的說道:「沒想到朝廷之中居然有文武雙全的將軍。真想見識一下。」 「呵呵,廖先生不必著急,想來這位將軍快要到來。」石晚晴笑呵呵的說道:「我等稍等片刻,就能見到這位文武雙全的將軍了。」 第508章 天可汗 盧照辭聞言正待走出去,忽然一聲冷笑聲傳了過來,正是盧選,只聽讓他說道:「石小姐也不必在意此人,軍中將領大多我都認識,這次我跟隨父親迎接陛下,陛下也曾經親自囑咐我,讓我好生讀書,日後要為宗室爭臉面,還曾將麾下將軍,諸如祖明、周青之類的名將介紹給本公子,可是卻沒有這位韓可天的,想來此人也是不出名的人物。呵呵,既然為將軍,就應該做名將,為朝廷效力。」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他怎麼也沒有想起來,自己曾經和哪位說過此話的。 「盧公子,這你就不對了。」這個時候,廖立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聽他冷冷的說道:「歷朝歷代軍人無數,但是我廖立雖然狂妄自大,但是我大唐的軍人卻是值得敬佩,尤其這位將軍,投筆從戎,跟隨陛下,開創我大唐盛世,這種武者,可是比我坐在這裡喝酒賞花要好的多,哎,若是可以的話,我真想與他結交。」 「不錯,此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小女子也想馬上見到這位英雄啊!」石晚晴也點了點頭,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渴望來。 「哼,不就是一個武夫而已嗎?」盧選心中很是不舒服,面容淡淡,冷笑道:「諸位要是這麼相見這位武夫,大不了,我回去讓我堂兄下旨,讓這位將軍恢復原來的身份,與諸位一道,吟詩作詞就是了。哼哼,不過是為我盧氏效命的武將,軍中武將無數,武學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將軍,也不缺少他一個,讓他來此,也是抬舉他。」 「這恐怕不好吧有點強人所難。更何況,他乃是立功的將軍。」石晚晴輕輕的說道。 「這如何不好?」盧選聽了石晚晴的話,得意的笑道:「陛下這次祭祀祖廟之後,必定會分封宗室,我必為郡王,或者最起碼也是一位國公,難道他這點面子不給,跟隨我,總比他刀頭舔血的日子要好的多吧跟著我,日後自然可得榮華富貴。石娘子,你說是不是啊!」這傢伙最終的本性終於露了出來,原來是衝著石晚晴而來的。 「呵呵盧公子果然還霸氣啊!」盧照辭面色冰冷,他終於忍不住了緩緩的走了出來,他面容冰冷,面容威嚴,走出影牆,雙目如電,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眾人忍不住心中一驚。各個的驚訝的不說話。 「你就是盧選?」盧照辭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之後,很快就將目光望著一個穿著錦衣的年輕人,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但是雙目中有一絲陰狠之色,嘴唇較薄,這種人物是盧照辭最為不喜的人物。更為重要的是,此人他沒有見到過。 「本將跟隨陛下護駕,當日陛下駕臨盧氏塢堡的時候,盧氏本宗上下都來迎接,好像沒看到你吧!」盧照辭聲音平淡,但是卻震動院落內所有的人。他盧選乃是盧氏族長之子,按照道理也應該是在接駕的序列之內,可是裡面卻沒有看見盧選,要麼盧選根本就不是盧氏中人,要麼這個盧選根本就沒有去接駕。而這裡是范陽,有人敢冒充盧氏族人的嗎?顯然還沒有人有那個膽子,那唯一一點的就是,盧選根本就沒有去接駕。這可是大罪啊皇帝駕到,除非不在家中,否則的話,都必須得接駕,或者病重要死,才可以酌情免去接駕之事。眼前的盧選活的好好的,如今還能在這裡來泡妞,顯然根本就不是病重,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躲避見駕。眾人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望了盧選一樣。 「你,你胡說,誰本公子沒有去的,當時人多,你如何,如何見到我的。陛下當時還曾經拍著我的肩膀說我乃是盧氏的千里駒的呢?」盧選聞言面色蒼白,眼神躲閃,最後更是色荏內厲的指著盧照辭說道:「倒是你,我當時也沒有在陛下身邊見到你,你究竟是何人?難道是高句麗的探子不成?一定是這樣,哼哼,看到陛下來到范陽,就想刺殺陛下是吧對,一定是這樣。」盧選站在那裡一個人自顧自的表演起來。 「哼!」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並沒有再看盧選了,而是望著面前的兩個人,一個穿著宮裝少女,面如芙蓉,相貌清麗,嘴唇微微上翹,顯然是一個倔強之人,這也與她小小年紀能做出如此大的事業來有很大的聯繫。盧照辭也不由的點了點頭。 在她不遠處有一個年輕男子,相貌清瘦,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棉襖,倒是手中握著一個酒壺,旁邊還有幾個酒壺正在溫熱著,顯然是一個酒中君子,難怪是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這種人或許還真有點本事。盧照辭之所以對廖立的印象有所改變,就是因為剛才的那幾句話來。 「韓可天見過石娘子,呵呵,石娘子小小年紀居然做出如此大的基業來,倒是讓韓某敬佩不已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酸,酸。」那石晚晴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廖立卻揮了揮手,說道:「韓將軍乃是馬上將軍,聽說將軍說話都是直來直去,爽朗的很,怎麼到了將軍這裡,就變的如此酸腐了?」 「呵呵,在哪裡說什麼話,這是官場上的訣竅。」盧照辭笑呵呵的解釋道:「想廖兄這般的逍遙自在卻是很難啊!」 「那又如何,官場都是腐朽的。」廖立冷哼道:「陛下雖然英明神武,可是底下的那些官吏卻不是如此,多少年來,廖某早就看穿了官場上的那一套了,哼哼,所以我不當官。」 「呵呵,要是廖兄要當官的話,恐怕當今天子也沒有什麼官可以給你做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廖兄如此憤世嫉俗,天子豈會有官給你做?直言納諫?本朝多了一個魏征就讓天子天天發愁,因為他每天都要接到魏征的諫言,看到魏征頭皮就發麻,若是如今又多了一個你,皇帝陛下恐怕都不想上朝了。」盧照辭說著說著,雙目就開始亮了起來,這個廖立也不是沒有地方可以放的。 那石晚晴一直是在觀察這盧照辭,面容剛毅威武,年紀大約三十上下,臉上雖然有風霜之氣,但是更多的是霸氣,一種不怒自威。常年接觸四面八方的人,石晚晴的眼睛是雪亮的,眼神是老道,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的不平凡。是啊平凡之人,豈能做出這等詩篇來。 「廖兄雖然是有點憤世嫉俗,但是本性不壞。」石晚晴在一邊聽了盧照辭的話,忍不住開口解釋道。言語之中隱隱還有一絲失落來,她對她的眉美貌是極為有信心的,只要來此的人,除掉自己能為他們提供一個上等的環境之外,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的美貌,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一來之後,眼睛僅僅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間,就轉向他人。在一瞬間中是有一絲驚奇,也有一絲讚歎,但是絕對沒有那種火熱來,這讓她禁不住有點懷疑自己的美貌來。 「那是,若是本性很壞的人,本將軍早就拔劍殺之。」盧照辭說著就掃了一眼在一邊站著不動的盧選,顯然說的是此人的。 「哼哼,你不過是一個將軍而已,你能將本公子怎麼樣?」盧選見狀心中一慌,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什麼,冷笑道:「不要忘記了,當今天下是盧姓天下,是我們家的天下,你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已,難道想冒犯主人不成?」 「就憑你,也算是主人?」盧照辭被掩藏的怒火又被勾引了出來,死死的望著盧選說道:「這句話是你說的,還是范陽盧氏族長說的,更或者說,是范陽盧氏的意思?」 「哼哼,范陽盧氏和當今天子本就是一家,我們說的話,自然也是天子所說的話。」盧選臉上一臉得意之色,說道:「天子雖然是高高在上,可是到底是盧氏旁支,我范陽才是盧氏本宗,天子不也是千里迢迢來到范陽祭祀先祖的嗎?他怎麼不在太廟祭祀先祖呢?這就說明天子也是認可范陽才是盧氏本宗,而霍邑盧氏雖然佔據了天子之位,但是仍然是盧氏的旁支。」 「那可說不定。」廖立聞言雙目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天子之所以來範陽祭祀先祖並不是因為范陽本宗的問題,而是因為陛下需要在這個時候安定人心,相比於長安的太廟,或者霍邑的先祖墳塋,只有范陽最近,所以才會來範陽。哼哼,當今天子登基十幾年了,從來就沒有來過范陽,就是你的老子當年做了一陣的宗正,那也是因為天子需要平衡天下世家而與,否則的話,後來也不會把他趕回范陽,連帶你們這一支的人都不能以皇室身份自詡,就是因為如此,天子根本就沒有承認你們范陽本宗哼哼,年代距離太久,天子豈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原因,而讓朝廷多了那麼多的宗室,天子英明睿智,是不會這麼做的,哼哼,朝廷裡多了這麼的宗室,每年又要花多少銀子來養這些宗室呢?若是宗室之中多是俊傑,或許陛下還會認了你們,可惜你們范陽盧氏中儘是一些廢物,就如同公子這般,天子豈會認同?」 「你,你放肆。」盧選又羞又怒,指著廖立的眼神中充斥著一絲憤恨,就是連帶著盧照辭也被其帶入其中,眼光猙獰,殺機隱現。 「呵呵,可笑沒想到在這裡,一個小小的書生,居然能看穿了天子,廖立啊,廖立,你很不錯。」盧照辭哈哈大笑,指著廖立說道:「你說的不錯,若是增加了這麼多的宗室,朝廷每年要發出多少銀錢來養他們啊又要從百姓身上敲出多少骨髓來呢?你說的不錯。」 「呵呵,我只不過是看不慣這個人而已。」廖立冷笑道:「若是這種人都能成為宗室,可以說,這范陽就是盧氏本宗的囊中之物了。哈哈,沒看見嗎?我可是聽說了這范陽大半的土地都是盧氏的,這種人物若是真成了宗室,不知道囊中會有多少土地呢?」 「哼哼,是又如何?」盧選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我范陽盧氏乃是盧氏本宗,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就是天子也不會改變,我們不成為宗室,天子也是無法在天下人面前交代的。呵呵,廖立,還有你,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匹夫,你們能代天子做出決定嗎?要知道天子不這麼做,恐怕是要背上罵名的。」 「哈哈,盧選啊盧選,說你蠢,你還真蠢。」廖立哈哈大笑道:「要知道這罵名從何而來,還不是文人所書寫的,但是不要忘記了,還有一種情況,它遠在文人之上,那就是百姓,百姓們會記住天子的仁德。文人也是百姓們做出來得。有些宗室是不得不存在的,是用來護衛皇室的,比如說諸皇子,但是有些宗室是沒有那個必要存在的,就如同你們范陽盧氏本宗。哈哈一個與天子不知道隔了多少代得宗室,就算是佔據了盧氏本宗的位置又能如何?天下人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們這些讀書人也是看在眼裡的,哼哼,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你們世家掌控的時代了,若是論及讀書人,我們寒門士子不見得比你們這些少到哪裡去。天子的每項措施都為了我們讀書人提供了天大的好處,你說日後史書上會如何記載天子的一切呢?所以罵名?史書只是勝利者書寫的,面對世家,我們讀書人才是勝利者。天子豈會有罵名。」 「你,你們一群賤民。哈哈,等著,你們等著。」盧選聞言氣的嘴唇直哆嗦,面目蒼白無比,雙目中的狠毒之色卻是顯而易見的,最後終於落在石晚晴身上,冷哼道:「石掌櫃,這些人都是你的客人,卻在這裡攻擊宗室,攻擊大唐天子,難道你就不應該採取點什麼措施嗎?要知道,這裡是范陽,我盧氏說的算,這些人大逆不道,你若是不將這些人趕出去,可就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哎終於看到了。廖立,你說的對,這樣的本宗不要也罷!」盧照辭將手中的酒杯扔在一邊,笑道:「再說當今天子的罵名還少嗎?逼迫自己的丈人,鳩殺了自己的結義兄弟,殺弟囚叔等等,每一樣都是一個罵名,如今再多一個薄待同宗,又有何懼呢?」 「你,你大逆不道,你該誅九族。你,你不得好死。」盧選狀若瘋狂,指著盧照辭說道:「還有你們,你們都得死。」 「先管好你自己的性命吧天子駕到,卻不去迎駕,那就是死罪,假傳聖旨就該誅九族。九族也許不能誅,但是誅殺你父子二人還是可以的。」盧照辭神情冰冷,望著盧選冷哼道。也不理睬盧選,就大踏步的朝外走去。 「廖立,你這個人才能是有的,就是你這個性格,哎記住,並不是每個君主都喜歡有魏征這樣的人存在的。」盧照辭忽然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還有,一些小聰明不要在我面前耍出來,有些人不是你能說就說的。」說著也不理睬眾人,就朝外走去,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盧照辭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哼哼,想跑,哪裡走。」盧選雙目中了露出一絲狠毒之色,又望著廖立等人,最後目光落在石晚晴身上,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淫靡之色,說道:「你們都是這個逆賊的同黨,都等著,嘿嘿,至於你,石娘子,嘿嘿,就等著吧!」說著得意的哈哈大笑而去。 「這,這,如何是好?」周圍的那些士子們聞言,面色一變,紛紛議論道:「石娘子,這如何是好?」這些人臉上盡數露出畏懼之色來。 「諸位趕緊離開這裡吧!」石晚晴見狀,臉上露出一絲苦惱之色來,隱隱還有一絲失望,對著那些士子們揮了揮手說道。 「好,好,告辭了,告辭了。」這些士子們紛紛告辭而去,神情慌張,哪裡還有剛才的得意洋洋。 「哎咦廖兄怎麼不離開這裡?」石晚晴轉首望去,卻見廖立仍然在那裡不慌不忙的喝酒,趕緊說道:「盧選肯定是搬官府的衙役去了,這一品樓恐怕是開不起來了,廖兄剛才得罪了盧選,回頭必定會報復廖兄的,廖兄還是早走為妙。」 「走?為什麼要走?」廖立哈哈大笑說道:「那盧選莫說來報復你我,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有時間來報復我等。簡直是癡心妄想。」 「這是為何?」石晚晴雙目中露出一道奇光來。 「石娘子,你且看看這是什麼?將它反過來讀。」廖立剛才石晚晴朗誦的那張紙拿了出來,指著最後姓名之處,說道:「有此人在,天下任何人敢動我們?」 「韓可天?天可汗?」石晚晴腦海之中略一思索,頓時露出不可驚異之色來,失聲道:「天可汗?他是?」 「不錯,當今除掉天子之外,何人有如此威嚴。何人有如此霸氣,何人敢如此評論天子的。」廖立苦笑道:「至於最後,卻是在警告廖某的。」 第509章 幽州行營 「祖明,安排一下,明日祭祀先祖,然後去淮安,朕要督導江南戰事。」回到軍營,盧照辭的心情並不好,儘管自己對范陽盧氏的念想並不好,但是卻不曾想到范陽盧氏居然腐朽到了這種地步。不但上層人物已經腐朽,欺壓同族之人,更是連後代也沒有一個好的,各個狗仗人勢,還沒有成為宗室,就四處耀武揚威,依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他人,還逼迫女子,簡直是罪不容誅。 「臣這就去安排。」祖明也是很討厭那些世家弟子的,他畢竟是寒門士子,雖然得到張百忍的提拔,成為將軍,本質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對盧選這種紈褲子弟,是打心底的反感,一聽到盧照辭準備在祭祀先祖之後,就去江南,心中更是一喜。 「還有那個盧選,將其抓起來,命令錦衣衛詳加調查,然後交給有司官員加以治罪。」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來,冷哼道:「這種人物,也配姓盧,簡直是將朕的臉面都給丟的乾淨了。」 「是,臣這就去安排。」祖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 「等等,待朕走了之後再做安排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祖明,朕準備將范陽改為北京,尚缺少一個都督,主管北方軍事,你可願意留下來。這些年,你都是主持軍校事宜,為朕培養了許多的將才,這軍校還是交給其他人吧想來你也知道,草原民族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我中原王朝的大敵,朕想將你留在這裡,也是為了防備草原上的民族。若是別人,朕也不放心,秦勇還要回西域,唯有你在范陽,朕才能放心。」 「臣願意。」祖明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臣願意留下范陽。只是這裡乃是陛下主宗在此,臣在這裡,恐怕會。」 「呵呵,會遇到掣肘是不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放心,這些人是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影響的。因為過段時間,他們什麼也不是了。」盧照辭臉上說著一絲陰冷之色。 「臣遵旨。」盧照辭冷哼道:「盧氏所佔的田地都分了吧想來那些盧氏族人也是有不少人都是貧苦之人,哼哼。這個盧寬,不但剝削那些佃農們,連自身的本宗人員都不放過,真是罪大惡極。」 「臣知道該怎麼辦了。」祖明心神領會,點了點頭說道。 「其實這種情況哪裡是盧氏一家,其他的宗族也是如此,都是如此啊!」盧照辭忽然搖了搖頭,道:「別看那崔氏已經沒落,但是實際上他們族中比盧氏更為黑暗,其他的鄭氏、李氏等等都是如此,只是朝廷中每次有政令下達,到了地方,就會被地方官吏所曲解,這些地方官吏也會和那些世家勾結,大大小小,都是如此,中飽私囊,朕就算再怎麼有心,也是有心無力啊只能是遇到一件就辦一件啊,帝國太大了,也是沒有辦法的。」盧照辭搖了搖頭,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就算是在後世,也是如此。華夏帝國高層也算是清廉的,可是光靠那九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改變社會的大勢,如今的大唐的也是如此,光靠盧照辭根本是不可能行的通的。 「不知道陛下準備調何人當臣的助手?」祖明沉默了半響,方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唐軍政分家,軍人不管政事,而文臣也不會干涉軍事行為,一個負責行政後勤,而另一個負責行軍打仗,如此相互掣肘,以防一方強大,影響當地局勢。 「這個人,朕已經給你選好了。他叫狄仁傑。」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是太子殿下的人。此人雖然年輕,但也很是不凡,當初關中叛亂,就是此人發現的,此人智謀百出,更為重要的是為人很是謙遜,有岑先生的遺風。有此人當你的助手,不但朕放心,太子也會很放心的。你若是有不絕之事,就可以找此人,此人會幫你解決的,幽州之事,想必有你二人在,朕也會放心許多。」論及行軍打仗,祖明不如秦勇,甚至連薛仁貴、蘇定方等人都不如,可是他唯一的優點就是穩,看他主持武學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犯過一次錯誤,就知道祖明此人的心性如何,祖明在幽州,雖然不會開疆擴土,但是絕對會保證幽州永遠是在大唐的控制之中。他肯定會完成盧照辭所交付的人物,這才是最重要的。而狄仁傑此人智謀百出,有他坐鎮幽州,輔佐祖明,肯定會削弱盧氏宗親,達到盧照辭需要的效果。 「狄仁傑?」祖明面色一愣,他不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人,這個人可是很是強悍,如今不但朝中上下對此人讚賞有加,就是軍中諸將也是如此。 「不錯,原先朕準備讓他去做洪澤縣令,但是如今朕看來,他的才能去做一個洪澤縣令是太過屈才了,這幽州都護就應該讓他來做,想必他肯定能勝任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 「臣也想見見此人,」祖明想了想也說道。他知道狄仁傑能得到天子如此評價,就足以說明日後狄仁傑的路絕對不是祖明可以比擬的,因為在天子的眼中,狄仁傑是可以堪比岑文本的人物,足以見到他對狄仁傑的信賴和讚賞了。 「你也不必如此。相比較而言,他還是一個晚輩。」盧照辭好像能體會到祖明的心思一般,笑呵呵的說道:「他還是需要成長歷練的。朕讓他來,也是麻痺盧氏那幫人,若是調遣其他人來,恐怕他們會有想法的,提前做出安排,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有派一個年輕人過來,他們才不會注意到朕的動作,而你們也會因此展開行動,先從了盧氏開始,現在的盧氏並不同於其他世家,他還是沒有被分割掉。讓狄仁傑來正好合適。你有大軍在手,若是有什麼異樣,你就用大軍彈壓。」 「臣知道了。」祖明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陣膽寒,恐怕這個盧氏也沒有想到,自己正在籌劃著如何接駕,可是天子卻在想著如何瓜分盧氏。 「范陽既然提升為北京,那這個郡的郡守,也就免掉吧朕會換一個人來做的。」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寒光,盧氏子弟能在范陽郡內囂張,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盧氏有宗親的嫌疑,但是這也是與范陽刺史的包庇有著很大的關係。 「陛下,一品樓被人圍起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帳外有一錦衣衛大聲的稟報道:「是范陽刺史出動了衙役,由盧選帶隊,將一品樓給圍起來了。那盧選好十分囂張。」 「哼,可惡。」盧照辭冷哼道:「祖明,你去,將那小子押入范陽大牢,還有那個范陽的刺史,若是僅僅是昏庸,那就讓他回家種田去吧若是有什麼貪贓枉法的事情,就交給長安,讓刑部論他的罪。至於范陽的刺史郡守等人,命長安派出官員火速前來接任。還有讓狄仁傑趕緊來幽州。」 「是,臣這就去辦。」祖明趕緊說道。 「告訴那位石家娘子,讓她好生經營她的一品樓,朕有機會去洛陽,好好的見識一下一品樓。」盧照辭想了想,又吩咐道。祖明聞言神情一愣,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目光來,低著頭想了想,趕緊應了下來,這才退了出去。直到帳外數步的時候,還能聽見大帳內盧照辭的冷哼之聲,嚇的祖明趕緊去辦事不提。 一品樓前,盧選臉上隱隱有一絲得意之色,他騎著高頭大馬,望著面前的一品樓,腦海之中卻是想著如何人才兩得的好事,如何讓韓可天那個可惡的將軍在他面前跪著求饒,他要狠狠的羞辱廖立這個狂生一頓。 「盧公子,我一品樓做的乃是正經的生意,你帶著兵馬包圍我一品樓是何用意。」石晚晴一身宮裝,襯托著她那婀娜的身材,雙目正冷冷的望著盧選,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擔心之色,雙目中居然有一絲譏諷之色,可憐之色。 「哼哼,本公子接到舉報,說一品樓內有高句麗奸細,所以特來捉拿,呵呵,石娘子,識相的還是讓開的好,待本公子捉拿奸細之後,你我再好好的說說話。」那盧選雙目中露出一絲淫靡之色來,他窺視這個美貌少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是對方對自己從來都是不假如顏色的。讓自己尷尬不已,如今好不如容易有了一個借口,他更是要好好的用上一番了,若是能趁機要挾石晚晴而讓自己得逞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石晚晴見狀,雙目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來,面容更加冰冷,冷哼道:「你要找的那位韓郎君已經走了,哼哼,就算在這裡,恐怕你也不敢將他如何?」 「呵呵盧選,你不過是個世家公子,並不是朝廷大員,豈能調動衙役?難道這朝廷是你家開的不成?」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廖立特有的聲音。 「哼哼,廖立,你也是跑不掉的,你也是亂黨的一部分。哼哼,本公子是見義勇為,是為朝廷效命,是來給朝廷的衙役引路的。哼哼,就是怕你們這亂黨們趁機逃之夭夭。」盧選冷笑道:「更何況,本公子乃是宗室,在幽州,我盧選的話就是代表朝廷的話,你若是反對我的話,那就是反對朝廷的話。怎麼,廖立,你想造反不成。刑都尉,你還不動手抓人。更待何時。」 「抓人。」盧選旁邊的那位長著絡腮鬍須的軍官聞言,大手一揮,就準備抓人。騎在馬上的他,雙目卻是死死的盯住石晚晴,大口的之中流出了口水也不知道,實在是讓人噁心。 「我看誰敢?」石晚晴面色一變,就準備從袖筒之中取出一張紙來。對著眾人大聲喝道:「我有天子手書在此,何人敢在這裡放肆。」說著就將紙張展開,上面所寫的正是盧照辭所書寫的那首燕歌行。 那些正準備抓人的衙役們聞言陡然止住了腳,臉上也都露出畏懼之色,紛紛望著自己的首領,就是那刑都尉臉上也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來,正用膽戰心驚的目光望著一邊的盧選,心中更是不停的敲著小鼓,心中後悔不已。若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來此了。 「韓可天?哈哈。石晚晴,我看你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吧這明明書寫燕歌行的乃是韓可天,可不是當今天子,哼哼,石晚晴,別怨我不告訴你,你此舉是有冒犯當今天子的嫌疑,哼哼,假冒聖旨可是死罪,莫說是你,就是你的全家都要被殺。哼哼,這恐怕不是你的主意吧哼哼,本公子憐香惜玉,只要你肯承認此事不是你的主意,本公子就做主饒了你一條性命如何?哼哼,天子的墨寶我盧氏也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天子手書,本公子怎麼會不認識呢?你就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說說看,是何人讓你說的。」 「這?」石晚晴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遲疑來。她和廖立雖然斷定,韓可天就是盧照辭,可是盧照辭自己並沒沒有承認,僅僅是兩人的猜測而已,這一旦不是盧照辭親手所書,那石晚晴是有假冒聖旨的嫌疑,到時候,莫說是她石晚晴,就是石家的幾十口人命都要被葬送在菜市口上,所以石晚晴臉上也露出一絲遲疑來。 「哈哈,怎麼樣,石娘子,是何人授予此計的,哼哼,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若是等到了府衙,就算我再怎麼求情,恐怕使君也不會饒了你的。」盧選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他看見過盧照辭的手書嗎?那肯定是沒有的,關鍵是不但他沒有看過,別人同樣是沒有看過,可是他偏偏還是范陽盧氏弟子,在別人的眼中,又如何知道盧選沒有見過天子的手書呢?那石晚晴二人雖然聰慧,可是到底是不敢斷定這燕歌行是不是天子親手所書。 「刑都尉,可以抓人了。」盧選見狀,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濃了,腦海之中,頓時想著今天晚上如何炮製眼前的小嬌娘。 「誰敢放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轟隆隆之聲傳了過來,只見街道的盡頭,飛來一隊玄甲騎兵,在一位大將的帶領下,朝眾人飛奔而來。 「是御林軍。」廖立見狀,雙眼一亮,對身邊的石晚晴說道:「我就知道那人必定是天子,否則的話,天子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石晚晴聞言面容一鬆,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盧照辭那剛毅的臉孔,卻是有這說不出的意味。 「你是何人,居然敢阻攔范陽官軍執法,莫非你是叛黨的一夥嗎?」刑都尉根本不認識祖明,哪裡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祖明。 「祖明?」刑都尉不認識,但是並不代表著盧選也不認識,更何況,還有那特殊標記的御林軍將士呢?不由的面色變了變,從馬上跳了下來,拱手道:「盧選見過祖將軍,不知道祖將軍來此是所謂何事?莫非也是來抓捕亂黨的?」不管如何,盧選決定首先就給石晚晴等人扣上大帽子才說。 「不知道你所說的亂黨指的是何人?」祖明騎在馬上似笑非笑的望著盧選,看著這位愚蠢的紈褲子弟在表演。 「自然是眼前這兩個人了。哦,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叫做韓可天的人。」盧選毫不猶豫的說道:「還有眼前這兩個人假冒聖旨,應該誅殺九族,小生為了防備這兩個人逃跑,所以領著范陽郡的衙役們前來抓捕,沒想到這二人居然敢拒捕,呵呵,如今祖將軍來了,那就更好了,有祖將軍出馬,逆賊們肯定是逃不掉的。」 「叛黨?」祖明從馬上跳了下來,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冷哼哼的說道:「盧公子口中所說的叛黨,可是由祖某人親自護佑進入一品樓的,若那人是叛黨是奸細的話,恐怕本將也還是叛黨,也是奸細了,怎麼,盧公子,你難道連本將也想抓住嗎?」 「啊你?」盧選面色一陣大變,腦袋頓時引來了一陣轟鳴,眼前有無數金星在轉動,好像天要塌下來一般,臉上蒼白無比,雙目無神,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過祖將軍。」石晚晴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上前行禮道:「今日若非祖將軍前來搭救,晚晴還不知道如何收場的好呢?」 「呵呵,這天都踏不下來,石娘子人品貴重,福澤深厚,豈是宵小之輩可以冒犯的。」祖明連稱不敢,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在我臨來的時候,曾經有話讓我轉告石娘子,好好的經營酒樓,他日若有閒暇,陛下將會駕臨洛陽一品樓,會會石娘子。」 「哦若是如此,晚晴必定恭候陛下駕臨。」石晚晴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之色。 「呵呵,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石娘子要好好把握才是啊!」祖明笑呵呵的說道:「本將看石娘子眉宇之中貴氣逼人,日後前程不可限量,也許日後,就是末將見到石娘子也要行禮了。哈哈,告辭,告辭。」那祖明也不待石晚晴明白,就命令麾下士兵押解著盧選和那名刑都尉朝府衙而去,只留下面色疑惑的石晚晴和廖立二人。 第510章 草草了事的祭祖大典 「老爺,老爺,不好了。」塢堡內,盧寬臉上正露出一絲迷茫之色來,低著頭正在想著什麼事情,眼前的參湯仍然是熱著的,一股清香緩緩升起,透露出一股誘人的氣息來。這是盧寬每日早成都有的,他已經養成了習慣,只是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心思喝這些參湯,天子的態度讓他捉摸不透。 「何事如此慌張?」盧寬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闖進來的下人,這個下人他也姓盧,原本是盧氏的旁支,後來沒落了,盧寬就讓他來當下人,畢竟是同宗之人,自己還是可以信賴的。這種情況在范陽盧氏裡也是有很多的,許多已經沒落的旁支,為了生存,都進入一些大戶人家當下人。 「回老爺,二公子,二公子被范陽刺史關入大牢了。」那名下人臉上露出一絲恐慌之色。 「他敢。萬倫難道不想做這個刺史了嗎?」盧寬面色一陣大變,手掌狠狠的擊在眼前的几案上,几案上的參湯頓時被擊落在地,流淌了一地。而盧寬本人也是從地上站了起來。說來也奇怪,在當今天下,椅子流行的時候,范陽盧氏本宗仍然是採取跪坐的姿勢,在他們看來,那椅子不過是胡椅而已,只有跪坐才是華夏幾千年來留下的瑰寶,是華夏的傳統。不能丟去,古老的家族就應該有古老家族應有的底蘊,這種跪坐就是底蘊的表現,絲毫沒有顧忌到,但年的盧照辭就是憑借這椅子發了一筆小財,就是如今盧家的商行還在不停的賺取著金錢,供皇室開銷的。 「聽說是祖將軍親自帶人去抓捕的。」下人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來,說道:「公子領著刑都尉去抓那個一品樓的人,卻不曾想到那一品樓手中有陛下的手書,但是公子還是決定要將石娘子抓住,卻不曾想到祖將軍剛好經過那裡,將公子抓了一個正著。」 「這個逆子,又是為了女人,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中。」盧寬一聲冷哼,面色變的憤怒無比,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己小妾的生的兒子的,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或許有很多的缺點,但是現在被祖明光抓到監獄裡去了,自己得想辦法解救才是啊! 「好了,你去持我的名帖,卻見祖將軍,向他討一句話來,讓他放人,明天就是陛下祭祀先祖的日子了,不能沒有盧選,告訴他,待盧選回來之後,我肯定會帶著盧選登門謝罪。」盧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滿不在乎的說道:「然後去一品樓,給那石娘子一筆銀錢,壓壓驚就是了,告訴他,日後在范陽城內,一品樓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欺壓。」盧寬說到這裡,雙目中露出所一絲陰霾來,這小小的一品樓居然受到天子的手書,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但是若是是將盧氏眾人送進了大牢的話,豈能讓你佔了這麼大的便宜,哼哼,有天子的手書如何?只要天子不知道,小小的一品樓還不是手到擒來,最後弄不好還會變成我盧氏的產業。盧寬有信心,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更為重要的是,盧氏以後在宗室這個大樹下繼續成長,茁壯成長,豈是其他世家可以比擬的?盧寬根本沒有將祖明放在眼中,一個小小的寒門弟子,靠著陛下的提拔,才爬上了今日這個位置,看看他的戰績就知道,根本就沒有出彩的地方,這種人物是屬於平凡之人,這種人當不得盧氏去結交的,更何況如今范陽盧氏也將成為宗室呢?莫說是一個寒門出身的祖明,就是再比他高貴點的士族出身的人又如何,也是不能和盧氏相提並論的,在他看來,一道文書,一封拜帖足以讓祖明開口放人了。 「是,是,小人這就去。」那名下人不敢怠慢,趕緊取了拜帖,就朝外走去。等他走了之後,盧寬卻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臉上露出一絲憤怒來。 「族長,族長。」就在這個時候,又見幾個身影闖了進來,盧寬正待發火,卻見為首兩人各個都是白髮銀鬚,手執枴杖,顫巍巍的,顯然是盧氏的幾個家老,頓時將臉上的憤怒之色收了回去,迎了上去。 「家老不在府中,來此做什麼?」盧寬笑呵呵的說道:「莫非是聽說小兒被萬倫押入大牢了,呵呵,這只不過是祖明看不慣小兒的胡作非為,故意為難一下選兒就是了,我已經讓人持了拜帖,想必祖明會給我們盧氏面子的,家老不必擔心。」 「什麼盧選也出現問題了?被抓進去了?」為首的家老鬍鬚氣的直顫抖,指著盧寬罵道:「你是如何教導自己的兒子的,連自己的兒子都教導不好,又如何引導我們家族?」家老的話很是嚴重,因為此刻的他已經氣的鬍鬚直顫抖了,手中的枴杖恨不得一下都敲到盧寬的腦袋上去。 盧寬皺了皺眉頭,眉宇之中露出一絲不滿之色。他可是清楚的很,眼前的這個老傢伙說自己教子無方,他自己又是什麼好人物,自家的兒子不也是個廢物嗎?自家的孫子不照樣是欺民霸女嗎?你這老傢伙又有何資格來指責自己呢? 「家老安排陛下祭祖事宜,來此做什麼?」盧寬臉上有一絲不滿之色,淡淡的說道:「想祭祖之事是何等重大,家老深通我華夏禮儀之道,應該去準備一番才是啊朝廷雖然有禮部官員在此,但是哪裡比的上我盧氏的千年傳承,其中難免有些遺漏錯誤之處,要加以指點,讓其改正,免得明日陛下在行動言語之中會出錯,這樣就會貽笑大方,也會讓其他家族的人小瞧了我們盧氏。就算他們知道陛下出自盧氏旁支,對於這些東西不精通,不擅長,可是到底也是我們盧氏的旁支,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呃家老為何用如此眼神望著我?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盧寬忽然停住了嘴巴,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兩個老者,卻見兩人正用白癡的眼神望著自己,心中更是又驚又怒了。也用不滿的眼神望著這兩個老者,心中更是罵對方是老不死的,若非有族規在此,主宗年長者都能進家老,豈會有家老的存在。 「你難道沒有看見我的穿的衣服嗎?是正裝啊!」身後還有一個家老大聲的說,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個時候盧寬才注意到兩人身上穿的衣服,衣服很是華麗,很是厚重,這種衣服非是必要的時候是不能穿的,那天盧照辭來到塢堡,這兩個人穿了,因為要面見天子。可是今日為什麼要穿呢?難道天子即將到來?盧寬搖了搖頭,天子在大營之中可是從來沒有出來過。 「說你愚蠢,你還真愚蠢。」老者冷笑道:「天子半個時辰後,就要祭祀先祖了,祭祀祖廟了,難道沒有派人通知你?」 「祭祖?這麼快?怎麼沒有人通知我呢?」盧寬這下徹底的慌了神了,他不曾想到盧照辭居然這個時候祭祀祖先,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的驚慌起來。 「怎麼一點跡象都沒有呢?」老者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若不是我的一個下人,在御林軍中有熟悉的人,連老夫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天子這是想幹什麼?難道他不想將范陽盧氏納入宗室不成?」 「兄長,等不及了,這個時候不著急族人,難道等到天子來的時候再召集嗎?那樣豈不是會被他人所笑話?」身後的家老不滿的望著盧寬,說道:「都是你幹的好事情,肯定是因為盧選得罪了天子,才會讓天子提前祭祀先祖。」 「不要說那麼多了,趕緊走吧!」家老催促道,也不管盧寬,逕自就走了出去,神情慌亂無比。那身後的盧寬見狀,愣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發出一陣怒吼之聲,接著整個庭院都動了起來,幫助盧寬更衣不提。 清晨的日光緩緩升起,就見大營之中奔出一隊黑色騎兵,為首之人正是盧照辭,只見他身披鎧甲,緩緩而行,在他周圍祖明和周青護衛左右,若非他身上披著一件黃色大氅,上繡金龍,別人根本看不出來,盧照辭就在其中。 「咦天子怎麼穿著盔甲。」等到了祖廟的時候,匆忙趕來的盧氏族人這才驚訝的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天子身披盔甲,而非正統的龍袍。這讓他們很是驚訝,正待上前阻止,卻發現前面鐵騎如飛,一股殺氣衝霄而出,壓的眾人哪裡還敢上前阻攔的,紛紛後退,生怕被這些東西所踐踏,儘管他們知道這些騎兵身手很好,可是也不願意靠的很近,那些家老們更是各個面色慘白,顯然是被這股騎兵的殺氣所驚呆了。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好半響,盧寬等人這才反應下來,紛紛跪下行禮。 盧照辭點了點頭,從馬上跳了下來,戰靴敲擊著地面,嚇的眾人將腦袋低的更低了。天子之氣,豈是任何人可以抵擋的。 盧照辭望著眼前的祖廟,祖廟很大,很是恢宏,建築風格顯的古老無比,有漢朝遺風,顯然這祖廟的歷史可以直追漢朝了。就是從牌匾上都能看出歷史的滄桑來。這一點,無論是霍邑的家廟,或者說是長安的太廟,都是不能與之比擬的。只是盧照辭也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注意多少,而是邁腿向裡面走去。那祖明等人正準備跟隨其後。 「慢著。」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家老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指著祖明說道:「外人豈能進入本宗的祖廟,更何況,你不過是一個賤民出身,能進我祖廟前,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如何能進我家廟。」 「你?」祖明面色漲的通紅,望著家老怒目而視。若是說前者,他祖明倒也是認了,畢竟這只是盧氏的家廟而已,他是一個外人,是不好進入進入其中的,可是後面一句話就讓他很是不爽。什麼是賤民,什麼是寒門子弟,現在還有必要分這些嗎? 「怎麼了,朕乃是旁支出身,按照道理也是不能在裡面祭祀先祖的,而是應該在這廣場上跪拜的。」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今日朕不是以一個盧氏旁支的身份來祭祀先祖的,而是是一個天子的身份祭拜盧氏先人的。祖明乃是朝廷的將軍,他來也是為了祭祀盧氏先人的,又有何不可。」盧照辭也很是生氣,若是前者,他倒是可以考慮讓祖明在外面稍微等上片刻,可是後面一句話,若是傳揚出去,他盧照辭十數年辛苦積累就會化為灰燼。一個盧氏子得身份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天下的士子之心,卻是放在盧照辭的心裡,所以他好不猶豫的支持祖明,而反對盧氏族人。 「陛下。」盧寬聞言面色一驚,臉上更是露出慌亂之色。祭奠先祖,和祭拜先人這其中的意義可就不一樣了,一個以盧氏族人的身份和以天子的身份前來,這兩者的身份也有著不同的含義,所代表的結果也是不一樣的。 「進去。」盧照辭並沒有理睬盧寬的請求,而是走入祖廟之中,那盧寬嘴唇直顫抖,望著消失的背影,又狠狠的瞪了家老一眼,若非是此人,頑固不化,口不擇言,豈會讓天子說出這些話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但是這個時候,卻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他還要進去陪同天子祭祀先祖呢? 「陛下。」早就祖廟裡等候的禮部官員一見盧照辭進來,趕緊說道:「陛下,可以開始了嗎?」 盧照辭掃了大廳內一眼,只見大廳內牌位無數,迎面而來的牌位更是有著不少,已經達到房屋的頂部了,這也是足以說明千百年來,盧氏的昌盛所在。到底的是千年世家,底蘊豐厚,不是一般的世家可以比擬的。 「禮部郎官,你好像沒看清楚這些靈位吧這是陛下的先祖嗎?」在一邊的祖明忽然冷哼道:「陛下的先祖是從哪一代開始的,從哪一代結束的啊本將軍可是記得,陛下先祖的靈位有一部分已經供奉到太廟中去了,這裡怎麼會多了這麼多的先祖啊!」祖明言語陰森,眼睛卻是死死的叮盯住隨行而來的盧寬問道。 可憐那禮部郎官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吃驚的望著盧照辭,這一點他顯然是沒有想到的,不光是他,就算其他的人也都沒有想到,那盧寬更是嚇的面色蒼白,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大家都是同一個祖先,可是盧照辭到底是被分出去的旁支,到了一定的年代之後,他的祖先牌位根本就不在范陽,讓盧照辭這個時候祭拜眼前的這些先祖到底算什麼呢?難道將盧照辭按照本宗的後勁算嗎?盧寬雖然膽子很大,但是絕對不敢這麼做的。可是這個時候過來更換,顯然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那盧寬等人面色尷尬不已,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一旦傳揚出去,豈不是要遭受天大的笑話。堂堂的范陽盧氏,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簡直是天下奇聞。一時間眾人都望著面色陰晴不定的盧照辭,等待著這位至尊做出反應來。 「呵呵,朕說過,朕此來是祭拜盧氏先人的。想盧氏傳承千餘年,是我大唐一個著名的古老家族,在大唐有著很大影響,朕路過范陽,前來祭拜一下盧氏先人也是應當的。呵呵拿香來。」盧照辭笑呵呵的朝眾人掃了一眼,只是望向祖明的時候,雙目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如此細心的臣子倒是很少見的。 只見那禮部郎官聞言,趕緊去了三根朝天柱點燃之後,就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盧照辭。那盧照辭伸手接過來,朝眾多牌位鞠了三躬後,又將朝天柱插在面前的香爐之中,這就是禮成了。簡單的很,原先盧氏所排練的一切禮儀和規矩都給作廢了,根本就沒有用到。只是那禮部郎官卻是鬆了一口氣,這一關也就算過了,可是盧氏族人卻是如喪考妣,各個面沉如水,紛紛望著盧寬。 而那盧寬身後的兩個家老更是用吃人的眼神望著祖明,若非他提醒,豈會有這種事情。盧照辭還不是會大禮參拜盧氏宗廟,豈會像現在這般,僅僅是一個天子的身份來參拜盧氏先人。一個明明是盧氏族人的皇帝,到了范陽之後,卻不以族人的身份來參拜先祖,而是以天子的身份來參拜先祖,可以想像,今日一過,范陽盧氏的聲望必定大跌。一想到這裡,兩人連死的心都有了。 「朕決定定范陽為北京,以祖明為北京都督兼幽州行營總管,命狄仁傑為北京都護,統領北京政事。」盧照辭轉過身來,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盧寬身上,說道:「前線戰事緊急,今日就到這裡吧!」說著也不理睬眾人,就朝外走去,祖明等人緊隨其後,只留下一些口瞪目呆的盧氏族人。 第511章 路遇 「這麼快就結束啦?」盧寬望著盧照辭離去的身影面色發白,那身後的兩個老者臉色也很是不好看的,死死的盯住盧照辭離去的身影。很快又將目光死死的望著盧寬,在他們看來,若非盧寬之子盧選之事,盧照辭豈會這麼不給面子,將眾人都晾在這裡。本來在眾人心中規模宏大的祭祖大典,此刻就這樣匆匆忙忙的結束了,讓準備了數月之久的盧氏族人心中如何能接受的了。尤其是這兩個老者,更是想著臨死的時候,掛上宗室的牌子呢這下好了,居然弄出這種事情來。天子連跪都沒有跪下,僅僅是以一個天子的身份來祭祀盧氏先人而已,那只是先人,而不是先祖,兩者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其中的含義卻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先祖乃是承認自己為盧氏的一員,可是先人卻是不一樣,那是一個外人的稱呼。盧照辭這聲先人顯然是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納入盧氏的一員。 「都是你幹的好事,都是你生的好兒子。」大家老手中的拐棍狠狠的擊在盧寬身上,咆哮道:「若是你家兒子得罪了祖明,那祖明豈會在這個時候從中作梗,壞我盧氏的大事。此乃是陛下認祖歸宗的大事,他祖明有幾個膽子居然敢阻攔陛下認祖歸宗,還不是你得罪他了,否則他豈會在這個時候說話,讓陛下也認為此事不妥,才會臨時改變了主意。」只見那大家老吹鬍子瞪眼,氣的暴跳如雷,而有資格進入祖祠的盧氏族人也都用憤怒的眼睛望著盧寬,顯然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盧寬頭上來了。 「祖明。」盧寬一聲怒吼,這個時候,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拿著刀劍,將祖明一刀一刀的殺死在眼前。他盧氏多少年的謀劃,就因為祖明的一句話而放棄了,這讓盧寬如何的得了。如何能忍受的住如此大的打擊。 「走吧看看,陛下可離開了,這次機會失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的回來呢!」二家老眉宇之間有些灰心喪氣,拄著枴杖,顫巍巍的朝外走去,身邊的盧氏族人,有傷心者,有譏諷者,還有一絲冷笑者,不計其數。 而在塢堡之外,盧照辭臉上卻露出笑容,在一邊的祖明臉上卻是露出苦笑來。讓誰都不願意被黑鍋。可是天子的黑鍋不背也得背。而且是非常高興的背。 原來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不是祖明,想想也是,若是沒有盧照辭的授意,何人敢進入盧氏宗祠內,何人會為此事而出言阻止的,而且是阻止天子,就算祖明是盧照辭的得意弟子也是不可以的。可是祖明卻偏偏做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此事乃是盧照辭親自授意的,否則的話,就是給祖明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幹的。 「陛下,您這次可是害苦了臣了,如今盧氏的那些老傢伙們可是恨不得要了臣的腦袋了。」祖明騎在馬上,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 「呵呵,遲早都是要對上的,這個時候對上又有什麼關係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以後范陽就看你和狄仁傑的了,朕要領精兵立刻出發,前往江南,你在范陽好自為之吧!」盧照辭心情極為愉悅,大聲的說道。胯下的戰馬卻是不管,馱著盧照辭飛奔而走,那祖明卻是滿臉鬱悶之色,緊隨其後。 而在軍營口,早就有一萬御林軍等候多時了。周青等將軍也已經恭候多時,一見盧照辭趕來,趕緊迎了上去,拱手道:「陛下,大軍已經集結完畢,請陛下下命。」 「走。」盧照辭想也不想,就催動著胯下的戰馬飛奔而走,在他身後一萬鐵騎朝遠處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范陽城外,留下了一地的飛雪漫天。等到盧寬等人到達的時候,早就已經看不到御林軍的背影了。 「祖明。你,你?」盧寬望著正在觀看的祖明一眼,面色氣的通紅,指著祖明怒吼道:「祖明,你不過是一個賤民,居然敢管皇家的私事,你難道想找死嗎?」盧寬望著騎在戰馬上的祖明,不知道氣頓時從哪裡出一樣,大聲的指著盧寬罵道,在他身後,盧氏的家老們也都用憤恨的眼神望著祖明,顯然若是祖明不給個交代的話,恐怕祖明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盧當戶,實不相瞞,前些日子陛下化名韓可天去了一品樓,剩下的你還要本將將此事說出來嗎?」祖明冷笑道:「宗室這個詞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更為重要的是,陛下都沒有下聖旨,他是如何成為宗室的,還居然說是陛下的堂弟,打著陛下的名頭,欺民霸女,呵呵,盧當戶,此事正好被陛下看見,若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更為厲害的是,此人居然夥同北京衙役們,包圍了一品樓,想捉拿陛下,呵呵,范陽盧氏的膽子可真是大啊!」 「啊!」眾人面色一變,紛紛望著盧寬。那盧寬更是叫苦不已,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是與自己的寶貝有關。 「哼,就是如此,身為人臣,有些事情該說,有些事情不該說,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皇家的事情。你是找打吧!」一個家老一想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枴杖就朝祖明敲了過去。 那祖明卻是不躲避,居然被家老的枴杖正中肩膀,只聽的一聲輕響,祖明從馬上跌了下來,好半響,才爬了起來,指著眾人說道:「好厲害的盧氏,好囂張的盧氏,陛下前腳剛走,後腳就開始毆打朝廷大員,真是好膽啊真是好膽。哼哼,你們就等著聽參吧走,我們走。」那祖明卻是哈哈大笑,手中的馬鞭指著眾人,臉上說不出的猙獰。雙目中還有一絲得意之色,好像陰謀得逞的模樣來。 「禍事了,禍事了。」盧寬這才反應過來,一見祖明從馬上跌了下來,頓時大驚失色,面色嚇的蒼白無比,說道:「這廝肯定是故意的,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哼怕什麼,一看就知道這廝是故意的,自己一個將軍,騎在馬上,居然被枴杖隨便敲一下,就砸落在地,顯然是故意的。就是告到刑部,告到都察院,又能如何?這種小計也居然拿出來顯擺。真是笑話。」那個打人的家老不屑的說道:「難道朝廷的那些人都是傻子不成?就被一個武夫隨意擺佈不成?哼哼,發動人手,我們也參他,就說他祖明張揚跋扈,欺壓宗室,哼哼,看看誰贏。」 「對,大家一起參他,上書宗人府。哼哼,別忘了我們也是姓盧的,這一筆能寫出兩個盧字來嗎?」隨著盧照辭的離去,范陽盧氏也沸騰起來,大聲的說道。 「哼,也只能是如此了。」盧寬見狀也點了點頭,命人飛書長安不提。 「陛下,前面就是行營了。」周青護衛著盧照辭說道:「那些關外部族的首領正在那裡等候著陛下的召見呢。」 「嗯!」盧照辭點了點頭,忽然指著前方說道:「去看看,那裡是什麼人。朕怎麼看那人很是熟悉。」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 這個時候周青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前方數百步的地方居然停著一部馬車,馬車車軸已經壞裂,連帶著馬車都倒在一邊,周圍幾個年輕人護衛著兩個女子,正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己這隻大軍。 「末將這就去看看。」周青神情一愣,暗自罵隨軍斥候,居然遇到這種事情,大軍行動,就應該將前面的一切打聽清楚,尤其是天子在軍中,更是要小心翼翼了。只是天子目光敏銳,說前方之人乃是他的舊識,想必這裡面必有熟悉之人,還是小心點好。當下不敢怠慢,就驅動著戰馬朝馬車處奔了過去。 「怎麼回事?沒看見大軍出動嗎?為何聚集在此?」周青掃了眾人一眼,卻見幾位年輕人生的孔武有力,隱隱將兩名女子護衛在其中。再看那兩名女子的時候,一人生的貌美如花,一人生的嬌小玲瓏,只是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眉宇之中隱隱有一絲英氣,身著也是不凡,而那名嬌小玲瓏的女子卻是一身的侍女裝扮,顯然這二人乃是主僕二人。 「好叫將軍知道,我等馬車損壞,故此停滯在此,並非阻攔大軍前進,還請將軍莫怪。」貌美女子面對周青,卻是沉著冷靜。 「你叫什麼名字?」周青望著年輕女子一眼,又掃了一眼馬車,見馬車前面的小旗上寫著「一品樓」的字樣,猛的想起前些日子,天子就曾經微服到一品樓去過,心中一動,好奇的問道:「本將看你馬車的標示乃是一品樓,你們可是一品樓之人?」 「不敢期滿將軍,小女子正是一品樓的主事石晚晴。」石晚晴心中一動,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說道。 「原來是石家娘子。」周青雙眼一亮,卻是反身打馬就走,朝盧照辭飛奔而去。 「陛下,陛下,臣打聽清楚了,那是洛陽一品樓的馬車,馬車車軸壞了,只能停在官道上。」周青趕緊說道:「車的主人乃是一品樓的主事石家娘子。」 「哦是她,朕倒是記得。」盧照辭點了點頭,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去,派人送上幾匹馬,讓她們去附近的村鎮中休息吧待找到一處好的馬車後,再出發也不遲。」 「是,臣這就去吧!」周青點了點頭,正待轉身去辦。 「算了,讓他們跟上來吧去前面的行營再做打算吧!」身後的盧照辭忽然喚住周青,想了想,擺了擺手說道:「這荒郊野外的,雪下的如此之大,不能讓一個小女子前往前面的村鎮了,這裡距離村鎮最起碼還是數十里的距離,讓他們去行營行宮休息吧!」周青不敢怠慢,趕緊飛奔而走。 「石娘子,陛下有旨,讓你們前往行宮休息。」周青命人取來幾匹戰馬來,交給石晚晴說道:「石娘子倒是好運氣啊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遇見陛下。」 「陛下也來了?」石晚晴雙眼一亮,說道:「敢問將軍,小女子能否參見陛下,前些日子,盧選領軍前來捉拿小女子的時候,是陛下派人搭救的,若非陛下,小女子此刻肯定是在幽州大牢裡了。」 「這,這,那請吧!」周青想了想,還是說道:「石娘子,請。」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的態度,但是能讓石晚晴進入行宮,顯然是不會拒絕此事的。那石晚晴聞言,雙眼一亮,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多謝將軍了。」石晚晴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翻身上馬朝遠處的大軍飛奔而去,果然遠遠能看見盧照辭身披盔甲,騎在戰馬之上,雄姿英發,非同一般之人。 「小女子陛下,陛下萬歲。」石晚晴望了盧照辭半響,忽然感覺自己如此做法很是無禮,趕緊從馬上跳了下來,拜倒在地。 「白雪皚皚,就不必多禮了,起來說話吧!」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憐惜來,說道:「這也是朕的錯誤,若非朕治民不力,豈會讓你讓受到宵小的逼迫,大雪漫天之際,還要離開范陽。是在是朕的罪過。」盧照辭聰慧無比,一件石晚晴如此,頓時知道石晚晴為什麼這個時候離開范陽,她是被盧氏之事給弄怕了,才會急急忙忙的離開范陽,好躲避有可能出現的災難,不得不說,這也是人之長情,紈褲子弟的手段,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有的,無論是商人,或者是其他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有這種反應的。 「天下之大,陛下雖然英明神武,豈能事事都能管得到。」石晚晴也沒有拒絕,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言語之中雖然肯定了盧照辭心中所想,但是同樣,其中也有一絲勸慰之意。 「呵呵,你也不必如此說,朕的江山是什麼樣子,朕心中有數。」盧照辭搖了搖頭,忽然說道:「朕記得你身邊還有一位狂生,如今這位狂生何在?」 石晚晴聞言面上露出一絲羞色,雙頰微紅,不經意間瞪了盧照辭一眼,說道:「小女子與廖立不過萍水相逢,出了范陽城後,就告辭而去,如何知道他的下落。」 「哈哈,是朕的錯,是朕的錯。」盧照辭驚訝的望著石晚晴一眼,心中一動,猛的想起的自己話語之中的語病來,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朕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哈哈,好讓石娘子恕罪啊!」 「小女子不敢。」石晚晴面頰微紅,趕緊說道:「廖公子雖然是狂生,可是本性卻是不壞,只是際遇有些不同,才會造成今日的他,憤世嫉俗罷了,還請陛下看在他有幾分才學的份上,饒過此人的好。」 「怎麼,石娘子以為朕要殺了他不成?」盧照辭聞言驚訝的望著石晚晴,直到看的石晚晴粉臉羞的通紅,才哈哈大笑,說道:「穎川自古多俊傑,雖然晉朝南下之後,有所衰弱,但是此刻到底是文風鼎盛之所,廖立此人雖然桀驁不順,有點恃才傲物的嫌疑,但是朕心懷天下,豈能學那黃祖一般,將此人殺掉,那豈不是壞了朕的一世英名。朕要找到廖立,實在是有一份差事要交個他來做。以前朕一直想找到這麼一個人,沒想到在范陽城內,居然找到這個人了,真是沒有想到啊!」 「是何人居然讓陛下難以尋找?」石晚晴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望著盧照辭說道。 「小娘子可曾聽說過唐風。呵呵,唐風的存在,當初朕的設計就是讓他針砭時政,指出朝廷之中有那些失誤之處,朝廷之中的官員有多少人浮於事者,有多少貪官污吏,有多少欺壓百姓之人,在這之前,唐風一直是朝廷掌控的工具,實際上是違背朕的初衷的,所以這次,朕想讓唐風從朝廷之中分離出去,只是這個唐風的總編纂一直沒有找到人,如今若了一個廖立,倒是一個上好的人選。所以朕想找到此人。」盧照辭解釋道:「聖旨就是天命,破家的令尹,滅門的縣令這類的事情發生的何其多,可是為什麼有些人就是有冤難伸,還不是官官相護的緣故嗎?如今有了一個唐風,雖然不能有效的解決此事,可是最起碼能震懾一部分。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民憤滔天,看他們如何面對青史。」 「原來如此。」石晚晴這才明白盧照辭為何要這麼急著尋找廖立,原來是讓他做唐風的總編纂。唐風的名頭她是知道的,卻不曾想到,當初創立唐風的天子,心中居然是有這種想法,針砭時政,指出朝廷施政的失誤之處,宣揚貪官污吏,這可是在朝廷頭上懸掛著一柄利劍,這柄利劍就是民心。如此胸懷,可不是任何一個帝王都能做到的。可是眼前的天子卻是做到了,這是何等的英明。石晚晴一想到這裡,望向盧照辭的目光頓時癡了起來。 第512章 草原明珠 「來人,派出錦衣衛,將廖立給朕找來。」盧照辭想了想,對身邊秦九道說道:「告訴他,朕有事找他做。」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找。」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派人去尋找廖立不提。 「陛下不在范陽,為何到此荒郊野外來了。」石晚晴好奇的問道:「晚晴聽說陛下明日將在范陽祭祀先祖,今日應該在范陽才對,而不應該才來此地啊!」 「呵呵晚晴,你有所不知,那裡是范陽本宗的先祖,而非朕的先祖,朕的先祖在太廟,朕前往范陽,不過是因為范陽盧氏傳承千年,朕路過范陽,是去祭祀盧氏先人而已,而非祭祀朕的先祖。」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更何況,朕之所以從前線回到中原,主要是因為中原的局勢而已,朕是來安定民心的,而不是為了祭祀先祖的。呵呵既然祭祀盧氏先人,自然是快速無比,又哪裡有這麼多規矩,之所以來此地,那是因為,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已經到達桑干河邊,朕要去見他們。」 「桑干河邊。」石晚晴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心中也同樣是驚訝無比,沒想到天子居然將盧氏本宗根本不放在心中,難道是因為盧寬嗎?石晚晴雙目中露出所以異樣來,偷偷的望著盧照辭,不得不說成功的男人都是容易吸引女人的,尤其是盧照辭相貌英武,身材高大,行動之間,帝王特有的霸氣更是能吸引他人。就是石晚晴這種女人也不免的沉迷於其中。 「陛下,前面的行宮到了,各部部落首領們,正在恭迎陛下呢。」周青騎著戰馬飛奔而來,飛快趕到盧照辭身邊,他驚訝的望著石晚晴一眼,沒想到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石晚晴這個女人就和天子如此熟絡。 「走,晚晴,去見識一下,這些草原上部落,這些傢伙各個都是肥的流油的傢伙,若是可以的話,朕這次就挖他們幾兩肉下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催動著胯下的戰馬飛奔而走,身後的騎兵頓時滾滾而動,也朝遠方呼嘯而去。正是人馬如龍,天可汗的氣勢顯露無疑。 「嫁人當嫁如此。」石晚晴見狀,心中突然閃爍著一個念頭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臉頰羞的通紅,輕輕的啐了自己一口,也打馬向前。 「陛下,要不要換上一身衣服?」秦九道在一邊說道:「天子出行,豈能身著鎧甲?」 「呵呵,那要看對面什麼人。」盧照辭搖了搖馬鞭,說道:「對付那些文人墨客,就應該穿龍袍,但是若是對付塞外民族,就應該宣揚軍威,炫宣揚朕的氣勢,用武力來壓倒他們,讓他們膽戰心驚,讓他們不敢亂動,這才是正道。至於其他的事情,朕就不屑理會,哼哼,若是不服,那朕就打著他服從為止。草原上的民族崇尚的是力量,而非文治武功。歷朝歷代想以文治來收服草原都是大錯而特錯,在冷兵器時代,唯有弓箭才能鎮壓住對方的野心,讓他們不敢騷擾中原,讓他們專心在草原上放牧。」 「陛下,如此一來豈不是有人說陛下是暴君。」石晚晴在一邊驚訝的問道。 「暴君?總比昏君要好的多。」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殺機,冷笑道:「當年楊廣曾經在洛陽城內宴請四方蠻夷,讓那些人進入洛陽後吃飯都要不錢,還讓人將綢緞粉飾樹木,可是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還不是被人圍在雁門之中,哼哼這樣的皇帝,不要也就罷了。朕想要的是大唐的長治久安,若是不宣揚軍威,這些傢伙豈不是會騎在大唐的頭上拉屎拉尿。朕就要用刀槍逼迫這他們屈服,當然,若是能用文治來瓦解他們也是不錯的。嘿嘿!」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陰森之色來,好像是看見小雞的狐狸一樣,讓石晚晴心中一跳,忍不住將小腦袋轉了過去,心中卻是在想著這位天子將會怎麼樣對付那些蠻夷之人。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大隊人馬來到桑干河邊,只見桑干河邊早就搭建了無數的帳篷,雪白雪白的連綿數里,高大的轅門直通遠方,可見有一個巨大的帳篷,顏色金黃,在無數白色帳篷之中,卻是顯眼無比,顯然那帳篷就是給盧照辭的行宮了。而這個時候,轅門口已經聚集著數百草原部落首領,各個身著身披裘衣,華貴無比,雖然天空中下著大雪,卻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草原上奴僕們拜見中原的雄鷹,偉大的大唐天可汗陛下萬壽無疆。」隨著一隊黑色的騎兵緩緩逼近,那些草原上的部落首領們不敢怠慢,紛紛拜倒在地,行著大禮,口中更是說著謙卑之詞。 「呵呵,來自草原上的貴客們,都起來吧!」盧照辭從戰馬上跳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朕老早就想個諸位見個面了,沒想到到今日才能成行啊!」盧照辭身披盔甲,週身冰冷,加上一身的威嚴,讓眾多草原部落首領們臉色更是恭敬了。 「謝天可汗陛下。」為首的老者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卻沒有想到又望見石晚晴從盧照辭身後走了過來,再次拜道:「契合格部首領達木業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在他身後正準備起身的草原部落首領們聞言,也紛紛拜倒在地,口中山呼著千歲。 那石晚晴被他們說的粉臉羞的通紅,忍不住撇過頭去,心中在憤怒的同時,卻隱隱又有一絲期盼。雙目忍不住朝盧照辭望了一眼,卻沒想到迎面而來,卻是一個烏黑的眼珠,那盧照辭卻用好笑的眼神望著自己,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去。 「哈哈。」盧照辭見狀不由的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前世的一切都湧上了心頭,當年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和自己的那些女伴們開玩笑的嗎? 「契合格部,朕記住了。」盧照辭哈哈一笑道:「走吧,爾等也在外面等候了大半個時辰了,走,進去,喝一喝我中原特產的烈酒,吃吃你們草原上有名的烤全羊。」 「多謝陛下。」眾人趕緊擁護著盧照辭朝大帳內行去,連那石晚晴也是成了簇擁的對象。 「怎麼樣,達木業,今年草原上的年景如何?牛羊比之去年可有豐收啊今年雪下的比較大,不會遭受了雪災了吧!」盧照辭邊走邊說道。 「謝陛下關心,今年不必往年,朝廷撥付了不少的物資,加上派了許多工匠去了草原,幫助我們蓋房子,建造城池,讓我們過上好日子,雖然下了大雪,但是牛羊都很安好,並沒有多大的損失。」達木業顯然是這些人的頭,對盧照辭說道:「臣這次還帶著牛羊等物共計五萬頭,送給陛下,還請陛下笑納。」 「好好。」盧照辭聞言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朕也不能白要了你們的牛羊,朕會根據市價購買的。這些牛羊都是牧民們一年辛苦所得,不能就這樣白白的進貢的。朕不是處羅可汗,也不是頡利可汗,更不是楊廣。如今草原歸入我大唐王朝,你們草原上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豈能壓搾朕的子民?」 「這,陛下,這如何使得?我們草原上部落永為陛下的子民,陛下就是我們的主人,奴僕就應該進貢,這是天理,陛下不要,那讓臣等如何自處。」達木業臉上卻是露出驚訝之色,雙目睜的老大。 「呵呵,既然如此,朕就只要一頭,一頭羊,一頭牛,達木業,你看如何?」盧照辭想了想說道。 「臣多謝陛下賞賜。」達木業卻是不敢怠慢,趕緊跪倒說道。 「呵呵,真是有趣,有人送東西來,居然不收,而且那個人非得將這些送出去的。五萬頭牛羊啊那得值多少錢啊!」石晚晴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她看著好笑。 「呵呵,石娘子,陛下若是收了這些東西,草原上的百姓會損失不少,就是我們中原的百姓也會損失不少啊!」秦九道在一邊笑呵呵的解釋道:「這些人叫進貢,可是陛下也是要賞賜的,一般的來說,賞賜的東西要在進貢之物的兩倍以上。想陛下是什麼人,豈會做這種買賣的。可是如今收了一頭羊和牛,回賜就少了許多,這樣就可以減少眾多的開支啊中原百姓也能因此受益不少啊陛下可不同於前朝歷代皇帝,陛下重的是實際,而並非那些虛名。」石晚晴這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不由的點了點頭,對盧照辭更是驚訝了。 「怎麼樣,朕派人去草原給你興建大城池,你們過的可習慣?」盧照辭拉著達木業的手說道:「這帳篷雖好,但是卻是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就是找個人商量什麼事情也很難啊尤其是達木業你,年紀也不小了,就應該在城裡面享享福,讓你們來長安,你們肯定是不會來的,那朕就給你們建城,讓你們來管理,我中原的商販去你們那裡也方便了許多,隨著城池繁華起來,你們的日子也就好了許多了。」 「陛下仁慈,在大草原為了修建了巨大的城池,中原的商人們也紛紛前往,使得我草原上的皮毛、牛羊等物得到交易,也得到了草原上難得一見的金銀珠寶首飾等物,還有鹽巴、茶葉等物。大城池也逐漸繁華起來,我等也過上好日子,這些都是陛下的聖恩,我等感激不盡啊!」達木業大聲的說道。他身後的那些草原部落首領也都連連點頭,臉上也都露出了滿意之色,顯然盧照辭命人在人在草原上興建城池,這些草原貴族們得到了很大的好處。所以才會朝盧照辭連連點頭,連連稱頌。 而盧照辭也是哈哈大笑,臉上露出笑容來,只是一邊的石晚晴卻好像看見盧照辭雙目中的那一絲得意來,只是讓她不明白的是,盧照辭這一絲得意又是從何處而來的呢心中雖然好奇,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她詢問的好時機,只是靜靜的呆在盧照辭身邊,看他和眾多草原貴族們說話。 眾人護衛著盧照辭進入大帳之中,大帳之中與帳外有著天壤之別,大帳內溫暖如春,熊熊篝火燃起,一隻隻烤全羊正擺在帳篷的中間,正滴滴的冒著誘人的香氣,就是連石晚晴也忍不住吞了口吐沫,神情極為不雅。 「不錯,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就朝中間的寶座走去,寶座之上鋪著一件虎皮,相傳乃是處羅可汗所留,如今卻被這些草原部落送給盧照辭了。 「陛下,臣曾聽說大唐內部有叛亂,若是陛下用的著我等之處,臣等願意出兵相助。」盧照辭剛剛坐下,就見部落之中,有一個中年壯漢笑呵呵的問了起來。 「陛下,這是漠北丁零部族首領薩其馬,生性勇猛,手下也有三千精銳。」達木業笑呵呵的解釋道。 「跳樑小丑而已,還以為這個時候是前隋,朕手下有精兵強將無數。豈會害怕這些跳樑小丑,看看頡利如何,手下兵馬何其多,何其雄壯,打的草原諸部落聞風喪膽了,拱手稱臣,可是最後如何,還不是被朕給擊破了,阿史那家族再也不可能有往日的輝煌了。就那個幾個人豈能需要你們派出軍隊的?」盧照辭掃了那丁零部族的首領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此人雖然看上去熱心的很,可是實際上,卻是奸猾無比,這種人不是一個真正的忠於大唐的分子,應該早日除掉。居然敢試探大唐的虛實。盧照辭豈會容許這種人的存在,當下對服侍在一邊的秦九道點了點頭。跟隨盧照辭這麼久,他自然明白盧照辭的意思,當下嘴角露出一絲陰森之色。 「呵呵,不久之後,朕的軍隊平定了高句麗三國,到時候,就會得到大量的人口,還有大量的金銀,到那個時候,朕會在大草原上建立十座大的城池,給你們居住。」盧照辭輕輕的吃了一片羊肉,手中的銀刀揚起,笑呵呵的說道:「讓你們也和朕一樣,居住在豪華的宮殿之中,吃上新鮮的酒肉,穿上華麗的衣服,周圍有美貌的女子服侍著,再也不用過著遊牧的日子,再也不用擔心會有雪災下來,壓死了無數的牛羊。如此不是更好嗎?」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向大家描繪了一副壯麗的藍圖來。 「陛下猶如東方升起的太陽,照耀著美麗的草原,我等願意永遠忠於大唐,做陛下的僕人。」達木業等人紛紛趴在地毯上,朝盧照辭行著大禮。 「哈哈,都起來,都起來。」盧照辭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笑呵呵的說道:「爾等都是朕的子民,朕若是不善待爾等,又如何能得到你的忠心呢!」 「陛下,臣等此次遠來,為陛下帶來了草原上的明珠,還請陛下笑納。」那達木業小心翼翼的朝石晚晴望了一眼,卻是讓石晚晴驚訝不已,這個老傢伙為什麼有如此表情呢? 「哦,草原上的明珠,朕倒向看看,你草原上的明珠是何等的光亮,難道比朕皇宮中的明珠還要好看嗎?」盧照辭也好奇的說道。 「多謝陛下。」達木業聞言好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高興不已,朝一邊的族人揮了揮手,霎時間就只感覺一陣香風襲來,只見一個美貌少女在幾個侍女的帶領下緩緩走進了大帳之內,那少女一身宮裝,雖然用絲巾蒙住面容,但是卻是將那一雙秋水似的眼睛露在外面,確確實實如同明珠一樣。 「烏蘭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少女走進大帳,站在大帳中央,盈盈下拜,神情極為恭順。聲音如同甜蜜一般,在盧照辭耳邊響了起來,饒是盧照辭曾經見過不少美貌女子,也不由的一陣失神。 「咳咳!」一邊的石晚晴見狀也是一陣吃味,終於忍不住輕輕咳嗽起來。 「呵呵,原來你就是草原上的明珠啊不錯,不錯。」盧照辭掩藏住臉上的尷尬之色,擺了擺手道:「賜坐,呵呵,賜坐。」卻是不提讓此女到後賬安歇之類的話題。 那達木業見狀,心中一動,面色一緊,說道:「陛下,可是此女相貌醜陋。不堪入陛下之目否?」其餘眾人聞言,紛紛望著盧照辭,臉上也露出一絲異樣來。 「呵呵,此女相貌俱佳,確實是為明珠,呵呵。」盧照辭見狀,臉色一動,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如此,來人,送入後帳,小心服侍。」這次盧照辭卻是沒有反對,雖然他不是禽獸,可是此女也是難得一見,二來,也是關係自己收服草原的大事,有些事情,你要是不收的話,反而讓對方心中無底。還不如收了的好。果然,那些傢伙一聽見盧照辭的言語,臉上都露出輕鬆之色。大帳內的氣氛卻又是輕鬆起來,只有石晚晴嘴上好像是掛了一個醬油瓶一樣。 第513章 玩的就是光明正大 盧照辭自然是不知道旁邊石晚晴的心思,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解釋什麼。到了盧照辭這個位置,這個年齡段,感情之事已經不是他所考慮的內容了。在皇宮內,已經有很久都沒有添過女人了。他還是喜歡和自己的女人有那種相濡以沫的感情,至於後來所接納的,大多是因為國家的因素,如今接納烏蘭也是如此。大唐王朝自然是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外嫁的,這是大唐王朝定下的規矩,任何人都不會說的,哪怕是岑文本他們也不會說什麼,但是若是有外族的女子要嫁入大唐,卻是可以的。那些大臣們早就認為大唐皇宮的女子太少,皇帝的血脈太少,也曾經鼓吹過盧照辭納妃的。可惜的是都被盧照辭打發走了,這次納了烏蘭,想必這些傢伙又會高興一陣。而這些草原民族也會很高興的。 果然,達木業等人見盧照辭納了烏蘭,臉上都露出歡喜之色,紛紛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只有兩國能如此團結友好,他們才會安心的居住在草原上,儘管這種和親也只是表面現象,也僅僅是一個紐帶而已,但是如今形勢變了,大唐太過強勢,已經將整個草原都納入了版圖之內,這些人只不過是大唐的臣民而已,作為外來的臣民,心中是不安定的,而又一位公主進入皇宮成為皇帝的嬪妃,心中也就能踏實不少,若是這位妃子日後還能誕下一位皇子,那自然是更好了。 「來人,上歌舞。」那達木業站起身來,對外面大聲的喝道。 瞬間就見一群草原女子走入大帳來,跳著美麗的舞蹈。大帳內一片歡騰之聲,盧照辭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與眾人喝酒而已,看的出來,盧照辭這個時候很是高興,絲毫沒有因為江南和關中叛亂而影響到了心情,讓那些部落首領們很是驚訝。他雖然臣服於大唐,可是也並沒有完全臣服於大唐,這些草原民族總是桀驁不馴的,讓他忠實的忠於某一個王朝那是很難的。中原的叛亂他們也是有耳聞的,儘管他們也認為這種動亂動彈不了大唐的江山,但是卻也希望,讓大唐小痛一下,然後提出派出軍隊,以支持大唐平亂,這樣從其中還能得到一定的好處,還能讓自己漲的臉面,可惜的是,盧照辭根本就沒有提出來,連說都沒有說,這讓他們很是不自在,幸虧盧照辭後來收了納蘭,否則的話,他們連半點好心情都沒有了。 「報。」就在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大帳內,眾人也都停了下來,紛紛望著盧照辭,那盧照辭揮了揮手,瞬間那些草原女子紛紛退了下來,部落首領們也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停了手中的餐具,都望著外面。 「陛下,捷報。」這個時候,周青闖入大帳,手中拿著一個木匣,木匣之上儘是用紅布包裹,這是捷報的標誌。 秦九道上前將木匣接了過來,打開外面的紅布,又削掉印泥,方才露出絕密來。雙手遞給盧照辭。 「呵呵!」盧照辭接了過來,從木匣中取出一張文書來,笑呵呵的打開掃了一眼,又放在一邊,卻是不理會,反而對達木業等人說道:「草原舞蹈與中原舞蹈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草原舞蹈狂放有力,而中原舞蹈婉約而動人,朕今日一見,倒是快慰平生,來啊,繼續,舞蹈繼續,你們也繼續吃酒。哈哈今日君臣不必拘禮。哈哈!」盧照辭揮了揮手,對著眾人說道。 「陛下,這捷報不知道是來自何處?難道是遼東那邊又傳來捷報不成?」達木業等草原部落首領臉上都露出一絲好奇來,笑呵呵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徐世績擊潰了關中叛軍,擊殺了李元嘉,奪取了漢中,所以才傳來了一個捷報。」盧照辭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這種小的戰事也居然傳來捷報,那朕每天接到的捷報也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啊關中平定了?徐世績大將軍?」達木業等人面色大變,這種消息在盧照辭耳中並沒有,但是在這些草原部落首領的耳中卻是晴天霹靂,尤其是剛才的那個丁零部落首領而耳中卻是嚇的他面色蒼白,無論是關中平定也好,或者是領軍的乃是徐世績大將軍也好,都讓他們驚訝不已。從關中叛亂到平定,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關中缺少兵馬的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在他們看來,盧照辭不會長安,大軍缺少兵馬,能守住關中都不錯了,所以他們才會向盧照辭提出派出兵馬幫助大唐渡過危機,但是不曾想到的是,盧照辭一口拒絕了他們,原來還以為此事是因為盧照辭顧忌大唐的面子,但是如今才知道,大唐根本就不需要,因為徐世績已經帥領兵馬趕往漢中,這才多少時間,兵馬調動居然如此迅速。徐世績是何人,是跟隨盧照辭出征遼東的,就算從遼東趕回長安,快馬沒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然後這麼快就擊垮了叛軍,其中恐怕之用了十幾天的時間了,這麼都的叛軍,居然十幾天的時間就被對方消滅了?這不由的讓他們震驚。 「呵呵,大將軍就是大將軍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若徐世績沒有一點本事,朕豈會讓他做朕的驃騎大將軍,當年漢武帝時期,漢武皇帝用霍去病做驃騎大將軍,果然橫掃漠北,建功無數,今日朕用徐世績做驃騎大將軍,千里奔襲,橫掃整個關中叛逆,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嗎?此事當不的誇讚。當不得誇讚。」盧照辭雙目掃了眾人一眼,好像死略有所指,眼神之中意味深長。 「陛下天威浩蕩,讓臣等頂禮膜拜,臣等永遠效忠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達木業等人面色並不好看,當今天子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也不會提到漢武帝時期的驃騎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當今天子嫌殺的草原人還是不夠多嗎?那霍去病可是一個殺神啊原以為自己能在中原叛亂中得到一點好處,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的叛亂早就平定了,反而給對方敲打了一頓,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跪下來,山呼萬歲,祭起這個萬能的法寶來。 「呵呵都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我君臣一家,朕這邊取得了勝利,你們自然也就高興了。至於你們一開始請求,朕看這樣吧若是願意的話,你們就出兵遼東,接受大將軍的指揮,呵呵,可以去的早一點,因為大將軍用兵不像朕這樣小打小敲的,他與用兵大部分就是一戰而定乾坤,弄不好等你們派遣的兵馬過去之後,大戰已經結束,你們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了。呵呵,只要你們能服從大將軍的指揮,朕可以告訴你們,你們的軍隊劫掠所得,就歸你們自己所有。」眾人面色一陣大變,李靖的名頭他們可是聽過的,當年的頡利可汗的十數萬大軍可盡數覆沒在李靖手中,天子這話可不是嚇人的,李靖卻是有這個能耐,讓高句麗三國盡數覆滅在一場戰爭之中。更為重要的是,他們聽的最後一句話,劫掠所得歸自己所有,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搶劫啊想高句麗三國的主要軍事力量都被李靖所擊破,剩下的還剩下多少呢草原民族雖然已經落寞,可是數萬騎兵還是能聚集的起來的,去三國劫掠一般,可是能得到很大的好處的。一想到這裡,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嚮往的笑容。渾身都顫抖起來,恨不得馬上都回到草原,準備出兵前往高句麗三國劫掠。 「其實你們這一仗若是準備不足也沒有關係。」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他的雙目中充斥著一絲詭異來。 「陛下準備再次攻打何地?」達木業聞言心神一喜。雖然想著出兵高句麗會得到不少的好處,但是這個時候出兵顯然不是達木業想要的,草原民族出兵大多是選在秋肥馬壯的時候,冬天積血甚厚,天氣寒冷,若是沒有必要的話,他們是不會出兵的。這個時候,聽天子的意思,好像又要打仗了,心中更是一喜,各個都緊張的望著盧照辭。 「呵呵,這次李元嘉叛亂,聽說他勾連了吐蕃諸族,這吐蕃諸族也是大膽,居然敢陳兵大非川、西南各地,準備威脅我軍,還準備吞併西域各國。朕準備出兵教訓他一番。」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寒光,松贊干布華夏歷史上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君主,正因為他的存在,吐蕃成了青藏高原上一個厲害的王朝,李世民無奈之下,才會讓文成公主和親,一直到後來,吐蕃雖然表面上對唐朝恭順,但是實際上,哪裡還有和親之情,到了後來,黃巢之亂的時候,更是劫掠長安,讓漢人死傷無數,這次居然敢前來挑釁大唐,他盧照辭可不是李世民那樣的雄主,這位來自後世的傢伙,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在自己家裡耀武揚威的,兵逼大非川是想幹什麼。盧照辭閉著眼睛都能猜的出來,不但是為了配合李元嘉,更重要的是,看看不能奪取西域要道。哼哼,既然伸出了爪子,那就連你的腦袋朕都想要了。 「吐蕃?」達木業等人面色一愣,驚訝的望著盧照辭,這位皇帝可真是窮兵黷武啊,這邊剛剛收拾完高句麗三國,就想著興兵征討吐蕃了,可是吐蕃是那麼好打的嗎?聽說那裡地處高原,有些人上去很不適應,還沒有打仗,就已經倒在地上了,聽說那裡是被天神們庇佑的地方,去那裡打仗恐怕有些危險了。錢財雖好,可是手中的實力才是最好的王道。眾人一時間都平靜下來,不再說話了。 「呵呵朕準備聚集十萬大軍,交給徐世績在吐谷渾訓練一年到兩年的時間。」盧照辭自然將這些人的神情放在眼中,他也知道這些傢伙是在想著什麼,當下笑道:「吐蕃雖然地處高原,擁有較好的地理位置,我們這些人去了高原,難免有不適應的感覺,朕將它叫做高原反應,但是高原反應是可以克服的,這些士兵們體質都是很不錯的,克服起來也很容易,尤其是那些原本就不會有高原反應的適應的更快,朕的十萬大軍將聚集在吐谷渾至積石山一代,進行適應訓練,只要一到兩年的時間,就足以訓練出一隻十萬人的大軍來。到時候,憑借徐世績的手段,足以平定整個吐蕃。你們若是想出兵的話,朕也打開窗子說亮話,白撿便宜那是不可能的,想要的話,那就去奪,奪漢人的那自然是不行,不光朕是不會答應的,就是朕的子民們也是不會答應,既然如此,你們就去奪吐蕃人的,吐蕃人多號金銀器物,他們的身上無一不是金銀器物,有錢的很,你們可以去搶他們的,搶到了算你們的。若是連這點機會都不敢要的話,朕也無話可說。」 「這,這個?」達木業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這個機會倒是一個好機會,可是能不能把握住也是一個問題啊! 「至於高原反應的事情,朕倒是認為,你們派遣心腹領著兩萬兵馬去吐谷渾,讓驃騎大將軍訓練你們,將你們也訓練成能在高原上騎兵作戰,這樣你們有兩萬人在那裡,足以搶到你們所需要的東西了,當然,人數最高不能超過五萬人,朕還要為朕的大軍考慮,朕的將士們也是要有點收穫的。」盧照辭說的很直接,直接的讓眾人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若是盧照辭讓他們出兵協助徐世績奪取吐蕃的話,恐怕這些傢伙會拚命的想辦法推辭,畢竟是自己手中的兵馬,去了那裡之後,誰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回來的,可是現在盧照辭絕口不提讓這些傢伙出兵協助的事情,而是讓他們參與搶劫,還是像原來那樣,搶到的東西歸自己,這就有誘惑力了。只是這其中也有風險的,眾人不由得遲疑起來。大帳內的氣氛陡然變了起來。 盧照辭卻是不管,只是靜靜的吃住了羊肉,那石晚晴好像也能體會到盧照辭心中所想的一樣,在一邊居然靜靜的服侍著盧照辭,拿了一把金刀,割著面前的烤全羊,然後輕輕的放在盧照辭面前的銀盤之中。那盧照辭點了點頭,雙目中卻是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都說商人逐利,但是實際上,哪個人不是如此,這些草原部落也是如此,一聽見好處各個都想蜂擁而上,可是一聽到困難之處,就畏首畏尾,拖延不進。讓他們出兵幫助,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要是給了他們好處,各個都不要命的望前衝,生怕自己撿的便宜少了。他盧照辭絕口不提其他,先將利益擺出,然後又將條件擺出,然後你上不上鉤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盧照辭是天子,天子行事就應該光明正大,就算是要算計人,也是應該如此。不過按照盧照辭對這些傢伙的理解,這些傢伙八成是會上當的,因為這個誘惑很少有人能拒絕,誰都想搶的東西多,尤其是光明正大的搶。 果然,達木業拱手說道:「陛下,不知道我等聯軍進入積石山後,所需要的糧草歸誰負責?又有何人指揮?戰爭結束之後,軍隊回歸何地。」果然,這些傢伙終於忍受不住如此龐大的誘惑,開始談條件了。 「都是朕的子民,這糧草之事自然是由朕來提供,不過話又說話來了,若是進入軍中,就得聽從大將軍的指揮,不得有絲毫的違背之處。軍令必須要統一。」盧照辭冷笑道:「說實在的,朕有雄兵百萬,根本就沒有想過將你們那點兵力放在眼中。就算要衝鋒,充當肉盾的話,朕也會有那麼多的俘虜,更是不會將你們放置在第一線,用來削弱你們的實力,朕想削弱你們的實力,可以有無數種辦法。所以糧草朕可以提供,但是你們首先一天,那就得服從軍令,否則的話,這個財還是由我大唐的子民們來發吧!」 「呵呵,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達木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顯然盧照辭說中了他們的心思,他們也是害怕盧照辭想藉著這個機會削弱他們的力量,但是盧照辭這個時候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他們反而沒有話說了,只能是面色尷尬的點了點頭。 「在劫掠的同時不得和漢軍將士發生爭吵,甚至拔刀相向。這也朕不希望看到的。」盧照辭面容森冷,冷哼道:「若是碰到這種情況,就由軍法處查明原因,漢軍有錯,責罰漢軍,若是你們的士兵有錯誤,那也得按軍規行事。朕絕對不會因為你們是草原部落聯軍而偏袒你們。」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達木業等人連連點頭。 「至於戰爭勝利之後,自然是要回到草原了,朕難道還會貪圖你們數萬騎兵不成?」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謝陛下。」達木業等人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第514章 腐其心志 「呵呵,這次朕想好了,好給你築上一座大城,叫做青城,青色的城池,朕會讓人將他見得華美無比,你們,還有你們的子孫永遠可以生活在那裡。」盧照辭臉上已經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眾人說道:「朕這次三國得到的金銀,一部分上繳國庫,一部分散與三軍將士,還有一部分就用來給你們建城,你們以為如何?」 「啊謝陛下聖恩。」達木業等人還沒有從征討吐蕃中驚醒過來,卻不曾想到盧照辭又送來了一個大禮,從三國所獲的銀錢給自己等人建造城池,這讓眾人如何不驚訝,如何不欣喜,漢人的宮殿是何等的華麗,是何等的繁華,想眾人現在居住的地方,雖然不能和漢人的宮殿相提並論,但是卻遠比以前要好的多,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金銀珠寶,玩不完得美女歌姬,這種日子不是每代草原部落首領們想要到的嗎?這些草原部落首領們每次南下中原搶劫,不就是想過這開心的日子嗎?如今這些東西天子親自將他們送上門來,如何不答應。 「呵呵,至於你們會不會派兵前往吐蕃,朕就隨你們了。」盧照辭卻是擺了擺手,說道:「說實在的,朕還看不上你們手下的那些軍隊,朕還要支付他們糧草,還要派人訓練他們,然後所搶的東西還得不到,朕感覺好像吃虧了,做了一件虧本的買賣。這樣吧待兩軍大戰的時候,你們要願意去,那就只會朕,朕到時候看看,能不能讓你們上戰場。」 「陛下,若是那個時候去吐蕃恐怕有些不合適。」祖明在一邊拱手說道。 「不合適?」盧照辭臉色一動,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來,說道:「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朝廷上的那些公卿大人會反對嗎?朕會說服他們的。」 「陛下,臣說的是高原反應。」祖明卻搖了搖頭說道:「吐蕃的佔有地利,高原反應也是會嚴重影響戰鬥力,陛下英明睿智所以準備整頓三軍,將軍隊開往吐蕃邊緣進行訓練,以適應高原氣候,但是草原聯軍卻不一樣,他們突然前往,恐怕會不適應,恐怕倒時候,不但得不到錢財,還會因為此事而實力大損。這樣一來,恐怕有些得不償失的嫌疑。臣以為,陛下在草原建築城池,仿照中原樣式,足以安慰草原上的諸位部落首領了,想那高句麗三國本就沒有多少銀錢,陛下又要建築城池,又要撫慰三軍,臣想,建築城池的錢恐怕還的從國庫裡掏吧這個時候,又將戰功讓給草原聯軍,讓他們不勞而獲,恐怕三軍會有怨氣吧!」 「祖明,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草原百姓也同樣是朕的子民,朕能讓他們過著整天遊牧的日子嗎?居無定所,連鹽巴都要到幾百里地外才能買的到,朕不想朕的子民過上這種日子。當年草原人為什麼屢次南下,一方面固然是為了仰慕中原人的繁華,但是另一方面同樣是因為草原上缺少衣食,所以才會前來劫掠,這次朕才會想到興建城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天子,天下萬民都是朕的子孫,不為子孫考慮,朕為誰考慮?不就是一點銀錢嗎?給他們就是了。」 「既然陛下已經做出了決定,那臣就無話可說了。」祖明聞言低著頭說道,只是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用譏諷的眼神掃了達木業等人一眼,說不出的輕視。 「陛下,臣有話說。」達木業聞言猛的站起身來。 「哦卿有何話說?」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我草原部落願出兵三萬,幫助陛下平定吐蕃。」達木業冷哼道:「我草原部落本就是狼神的後裔,豈能靠他人施捨,陛下替我們除掉了頡利,讓我們過上了好日子,又在草原上興建城池,讓我們過著和漢人一樣的富裕生活,再也不會為了生存而發愁了。陛下對我們草原人如此厚恩,我草原男人豈能不以為報,這次就讓臣等親帥大軍,為陛下開疆擴土。哼哼,也免的有人會說我們只會吃便宜食。」 「對,我們幫助陛下攻打吐蕃。」那些草原部落首領們紛紛發表言論,各個都用憤怒的眼神望著祖明。這祖明說話也太氣人了,想這次草原部落們雖然臣服於盧照辭,可是手中也是有實力的,豈能就這樣被人歧視了。 「這,這恐怕有些不好吧!」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打仗難免是有損傷的,若是這三萬人損失了一點,那朕就不好向諸位交代了。還是留在草原上吧多娶上幾個女人,多生幾個崽子,日後再為朕效命吧!」 「陛下,你這是瞧不起我們草原部落了。」達木業怒氣沖沖,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想我們草原男兒都是有血性的男兒,不然也不可發展壯大起來,頡利也不可能一度威脅中原。我們現在兵馬雖然很少,但是卻也不是孬種,也不想被別人瞧不起。陛下,若是不讓臣等領軍出戰,臣就不要陛下的賞賜。」 「這,這,祖明,你看見了吧還不像草原諸位首領賠罪。」盧照辭冷冷的對一邊的祖明說道。 「末將失言,還請諸位見諒。」祖明不敢怠慢,連連飲了三杯烈酒,然後放下手中的杯子,說道:「但是末將還是以為草原聯軍不能上戰場,因為他們紀律鬆散,根本不能和我中原大軍比擬,到時候一旦上了戰場,又違反戰場上的紀律,自己身死是小,可是要連累我大唐十餘萬兵馬之事是大。陛下,臣以為這些草原部落聯軍不如讓他們去高句麗三國,也可以讓他們打打秋風,多調遣我大唐其他精銳前去作戰就是了。何必讓草原部落聯軍來插上一腳呢臣並非是小瞧了部落聯軍的戰鬥力,而是不滿他們的軍紀。戰時衝鋒是一窩蜂,毫無章法,退時如散沙,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防禦手段,這樣的軍隊打仗,就算驃騎大將軍深明用兵之法,恐怕也會造成很大的損傷。」 「祖將軍,若是我將我的兒郎的送到積石山下,由驃騎大將軍訓練又當如何?」達木業冷笑道。 「那,那自然是好的。」祖明聞言一愣,拱手說道:「驃騎大將軍的訓練自然是本朝第一。」 「呵呵,卿恐怕不知道吧若是論行軍打仗,祖明是比不上徐世績的,但是若是論練兵的話,你可知道本朝第一練兵大師是何人?」忽然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敢問陛下是何人?臣就讓我草原兒郎們交給他來訓練,看看,一年之後,我草原兒郎們是不是如同祖將軍所說的那樣毫無軍紀。」達木業等人掃了祖明一眼,言語之中的諷刺是那樣的明顯,顯然是想看著祖明的笑話。 「哈哈,達木業,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本朝的第一練兵大師就是祖明,就在你的面前啊!」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啊!」達木業等人面色一陣大變,變的陰晴不定,雙目中露出複雜之色,他們可不認為盧照辭是故意說出這種話來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一,一旦此話傳揚出去,而祖明又沒有這個本領,還不是會讓滿朝文武的說盧照辭的不是嗎? 「不敢,不敢。其實若是論練兵,臣雖然有些心得,但是還是比不上陛下的。」祖明趕緊推辭著,但是很快又轉過頭來,掃了達木業等人一眼,冷笑道:「但是若是訓練一直草原軍隊,讓他們明白什麼是軍紀的話,臣還是有十分的把握,只是不知道,諸位首領敢不敢將手中的軍隊交給末將來訓練的。」 「這?」達木業等人頓時將嘴巴收了回來,沒想到眼前之人就是練兵大師,可是自己說出去的話,卻又收不回來,這如何是好,當下望著上面的盧照辭一眼,卻見盧照辭不過是在慢慢地喝著小酒,和一邊的美貌女子說著話,顯然是只想知道結果而已。 「好,我倒要看看,你祖將軍有何本領。」達木業陰冷的掃了祖明一眼,然後向盧照辭拱手說道:「陛下,我們草原人是一個吐沫一個釘,說出去的話絕對不反悔,臣就將三萬兒郎交給祖將軍訓練,只是臣有個要求。」 「哦你說。」盧照辭面容平靜,說道:「既然你已經同意了,那朕就告訴一個事情,祖明可以幫助你們訓練軍隊,你們也可以派人去盯著他,但是他如何訓練,你們不得干涉。」 「這個自然。」達木業點了點頭,說道:「臣想陛下出征吐蕃之時,臣想去看看,看看臣的兒郎們是不是達到陛下御林軍這樣的水準。若是達到了,臣甘願服輸,獻給祖明將軍馬五百匹,羊一千頭,但是若是祖名將軍沒有成功呢?」 「那祖明就給你馬五百匹,羊一千頭,再加上黃金五百兩,如何?這點朕可以替他做主了。」盧照辭也不待祖明說話,就搶先替祖明拿下了主意。 「多謝陛下。」達木業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 「臣遵旨就是了。」祖明嘴角卻是露出苦笑來,朝達木業拱了拱手說道:「好叫首領知道,末將練兵對於各種對像採取不同的練兵手段,其中會有嚴酷之處,甚至有死亡的可能。陛下的御林軍乃是從數十萬大軍之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師,非闖過數場戰爭而不能用之。首領既然想讓末將練兵那就要做好自己麾下士兵死亡的可能,否則的話,末將寧願不接下這個賭注。寧願自己告老還鄉。」 「這個?」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望著達木業。說道:「將軍練兵,就是朕也不好干涉。朕只需要得到精兵就可以了,愛卿既然想要得到和御林軍一樣的精兵,那就要經過多次錘煉,這其中難免有死傷,卿可是要考慮清楚了。」 「陛下,既然中原人都能忍受的住,難道我草原人就忍受不住嗎?」達木業滿不在乎的說道:「將軍只管訓練就是了。我相信我的兒郎們會受的住的。」 「好,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吧!」盧照辭見狀,哈哈一笑道:「你們的賭注,朕都記清楚了,待他日興兵西征的時候,朕會與眾卿一起來看看祖明將軍訓練的軍隊,看看到底是不是精銳之師,能與朕的御林軍馬相比較。」 「臣等遵旨。」大帳內眾人頓時又矮了起來。 「都起來吧喝酒,喝酒。」盧照辭好像是放下一件心事一樣,笑呵呵的對眾人擺了擺手說道:「今日君臣同樂,君臣同樂。哈哈!」一時間大帳內眾人臉上都露出笑容來,帳篷之中熱鬧一片,各個笑面如花。酒宴一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才撤了下來。 「陛下。」盧照辭昏昏沉沉的睜開了雙眼,卻見旁邊的一個年輕女子正服侍在一邊,不是石晚晴又是何人。 「是你啊!」盧照辭從榻上坐了起來,對石晚晴說道:「你也下去好好休息吧也累了好長時間了。這個秦九道,自己不來服侍朕,倒是讓你來了。」 「晚晴是自願來的。」石晚晴面色微紅,低著頭說道:「陛下,晚晴不明白的是,那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對我中原每年都來騷擾,陛下不加以懲處,為何還要耗費大量的錢財為我們修建城池呢這樣一來,萬一草原有變化,我朝進攻的話,不是會損失很大嗎?」 「呵呵,晚晴,你雖然聰慧,但是卻不知道這國家大事,更是不知道草原民族和漢家民族的區別是什麼。」盧照辭將石晚晴手中的溫水接了過來,喝了一口,笑呵呵的說道:「草原遊牧民資之所以成為漢家民族的天敵,而且在短時間內根本打不過他,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們的特性所決定的,呵呵,他們在馬背上呆的時間太久了,所以他們生下來就能騎馬,就能創造出無數的騎兵。可是漢家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是農耕文明,不善於騎馬。就算有騎兵的存在,也是要花費大量的力量加以培養,然後才能上戰場,就算是這樣,對上遊牧民族的兵馬,漢家騎兵還是要吃虧的。朕之所以要花費大量的氣力給他們築城,就是要改變他們的遊牧習慣。這樣一來,他們的孩子就不會一生下就是在馬背上度過的,十幾年之後,和我們漢家文明一樣。」 「呵呵晚晴,你也是一個經商之人,當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冷笑道:「這些草原部落們都是喜歡中原的絲綢,中原的茶葉,喜歡中原人的金銀財寶,這是好事情啊朕就是讓他們如此。看看,你今日也看見了吧那些草原人身上都披著綾羅綢緞,哪裡還有當年頡利可汗時期的模樣。腐其心志,削其兵馬,圈其百姓,弱其枝幹,只有這樣,才能將這些草原人徹底的變成和中原漢家子民一樣。」 「陛下,此舉是不是?」石晚晴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呵呵,你看看,他們還是非常感謝朕的。」盧照辭笑說道:「朕不但給了他們金銀財寶,還動用國庫的錢財,給他們建造大城,讓他們遠離遊牧的日子,過上安穩的日子,日後再也不用為水草而擔心,為大雪而著急,他們在青城裡,會購買到無數的綾羅綢緞,茶葉、瓷器、鹽巴,再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和我大唐交戰了。這一切都能購買的到的,若是沒有金銀了,可以讓他們治下的牧民們將手中的牛羊馬匹賣掉,再沒有金銀,就會搜刮那些牧民們,一旦牧民們造反,草原就會一片混亂,到時候,朝廷只要出動少量的兵馬將青城圍住就行了,他們已經沒有往日的勇氣,弄不好連戰馬都騎不動了。又如何能與大唐為敵呢?殺他們如同殺一隻雞而已。」 「中原農耕文化就注定著中原百姓善於守城,而草原民族的遊牧文化,注定著草原人崇尚的是進攻,而不是防守。」盧照辭臉上的陰森之色更是明顯了,冷哼道:「朕讓人建築大城,就是讓他們拋棄了自己的長處,而守著自己的弱勢,一旦我朝大軍進攻,看他們如何能守得住青城。這些人已經不是當年的頡利了,在如今的草原上,根本就沒有一個雄主存在,就是一個智謀之士也是沒有,他們又如何能看的到長遠呢百十年之後,草原上的突厥人、契丹人也會與當年的匈奴人一樣,變的沒落、只能依附在漢家王朝的存在。」 「陛下用謀深遠,晚晴十分佩服。」石晚晴深深的歎了口氣。 「既然為皇帝,那就要為天下百姓考慮,否則的話,在日後的史書之中,能與朕並列的也只有陽楊廣這個人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打趣道。 第515章 狹路相逢 「陛下,皇后娘娘來信了。」不多時,待石晚晴出去之後,就見秦九道走了進來,手中捏著一封書信。 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撕開看了看,點了點頭,朝一邊的燭台看了一眼,秦九道見狀,不敢怠慢,趕緊將燭台拿了過來,盧照辭這才將書信放在上面,一把火將它燒的乾乾淨淨,卻不知道裡面寫著什麼。一邊的秦九道見狀心中暗自吃驚,疑問滔天,帝王是沒有私密的,隨行的有起居郎,專門記載帝王言行的,這下盧照辭居然將信燒掉了,這讓人很是驚訝。也同樣帶來了疑問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書信裡面到底寫著什麼呢?當今天子心中是憤怒,或者是其他呢?就是一直呆在盧照辭身邊的秦九道心中也是驚訝不已。 「後天朕要去江南了。準備一下吧!」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去淮安,越快越好,傳令涼王盧照應,朕希望他能穩紮穩打,不要掉以輕心。」 「是,僕臣這就是去傳旨。」秦九道面色一愣,趕緊退了出去。 「承祖,承祖。哎也應該成家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柔和之色來,雙目中好像想到了什麼,然後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第二日,盧照辭再次在行宮之中大會諸部落首領,各個都賜予王爵,一時間草原上王爵多於牛毛,只要來者可以封王,雖然都是郡王,可是也是王啊不過這些事情,朝中諸將、諸公都沒有阻攔,這些蠻夷之族,就算得了王爵,也只是一個蠻夷,就是國內的一個小小的郎中去了他們也得小心伺候著。而盧照辭做完這一切之後,放才啟程南下。讓人驚訝的是,石晚晴也跟隨左右。 「看看,這運河。」站在龍舟之上,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左右,對石晚晴說道:「當年有人說楊廣如何如何,那前朝李氏的時候,對楊廣多加貶斥之詞,說起姦淫後母,殺死楊堅,是一個昏君,但是實際上,楊廣是這樣的嗎?根本不是,楊廣此人有大氣概,大魄力,有些方面非朕能比擬的。」 「陛下,楊廣東征,損兵無數,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沒有回家的機會,若非陛下,那些人還是京觀呢如此情況,還不能說楊廣昏庸嗎?」石晚晴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天下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親戚都是死在前朝的那場戰爭之中。 「這你就不懂了吧!」盧照辭冷笑道:「高句麗三國在大唐之的東北,尤其是高句麗,經常劫掠東北人口,他們殺死官吏,佔領城池,藐視天子,不服王化,莫說是楊廣這種心高氣傲之人,就算是朕在當時,也是忍受不住了,也會興兵征討,帝王所謂的文治武功,一方面是使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富庶,其二就是開疆擴土,每個皇帝都是這樣。前李征戰天下不也是如此嗎?朕征討高句麗也還是如此。只是楊廣運氣差了一點,幹別的事情他行,可是打仗卻是不行,當皇帝太久,當年征討南陳的時候的氣勢已經沒有了,所以才會鬧成後來的笑話。看看,朕今日征討高句麗三國,順分順水,朝中卻無人說話,百姓們都誇讚朕,文治武功,樣樣出色,哼哼,若是當年楊廣徵討高句麗勝利,所面臨的情況肯定和朕相同。百人成言,積毀銷骨啊!」 「可是楊廣濫用民力,看看,這大運河,不知道大運河之下,有多少人的屍骨都埋在大運河之中。」石晚晴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粉面失色,哪裡還有什麼剛強的一面來,讓人憐愛不已。 「晚晴經營一品樓,朕問你,你一品樓的那些南方食材是通過何處運輸?」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石晚晴說道。 「當然是,運河了。」石晚晴這才反應過來,臉色微紅。 「是啊糧草、兵器等物都是經過運河的,你再看看,這運河之上,有多少的船隻經過。」盧照辭指著周圍,卻是在龍舟的兩側,有許多的船隻浮現其上,緩緩的朝上游劃去。盧照辭冷笑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可是後人們卻忘記了前人的功勞。所以朕說楊廣有大智慧、大勇氣就是如此,幾十年前,楊廣就想著開鑿一條運河來,勾連南北,或許他的意思說是為了看看江都的風景,但是實際是如此嗎?在朕看來,並非如此。你再看看這次江南叛亂,江南為什麼會叛亂,而且還有那麼多的人跟隨,不是他們反對朕,而是他們不知道這個天下是朕的天下,是朝廷對江南的控制力不夠,如今還有一個運河勾連南北,一條船就能從來洛陽直達江都,可是當年呢?人們從洛陽到江都,只能是通過陸路,然後在長江進入水道,然後再走陸路,是何等的複雜,所耗費的時間是眼前的兩倍都不止。朝廷的聖旨傳到江南,也許會是半年之後的事情了。所以楊廣才會修建了這條水道,不但是給自己遊玩用的,更是為了加強自己對江南的統治。哼哼,那些世家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拚命的給楊廣潑污水,前李也是一樣,但是實際上,在他們的心裡,未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也是不敢說出來的。在他們的口中楊廣就成了昏君,成了暴君。一個區區王薄不過是一個浪得虛名之人,也居然想得到大儒的稱號,也不想想,屢次投降之人,降了朝廷不算,又降瓦崗,天下無恥之人莫過於如此。楊廣之錯,不在於開鑿了大運河,而在於他在不恰當的時間內開鑿了運河,又用了錯誤的方法開鑿了運河。濫用民力這個罪行倒是可以說的過去的。百姓也是人,讓他們免費為你做事,那就是濫用民力,那就是殘暴了。」 「難怪陛下修建馳道的時候,一向都是朝廷出錢,在使用俘虜的時候,還用金銀召集百姓參與,給予百姓們好處。原來是因為如此。」石晚晴雙眼一亮,望著盧照辭一眼,說道:「想這馳道是何其長,是何其麻煩,從洛陽到幽州,從高長安到西域,其長度遠在這條運河之上,可是百姓卻是踴躍參加,無人敢說陛下濫用民力,生性殘暴,說的徹底點,還是因為陛下面恤百姓所導致的。」 「君乃是水上之舟,百姓就是這水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盧照辭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句話話本來是李世民講的,可惜的是李世民已經沒有機會講這句話了,如今這句話輪到盧照辭講了,在特殊的情況,注定著它能傳誦千古。最起碼,身邊的石晚晴已經沉醉其中,眼前的男子不但英明神武,一手締造了一個強大的帝國,古往經來,何時出現過這種人,歷代開國君主哪個不是七老八十的人物,也只有盧照辭二十多歲就登上了至尊的位置。更讓石晚晴驚訝的是,眼前的皇帝是如此的多才,這還是人嘛?他卻不知道,盧照辭若是將前世和今世的年紀加起來,也有五十多歲了。這個年齡若是沒有這個體會也是不可能的了。 「陛下,這運河這是繁華啊!」石晚晴雙眼迷離,望著周圍的船隻說道。她也曾往來於運河之上,但是卻沒有眼前的如此境況,行走於龍舟之上,千軍護佑,萬帆競走,不是每個人能享受到的。 「那是自然。」盧照辭點了點頭,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他這個皇帝,雖然號稱至尊,但是實際上,在有生之年,到達江南的機會卻是不多的。皇帝實際上也不過是被鎖在籠子裡的鳥而已,不是自己統治著天下,實際上是天下統治著自己。 「陛下。」石晚晴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抬頭朝盧照辭望了過去,卻見盧照辭臉上不見剛才的雄姿英發,而是臉上出現一絲落寞之色。 「呵呵,朕在沒有當皇帝之前,或者說是在沒有起兵之前,僅僅只是想著作用個紈褲子弟。擁有萬貫家財,然後娶上幾個漂亮的女子就可以了。朕在霍邑的時候,還是很自由的。但是如今雖然貴為皇帝,反而不自由了。」盧照辭指著周圍說道:「看,如畫江山啊江山如畫啊若是不走個遍,恐怕也會辜負這大好人生啊!」言語之中忽然有種蕭瑟之意。讓人驚訝不已。 「陛下,若是願意,晚晴,晚晴願意陪同陛下走遍這山山水水。」石晚晴說完這段話後,臉頰羞的通紅,她雖然大膽,但是到底是黃花閨女,若非受到剛才氣氛的影響,加上對盧照辭的好感,怎麼也不會說出這番話來的。 「呵呵,謝了,晚晴。」盧照辭將女孩攬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玉手說道:「會有這一天,朕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的。」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向往來,帝王雖好,可是帝王太累了。尤其是開國的君主,他們日夜辛勞,不但要保住自己的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還要為自己的子孫後代考慮,朱元璋是何等的歷代,他之所以大殺功臣,讓自己背負了惡名,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代考慮的嗎?功臣們的威望太高了,後代帝王很少有能壓服他們的,這些人乃是開國的功臣,帝王又不好處置他們,處置他們的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開國的君主。為了江山社稷,朱元璋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中的屠刀,向自己的昔日同袍展開了瘋狂的屠殺,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嗎?君王和功臣自古都是如此,一方面固然想著做一個千古君臣,但是實際上,卻又在擔心著自己的江山社稷,徘徊在殺和不殺之間。 「陛下,陳光蕊已經在淮安等候陛下駕到了。」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淮安。」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告訴他,朕不在淮安停了,去金陵,在金陵等他。金陵還沒有落入叛軍之手,皇后也已經到達金陵了。朕就去金陵,讓不要在淮安呆了,他這個轉運使也去金陵,就做上一任刺史吧給朕處理江南的事情。」 「是,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不敢去打擾盧照辭二人。 「皇后娘娘。」石晚晴聞言面色變了變,歸根結底,她不過是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更是商戶,若非盧照辭大興商業,石晚晴的戶籍還是下九等的戶籍呢,莫說是科舉,就是嫁人也是只能選擇和自己同樣身份的人,可是如今卻選擇了一個帝王,儘管她對這個帝王懷有莫名的情愫,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是差了許多。莫說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就是那些書香世家的小姐也比不上。 「呵呵,放心,皇后面善心慈,不會難為你的。」盧照辭好像是能看清楚石晚晴心中的想法一樣,淡淡的說道:「朕在後宮十幾年從來沒有添過女人,那些大臣們著急了,皇后娘娘心中也是很著急的。在她看來,身份地位什麼的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的感情。」石晚晴點了點頭,但是雙目之中卻是露出一絲不解之色。 「陛下,緊急軍情。」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臉上露出慌亂之色,只見他手中握著一封書信飛快的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問道。 「陳光蕊派人前來報道說長江水面上出現了大量的敵艦,分明是朝淮安殺來。陳大人請陛下立刻掉頭北上。說鹽漕總督府的兵馬一定會幫助陛下拖延時間的。」秦九道面上露出緊張之色。 「看來對方已經知道朕下江南了。這算是什麼斬首嗎?還是用來示威的?」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這裡是運河,不是長江,更不是大海,他就算是有兵馬過來如何?朕哪裡也不去,就去淮安。」盧照辭滿臉的冰冷之色。 「陛下,我軍雖然都是精銳之師,但是在運河之上,恐怕發揮不了多少的戰鬥力,還是避讓的好。」石晚晴在一邊也勸說道:「不如我們暫且退避,然後召集朝廷水軍前來,殲滅敵人就是了。」 「哼哼,朝廷的水軍。用的著嗎?」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朝廷的水師大多都去了高句麗,留守內河的水師還在襄陽一帶,護衛大軍的糧道呢?這個時候,叛軍之所以殺了過來,不就是看在朕的水師不在身邊嗎?不就是看著朕的身邊沒有多少的士兵嗎?可是打仗是靠人數來的嗎?若是如此,當年楊廣也不會連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了。朕好久都沒有衝鋒陷陣過了,今日就讓他看看,當年朕是如此縱橫關中而無敵手,如何奪取天下的。去,去淮安,現在就去淮安。」 「陛下。」這個時候周青等人也趕了過來,說道:「還請陛下暫且離開龍舟,到岸上觀戰。看看末將是如何殺敵。」 「呵呵,朕當皇帝才多少年,可是朕當將軍的時間遠在當皇帝之上啊!」盧照辭哈哈一笑道:「不必在運河之上和他們交戰,去淮安。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朕是如何滅掉這些叛逆的。」 「是。臣等遵旨。」周青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指揮著船隊朝淮安而來。 一個是順水而下,一個卻是逆流而上,龍舟採取的是最先進的前進方式,雖然此刻的運河乃是枯水期,可是並不妨礙龍舟的前進,加上這個時候船隊,離淮安並沒有多少路程,盧照辭他們也不過在一個時辰後就到了淮安。 「臣陳光蕊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淮安的碼頭上,陳光蕊早就得到消息了,領著淮安的官員在碼頭上等候多時。 「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陳光蕊,多年的磨練已經讓這位年輕的官員不在年輕了,昔日的狀元之才,下巴也長出了鬍鬚來,飄在胸前,多年的歷練,讓他自身帶有著一絲威嚴,這讓盧照辭很是欣慰,事實說明,陳光蕊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陛下,叛軍即將進攻淮安,陛下來這裡是不對的。」陳光蕊站起身來後,一臉凝重的望著盧照辭說道。臉上顯露著一絲擔心之色。 「哈哈,要是你的岳父大人來此,肯定是不會這麼說話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老國公的性格可不像你啊!」 陳光蕊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的,但還是正容說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豈能親臨險地。以前自然有朝廷大軍護佑,可是這次就不一樣了,淮安兵馬較少,而且多是府兵,而陛下所帶的兵馬也不過五千之人而已,雖然是精銳,可是叛軍的兵馬多大數萬之眾,探子來報,其船只有數百艘,旌旗遮天蔽日,聲勢浩大,不可力敵也,還請陛下暫且迴避。」 第516章 守淮安(一) 「城中有多少人馬?」盧照辭揮了揮手,進了淮安城。淮安地處交通要道,勾連南北,尤其運河建成之後,更是起著重要的作用,只是淮安城雖然重要,可是城防卻是不行。到底不是像洛陽那樣的大城,在江南的城池一般都是以低矮為主,陳光蕊在淮安多年,主要也是以抓經濟為主,豈會關係淮安的城防,這不是他可以伸手的。 「回陛下的話,城中現有兵馬三千人。」淮安都尉陳瓊趕緊說道:「只是這三千人大多是維持淮安城中秩序的,雖然是青壯,可是卻不能和陛下的御林軍相比較。」 「如此一來,我們身邊就有一萬多人了?」盧照辭臉色稍微好了不少。若是人數稀少,盧照辭也是沒有能力變出多的士兵來。不過一萬餘人,倒也可以用一用。 「陛下,雖然有一萬多人,可是可不止萬人之多啊加上淮安的城防虛弱,對方若是進攻的話,對我軍可是不利的。」陳光蕊搖了搖頭,臉上還是露出凝重之色來,勸說道:「陛下之身關係大唐興亡,臣以為不應該在此。不若由臣在此拖住對方,陛下從背後而擊之,或許能擊敗對方,反敗為勝。」陳光蕊出主意道。 「陳卿,看來當年殷老大人招你為婿,還是招對人了,你不但文采出眾,就是行軍打仗也是有一手的,不錯,不錯。」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陳光蕊,笑呵呵的說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這種方式來,不錯,不錯。」 「陛下說笑了,家岳倒是留下了一些書籍,臣的心思卻不在上面,倒是臣家的小郎喜歡看這些書籍,耳濡目染之下,臣也能說上一些來。」陳光蕊臉色微紅,搖了搖頭說道。 「你家的小郎?」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沉默了半響,點了點頭道:「此事暫且不管,這些叛軍是為了朕來的,哼哼,朕要是這麼好殺,當年李淵父子就將朕殺了。」龍舟行進在運河之上,規模宏大,此刻莫說是臨近的江南了,就是遠離運河的長安、洛陽恐怕都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這些叛軍前來擒拿盧照辭也是正常的。 「陛下,這個淮安城的城牆是太過破舊了一點。」這個時候周青也趕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來。他奉命保護盧照辭,卻不曾想到,快要接近江南的時候,卻出現了這種事情,叛軍前來圍困淮安,目標顯然就是盧照辭了。這讓他很是氣憤,但是在氣憤之餘,更多的卻是擔心,萬一盧照辭出了事情,那該如何了得。在他看來,盧照辭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捨棄水路,而走陸路。這樣更容易避開對方的鋒芒。 「呵呵,不要著急,該來的還會來的,想躲也躲不掉。」盧照辭卻是笑呵呵的說道:「我朝水師之中,最為精銳的就是登州水師了。這個時候,正在配合大將軍作戰,其餘的襄陽水師一向只是維持內河秩序的,擒殺一下江上的盜匪而已,對付這種水師恐怕還不到時候,沿江的防線已經盡數落入對方手中,尤其是長江下游都是如此,朕和朕的軍隊要過長江,必定會被對方攔截,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如今江南的情況雖然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樣壞,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朕的大軍若是不過江南,江南的局勢還會繼續糜爛下去,所以最重要的是讓大軍和糧草輜重渡過江南。呵呵,陳卿,這段時間來,你運往江南的糧草和輜重恐怕也丟失了不少吧!」 「陛下聖明。」陳光蕊臉色凝重,點了點頭,道:「卻是如此,對方有長江水道,縱橫其上,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幸虧臣運送糧草都是小批量的運送,這樣一來,舟輕而快,往返的速度很快,等到對方知道消息的時候,我們已經運送完畢,不過也失去了不少,對江南的支援也少了許多,幸虧金陵乃是大城,水陸交通要道,糧草和輜重都是不缺少的,皇后娘娘和程將軍他們那裡也不缺少。」 「滅掉這只水師就是最關鍵的。」盧照辭面皮森冷,冷哼道:「不要以為朕的兵少就很好欺負,朕今日就要這些傢伙看看,朕當年這麼多年的皇帝,可曾將武藝丟下了。走,進城。」盧照辭領著眾人就朝淮安城走去。 不過,等到眾人進可淮安城的時候,盧照辭的面色也凝重起來,淮安城的城牆卻是很破舊,雖然還沒有道破舊不堪的局面,但是也好不了哪裡去,恐怕幾下拋石機就能將這城牆砸上一個大窟洞來。眾人也都忐忑不安的望著盧照辭,生怕盧照辭發火。 「不錯,不錯,朕的正是這樣的城牆。」哪裡知道,盧照辭見到淮安城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只有這樣的城牆才是朕最需要的。」 「周將軍,這是不是陛下發怒的前兆啊!」陳光蕊小心翼翼的說道。 「呵呵,陳大人,這你就不懂了吧!」周青笑呵呵的說道:「這樣的城牆最吸引叛軍的注意力,看看,這樣的城牆很容易被攻破吧可是這樣的城牆卻又不容易被攻破,這樣一來,叛軍若是想捉拿陛下的話,肯定會猛攻這座城池,就會消耗大量的力量,這樣一來,久攻必然氣弱,若是這個時候,有一隻軍隊堵住運河,陳大人,以為這只軍隊還能在這裡久待嗎?哼哼,必死無疑。陛下就是想在這裡全殲了這股水師。免的對方在我們渡江的時候會找我們的麻煩。」 陳光蕊聞言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趕緊朝盧照辭拜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就堅守城牆,陛下可以移師城外,待對方力竭之時,再率軍出擊,必定能擊殺對方,消滅這股叛逆。」 「呵呵,你不行。」盧照辭想也沒有想就拒絕了對方的建議,說道:「這些傢伙是衝著朕來,朕若是不出現在這裡,他們就不會進攻淮安城的,或者根本不會呆上那麼久的,他們還是會進攻這裡的。只要有朕在的地方,才是他們進攻的主要目標。」盧照辭想也不想的說道。陳光蕊卻是默默的低下了腦袋,盧照辭說的沒有錯,對方擺明車馬就是為了盧照辭而來的,陳光蕊的江淮轉運使雖然也是一個大官,但是還沒有長江邊上的金陵重要呢那裡面有一個皇后,也只有盧照辭這個皇帝才能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陛下,那就讓臣守在陛下身邊。」周青大聲說道。 「你守在朕的身邊?」盧照辭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你守在朕的身邊,可是朕的計劃誰來執行?」 「陛下,若是可以的話,臣願意去執行陛下的計劃。」陳光蕊大踏步的走了出來,拱手說道:「臣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卻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當年岳丈尚在世間的時候,也有所調教。更何況,臣的夫人也是將門之後,略通武藝,也願意幫助陛下。周將軍護衛陛下身邊,一方面臣也可以放心,另外衣方面,陛下身邊若是沒有御林軍將領在身邊,對方肯定會有所察覺,倒是臣夫婦,就不必如此了。他們豈會想到文官會略通武藝,豈會想到陛下會讓臣來領軍。更何況,臣也不過是執行陛下的意圖而已,真正衝鋒陷陣的卻是陛下麾下的將士。如此也看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眾人雙眼一亮,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就是盧照辭也露出思索之色,臉上也露出一絲意動來。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既然如此,就讓你領軍三千,連夜出城,待到看見城頭上火起的時候,你就趁機放火燒船,從背後襲擊這股叛逆。」盧照辭終於點了點頭說。 「臣遵旨。」陳光蕊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注意安全。」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不捨之色來。 「呵呵,陛下放心,臣不過是領軍之人,可以學學諸葛亮,至於衝鋒陷陣,那也是御林軍將士們的事情。」陳光蕊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既然你這麼說,朕也就放心了。」盧照辭點了點頭,然後對周青說道:「去挑三千精銳給陳大人,授權他指揮著三千軍隊,敢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臣這就去安排。」周青不敢怠慢,趕緊在御林軍中選取了三千精銳不提。那陳光蕊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和自己的夫人殷嬌領著三千御林軍消失在淮安城內。 「陛下,現在該如何是好?」周青臉色凝重,將三千御林軍兵馬交給了陳光蕊,如今盧照辭身邊的護駕士兵可就少了不少了。 「淮安乃是地處交通要道,這裡的力士青壯肯定不少,你去召集他們,準備搶修城池,能搶修城池,能搶修多少就搶修多少。」盧照辭冷笑道:「一方面這是必須要做的,而另一方面也是給對方看的。」 「那龍舟?」周青有些緊張的望著遠處的運河,龍舟如今仍然停靠在運河之上,淮安城內並沒有地方停靠龍舟。 「就送給叛逆就是了,想必那位自稱楊天子的人物肯定會喜歡這龍舟的。」盧照辭冷笑道:「龍舟的行進過程很慢,也只有在閒暇的時候才乘坐一番,行軍打仗還是乘坐戰船最為合適。想那楊天子還沒有坐過龍舟吧就賞給他,讓他坐在龍舟上指揮軍隊吧想必就算是在黑夜之中,陳光蕊也是能看的清楚那條龍舟的。」 「是。」周青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他自然明白盧照辭的意思,這麼大的龍舟,行動笨拙,本事用來壯帝王威嚴的,中看不中用的傢伙,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也只有戰艦才能在戰場上取得絕對的優勢,龍舟如何能行,這麼醒目的標誌只能是成為敵人打擊的目標。若是這龍舟被敵人首領楊天子所佔用,無論在什麼時候,這龍舟都將成為朝廷軍隊打擊的目標。 「來將軍,這次若是能將盧照辭活捉,天下就能傳檄而定啊!」運河河面之上,來整領著三萬士兵雲集在河面之上,大小戰船數百艘,中軍戰艦上,來整和一個中年文士端坐在戰艦之上,望著遠處的淮安城,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 「盧照辭自詡為帝國皇帝,當年的馬上將軍,居然敢率領五千兵馬來江南,還居然乘著龍舟,大搖大擺的來此,分明是不將我等放在眼中,這次可是讓我等逮到機會了。」來整冷哼道:「淮安城殘破,裡面的守軍更是少了,盧照辭若是借了陸路北反,我等自然是沒有任何辦法,可是如今對方居然滯留在淮安城,這可是天賜良機啊一定要將對方擊殺。只要盧照辭一死,整個朝廷就會混亂,諸皇子爭鬥,這樣一來,就是我們最佳的機會了。陛下可以徹底的統一江南,然後揮軍北上,奪取整個天下。」 「可惜那李元嘉那個傻蛋,卻是一個無能之輩。就這麼輕輕鬆鬆就被徐世績給擊敗了,真是丟了李氏的面皮。」中年文士冷笑道:「若是他能再支持一段時間,我們的機會就能大的許多,徐世績恐怕也不可能很快就能轉移注意力,下一個他的目標就會盯著我等了。」 「呵呵,現在卻是不一樣了。」來整冷笑道:「只要盧照辭在這裡被我們擊殺,或者是擒獲,足以讓大唐江山被我們顛覆。」 「不錯,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中年文士指著前面的淮安城說道:「將軍可以告訴將士們,誰能擒獲盧照辭,城內的一切盡歸其所有。這樣一來,將士們就能奮勇殺敵。」 「這,這可以嗎?」來整面色一動,望著身邊的文士說道。 「大將軍,前面有龍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士兵面帶欣喜之色,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龍舟。」來整個中年文士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哈哈,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連自己的龍舟都拋棄了,真是倉皇如同喪家之犬啊!」來整哈哈大笑道:「當年縱橫關中,平定天下的盧照辭,自從當了皇帝之後,再也沒有往日的意志了,一聽到大軍的到來,就倉皇而走,這樣的帝王,又有什麼好可怕的呢?」 「大將軍,快立刻將淮安圍困起來,免的走掉了盧照辭。」中年文士大聲的說道。 「不錯。」來整面色一變,大聲的揮舞著手中的令旗,大聲吼道:「傳我的命令,圍困淮安,奪取龍舟。」 「對,還有龍舟,千萬不能讓龍舟有半點損失啊!」中年文士大聲的說道:「這可是要獻給陛下之物啊!」 「先生,龍舟體型巨大,運轉不方便,在江上航行尚可,可是如今在運河之上,我等有戰船上百艘,調度起來很是困難,若是再加上一個龍舟,擁擠之下,發生碰撞的可能性就更大,先生,還是將他燒掉的好。」來整面色一變,不滿的說道。 「大將軍,這龍舟乃是帝王的象徵之一,若是能將龍舟俘獲,然後告知三軍,三軍肯定為之歡喜。對士氣也是大有幫助的,而且,若是將盧照辭的龍舟獻給天子,陛下心中肯定也是歡喜的,這樣一來,大將軍必定更是能得到天子的信賴了。如此兩全其美之事,何樂而不為呢?」中年文士勸說道。 「這?」來整面色一變,望著遠處的那明黃色龍舟,臉色更是陰晴不定。 「反正盧照辭仍然在淮安城內,只要我們先包圍淮安城,盧照辭就是插翅難飛了,而我們這才慢慢的將龍舟運回江南就是了。」中年文人勸說道。 「既然如此,就依先生所說的。」來整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先生,不要忘記了,此事要盡快解決,龍舟橫在運河的中間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最終來整決定還是將龍舟拖回江南。雖然會影響進軍的速度,但是對於叛軍來說,得到這龍舟也算是一件大事,對軍心也還是有著很大的提升作用的。 「夫君,看,來整將陛下的龍舟拖回去了。」明黃色龍舟在運河之上緩緩而行,正是如同中年文士所說的那樣,那些叛軍一見到明黃色的龍舟紛紛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好像是打了一個勝仗一樣。而此刻在遠處陳光蕊和殷嬌率領的三千御林軍正躲在遠處,看著這裡的一切。 「不過是一個龍舟而已。」陳光蕊冷笑道:「陛下要是建造龍舟。可以建造上千艘,哪裡還會需要這些東西。就算這些傢伙將這龍舟奉送給那個所謂的楊天子又如何?最終還是逃不了覆滅的命運,在大唐鐵騎之下,何人敢違抗,何人敢犯上叛逆。都是必死無疑。」陳光蕊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殺氣,英俊的臉孔上冰冷無比,雙目中寒光閃爍,死死的望著運河中間的龍舟。 第517章 守淮安(二) 「陛下,您真是神機妙算,那來整真的將龍舟拖了回去。」城牆之上,周青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笑呵呵的說道。 「周青,你知道古往今來的農民起兵造反,為什麼鮮有成功之人嗎?」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在歷史上,也只有一個劉邦可以,諸如陳勝吳廣起義、綠林、赤眉起義,黃巾起義,再到以前的前隋末年起義,可是最後勝利的人都是那些貴族們?周青,你知道為什麼嗎?那是因為這些人都是農民。」周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來,他不知道這跟農民有什麼關係。 「農民起義小富即安,稍微取得一點成績,就迫不及待的稱王稱帝。不知道打仗是講究方略的,而奪取天下也是如此。」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遠處的龍舟說道:「看,不過是一個龍舟而已,就讓對方如此興奮,好像是奪取了大勝仗一樣,卻沒有想到,這龍舟若真是如此重要的話,朕會將龍舟放在運河之上,讓對方拖走嗎?稍微得到一點成績,就讓他們如此得意,可是一旦失敗,就會如同考妣一般,這樣的人也能取得天下?」盧照辭言語之中充斥著不屑之色。 周青等人卻是默然不語,沒有幾千年的積澱,他們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歷史上,那些農民起義最終為什麼會失敗,想前隋而言,真正動搖前隋統治的是那些農民起義者,他們動搖了楊廣的江山,可是最終奪取天下的卻是世家。固然有是世家的底蘊再次,他們擁有許多的人才,但是實際上農民起義的局限性決定著江山必定是屬於世家的。眼前的楊天子也是如此,他雖然出身世家,可是手下的人才太少了。十幾年過去了,他哪裡還有半點世家風範,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造反。 「陛下,他們殺過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周青指著遠處大聲說道。卻見遠處有無數士兵手執各種武器呼嘯而力啊。 「烏合之眾,咦!」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遠處,卻見這些衝上來的叛軍之中,不但有中原人,還有人身穿竹甲,手執長刀,一手執著竹盾的人。 「陛下,這還是像倭人。」周青小心的提醒道。 「不是好像,本來就是。」盧照辭冷笑道:「難怪如此,朕也感到十分驚訝,那楊天子是何許人物也,就算他在民間有不少的追隨者,但是那些人不可能聚集在一起練兵習武的,可是他們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居然爆發出如此大的能量,攻佔縣衙、州府,原來這裡面是有這些人在裡面。乃是扶桑倭人為主要力量的。真是該死。」盧照辭這才明白,對方的兵馬是從何而來,原來是從日本招過來的武士,將軍事基地放在扶桑那個地方,然後運到大唐周圍的海島上來,這樣訓練起來,就能瞞過大唐的耳目。 「哼哼,水師就是水師,蠻夷就是蠻夷,只要放箭就可以了,朕倒要看看,這些傢伙沒有攻城器材如何能攻下淮安。」盧照辭冷笑道。 「陛下,刀劍無眼,還是陛下暫且回去休息片刻,就這種烏合之眾,哪裡需要陛下出手,臣一個人就能擊敗他們。」都尉陳瓊大聲的說道。 「陳都尉驍勇善戰,這點朕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你二人一個人去動員青壯守城,想淮安乃是中轉基地,器械之物還是有的,可以發給他們一些弓箭,讓他們登城禦敵,周青你來指揮郡兵防守,御林軍將士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出手。」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可以適當的給予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振奮精神來攻城,讓這叛逆們也能看到希望,看到能攻破淮安城的希望,能活捉朕的希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有到了合適的時候,才能徹底的擊潰這些傢伙。」周青等人聞言一愣,他們之所以這麼有信心,不就是看著護駕的兩千御林軍嗎?有著兩千御林軍在,就算對方有千軍萬馬也是不用怕的,想這些御林軍可是都是以一當十之輩,有他們參與守城,就算叛軍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可能攻入城內,可是如今倒好,天子居然說非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動用御林軍,這讓周青很是鬱悶。就拼著幾千郡兵和那些青壯能抵擋的住對方幾萬人的進攻嗎?周青心中是無底的。 「呵呵,必要擔心。」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淮安城牆雖然很破舊,但是他們大型的攻城器材卻是缺少的。頂多是雲梯之類的攻城器材,你手下的這些青壯們只要記住兩個的動作就可以了,一個就是刺,收,然後再刺,再收,如此就可以了。」盧照辭取過旁邊一名士兵手中的長槍說道。 「一寸長一寸強。」周青雙眼一亮,說道:「陛下,臣懂了,您就放心吧臣會好好招待這些傢伙的。」周青很快就明白盧照辭話中的意思,對付別的人,比如大唐的士兵,長槍所取的效果也許不夠大,因為大唐的士兵每個人身上都用胸甲,胸甲能夠防禦一定的兵器是刺傷,可是眼前的士兵就一樣了,雖然也是有甲的,可是這甲只是竹甲,竹甲有一定的好處,它野能夠抵擋兵器的進攻,但是抵擋的卻是長刀等兵器的進攻,可是長槍就不一樣了,長槍的用力點只有一處,進攻的時候,並不像長刀那樣是劃開對方的胸甲,它是刺穿對方的胸甲,胸甲也許很難刺穿,但是竹甲就不一樣,它能輕易的被刺穿。這也是盧照辭會傳授他們用長槍的原因。 「也罷此處就交給你了。」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朕先下去了。」盧照辭倒是光棍的很,他若是在城牆上呆著,周青他們就會不自在,一定會派上眾多的兵力來護衛自己,既然如此,還不如讓這些兵馬都投入到守城上去。 「盧照辭果真是一個膽小鬼,連城牆上都不敢呆了。」來整領著兵馬,駐足在淮安城下,望著城頭上,雖然城頭上懸掛著一個明黃色的大,那是盧照辭的旗幟,但是在城牆之上,卻沒有發現盧照辭的身影,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才多少年啊,不過十幾年而已,盧照辭就已經不是當年縱橫關中的盧照辭了,連在城牆上指揮作戰的膽色都沒有了,江山讓這種人來執掌,卻是天下百姓的不幸,幸虧有陛下出世,否則的話,我等可是要遭難了。弟兄們,擒獲盧照辭者封萬戶侯。賞千金。殺啊!」 「殺啊!」那些叛軍聞言頓時士氣高昂,朝淮安城牆衝了過去,淮安城外,有無數的士兵,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殺了過來。 「不要驚慌,拿起你們手中兵器,你們只要記住一個動作就可以了,那就是刺。」陳瓊大聲的說道。他面色冷峻,但是雙目中卻露出興奮之色。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都尉,在帝國龐大的軍事體制之中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地位的人,也許一生都見不到天子,但是這一次,卻是近距離的見到了天子,這就讓他意識到自己爬升的機會來了,只要是男人,都會想著手中掌握著大權,過著人上人生活,以前是沒有機會,對於他這個都尉來說,只能是熬資歷,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只要指揮好這一仗,保護好陛下的安全,就能得到天子的賞賜,到時候陞官發財還不是一句話嗎?所以面對敵人的進攻,他沒有任何擔心懼怕之色,反而是巨大興奮,這些叛軍可都是自己的戰功啊! 「弓箭手,放!」陳瓊望著城下逐漸靠近的敵軍,面色冷峻,右手一揮,就見弓箭手們紛紛射出手中的弓箭,天空中現出一朵烏雲來,紛紛朝叛軍腦袋上砸了過去,霎時間慘叫聲不斷。這裡面固然有士兵頭上戴著頭盔,或者頭上戴著竹盔的,但是仍然還有許多的叛軍腦袋上不過是戴著一頭黃色布巾而已,哪裡能抵擋的住空中的飛箭,紛紛被釘死在地上。 「射火箭。」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周青那冰冷的聲音,陳瓊聞言面色一愣的,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些竹盔竹甲固然能抵擋的住弓箭,可以利用其彈性,抵消弓箭手的殺傷力,但是火箭卻是抵擋不了,當年諸葛亮火燒籐甲兵不就是利用火攻的嗎?眼前的叛軍多是竹甲,一旦碰到火焰,必然被燃燒。陳瓊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到底是武學出身的將領,所學到的東西根本不是自己這個野路子能比擬的,傳聞這位年輕的將軍還得到了大將軍李靖的指點,難怪能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不足之處來。這種知識並不是武將們具備不具備的緣故,更重要的是戰場上的反應。 一個優秀的武將,不是他能通讀多少兵書,關鍵的是,他能在戰場上的時候,有著敏銳的目光,能夠輕易的發現對方的漏洞來,這才是最重要的。無疑,周青現在已經具備到這一點了。而他陳瓊還不具備這一點,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火箭準備。」陳瓊不敢怠慢,趕緊下令道,這個時候,對方的士兵抬著雲梯已經接近城牆了。陳瓊計算了一下,也不過是一輪的時間而已,不久之後,對方的弓箭手也會對城牆上的守軍進行弓箭壓制。 「火箭。」來整望著空中的無數只火箭,面色微微一變,說道:「看來守將也不是蠢材,居然懂得用火箭。」 「盧照辭隨身所攜帶的都是御林軍將士,御林軍將士可是非十人敵不能入選的。通兵將領非武學弟子不能入選的。想必這個領軍之人正是從武學所出。」中年文士歎了口氣說道:「盧照辭雖然是叛逆,但是不得不承認,武學之中,存在著不少的精英所在,就算不是精英之人,只要是從武學所出,最起碼可以統領近萬兵馬。」 「武學是個好東西啊!」來整也點了點頭說道:「若是可以,以後也奏請陛下開武學,興科舉,如此就能將江南人才一網打盡了。」 中年文士聞言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就暗淡下來,大唐和江南的叛軍是不一樣的,大唐的武學和科舉那是盧照辭在潛邸的時候就創立的,他就是憑藉著武學中的弟子掌握了軍權,憑借終南書院中的學子,在奪取江山之後,就非常自然而平穩的接掌了前朝的天下,前朝的大臣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提拔新人上來使用,諸如裴寂、王珪等人都被排除在外,絲毫不顧忌他們的影響,那是因為因為盧照辭手中有人才會如此。可是江南的朝廷就不同了,他們的根基在世家,雖然現在這些世家們並沒有加入到叛軍中來,但是叛軍的糧草輜重是從哪裡來的呢?還不是從那些世家手中來的嗎?這些世家會允許楊天子興建武學嗎?然後那些學子們佔據他們應該佔據的位置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興建武學,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強勢君主才能有這個機會。江南的楊天子想要興建武學,恐怕是很困難的,哪怕來整的支持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在江左,世家和寒門永遠是兩個對立的階層,並不是短時間內消除的,沒看見盧照辭舉辦了多少的科舉了嗎?可是江左的世家仍然存在,他們仍然和叛軍勾勾搭搭,這就是他們不滿科舉的體現。 「啊啊!」這個時候,城下傳來一片慘叫聲,火箭砸落在叛軍身上,可憐那些人身著盔甲,可惜的都是竹子所製成的,哪裡能抵擋的漫天的火箭,中箭之後,身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哪裡能熄滅的掉,只能四處胡亂奔跑,或者乾脆就是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口中不停的發出一陣陣慘叫聲,讓人聞之懼怕不已,臉上的瘋狂之色,也暗淡了不少。 「弓箭手,放。」終於叛軍的弓箭手也開始發威了。只見這些弓箭手射出了手中的弓箭,弓箭如雨,從空而降,就朝城牆上砸了下來。 「舉盾。」陳瓊臉上卻不見有絲毫的變色之處,手中的令旗揮舞了起來,頓時有盾兵高高舉起,護在眾人之前。 「啊啊!」儘管有盾兵在前,但是仍然還有不少的士兵被射中,發出一陣陣慘叫聲,城頭上的士兵本來也是參差不齊的,不但有郡兵,還有不少的青壯,這些郡兵軍紀倒是有的,可是那些青壯就不一樣了,這些人有的人不過是販夫走卒之輩,有的是殺豬屠狗之人,也是沒有多少經驗之輩,剛才在士兵的壓制之下還好,可是現在卻是被一陣弓箭打亂了手腳,更是有不少認識之人死在弓箭之下,臉上都露出驚慌之色,還有不少人四下奔逃的。 「刀牌手何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冷哼之聲,就見周青滿面殺氣,手中的長劍鮮血淋漓,在他的腳下不知道何時躺著一個青壯,只聽他對身邊得數十名御林軍將士說道:「敢亂我軍心,四下奔逃之人,殺無赦。」 「是!」數十名御林軍將士大聲的怒吼道,聲震於野。瞬間手起刀落,就見數十個人頭滾滾落下,數十具屍體倒在城牆上。莫說是那些青壯,就是陳瓊這個都尉見狀面色也是一變,這些御林軍將士可都是殺起人來不眨眼的人物,一出手就是數十條人命。 「陛下有旨,擊殺叛軍,按軍功賜賞。若死,則榮及家屬,若是逃,全家皆為奴。十代之內,男不得科舉,女不得命婦。」周青掃了眾人一眼,大聲的喝道:「城外叛軍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涼王殿下已經率領十萬大軍星夜馳援,不過三五日就能達到淮安。到時候,還怕這些人叛軍不成?」 「殺敵立功。」陳瓊聞言不由的舉起手中的大刀,大聲的呼喝道。 「殺敵立功。」那些青壯們望著站在一邊的御林軍將士,臉上也露出一絲瘋狂來,既然是後退是死,迎戰也是死,還不如和對方拼了,也許還能立下軍功,封妻蔭子,就算不能立功,最起碼也不會讓自己的後代受到牽連,就算是死,也會有豐厚的撫恤,仔細算來,還是自己佔了便宜。 「殺啊!」被刺激到的青壯們紛紛發出一身怒吼,從心底裡爆發出巨大的戰鬥力來,舉起手中的長槍,就朝已經爬上來的叛軍刺了過去,巨大的力量很輕鬆的就穿透了對方身上的竹甲,將其刺死在城頭上,隨手一拋,屍體頓時從城頭上落了下來,又砸死了一個人。青壯得意的大聲呼喝道:「殺死了兩人。」 旁邊的青壯們也紛紛學著樣子,手中的長槍飛速的刺了過去,這個刺玩之後,抽身後撤,背後等候多時的青壯再次將手中的長槍刺出。交響替換,居然抵擋住了對方的第一波進攻,倒是讓周青和陳瓊二人驚訝不已。 第518章 守淮安(三) 戰爭很快就結束了,叛軍雖然人數眾多,但是進攻城池的器材還是很少的,倉促之間,準備的並不是十分的充分,而城頭之上,不但有青壯守衛,更為重要的還是有御林軍將士在一邊,每當城牆上出現危險之後,這些御林軍將士很快就能填補漏洞,將那些攻上來的敵人又打了回去。 可憐那些叛軍哪裡會遇到這種情況,前腳剛剛攻上城牆,還沒有高興,就見面前出現一個黑甲士兵,面色冷酷,手中長刀隨手劃出,雖然對方身上穿著竹甲,能夠抵擋對方手中長刀,可是如今對方手中的長刀卻能輕輕的劃破己身的防禦,竹甲被劃開,血肉被割的模糊一片,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真是可惜啊就差這一步啊,能立足在城牆上,絕對能將對方擊敗,絕對能奪取城頭上的控制權。」來整望著城牆上的情況,狠狠的將馬鞭砸在地上。他在城下看的分明,只要自己的士兵在城牆上能呆上片刻,身後的士兵也能突破對方的防禦,攻入淮安,可是沒有想到的,對方居然還有精兵在手,那穿著黑色盔甲的御林軍將士,是那樣的凶狠,手中的長刀擊破了來整的夢想,就是那烏黑的一刀,徹底的將叛軍從城牆上趕了下去。 「大將軍,他們這是在練兵啊!」中年文士面色一變,說道:「他們就是想借我們這柄鋼刀在練兵。想淮安城乃是交通要道,運河邊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力士,也不知道多少青壯,這些人隨便招收一下,就能有萬餘大軍,雖然這些人都是沒有組織沒有紀律,根本不能成軍,可是若是經過幾次戰鬥之後,必然會成為一隻精兵,到時候我們再來進攻淮安,可就是很是困難了。盧照辭這招是狠啊大將軍,一般的訓練一隻精兵需要一到兩年的時間,可是一旦若是有一場戰爭的話,不過數日的時間就能練出一隻精兵來。盧照辭這是在拿我們當磨刀石呢!」 「真是豈有此理。」來整面色一變,經過中年文士這麼一說,頓時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確實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可惜就差這一點點。」中年文士望著對面的城牆,城牆雖然很破舊,但是仍然屹立在眼前,沒有任何的異樣,頂多是在城牆上添置了不少的斑駁和血跡屍體什麼的。 「是啊,就差這麼一點點啊!」來整面色一變,也點了點頭,是就差這麼一點點,可就是這麼一點點,就讓來整功虧一簣。 「陛下,今日就差了一點點啊差一點點就被來整給攻下來了。」行宮之內,周青在盧照辭面前,臉色也出現一絲凝重之色來。 「不是還沒有攻下來嗎?」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不要著急,淮安城不是一時半伙能攻下來的,等到能攻下來的時候,朕自然會給你們一隻奇兵的。」 「陛下,您手上還有一隻奇兵?」周青面色一驚,驚訝的說道,他可是不曾想到盧照辭手中居然還有一隻軍隊。 「周青啊記住有的時候天地萬物都能化成奇兵。並不一定非要是人才是可用之兵。」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看看,這個天氣,有的時候,它也是一隻奇兵。」周青聞言心中一動,不由的朝周圍望了一眼。卻看不見有半點東西,只有漫天飄舞的雪花,難道這雪花就是武器,就是奇兵。 「哎,周青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此事日後你出去好好看看吧也許你會明白,若是不明白,也許你就是薛仁貴之流了,若是你不能明白這個道理,你就永遠不能達到薛仁貴這個水平。」 「這,臣遵旨。」周青面色一動,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說道:「臣這就出去。」周青不敢怠慢,只得滿臉露出疑問之色,只能退了出去。 「將軍,陛下到底有何聖旨?」陳瓊望著周青一眼,驚訝的問道。 「陛下手中有奇兵。」周青皺著眉頭說道:「可是這陛下說這奇兵就是這天氣,陳將軍,你說這天氣能成為奇兵嗎?」 「這個?」陳瓊面色一動,說道:「末將以前倒是聽說過,當年在三國時期,諸葛亮就是借來東風,一把火燒了曹操幾十萬人馬,若是按照陛下說的那樣,這天氣也是一種進攻手段,也是一隻奇兵啊!」 「這個天會有奇兵嗎?」周青望著空中的雪花,搖搖頭說道:「冬天天氣乾燥,若是一把火能將對方燒的乾乾淨淨倒是不錯。可是這可能嗎?來整乃是將門之後,此處又是靠近運河,就算有起大火,也是很快就會熄滅的。就算是借來東風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當年諸葛亮能有東風,那也只是一種特殊情況而已,運河之上,哪裡有什麼的東風,一把火燒了來整那是不可能的。」 「盡然進攻不可能,那就是防守了。」陳瓊皺著眉頭說道:「陛下可還是點醒了我們,末將當年也曾經聽過說書的人說過,當年曹操征討馬超的時候,馬超的騎兵太厲害了,而在平原之上,曹操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抵擋的,最後沒有任何辦法,就用糧草堆積成土牆,然後在上面澆上沸水,當時天氣寒冷,不過一夜的時間就築起了一道冰牆,馬超不但不能進攻,反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以為是天神,軍無戰心。隨後反而被曹操所擊敗。這倒是有可能的,只是將軍,這難道就是陛下所說的天氣嗎?只是這麼一來,為什麼陛下剛開始進淮安城的時候沒有提出來呢?」 「若真是如此,陛下此舉是為了城外的叛軍的。」周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來,指著城外的大軍說道:「看到沒有,若是不將在最得意的時候挫敗他們的話,如何方便陳光蕊夫婦在背後進攻呢!」 「原來如此。」陳瓊點了點頭。 周青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他雖然跟隨薛仁貴一起,而且是和薛仁貴一起征戰天下,兩人情同兄弟,但是不得不承認,在他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誰都想做人上人,為什麼不能讓他成為大將軍,為什麼在大唐的諸多將軍之中,最文明的只有那幾個人,卻是沒有他周青的位置呢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因為他自己確實在有些方面不如這些人,最起碼不不如薛仁貴,連身邊的這位不是武學出身的人都明白還有借助天氣擊敗敵人的人,可是經過武學錘煉多年的人自己居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陳都尉,若是可能的話,待這場戰爭打完之後,就去武學吧!」周青淡淡的說道:「若是論打仗的經驗,你也許很豐富,但是到底是沒有經歷過正規的教育。只有在武學之中有了正規的教育,才是最好的出路,都尉大人日後的前程將會是不可限量。」 「多謝將軍指點。」陳瓊神情一愣,望了周青一眼,說道:「將軍出身武學,前途不可限量啊如今陛下用人,武學弟子將會是帝國的頂樑柱啊!」 「都尉,武學出身的弟子固然能學會許多東西,可是武學出身弟子,經驗不夠豐富。呵呵都尉,這次周青可是知道了。」周青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搖了搖頭說道:「這次我可是明白了,武學弟子固然是高貴的很,但是實際上,還是缺少經驗的,我也明白,當初陛下在武學學子畢業之後,並不是授予高位,而是讓他們去縣裡當一個縣尉,參與剿匪之事,並不是陛下不信任自己的弟子,而是讓這些弟子們接受經驗教訓。而我周青也是因為薛大哥的緣故,才會領著兵馬,東征西討,固然我周青也曾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可是我到底還是缺少了一點基層帶兵的經歷。呵呵,陳將軍,待這次仗結束之後,周青恐怕要與你換個位置了。」 「陛下會為了此事而讓將軍離開禁軍?」陳瓊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不是陛下的緣故,而是本將的原因。」周青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陳都尉,只有經過了這場戰爭我才知道我還缺少什麼。」 「不用擔心,將軍,只要經過一場硬仗才能知道自己卻什麼,大將軍李靖不也是從戰爭中領悟這些的嗎?世上哪裡有常勝的將軍,除掉陛下這種天生會打仗之人,縱橫天下也不見有失敗的時候,我等都是凡夫俗子,豈能和陛下相提並論。」陳瓊笑呵呵的勸說道。 「也是,如今就看那來整如何進攻我淮安了。哼哼,一旦以後這個來整一旦知道我們會用那個辦法對付他話,恐怕連死的念頭都有了。面對一個即將攻破的城池,卻發現眼前的城池是那樣的堅不可摧。」周青冷笑道:「江山若是這般就容易奪取,那天下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稱王,多少人稱帝呢!」 「呵呵,走吧明天那來整恐怕又要發瘋的進攻了。」陳瓊笑呵呵的說道:「大唐的江山豈是任何人都能奪取的。莫說一個來整,就是一個楊天子也是不行的。淮安可以抵擋的住任何人的進攻。」 「那是自然,有陛下在,可以抵十萬大軍啊。」周青冷笑道:「來整是何許人物,在大唐軍隊之中哪裡有這種人物存在。一個小小的來整,也想撼動大唐江山。哼走,下去休息。」 次日,那來整果然再次調動兵馬呼嘯而來,一副不拿下淮安就誓不退兵的模樣,只是這個時候淮安城頭上早就做好了準備,望著呼嘯而來的叛軍,這些士兵臉上根本沒有任何懼怕之色,經過一天的磨合,這些剛剛放下手中的扁擔的力士們,已經有了面對敵人的膽氣了。敵人也不是很厲害,昨日還不是照樣將敵人殺了一個片甲不留,狼狽而逃的嗎? 刺,抽回,再刺。如此幾個來回,在城牆上,大唐士兵繼續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按照周青和陳瓊二人的吩咐,手中的長槍按照次序,絲毫沒有任何的錯亂,城下的叛軍紛紛從城頭上跌了下來,就算是不死,恐怕也會被摔死。 「這麼打不行。淮安城牆雖然很殘破,可是上面的守軍太過厲害,每次我們一旦攻上城牆,對方的士兵不能支撐的時候,御林軍將士就會前來救場。我們的士兵經過一場廝殺之後,哪裡還有精力和對方進行廝殺的。」來整皺了皺眉頭,說道:「得造大型的進攻器材,盡快攻破淮安城。免得夜長夢多,想那江南的程千里還有襄陽的盧照應一旦得知淮安城被圍困,肯定會回來搭救的,到時候,我們就不能攻下淮安城的,也就因此而失去戰場上的優勢。」 「將軍說的極是。」中年文士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命令士兵徵召周圍的平民百姓,讓他們參與進攻城池,一面讓人製作攻城器材,想淮安城殘破不已,只要我們抓緊時間進攻,必定能攻下這殘破的淮安城牆的。這淮安城到底不是像長安、洛陽那樣的大城,論及堅固程度,根本不能比及那些大城,所以我們能攻破淮安城牆的可能性極大。」 「這,就讓那些人幫助我們打造攻城器械吧!」來整皺了皺眉頭說道:「陛下興義兵,誅殺盧照辭,與那些平民百姓沒有任何關係,如今若是將那些平民百姓都抓不過來,當做士兵來進攻淮安城恐怕有些不好吧這樣傳揚出去,天下的百姓豈會歡迎我們的到來。」 「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道理,將軍太過仁慈了。」中年文士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淡淡的說道:「若是如此,那就看看將軍能夠不能攻下這淮安城。」 「那總的讓天子的名聲受損的好。」來整冷笑著對身邊的親兵說道:「去,帶著幾個兄弟去附近的村鎮,召集民夫,為我們打造攻城器械,記著,要好生邀請,不能使用暴力,更是不能對他們動刀子。當年盧照辭要修建馳道,請民夫們恰來修建馳道,那都是要付銀錢的,我們雖然不能支付銀錢,但是也得好言相請,不能怠慢了。」 「是。」親兵掃了中年文士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匆匆而去。 半天之後,果真見無數百姓被士兵驅趕著過來,不到片刻,就見這些被迫打造著不少的攻城器材。 「將軍,他們是在製造攻城器材啊!」黑夜降臨,城頭上一片寂靜,火把照耀,照耀著城下的一切,而在遠處叛軍大營中也是火光通明,無數人在其中吶喊著,卻是那些民夫們連夜打造各種攻城器材。 「是啊來整已經發現專門靠士兵根本不可能攻打下淮安,沒有攻城器材根本不可能補充他們的弱勢。」周青冷笑道:「只是等到他們到了最後時刻,居然發現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什麼土城,而是一個冰城的時候,不知道來整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那是,真想看看到時候來整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陳瓊也笑呵呵的說道。 「他們能有什麼樣的反應。」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身後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兩人回過頭去,卻見火光之下,盧照辭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城樓,在他旁邊,石晚晴也笑面如花。 「陛下。」周青和陳瓊二人見狀,趕緊拜倒在地。 「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城下的萬里燈火,點了點頭,對周青說道:「周青,朕沒又想到你很有悟性,居然知道了朕的想法,不錯,不錯。大有前途,大有前途。」 「這個陛下,臣十分慚愧。」周青面色一紅,說道:「其實不是臣想出來的,而是陳都尉想出來的。」 「陳卿?」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陳瓊。 「臣的三國故事聽的多了。」陳瓊老臉一紅,趕緊說道。 「有的時候,平凡故事之中蘊含著大智慧。這些智慧有的時候並不顯的怎麼特別,但是卻只有很少的人發現到,所以它就成了智謀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陳卿能從故事之中得到智慧,很是不錯。這次待擊敗來整之後,朕絕對會好好的封賞你。」 「陛下,臣不想要封賞,臣想求陛下一事,還請陛下允許。」陳瓊大著膽子跪在城牆上說道。 「哦你想要什麼?」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臣想去武學學習。」陳瓊想也不想的說道:「臣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臣還是認為臣到了武學之後,還能學到很多的東西,還可以為陛下效命,還請陛下俯允。」 「活到老學到老。天下將領出武學,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朕最欣賞的是,你的精神是朕最欣賞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這件事情,朕是同意了,待打完這場漲之後,就去武學報道吧!」 第519章 守淮安(四) 戰火紛飛,淮安城搖搖欲墜,好像是大海之中的一艘小船一樣,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儘管那些民夫們打造的攻城器械並不是專業的水準,可是淮安城也不是想像的那樣堅固,破城錐、雲梯、拋石車等攻城器械都在叛軍的監督下完工,石塊等物大型的攻城工具也都朝淮安城砸了過來,砸的城牆上一陣陣顫抖,巨大的石洞被顯露出來,還有一些石塊被砸在城牆上,砸中的那些士兵們也都紛紛倒在地上,或是被砸的當場斃命,或者就是倒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呻吟之聲,慘痛無比。情景卻是比前幾日要嚴重的多。淮安城牆上的死亡人數也是越來越多,就是周青和陳瓊二人臉上也都露出疲憊之色,身上大大小小的也有幾處傷口了。 「轟!」終於在對方瘋狂的進攻下,一處城牆終於被攻破了一個缺口,城外的叛軍臉上都露出瘋狂之色,雙目狂熱,原本疲憊的神情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前的城池終於即將被攻破了。根據叛軍的規矩,攻入城池之後,就能自行行動三日,想淮安城乃是水陸交通要道,裡面有巨富商賈無數,有大批的錢財,還是大批的美女,這些叛軍多日的疲憊早就被這種勝利沖昏了頭腦。 「保護陛下。」只見城牆缺口之處,一隊穿著黑色盔甲的御林軍站在那裡,手中執著長刀,立在缺口之處,長刀上寒光閃爍,陰森無比,讓人看之生畏。面對無數的叛軍臉上卻沒有任何畏懼之色,立在那裡如同一個磐石一般,巋然不動。 「殺。」周青也顧不得自己肩膀上的傷勢,手中的陌刀陰冷,但是鋼鐵所鑄成的刀柄不但沒有他感覺到有任何的寒冷之氣,反而更加讓他熱血沸騰,雙目中露出赤紅之色,週身殺氣湧動,望著眼前撲來的叛軍士兵,面色冷峻,手中的陌刀輕輕揮動,就將對方連帶著腦袋和身軀都劈了下來,連腸子都給劈斷了,躺在地上一地,心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還在蹦跳著,只是鮮血卻是很少,那是被寒冰所凍住了。 「保護陛下。」周圍的御林軍士兵也是一聲大喝,這些人可以說是朝廷的百萬大軍中精選出來的精銳之師,不但武藝方面高人一等,就是待遇方面也是高人一等,為三軍之上,與左翊衛大軍相同,官職的提升速度也是在三軍之上,進入武學的名額也是遠比其他軍隊要多的多。這也是為什麼陳瓊身為都尉,反而還沒有進入武學的原因之一。正因為如此,所以御林軍對盧照辭忠心耿耿,一旦危險之事發生,就會奮不顧身的以自己的生命作為盾牌。如今淮安城即將被攻破,正是這些人效命的時候,各個將自己的身體抵擋在城破之處,好將這些叛軍抵擋在外,護衛他們的君王。 「衝進去,擒殺盧照辭者賞千金,封萬戶侯。」在城外的來整也看見了城破的狀況,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大聲的呼喝道。就領著身邊的親兵朝淮安城衝了過去。 「陛下,城池已經攻破,還請陛下速速移駕。」行宮之內,秦九道面色慌張,朝行宮內衝了進來。 「不要慌張,朕相信朕的將士們能抵擋的住叛軍的進攻。」盧照辭面色冰冷,臉上不見有絲毫的緊張之色,笑呵呵的說道:「我有兩千御林軍在手,豈是他們能攻的下的,你們等著吧過了今夜,淮安城就安然無恙了。」秦九道和石晚晴相互望了一眼,雖然他們不明白盧照辭到底有何手段,但是卻知道既然盧照辭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是他二人能改變的了,只能默默的退在一邊,心中卻是暗自發誓,一旦事情有變,不管天子有何反應,一定護衛著天子離開此地。 果然,半個時辰後,來整等人並沒有進入淮安城半步,城破之處,只是留下了無數的叛軍屍首,堆積在塌陷之處,將城牆都堆的老高。那數丈的塌陷之處,好像是一個絞肉機一樣,吞噬著大唐御林軍的屍體,同樣還有叛軍的屍體,只是叛軍屍體的數目遠在御林軍之上。陌刀手之名,豈是一般的人可以抵擋的。 城外的來整面色漲的通紅,雙目中更是露出不甘心之色,那數丈大小的塌陷是那樣的誘人,但又是那樣的恐懼,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下令士兵進攻了,幾乎每一個班百人進攻後,留下的都是一片的屍首,大軍根本不能前進半點位置,反而是自己的士兵死傷無數。自己如今距離淮安城不過數十丈的距離,但是這數十丈的距離卻是如同天塹一般,是那樣的遙遠,是那樣的艱辛,讓來整根本不能突破到城中,實現他的偉大理想,這讓他很是生氣,很是惱火,旁邊的中年文士雙目中更是露出瘋狂之色,他大聲的指揮著士兵,瘋狂的去進攻淮安城,在他眼裡,只要能攻下眼前的淮安城就可以了,至於士兵的生死存亡,哪裡是他所考慮的問題。 「大將軍,不能再進攻了。我們已經死傷三千人了。短短的一個時辰啊我們就死傷了三千人了。」一個將軍披甲歪斜,臉上一片漆黑,週身鮮血淋漓,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鮮血還是別人的鮮血。 「混賬東西,沒看見嗎?淮安城就將被我們攻破了,裡面有盧照辭,裡面有大唐的天子,還有無數的金錢,還有無數的美女。只要攻進去,陛下一定會重重的賞賜我們的。」中年文士大聲的怒喝道。 「先生,可是我們的死傷太大了。御林軍的陌刀手太厲害了。」偏將大聲的解釋道:「將士們死傷了一天,有的連刀都拿不動了。既然我們今日能攻破淮安城,就算他們連夜將城牆加以鞏固又能如何?那裡必定還是一處漏洞,明日我們照樣可以從那裡突破,照樣可以在那裡攻入城去。更何況,明日士兵休息一陣之後,必定是精神抖擻,那盧照辭還會是大將軍手中之物。」 「好了,暫時退兵。」來整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揮了揮手,說道:「命令麾下將士們,死死的盯住城門,不能讓盧照辭連夜逃脫了。哼哼,我們死傷了不少,他們照樣也是死傷了不少。但是我們人多,對方才多少人。城牆固然是破了一個大洞,他們能修的好,但是更重要的是,人心的漏洞能補的上嗎?這些人除掉御林軍外,其餘的人恐怕都不是御林軍吧明日進攻的時候,他們必定是兵無戰心,而我們的士兵卻是因為勝利在望,肯定會信心十足,打起仗來也是不要命的,這樣一來,明日也許就能花上很少的時間,就能攻下淮安城,而手下的士兵也會損失很少的。」 「哼也只能如此了。可惜了。可惜了。」中年文士搖了搖頭,道:「若是再等上片刻,再堅持一會,或許就能攻下淮安城了。」 「呵呵,先生不要著急。淮安城遲早是要被我們攻打下來的。」來整笑呵呵的說道:「傳令鳴金收兵,走,先生,我們去大帳中慶祝一般,明日我們就能進淮安城內喝酒了。」 「好,走。」中年文士也點了點頭,說道:「明日我倒要看看,那盧照辭到底是長的什麼模樣。真想看看他們的那副嘴臉啊!」 那來整領著親兵緩緩退出了戰場,在他們的身後,鳴金聲響起,經過一天廝殺的淮安城再次恢復了平靜之色,戰場之上,除掉無數的死屍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物事了。而淮安城的城牆上更是出現一片的呻吟之聲。 「呵呵,待入夜之後,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了,現在讓士兵們燒開水,讓人將這些屍首都推到外面去,這樣也好做一個抵擋之物。」周青笑呵呵的說道:「真想看看來整明日看見面前的淮安城居然變成了一座冰城後的模樣來。」 「呵呵,等等。」陳瓊聞言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末將倒是有一計,可以抵擋數萬大軍。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退兵都有可能。」 「哦。陳都尉請講。」周青笑呵呵的說道。這些日子來,他在陳瓊身邊倒是學會了不少有用的東西,雖然這些計策有的時候顯的比較下作,可是卻是很有用的。 「將這些屍首連同磚石都放在一起,將他們融合在一起,將軍,你以為如何?」陳瓊雙目中露出一絲陰森來,讓周青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驚訝的望著陳瓊,好像不認識這位在一起並肩戰鬥了數日的將領。 「將軍大概也是知道的,這些叛軍大多是來自江南。熟悉的是荊楚文化,荊楚多巫師,對於屍體很是尊重。對於鬼神之說很是敬畏。將軍,您說這個時候,他們發現這種情況,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陳瓊笑呵呵的說道。只見他牙齒閃爍著寒光,好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一般。 「都尉大人可以不用去武學了,周青以為都尉大人可以畢業了。」好半響,周青才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古往今來,恐怕沒有人如同將軍這般,用心之狠毒,都是前所未見的。與將軍作為敵人真是恐怖啊!」 「此乃是小道,非正兵也。」陳瓊笑呵呵的說道:「這種小道還是少玩為妙,到底是有傷天和啊不可輕易為之。」周青聞言卻是默然不語。死者為大,在任何時代都是這樣的。不然的話,在戰爭結束之後,都會允許雙方的士兵收攏雙方戰死士兵的屍首,除非是到了一定的地步,諸如京觀,等等,都不會肆意破壞對方戰死士兵的屍首的。可是如今卻是不同,陳瓊居然想將對方戰死者的屍首放在城牆上,利用天氣寒冷的狀況,將這些屍體凍成堅冰,以加固城牆。這不由的不讓周青驚訝。 「呵呵,這種事情也是偶爾為之。這些叛軍進攻淮安城,不但威脅了陛下的安危,更是破壞了江南的太平境況,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都死在這些叛軍之手,若是任由他們繼續這麼猖狂下去,江南百姓死傷之人就更多了,所以必須將這些叛軍盡早的剿滅掉,這樣才能還將江南一個太平盛世。」陳瓊搖了搖頭說道:「有這個前提在,就算再怎麼殘忍,也是可以接受的。想必明日擺下這個陣勢來,莫說是那些士兵了,就算是來整也會嚇的膽戰心驚的。軍心喪亂,看他哪裡還有機會進攻淮安城。」 「若是可能的話,明日戰爭就會結束了。」周青點了點頭,說道:「軍心盡喪,軍無戰心,正好是我們進攻的最佳時機,恐怕那狀元公就能逮住機會了。這可是一個大好時機啊!」 「風捲殘雲,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兩位將軍何必如此灰心喪氣呢!」不知道什麼時候,盧照辭笑呵呵的走了上來,說道:「只要能成功,手段是次要的。更何況,這些人背叛大唐的時候,已經決定他們的命運了,看看這些人,一旦發現城牆上出現一個漏洞的時候,紛紛奮勇向前,想拿朕的性命,哼哼,朕的性命是這麼好拿的嗎?朕不但有忠勇善戰的將軍,還有許多威武雄壯的士兵,有了你們,就算這些叛軍有十萬之人,朕也是不怕的。他們來多少,朕就能滅掉多少。小小的來整也想進攻淮安城。朕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保衛陛下。」周青聞言忍不住大聲呼喊道。 「保衛陛下。」周圍的御林軍將士也大聲的呼喊道。聲震四野,震動雲霄,烏雲之下,寒氣籠罩,偌大的淮安城仍然屹立在運河兩岸,好像是一頭雄獅一樣,隨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擊敗一切來犯之敵。 「哼哼,垂死掙扎。」來整聽著城內的呼喊之聲,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冷笑道:「就算喊的再怎麼起勁,也改變不了即將滅亡的事實。轉告將士們,今夜要小心戒備,不能讓盧照辭他們跑掉了。不過,想來今夜他們會抓緊時間修葺城牆,好準備迎接明日的戰爭吧!」 「嘿嘿,就算將城牆修葺了一下又能如何,不但不能將城牆修葺完工,就是那些將士們也會疲憊不堪,更是不能和我們的精銳之師相提並論了。」中年文士冷笑道:「如此一來,我們的將士攻下淮安城,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了。」 「先生所言甚是。」來整也點了點頭,當下領著三軍回到大營,一面令人小心防備盧照辭連夜突圍,一面又在大營之中暢飲不提。在他們看來,盧照辭也是籠中之鳥,根本就沒有機會突出重圍,更是沒有機會能守住淮安城了。只是他們早就忘記了盧照辭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會深陷淮安城不成,更是沒有想過盧照辭的那一身武藝是何等的出眾,豈會因為來整那數萬兵馬而有絲毫畏懼的地方? 「夫君,是不是可以出兵了。淮安城的城牆都被來整攻陷了,這個時候不出兵,一旦來整攻陷了淮安城,就算陛下再怎麼寵信你,那些大臣們也不會放過你的。」殷嬌望著遠處的淮安城,臉上露出一絲焦慮之色來,望著一邊的陳光蕊說道。 「不必擔心,既然陛下還沒有發出信號,那就說明還沒有關係。」陳光蕊漫不經心的說道:「過了今夜,明日就是我等出兵的時間了。等著吧,陛下明夜肯定會有信號傳來的。」 「你真的如此確定?」殷嬌驚訝的問道。 「那是自然。」陳光蕊笑道:「你幾時見過陛下做過虧本的生意了,看著吧陛下肯定早就有了準備,而且今天還是實施的。哼哼,當初岳丈大人留下了兵書無數,你卻是沒有翻閱,可是我在閒暇的時候可是翻閱了不少。用兵大家,到了極致的時候,天地萬物都可以作為軍隊,如今大雪瀰漫,寒氣逼人,實際上也是一種神兵,用的好,可是當做奇兵來使用,別的不說,曹操當年曾經使用了一種辦法,抵住了驍勇善戰的馬超,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陛下也許也會用這一招。這就是他明知道淮安城牆殘破的緣故,還願意留在淮安的原因。不但那是因為帝王的尊嚴,更重要的是,他有辦法對付叛軍。看著吧明天一早上起來,你就會發現,眼前的淮安城變成了一座冰城,莫說叛軍沒有多少攻城器械,就算有了再多的攻城器械,恐怕也不可能攻的下淮安城牆的。」 「恐怕到時候來整很後悔,後悔應該連夜攻城的。」殷嬌笑呵呵的說道。 「那他敗的更快,到那個時候,陛下肯定會讓我們領軍進攻的。」陳光蕊冷笑道:「他疲憊之師,如何能與我們精銳相比較。」 第520章 冰城淮安 次日清晨,陽光升起,只是這冬天的陽光是那樣的冰冷,毫無溫暖可言,白燦燦的沒有任何的顏色。城下的叛軍大營也開始熱鬧起來,各個的準備吃完早飯之後,就開始對淮安城進行最後的進攻。 「啊快看啊快看那淮安城。」 忽然一聲驚叫聲震動了整個大營,不知道是何人眼尖,忽然指著不遠的淮安城,發出一陣陣驚叫聲,聲音之中,充斥著驚慌之色。三軍將士也都紛紛望了過去,果見不遠處一道玉光衝霄而起,在不遠的大地上,一夜之間,一座雄偉的冰城出現在叛軍面前。若是在其他的時候,這些叛軍或許會用好奇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冰城,甚至還會用欣賞的眼神看著這一切,但是眼下卻是不一樣,他們的眼神之中充斥著恐懼之色,充斥著驚慌之色,好像即將大難臨頭的一樣。 原因很簡單,眼前的冰城倒是冰城,但是這冰城之中組成的材料卻還是那樣的恐怖,是那樣的駭人,就算這些叛軍各個手中都有著幾條性命,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但是碰到眼前的這種情況,還是讓他們忍不住跪在地上,大聲的求饒,大聲的呼喊著。 只見冰城的城牆上,冰光閃閃,冰牆之中,有不少的屍體趴在上面,呈現著各種姿勢,有的是坐著的,有的是站著的,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是失去了腦袋,有的腦袋上還插著利箭,有的胸口被刺穿了一個大洞,腸子都流了出來,扯的很長很長,在寒冰之下,是如此的清晰,但是同樣又是駭人。在城牆上,各種姿勢的屍體擺放在冰面上,好像是活人趴在上面一樣,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的臉都是朝著城外的,面對著叛軍大營。可以想像的是,一旦叛軍爬上雲梯來攻城,他們就會從自己的袍澤面前殺上去,那些無頭的屍身,就擺在他們的面前,那些胸口被刺穿的袍澤,血肉模糊的傷口正對著自己,你能從他們面前衝上去嗎?還有那些有了腦袋,但是臨死之前的痛苦模樣,是那樣的駭人,讓人望之而生畏,你敢在這些人面前爬上成城牆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叛軍的構成,叛軍與大唐的軍隊不同,大唐的軍隊是常備軍,常備軍之中,也許有老鄉,也許是有兄弟,但是這些兄弟什麼的,絕對不會出現在同一隻軍隊之中。但是叛軍不同,叛軍是府兵,他們也許是桑梓中人,其構成大多是鄉親鄉里的,也許是兄弟,也許是父子,這些人同時出現在戰場之上,或許這城牆上的屍首中,就有自己的親人存在,試想這些人會踏著自己兄弟親人的腦袋爬上城牆的嗎?答案同樣是否定的。 果然,隨著太陽的升起,陽光照耀著城牆,城牆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叛軍士兵們紛紛跪倒在地,發出一陣陣痛哭之聲,哭兄弟者有之,哭父子者有之,哭朋友者有之。整個叛軍大營之中,都是一片痛哭之聲,紛紛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將軍,不好了,不好了。」中軍大帳內,來整剛剛起床,不時的逗弄著身邊的小妾,忽然中年文士神情慌張,闖了進來。 「先生何故如此慌張?」來整笑呵呵的揮了揮手,將自己的小妾趕了下去,說道:「莫非這就等不及,要進淮安成了不成?呵呵,放心,今日必定會讓先生今日在淮安城內宿營就是了,不必如此心急。」 「大將軍,此事恐怕又要作罷了。」中年文士聞言面色蒼白,忍不住坐在地上仰天長歎道:「這個盧照辭不愧是暴君,不愧是梟雄,當年就有人稱他是曹操,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一代梟雄,想常人所不能想,做常人而不敢做的事情。一下將局面扭轉過來,我們這次進攻淮安,想活捉盧照辭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不但如此,我軍軍心盡喪,恐怕只能退兵回江南了。」 「先生為何如此沮喪?」來整聞言神情一愣,驚訝的望著中年文士說道:「昨日我已經將淮安城的城牆都打破了,今日也不過是順手而為之,難道盧照辭真的有翻天覆地的能力,在一夜之間就能將淮安城的城牆弄的固若金湯,能與長安、洛陽那樣的大城相提並論不成?」 「恐怕也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不及。」中年文士搖頭苦笑道:「面對長安和洛陽這樣的大城,最起碼士兵還是有進攻的可能,可是如今的淮安城,那些士兵恐怕連進攻的念頭都沒有了。哪裡還能進入淮安城,活捉盧照辭呢?」 「為何如此?」來整看著中年文士一眼,見他臉上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神色來,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笑容瞬間都收了起來。 「大將軍有所不知。昨夜一夜之間,整個殘破的淮安城變成了一座冰城。」中年文士聞言搖了搖頭說道:「盧照辭真是天人,難怪當年能擊敗群雄,從李氏手中奪取江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眼前的這個冰城就是無人能想的出來的,他已經上升兵法大家的高度了。更重要的是,盧照辭此人心腸之狠毒也是古今難得一見的。簡直是不敢想像啊!」 「走,過去看看。」來整面色微微一變,冷冷的朝帳外走去。中年文士的本領雖然在大唐並不是彰顯於世,但是也不是任何一個書生可以比擬的。既然對方都如此說,由此可見此事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他不敢怠慢,趕緊朝外飛奔而去,只有瞭解了情況,才能制定出相對應的對策來,然後加以進攻。 剛出大帳,來整就看見了許多士兵跪在地上痛哭的模樣,耳朵之中,儘是痛哭之聲,讓他眉頭緊皺,這對於一隻軍隊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但是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起來,眼前的一切已經震驚了他的整個大腦。 眼前的這座城池還算是城池嗎?是那樣的森嚴和恐懼,陽光照耀下,是那樣的讓人膽戰心驚,雖然是白天,可是周圍卻好像是無邊的恐怖一樣,那些無頭屍身,那些死不瞑目的士兵在黑暗之中出沒,紛紛朝來整撲了過來。 「啊!」來整面色變的蒼白無比,手中的馬鞭指著對面的城牆,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來整,你這個逆賊,可敢來攻城否?」城牆之上,周青和陳瓊二人早就等候多時了,站得高自然是望的遠,城外大營中各種情況自然是收入眼中,包括他來整前來查探,不由的冷哼哼的說道。 「來整,陛下對你不薄,你為何背叛陛下。今日上天一夜之間築成冰城,以叛軍屍骨為磚,以寒冰為泥。不知道你可敢前來攻城?」陳瓊大聲的說道。 「你,你們等著,等著本將來攻破你淮安城,活捉盧照辭。」來整面色漲的通紅,手中的馬鞭死死的指著城牆上的兩人說道。 「那我們就等著。」周青和陳瓊二人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卻是將來整絲毫不放在眼中。有此冰城在手,除非澆上熱水,或者點燃熊熊火焰,將這座冰城融化,可是唐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嗎?答案肯定也是否定的,而除掉這種情況,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等待著氣溫的上身,也同樣是利用天氣將這座冰城融化,到那個時候,攻破長安城倒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來整他們能得到這個時候嗎?答案同樣是否定的。這個時候的來整也只能是嘴巴上說說而已,根本不能實現的東西。 「走。回大營。」來整也顧不得和周青他們對嘴巴,這個時候最關鍵的是眼下該如何是好,是進還是退兵。這些都是要商量一番。說實在的,來整心中是很不是滋味,想本來即將攻陷淮安城,一夜之間,就將所有的事情變了個模樣。即將被攻陷的淮安城,如今居然變成了固若金湯一番,這種差別讓他一下子很難接受的了。望著城牆上得兩個人,他恨不得衝上城牆將這兩個可惡的傢伙斬成了兩段。可是,眼下他做不到這些,唯一能做的只能回轉大營,商議著該如何去做。望著城外的來整,周青二人不由的哈哈大笑,可是那來整面色漲的通紅,卻又無可奈何。 「大家都說說吧現在該如何是好?是退兵,還是繼續進攻。」來整滿臉的不甘之色,儘管大帳之中點燃了熊熊火焰,可是他仍然感覺到身上的寒冷,不由得將身上的狐裘裹的更緊一點。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精光,望著周圍的將校們,這些將校都是忠於他自己的。 「大帥,退兵吧!」一員猛將站起身來說道:「兵無戰心,這個時候也只能後撤了。否則的話,若是有一隻軍隊從我們背後殺來,憑借我們現在的是軍心士氣是絕對不能抵擋的,必行失敗無疑,末將以為,這個時候還退兵的好。」 「不錯,這個時候兵無戰心,就算是我等,也不敢上前指揮軍隊,進攻城池。」另一員將軍苦笑道:「聚水成冰,冰凍城池的道理對我們都明白,相處當年曹孟德就是憑借這一招對付馬超的,可是底下的那些士兵卻不知道。他們以為是上天的安排,故意冰凍淮安城,盧照辭乃是天子,所以上天就會庇佑他。認為我們是攻不下淮安城的。」 「是啊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這個傢伙太過陰毒了,居然將將士們的屍首當做磚石擺放在城牆上,我們要是想攻破城池,首先就要從這些將士屍首上踏過去,只有這樣才能爬上城牆與敵人廝殺。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就要破壞戰死將士們的屍首,那些人中或許有我們的親戚好友,讓我等如何忍心去踐踏他們的屍首。」另一個將軍也說道。 大帳內眾人都是議論紛紛,其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退兵,那就是眼前的淮安城是不能進攻的,也是攻陷不下的。那來整聞言面色一動,鐵青無比。儘管他知道這些將士們說的都是正確的,可是在他的心裡,還是不願意輕易撤兵,如此撤兵不是告訴世人,他來整無能嗎?數萬人馬攻打一個殘破的城池,裡面不過數千人而已,居然還攻打不下來。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 「呵呵,諸位將軍不是沒盧照辭的一點小把戲給嚇住了吧!」這個時候,中年文士冷冷的掃了大帳內眾將一眼,冷笑道:「諸位知道淮安城內還剩下多少兵力嗎?經過我的計算,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人的,而且大多是帶著傷。只需要我等幾輪箭雨就能將對方消滅。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放棄了,諸位難道不感覺到可惜嗎?要知道,盧照辭就是在前方的淮安城中,諸位將軍唾手可得。只要滅掉盧照辭,大唐江山就是我等的,到時候,諸位將軍都能封王封侯,這豈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大帳內眾將聞言卻是默然不語,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都是有了一絲意動之色來。 「先生,如今我等圍困城池,朝廷的那些軍隊一旦知道盧照辭被圍困在淮安城,必定會前來搭救的,到時候我等又如何能抵擋對方的兵馬呢?」一員將軍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道:「如今我軍兵無戰心,如何能抵擋對方的進攻?也許不等我們抓到盧照辭,我們的士兵就逃跑的差不多了。末將以為不如暫且回江南休整片刻,然後再來活捉盧照辭就是了。或者讓其他的兵馬前來圍困也是一樣。」 「呵呵,楊將軍,這江南還有其他的朝廷大軍嗎?」中年文士笑呵呵的說道:「淮安周圍已經沒有可以抵擋我軍的軍隊了,崔瑩瑩那個賤人被圍困在金陵城中,自保尚且困難,更何談突圍,至於盧照應的大軍已經被陛下親自領軍牽制,朝廷的大軍要前來搭救盧照辭,非得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不可,到那個時候,難道諸位將軍還沒有攻破淮安城不成?要知道,我軍外無敵人騷擾,內無糧草的憂患,只要三軍一心,用心攻打淮安城,又有什麼不能攻克的呢?雖然此刻軍心有些動盪,但是我相信,只要休整一番之後,照樣可以攻下眼前的淮安城,活捉盧照辭。」 「諸位將軍以為如何?」來整聞言心中一喜,臉上的鬱悶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才是他心中想要說的話,只是這些話從他的嘴巴裡說出來,和中年文士嘴巴裡說出來是不一樣的而已。而且他也不可能將此事說的如此天花亂墜,誘人心魄。 「打吧!」果然那些將軍們大聲的說道。這些人哪個不是手中沾滿了鮮血的人物,既然走上了造反這條道路,那也就說明了與朝廷對著幹,日後若是成功自然是好的,但是一旦失敗,那就是抄家滅族的禍事,既然是如此,還不如現在拼上一陣,弄不好還能絕處逢生,將淮安城攻破,活捉盧照辭,徹底的將自己的劣勢轉化為優勢。這裡面雖然還有一些不妥當之處,但是只要三軍用命,想要攻下這淮安城也不是可能的。 「打吧大將軍。」只要一個人說出了話,剩下的人也都點了點頭,最後大聲的說道。匯聚成了一股洪流,震動了整個大營。 「好,只要我們諸將用心,還怕攻不下這淮安城嗎?還怕活捉不了盧照辭嗎?」來整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諸位將軍回去之後,要安撫自己的手下,休整三軍,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士兵們恢復元氣,好一舉攻克淮安城。好酒好肉不要節省,都給將士們用上,只要攻破了淮安城,我們要什麼沒有,什麼都會得到的。」 「是。」眾多將領大聲的呼喊道。 且不說來整命令三軍準備,倒是城牆上的盧照辭在眾人的護衛下,登上了城樓,望著城外的叛軍,隱隱可聽見城外的叛軍口中傳來一陣呼喝之聲,或為喝酒,或為吃肉等等,顯得熱鬧非凡。當下冷笑道:「這個來整真是太貪了。若是朕領兵,遇到這種情況,只會連夜退兵,而且還得小心翼翼的退兵,豈會還將士兵留在這裡,等待著機會?更為可笑的是,來整為了挽救軍心,居然讓士兵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這是絲毫不將我等放在眼中,難道他就確定朕沒有一戰之力嗎?難道真的能確定,周圍就沒有任何一支朝廷的軍隊嗎?真是大膽。我不亡他,天必會亡之。」 「陛下,那今夜我等也出擊嗎?」周青躍躍而試的問道。 「這軍功你若是不要,可是不用去。」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那不行,這幾日,可是把臣都憋壞了。」周青趕緊說道。 「那就命令士兵們好生休息,待入夜之後,可以點燃信號,讓陳光蕊出擊了,待城外大亂之後,你們也就可以進攻了。一舉將來整趕入運河之中去餵王八去。」盧照辭滿面煞氣。 「臣等遵旨。」周青和陳瓊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大聲的說道。 第521章 風捲殘雲 天高月黑,雪雖然已經停了下來,但是天氣還很是寒冷,那些叛軍士兵雖然站在轅門之下,可是哪裡有心思去站崗放哨的,各個的都躲在一邊,縮成了一團。 不知道何時,只見淮安城城牆上現出了沖天的火焰來,火焰照耀蒼穹,遠近數十里都能看的見,卻是進攻的號角已經吹響。 城下黑洞洞的城門處,周青、陳瓊領著近千名御林軍將士,靜靜的站在城洞處,雙目冰冷而無情,站在雪地上,好像是沒有呼吸的木樁一樣。 「夫君,陛下的信號。看,陛下已經下令我們進攻了。」殷嬌面帶欣喜之色,指著遠處的淮安城說道。 「不錯,是陛下的信號。」陳光蕊身上也披著軟甲,手中的寶劍閃爍著寒光,對著身邊而將士們大聲說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兄弟們,衝進去,殺進去,掃平叛逆,誅殺奸黨。拜將封侯。上酒。」隨著陳光蕊的一聲怒吼,就見數十壇烈酒被搬了上來,每個御林軍將士一人分了一碗。 「喝!」就是陳光蕊也不例外,將手中的大海碗端了起來,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將碗砸在地上,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卻是無數只大海碗盡數被砸破。那陳光蕊俊臉上一片通紅,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卻是熱血沸騰,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天氣寒冷,一口烈酒足以讓人神經振奮,忘記周圍的寒冷。 「殺!」陳光蕊大聲的呼喝道。 「殺!」 三千將士聞言大聲的呼喝道。這些御林軍將士們在就等的不耐煩了,多日以來,都是看到其他的御林軍兄弟在那裡殺敵,何時輪到自己了,想自己也是身為御林軍的一員,豈能在這裡畏首畏尾,若非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陳光蕊乃是天子親封的統兵大將,恐怕這些人早就衝殺過去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主將的命令,哪裡還有絲毫掩飾的地方,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衝殺上去。 儘管,天氣寒冷,大雪過後,不能騎馬,但是這些御林軍的腳步還是如此之快,週身的盔甲好像沒有任何力道一般。這與御林軍的訓練也是有著很大的關聯。這些御林軍本身都是百人長之類的人物,若是沒有經歷過數十次戰爭,根本不可能進入御林軍的,十幾里的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相當輕鬆的。 「殺!」叛軍大營就在眼前,數千將士蜂擁而入,手中的長刀閃爍著陰冷的寒光,這些士兵也不管轅門前的障礙,臉上都露出瘋狂之色,雙目赤紅,他們的心靈早就被烈酒所激發起來,腦海之中儘是殺戮,哪裡還有絲毫的理智可言,更何況,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自然,這些叛軍顯然是沒有想到大冷天居然還有一隻軍隊殺了過來。而且這支軍隊是來自自己的身後,更是讓這些人驚訝了,驚訝的連敲警鐘都忘記了。 「敵襲,敵襲。」終於,敵樓上的叛軍終於發出一陣吶喊之聲,但是很快,聲音就被淹沒在廝殺之中,大批的朝廷軍隊都衝入了叛軍大營之中,或是四處放火,或是衝入大帳之中,揮舞著手中的戰刀,不停的砍向那些熟睡的叛軍將士。 可憐這些叛軍士兵哪裡曾想到這些,莫說是這些底層的士兵,就是那些中高層軍官們,也沒有想到,盧照辭不但對別人狠,而且對自己也是狠。淮安城殘破不已,盧照辭以天子之尊,坐鎮淮安城中,身邊應該有大批御林軍護衛,面對叛軍的進攻,首先是要保住自己的安全,可是這個盧照辭卻是與其他人不同,不但自己坐困淮安城,更為重要的是,還將御林軍分出一大部分來,讓這批人放出城外,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叛軍致命一擊。 「殺!」這個時候,淮安城城門也被悄然打開,百餘名士兵在周青和陳瓊二人的帶領下,飛身上馬,朝叛軍大營殺了過去,這個時候的淮安城下,雪跡早就被清除的乾乾淨淨,地面上也沒有任何打滑的現象,戰馬奔馳在上面,毫無問題,數百騎兵就好像是一隻死神騎兵一樣,身著黑色的盔甲,呼嘯而來,朝叛軍大營殺了過去。 「活捉來整,活捉來整。」周青領著大軍大聲怒吼著。在他身邊,那些御林軍們也大聲的歡呼著。轅門在就被前面的將士打來,後面的將士紛紛舉著長刀衝殺進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手中的長刀就砍了起來。 這些叛軍大概是因為後營的喊殺聲所驚醒。驚慌失措的情況下,正像一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跑,手中的兵器也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更為恐懼的是,這些剛剛喝了大量的烈酒,到現在還沒有醒酒,外面寒風凜冽,手腳冰涼,整個腦袋都是暈的,面對周圍的喊殺聲,更是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哪裡能有機會阻攔朝廷大軍的。 「大將軍,不好了,不好了,盧照辭已經親自領軍殺進大營來了。」中軍大帳內,來整正摟著自己的寵妾在睡覺,整個大帳中一片酒氣,讓人聞之欲嘔,那中年文士卻是不管這些衝入大帳內,大聲的呼喝道。 「何事如此慌張?」來整雙眼緩緩睜開,望著中年文士說道:「先生不在帳中休息,來我帳中做什麼?」言語之中還充斥著不滿之色,顯然這個來整還沒有明白周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將軍,盧照辭已經率領大軍攻入大營了。」中年文士卻是不理睬來整的模樣,趕緊從一邊取了盔甲,仍然來整身上,說道:「還請將軍出去禦敵。否則的話,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怎麼會這樣?」這個時候,來整終於聽見大營外面的喊殺聲,面色大變,變的蒼白無比,也站起身來,手忙腳亂的將盔甲批在身上,也不說中年文士的無禮了。 等來整穿好了盔甲披掛之後,飛身出了大帳,果見外面喊殺聲震天,就見無數穿著黑色盔甲的士兵在大營內橫衝直闖,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口中發出一陣陣嚎叫之聲,可憐那些叛軍士兵只能四處奔走,想躲避這些虎狼之師,這些人有的手中毫無兵器,赤手空拳,有的人手中雖然握著兵器,但是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內衣,四處奔走,寒風之下,渾身顫抖,面色蒼白,凍的直打哆嗦,雙手連著渾身冰冷,哪裡還有力氣去拿兵器,更就不要提和對方進行廝殺了。 來整望著眼前的這一切,打了一個顫抖,也不知道是被眼前這些所嚇住了,或者是被外面的嚴寒所凍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夜之間,事情就有天翻地覆的變化,絕對的優勢居然轉為絕對的劣勢。就算來整真的是一位兵法大家,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下子嚇呆住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大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中年文士大聲的問道。 「走,外面離開這裡。趕快走,否則就來不及了。」來整終於反應過來,大聲的說道。在這種情況下,莫說是他來整,一個水師將領,就算是孫武再世又能如何,還是不能挽救眼前的情況,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裡,逃回運河的戰船之上,離開運河,返回水師大營之中,然後在聚集力量,在長江上進行封鎖,對大唐的軍隊、物資等無進行攔截。眼下還是以逃命要緊。 「活捉來整。」大軍呼嘯而起,在亂軍之中,周青猛的發現中軍大帳處有一個金甲將軍,頓時就知道對方就是來整,當下面色一喜,大聲的呼喝道。周圍的親兵聞言也紛紛趕來,一起中軍大帳殺了過來,口中發出一陣陣嗷嗷的叫嚷聲來,這個金甲將軍就是功勳,就是富貴,這些士兵哪裡還等得及,想這些御林軍都是驍勇善戰之輩,除掉盧照辭,和御林軍的主將外,何時曾服氣過別人的,平時固然是高人一等,同樣的,對戰功的需求也是高人一等的。那些士兵們也只是在他們的功勞簿上添加上小小的一筆而已,但是若是有一個大將軍的腦袋,足以讓他們在御林軍中升上一級了。想這些御林軍固然陞官很快,但是那也只是在外放的時候是如此,可是在御林軍內部,想提升一級卻是很困難的。儘管如此,這些御林軍將士寧願在自己的隊伍之中上升一級,因為這樣,將來在外放的時候,才能得到更高的位置。所以他們都想得到來整的腦袋,哪怕這個來整是周青發現的也是一樣。只要腦袋拿到手了,其他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中,更何況,周青並不是他們的直屬上司,所以用最簡單而簡潔的方式殺掉對手之後,口中發出一陣陣嚎叫之聲,雙目赤紅,閃爍著興奮之色,朝來整殺了過來。好像來整就是那十萬兩黃金一樣。 「這些瘋子。」周青見狀面色一變。儘管他心中是如此咒罵,但是自己卻是不敢怠慢,也緊隨其後,揮舞著手中的銀槍殺了過去。軍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需要的。更何況,一心想著超越薛仁貴幾個兄弟的周青更是如此,對於將領們來說,只有戰勝了自己的對手,指揮打勝了一場戰役,才能證明自己的軍事才華,單純的殺戮,單純的依靠首級來獲取軍功的將領絕對不是一位優秀的將領,最起碼不是一位成熟的將領。周青想要成為優秀的將領,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指揮一場戰役的機會,所以他只能選擇擊殺對方的將領,以擊殺來整來證明自己的本領。 「快走。」來正神情慌張,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支軍隊,為了軍功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想他麾下的士兵,讓他們攻城,身邊還必須要有督戰隊的存在,否則的話,這些軍隊為了躲避城頭上射來的弓箭,只能是畏首畏尾,哪裡還有建立軍功的可能,更是不可能有捨生忘死的表現。不過,今日他是有機會看見了,大唐的御林軍不愧是精銳中的精銳,打起仗來,奮不顧身,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何物,一見到軍功,就拚命的發起進攻。哪裡還顧忌到什麼冷箭等物,在黑夜之中,好像是在白天一樣,就像是看見魚的貓一樣。瘋狂無比。就算是來整也算是將門世家,手下也是有數萬兵馬,可是從來沒見到過這種士兵,加上是被盧照辭所偷襲,驚慌失措之下,只能是狼狽而逃。連反抗的膽色都沒有。 「哪裡走。」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嬌喝聲傳了過來,來整抬頭望去,卻見一個穿著紅衣的美貌娘子,手執雙刀,飛馬而至,也不待來整反應過來,繡鸞刀迎面劈了過來。不是老將殷開山之女殷嬌又是何人。 「連一個女子也敢來殺我?」來整見狀,頓時惡從膽邊生,正待上前擊殺這女子,卻聽見後面一陣吶喊之聲。 「休走了來整,活捉來整者賞千金,連升三極。」 吶喊聲很大,嚇的來整雙手直哆嗦,哪裡還敢與這美嬌娘對陣的,手中的長槊迎了上去,將雙刀擋開,自己卻是從一邊打馬飛奔而走。 「大將軍等等我。」中年文士見狀,面色一變,趕緊追上去。 「留下命來。」殷嬌雖然是將門之後,也練了武藝,尋常的三五個好漢根本近不了身,但是到底是女子,那來整也同樣是將門之後,在水上討生活的人物,力氣強悍無比,長槊隨手擊出,和雙刀碰撞,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卻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沿著雙刀直衝手臂,不由的手臂一陣酸軟,若非有馬鐙的存在,恐怕早就跌下馬來。如此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來整逃離。但是又見旁邊的那位中年文士,雙眼一亮,風目中閃爍著金光。雙手揮舞著繡鸞刀,又殺了過去。 可憐那中年文士不過是一個讀書人,屢試不中,對盧照辭憤恨不已,加上自己本身也有點智謀,楊天子在江南起兵,趕緊加入其中,好借的機會奪取功名,也好搏個封妻蔭子。這論智謀,倒是有幾分,可是論及手腳卻是不行,莫說是那些士兵了,就是殷嬌這個美嬌娘,也是打不過的。 「啊!」那殷嬌騎著戰馬飛奔上前,一下子將中年文士從馬上扯了下來,丟在地上,身後自然有士兵將中年文士捆綁起來。 「你們放開我,我是謝氏家族的人,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那中年文士大聲喊道。神情之中卻是又瘋狂,又是惶恐之色,仰著腦袋望著殷嬌。面色卻是羞的通紅,堂堂的男子漢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捉住了,讓他如何不憤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謝氏家族,堂堂的謝氏家族會出現你這樣的人物嗎?」殷嬌冷笑的掃了中年文士一眼。江左謝氏家族雖然已經沒落,但是不得不承認,謝氏在江左還是有著很大名聲的,當年的謝安等人都是謝氏的傑出人才。也正因為有謝安的存在,才會有了謝氏的偌大名聲,這個時候,居然有人說他是謝氏之人,豈不是讓殷嬌笑話的很。 「殷娘子果真是英武。」周青飛馬走人,看見一邊的殷嬌,居然擒住了中年文士,臉上露出一絲讚許之色。 「多謝周將軍誇獎。」殷嬌笑呵呵的說道:「來整已經望前方去了,將軍可自去追尋。殷嬌無能,讓他跑掉了。」 周青聞言面色一愣,不敢怠慢,趕緊拍馬就走,朝前追趕過去。相對於這個中年文士來說,來整才是一條大魚。只要抓住了來整,這場戰役才是得到完整的結束。丟掉了來整,也許日後在長江沿岸,還會出現一隻水師,時刻威脅著大唐南下的軍隊和糧草輜重。 「捉住來整者賞千金,官升五級。」周青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來整的重要性,不由的大聲的高呼道。 「活捉來整,活捉來整。」一時間戰場上的喊殺聲更是重了。三軍都已經為之瘋狂。賞賜千兩黃金到沒有什麼,最關鍵的是官升五級,這才是最關鍵的。官升連了五級,就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五級之後,最起碼也是一個校尉級別了。更何況這些隨行都是御林軍將士,陞官更是一個大問題了。這下只要活捉了來整,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這種好事情哪裡去找,一時間,三軍都在尋找著來整的位置。就是那些投降的叛軍也緊隨其後,只要抓住了來整,弄不好自己不但能擺脫戰俘的名頭,或許還能立下功勞,以免除自己的罪名。整個戰場此刻居然出現一絲詭異的模樣來,數千人居然在尋找一個人,可憐那來整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受重視。 第522章 入金陵 「將軍,江岸有火光沖天,是不是朝廷的援軍到了。」金陵城牆上,王笑面色黝黑,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對身邊的殷不破說道。一邊的程鐵牛也是雙目赤紅,臉色疲憊,都是沒有睡好的模樣。 「整個可不好說。」殷不破搖了搖頭,說道:「朝廷的大軍就算是到了長江邊上,別忘記了,長江已經不為我們所有,我朝水師都被調到高句麗去了,在長江上的襄陽水師上次貿然出擊,被對方擊敗,死傷無數,短時間內,根本就不能再次出現在長江沿岸。」 程鐵牛聞言也點了點頭,說道:「大概是那些百姓們組成的義勇軍吧都是小股小股的活動,可惜了,若是朝廷的大軍殺來,恐怕我們就能裡應外合,一起擊敗城外的叛軍了。皇后娘娘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我可以看的出來,皇后娘娘心中也是著急。」 「是啊都是我等無能。」王笑垂頭喪氣的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真情願殺出城去,可惜該死的來整,也不知道他哪裡弄出來了如此多的水軍,封鎖長江,就算我們殺出去又能如何,在沒有辦法對付對方水師的同時,我們根本不可能突破長江防線,回到江北。」 「就算你願意回去,皇后娘娘大概也不會元願意回去的。」殷不破忽然閃爍著一絲奇怪的話語來。 「將軍為何如此說?」王笑和程鐵牛二人聞言一愣,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呵呵,猜測的。」殷不破搖了搖頭,苦笑道:「只是感覺如此,感覺皇后娘娘此來並非遊山玩水那麼簡單。」 「哼哼,不管怎麼樣,別的不知道,江南恐怕不就之後,就會陷入腥風血雨之中。」王笑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冷笑道:「這些傢伙真是可惡,讓他們提供私兵前來守衛城牆,卻是各個都派了一些老弱病殘來。讓他們支援糧草,各個都說家中無糧,還讓我們來提供糧草他們生活,簡直是作死。更為重要的是,為了防備他們,不得不將部分兵力護衛皇后娘娘和幾個城門口,免的對方趁機打開城門,投降了敵人。」 「他們勾結外敵那是肯定了。」殷不破冷笑道:「否則的話,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那些叛軍豈會輕易的就將金陵城圍困起來,短時間內,叛軍的實力居然如此強大,兵器之精良簡直是難以想像,來整作為一個叛軍將領,手中的艦船居然如此之多,這不是這些傢伙資助的才怪呢可惜皇后娘娘太過仁慈,說什麼這個時候動刀兵殺人不吉祥,對城外的叛軍動刀兵是沒有辦法,城內的那些世家還沒有造反的跡象,那就是我大唐的子民,擅自對大唐的子民動刀兵不好。要是我的話,早就派著一隻勁旅,將這些傢伙全殺了。哪裡用的著這麼麻煩的。本來我們的兵力就稀少,還要派兵防守他們,弄的我們如今只能被動的防禦了,看看,城外的那些叛軍,能有多少戰鬥力。只要給三千軍隊,就足以將這些叛軍橫掃的乾乾淨淨。」殷不破聲音微微有些提高。 「陛下,前面有障礙物。」而在從渡口到金陵的官道上,周青領軍在前,望著前面的數十顆大樹說道:「恐怕這附近有人。」 「豈止是有人,恐怕還是朝廷的軍隊。」盧照辭飛馬上前,掃了周圍一眼,又看了一下官道,對著周圍大聲的說道:「大唐天子在此,是哪方的英雄豪傑,出來一見。」 「哎呀,真的是大唐天子,大當家,真被你說中了。」周圍的樹林之中,忽然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見周圍猛的冒出無數的身影來,為首之人,手執長槊,相貌英武,大踏步的走了過來,在他身邊還有兩人,一個身材瘦長,生的尖嘴猴腮,一個體格龐大,腰間插著巨斧。 「草民單方(洪偉、朱老四)拜見陛下,陛下萬歲。」那手執長槊的漢子領著兩人來到盧照辭面前,大聲的說道。在他們的背後,數千人也紛紛拜倒在地。 「你們是義軍?」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推開護在身前的周青,上前淡淡的說道。 「楊矯興兵造反,荼毒江南生靈,草民等實在看不過去,所以才組建義軍,一方面保護家園,一方面支援朝廷軍隊。」單方跪在地上說道。 「你又如何知道是朕親來前來?」盧照辭饒有興趣的望著面前的漢子,笑呵呵的問道。 「陛下身邊親衛身著黑色盔甲,與其他大唐帝國軍隊的裝束不同,雖然離草民距離很遠,但是殺氣流露,非一般的軍隊可以比擬的,所以草民大膽猜測,必定是御林軍無疑。御林軍護衛的當然是陛下了。所以草民聽陛下報名,特來拜見。」單方一絲不苟的說道。 「不錯,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儘是讚許之色,說道:「朕觀你言語一絲不苟,條理清晰,非一般的農家子可以比擬的,手中所執乃是一柄長槊,想必非是一般人所出吧!」 「這個,這個?」單方聞言臉上微微露出尷尬之色來,那在一邊的周青見狀,心中一動,驅馬上前,隱隱將盧照辭護在其中。 「不敢欺瞞陛下,先父就是當年二雄莊莊主單雄信。」單方額頭上留下冷汗,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哦,原來是他,難怪有如此武藝了,生的如此精壯嗎,倒也不差。」哪裡知道盧照辭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笑呵呵說道:「暫且起來說話。前隋末年,反王無數,就算朕也是其中的一路反王,只是可惜的是,當年朕和單雄信乃是屬於兩個陣營的,否則的話,此刻他必定位列國公了。不過就算他是沒有這個機會,你倒是有這個機會的,江南叛亂,你不計前嫌,能夠舉義兵,協助朝廷剿滅叛逆,足見你的心思,朕讓你跟隨大軍,進攻金陵城外的叛軍大營,你可願意?」 「臣敢不從命。」單方面色上露出一絲猶豫之色,最後臉上儘是堅毅,大聲說道:「臣願為前部先鋒,舉兵討賊。」 「好。」盧照辭大喜,說道:「那就進攻吧!」他自己手中的兵力本來就少,這個時候多了數千人,可以說是雪中送炭。雖然這些人盔甲殘破,兵器也並不鋒利,可是盧照辭卻能清晰的知道,眼前這個單方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當年的單雄信就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他的兒子豈會差到哪裡去。 當下單方領著數千人馬,跟隨在盧照辭身邊,大軍也從三千人變成了六千餘人。一路上單方也向盧照辭說了金陵城周圍的局勢,這單方也學著他的老子一樣,在金陵城的山腳下建了一座山莊,平時練武,閒暇的時候邀請三五個好友,釣魚打獵什麼的,和他老子相同,單方在江南也是接觸了大量的豪俠,這些人都尊稱單方為賽孟嘗,可以說單方在江南的威望還是很高的。江南叛亂出現以後,單方就召集了眾多豪俠,一方面保護家園,另一方面也對叛軍進行阻擊,只是叛軍實力強大,而單方的兵馬很少,武器還不如這些叛軍。來整的水師更是精銳無比,金陵城雖然近在咫尺,可是單方卻是不敢卻援救,生怕到時候救不金陵城,反而連自己都有可能被拖累進去。 「楊某人起兵不用你單方,就已經決定他必定會失敗的。」盧照辭掃了周圍的士兵一眼,這些人雖然沒有穿盔甲,但是其中的凶悍之氣,卻是肉眼都能感覺出來的,若是這種精銳加入叛軍之中,金陵城恐怕早就被他攻破。豪俠之士或許在戰陣上不會有什麼集體合作的精神,但是若是論其他的手段,比如殺人之類的,這些豪俠絕對是厲害人物,不是一般的士兵可以比擬的。 「嘿嘿,陛下,就算他楊某人用了末將,末將也不會聽從的。」單方搖了搖頭,苦笑道:「臣雖然是反王之後,但是當年的情況陛下也是知道的,楊廣無道,所以天下群雄盡起,推翻前隋統治。陛下坐擁江山,愛民如子,天下太平,遠不是前隋楊廣可以比擬的。這個時候起來造反,那就不是叫救蒼生於水火,而是為了一己私利而使天下百姓受苦受難,這樣的人臣是不會跟從的。」 「將軍知大義,朕很欽佩。」盧照辭點了點頭,讚歎的點了點頭,道:「前隋末年七十二路煙塵,三十六路反王,如今存在世間的也只有程咬金一個人而已,朕當年可算不得真正的反王,呵呵,若非有這些反王在,前隋的江山也不可能被的動搖,朕就不可能奪取前隋的江山。」 「陛下英明神武,數百年來,未曾有的英明之主,就算是沒有那些反王,陛下也是能定鼎河山。」單方搖了搖頭說道。 「陛下,前面就是叛軍大營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周青指著遠方說道。 「不錯,正是叛軍的大營了。單卿,可願隨朕衝鋒一陣?」盧照辭將得勝鉤上的長刀取了出來,方天畫戟已經賜予薛仁貴了,而盧照辭貴為天子,周邊有無數的士兵拱衛左右,平日裡根本就沒有衝鋒陷陣的幾乎,一旦等到他衝鋒陷陣的時候,周圍的將軍們就會冒死阻攔,紛紛不敢讓盧照辭衝鋒,那盧照辭心中雖然不爽,但是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十數年來,他衝鋒陷陣的機會少的可憐,如今好不容易來到了江南,周圍並沒有一個文臣,盧照辭心中的戰意再次狂飆出來,取了一柄長刀,笑呵呵的說道。 「敢不從命。」那單方本就是豪俠出身,不懂得朝廷的規矩,就算知道朝廷的規矩,恐怕也不會說什麼。身為男子,當衝鋒陷陣。 「陛下。您只要坐鎮指揮就可以了。若是要衝鋒陷陣,有臣和單將軍就可以了。」他願意,可是身邊的周青卻是不願意了,不由的阻止道。 「呵呵,看看,單卿,朕還沒有動手呢?就有人前勸阻了。」盧照辭笑呵呵的對單方說道,然後轉過頭來,望著周青說道:「周青,你知道朕為什麼這次下江南沒有帶那些文臣嗎?那是因為朕不想讓這些文臣來勸諫自己。」 「這?」周青面色一紅。 「對面就是金陵城,朕的妻子,你們的皇后娘娘就在城中,朕如何不能親自去解救。」盧照辭面色一動,對著身邊的單方說道:「單方,大軍準備,突擊。」盧照辭一聲大喝,胯下的駿馬飛奔而走,呼嘯而過,就朝叛軍殺了過去。 「殺。」單方聞言雙眼一亮,也揮舞著手中的長槊大聲吼道。胯下的戰馬也跟隨其後,朝金陵城殺了過去。其身後的數千遊俠也緊隨其後,儘管手中的兵器是各種各樣的,但是臉上的瘋狂之色卻是沒有掩藏起來,紛紛發出一陣陣吶喊之聲。 「保護陛下。」與單方不一樣的是,周青也是發出一陣吶喊之聲,揮舞著手中的銀槍,緊隨在盧照辭身後,那周圍的御林軍不經意之中將盧照辭護衛在中間。御林軍之所以被稱為是御林軍,那就是要保護陛下安全的,陛下既然要衝鋒陷陣,那這些御林軍就要護衛其左右。 「來整已死,投降不殺。」 「天子親征,降者不殺。」 御林軍飛快的闖過轅門前的障礙,不過片刻就衝出叛軍大營之中,這些叛軍哪裡想到在自己的後面居然衝出一支精銳來,而且還是騎兵精銳,這些傢伙殺起人來毫不含糊,猶如是砍瓜切菜一般,兇猛無比,手中的長刀、長劍、長槍等兵器紛紛向身上招呼起來。有些人打其仗來雖然沒有什麼章法,但是那種氣勢足以威嚇許多叛軍。加上御林軍口中發出的一陣陣吶喊之聲,亂軍之中,一些叛軍早就嚇的膽戰心驚了。 金陵城牆之上,殷不破和程鐵牛、王笑等人早就接到了探報,城外有大軍正在激戰,已經有偏將建議立刻出城,與外面的援軍進行兩面夾擊,一舉擊潰叛軍,守衛金陵。但是卻被殷不破等人拒絕了,因為誰也不知道在外面廝殺的軍隊是不是朝廷的軍隊,這種事情在軍事戰爭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一上城牆,眾人就驚呆了。 「是御林軍,是陛下。」王笑大聲的呼喊道。 其實不用王笑呼喊,那殷不破和程鐵牛二人也看的清清楚楚,金龍大隨風飄舞,御林軍特有的裝飾在亂軍是中卻是那樣的醒目,眾人就想看不見也是不可能的。而那大之下,面色英武的中年人不是大唐天子盧照辭又是何人。 「正是天子。」殷不破和程鐵牛二人見狀相互一笑,最後哈哈大笑。 「沒想到陛下親自來救援我等,真是想不到。」殷不破不由的歎了口氣,說道:「派人通知皇后娘娘,再派人曉諭全城百姓,還有那些世家們,就說陛下御駕親征。」 「哼,就是讓那些城內的世家大族們看看,讓他們去掉那麼點妄想,接受事實。」程鐵牛雙目中殺氣沖天,冷哼道:「走,領軍殺出去。接應陛下入城,這個可是一個好機會,城外的叛軍經過這一役,恐怕再也興不起風浪了,而且我等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走,殺出去。」王笑大聲的說道。這些天他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因為手中兵力較少,他根本就不敢出去廝殺,自己喪命是小,關鍵他不但要防守金陵城,這金陵城內還有一個皇后娘娘,這才是最重要。金陵城丟失沒關係,但是皇后絕對不能有半點差錯,所以他一直忍著,今日終於不用忍了,城外叛軍大營大亂,這個時候若是不出擊,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了。更何況,這個時候,叛軍還有心思來進攻金陵城嗎? 「走,殺出去。」殷不破和程鐵牛二人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好男兒建功立業就在今朝,軍人都是喜歡打仗的,而且是喜歡打勝仗的,這種打順風仗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兩人自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片刻之後,就見金陵城城門大開,一隊人馬呼嘯而出,口中發出一陣陣嚎叫之聲,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叛軍大營攻了過去。 有了這一支軍隊從背後進攻,本來就已經是兵無戰心的叛軍士兵更是沒有抵擋的精神了,哪裡還心思抵擋,那來整已經戰死,人頭好懸掛在朝廷的中軍大上,是那樣的明顯,儘管指揮進攻金陵城的兩位將軍拚死抵抗,可是其威嚴也沒有來整來的大,指揮能力更是不行了。 隨著兩隻軍隊距離的越來越近,叛軍的士氣更是低沉了,一些人紛紛拋棄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投降,有的人卻是趁機逃之夭夭,哪裡還敢抵擋這群虎狼之師的。金陵城之危瞬間得以解決。 第523章 武夷山下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陵城下傳來一片歡呼聲,大街小巷中,可以清晰的看見無數人群都跪在地上,為首之人正是皇后崔瑩瑩,在他身後,金陵守將殷不破、程鐵牛,御林軍統領王笑等人大聲的呼喊道。還有一些世家大族也紛紛跪在其後,瑟瑟發抖,臉上都露出蒼白之色,顯然是心中有鬼之人。生怕事後天子發怒,但是在大軍威逼之下,卻是不敢不來。 「都起來吧!」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眾人面前說道:「很好,你們很好,尤其是你,程鐵牛,在長安城內,有一個程鐵牛乃是程老將軍的孫子,沒想到在這裡也有一個程鐵牛,朕還聽說當初進京的時候,程老將軍聽說了你的名字,還專門找上門,也收了你做他的乾孫子了?」 「陛下也知道此事?」程鐵牛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朕當然知道。」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不錯,不錯,一南一北這次都為我大洋立下了汗馬功勞,回頭朕自會知會總參謀部,封賞於你。」 「臣謝主隆恩。」程鐵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皇后,這次可是受驚了。」盧照辭最後才來到崔瑩瑩身邊,望著她消瘦的面孔,臉上露出一絲憐惜之色來。 「有幾位將軍守護,臣妾倒是沒什麼?倒是連累陛下御駕親征,千里迢迢,更是親冒弓矢,奮戰疆場,都是臣妾的罪過。」崔瑩瑩臉上浮現一絲柔情來,望著盧照辭那剛毅的面容說道。 「走吧走吧我們進城。」盧照辭點了點頭。 「陛下,她是?」崔瑩瑩望著盧照辭身後的不遠的石晚晴說道。這個時候的石晚晴也是一身的戎裝,那是為了防禦亂箭的。但是崔瑩瑩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乃是女兒身。 「晚晴,來,見過皇后。」盧照辭招過石晚晴說道。 「晚晴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石晚晴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妹妹不必如此多禮,起來吧一路辛苦,還親臨戰場,辛苦了。」崔瑩瑩面色祥和,不見有半點的不喜之色來,反而露出一絲歡喜之色,將石晚晴拉了起來,拍著她的玉手說道:「陛下一路行來,對虧有妹妹照顧,姐姐多謝妹妹了。」 「晚晴不敢勞娘娘如此誇獎。」石晚晴面色微紅,說道:「小妹本就是出身小戶人家,照顧陛下起居也是正常的。」 「小門小戶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崔瑩瑩面色一動,笑著搖了搖道:「姐姐我雖然出身崔氏,可是進入皇宮之中,大家都是一樣。妹妹不必緊張,更何況,妹妹以一介女流親臨戰場,不避弓矢,姐姐心中很是欽佩,皇宮之中,可是沒有哪一位女子敢如此作為的,妹妹可是獨一份啊!」 「好了,好了,都進城去吧!」盧照辭望著二女說道:「朕要進去設宴,款待幾位將軍。以答謝諸位將軍守衛金陵的辛苦。」 「臣等多謝陛下。」殷不破等人聞言趕緊大聲的說道。 「還有你們這些士紳們,也都一起吧!」盧照辭面色微冷,掃了眾人一眼說道:「這金陵城能守的住,也是有你們的一份功勞啊!」聽著盧照辭的語氣,跪在地上的金陵士紳們腦袋低的更是低了。 「陛下,臣有話說。」程鐵牛大聲的說道。只見他面上有憤怒之色,雙眼冷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眾多士紳。 「好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朕來江南是為了平叛來的,朕只管打仗,至於其他的事情,自然會有人來處置的。走吧朕累了,爾等取金陵府中中財物,購買酒肉等物,賞賜於三軍。不可怠慢了。」 「這些士紳,真是該殺。」金陵府衙後院之中,盧照辭滿面陰霾,冷哼道:「朕還以為江南的諸多世家還是很不錯的,對待朝廷的態度還是應該忠於朕,忠於朝廷的,但是眼下看來,江南並不是很安寧。這些世家對於叛軍,可是比朝廷的態度要好的多啊看看,一個小小的金陵城就能表現出來,守城期間,這些世家不但給朝廷拖了後腿,還差點準備鮮城與叛軍,真是該殺。」 「陛下,這個時候誅殺這些叛逆,恐怕有些不妥吧!」崔瑩瑩皺了皺眉頭說道。她在金陵這麼長的時間,雖然明知道這些江南世家不但拖累自己,反而還勾結叛軍,但是也只是讓人小心防備而已,卻是不敢將這些人盡數誅殺。關鍵是江南的民心,江南不同於中原,朝廷對中原的控制力度遠在江南之上,所以這些人敢於冒著得罪天子的危險,而是資助這些叛軍。 「江南需要的是安定,這些世家大族都是江南的中間人物,上下勾搭。將江南經營的水洩不通,如同鐵桶一般。」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江左在前朝時期,乃是世家的發祥之地。尤其是在晉朝時期,九品中正制劃分了天下世家,區分寒門和士族。一直到如今,到了後來,楊堅一統天下,江左的世家大部分北遷,除掉謝氏等發源於江左的世家之外,諸如獨孤等等家族都已經在中原立下了腳跟,江左世家的地位反而下降了不少。只是楊廣當年曾經擔任揚州大都督,經營揚州,與這些江左世家關係密切,這也是當年楊廣為什麼捨棄長安、洛陽,偏偏來到江都這個小地方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他在此地經營了多年,有深厚的基礎,江左的世家們都支持他,可惜的是,江左永遠都是江左,就算有再多的世家支持,也是不可能定鼎天下的。朕雖然興科舉,定下攤丁入畝制度,可是那也是在江北,至於江南,鞭長莫及啊當年靖兄平定江南之後,朝廷的重心也一直是在江北,在草原上,對於江南,朕關心實在是太少了,滅掉了草原,後來又是到了高句麗,江南可是一直游離在朝廷之外啊!」 「陛下這次再治理江南也不晚啊!」崔瑩瑩走上前來,寬慰道:「在臣妾的意識之中,江南雖然地域廣大,但是實際上,一直是蠻荒之所,可是臣妾這次經過蕪湖等地,還是看見了勃勃生機,商販眾多,市井繁榮,這些都是陛下的功勞,陛下可比如此菲薄呢?」 「呵呵,皇后,不必勸慰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江南氣候適宜,適合耕種,若是可以的話,就是水稻都可以一年兩熟,甚至三熟,而且靠近大海,大船出海,可以經營貿易,賺取無數錢財,可是此刻的江南,還是不行啊在朕的意識之中,江南才是朝廷的賦稅重地,才是朝廷的糧食重地。」 「陛下的意思是?」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奇怪之色。 「朕要開發江南。」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江南的人口太少,而中原的人口卻是很多。朕想將中原人口遷移到江南來。」 「那土地?」崔瑩瑩雙眼一亮,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接著就是一片笑容。 「就是從這些世家手中出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只見他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光,殺機隱現。 「本來這次來只是散散心的,順帶看看二郎的,沒想到出現了這種事情,真是沒有想到啊!」崔瑩瑩臉上閃爍著一絲懷念來,望著盧照辭說道:「也不知道二郎現在怎麼樣了,陛下經常說武夷山下好風光,臣妾可是真想去看看呢!」 「放心,這次就算你不想來,朕也會讓你前來。」盧照辭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說道:「而且等到過段時間程咬金領軍來此,讓眾將平定江南,你我就去武夷山下,去看看二郎。想來程咬金的大軍也來的差不多了。江南之事也會得到解決。」 「那臣妾就等候陛下了。」崔瑩瑩臉上了一絲笑容來。 「朕還想給梓潼一個好消息呢。」盧照辭好像想到什麼,笑呵呵的說道。 「哦陛下又有何消息呢?」崔瑩瑩好奇的問道。 「二郎要成親了。」盧照辭歎息道:「這也是朕為什麼要親自來江南的緣故,呵呵,不光你回來江南,朕也要來江南。二郎成親,只有母親到了,父親卻沒有到怎麼可能呢?」 「陛下也知道了?」崔瑩瑩聲音微微低了下來,低著頭,不敢望著盧照辭,好像自己做錯了事情也一樣。 「朕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盧照辭歎了口氣,說道:「二郎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居然懷疑自己的父親了。」神情之中,微微有些蕭瑟,雙目中顯得落寞無比。高處不勝寒啊天子雖然看上去高高在上,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孤家寡人。 「陛下不但是他的父親,也是當今的天子,在陛下心中,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兒子雖然是兒子,可是一旦這個兒子危急了江山社稷,陛下還不是會親手處置的,二郎是害怕啊!」崔瑩瑩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他這麼多年來,一個人呆在武夷山,自然會長大了不少。」 「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朕想殺他,還會讓他呆在那裡嗎?真是小兒心思。來人。」 「陛下。」守候在外面的秦九道趕緊走了進來。 「問一下,程咬金的大軍什麼時候到金陵?」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讓他盡快趕到金陵。不可怠慢了。」 「是,僕臣這就去辦。」秦九道趕緊退了下去。 「待程咬金來了,朕就和你一起去武夷山。」盧照辭對崔瑩瑩說道:「朕的兒子都大了,都大了,大的都有自己的思想了。」 「陛下。」崔瑩瑩見狀,心中一痛,她知道自己隱瞞了盧承祖和自己多年通信的事實,讓盧照辭心中很是傷痛。 「梓潼,朕不怪你。」盧照辭歎了口氣,說道:「要是朕,朕也會這麼做的,歷朝歷代的廢太子能有幾個能活的下去的,最後要不是死在自己父親的手中,就是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中,他瞞著朕也是正常的,朕並沒有怪罪他。哎,若是他當初有這個樣子,朕也不會廢了他的。」 「陛下。」崔瑩瑩聞言深深的歎息道:「若不是他在外面生活,他又豈會明白這些道理?沒有歷練,他是不會想明白這些道理的。」 「朕寧願永遠都是以前的模樣。」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他長大了,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陛下的意思是?」崔瑩瑩心中一動,面色一驚,緊張的望著盧照辭,臉上儘是懼怕之色。 「放心吧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盧承祖了,只有盧念祖了。」盧照辭深深的歎息道:「梓潼,你也不必擔心什麼,按照我的猜測,這麼長時間來,錦衣衛都沒有任何密奏,可以斷定,二郎還是二郎。更何況,如今太子已經坐穩了東宮之位,東宮六率雖然沒有建立,但是秦懷玉等人還不是已經效忠於他,這些功勳世家在他身邊,太子之位早就穩固了,就算是朕,也不敢輕易下旨廢掉他。更何況是二郎了。」 「陛下。」崔瑩瑩心中一動。 「還記得朕當初答應過二郎,有朝一日會到武夷山下的,這次朕還是這句話,日後有朝一日,朕還是會去武夷山下的,只要二郎他還是朕的兒子。」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其實二郎當年的模樣也是有朕的過錯。」 「陛下當年以江山社稷為重,對後宮之事也難免有失重之處,認真算起來,臣妾這個做母親的倒是有很大的責任。」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他要是恨,就恨我這個做娘的吧!」 「梓潼不必如此,二郎到底是什麼模樣,還是等我們見到了才知道。」盧照辭勸慰道:「更何況,朕相信,二郎還是二郎。還是我們的兒子,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但願如此吧!」崔瑩瑩點了點頭說道。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暫且安歇吧!」盧照辭走上前,笑呵呵的將崔瑩瑩抱在懷裡說道:「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皇后,朕心中甚是想念。」 「陛下。」崔瑩瑩粉臉通紅,儘管是老夫老妻,但是到底不是二十一世紀,崔瑩瑩哪裡能放的開。只是盧照辭非普通人,哪裡是崔瑩瑩是能反對的,一下子被攔腰抱起,兩人身影頓時沒入身後的床榻之上。 次日,盧照辭在金陵城內檢閱三軍,以威嚇金陵城中士紳,那些士紳一見叛軍被擊敗,加上天子親自前來,早就嚇的膽戰心驚了,如今又見三軍威武,更是不敢有任何的異樣,校場上,各個嚇的面如土色,不敢四處張望。 又過了三天,才見程咬金領著數萬兵馬渡江而來,如此盧照辭才命程咬金為江南道行軍總管,與涼王盧承烈一起,圍攻剩下的江南叛軍。而盧照辭自己卻領著數千御林軍繼續遊山玩水,讓人驚訝不已。若非有盧照辭的聖旨在此,恐怕程咬金連剿匪的計劃都不想進行了,而是緊隨其後,護駕左右。 「陛下,這就是武夷山了。」王笑指著遠處的一片靈秀群山,說道:「都說武夷山好風光,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比臣老家的景色可是好看了許多,或許連終南山都比不上。」 「呵呵,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這附近找一家住上一段時間。」盧照辭掃了一邊的秦九道,卻見秦九道朝自己點了點頭,當下對王笑說道:「下令紮營吧朕和皇后四處走走。」說著就與一邊等候多時的崔瑩瑩朝不遠處的一個小路飛奔而去。 「陛下。」王笑見狀,正待追上去。 「王將軍,且慢。」秦九道見狀,趕緊說道:「將軍再次安營紮寨就可以了,陛下那裡,自然有僕臣去負責。」說著也不理睬王笑,也打馬飛走,在他身後,也有幾個御林軍侍衛穿著便衣緊隨其後。 「秦九道,二郎就在前面嗎?」騎在馬上,盧照辭望著遠處的一個小山村說道。小山村祥和而安靜,隱隱可聽見雞犬之聲,武夷山下,倒是一片田園風光。 「章懷太子正在其中,中間那棟最大的房子就是的了。」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子殿下雖然有良田百頃,奴僕不少,但是卻喜歡教書育人,在附近廣有善名。受他人尊敬。」 「呵呵知道章懷太子的丈人是何許人也嗎?」盧照辭點了點頭問道。 「是一個附近的一家小戶之女,生的端莊靈秀。」秦九道掌管錦衣衛,盧承祖之事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他自然知曉。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卻是露出一絲喜色。 「陛下,今日去嗎?」崔瑩瑩雙目中露出一絲渴求之色。 「走去承祖家吃個午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秦九道,派個人告訴王笑不用前來尋找朕了,朕和皇后自己會回去的。」 第524章 章懷太子 「是這裡嗎?」盧照辭指著眼前的一個小莊院打量著眼前的小莊院對秦九道說道。莊院很小,依傍在青山綠水之間,溶於到周圍的景色之中,門頭上,還寫著一個「盧府」的字樣。字跡新鮮,其意稚嫩,隱隱有一絲飄逸蘊藏其中,雖然不是大家,卻已經有了大家的風範,盧照辭認識這真是盧承祖的筆跡,但是還是不確定的問了一下。 「正是這一家。」秦九道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這個時候,太子殿下應該在村中間的學堂裡教那些小孩子在讀書呢?這個時候,應該是盧伯在裡面做管家。他是一個老實人。太子殿下府中的一切多虧了有他打點。」 「都馬上要成親了,怎麼連一點新婚的氣象都沒有。」崔瑩瑩不滿的說道。盧照辭見狀也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他也發現,這小山村裡居然沒有一戶人家有喜慶的氣象,想盧承祖是這附近的主人,按照道理,主人即將成親,也應該喜慶一下才是啊可是如今卻是一點跡象都沒有,這讓人很是驚訝。 「走,找一家去問一下。」盧照辭從馬上跳了下來,朝一邊的一家小院走去。小院周圍的圍牆不過是磚石所砌,才到盧照辭腰間,在牆外,盧照辭能清晰的看見院內的動靜,只見一個老者正在那裡餵著小雞。 「老丈,老丈。」盧照辭朝秦九道掃了一眼,秦九道趕緊上前敲門,那老丈掃了眾人一眼,見盧照辭儀表不凡,隨行之人都是雄健之人,知道非同尋常,趕緊上前打開院門。 「老丈有利了。」盧照辭朝老丈拱了拱手說道。 「郎君有禮了。」老丈見盧照辭穿著不凡,趕緊還禮說道。 「我等乃是盧郎君家的親戚,最近知道盧郎君即將成親,所以前來拜訪一番,怎麼到了這裡,卻發現全村都沒有一點歡喜的跡象,就是盧郎君也沒有任何歡喜的模樣,所以特來詢問一番。」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哦,原來是盧善人的親屬,小老兒有禮了。」老丈聞言,雙眼一亮,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說道盧善人,哎原本是年初準備成親的,可是江南反了,盧善人說江南反了,不宜成親,所以一直拖延到現在。說實在的,這朝廷大事我們不知道,這與成親不成親又有什麼關係呢?可憐小雨那娃被整個村裡面人笑話,整日裡都不敢出門,若不是盧善人名聲不錯,對我等很好,恐怕小雨他爹都找上門來算賬了。你說,盧善人也是,推遲婚期隨便找個借口也可以,為什麼要找上這麼一個借口,朝廷的事情我們不懂,也與我們太遠了。」 「呵呵,也是如此。」盧照辭臉色微紅,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借口是不怎麼好。」盧照辭自然知道盧承祖為什麼找上這個借口,實在是因為江南叛亂,崔瑩瑩不能按時到達武夷山,所以才找了一個借口。 「老丈,您能帶我去那個,叫小雨的人家去嗎?」崔瑩瑩面色微紅,鳳目中含淚,忐忑不安的問道。 「你們這是?」老丈驚訝的望著盧照辭等人。 「呵呵,實不相瞞,我等就是二郎的,哦,就是你們盧善人的雙親,只是人在北方,來這裡不容易,加上江南叛亂,才到如今才到。二郎之所以推遲婚期,就是因為我與賤內沒有來此的緣故。」盧照辭心中一陣歎息,隱隱有一絲慚愧之色。 「哦原來如此!」老丈這才恍然大悟,說道:「想來也是,盧郎君平日裡溫和有禮,對附近的村民極好,災年的時候,連租子都給免了,逢年過節的時候,還給每家每戶送上酒肉什麼的,真是難得的好人啊原來推遲婚期是因為這個緣故。」 「念祖從小就仁慈。」崔瑩瑩母性頓發,鳳目的眼淚更是多了。 「只是兩位,盧善人年紀輕輕,為何一人獨居在此呢?數年來,卻不曾看見兩位前來探望呢?」老丈人有些懷疑的問道。 「我們家老爺這些年在北方有些要事,所以才耽誤到現在。」秦九道趕緊說道:「老丈,您能帶我們去那個,那個叫小雨的人家去嗎?」秦九道話音一落,就忐忑不安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這個叫小雨的姑娘,按照道理可是天子的媳婦。 「哦,當然可以。」老丈彷彿是想到什麼似的,趕緊跳了起來,說道:「盧善人雙親既然來了,想必即將成親了,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到時候,得去討一杯喜酒了。」 「呵呵,那是自然。」盧照辭也笑呵呵的說道:「到時候,老丈可一定要來啊!」那老丈卻是連連點頭,趕緊引著盧照辭朝村西走去,一邊走,一邊講著盧承祖這些年如何如何,又講著那名叫小雨的女子如何的美麗,如何的溫柔,如何的孝敬父母等等,簡直就是將盧承祖和小雨誇成了難得一見的佳偶一樣。 「郎君,這就是張家了。」走了半響,老丈將盧照辭等人帶來一個小戶人家,其佈局結構倒是和老丈家相同。透過及胸的圍牆,可以看見一個穿著碎花的少女正在洗衣服,在她旁邊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少年,手中正玩弄著一把彈弓,口中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在一邊還有一個婦人正在收拾著庭院。 「郎君,那個女子就是小雨了。」老丈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他來自後世,自然以後世的眼光看待一個人。眼前的小雨雖然沒有崔瑩瑩一樣的高貴,但是卻是有種小家碧玉的模樣,讓盧照辭很是滿意,只是一邊的崔瑩瑩卻是眉頭皺了皺。 「老丈,叫門吧!」盧照辭卻搖了搖頭,對那老丈說道。 「誒!」老丈搖了搖頭,眼前的郎君雖然年輕,但是卻有種威嚴,為何對方一句話來,都是有如此氣勢呢不過這種想法卻是在腦海裡一閃而去,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口中喊著張氏的名字。 「張老丈。」就見那正在玩耍的小孩聽了外面的叫門聲,興沖沖的跑來開門,一見老者,也歡喜的叫道。 「盧善人的雙親來了,想來見見你姐姐。」張老丈摸了摸他頭上的沖天辮子,笑呵呵的說道。 「盧家哥哥的雙親?」小傢伙望著盧照辭等人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好奇來,又露出一絲膽怯來。 「呵呵正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小哥,我們可以進去嗎?」 「阿母,姊姊,盧家哥哥的雙親來了。」小傢伙一見盧照辭如此模樣,小臉羞的通紅,趕緊轉身跑了進去。小模樣讓人好笑不已,就是崔瑩瑩不滿之色也淡了不少。 「張娘子,照辭可是來賠罪來了。」半響之後,就見那婦人臉上有忐忑不安之色,將盧照辭等人迎了進去。她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見識短淺,但是也是一個明白事理之人,一見盧照辭前呼後擁,身上的衣衫雖然只是常服,但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心中直打鼓,臉上的不安之色更是濃了一點。 「見過,見過。」那個張小雨的少女卻是羞的滿臉微紅,不知道如何稱呼盧照辭為好。 「呵呵,暫時就喊我世叔吧!」盧照辭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梓潼,初次見面,可不能沒有什麼禮物,我今日可是沒帶什麼。」盧照辭在身上摸了片刻,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對一邊的崔瑩瑩說道。 「哦。夫君不提,妾身差點忘掉了。」崔瑩瑩心中微微一動,她知道盧照辭對這樁婚姻很是滿意,微微一歎,從手腕取出一個玉鐲來,親手將其帶張小雨皓腕上,輕輕的說道:「這是我當年出嫁的時候,母親所留,今日就給你了。」言語之中很是有不捨之色。 「夫人?這個小雨可不能要。」張小雨面色一紅,皓腕就準備抽回來,臉色現出一絲著急之色。 「呵呵莫非你不想進我盧氏家門嗎?」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婆婆只有念祖一個兒子,常年不在身邊,日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要你照顧念祖的起居,玉鐲雖然有點價值,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只是一件死物而已。」 「手下吧!」崔瑩瑩見狀,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最起碼眼前的少女還是知禮的,雖然門戶低了一點,但是善於照顧人,看這房間內收拾的情況,這家還是不錯的。 「老丈,你看張老哥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將成親的時間也好定一下啊!」盧照辭掃了掃外面一眼,笑呵呵的問道。 「呵呵,夫君,這成親要講究三媒六聘,其中還有許多的過程呢?就算到了最後,這定下日子,也是需要禮儀的。」崔瑩瑩卻笑呵呵的說道:「倉促行事,你就不怕委屈了人家小雨嗎?」 「哦原來如此啊!」盧照辭神情一愣,接著點了點頭,說道:「對,對,是要慎重點。看看,十天之內有沒有吉日,張老丈,到時候,你請人算上一算如何?」 「哦。這個自然是好了。」張老丈聞言心中一動,暗自直搖頭,眼前的這個郎君,雖然是儀表堂堂,看上去也是大戶出身,但是怎麼如此不知禮數。非要十天之內成親。但是卻是不好不答應的。 「母親。」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接著就看見一個瘦削的青年站在門外,雙目赤紅,俊臉上還有一絲潮紅,不是死去的章懷太子盧承祖又是何人。 「二郎。」崔瑩瑩再也忍不住了,飛奔走上前。 「母親。」盧承祖一下子跪在地上,抱著崔瑩瑩痛哭不已。看的身後的盧照辭歎息不已,雙目中也露出一絲黯然之色。 「殿下,殿下,陛下也來了。」秦九道見狀,趕緊上前對盧承祖說道。 「啊父,父親。」盧承祖驚訝的抬起頭來,果然看見盧照辭正站在那裡,靜靜的望著自己,雙目威嚴,不是當今天子又是何人。 「起來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為父,順帶是來給你接你母親的,順帶給你訂下成親的日子。哎!」說著就朝外走去,身影居然露出一絲蕭瑟的模樣來。 「我兒,你父皇這次是御駕親征江南,特地來武夷山的。」崔瑩瑩摸著盧承祖俊秀的面容說道:「母后卻是知道,他實際上就是為了看你來的。」 「兒,兒臣知道。」盧承祖嗚咽的點了點頭。他是太子,好歹也知道朝廷的局勢,江南雖然烽煙四起,但是實際上,只要兵馬到來,隨便派上一個將領就能平復叛亂,哪裡還需要盧照辭親自來此的。 「你明白就好。回去吧!」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你父皇已經讓人定下日子了,在十日內成親,從此你也長大了,可以獨立門戶了。」話音一落,頓時想到盧承祖早就是屬於獨立門戶了,心中一苦,鳳目中又是一紅。 「母后,兒臣喜歡這裡。」盧承祖趕緊說道。 「好了,張家嫂子,還有小雨,過些時日,我自會讓人前來派人前來求親。」崔瑩瑩望著一邊的張氏一家,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仍然是那樣的雍容華貴。 「好,好。」張氏連連點頭,那張小雨臉上卻露出擔憂的神情來,她冰雪聰明,雖然出身農戶,但是也看的出來,自己未來的公公婆婆,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自己一個獵戶之女,他們能看上自己嗎?進入盧家,自己會有幸福嗎? 「父皇。」盧承祖的小書房內,盧照辭正在翻看著面前的書籍,雖然不是孤本,但是卻有一股清香味,書籍之中,還有許多讀書筆記,都是盧承祖讀書的心得,足見他的學問不俗。 「不錯。」盧照辭合上書籍,望著盧承祖說道:「你倒是繼承了盧氏和崔氏的才學。日後必定也是一個儒家大家了。」 「兒臣在這裡才明白了自己的志向所在,並不是治理天下。」盧承祖臉上臉上露出一絲光輝來,說道:「每次兒臣教導那些孩童們,聽著他們喊著兒臣為先生,兒臣心中就有一種滿足感。這種滿足感可不是兒臣在東宮時期,那麼多大臣跪在兒臣面,山呼千歲可以比擬的。」 「統治天下,教書育人,其實都是一樣。」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你有如此心思,朕很高興。能找到自己的興趣所在,就能活的自在,高興。」 「父皇能來此,可是江南平定了?」盧承祖小心翼翼的問道。 「哪裡有那麼簡單。」盧照辭苦笑道:「江南雖然即將平定,但是戰後的問題才是一個大問題。江南之所以叛亂,與江南的這些世家大有關係,若是沒有他們支持,那個所謂的楊天子豈會有如此大的聲勢,豈能攻克州府,騷亂江南。你母后這次為了到這裡來看你,在長江之上,就被攔截,若非果斷進去蕪湖,恐怕早就出了問題了,後來殷不破和程鐵牛二人護衛,被圍困在金陵城,金陵城內的士紳明知道你母后的身份,不但不予以支援,派出家丁幫助守城,反而準備著獻城若非三位將軍防禦得力,恐怕也支撐不到朕領軍前來了。」 「這些人都該殺。該誅九族。」盧承祖皺著眉頭,滿面殺機,冷哼哼的說道。此刻的盧承祖倒是有幾分太子的威嚴來,讓盧照辭看的直搖頭,直歎息。若是當年他也是有如此風範,自己豈會將他廢掉。不過一啄一飲,自有天意。若非如此,他此刻如何活的如此開心呢。 「武夷山好,明日就陪我爬山吧!」盧照辭將這些念頭驅逐出腦海,笑呵呵的說道:「這次你母后是打著遊山玩水的旗號來,朕也可以忙裡偷閒,也來玩耍一番。你就陪著朕吧至於迎親的事情,讓秦九道去辦就是了。」 「父皇既然有命,兒臣就遵旨就是了,只是兒臣還要去通知那些孩子們,別讓那些孩子們明日在學堂內等著兒臣。」盧承祖想了想說道。 「行,你去通知吧!」盧照辭笑呵呵揮了揮手,說道:「讓秦九道帶幾個人和你一起,以後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他吧遲早也要讓他熟悉一陣。」盧承祖聞言心中一動,腳步動了動,但還是朝盧照辭拜了一拜,這才退了出去。 「《陶淵明集》?」盧照辭將手中的一本書丟在一邊,輕輕的歎息道:「看來你是真的想留在這裡了。這樣也好。」 「秦公公,父皇和母后這些年在宮中還好嗎?」村中的小路上,盧承祖的問著身邊的秦九道說道。 「好是好,就是有些想念太子殿下。」秦九道遲疑了片刻,說道:「太子殿下,其實陛下還最喜歡你的。僕臣經常看到陛下去御花園看看那蕩鞦韆。」盧承祖面色一愣,雙目微紅,他當然記得那個鞦韆,自己小時候經常在那上面玩耍。 「走吧!」盧承祖感覺自己的心被堵了一樣,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 第525章 武夷書院(中秋快樂) 十天裡,盧照辭倒是拋開了國事,在盧承祖的陪同下,逛遍了武夷山的大大小小的角落,就是崔瑩瑩也經常一起前往,一家三口難得的有此清閒的時間,那盧承祖臉上也堆滿著笑容,曲意奉承,而盧照辭和崔瑩瑩也感覺對這個兒子虧欠過多,在一起的時間,也拋開其他的事情,盡心的陪同盧承祖,這倒是難得的時光。至於盧承祖的成親之事,自有秦九道和那些鄉親鄉里的在那裡幫襯。 十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今日就等到盧承祖成親的大日子,整個山村都喜氣洋洋,一方面山村之中好久都沒有如此高興過了,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盧承祖在這裡的名聲問題。盧善人這個稱呼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隨著鄉老大聲的唱著。盧承祖成親了,成為大唐皇室第一個成親的皇子。 「父皇,母后。」靜室之中,盧承祖拜在盧照辭面前,紅燭之下,盧承祖一聲吉服。他知道明日一過,自己的父親和母后就將再次回到長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不要如此。」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不久之後,待朕平定了吐蕃後,自然會來這裡。你也能整日都能見到你的母后了。」 「父皇會來這裡?」盧承祖臉上閃爍著一絲驚訝之色。就是崔瑩瑩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雖然她也隱隱約約的猜到盧照辭的心思,可是這句話,從盧照辭的嘴巴裡說出來,還是讓她吃了一驚。古往今來,何曾有帝王如此年輕的時候,就退位讓賢的,前朝倒是出現了不少的笑話,可是那都是皇帝昏庸造成的,就算是退位,仍然居住在皇宮之中,仍然掌握著朝廷的大權。如今盧照辭不過是壯年,就算吐蕃不容易被消滅,也不過數年時間而已,到那個時候,盧照辭也許連四十歲都沒有,按照盧照辭的體制,雖然不能長命百歲,但是過個七十來歲還是輕鬆的很,沒想到盧照辭這麼早就想退位。真是沒有想到。 「朕這些年為了國事耽誤了許多的事情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當皇帝原本就不是我所想的,當年若是不是李氏猜忌朕,逼迫朕,朕也不會起兵造反的。如今大好河山,就應該出去走走。更何況,一個皇帝當的太久了,對帝國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漢武帝很英明吧可還是皇帝當的太久了,最後也變的昏庸了,居然相信海外有仙山,耗費了無窮的財物去尋找仙山。明知道征討西域會有很多的困難,居然為了幾匹汗血寶馬去征討西域,最後損兵折將。這就是在皇位上呆久後的情況了。驕傲自大,被皇位迷失了心智。朕可不想成為這樣的人物,有捨才有得,皇位會使人迷失了心得。在朕臨去之前,朕會立下規矩,皇帝在位不超過二十年。這樣一來,我大唐江山皇帝永遠都是年輕的,都能保證其活力,保證皇帝們不會因為在皇位上呆的太久了,而變的昏庸無能。」 「陛下真乃是聖主也!」崔瑩瑩由衷的讚歎道。這種帝王可是很少見的,億萬人之上,能急流勇退者是少之又少,而且還是帝王,天下生殺掠奪於一人之身,這樣的帝王更是古今難尋了。 「好了,好了。二郎,你去入洞房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朕的兒子也成親了,不久之後,朕也是有孫子了。」 「兒臣遵旨。」盧承祖臉色微紅,趕緊退了出去。 「二郎長大了。」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道:「臣妾也老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休息吧!」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明日就回長安吧岑文本派人傳來文書,說吐蕃有國使前來大唐,太子不好決斷,等候著朕回去呢?還有西南五部也已經朝長安而來,朕還要會一會他們。這些傢伙,一聽到楊胄被朕消滅了,朝廷又逐漸走入了穩定,各個都跑來了。哼哼,當我大唐是什麼?」 「西南五部?」崔瑩瑩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可是蠻荒之地啊這些人到我大唐來幹什麼?難道是與李元嘉、楊胄的叛亂有關係?」 「哼哼,這些傢伙趁著李元嘉叛亂的時候,聯合出兵西南,將西南行營的兵馬拖住了。若非徐世績行軍速度較快,而且在短時間內將李元嘉剿滅,這西南半壁江山不知道變成什麼模樣了。如今李元吉死了,中原即將恢復平靜,這些傢伙就害怕了,生怕朕要找他們算賬,所以才會派人到長安來,以求友好。天下哪裡有這樣好的事情。簡直是妄想。」盧照辭滿面殺機,作為開國君主,大多剛烈無比,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西南五部幾乎是欺到自己頭上來了,盧照辭豈會就這麼簡簡單單就饒了他們? 「陛下,國內叛亂還沒有結束,大將軍的兵馬還在高句麗,雖然叛亂沒有對朝廷產生多大的影響,可是到底有不少的百姓受到了影響,若是這個時候再出兵攻打西南五部,恐怕有些不妥啊!」崔瑩瑩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這個朕自然知道。朕若是這麼快就出征吐蕃和西南五部,這就是自不量力,視國內百姓如豬狗,不但那些百姓們會反對的,就是那些文武百官們也會反對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等等吧再等上一些時候。先回去見見這些傢伙再說。呵呵,聽岑文本傳來的書信說,吐蕃居然想和朕和親,要娶朕的公主,簡直是妄想,自從大唐建國到如今,朕何時曾經與別人和親的,何時曾將自己的女兒嫁出去的,蠻夷之族就是蠻夷之族,難道真的以為朕沒有還手之力了?」 「對方不就是看準了這點嗎?」崔瑩瑩臉上也閃爍著一絲憂色,這個時候朝廷若是出兵,卻是不好。 「大唐帝國不是前朝漢時期,朕也不是劉邦,也不是劉徹。一個小小的吐蕃更不是當年的匈奴。」盧照辭冷哼道:「連突厥朕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吐蕃。他要戰,我便戰。我們固然是不能攻入草原,但是同樣,他們也是不可能攻入大唐疆土的,朕相信朕的將士們,會擋住吐蕃的進攻的。」崔瑩瑩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之色,卻是不再說話了。 「以前朕記得以前曾經聽說過一個笑話,國人之中官員第一害怕上司,第二個害怕是外國人諸如吐蕃、西域等國家,而最不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老百姓。朕看也是這樣。朝中有些人就是害怕吐蕃這些小國家。以為他們的實力強大,就如同當年漢朝人懼怕匈奴人一樣。」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不由的想到自己以前所呆的那個世界,國人中官員第一個害怕的是外國人,第二個害怕的是少數民族人,至於其他的就是漢人或者老百姓,都是他們所歧視的對象。對於盧照辭來說,什麼都可以斷,惟獨民族的脊樑不能斷,在那個時代,國人的脊樑已經斷了。盧照辭以前只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人,他不能改變這一切,但是在這個時代,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可以改變這一切,對於他來說,無論對方怎麼威脅,但是大漢族主義才是帝國的核心。不服那就打,為了大漢民族的脊樑,他不介意作一個窮兵黷武的皇帝,不怕以後史書上,會如何記載自己。 「好了,陛下,時間也不早了,早些安歇吧!」崔瑩瑩臉上閃爍著一絲憂慮之色。對於皇后來說,她深處後宮,不能干涉政事,但是她關心的是自己的夫君,如今局勢雖然看上去大唐佔據了優勢,但是同樣的,大唐在短時間內,很難抵擋的住吐蕃人的進攻。也難怪盧照辭不想當皇帝,皇帝卻是很累,尤其是開國的君主。要面對無數的陰謀詭計,還要面對複雜的國內外環境。但是她只是一個女人,女人所能做的就是穩定後宮,使的天子沒有後顧之憂。當下站起身來,服侍盧照辭上榻休息。 次日清晨,天色剛亮,盧承祖夫婦就起身,向盧照辭夫婦敬了茶,那張小雨也等於進入了盧氏家門了。崔瑩瑩雖然心中微微不滿,但是見到這種情況,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二郎,我們家雖然出身不錯,但是你父親我也不過是一個偏房出身,所以那些世家的聯姻對於我們來說,是不在乎的,就按照以前,按照我和你母親的想法,也只不過讓你娶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至於你弟弟,那也是沒有辦法,局勢如此,朝廷也是需要平衡的,更何況,也不得不承認,在平衡把握上,在論及帝王之術,你的弟弟可比你厲害的多。」 「二郎明白。」盧承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二郎很高興,父親的事業算是後繼有人了,二郎當年是讓父親和母親失望了。」 「二郎,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和你父親就很高興。」崔瑩瑩雙目含淚說道:「你性格柔和,小雨也是溫柔可人,兩人在一起,要相互扶持,不可輕言放棄,你不可因為家世的緣故,而小瞧了小雨了。」 「二郎明白。」盧承祖點了點頭,倒是身邊跪在一邊的張小雨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公公婆婆在談論著什麼,她雖然是小家碧玉,但是也隱隱的感覺到自己的夫君好像很不平凡,最起碼朝廷這兩個字就是不平凡,不是普通人可以提及的。只是她性格膽小,只能在一邊靜靜的聽著,不敢插嘴。 「小雨,以後二郎就交給你了,婆婆遠在長安,不能照顧他,就勞煩你了。」崔瑩瑩複雜的望著張小雨,這個張小雨也是出身不如意,但是如今的模樣,倒是讓她心中一陣高興,也許她真的能照顧自己的兒子呢! 「小雨不敢。」張小雨臉色羞的通紅,聲音很低沉,如同蚊子一般。低著頭,不敢看崔瑩瑩一眼。 「好了,二郎,扶小雨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待國事穩定後,父親就要來武夷山下,武夷山下風景好啊我都喜歡這裡了。」 「父親若是來時,二郎一定提前安排好。」盧承祖趕緊說道。 「陛下,二郎在此,臣妾擔心的是安全問題。」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如今江南雖然平定,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還有叛軍殘餘在此,最重要的是,還有一點,江南尚未開發,多有匪患,此處山村祥和而安寧,卻是沒有防護力量,萬一有個匪患什麼的,那該如何是好?」 盧照辭面色一變,不得不承認,崔瑩瑩所言甚是,她口中雖然說的是盧承祖,但是實際上卻是再說自己的。一旦自己退位之後,隱居在此,身邊的防衛難免會出現漏洞,自己尚好,最起碼還有一些武藝在身,可是盧承祖卻是一個文弱書生。 「母親,二郎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卻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母親不必擔心。」盧承祖卻是勸慰道。 「你知道什麼。」崔瑩瑩皺著眉頭說道:「現在沒有並不代表將來沒有,更何況,如今江南還有一些匪患,就算是太平年代也是如此,難免有一些匪患,小山村裡沒有一點防護,如何是好。就憑你一個文弱書生可以抵擋那些匪徒嗎?」 「婆婆,我父親尚有勇力。」張小雨忐忑不安的說道。 「小雨,沒有安全,你讓婆婆如何放心讓你二人在此。」崔瑩瑩不滿的說道。又掃了盧照辭一眼,等待著對方的決定。 「父親,母親的話是危言聳聽了,父親不必掛念在心上。」盧承祖臉上現出一絲強笑來,說道:「天下已經太平,武夷山風景秀麗,哪裡還有什麼匪患?母親太過小心了。大概是家中防衛甚重,一道地方反而沒有安全感了,母親可是在蕪湖一旦受到了刺激了?」 「放肆,這句話也你能說的。」盧照辭口中雖然罵道,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來,右手伸出,狠狠的在盧承祖額頭上敲了一下。看的張小雨驚訝不已。 「好了,你們父子二人也是的。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嗎?」崔瑩瑩不滿的說道:「這裡的風景是不錯,可是就是安全。」 「此事也是一個問題。」盧照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說道:「要不這麼樣,就在武夷山下開上一個書院,就叫做武夷書院,這樣一來,二郎也可以在這裡溫書學習,二來,有書院在此,防衛力量也可以增加不少。武夷風景乃是天下人所有,不能讓我們一家人給佔據了。想來,只要這裡有書院在此,就會文風鼎盛,到時候,我們來此定居的時候,也能熱鬧不少啊,弄不好岑先生他們也喜歡來此。」 「武夷書院?父親這個主意好。二郎很是喜歡。」盧承祖聞言雙眼一亮,忍不住說道:「如此也方便二郎以後做學問了。」 「好,就這麼定了。」盧照辭說道:「不久之後,陳光蕊就會來此,我讓他主持此事。那陳光蕊也未曾見過你,加上這些年你在外面面容也變了不少,他也是當今狀元,由他來建造武夷書院,想必也能給武夷書院帶來一定的名氣的。」 「陳光蕊?」盧承祖驚訝的問道。 「他即將進入宣德殿了。」盧照辭歎息道:「宣德殿少了一個人,克明去世了,父親身邊好像少了一點什麼。陳光蕊有才能,有智慧,能文能武,深得殷開山的真傳,讓他進入宣德殿也是可以的。宣德殿的輔政大臣,不能盡數都是老的,也要挑選一些年輕人,新老更替這是不變的道理。那些老臣們,不知道日後還會有多少人會跟隨在我身邊。秦瓊也去世了,程咬金也都老了。」 「父親不必擔心。」盧承祖卻是不知道如何勸說盧照辭,只得說道:「聽說孫道長已經回長安了,到時候,有孫道長在身邊,岑先生等人必定能長命百歲的。」 「呵呵,若是你想的那樣就好了。」盧照辭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唯有好好的活著最重要的。」 「主人,該上路了。」盧承祖正待說什麼,就見秦九道在外面走了進來說道。 「秦九道,留下一個得力的人,在這裡伺候二郎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建個塢堡來,日後我也要來此。」 「遵命。」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二郎,為父要回長安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在武夷山下要好生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好小雨。好生做學問吧梓潼,外面走吧!」 「二郎,好生照顧自己,母親在長安為你祈福。」崔瑩瑩鳳目通紅,隱隱有淚水流出。 「恭送父親,母親。」盧承祖跪在地上,嗚咽道。張小雨雖然不知道為何如此,但還是跪了下來,恭送盧照辭夫婦二人。 第526章 東宮內 「太子殿下,如今朝中可是有不少人都在活動啊!」東宮內,岑文本輕輕的喝著岑清影遞上來的清茶,望著盧承烈說道。 吐蕃國主棄宗農贊,哦,現在已經被盧照辭改為松贊干布的傢伙派出來的使臣在長安城內活動平凡,四處遊說朝中的各路人馬,想求以和親,願意以女婿之禮來稱呼大唐皇帝,不但如此,還每年進貢大量的奇珍異寶。而在大非川一線所安置的數十萬兵馬的情況也傳遍了整個長安。巴蜀的太守們也上報宣德殿,西南五部有兵馬調動的情況。巴蜀的幾個少數民族雖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若是想平定西南五部,恐怕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實現的。想當年諸葛亮是何等的能耐,平定西南叛亂不也是花費了不少的氣力嗎?死傷無數。如今再加上一個吐蕃,大唐的西部邊境就將不穩定了。就是連那些經常出沒在絲綢之路上的商人們,也擔心不已,紛紛花了錢財,求之於諸位大人,好讓朝廷答應吐蕃的要求,因為如今絲綢之路上,馬賊眾多,吐谷渾等地方的馬賊眾多,朝廷軍隊若是進剿的話,這些馬賊就會進入吐蕃境內,朝廷大軍一去,就會回到絲綢之路上,繼續對來往的商販進行襲擊,搶掠財物不算,還殺了不少的商販。這沿途的商販膽戰心驚。朝廷雖然在西域也部署了十數萬兵馬,可是西域地方太大了,十數萬兵馬扔進去,連點浪花都找不到。想那些西域多是沙漠,這些馬賊們做了一票之後,就遁入沙漠之中,朝廷的軍隊哪裡會找到他們。雖然沒有人說這些馬賊就是吐蕃士兵假扮的,但是種種跡象都標明這些傢伙就是吐蕃士兵假扮的,作戰兇猛,凶狠而殘暴,不是吐蕃的那群未開化的傢伙又是何人。和氣生財,在朝廷軍隊無力剿匪的情況下,只能是暫且求和,以護衛住絲綢之路的安全,待大軍回轉長安之後,再行征伐之事。畢竟帝國現在鋪的攤子實在是太大了。荊楚、江南、東北都是在打仗,都在用兵,兵馬一動,那是需要錢財,需要糧草的。大唐雖然很富裕,但是連年用兵,朝廷已經支撐不起了,這也是朝中群臣請求答應和議的緣故。 「呵呵,連魏王承泰前些日子也來勸我說,答應和吐蕃的和議。」盧承烈冷笑道:「若是父皇不嫁宗室女,也可以倣傚前漢的的模樣,以一宮女為公主,讓其和親。這樣一來,朝廷不會有什麼損失,皇室的臉面也可以保住了,也不違背父皇的心思,還能安撫一下吐蕃人,為朝廷贏來數年的時間。一舉數得,到底是喜歡讀書的,一口氣就說出了這麼多的好處來。」 「呵呵,太子殿下的意思如何?」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岳父跟隨父皇多年,您認為父皇此刻心中會怎麼想的。魏王的這個主意可行否?」盧承烈試探的問道。 「太子殿下以為如何?」岑文本笑呵呵的摸了摸鬍鬚,說道:「如今太子殿下乃是監國,陛下沒有還朝,這些事情應該由殿下處置。」 「呵呵,還能怎麼辦?這是國事,關係到國本,已經不是孤能處置的了。」盧承烈冷笑道:「孤可是知道,這些日子,長安城的那些官員們都是收到了各種各樣的禮物價值不菲,聽說連岳父大人家中也收到了不少的財物。孤不明白的是,岳父為什麼將它收了呢?」 「老臣已經老了,而且太子殿下已經長大成人了,就是陛下不也是將國事大多交給殿下處置嗎?殿下,難道你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岑文本歎息道:「殿下身邊文有狄仁傑等人,武有秦懷玉等人,陛下已經下聖旨,陳光蕊待處理江南之事後,就將進入宣德殿。呵呵,宣德殿內固然是少了一個人,但是為什麼偏偏是陳光蕊這個年輕人呢?宣德殿內必須要有一個年輕人了。這也是為了日後輔佐殿下的。」 「父皇正是年富力強,待還朝之後?」盧承烈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 「太子殿下,您雖然是陛下之子,但是並不理解陛下。」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陛下英明神武,無論是行軍打仗,還是治理天下,都是難得的好手,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可是在陛下心中,皇位是一個累人之物,沒看見陛下對於太子監國很是放在心上嗎?就是太子殿下得到秦懷玉等人的效忠也不加以阻止的。陛下早就想配置殿下身邊的才能之士了。只是殿下從來就沒有感覺到而已。陛下心中其實只是願意做一個紈褲子弟而已,而不是治理天下。」 「原來如此。」盧承烈雙眼中閃爍一絲亮光,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現出一絲落魄之色。 「殿下,也不必高興得太早了。」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若是老臣沒有猜錯的話,陛下真的要急流勇退的話,肯定會留下祖訓,天子在位也是有年限的。或為二十年,或為三十年。」 「父親,為何會有如此祖訓?」一邊的岑清影驚訝的問道。 「用陛下的話來說絕對的皇帝就會帶來絕對的腐敗。」岑文本笑呵呵的解釋道:「所以在大唐有軍人不得干政,朝中的局勢是文武分治,武將掌軍,文官掌政。文人不得干涉軍事。就是為了制衡。你們再看看,歷朝歷代,有多少英明之主,到了後來都變成了昏庸無能之人,漢武帝劉徹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消滅匈奴,一雪漢家恥辱,到了後來如何呢?還不是求取海外仙山,做了許多昏庸之事。陛下乃是開國之主,而且二十多歲就成了皇帝,按照陛下的身體,再當上幾十年的皇帝都是可以的,到時候殿下多大了,三十年的時候,殿下都已經是四十多歲了。太子當久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盧承烈聞言卻是點了點頭,任何一個人都不喜歡自己老是呆在一個位置上,尤其是太子,那是離天子的位置是如此之近。就是盧承烈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每次坐朝聽政的時候,望著上方的龍椅,他的野心就膨脹起來,只是他知道自己父皇的威望,他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只能將野心收起來,認真的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事情。 岑文本見狀,也點了點頭,說道:「陛下高瞻遠矚,他或許不擔心自己日後會變成像漢武帝一樣的人物,但是他擔心的是後來者。人的年紀一旦大了,思想上也就變的糊塗起來,難免會做出一些不利於江山社稷的事情。所以陛下才有可能定下這個規矩。殿下,要是您的話,您會做到這一點嗎?」盧承烈聞言面色一紅,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同樣的位置,他認為自己是做不出這種選擇的。 「呵呵!」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皇帝年富力強也是不錯的。最起碼,眼前的這種事情就是很好解決的。年紀小了,就會聽從大臣的建議,可是年紀大了,也許會做出錯誤的選擇來。只有像陛下這樣的人物,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來,而且就算是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他也是有能力加以改變的。」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也確實只有盧照辭可以做出決定。 「岳父以為父皇該做出如何決斷呢?」盧承烈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天子要是詢問的話,會做出如何答覆呢? 「其實在殿下心中,魏王的那種做法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只是此事是魏王說出來的,所以殿下不好做出決斷,是吧呵呵此事要是臣等做出的建議,恐怕殿下必定會答應的。」岑文本好像是看透了盧承烈的心思一樣,笑呵呵的說道。 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岳父所言甚是,以一個宮女出嫁吐蕃,一方面可以緩解我朝的眼前尷尬的形勢,可以為大軍留下數年的時間,二來,也不會讓我朝公主出嫁蠻荒之地,保存了天家的顏面,而朝廷所付出的不過是一個公主的虛名而已。此事確實像魏王所說的那樣,讀書人就是讀書人,魏王所說的計策確實是上上之策,此事若非是他提出來的,孤也會建議父皇這麼做的,但是正因為是他提出來的,所以孤要小心翼翼,甚是要反對這種事情。只是若是要反對的話,那就勢必要拿出一個更加高明的計策,所以孤心中不知道如何取捨?所以特地請教岳父。」盧承烈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以前若是狄仁傑在的時候,或許他還會找狄仁傑來商議一番,但是狄仁傑已經去了東北,他猛地發現自己身邊無人可用,其實也並非是無人可用,實在是沒有真正貼己之人。岑文本他們雖然忠於自己,但是盧承烈卻是到,他們更加忠於天子。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找岑文本商量了,誰讓他是自己的老丈人呢不為自己出主意,還會為誰出主意呢? 「陛下乃是開國之君,這個時候的大唐並非是漢朝時期。」岑文本摸了摸鬍鬚說道:「劉邦建國的時候,自己只能乘坐牛車,手下兵馬不過數十萬而已,自己也並非是統兵大將,可是如今的大唐如何?陛下乃是開國君主,一柄方天畫戟,就打下了偌大的江山,當年劣勢之下,對陣處羅可汗,都行冒險之策,殺了處羅可汗,更何況現在呢?我大唐固然是有些許內亂,大部分兵力都拖在高句麗了,但是國家富庶,兵馬強盛,就算是吐蕃東進中原,那又能如何?我們進攻或許不行,可是防守卻是可以的。西域的絲綢之路就算被截斷了又能如何?西域各國都掌握在我軍手中,那就可以了。」 「如此,岳父的意思是說孤應該反對此事了?」盧承烈驚訝的問道:「只是父皇一旦要問起該如何回答呢?還有眼下長安城內可是有不少的官員都是支持魏王的觀點啊孤又該如何回答呢?」 「至於陛下怎麼問,殿下就老老實實的回答就是了,這點,殿下是瞞不了陛下的。」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至於長安城內的大大小小的官員們,殿下就任由他們蹦躂就是了。無非是想亂中取魚之輩,殿下真不行就是裝病就是了。至於魏王,嘿嘿,等到陛下回來就是了。魏王自然是有陛下來處置他。」 「呵呵,也只能是如此了。」盧承烈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裝病,可惜的是,孤在宮中沒有多少人說話啊岳父有時間可以進宮來。」 「呵呵,殿下。其實長安城中有許多人都是可以用的,褚遂良不錯,殿下為何不用之呢?」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他自然是明白盧承烈的意思,他身邊已經是沒有可用之人了,一個狄仁傑是個宰相之才,可惜很快就被調走了。王珪雖然有點能耐,可惜的是,此人身為世家之後,無論是盧照辭,還是如今的盧承烈,都是不信任他的,而長孫無忌好雖好,可是對盧承烈太過嚴厲了,一旦做錯了什麼事情,教訓起人來絲毫不留臉面,而且還老是擺舅舅的架子,盧承烈是不喜歡的。所以這樣的人他是喜歡用的,唯獨一個岑文本,身後又無世家的影子,而且說話很有訣竅,讓人聽著舒服,更為重要的是,還不會擺架子,儘管他是盧照辭的肱骨之臣,還是盧承烈的老丈人,可是人家會做人啊任何一個君王都是喜歡這樣的臣子,更何況盧承烈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呢! 「褚遂良?」盧承烈雙眼一亮,說道:「這個人孤聽說過,聽說這個人與魏王關係不錯啊!」不得不說,盧照辭的幾個兒子關係都不好,都是相互提防著,太子的位置都是不好坐的。尤其是廢了一任太子之後更是如此了。既然能廢掉第一任太子,那也可以廢掉第二任太子,甚至第三任太子了。 「呵呵,怎麼殿下沒有信心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當年陛下不過是一個將軍而已,大將軍李靖等人都忠於陛下,如今殿下是東宮太子,是監國太子,整個天下的繼承人,殿下心中豈會無底呢?魏王雖然是皇子,整日與書生為伴,殿下以為書生可以治國嗎?陛下之所以興科舉,實際上招攬人才的目的很小,關鍵是要削弱世家的影響。這才是天子的目的。書生,哼,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治理天下,專門靠那些書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魏王整日與那些書生在一起,看上去固然是得到了許多的名聲,可是與治國沒有半點好處。哼哼,才名固然是重要,可是治理天下需要這些嗎?所以魏王之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而褚遂良此人,老臣瞭解此人,此人只會忠於天子的,與魏王頂多只是點頭之交,並不會效忠於他的,實際上,在我大唐真正效忠的對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天子。而不會是其他人,或許太子殿下可以算一個。」盧承烈聽的心中雖然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點頭。他雖然是太子,可是太子不是皇帝,他在盧照辭面前,只能是自稱兒臣,那些人為自己效力,也是因為得到了天子的許可。 「連太子殿下都得不到人的效忠,更何況是一個不受寵的魏王了呢?」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殿下只要一紙手書,就可以讓褚遂良來東宮,做一個長史什麼的。至於魏王,不過是一個閒散的王爺而已,為皇室開枝散葉的,殿下不必記掛在心上。」 「岳父之言甚是有理。」盧承烈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既然如此,老臣就先告辭了。」岑文本站起身來,望著盧承烈嘴巴張了張,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來,只是拱了拱手,就出了大殿。 「武夷山下到底是有什麼呢?為什麼陛下會去那裡,難道真的是陪同皇后娘娘去散心的嗎?」岑文本望著天空的一縷陽光,眉頭緊皺。好半響,才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連陛下都準備急流勇退了,更何況我等了。哎,收拾收拾吧弄不好也可以回老家去養老了。」說著就顫巍巍的朝外走去,他在盧承烈面前說的一點都不錯,隨著狄仁傑都督北京,隨著陳光蕊進入宣德殿,這就標誌了大唐新舊兩代輔政大臣開始交接了。只是無論是狄仁傑也好,或者有著十幾年從政經驗的陳光蕊也好,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接掌宣德殿的一切,這就需要有老臣在一旁幫忙。這就是岑文本他們現在所能起到的作用了。不過岑文本心中並沒有任何不甘,想任何一個臣子,哪個能如同自己一般,得到天子的如此信任呢?執掌國政十幾年,是何其的尊崇。岑文本心中已經無憾了。 第527章 長安暗戰 「大唐富有四海,威名遠播,萬國來朝,當今貞觀天子更是被人尊稱為天可汗。如今連吐蕃這樣的大國也來朝見天子。這才是天朝上國的模樣啊!」酒肆內,一個老者摸著下巴下的花白鬍鬚,得意洋洋的說道:「想當年,前隋楊廣時期,雖然也說是萬國來朝,那算是什麼萬國來朝,朝廷的官員們在東西坊市中強行拉著那些異國商人冒充使節。想那些外國人都是生的藍眼睛黃頭髮,如同厲鬼一樣,都是一個樣子,楊廣哪裡能分的清楚,在高台上,看上去都是一樣,心中還得意洋洋的自認為是萬國來朝,做著天朝上國的夢呢哪裡有我們大唐這麼威風啊西域那麼多國家這次都要前來,朝拜天子,是何等威風啊!」 「那是,小子還聽說,這次吐蕃國主叫做什麼松贊干布的傢伙,還派了一個龐大的使團來,帶著無數的奇珍異寶,前來求親,想請陛下賜婚,將大公主賜予松贊干布為妻呢!」一個年輕人在一邊神秘兮兮的說道:「從此吐蕃國用為大唐藩屬,永以女婿之禮,或者外甥之禮來拜見大唐天子呢這種榮耀可是不簡單啊歷朝歷代,哪個有這種福氣的。」 「是啊和親之說自古有之。漢朝時期也有和親,不過是將中原的女子送給匈奴人,用來結好匈奴可汗,那是一種恥辱,是我們中原人的恥辱,但是到了漢武帝之後,雖然也是有和親,但是那只是那些匈奴人害怕漢人,所以才會乞求中原皇帝賜婚,那才是中原的光榮啊那昭君入塞,可是成為千古佳話。」旁邊的一個落魄士子搖頭晃腦的說道。 「那照郎君這麼說,若是朝廷這次要是和親的話,也將成為千古佳話了?」一個老者好奇的問道。 「那是自然。」落魄士子聞言雙眼一亮,說道:「我大唐國力強盛,使的吐蕃上下心驚膽戰,生怕我大唐去進攻他吐蕃,所以才會前來求親,以半子的身份來對待天子。這豈不是我大唐的勝利,這豈不是我大唐皇帝聲名遠播所造成的。就是我等身為大唐的子民,心中也是極為高興的啊!」 「迂腐!」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一個年輕士子冷哼哼的望著眾人一眼,雙目中儘是不屑之色,在他的身邊,還有兩個英俊的不像話的書僮正氣鼓鼓的瞪著眾人,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這位小郎君,你知道什麼叫迂腐嗎?」那年輕士子聞言面色一變,冷笑道:「知道嗎,這次和親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是陛下,也會點頭同意的。」 「你一個小小的落魄書生怎麼會知道?」年輕士子冷笑道。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你沒事可以看看唐風啊!」落魄士子從懷裡掏出一份髒兮兮的報紙來,說道:「看到了吧上面有魏王的見解,那才是真知灼見啊整個長安城的大小官員都稱讚魏王殿下老成謀國,有陛下遺風。」 「魏王?一個只知道讀書的魏王,一個沽名釣譽的魏王?」年輕士子顯然不將魏王放在眼中,冷笑道:「如今朝廷不是他當家,站著說話不腰疼,真要是他來處理這件事情,你看著吧看看那小胖子可感如此說。不過是仗著陛下對唐風的規矩,言者無罪罷了。在你們面前說說罷了。」眾人聞言面色一變,紛紛用驚訝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年輕人,他能如此直言貶斥魏王倒不算什麼,但是卻稱呼對方沽名釣譽,大度之人也不會與他計較的,但是若是稱呼魏王為小胖子,這就有侮辱盧承泰的嫌疑了。不錯,魏王是比較胖,可是這小胖子之說是任何人都能說的嗎? 「你,你這是在污蔑魏王。」落魄士子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樣,猛的站起身來,指著年輕說道:「怎麼,難道魏王說的沒有道理嗎?你一個俗人知道什麼?你也知道軍國大事嗎?別看如今大唐兵戈正甚,到處傳來報捷之聲,可是你知道在報捷的背後是什麼嗎?那是無數將士在死亡,無數家庭在破裂,無數的糧草被消耗,無數的錢糧在浪費。你知道若是朝廷不答應和親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嗎?吐蕃就會出兵,數十萬大軍從大非川,西到鄯州,南到岷州、益州等等都會面臨吐蕃大軍的進攻,還有隨之而來的西南五部,各個擁兵數萬到十數萬不等,這些人聯合起來,足以撼動巴蜀。若是不和親,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大戰,朝廷有多少的軍隊可以抵擋?精銳大軍都是在高句麗,就算是還有一些精銳也都是在江南,依靠驃騎大將軍的那十萬人馬如何是吐蕃人的對手,聽書吐蕃人生的力大無窮,能以一當十,我大唐軍隊除非是精銳中的精銳,否則根本不是吐蕃大軍的對手。」 「真的會如此?」年輕士子聞言臉色蒼白,雙目無神。 「魏王殿下是不會說錯的。」落魄士子臉上露出一絲崇敬之色來,拱手說道:「魏王殿下出的主意,一方面可以□赫我大唐的威嚴,使的君威佈於四方,不動刀兵就可以解決吐蕃之事,為大唐贏得數年的時間,二來,使的百姓不受刀兵之苦,將士們再也不用浴血奮戰,這種好事也只有魏王殿下才能想的出來。」 「放屁。」那落魄士子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粗壯的漢子將手中的酒碗砸在地上,砸的粉碎,那漢子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還是因為被士子的一番話所氣的,只聽他站起身來,指著那落魄士子罵道:「魏王殿下讀書是白讀了,腦袋被驢給踢了,居然想出這種主意來。難道我大唐的尊樣是需要女人的胸脯來換來的嗎?身為男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還要下面那玩意幹什麼?還不如撞死算了。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將士效命,我大唐名臣無數,名將無數,豈會害怕一個小小的吐蕃,需要用大唐的女人來換取和平的嗎?莫說是陛下不會同意的,就算是我等這些只要有點血氣的人都受不了的。哼哼,也就是你,一個落魄之人,終日狂犬吠日,整日裡做出一些酸詩來,整個一個無病呻吟,哼哼,看你這落魄的模樣,大概是沒有考中舉人的落魄秀才吧就你這樣,恐怕連寶劍都拿不起來,如何能過的了科舉這一關,哼哼,要是我的話,早就趁早回家娶個媳婦生個娃,好好的教他讀書,弄不好還能中個進士啥的,反正你是沒有這個命了。」 「你,你。」落魄士子聞言臉色漲的通紅,指著壯漢卻是說不出話來,顯的氣憤無比,但是偏偏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無知匹夫,粗鄙之人,不屑與你計較。」好半響,落魄士子才冷靜下來,冷哼道:「哼,不要以為這仗是想打就能打的,你知道國庫之中還有多少的銀錢嗎?你知道太倉之中還有多少的糧草嗎?你知道進攻吐蕃會要多長時間的準備嗎?要調遣多少的兵馬嗎?這些你都不知道,所以你只是一個無知的匹夫,朝廷大事又豈是你能知道的?魏王殿下高瞻遠矚,才會想出這種兩全其美的辦法來,為我大唐贏得時間。如此智慧又豈是你這個莽夫能知道的。大軍出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你明白嗎?如今大唐的糧草都是供應東北高句麗的大將軍麾下大軍,江南涼王和程國公的大軍,還一部分是支援驃騎大將軍的大軍,哪裡還有精力調集大軍對吐蕃發起進攻呢真是無知之人,和你這種人豈能說的清楚。」 「哼,這些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但是若是朝廷需要,我百來十斤就交給朝廷,這些年陛下仁政,風調雨順,大伙都富足了,我們大伙聯合起來,捐獻點財物什麼的,也足夠能支撐的起一場大戰了。」壯漢不屑的說道:「吐蕃雖然強悍,但是別忘了。我大唐地大物博,富有四海,人口眾多,就算是一個人換他十個人,我們也是不吃虧的。只要我們大家團結一心,難道還怕他吐蕃不成?哼哼,魏王的話雖然有點道理,但是到底只是書生之見,根本就不能作為治國來使用,哼哼,依我說,這魏王讀書還行,可是若是治理國家,魏王恐怕還差了許多了。」 「魏王不行,難道你行?」落魄書生冷笑道,臉上一臉的譏諷之色。 「我大字不識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出來,自然不行,不過,我不行,就並不代表著別人不行。」壯漢滿不在乎的掃了對方一眼,冷笑道:「我是不行,但是魏王也不行,太子殿下卻是可以,沒看見嗎?陛下御駕親征期間,太子殿下監國,可是將國家治理的好的很,不費吹灰之力就平定了李君羨的叛亂,又坐鎮長安平定逆賊李元嘉的叛亂,收復了漢中,派出涼王進攻江南,屢戰屢勝,試問這些,是魏王能夠比擬的嗎?可是太子殿下卻可以。」 「哼哼,魏王殿下不過是一個親王,不是太子,沒有試過怎麼會知道不行呢?」文士臉色漲的通紅,不滿的說道。只是語氣之中有些不足,周圍的眾人見狀都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只是有些人卻是聽出點苗頭來,各個低著頭不說話,就是剛才那個年輕士子雙目中也露出一絲異樣的眼神來,在壯漢和士子身上掃了一眼。照顧了自己身邊的兩個書僮,逕自出了酒肆,只是沒有離開,而是上了對面一個酒樓,仔細的盯著剛才的酒肆。 「公子,看,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書僮驚訝的指著剛才的酒肆,只見首先出來的是那個落魄書生,書生掃了一眼周圍,好像是在看看周圍是不是有人一樣,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但是年輕公子還是清晰的看見在人群之中,還有兩個士子和他在一起。 等了半響之後,又見那壯漢走了出來,也作出同樣的動作,在酒肆門口掃了周圍兩眼之後,好像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也沒入人群之中。年輕士子同樣發現,人群之中,也出現兩三個壯漢,幾個人一起消失在人群之中。 「小杏,我們走吧!」年輕士子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半響之後,搖了搖頭,說道:「都是一家人,為了一張位子,在爭什麼呢?只是讓父皇生氣而已。」 「公子,你怎麼了?」身邊的侍女顯然已經感覺到自己的主子心情不好,但是卻是不知道如何安慰,趕緊悄聲的勸慰道。 「沒什麼?我們走吧!」年輕士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回去吧聽說父皇即將還朝了,哼哼,等到父皇回來,看看這些人怎麼收場,還有那個小胖子,沒什麼本事也居然敢下棋。回頭自有人收拾他。」 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地方,犄角旮旯的地方,幾乎是每個角落,每個酒肆裡,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就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有可能發生,或者說都是在發生,都會作為笑料出現,然後又作為笑料消失在偌大的長安城中,很快就被人忘記的一乾二淨,因為長安城實在是太大了,大的都沒邊了,這麼大的長安城內,時時刻刻都會有笑料出現,哪裡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宣德殿輔政大臣、吏部尚書長孫無忌的府邸之中,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望著外面的濛濛清月,長孫沖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魏王還在那裡鬧嗎?」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 「那些書生們還在為魏王張目,只是奇怪的是,還有一些人卻是在和魏王對著幹。而且很奇怪的是,這些人好像不是書生,而是各個生的虎背熊腰,粗鄙非常,好像,好像是軍中之人。」長孫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來。 「看來,我們不出手,自然會有人出手了。」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落魄的神色來,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別人不知道是何人出手,但是他自己卻知道是何人出手,能有軍中人為助手的,除掉他還會有誰?若是在以前,長孫無忌心中恐怕很高興,因為自己輔佐的對象真的長大了,開始使用計謀了,但是此刻的他,心中卻好像是少了一點什麼東西一樣,不錯,是少了一點什麼。 「父親說的是何人?居然能調動軍隊?」長孫沖驚訝的問道,他雖然有個長孫無忌這樣大名鼎鼎的父親,可是卻是沒有繼承長孫無忌的智慧。 「這些日子太子殿下可曾召見過你?」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問道。 「沒有,這幾日太子殿下病了,並沒有召見過任何人。不過前幾天,秦懷玉倒是去過一次。」長孫沖搖了搖頭,說道:「其他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 「岑文本他們呢?」長孫無忌又迫不及待的問道。 「孩兒也沒有看見過。」長孫沖搖了搖頭。 「佈局於無形之中,不讓人發覺,偏偏有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真是天生是王者的材料啊!」長孫無忌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今日一見恐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父親,你在說什麼?」長孫沖有些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沒什麼。」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自己的兒子一眼,卻還是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兒子本事是有一點,但是眼光不行。 「以後沒什麼事情多去東宮走一走,在太子面前不要擺著表哥的架子,記住了,他是太子,而你是個臣子,日後他是皇帝,你仍然只是一個臣子。」長孫無忌冷哼道:「趁著現在他還能記起咱們的一點情分,好生的與太子相交,不可怠慢了。要恭敬些,就像為父對待陛下那樣。」 「是,孩兒知道了。」長孫沖雖然不明白長孫無忌為何如此做,但是既然長孫無忌要求自己如此做,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不明白不要緊,照著做就是了。若是連照著做的本事都沒有,那他也不是長孫家的弟子了。 「無知小兒,確實是讀書讀多了,自以為是諸葛亮,能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來,用來吸引天子的注意,卻不知道自家老子的心思。在天子的心中,真公主和假公主又有什麼區別呢?那都是大唐的女子,豈會嫁給一個番邦。」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之色來。 「陛下殺伐決斷,大唐帝國就是他一個人打下來的,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哪裡與當年的漢高祖一樣。若是漢高祖的那個時候,弄不好陛下還真會按照魏王的意思去做,可惜了,這個時候的大唐豈是漢高祖劉邦那個時候能夠比擬的。盧承泰啊,盧承泰,你是選錯了時機啊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528章 迎賓之議 「這幾日坊市之間有什麼反應嗎?」東宮內,盧承烈斜靠在王娟身上,嘴巴吃著果脯,一邊的岑清影卻是小心的整理著一些書籍,看見盧承烈的模樣,搖了搖頭。都是盧照辭的兒子,都說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是眼前的這位太子怎麼一點風度都不講,看看斜靠在女人身上,就好像是一個紈褲子弟一樣,日後登基之後也是一個昏君,這讓岑清影心中很是反感。 「坊市之中雖然在議論此事,但是大多都沒有牽扯到殿下身上。」岑清影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倒是魏王府最近很熱鬧。」 「他那裡若是不熱鬧才怪呢!」盧承烈冷笑道:「魏王還以為這個時候是我二哥時候的模樣呢,居然想著讓孤走二哥的結局,真是可惡。」 「魏王這叫自不量力,殿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其擺平了。」王娟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 「還是清影的主意好。」盧承烈笑呵呵的朝岑清影點了點頭,雙目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來,說道:「前幾天母妃倒是和孤說了,待江南之戰結束之後,孤就要大婚了。」一邊的王娟聞言臉上的喜色更是濃了,連雙目都能滴出水來。 「哦!」岑清影聞言一愣,然後點了點頭,好像沒有什麼生事情一樣,只是盧承烈卻是仍然能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一絲喜色來。這倒是讓他高興不已。 「其實魏王的事情可大可小。」岑清影很快就將此事拋之腦後了,淡淡的說道:「不管他是怎麼說,市井之中會有什麼樣的留言,最關鍵的問題是陛下怎麼想,至於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在考慮之中,殿下只要把握住陛下怎麼想就可以了。」 「可是陛下乃是難得一見的明君,在有些事情,民意還是會影響陛下的心思的。陛下不是經常說百姓是水,江山乃是船,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嗎?」王娟掃了岑清影一眼,忐忑不安的說道:「小妹倒是認為,此事不但關係到陛下,更為重要的是軍心是怎麼想的。打仗可是要死人的,還有那些商人,戰爭一起,他們也會跟著倒霉的,他們會答應戰爭嗎?」 「父皇是不會答應他們的。」盧承烈猛的坐了起來,冷笑道:「父皇要做的事情,豈會讓這些傢伙插手,所謂的君民之說,實際上不過是說給別人聽的而已,父皇剛烈,若是別的事情,諸如關係百姓困苦,或許還真會答應這些傢伙,可惜的是,現在是關係到江山社稷,關係到我大唐日後的對外政策,父皇豈會答應?想像看看,若是父皇答應了和親之說,日後的帝王也會輕易的開口,可是父皇若是為了此事不惜打仗的話,日後的歷代君王誰敢提和親的事情。父皇是不會答應這家事情的。魏王是在錯誤的時間內,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書看多了,有時候也是不好的。」那岑清影和王娟二人聞言默不作聲,這兩個人一個乃是首輔之女,智珠在握;一個乃是世家之後,心機深沉,都是聰慧絕倫之輩,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女子並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做一個皇帝,皇帝心中又會是怎麼想的。 以前的盧承烈也許也不會知道,可是監國之後就不一樣了,兩人所站的高度不一樣,所以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若非是監國,盧承烈對盧照辭的某些堅持也是不理解的。但是現在他卻是明白了,自己的父皇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給大唐的後世君王做一個表率,建立祖制。 不要小瞧了這個祖制。歷朝歷代,就因為這個祖制,不知道改變了多少的東西。保守派、改革派是怎麼來的,就是因為一個是堅持祖制,一個堅持改革的緣故。盧照辭如今是天子,若干年後,他的話就是祖制了。他這個時候的堅持,日後就是歷代帝王必須堅持的東西。這就是祖制了。 「聽說這次吐蕃大使祿東讚他們已經到了鳳州了?」岑清影忽然輕輕的說道:「還在鳳州休息了一天。還說鳳州的景色不錯。」 「他哪裡是休息啊他是在等西南五個部落的使者而已。」盧承烈冷笑道:「還準備藉著西南五部的實力來威脅大唐,真是可笑。」 「這也就是說明,吐蕃也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啊否則的話,也不用等待這些人了。」岑清影認真的分析道:「固然他們要打探一下朝廷的虛實,看看這個時候發動戰爭有沒有勝算。直接進入長安就是了,也就不用等待了。他這一等待不但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會暴露自己心中的膽怯。」 「清影說的極是,祿東贊是松贊干布身邊的得力大臣,松贊干布平定吐蕃諸族,祿東贊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奉命來到了大唐。」盧承烈送面前書案中抽出一張來,說道:「傳聞此人機智敏學,好讀中原儒家經典,是吐蕃難得一見的人才,據錦衣衛傳來的情報說,此人還能做出一手的好詩來,其才學就是中原的一般士子都比不上他。」 「就算是如此,不照樣弄出了破綻來了嗎?」王娟不屑的說道:「中原文明博大精深,太子殿下更是英明睿智,豈會為祿東讚的一些陰謀詭計所干擾。」言語之中不乏吹捧之氣,讓盧承烈聽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倒是面前的岑清影若有所思的望著王娟一眼,低著頭不再說話了,而是認真的整理著面前的書籍。 「陛下,可是殿下去接這個祿東贊?」岑清影忽然談起頭來問道。 「清影這麼一說,孤倒是很奇怪了。祿東贊都已經到了鳳州了,離長安不過兩日距離而已,父皇人還沒有過長江,按照道理,應該會派專人去迎接才是啊怎麼連一道聖旨都沒有下來,真是奇怪。」盧承烈聞言也皺了皺眉頭,驚訝的問道。 「陛下或許是有意為之。」岑清影想了想方才淡淡的說道:「陛下也是想看看京師人的態度,或者說是想看看宣德殿人的態度。或許魏王的態度也是有可能的。」 「這樣一來的話,孤倒是不能去了。」盧承烈沉思了片刻說道。 「一個吐蕃番邦的師團來,哪裡需要太子殿下親自出迎的,只要派上一個禮部的官員去就可以了。」岑清影冷笑道:「接送的官員級別越高,祿東贊就會越加得意,如果接送的官員級別越低,他心中就越是沒底。」 「不錯。」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孤就不摻和了,倒要看看魏王能幹出什麼事情來,書生啊書生,但願他不要走大哥的老路。」 「一個魏王倒沒有什麼,我擔心的是蜀王。」岑清影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來,將手中的一份文書拿了出來,說道:「最近蜀王殿下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勞,在軍中的名聲也是越來越大了。連大將軍都讚賞他。」 「那是自然,好歹也是跟隨徐世績大將軍學了那麼多年的兵馬了,若是再不打上幾個勝仗來,孤都懷疑他是白學了。」盧承烈好像沒有聽出岑清影言語中的意思一樣,微微有些不屑的說道。 王娟聞言嘴巴張了張,正待提醒盧承烈,但是卻見岑清影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才沒有說話,低著頭,又將一個果脯輕輕的塞進盧承烈口中。 「孤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是有些話不是我們能說的,也不是孤可以做的。」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其實父皇的決定孤是知道的,父皇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前朝的事情發生,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有利也有弊,只是看利多還是弊多。這句話是父皇說的。親王掌軍,是不利於後世帝王的江山社稷,可是同樣的,也不會前隋時期的事情。呵呵,只要孤能壓的住蜀王,又何必害怕蜀王有異心呢?若是孤以後壓不住蜀王,說明孤和孤的後代都不配當一個好皇帝。不管怎麼樣,大唐的江山都是姓盧的。」盧承烈搖了搖頭,實際上,無論是誰碰到這種事情,心中都不舒服,自己的兄弟掌軍,那可是一柄利劍懸在自己的腦袋上,讓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提防著,他想拒絕,可是卻又不能拒絕,最起碼現在是不能拒絕,而且在理智上,他知道這種做法是對大唐江山有著很大好處的。所以他心中很鬱悶。 「聽說涼王叔家的弟弟倒是有涼王遺風啊!」岑清影輕輕的說道。 「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有些事情只要提了個醒酒可以了,不必將其說出來。盧承烈也知道岑清影言語的一絲,也只是點了點頭。他不想盧照辭,江山是他打下來的,所以不怕任何陰謀詭計,盧承烈只是一個坐享其成的太子,他只能相信自己。只是這些話不好說出來而已。 「說說吧大家都說說,吐蕃大使祿東贊領著兩百人的使團來到我大唐了,該如何接待?」宣德殿首輔大人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坐在那裡,雙目低垂,好像在睡覺一樣,無精打采的模樣,絲毫不像是首輔大臣。 「呵呵,這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番邦使者嗎?派上禮部一個郎中接待一下就可以了。」魏征不屑的說道:「難道一個吐蕃大使就值得我們宣德殿的幾位大臣在此研究的嗎?我大唐是天朝上國,宣德殿乃是國之重所,每天處理的事情都是大事,一個祿東贊何必放在這裡討論,首輔大人讓禮部官員研究一下就可以了,隨便派上一個郎中就行了。還是說說其他的事情吧!」 「魏大人,此言差矣!」韋挺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其他的時候,一個祿東贊自然是不用放在心上,可是這個時候卻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長孫無忌冷笑道:「不就是他陳兵數十萬威脅我大唐嗎?一群的吐蕃蠻夷,也居然敢威脅我大唐?真是笑話,徐世績的十萬大軍難道是吃素的啊讓他來,真是不行,我長孫無忌也上前線殺敵去。」 「輔機,話雖然如此,可是不要忘記了,我大唐如今哪裡還能支撐的起一場大戰啊國庫空虛,太倉之中糧草缺乏,將士疲憊,征東之後,又征西,差點就能趕上窮兵黷武了,難道想讓陛下學楊廣不成?」韋挺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我大唐雖然富有四海,可是眼下卻是困難時期,不能輕易的動刀兵。否則,我大唐就危險了。」 「那依照你怎麼說?」長孫無忌雙眼睜的老大,冷冷的望著王珪,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來。 「下官倒是一位魏王殿下所提的建議不錯。」韋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奇異之色來,說道:「祿東贊此來是為松贊干布求親的,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在宮中選取一位宮女,學漢例,冊封為公主,將她許配給松贊干布為妻。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平息吐蕃的怒火,還能解決雙方的糾紛,更是維護了皇家的體面,下官以為,魏王殿下的主意可行。」 「你們怎麼看?」岑文本掃了眾人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莫名之色。 「下官還是以為此事簡單點好。魏王不過一個書生,如何知道國事。」魏征想了想,歎了口氣說道:「更何況,他只是隨便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也不必當真,小孩子嘛不必如此。」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從書中學得道理的。魏王殿下可是宗室中有名的才子,他所建立的文藻閣中的藏書可是不下萬冊啊!」王珪笑呵呵的說道:「讀的書多了,明白的事理也就多了。看看,魏王殿下所想出的主意,可是比我們要高的多啊一舉多得啊最起碼我王珪在短時間內,是想不出這個主意來的。下官還聽說,在民間,在坊市之中,有不少人都稱讚魏王殿下,說殿下乃是文曲星下凡啊不是我們這些老頭子可以比擬的啊若是可以的話,下官以為可以讓魏王殿下去迎接也是可以的,這樣一方面可以體現一下我大唐對此事的重視,二來可以體現一下我天朝上國的氣度。」 「這恐怕是有些不妥吧!」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掃了王珪等人一眼說道:「祿東贊一個吐蕃國使,讓一個魏王去迎接,好像不大妥當吧!」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讓堂堂的親王殿下去迎接一個使臣,是不妥,大為不妥。」魏征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只見他吹鬍子瞪眼,冷冷的望了眾人一眼,說道:「諸位大人,魏王殿下乃是皇子,讓皇子去迎接一個外藩使者,這是有辱國體的事情,大為不妥。」 「魏大人,魏王殿下可不是去迎接一個外邦使者,而是一群。」韋挺冷笑道:「還有西南五部使者,久慕我大唐威嚴,所以特來拜見天子,如此情況,我們可不能怠慢了那些原來的使者。這些人一起前來,魏大人以為我大唐只派遣一個禮部的郎中就可以了嗎?」 「尊敬天子,重視外邦,也不應該就表現在這方面,若是不行,我宣德殿的幾位大臣可以去迎接一下,這樣足以給那些外邦使臣的面子了,若是你韋大人不願意去,我魏征可以去。」魏征不屑的說道。 「好了,既然有不同的意見,那就表決吧!」上首的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魏王和禮部郎中選上一個。諸位開始吧!」這是宣德殿大臣的慣例,若是有紛爭的時候,就採取這種方式,以解決矛盾。 「魏王!」「魏王!」「魏王!」。那長孫無忌、王珪、韋挺三人都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 「老夫棄權。」房玄齡冷冷的將手中的茶杯放在眼前的几案之上,望著眾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 「本官反對。」魏征冷哼道。 「既然如此,就讓魏王去吧!」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書辦何在,將宣德殿的決定送到魏王府去吧!」岑文本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好像自己所說的是一件小事一樣。 「哼告辭。」魏征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雙目中儘是譏諷之色,甩了甩袍袖就出了宣德殿,頭也不回。 「老爺。」皇宮之外,有馬車在等候一旁,魏忠一見自己老爺面色並不好看,趕緊忐忑不安的迎了上去。 「上車,去魏王府。」魏征面色鐵青,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怒火來,對魏忠冷哼道。 「是。」魏忠聞言面色一變。魏征雖然平日裡很是威嚴,但是對下人還是很不錯的。但是卻從來就沒有想今日這般。當下哪裡敢怠慢,趕緊吩咐車伕趕著馬車,朝魏王府而去。 「真是愚蠢,真是愚蠢啊!」馬車之中,魏征惡狠狠的說道。外面的魏忠卻是聽的心驚膽戰。 第529章 對策 「魏師傅,您怎麼來了?」魏王府的中門前,盧承泰肥胖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神情極為親切,上前就拉住魏征的雙手說道。魏征殺到魏王府來,盧承泰自然知道,這位號稱皇室中最有才華的皇子,打開了中門,並且親自迎接了出來,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口中更是親切的喊著魏師傅的名頭,儘管這個魏征也只是在南書房內教諸位皇子讀書的,但是也僅僅只是諸位師傅中一個人而已,魏王盧承泰擺出如此架勢,倒是有點誇張了一點。若是對別人,肯定是心中極為感動,可惜的是,眼前站的是何人,是大名鼎鼎的魏征,豈會為了這點面子而放棄自己心中原則的。 「自然有要事來詢問魏王了。」魏征冷冷的掃了盧承泰一眼,果真是絲毫沒有將眼前的禮遇放在心裡,抬腿從側門走了進去。王府的中門他是不敢走的,那是只有天子走的地方,他一個臣子是不會走的,儘管這個中門是盧承泰打開的,他也會走側門。 身後的盧承泰見狀,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臉上現出一絲陰霾來,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這個魏征可不比其他的大臣,其他的大臣也許會畏懼自己這個魏王,但是魏征他是不會的,因為他是魏征,一個連盧照辭都敢罵的人,豈會在乎他這個小小的魏王。一想到這裡,看了看自己敞開的中門,感覺好生彆扭。盧承泰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就命人將中門關上,而自己也從側門進去,這禮賢下士的招數,對於有些人來說,並不一定好使,最起碼對於魏征就是如此。此人雙眼中所放的根本不是禮節。而是忠義,而是剛硬。 「魏師傅,您不在宣德殿內當值,怎麼有空到我魏王府來了。」銀安殿內,雙方按照賓主位置坐好後,盧承泰笑呵呵的問道。 「看看魏王的腦袋是否是很結實?是不是能禁得起陛下的鋼刀。」魏征冷冷的望著盧承泰一眼,冷哼道。 魏征一句話差點讓對面的盧承泰被一口茶給嗆死,只見他面色漲的通紅,指著魏征,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聽說過魏征不給他人面子的,但是卻不曾想到魏征居然如此不給人面子,張口就咒人被斬的。 「魏師傅,您是不是對小王有所誤會啊!」好半響,盧承泰才反應過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將手中的瓷杯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說道:「小王不記得何時曾經做過什麼犯法的事情來,能讓父皇對自己親身兒子動起屠刀來的。」 「陛下會不會動手臣是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斷定,太子殿下日後肯定會動手的。」魏征冷笑道:「微臣認為殿下此舉是取死之道,此時不改,恐怕日後就要大難臨頭了。難道殿下不知道嗎?」 盧承泰聞言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笑呵呵的說道:「小王很是奇怪,魏師傅為何說出這番話來,小王這些日子很是老實,在王府之中,或是讀書,或是作畫,或是寫字,或是邀幾個好友前來飲茶吃酒而已,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啊呵呵,魏師傅這麼一說,好像感覺小王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這就讓小王很是驚訝了。」 「吟詩作賦?魏王殿下,你也不要自欺欺人了。」魏征冷笑道:「你讓你身邊的那些書生們四處傳播你的觀點,企圖利用民意來威脅朝廷,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以收攬民心。哼哼,真是好算盤啊!」魏征毫不客氣的點出了盧承泰的心思。 盧承泰面色一變,冷笑道:「魏師傅這句話,小王就聽不明白了,小王只是和幾個朋友在王府內說了幾句,頂多算是自己個人的觀點而已,並沒有想過那麼多,怎麼到了魏師傅這裡就成了要挾朝廷,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魏師傅,有些話不是撿起來就能說的。怎麼,連小王平日裡說幾句話也要受到魏師傅的彈劾嗎?小王這就不明白了,這天下還是我大唐的天下嗎?還是我盧氏的天下嗎?我一個大唐堂堂的親王殿下,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難道就被你們這些御史言官們壓制嗎?」 「呵呵,受不受我們言官的管束不知道,但是老夫卻知道魏王殿下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有些心思是不能想的。」魏征毫不畏懼的站起身來,冷笑道:「宣德殿的幾位大臣已經做出了決定,由魏王殿下前去迎接吐蕃國使和西南五部的使者。想必文書馬上就要到了。魏王殿下,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讓孤去迎接?」盧承泰顯然也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模樣,讓他一個堂堂的親王去迎接一個使臣,這些宣德殿的大臣也幹的出來,這樣一來,豈不是有辱國體的嫌疑嗎?盧承泰肥胖的臉孔上漲的通紅,雙目中露出憤怒之色來。 「殿下不是說吐蕃國使前來關係重大嗎?由殿下去迎接也是應該的。」魏征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魏征,你們這是公報私仇。」盧承泰面色一陣大變,指著魏征說道。 「殿下,記住了,有些心思不是你能想的。有些話也不是你能說的。」魏征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不過,陛下對此事還沒有定論。和親與否,那也是陛下說的算。殿下乃是皇子,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出口的好。如今天下已定,東宮安穩,聽說殿下喜歡讀書,最好還是在家裡多讀讀書吧微臣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盧承泰,拱了拱手,就揚長而去。 「這個鄉巴佬,總有一日要你的好看。」盧承泰望著魏征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將自己手中的瓷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大聲的怒吼道。他一個堂堂的親王,卻不曾想到被魏征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但是怒火發完之後,更多的是擔心。宣德殿即將發來文書,讓自己去擔任迎接吐蕃國使的大臣,他是不得不去的,按照盧照辭臨走時候的吩咐,盧照辭不在朝廷的期間內,宣德殿可以代替天子處理朝中的一切大事,只是改朱批為藍批,太子殿下雖然監國,除非得到皇后或者長孫娘娘的親筆手書,否則也不得插手國事。也就是說,他想改變這個決定,除非得到太子的支持。這一切可能嗎?盧承泰想的清清楚楚,此刻恐怕在盧承烈的眼中,恨不得將自己狠狠的教訓一頓呢否則宣德殿的這種決定一定會得到盧承烈的阻止。 「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盧承泰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來。最後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之色來,對一邊侍候的小太監說道:「去,去請張師傅、李師傅他們過來,就說孤有要事相商。還有,派人去宣德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都給打聽過來。」他口中的張師傅、李師傅,都是他的手下,不過是因為大家都有彼此的愛好,盧承泰又喜歡讀書,所以長安城內的文人士子們多有聯繫,他的手下也收攏著一批文人士子,建立了一隻龐大的文人集團,表面上說是探討學問,但是實際上,都是給他出謀劃策的。趁著盧照辭離開長安的時間,這些傢伙沒少弄動作來,如今吐蕃國使來到大唐,說是要和親的,以達到雙方友好的目的。而盧照辭這位皇帝還遠在江南,接待吐蕃國使的任務自然是落在太子身上了,盧承泰就準備利用這次機會給盧承烈下眼藥呢! 作為盧照辭的兒子,他或多或少的知道盧照辭的心思,所以才會讓人造成輿論,以給盧承烈施加影響,逼迫盧承烈做出錯誤的決定,可惜的是,盧承烈還沒有接招,那些宣德殿的人倒接招了,而且還了一個狠招,讓盧承泰去迎接吐蕃使者還有西南五部的使者,這讓盧承泰心中極為鬱悶,但是更多的是憤恨,這些傢伙難道就沒有考慮到國體嗎?眼下雖然大唐處在困難時期,可是到底是天朝上國,讓他一個皇子去迎接一個蠻夷國家的使者,這不是有辱國體的事情嗎?這些宣德殿的傢伙也能做的出來? 「殿下,此事的背後可是有大文章啊!」一個老書生摸著下巴下的鬍鬚說,顫巍巍的說道,看他模樣,好像還真能分析點什麼出來。就在剛此案,盧承泰手下的人很快就將宣德殿的事情打聽出一個模樣來。盧承泰手下的那些書生們也都紛紛前來,皺著眉頭思索著這其中的問題。 「李師傅,此話怎講?」盧承泰驚訝的問道。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他很信任這些文人,文人的腦袋瓜子靈,出的主意多,有的時候,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打敗敵人。會武力又能如何,看看盧承嗣,勇猛非常,可是最後的結果又是怎樣的呢正因為有這個教訓,所以盧承泰很喜歡豢養很多的文人。 「在宣德殿中,長孫大人、王珪大人還有韋挺大人都是支持殿下去迎接吐蕃使者的,房玄齡大人是不贊同的,魏征大人是反對,而岑文本岑大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實際上,他也是支持的。哼哼,他若是反對,宣德殿的諸位大人,誰會讓殿下去迎接吐蕃使者呢?」李師傅冷冷的說道。 「這些人都是站在太子身邊的。」盧承泰冷笑道:「他們自然是想看看孤的笑話,但是如今是孤要不要去的問題。哼哼,他們難道就不怕此舉有損國體嗎?你們也說說,此事孤是該去還是不該去?」盧承泰小眼睛掃了眾人一眼說道。 「那就看殿下的心思如何了?」李師傅又摸了摸鬍鬚,笑呵呵的說道:「其實魏征魏大人已經給殿下出了一個好主意。只是殿下剛才沒有注意到而已。」 「就是那個鄉巴佬?」盧承泰驚訝的望著李師傅說道。 「呵呵,殿下,魏征魏大人最後一句話可是幫殿下出了一個主意,解決一個大難題啊!」李師傅輕輕的說道:「他讓殿下多讀書,意思是說讓殿下借口不要去,這個借口很多,比如說生病,殿下若是病了,自然就不會迎接這些吐蕃使者了。想來長孫無忌等人就算知道殿下生病了,也不會為難殿下的。」 「此舉是不是有點示弱的嫌疑!」李師傅下首的一個中年書生忽然接過話來說道。李師傅聞言面色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滿之色來。所謂文人相輕,雖然同時都是盧承烈的謀士,可是彼此之間,暗地裡還是有鬥爭存在的。 「那張師傅的意見呢?」李師傅漫不經心的摸著鬍鬚說道。就是盧承泰也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張師傅。 「殿下,兵法講究順勢而為,我們也可以來一招順勢而為,殿下以為,宣德殿讓殿下去迎接吐蕃使者是削了殿下的面子嗎?不是,屬下認為,此舉不但不會削了殿下的面子,而且還會使殿下的威望得到提高。而宣德殿自己卻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接待吐蕃使者,宣德殿居然讓一個親王去接待,這代表著什麼?呵呵,長孫無忌自以為得計,恐怕日後陛下還朝之後,就會遭到陛下的責難。而殿下就不一樣了,明知道此舉使自己的身份受到損傷,還是堅持前往,是為了大局,是為了朝廷,如此忍辱負重,陛下還朝之後,肯定能得到陛下的嘉獎的。若是此事再傳到民間,天下所有的人都會為殿下鳴不平啊所以屬下的意思是,殿下要去,不但要去,而且還要高高興興的去。」張師傅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弄不好那些宣德殿的大臣會因為此事弄的一個集體下台的下場。」 「不錯,屬下也是這麼看的。」又有一個書生站起身來,說道:「殿下要打擊太子殿下,目標卻是不能指向太子,這樣會使得陛下心中不喜的。但是若是借的這個機會讓宣德殿的幾位大臣集體下台,倒是等於幫助殿下斬掉太子殿下的一個大的臂膀啊看看,如今的宣德殿內,首輔大人是太子殿下的老丈人,長孫大人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王珪也是太子殿下的老丈人,至於韋挺更是緊隨著長孫步伐,如此一來,宣德殿內就有四個人與太子大有關係。按照宣德殿的規矩,一旦有什麼事情不決的時候,集體推舉,也是他們佔了大多數。太子殿下有這些人作為爪牙,豈能不穩坐東宮之位?可是一旦將這些人全部換掉,或者只要換掉其中一兩個,宣德殿的局勢就大有改觀,東宮太子的意圖就不能得到貫徹,太子殿下的威望肯定是受到打擊,這就是殿下的機會了。陛下此刻正是年輕力壯,天子之位不知道還能幹多少年,殿下只要抓住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不斷的打擊太子殿下的聲譽,到了最後,太子之位必定會受到影響。最後必然會垮台。」 「可是不要忘記了,此舉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不妥,不妥。」李師傅老成,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殿下若是真的去迎接了,對殿下的聲望也是一個打擊。殿下乃是皇子,普天之下,只聽一個人的話,那就是陛下。宣德殿的命令豈會命令到魏王殿下,殿下此去,那就是說明宣德殿的命令可以凌駕在諸王之上。說明魏王殿下已經臣服在太子殿下身前,不妥,不妥。」 「哼哼,宣德殿一跨,殿下的機會就來了,但是宣德殿不誇,殿下的機會就是渺茫的。哼哼,臣服於宣德殿,殿下乃是皇子豈會臣服於宣德殿。民間有志之士知道之後,也只會說殿下識大體,乃是大唐的明主,豈會亂嚼舌根。李師傅,您太保守了。」張師傅冷笑道。雖然說是保守的,但是實際上卻是說對方已經老了,已經不適應當前的局勢了。說的李師傅面色一變,嘴唇直哆嗦。 「張師傅說笑了,李師傅這也是為孤考慮。」盧承泰聞言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呵呵,其實孤若是要去了,你們說父皇會怎麼考慮,呵呵看看,堂堂的親王殿下,大唐開國之君的親生兒子居然被宣德殿的人命令著去做有辱國體的事情,你們說說父皇心中會怎麼想?今日能命令皇子,改日是不是可以命令皇帝了。宣德殿的權力可真是大啊大的很啊!」眾人聞言面色一白,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望著盧承泰。 這是何其狠毒的招數啊無異於向天子說明,宣德殿的權力太大了,大的已經危及到皇權了。天子固然英明,可是一旦涉及到江山社稷,是任何人都抵擋不住皇帝的怒火。這哪裡是悲情牌啊簡直就是要命牌,此牌一出,宣德殿的大部分大臣都要倒霉了。眼前的魏王殿下可真是不簡單啊到底是天子的骨血。 第530章 岑文本的勸告 「輔機啊這下麻煩大發了,哎,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岑府之中,岑文本深深得歎了口氣,臉上現出一絲憂色來。他是何等的聰慧,但是有些時候他是不好說話的,尤其是現在這個階段,太子殿下是他的女婿,而另一方面是天子的骨血。若是不同意此事,就會讓太子殿下不高興,也會連累自己的女兒,但是若是同意了此事,日後陛下那裡也是不好交代。 「不行,此事雖然輔機做的不地道,但是他並不能代表著太子。輔機可以倒台,但是太子決不能因為此事垮台了。」岑文本一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來,對外面的下人說道:「備車,去東宮。」 「老爺,東宮已經落鎖了,這個時候去東宮,恐怕有些不合適啊不如明日再去。」外面的管家岑源小心翼翼的說道。 「等到明日,才叫真正的來不及了呢?」岑文本冷哼哼的說道。又緊了緊外面的貂皮大氅,冷冷的說道:「我這副老骨頭了都不怕,你怕什麼。」 「是,這就去。」岑源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準備好馬車,又在馬車裡添了一副火爐,這才領著幾個下人護送著岑文本朝東宮而去,雖然此刻的坊門已經關閉,但是岑文本是何人,那是當朝首輔,裡正就是天色再晚也得開門。 隨著坊門次第打開,岑文本坐在馬車裡,腦子裡頓時像翻江倒海一般的思索起來。現在想起來心中也是暗自後悔,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應該跟隨著南下,豈會像如今這般不好做人。 「大人,東宮之門已經關閉。」不到片刻,馬車就到了東宮之外,東宮雖然屬於皇宮的一部分,但是卻是皇宮之外。 「去,取陛下的令箭,喊門。」岑文本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箭來,上面雕刻著一條金龍,背面雕刻「如朕親臨」的字樣來。岑源見狀心中驚訝不已,知道自家老爺得天子信任,卻不曾想到天子居然將此物賜給了岑文本,倒是讓他沒有想到。當下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取了令箭,去喊門。 「岑閣老請稍等,待末將去開門。」把守宮門的將軍不敢怠慢,一面派人通知盧承烈,而另一方面卻是命人打開東宮大門,迎接岑文本進了東宮。 「岑大人為何深夜來此,莫非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成?」盧承烈也是在睡夢中被驚醒,一下子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命人在書房內生了火爐,急忙忙的將岑文本迎進了書房。他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岑文本三更半夜進了東宮,沒有大事是不可能如此的。 「老臣昨日做了一件錯事,所以特來補救。」岑文本搖了搖頭,失聲苦笑道:「老臣老了,到底也有些兒女情長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來。 「岳父如何會老,正是老當益壯,不但是父皇離不開岳父,就是承烈也離不開岳父大人的教導啊!」盧承烈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 「哎老臣為了一己之私,差點害了殿下。」岑文本擺了擺手,道:「殿下想必也是知道了,明日吐蕃使者和西南五部的使者就會入京師。」 「呵呵,這個孤自然知道。今日長孫大人還來東宮一遭了呢!」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好像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來。 「殿下如此高興,可是因為魏王擔任迎接使者的緣故?」岑文本幽幽的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來。 「魏王承泰自詡為我皇家最有才學的人,由他去擔任迎賓使者不是正好嗎?」盧承烈淡淡的說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又笑呵呵的說道:「此事不是宣德殿的幾位閣老同意的嗎?除掉魏老大人不同意,房玄齡大人棄權之外,就是岳父也是從心裡贊同的吧否則的話,此事也不會最後從宣德殿通過啊承泰此舉可是丟了我皇室的面皮了。」 「丟失皇室面皮的人豈是只有魏王一個人?還有臣等幾個宣德殿的輔政大臣,包括殿下也是在其中。」岑文本冷哼哼的說道。臉上的不悅之色更是濃了。 「閣老為何做出如此言語?」盧承烈驚訝的問道:「莫非閣老大人另有想法不成?」那盧承烈眼珠轉動,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臣當初是想反對的,但是呵呵!」岑文本輕輕的掃了盧承烈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盧承烈好像若有所悟,臉色微紅,咳嗽了兩聲,又說道:「岳父既然要反對,想必是有一定的緣故吧承烈願聞其詳。」 「殿下可知道陛下現在在何處?」岑文本又問道。好像是在轉移話題一樣。 「傍晚接到消息說,剛過長江不遠。」盧承烈忽然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說道:「岳父的意思是說?」 「不錯。」岑文本欣慰的點了點頭,道:「殿下聰慧,一眼就看出了陛下的心思。兩天的時間,陛下的行程不過百里不到,這是陛下在向京師標明他的態度啊那就是拖延,也就是反對。這就是陛下的態度。」盧承烈點了點頭。 「魏王殿下當初說出那番話來,就是為了要挾朝廷,雖然不能說會影響到陛下,但是絕對會影響到殿下,看看,殿下不也是病了嗎?他是在打一個時間差,尋找機會讓殿下出錯。」岑文本淡淡的分析道。 「宣德殿不是借了機會,讓他出錯嗎?」盧承烈又疑問道:「讓他一個親王接吐蕃使者不是一件很掉面子的事情嗎?他若是去了,他的名聲會在民間大受影響的,若是不去,恐怕更是不妥了。」 「所以他去了,而且是痛痛快快的去的。」岑文本幽幽的說道:「臣聽說,他答應的很痛快,連魏征的勸諫都沒聽。他這是在倒台啊以自己的悲情來倒台,來倒宣德殿的台。」 「此話怎講?」盧承烈面色一變,不由得緊張的問了起來。 「他是在執行宣德殿的命令,殿下難道沒有看出來嗎?宣德殿的大臣居然可以命令親王了,這是其中之一,這個時候能命令親王,過段時間,是不是可以命令皇帝了。殿下,此事若是傳到陛下耳中,您以為陛下會怎麼說?」岑文本幽幽的說道。 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不知道當今天子能不能允許,但是若是他,他是絕對不能允許的,皇權至高無上,豈能有人來命令他的?可以想像,一旦天子知道此事,首先倒霉的必然是宣德殿了,其次才是盧承泰。 「其二,宣德殿內的眾多大臣都是傑出之士,乃是陛下精心挑選的,用來處理國事的地方,卻因為要算計魏王殿下,做出如此糊塗之事,讓一個親王殿下,去迎接一個番邦的使者,這豈不是在有辱國體嗎?殿下,這樣的宣德殿大臣,陛下還敢要嗎?」岑文本淡淡的說道。聲音中充斥著一絲惶恐來。 「不錯,這樣的宣德殿輔政大臣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存在了。」盧承烈一下子坐了下來,面色蒼白。白天的興奮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哪裡是勝利啊簡直就是死亡的前兆。一旦事情做出,可以想像,宣德殿的諸多輔政大臣,甚至包括面前的岑文本都會被罷黜的危險。他的東宮位置為什麼坐的如此安穩,無外乎是因為內有聖心,外有宣德殿的幾位輔政大臣作為依托,還有一個就是結交了許多的功勳子弟,使的自己在軍中威望有所增加。一旦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被罷黜,等於就斷了他的一臂。 「魏王殿下的主意不可不說精妙。他不但要認真的執行宣德殿的決定,恐怕更有可能會在陛下面前表現出悲情的一面來,讓陛下更加的痛恨宣德殿,加深對臣等的不滿。」岑文本接著說道。 「說吧岳父深夜前來,想必是有主意了,還請岳父明言就是了。」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頹廢來,這次他是失敗了,而且是敗的很慘。 「清晨,召魏王進宮。」岑文本雙目中露出一絲智慧的光芒來,將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說道:「將魏王拖住到午時,同時下令讓禮部郎中姚典去迎接吐蕃使臣和五部使者。這樣就可以避免魏王出城,以做出有失國體的事情來。」 「可是,這個時候,恐怕此事已經傳到父皇耳中去了。」盧承烈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光芒就黯淡了下來,搖了搖頭說道。 「呵呵,殿下,人不怕做錯事,就是怕不做事情。」岑文本笑呵呵的勸說道:「殿下若是在最後關頭,將此事所帶來的消極影響減少到最小化,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殿下的。關鍵就要看殿下做與不做。」 「孤明白了,多謝岳父了。」盧承烈恭恭敬敬的朝岑文本拜了一拜。 「再說此事殿下並沒有出面,出面的也只是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而已,與殿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殿下不必掛念在心上。」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蕭瑟的笑容來。他跟隨盧照辭多年,深刻的瞭解盧照辭的為人,他可以想像的出,盧照辭一旦得知宣德殿做出這個決定後,心中所想,宣德殿的所有大臣都會面臨皇上的怒火。 「宣德殿的大臣將會調整?」盧承烈雙目中露出驚訝之色來,但是更多的是擔心,是失望。宣德殿不但是處理國事的地方,也是他的臂膀,一旦宣德殿中的幾位大臣調整,他的實力就會大為減弱。所以他心中很是不安。 「調整是必然的了。」岑文本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殿下不必擔心,這次調整不會危及到殿下的太子之位,殿下如今要做的就是將魏王召進宮來。彌補宣德殿所作出的錯誤決定,殿下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好一個魏王,果真是不凡啊!」盧承烈面色陰冷,冷哼哼的說道。 「呵呵,殿下也不必擔心,魏王錯就錯在不知道局勢。」岑文本笑呵呵的勸慰道:「他不知道陛下的心思,以為陛下眷戀天子之位,以為距離殿下繼承大統還有漫長的時間,所以才會如此,一步一步的剷除殿下的根基,宣德殿就是他第一個剷除的對象。」 「呵呵,我有岳父大人在此,哪裡怕他盧承泰。」盧承烈得意的說道:「暫且讓他得意一陣,待日後再與他算賬。」 「不可,不可。」岑文本聞言趕緊擺手說道:「不但是如今,還是以後,就算是殿下日後登基,對魏王,對蜀王,還有其他的皇子也不可輕舉妄動,除非他們起兵謀反,否則的話,殿下都能輕易動了殺機。陛下乃是仁慈之主,無論是蜀王,或者是魏王,都是陛下的骨血,當年陛下總是感歎李淵之事,他豈會讓這種事情在殿下身上重演。殿下若是真的有此念頭,在陛下有生之年也不要想起來。否則殿下的太子之位必定難保,江山固然重要,但是陛下也不會讓殿下將自己的兄弟誅殺的乾乾淨淨。」 「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孤明日清晨就召魏王進宮就是了。」盧承烈言語之中充斥著不甘,別人算計自己,自己卻還要忍著,還要為他擦屁股,讓盧承烈心裡怎麼好受的起來。但是偏偏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日後宣德殿將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殿下千萬要記住,你現在只是太子,宣德殿內的所有變化都是與殿下沒有任何關係的。」岑文本苦笑道。 「這?」盧承烈面色一變。 「呵呵,恐怕到時候,殿下也沒有時間管這些事情了。」岑文本臉上的苦澀更是濃了。 「為何會如此?」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此事殿下雖然做了補救措施,可是殿下,您的一頓處罰是逃不掉的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殿下就要去督軍了,弄不好還會是大非川。」 「督軍?大非川?」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岑文本。 「呵呵,若真是如此,臣就要恭喜陛下了。」岑文本見狀,臉上不但沒有任何擔憂之色,反而笑呵呵的說道。 「大非川離京師長安有千里之遠,父皇讓孤去督軍,這有何高興之事?」盧承烈擺了擺手說道:「恐怕這就是要發配孤了。」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盧承泰之事不管怎麼樣,他盧承烈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畢竟這件事情與他有這很大的關係。 「當年陛下曾說過,大唐皇帝不能是懦弱之主,不能上戰場的皇帝,不能指揮戰爭的皇帝都不是一個好皇帝,最起碼不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殿下,您以為陛下之所以放心臣等掌握宣德殿,對於宣德殿內的大事一般都不作出任何干涉的行為是為什麼嗎?那是因為陛下有信心,不管怎麼樣,天下還是他的天下,陛下為何有如此大的信心呢?那是因為陛下手中有軍隊。有軍隊在手,何人能造反。陛下讓殿下去掌軍,就是為了讓殿下能在軍中立足,能掌握住軍隊,這樣陛下才能放心的將江山交給殿下。呵呵,殿下若是不能掌軍,陛下心中是無底的。殿下,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消息嗎?」 「那蜀王?」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來,但是很快又問道。 「呵呵,殿下以為掌軍就可以了嗎?不,掌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掌握將領。」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智慧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要掌握將領,那就得掌握武學,十幾年來,自從武學成立到現在,武學山長何人擔任,那都是陛下在擔任。陛下是在以師生的大義約束那些將領們。如此,陛下才能徹底的掌握全軍。文臣弄權,甚至想篡位都是不可能的,那是因為手中無兵無將,如何造反?至於蜀王,自從他縱橫高句麗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否則的話,這次指揮南下平叛的行軍總管之中,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若是如此的,讓孤去大非川倒是一件好事啊!」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 「呵呵,所以殿下這個時候態度要放的低些,主動的認錯,只有這樣,才能讓陛下滿意。」岑文本叮囑道:「陛下到現在都沒有下聖旨,不但是為了對付吐蕃,何嘗不是在看看朝中的反應啊只是我們一開始就考慮錯誤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岳父,那宣德殿?」盧承烈有些擔心的問道。 「殿下不必擔心,陛下不是已經為你選好了兩個人嗎?陳光蕊和狄仁傑,這二人足夠殿下使用的了,至於臣等,臣已經老了,執掌權柄十幾年,也可以辭官隱退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卻沒有任何失落之色。 「岳父可以看的開,恐怕有些人就看不開了。」盧承烈淡淡的說道。 第531章 酒醉 「魏王殿下,太子殿下身體不適,想請殿下前往東宮一敘。」清晨,魏王盧承泰剛剛梳洗完畢,用完早餐之後,穿戴整齊,正待等候禮部官員前來,然後一起去城外迎接吐蕃使者,但是這個時候,卻見東宮小黃門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說道。 「哦,太子殿下身犯何病?」盧承泰面色一動,趕緊問道。 「偶感風寒。」小黃門趕緊說道:「只是思念魏王殿下,所以特來相邀。殿下說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好,這就去。」盧承泰想了想,點了點頭,就準備啟程前往東宮。 「殿下,不可耽誤了宣德殿之事。」張師傅在一邊趕緊勸阻道:「太子殿下英明,想必不會拋棄了國事吧還請公公回稟太子殿下,待接待過吐蕃使者後,再去東宮拜見太子殿下。」 盧承泰聞言心中一動,不由得朝小黃門望了過去,說道:「孤今日奉宣德殿之命,前往城門迎接吐蕃使臣,這個時候去見太子殿下,就會耽誤國事,你還是回去吧!」 「殿下說笑了。」小黃門趕緊說道:「殿下雖然是主要人物,但是也只要做個樣子就可以了。更何況,太子殿下聽說使臣最起碼要到巳時才到,現在不過辰時,中間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時間是足夠了,所以太子殿下才會邀請魏王去東宮。太子殿下說了,以國事為重,絕對耽誤不了殿下多少時間。」 「好,既然如此,那就去吧!」魏王盧承泰聞言略一思索,擺手止住了張師傅的言語,笑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相邀,不得不去,想來太子殿下將會以大局為重,不會耽誤國事的。小公公,前面帶路吧!」 「小人遵命。」小黃門不敢怠慢,趕緊就在前面領路。 盧承泰見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儘管他不知道盧承烈在打什麼主意,但是他絕對知道,盧承烈絕對不是為了想和敘舊這麼簡單的事情。不管怎麼樣,他這次都是要決定將宣德殿的一般人馬盡數趕出朝廷。哼哼,居然敢凌駕在皇室之上,這些宣德殿大臣們真是將天子的仁慈當做可欺了,宣德殿說的好聽點,是執掌朝政,但是不要忘記了,這種執掌朝政也是在天子許可的情況下,否則的話,宣德殿的輔政大臣們永遠都是一個執行者,而不是執掌者,整個天下的主人只是皇室。這些臣子豈能爬到皇室的頭上來。臣子就是臣子,不是天子。這次就是要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學學怎麼做臣子。 「殿下快去快回。」張師傅在馬車一邊輕聲的說道。盧承泰點了點頭,就低身上了馬車,明黃馬車緩緩而行,很快就出了魏王府,沒入朱雀大道之中。車外熱鬧不已,而車內,盧承泰卻是想著如何回應盧承烈,好讓自己快些出了東宮。 「臣弟拜見太子殿下。」不知道過了多久,盧承泰忽然感覺馬車一停,不由得朝外望去,卻是不知道何時,已經到達東宮之外,而東宮的宮門前,盧承烈正滿面笑容,站在那裡。盧承泰面色一變,趕緊從車內走了出來,正準備朝盧承烈行禮。心中卻是暗自尋思著,這哪裡是什麼身體不適,看樣子是好的可以,看來這一遭是要小心點了。心中暗自後悔沒有聽張師傅的話,只是這個時候退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我兄弟不必多禮。」盧承烈見狀笑呵呵的將盧承泰扶了起來,笑說道:「孤心中甚是想念賢弟,所以特地派前去邀請。今日你我不敘君臣之禮,只是敘兄弟之情。太子、魏王卻是不論。」 「禮乃是國家之根本,太子殿下是君,臣是臣子,君臣之禮不可廢,豈能亂了綱常。」盧承泰不軟不硬的回道。 盧承烈聞言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說道:「都說魏王乃是我皇室之中最有文采之人,讀書最多之人,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同。」 「殿下謬讚了。」盧承泰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不過,今日卻是不同,孤剛才說的只論兄弟之情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盧承烈拉著盧承泰邊走邊說道:「孤將京中的哥哥弟弟們都請來了,呵呵,以賀二哥在高句麗戰場上立下大功。呵呵,恐怕王弟還不知道吧剛剛捷報傳來,大將軍已經擊敗了蓋蘇文,大軍已經兵臨平壤城下,如今的高句麗只剩下平壤一座孤城了,高句麗滅亡的局面已經確定,二哥更是率領偏師直擊新羅城下,新羅的金春秋和金庾信被圍困在慶州城內,插翅難飛了。如此兩國都被攻下,百濟更是難逃我大唐的兵鋒之下了。二哥可是立下了大功了啊!」 「哦,那倒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盧承泰臉色一僵,臉上現出一絲強笑來,身形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盧承烈進了東宮,腦海之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反正盧承烈一路上說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 「見過王兄!」「見過王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暖風吹過,又聽見一陣叫嚷聲傳了過來,盧承泰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盧承烈領著盧承泰就進了一座大殿之中,而大殿之中早就燃起了暖爐,外面雖然寒冷無比,而殿內卻是溫暖如春,而這個時候,殿內卻是端坐數個身影,多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盧承泰一看都是自己的弟弟們。臉色不由的微微一變,臉色頓時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 「來,來,王弟,坐,坐。」盧承烈倒是滿面喜色,對著眾人說道:「今日為兄在東宮舉行歡宴,一來祝賀父皇還朝,早日平定天下,二來為了祝賀二王兄為我大唐建立功勳。來,諸位王弟,我等暢飲。呵呵,王弟們尚未成年,所以為兄你們準備了來自西域的葡萄酒。」 「太子殿下,臣弟?」 「誒,王弟,今日我等高興,只論兄弟之情,而不論君臣之禮。剛進東宮的時候,我就說了,王弟可是犯規了。罰酒一杯。諸位王弟,你們說是不是啊!」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 「是啊是啊!」諸多皇子聞言也都緊跟起哄,舉起手中的夜光杯,紛紛喝著葡萄酒,說是葡萄酒不如說是葡萄汁,正好適合這些皇子飲用。 盧承泰聞言無奈之下,只得端起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盧承泰雖然恨不得馬上就去城門,好進行自己的計劃。但是面對諸兄弟也不得不如此。他要推翻盧承烈,對於兄弟之間的關係也是要維護好的。 「來。今日吐蕃使者將來我大唐,我大唐在父皇的領導下,聲威遠播四方,諸國來朝,此乃是我大唐的幸事,來,我等再來飲一杯。」盧承烈掃了一眼盧承泰身後的內侍,說道:「快給魏王滿上一杯。」 「太子殿下,臣弟不勝酒力,不能再飲了。」盧承泰見狀,面色一變,正待站起來說話。 「諸位王弟,看看魏王兄居然想逃酒了。你們允許嗎?」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對著眾皇子笑呵呵的說道。 「王兄,這你就不對了,今日我大唐國勢鼎盛,固然這一切都是父皇的功勞,可是我們這些作為兒子的,也應該為父皇的豐功偉績感到驕傲不是。太子兄長已經下令,我們豈能拒絕?」恆王盧承顯站起身來說道。他是李婉兒所生,生的酷似其母,面容清秀,此刻喝了一點葡萄汁,俊臉微紅,自有一番風流,端起手中的夜光杯笑吟吟的說道。他是皇室中最不講規矩的人物。在自家的王府之中,經常和下人們玩馬球,絲毫沒有任何王子風範。就是盧照辭的訓斥也沒有任何效果。果然其他皇子聞言,也緊隨其後,催促起來。 「王弟,既然諸位兄弟都勸說,飲了這杯就是了。」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 「這,恭敬不如從命。」盧承泰無奈之下,只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慢慢的坐了下來。 「我等兄弟雖然居住在這長安城中,但是封王的封王,出征的出征,平日裡大多不能住在一起,想在一起敘敘兄弟之情也很是困難。今日我等兄弟再次相會,敘敘兄弟之情也是不錯。王兄,臣弟提議,我等再飲一杯。」盧承顯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承顯,你可是不對,你喝的是葡萄酒,而我與你魏王兄喝的是烈酒,這麼喝下去,我和你魏王兄可是要喝醉啊!」盧承烈笑呵呵的指著盧承顯說道。 「怎麼,太子兄長可是不敢喝了?」盧承顯臉上露出一絲怪笑來,說道:「太子兄長若是不敢,可是魏王兄可是敢喝的,是不是啊魏王兄。」 「啊是!」盧承泰正想著用什麼辦法才能離開此地,哪裡曾聽到盧承顯說什麼,一聽的對方在打招呼,不由自主的應了起來,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後悔不迭了。 「好,既然王弟能喝下去,孤就不能示弱了。」盧承烈哈哈一笑,又將杯中之酒喝的乾乾淨淨,然後用挑釁的眼神望著盧承泰一眼。 盧承泰咬了咬牙,又將烈酒喝的乾乾淨淨,站起身來說道:「太子兄長,臣弟奉宣德殿諸位大臣之命前去迎接吐蕃使者,不能再此飲酒了,還請太子殿下恕罪。臣弟雖然是殿下之弟,更是朝廷的親王,必須以朝廷之事為主,還請殿下恕罪。」盧承烈面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怒色來,雙眼卻是朝盧承顯望了過去,點了點頭。 盧承顯見狀,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小臉上頓時露出不屑之色,說道:「宣德殿的那些老傢伙算什麼,他們有何權利命令到我們皇子頭上來,吐蕃又是什麼東西,西南五部又是什麼東西,豈能勞煩我們王子殿下親自去迎接的嗎?依照本王,隨便派上一個郎中見見就可以了,王兄在這裡喝酒聊天就是了。來人啊傳孤的口信,就說魏王殿下病了,讓宣德殿的傢伙看著辦吧!」 「是!」旁邊的內侍卻是不等盧承泰反應過來,趕緊興匆匆的跑了出去。 「承顯,休的放肆,此事關係國體,豈能如此放肆的,你以為你家府邸,你可以和你的那些下人打打馬球什麼的嗎?」盧承泰面色一變,忍不住大聲的呼喝道:「你如此胡鬧,卻是沒人管你,那是父皇在寵著你,可是你如今越來越沒邊了,居然將國事視為兒戲,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吐蕃使者有了借口興兵嗎?你這也是我大唐的王爺嗎?」 盧承泰的聲音很大,大的大殿上一片寂靜,那些皇子們個個都不敢出聲,就是盧承顯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偷偷的望著上首的盧承烈。 「咳咳承顯,魏王弟說的極是,此事當不得你的馬球賽,豈能如此胡鬧,惹的魏王弟如此生氣。還不與王弟道歉。」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來,輕輕的掃了一眼盧承顯。 「是,是,臣弟這就向兄長道歉。」盧承顯聞言連連點頭,端起手中的酒杯說道:「王兄,臣弟胡鬧了,還請王兄恕罪。王兄有大志向,以國事為己任,臣弟口不擇言,還請王兄恕罪。臣弟先乾為敬了。」說著舉起面前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咳咳承泰王弟啊既然承顯已經認錯了,你就接受了吧畢竟是自家兄弟,何必搞的如此緊張。」盧承烈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勸慰道:「來人啊給魏王殿下加上一杯,最後一杯。我等可不能耽誤了魏王殿下的大事啊!」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讓臣弟羞愧萬分。」盧承泰聞言,心中一鬆,臉上卻是露出慚愧之色,任由內侍加上一杯酒,拱手說道:「臣弟也不過是為父皇和太子殿下辦事的而已,也不想吐蕃使者說出我天朝大國不懂禮數,並無他意,還請殿下恕罪。臣弟這就向太子殿下賠罪了。」說著也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好,好,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和好如初。」盧承烈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臉上也露出欣慰之色來,說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恭送魏王弟去迎接吐蕃使者吧!」 「既然如此,臣弟告辭了。」盧承泰聞言面色一喜,但是心中卻是暗自驚訝不已,難道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將自己送回去了。只不過,心中雖然好奇,但是行動上卻是不敢怠慢,趕緊朝盧承烈拜了一拜,就朝宮外飛奔而走。 「兄長。就這麼讓他走了?」盧承顯嘴角露出一絲不滿之色來。 「不讓他走又能如何?不要忘記了,他還是魏王。」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有的時候酒喝多了也不會是好事情。尤其是早上喝了酒,跟容易醉,弄不好此刻已經睡在馬車裡面了。」 「睡了?」盧承顯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承烈。卻不曾想到的是,卻能見到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心中一動,臉上的驚訝之色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點了點頭,說道:「殿下所言甚是,想必這個時候,魏王兄肯定是已經休息了,休息了。呵呵!」 「好了,我們繼續歡宴。」盧承烈連連點頭,朝眾皇子說道。 「遵命。」盧承顯等人大聲的說道,歡宴卻是繼續開始。 而在宮外馬車上的盧承泰雙目迷離,靠在馬車上,卻是呼呼大睡。好像已經睡著了一樣。馬車緩緩而行。 「殿下,該去哪裡?」車外小黃門輕輕的敲著馬車車門問道。只可惜的是,卻是聽不到任何聲響。 「殿下,殿下。」小黃門心中一驚,趕緊壯著膽子打開車門,卻聞見一股酒香撲鼻而來,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這如何是好,殿下居然喝醉了,這迎接吐蕃使者的事情如何是好?」 「前面可是魏王殿下。」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呈朱紫之色,車上的小旗幟上寫著「岑」字模樣,那小黃門就知道是此馬車是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所有,不敢怠慢,趕緊停下馬車來,等候在一旁。 「魏王殿下何在?」車廂一開,就見岑文本滿面謙和之色,對著小黃門說道。 「回首輔大臣的話,王爺已經睡,睡著了。」小黃門趕緊低著頭說道。 「睡著了?」岑文本皺了皺眉頭,說道:「既然殿下已經睡著了,那迎接吐蕃使者的事情就不必去了,本官親自代他去就是了。你們先送殿下回去休息吧!」 「這?」小黃門聞言面色一動,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怎麼,本官的話不管用嗎?」岑文本一見小黃門為難的神情,面色頓時一變,冷冷的說道。首輔威嚴霎時間就顯露出來。 「是,是,小人這就送王爺回府休息。」小黃門哪裡還敢反駁,趕緊指揮著馬車護送著盧承泰回王府不提。 第532章 春明門下 春明門外,數十位官員正神情焦急的站在城門之下,周圍士兵警戒,為首的淺紅色官員正神情焦急的望著遠方。 「姚大人,魏王殿下怎麼還沒有過來,眼看著祿東贊就要來了。這迎賓的大使不出現,這是如何使得。」一名深綠色官員緊張的問道。 「怕什麼,不就是一個番邦的蠻夷嗎?」姚典冷笑道:「讓我這個禮部郎中前來迎接差了嗎?哪裡還需要魏王殿下來此的。」 「這,可是宣德殿的命令是讓魏王殿下來迎接。魏王殿下不來,恐怕有些不妥吧!」深綠色官員臉上露出一絲不滿之色來。 「那又如何?」姚典冷哼道:「這大唐若是缺少了殿下就要滅亡了嗎?」 「姚大人,請慎言。」深綠色官員聞言面色一陣大變,趕緊擺手說道:「大人乃是上官,大人說的算。」 「哪位是禮部郎中姚典姚大人?」就在這個時候,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就見一個御林軍士兵朝眾人拱手說道。 「軍士前來所謂何事?本官就是禮部郎中姚典。」姚典見狀趕緊拱手說道。 「小人奉首輔大人之命,前來稟報大人,魏王殿下得了重病,不能前來迎接使者,太子殿下命姚大人擔任迎賓的主官。」那名御林軍士兵說完之後,也不待姚典說話,就打馬而走,很快就消失在朱雀大道上。 「這,這魏王殿下得了重病?」深綠色官員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下官昨日還到魏王府探望的,殿下身體康健的很,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汪大人,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病都是正常的。魏王殿下也是人,不是神仙。生病也是平常的事情。汪大人又何必大驚小怪的呢?」姚典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來。淡淡的說道:「既然太子殿下有令喻,那本官就負責此次接待之事。還請汪大人多多配合啊莫要耽誤了正事。」 「既然如此,就有勞姚大人了。」汪大人不敢怠慢,點了點頭,又歎息道:「我朝這邊倒是很好辦,關鍵是吐蕃使臣那邊。我朝迎接對方人員的名單恐怕早就落入祿東贊之手了。聽說祿東贊乃是吐蕃有名的智者,這次雖然是出使我朝,實際上就是為了和我朝進行談判的。弄不好他會因為此事而大做文章的啊!」 「一個小小的祿東贊又何足道哉放心吧汪大人,難道他不想長安城,不想從我朝得到好處嗎?」姚典冷笑道:「就算他知道本來這次是由魏王殿下來迎接他們又如何?我朝並沒有下文書與對方,沒有證據的事情,能奈我等如何?」汪大人聞言面色一動,也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說話了。 「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大地一陣震動,就見遠處旌旗飄揚,各種獸吼之聲連綿不絕,好像有無數凶獸呼嘯而來一樣,讓姚典等迎接官員面色一陣的大變。 「命令城門士兵小心謹慎。我等不可墜了天朝的威嚴。」姚典冷哼道:「這是在示威啊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我長安城來示威,簡直是找死。」 「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汪大人皺了皺眉頭,雖然他跟姚典並不是一個陣營之中,但是都是大唐的臣子,對於敵人這種耀武揚威的模樣心中自然是極為不滿。 「哼哼,看看他們在耍什麼花樣,」姚典冷哼道:「起禮樂。鼓聲給敲的大一點。」 「姚大人,這恐怕有些不合適吧!」汪大人臉色現出一絲不滿的神色來,說道:「動物多是害怕戰鼓之聲的,這個時候敲鐘鼓,恐怕會讓那些動物們不安的,到時候會傷了使臣中人,不好向對方交代啊!」 「既然帶來了,就得做好準備。」姚典絲毫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仍然不屑的揮了揮手說道:「我倒要看看,這些傢伙能鬧出什麼事情來。看著吧!」 「將軍,這次唐朝對我們的到來可是很重視啊居然派一位親王前來迎接我們!」十里之外,有數位穿著錦袍的中年人,護衛著一位穿著吐蕃服裝的中年男子。這幾個人正是前來大唐朝拜的祿東贊等人,在他的身邊,分別是芒部、濮子部等西南五部的族長。眾人都是以祿東贊為首。只是這些人和祿東贊不同,祿東贊仍然保持著吐蕃族的民族服裝,可是這些部落族長卻是不然,一進入中原腹地之後,就被中原的繁華所震驚了,各個都迫不及待的將自身的民族衣物換成了巴蜀的錦袍,華美無比。在他們的身後,還有許多奇珍異獸,也都是用來贈送給大唐的,儘是一些中原沒有見過的動物或者植物之類的。 「越是如此,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大唐需要我們,他們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戰爭。」祿東贊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來,說道:「我們也不能跌了身份,這次不是我們求著大唐,而是大唐在求著我們。一個親王來迎接一個使者,這大唐也並不是想像中這樣強大啊!」 「那是!」濮子部首領阿雅點了點頭,說道:「大唐內部發生了叛亂,一路行來,到處都是盜匪,並不安寧啊還聽說,大唐天子正在興兵東征,朝中大部分的兵力都放在東北,哪裡還會想到我們啊!」 「不錯,正好藉著這個機會狠狠的在大唐敲上一筆,若是能將整個巴蜀割讓給我們那就更好了。」望部首領巴布爾臉上露出貪婪之色來,說道:「巴蜀的絲綢可真是滑啊比那女人的肌膚還要嫩滑,嘖嘖若是能的到巴蜀,我們就能天天穿上美麗的絲綢了。」 「巴布爾族長說的極是。」芒部首領白峰連連點頭,說道:「巴蜀的女人也是很不錯,我們族中的美女根本是不能比啊若是能帶幾個回去,肯定能生出很強壯的娃娃!」 「就是怕天子不同意啊!」和蠻部首領高尚搖了搖頭說道:「諸位都有族中奇珍異寶送上,可是我和蠻部,哎!」 「中原皇室何人能看見過天鵝的,族長就說是得到奇異羽毛就可以了。想必唐朝天子也不會知道的。」祿東贊笑呵呵的說道。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 「如此也只能如此了。」高尚聞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來。 「轟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前面傳來一陣震天的鼓聲來,大隊人馬猝不及防之下,戰馬嘶鳴,野獸怒吼,整個隊伍混亂不已,祿東贊等人更是驚慌失措。好半響才停了下來,而周圍圍觀人群見狀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 「哼唐人真是無禮。」阿雅見狀,面色氣的通紅,忍不住大聲的怒吼道。可惜是周圍護衛的士兵卻無人搭理他。 「算了,這也是大唐的迎賓禮儀,怪不得他們。」祿東贊止住阿雅說道:「傳命下去,讓這些奇珍異獸放在後面,我們這些使臣去就可以了。」祿東贊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來,只是雙目中的寒光卻是任何人都能看的見,顯然是因為此事而生氣。只是他心機深沉,並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好雄偉的城池啊!」半響之後,巍峨而壯觀的長安城頓時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高尚嘴巴張的老大,指著遠處的長安城驚訝的說道。 「真是雄偉啊!」阿雅等人見狀,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也不得不說,自己的那些部落根本不能與眼前的城池相提並論。 「這樣的城池需要多少的人馬才能攻下來啊!」與這些部落酋長們不同的是,祿東贊騎在馬上,望著雄偉的長安城,心中暗思道。他這次來長安,固然是為求親而來,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刺探一下大唐的軍事情報,看看的大唐的虛實。以方便日後進攻大唐所用。但是眼前的長安城瞬間就讓他感到驚訝了。沿途雖然有無數的城市,但是都沒有眼前的這座城池一般給他的震驚,給他震撼。更是讓他有種心驚膽寒的地步。 「看,看見唐朝的大臣了,只是不知道何人才是大唐的魏王殿下。」高尚忽然指著遠處的一處人馬說道。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到,高聳的城門之下,不知道立著許多人,有官有商,有民有士,正在等候在哪裡,為首一人身著淺紅,三縷長鬚披在胸前,相貌清瘦,面容卻是顯的瀟灑不已。其餘之人或是淺紅,或是淺綠,或是深綠等等,都等候在城門之處。 「這裡沒有魏王。」祿東贊面色不由的一變。他熟知中原禮儀,尤其是對大唐的事情更是熟悉無比。什麼樣的官員穿什麼樣的衣服,都是有著明確規定的,大臣穿什麼衣服,皇子穿什麼樣的衣服,都是有著明顯的限制的。眼前的這夥人中,根本就沒有一個穿皇子服飾的,顯然皇子並不在其中。也就是說明,大唐並沒有讓皇子出來迎接自己等人。 「沒有魏王?這是什麼意思?」阿雅等人聞言面色一變,吃驚的望著祿東贊,在這些人當中,祿東贊無疑是眾人之首,各個都聽他的安排。 「不是說今日有大唐魏王殿下親自來迎接我們的嗎?怎麼到了城門前,卻不見有魏王前來迎接,這是為何?難道大唐皇帝喜歡失信於人嗎?」白峰面色一變,忍不住冷哼道。 「大唐皇帝何時曾說過,讓魏王來迎接我們的?」高尚忍不住辯解道:「都是我們得到的消息上是這麼說的。大唐皇帝會不會派魏王前來迎接,並沒有下達正是的文書,說對方失信,也是說不過去的。」 「哼,總之是不對的。」阿雅在一邊也冷哼哼的說道。說著就將目光向祿東贊望了過去。只是祿東贊面色凝重,好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一樣。 不錯,祿東讚這個時候心中更是在思索萬千。更換迎賓的使者看似是一件小事,但是實際上,這並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代表著大唐皇室的態度。若是以前是魏王來迎接自己等人,那就說明大唐皇室對和親之事還是比較贊成的,潛意識之中,也是在說明,大唐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開戰,作為一個傑出的智謀之事,就能從其中得到許多有用的東西,就可以以此來威脅大唐妥協,退讓,可是如今卻是不同了,大唐更換了人選,將一個親王變成了一個大臣,而且是一個淺紅色官袍的大臣,恐怕只是禮部的一個郎中吧這種態度是有著天壤之別的,也就是說明了大唐國策在一瞬間得到了改變。而且是有著天壤之別的,這對於祿東贊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而更讓祿東贊感到不舒服的是,這種事情,以前大唐並沒有以文書來通知自己,所以讓自己有火也發不出,反而臉上還要堆滿著笑容。這讓他很不舒服,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只得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大唐禮部郎中姚典奉宣德殿之命恭迎吐蕃使者以及西南五部首領。」姚典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 「吐蕃大臣祿東贊率領西南五部見過天朝大人。」祿東贊也行了一個吐蕃禮節,神情極為恭敬。但是言語之中卻甚是不客氣,將西南五部納入了吐蕃國土之內,臉上卻沒有任何畏懼之色,平淡無比,好像說的是一件相當輕鬆的事情一樣。 姚典面色一動,微微掃了身後的阿雅等人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將軍六人前來,豈有一人答話的道理。莫非將軍身邊的幾位部落首領不是貴客不成?」其實阿雅等人只是站在祿東贊身後半步的距離,但是姚典口中,卻是說眾人一起前來,不經意間就將五部的地位再次抬高,和吐蕃使臣是一個層面上。連打帶消將祿東讚的話化解的一乾二淨,倒是讓祿東贊心中讚歎不已。這大唐不愧是天朝上國,短短的一句話,就改變了局面。 「和蠻族高尚見過大人。」和蠻族高尚首先行禮說道。然後濮子部、芒部、望部、金齒部四部首領也朝姚典行了一禮。別人把你當人,你自己總不能不把自己當人吧祿東贊見狀臉上露出的一絲笑容來,但是姚典還是從他的雙目之中露出一絲寒光來,心中卻是暗笑。這點手段居然也想在大唐群臣面前顯現出來。聽說這個祿東贊乃是吐蕃有名的智者,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而已。 「外臣這次進京朝見大唐天子,贊普讓外臣帶來一些禮物,贈送給天朝陛下,好請大人安排。」祿東贊笑呵呵的說道。 「這個自然。」姚典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如今陛下不在京師,京師之中,雖然是太子監國,可是卻沒有陛下的聖旨,太子殿下也不能接見外賓,所以還請諸位大人和首領等候一段時間。」 「不知道陛下何時歸來?」祿東贊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天子還在江南督戰,但是他是不想再等下去了,時間是不等人,他知道大唐需要的時間,大唐與吐蕃是不同的,大唐國力本就強大,只是暫時出現一點困難而已,若是不趁著這個時候要點好處,恐怕以後想得到好處就很困難了。吐蕃想發動戰爭嗎?那自然是想了,可是他們知道大唐最起碼一兩年的時間內,是不可能緩過氣來的,吐蕃還有的是時間,只有從大唐獲得的東西越多,日後的戰爭勝利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祿東贊來了,帶著希望來的。 「呵呵,使者不必擔心,陛下已經過了長江了,想必很快就能到達長安了,到時候必定會接見諸位使者的。」姚典仍然是滿臉笑容,說道:「還請諸位使者和首領在長安城內遊玩一番,想我長安風光與諸位家鄉大有不同。想必諸位肯定能玩的開心的。」 「呵呵,多謝大人了。」祿東贊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聽說貴國中有一位皇子叫做魏王殿下的,殿下很是賢明,不知道外臣能不能見到魏王殿下?」 「呵呵,魏王殿下十分好客,自然是可以見到的,不過得等到陛下見過諸位使者之後,魏王才能見到諸位。」姚典笑呵呵的說道:「在本朝規矩是如此,還請諸位使者原諒,呵呵更何況,如今魏王殿下重病在身,恐怕也很是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接見諸位了。」 「呵呵原來如此。還請大人代我向魏王殿下奉上最誠摯的問候,和忠心的感謝。」祿東讚的面色一愣,心中微微一陣冷笑。看來大唐的國策真的有所變化了,否則也不會如此說。至於所謂的重病,恐怕只是一個借口吧哼哼,難道唐人想挑起戰爭不成?或者那位窮兵黷武的皇帝真的不顧國內的形勢,敢於我吐蕃一戰?祿東贊在心裡瞬間就轉了無數個念頭。而其他的五部首領也學著祿東讚的模樣,讓姚典向魏王轉告自己的慰! 第533章 長孫無忌著急了 「殿下。殿下,您醒了?」 魏王府內,盧承泰緩緩的睜開雙眼,狠狠的揉了揉腦袋,這才驚訝的望著眼前的眾人,原來府中的一干謀士都站在面前,臉上都露出憤懣之色。 「怎麼回事,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盧承泰臉色猙獰掃了掃四周,卻見自己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身上正蓋著錦被,不由的面色一變冷哼道。 「殿下從東宮回來後,就睡著在馬車上,是小黃門將殿下送回來的。」張師傅低著頭說道:「我等久喚殿下,但是殿下卻是癡睡不醒。」 「我睡著了?酒喝多了?」盧承泰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那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殿下,現在已經是未時了,吐蕃使者和五部的首領也都進了驛館中休息了。」李師傅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宣德殿派出迎接的是禮部郎中姚典。聽說是岑文本在路上碰見了殿下的馬車,聽說殿下喝醉之後,就臨時派人去的。」 「孤豈會喝醉?那麼一點酒?」盧承泰冷哼哼的說道。 「早上喝酒比較容易醉的,臣聞過殿下身上的酒味,那是前隋時期留下的宮釀紫金醇,雖然並不是烈酒,但是回味綿長,極容易讓人醉酒的。」張師傅搖了搖頭,說道:「屬下不知道殿下怎麼會喝酒?不是說太子殿下生病了嗎?」 「生病個屁!」一向飽讀詩書的魏王盧承泰臉色漲的通紅,右手狠狠的砸在床榻上,大聲怒吼道:「他現在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哪裡會生病,孤去的時候,他正在和孤的那些兄弟們正在吃酒呢他正等著孤呢哪裡是生病,就是要孤生病。」 「這酒?宮釀紫金醇?殿下喝了多少?」李師傅又問道。 「僅僅是幾杯而已。」盧承泰疑問道:「李師傅的意思是說?這宮釀紫金醇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是的啊幾杯酒就將孤灌醉恐怕有些奇怪了吧!」 「可惜,沒有證據啊!」張師傅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幾位皇子都是一起喝的,豈會就是殿下喝醉了?」 「無恥無恥至極。」魏王盧承泰忍不住大聲的怒吼道:「堂堂天子子弟,居然使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簡直是無恥至極。將我大唐皇室的臉面都丟的乾乾淨淨,下作啊,下作。」盧承泰心中悲苦無比,他何曾想過,盧承烈居然採取這種方式,將自己留在東宮,不讓自己去城門迎接吐蕃使者。讓他極為憤恨。 「上書,告他。動用所有的士子都來參他。」李師傅也是義憤填膺,都沒有想到盧承泰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採取這種方式來對待魏王,這是何等的恥辱,不但是對盧承泰的侮辱,同樣也是對大唐皇室的侮辱,更是對大唐律法的侮辱,哪裡還有一國堂堂太子的風範。這些文人們都憤怒了,忍不住臉色漲的通紅,大聲的怒吼道。宣洩著自己心中的不滿。 「怎麼參他?」張師傅卻在一邊冷笑道:「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確定太子殿下是不是在宮釀紫金醇裡面下了藥了。就算留下什麼把柄,這個時候太子殿下也將它消的差不多了。」 「可惡,真是可惡。」盧承泰大聲的怒吼道,臉上儘是不甘之色,從小到大,哪裡曾受過如此大的委屈的,偏偏這種委屈還沒有辦法解決,這讓他心中憋屈無比。周圍的謀士見狀也都不敢說話,只能是靜靜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等待著盧承泰冷靜下來。 「如今那吐蕃使者現在怎麼樣了?」好半響,盧承泰才淡淡的說道。他已經發洩完畢了,因為此事已經結束,他也知道,眼下找盧承烈算賬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更為重要的是,從這裡面他得到一個消息,那就是此事參與的不但是盧承烈一個人,還有一個人,他就是當朝首輔大臣岑文本。依照岑文本的智慧,豈會給自己留下把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裡吞下去。 「已經住到驛館裡去了。聽說在城門處,與姚典有所爭鋒,不過很快就平息了。」張師傅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們當初將殿下擔任迎賓之人的消息散了出去,可是到底是沒有官方的文書,所以祿東贊就算心中知道此事,也沒有任何辦法找姚典問話的,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乖乖的跟隨姚典住進了驛館之中。」 「可惜了,可惜了。」盧承泰深深的歎了口氣,如此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這讓他心中很是不甘心,只能是仰天長歎。 「這就是大義的區別。」張師傅說道:「太子殿下擁有大義,所以就算是魏王殿下不願意去東宮,但是也不得不去,因為他是太子殿下,若是殿下是太子,豈會出現這種事情。不為太子,殿下永遠都要被太子殿下力壓一籌。」 「你說的不錯。不就是如此嗎?」盧承泰好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點了點頭說道:「恐怕父皇也不會想到他所選的太子居然是如此人物,鬥不過就採取這種下三濫的手法,簡直是將我皇室的臉皮都丟的乾乾淨淨了。」 「殿下不必擔心。」李師傅笑呵呵的說道:「殿下不必擔心,此事雖然是太子殿下遮掩過去了,可是陛下可是明白人物,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是明白人,太子殿下的表現他老人家是看在心裡的。殿下如今所做的就是悲情表現。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每日照樣是問安,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也只有這樣,才讓陛下認為殿下顧全大局。才會對殿下產生好感,相反的,對太子殿下心中肯定是極為不滿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總有一日,殿下可以取代太子殿下,入主東宮。」 「父皇會知道嗎?」盧承泰疑問道。 「天下之事,豈會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張師傅也哈哈大笑道:「岑文本和太子殿下此舉,雖然挽救了大部分的過錯,但是卻不能掩飾對方所做的事情。就算岑文本和太子殿下再怎麼掩飾,也不可能解釋這件事情,宣德殿的幾位大臣還是會有幾位會下台的。哈哈,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說的倒是有理。哼哼,現在就看看他們怎麼做了。哼哼,盧承烈,既然你能算計我一次,孤也不與你計較,只是不知道你這次能救出幾個同黨啊這次孤就讓你斷上一隻手臂。」盧承泰冷哼哼的說道。 「其實不光是太子殿下已經知道此事,恐怕長孫無忌等人也明白此事,可惜的是,事情已經做了,想改變也改變不了。如今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陛下。」李師傅冷笑道:「此事也只有陛下才能處置了。哼哼,宣德殿再怎麼大,也不可能大到皇權上去了,命令皇子迎賓,恐怕也只有宣德殿的一幫大臣能做的出來。」 「長孫無忌等人實在是太過狂妄了,太過得意了,以為東宮之事早就有了定局,所以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肆無忌憚的欺壓皇子,肆無忌憚的踐踏皇權,肆無忌憚的使用陛下賜予他們的權力,卻忘記了自己的權力是何人賜予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皇帝陛下。整個天下都是皇帝陛下的。命令皇子的事情也只有陛下能做,這些人又是誰,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張師傅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他彷彿已經看見了宣德殿所有大臣下台的景象了。 「不錯,長孫無忌儀仗著外有太子殿下,內有長孫娘娘,才會如此囂張,將陛下放在什麼地方了,居然敢命令皇子,讓皇子做出有辱江山社稷的事情來,此事無論是太子殿下,或者是長孫娘娘,誰都救不了他。」李師傅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可以再添一把火,讓國子監、太學、武學、書院等學子們聯合起來,一起將長孫無忌等人驅趕下台,殿下以為如何?」 「不錯,殿下,這些年的辛苦努力,無論是太學、國子監或者是書院也好,殿下禮賢下士,尊敬讀書人的事跡早就傳遍大唐了,殿下在士林中的聲望無人能及,殿下所遭受的委屈,必然會受到別人的同情的。只有他們行動起來,長孫無忌是誰也救不了的,順帶著王珪、韋挺等人都是如此,這幾個人一去,太子殿下就等於折斷了一隻臂膀,可惜了,岑大人恐怕不會受到影響的。」大殿之中,又有一個書生搖了搖頭,歎息道。 「岑先生乃是父皇的知己好友,任何人都會受到影響,唯獨他是不會的。除非他主動的辭職,否則的話,任何人都不會動搖他的位置的。」盧承泰不屑的說道:「沒看見長孫無忌如此囂張,可是碰見岑先生,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不過岑先生雖然是老謀深算,可是這次的態度恐怕要受到這些人的牽連了。哎,若是孤能得到岑大人的輔佐,這太子之位肯定是孤的了。可惜了,可惜了。」眾人也都連連點頭,雖然文人相輕,可是對岑文本這些人還是十分讚賞,十分佩服的。 「真不知道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在想什麼?依照他的聰明才智,知道孤沒有去春明門,而是被岑文本攔住了,必定能猜到其中的緣故。嘿嘿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害怕不?」盧承泰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大殿內,眾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不管怎麼樣,最起碼這一招固然是沒有將盧承烈趕下台來,但是卻是讓長孫無忌等人驚慌失措,下台也是必然的事情。失去了長孫無忌等人,盧承烈也等於斷了一條臂膀。 實際上,也確實像盧承泰他們想像的那樣,這個時候長孫府邸一片寂靜之聲,倒不是沒人,而實在是府內的人不敢出聲,客廳內,長孫無忌、王珪、韋挺都端坐在那裡,面色愁苦。各個都悶坐著,不想出聲。 盧承泰沒有去春明門,而且是被岑文本給攔住了,加上太子殿下大清早的在東宮宴請盧承泰之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整個官場上一片失聲,能在長安城這潭渾水中生存下來的人,各個都是人精,一見這種模樣,頓時就知道這裡面必定是有緣故的。那長孫無忌等人略一思索,頓時面色大變,再也不忍耐不住了,當下就有了眼前的這種情況了。 「沒想到老夫算計了一輩子,到了後來,居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算計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搖了搖頭說道:「這算是什麼,引蛇出洞,或者說是將計就計。對方早就將我們的行動掌握的清清楚楚,連下一步要幹什麼都算到了,我們才會一下子跳了進去。這下好了,不但我們保不住了,就是太子殿下也會跟著後面倒霉。」 「太子殿下倒是無恙,沒見到岑文本岑首輔已經給太子殿下在擦屁股嗎?」王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不屑的說道:「首輔大人可是聰明無比,弄不好他早就猜到今日的局面了,所以當初在宣德殿表決的時候,故意不說出自己的態度來,這樣一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與他關係都不大。」 眾人聞言卻是不做聲,實際上,長孫無忌和韋挺二人此刻也是懷疑岑文本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今日了。畢竟岑文本此人的能耐在朝中很是有名的。而且生性謹慎,狡猾而多智。說是以前曾經猜到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等都是連接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們倒霉了,他難道能得到好處不成?他也是首輔大臣。出了事情,他是負主要責任的。」長孫無忌擺了擺手說道:「只是此人生性謹慎,涉及到皇家之事,都是如此,不輕易發表意見,只是怪我們太過著急了。」 「這也怪不得大人,是這個盧承泰太過狡猾了。」韋挺搖了搖頭,道:「不管怎麼樣,這次得想辦法過關才是,否則的話,我們丟官去職事小,恐怕會影響到太子殿下東宮之位了。」韋挺臉上一臉的焦急之色。 長孫無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這個韋挺說的好聽,實際上哪裡是為了什麼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根本就是擔心自己的官位,會因為此事而被剝奪,但是實際上,丟官罷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是自己等人離開了宣德殿,對太子殿下的東宮之位確實會起到很大的影響,甚至會動搖太子的東宮之位。在這方面,韋挺倒是沒有說錯了。可是此事已經發生,就是長孫無忌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此事了。 「何不請長孫娘娘想想辦法?此事關係到太子殿下安危,長孫娘娘固然不干涉朝廷內政,可是母親情深,讓長孫娘娘去求陛下,或許有點效果也說不定啊!」王珪小心翼翼的說道。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娘娘會不是出手,那就不知道了。」長孫無忌心中也是無底的,根據自己對自家妹妹的瞭解,這種事情,長孫無垢恐怕是不會出手的。說她是一個母親,還不如說她一個皇家的娘娘,在她心中,盧照辭和大唐的江山社稷最為重要,至於其他的,或許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那王珪和韋挺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聯袂出了長孫府邸。心中說不出的沉重,長孫無垢是何人,兩人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卻也聽說過她的名聲,這個女人可不是好說話的人物,尤其是此時涉及到朝政的事情,更是如此了。 那長孫無忌卻不是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準備了馬車,就朝皇宮而來。雖然不能確定這個時候,長孫無垢是不是已經得到消息了,但是長孫無忌也不得不來這一趟。他自己心中明白,這韋挺等人心中貪戀權位,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儘管在他的心中,盧承烈的地位還是要高一點,但是他更加的知道,自己和盧承烈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或許說自己是依靠盧承烈而富貴,但是盧承烈會不會是因為自己而成為皇帝,就是長孫無忌自己也沒有這個把握。他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怎麼樣的說服自己的妹妹,讓她向天子求情,以獲得天子的原諒。 「回稟長孫大人,娘娘說不想見您。讓您回去將印信送到宣德殿去。娘娘說她本來就不支持長孫大人為官的。」可惜的是,長孫無忌沒有想到的是,長孫無垢做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根本就是讓門斗沒讓他進,就將他晾在宮外,還讓人傳言,讓他主動辭官。這對長孫無忌簡直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第534章 盧承烈的選擇 「這如何是好?」長孫無忌聽的面色一變,站在那裡落魄不已。連長孫無垢都不管自己,難道真的要丟官罷職嗎?長孫無忌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這個時候,他才突然的發現,原來自己和王珪、韋挺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也是喜歡權勢的。 「請公公前往通報一聲,長孫無忌有要事求見娘娘。」長孫無忌再次拱了拱手,臉色灰白,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這個時候,他真的想不到何人能夠幫助他。 「請大人稍等。」小黃門不敢怠慢,眼前之人不但是宣德殿大臣,更為重要的是還是娘娘的兄長,他不得不給這個面子。當下趕緊走了進去。 「大人,娘娘請問大人,大人熟讀經史,可曾記得漢末外戚的故事了。」半響之後,小黃門走了出來,面色忐忑不安,趕緊說道:「大人,小人也不敢與大人接觸了,大人還是回去吧!」漢末豈止是外戚之事,更為重要的是也同樣有太監之事。 「外戚?」長孫無忌面色一陣大變,他不曾想到長孫無垢居然在他面前提出漢朝外戚的事情來,這讓他心中極為恐懼,外戚之中,最有名的人物有兩個人物,一個是王莽,一個就是前朝的楊堅。都是外戚,而且都曾奪取自家親戚的江山,這讓長孫無忌如何能忍受的了,他雖然有點貪戀權勢,但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自己的親妹妹卻將自己如此比喻,讓他怎麼能受的了。當下淡淡的揮了揮手,轉身就朝外走去,神情是如此的蕭瑟,好像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一樣。 「長孫大人,多日不見,我等可實在想念,殿下此刻正在教場之上。長孫大人可以自己去。請恕末將失禮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長孫無忌睜開雙眼,卻見一名侍衛站在面前,臉上正堆滿著笑容。他認識此人,正是東宮的守門士兵。 「東宮?」長孫無忌驚訝的問道。 「呵呵,不就是東宮嗎?」小將腦袋低的更低了,說道:「大人此刻正在東宮門前,長孫大人請!」 「東宮?太子殿下?」長孫無忌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頓時一陣狂喜之色,說道:「對,這個時候找太子殿下,想必太子殿下不會見死不救的,想我等幾人正是他的肱骨之臣,在宣德殿內就是能貫徹太子殿下的旨意的,我等一旦離開,不但太子的威望將會受到打擊,就是太子的東宮之位也將受到動搖。此刻也只有太子殿下才能救我們,只要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一說,陛下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固,必定不會追究我等的責任,如此正好解決眼前的麻煩事情。」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雙目中也放出光芒,露出一絲希冀之色來。抬腿就準備朝東宮內走去。 「不行!」剛剛走了兩步,長孫無忌面色頓時變了起來,臉上凝重無比,又將腳給收了回來,轉過身來,皺著眉頭沉思道:「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進去找太子殿下,盧承泰那個小東西此舉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表面上是針對我等幾人的,但是實際上卻是針對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給我們收尾已經不好了,若是這個時候再讓太子殿下為我們求情,那豈不是中了盧承泰那小子的圈套了,不行,我等寧願丟官罷職,也不能讓太子殿下牽扯進來。太子在,我們日後還是有崛起的機會,但是若是太子殿下不在的話,我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甚至還會有家破人亡的危險。太子才是我們的根本。更何況,我們雖然倒霉了,但是岑文本這個老狐狸也不會倒霉的,有他在,無論何人進入宣德殿也得聽他的,哼哼,他是太子殿下的岳父,豈能不保著太子殿下,太子在,我們就在。嗯,暫時忍一下,就算是賦閒在家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哪裡還敢進入東宮,趕緊抽身就走,也不管身邊士兵驚訝的目光,就朝宮外走去,臉上露出決然之色,絲毫沒有剛才的頹廢之色。 長孫無忌這次可是算準了,寧可自己丟官罷職,也不能讓盧承烈出了事情。壯士斷腕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東宮之中,盧承烈正斜靠在椅子上,整個面容都是籠罩在陽光之中,讓人看不見其臉上的神情。在他的書案上,擺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臣馬周拜上。」馬周是盧承烈的第一任老師,此刻是河東刺史。書信是今日一早快馬送來的。這裡面寫著他自己針對眼前局勢的看法。這讓盧承烈心中對眼前的局勢有著更深的認識。 「殿下。」這個時候岑清影和王娟聯袂而來。 「你們都來了?」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剛才外面的有宮衛前來報道說舅舅來了,不過並沒有進來,而是轉身就走了。」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 「長孫大人是想請殿下向陛下求情的,但是到了後來,卻是想清楚了,若是殿下真的向陛下求情了,正中了別人的下懷,魏王恐怕早就等著殿下出招呢!」岑清影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魏王這一招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表面上,魏王是針對宣德殿欺壓皇子,掌控皇權,但是實際上卻是指向殿下不容兄弟。殿下若是真的求情,他就趁機攻擊殿下,但是若是殿下不求情,恐怕也會讓人齒寒的,而且長孫大人等人被罷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殿下若是失去了長孫大人等人的支持,東宮之位恐怕有些不穩妥了。不管怎麼樣,魏王這一籌是取得勝利了。」 「你說的很是有理。」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不光你是這麼分析的,而且馬師傅也是這麼分析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殿下現在該如何是好?」岑清影想了想,咬了咬貝齒輕輕的問道。 「清影,你說呢?」盧承烈想了想,抬起頭來望著岑清影說道。 「長孫大人之所以在東宮門口,過而不入,就已經說明了他心中所想了,殿下在,則長孫大人就在,殿下若是不在,長孫大人也就不在。所以長孫大人就過門不入。」岑清影點了點頭說道:「殿下若是要插手此事的話,就會讓魏王有了進攻的借口,所以清影認為殿下絕對不能出手。一旦出手,殿下,難道你也認為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能高過皇室嗎?能替代天子向諸皇子下達命令嗎?」 盧承烈聞言頓時沉默起來,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實際上,在信中馬周也是這樣說的。只是他心中很是不願意而已,所以他此刻已經在這裡枯坐了好長時間了。 「可是如此做的話,傳揚出去,那滿朝文武之中,又有何人會為殿下效命呢!」王娟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在一邊有些緊張的說道。 「暫時的忍總比丟失掉皇位的好。」岑清影不滿的說道:「長孫大人清楚的很,一旦殿下出了問題,就算宣德殿的幾位大人仍然是在宣德殿又能如何呢?還不是照樣被人排擠,更何況,無論太子殿下是否出手,宣德殿幾位大人的命運已經決定,凌駕在皇權之上的臣子要麼就取而代之,要麼就被皇權所斬殺。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就算是陛下也沒有任何辦法更改的,除非陛下不想要皇權了。」 「哎這都是因為孤啊!」盧承烈聞言深深得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長孫無忌等人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生怕盧承泰借的機會動搖了東宮的根基,才會迫不及待的出手,卻不曾想到,盧承泰早就算計妥當,不但要將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罷黜,更是將目標直指自己。一時間讓自己陷入了兩難境地。救,先不說自己能不能救的出來,更重要的是,此事將會成為盧承泰攻擊自己的把柄,若是不救,同樣也會讓人寒心。連自己的親舅舅、岳丈都不能保住,日後還能保住自己的黨羽嗎?那滿朝的文武,還能忠於自己嗎?盧承烈用腳趾頭都能知道,此事若是自己不做的話,就會喪失一大批民心。 「殿下不必擔心。想必長孫大人會理解您的。」岑清影點了點頭,說道:「還是那句話,只要殿下在,所有人都在。長孫大人也會有重新起復的機會,但是殿下要出手的話,就會將自己拖累進去,這樣長孫大人再也沒有機會。而殿下也會因為失去長孫大人等人的離去,徹底的失去機會,弄不好就會成為第二個章懷太子。殿下,這可是一件大事啊以大局為重啊千萬辜負長孫大人的期望。」一邊的王娟也點了點頭,心中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得不認真考慮。 「不,不,你們都錯了。」盧承烈沉吟了半響,忽然搖了搖頭,說道:「無論是你,或者是舅舅,或者是岳父,他們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父皇的態度。此事說的徹底點,關鍵是在於父皇的態度。父皇讓他們在,那麼他們就在,父皇若是不讓他們在,讓誰求情也沒有用。無論是孤,還是別人,身家性命都是維繫在父皇身上。你們說說,父皇此刻心中會怎麼想。若是孤放手不管的話,父皇心中又會怎麼想,若是孤要插手管此事,親自上書求情的話,父皇心中又會是做何感想呢?」 岑清影和王娟聞言神情一愣。這個時候,兩人才明白,無論是自己等人,或者是長孫無忌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此事的關鍵不是看魏王,也不是看太子,也不是看長孫無忌等人,關鍵是看天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關鍵是看父皇對此事有什麼看法,或者是父皇對我這個做兒子的是怎麼看的。」盧承烈好像是想清楚了其中的訣竅一樣,對二人說道:「你們說說,父皇想看看孤如何表現呢?是出手搭救,或者是明哲保身呢?」盧承烈雙目中精光閃爍,望著岑清影和王娟說道。 岑清影和王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那岑清影方說道:「殿下作為一個太子殿下,首先要講究的是要有帝王的風範。帝王者,心狠手辣也萬事是以江山社稷為重,以自己的權勢為重,殿下應該是以東宮為重。清影認為,殿下絕對不能在此事上有所表現。想必陛下也是希望殿下首先是保住自己為重。只有自己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別人。若是殿下這個時候出手,保住長孫無忌等人,那陛下心中會作何念頭,弄不好還認為殿下私自結交黨羽,若是如此,殿下,您可得認真考慮一下了,這麼做,到底合適不合適。更何況,長孫大人此舉有將皇權放置在宣德殿相權之下,自古以來,皇權和相權都是一個敏感的問題,皇權強,則相權弱;相權強,則皇權弱。陛下作為一個開國之君,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嗎?此事只要發生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到了最後,弄不好就會有一個曹操出現了。陛下心中期盼這個現象出現嗎?」 「想必作為父親的,首先希望自己的兒子能主動承擔責任吧!」王娟看了岑清影一眼,最後才望著盧承烈,小心翼翼的說道:「此事本來就與殿下有著很大的關係,長孫大人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因為殿下之故,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殿下卻不出手相助,在一邊袖手旁觀,此舉雖然符合帝王心術,可是卻失去了一個做人的基本準則,就是有所擔當。若是一個從父親的角度來看,恐怕不希望兒子成為這樣的人。這只是臣妾的一點淺見,不知道是否正確。還請殿下和姐姐明察。」 盧承烈和岑清影二人聞言,卻是沒有做出任何決斷來,實際上,這是一個不好選擇的題目,盧承烈是有著兩重身份,一個是作為太子,而另一個是為兒子的。在盧照辭心中,到底是太子的位置重要一些,還是作為兒子的位置重要一些。這是一個相當難以抉擇的問題。一旦選擇不好,就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一時間,無論是盧承烈或者是岑清影都感覺到此事的棘手。岑清影更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望著盧承烈,卻是將事情的決定權還給了盧承烈。 「殿下固然是做錯了事情,可是陛下是那種不讓別人做錯事的人嗎?顯然不是,陛下心中期望的是能知錯就改的人。」盧承烈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當初岑文本對自己說的一番話來。心中的不由的恍然大悟來。 不錯,此事自己是做錯了。無論是在此事發生之前,或者是現在,自己這個監國太子都是犯了錯事。那長孫無忌雖然是有凌駕皇權之上的嫌疑,但是同樣,這些人這麼做不就是為保住自己嗎?若是自己連這一點擔當都沒有,日後就算是登上了帝王之位,也會被人所詬病的,那些臣子們表面上也許會尊重自己,可是在心裡,他們不知道怎樣的害怕自己,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自己賣掉,拋棄掉,甚至還會幹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來,還會有誰會為自己效力呢? 不怕做錯事,就是怕不知道知錯改錯。不怕做錯事,就怕不能擔當。這樣無論是對於一個兒子,或者說對於一個太子來說,都不是好事。盧承烈心中一動,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孤決定了,孤要親自上書,為長孫大人、王珪大人、韋挺大人求情。將此事的緣由說的一清二楚。」 岑清影和王娟聞言雙眼一亮。這二人聽的清清楚楚,這個時候的盧承烈口中並沒有稱呼長孫無忌為舅舅,而是說的是長孫大人。那是因為此事是國事,而不會涉及到私人感情問題。但是不管怎麼樣,盧承烈這樣一求情,就等於將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甚至還會背上收買人心的罪名。這個罪名甚至比其他的罪名更為嚴重。為一個帝王很難允許的,太子永遠是太子,再沒有成為皇帝之前,他永遠只是稱兒臣,朝中的那些臣子,所效忠的對象永遠只會是天子,而不是太子。對於太子的拉攏人心,一般的帝王是不會允許的。盧承烈這樣做,就預示著盧承烈就會面臨著天子的怒火。 「殿下既然想清楚了,那就上書吧!」岑清影望著盧承烈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柔和之色來。輕輕的走上前,慢慢的磨起墨來。而王娟也在一邊,鋪開了奏章。 「好,多謝二位了。」盧承烈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來,雙目中的疑慮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抓起書案上的毛筆來,輕輕的在奏章上寫了起來。不管怎麼樣,他也要做一個有所擔當的人! 第535章 天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盧承烈上書貞觀天子,其中詳細內容,別人並不知道,但是卻知道這裡面的大概的內容,無外乎是給長孫無忌等人求情的。一方面,將主要的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來,而另一方面也是解釋宣德殿的群臣並沒有想過凌駕在皇室之上,等等,瞬間就在坊間流傳開來。在長安城內,頓時激起了軒然大波。有感歎者,有譏諷者,有搖頭歎息者,還有痛哭流涕者,等等形狀都在長安城內展現開來,而作為事情的主要涉及者,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諸如長孫無忌等人卻是集體失聲了。事件的有關相關者,諸如太子盧承烈,魏王盧承泰等人也都關閉宮門,不再出現在群臣面前。宣德殿內,若非還有岑文本、房玄齡、魏征在此,恐怕整個大唐朝的國事都要被停下來。不過雖然大唐國事勉強運轉,但是大唐的官場上,卻明白一個道理,這次風波即將來臨。宣德殿內的幾位大臣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太子殿下的上書承情會不會有效果,都是落在遠處的天子身上。一時間,就是連呆在驛館中的祿東贊等人也都停止了活動,等候著這場風波的最後結果。大唐的局勢不穩對於祿東贊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情,他整日就在驛館之中,也不急著向大唐禮部備案,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情一樣,而大唐的官員們也好像忘記了這件事情一樣,任由對方居住在驛館之中,瞬間長安城內好像都平靜了下來,但是有心人卻明白,這個時候的大唐,暗地裡早就風起雲湧了。只是這一切的頭都是在遠方,還在遠在廬州的貞觀天子身上呢。 「真是愚蠢。真是膽大包天。」廬州行宮之中,盧照辭狠狠的將眼前的奏報砸在地上,面色陰沉,周圍的秦九道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實際上,當秦九道將這封奏報遞上來的時候,他就知道結果了。他也為長孫無忌等人的膽大而驚呆了。居然以宣德殿的名義來命令皇子,古往今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事情,或許是有的,那也是在亂世,或者是在權臣的時候,霍光廢帝,王莽奪漢等等上面出現過。在大唐還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這個長孫無忌他是想幹什麼?難道也想奪取皇權不成?居然還讓魏王盧承泰去做迎賓使者,就算魏王有萬千過錯,那也輪不到長孫無忌來懲處,在他之上,還有天子,長孫無忌又有何資格,做出如此決斷來。還有王珪、韋挺等人也是如此,難道真的以為陛下賢明,可以准許臣子們做出許多事情來嗎?真是將陛下的寬仁,當做軟弱可欺了。也難怪天子會生如此大的氣。這豈不是將天子不放在眼裡了嗎? 「宣德殿有文書前來嗎?」大殿內,忽然響起盧照辭那幽幽的聲音。聲音之中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同樣卻是讓人聽起來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別人不知道,秦九道就是如此。 「回陛下的話,宣德殿的奏章還沒有到。」秦九道趕緊小心翼翼的說道:「大概是因為宣德殿的腳力比較慢,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傳來。錦衣衛有快馬,自然可以快些到陛下手中。」 「太子呢?」盧照辭忽然又淡淡的說道:「他難道也沒有文書送來嗎?」 「大概也還沒有到。」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此事關係重大,就是太子殿下也得認真考慮一下,所以,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奏章上來。」《小說下載|wRsHu。CoM》 「是啊他是要認真考慮一下!」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此事跟他有著重大關係,天知道,此事是不是他主使的,嘿嘿,居然讓皇室子弟去當迎賓之人,更為重要的是,還讓宣德殿的臣子下達命令,這是什麼行為,是準備命令皇室嗎?還是想欺負一下朕的兒子,今日能欺負朕的兒子,他日也就能欺負一下朕了吧!」盧照辭說的很是誅心,嚇的秦九道面色變的蒼白無比,卻是不知道如何來回答了。 「怎麼,不好回答了嗎?」盧照辭冷笑道:「朕也知道你不好回答,畢竟此事涉及到太子殿下,看看,朕還沒有死呢就巴不得那些兄弟們都死光了。朕難道會為了他一個太子,而將朕的子嗣都殺的乾乾淨淨嗎?」 「陛下,既然陛下讓奴才說,那奴才打著膽子說了。」秦九道面色一紅,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聲的說道:「依照奴才對太子殿下的瞭解,這不是太子殿下的為人。太子殿下真的要除掉魏王的話,會用無數種方式,最簡單的莫過於登上皇位之後,一道聖旨就能解決掉魏王殿下,也不會自己暴露出來,讓陛下您知道。只要他自己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敢問陛下,陛下,您會廢了太子之位嗎?既然不會廢掉太子之位,也就說明太子殿下日後必定會登基,魏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而已。如此一來,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而且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讓魏王殿下去迎接吐蕃使者,這不但是在打魏王的臉面,同樣也是在打他自己的臉面,更是在打皇室的臉面。太子殿下豈會做出這種不智的事情來。奴才的猜測,那就是長孫大人等人私自做出的決定。其目的也是很簡單的,就是為太子殿下除掉一個對手而已,至於有沒有想將宣德殿置於皇權之上,那就不是奴才所能考慮到的事情了。但說說太子不孝,有野心,奴才認為大不可信。」 「你這奴才,是不是收了太子禮物了,讓你替他說話?」盧照辭沉吟了半響,狠狠地踢了秦九道一腳。但是秦九道卻在心中鬆了一口氣。天子能如此說,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天子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勸告,相信太子殿下並沒有參與此事。 「奴才哪裡敢收受太子殿下的禮物,更何況,太子殿下也不會送財物給奴才。」秦九道趕緊解釋道。 「你這閹貨,起來說話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說太子這個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內?是為長孫無忌他求情,或者是是置之不理,抽身事外?」 「奴才只是一個內侍,不敢討論國事。」秦九道眼珠轉動,忽然又說道:「不過奴才以為,無論太子殿下怎麼做,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太子殿下與此事大有關聯,就算長孫無忌等人幹出這種事情的時候,並沒有和太子殿下商議,或者說,太子殿下並不知情,但是朝野內外,都會將此事算到太子身上的。因為此事同樣也牽扯到魏王。」秦九道雖然沒有說出其中的奧秘,但是同樣的,卻是點名了其中的厲害。 「呵呵,若是救了,朝中肯定會有人上書說長孫無忌有謀朝篡位的嫌疑,太子這麼做更是有破壞兄弟之意,但是若是不救,無論長孫無忌等人是出自什麼心思做這件事情的,但是都不會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此事的最後受益人就是太子殿下,而如今出了事情了,太子殿下卻還是撒手不管,將自己的舅舅、岳丈、屬下都拋之一邊,日後恐怕也沒有人會為太子殿下效命。所以無論是救還是不救,對於太子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盧照辭搖了搖頭,苦笑道:「朕的這個兒子被詡為皇室之中學問最高的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其實奴才以為,如今最重要的並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宣德殿。」秦九道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長孫無忌等人既然能下文書命令魏王殿下,有朝一日,他們也可以直接命令陛下啊這才是最重要的,陛下乃是開國之君,或許他們是沒有這個膽子的,但是後世的帝王呢?那恐怕就說不定了。」 「宣德殿?」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好半響才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看看太子的奏章可來了。若是來了,立刻就送上來。」 「奴才遵旨。」秦九道趕緊低著頭說道:「陛下,那明日啟程嗎?」 「吐蕃使者和西南五部的人在長安有什麼活動?錦衣衛可有什麼消息傳來嗎?」盧照辭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在京中很老實,大概是因為感覺到這幾日京中的氣氛有些不對,所以才不敢亂動。」秦九道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笑著說道:「奴才聽說了一個笑話,那和蠻部的首領將進貢給陛下的貢品給丟失了。現在還正在那裡膽戰心驚呢?」 「哦和蠻部丟失了什麼寶物了?」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和蠻部盛產天鵝,這次進貢給陛下的就是此物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那名使者一路上可是小心翼翼,生怕這天鵝出了什麼事情,到了蜀中的時候,發現一個美麗的湖泊,使者想讓天鵝出來透透氣,將天鵝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放在湖中讓它喝喝水什麼的,卻不曾想到那天鵝一旦出了囚籠,一下子就展翅飛走了,可憐那使者手中握著幾根白色的羽毛,站在岸邊欲哭無淚呢就算想回到族中再去捉上一隻來,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只能帶著幾根鵝毛前來大唐了。整個六個人當中,恐怕就算他的壓力最大了。」 「你知道什麼,這叫禮輕情意重。人家大老遠的到我長安來,為朕帶來一隻中原很少見到的天鵝,這種感情實在是讓人感動,你怎麼能笑人家呢?」盧照辭聞言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和蠻部的首領叫什麼?這次是他親自來的嗎?」 「回陛下的話,正是他親自來的。叫做高尚。」秦九道趕緊說道。 「此人倒是很不錯。傳朕旨意,賞高尚金一百兩,絲綢五十匹。」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有空的時候,讓房玄齡見一見他吧!」 秦九道雙眼一亮,趕緊應了下來。雖然盧照辭只是短短得一句話,但是秦九道這個特務頭子卻在其中聽出了許多的東西來了。高尚如此態度,讓盧照辭對的印象非常好,而貞觀天子之所以要賞賜他,不但是因為他對大唐很親善,更重要的是因為貞觀天子在西南五部之中,樹立一個榜樣來,離間西南五部,西南五部對於大唐的軍隊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大唐要是想平定西南五部,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西南五部中立足,對大唐親善的和蠻部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日後大唐想進攻西南五部的話,和蠻部將會起到一個很重要的作用,同樣這個道理,當初盧照辭想對東北高句麗用兵一樣,在高句麗選取一個親唐的國家,然後利用滲透等等手段,一步一步的將大唐的聲望傳播出去,然後再尋找時機消滅對方。如今對付西南五部也同樣是這個道理,離間西南五部,然後分裂西南五部,出兵西南,斬掉吐蕃的一隻臂膀,兩面夾擊吐蕃,徹底扭轉大唐對吐蕃的不利局面。當然這一切並不是秦九道所注意的事情,他注意的是天子最後一句話,讓房玄齡去見高尚,這就是一個大問題了。和蠻部可以說對大唐來說,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盟友,按照道理,應該讓岑文本去最佳,可卻是讓房玄齡前往,這足以說明問題。看來宣德殿這次要有大動作了。 「奴才馬上就去辦。」秦九道趕緊退了下去。 「還有,行程的事情不要著急,讓他們再等等吧反正想來他們也不會著急。」盧照辭擺了擺手道:「朕想見識一下大唐的民間,巡視一下大唐的江山。」秦九道點了點頭,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心中思索著,這巡視天下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為的大唐贏得時間,哪怕是幾個月的時間也是好的。就算對方明知道是拖延時間,也無可奈何,只能在長安城內等待盧照辭的到來。 「陛下。你有心思。」夜晚,寢宮之中,崔瑩瑩依偎在盧照辭的肩膀之上,雙目中還有一絲春情,嬌艷的面容上還遺留有歡好後的痕跡。 「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太子之事讓朕心中不知道如何是好?還有宣德殿的這幾個人,朕不知道是不是給他們的權力太大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就將京中之事說了一遍,然後又是一陣歎氣。 「臣妾倒是以為太子殿下這麼做並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崔瑩瑩思索了片刻,方說道:「承祖之事擺在眼前,若是他針對魏王的挑釁而置之不理的話,朝中的大臣們會如何看待他,魏王也會因此繼續挑釁,就如同當年的李世民一樣,到那個時候,弄不好再來一次玄武門之變,陛下到那個時候,又將如此自處呢?」 「是啊為君之人當心狠手辣,這一點朕也是知道的,可是眼前的情況並不是這個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當年朕讓承祖詐死,讓他太太平平的居住在武夷山下,就是如此。承泰此子雖然心胸差了一點,可是也是朕的子孫。」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朕如今還在世間,還是一個皇帝,可是一旦朕不當這個皇帝了,或是有朝一日駕崩了,朕的那些兒子們會不會盡數被承烈所殺呢?」 「這個應該不會吧!」崔瑩瑩聲音很小,顯然這種事情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莫說是一個天下至尊的位置,就是一個世家的族長,也是手段無所不用。親兄弟也會拔刀相向,更何況如今是天下至尊的位置,登上這個位置,就是統治天下的至尊,誰能免俗呢?這次盧承泰給盧承烈出了難題,天知道盧承烈心中心中會怎麼想,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是,盧承烈心中肯定是很不舒服的。誰也不想自己的對手還會好好的活著。 「還有宣德殿。」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長孫無忌等人到底是除掉盧承泰心切,或者是說宣德殿的權力太大了,大的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呢?看看,今日連皇子都敢命令了,日後會不會也可以命令皇帝了。如今是朕為當今天子,日後是何人,是承烈,朕的威望高,所以他們不敢命令朕,可是後世帝王呢?他們手中並沒有軍功,威望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群臣之中,在宣德殿中,威望也會低的許多,就會被宣德殿所壓制。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的。皇權和相權是相輔相成的,但是同樣,也是相互克制的。皇權強悍的時候,相權就會得到削弱。眼下朕是帝國的開創者,他們就能在底下搞點小動作了,日後的皇帝還了得。朕看這個長孫無忌實在是太過囂張了,囂張到了不知道自己是何人了。」一邊的崔瑩瑩聞言卻是不再說話了。也許在她心裡,長孫無忌卻是做的太過了一點! 第536章 太子督軍 「宣德殿內還有岑大人在那裡,陛下不必的擔心。」崔瑩瑩趕緊安慰道。江山社稷本不是女人該管的事情,只是她作為盧照辭的妻子,在這個時候,才會安慰兩句。 「那個老狐狸也不是什麼好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不要不被他那個老實樣子所迷惑了,弄不好這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中,哼哼,這個老東西,以為朕不知道他。錦衣衛就是掌握在他手上。雖然不知道盧承泰一點陰謀,但是最起碼知道那麼一點點,有這麼一點點的線索,對於他就足夠了。所以才會如此。在宣德殿表決的時候,自己不出手,看看,魏征是明確反對的,房玄齡不想插足皇子之爭中,所以就棄權了。而長孫無忌出手了,韋挺和王珪必定會出手,如此一來,長孫無忌一方就有三個人了,無論岑文本出不出手,這個決議就可以通過了。這個老狐狸可早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真是可惡。」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岑大人此舉是有何用意?」崔瑩瑩皺了皺眉頭說道:「要知道宣德殿這次行動,陛下若是不懲處的話,日後皇室在朝廷之中,權威就會降低,對於大唐皇室來說,這是一件不能允許的事情,可是一旦長孫無忌、韋挺和王珪都去職了,對於宣德殿,對於東宮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太子的力量就會降低許多,陛下的那些皇子們也會趁機而起,陛下,這可是一個不好的事情啊!」 「這是肯定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說這個岑文本之所以說他狡猾,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他已經看出了朕的心思,那就是裁撤宣德殿的成員。真是狡詐如狐,多少年了,岑文本這個老傢伙越來越不凡了。居然想出這樣一招,到底是老夥計,一眼就能看出了朕的佈置,而且還能保存自己,為朕解決宣德殿之事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陛下想裁撤宣德殿?」崔瑩瑩面色一動,身形忍不住坐了起來,露出錦被之下那一絲雪白的肌膚來,還有那對美麗的山峰來,饒盧照辭與她同床共枕十幾年,仍然感覺有一絲口乾舌燥。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宣德殿如今有七個人,人數還是多了一點,五個是最好了。岑文本此舉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將自己保護的好好的。真是不簡單啊皇后你想想看,長孫無忌、韋挺、王珪三人都下台了,剩下的只有岑文本、魏征、房玄齡,再加上一個陳光蕊,五個人中還是少了一個,這關鍵就在這最後一名上,到底是給何人,是朕說的算,而且這樣一來,對於岑文本並沒有任何的影響,這就是高啊!」 「那又能如何?」崔瑩瑩不滿的說道:「陛下難道就不能徹底將宣德殿給換了,這樣一來,看他這個老狐狸如何是好?」 「這是不可能的。」盧照辭苦笑道:「他可是看清楚了,朕是不可能對宣德殿大動干戈的。無論是他自己,或者是長孫無忌等人,在宣德殿內呆的太久了,也該退位了。而且他也明白,他自己與長孫無忌等人不同。無論是長孫無忌或者是韋挺也好,或者是王珪也好,在他們的後面都有一個強大的世家支撐,再看看,岑文本也好,房玄齡也好,或者即將上任的陳光蕊也好,在他們的背後都沒有世家的拖累,至於魏征,更是無人與之交好了。這些人在位,對於大唐江山都沒有什麼壞處。再說,這次岑文本可是扮演的是一個苦主。宣德殿表決的事情,想必這個時候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了,長孫無忌給別人的印象肯定是囂張跋扈,而岑文本永遠是一副謙和之色。所以說,朕是沒有理解罷黜岑文本的,頂多也就是申斥一頓而已。這個老東西可早就想好了。朕和他算計,大多的時候都是他贏。」 「那陛下眼下該如何是好?」崔瑩瑩忍不住問道。 「罷黜長孫無忌、韋挺、王珪的官位。」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至於岑文本只能是罰俸一年。以褚遂良為吏部尚書,入宣德殿,以陳光蕊為禮部尚書,入宣德殿。為宣德殿大學士。暫時也只能如此了。」 「如此倒是不錯。」崔瑩瑩點了點頭,又問道:「而太子和魏王又該如何是好呢?這兩個傢伙這次可是給陛下出了大難題了。若是不處罰一番,恐怕說不過去吧!」 「魏王還是閉門讀書吧他的那些好友們盡數趕出長安。哼哼,什麼張師傅,李師傅的,都是一些落魄文人,學識不行,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居然想插足皇室之事,簡直是找死。若非朕不是好殺之人,必定會將這些人盡數斬殺。」盧照辭滿面殺機,冷哼道。 「那太子呢?」崔瑩瑩深深的歎息道:「太子與魏王,與宣德殿的幾位大臣都不一樣,這些人罷黜甚至被殺,都不會動搖朝廷的根基,但是太子卻是不一樣。太子關係到朝廷社稷的根本,陛下可是要認真考慮一番。」 「皇后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看看太子怎麼說吧然後再做理會。哎兒子太聰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這個太子與朕決然不同。」 「陛下,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吧想必太子殿下的奏章很快就會到來。」崔瑩瑩輕輕的催促道。 「嗯,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盧照辭也點了點頭,說道:「真是不讓朕省心啊其實朕心中又是期盼著太子的英明果敢,也同樣在期盼著太子日後能成為一個仁君。可是實際上,十全十美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多呢?只是盡人事而已。」崔瑩瑩在一邊也點了點頭,卻是不知道如何來勸慰天子。 「陛下,太子殿下的奏章來了。」次日清晨,盧照辭在崔瑩瑩的服侍下起床後,活動了一番,這才和崔瑩瑩一起用了早餐,正在吃的時候,就見秦九道興沖沖的闖了進來,手中還高捧著幾本奏章。 「是哪些人的?」盧照辭淡淡的指著他手中的幾本奏章說道。 「一份是太子殿下的,一份是長孫大人的。還有一份是大將軍的捷報,最後一份是驃騎大將軍的。」秦九道趕緊說道。 「沒有岑大人的?」盧照辭並沒有將這些奏章接了過來,而是淡淡的問道。 「並沒有接到岑大人的奏章。」秦九道面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來。 「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的奏章就不用看了。先將長孫無忌的奏章取來看看。」盧照辭想了想皺了眉頭說道。 「是。」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長孫無忌的奏章取了出來,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辭職,乞骸骨?」盧照辭打開奏章,略微掃了掃,面色一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笑呵呵的說道:「長孫無忌才多大,就想乞骸骨,這是想幹什麼?想以退為進呢?還是想試探朕呢?或者是心中實在是有愧呢?錦衣衛最近有關於長孫無忌的消息記錄嗎?」 「有,十天前,長孫大人好像也感覺到自己的不對之處,在和韋挺、王珪兩位大人商量後,就去皇宮,求見長孫娘娘,只是被長孫娘娘婉拒在宮外,不能見娘娘。」秦九道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崔瑩瑩,然後又說道:「長孫娘娘讓宮女若雲帶話出來說,長孫大人還記得漢朝時期的外戚否?還記得王莽和楊堅否?長孫大人聞言就失魂落魄的出了皇宮。」 「長孫妹妹此話也太重了。」一邊的崔瑩瑩忍不住說道:「她就是對自己人過於嚴厲了。長孫無忌這次辦事雖然出了錯誤,但是若是說他想做王莽或者楊堅,也太重了一點。」 「還有呢?」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又問道:「太子那裡他可是去了?」 「回陛下的話,長孫大人出了皇宮之後,確實是到東宮去了,只是宮門衛說長孫大人當時神色迷糊,好像心事重重,正準備抬腳進入東宮,但是好像又彷彿是想到什麼事情一樣,又過東宮不入。」秦九道趕緊接著說下去。 「哼,看來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盧照辭冷哼道:「知道自己犯的錯誤就得自己解決。若是他真的進入東宮,這樣的臣子朕不要也罷不過,朕看這個傢伙也不是全心全意為太子考慮,世家中人,大多是為自己考慮,尤其是那些浸淫官場多年的老傢伙更是如此。長孫無忌以為即使自己倒下去了,可是只要太子還在位,他就還有機會進入宣德殿,太子若是因為此事受到牽連,他就算是再怎麼有本事,也不可能再有崛起的機會。哼哼,看上去是為太子考慮,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他自己考慮的。其心可誅,其心可誅。」盧照辭說著狠狠的將奏章砸在地上。龍顏卻大怒。 「太子的奏章呢?」一邊的崔瑩瑩趕緊問道。 「正在這裡。」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盧承烈的奏章遞了上來,只是卻不知道遞給何人,只能低著頭雙手向前。 只是盧照辭卻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卻是不接過來。崔瑩瑩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面色一動,然後將奏章和了起來,對秦九道說道:「將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的奏章留下吧你且退下。」 「是,奴才先行告退。」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兩個人的奏章放在一邊,輕輕的退了下去。就是連一邊的宮女也都緊跟著退了下去,整個大廳內只有盧照辭夫妻兩個人。 「陛下,太子殿下為長孫大人、王大人還有韋大人求情了。」崔瑩瑩深深的歎了口氣,將手中的奏章慢慢的推了過去。 「終於還是求情了。」盧照辭並沒有看一邊的奏章,而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雙目中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只是一邊的崔瑩瑩也不知道此刻盧照辭心中在想著什麼?失望,或者是欣慰,或者兼而有之。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惟獨沒有生氣,沒有憤怒。 「太子此舉乃是仁孝之舉。陛下應該為殿下感到高興才是啊!」崔瑩瑩在一邊輕輕的說道:「無論是長孫無忌,或者是王珪,更或者是韋挺,也許在此次事件之中,有個人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也是因為太子的緣故,所以才會做出這個決斷出來。或許按照殿下所說的,他們並沒有想凌駕在皇室之上,只是看不慣魏王的緣故,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殿下也解釋了,他並不瞭解這些事情。」 「雖然說的有點道理,但是實際上,還是有點借口的嫌疑。」盧照辭冷笑道:「說他不明白也是有點假了。說他是時候知道的,倒是有可能的,事後他保持沉默了,顯然對於這種事情也是樂見其成的。到了後來,發現事情有些不對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上表請罪。至於上表為長孫無忌等人求情,這不是他應該做的嗎?」 「為君之人,雖然要心狠手辣,面對危險,首先要保住自己,然後才是謀求其他,但是在一定的時候仁者之風還是有應該擁有的。」崔瑩瑩聞言深深的歎息道:「陛下,您白手起家,到如今坐擁天下,不也是靠這種仁者之風的嗎?太子殿下也擁有如此胸懷,陛下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啊!」 「好了,好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說道:「此事朕要考慮一下,不管怎麼樣,太子有縱容宣德殿的嫌疑,這點是不會改變的,不管事後他採取了什麼樣的措施,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崔瑩瑩聞言點了點,盧照辭說的沒錯,不管怎麼樣,盧承烈也是有縱容的嫌疑。因為盧承泰為何沒有去春明門迎接吐蕃使者,這就是一個問題,也是一個疑問。 「大將軍已經打了勝仗,薛仁貴已經擊殺了蓋蘇文,看來,高句麗被消滅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半年之內,高句麗的戰事就可以結束了。」盧照辭又將李靖的奏章取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這也是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驃騎大將軍前來奏報說,漢中已經平定,他已經派遣一部分兵馬,以尉遲寶慶為行軍總管,前往巴蜀,震懾巴蜀之地,而自己領著一部分兵馬前往大非川,準備在那裡紮下大營。以訓練山地兵了。所繳獲的李元嘉錢財數以千萬計,也都已經派人送入戶部府庫之中,所立功將士的名單也已經送到了總參謀部了。等待朕回去核實後,論功行賞了。」盧照辭又翻了一份戰報淡淡的說道。 「驃騎大將軍既然已經平定了漢中,關中也就太平,加上江南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得以平定,天下又將恢復天下太平的模樣了,臣妾倒是要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了。」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從此也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對於天下百姓來說,而是一件幸事啊陛下日後也會被傳誦千古的。」 「皇后,天下太平對於皇室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有句話叫做,好戰必亡,忘戰必危。一個王朝一旦太平久了,軍備就會鬆弛,就會滋生腐敗,朝中也會出現貪官污吏。所以大唐戰爭這根弦必須繃緊,無論是皇帝也好,或者是將士們也好,都要永遠記住,天下不是憑空得到的,而是先人們憑借手中的刀槍,一刀一槍得打下來的。專門坐在勝利的果實上,天下永遠都是這麼大,皇帝也會是一代不如一代,到後來,就會有權臣,就會有百姓起來造反。」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陛下言辭精闢。」崔瑩瑩口中輕輕念誦著八個字來,她並不知道這八個字是何人總結,但是卻知道這句話中蘊藏著豐富的哲理。 「朕準備讓太子擔任武學副山長,讓他去大非川監軍。」盧照辭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待回朝之後,就讓他們成親吧他也可以成親了,然後就去大非川。」 「去大非川?」崔瑩瑩面色一變。大非川雖然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但是她卻是知道,大非川遠離中原,遠在西域,甚至可能距離吐蕃不過一步之遙,危險自然是不用說的,但是更重要的是,盧照辭居然讓他這個時候去大非川去督軍,這就是有問題了。根據盧照辭制定的規矩,皇子成年以後,都必須要到軍中歷練一番。若非盧承祖已經「死」,或許早就開始進入軍隊了。此時正值京師發生這種事情,讓盧承烈去督軍,豈不是有發配的嫌疑嗎? 「這合適嗎?」崔瑩瑩輕輕的問了一句。臉上出現一絲不確定之色! 第537章 長孫無忌下課了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西域將是帝國的重心,當然這個重心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改變,未來的世界是大海的世界。」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但是吐蕃與其他的地方不同,吐蕃地勢險要,進攻我中原十分的簡單,但是我中原若是想進攻吐蕃卻很是困難。只有將吐蕃消滅掉,大唐的兵鋒延至高原之上,才能應付來自各個地方的威脅。所以說,吐蕃是必須被消滅的。這也是朕的最後一戰了。太子若是想掌握軍權,在軍中享有威望,在日後能順利的繼承朕的位置,那麼就要立下軍功,就算沒有軍功,那在軍中也必須是後基礎的。所以,在這個時候,去大非川是最好的選擇。徐世績和靖兄一樣,都是沉穩厚重之人,這一點,他們的作戰風格和秦勇、薛仁貴不同,讓太子在軍中歷練,肯定能達到最佳的效果,而且不會有危險的。至於武學副山長的位置,想必也知道。大唐的名將日後都是從武學中出來,現在的副山長,日後就是山長了,有了如此師生情誼,也有利於太子在軍中有根基,有大批的追隨者。」 一邊的崔瑩瑩這才點了點頭,這才明白,盧照辭這並不是貶謫太子,而是借的機會讓太子歷練一番,讓他趁機掌握軍中大權,在軍中建立威望。只是事情做的更為隱秘罷了。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明白不明白盧照辭的心思而已。說著有些擔憂的望了盧照辭一眼。 「這點皇后就不必擔心了,就算太子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他的岳丈也會告訴他的。」夫妻同床共枕多年,崔瑩瑩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盧照辭都明白的很,一見崔瑩瑩如此模樣,哪裡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的哈哈大笑道:「皇后,你就看著吧朕的這道聖旨下去,岑文本這個老狐狸肯定會去恭喜太子了。」 「那是肯定的了。岑先生跟隨陛下多年,又精通帝王之術,肯定是明白陛下此舉的含義了。」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這個老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總是遊走在律法的邊緣,讓朕逮不到痛腳。」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老傢伙也能不朕算計一次。」 「岑先生不是已經被陛下算計了一次嗎?」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當初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書生,後來為陛下操勞了半生,這豈不是被陛下所算計了嗎?」 「也是。」盧照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老東西,可是要朕效力一輩子了,朕什麼時候不當皇帝了,他就什麼時候辭職吧朕離不開這個老傢伙,想必這個老傢伙也是一樣吧!」 「這叫君臣相知。千古君臣就是如此,難道不是嗎?陛下。」崔瑩瑩嬌笑道:「陛下,若非如此,岑先生也不會如此大膽了,陛下正準備裁撤宣德殿的人員,岑先生就已經做出了決斷,讓陛下逮住了機會。岑先生可是幫了陛下一個大忙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老傢伙早就猜到了朕想裁撤宣德殿的人員?」盧照辭神情一動,驚訝的問道。 「臣妾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崔瑩瑩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不知道岑先生有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陛下不要忘記了,當初陛下可是命令狄仁傑大人北都刺史,又讓陳光蕊進入宣德殿,這足以說明陛下的心思和態度了。臣妾想,岑先生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在長孫大人針對魏王的時候,沒有反對的原因。」 「大概是如此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岑文本真是一代妖孽,朕能得岑文本簡直是朕的幸運,若是岑先生為他人所用,朕也許就不能奪取江山了,大唐也許會成為另外一個皇朝了。岑先生乃是大才啊!」 「其實岑先生能遇見陛下也是他的幸運,古往今來,又有多少帝王會如此信任一個臣子呢?又有多少個臣子能得到陛下的如此信任呢?將一國大權盡數讓一個臣子來掌握呢?」崔瑩瑩搖了搖頭,說道:「如此帝王,如此臣子,在歷史上都是很少見的。」 「相知啊這樣的臣子是很少見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不知道岑先生這個時候在長安城內幹什麼?是不是對吐蕃那些人會有什麼看法呢?」 「放心吧!」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朕相信此事傳到長安城之後,就會成為長安城內最大的事情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朝中之事本就是如此。」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 「嗯,也是如此。」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這個吐蕃使者倒是一個麻煩事情。吐蕃之事是一個困難之事。打,還是不打都是一個問題。打的話,如今朝廷還沒有那個實力,若是不打的話,吐蕃那邊也不會答應的,和親之事,朕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陛下,既然您不願意打,那吐蕃人會願意打嗎?」崔瑩瑩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只是被慣性的思維所干涉了。陛下,若是吐蕃人已經做好了打仗的準備,豈會會來此請求我朝與之聯姻。既然他們開求親,那也就是說,他們同樣是沒有做好準備。陛下不必擔心就是了。」 「不錯。皇后娘娘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怎麼會有想到此事呢?吐蕃人顯然是沒有做到這種事情。否則的話,也不會等在長安城內傻等著朕回到長安城內了。」 「好了。」崔瑩瑩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好好休息吧!」 聖旨很快就傳到了長安城內,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宣德殿內的幾位大臣如今只剩岑文本、房玄齡和魏征等人。長孫無忌和王珪、韋挺等人紛紛被撤職。一時間關中眾多世家面色大變,這下好了,關中世家的力量隨之改變,哪裡還有當年的囂張模樣。 「我等丟官去職倒是沒有什麼,關鍵是太子殿下。」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只要殿下在,我們自然就在,殿下若是不在,我們也會不在。」 「太子殿下如今不是很好嗎?」韋挺不滿的說道。臉上充斥著不滿之色,臉上的焦急之色更是顯露無疑,他被丟官罷職了,宣德殿輔政大臣的位置丟失了,就是刑部尚書的位置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啊太子殿下不還是太子殿下嗎?」王珪冷哼哼的說道:「太子殿下仍然是太子殿下,只是到前線督軍去了。還兼任了武學之中的山長。這不是很好嗎?」 「太子去了大非川,那是什麼地方?你們還不知道嗎?」長孫無忌冷哼哼的說道:「那是西北,太子殿下因為此事而被逼的前往西北那個地方了。這就是貶謫,知道嗎?太子殿下是要被廢了,這次是我們害了太子殿下。歷代帝王都不會讓一個太子將自己的兒子盡數殺死的。儘管此事殿下並不知情,但是事後殿下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呢?他是在默認,默認了我們的行動。若非岑文本,太子殿下也會繼續將此事進行下去,直到我們將魏王殿下徹底的擊敗,直到廢掉爵位。」 「殿下如此。」王珪冷笑道:「難道陛下還想廢掉太子殿下不成?長孫大人,現在並不是太子殿下的問題,而是我們的問題,宣德殿內,我們已經失卻了三個席位了。日後該如何是好,關中世家以後可是要出現大問題了。要知道天下之大,關中世家才是我們的根本。若是我們不在宣德殿,關中的世家該如何是好?」 「哼!」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心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眼前這兩個傢伙,明面上說是為了太子殿下,可是實際上,他們心中卻是想著自己,想著關中世家。這種人又如何會是真心幫助太子殿下呢? 「殿下若是不在,你們以為關中世家還存在嗎?」長孫無忌面色冰冷,冷笑道:「關中世家依附的不是我等,不是你們太原王氏,也不是你長安韋氏,同樣也不是我長孫家族,而是太子殿下,只要有太子殿下存在,關中世家也就存在了。太子殿下不在了,關中世家就會像關東世家一樣,成為一盤散沙。可笑。你們在這個時候,還想著怎麼樣恢復自己的權勢,還想著如何保存自己的家族,卻不知道,如何去幫助太子殿下。」 「長孫大人太過於小心了。」王珪笑呵呵的說道:「並不是我等對太子殿下不夠忠心,而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去考慮。長孫大人,以為陛下還會重新冊立太子之位嗎?太子更換頻繁,只會動搖國本,陛下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不錯,陛下乃是英明之主,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長孫大人太過小心了。」韋挺笑呵呵的說道:「再說,我們關中世家若是崛起的話,太子不管是換成什麼人,還不是任由我們說了算,太子殿下就算登基稱帝,也是會依靠我們的力量。來穩定朝局。陛下這麼多年來,打擊世家,卻不知道,世家是永遠消滅不掉的,一個舊世家的消亡,也就是預示著一個新的世家的崛起,如今朝中的那些勳貴們,不就是和我們的先祖一樣,天長日久,他們也就成了新的世家了。」 「那你們現在想怎麼樣?」長孫無忌冷笑道:「聖旨已經下來了,想改變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難道你們想與陛下叫板嗎?恐怕是沒有那個實力吧當今天子可不是楊廣啊如今雖然大唐境內有少許叛亂,但是想必你們也是清楚的很,這種叛亂被平定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根本就動搖不了大唐的根基。若是想借的這個機會嗎,逼迫陛下改變主意,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話雖然如此,但是大人不要忘記了,還有一個勢力,陛下是不會動的。」韋挺冷笑道:「這件事情最關鍵的是又要看陛下的態度,只要陛下改變了態度,不但太子的位置能夠得到穩定,更為重要的是,我們也可以官復原職。」 「什麼人會讓陛下如此做?」長孫無忌冷笑道:「陛下怎麼做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陛下這次的目標恐怕不只是我們這麼簡單。我更加擔心的是另外一回事。這也是為什麼在本官接到陛下的聖旨之後,不但沒有分辨,反而還準備上書請罪的原因?」 「怎麼,大人準備上書請罪?」王珪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就是韋挺臉上也露出緊張之色來,靜靜的望著長孫無忌。 「陛下辦事,是不出手則罷,一旦出手,就會直接擊中要害。」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這些天,我在家中靜養,隱隱的把握到陛下的心思。陛下之所以在吐蕃使者來之前,並沒有做出任何決定。大概是想試探一下京中的情景,或者可以說,是想試探一下宣德殿,甚至可以說是目標是針對我們幾個人的,看看這些年,我們關中世家在大唐朝廷中的地位是越來越高了。宣德殿的七位大臣,各自負責一部,我們就已經佔據了三個重要的部門,這就是問題啊天下的官員都是出自吏部,而關中世家又掌握著吏部,朝廷上下,有不少的官員都是關中世家所壟斷,陛下心中早就不喜了。他也是世家出身,知道世家的底細。所以成為皇帝之後,就想著削弱世家。對天下世家,不是打就是殺,合縱連橫無所不用。關中、關東、江左等等的世家都被他掃的一乾二淨,元氣大傷。一段時間之後,關中世家在我們的幫助下,又慢慢的回復了元氣。在朝中說話的份量也是會越來越重了。所以陛下心中又開始擔心了。他擔心的其實並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在擔心我們關中世家。」 「長孫大人說笑了。」韋挺和王珪二人聞言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就露出一絲笑容來,搖搖頭說道:「儘管我們關中世家的力量也恢復了不少,可是與以前還是有著天壤之別,更何況,我們是忠於陛下的,忠於大唐的,陛下所命,我們都會遵從,陛下豈會防範我等?呵呵,長孫大人,你也太敏感了。」 「是與不是,你們自己清楚。」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從此之後,我長孫無忌就要賦閒在家中了。從此不再過問政事了。老夫也希望兩位大人也是如此。呵呵,既然成了一個閒散之人,朝中的事情,還是不要過問的好。千古君臣大概就是如此吧兩位不會逼著陛下做出亂殺功臣的事情罷!」韋挺聞言面色一變,就是王珪臉上也露出一絲蒼白之色來,他們當然知道這千古君臣的含義,當年盧照辭就是如此比如岑文本和李靖的。只是這三個人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是在自己的效忠對像死了之後,才開始進入盧照辭的陣營的,去輔佐盧照辭的,若是如此也算是千古君臣的話,是不是有點過了。 等兩人正準備再問的時候,卻見長孫無忌輕輕的揮了揮手,兩人無奈之下,只得站起身來,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告辭而去。 「王大人,你平日裡聰慧無比,能說說,長孫大人真的是想從此歸隱山野,不再過問朝政了?」長孫無忌府邸之外,就見韋挺喚住王珪,皺著眉頭問道:「下官總感覺這千古君臣之說怪怪的,若是說大將軍和岑文本,倒還可以說是千古君臣,因為這二人從始至終都是跟隨陛下,陛下對這二人也很是親厚,可是我等卻是不一樣,當年效忠的是李氏江山,到了後來,雖然立下了一些微末的功勞,可是也當不得千古君臣一說啊!」 「說的極是,這個長孫無忌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但是宣德殿輔政大臣,更是吏部尚書,這樣的權勢,說真的就是岑大人也比不上他啊說丟就丟,還真讓人不信呢?」王珪搖了搖頭,說道:「他如此一個不甘寂寞之人,也能耐得住寂寞?千古君臣,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說的是他自己啊!」王珪說到最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然後朝韋挺擺了擺手,卻是逕自走了。 「不是說他,那又是在說何人呢?」韋挺在身後聞言,聽的皺了皺眉頭,說道:「難道在說李靖,或者是岑文本?咦真的是他,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呢?不錯,就是他,真是狡猾啊弄不好他早就有了算計了。可是,這也得想個辦法才好,不過,你想吃便宜食也是不可能的,讓我等衝鋒在前,然後你得好處,哪裡有這樣的好事情。」韋挺回頭掃了一眼高大的長孫府邸,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點了點,也上了自己的馬車,飛快的消失在長孫府邸前。 第538章 盧承泰無語問蒼天 「千古君臣啊還是陛下知我。」宣德殿內,岑文本手上拿著一封書信,書信是隨著盧照辭的聖旨一快來的,在信中,出乎意料的是並沒後訓斥之詞,而儘是一些回憶往日之事,讓岑文本在心中十分的感受。然後在信的背後,隨便加了一句太子長大等等言語。 「來人,請禮部郎中姚典前來。」岑文本想了想,對身邊的一個小吏說道。那名小吏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下官見過首輔大人。」半響之後,就見姚典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朝岑文本拜了一拜。 「起來說話。」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謙和的笑容來,淡淡的問道:「姚大人,吐蕃使者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回首輔大人的話,前段時間倒是老實的很,只是今日吐蕃使者就想鴻臚寺和禮部遞交了國書,期盼著早日見到陛下。」姚典恭恭敬敬的說道。 「恩看來是急了。」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他看到朝中局勢逐漸穩定下來,見不到便宜可以佔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著見到陛下了。」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是這麼看的。雖然接了國書,還將陛下的行程說了一遍。」姚典笑呵呵的說道:「告訴他,恐怕還有兩個月陛下才能回到長安,讓他們耐心等待就是了。呵呵,前段時間倒是老實的很,恐怕是想看看我朝的笑話,卻不曾想到半響之間,陛下就下了聖旨,這下才著急了。」 「此事暫且作罷陛下既然沒有任何聖旨前來,想必此事陛下會親自處理的。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禮部要拿出一個章程來,準備太子大婚的事情了。」岑文本擺了擺手說道:「恐怕陛下還朝之後,太子殿下就要大婚了,你們禮部必須盡早準備,免的到時候手忙腳亂。讓別人看了笑話。」 「不知道可是陛下的聖旨?」姚典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個時候貿然為太子殿下準備大婚,耗費恐怕很多,劉大人恐怕又要說話了。」他口中的劉大人乃是劉洎,隋末,初仕蕭銑為黃門侍郎,歸唐後授南康州都督府長史。唐貞觀七年升給事中,封清苑縣男,調任治書侍御史,授尚書右丞,加銀青光祿大夫、散騎常侍,代黃門侍郎。他敢於諫諍。勸盧照辭宜少與臣下辯駁,對政事建議慎於取捨。被滿朝文武稱讚為除掉魏征之外,敢於勸諫的大臣,他生性簡樸,尤其是看不慣奢侈浪費的行為,這個時候,正是朝廷用錢的時候,太子大婚雖然要用錢,可是若是沒有聖旨,恐怕劉洎也會參奏的。 「這個你自然放心。陛下已經來信了。」岑文本並沒有將姚典的話放在心上,笑呵呵的說道:「殿下即將要督軍大非川,所以陛下才會讓殿下成親,你明白嗎?」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姚典神情一愣,趕緊說道:「下官這就去辦!」說著就準備向岑文本告辭。 「還有一件事情,你去我府上走一遭,讓我府上的管家駕車將小女接回府中。」岑文本皺了皺眉頭,又淡淡的吩咐道。姚典神情一愣,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目光來,但是卻是不敢反駁,只是點了點頭,拱了拱手,就出了宣德殿。 「來人,去告訴褚遂良大人,讓他明日來宣德殿當值。這個宣德殿人手缺少。讓他斟酌一下工部尚書的人選。」岑文本想了想,又對一邊小吏說道。小吏趕緊出了宣德殿。 而此刻的褚遂良正在府中,眉頭緊皺,望著眼前的請帖,眼前的請帖很多,有各位大人的,諸如長孫無忌等人,還有親王的,諸如魏王,還有一些好友親戚的。這讓褚遂良很是苦惱,去哪裡合適呢? 大唐貞觀天子提拔人是不會按照官位的大小而提拔的,或是按照才能,或是按照為人等等來任命官員,這對於一些有些有才能的官員是很有好處的,但是同樣,也讓人一點都感覺到前兆。褚遂良就在今日之前,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黃門侍郎而已,雖然他很受天子的信任,曾經被盧照辭派到各地去巡視天下。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成為宣德殿的輔政大臣。宣德殿是何等顯赫的地方,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以前宣德殿有七個人,現在宣德殿只有五個人,大唐有數萬官吏,要成為這一個龐大整體的領軍人物是何等的困難。可是自己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做到了。可是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來的實在是太快了。 黃門侍郎的位置雖然和很不錯,可是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的搶手,拿個最簡單的比喻來說,眼前的這些請帖之中,最讓自己為難的當屬魏王的請帖,魏王好讀書,好書法,在滿朝文武之中,虞世南和自己的書法最為出名。所以魏王也曾經多次向自己請教過書法,兩人的情誼也是不錯的。兩家也多有往來,若是往日,接到魏王的請帖,恐怕自己也會愉快的赴約,可是今日他卻遲疑了。 如今自己乃是宣德殿輔政大臣,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黃門侍郎了,而是一個宣德殿輔政大臣,這不由的不讓他小心翼翼,去還是不去,都是值得考慮的。一個黃門侍郎所代表的乃是一個褚遂良而已,可是這個宣德殿的輔政大臣所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一個褚遂良了,還有一個宣德殿,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要小心翼翼的,這不由的不讓褚遂良小心翼翼。 「這次看上去是太子黨的實力大損,就是太子殿下也被送到大非川去督軍,但是實際上,太子黨的實力並沒有多少的損失,岑文本還是首輔大臣,長孫無忌、王珪和韋挺等人雖然平日裡多有為太子張目的嫌疑,可是實際上,他們最放在心上的還是自己的家族,眼下或許是對太子殿下有幫助,但是實際上,以後必定會成為太子殿下的掣肘。陛下這個時候將他們驅逐出朝廷,正是為太子殿下以後考慮。至於去大非川,看上去是太子殿下惹了陛下生氣,可是實際上,不也是殿下插手軍中之事的開始嗎?而且那武學副山長的位置可不是任何一個胡皇子都能獲得的。如此看來,太子殿下並沒有像外間傳揚的那樣出了問題。這次魏王看上去並沒有吃虧,可是就是這個看上去沒有吃虧,才是最大的吃虧,否則的話,陛下不會一點表示都沒有。」 「來人,去告訴魏王殿下,奉陛下聖旨,宣德殿大臣不得和諸皇子結交。」褚遂良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與魏王劃清界限。太子殿下既然沒有失勢,這也就是說明東宮位置還是很穩妥的,這個時候和魏王接觸太多了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更何況自己的借口也是說的過去的。當今天子也確實有這個聖旨。 「至於刑部尚書,看來,首輔大人是想讓我主管工部之事。刑部尚書得找一個得力的人手來。免的日後出了事情,被天子訓斥是一回事,被人家笑話,影響威信才是大事。只是這個人還得與自己貼心,就是有點困難了。對了,有了,就找他。」褚遂良忽然雙眼一亮,好像是想到什麼人一樣,趕緊吩咐下人說道:「備車,我要去將作大將閻大人府邸。」所謂的將作大將指的的是將作大將閻立本。 在大唐,閻立本的官名並不顯赫,顯赫的卻是他的畫名。立本的繪畫藝術,先承家學,後師張僧繇、鄭法士。據傳他在荊州見到張僧繇壁畫,在畫下留宿十餘日,坐臥觀賞,捨不得離去。後人說他師法僧繇,人物、車馬、台閣都達到很高水平。閻立本除了擅長繪畫外,而且還頗有政治才幹,在唐高祖武德年間即在李世民府任庫直,貞觀時任主爵郎中,如今更是擔任刑部侍郎。他與褚遂良,一個善書,一個善畫,相得益彰,倒是成了至交好友。褚遂良對於自己好友的本事倒是記在心上,瞭解的一清二楚。一想到工部尚書的人選,他就想到善於建築的閻立本。但是自己決定了不算,他還要徵求一下別人的意見,這才迫不及待的朝閻立本府上行去。 「真是不識抬舉。這個可惡的褚遂良。」魏王府內,盧承泰面色青紫,雙目赤紅,哪裡還有一絲仁慈之色。這次在倒東宮事件中,看上去他是取得了勝利,看看太子即將被趕到大非川那個不毛之地去,宣德殿的幾個爪牙除掉岑文本,其他的長孫無忌、王珪、韋挺都被趕下了台,東宮的實力已經去掉了最大的一隻臂膀。剩下的事情也就越來越簡單了,只要再加把勁,東宮的位置必定是屬於他盧承泰的。更何況,如今聽說褚遂良居然成了宣德殿輔政大臣,心中更是高興了。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魏王盧承泰和褚遂良乃是好友。本來褚遂良登上了文臣之首的寶座,盧承泰最為高興的,他自以為是盧照辭親近自己的表現的,否則也不會將宣德殿幾個巨頭之一的人物交到自己的手中。可是如今倒好,這位褚遂良登上宣德殿寶座之後,就對自己置之不理了,這讓他如何受的了。莫說是他,整個大殿的人都是義憤填膺,想這些文人士子們也曾經和褚遂良交好,有的時候,還相互研究書法,視之位知己,就算對方成了宣德殿的大臣,按照李師傅等人的理解,日後還是知己好友的,文人相輕是沒有錯的,但是到了一定的地步,那就是尊敬了。這下好了,褚遂良不幹了,根本就不想來魏王府,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傢伙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等人。 「太可惡了。」魏王終於爆發了,冷哼哼的喝道:「孤要讓人彈劾他,你們都找一找,看看褚遂良可有什麼劣跡,然後就彈劾他。也讓人們看看,一個私德有虧的人如何去做宣德殿大臣,做那百官之首,將他拉下來,哼哼,宣德殿大臣的經常變動就會讓那些朝臣們動心思,這樣朝政就會混亂,這個時候,是剷除東宮的最佳時機。」 眾人聞言面色一動,紛紛望著盧承泰,眼前這個小胖子實在是太陰毒了。想褚遂良雖然不來魏王府,但是好歹當初也是知己好友,就這樣彈劾他,讓他從宣德殿寶座上跌下來,可是有點不仁義啊! 「皇位之爭自古如此,就算父子兄弟都是生死仇敵,更何況是我等。」李師傅忽然悠悠長歎道:「只是褚遂良這個人,想找他他的痛腳恐怕很難啊!」 「你們說說他的字是多少錢?」盧承泰忽然淡淡的說道:「孤可是聽說他給普通人題一塊匾額,是按字算錢的,每個字值五十貫,尤其是最近找他題字的人恐怕會更多啊!」眾人面色一陣大變,褚遂良是本朝最有名的書法家,有人找上門來題字也是正常的很,可是從來就哪個書法家題字達每個字五十貫,先不說這世間有沒有這麼貴的字,除掉當今天子外,恐怕世間沒有誰的字這麼值錢了。就算是有了,眾人也都知道,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在褚遂良身上,或許眼前的這個小胖子身上倒是有可能發生的。 「其實這也是不錯的主意。」張師傅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就算是沒有此事,那我們就做出這種事情來,殿下名下的酒樓也是不少的,而且很少有人知曉,隨便選上有一家,請求褚遂良題字,然後按照字數奉送上錢財,然後加以宣傳,這樣不用殿下出手,褚遂良的名聲就可以傳遍整個長安城了,如此一來,這樣的人物,誰還能用他做百官的表率呢?」 「不,不能讓殿下的手下去做,可以讓其他王爺的手下去做。此事不做也就罷了,可是要做,就得做的萬無一失。」李師傅搖了搖頭,說道:「陛下的錦衣衛不是吃素的,此事不能讓陛下知曉,否則的話,殿下剛剛才陛下心中的好印象就會大打折扣了。在陛下看來,皇子之間可以爭鬥,那是家事,但是家事不能牽扯到國事,尤其是宣德殿的幾位大臣更是如此。褚遂良要是倒台,也不能讓陛下知曉,這是殿下出手的。」 「不錯。」盧承泰聞言點了點頭,道:「李師傅所言甚是,你們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前往不能讓人知曉,是我等出手的。」 「屬下領命。」李師傅等人趕緊拜道。 「殿下,宮中有人傳來消息了。說首輔大人讓管家將岑小姐接回了府中,隨後王珪大人也將自家的小娘子接回了府中。」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深綠色的袍服的官員闖了進來說道。 「為什麼要接回去?」盧承泰聞言驚訝的問道:「莫非這兩家看到太子倒霉,準備悔婚了不成?這應該不會啊皇家的婚豈是任何人能夠後悔的。」 「宣德殿首輔大人今日傳來文書,讓禮部郎中姚典籌備太子大婚的事宜。」那名官員趕緊說道:「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兩家才將各自的小娘子接回了各自的府中。想必是為了過段時間成親所用,畢竟這個時候還在東宮中居住,對兩家的名聲並不太好。所以才接了回去。」 「這是父皇下的聖旨嗎?」盧承泰心情再次鬱悶起來,成親與否標誌著是否成年,一旦成親,也就是說明有了管理朝政的能力,這對盧承泰來說,可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因為這也標誌著盧承泰日後可以處理國事了,就算是去了大非川,也可以處置軍中之事了,可以想像,經過此事之後,盧承烈的聲望將繼續增加,剛剛被削弱的聲望有可能因為此事再次恢復到原來的模樣,那些官員也會蜂擁而至,重新加入太子的陣營之中,這對於盧承泰來說,是一個非常痛苦的打擊,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像此事並不是陛下所下的聖旨。」李師傅皺著眉頭說道:「屬下記得陛下並沒有下這份聖旨啊岑文本吧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假傳聖旨嗎?」眾人都知道一旦太子成親會發生什麼事情,對於魏王黨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臉上也都露出焦急之色來。 「不,應該不會。」盧承泰搖了搖頭,說道:「岑文本跟隨父皇這麼多年了,儘管手中掌握著大權,但是從來就沒有做過越權的事情,所以父皇才會允許他這個宣德殿首輔大臣擔任這麼久。他是一個謙虛謹慎的人,老謀深算,講究的是一擊必中,若是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讓禮部準備太子成親,這是何等的大事,若是沒有父皇的同意,他是不敢做出這種事情的,所以我敢斷定,這恐怕是父皇的意思了,就算不是父皇的明文聖旨,但是最起碼也是父皇的暗示。他們君臣相知這麼多年,豈會不明白這裡面的東西,只是,父皇啊為什麼給了兒臣一個希望之後,就給一個如此大的打擊呢?」盧承泰無語問蒼天。 第539章 祿東贊鬱悶了 「沒有想到啊大唐的局勢這麼快就平定下來了。聽說大唐軍隊在南方也是節節勝利,叛軍的失敗已經成了定局了。」驛館之中,祿東贊眉頭緊皺,在大廳內慢慢的走動起來,在一邊高尚、阿雅等西南五部的族長都坐在那裡,臉上也都露出一絲異樣之色來。 「呵呵,高族長,在這裡面最高興的恐怕就是族長你了吧!」阿雅冷哼哼的說道:「禮輕情意重,千里送鴻毛啊看看,大唐天子對你可很是禮遇啊在貶斥自己的大臣之餘,還讓人給你送來黃金,送來錦緞,還說了這麼一句話,高族長,看來日後,你和蠻部族將成為我們五族之首了。日後可要好生照顧一下我等。」眾人皺了皺眉頭,各個都用懷疑的眼神望著高尚,就死祿東贊也皺了皺眉頭,不但是因為西南五部之間的勾心鬥角,也同樣是因為盧照辭對和蠻部族的禮遇。他精通中原儒家文化,對於漢人的智慧看的清清楚楚,也很有感觸。分化、離間等等手段,這麼長時間內,祿東贊研究大唐的文化,尤其是對付草原民族和高句麗的手段就可以的看的出來,大唐皇帝對於這種利離間、分化等手段使用的爐火純青,所取得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草原民族已經灰飛煙滅了,無論是東突厥還是西突厥,縱橫中原北方的突厥民族已經融入到大唐民族之中,高句麗也被大唐所擊敗,兵入城下,祿東贊雖然不知道眼下的戰況如何,但是也知道此刻的高句麗已經到了絕境,必定會亡國的。更何況,率領大軍進攻的是李靖,亡國也只是時間問題。 大唐有兵馬無數,善於打仗的將領更是不少,若非吐蕃有天險,地形與中原大為不同,還有與吐蕃士兵交戰,自身的實力就減弱了三分。若非如此,祿東贊是不贊成和大唐這個龐大的帝國交惡地。他的任務是藉著求親的機會,從大唐得到更多的東西,使的吐蕃的國力能夠很快得到增加,這也是祿東贊給松贊干布提出的計策之一。 歷代中原王朝都會坐著天朝上國的美夢,所以周圍的小部族,都會向中原皇朝稱臣,借的機會從中原皇朝得到更多的東西,吐蕃準備求親,不但是為了從大唐得到很多的東西,而且讓中原的皇帝心甘情願的給。同樣是給,但是這個給的含義卻是不同。 原本在他看來,中原皇帝雖然會平定中原的叛亂,但是卻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增加一個強大的敵人,和親之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現在的情況,讓祿東贊居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他總感覺這個中原皇帝與其他的中原皇帝是有著很大的區別。只所以到現在沒有回來,恐怕不只是因為行程那麼簡單,最大的可能還是想藉著機會,拖延時間,為自己的大軍換的時間的緣故。這對於祿東贊來說,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向大唐的禮部、鴻臚寺提交了國書。以期望早日見到中原的皇帝。就算皇帝見不到,那如今的監國太子總是能見到的吧! 可惜的是,還沒有提出要求的時候,居然又出了這件事情了。禮部傳來了消息,最近整個王朝都在準備著太子大婚的事情。太子大婚,對於祿東贊來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是在這個背後,卻是有著驚人的秘密,讓祿東贊晚上都睡不著覺。那就是太子要去大非川了。和徐世績一起總督大非川大營。 如今的大非川聚集了大唐多少兵馬,祿東贊並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只兵馬絕對是超過了十萬以上。徐世績是什麼人,在大唐的將軍之中,是僅次於李靖的強大存在,盧承烈作為太子,即將去大非川督導兵馬,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一個大唐皇帝準備讓自己的孩子建立軍功,以方便日後掌控軍隊,所以才會讓他進入軍隊的。這軍功是從何而來,目標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吐蕃。這讓他很是不安。 「好了,不要吵了。」聽著耳邊五部族長相互爭吵的聲音,祿東贊皺了皺眉頭,說道:「大唐天子是想在內部分裂我們,這樣日後,對付起我們就方便了許多。哼,連這點都看不出來。要知道突厥人為什麼會失敗,還不是大唐皇帝派人離間的作用,否則的話,大唐的兵馬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擊敗突厥人,將偌大的草原納入自己的版圖之內。論及國力,中原富庶,人口眾多,我們吐蕃和西南五部都不能與之相相提並論,所以我們的贊普才會決定在短時間內,借助大唐的金銀財寶,提升自己的實力,也只有這樣,我們才不會在日後成為第二個突厥,成為第二個高句麗。我們若還是自我猜忌的話,就會被大唐天子各個擊破,到時候你我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只有我們相互團結,不為對方所離間,集中起自己的力量,大唐皇帝心中雖然不願意看到,但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我等,你們才能繼續做你們的族長,繼續享受著榮華富貴的日子。眼下我們若是起了紛爭,到了最後,只會便宜大唐皇帝。高族長,你也不能為大唐皇帝一句話所吸引,而甘願成為大唐皇帝的臣子,要知道大唐皇帝的臣子何止千千萬萬,大多是有才能得人,在他的眼裡,我們都是蠻夷之輩,是被人歧視的對象,現在他之所以說出禮輕情意重之類的話來,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你和和蠻部落的三萬精兵對大唐有很大的作用,所以才會如此厚遇你。看著吧等到發現你的作用不大了,你就會成為他討伐的對象,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幾個人的力量都被大唐皇帝所消耗了,哪裡還有機會幫助你。到時候,你必然也會和我等一樣,被捉到長安城來殺掉。在漢人口中,有句話叫做唇亡齒寒的道理,如今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們只能禍福相依,你若是投入到大唐皇帝的陣營之中,我們固然是得不到什麼好處,可是和蠻部落,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的,這一點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們的贊普也很是關心西南五部的局勢,想必高族長也是很明白一點的。」祿東贊一邊勸說,一邊威脅的說道。 「呵呵,這點我自然知曉的。」高尚眼珠轉動了片刻,笑呵呵的說道:「只要我們團結一心,想必大唐皇帝也不會將我們怎麼樣的,我們前來是為了進貢的,大人是前來求親的,以和為貴,以和為貴。」高尚笑呵呵的解釋道。 「呵呵,既然高族長心中明白,那自然是最好的。」祿東贊雙目中光芒閃爍,笑呵呵的說道:「我吐蕃有高原,本身就立在大地之上,對方進攻我吐蕃,未到邏些城,死在路上的士兵就會有一半以上,而到了邏些城的,也頂多是留下了一條小命,哪裡還能和我們作戰的,大唐皇帝這些年雖然是東征西討,也立下了不少的戰功,可是若是要想進攻我們吐蕃,那是必敗無疑。至於你們西南五部,其危險程度遠在我們吐蕃之上啊西南五部山川險固,多是高山深林,毒蛇瘴氣等等更是殺人在無形之中。大唐皇帝若是真的派遣大軍進入西南五部,恐怕諸位族長不用出手,大唐的十萬大軍就不能穿過深山老林了。我等有如此天險,又何必害怕大唐呢?」 「不錯,大人所言甚是。」阿雅等人聞言也點了點頭,臉上紛紛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就是高尚也點了點頭,西南五部的地形確實是讓人放心。這也是西南五部不過十幾萬兵馬,就敢和大唐叫板的緣故,這種地形,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攻的下的。 祿東贊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心中那顆提起來的心也放了下來,在另一方面,更是一陣冷笑,這些傢伙儘是一些愚蠢之人。不過也正因為這些人的愚蠢,才讓吐蕃得到一個不小的外援,能夠拖出大唐一部分力量。西南五部民族凶殘好殺,出入山林如同無人之境一般,一旦與漢人有了衝突,就會衝出山林,怒而殺人,然後逃入山林之中,就算有大唐的士兵前來捉拿,卻根本就不能拿他如何,畢竟西南山林之中,有這著無數的猛獸,無數的毒氣、瘴氣瀰漫其中,讓人防不勝防,有的時候,就是當地的人也不知道這其中當地虛實。如此情況,祿東贊雖然不屑於和這些愚蠢的傢伙聯盟,但是還是忍著心中的厭惡,和這些誒傢伙平輩相交。有了這些傢伙,才能給大唐皇帝一些壓力,好答應自己提出的條件來。 「大人,外面有大唐鴻臚寺官員求見。」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走進一個穿著綠袍的年輕官員走了進來,朝祿東贊拱了拱手,又朝高尚等人拱手說道:「幾位族長大人,下官奉宣德殿幾位輔政大臣,和鴻臚寺的幾位大人命令,西南驛館已經修建完畢,特地請諸位大人去西南驛館。」祿東贊和高尚等人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沒有想到,大唐居然將自己等分離開來,這讓眾人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才好。 「這位大人,我等一起前來,住在此地甚好,此處不但富麗堂皇,大唐的驛館官員對我等也都是以禮相待,為何今日要將我等區別開來,讓他們另選其他的居所呢?」祿東贊皺了皺眉頭趕緊問道。 「呵呵,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我鴻臚寺已經被分成了幾個司,由幾位郎中執掌,西南五部隸屬西南司,而吐蕃則是屬於西北司,所以才有所不同。」年輕官員趕緊解釋道:「大人放心,我大唐皇帝陛下極為好客,不會因為國之大小,而在禮節上有所虧待。幾位族長大人的待遇還是和此處相同。閻大人聽說阿雅族長喜歡觀看南方園林,所以為阿雅族長設計的場所,正是有一片園林。」 「這,這?」阿雅等人聞言面色一動,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異樣來,尤其是阿雅,臉上的喜悅之色更是濃了,驚訝的為道:「皇帝陛下也知道我喜歡江南的園林?還派人單獨建了一所?這感情好。」到底是西南部落的首領,沒有見過大的場面,好鬥,好利,一見盧照辭命人給他建造了精美的園林,哪裡還管到其他,甚至連祿東讚那鐵青的臉色都看不見,臉上都露出歡喜之色來。恨不得馬上就搬到那精美的園林之中,好好的享受一番。 「沒想到大唐居然如此重視我等。呵呵,還特地的建造了如此精美的園林。」祿東贊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本官對園林也很是喜歡,不知道可否隨阿雅大人進入其中,與諸位做個伴?」祿東贊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幾個傢伙脫離自己的視線,因為一旦脫離了自己的視線,那就等於失去了控制,大唐若是借的這個機會對這些傢伙進行拉攏、離間什麼的可是方便了許多,若是自己在那裡,也好有何迴旋的機會,一旦自己離開,可以想像,恐怕再見得時候,這西南五部就不會為自己所用了。 「呵呵大人若是前往探視,自然是可以的。想必諸位住在一起也是有些感情了。相互探視一番,偶爾見識一下江南園林的風采也是不錯的。」官吏笑呵呵的說道。好像是沒有聽見祿東讚的要求一樣,婉拒了一番。 「這麼說,大人是不歡迎本官去那裡居住了?這是不是有點不符合大唐天朝上國的風範吧!」祿東贊自然是聽清楚了這裡面的含義,若是放在以前,祿東贊是絕對不會接著問下去,但是如今卻是不一樣,西南五部對於吐蕃,對於自己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旦失去了西南五部,他在大唐面前話語權就會少了許多。或者說若是讓西南五部自相殘殺,被盧照辭所離間,對吐蕃打擊也不是祿東贊所能承受的,所以他乾脆就打破了自身的矜持,使用無賴戰術,一定要加入其中,居住在西南驛館之中。 小吏聞言面色一變,但是很快就笑呵呵的說道:「大人真是說笑了,西南、西北都是屬於兩個不同的地方,涉及到本朝機構設置。不過,既然大人有所求,我大唐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只是下官職位卑小,此事不是下官能做主,不如這樣,先讓五位首領大人搬進去,然後待下官稟報了上官,到時候再請大人移駕至西南驛館,大人您看這番如何?」話說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看看,此事我的職位太小了,不能決定此事,還得稟報上官吧勞煩你在這裡先等上片刻,待上官決定之後,再請你去那邊。至於上官什麼時候決定,那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兩年,反正,你就等吧! 祿東贊面色一變,嘴巴張了張,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看看,對方也不是明確反對,而是說稟報上官,說的很是有理,再胡攪蠻纏,那就不是人品問題了,也不是外交辭令的問題,而是徹底的侮辱對方的國政了,雙方在還沒有撕破臉皮之前,顯然是不適合的。祿東贊一時間也沒有話來反駁了。甚至他可以想像,眼前的這個傢伙說是要稟報上官,且不說他會不會去稟報上官,就算他去稟報上官,上官什麼時候回復也是一個問題,也許十年八年之後才會答覆都有可能。 「呵呵,既然如此,今日就請諸位首領居住在西南驛館吧呵呵大人,我等暫且告辭了,先去請教上官,這樣也好早日讓大人前往西南驛館中居住。」小官吏笑呵呵的說道。 「真是可惡。」祿東贊氣的面皮發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有阿雅等人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還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聲。這幾個傢伙本就是一族首領,這些日子來,在祿東贊面前就如同孫子一般,雖然要仰仗他,面上雖然無可奈何,但是心中還是不喜的。這個時候,聽說可以搬到別的地方去,心中自然是高興了。那高尚更是連忙命人將行李等物搬到西南驛館不提。只有祿東贊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心中已經有了明斷,那就大唐並不喜歡吐蕃,準備分化吐蕃和西南五部的聯盟了。只是在他看來,這個時候大唐也不敢不答應自己的條件,因為大唐這個時候,不適合和的吐蕃開戰,求親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如此一來,雖然心中不喜,但是也只能呆在驛館之中,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決定盡可能的多去幾次西南驛館,將阿雅等人掌握在手中,免的中了別人的算計了。 第540章 離間 「陛下,這是禮部和鴻臚寺遞上來的奏章。」龍輦行走在寬闊的官道上。這龍輦盧照辭並不長坐,大多時間,他都是騎在馬上的,因為要處理國事,他才會坐在龍輦之上,雖然宣德殿會處理一些日常國事,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還是得由盧照辭來處理,比如用兵之事,對於前線的指示,儘管盧照辭並不常對前線大軍進行處理,但是李靖和徐世績二人仍然按照往日的規矩,將前一天的行動報與盧照辭知曉。而國事之中,也是有一些例外的,諸如太子大婚的事情,有些事情就不是這些禮部的官員能夠明白和做主的,這些東西都是要靠盧照辭來做出決定。與吐蕃的關係也是盧照辭要抓的一件事情,和吐蕃之間是戰還是和,盧照辭從來都是沒有做出任何決斷來,就是崔瑩瑩這個枕邊人,也不知道,盧照辭久經是怎麼想的。 「皇后,你說讓大將軍勞苦奔波,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點了?」盧照辭忽然放下手中的奏章說道。 「陛下的意思是?」崔瑩瑩面色一動,微微有些緊張的說道:「陛下是想出征西南或者是西北。西南倒是好辦,不過是幾個小部落而已,但是西北之事,臣妾以為陛下還是要慎重的好。臣妾雖然在後宮,後宮之人不得干涉政事,但是此事臣妾還是那句話,陛下這幾年雖然治理天下甚有成效,但是陛下,您不要忘記了,當年前隋時期,文皇帝也不知道給楊廣留下了多少的錢糧,幾十年都用不完,可是楊廣多年來,窮兵黷武,最後連江山都丟失了,陛下固然是英明神武,心中總想著為太子留下一片大好河山,可是陛下登基這麼多年來,先是平定天下,然後集中力量隊伍北方的強敵,用兵西域,征戰高句麗,十幾年間,征戰不斷,將士們死亡不計其數,固然為帝國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可是百姓也深受其苦,如今我朝大軍大多是聚集在高句麗,也因為如此,國內有人才會趁著陛下不在朝中的機會起兵造反,陛下,若是這次再次起兵攻打吐蕃,最起碼要出兵三十萬左右,陛下,朝中的錢財能支撐的起這麼大的戰爭嗎?更何況,大將軍老了,臣妾聽說他的腿疾經常犯,無論是東北或者是西北,都是苦寒之地,讓大將軍去那裡領軍作戰,恐怕不利於大將軍的身體。還請陛下明察。」 「皇后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吐蕃固然是不能打的,但是西南五部卻是不得不打,若是不打這西南五部,西南邊疆就會不穩,吐蕃也會藉著西南五部來生事。這次祿東贊之所以前來明目張膽的請求朕賜婚,不就是想藉著西南五部來逼迫朕嗎?朕接到探報,這西南五部並不團結,最起碼和蠻部是向著朝廷的,朕想在西南五部中採取離間分化的策略,然後派兵奪取西南五部,其他的都好辦,唯獨這個領軍人物不好辦。」 李靖已經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足疾經常犯,此刻讓他出征高句麗已經很困難了,若是再讓他出征西南,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一個問題。雖然領軍出征是一個將軍最大的榮耀,但是若是這種榮耀與自己的性命有關係的話,那就不是榮耀了,而是催命符了。盧照辭與李靖亦師亦友,自然不能讓李靖不能安度晚年,可是除掉李靖還有何人呢?徐世績?徐世績行軍打仗固然是可以的,若是讓他出征吐蕃,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吐蕃是敵國,將軍行軍打仗,只要能攻佔城池,消滅敵人那就行了,關鍵是,西南五部並不是敵國,而是屬於大唐的國土,要的長治久安,民族關係是相當複雜的。 以前在蜀漢的時候,諸葛亮之所以要親征南蠻,不派他人前去,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諸葛亮不放心別人,不把權力放給別人,喜歡親力親為。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南蠻對於蜀漢來說也是一個重要的地方,民族關係複雜,若是貿然出征,不但有可能攻不下南蠻,還有可能損兵折將,或者說,固然攻下了南蠻,擊殺了孟獲,但是南蠻的族人不會認同蜀漢的,造反之事還是會發生的。所以諸葛亮決定親自征討孟獲,最終獲得了成功,終諸葛亮一聲,南蠻都沒有造反過。 如今的西南五部也同樣是這個道理,強行征討,依照大唐的軍事實力,固然可以掃平西南五部,但是西南五部會不會因此而加入大唐,就是盧照辭自己也不敢保證,在進軍的途中,或剛或柔,或殺或撫等等,都是要認真考慮的,所以行軍的大將是最為緊要,在大唐如今的將軍之中,唯獨李靖能讓盧照辭放心。秦勇好殺,這點他是不行,祖明雖然為人寬和,在盧照辭的三個親傳弟子之中,其實祖明是最讓盧照辭安心的,可是祖明在大局上把握的不夠好,其他的幾位將領都是沒有成熟之人。這就讓盧照辭心中很是鬱悶了。難道要自己去領軍出征不成?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何不暫時命令一位將軍為行軍總管,大軍只是落在巴蜀邊境,利用和蠻部的關係,挑唆西南五部之間的關係,等候雙方打的筋疲力盡的時候,派出一員上將,出兵西南五部。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呢?」崔瑩瑩見狀,不由的輕輕的說道。 「這樣啊?」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雙眼一亮,說道:「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的,可以試試看,就看那個高尚上不上當了。」其實這種手段,盧照辭也不是沒有想過,唯獨他不清楚的是高尚這個人會不會聽從自己的調遣。不要扶持了一個,居然成了一個巨大的禍害,不利於自己在西南的統治。 「來人,傳旨下去,朕要見見天鵝是什麼模樣。讓閻立本領和蠻部落首領在洛陽等朕。」盧照辭想了想,就敲了敲車窗,片刻之後,就見一位御林軍將士分出護衛隊伍,朝長安飛奔而去。 「傳旨,讓大將軍李靖、薛仁貴、蜀王盧恪回洛陽。加封秦勇為虎威大將軍,列於徐世績之後,統領高句麗大軍,橫掃高句麗三國,命他半年之內,結束戰鬥。」盧照辭又飛快的寫下了聖旨,用了玉璽之後,自有御林軍飛奔高句麗前線,傳下命令不提。 「命令三軍加快速度,朕要回洛陽。」盧照辭又下聖旨。瞬間大軍就迤邐而行,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沒想到高族長居然得到天子的青睞,要去洛陽了。」西南驛館之中,阿雅臉上露出譏諷之色,望著對面的高尚冷笑道:「我們西南五部一向是同氣連枝,彼此的實力都是一樣的,可是沒有想到高族長居然能得到天子的青睞,高族長,待見到陛下之後,可是要替我等好生的問好啊!」 「呵呵這下好了,那祿東贊聽到這個消息後,肯定是再也不敢小瞧我等了。」芒部首領更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吐蕃可是大國啊可是最後的結果如何呢?還不是躲在西北驛館之中,這個時候,若是聽說了高族長被陛下召見的話,心中肯定是憤恨不已了,真是解氣啊一路行來,他可是威風的很啊高族長,你可是為我們西南五部爭光了啊!」言語之中不凡有讚歎之氣,但是實際上,心中的想法卻不是別人能夠感覺的到的,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最起碼,這臉上的神情就有點不對了。 高尚覺得自己很倒霉,莫名其妙的成了眾人的攻擊對象了,但是他能成為族長,在弱者強食的西南蠻荒部落中成為族長,自然是有他的不凡之處,他如何不知道盧照辭的打算,所謂的看看天鵝只是托詞而已,大唐物華天寶,什麼東西沒有,天鵝雖然是稀罕物,但是他就不相信大唐的御花園裡沒有此物。更何況,就算沒有,就算想是看看天鵝是個什麼模樣,讓別人畫上一幅就可以了。聽說那閻立本乃是大唐有名的畫家,讓他畫上一幅,送到洛陽就可以了,何必需要讓閻立本帶著自己去洛陽呢?這其中的含義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大唐皇帝要拉攏自己。為什麼要拉攏自己呢?還不是因為吐蕃的緣故,大唐顯然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打仗的,可是也不願意和親,這也就是為什麼天子許久都沒有召見祿東讚的緣故,還將自己六人分開居住。不就是讓自己等人不能相互聯繫嗎?說實在的,不入大唐是不知道大唐的富庶和強大,在大唐這個龐然大物面前,自己的那點實力根本就不夠看,不論是自己,或者是西南五部,甚至包括吐蕃都是不能和大唐相比較的。與大唐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高尚在心中還是願意歸附大唐的。只是在眼前,還要表現出一絲為難的模樣來而已。就算明知道大唐皇帝要使用他,但是也不能在眼前這幾個人面前表現出來。和蠻部固然是靠近大唐,但是實力與其他四部的實力相差並不是太大,若是對方四部聯合起來進攻自己的話,恐怕和蠻部必定逃不脫被吞併的命運,這個時候,臉上一旦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恐怕還沒有等到自己回到部落之中,自己的部落就會被消滅的乾乾淨淨,自己也就成了無根之浮萍了。 「諸位,如今大唐皇帝恐怕是想各個擊破了。我們西南五部遲早是大唐碗裡的肉,諸位倒是不錯,離大唐的距離甚遠,就算雙方開戰的話,諸位的部落恐怕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我和蠻部就不一樣了,距離大唐實在是太近了,那裡將會是大唐兵馬重點打擊的對象,我不得不為自己的子民考慮一番。洛陽之行,也不得不去。」高尚眉頭緊皺,搖了搖頭,說道:「大唐是一個龐然大物,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也勸諸位最好不要與其開戰的好,固然他們進攻不了我等,但是我們就能攻入長安嗎?大唐的地域實在是太大了,百姓富庶,戰爭的潛力很大,一旦開戰的話,恐怕糧草等等都是一個困擾我們的大問題,諸位,我們做好了準備了嗎?不要說吐蕃,祿東贊在長安這麼長時間來,所遭受的到一切,諸位都是看在心裡的,大唐固然是不想打仗,那吐蕃也想打仗嗎?他們同樣是沒有做好準備,否則的話,祿東贊豈會留在長安城內,早就回吐蕃了,準備大軍壓境。」 「那難道就這樣不成?」阿雅不滿的說道:「高族長是不是太過於擔心了。大唐真的會開戰,我西南五部山林眾多,瘴氣叢生,毒蛇遍佈,莫說是中原的將士,就是我們的將士進入其中,也得小心翼翼,這大唐士兵若是要進攻的話,不用我等與之交戰,就會被瘴氣、毒蛇所殺。盧照辭乃是名將出身,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只在西南屯集重兵,而不是派兵進攻了。高族長,不必擔心。我倒是擔心高族長會投入大唐的懷抱中。」 「呵呵,在中原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與中原的漢人不一樣。大唐皇帝是不會相信我們的。就算我投靠了他,又能如何,還不是成為他手中的鋼刀。用我族人的鮮血來成就他的功業。」高尚搖了搖頭,說道:「若非是吐蕃使者和諸位的原因,我高尚是不會來長安城的。我和蠻部落和大唐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用不著前來進貢的。」 「呵呵,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一趟。」阿雅冷笑道:「就算天子準備針對我等又如何?西南山林可不是那麼好征服的。高族長,你要記住你剛才所說的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不但用在我們西南五部人身上是合適的,用在中原人身上也是很適合的。你是西南和蠻部落的王,一旦加入大唐,可是什麼都得不到了。這點你可要記清楚了。哼哼,說句傷感情的話話,一旦我聽說你投靠了大唐,恐怕你的和蠻部落將會面對我們四部的進攻,滅了你的部落,只是到時候,你還能得到天子的信任嗎?」其餘幾個部落首領也連連點頭,這個事情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但是很快就拋之腦後了,在西南他們是王,可是進入中原,中原的官員、民眾並不喜歡他們,甚至可以說對這些人還是存在看不起的神情。這讓他們在羞愧的同時,更多的是憤怒。西南民族和中原漢人相互仇視也是因此而來。 只是這些在高尚看來,並不相同,和蠻部靠近漢人,和蠻部落經常和漢人在一起交易,或是絲綢,或是鹽巴、鋼鐵等物,與漢家文化接觸的較多。與其他幾個部落不同,他們並不是想像中那樣仇視漢人。只是此刻的他卻是連連點頭。若是這個時候,他若是不點頭,恐怕不但自己走不出驛館,甚至就是連自己的子民也會跟著遭殃。 「我西南五部同氣連枝,豈會因為漢人而被判我西南五部,諸位也太小瞧我高尚了。」高尚冷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日後大唐若是真的進攻我西南五部,尤其是我和蠻部落的時候,諸位必須鼎立相助。否則的話,我寧願倒戈相向,想必大唐皇朝的軍隊在我和蠻勇士的帶領下,進入西南五部,如履平地,沒有絲毫可以阻擋的地方。怎麼樣,諸位可有什麼意見。一旦大唐進攻,諸位部落中的錢財、勇、兵器等物都得支援我和蠻部。當然若是大唐進攻諸位的部落,我和蠻部也會支援諸位勇士和兵器等物。怎麼樣,我們建立一個攻守同盟。哼哼,不但是要針對大唐人,還要針對吐蕃人。我看那吐蕃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此拉攏我們,還不是看在我們有點價值的份上,他們要利用我們牽制大唐。也是在利用我們。」 「不錯,我西南五部同氣連枝,一致對外,豈能為他人所用。」芒部部落首領也點了點頭,說道:「高族長放心就是了,若是大唐來進攻,我部必定會給族長以支持。」阿雅等人聞言也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我去見洛陽,自然小心翼翼,但是在長安城,諸位也必須頂住吐蕃祿東贊給諸位帶來的壓力,哼哼,這些日子,他來的時候可是勤快了一點,諸位,難道不是嗎?西南乃是我們的西南,而不是吐蕃的西南。與祿東贊牽扯在一起,讓大唐的官員怎麼想我們?不是將大唐逼著興兵南下嗎?難道你們也做好了打仗的準備嗎?」 「這個?」眾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相互望了一眼,才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以後這個祿東贊也是少見為妙。」 第541章 山寨版班超 「這個高尚倒是有點能耐。昨夜就派人到我府上走了一遭。別的東西沒送,就送了一根羽毛。純白色的,隨從說是天鵝的羽毛。呵呵,就如同陛下所說的,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是在向我朝表示恭順呢生怕我們誤會了他,他也知道,在驛館之中,潛藏著我方得許多探子,他在裡面的一舉一動都是瞞不了我們的,乾脆就直接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倒是十分的光棍。」宣德殿內,岑文本笑呵呵的將手中的一本文書丟在桌上,坐在他對面的是新任的宣德殿輔政大臣褚遂良,還有房玄齡、魏征,加上一個還在江南的陳光蕊,就組成了宣德殿的五位巨頭。 「是啊這個高尚看上去雖然是一個蠻夷中人,卻也知道如何是迷惑對方。」褚遂良笑呵呵的說道:「想來也是,蠻荒之地,與中原一樣,皇權爭鬥,也是相同,高尚雖然生性勇武,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他知道如何是變通,雖然知道陛下的心思,可是卻沒有將他放在表面,而是藏在心裡,生怕讓阿雅他們幾個人知道,一旦讓他們知道,恐怕高尚就是有再大的本領,也不可能走出驛館了。就算他能走出驛館,前往洛陽,恐怕他前腳剛走,後腳和蠻部就會有無數的蠻夷士兵衝殺進去。和蠻部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落落入其他四部之手。」 房玄齡也點了點,說道:「這個高尚是有點心機,既然如此,陛下的計策也是可以實施了。如今盡快就要使和蠻部形成戰鬥力。此事大唐的士兵不能參與其中,因為短時間內,我大唐的兵馬調動十分困難,大軍大多是雲集在東北和西北之地,江南也是有一部分的,西南卻是很少。就算想支援,也是很難的。」 「兵馬支援是沒有的,就算有,也不能給。」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光,冷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點無論是在什麼時候都是行的通的。不過,兵馬不能動,並不能代表著其他的地方不能支援他們。糧草、器械等等都可以支援。我大唐物華天寶,前朝的糧食都沒有吃完。支援他們一點還是可以的。用糧食來換取時間,以糧食來換取我軍休整的機會,換取我朝將士的性命,想必陛下也是同意的。和蠻部雖然現在心向著我朝,但是並不代表以後,他們統一了整個西南五部,還會向著我等的。陛下英明神武,一向都是想著開疆擴土,西南有無數奇珍異寶,日後也可以通過西南等地,進攻吐蕃,西南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想擊敗西南,就先讓他們自相殘殺吧只有等他們的力量削弱了差不多了,和蠻部真的是不能支撐了,到那個時候,我們才出兵,一舉收復西南五部。」 「其實不光是和蠻等部,還有僚子部、黎州一帶的蠻夷部落,都是可以借的這次機會,削弱他們。」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這種直白的話,他是不喜歡說出口得,在以前,他根本是不會說的,但是眼下不同,在宣德殿中,眾人又跟隨盧照辭甚久,對於那種文人說話說一半,繞彎子的話,卻是不習慣。還不如現在就說出來。 「如此一來。」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聽說祿東讚這個人很是有智慧,被吐蕃國主松贊干布依之為長城啊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幹什麼?想必高尚能瞞的了別人,恐怕瞞不過別人。」 「就算瞞不過又能如何?難道他會學班超不成?」魏征冷哼道。臉上儘是一臉的不屑之色,雙目中精光閃閃。 卻不曾想到眾人聞言神情一愣,相互望了一眼,那房玄齡忽然哈哈大笑,拊掌說道:「都說魏大人只知道納諫,卻不曾想到,魏大人對謀略之道也是很有研究的。」褚遂良和岑文本聞言也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望著魏征微笑不語。像魏征這樣,一天三四本,多是針砭時弊,或者是直指盧照辭過錯的,說話也不留情面的人,卻能活到現在,還坐上了宣德殿輔政大臣的,若是沒有一點政治智慧的,那機會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眾人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個魏征,不但深諳自保之道,就是連詭計也是有所研究的。魏征見狀卻是不屑的癟了癟嘴,不再說話,但是也沒有反駁。 他所說的班超的故事,是指班超出使西域的故事。當年班超出使西域,首先到達鄯善,鄯善王對班超等人先是噓寒問暖,禮敬備致,後突然改變態度,變得疏懈冷淡了。班超憑著自己的敏感,估計必有原因。他對部下說:「寧覺廣禮意薄乎?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明者睹未萌,況已著邪?」於是,班超便把接待他們的鄯善侍者找來,出其不意地問他:「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侍者出乎意料,倉猝間難以置詞,只好把情況照實說。這天天剛黑,班超率領將士直奔匈奴使者駐地。時天颳大風,班超命令十個人拿著鼓藏在敵人駐地之後,約好一見火起,就猛敲戰鼓,大聲吶喊。並命令其他人拿著刀槍弓弩埋伏在門兩邊。安排已畢,班超順風縱火,一時間三十六人前後鼓噪,聲勢喧天。匈奴人亂作一團,逃遁無門。班超親手搏殺了三個匈奴人,他的部下也殺死了三十多人,其餘的匈奴人都葬身火海。班超又請來了鄯善王,把匈奴使者的首級給他看,鄯善王大驚失色,舉國震恐。班超好言撫慰,曉之以理,鄯善王表示願意歸附漢朝,並且同意把王子送到漢朝作質子。魏征之所以說出這件事情,就是擔心祿東贊會採取同樣的手段,將高尚擊殺,使的西南大亂,西南五部徹底的投靠到吐蕃一邊,為禍西南邊疆。 「這個祿東贊,熟讀漢家史學,這種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不過他既然能做的出來那就留下來就是了。再不濟,也要給他一個教訓,我大唐豈是這樣好欺負的。這裡是大唐,而不是他吐蕃。其實,若老夫是祿東贊,恐怕早就做出這種事情了,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情,恐怕是晚了一些。」岑文本漫不經心的玩弄著什麼,眾人卻是不再說話。 「好了,既然首輔大人已經有了決斷,我們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房玄齡見狀,心中一動,笑呵呵的說道:「大將軍即將還朝,我看這次陛下不想讓大將軍出征,聽說在高句麗,大將軍的足疾已經犯了好幾次了,只是大軍正在和蓋蘇文對陣,大將軍一直沒有說而已。這次大將軍還朝,恐怕再也不能執掌軍隊了,陛下恐怕這個時候,也是陷入為難之中吧!」眾人聞言卻是一陣沉默,李靖到底是年紀大了,這些年身體狀況如何,眾人都知道。這次退下來,也是眾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這個時候,讓大將軍退下來,恐怕有很多事情不好決斷吧! 「大將軍的職位倒還好辦,畢竟陛下早就培養了徐世績了。懋功在軍中的威望也足以讓他擔任大將軍,但是此刻陛下心中恐怕擔心的是西南之事。」岑文本沉吟了片刻方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西南民族眾多,好戰分子不計其數,山林險要,要想進攻西南,非像諸葛亮一般的人物不可,懋功行軍打仗倒是可以的,惟獨在安民這一塊讓人擔心。不像大將軍那般的靈活,這也是陛下所擔心的。」 眾人點了點頭,西南問題複雜,要想實現長久治安,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非得有一個腦袋靈活的人不可,或戰或招降,或殺或撫,存乎一心。非一般的將軍能偶把握的,可是問題卻是,在大唐上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卻是很少,徐世績打仗是有一手,可是讓他處理此事,恐怕有些讓他為難了。 「算了,此事陛下恐怕早有考慮,軍政不一家,這是陛下定下的規矩,我們宣德殿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岑文本搖了搖頭,雖然自己是首輔大臣,可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也是,也是。」房玄齡點了點頭,說道:「最近兵部下放的糧草輜重可是不少啊諸位暫且休息片刻,老夫可還要忙上一陣了。」說著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身後的褚遂良和魏征也都站起身來,朝岑文本拱了拱手,也都退了下去。 「嘿嘿,各個都是老狐狸,都是不簡單的角色啊!」岑文本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搖了搖頭,最後輕輕的在桌上敲了一下,韻律十分的奇特,好像是在做著什麼信號一樣。半響之後,就見一個中年宦官走了進來,朝岑文本拱了拱手,然後垂首一邊。 「調動粘桿處,保護西南驛館,還有高尚的安全。他要去洛陽,你們也護送他們去洛陽吧!」岑文本從腰間取出一塊銀牌來,牌面上雕刻一個血紅的「殺」字,一股凶厲之氣破空而出,讓人看了面色發緊,不敢出聲。這正是與錦衣衛齊名的粘桿處的令牌,在岑文本身上也是有一塊的,只是盧照辭的是金牌,而岑文本手中的是銀牌而已。饒是如此,也可以看出盧照辭對岑文本的信賴,已經超過了其他的大臣了,甚至就是皇子也沒有這個待遇。可是岑文本他就有。 那名顯然是粘桿處的首領級別的人物,結果令牌,朝岑文本拜了一拜,瞬間就消失在岑文本面前。 「粘桿處可是多年沒有動用過了,祿東贊,也算是對的起你了。」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好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他的臉上好像永遠都是謙和之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變化。 而此刻的西北驛館之中,祿東贊面色因車你,眉頭緊皺,雙目通紅,滿臉都是疲憊之色,他已經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覺了,甚至可以說,昨日盧照辭的聖旨已經打破了他心中的平靜,讓他心中的不妙感越來越嚴重了,只是同樣的,心中的遲疑也是越來越深了。和蠻部族的首領即將去洛陽朝見天子,這個消息在長安城並不算是什麼大的消息,但是對於祿東贊來說,卻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這就表明了貞觀天子,就算是不想對吐蕃用兵,但是對吐蕃也不會有什麼好的行動,最起碼是在破壞吐蕃眼前的大好局面,可以想像,一旦高尚到達洛陽,形勢就不會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高尚的那些話也已經傳到祿東讚的耳中,他與阿雅這些莽夫不同,他熟讀中原漢家故事,自然知道高尚的打算,這些話不過是為了穩定阿雅等人,一旦等到他與中原大唐皇帝達成協議之後,西南必行會爆發出大規模的動亂,吐蕃人利用西南五部的計策也就會胎死腹中,就會獨自面對大唐的兵鋒,這對於吐蕃是相當不利的。所以他想破壞高尚的計劃。可是這裡是長安,是在敵國,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對方的監控之下,就算是此刻到西南驛館中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了,因為高尚打心裡,已經投靠了大唐,利用大唐的強大,讓他統治西南,而大唐也是因為這種手段,連續平定了西域、擊敗了突厥,消滅了高句麗,這次也會採取這種方式,消滅西南五部,斷吐蕃的臂膀。 「不行,絕對不能讓高尚見到盧照辭。」祿東贊雙目中露出一絲狠毒之色來,惡狠狠的說道:「聽說當年在漢朝的時期,有一位能人叫做班超,為了破壞匈奴人的計謀,就曾經親自率領十數人殺入匈奴的驛館之中,將使者擊殺,逼迫西域國王不得不答應和漢朝人聯合在一起,對付匈奴人,這次我也要採用同樣的方法。擊殺高尚,不但斷了盧照辭的念想,還能威懾其他四個部族的首領,更重要的是,高尚在族中甚是有威望,他如今死在大唐,想必他族中人也不會答應,就會起兵攻打大唐。」一想到這裡,祿東贊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來,相對於即將取得的禮儀,再比較一下冒險程度,祿東贊認為這種冒險還是很值得的,一想到這裡,右手拍了兩下,就見房門一開,一個隨從走了進來。 「去請桑木大師前來。」祿東贊揮了揮手吩咐道。他這次進長安城,不但帶著吐蕃的特產,所帶的隨從就有好幾百人,無論是武士,或者學者,或者是喇嘛等等都是在其中。他說的桑木大師就是一個喇嘛,一個身懷絕技的喇嘛,在大唐有錦衣衛,粘桿處這樣的機構,在吐蕃同樣有這樣的隊伍存在,祿東贊乃是松贊干布最信賴的大臣,他來此豈會沒有任何的保護,除掉桑木大師外,還有他的數十位弟子也都在其中,摻雜在隊伍之中,進入了長安城內。一方面固然是為了保護祿東讚的安危,但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祿東贊做一些不方面做的事情,比如眼前的這件事情,祿東贊就不好出手,只有讓桑木大師或者他的弟子來完成。 「見過大人。」 「見過上人。」 半響之後,就見一個相貌陰鷙的老者緩緩走來,只見他身形瘦小,雙手乾枯,好像一陣大風都能將他吹走一樣,惟獨雙目中精光閃閃,讓人不可小視,他進了房間,就朝祿東贊行了一禮,而祿東贊也是不敢怠慢,也還了一禮,口中稱呼這上人。這個傢伙在吐蕃的威望可是很高的,就是祿東贊也不敢小瞧著他。 「不知道大人尋找老僧前來有何吩咐?」桑木上人淡淡的說道。 「勞煩大師派個弟子去殺一個人。」祿東贊也不掩藏,就說道:「和蠻部的首領高尚,他即將前往洛陽,去見大唐天子。我不想讓他去洛陽見到大唐天子。不過,絕對不能在長安城內殺,否則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桑木上人點了點頭,又說道:「其他的幾個人也要殺嗎?」感情這個桑木上人殺人還殺上癮了,還準備殺了阿雅等人。 「這個就不用了。」祿東贊搖頭苦笑道:「若是殺他一人,就算大唐懷疑到我頭上來,也不會將我如何,但是若是殺了其他四個人,不但大唐不會放過我的,就是那西南五部也不會遷怒於大唐的,而是會將矛頭指向我等,大唐隨便派上一個能言會道之士,就能鼓動西南五部進犯我朝。這樣做就有點得不償失了。」祿東贊還沒有昏頭,這種誘人的想法也只是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但還是搖了搖頭。 「也罷!」桑木上人點了點頭,說道:「貧僧知道了,大人就等著好消息就是了。」說著站起身來,朝祿東贊點了點頭,就出了房間。 第542章 小將秦懷玉 「這位大人,陛下莫非已經到了洛陽了?」官道之上,高尚有些疑惑的掃了周圍一眼,五十位御林軍將士護衛左右,隨行的乃是一位身著綠色官袍的官員,正笑呵呵的陪伴著自己。這是平常的護衛使者的隊伍,若是以前,高尚倒是沒有怎麼在乎這次出行的。但是讓他驚訝的是,在這支隊伍之中,有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將軍在隊伍之中,只見他背上有雙金鑭。不由的讓他暗自驚訝。 這個人是誰?高尚卻是清楚的很,這些日子在長安城內,別的東西不知道,那些坊間的傳言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當年秦瓊秦叔寶有武器乃是一雙金鑭,曾經打遍山東無敵手,後來死後留給了他的兒子秦懷玉,此子在剿滅叛逆的途中更是屢立戰功。金鑭幾乎就成了他的象徵一樣。 「秦懷玉?他怎麼會在這裡?」高尚面色一變,卻是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周圍士兵各個面色冰冷,雖然看上去和普通的士兵沒有任何的區別,就是氣勢上也是沒有任何異樣,但是仔細看,卻能清楚的看見其中的不同來,他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在眼睛。他們的眼睛之中,毫無神采,好像是沒有任何生命的跡像一樣。 這是什麼,這已經不是士兵了,而是死士。高尚面色一陣大變,心中更是膽戰心驚,因為護送自己的士兵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上差?這,這是怎麼回事啊!」高尚面色蒼白,終於忍不住問道,口中的大人也改變成了上差,由此可見對大唐的恭敬。 「呵呵,首領不必緊張,秦將軍親自護送,一方面是秦將軍要去洛陽覲見陛下,順道而已,而另一方面,呵呵,首領可知道現在你的生家性命可是不簡單啊據說有人準備前來取你的性命了。」隨行的官員笑呵呵的說道:「所以我家首輔大人才會派遣精兵前來護送首領,免的首領在我大唐境內出現意外,到時候,就會讓有些人高興了。」 「哦,那就多些首輔大人了。」高尚面色一變,心中閃過一絲驚惶來,但是更多的是無窮的懷疑。這個高尚所在的和蠻部落與大唐相比鄰,對於大唐的先進文明也是很熟悉的,很嚮往的。不得不說,中原漢人多是以狡詐而著稱,和蠻部每次與中原商人交換貨物的時候,總是吃虧,這上當次數多了,再怎麼愚蠢的人也會變的聰明起來。高尚無疑就是這種人,吃虧多了也變的精明了許多。看上去,這件事情與其他四部有關係,或者說是與吐蕃部有關係,可是同樣,誰能說此事和中原的大唐沒有關係呢?苦肉計之事,在中原漢家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有的時候,眼睛裡看到的事情不一定使真的。高尚決定在沒有掌握實際證據之前,他是不願意說話的,也不願意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默默的跟隨在隊伍之中,朝洛陽而去,只是在暗地裡,從和蠻部緊隨而來的士兵卻是悄悄的聚集在他的周圍,一方面固然是為了防備他人的襲擊,同樣也是為了防備來自大唐士兵的進攻。 秦懷玉將這些看在眼裡,心中暗笑,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虎目中精光閃閃,望著四周,露出警戒之色來。他這次是奉命前去洛陽覲見天子的,雖然不知道天子為何要召喚自己,但是自己還是前來。到了長安的時候,又被岑文本招了過去,領著數十人護送高尚前往洛陽,臨行前,岑文本再三叮囑,讓他保護高尚的安全。並且嚴明沿途必定是有人會來刺殺。 秦懷玉早就被他老子訓練的文武雙全了,有其父的風範。高尚是何許人也,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此人確實關係重大。而跟讓他感到懷疑的是,大軍臨走時期,岑文本臉上的那一絲詭異的笑容。好像是在預示著什麼一樣,但是卻又是讓他想不到,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想不清楚其中緣故的他,只能是老老實實的領著數十人護衛著高尚朝洛陽而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秦懷玉忽然指著官道旁邊的一座山峰說道。只見上面隱隱有宮闕數百間,立在山腰之上,夕陽照耀下,金碧輝煌,讓人目不暇接,忍不住暗中叫好。 「少將軍有所不知,這裡就是弘農宮了,當年陛下尚在潛邸的時候,在弘農宮前打敗王世充的,一把火差點將王世充燒死了。」隨軍的小吏趕緊說道。 「原來這裡就是弘農宮了。」秦懷玉點了點頭,說道:「陛下當年英姿颯爽,實在是讓人羨慕啊可惜了,懷玉不能早生數十年,否則的話,早就可以跟隨陛下身後征戰天下了。」言語之中甚是惋惜。 就是一邊的高尚也連連點頭,雙目中露出一絲好奇之色,嘴巴張了張,最後終於問道:「小王對陛下的事跡瞭解的並不多,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陣,也勞煩兩位大人與我講一講陛下的英雄事跡,不知道可否?」 「哈哈,如此甚好,難得首領如此有興趣。陛下雖然讓我等前往洛陽覲見,但是此刻陛下恐怕還沒有到達洛陽,我等在此地呆上一個晚上也是可以的。」秦懷玉笑呵呵的說道。當下就命令一個士兵前去尋找客棧,以方便大軍宿營。 那客棧內的早就被御林軍將士們用銀錢買了下來,就算是留宿的客人也盡數被禮送了出去,送上了一筆不菲的銀錢,畢竟此事關係到高尚的安全,眾人不由得不小心翼翼的。那些旅客們雖然心中不喜,但是一看到銀錢,也都各個歡天喜地的告辭而去,而高尚一見到這種情況,也不由的點了點頭。難怪天子能做成如此大的事業,與他嚴明的軍紀是分不開的。不欺壓老百姓,雖然此事很多君主都能說的到,但是能不能做的到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無疑,盧照辭是做到這一點,當下心中更是加重了要投靠大唐的心思。 「高族長,本將軍雖然未曾去過西南,但是也曾聽說西南之事?不知道有句話當問不當問。」在客廳內,秦懷玉三人選了一個桌子坐下後,就笑呵呵的問道。 「少將軍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是了。」高尚喝了一杯酒後,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高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說西南五部多是蠻荒之地,叢林密佈,草木叢生,毒蛇猛獸不計其數,都是一些窮山惡水,不知道可否是事實?」秦懷玉迫不及待的問道。雙目中露出一絲探尋之色來,就是隨行的官員臉上也露出一絲疑問來。這個時候的大唐,對周邊的民族並不熟悉,尤其是西南眾多民族更是如此。基本上秦懷玉所說的一切,就是大唐上下對西南的理解。 「呵呵,其實也不是這樣,將軍所說只是西南部分境況,其實,西南還是還不錯的,當然繁榮方面固然是不能和朝廷相提並論,若是論風景,卻是與朝廷許多地方不相上下啊!」高尚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有朝一日,將軍去西南,高尚必會帶將軍遊覽各處,看看西南的風景如何?」高尚想了想,方笑呵呵的說大。言語之中卻是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樣之色來,好像根本就沒有聽清楚秦懷玉言語之中的探尋之意來。那秦懷玉點了點頭。 「西南等地真的是山高林深,毒蛇猛獸不計其數嗎?」旁邊的小吏雙目中露出異樣的神色來,不緊不慢的問道。 「大體如此。」高尚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將軍,不知道什麼時候,領軍前往和蠻部?」高尚此刻臉上儘是笑容,讓秦懷玉聞言俊臉羞的通紅,顯然他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高尚雖然出身和蠻部,但是其本身卻不是一個蠻子,而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物。能夠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想詢問的問題,而且偏偏還等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反問過來。 「哈哈!」高尚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秦懷玉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將軍不必如此,高尚只不過是隨口說出而已,少將軍乃是人中豪傑,日後若是到了和蠻部,高尚必定十里相迎。」言語之中甚至懇切,只是連秦懷玉自己都能聽的出來,實際上,高尚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透露出任何其他的消息來,好像就是一個烏龜殼一樣,怎麼都進攻不到對方的要害。讓秦懷玉心中暗自搖頭,自己雖然是允文允武,但是實際上,這文方面可是差了許多了。就是連眼前的一個蠻族的首領都比不過。繞來繞去差點將自己都給繞了進去。卻不知道,這個高尚雖然是和蠻族人,遠離中原,可能能當上族長,又豈是簡單的人物。更何況,秦懷玉年紀輕輕,閱歷很少,豈是這些傢伙的對手。 「將軍,有敵襲。」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淒厲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秦懷玉聽了之後,面色頓時一陣大變,接著就見一個士卒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慌什麼。」秦懷玉冷哼道:「對方的膽子倒是挺大的,居然在這個時候前來突襲我等,可惜了,卻是忘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了,這裡是大唐,而不是他吐蕃。」秦懷玉雙目中儘是殺機,顯然他很是憤怒。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單獨的覲見天子,護送高尚雖然不過是順手為之,但是秦懷玉卻是將此次任務看的很重,自然是容不得半點閃失,一見對方果真是像岑文本所說的那樣,錢來刺殺自己,心中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了。 「還真有人來刺殺自己?」高尚心中一變,臉色也變的不好看了。雙目不由的朝秦懷玉掃了一眼,卻見對方雙目中儘是憤怒之色,心中頓時瞭然,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少將軍不必擔心,陛下有如此忠勇的士兵,豈會讓他們輕易的突破防禦。更何況,高尚身邊還有十幾個兒郎嗎,也聽從少將軍的調遣。」 「高族長不必如此,這裡是大唐,你是大唐的客人,大唐豈會讓自己的客人受傷的道理。就憑借這幾個跳樑小丑,也居然敢在中原鬧事,簡直是找死。」秦懷玉想了也不想,就拒絕了高尚的提議,若是讓高尚隨行的護衛出手,他秦懷玉恐怕是丟不起這個人的。一旦傳揚出去,也會有人說大唐連自己的貴賓都不能保護,又有何人會來大唐呢? 「果然是吐蕃人。」在窗台上,秦懷玉掃了酒樓前的庭院一眼,卻見此刻庭院之中,有數十人正在廝殺,而周圍還有十幾個御林軍將士正在小心的戒備著。在中間廝殺的數十人之中,一方是穿著盔甲的御林軍將士,而另一方卻是身著黑衣蒙面的殺手,只是這些殺手和其他的殺手不一樣,這些殺手中握著的都是數十尺長短的金刀,金刀上光芒閃爍,光芒閃爍之中,照耀對方雙眼,十分的難纏,若非這些御林軍將士都是勇猛之士,恐怕早就被對方所殺了,但是饒是如此,在短短的一瞬間,還是有不少人受了傷害,還有一人更是連帶著盔甲被砍成了數片。凶殘無比,看的隨行的官員面色發白。 「果然是吐蕃中人。」高尚面色發白,指著場上的黑衣人說道:「這是吐蕃聖山上所出的殺手,各個武藝高強,都是頭陀打扮。我曾今有幸見過一次,沒想到這次居然出現在這裡,看來,這個祿東贊真的是想殺我了。」高尚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祿東贊和他們聯繫甚久,吐蕃聖山的事情也偶爾提及,當然這些武藝高強的僧人,也同樣是祿東贊炫耀武力的一種方式。沒想到這次所殺戮的對象居然是自己。 「他日若是能進攻吐蕃,必定光臨吐蕃聖山,本將軍倒要看看他的聖山上到底是些什麼人物,居然敢深入中原,擊殺朝廷的御林軍將士。」秦懷玉雙目中儘是殺機,若是以前是為了保護高尚,以完滿的完成這次人物,但是眼下已經不是的了。御林軍將士都是一些有功之臣,哪個不是在戰場立下了汗馬功勞,然後才有機會進入皇宮,擔任護衛天子的御林軍將士,平日裡沒有死在戰場之上,此刻卻是死在敵人的刺殺之中,這讓秦懷玉如何受的了。 「將軍,還是小心點了好。」高尚皺了皺眉頭,隨手一揮,就讓自己的十幾個護衛也加入其中。只見那十幾個護衛生的都是高大威猛的,手中握著一柄蟬翼般的長刀,加入其中,只見一道道寒光閃過,也配合大唐勇士對付這些吐蕃刺客。這些人當中,還有人從懷裡摸出一個細小的竹筒來,對準一個吐蕃刺客,隨口一吹,在秦懷玉等人的驚訝之中,一道寒光沒入此刻後頸上,那名刺客立刻倒在地上,顯然是不能活了。 「這是什麼兵器?」秦懷玉見狀面色一陣大變,驚訝的說道。 「這是吹箭。」高尚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來,說道:「在我們西南,幾乎每個人都會這一手,在竹筒之中用小箭裝之,箭尖之上都是塗著毒藥,只要人中了一隻吹箭,就會必死無疑。一般的,這些人都是躲在樹林之中,利用樹葉做掩護,襲擊敵人。都能給對方以極大的殺傷力。在我和蠻部中,有許多這樣的吹箭高手,這也是其他四部不敢輕易進攻我和蠻部的原因。」高尚逕自介紹道。 「確實很厲害。」秦懷玉點了點頭說道。這種吹箭東西看上去雖然恐怖的很,但是也得看看是在什麼地方,若是在平原上,雙方發生大規模的戰鬥,這種吹箭自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是若是在山林之中,有一隻這樣的精銳部隊,不斷的對軍隊加以襲擊的話,不但會損傷慘重,更為重要的是,對軍心的打擊也是巨大的。偏偏西南多山林,一旦雙方開戰的話,這種情況必定會發生的。所以秦懷玉心中有了一絲擔憂之色。 「呵小心。」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頭頂之上一陣厲風傳了過來,秦懷玉忽然面色一陣大變,雙手取了雙鑭,就朝上迎了上去,就聽見一陣巨響,金鐵交鳴聲響起,一個黑色身影從空而落,卻是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番僧現了出來。只見他手上執著一柄戒刀,死死的望著樓上的秦懷玉,雙目中殺機閃爍。 「殺!」周圍的兩個御林軍將士見狀,相互望了一眼,臉色猙獰,舉起手中的長刀,朝對方斬了過去,長刀捲起一陣匹練,閃爍著陰冷之色。氣勢如虹,讓人不敢抵擋。 「呵呵!」只聽得兩聲金鐵交鳴之聲,就見兩名御林軍士兵腦袋朝空中飛了過去,卻是一個回合就被對方所殺。果真是厲害。 第543章 大唐軍事顧問 「好一個賊禿驢。」秦懷玉見狀,俊臉一變,手中的金鑭舞的風雨不透,將自身全都遮住,只見是金光一團,將對方的戒刀擋在外面,只聽見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在客棧裡響了起來,早就驚動了周圍的鄰居,可惜的是,因為御林軍的擋駕,將整個客棧都包了起來,眾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其中的情況,不過就是如此,此刻也驚動了周圍的駐軍,甚至連山上弘農宮的守衛也飛速的朝客棧開了過來。顯然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對秦懷玉是越來越好了。喇嘛臉上也逐漸露出焦慮之色來。 「什麼人敢襲擊大唐軍隊。」就在這個時候,客棧之外傳來一陣怒吼之聲,接著就聽見一陣刀出鞘之聲,又聽見弓弦拉緊的聲音,黑夜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士卒都將弓箭對陣著眾多喇嘛。只要逮住了機會,就會亂箭齊發,將對方射殺在此。 與秦懷玉正在打鬥的喇嘛見狀,口中發出一陣陣呼嘯之聲,說出眾人聽不懂的話來,大概也是吐蕃話。接著就看見那些喇嘛從懷裡掏出無數道寒星來,朝周圍的御林軍將士撒了過去。只聽見一陣慘叫聲,那些御林軍身著盔甲,加上又躲閃的快,傷亡倒是不大,倒是那些和蠻部的勇士們,身上所穿的並非盔甲,倒是有不少人死傷在對方的暗器之下,而那些喇嘛趁著御林軍混亂的那一霎那,逕自飛身就走。 「喝!」那名正在和秦懷玉打鬥的喇嘛更是不敢怠慢,手中的金刀擋住秦懷玉的金鑭,飛身就走,那秦懷玉正待追擊,忽然心中警念一閃,飛身就走,手中的金鑭破空而出,一隻金鑭朝喇嘛擊了過去,而另一隻金鑭卻是朝高尚面前打了過去。 高尚面色一變,正待躲閃,忽然面前金光閃過,接著就聽見一陣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再看的時候,卻是金鑭正中一柄金刀之上,看那金刀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一時間嚇的面色蒼白。可以想像,若是沒有秦懷玉所甩出的金鑭,恐怕自己就會被對方金刀所殺。一想到如此,高尚身形更是朝後退了過去,生怕還有一柄金刀出沒。 「好一招甩手鑭。」隨行的官員見狀,臉上露出精光來,忍不住拍手說道:「聽說秦老國公曾經有一招絕技就是叫做甩手鑭,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秦將軍允文允武,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國公後繼有人了。」原來這一招叫做甩手鑭,是秦瓊的絕技之一,就如同長刀能用拖刀計,弓箭能用甩手箭一樣,這雙鑭也能使用甩手鑭一樣。只是這種絕技卻不是一般人可以練成的,也是有一定的秘法,勤奮除外,還有有天資。秦瓊的父親秦彝在臨死的時候,傳給了秦瓊,後來秦瓊又傳給了秦懷玉,事實證明,秦懷玉天資不凡,甩手鑭使用的是爐火純青,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最起碼,在關鍵的時候,金鑭將對方的金刀絕技擊破,救了高尚一命。 「多謝秦將軍救命之恩。」高尚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忍不住上前,拱手說道:「今日秦將軍大展神威,恐怕高尚就要命喪在這裡了,秦將軍不但對我高尚有活命之恩,更是救了我和蠻部數十萬人口,還請秦將軍受我一拜。」說著就朝秦懷玉拜了下來。高尚此話倒是沒有說錯。要知道他高尚乃是一族之首,這次來中原是為了議和而來的,若是死在這裡,整個和蠻部必定會不會善罷甘休,起兵攻唐那是必然,只是和蠻部又豈是大唐的對手,就算在短時間內,大唐也許困於西南的地形,但是長久來說,大唐可以輕鬆的平定整個西南。和蠻部到時候必定是死傷無數,甚至還有滅族的可能。所以才有了高尚如此言語。 「呵呵,族長抬舉了。」秦懷玉笑呵呵的說道:「族長遠來我大唐,遠道而來,那就是客,我秦懷玉好歹也是大唐的一員,豈能讓大唐的客人在這裡受到傷害的。倒是剛才來不及提醒,讓高族長受驚了。」 「呵呵,秦將軍的武藝超群,若是我族中的兒郎儘是如同秦將軍一般的英勇善戰,我豈會害怕濮子部等人。」高尚仰頭長歎道。顯然高尚與其他的幾個部落的關係並不怎麼樣。只是這次因為關係到整個西南的局勢,剛好高尚也決定查探一下中原大唐的虛實,才是跟隨他們來到大唐。這不來是不知道,一來是下一大跳,中原的強大和繁榮,根本不是高尚所能想到的。最起碼眼前的幾十個御林軍就是不簡單的人物,想想自己帶來的侍衛,在族中也都是有名的勇士,可是根本不能與眼前的御林軍侍衛相提並論,一陣廝殺下來,御林軍侍衛除掉剛開始的死掉的兩個侍衛之外,再也沒有犧牲任何一個,而再看看自己帶來的侍衛,短短一瞬間,就死傷了十幾人,什麼是差距,這就是差距。高尚不得不承認,大唐就是大唐,天朝就是天朝,與天朝作對根本不是任何部族,任何國家能夠承受的。 「獨孤大人,你說這些喇嘛還會前來行刺嗎?」秦懷玉謙虛了一番之後,又對一邊的官員問道。此人姓獨孤,名亮,乃是獨孤世家的人物。隨著大唐皇朝的逐漸穩定下來,那些原先對盧照辭還有些抗拒的關中世家大族,也都紛紛投入大唐的麾下,卻是已經認命了。只是因為加入的時間較短,加上盧照辭對這些並不是很信任,獨孤亮就算是一個有才能的人,此刻仍然是一個小小的員外郎,並不受朝廷的重視。 「沿途要多加小心。」獨孤亮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些喇嘛顯然是奉命而來,不達到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的對象是高尚族長,只要高族長出現什麼意外,他們的人就算是死光了也是值得的。」 「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了對方除之而後快的目標了。」高尚搖了搖頭,說道:「吐蕃人狼子野心,就是想利用我們西南五部的力量來牽制中原,牽制陛下。端的不當人子,我若回和蠻部,必定會起兵攻打吐蕃。」高尚臉色猙獰,冷哼道。當然他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嗎,因為和蠻部距離吐蕃還有數千里之遙,哪裡是那麼容易進攻的,沿途還要經過芒部、濮子部、金齒部,這三個部落都是不會讓和蠻部輕輕鬆鬆的與吐蕃開戰的,弄不好他們自己還會率先與和蠻部開戰呢! 「高族長,若是不出意外的,若是亮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局勢對高族長可是不利啊!」獨孤亮搖了搖頭,說道:「芒部、金齒部、濮子部、望部都是依附在吐蕃之下。祿東贊給他們提供錢糧,提供器械,和蠻部雖然比鄰我大唐,綜合實力也遠在五族之上,但是到底是一個部族,以弱擊強,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勝的,在絕對實力之下,只要對方不犯什麼錯誤,就足以讓高族長和高族長的族人吃一個大虧。高族長,可是要想清楚了。弄不好這個時候,祿東贊已經和阿雅等人密謀著如何進攻和蠻族,如何平分和蠻族的一切,土地、錢財、女人等等,只是不知道高族長能不能抵擋的住對方的進攻?」獨孤亮說完這一切,就笑呵呵的轉過頭來,看著樓下的眾多御林軍士兵在那裡打掃戰場,收斂屍體。 「這個?」高尚眉頭緊皺,說實在的,他也是擔心這件事情,當初他是不準備來大唐的,但是又不得不來,一方面是固然可以看看大唐的虛實,但是更多的是被逼的,因為阿雅等人都是不會讓和蠻部的首領留下族中。天知道這位擁有族長的和蠻部會不會因為其他部落的族長不在的機會,舉兵進犯呢?所以在另外四人的要求下,高尚才會前來大唐。只是眼下的事情卻是很緊要,弄不好對方那幾個傢伙經過祿東讚的一陣挑撥之後,對高尚產生不利的影響,回到西南之後,聯合起來,起兵攻打和蠻部,到時候,就算高尚再怎麼厲害,和蠻部在怎麼強盛,恐怕都不是這四個部落的對手,高尚一想到這裡,臉上頓時變了顏色。這大唐王朝是很強大,可是畢竟是大唐,而不是他和蠻部。更為重要的是,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個時候的大唐,這些傢伙這個時候來到大唐不就是因為大唐這個時候手中無兵可派嗎?才會前來要挾大唐,以獲取最多的好處。眼下若是他們進攻和蠻部的話,那高尚該如何是好,求救援兵,且不說大唐會不會答應,就算是答應了,也得有兵派遣才是,現在的大唐有兵馬嗎?顯然是沒有多餘的兵馬來救援和蠻部了。 「獨孤大人,想來這些傢伙此刻還在長安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首輔大人是不會讓他們離開長安的,更何況還沒有覲見陛下,何人敢離開長安的。」秦懷玉面色冰冷,冷哼道:「這可是謀逆大罪,就算是祿東贊也不敢在沒有覲見陛下的情況下,私自離開長安。哼哼,我在大非川也呆了一段時間,可是清楚的很,不光陛下不想打仗,就是吐蕃也是不想打仗的,他們的國內剛剛統一,還沒有恢復元氣,也是不會與陛下決戰的。若是要打的話,頂多是讓西南的幾個部落對大唐實行騷擾政策,以給他們換取一定的時間。哼哼,只是我大唐富有四海,豈是幾個小部落能拖住的,豈是只要大將軍能回朝,兵馬就足夠西征了。莫說是一個吐蕃,就算是再多的吐蕃,我們也可以不必放在眼中。高族長不必放在心上。」 「呵呵,那是,那是。」高尚心中微微發苦。心中暗自尋思道:「這不是你的事情,和蠻部也不是你所有,自然可以站著說話,可是我卻是和蠻部的族長,和蠻一旦出了事情,我這個族長還可以當下去嗎?說的好聽,事情一旦發生,就是我倒霉了。早知道這樣,打死他也不來長安了。」 「呵呵,族長放心,若是真的會有此事發生。我秦懷玉就上奏陛下,拋棄大唐的爵位,跟你去和蠻部落,幫助你整頓軍隊,幫助你擊敗濮子等部,你看如何?」秦瓊好像是看出了高尚心中的遲疑來,朝獨孤亮望了一眼,拍著胸脯說道。 「如此倒是不錯。」高尚忽然雙眼一亮,大聲說道:「若是能得秦將軍傳授兵馬,我心中也是無憂了。」 「秦將軍,此話也是你可以說的嗎?」獨孤亮聞言卻是冷笑道:「別忘記了,你也是大唐的臣子,卻想著幫助其他人訓練軍隊的,你想幹什麼,難道想造反不成?別以為你的父親乃是大名鼎鼎的秦瓊,但是一旦你犯了國法,就是皇子殿下也要受到國法的制裁,更何況你了。難道你想給你的父親抹黑不成?」 「懷玉口不擇言,讓獨孤大人見笑了。」秦懷玉聞言面色一變,趕緊拱手說道:「只是末將僅僅是從一個軍事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並沒有多想。」 「是啊,是啊秦將軍只是打抱不平,打抱不平。」高尚聞言臉色一僵,趕緊勸阻說道:「我和蠻部乃是蠻荒之地,秦少將軍乃是年輕俊傑,國公之後,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威名,日後必定是朝廷的棟樑,豈會前往和蠻部,獨孤大人多慮了。多慮了,呵呵!」高尚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濃濃的苦澀。中原是何等的繁華,人才是何其之多,可是這些人才都不為自己所有,若是自己能得其一二,恐怕早就統一了整個西南諸部了,也不會像如此一般。就說眼前的秦懷玉吧一看就知道是大將之才,可惜了,卻不為自己所有。一想到這裡,高尚雙目中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 「哼秦將軍,不要以為陛下重視軍功,對於你們這些將軍很是恩寵,可是不要忘記了,若是沒有陛下的聖旨,你想去哪裡都不成?想建立軍功,也得看看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讓你去西南,幫助高尚族長,那自然是無話可說,弄不好,你還能趁機建立偌大的軍功,將秦國公的爵位再次傳下三代也說不定,但是此事若是沒有陛下的恩准,你前往和蠻部,那就是叛國了,你可得想清楚了。」獨孤亮輕輕的掃了一眼高尚,然後對秦懷玉冷笑道。 「謝獨孤大人提醒。」秦懷玉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獨孤大人,你剛才說什麼?」一邊的高尚臉上儘是驚喜之色,拉著獨孤亮的官袍,指著秦懷玉失聲說道:「大人剛才可是說,若是陛下恩准了,秦將軍就可以去和蠻部,幫助我訓練精兵,幫助我消滅阿雅等人?統一整個西南諸部?」高尚言語甚是急迫,雙目中也閃爍著精光,死死的望著獨孤亮說道。 「這個,這個理論是如此。」獨孤亮好像是被高尚的舉止給嚇住了,趕緊解釋道:「但是自從本朝建立以來,從來就沒有過本朝的將領幫助其他國家訓練軍隊的,這是不允許的,除非得到陛下的認可。」 「不錯,此事若是能得到陛下的認可,秦將軍不就可以前往和蠻部,幫助我訓練軍隊了?」高尚雙眼一亮,說道:「不錯,只要得到陛下的允許就可以了。」 「這個,這個?高族長,若是想此事得到陛下的允許,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懷玉見狀,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之色來,說道:「本朝的用兵之道,一方面乃是家傳,或者是師傳,但是如今更多的乃是從武學中學到的。武學雖然所針對的是大唐的子民,但是實際上卻是為了大唐培養更多的軍官來,一般的只有現役的軍官將領才能進入武學中加以深造,以學的更多的用兵知識。可以說,大唐的用兵知識是不會外傳的。將軍更是沒有借給別人的道理,還要幫助別人訓練軍隊,這樣就是有資敵的嫌疑。懷玉雖然好戰,但是卻不敢違背陛下的聖旨。」 「哦,也正是如此。」高尚點了點頭,說道:「兵法之道是何等的重要,豈能輕易的傳授出去,將軍所言甚是,倒是高尚太過於妄想了。呵呵,這次回去之後,若是對方來攻還請兩位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若是不能提供兵馬支持,就是支持一些錢糧也是可以的。」言語之中有些蕭瑟了。不管支撐多少錢糧器械,自己也都是弱者,面對四個部族的進攻,能支撐多少時間都是一個問題。 「其實,族長若是真心投靠我大唐,然後在陛下面前懇求一番,或許陛下會答應此事也說不定,派出將軍幫助族長訓練軍隊。」獨孤亮和秦懷玉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一絲興奮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陛下仁慈,族長也可以試試,天威不可測,也許會有好消息也說不定啊!」 第544章 駙馬 「若是如此,我和蠻族必定為大唐先驅,替大唐掃平西南,護衛西南屏障。」高尚聞言心中大喜,拱手說道:「如此還請兩位大人在陛下面前說項。最好讓秦將軍物我和蠻族,我高尚必定奉將軍為上賓。」 「呵呵,若是如此,末將肯定會去和蠻族幫助賢王一臂之力。」秦懷玉與獨孤亮相視一笑,笑呵呵的說道:「聽的賢王說起西南景色,末將恨不得現在就去西南見識一下。」 「西南女子多情,少將軍英俊不凡,到如今尚未婚配,這可是大有機會啊!」高尚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異色來。那獨孤亮聞言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秦懷玉卻是玉面通紅,尷尬不已,只得朝外望去,觀看著那些御林軍將士收拾戰場不提。 獨孤亮和高尚見狀,笑聲更是大了。當下三人又喝了一陣酒之後,命令御林軍小心提防不提,這才各自安歇。只是黑夜之中,有兩騎衝出鎮外,一騎朝東,一騎朝西呼嘯而去,瞬間就沒入黑暗之中,不見了蹤跡。 「陛下,秦懷玉、獨孤亮傳來密報。」陳留郡外,官道之上,數千御林軍護衛著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那秦九道身著飛魚服,飛奔而至,恭恭敬敬的遞上一個密匣來。車內現出一隻皓腕接了過來。 「陛下,聽說這個秦懷玉少年俊朗,乃是少年一代傑出的人才。」馬車之中,崔瑩瑩若有所思得說道。 「怎麼?梓潼可是有什麼想法了?」盧照辭卻是沒有將匣子打開,而是笑呵呵的望著崔瑩瑩說道:「秦瓊秦二哥家世不俗,其祖上也是大將,祖父秦旭為北齊太宰,年少英俊,武藝不凡啊在長安城內,可是有不少人家都盯著了。」 「傾城年紀也不小了,可以出閣了。」崔瑩瑩點了點頭說道。崔瑩瑩口中所說的傾城乃是盧照辭的長女,被冊封為傾城公主,如今正好二八年華。就是祿東贊此次前來大唐,所求的正是傾城公主。 「在諸多世家公子之中,長孫家的就不用考慮了,一個只知道死讀書,一個卻是武夫一個,儘管朕也是一個武夫,可是卻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其餘的尉遲寶慶、尉遲寶林都是可以考慮的人物,若是真正的傑出人才,卻是秦懷玉,此子倒是不凡。其父秦瓊也是朕麾下大將,可惜了,這個秦瓊,英年早逝,否則的話,其成就恐怕不在徐世績之下。」盧照辭搖了搖頭,其實在他心中他是明白的,秦瓊之所以早逝,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身體上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憂鬱而死。秦瓊好義,先後跟隨過張須陀、李密,最後跟隨了李世民,也曾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尤其是跟隨張須陀時期,可惜的是,跟隨的主子運氣都是不好的,先不說張須陀、李密是怎麼死的,就是李世民最後也是不得好死,到了盧照辭稱帝的時候,在盧照辭的麾下,名將雲集,就是秦勇等人也是領軍大將,而秦叔寶這位在歷史上相當有名得人物,實際上並不受到重用,到了最後,固然是被封為國公,實際上也是盧照辭安慰他所導致的,真正的軍功並不能讓他成為一個國公。秦瓊剛烈,上有所賜,不敢辭,但是心中卻是很是鬱悶,最後才會英年早逝。真的說起來,秦瓊之死,與盧照辭大有關係。 「陛下,你如此說是同意了?」崔瑩瑩驚訝的說道。 「呵呵,那也得等見到秦懷玉再說。」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是秦懷玉恐怕確實有點才能,否則的話,岑文本也不會建議朕將他從大非川前線招回來了。」說著就笑呵呵的將眼前的密匣打開,取出其中的奏章來。 「這個祿東贊居然還想學班超,也不想想,這裡是大唐而不是西域。朕也不是西域的那些小王們可以比擬的,手中儘是精兵強將,其實那些西域小兵可以比擬的。」盧照辭看了手中的奏報,忽然笑呵呵的說道:「居然派人前去弘農宮刺殺高尚,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秦懷玉剛好回京,被岑先生派來護送高尚。恰好破壞了祿東讚的陰謀詭計。」 「哦,那倒是沒有想到。秦懷玉倒是一員福將啊!」崔瑩瑩驚訝的說道。能夠得天子親自鑒拔,入京見駕,本就是一個榮譽,這次又擊敗了敵人,保護了使節,更是大功一件了,說是福將也是不差的。 「所謂福將也是要有實力的,若是沒有實力,是成不了福將的。」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朕雖然不知道這些喇嘛的伸手如何,但是卻知道秦家的雙鑭很是厲害的,那個喇嘛能從秦懷玉手中逃脫,由此可見,喇嘛身手不凡,不過這點都是其次,兩軍交戰的時候,手段無所不用,暗殺大將,執行斬首行動,那更是家常便飯,有朝一日,兩軍交戰,這些喇嘛要在戰場行刺,擊殺我軍大將,對於我軍來說,可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所以這些喇嘛是絕對不能留的。」 「那該如何是好?」崔瑩瑩皺了皺眉頭。 「來人,去少林寺傳朕旨意,讓少林方丈無色大師前往洛陽見駕,朕要見他。」盧照辭想了想,又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來,令牌血紅,正面雕刻著一個「令」字,朝外一扔,就見御林軍中一人一躍而起,將令牌接在手中。 「命令粘桿處去吐蕃見識一下。」盧照辭面色陰冷,冷哼哼的說道:「既然他祿東贊能入大唐,在弘農宮下刺殺和蠻使者,朕也可以讓粘桿處的人去吐蕃走一遭。」聲音冷淡,飽含殺機,車廂內一片冰冷。 「陛下,這個秦懷玉果真是武藝不凡啊!」崔瑩瑩指了指盧照辭面前的奏章說道。 「豈止是不凡,簡直是正和朕意。」盧照辭好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指著奏章說道:「其實祿東贊此人也不是沒有用處的,最起碼讓這個高尚上當了。看看,只是不知道這個計策是秦懷玉想出來的,或者是岑先生想出來的。」說著就將奏章遞給崔瑩瑩。崔瑩瑩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又將奏章放在几案上。 「陛下,臣妾愚昧,怎麼沒有想到這其中的原理。臣妾看了看,秦懷玉說準備自己入西南和蠻部,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這不是幫助和蠻部嗎?使的和蠻部的實力大增嗎?我朝軍隊之所以能屢次戰勝其他軍隊,一方面固然是軍中士兵作戰勇猛,都是精銳之師,但是更厲害的卻是指揮將領的智慧。武學得建立,讓陛下擁有無數的優秀指揮將領。有可能這些人都不是大將軍一樣的人物,但是絕對不是納西普通的將領可以比擬的,臣妾聽說這個秦懷玉不但家學淵源,好像還是在武學中學習過,他若是前往西南,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豈不是讓和蠻部將我朝訓練軍隊的方法,指揮作戰的兵法都學了過去嗎?到時候,固然可以幫助陛下拖住濮子、芒、望、金齒等部落,甚至統一西南部,但是和蠻部的實力卻是因此而大為提升。弄不好就會成為第二個吐蕃,西南局勢也會因此變了一個模樣,這點陛下不能不考慮一番啊!」不得不說,在這個時代,兵書是不能外傳的,盧照辭開武學已經讓這些兵法外傳了,不過,能進入武學的人都是要經過身份審查的,身家不清白的人是不能進入武學的,這也保證了大唐指揮軍隊的將軍都是忠於大唐的,最起碼不會將這些兵法外傳給敵人的,可是秦懷玉前去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就有可能將大唐的兵馬傳之和蠻部。在這個時代,是一件了不得事情。不能說崔瑩瑩這種想法是有錯誤的,因為這個朝代事實上就是如此,所謂將門世家也是因此而得來的。行軍打仗之道,非親戚弟子不得傳授,就是如此,如今更何況傳授給其他人了。 「哈哈,梓潼之言,朕也是曾經考慮過了。但是朕卻是有其他想法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秦懷玉前去和蠻部幫助高尚訓練軍隊,是有可能將兵法洩露出去,但是皇后,你可想過了,在如今,大唐的書市上,孫子兵法之類的兵家經典幾乎是到處可見。武學中所傳授的指揮知識也並不是完全能保密的,這些東西,若是有心人自然可以得到。只不過所耗的時間不一樣而已。」 「那陛下,秦懷玉入西南,幫助和蠻部難道對我大唐有好處不成?難道陛下就不怕再次培養一個吐蕃出現嗎?」崔瑩瑩又不解的問道。 「這是不會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秦懷玉此去,只能是幫助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取西南而已。指揮和蠻部作戰,可以使西南五部亂起來,使的吐蕃無法獲取西南五部的支持,此乃是其一,其二,可以在和蠻部培養更多的親唐將軍,使的大唐的威嚴滲透到和蠻部所有的士兵心中。這次朕不但派遣秦懷玉前往,還會派遣一個百人組成的校尉團隊,進入和蠻部,幫助和蠻部建立正規的軍隊指揮階層來。然後影響他們的思想,將他們變成親唐分子,到時候,就算是高山想反唐的話,他手下的將領也是不會答應的。大唐軍隊在進攻和蠻部的時候,將會得到更多的助力。」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精光,好像這一切都是在他掌握之中一樣。這不是他對自己有把握,而是對歷史有把握,在華夏歷史上,自從鴉片戰爭之後,華夏軍隊中請洋人來擔任軍事顧問已經是常見的事情了,而且那些西方國家也樂於如此,因為這樣一來,實際上,並不是華夏將領來掌握這些軍隊,這些軍隊是掌握在這些顧問手中,就算不是掌握在這些顧問手中,那些指揮將領,對西方國家的印象也是大為增加,培養了許多親西使者,諸如親美、親日分子,就是這麼來的。如今秦懷玉前去西南,可以想像,可以借的機會培養更多的親唐分子,甚至可以掌握軍隊,如此一來,就算日後高尚有反心的話,手中也是沒有多少力量,而大唐的軍隊進入西南,也會得到更多的西南士兵的支持。所以盧照辭是百分之百的同意秦懷玉的看法的。 「經過陛下這麼一說,臣妾倒是明白了。」崔瑩瑩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朕以前也是有過這麼考慮的,只是生怕對方反對,這樣對朕的計劃不符合。沒有想到這次弘農宮刺殺倒是幫助朕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盧照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來,說道:「倒是這個秦懷玉和獨孤亮,這二人不同反響啊就是不知道這個計策是不是他二人想出來的,更或者是岑先生指點的。」 「不管是何人出的主意,秦懷玉和獨孤亮這二人能利用這次機會就是不簡單的,而且做的是如此的天衣無縫更是不簡單了。」崔瑩瑩臉上的滿意之色更是濃了,點了點頭說道:「就此一樣,足可以當駙馬了。」 「也是如此。」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他要是去了西南,做了朕的駙馬,朕也放心了許多。這個獨孤亮倒是有些才能,也是可以去西南的。這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弄不好就可以平定西南。」 「更為重要得是,這個秦懷玉還是太子的嫡系。」崔瑩瑩也點了點頭說道:「日後太子殿下身邊也是有人了。」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 「秦將軍,這次我們可是膽子大了一點了。」盧照辭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前往洛陽的官道之上,獨孤亮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 「我等深入西南,其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探西南之事。」秦懷玉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在來之前,岑先生曾告訴懷玉說西南地形複雜,山林眾多,毒蛇猛獸更是不計其數,稍不留意,就會被這些東西所傷。到時候,我軍還沒有和敵人交戰,就被這些毒蛇猛獸所傷,豈不是平白折了許多的銳氣嗎?更何況,昨夜你也看見了,那種吹箭可是讓人防不勝防啊陰毒無比,人若是隱藏是大樹之上,足可以消滅一隻百人小隊,不可小視啊我等請求入西南,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就是為了給大軍提供一條便捷的通道來。」秦懷玉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話雖然如此,但是我大唐訓練軍隊的方式可是絕密啊!」獨孤亮搖了搖頭,說道:「一旦你我建議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或許不但陛下不會同意,那些言官們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這可是洩露軍事機密,有通敵賣國的嫌疑啊!」 「獨孤兄,這個時候說已經遲了。」秦懷玉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東西,昨晚我們可是上呈陛下了。這個時候,弄不好已經擺在陛下的案頭了。不過,末將倒是認為陛下雄才大略,不會看不出其中的緣故來。否則的話,岑先生也不會讓你我來刺探高尚的口風。這個高尚,可是十分親善我大唐的。幫助他訓練軍隊,日後必定能幫助我們盡快的解決西南問題。就算不能將西南五部納入大唐版圖之內又能如何,別忘記了,只要我等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高尚必定會興兵討伐西南其他四部,這樣一來,就是我大唐的機會了。一個團結的西南五部不是我們想要的,一個混亂的西南五部才是我們想要的。想必陛下也是希望西南五部亂起來,我朝才能減少在西南布下的兵力,全力對付西北的吐蕃。」獨孤亮聞言點了點頭,但還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話雖然是如此說,可是決定權卻不是在自己的手中。 這也就是世家子弟和新晉貴族之間不一樣的地方。世家子弟在思想上還是比較守舊的,他們恪守著古老的思想,不像新晉貴族那樣,敢於打破以往的傳統。在思想上,要遠比老牌世家開放了許多。 「呵呵,獨孤兄,聽說西南少女多大膽,獨孤兄丰神俊朗,若是去西南的話,可不要被那些女子迷昏了頭啊!」秦懷玉忽然打趣道。獨孤亮這樣的世家子弟,在長安城內可是有名的人物,青樓酒肆之中,從來就沒有少過的人物。 「呵呵這點亮倒是不在乎,倒是將軍,年少而位高,如今更是沒有婚配,這才是人人羨慕的對象啊不知道高尚族長有沒有女兒妹妹之類的人物,弄不好將軍也可以弄一個和蠻駙馬當當。」獨孤亮卻是笑呵呵的反駁道:「我若是高尚,就會將將軍留在西南,執掌西南軍隊,幫助和蠻部消滅其他四部,稱雄西南啊!」秦懷玉聞言搖了搖頭,雙目中露出一絲沉思來。他知道,他的婚姻不是他能做主的。 第545章 覲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洛陽城外三十里處,旌旗遮天蔽日,有無數士兵身著黑色盔甲,手執利器,立在官道兩旁,虎目之中閃爍著精光,隱隱露出興奮之色來。這是天子,天子即將到來,那是大唐的軍神。天下無人能抵擋他的鋒芒,如今天子即將來到東都,有可能就會呆在東都再也不會回去了。 在人群之中,高尚跟著秦懷玉和獨孤亮兩個人都跪在地上,他面色蒼白,雙目中閃爍著興奮和激動之色,大唐的貞觀天子不但在中原是有著很高的威望,就是在西南五部也是如此。貞觀天子猶如日月一般,光照著大地,照耀山川河流,沒有人能抵擋他的鋒芒。這就是開國皇帝,無人敢挑釁他的威嚴。 「都起來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聽見大地一陣顫抖,很快,這種顫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一駕十二匹白色的戰馬緩緩地停在眾人身前。又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聲音尊貴,好像是從天邊傳來,幽幽之間,一絲威嚴環繞耳邊,讓人不敢怠慢,只能是將腦袋低的更低了,待聲音結束之後,才抬起頭來。接著就看見一輛明黃色的龍輦緩緩而行,逕自朝洛陽城內走去,在龍輦的身後,有無數士兵護衛著天子,緩緩而行。龍輦雖然已經遠去,但是眾人好像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一絲威嚴盤繞在耳邊,讓人感覺到一絲壓力壓在心頭。 「吾皇威嚴啊!」高尚跟隨著眾人緩緩的站起身來,望著龍輦離去的方向,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未曾見到天子的龍顏,但是有此一點,就足以說明天子乃是上天之子,乃是上天統治萬民之人。非是一般人可以與之比擬的。」 中原漢家文化,禮儀眾多,規矩極為複雜,臣子覲見天子就會有無數種禮儀,外邦臣子覲見天子更是如此,或許這個王朝國力並不是十分的強悍,但是卻有著一套完整和複雜的利益,這些皇朝就是準備用這種紛繁複雜的禮儀,將這些外臣折騰到受不了程度,從而讓他認為天朝就是天朝。 再諸如陛下之位,為什麼天子總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就是在上朝的時候也是這樣,端坐在寶座之上,俯視眾生,看著文武百官的各種笑話。如今天子也是如此,端坐在龍輦之上,珍珠簾後根本就看不清楚皇帝的模樣,但是在珍珠簾後的皇帝卻能透過珍珠簾,看出在地面上跪著的文臣武將。這就是差別,這就是天子如何樹立威嚴的手段之一,當然,最為緊要的威嚴就是手執兵權,威望甚高,一眼即出,無人敢反抗,這就是威嚴,無論是哪個臣子,都必須尊敬的,都會害怕的。別的天子不知道,但是當今天子就是如此,手執天子劍,號令天下,無人敢反抗。 「呵呵,聖天子在位,何人敢反叛。」獨孤亮笑呵呵的說道:「我大唐兵鋒正盛,四夷鹹服,敢於抵抗天兵者,無不會被天子所擊殺。吐蕃小兒,居然趁著我朝大軍尚在東北之際,來我大唐耀武揚威,簡直就是找死。」獨孤亮面色冰冷,雙目中略帶一絲深意的望了高尚一眼,好像是點出其中的問題來。 「呵呵,那是自然。」高尚也連連點頭道。雙目中也有一絲惶恐之色,複雜的禮儀,威武雄壯的士兵足以讓他對大唐,對神秘的大唐天子有一絲畏懼之心來。如今見獨孤亮如此言語,心中更是有些驚駭了。 「呵呵,高族長放心,陛下對自己的臣子還是很關心的。」秦懷玉好像也看見了他心中的緊張之感一樣,笑呵呵的說道:「這一點高族長放心就是了。陛下能將高族長招來,想必不久之後,陛下就會召見高族長了。咦秦公公來了。」就在這個時候,高尚也看見不遠處飛奔而來幾位內侍,身著飛魚服,為首一人白面無鬚,臉上堆滿著笑容,不是大內總管太監秦九道又是何人。這幾人顯然是衝著秦懷玉等人來的。 「秦公公。」獨孤亮率先上前拱手說道:「秦公公為何到此了,若是有什麼吩咐,隨便讓人前來傳話就可以了,何必來此呢?」 「呵呵,陛下言口諭,不得不來一遭。」秦九道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又朝秦懷玉拱手說道:「呵呵,小公爺,陛下有口諭,讓小公爺在坤寧宮見駕。」 「坤寧宮?」不光是獨孤亮嚇到了,就是秦懷玉也嚇了一大跳的,大唐後宮之中,有兩大宮殿,一個是坤寧宮,乃是皇后的居所,而另一個乃是鍾萃宮,乃是長孫無垢居住的場所。在洛陽宮殿群內,這另個宮殿仍然是按照長安宮殿的比例建造的,甚至還要比長安宮殿要奢華的多,畢竟東都那是楊廣花了大氣力建造的,非一般的城池可以比擬,這點甚至就是長安城也不能與之比擬的。 坤寧宮和鍾萃宮這兩個宮殿都是後宮之首,外臣非奉陛下聖旨或者皇后娘娘的懿旨,是不能進入其中的。沒想到這個時候,秦懷玉居然被召入坤寧宮,這顯然是讓人想不到的事情。 「呵呵,正是坤寧宮。」秦九道笑面如花,連連點頭,說道:「小公爺,走吧陛下和娘娘此刻恐怕已經在坤寧宮內等候了。」 「哦,末將遵旨。」秦懷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正了正衣冠,又朝獨孤亮和高尚拱了拱手,方在二人飽含嫉妒的眼神之中,緊隨在秦九道身後,朝皇宮內走去。 「秦公公,不知道可否告知陛下有何聖旨?」秦懷玉皺了皺眉頭,好半響放從懷裡取出一個細小的金豆子來,悄悄的遞給秦九道,小聲的問道,這機會眾多朝廷官員行走皇宮的不二法寶,就是用金銀開路,提前知道天子的態度,甚至知道天子尋找自己的理由所在,依如此,才能提前做好準備。秦懷玉雖然不知道眼前的秦九道會不會收錢財,但是給總比不給好。或許能起到什麼作用也說定。最起碼也不用擔心秦九道會在背後下刀子不是。 「呵呵,小公爺,奴婢可不敢收小公爺的銀錢。」沒想到秦九道見狀,臉上的喜色卻是更濃了,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若是其他的大臣,奴婢倒是不客氣,但是可是小公爺的銀錢,奴婢可不敢收了,免的日後傾城公主會找奴婢算賬。」秦九道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他口中雖然說著害怕傾城公主找他算賬,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那樣的不在意,還有一絲慈祥之色來,顯然和傾城公主關係甚好。 「傾城公主?」秦懷玉面色一動,雙目之中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傾城公主是何人,在長安城內是相當有名的,她是李妃所出,相貌不凡,婀娜多姿,更為重要的是,傾城公主為人甚至和善,多才多藝,在皇室之中,是相當難得的。秦懷玉也是知道傾城公主的,其實不光是秦懷玉,京中那個功勳世家不注意到這個傾城公主,甚至遠在西北的松贊干布也知道這個公主,傳聞祿東贊此來,就是為了傾城公主而來。這也是為什麼大唐上下都不喜歡祿東讚的緣故,尤其是京中的那些功勳世家更是如此。只是讓秦懷玉驚訝的時候,只是這個時候,秦九道忽然提到傾城公主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秦懷玉聰明無比,忽然雙眼一亮,正待詢問,但是一見到秦九道臉上的一臉笑容,頓時又將腳收了起來,拱手說道:「多謝公公指點,懷玉銘記在心。」 「不敢當,不敢當。」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奴婢不過是一個服侍陛下的僕臣而已,豈能當少公爺如此的。」只是秦懷玉卻是沒有將他的話說在心上,在整個大唐或許有人不知道當朝首輔大臣是誰,但是絕對會知道秦九道此事是何人,錦衣衛這個偵騎遍佈天下的人恐怖機構恐怕是誰都知道,秦九道就是執掌錦衣衛的首腦人物。大唐的官員甚至平民百姓都是知道這個人的。 「陛下,秦懷玉覲見。」在坤寧宮外,秦懷玉在外面等候,不多時就聽見秦九道那小心翼翼的聲音在宮殿內響起。 「讓他進來吧!」大殿內接著響起一個聲音來,溫和之中充斥著一絲威嚴,正是大唐的執掌者盧照辭。 「宣秦懷玉覲見。」半響之後,就聽見一陣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才是大殿外,鎮殿將軍在那裡大聲的怒吼著。 秦懷玉不敢怠慢,趕緊正了正衣冠,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只見金磚閃爍著光芒,十分刺目,更為重要的是,秦懷玉心中也是極為緊張。固然每年盧照辭都會召見功勳之後,或為賜宴,或為考核,對於優秀者都是有獎勵的,秦懷玉也不知道得過多少次獎勵,但是那都是和眾人一起覲見天子的,哪裡有今日一般,不過自己一人而已。 「呵呵,朕每次武英殿考核眾多功勳之後的時候,懷玉總是名列前茅,朕心甚慰。」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今日見卿如此模樣,朕心中更是高興。大唐江山是朕的,同樣也是愛卿等人,江山代代都有人才出,我大唐有愛卿這樣的少年英才,何愁大唐不興。天下不安寧。」 「陛下謬讚了。末將愧不敢當。」秦懷玉趕緊回道。 「呵呵,愛卿是個什麼樣的人,朕自然是心中有數。」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在回洛陽的路上,朕接到你的一封奏章,上面所說的事情,是你的意見嗎?」盧照辭將手中的奏章揚了揚說道,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顏色來。 「末將在離開長安的時候,首輔大人曾讓臣刺探西南的情報,並且說,若是可以的話,讓臣到西南走上一遭。在弘農宮遇刺的時候,臣見高尚對我御林軍很是羨慕,故意說出此事來。臣才會趁機提出此事。獨孤亮也在一邊相互配合,才有了這個奏章,臣等若是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還請陛下恕罪。」秦懷玉不敢怠慢,趕緊將弘農宮外眾人做出的決斷詳細的說了出來。這些東西就算自己不說,想必貞觀天子也是知道,更何況,他也是厚實之人,也不居功,連帶著獨孤亮也有了一些功勞。 「那朕問你,你去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可曾想過了,這對於我大唐來說,有些什麼好處?」說話的乃是崔瑩瑩。聲音柔和,但是秦懷玉卻是聽的面色微微一變,額頭上也露出一絲汗水來。同樣是問題,可是這問話的人不一樣,所產生的效果不一樣,更何況,秦懷玉剛才在宮外得到一絲消息,更加的斷定這次覲見恐怕不是詢問國事那樣簡單。後宮之人不得插手國事,這是鐵律。如今崔瑩瑩居然問了這句話,那就是在考核,考核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成為皇帝的女婿。 「臣聽說西南多少,樹木叢生,毒蛇猛獸不計其數,就是當年諸葛亮征討西南的時候,也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平定南蠻,由此可見,西南是難以征討的。臣想深入南蠻,進入和蠻部,尋找進入和蠻部的捷徑,為大軍進入和蠻做好準備。」秦懷玉不敢怠慢,趕緊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只聽他接著說道:「高尚此人若是一個平庸之人,天長日久,臣就能掌握和蠻大軍,為陛下效命,若是高尚是一個梟雄,那麼在軍隊強大之後,就會四處征討,整個西南五部就會燃起熊熊戰火,大唐也可以趁機坐收漁翁之利。就算這個高尚不想在西南燃起熊熊戰火,臣也會想方設法的挑起西南內鬥,好削弱他們的實力,有利於大唐平定西南,削弱吐蕃國力。這只是臣的一點淺見,還請陛下指點。」 「懷玉也不必如此謙虛。」盧照辭點了點頭,這點東西放在以後的那個時代倒也沒有什麼,但是在如今這個時代,秦懷玉能有如此想法已經是很不錯的。幾乎和當年的長孫晟相差不了多少了。盧照辭才會點頭稱讚,就是崔瑩瑩臉上也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皇家的女婿不但是要有相貌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才能。無疑,這一點上,秦懷玉是勉強做到了。 「我大唐派遣人員進入西南,幫助和蠻部訓練軍隊,不但要達到你所說的兩個要求外,最重要還有兩點,其一,培養親善大唐的人員,或是高氏宗族,或者是大臣,或是軍中將領都是可以的,這樣無論高尚是什麼樣的想法,我大唐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其二,傳播大唐先進的文化知識,尤其是佛學,加快和蠻部城池的建設,將和蠻部從山林中帶到平原中來,從木屋居住到城池中去,從樹葉遮體,到穿上綾羅綢緞上來。從艱苦奮鬥,轉移到喜歡奢華之物。精美的銅器等等,讓佛家思想來腐蝕那些部落勇士們。」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他臉上雖然露出笑容,但是對面的秦懷玉卻是越聽越是驚訝,不敢再插嘴,只是低著頭,認真的將盧照辭所說的一切都記了下來。心中暗自驚訝。自己只不過是隨手一說,沒有想到居然會產生如此效果。而更讓秦懷玉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準備在西南傳播佛學,這佛學真的有如此威力嗎? 他卻是沒有想到的是,在歷史上,佛門也不知道毀掉了多少皇朝,尤其是在那些少數民族之中,思想開化上並不能與中原相提並論,許多事情都被稱之為是神跡。佛門更善於蠱惑之道,讓人們不由自主的沉迷在佛音之中。在後世之中,有些皇帝寧願出家也不願意做皇帝,還有的皇帝在全國範圍內興建佛寺,耗費無數等等,事實證明,只要運作妥當,佛教照樣可以毀滅一個王朝。 「本宮聽說少公爺尚未娶親?不知道可有訂親了?」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崔瑩瑩忽然插言問道。 「回娘娘的話,當年臣習武不精,先父認為臣武藝尚未大臣,不易分心,所以並沒有為臣張羅婚事。」秦懷玉心中一驚,趕緊出言說道。 「秦將軍走的太早,歸唐後,因為身體原因,賦閒在家,朕心中甚是惋惜。」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懷玉倒是英雄少年,想必日後定然會繼承秦將軍的遺志,為大唐效命的。」 「敢不為陛下效命。」秦懷玉聞言心中大喜,頓時知道自己所求已經被應允,立功的機會即將到來。趕緊跪倒大聲說道:「臣願意去西南,還情歌陛下俯允。」 「嗯,此事朕會考慮清楚的,待回到長安後,自然會答覆你的。」盧照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剛才前線歸來,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回去過,還是回去看看吧看看,可有什麼不同的。」 「臣遵旨。」秦懷玉心中一陣狂喜,趕緊大聲說道。 第546章 拓土 狼崽要六號結婚,這段時間很忙,若是有更新不及時的地方,還請諸位諒解,謝謝! 「皇后以為此子如何?」待秦懷玉走後,大殿內只剩下盧照辭夫妻二人,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陛下不是心中有數了嗎?」崔瑩瑩瞟了一眼盧照辭,嬌笑道:「恭喜陛下得一佳婿。能文能武,更是一位治國安邦的良材。」 「能文能武倒是其次,治國安邦也是無所謂,更重要的是不貪功。這點足以讓朕喜歡此子。如此功勞甘願將他拿出來與別人平分,這種胸懷就是值得敬佩的。」盧照辭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紙來,上面赫然寫著秦懷玉等人在弘農客棧內所講的每句話來。若是秦懷玉見到之後,心中必定很是驚訝。這就是錦衣衛的威力所在,滿朝文武,又有何人能逃脫錦衣衛的監控呢! 「陛下將傾城公主下嫁自然是好事,但是不要忘記了,那位祿東贊可還是在長安城內等著陛下回去呢!」崔瑩瑩微微有些擔心的說道:「這個祿東贊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一旦陛下和他撕破了臉皮,必定會回到吐蕃,不顧一切的發起戰爭,陛下,您這個時候做好了準備了嗎?」 「大唐和吐蕃之間必定是有一戰的,只是這時間上有早晚罷了,這一點,無論是朕,或者是祿東贊,甚至在吐蕃的松贊干布都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朕豈會讓朕的女兒去狼窩裡呆著?朕不是漢朝的皇帝。」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如今天下即將太平,諸多世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鬧事,所以朕面對的並不是前隋時期的模樣,就算在短時間內,會有失利之事,但是朕相信,最終的勝利肯定是我們大唐的。朕也是耗得起的,但是吐蕃卻是耗不起的。征討高句麗的軍隊也將回來一部分,想必吐蕃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肯定會小心算計,看看到底是發動戰爭的好,或者是乖乖的在吐蕃,日後再和朕決戰的好。」盧照辭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顯然是沒有將一個吐蕃使者放在心上。 「陛下,您說這個時候,大將軍會京嗎?還有蜀王殿下,他會回來嗎?」崔瑩瑩思索了片刻,忽然問道:「臣妾在江南的時候,曾經聽人說過,蜀王殿下想改封為高句麗王得。以長期護衛大唐,做一個異地王。」 「高句麗王?」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陰沉無比,好半響才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待他回來再說吧大唐的皇子不知道當,卻願意去高句麗那個苦寒之地,簡直是愚蠢。」崔瑩瑩聞言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盧照辭心中的憤怒,更重要的還有一絲無奈。之所以憤怒,那是因為盧恪居然想當高句麗王,這讓他很是憤怒,想盧恪的一切都是盧照辭賜予的,這個時候,想改封王位,想必這個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盧照辭生氣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這裡面固然是有盧恪的一絲野心在其中,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盧恪為什麼寧願放棄蜀王的位置,而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一個藩王呢巴蜀這些年的發展,已經出現了像成都那樣的大都市,所謂的天府之國也不是說說而已,而是有根據的,蜀王在眾多的親王之中,也算是不錯的。可是盧恪卻願意去高句麗,說的簡單點,他是在害怕而已,害怕什麼呢?還不是在害怕那個能幹的弟弟,當今太子盧承烈嗎?為了皇位,父子相殘,兄弟相煎之事也是經常發生的,盧照辭卻不曾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也到如今這種地步了,為了躲避自己的兄弟,保全自己的性命,寧願去高句麗那個苦寒之地。這讓盧照辭這個做父親的心中如何能好受的起來。 「臣妾倒是認為此舉可行。」崔瑩瑩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在周朝的時候,武王統一天下之後,實行的是分封制度,雖然後來是滅亡了,可是陛下,如今若是能分封中原之外的土地,這個意義就不一樣了。不但可以將外國土地據為己有,更為重要的是能夠保證自己的後代有一個安全所在。」 「天下之大,都是大唐的江山,躲到哪裡去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承烈也不是沒有容人之心。此事待朕再考慮考慮吧蜀王這次必須回朝。這是不允許改變的。」崔瑩瑩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是不再說話了。天下尚未平定的時候,還能用心一處,如今天下平定,所有的內部矛盾都是顯露出來,就是父子、兄弟之間的矛盾也是那樣的尖銳。相互猜忌,相互提防。莫非是年紀大了,所有的東西也就不一樣了。她忽然又想念起武夷山的風光來,恐怕那個時候,才是一家人最開心的時候,只有一家三口,就是連其他的姐妹都沒有。 「王爺,外面風大,還是回營帳的好。」慶州城外,盧恪面色陰沉,望著不遠處的慶州城牆,只是新羅國最後的一座城池了,李靖等人率領大軍,已經將慶州城池團團圍住,日夜攻打,可是卻沒有取得絲毫的進展,反而損兵無數,這是讓李靖等人沒有想到的。因為自從擊殺蓋蘇文以來,新羅等國率領士兵狼狽逃竄,金庾信惶惶不可終日,金春秋雖然打起精神來,勉強能處理國事,但是顯然,不管怎麼樣的努力,他們仍然不能挽救新羅的頹勢。閼川等人漸漸的不安分起來,尤其是等到盧恪率領大軍先鋒到來的時候,這種不安之心更加的厲害起來。新羅前任女王也變的高調了許多,那些古老的貴族們經常到閼川的府邸去,儘管他們都是去拜見閼川老大人,尋求解決此事的關鍵所在,可是金春秋卻是明白,他們所找的並不是閼川,而是在尋找新羅女王。 金春秋很鬱悶,因為就是他也沒有想到,大唐的軍隊居然這麼快就殺到了金城城下。沒想到的是自己十數萬軍隊,根本就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就被地方所擊潰,若非慶州城乃是新羅的過國都所在,新羅的歷代帝王苦心經營,才能勉強將唐軍擋在慶州城外。可是這雖然能勉強擋住對方的進攻,可是這慶州之圍不能解決的話,金春秋晚上都誰不好覺。 「王上。」就在這時候,一個將領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不是他的得意將領金庾信又是何人。只是此刻的金庾信早就沒有數年前風流倜儻的模樣了,臉色蒼白,儘是憔悴之色,雙目血紅,顯的極為疲勞。這距離大唐進攻慶州城已經有十天的時間了,慶州城固然是屹立在新羅的地面上,仍然是一面旗幟,指導著新羅子民繼續抵抗大唐軍地的入侵,但是他們二人卻知道,在短時間內,固然有許多人都是支持自己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對自己的信心就會喪失,就會轉而支持別人,比如城內的新羅女王,這位女王的妹妹在服侍大唐天子,想必日後慶州城被攻破的時候,這些人依靠在新羅女王身邊,或許能保住性命,甚至等到大唐讓新羅女王繼續登基之帝等到話,自己也會在其中得到很大的好處。這種投機心理是每個人都有的。只是有大有小而已。 別的人都可以投降,但是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明白,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大唐,或者投降閼川負傷的新羅女王,唯獨自己二人是不可以,也是不可能投降新羅女王的,至於城外的的大唐軍地,也得考慮再三,否則的話,莫說是權勢不能得到保障,甚至就是自己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這也是這兄弟二人糾結的地方! 「唐軍的進攻已經結束了?」金春秋見狀,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望著金庾信問道。雖然金庾信這個時候們也是很疲勞的,但是,金春秋卻好替換金庾信的,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金庾信能一個有名的驍勇善戰之人,但是更為重要的是,自己身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了。若非金庾信和自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金春秋恐怕只有自己上城牆指揮軍隊作戰了。 金庾信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話,只是尋了一個地方,毫無形象的坐了下來,說道:「大唐的將軍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一天的時間,從來就是沒有讓人休息過。手下的軍隊輪流進攻,好像手中擁有無數的軍隊一樣。最後鬧的不但自己筋疲力盡,就是那些唐朝士兵也是疲憊不堪。這個指揮將領的士兵簡直是不要命了。」 「據我所知,這次指揮攻打慶州的唐軍將領可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大唐皇帝的兒子。叫做盧恪,他從高句麗殺到了新羅,就是百濟軍隊在他手中也是吃了大虧的。不但驍勇善戰,而且還是生性殘暴。」金春秋搖了搖頭,將自己得到的情報說了一遍,深深的搖了搖頭,說道:「據說這位蜀王殿下之所以作戰如此勇猛,就是為了爭奪皇位而來的。他要憑借手中的軍功來奪取皇位。擊敗一隻十萬人的人大軍,或許對於大唐來說,是一件大功勞,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若是因此能滅掉一個國家的話,那所立下的功勞是大大的,很少有人能比的上的。如今李靖等人都是放手不管,顯然是為了給這些年輕將領們機會。無論是新羅也好,或者是已經滅亡的高句麗也好,甚至就是不久之後會滅亡的百濟也好,已經成了大唐練兵用的場所了。」 「是啊對方軍地眾多,聽說大唐皇帝將全國大部分的軍隊都投放到了高句麗戰場上,他們擁有如此多的軍隊,才能讓士兵們發起瘋狂的進攻,十萬人的隊伍,可以將他們分成二十份,每半個時辰就可以命令一隻隊伍對慶州城發起進攻,可是我們手中也只有數萬大軍,哪裡能禁得起這般消耗的。士兵減員的情況很是嚴重,加上醫匠不多,那些受傷的士兵有的時候,沒有及時的包紮,已經喪失了戰鬥力了。我們的人是越打越殺啊這樣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我們手中就再也沒有可用之兵了。」金庾信臉上露出一絲愁苦之色來。以前他總是小瞧大唐皇朝,以為大唐王朝不過是圖具虛名而已,就算是士兵,在戰場上,也是不能和新羅士兵相提並論的,所以他支持金春秋上台,不願意看到新羅採取和親的政策,來換取新羅的和平。但是事實證明,自己的一切都是錯誤的,眼前的大唐軍隊驍勇善戰,厲害無比,根本不是新羅士兵可以比擬的。 「其實孤擔心的倒不是城外的敵人。」金春秋深深的看了一眼金庾信,說道:「如今我擔心的倒是城內的情況,當初答應了閼川,保存了新羅女王的性命,原本準備待大局定下來後,人們都忘記了新羅女王這個名字的時候,在採取行動,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大唐貞觀天子手下的軍隊居然如此的厲害,從遼東很快就能殺到我慶州城下了,孤繼承王位的時間比較短,在朝中也是有不少人都是反對的,以前他們是沒有任何機會的,因為我們手中掌握了軍地,但是眼下卻是不同,我們的軍隊已經被大唐軍地拖住了,而且是死傷無數,想在整個慶州城內,那些達官貴人家中,哪家沒有數百私兵,若是這些私兵都聚集在一起,最起碼也是有兩三萬人馬的,和我們手中的士兵一樣多了,一旦我軍與大唐軍隊正在交鋒的時候,突然有這樣的一隻隊伍從背後殺來,那我們將會死無葬生之地了。」 金庾信聞言面色一陣大變,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發展到眼前的這一步,自己不但是沒有後退的餘地了,更為重要的是,幾乎是必死之局。這讓他很是害怕,腦海之中不停的思索著對策,忽然惡狠狠的說道:「既然慶州城內還有數萬大軍,那就將這些大軍強行收入軍隊之中,不但可以得到數萬兵馬,更為重要的是,還能降低城內那些傢伙造反的可能性。攘外必先安內,只有將內部的一些事情結局了,我們才能一致對外,打退唐朝軍隊的進攻。」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金將軍,讓這些達官貴人們乖乖的將自己的私兵交上來,恐怕也是很困難的。」金春秋搖了搖頭,說道:「還有女王殿下,也是如此,這個時候她恨不得唐朝大軍能夠立即進城,哼哼,她還以為唐朝軍隊一旦進城,就會立刻扶持她做她的女王點下呢卻不知道,當今的唐朝皇帝和其他的中原皇帝根本是不一樣的,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名聲。只要能得到好處,名聲差點就差點,這次唐朝軍隊集中數十萬大軍進攻高句麗、新羅和百濟三國,與前朝的楊廣不同,在前朝,皇帝最喜歡的就是名聲,只要有了名聲,其他的也就有了這一切。若是那個時候,女王殿下若是抱著這個心思,弄不好還真能繼續做她的女王,等到老的時候,就會從宗室之中選上一位,作為君子的繼承人。但是眼下進攻新羅的那是當今的大唐皇帝,不但要的是面子,同樣也是為了裡子。沒有實惠的東西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只要慶州城牆一旦被攻破,那剩下的結果就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時間再也沒有新羅國了,那些臣子,諸如閼川等人之所以有如今的模樣,還不是一位新羅國的存在,一旦新羅國被他人所滅,這些臣子們還能過上這個苦日子了。」 「大王說的雖然有理,但是在慶州城內,瞭解這個道理的並沒有多少。」金庾信話音一落,嘴角頓時露出一絲冰冷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而且他們是不會和王上講道理的,他們所臣服的只有刀槍,這刀槍掌握在誰的手中,就會臣服在和人身上。當初女王手中擁有軍隊,所以他們就誠服在女王的麾下,後來,我們手中擁有軍隊,所以他們就誠服與我等,如今大唐皇帝手中擁有軍隊了,一旦慶州城破,可以想像,這些人肯定會迫不及待的誠服於大唐的麾下。所以,大王,臣以為不若讓臣帶上王上的聖旨,然後領著一隊人馬,讓那些大戶們,他們也就不再拖我們的後腿了。」金庾信言語之中充斥著殺機,他的意思金春秋卻似聽的明明白白,但是此事關係重大,就是金春秋自己也得衡量一番,這樣做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去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注意方法。」金春秋忽然咬牙切齒的說道:「千萬要注意,不要讓他們手中還存有一個私兵,居然已經得罪了,那就乾脆得罪到底只要擊退了唐朝軍隊,什麼事情都好辦了。」 第54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殿下,陛下有聖旨,讓殿下即可跟隨大將軍身後,回長安。聖旨三天後就會到達慶州城下。」慶州城外的一處明黃大帳外,有一位士兵跪倒在地,大聲的說道。 「回長安?」帳篷能頓時傳來一陣怒吼之聲,接著就見一位面色英俊的年輕將軍走了出來,大聲的說道:「為什麼要回長安?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府內的幾位先生認為是與太子殿下大婚有關係。說太子殿下即將大婚,這就說明著太子殿下即將介入朝廷政事之中,太子的地位也將得到鞏固,所以陛下才會讓殿下即可回京,免得威脅到太子殿下的地位。」跪在地上的小兵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府內的先生們認為,若是殿下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慶州城,就算太子殿下大婚,恐怕也阻攔不住殿下的鋒芒了。」 「三天之內攻下慶州?」盧恪面色一陣大變,慶州城雄厚而堅固,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攻破的,像李靖是何許人物,面對慶州城仍然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損耗士卒,對慶州城發起一次又一次的強攻,可惜的是,除掉損失無數外,再也沒有取得任何的勝利。這讓李靖很是無奈,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將城池團團圍住,靜靜的等候時機。可是李靖能等的了時間,可是盧恪卻是不能等,自己雖然立下了戰功無數,但是卻是沒有滅一國,功勞再大,在眾多的將軍之中,也不算特別出名的,能得到的封賞也會是很少的,但是若是能滅一國的,那所能得到的封賞將會是大大的,而且就算是太子大婚也不能阻擋住盧恪的光芒,可是問題是,盧照辭的聖旨已經下來了,盧恪必須是在三天後,離開高句麗,回到長安城中,繼續做他閒散親王。這不是盧恪想得到的。但是這也是要求他必須是在三天之內,能攻下眼前的慶州城。 「府內的先生有什麼妙計嗎?」盧恪深深的歎了口氣,最後淡淡的問道。言語之中卻是沒有任何的表情來,好像是在詢問一件小事一樣。 「先生們說了在慶州城內實際上並不是鐵板一塊,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反對金春秋的人肯定很多,但是這些人卻是不知道一旦慶州城被攻破後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若是能有一位有身份之人,趁機進入慶州城內,勸降這些人,想必大軍可以不費吹之力,就能奪取慶州。」傳令的小兵不敢怠慢,趕緊將朝中的消息傳了過來。這些皇子們,為了奪取江山,在私下裡也是有一套自己的情報組織,雖然不能和錦衣衛相提並論,但是也是有其獨到之處得。至於蓄養幕僚之事,已經是每個親王所必須擁有的,只是所擁有的數量和規模有些不同而已。這麼多的皇子之中,人數最多的無疑就是魏王了,再其次就是盧恪了,而盧承烈卻是因為自己身份的緣故,所擁有的數量遠比不上眼前這兩個人。每當有難以解決事情的時候,就是這些幕僚們發揮自己力量的時候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跟隨盧恪,以期望以後能獲得更好的報酬。 「有身份的人?」盧恪聞言雙眼一亮,最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整個大軍之中,最有身份之人,能決定此事的人,也不過是自己和李靖二人而已,李靖已經很老了。讓他偷偷的前往慶州城無疑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若是因此能拉攏一批人,或許還能得到意外的結果也說不的定。」一想到這裡,盧恪心中的那種不安分的因素頓時暴漲起來。再也理會周圍士兵異樣的眼神,只是自己進了後營,換了一套黑色的夜行服,等著天色的下降,趁著黑暗,或許能執行任務也說定。 「你們先下去吧孤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叫到你們的,先下去好好休息一陣,然後領賞五十兩銀子。」盧恪相當的對方,揮了揮手說道:「你很不錯,孤然後自然會提拔你的。現在帳前做個行走吧!」 「謝殿下提拔。」小兵卻是喜從天降,趕緊拜道。只可惜的是,盧恪此刻的心思早就不在這方面了,而是睜大著雙眼,望著眼前的慶州城。無論是何種計策,無疑都是要冒險的。 「若是這個時候不冒險,那還能幹成什麼事情呢?」盧恪搖了搖頭,他終於下定決心,一定要趁機進入其中,探查一下慶州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像自己的謀士所說的那樣,輕輕鬆鬆的奪取眼前的這座堅城。 慶州城內,閼川府邸之中,閼川老大人正在大會賓客,在新羅上層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到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閼川的聲望很高,儘管此刻閼川已經辭職下野,但是閼川的聲望卻是不降反深,成為新羅上層貴族中的一桿標桿,無人能夠替代的,更為重要的是,在閼川府邸裡,還居住著一位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前任新羅女王金德曼。 如今雖然是金春秋在位,或許在剛開始的時候,他籠絡了許多人為其效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金春秋的合法性問題也遭到了質疑,當然在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金春秋並沒有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利益。這才是最重要,自從金春秋登基稱帝之後,新羅頓時陷入內憂外患之中,外有強敵,內有內賊等等,這些固然不是因為金春秋的緣故,但是這一切都已經算到金春秋的頭上了。大傢伙都是在懷念金德曼在位的日子,如今大唐的軍隊已經在慶州城外了,將慶州團團圍住,眼見著就能攻破慶州,金春秋的日子顯然已經到頭了,這個時候,這些新羅貴族們豈會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一個臨死的人身上,各個都重新跑到閼川的府邸之中,重新巴結其新羅女王來,以期望在這個最後的時刻,緊緊的抓住新羅女王這個牌子。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閼川坐在首位,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望著眾人,好像並不知道這些傢伙心中所想一樣,只是命令自家的兒子向眾人勸酒,絲毫不提及當下的局勢,讓人心中鬱悶不已。 好半響,才有一人站起身來,拱手說道:「老大人,如今兵臨城下,眼看慶州就要被攻破了,我等身家性命不保,還請老大人指一條明路,想老大人乃是我新羅的泰山北斗,三朝老臣,德高望重,歷代帝王都以之為師,還請老大人指點一二,以全我等的身家性命,我等感激不盡。」周圍眾人聞言也都紛紛言語,朝閼川拜求道。 「呵呵,老夫不過是閒散在家中而與,不問世事久矣,如何能知道天下之事,諸位大人太看得起老夫了。」閼川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光芒,充斥著智慧之色,輕輕的放下酒杯,笑呵呵的說道:「今日難得諸位有雅興到我府上來,我等自然是不醉不歸,當今新羅,有王上執掌,國泰民安,我等也可以安心飲酒。諸位以為如何?」 「老大人,你真是老糊塗了。」那人聞言面色一陣大變,冷哼哼的說道:「在我新羅,哪個不知道,金春秋、金庾信之輩乃是當朝國賊,害的我新羅陷入如今的局面,就是連慶州都快要保不住了。怎麼,老大人還在為那兩個國賊說話嗎?真是讓人齒冷。下官原以為老大人對女王陛下忠心耿耿,但是今日看來,也不過是如此而已。老大人恐怕早就被金春秋這個惡賊的高官厚祿所收買了。真是讓下官寒心啊看來我新羅也是不可救的了。」此人話音一落,大殿之上頓時露出一片寂靜之聲,無人再說話,紛紛望著上首的閼川,看著對方將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我新羅雖然有些危機,但是老夫相信,這些都是暫時的,我新羅有無比英明的王上,還有英勇善戰的金庾信將軍,想必,我慶州在這二位支撐下,必然能保住慶州,保住我們新羅的宗廟社稷,樸大人的話,老夫卻是不贊同的。」閼川冷眼旁觀,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當今王上就是不想讓我新羅的宗廟被毀,我新羅成為大唐治下的一個郡縣,才會奮起反抗,才會和高句麗、百濟結盟,才會組合成聯軍,一起對付大唐。固然這次是失敗了,但是也不是沒有取得成果的,我等將大唐大部分的兵力都拖在新羅三國的領土上,據可靠的消息傳來,大唐內部已經很出現了叛亂,想必不就之後,大唐皇帝就會下令李靖退兵了,所以說,只要我等撐過了這段時間,勝利就會是我們的。這也同樣在說明,大王的決策是正確的。諸位想想看,只要我等擊退了大唐軍隊,高句麗已經被滅亡了,百濟不但被打的差不多了,更為重要的是,百濟一向是我們新羅的手下敗將。這樣一來,我們新羅就會成為半島上唯一的王朝,我們可以完成了歷代先帝都沒有完成的事情,諸位大人,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嗎?眼前的一點困難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困難。只要我們齊心協力,認真的輔佐王上,我新羅還是有希望的。老夫堅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新羅的,大唐一定會被我新羅英勇的將士們趕出去的。」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都變的精彩無比,台下更是議論紛紛起來,相互交談起來。只有上面的閼川,說完這段話之後,只是低著頭,默默的飲著面前的清酒,好像剛才的一切不是自己說的一樣,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與自己沒有任何關聯一樣。只是若是認真留意的話,會發現,實際上,他的眼睛卻是在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認真的觀察著每個人臉上的一切。 「閼川,你已經辜負了先帝的重托,你將不得好死,你和這個忘恩負義,你這個賣主求榮的傢伙,你將不得好死,我樸文校不屑與你這種人伍。」就在這時候,剛才說話的那個官員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臉上露出憤怒之色來。只見他雙目血紅,露出仇恨的模樣,好像閼川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雙目死死的盯住閼川。 「哎老夫實在不知道當今王上有什麼過錯的,你讓老夫如何能同意你的觀點?」閼川好像非常傷心的模樣,他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今天本來是我們大喜的時候,可以高高興興的喝酒,但是沒有想到的,樸大人居然不喜歡喝酒,而且是不喜歡和老夫喝酒,這讓老夫很是傷心。更為重要的是,還在老夫的府邸上,說王上的壞話,這讓老夫很生氣,但是很無奈。我也不知道如何處置你的好,你還是走吧!」閼川擺了擺手。 「哼走就走,和你在一起吃酒,簡直就是髒了眼前的美酒,真是可惜了。」樸文校聞言面色一陣大變,不屑的說道:「你閼川果真是老了,不但是怕死之徒,更為重要的是老糊塗了。連是非都不能分辨了,也分不清楚正義和邪惡了,更是分不清楚,何為正統,何為邪道。與你這樣的人同在一個世間,是我最大的恥辱。」 「來人,叉出去。」閼川這個老夫子終於生氣了,只見他袍袖一捲,就對樸文校揮了揮手,就見幾個下人將樸文校拖了出去,整個客廳內,仍然還響起樸文校的怒吼之聲。但是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整個大廳內,眾人都不說話,只是雙目游離,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或者正是在私下裡交流著心中所想。 「這個狂徒。」閼川臉上的憤怒之色絲毫沒有改變,臉上更是露出憤怒之色,自顧自的說道:「諸位,你們說說,這個樸文校可是找死,想我家大王英明神武,手下有精兵強將無數,豈用擔心一個小小的大唐,不久之後,我新羅還是新羅,唐朝的士兵還是會退回去的。」 「呵呵,老大人此言甚是。」人群之中,有人笑呵呵的說道:「大王乃是古往今來難得的一位大王,英明神武,為了我新羅帝國,聯合百濟、高句麗,一起抵制大唐的進攻,這樣的魄力是何等的強大,所以有人說大王乃是昏庸無能,這種人簡直是犯上作亂之人。就是該殺。該誅滅九族。」在他周圍,也有幾個人也都點了點頭。 閼川聞言也都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深深的掃了那人一眼,說道:「金大人所言甚是,當今大王乃是賢王,無論是何人都不能冤枉了大王。呵呵來,諸位,我們一起喝酒。喝酒。今日無醉不歸。呵呵!」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大廳內一片熱鬧之聲。眾人卻不知道上首的閼川雙目寒光四射。 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在此刻府外,剛剛被驅趕出去的樸文校,滿面更是憤怒之色。冷冷的望著身後的府邸,正準備朝外走。 「樸大人,樸大人。」忽然樸文校面色一愣,朝四周望了過去,忽然見黑暗之中,有人正在打著招呼。 「你是何人?」樸文校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小廝。 「小人乃是閼大人府上的下人。」眼前的青衣小廝趕緊說道:「我家主人請大人前往後宅一敘。」 「你家主人?閼川閼大人?」樸文校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小廝,忽然面色一變,點了點頭,說道:「前面帶路。我這就去見他。」小廝不敢怠慢,趕緊領著樸文校朝後宅而去。 「樸文校見過閼川大人。」樸文校進入後宅之中,果然見到閼川站在後宅之中,正在滴水簷下等候。 「樸大人,今日老夫得罪了。」閼川一見樸文校,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拱手說道:「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大人恕罪。」 「老大人也是為新羅著想,還是下官無禮了。」樸文校見狀,心中更是堅定了閼川的心思,趕緊拱手回禮道。 「人多口雜,老夫也不得不如此。」閼川深深地搖了搖頭,說道:「王上已經退位,這些人當初雖然都受過王上的大恩,但是如今是金春秋當政,其中有不少人都背叛了王上,老夫坐在府邸之中,雖然有所察覺,但是人心隔肚皮,哪裡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所以才會試探一番,卻是得罪大人了。」 「是下官愚昧,沒有明白老大人心中所想。還當堂辱罵了老大人,還請老大人治罪。」樸文校趕緊說道。 「哈哈好,好。」閼川見狀哈哈大笑,說道:「你我都是同朝為官,都是效忠於王上的,就不必如此多禮了。快快請進。」 「老大人請。」樸文校趕緊說道。 「呵呵,今日就為你引薦一位貴客,想必你肯定會喜歡的。」閼川笑呵呵的說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樸文校趕緊回道,閼川見狀,高興的點了點頭。 第548章 弱國 不好意思,婚假剛回來,讓諸位久等了,先上傳一章,回頭補上。謝謝! 「來,樸大人,今日老夫要為你引薦一位貴客。」閼川笑呵呵的引著樸文校,朝後宅走去。那樸文校心中驚訝不已,但是還是緊隨其後,進入後宅之中。 過了一個小弄,迎面而來就是一個花園,花園之中,百花盛開,其中有一個涼亭,涼亭之中,隱隱可見兩個身影,正在端坐在那裡。卻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聲青色儒袍,女的卻是一聲盛裝。 樸文校見狀,心中一動,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人,她正是前任新羅帝王金勝曼,此刻她臉上正是一臉的笑容。望著對面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英俊瀟灑,眉宇之間卻是隱隱可見有一絲英氣,更為重要的是,有點識人之明的樸文校卻能清楚的看見,這位年輕人眉心之間有一股貴氣,這種貴氣並不是任何人能夠得到的。他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眼前的年輕人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縱觀整個新羅全境,他也想不到,哪一家能培養出如此傑出的年輕人來。但是不管怎麼樣,卻是不能阻止他對金勝曼的大禮參拜。他是一個保皇黨的人,對皇帝是從心裡面敬畏的。儘管後來金春秋篡奪了皇位,他也是按照家族的要求,在金春秋手下幹活,但是在他心裡面,新羅帝王仍然是金勝曼,而不是金春秋。以前,金勝曼為了保存自己,將自己幽居在閼川府邸之中,除掉閼川,並沒有任何人能見到金勝曼,樸文校更是不能這個時候,一見金勝曼在這裡,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拜了下來。 「樸大人,起來說話。」金勝曼伸出玉手來,笑呵呵的說道:「今日有幸,本宮與你介紹一位嘉賓。」 「不知道是哪位貴客?」樸文校不敢怠慢,趕緊站了起來,面色肅穆,拱手說道。 「這位是大唐蜀王殿下。」金勝曼笑面如花,指著一邊的年輕男子說道。好像所指的不過是一個平常子弟一樣,所說的話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言語一樣。 但是這句話在樸文校耳中卻好像是驚天駭浪一樣,雙眼死死的盯著盧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唐蜀王盧恪居然來到了慶州城內,而且成為金勝曼和閼川的座上客,而且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過眼下他並沒有時間計較此事。 「外臣見過大唐蜀王殿下。」不過樸文校並非普通之人,稍微一愣神,就朝盧恪拱了拱手,不亢不卑的說道。閼川和金勝曼見狀,讚許的點了點頭。 就是盧恪也微微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儒雅的氣質好像是來自中原的大儒一樣,讓人充斥著一絲好感。沒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小國之中,居然還有如此一般的人物,絲毫不下於中原人一樣。 「先生不必多禮。」盧恪點了點頭,右手虛抬,臉上現出一絲親切的笑容。他並沒有以官職稱呼,而是以一個禮賢下士的君主。神情所現,心中所想瞬間就表現出來。 「外臣不敢當。」樸文校心中一動,暗自尋思道:「都說大唐諸多皇子之中,蜀王最為賢明,今日所見果真不凡,只是不明白的是眼前的皇子如此賢明,卻不能成為太子,難道大唐的太子比眼前的這位還要英明嗎?」 「哈哈,先生卻是當的。」盧恪卻是沒有將他的態度放在心上,而是笑呵呵的對一邊的金勝曼說道:「孤來到高句麗三國,也曾見到不少的三國大臣,在眾多人物之中,閼川老大人可以說是智慧超群,可以和父皇的肱骨之臣岑先生相提並論。」 「呵呵,不敢當,岑先生乃是從龍功臣,天下第一智者,士林之首,老臣豈能與岑先生相提並論,殿下謬讚了。」閼川聞言花白鬍鬚連連顫動,雖然聽了很高興,但是還是有自知之明,趕緊謙虛道。畢竟岑文本的本事不是任何人能夠比較的。 「還有一個人就是樸先生了。」盧恪雙目中忍不住露出欣賞的眼神,笑呵呵的說道:「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斥責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足見其膽,能擁立舊主者,足見其忠,其仁。如此人物就是在我大唐也是很少見到的。今日孤卻不曾想到在這裡居然遇見了,倒是讓孤很是意外。」盧恪言語之中雖然有些小瞧新羅的意味,但是在眼前這三個人看來,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天朝上國自然是有一絲傲慢和自得。 「多謝大王誇獎。」樸文校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自得之色,只是肅容滿面,拱手說道:「殿下進入閼川老大人府邸出入如同無人之境,想必慶州的城防對於殿下來說不過是紙糊的一半,不知道殿下何時率領大軍入城?」在他看來,盧恪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閼川府邸,那對於慶州城防也不會放在心上。 「樸大人,殿下能進入慶州城,並不是說殿下的大軍也能自由的出入慶州城。」閼川苦笑道:「慶州城防堅固,殿下也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進了慶州城。」 「哦?」樸文校心中一動,驚訝的望著盧恪,最後才點了點頭。尋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今日殿下冒著生命危險進入老夫府邸,讓老夫召集百官,一方面是看看百官之中,還有多少人忠於大王,二來也是為了商議如何奪取慶州城之事。」閼川在一邊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樸文校雙眼一亮,拱手說道:「裡應外合,自然可以破了慶州城,但是外臣卻有一個疑問,還請殿下作答。」樸文校面容冰冷,雙目中閃爍著堅毅之色。一時間,涼亭之中氣氛陡然凝重起來,閼川臉上也顫抖起來,雙目中精光四射,死死的望著樸文校,而作為當事人的盧恪卻是面帶笑容,將手中的清酒一飲而盡,將酒杯緩緩的放在石桌上,轉首笑呵呵的望著樸文校。一邊的金勝曼臉色一凝,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常色,又在盧恪空酒杯中加了一杯熱酒,然後才轉首望著樸文校。 「是何疑問?」盧恪笑呵呵的指著樸文校說道:「可是慶州城攻破之後,新羅如何自處?新羅女王該如何處置?」盧恪聲音中蘊含著一絲威嚴,指著樸文校說道。 「正是。」樸文校面色一愣,掃了金勝曼和閼川一眼,趕緊說道。本來這句話是他要質問盧恪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現在是盧恪說了。雖然是同樣的話,可是若是換了一個人說出來,其效果就是大不一樣了。樸文校的氣勢陡然就下降了不少。這是樸文校沒有想到的。但是一邊的閼川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當下不由的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更是感歎盧恪心機是如此的厲害。 「本將雖然是大唐的皇子,但是此刻只是大唐的將軍,按照本朝的規矩,將軍只能是打仗,其他的事不是將軍說的算。」盧恪面色平淡,輕輕的掃了樸文校一眼,淡淡的說道:「新羅日後如何自處,那是大唐天子說的算。不過,新羅乃是大唐屬國,新羅國王入京朝見天子也是應該的事情。至於日後的事情,就不是孤說的算了。」 盧恪並沒有給樸文校任何答案,但是實際上,卻是給了一個答案,一邊的金勝曼粉臉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並沒有說任何話,一邊的閼川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嘴巴張了張,最後也沒有說任何話,而那樸文校嘴唇卻是氣的直哆嗦。望著盧恪卻是說不出話來。 「怎麼,孤王說的不對嗎?」盧恪笑呵呵的說道。雖然看見樸文校雙目中憤怒的模樣,但是卻沒有放在心裡。弱國無外交,不得不說盧照辭對諸位皇子的培養還是起到一定的作用的。盧恪之所以如此囂張,就是因為此事,外面大軍雲集,他根本就不怕樸文校會有什麼樣的動作來。 「我家大王從未離開過新羅,此去山遙路險,加上新羅剛剛平定,國事繁重,恐怕不能前往大唐朝見天朝皇帝。」樸文校忍住心中的憤怒,趕緊拱手說道。 「新羅有閼川老大人,還有樸先生這樣的人物,豈會有其他的事情呢?」盧恪毫不在意的說道:「如今新羅三國即將被我大唐所滅,新羅會不會存在世間,也得看我父皇如何決定,女王殿下若是不能覲見我朝天子,這新羅,嘿嘿。」 「怎麼,大唐乃是天朝上國,難道還想吞併我新羅嗎?」樸文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大唐皇帝聽說極為仁義,難道想強行佔領自己的屬國嗎?」 「若是我朝出兵佔領新羅,那自然是吞併自己的屬國,可是如今的新羅還在嗎?如的新羅乃是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主掌新羅,這還是你們的新羅嗎?其實在你們心裡,新羅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早就不是當年的新羅了。新羅女王其實已經不是新羅的主掌人物了。既然新羅已經消失,那也就是說明大唐只是消滅敵視大唐的勢力而已,並不是吞併自己的屬國,不會是嗎?」 第549章 談判 樸文校面色漲的通紅,雙目中露出屈辱之色。盧恪的話已經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實在是有理,儘管這句話是那樣的狂妄,是那樣的冰冷而無情,但是樸文校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任何借口來反駁這件事情,他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一邊的閼川,甚至望著上首的金勝曼,卻發現他們二人也是與自己一樣,雙目中露出哀傷之色。 是啊眼前的新羅還是當年的新羅嗎?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掌握了大權,一個成為新羅的大王,一個成為新羅的大將軍,自從女王被廢,金春秋登上了皇位的時候,新羅就已經不是當年的新羅了。那個時候的新羅實際上就已經失去了大統。自古以來,新羅的王位都是由聖骨來接任的,哪怕下一位的皇帝是沒有子嗣的,是個女兒身,也是可以的,眼前的金勝曼就是一個例子。金春秋只是一個王品,哪裡有資格繼承王位呢?可是他偏偏做到了,新羅已經不是新羅,那大唐吞併新羅,還算是吞併屬國嗎?樸文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說的好。 「哼是不是當年的新羅,主要我們的女王存在,新羅仍然是新羅。大唐的兵鋒固然掃平叛逆,能擊潰一切敵人,可是你們的兵鋒能擊潰民心嗎?能封住我們新羅子民的嘴巴嗎?」樸文校忽然冷哼道:「蜀王殿下,大唐天子自詡為萬民之主,又號稱天可汗,但是卻不能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新羅仍然是新羅,若是你們掃平叛逆,幫助我新羅恢復正統,擊殺金春秋等人,那我新羅上下都會感謝大唐天子,永為大唐屬國,可是大唐軍隊若是趁著這個機會,佔據新羅,將新羅變成大唐的土地,哼哼,蜀王殿下,恐怕大唐皇帝的算盤是打錯了,我新羅上下永遠不會屈服在大唐的淫威之下。說句不中聽的話,如今的新羅雖然是在逆賊手中,可是新羅仍然是新羅,仍然是由王氏統治的新羅,只是大王不同而已。新羅的國土仍然是我們新羅人的,宗廟仍然是原本的宗廟,而不會被人焚燒的好。」 「永為大唐的藩屬?」盧恪聞言一愣,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樸文校,雙目中猛的閃爍著一絲寒光來,凜凜而生威,冷哼道:「父皇曾經教導我等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新羅三國就在我大唐身邊,我大唐兵馬即可西進,豈能讓自己的東邊還有威脅存在,金春秋起兵和高句麗聯合進犯我朝,就是叛逆,新羅上下就應該明白,挑戰大唐威嚴者必死無疑。新羅實際上就在那個,其命運就被我朝天子決定了。」 「你?」樸文校面色一變,就是金勝曼和閼川二人面色也變了變。 「至於一個屬國?哼哼樸先生,你雖然機智,是新罹難得一見的智者,可是到底是學問差了一點。你以為新羅換了一個帝王,他對我大唐的態度會有變化嗎?」盧恪站起身來,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望著樸文校說道:「不論是何人擔任新羅的大王,他統治新羅之後,第一件事情,不是鞏固自己的統治,而是向我大唐稱臣。只有這樣,他們才會保住自己的位置。女王殿下是如此,金春秋也是如此,只是時間沒有到,他也是害怕我大唐會進一步進入新羅,過高的估計自己的實力,以為只要打贏了我朝軍隊之後,讓我大唐不敢小覷新羅,到那個時候,才去稱臣,我大唐會禮遇他,可惜的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我朝軍隊是如此的驍勇,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攻到慶州城下,前鋒軍隊已經橫掃百濟國境,百濟也是旦夕可下。我大唐若是需要屬國的話,新羅換成任何一個人當大王都是可以的,因為他們都是臣服在我大唐皇帝面前。又何必如此麻煩呢?」閼川和金勝曼二人聞言,雙目中露出悲傷之色,靜靜的坐在那裡不再說話。 「你們能佔領新羅如何?能佔領我們的民心嗎?」樸文校雙目睜的老大,用憤怒的眼神望著盧恪,臉上隱隱有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你們前腳進攻西方國家,我們新羅的百姓就會揭竿而起,拖住你們的力量,你大唐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將我們新羅上下殺的乾乾淨淨不成?恐怕大唐天子也做不出來吧!」 盧恪聞言面色一變,雙目中寒光閃爍,冷冷的望著樸文校一眼,冷笑道:「我朝冠軍侯秦勇縱橫西域百餘國,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屠城有數百,殺人有數余萬,又豈會在乎一個小小的新羅。」盧恪雙目中殺氣沖天,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軟弱的,盧恪儘管知道,哪怕是殺人盈野的也不敢如此做,可是他就是要說出來,震懾這些人,免的對方漫天要價。 那金勝曼和閼川等人也知道盧恪也只是說說而已,可是心中也是膽戰心驚。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天知道對方會不會如此做出來,大唐能做的出來,可是新羅卻是承受不起如此大的代價。嘴硬的樸文校面色也變了,神情也鬆了下來。 「蜀王殿下,不要忘記了,你現在還在新羅,還是在慶州城內,只要樸某大聲的喊上一句,恐怕蜀王殿下就走不出這個慶州城了?」樸文校冷哼哼的喝道。 「哈哈,樸先生真是說笑了。莫說先生不會喊,就算喊了又能如何?金春秋會殺本王嗎?」盧恪聞言神情一愣,最後忽然指著樸文校哈哈大笑說道:「我大唐皇子不下十位,父皇正是春秋鼎盛,日後後宮之中皇子還會更多,就算殺了盧恪一人,對於大唐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可是對於新羅上下來說,就是喪失了最後的機會,恐怕慶州城就會為本王陪葬。金春秋不是傻子,他能將本王如何?哈哈!」樸文校聞言面色鐵青,氣的渾身發抖。他剛才說的不過是一句氣話,他不滿盧恪的囂張模樣,實際上,他明白,就是喊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的效果的,就是被金春秋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正如同盧恪所說的那樣,金春秋還真不能將盧恪怎麼樣呢喊了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還會讓金勝曼為難。 「呵呵本宮從小就熟讀經史,對中原的文明也是仰慕已久,在史書之中,來往的商販,還有出使的使臣中也曾聽說過中原的風景。而對於大唐的皇帝陛下,本宮也是聞名已久,也想去親自覲見,這次大唐軍隊若是能幫助我新羅正統,本宮自然親自前往中原,見識一下中原的風光,覲見我天可汗陛下。」說話的是前任新羅女王金勝曼閣下,金勝曼臉上很是難看,露出一絲強笑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金勝曼就是連稱呼都已經改變了,從孤改稱為本宮了。這個時候,她把自己當做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新羅女王了。一邊的閼川雙目微微閉起,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來,好像是在閉目養神,可是樸文校卻是雙目血紅,脖子上青筋冒出,死死的望著盧恪。在新羅,不知道可有主辱臣死之類的話來,但是樸文校這個時候恨不得上前將盧恪殺死。 「呵呵,其實對於新羅如何?小王也是不知道。」既然金勝曼已經示弱,表示願意前往大唐,盧恪自然也不好再裝大灰狼了,也笑呵呵的說道:「父皇仁慈,雄才大略,想必心中對新羅如何處置早就有了決斷,小王也不過是胡亂推測的而已。」眾人聞言,臉色方才好看了一點。樸文校也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大唐出兵幫助新羅消滅了叛逆,而作為屬國的新羅卻沒有一點表示,恐怕也是不妥的,所以小王提議讓女王前往長安或者洛陽覲見天子也是應該的。」盧恪似笑非笑的說道:「說起來,小王與女王殿下也不是外人,公主殿下已經嫁入宮中,就是小王見到了,也得喊上一聲姨娘,父皇和女王殿下可是親家,女王前往大唐,安全上自然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眾人聞言心中一陣苦笑,這安全上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了,一旦一個屬國的國王前往大唐,安全上出了問題了,試問以後又有何人依附在大唐的麾下,大唐又有何面目統治周邊的屬國呢?可女王殿下什麼時候前往大唐,又什麼時候回來就是一個大問題了。一兩個月也是時間,一兩年也是期限。這一切都是要看大唐皇帝的心思了。可是不管怎麼樣,新羅這次可是丟了面皮了。 「敢問蜀王殿下,不知道大王前往大唐之時,外臣可否跟隨?」樸文校拱手說道。 「難得樸大人如此忠心。若是我大唐拒絕的話,豈不是冷落了一個忠臣之心了。」盧恪哈哈大笑道。心中卻是冷笑,只要進入了大唐國境,就算你再怎麼忠心又能如何呢? 第550章 薛禮掌軍 「蜀王殿下如此英勇,想必在天可汗心中也是極為重要吧不知道,天可汗陛下為什麼沒有立蜀王殿下為太子呢?或者天朝的太子殿下比殿下更加的英明不成?」樸文校雖然放棄了爭論,但是臉上仍然露出一絲笑容來。 蜀王盧恪面色一動,雙目中露出一絲精光來,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將面前的清酒一飲而盡,笑呵呵的說道:「父皇選擇太子,不是看他是否英勇,看他是否賢明,關鍵看他能否統治大局,治理天下。父皇所生的諸多皇子之中,各個都酷似父皇,尤其是當今太子殿下更是如此,孤王雖然英勇,但是如何能與當年太子殿下相提並論,孤王雖然賢明,但是當今太子殿下更為賢明。這些都是孤王不能與之比擬的。所以他是太子殿下,而孤是一個親王殿下。呵呵,日後樸大人只要到了大唐,自然就能見到太子殿下的風采了,到時候,就明白孤王所言不差了。」 「原來如此,多謝王爺解釋。」樸文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雙目深邃,至於心中是如何想法,就不是別人所能想到的了。可是有一點是能肯定的,樸文校問話可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果然,旁邊的金勝曼和閼川二人雙眼一亮,接著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兩天,孤王只給諸位兩天的時間,後天的晚上三更時分,打開慶州城門,放我大唐大軍進城,不知道三位能不能做到?」盧恪顯然是因為剛才的問題,已經沒有任何興趣與三人閒聊了,冷著一張臉說道。 「自然可以。」閼川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可以聚集兩千人的隊伍,駐守北門的將領也是老夫的下人,足以放天朝大軍入城,只是不知道天朝大軍入城之後,能不能做到秋毫無犯?這慶州畢竟是我新羅的國都所在,還請殿下諒解。」 「哼怎麼,不相信天朝的軍隊嗎?」盧恪冷笑道:「我天朝軍隊軍紀嚴明,除非對方抵抗,否則的話都是不會傷害半個平民的,孤王的軍隊可不是冠軍侯的軍隊,這點,你們放心就是了。只要你們打開城門,只要他們不再與天朝的軍隊相抗衡,孤王自然會保證城內的平民不會出現任何安全上的問題。」 金勝曼、閼川和樸文校聞言,相互望了一眼,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多謝王爺,我等遵命就是了。」 「如此甚好。」盧恪掃了三人一眼,臉上露出滿意之色,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孤王要回營了。」說著就站起身來,閼川見狀不敢怠慢,趕緊親自送了出去。 好半響,閼川才面色凝重的走了進來。金勝曼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老大人不必擔心,蜀王殿下既然能進入慶州城,自然能出的了慶州城。」 「老臣倒不是擔心這蜀王的安全。大唐的錦衣衛神通廣大,高句麗之所以敗的如此之快,這些錦衣衛居功甚偉。」閼川搖了搖頭,說道:「老臣擔心的是大王進入大唐之後,大唐皇帝老臣是沒有見過,但是蜀王剛才的一句話卻是提醒了老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足以說明大唐的態度了。」 「盧照辭難道真的是想吞併我新羅不成?哼哼,恐怕我們新羅數百萬子民是不會答應的。」樸文校嘴角露出不屑之色來。 「若真是如此,倒也好辦。」閼川搖了搖頭,世上的事情哪裡有如此簡單,若是以前,或許整個新羅子民還真的會像樸文校所說的那樣,揭竿起義,但是也正如同盧恪所說的那樣,如今的新羅已經不是往日的新羅了。往日的新羅,若是大唐大軍前來,那是叫入侵,新羅上下在金勝曼的領導下足以做到上下一心,共同對抗大唐,但是如今卻是不同,一來,金勝曼已經不是新羅的女王了,而新羅之所以有今日,卻是因為金春秋貿然加入新羅三國的聯盟之中,對抗大唐軍隊所導致的。對於大唐軍隊來說,就是誅滅奸佞了。掃平叛逆,可不是入侵這麼簡單了。更為重要的是,在新羅上下,恐怕對天朝好感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會不會像樸文校所說的那樣,忠於新羅,忠於女王陛下呢?這點誰也不知道。甚至還有的人希望成為大唐的一員呢! 「不管去與不去,我們都是要去的,不去又能怎麼樣呢?我們新羅上下還能反抗不成?」一邊的金勝曼忽然深深的歎息道。她的雙目中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來,望著遠方,好像能穿透時空得限制,淡淡的說道:「這場戰爭打下來,我新羅死傷的人已經夠多的了,不能再有任何的u樹你上了。若是以我一人的性命換取整個新羅的安全,本宮願意。」 「大王?」閼川和樸文校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金勝曼,卻是不知道說什麼話得好。 「呵呵更何況,大唐皇帝也不會將本宮如何的。這點兩位放心就是了。」金勝曼笑呵呵的說道:「難道大唐皇帝能殺了屬國的大王不成?放心吧朝中有閼川老大人在,想必不會出任何問題的。哎其實整個金春秋也是心急了一點,本宮沒有子嗣,日後的皇位還是會落到王品手中的,他金春秋就是首要的人選,他是太著急了一點了。等等也是好的,或者不與大唐為難,或許本宮也不會做出這個決定來的。」 「大王不必如此。」閼川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是金春秋在位也好,或者是大王在位也好,大唐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吞併我新羅三國,就能使的大唐東部得以太平,完全無後顧之憂。專心對付其他的國家。大唐皇帝英明神武,心懷天下,或許早就等著這個機會了,無論是何人,都不會躲過大唐的發難。」 金勝曼和樸文校聞言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深深的歎了口氣。好半響,金勝曼才淡淡的說道:「老大人,莫非是無計可解了?」 「有。只要大王能安然回國,自然可以解決此事。」閼川想了想說道:「只要大王坐鎮新羅,天長日久,新羅仍然是新羅人的新羅,大唐兵馬短時間內或許能佔領新羅,但是民心在我,時間久了,大唐軍隊就會回歸大唐。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只是耗時比較長而已。」 「老大人說的輕巧,大王此去大唐,大唐皇帝還會放大王歸來嗎?」樸文校冷笑道:「大唐皇帝英明神武,他手下的那班大臣可都不是吃素的,心中也像明鏡似的,知道只要大王在大唐,新羅就會是大唐的新羅,一旦大王回歸新羅,大唐的百萬大軍征戰所的戰果就會被我新羅所得,他們不會那麼簡簡單單的放大王歸國的。老大人也只是想像而已。」 「呵呵,這就靠樸大人的智慧了。」閼川不以為意,笑呵呵的說道:「大唐皇帝雖然英明神武,身邊的臣子也都是聰慧絕倫之人,甚至連自家的兒子都是厲害角色,城外的蜀王殿下就是一個例子。蜀王都是如此,更何況,大唐皇帝還有那麼多的兒子,剛才樸大人所說的大唐太子的時候,老夫曾經看見蜀王臉上隱隱有不滿之色,由此可見,有的時候,皇子太過優秀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皇子奪嫡之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樸大人只要進入大唐之後,到時候利用諸皇子之間的矛盾,可以便宜行事,到時候,讓大王回國也不是不可能出現的。」閼川雙目中露出一絲智慧的光芒來。 金勝曼和樸文校聞言雙眼一亮,金勝曼更是點了點頭,樸文校雙目中露出思索之色來,顯然是在思索著進入大唐之後,如何行事了。 「這麼做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此事待日後進入大唐之後,再做計較就是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放大唐軍隊進入城中。此事關係到我等身價性命,不可怠慢了。」金勝曼思索了片刻,說道:「樸大人行走方便,可以持閼老大人的書信,選擇忠勇的大臣,聚集各家各戶的下人奴僕之類的,親信兵馬打開兩天深夜,打開北門,放大唐軍隊進入慶州城。不可怠慢。」樸文校聞言趕緊點了點頭。 城外,盧恪深深的望著身後的城牆,早就有親兵護衛著盧恪朝大營而去。他此刻心情甚好,此次冒險進入城內,卻是取得了很大的好處,最起碼慶州城已經是掌握之中了。盧恪深深的歎了口氣。終於在臨走之前,將慶州城攻取下來,最關鍵的一仗已經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剩下的功勞或許自己得不到,但是有了這個功勞,足以讓盧恪風光回朝。他心中很是高興。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殿下,薛將軍已經在大營等候多時了。」就在這時候,轅門處出現一個人影,卻是自己的副將任博安。 「薛將軍?哪個薛將軍?」盧恪從馬上跳了下來。漫不經心的問道。 「薛仁貴薛將軍?」任博安趕緊說道。 「他怎麼來了?」盧恪心中一緊,驚訝的問道,神情卻是不敢怠慢,趕緊朝大營內走去,在大唐軍隊之中,有四個梯隊,大將軍李靖、驃騎大將軍徐世績、冠軍侯秦勇,最後就是薛仁貴了,這位深的天子信賴的名將,甚至天子還將自己的兵器方天畫戟賜予了薛仁貴,足以說明這位薛仁貴是深的天子信賴的,日後前程不可限量,盧恪雖然很是矜持,但是面對薛仁貴,卻是不敢怠慢。 「聽說傳來大將軍的命令。」任博安趕緊說道。 「大將軍的命令?」盧恪聞言一愣,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看來,大將軍要領孤王回京了,可惜了,孤王恐怕是看不到慶州城被我軍攻破了。如此巨大的功勞恐怕就要被薛將軍得去了。」 「呵呵,不管怎麼樣,全軍上下都知道,慶州城之所以如此輕鬆的被攻破,還不是殿下的功勞嗎?薛將軍心中也是明白的。」任博安嘴角露出一些笑容來,說道:「殿下冒險入慶州城,能說服金勝曼,獻城投降,日後傳揚開來,不光流傳千古,肯定會被陛下所讚賞的,殿下,只要有陛下一句話,殿下就是沒有功勞也是有功勞的,更何況,殿下有如此大功勞,陛下豈會不賞賜?」 「說的也是。」盧恪點了點頭,說道:「走吧進去見薛將軍,不久之後,這位將軍弄不好就是我大唐的大將軍了。只是不知道名號是什麼?」 「大將軍?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了。」任博安驚訝的說道。 「慢,已經不慢了。」盧恪搖了搖頭,苦笑道:「大將軍已經很老了,而且身體也不好,這次回京,恐怕再也不能領兵了。徐世績即將繼承大將軍的位置,然後就是秦勇,最後就輪到薛仁貴了,這三個人可是太子的保駕之臣。有這三個人在,大唐的太子之位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只是不知道,這新羅三國的數十萬大軍由何人接掌,真是讓人驚訝啊!」 「總不會是薛仁貴那個少年郎吧!」 任博安面色一動,朝盧恪深深的望了一眼,卻是不見有盧恪臉上有絲毫的不悅之色,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眼前的這位皇子英明果敢,說句實話,也卻是一位上好的君王,可惜的是,在他的身邊,還有不少傑出的皇子,當今太子更是厲害無比,坐穩江山,蜀王殿下真是生不逢時啊只是不知道這個蜀王殿下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哼哼,博安,你也以為孤王對太子心中不滿?」盧恪忽然哈哈大笑說道:「莫說是別人是那麼認為的,就是連金勝曼、閼川等人也自以為孤王對太子很是不滿。哼哼,若是孤不表現出這一點,那金勝曼他們會進京覲見父皇嗎?太子就是太子啊孤王不想成為太子,只想成為一個涼王而已。走吧走吧去見薛將軍吧如此大的功勞,居然拱手讓給了薛將軍,就算是心中早有準備,還是有一點不舒服的。」 「末將見過蜀王殿下。」中軍大帳內,薛仁貴一席雪白戰袍,一見盧恪前來,趕緊拱手說道:「殿下辛苦了。」 「將軍遠道而來,才是辛苦呢?」盧恪笑呵呵拱手說道:「同時為大唐效命,孤王乃是父皇的兒子,立點小小的功勞也是應該的,不值得將軍如此誇讚。只是不知道將軍深夜前來是所謂何事?」 「哦奉大將軍之命,請殿下立刻回京。」薛仁貴不敢怠慢,趕緊拱手說道。 「不知道孤王這軍隊是由何人掌握?」盧恪點了點頭,說道:「大軍不能無首。更何況,即將要攻打慶州,孤王已經和金勝曼約好,兩天後,三更時分打開北門,放我大軍入城。將軍可不要忘記了。」 「本將奉聖旨,從即刻起接管三軍。」薛仁貴忽然從手袖之中取出虎符來,遞給盧恪,說道:「請先鋒將軍檢驗虎符。」 「父皇居然將此物放給你了?」盧恪雙目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望著薛仁貴的雙目中露出驚訝之色來,還有一絲嫉妒之色,望著薛仁貴手中得的那塊虎符,點了點頭,伸手接了過來,檢驗了一番,恭恭敬敬的將虎符還了回去,拱手說道:「盧恪交令。請將軍升帳。」有此虎符在身,薛仁貴可以執掌數十萬大軍,確實讓是人羨慕。 「陛下有聖旨,大軍一分為二,大將軍率領一部分軍隊回朝,而末將只是率領一部分軍隊繼續攻打新羅三國,掃平新羅三國。」薛仁貴趕緊說道:「說起來慚愧,陛下和大將軍勞心勞力,才平定新羅三國大部,剩下的也不過是一些土雞瓦狗而已,末將可是撿了一個便宜,末將也是慚愧啊這次殿下又冒險深入慶州城,解決了新羅三國最大的困難,使的末將能輕鬆攻下新羅,末將受之有愧啊!」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自古如此。更何況,就算孤不進入慶州城,依照將軍的能耐,進入慶州城也只是遲早的事情。」盧恪擺了擺手說道:「孤這次跟隨大軍進入高句麗,表現平平,若是就這樣回去,朝中上下也會譏諷本王,若是再不立點功勞,恐怕真是不好見父皇了。」 「殿下謙虛了。」薛仁貴嘴巴張了張,卻是搖了搖頭。 「將軍可是有什麼未解之事?」盧恪看的分明,趕緊問道。 「大將軍身體不適,但是心中牽掛陛下,恐怕會進軍快速,勞累過甚,殿下,可是要小心才好。」薛仁貴趕緊說道:「尤其是大將軍,自從進入高句麗後,足疾不時發作,最近更是嚴重了不少。殿下可不能怠慢了。」 「將軍放心,這點孤王曉得。」盧恪面色一緊,趕緊點了點頭說道。 第551章 君臣 「末將拜見大將軍。」平壤城內,盧恪終於見到了闊別已久的李靖。李靖仍然是與以前一樣,紅光滿面,但是盧恪仍然從他的雙目之中感覺到了一絲疲憊之色。想來是因為繁重的軍務勞累所導致的。 「殿下不必多禮。」李靖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起身相迎,只是淡淡的說道:「老夫腿疾發作,不便起身,還請殿下恕罪。」 「老將軍為我大唐江山社稷辛苦,才會造成如此模樣。末將為宗室之後,心中很是慚愧,豈敢讓大將軍相迎。」盧恪心中微微一歎,趕緊說道。 「你來的正好。明日就隨老夫一起回京吧!」李靖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憐憫李靖,才會讓老夫回京老夫若是再不回京,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活著見陛下了。」 「大將軍老當益壯,豈能說出這種話來。」盧恪面色一緊,趕緊勸阻道。 「呵呵老夫的身體老夫自己知道。」李靖卻是不在意,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懂道:「倒是讓老夫沒有想到的是,蜀王殿下居然敢冒險進入慶州城內,說服了金勝曼和閼川等人,讓我軍能順利攻入慶州城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大將軍,孤王那麼做對嗎?」盧恪頓時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必定是瞞不過李靖的雙目,不敢怠慢,趕緊問道。 「對與不對,不是你我說的算,而是陛下說的算。」李靖雙目中略帶深意的望著盧恪一眼,說道:「蜀王仁義,在整個京師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殿下,你若是與陛下同輩,或者是宗室中的其他王爺,倒也沒有什麼,可是偏偏與太子殿下同輩,殿下越是出眾,對殿下來說,越是不利啊!」 「孤王只想做一個閒散的親王而與,並沒有其他的念頭。」盧恪面色一變,趕緊低著頭說道。言語之中露出一絲憤懣之色來。 李靖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殿下英勇果敢,言出必行,想必此言也是殿下的真心話。說實在的,就是老夫也不同意殿下繼任東宮太子之位。殿下如今自己有如此念想,那自然是最好的了,陛下知道了肯定也會高興的。」 「大將軍,孤王實在是不明白,當今太子也就罷了,孤王是比不上他,可是為什麼當初立太子的時候,就有那麼多的人反對立孤呢?最後讓章懷太子當了太子,難道孤王比章懷太子差了許多嗎?或者說,父皇真的是看中他嫡子的身份?」盧恪忽然抬起頭來問道。顯然是不甘心自己當年居然鬥不過章懷太子盧承祖。 「呵呵此事恐怕放在你心裡恐怕是困擾了好久了吧!」李靖笑呵呵的說道。目光之中充斥著睿智之色,他望著盧恪,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樣。 「不錯。」盧恪也不掩飾點了點頭說道。 「老夫當年不過是一個降將,得陛下重用,陛下當年縱橫關中的時候,兵馬不多,但是除掉騎兵之外,兵馬盡數掌握在我手中。如今老夫已經是大將軍了。在看看岑文本岑大人吧當年是老夫親自將其擒拿的,雖然在江南薄有名聲,但是一入大唐,按照道理,也不過做一個普通的淺紅色官員而已。可是因為陛下的緣故,他不過十幾年間就成了一個首輔大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其他的官員,有許多都是寒門子弟出身,可是都已經成為朝廷的棟樑之才了。」李靖好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殿下用人不在乎門第之見的差別,只要此人有才都能用之,殿下以為,陛下要立太子也會立那些只有身份,而沒有才能的皇子作為太子嗎?」 「那章懷太子呢?」盧恪心中還是有些不滿。 「章懷太子是個例外。」李靖淡淡的解釋道:「當年立太子的時候,突厥大軍陳兵長安城外,長安城破,不足以抵擋突厥大軍,陛下雖然設下了計策,可是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會立下太子,否則的話,陛下也不會在那個時候立太子了。至於為什麼立章懷太子,而不是立殿下,這就更好解釋了。因為當時殿下身邊無人可用,殿下雖然身懷兩朝皇室血脈,可是身邊卻是沒有可用之人。這才是最主要的。再看看章懷太子,因為崔仁師的緣故,關東世家盡數為章懷太子所用,一旦長安城被攻破,自然有人帶著章懷太子前往洛陽,繼承大統,洛陽是個什麼地方,殿下比老夫清楚,當年那裡可是關東世家的中心所在。殿下想想看,若是陛下立了殿下做太子,關東世家會甘心輔佐殿下嗎?顯然是不會,所以陛下才會在無奈之下,立了章懷太子,實際上,章懷太子也並不是一個愚蠢之人,只是心太軟,對於世家太過於依賴,以後若是讓他繼承了天子之位,必定不是朝廷之福,所以才會被陛下所廢。呵呵不過,若是殿下為太子的話,此刻恐怕也會被廢,因為殿下可以做將軍,可以做統帥,但是絕對不能做皇帝。」 「為什麼?」盧恪不滿的問道。 「因為殿下個性剛烈。」李靖一針見血的指出了盧恪身上的弱點,說道:「別看皇帝看上去風光的很,但是其中的苦楚卻是只有皇帝一個人知道。皇帝要忍受的住孤獨,要忍受的住背叛,要心狠手辣,殿下個性太過剛烈了,不是一個好皇帝。一旦遇見見不得的勾當的時候,就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來。卻不知道如何用最佳的方式來解決此事。這也是章懷太子被廢之後,陛下並沒有選擇殿下作為太子的主要原因。殿下,試問若是發現自己的親信背叛了自己,殿下會如何去做?」 「哼,自然是殺之而後快了。」盧恪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但是很快俊臉就羞的通紅。剛剛李靖還在說,一個帝王要忍受的住背叛,顯然他是做不到這一點的。難怪剛剛李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按照他盧恪的心思,確實是忍受不了別人的背叛。 「歷朝歷代,所躲不開的都是黨爭,殿下,您若是成為天子,也會遇到這種事情,殿下你以為你能處理好嗎?」李靖又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這種事情是任何人都處理不好的。當今陛下也是如此,但是陛下卻是能將其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範圍之內,殿下卻是不能。擔保果然這些事情都是一個重要的方面,而另一方面,殿下的血脈也是一個原因之一。畢竟殿下乃是前隋之後,儘管隋煬帝已經得到陛下的平反,可是天下人心中會怎麼想,就是陛下也不知道,陛下為了江山社稷,就算再怎麼喜歡殿下,也不會讓殿下成為太子的。而當年的越王在治國之道或者說是權謀之術上,遠在殿下之上,殿下是處處爭強,可是越王是不顯山不露水,躲在一邊,看著諸皇子爭鬥,自己卻是一心服侍天子,一心鑽研學問,加上長孫無忌等人在身邊幫助,殿下又如何能鬥的過太子殿下呢!」李靖話一說話,就靜靜的望著盧恪,雙目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來。 「孤王明白了,多謝大將軍提醒。」好半響,盧恪才深深的歎了口氣,朝李靖拱了拱手,苦笑道:「其實末將也並不喜歡當這個太子,只是當年的情況,大將軍也是知曉的。若不是大哥逼迫,還有崔仁師等關東世家的逼迫,孤王豈會和他們爭什麼太子之位。」李靖點了點頭,先不說盧恪此刻所說的話是不是真心話,但是此刻大局已定,和盧照辭交往十數年的李靖隱隱約約的也能猜測到盧照辭的心思。 「只是大將軍,孤王現在擔心的是日後的日子。」盧恪想了想,方才說道:「涼王叔之所以是涼王叔,因為他不可能繼承帝位,所以父皇信任他,但是末將卻是不一樣。末將擔心的是以後的事情。」 「殿下不必擔心,想來陛下已經有了安排。」李靖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當今太子殿下仁厚,只要殿下沒有非分之想,太子殿下與殿下還是兄弟。」 「承烈太子孤王自然是不擔心的,孤王擔心的是其他人。」盧恪搖了搖頭,說道:「末將雖然是在高句麗,可是也曾聽說了朝中的一些事情。朝中可是有不少人都埋怨孤王殺戮過盛,準備處罰孤王呢哼哼,說的徹底點,這些人還不是的擔心孤王回去之後,會動搖承烈的東宮之位嗎?真是好笑,孤王若是想要,一定要鍥而不捨,若是不想要,就是送給孤王孤王也不稀罕。哎可惜的是,孤王一旦還朝,恐怕再也沒有領軍的機會了,到時候,真要落入他們之手了。」 「呵呵,殿下何必如此灰心喪氣呢殿下難道沒有看見,宣德殿裡的大學士都已經換了不少人嗎?」李靖自然知道盧恪言語之中所指的人是何人,笑呵呵的說道:「放心吧陛下不但是一個好皇帝,同樣也是一個好父親。殿下的安全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一點,老夫會以性命作保。」 「多謝老將軍了。」盧恪點了點頭,至於他心中究竟聽信了幾分那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帝王的心思是不可琢磨的,同樣這些皇子們的心思也同樣是不可琢磨的,能在皇宮中立足的人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那李靖也點了點頭,兩人又說了一番話,才讓盧恪離開中軍大帳,次日,李靖才領著二十萬大軍班師回朝。在路途中,又接到聖旨,天子賜下朱紫馬車,以四匹白馬拉著,與李靖乘坐。前面也打起了親王儀仗,氣勢恢宏。讓李靖威風不已,足以可以和任何皇子相媲美了。可以說皇恩浩蕩。李靖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大將軍,父皇此舉可是皇恩浩蕩啊!」盧恪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周圍的眾人也都連連點頭,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來,做人臣子能得到如此高的獎賞已經是非常難得了,而大將軍李靖從一個降臣能得到如此高的獎賞,那更是難得了。 「哎老夫老了,這次回朝之後,就準備告老還鄉了。」李靖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來,說道:「日後的天下也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與老夫沒有任何關係了。閒暇之時,或許會在武學之中教教弟子。回家之中逗弄一下孫兒,過上一些悠閒的日子了。可惜了,老夫的右腿,否則還能再為陛下征戰一番。」他如何不知道,盧照辭這是想讓他放棄軍權的前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自己久掌軍中,威望太高的緣故,但是更重要的是腿疾的緣故,加上年紀大了,盧照辭不願意再讓自己日夜辛勞,才會做出這個決定。當初若是不要要征戰高句麗,天子想盡快殲滅高句麗,才會出動如此多的大軍,如此多的將領,才會讓自己擔任副帥領軍出征,否則的話,自己這個時候,恐怕是在武學之中教導弟子了。這次之後,是真的不能再領軍出戰了。 盧恪等人卻是不明白天子的心思,臉上的羨慕之色卻是沒有少了多少。這些將領又如何明白此刻李靖心中所想呢?沿途之上,又有各級官府接送,幸虧是班師回朝,大軍一路過去,都是由個州府供應糧草,加上馳道的修建,大軍前進速度快速無比。 等剛過黃河岸邊的時候,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這個時候,又傳來天子聖旨,加封薛仁貴為征北大將軍,僅僅在李靖、徐世績、盧照應和秦勇之後,成為大唐軍隊中第五位巨頭,李靖更加明白盧照辭的心思了。 「太子的大喜之日就要到來了。」李靖忽然對身邊的盧恪說道:「想必蜀王成親的日子也快了,蜀王殿下,不知道可有意中人?到時候,老夫可以作伐。」李靖臉上也露出笑容來。皇子成親,哪裡需要李靖去作伐的。只要下一道聖旨就可以了。 「若是如此,就多謝大將軍了。」盧恪趕緊拱手說道,這些日子,兩人倒也聊的開來,明知道李靖是開玩笑的,但是盧恪還是拱手說道。 「大將軍,看。」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中軍護衛忽然指著遠處驚訝的叫道。這個時候,不光是他,就是那些隨行的士兵也都驚訝的叫了起來,紛紛發出一陣陣歡呼之聲。原來,在遠處的一個高崗之上,明黃龍旗隨風飄舞,金黃色大旗之下,一個身著龍袍的中年人正騎在馬上,他的周圍,有無數御林軍拱衛左右,在黑色的羽林之中,明黃色身影是那樣的清晰。卻是天子親自來迎。 「皇上。」李靖見狀嘴唇直哆嗦。往日的一切都一一呈現在自己的面前。每次自己出征歸來,盧照辭都是出迎十里,親自迎接自己,如今更是出迎至黃河岸邊,這種姿態足以讓李靖心中感動不已。當下不敢怠慢,趕緊下了馬車,也不顧自己的足疾,命人備了戰馬,在眾人的攙扶下,翻身上馬,朝高崗而去。周圍的盧恪等將領趕緊跟隨左右。 遠處的盧照辭見狀,也不敢怠慢,驅動戰馬,飛身下了高崗,朝李靖迎了過來。身後的御林軍也隨之而動。 「靖兄。」 「陛下。」 盧照辭的聲音仍然是那樣的剛勁而有力,充斥著威嚴。李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中氣十足,只是隱隱有一絲哽咽。 「臣李靖拜見陛下。」很快兩人相遇,李靖不敢怠慢趕緊從馬上滾了下來,翻身拜倒在地,在他們不遠處,盧恪等人也都翻身下馬,紛紛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靖兄你我不必如此。」盧照辭見狀,趕緊跳了下來,一把將李靖攙扶起來,拍著李靖那蒼老的手說道:「朕與靖兄相交多年,這些俗禮要之何用,靖兄請起。」 「陛下龍精虎猛,老臣見之心中欣慰不已。」李靖深深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朕在洛陽聽說大將軍足疾又犯,卻是心中著急萬分,才將靖兄從前線請了回來,還請靖兄莫怪啊!」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他的臉上帶有一絲慚愧之色,說道:「當初也因為高句麗之事關係重大,朕明知道靖兄有足疾還讓靖兄出征,是朕的過錯。」 「哈哈,陛下,若是當初您不讓老臣出征,老臣心中肯定會怨恨陛下的。」李靖卻哈哈大笑說道:「揚威於國門之外可是陛下給老臣的機會啊!」 「走吧走吧靖兄,這個時候你還不回長安城,恐怕承烈真的要找你算賬了,要知道朕為了等大將軍還朝,可是將承烈成親的日子向後推了不少天了,再也不能再等了。」盧照辭哈哈大笑道。 「哦,若真是如此,老臣是要趕緊回長安了了。」李靖心中一動,也摸著鬍鬚哈哈大笑道:「走,陛下,現在就走。」說著就朝著隨後而來的馬車走去。 第552章 李靖病重 「兒臣拜見父皇。」洛陽御書房內,盧恪恭恭敬敬的朝盧照辭行了一禮。 「起來說話。」盧照辭深深的望了眼前的盧恪一眼,不經意之間點了點頭,說道:「你在高句麗的表現朕都知道了。不錯,是長大了。朕很欣慰。」 「都是父皇平日悉心教導的功勞。」盧恪聞言心中一喜,趕緊說道:「若是沒有父皇的悉心教導,豈會有兒臣的今日。」 「你本性剛毅果斷,本是好事,但是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個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卻冒險進入慶州城內,萬一被金春秋發現,你可想過後果了。或者說閼川這個老傢伙不願意歸順本朝,將你交給金春秋,那你該如何是好?」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你年紀輕輕,脾氣如此,朕也不怪你,但是以後要靜心行事。」 「兒臣遵旨。」盧恪臉上雖然露出贊同之色,但是在心中卻是不放在心上,若是這樣,他盧恪還是盧恪嗎? 「你也老大不小了,待這次承烈成親之後,朕也會給你指婚的。」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你回去見過你母妃,看看她可能找到什麼樣合適的人家。這次朕找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關於新羅的事情。」 「請父皇垂問。」盧恪心中一動,趕緊說道。 「新羅女王已經答應前往大唐,新羅該如何處置?你可有看法?說來給朕聽聽。」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畢竟你剛剛從新羅而來,對新羅的情況要比朕還有那些大臣們都熟悉。想來,你會給出合適的見解來。說說吧說錯了也沒有關係。」 「是。」盧恪想了想,思索了片刻,方說道:「在兒臣眼中,新羅上下對新羅女王倒很是忠心,上下也是有一些智謀之士,諸如閼川,還有一個叫樸文校的,此人有點本事。若是我軍擊敗金春秋之後,就立刻扶持金勝曼為新的新羅女王的話,恐怕新羅仍然是新羅人的新羅,不會歸順在我大唐的麾下。就算她會在短時間內來到大唐,最起碼,新羅的女王還是她,她仍然會在新羅人的心中,有她存在,加上有閼川等人的輔佐,新羅仍然會繼續成長,日後統一整個新羅半島也不是不可能的。」 「將金勝曼留在在大唐一兩年如何?」盧照辭沉思了片刻,方輕輕的說道。 「恐怕還是有些不穩妥。」盧恪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新羅上下極其排外,在很短的時間內,我朝不可能征服新羅人的人心。更何況,還有一個金勝曼。」 「要是想殺掉金勝曼肯定是不可能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在城破之日,讓金勝曼即刻啟程,來我大唐。」盧恪雙眼一動,說道:「至於和人擔任新羅女王,我大唐卻是不說話,只是讓閼川暫時負責新羅之事,我大唐派出軍隊,駐紮在新羅。天長日久,兒臣認為,新羅上下必定會分成兩部分。我大唐才會有幾乎將整個新羅納入大唐的版圖之中。」 「如此做。」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秦九道,傳命薛仁貴,軍情緊急,讓他快速解決新羅之事,朕即將在洛陽召見各方使者,包括西域各國小王都會前來。在這之前,朕要見到百濟國王的首級。」 「僕臣立刻去辦!」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傳下聖旨不提。 那一邊的盧恪臉上也露出喜色。他出身帝王世家,鑽研的自然是帝王的心術,加上自己又是聰明之人,如何不清楚盧照辭心中所想。這一道聖旨顯然是同意了自己所說的建議。可以想像,薛仁貴在接到盧照辭的聖旨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不光會出動大軍攻打百濟各處領土,更為重要的是催促金勝曼趕緊上路,前來大唐朝見天子。一個國家的建立,一個國王權威的確立,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做到的。更何況是一個殘破的新羅,金勝曼一方面還要恢復國內秩序,安撫民眾大臣,還要削除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對自己的不利影響,確定自己的權威,這些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等到這些東西都處理完畢,處理妥當之後,然後才是準備禮物,準備覲見大唐天子。非半年時間是不可能準備妥當的。這個時候,若是金勝曼突然啟程來到大唐,對於即將重建的新羅來說,就會再次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金勝曼對於新羅的影響也將達到最低點。只是這種事情到底有些陰暗,不符合一個帝王的手段,所以說這一切只能是能意會而不能言傳。盧照辭不可能將這些話寫入史書之中,寫入起居錄之中,只能是模模糊糊的表示出來,讓底下的領軍將領去領悟。這就是皇帝,這就是帝王心術。那盧恪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更加相信,跟隨李靖多年的薛仁貴他也是明白這其中道理的。 「新羅需要有人鎮守,朕需要一個新羅總督,你可有合適的人選。」盧照辭掃了盧恪一眼,雙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好像是有著什麼心事一樣,卻又是不好說出來。 盧恪心中一動,將盧照辭這句話想了想,卻是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來,按照道理,這種事情應該去問宣德殿的那些輔政大臣,或者是問問總參的人也是好的,什麼時候問到自己的頭上來了,難道是想讓我去新羅嗎?盧恪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搖了搖頭,他不相信,盧照辭會是這麼想的,這算是什麼,分封或者是其他?盧恪心中迷糊了。 「兒臣並沒有合適的人選,還請父皇乾綱獨斷。」出於謹慎的想法,盧恪還是將皮球踢了回來。低著頭,不敢望著盧照辭。 「你大哥在西域過的很好。西域的風光其實也是很不錯的。」盧照辭彷彿是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一樣,雙目望著遠方。 「父皇。」盧恪心中一緊,趕緊輕輕的說道。 「朕記得一個傳說,一個皇帝乃是開國之君,不過是一個和尚出身,後來他奪取了天下,將自己的兒子都分封出去,以護衛江山。恪兒,你說此事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盧照辭好像在回想著什麼事情一樣。 盧恪心中猛的跳了起來。這算是什麼,到了這個時候,盧恪心中不由的思緒萬千。分封制度,這個制度可是傳揚了好長時間,在歷朝歷代,開國之初,都是大有市場的,誰讓當年的武王也是採取了分封制度呢?周朝可是有八百年的天下,古往今來,除掉周朝,哪個朝代能有八百年的天下呢?漢朝的時候也是採取了分封制度,也有四百年的天下。漢朝時期,不就是皇帝將江山都封給了自己的子嗣的嗎?這叫分封諸侯國,這個時候父皇也說出這番話來,難道是想分封諸王嗎?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盧恪吞了口吐沫,忍住其中的誘惑說道:「父皇,難道漢朝景帝時期的戰亂父皇不記得了嗎?當年父皇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有人勸阻父皇分封諸王,父皇不也是沒有答應的嗎?父皇當年不就是因為害怕出現景帝時期的模樣嗎?分封諸王弊大於利,兒臣以為不妥。將江山都分了出去,那皇權就會縮小,皇權縮小,不光會引起天下諸王們的窺視,就是那些大膽的亂臣賊子們也會想方設法的奪取我大唐的江山,兒臣以為此事大大不妥,還請父皇三思。」 「你真是如此想的?」盧照辭忽然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盧恪,卻見他眼中一眼的坦然,絲毫沒有任何的異樣來,不由的點了點頭,說道:「此事朕心中有數,你先下去吧新羅總督,朕會認真考慮的。」 「兒臣遵旨。」盧恪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朝盧照辭拜了一拜,這才退了下去。這種事情不是他盧恪能夠決定的。可以想像,若是真的採取分封制度的話,對於盧恪來說,也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情。因為下一任皇帝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分封制所帶來的壞處盧承烈不是不知道。對於諸多皇子的提防也更重了,尤其是對他這個能文能武的兄長更是如此了。若是可以的話,他還是不願意天子分封的。 「還好,還沒有被皇權所誘惑。」盧照辭望著盧恪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臉上也露出欣慰之色。但是很快這種欣慰之色就被一絲憂慮所取代。歷史上的,李治為太子,李恪為蜀王,李恪很能幹,在朝野中的聲望很高,不是李治所能比擬的,後來,在長孫無忌的運作之下,李恪被殺。如今的情況雖然與歷史大不相同,但是盧照辭也不希望在自己死後,盧恪也遭受歷史上李恪那樣的命運。所以待大唐得到新羅三國之後,分封制度也在腦海之中一閃而現,但是很快也一閃而過。 「大將軍在幹什麼?孫道長去看了嗎?」好半響,盧照辭才回過神來,再看的時候卻見秦九道早就站在一邊,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不由的問道。 「孫道長已經去了大將軍府邸了,只是還沒有消息傳來了。」秦九道趕緊說道。原來盧照辭在聽說李靖足疾又復發之後,不敢怠慢,不但自己親自迎接至黃河岸邊,更是將孫思邈從長安招了過來,以給李靖治病。 「還沒有結果?孫道長什麼時候去的?現在是什麼時刻?」盧照辭心中一緊,面色不由的變了起來。這個時代,醫療條件雖然很差,但是不可否認還是有許多的名醫、神醫存在的,就比如孫思邈就是其中的神醫。神醫治病雖然不能說是藥到病除,但是最起碼能保住性命,而且也會在短時間內拿出章程來。 「道長是申時去的,現在已經是酉時了。已經有一個時辰了。」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小心翼翼的說道。 「已經一個時辰了?」盧照辭面色更加凝重了。大將軍李靖乃是國之柱石,他的身體是何等的重要,最為關鍵的是,天下人都知道當今天子和大將軍關係,是亦兄亦友,可以說千古君臣的典範。否則也不會封了李靖作為異姓王。他的病情一旦有了準確的答案,孫思邈就會親自前來稟報,可是到如今還沒有前來稟報,足以說明李靖病情的嚴重,就是孫思邈也感到為難,不知道如何前來稟報。 「陛下不必擔心,也許大將軍身體並無其他的病情,所以孫道長不想驚動陛下也說不定。」秦九道見狀,趕緊小聲的說道。只是說道最後,聲音就越小,到了最後,幾乎是幾不可聞,他如何不知道,就算李靖身體沒有病,孫思邈也會親自前來稟報的,可是到如今都還沒有來,顯然是李靖病情加重,到現在還沒有拿出確切的手段來。 「走,去大將軍府。」盧照辭瞪了秦九道一眼,趕緊換了一身常服,就朝外走去。洛陽城即將是大唐新的都城,不但是各部官衙都在這裡,就是長安的那些達官貴人們也紛紛在這裡置下了產業,當然,盧照辭也下令內宮為一些大臣蓋了不少的宅院府邸,李靖的府邸自然是在其中了。 戰馬飛奔,朱雀大道之上,盧照辭面色凝重,歷史上李靖是什麼去世的,盧照辭並不記得,但是這些年來,李靖東征西討,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同時,在身體上也遠比歷史上要重的多,最起碼,他不但征討了北方的突厥,忍受了極大的嚴寒,盧照辭可是知道足疾的人是不能禁受寒冷的,北方本就嚴寒,後來李靖更是征討高句麗,足疾更加嚴重了。李靖的身體就是被國事所拖累的,盧照辭也要付很大的責任。一想到這裡,盧照辭心中更是慚愧了。坐騎的速度也緊跟著快了起來。這些可是急壞了秦九道等護衛,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護衛住盧照辭,生怕出現什麼刺客之類的。 「陛下。」 大將軍府前,門房聽著大街上的馬蹄聲,心中一驚,正待出來觀看的時候,卻見盧照辭面色凝重,大踏步走來,趕緊迎了上去。 「大將軍現在在哪裡?」盧照辭迫不及待的問道。 「將軍正在後院花園中。」門房不敢怠慢,趕緊說道:「還有孫道長也在裡面。」 「哦!」盧照辭心中一動,腳步停了停,又說道:「前面帶路,朕要看望大將軍。」那門房不敢怠慢,趕緊在前面帶路,心中卻是高興不已,看看,大將軍身體不適,當今天子就來看望,由此可見大將軍仍然是聖眷在握啊! 走過了重重亭台軒榭,就見一個碩大的花園豁然出現在盧照辭面前,其實李靖這個宅子是當年宇文家族的府邸,後來宇文世家沒落之後,這個宅子也就空了下來,被盧照辭賞給了李靖,工部的人也是略加整改,就成了如今的大將軍府邸了。 盧照辭遠遠就看見花園中間有一個涼亭,涼亭內李靖靠在一個軟榻之上,在他的一邊,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正端坐在那裡,臉上現出一絲思索之色,兩人又好像是說著什麼,只是盧照辭隔的比較遠,聽的不怎麼真切而已。盧照辭見狀,抬腿就朝涼亭走去。 「陛下。」雖然盧照辭並沒有讓人通報,但是李靖是何許人物,就算是病了,但是還是久經沙場的人物,眼光八方的本領還是有的,很快就發現了盧照辭的到來,心中一驚,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就準備站起身來。 「靖兄,靖兄趕緊坐下。」盧照辭見狀,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涼亭,將李靖又按在軟榻之上。 「陛下,老臣雖然老了,可是還沒有軟弱到這種程度,陛下太過緊張了。」李靖也不推辭,順手又躺在軟榻之上。 他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來,但是盧照辭看在心裡,卻是一陣抽搐。往日盧照辭對李靖雖然多有禮遇,但是李靖卻從來把自己當做是滿朝文武中一個普通的武將,恪守臣子之道。比如就是剛才一扶,若是以前,不管怎麼樣,李靖仍然還會堅持行禮,可是剛才李靖卻趁勢躺了下來。這不是李靖因為功勞大了,而是因為李靖的足疾實在是嚴重了,所以李靖才會如此。一想到這裡,盧照辭心中的內疚更是重了。 「陛下不必如此,老臣老了,一生榮華富貴都已經享受過了,想臣雖然出自世家之後,但是也只是一個落寞貴族,若是能得一個將軍之位就足以,若非遇見陛下,豈會被能坐上今日之位,掌握百萬大軍,縱橫疆場,爵封郡王,更為重要的是能深得陛下信賴,古往今來,哪個臣子能做到臣這樣,老臣是死而無憾了。」李靖望著盧照辭的模樣,不由的寬慰道。 第553章 盧照辭的帝王之術 「孫道長,大將軍身體如何?」盧照辭將李靖扶了坐了躺椅上,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擔憂。 「陛下放心,雖然大將軍足疾嚴重,但是此刻氣溫已經上升,對於足疾來說,正好是恢復的最好時機。只要大將軍以後不再領軍出征,有勞累之苦,加上貧道配的一些草藥,短時間內無憂的。陛下不必擔心。」孫思邈趕緊說道。 「哦,如此甚好。」盧照辭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卻是將孫思邈口中所說的「短時間內」這幾個字忘記了。 「陛下,如今高句麗已經被平定,吐蕃的事情也要開始進行了,不知道陛下準備如何對付吐蕃?」李靖趕緊岔開話題問道。 「此事朕也很擔心。」盧照辭見狀,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祿東贊倒是一個人物,硬是留在長安不走,他倒是打的好算盤,明知道大唐這個時候不能出兵,而他吐蕃雖然不能出兵,但是卻可以經常派出兵馬來襲擾我朝,所以這次是和朕耗上了,這讓朕很是難辦啊!」 這吐蕃雖然還沒有那個實力可以進攻大唐,但是卻能發動小規模的戰爭,不斷的襲擾大唐邊境,就像當年漢朝時期一樣,雖然漢朝年年和親,可是卻不能阻擋的住匈奴人不斷的襲擾了漢朝邊境,掠奪漢朝的一切,擊殺漢朝的子民。如今眼前的情況也是這樣,大唐的邊境實在是太大了,太長了。大唐的國力雖然很強悍,可是兵馬有限,剛剛又攻下高句麗,不但還沒有消化掉高句麗的一切,自家的兵馬也是需要休整的,精兵也是需要訓練的,短時間內,根本對吐蕃人形成不了強大的威懾力。加上吐蕃遠在高原之上,祿東贊就是看準了這一點,就是賴在長安不走了。反正這裡的一切都是大唐在供應著。他就不相信大唐皇帝能仍由他留在長安城內。總有一日,大唐皇帝會召見他的,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提出條件來,就算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但是也會讓大唐付出一定的代價。 盧照辭明明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但是卻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只能是將祿東贊安置在長安,而自己躲在洛陽,這也是一件窩囊的事情。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人,才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 李靖點了點頭,他深刻的明白盧照辭此刻的心情,但是更加深刻的明白,這個時候的大唐最重要的是需要是休養生息,而不是興兵西征,那就不是開疆擴土了,而真的是窮兵黷武了。 「陛下,若是可以的話,能不能派遣一支小部隊,也學著突厥人的模樣,不斷的襲擾吐蕃境內。」孫思邈在一邊小聲的說道。 「呵呵,孫道長有所不知。吐蕃地處高原,與我朝所處的地理位置不一樣。中原人很難適應高原上的環境。」李靖見狀,不由的笑著解釋道:「我朝軍隊不經過適應的話,進入高原之後,戰鬥力能發揮出三成就已經不錯了,甚至有的人連三成都發揮不了,就死在高原之上。所以陛下才會讓徐世績在大非川訓練士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若是我朝當初沒有進攻高句麗的話,朝中就不會出現叛亂,松贊干布也不會冒險進攻我大唐,出兵威脅我朝西域。朕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冒犯朕。可是如今卻是不一樣,松贊干布也是一代雄主,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做的徹底點。他與朕是不死不休的。」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 文成公主遠嫁松贊干布的故事千古流傳,盧照辭自然是知曉,到了後來,唐朝也有許多的公主遠嫁吐蕃。大唐和吐蕃的關係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和諧的。但是那也只是建立在兩國之間很少有衝突的緣故。而吐蕃自從松贊干布這個雄主死後,歷代國主都不是勵精圖治之人,而大唐自從李世民之後,更是沒有出現什麼厲害之人了,唯一的一個李隆基倒是一個開疆擴土的人物,可惜的是也是一個好大喜功之人,別人一旦對其進行歌功頌德,立馬將仇恨忘去了九霄雲外之中。看見吐蕃國主向其稱臣,就立馬放掉吐蕃。哪裡會像如今這樣,松贊干布還在,對大唐發起了一次錯誤的戰爭。雖然是在錯誤的時間內,吐蕃沒有做好任何的準備。但是皇帝就是皇帝,皇帝是沒有錯誤的時候,既然已經發動了戰爭,那就是不死不休。更何況,吐蕃在某些方面也是佔有很大優勢的,因為地利,一個地利就可以解決許多問題。只能是吐蕃進攻,而不能是大唐進攻,大唐若是進攻的話,就會耗費大量的氣力,死傷更是慘重了。松贊干布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不怕大唐的報復。同樣,盧照辭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感覺到為難。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採取拖字訣。 「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就是不死不休。」李靖面色凝重,雙目中閃爍著冰冷的神色,又說道:「陛下,如今眼下的形勢就是讓邊關將士死守關隘,老臣聽說西南五部也出現了問題,臣以為不如從西南五部出手。等解決了西南五部,然後出兵吐蕃,兩面夾擊,西南一部就算不能攻入吐蕃,但是也能拖住吐蕃的一部分兵力,讓松贊干布小心翼翼。不敢講全部兵力都放在大非川一線,為我大唐爭取一些機會。或者可以讓西南五部先亂起來,想來松贊干布一定會看出這其中的問題來,吐蕃要不想被兩面夾擊,一定會出兵干涉,短時間內,他倒是沒有那個心思來找徐世績的麻煩了。」 「就算來找徐世績的麻煩,朕也是不怕的。朕的士兵豈會害怕那些野蠻人。」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冷笑道:「就算讓朕的子民全民皆兵,每個人一口吐沫也能將他們盡數淹死。」 「臣的意思,讓秦勇重回西域。」李靖聞言忽然雙眼一亮,又掃了孫思邈一眼,說道:「孫道長,今日就有勞道長了。至於配藥的事情,還是需要道長親自走動一下了。」 「好,既然如此,老道就告辭了。大將軍萬不可勞心勞力。」孫思邈如何不知道以下的話,並不是他這個世外之人能夠聽的,而且他也是不願意聽,趕緊站起身來,又對李靖千叮嚀萬囑咐,最後才朝盧照辭拜了一拜,出了涼亭。 「靖兄何事如此緊張,孫道長乃是世外之人,至誠君子,有什麼不可說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卻是搖了搖頭。 「陛下,如下之話是出自臣之口,入陛下之耳,前往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李靖聞言面色凝重,輕輕的說道。 「大將軍請講。」盧照辭面色一愣,連身體都坐的很直,盯著李靖的雙目問道。 「秦勇此人在西域威望甚高,儘管都是凶名。但是到底是能征善戰的將軍,他若是去了西域。足以領導十萬西域聯軍。」李靖笑呵呵的說道:「陛下休要看西域如今在我大唐手中,絲綢之路上,每天都有無數的商隊出沒在大漠之中,可是西域各國聯合起來,還是有不少軍隊的。這些傢伙對於我大唐在西域的統治都是不利的。陛下何不讓秦勇回西域召集十數萬兵馬呢?所謂兩虎相鬥,必有一傷。西域的這些兵馬還是要除掉了,同樣,吐蕃的實力也是要消耗掉的。我大唐卻是不管,只要能削弱吐蕃的實力就可以了。而至於糧草之類的,想必秦勇會想辦法解決的,而且是很容易解決的。陛下,您認為呢?」 盧照辭倒吸了一口氣,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李靖要讓孫思邈離開涼亭了,實在是這個主意太駭人了,一旦傳揚出去,史書上會如何記載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如何評價他盧照辭和李靖二人。李靖這就是赤裸裸的借刀殺人。只是要借的刀乃是已經歸順了大唐的西域各國,而要殺的人就是吐蕃。而至於李靖所說的獲取糧草之事,卻是從吐蕃人手中奪取而已。這樣對於吐蕃人來說,殺神秦勇的光臨,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人口本就少於大唐的吐蕃,面對秦勇的殺戮,也不知道會死了多少人。李靖這個主意實在是太過於惡毒了。就是盧照辭面色也變了起來。這是典型的損人利己行為。 「臣還聽說蘇定方在草原上也是很有威嚴的。」李靖又輕輕的說道:「無論是草原人也好,或者是西域人也好,都比我大唐人,更容易適應吐蕃的環境。兩人可以相互配合,組成聯軍,一定能幫助陛下在短時間內拖住松贊干布,甚至還能給予對方狠狠的一擊。」李靖說到這裡,頓時不說話了,認真的望著盧照辭。主意是自己出的,可是真正能做主的卻是盧照辭。 盧照辭思索了好久,才輕輕的說道:「此事朕會認真考慮的。」他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但是很快就被堅定所取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觀點在任何時候都是適用的。更何況,現在是大唐,而不是自己原本所屬的那個時候,在那個時候,任何一個民族分裂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飛機、大炮甚至導彈就足以解決問題,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不一樣,中央政府稍微軟弱一點,或者說皇權稍微差一點,都足以讓一個帝國被人顛覆。千百年來,大漢族為了自己的生存也不知道和多少個民族發生了戰爭。四方的少數民族為了中原的如畫江山,也不知道入侵了多少次了。 李靖卻是將盧照辭的眼神看在心裡,點了點頭,道:「過段時間,太子就要大婚,無論是秦勇或者是蘇定方都會回長安,到時候,讓老臣見上一面。陛下以為如何?」這件事情盧照辭是不好出面的,可是李靖卻是可以的。 「哎,那就有勞靖兄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只是苦了他們兩個人了。畢竟這兩個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要背負了叛逆的名聲。」 「呵呵,陛下這就說錯了。」李靖忽然哈哈大笑道:「陛下,這不是還有一個招安一說的嗎?等到差不多的時候,陛下再招安他們就是了,然後傳書天下,隨便斬上一兩個奸佞之徒就是了,冠軍侯自然還是冠軍侯,蘇定方還是當他的大將軍就是了。」 「靖兄,我要祿東讚的腦袋。」盧照辭忽然咬牙切齒的說道:「此人乃是松贊干布的智囊,很是具有才幹,更重要的是,此人文武雙全,此人若在,恐怕秦勇和蘇定方二人都不能將吐蕃如何。若是殺了此人,就等於折損了松贊干布一臂。」 「這個老臣明白。」李靖聞言搖了搖頭,說道:「老臣也沒有想到,在吐蕃居然也出現了這種人物。真是我大唐的勁敵啊此人是不能讓他活著回到吐蕃。」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又說道:「太子也大了,朕現在還很清明,沒有被皇權所迷惑了雙眼,但是朕害怕以後會被皇權所迷惑,做出許多好大喜功的事情來,諸如當年的秦始皇、漢武帝一般。朕現在很迷惑啊!」 「陛下想禪位給太子?」李靖雙目一動,最後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老臣雖然早就有所察覺,但是這個時候從陛下口中說出來,還是吃了一驚啊!」 「大將軍早就看出來了?」盧照辭驚訝的望著李靖說道。 「呵呵恐怕不光是臣看出來了,恐怕岑文本岑先生也看出來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老臣猜的不錯的話,恐怕這段時間,岑文本基本上是不管朝廷的事情了。陛下什麼時候退位,恐怕就是他什麼時候告老還鄉的時候了。這個狐狸可是狡猾的很啊不給太子任何機會。」李靖搖了搖頭,雙目中露出敬佩之色。退是有各種退法,這人到高位,想急流勇退的卻是很少,無疑,岑文本也許能做到這一點。 「哈哈,到底是薑還是老的辣,岑先生智比臥龍,朕就知道朕的這點心思是瞞不過他的。」盧照辭也沒有隱瞞,只是笑呵呵的說道:「太子也大了,也可以繼承天子之位了。他的手下可是有不少的能臣武將,朕也就不用擔心了。當年漢朝的時候,文皇帝一生都沒有做什麼事情,但是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給景皇帝培養了人才,文有賈誼、晁錯,武將有周亞夫,這才有了後來的諸侯之亂中,景皇帝臨危不亂,一舉擊敗了各路諸侯,保住了江山的完整,朕的上半生是為了統一天下,開疆擴土,後來幾年就是為了後來天子培養人才的。文有陳光蕊、狄仁傑,武有秦勇、薛仁貴、蘇定方等人,都是傑出的人才,承烈在這幾個人的幫助下,所取的功績,必定是在朕之上。如此朕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早早的交出皇位,也免的日後有朝一日,也成了漢武帝一樣的人物了。長生不老,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長生不老呢?皇帝做久了,掌握的權利越大,就越想著長生不老,到了後來,也就變的越是昏庸,朕可不想到了老的時候,還被人家笑話。所以還是讓位的好。不光是朕,還有朕的兒子們也會是如此,當皇帝不能超過二十年。然後就退位讓賢,前面的皇帝做的久了,後來的皇帝時間也就短了,這樣對帝國不好。」李靖聽了並沒有說話,這種事情,他是不好插嘴的。 「陛下想內禪,不光是因為如此,恐怕還是為了諸皇子吧!」李靖輕輕的說道:「太子殿下也是仁義之人,想來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會不會發生朕是不知道的。但是朕只是想在有生之年,扶上一把!」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道金光,說道:「太子雖然英明,但是到底是年輕,朕乃是開國之君,馬上奪取了天下,跟隨朕的將領眾多,這些人在軍中多有威望啊所以朕想再幫太子看看。」 李靖聞言更加不說話了。這也是因為盧照辭和他的關係很好,否則的話這些話盧照辭都是不會說的。盧照辭退位不但是因為自己不想當皇帝,更是為了給太子保駕護航的,免的當年跟隨他的那些將領們桀驁不馴,有了盧照辭存在,這些將領就不敢造次。而等到盧照辭駕崩的時候,太子已經登基多年,一身的權威早就確立起來,何人會對他的皇位產生影響。當然,盧照辭這種行為不但是針對那些武將的,也同樣是針對那些文臣的,不得不說,盧照辭的帝王之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讓人驚歎。李靖也只能仰天長歎,不敢說出任何反對的言語來。 第554章 此人不殺,大唐難安 「見過岑大人。」 「見過使者大人。」 驛館內,岑文本滿臉笑容,朝對面的祿東贊拱了拱手,臉上仍然是一臉的謙和之色,好像祿東贊就是他的知己好友一樣。 可是祿東贊卻是不同,他雖然面目平靜,可是心中卻是死死的提防著岑文本,在長安這麼長是時間了,他可是對這個大唐的當朝首輔大臣知之甚詳。被世人稱之為天下第一智者的人物,整個大唐王朝中最有智慧的人物,盧照辭登基稱帝,與此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這樣的人物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讓他如何不驚訝。想他來到大唐已經有數月之久,所見到的大人物不過是一個禮部郎中而已,國書已經遞交很長時間了,可是大唐卻是以皇帝不在長安為由加一拒絕。祿東贊對於這些都忍了下來。因為皇帝確實不在長安城。而且大唐上下的算盤他是清清楚楚,但是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不但大唐需要時間,就是吐蕃也是需要時間的。所以他很高興的留在驛館內,閒暇之時,或是遊山玩水,或是與阿雅等人聊聊天,囑咐一番而已。而且他相信,大唐皇帝就算不準備和親,但是對於吐蕃,還是會給上豐厚的補償的。這種補償說的好聽點是賜予,但是實際上卻是為了讓吐蕃不再進攻大唐而已。 但是眼下卻是不同,大唐首輔居然親自來到驛館,這是一個不尋常的信號,祿東贊聰慧無比,他能輔佐松贊干布統一吐蕃,這就表明此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一見岑文本前來,心中就開始猜測著此人前來驛館的目的。可惜的是,他從岑文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來。僅僅是謙和之色,根本沒有上國人的那種得意,雙目深邃無比,哪裡能看出任何東西來。 「不知道首輔大人前來有何要事?」祿東贊神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臉上露出不亢不卑的神情來,朝岑文本拱了拱手說道:「莫非大皇帝陛下已經歸來,或者說準備召見外臣了?」這個時候,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雙目中的輕蔑之色卻是掩藏不住。想堂堂的大唐皇帝居然躲避他這個小小的使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此事一旦傳揚開來,足以讓後來人恥笑了。他祿東贊是何德何能,能有如此威風。傳到國內去,整個吐蕃人都會感到好笑的,最起碼這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事情。 岑文本將祿東讚的神情放在心裡,心中雖然很是憤怒,但是臉上仍然是一片風輕雲淡。想那勾踐能忍十年,韓信能忍胯下之辱,只要能有利於大唐王朝,受點屈辱又有什麼關係呢?想當年漢朝時期,冒頓單于寫信給呂後,信中不乏有侮辱之詞,可是呂後卻仍然是謙卑無比。更何況,眼前之人也不過是一個死人罷了,想當年前來大唐祈求和親的也不少,可是如今都成了什麼呢?都不過是塚中枯骨而已,突厥可汗是如此,眼前的祿東贊也是如此,不久之後,松贊干布必定也是如此。 「呵呵,我朝太子殿下即將大婚,所以特來請貴使參加。」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臉上沒有任何喜怒之色,好像沒有看見祿東贊雙目中的輕蔑之色一樣。 「這麼說陛下即將歸來了?」祿東贊臉色一動,忽然又拱了拱手,說道:「哦,外臣差點忘記了,岑大人府中也是有喜事的,令愛即將成為太子妃,真是可喜可賀啊大人放心,回頭,外臣必定會親自奉送上一份重禮,以賀大人。」 「呵呵,多謝貴使了,老夫感激不盡。」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陛下就會在太子大婚之後召見貴使。呵呵,畢竟,我朝最近實在是太忙了。高句麗大軍已經回轉,江南也已經平定,大軍也正朝北而來,陛下還要準備核查三軍立功將領名單,準備一下封賞事宜,戰死者、受傷之人都是要有撫恤的,這些東西雖然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會準備妥當,但是陛下還是要認真查看的,加上太子大婚乃是國之大事,陛下也不敢怠慢,舉國上下都要為太子大婚的事情做準備,所以只能將召見貴使的事情放在最後了,還請貴使諒解。」 「呵呵,這是自然。」祿東贊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拱手說道:「能見到太子大婚本就是榮幸之至了,更何況還能見到大皇帝陛下,相傳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當年就是以一人之人,衝破了重重險阻,而奪取了天下,真是讓人萬分敬佩,能見到大皇帝陛下,實在是我祿東讚的畢生榮幸,只要能見到大皇帝陛下,無論是讓我祿東贊等上多久,都是可以的。」 「呵呵,如此甚好。」岑文本點了點頭。雙目之中露出一絲讚歎之色來,平心而論,若非兩人身處敵國,祿東讚的聰明智慧,機警敏捷,還是讓岑文本很是佩服的,這種人物若是出現在大唐,或許能夠堪比天子心中的下一任首輔人選狄仁傑了。可惜的是,對方出自吐蕃,這個與大唐敵對的國家。這樣的蠻夷之地,居然也出現了這種人物,倒是讓人沒有想到,也同樣可以證實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的祿東贊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好,既然如此,外臣就等候陛下的召見。」祿東贊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還請首輔大人轉告陛下,我朝國主對大唐文明是仰慕已久,真切的希望能與大唐和平共處,能沐浴天朝皇恩,和親之事還請首輔大人轉告大皇帝陛下,若是能得大唐公主,我吐蕃願在高原之上,築上一座金城,侍奉公主殿下。」 「金城?」岑文本面色變了變。據錦衣衛得到的情報,此刻的吐蕃國內大部分還是住在帳篷裡,若是建上一座金城那要花費多大的氣力,簡直是不可想像。松贊干布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這個吐蕃想幹什麼。岑文本面色皺了皺,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神色,朝祿東贊點了點頭,說道:「使者放心,本官肯定會如實上奏天子,想必天子也會認真考慮的。」雖然說的很是客氣,但是卻沒有明明白白的答應下來。 「如此多謝大人了。」祿東贊也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他可沒有準備岑文本會一下子就答應此事。這當官的豈會將事情說的如此完滿,一旦對方說此事他一定能辦的到,那就是肯定辦不到。只有模稜兩可,才有可能辦好。祿東贊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趕緊點了點頭。 「使者來到我大唐,看我大唐如何?」岑文本笑盈盈的問道。 「如畫江山。」祿東贊臉上露出一絲由衷的讚賞來,點了點頭說道:「外臣看來,能將天下處理的如此太平的,其君主一定很賢明,賢明的君主都是愛護自己的子民一樣,不會讓自己的子民受到一點點傷害。」 岑文本聞言心中一動,雙目中光芒閃爍,也點了點頭,說道:「當今貞觀天子英明神武,更是愛民如子,當年前隋時期,前隋皇帝興兵數百萬征討高句麗,最後大敗而回,我中原漢人死傷無數,有不少死難的將士都成了高句麗人的京觀。陛下一統天下,又滅了強大的突厥,坐擁天下億萬里,然後揮軍東進,為死難的將士報仇,盡屠高句麗人口百餘萬,首惡盡數誅殺,平壤城內血流成河,高句麗老弱,凡是高過車輪之人盡數被斬殺。」岑文本好像是在敘述一個小小的事件一樣。雙目望向祿東讚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不屑,既然你認為我朝皇帝不會因此而發起軍事戰爭,但是我就告訴你一個事實,我大唐從來就不怕戰爭的,就算是暫時戰敗了,但是終久,我們還是會勝利的。到時候,凡是殺害我朝將士百姓的人或者國家,都會面臨我朝的報復。 祿東贊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自然之色,他是何等人物,自然能聽清楚岑文本言語之中的威脅之意,卻是不好解釋的。只能再次轉移話題,岑文本見狀,也不再追究,兩人又就兩國如今的現況說了一會話,言語之中,兩位智者卻是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言語之中,各自藏了機鋒,以探討對方的秘密,直到一個時辰後,岑文本才站起身來告辭,而祿東贊也親自將岑文本送了出去。好辦響才轉了回來。 「此人確實不凡。此人若是不死,簡直是我大唐最大的威脅。」外面的朱紫馬車上,岑文本面色變了變,仔細思索著自己和祿東讚的談話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從祿東贊口中聽出任何關於吐蕃的事情來,這對於岑文本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想自己在中原是少有的智者,可是在祿東贊面前,居然遇到對手了,這讓岑文本如何不驚訝。一時間老實本分,臉上一向都是謙和之色的岑文本,此刻心中也閃爍著一絲殺機來,雙目中閃爍著寒芒,顯然是對祿東贊動了殺機了。 馬車緩緩而行,沿著朱雀大道逕自朝皇宮而去,岑文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驛館之中,祿東贊面色潮紅,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 「中原多豪傑,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這個岑文本確實是一個厲害角色,名不虛傳啊!」祿東贊忽然抓起身邊的茶杯,也不管此刻的杯中之水早就冰冷,看也不看張口就喝了下去,好像經過一場劇烈的運動一樣,實際上,智者與智者之間的鬥爭也是一場戰鬥,一場殘酷而又驚險的戰鬥,相對於岑文本來說,祿東贊還是年輕了,經驗上遠不如岑文本來的豐富,他勉強擋住了岑文本的進攻,勉強能與岑文本保持了持平,但是實際上,心智上所消耗的遠不是岑文本可以比擬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辛苦了。 「不行,這次可是露了一絲破綻了。若是岑文本這個人回去之後,認真思索一番,萬一不顧臉面,做出什麼舉動來,恐怕我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了。」祿東贊一口涼茶喝下去之後,又出了一身的冷汗,祿東讚的腦袋頓時清醒了,面色忽然一陣大變。 所謂兩國相交,不斬來使。也僅僅是出現在上古禮儀通行的時候,但是實際上,在這個時候,大概也就是中原這樣的王朝還在遵循著這個規律,在邊疆部落之中,這些少數民族根本就不再遵守這個規矩。祿東贊就曾經這樣幹過。 「必須馬上離開這裡。」祿東贊想也不想,臉上露出決然之色來。在長安城實在是太危險了,就算現在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不能保證,在太子成親大典之後,自己還不能安全的離開長安,能不能安全的到達個吐蕃。一想到這裡,祿東贊頓時感覺到,這個繁華而美麗的長安城就是一個極其兇惡之地,隨時可以吞噬自己的性命一樣,一想到這裡,哪裡還敢呆在這裡,趕緊吩咐下人,收拾一番之後,也不待外面的人反應過來,對驛館的官員說前往終南山遊玩,領著三五個下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兩日之後,驛館的官員見祿東贊還沒有回來,心中頓時感到不妙,不敢怠慢,趕緊告訴禮部,趕緊告訴鴻臚寺的官員。 「什麼,祿東贊已經走了?」岑文本面色一變,望著面前的官員,臉上頓時陰雲密佈,也不顧周圍的幾個宣德殿大臣,冷哼哼的說道。 「岑兄,一個祿東贊走了,對於我們大唐來說,可是一件好事啊最起碼陛下也不用擔心吐蕃前來求親了。」房玄齡見狀,望著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同事這麼長時間了,他可是從來就沒有見過岑文本臉上有失色的時候。 「你們先退下吧!」岑文本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之色來,朝下面的一個深綠色官員揮了揮手,不但對方出去,就是伺候在一邊的太監、宮女和一些筆帖式也都退了出去,待這些惹走出去之後,岑文本方才歎了口氣,說道:「不瞞兩位大人,這次老夫可是碰到對手了。祿東贊此人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無論是自身文采,甚至可以說,此人對軍事也是有一定的簡介,此人簡直是一個天才,雖然與不能與陛下相提並論,但是若是放在亂世的話,絕對是一代雄主,只是不知道,那個松贊干布是如何收服他的,或者這個松贊干布比這個祿東贊還要厲害不成?若真是如此,可是我大唐的一大威脅了。」說著就將自己和祿東贊二人在驛館中所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整個宣德殿內一片寂靜之聲,好半響,房玄齡和魏征二人才深深的歎了口氣,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首輔大人智謀之深,非我等能比擬的。」房玄齡深深的歎了口氣,言語之中,不吝誇獎之色。卻是直言不諱的誇讚岑文本的指揮。 「這個祿東贊也是厲害角色。」這個時候說話的是魏征,他是一個耿直之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大唐的臣子,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的盟友,只是憑藉著事實說話,這個祿東贊確實是有讓自己佩服的地方。所以他毫不在意的將自己的誇獎用在對方的身上。 「所以此人厲害非常,老夫很忌憚此人。」岑文本也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雙目中寒光閃閃,殺機一片,毫不掩飾此刻岑文本心中的想法,就是要殺掉此人。 「若是可以,必須要除掉此人。」房玄齡也點了點頭,能夠在才智方面可以和岑文本相媲美的人,又是大唐的敵人,就是房玄齡此刻心中也動了殺機,絲毫沒有想過自己是儒家子弟,這種不斬來使的規矩從來就有,岑文本有此心倒是正常的,但是卻不能付出正常的行動,這就有違了規矩了。 「殺此人倒是很簡單,畢竟他雖然兩天不回驛館,但是我大唐幅員遼闊,他短時間內是逃不出大唐境內的,殺此人也是簡單的很。只要通知沿途的官員,鎖住前往吐蕃的各處路口,就足以將祿東贊此人捉回來。」魏征不屑的說道:「吐蕃人與我中原漢人還是有一點區別的,想要捉到此人還是很簡單的,首輔大人就下令吧!」 「也只能是如此了。」岑文本想了想,雙目中精光一閃而過,隨便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冷哼道:「命錦衣衛立刻偵查出祿東贊現在在何處,然後命令當地駐軍必須抓住祿東贊,若是不能活捉,就地出處斬也是可以的。」 這個時候,大殿內響起一陣冷哼之聲,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顯然是按照岑文本的吩咐去辦了。房玄齡和魏征二人見狀,心中一動,卻是沒有說話。 第555章 祿東讚聲東擊西 「發現了祿東讚了嗎?」三日,宣德殿內,岑文本望著眼前的身著錦衣魚服的錦衣衛副統領喬奎問道。 「回大人,下官慚愧,錦衣衛上下並沒有發現祿東讚的下落。」喬奎臉色微紅,低著腦袋,說道:「下官等人延州京師通往吐蕃的各處路口仔細觀看,隴州、秦州、鳳州、涇州、岐州、慶州的各處路口都已經嚴密把守,但是這些天來都沒有發現祿東讚的下落,下官無能,還請大人責罰。」 「京師呢?」岑文本眉頭一皺,臉上頓時露出思索之色,來回走了幾步,忽然面色一變,對喬奎說道:「京師你們可查詢了?」 「京師?」喬奎聞言睜大著雙眼說道:「大人認為祿東贊還在長安城內不成?不錯,有可能,待下官再派人去查查看。」 「算了,長安城就不要查了,長安城內人口眾多,各國的使臣都要來長安城了,還有長安城內的那些達官貴人們都很多,查起來不方便,既然祿東贊要回吐蕃,你就盯緊了各處關口吧!」岑文本想了想,說道:「這個祿東贊遲早是一個禍害。哼哼,不過,這麼一來,陛下那裡可是輕鬆了許多,再也不用面對祿東讚的責難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至於以後的事情,待以後再說吧!」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喬奎低著頭說道:「下官這就派人將西北並六州前往吐蕃得路口死死的盯住,想必這個祿東贊只要露頭,就會插翅難飛。」 「對了,阿雅那幾個部落蠻王還好吧老夫可是聽說你們最近可是沒少找他們的麻煩啊!」岑文本忽然盯著喬奎說道:「記住,他們對於陛下來說,還是有大用的,不可怠慢了。也不能讓他人看見了,畢竟逼迫太甚,對於我大唐的聲望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是,下官回去叮囑一番。」喬奎面色微紅,趕緊說道。 「西南部落?咦西南部落?」岑文本忽然面色一陣大變,失聲道:「不好,祿東贊恐怕從巴蜀經過西南五部回到吐蕃的。或者直接經過巴蜀之後,直取雅州、姚州、永昌等地進入吐蕃了。」 「不會吧!」喬奎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巴蜀之道很是難行,而且前往西南五部的道路更是艱險無比,沿途官道也有我軍把守,他要是經過那裡的話,必定會被我軍所擒獲。」但是他的心中卻是直打鼓,因為他知道這沿途進入吐蕃的途徑實在是太多了,隨便從哪個州都可以進入吐蕃,真要尋找起來,也是麻煩不已。 「哼我大唐邊境實在是太長了,與吐蕃接壤的地方很多,他沿途之中,他可以輕鬆經過其中的任何一個地方回到吐蕃。他若是如此回到吐蕃倒也罷了,最讓老夫擔心的是,他若是不回吐蕃,而是進入西南五部,可是我大唐最糟糕的事情能了。他與西南五部交好,若是能找一個西南五部中人,隨便找上一個地方,都能找到進入西南五部的道路,只要進入西南五部,他回吐蕃的道路雖然繞了許多,但是仍然能輕鬆的回到吐蕃去。」岑文本面色一變,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芒來。他縱橫大唐官場十數年,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風雨,如今卻是被祿東讚這個後輩所設計,怎麼不讓他很是憤怒。 「下官這就派人去追。」喬奎額頭上頓時露出冷汗來,趕緊又改口說道:「下官親自去追,一定要將祿東贊帶回來。」 「不用了,這個時候,恐怕他已經進入巴蜀了,哪裡能追得上。」岑文本擺了擺手,說道:「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哼以後自然會有機會見面的。祿東贊還真是狡猾啊只是此事恐怕要被陛下怪罪了。」 「這個,想必陛下仁慈,不會如此的。」喬奎面色微微一邊,趕緊說道:「待下官親自前往巴蜀,看看能不能戴罪立功。」 「若是不能抓住祿東贊,你就派人進入西南五部,監視西南五部的動靜吧!」岑文本想了想說道:「老夫恐怕這個祿東贊會趁機在西南五部攪動風雨,以西南五部的實力來拖住我朝兵馬,為吐蕃贏得時間。」 「是,下官這就去。」喬奎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這下可真是多事之秋啊!」岑文本搖了搖頭。他也沒有想到祿東贊居然如此狡詐,聲東擊西,居然不從西北進吐蕃,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從遙遠而路途極為南行的西南五部進入吐蕃。從金齒部沿江而上,道路極為南行,這個祿東贊居然從那裡回吐蕃,此人確實是一個狠角色,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同樣也是狠。 「嘿嘿恐怕岑文本還不知道我來到蜀中,哼哼,就算他現在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追到成都來不成?」一個酒肆內,祿東贊臉上卻是又黑又瘦,但是雙目中卻是精光閃閃,更是露出得意之色來。這個所謂的聲東擊西,反其道而行之,本身就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祿東贊若是現在使用出來,肯定是逃不掉的,但是他照樣成功了,歸根結底是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岑文本根本不瞭解此人,甚至根本就沒有瞧上這個人。不光是岑文本,就是整個中原都是如此。想那高原吐蕃人不過是剛剛開化之人,這種人又會有多高的智慧,雖然也曾傳聞這個祿東贊乃是吐蕃有名的智者,可惜的是,卻沒有得到眾人的認可。 矮子當中選出來一個高個子而已,這是中原所有文人的心思,包括岑文本也是這樣想的。如今眾人總算是得到經驗教訓了,原來,這個蠻夷之地出來的人也會使用計謀,就是這個蠻夷之地出現的人就將整個大唐上下都給耍了,更是耍了中原第一智者岑文本的人物。這也讓祿東贊很是興奮。 「只要通過成都,前面就是雅州、嘉州、曲州、會川、姚州,在這裡面隨便經過哪個州縣,我們都可以輕鬆回到吐蕃。然後整頓兵馬,這個時候唐朝還沒有準備妥當,趁機進攻這些邊境城市。」祿東贊冷哼哼的說道。唐朝一行,讓他見識了許多東西,在長安的這些日子裡,他見到上國的傲慢和矜持,他們根本不將吐蕃四十萬精銳放在心上。既然前來求親不能允許,那就出兵,以兵馬來奪取美貌的公主去吐蕃。 「大相,看,那裡有幾個人有點不正常。」這個時候,忽然身邊的護衛士兵悄悄的對自己說道。 祿東贊面色一變,在長安,固然是見識了大唐的繁榮,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他也見識到大唐的強大之處,自己此刻仍然是在大唐的境內,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如今好不容易出了長安城,豈能就這樣被人逮回去不成? 「不要擔心,我們來自天竺。」祿東贊心中雖然很是緊張,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輕輕的說道:「我們是來大唐經商的天竺人。」他心中卻是盤算著沿途的一切,終於可以斷定這個時候,來自長安的消息消息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到達成都才是。中間隔著三四天的時間,加上祿東贊等人急急忙忙的趕路,馬休息,人卻不休息。就是有四百里加急恐怕也趕不上祿東讚的腳程。 「走吧去買蜀錦。」過了片刻,祿東贊站起身來,面色平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現的一樣,就站起身來,朝東市而去,沿途上興致勃勃的看著周圍的蜀錦,連連點頭,好像真是在想著買蜀錦一樣。最後到了一家店舖面前,命人買了百匹蜀錦,花費了數百金,出手之大,連跟在後面的幾個漢子面色都變了變,搖了搖頭,就轉身離去。隨著大唐的日益強盛,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商人來到長安或者成都這樣的大都市,進行購買物品,或者出西域,或者是過吐蕃,進入天竺等地,進行販賣,賺取大量的金錢,當然,吐蕃、天竺等地商人也回到大唐,遊學或者經商。成都乃是大唐有名的蜀錦出產地,蜀錦的精美名揚天下,深的吐蕃、天竺、波斯等國貴族們喜歡。來這個購買蜀錦,然後販賣到這些國家,所賺取的金錢足以讓人心動。所以這幾個人見狀,也不放在心上。這種人物在成都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若不是祿東贊等人騎著高頭大馬來此,恐怕引不起這幾個漢子的注意。只是此刻見對方真的是在購買蜀錦,自然也就不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了。 「大相,他們走了。」身邊的一個侍衛偷偷的掃了掃四周,趕緊說道。 「相傳大唐內部有一個機構,叫做錦衣衛,號稱天下之事,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想來這些人就是錦衣衛了。」祿東贊臉色凝重,搖了搖頭說道:「眼下我們行動迅速,想必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不久之後,他們就會得到長安的情報,到時候,我們再走,恐怕是來不及了,如今趁著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現在就走。將這些蜀錦都帶上。」說著想也不想,就命身邊的數十個護衛,帶上購買的蜀錦,騎上戰馬,就朝吐蕃行去。成都城外頓時掀起一陣灰塵來,祿東贊等人早就騎著駿馬消失在成都城內。 一天之後,成都城內再次飛出數十騎兵,這些人一身飛魚服,腰間有繡春刀,正是大唐有名的錦衣衛眾人,周圍的百姓見狀頓時知道必定出了大事,否則也不見有錦衣衛如此緊張,當下各個躲在一邊,生怕阻擋了錦衣衛辦事。這些錦衣衛中為首之人正是從長安而來喬奎,此刻他臉色一臉的憤怒之色,但是更多的卻是喜色,因為自己連夜飛奔,利用沿途驛站上的馬匹,終於距離祿東贊不過半日的時間,這也就預示著自己離祿東讚的距離不過是一天之遙,主要自己再加把勁,必定能將祿東贊抓獲,以洗刷自己的恥辱。 「統領大人,前面就是雅州,過了雅州百餘里,就能到達吐蕃的境內。」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錦衣衛趕緊說道。 「百餘里?」喬奎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看來此人由此進入吐蕃的可能性極大。我們趕快追擊,不能讓他們跑掉了,不過沿途也得注意了,看看,他們會不會捨近求遠,從其他的地方逃回吐蕃。走!」喬奎面色猙獰,死死的望著遠方。既然能有第一次,那也就會有第二次。他抽著坐騎,飛奔而走,呼嘯而起。 「是。」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朝雅州而去。 「看,這裡有蜀錦。」兩個時辰後,忽然有眼尖的錦衣衛指著左邊不遠處的一處草叢說道。 「真是有蜀錦。」喬奎從馬上跳了下來,朝那草叢走去,果然見到草叢之中,有數十匹蜀錦胡亂的擺放在那裡,有的蜀錦相隔有數步之遙,顯然是扔下來的。 「他們是去了雅州。」喬奎看了看蜀錦周圍,卻見有不少的馬蹄印,雜亂無比,他仔細的看了看,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來,說道:「快走看這樣子,離開的不是太遠。這些馬蹄印踩出的泥土還是很清新。」說著就飛身上馬,從懷裡摸出一桿小旗來,取在手中,就飛身上馬,朝雅州飛奔而去。 雅州城門外煙塵四起,城外護衛的府兵見狀,臉上頓時露出緊張之色,口中吹響口哨,頓時就見城門處,飛快的聚集了數百士兵,手中緊緊的握著兵器,小心翼翼的防備著遠處的煙塵。在他們的背後,城門卻在緩緩關閉。 「錦衣衛奉命辦事,找個能說話的人來。」喬奎遠遠望去,面色不由的一變,頓時怒吼出來。接著就見一塊令牌朝眾人飛了過來。 「錦衣衛副統領,喬奎。」幾個金色大字印入眾人眼簾之中。又有見到喬奎手中的小旗,上面用綠色的絲線繡著一個令字,頓時讓眾人吃了一驚。 「雅州東門城門官見過統領大人。」眾多士兵之中,一個中年人趕緊走了出來,拱手說道:「不知道統領大人有何事詢問,小人可以回答。」 「你這裡今日可曾見到數十個人一起的商隊經過城門的嗎?」喬奎不敢怠慢,想了想,又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來,上面畫這一個人的模樣,若是祿東贊在這裡的話,必定會認出畫像上的人正是自己,栩栩如生,這正是大唐最著名的畫家閻立本所做出的畫了。閻立本亦秉承其家學,他尤其善長於繪畫。他善畫人物、車馬、台閣,尤擅長於肖像畫與歷史人物畫。他的繪畫,線條剛勁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著,筆觸較顧愷之細緻,人物神態刻畫細緻,被時人列為「神品」。曾為盧照辭畫了《凌煙閣功臣二十四人圖》,由此可見此人的畫人物肖像是何等的神似了。就好像這個人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樣。 「回統領大人的話,小人今日在這裡管理城門,並沒有見到幾十個人一起走的商隊。」城門官想也不想,就說道。 「那這個人呢?」喬奎又晃了晃手中的畫像問道。 「也沒有見過這個人。若是其他人,小人也許並不會注意,但是此人就算是穿著一身布衣,但是其氣質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若是經過這個城門,小人必定會有印象。」城門官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這句話說的倒是實際,祿東贊雖然出自吐蕃,但是一身氣質卻是不凡,就是穿著乞丐服,也不可能掩飾他的鋒芒的。城門官之所以能做城門官,不但要忠於職守,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有一雙好眼睛。祿東讚這種人物豈能瞞得了這些人。 「真沒有見過?」喬奎面色變了變,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來。他相信這些人所說的言語,因為這個祿東讚的氣質確實與其他人不同,一入此門,必定為他人所注意。 「統領大人,是不是我等上當了,對方並不是走這個地方的,而是從其他州縣經過的,那些蜀錦只是用來迷惑我等的。讓我們認為對方必定走距離吐蕃最近的道路,實際上,該走其他的道路。」身邊的一位錦衣衛趕緊提醒道。 「走,我們趕緊去追。」喬奎又羞又怒,這個祿東贊真是狡詐,居然一次又一次欺騙自己,這算是什麼,金蟬脫殼,或者是聲東擊西?不過這一切都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必須趕在對方進入吐蕃之前,將祿東贊抓獲回長安,只有這樣才能洗刷自己身上的恥辱。當下一馬當先,轉身就走。 「統領大人,這裡又有蜀錦。」嘉州官道上,十里外,草叢之中,又見蜀錦。喬奎立在戰馬上,深深的歎了口氣,仰天長歎,追還是不追,讓喬奎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感到憋屈無比,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真不好。 第556章 準備出兵 喬奎是狼狽回到長安城內,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見其他的同僚們,一回來就向岑文本請罪,請求給予自己處分。 「沒想到祿東贊居然如此狡猾。」房玄齡在一邊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這是在牽著你們的鼻子走啊他們在逃,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可以的逃的,而你們是在追,任何一地方都不能放過,被他們算計也是正常的。這也怪不到統領大人頭上去。」房玄齡此舉倒不是給他脫罪,而是根據實際說話。 「這點老夫倒不是擔心,老夫擔心的是祿東贊逃走了之後,對我朝的影響。」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對喬奎說道:「你先起來回話。」 「謝大人。」喬奎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 「根據你們最後的判斷,他們已經進入濮子部了?」岑文本又詢問道。 「是,最後我們追到了崑崙鎮,詢問了當地的人,才知道他們進入了濮子部了。」喬奎咬牙切齒的說道。自從成都向南,道路也並不好走,望永昌、崑崙鎮的地方更是不好走了。可惜他被祿東贊等人引誘著,不但追到了永昌,反過來,還追到崑崙鎮,才確定這個事實。弄的喬奎都無話可說了。 「哎!」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錦衣衛換了一個統領之後,不得不說,有些方面人員素質是差了許多。但是讓他最關心的還是另外一件事情,當下揮了揮手,道:「你的責任日後自然有陛下說的算,你先退下。」喬奎聞言嘴唇哆嗦了一陣,臉色蒼白,但是也不得不退了下來。 「首輔大人,看來,西南方向又不會平靜了。」魏征搖了搖頭,說道:「祿東贊能從錦衣衛手中逃脫,由此可見此人的智謀之深,非簡單的人可以對抗的。最逃跑的過程中,隱隱含有兵法策略,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啊!」 「此人進入了濮子部,看來他不但是想從濮子部進入金齒部,然後進入吐蕃回國,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還會藉機生事,攪動西南風雨,以西南五部作為誘餌,進攻我大唐。拖住我大唐的一部分兵力。」岑文本搖了搖頭。 「西南五部顧忌兵馬有二十萬左右。若是除掉和蠻部,也有十五萬隻眾,加上地利的原因,我朝若是要平定西南五部,最起碼需要二十萬到二十五萬兵馬。」房玄齡乃是兵部尚書,天下兵馬的數字都是藏在他的腦海之中,稍微計算一下,就能知道西南五部的兵馬實力,而且根據雙方實力的對比,算出本朝應該出動的兵馬。 「莫說二十萬兵馬,就是十五萬兵馬,我朝出兵也得小心翼翼,而且還得保證,我朝這些兵力在進攻的過程之中,得順風順水,不能有任何挫折,否則,這十五萬大軍就容易全軍覆沒。」岑文本搖了搖頭。 「西南之地,地勢複雜,瘴氣橫多,何人能領軍作戰,保證大軍能旗開得勝。」魏征冷哼道:「不要忘記了,還有西南部落眾多,何人能保證他能很好的處理好這些部落,若是處理不好,恐怕連這些靠向我大唐的部落也會加入西南四部之中,與我大唐為敵。」 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大唐雖然名將眾多,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卻是沒有幾個人,李靖算一個,徐世績勉強能算一個,其他的卻是沒有人了。 「想當年蜀漢時期,蠻王孟獲興兵造反,得諸葛亮親自率兵前往,才會平定。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蜀國人才缺乏,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這樣獨當一面的帥才卻是很少見。如何處理那些部落的關係很是重要,不是一般人的都能做到的。」房玄齡搖了搖頭,道:「大將軍身體不適,不能再征討天下了,徐世績將軍勉強能行,但是還要在大非川訓練兵馬,還要防備吐蕃人,顯然是不可能行的,至於秦勇、蘇定方、薛仁貴等人更是不可能了,論行軍作戰,或許他們是可以的,但是若是論安撫地方,他們還是不行的。」 「如此說來,難道就看著西南局勢糜爛不成?」魏征微微不滿的說道:「祿東贊此人已經進入西南四部了,若是加以整頓,不出一個月,西南四部就會興兵造反。進攻我朝邊疆。何人能領軍?」岑文本和房玄齡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好回答。 「好了,此事我們就到這裡吧宣德殿寫下此事,轉呈天子。」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大唐是很強大,可是當今天子是一個怪胎,一方面辦事很是老辣,但是另一方面卻很是奇怪,堅持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則。和親,或者說別人來求親,這就是像家裡有一個好閨女,別人前來求親,僅此而已,為何天子會想到和親這方面來了呢?這一聲斷然不許,可是引起了邊疆動盪了。但是眼下若是答應和親卻是不可能了。這個時候答應和親,不是表明大唐就這樣的好欺負不成?那就真的成了和親了,這是有辱國體的事情。莫說是盧照辭,就是眾多的大臣們也是不會答應的。 「太子的大婚也是要開始準備了。」房玄齡搖了搖頭,說道:「還有太子的上中禮也要操辦起來,命令禮部、鴻臚寺、宗室等官員都要準備妥當,如今周圍屬國也都紛紛前來,此事彰顯我天朝的威嚴,不能有任何錯漏之處。」太子的大婚必須按照《周禮》,分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告期和親迎,也稱「六禮」。而在這之前,必須要給太子行冠禮,以視成年,可以參與國事。儘管盧承烈早就參與國事,但是卻不能加冠。只有行了冠禮之後,他才有這個資格加冠。也只有那個時候,盧承烈才有資格娶親。太子的上中禮是一個帝國的大事,不能有絲毫的馬虎之處,至於太子大婚更是如此了。不但禮部、鴻臚寺和宗室都得準備起來,實際上,整個長安城內的所有官員都得準備起來。誰讓這個時候,來到大唐的人多呢不但有本國的官員,還有屬國的國主、使者等等。而這種太子大婚、上中禮在整個皇室之中,也是第一次舉辦,加起來,更是重要了,難怪岑文本也得小心翼翼。 「幸虧國庫充實,否則的還真是不好辦呢!」魏征搖了搖頭說道。 「陛下已經來了聖旨,皇后也下了懿旨,說太子行冠禮、成婚的事宜,不適合用朝廷的錢,陛下已經讓長孫娘娘動用內帑來支付了。此事乃是皇家的事情,乃是陛下的兒子加冠、成親,所以不能動用朝廷的錢。」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而且老夫也答應了,陛下身上有錢,放在後宮之中,也是浪費,不如拿來用用。」 「陛下聖明。」房玄齡和魏征二人雙眼一亮,又搖了搖頭,房玄齡說道:「只是太子之事也是關係到國體,國事還要讓陛下出錢,我等這些做臣子的臉上也是不好受啊!」 「只是這個時候,大軍即將班師回朝,犒賞、撫恤等事要耗費大量的銀兩,甚至不久之後,弄不好還要進攻西南四部,也需要動用國庫的錢。」魏征臉上露出不自然之色,最後又笑了笑,說道:「相傳當年陛下在潛邸的時候,就是天下第一富,如今這些產業都成了盧氏的私產,恐怕就是連陛下都不知道其中的錢財是多少。這次用一點出來,也是好的,若是能形成定制就好了。或許抽出一部分來也是可以的,陛下的這些產業掛著皇室的牌子,是不是有點與民爭利的意味。」 「魏大人,可以了。」岑文本搖了搖,說道:「你可知道,陛下之所以將這些產業納入皇室的私產是所謂何事?那是用來贍養皇室成員的。實際上,皇室中人的俸祿等等都不是從朝廷撥款的,而是從內帑發放的。難道還想讓陛下從內帑中掏錢貼朝廷的事情嗎?恐怕這種事情,歷朝歷代也是沒有出現過的吧魏大人,想也不要想了。」 「呵呵老夫也是說說而已。」魏征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但是還是樂呵呵的說道:「陛下真是聖明啊!」這種略帶阿諛的話從魏征嘴巴裡說出來實在是難得,那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陛下即將回朝,我們也不能怠慢了。」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還有命令回來述職的將軍必須加快速度。秦勇、蘇定方等人更是重中之重,是陛下點名的。宣德殿下文書,趕緊催一催。莫要讓陛下等急了。」 「天下將領何其多,陛下為什麼單單要催促這兩個人呢?」房玄齡心中略顯一絲驚訝來,但是很快就放在腦後了,命人下文書不提。 「這個祿東贊居然跑掉了。」前來長安的官道上,盧照辭端坐在馬車之上,手中執著一本奏折,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冷笑道:「錦衣衛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居然被人玩的團團轉。」 「僕臣無能。」秦九道腦袋低的很低,趕緊說道:「待僕臣回去之後,一定認真整頓錦衣衛。」秦九道很是憋屈,這個時候,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立刻跑到長安去,將喬奎捏死,加入他有這個權利的話。 「這個是以後的事情,錦衣衛的事情可以慢慢的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據岑先生傳來的消息說,祿東贊最後是進入了濮子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西南五部馬上就要反了。知道你們錦衣衛現在應該做什麼事情了嗎?」 「僕臣立刻派人進入西南五部。」秦九道趕緊說道。他知道既然西南五部即將造反,大唐也不會被動的挨打,出兵那是必然的事情,錦衣衛的作用就是給大軍提供情報,給大軍充當嚮導的。 「這次你自己親自去西南。」盧照辭想了想說道:「西南地形複雜,大軍行走十分困難,你要在西南探明一條適合大軍行走的道路來,還有小路,也要給探明了,雖然我們有和蠻部作為嚮導,但是和蠻畢竟是緊靠大唐的,對於西南五部內部的地形也是不怎麼熟悉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你要明白。甚至弄不好這次還是朕親自領兵。錦衣衛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仔細認真,不能有絲毫遺漏的地方。」 秦九道聞言面色一變,趕緊說道:「陛下為天子,豈能親自領軍,我朝名將無數,哪裡需要陛下領軍的。」 「你知道什麼?西南不但地形複雜,更重要的是民族眾多,部落無數,如何對待這些部落也是大問題,當年諸葛亮為什麼親自南征,還不是因為不好處理南蠻各部落關係嗎?」盧照辭冷哼了一聲,但是很快又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來,搖搖頭,說道:「若是大將軍身體康健,朕自然就不用煩心了,可是大將軍年事已高,身體不適,徐世績還要對付吐蕃,秦勇等人還沒有那個本領,滿朝文武之中,除掉朕還有何人。更何況,西南與吐蕃相臨近,一旦西南聲勢浩大,吐蕃會趁機出兵。到那個時候,局面就更加的難以收拾了。」盧照辭也很無奈。他自己親自出兵也是無奈中的事情,可是再看看滿朝文武,除掉他自己之外,還真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領軍將領。 「僕臣立刻去準備。」秦九道心中一動,不敢怠慢,既然是天子親自領軍,他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一切事情都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疏漏之處。 「傳旨,秦懷玉為崑崙鎮行軍總管。尉遲寶林為副將,領軍三萬,駐紮崑崙鎮。防備濮子部。傳旨尉遲恭、尉遲寶慶率軍三萬駐紮永昌,防備金齒部、吐蕃軍隊。傳旨程咬金為西南道行軍總管,領軍五萬,策應兩人。」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傳旨戶部準備十五萬大軍的糧草,運往成都。」 一邊的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這些聖旨記了下來,稍微加以潤色一番,盧照辭取了玉璽之後,就派人飛奔長安,傳下聖旨不提。 「請大將軍前來。」盧照辭想了想又敲了敲車廂。這件事情,他要與李靖商量一番,大唐常年征戰,消耗甚大,盧照辭也是經常出征,對朝廷也是有著很大的影響,長安城內,必須有人坐鎮,李靖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陛下。」不多時,就見車外傳來李靖聲音,隱隱之中,可以感覺到聲音之中已經有了一絲蒼老之色,或許是因為功成名就,或者是因為身體的緣故,李靖心中已無牽掛,才會有如此模樣。 「靖兄。」盧照辭趕緊打開車門,將李靖迎了進來,坐了下來。秦九道奉上了香茗。這龍車雖然不如當年楊廣所建造的那樣豪華,如同一個宮殿一樣,但是卻是碩大無比,幾乎是一個小型的房間,裡面是應有盡有。就是李靖也被安排在軟榻之上。 「陛下可是有要緊事?」李靖斜靠在軟榻之上,望著盧照辭說道。沒有要緊事,他知道盧照辭恐怕是不會打擾他的。 「祿東贊已經從崑崙鎮逃到西南五部去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不但是岑文本他們小瞧了祿東贊,就是朕也小瞧了此人。一個出身吐蕃的小貴族,居然將整個大唐上下都玩的團團轉,不簡單啊不簡單。恐怕過不了多久,崑崙鎮、永昌等地就要告急了。」 「西南地勢複雜而險要,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只要有足夠的兵力就能克服,但是最關鍵的還是與當地百姓的關係,西南民族眾多,每個民族有不同的特點,大軍前進,與當地人的關係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處理不好,莫說是戰勝不了西南四部,甚至還會被那些沿途的異族部落襲擾了糧道,奪取了糧草,大軍進退不得,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啊!」李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來,說道:「陛下,這領軍的將領可得認真考慮好了。可惜了,老臣老了,不能為陛下效力了。」 「靖兄可有人推薦?」盧照辭又問道。 「非陛下親往不可。」李靖想也不想,就說道:「只有陛下親自前往,或征,或剿,或收,或免等等,都由陛下一心。」 「朕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如此,就要勞煩靖兄坐鎮長安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大唐連年征戰,以後恐怕有人會說朕窮兵黷武了。」 「陛下興兵,儘是被人所逼,若是陛下如此都是窮兵黷武,那歷代皇帝也都是無能之輩了。」李靖搖了搖頭,道:「不過這次陛下出兵,可得讓三軍輪流行動了,多多仰仗西南行營的兵馬,一方面,他們尚未征戰過,二來,西南行營的兵馬,精通山地叢林作戰,正好適用於與西南四部。」 第557章 盧照辭的禮賢下士 「朕這次準備出兵十五萬,進攻西南。」盧照辭點了點頭,道:「西南行營加上漢中行營出兵十一萬,霸上、藍田大營出兵四萬。大將軍這次班師的大軍駐守京師長安,一方面作為休整,而另一方面可以護衛關中所用。靖兄兼任關中道行軍總管。靖兄以為如何?」 「陛下,這個關中道行軍總管,老臣認為就沒有那個必要了。」李靖雙眼一動,接著搖了搖頭,說道:「臣聽說以前陛下準備讓太子殿下去大非川,臣以為現在卻是沒有那個必要了,不如等陛下平定西南之後,再讓太子殿下去大非川吧關中道行軍總管的職位不如由太子殿下來做,老臣在一邊輔佐吧!」大唐自從開國以來,每次行軍打仗,都設有行軍總管,以領軍作戰,戰爭一結束之後,就實行的馬放南山的做法,盧照辭雖然不是馬放南山,但是絕對是將軍權收回來。大唐的軍隊訓練方法都一樣,尤其是注重基礎訓練方式,就算各位將領有不同的訓練方式,但是只要士兵都是精銳,稍微加以訓練,就能做到如若臂使。加以行軍總管後,對行軍作戰並沒有多大的影響。而一旦戰爭結束,統軍將領只是那些中低層將領,而不是那些領軍大將。 但是不管怎麼樣,大唐卻是沒有設立過關中道行軍總管的,因為關中道行軍總管掌握的就是整個關中道的大軍,何等重要,就算李靖知道盧照辭信任自己,也不敢將這個至關重要的位置納入自己的手中,想也不想就推辭起來。 「也罷既然靖兄推辭,那朕也就不強求了。」盧照辭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靖兄既然不想做這個關中道行軍總管,那就替朕在關中坐鎮吧想來,只要有靖兄在,宵小也不敢作亂的。」 「老臣遵旨。」李靖這次沒有推辭,而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西南四部的首領都在長安,朕決定也將他們帶到西南去。」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寒光,冷哼道:「想來祿東讚這個時候在西南四部之中,正行著挑撥離間之事,讓西南的那些蠻族中人認為朕殺了這些部落首領,兩軍交戰的時候,一旦這些西南四部的首領出現在戰場之上,朕倒要看看祿東贊如何面對這種情況。」 李靖聞言嘴巴張了張,望了望盧照辭一眼,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拱手說道:「陛下,太子即將大婚,老臣可是要恭喜陛下了。」卻是在轉移話題,不想談論這個沉重的話題。 「呵呵靖兄,這個求親正使可是非大將軍莫屬啊!」盧照辭也笑呵呵的說道:「在本朝之中門論及德高望重,可是非靖兄莫屬了。其他的大臣可是沒有這個聲望的,還望大將軍莫要推辭啊!」 「那是老臣的榮幸。」李靖摸著自己花白的鬍鬚,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這件事情他卻很是喜歡干的,尤其是自己放棄軍權之後,李靖也需要這些事情來讓自己輕鬆起來。 「好了,靖兄身體不適,朕也就不勞煩靖兄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盧照辭見狀,輕輕的拍著李靖的肩膀說道:「靖兄可是要保重身體啊大唐離不開靖兄,朕也是離不開靖兄的。」盧照辭言語之中甚是傷感,雖然不記得歷史上不記得李靖是什麼時候去世的,但是李靖畢竟是老了,在這個時代,五十歲的人就可以稱為老者了,人稱五十不為夭。李靖年紀已經遠超五十了,加上身體有病,這次征戰回來之後,臉上的紅光也消失的不見蹤跡,聲音中中氣也不足,讓盧照辭很是擔心。 「呵呵,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陛下不必放在心上。」相對於盧照辭,李靖卻是很豁達,笑呵呵的說道:「老臣活了這麼大的歲數,能在有生之年輔佐一代令主,官至大將軍郡王爵位,指揮千軍萬馬,縱橫疆場,能得陛下信賴,統領三軍,死得其所了。」李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朝盧照辭拱了拱手,就站起身來,顫巍巍的朝外走去。盧照辭見狀,趕緊站起身來,就準備攙扶李靖,那李靖手臂一動,最終還是沒有反抗,任由盧照辭攙扶著出了馬車。 「傳高尚。」待李靖走後,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靜了片刻,敲了敲車窗,就命人將和蠻部首領高尚傳了進來。 「臣高尚拜見陛下,陛下萬歲。」高尚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在車外跪道。 「進來說話。」高尚卻是沒有李靖那麼高的待遇,盧照辭也是輕輕一喊,就讓他進來說話。聲音之中,不見有任何感情,嚇的高尚面色一變,卻是不敢怠慢,趕緊低著頭,恭恭敬敬的上了馬車。 「祿東贊已經經過巴蜀之地,過崑崙鎮,進入濮子部了。」高尚剛一進來,就聽見頭頂之上,傳來盧照辭那幽幽的聲音,嚇的面色一變。 「臣冤枉,臣並不知道祿東讚的圖謀,還請陛下明察。」高尚這個時候在心裡將祿東贊罵的狗血噴頭,心中暗罵對方不地道,想自己等人還在大唐,對方就進入西南五部,這傢伙去西南五部是做什麼,高尚用腳趾頭都想的到,恐怕不但是要藉著西南五部地方逃回吐蕃,更為重要的是,是想藉著西南五部的實力,對抗中原大唐,拖住中原大唐的軍隊。若是按照以前,以中原的實力,兩線作戰倒也沒有什麼困難,但是大唐此刻已經是兩線作戰了,若是再加上一個西南五部,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對付吐蕃。這個祿東贊真是毒啊自己不出兵不出力,挑動西南五部的力量來對抗中原,這西南五部是中原的對手嗎?顯然這是不相抗衡的兩股實力,西南五部這下可是被祿東贊害慘了。 「想必你也知道祿東贊去了西南五部這意味著什麼?」盧照辭幽幽的說道。 「陛下,臣在臨來的時候,曾經叮囑過臣的兒子,非有臣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兵,臣可以保證,和蠻部不會出兵進攻大唐。」高尚不敢怠慢,趕緊將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 「你的為人朕還是相信的。」盧照辭見狀,這才點了點頭,說道:「若是朕不相信你的為人,恐怕你此刻也見不到朕了,就會被朕拉到路邊斬首示眾了。起來說話吧!」 「謝陛下不殺之恩。」高尚偷偷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趕緊站起身來,彎著腰說話。臉上仍然還有一絲畏懼之色。 「你準備怎麼做?」盧照辭又問道。 「臣這就回去,整頓兵馬,替,啊臣不是想,不是想。」高尚忽然面色大變,又跪下,神情慌張,不停的解釋起來。 「呵呵你起來,不必如此緊張。」盧照辭見狀,不由的笑了起來,說道:「你的心思朕明白。你如此說,朕倒放心了不少。起來吧賜坐。」 高尚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迷茫之色,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模樣還能讓天子對自己產生信任,但是不敢推辭,趕緊站起來,尋了一個錦凳,坐了下來。 「你若是一開始就讓朕來決定,朕倒不相信你了,倒是你的潛意識反應讓朕相信你,你是忠於大唐的。」盧照辭盯著高尚解釋說道。 高尚雖然不明白什麼叫做潛意識,但是卻明白剛才是天子在考驗自己,若是自己剛才沒有通過考驗,恐怕自己又要人頭落地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暗自害怕,難怪在中原都說是伴君如伴虎,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考驗無處不在,考驗無時不在。心中暗自決定日後在天子面前一定要小心翼翼。 「這次來覲見的西南五部首領,唯有你高尚對大唐最為忠心,朕是知道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讓你提前覲見。」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西南濮子、金齒、芒、望四部的首領對大唐都不是很忠心,這點朕也已經料到了,吐蕃人對西南五部的用心朕也是明察秋毫,但是朕卻沒有阻止,你知道為什麼嗎?」 「臣愚陋,還請陛下明示。」高尚想了想,還是低著頭說道。 「朕知道西南五部之中,唯有和蠻部可以信任,其他四部遲早是會造反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可以說,這次祿東贊進入濮子部之後,必定會挑動西南五部起兵攻打西南邊境。朕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陛下放心,若是濮子部等四部若是真的起兵造反,我和蠻部必定為陛下先鋒,為陛下剿滅四部,維護西南邊境安定。」高尚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是自己表態的時候,趕緊大聲說道。 「呵呵,朕已經命秦懷玉為崑崙鎮行軍總管。尉遲寶林為副將,領軍三萬,駐紮崑崙鎮。防備濮子部。尉遲恭、尉遲寶慶率軍三萬駐紮永昌,防備金齒部、吐蕃軍隊。程咬金為西南道行軍總管,領軍五萬,策應兩人。回頭朕會親自領軍出征。」盧照辭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這次朕召見你你來,就是準備讓你先回和蠻部,整頓兵馬,隨時準備與朕領軍出擊,若是濮子部來軍來進攻,你可以與秦懷玉聯繫,若是有困難之處,可以領軍撤入大唐境內,待朕平定了西南四部,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臣謝過陛下。」高尚心中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大唐天子居然親自領兵出征,這意味著什麼,大唐將會出動舉國兵力來完成西南的事情。這對於西南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情,甚至,對於他高尚來說,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情,因為他不能確定,大唐皇帝在擊敗西南其他四部之後,對於和蠻部會有什麼樣的處置。 「你在長安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可知道孟獲之事?」盧照辭將對方的心思都看在眼中,笑呵呵的說道:「只要你以及你的後代都忠於大唐王朝,朕會永保你作為大唐蠻王存在。朕會敕封你為王,永鎮西南邊陲。」 「大唐蠻王?」高尚心中一陣驚喜,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失聲說道。 「不錯,為大唐蠻王。」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會向西南移民,朕會讓西南變的如同長安一樣的繁華。讓你和蠻部過上和漢人一樣的生活。」 「若真能如此,臣願為陛下永鎮西南。世代效忠大唐。」高尚神情激動,趕緊大聲說道:「誓死不悔。」 「好,好。」盧照辭連連點頭,道:「本來是準備讓你參加太子上中禮和大婚之後再回和蠻的,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是不行了,祿東讚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在西南五部中行走了,你和阿雅等人滯留在大唐,祿東贊也會借口生事,所以朕準備讓你先回和蠻部。替朕看住祿東贊,與崑崙鎮成犄角之勢,相互守望。」 「待陛下解決西南之事,臣再來覲見太子殿下不遲。」高尚趕緊說道。 「好,好。」盧照辭連連點頭,站起身來,拉著高尚說道:「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朕記住了你的忠心。」 「陛下放心,有臣在和蠻,就不會讓祿東贊一兵一卒踏上大唐的土地。」高尚哪裡經歷過這種禮節。在他進入大唐長安城之後,鴻臚寺的官員特地的到驛館之中,教授眾人的禮節的問題。禮節繁多,官員還反覆叮囑,天子是至高無上的,乃是上天之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觸到的。但是這個時候,天子卻拉著自己的手,仔細叮囑,還親自自己送出車外,這是何等的榮耀,高尚心中感動無比,下定決心,一定要永鎮西南,抵抗濮子等部的入侵,為大唐贏得時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盧照辭這麼做,在中原歷代帝王中都有先例的,那就是收買人心。當天子需要某個人的時候,就會做出禮賢下士的模樣來,收買人心,為自己效命。盧照辭正是這方面的高手,這個蠻夷部落首領顯然還是差了點。 第558章 天子教子 長安城外,旌旗遮天蔽日,萬人空巷,從諸皇子,到首輔岑文本、次輔房玄齡、魏征等人一一前來,加上長孫無忌等人雖然沒有官位,但是到底是名聲擺在那裡,加上後宮之中,還有一個長孫無垢,更為重要的是,還有太子殿下在一邊,自然也是在歡迎的人群之中。 而排在人群之首的自然是當今太子盧承烈了,此刻雖然是頭髮散披在肩膀之上,但是身上卻是穿著明黃服飾,稚嫩的臉孔上已經有了一絲威嚴,到底是龍生龍鳳生鳳,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鍛煉,這位太子殿下也已經有了一絲帝王的風範了,在他的身後,群臣是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 今日是當今天子班師回朝的日子,仔細算來,自從當今天子興兵東征到現在,已經有一年有餘,天子從北打到南,所向披靡,雄威之下,天下莫有敵手。更是征討高句麗,將其剿滅,以達到當初出征前的諾言,為死難的將士報仇,然後指揮大軍攻佔新羅、百濟等地,消息傳來,更是大漲了大唐的威風。然後天子領軍下江南,平定江南叛亂,此刻盧照辭的武功更是達到了頂峰。這次天子還朝,自然是引起別人的注意了。禮部兩天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歡迎儀式,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也都開始禁嚴,朱雀大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偌大的大街護衛的嚴嚴實實,長安城的百姓們也只能是在距離朱雀大街數十步之遙的地方,跪地迎接。 「殿下,陛下已經出了潼關,大隊人馬正朝長安而來。」 「殿下,陛下已經距離長安五十里外。」 「殿下,陛下已經距離長安十里處。」 隨著探子的一次次稟報,眾人終於感覺到大地一陣顫抖,接著就見遠處有一隊煙塵緩緩生升起,不久之後,就見一個金色的五爪金龍升騰於九霄之上,龍旗之下,一隊黑色的騎兵正緩緩而來。此刻陽光照耀,光芒灑落在將士們的鎧甲之上,更是平添了幾分威嚴。望著遠遠而來的大隊人馬,眾人好像感覺到一座高山緩緩而來,要壓在眾人的心尖上一樣,膽小之人更是臉色蒼白,早就跪倒在地上了,膽大之人卻是讚歎不已。排在前面的盧承烈雙目中閃爍著火熱之色。 這就是天子的威風。當今天下,也只有大唐的天子才有如此的威風,那是因為在大唐天子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帝國在支撐自己。而這個強大的帝國在不久的將來,將由自己掌控。一想到這裡,盧承烈心中更是激動萬分了。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潮紅之色。 「殿下,陛下來了。」岑文本聲音之中也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這種氣勢或許在當初自己決心輔佐盧照辭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吧短短數年之間,當年的那位年輕人就創造了如此強大的王朝,而自己也是成為大唐的首輔大臣。一想到這裡,岑文本的聲音中也露出一絲顫抖來。 這做臣子,當做大唐的臣子。這個觀點不光是岑文本想到的,就是他身邊那些官員們,此時此刻心中都是這種想法。 「奏樂!」新任禮部郎中姚典一聲大喝,就見洪鐘大呂之聲響起,莊嚴而肅穆的音樂之聲就在春明門外響起了起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鐵騎的緩緩畢竟,盧承烈等人紛紛跪倒在地,山呼萬歲。在他們的身後,百姓們不管有沒有見到盧照辭,也不知道天子的軍隊已經到了什麼地方了,只知道前面的人都跪了下來,自己也跟著跪了下來,前面的人山呼萬歲,自己也跟著山呼萬歲。 「平身。」半響之後,就見盧照辭從龍輦之中走了出來,站在龍輦之上,望著跪在面前的眾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此刻的感覺好像是天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難怪歷史上有許多人都喜歡當皇帝,尤其是在此刻,任何人都會陷入陶醉之中。難怪皇帝都是希望自己長生不老,因為成為人上人,讓萬人頂禮膜拜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哪怕盧照辭心硬如鐵,此刻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一絲滿足來。 「謝陛下。」眾人紛紛站了起來。 「傳朕旨意,今日取消宵禁。全城歡顏。」盧照辭聲音在人群之中響起,半響之後,再次傳出一陣山呼之聲。按照規矩,除非在重大節日,諸如中元節等等傳統節日的時候,長安城在一定的時間後,就會採取宵禁,皇宮內關閉宮門,各個坊市之內,也會關閉坊門。今日取消宵禁,這就意味著在今夜整個長安城內將陷入歡樂的海洋,猶如過節一樣。雖然這個決定在盧照辭回來之前,就已經由宣德殿曉諭整個長安城了,但是此刻由天子再次說出來,還是讓人高興萬分。 「去,讓太子進來說話。」盧照辭在春明門並沒有說多少話,朝眾人揮揮手之後,就進了龍輦,朝皇城而去。在他的身後,有皇后的鳳輦,還有大將軍的馬車,緊隨其後,也緊跟著,沿著朱雀大道,也朝皇城而去。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御駕親征,旗開得勝,創萬世不朽之業,兒臣為父皇賀。」偌大的龍輦之內,盧承烈稚嫩的臉孔上露出一絲興奮的潮紅之色,望著盧照辭的目光充斥著敬仰之色。 「呵呵,承烈,以後你也能做到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承烈,你喜歡這種氛圍嗎?為萬人所歌頌,為萬人所跪拜?」 盧承烈望著盧照辭,見他雙目中並沒有任何考驗的意思,壯著膽子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喜歡,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這種感覺。」 「嗯你很老實。」盧照辭端詳了盧承烈片刻,好半響,才點了點頭,道:「可是你知道你父皇如何有今天的嗎?」 「父皇英明神武,戰功赫赫,乃是千古第一人。」盧承烈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句話盧承烈倒是沒有拍馬屁,因為他這句話本身就是整個天下人的意見。盧照辭武功顯赫,征戰天下,無所不勝,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大唐。 「不,你說錯了。」盧照辭幽幽的說道:「就算朕再怎麼勇武,也是一個人,個人的武勇在帝國興盛之中根本就不能發揮任何的作用。項羽武勇吧可是他最後如何了?還不是被劉邦所取代,呂布勇猛吧可是最後還是死在白門樓前,朕雖然武勇,但是卻不敢與項羽、呂布相比,可是朕的武勇都不如這兩個人,但是朕卻能創立大唐王朝,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朕善於用人,因為朕善待他人。文臣有岑文本,朕讓他掌管政事,武將有大將軍和徐世績等人,還有武學的弟子,朕依靠這些人才能有機會建立大唐基業。但是這些人都不是朕最終的依靠。知道朕最終的依靠是什麼嗎?」 「請父皇明示。」盧承烈知道這是盧照辭在給自己上課了,不敢怠慢,臉色一片凝重之色,靜靜的聽著盧照辭說話。 「百姓。」盧照辭指著車外的百姓說道:「帝國掌握江山,可以不掌管政事,但是卻不能不u掌握軍隊,只有軍隊忠於自己,才能取得壓倒性的優勢。當年楊廣之所以失去江山,就是再也不能掌握軍隊看。而且打仗是需要士兵的,這些士兵從何而來,還是從百姓中而來,所以說,只要讓百姓歸心,擁戴大唐王朝,才是正道。一個帝國才能持久。承烈,你記住了嗎?」 「兒臣銘記在心。」盧承烈點了點頭。 「士大夫雖然是治國中重要的一環,但是這些士大夫只是在有的時候起到作用,實際上,若是治國,有些士大夫卻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哼哼的說道:「有些士大夫表面正義昂然,但是實際上,背後卻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承烈,我們皇室對於那種真正有才能的文人自然是加以重用,比如岑文本就是如此,對於那些沒什麼本事,只知道誇誇其談的文人騷客,卻不能做大唐的文官的。」 「父皇,那長孫大人也是有才能的人,為什麼這樣的人卻只能賦閒在家呢?」盧承烈壯著膽子問道。 「呵呵,承烈能到這個時候才問,倒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盧照辭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笑呵呵的說道:「有才能的人,用的時候,也得看什麼時候,當年長孫無忌之所以能入宣德殿,一方面是因為他確實有才能,而大唐草創的時候,人才缺乏,所以朕就用了他,但是更重要的是,朕要用他來接替崔仁師,甚至用關中世家來取代關東世家,隨著崔仁師的死去,關東世家已經被朕分解了,留下了一大塊的空白,這樣是不利於大唐政治的穩定,對於整個帝國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朕就上長孫無忌成為次輔,就是為了如此。如今帝國已經進入軌道了,而且人才眾多,長孫無忌的地位顯的就不怎麼重要的,所以可以慢慢的削弱他的權勢了。呵呵此人雖然有本事,但是卻是極為好權,這不為朕所喜,朕擔心朕一旦將皇位禪讓給你後,他就控制了朝政,哼哼,看看,宣德殿中,韋挺、王珪等人都是出自關中世家,三人為朋黨,這三個人在短時間內能勾連出一大片勢力,若是再等上一段時間,就是朕也好將這個關中世家大亂了,到那個時候,也只能再次扶持其他地方的世家,諸如關東、江左等世家來平衡關中世家,這樣不又是恢復到當年唐初的情況了門卡?所以朕毫不猶豫的借了機會,讓他回家休養了。承烈,你告訴父皇,你能壓的住你的舅舅嗎?能壓的住整個關中世家嗎?」 盧承烈面色一變,他仔細回憶著關於長孫無忌的一切,雖然還沒有看到長孫無忌有專權的表現,但是隱隱有一絲跡象了。因為每次在處理政事的時候,盧承烈發表意見的時候,若是有錯誤之處,就會得到長孫無忌的責怪和教訓,或許長孫無忌並沒有壓迫自己的意思,但是還是讓盧承烈不舒服,更為重要的是,天長日久的時候,天知道這個長孫無忌會怎麼樣的對付自己。一想到這裡,盧承烈面色頓時變了起來。 「兒臣明白了。」盧承烈趕緊拱手說道。 「你的母妃其實也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只是因為朝廷需要,她才沒有說話。這次長孫無忌回家,或許她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盧承烈搖了搖頭,這位在史上留下濃濃一筆的長孫皇后確實是不簡單的人物,或許她早就發現了長孫無忌的特點,所以才會囑咐唐太宗不能讓長孫無忌進入朝廷,免得日後又坐大的趨勢,最後不但會影響朝廷穩定,甚至讓她長孫家族受到影響。後來也確實如此,那長孫無忌以及整個長孫家,雖然是被武則天所殺,但是歸根結底,李治在其中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李治不說話,那個時候的武則天也是不能將長孫家族如何的。 「朕本來待這次平定諸方叛亂之後,讓你去大非川歷練一番,然後朕就內禪與你,與你母妃做個逍遙神仙,但是如今祿東贊已經逃到西南去了,大將軍病重,西南之事非朕不能解決。所以朕又要御駕親征,你還是留朝處理政事,剛好,這次朕回來,為你加冠,從此,你就能處理政事的權利。莫要讓朕失望。」盧照辭拍了拍盧承烈的肩膀說道。 「兒臣遵旨。」盧承烈雙目中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這是盧照辭首次承認,自己會禪讓皇位與他,這對於盧承烈來說,是一個最好的消息了。誰不想當皇帝,他盧承烈也是很想的,只是他的前面有個盧照辭,沒有辦法而已,如今這個夢想即將在兩三年之內實現,這不是讓他很高興嗎? 第559章 迫不及待了 「父皇,我大唐有良將無數,為何要父皇親自征討,西南四部不過是蠻夷之地,夜郎小國,豈敢勞煩父皇親自出征,就是兒臣前往走一遭,也能彈指之間灰飛煙滅。」盧承烈忽然想到盧照辭要親自出征,眉頭一上挑,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來,雙目中光芒閃爍,一股殺氣蓬勃而出,顯然對西南四部不屑一顧。 這一方面是中原人的自傲,想來中原人自以為是強大的一方,對於邊境小國都是採取這種態度的。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唐國力強大,精兵強將無數,盧承烈作為太子,自然是不把這些夜郎小國放在眼中。 「呵呵夜郎雖小,但是關係卻是很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西南五部勾連吐蕃,地處西南邊陲,與我巴蜀糧倉相近,若是早日加以解決此事,一方面不但會影響到巴蜀之地,更為重要的是,朕不能讓吐蕃借了西南五部的力量亂了朕的江山。所以朕不得不出征西南五部。這才是最重要的。朕想給你留一個太平江山。」 「父皇若是將天下的強敵都消滅完了,兒臣以後哪裡還有什麼敵人?」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若是前任章懷太子,也許聽了盧照辭這句話之後,心中很高興。他本就是不喜歡爭鬥的人物,開疆擴土對於章懷太子來說,是一件苦惱的事情。可是他盧承烈可不是章懷太子。他盧承烈也想著做一個開疆擴土的皇帝,和自己的父皇一樣,日後在青史上留名。文皇帝這個稱呼雖然遠在武皇帝這個稱呼之上,但是一個皇帝不但要有文治,但是更重要的是武功。文治武功並重的皇帝才是大皇帝。照著盧照辭這麼打下去,恐怕真的有可能等到盧承烈登基稱帝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大唐的敵人了。 「哈哈!」盧照辭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他望著盧承烈,想到歷史上曾經出現的一位大帝,叫做亞歷山大的人物,他的父親要出征,他對他父親說的是同樣一句話。如今自己也有可能即將出征,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也會跟自己說上同樣的話語來。這讓他如何不高興。 「歷代王朝剛剛建立的時候,皇帝大多是武功遠在文治之上,一方面或許是因為他們擅長奪取天下,但是卻不擅長治理天下,或者是因為當時建國的初期,他們沒有精力去治理天下,可是等到他們平定天下之後,後來的帝王,一般都會治理天下,這大亂之後,必有大治就是這個道理,若是前面一任帝王是一個馬上奪取天下的人物,後來的繼任者也是和他一樣,那這個王朝就不可能存在太長的時間,因為兩任皇帝在位的時候,都沒有與民修養,或許他們戰功顯赫,但是對老百姓都不會有什麼好處的。比如楊廣,雖然楊堅在位的時候,算是一個文皇帝,因為他是和平奪取江山的,不管怎樣,根基還是有不穩的嫌疑,這個時候楊廣就應該休養生息,而不是窮兵黷武。一心想著平定高句麗,獲取赫赫戰功。」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太子能有雄心壯志,朕自然是很高興的,但是一定要注意,與民修養生息,在我大唐來說過,才是最關鍵的。」 「兒臣明白了。謝父皇提醒。」盧承烈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思索的神情來。他在尋思著盧照辭言語之中所蘊含的道理。這裡都是治國的道理。說實在的,也許盧照辭是一位好皇帝,但是絕對不是一位好的父親。歷史上,任何一任皇帝都是如此,或許他們都會對自己的兒子很關心,但是也僅僅是在物質上的關心,至於兒子的學業,卻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關心。因為一個皇帝實在是太忙了。比如盧照辭來說,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國事。哪裡有時間去管理自家兒子的學業,而且這些皇子們的學業也都是那些大儒們在指點他們。若是論及知識面,生活在知識大爆炸時代的盧照辭遠在這個時代的大儒們之上,但是若是論學問,盧照辭根本不是這些大儒們的對手。這教導皇子們的學業自然還是得靠這些大儒們。所以這些皇子們獲得盧照辭言傳身教的機會也是極少的。 「陛下,已經到了乾清宮了。」就在這個時候,車外傳來秦九道的聲音,卻是龍輦已經到達乾清宮前了。龍輦已經停了下來,等候天下下來,而周圍的大臣也都靜靜的立在馬車之後,恭迎著盧照辭。 「朕已經一年都沒有來到乾清宮。」盧照辭領著盧承烈緩緩的走下馬車,望著巍峨聳立的乾清宮,神情之中有些感歎。 「陛下得勝還朝,開千古帝業,臣等恭賀陛下,創千秋偉業。」岑文本在一邊迎了上來,臉上露出一絲歡快的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其餘大臣也都緊隨其後,房玄齡、魏征,再在其後,就是新晉宣德殿大學士、禮部尚書陳光蕊,在再其後,就是三省官員,就是一些尚書、侍郎之類的人物。當然這個時候的三省官員也只是名頭上好聽而已,但是實際上,他們的權勢連一般的侍郎都比不上。僅僅是天子加在這些官員們頭上的榮耀而已,多領上一些薪水罷了。 「朕能東征能取得勝利,與列位臣工的辛苦努力也是分不開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當年劉邦建立大漢的時候,以蕭何功為第一,這是為什麼,因為有蕭何在後方,才會保證大軍糧草無缺,今日朕能得勝還朝,也是因為如此,若非列位臣工在後方及時的將糧草運送到前線,朕的東征豈能如此輕鬆的取得勝利。所以列位臣工也是有大功勞的。首輔大人,回頭你再仔細斟酌一番,看如何獎賞列位臣工的好。」 「老臣遵旨。」岑文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歡快之色。 「呵呵今日宮內設宴,列位臣工可以在武英殿內暢飲,還有皇后也會在坤寧宮接見諸位寶眷。君臣無忌。」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謝陛下。」眾人趕緊拜謝。 盧照辭卻是朝大殿內走去,岑文本等人見狀,自然知道盧照辭的意思,朝眾人揮了揮手,與房玄齡等人緊隨其後,也朝大殿而去。盧承烈見狀,知道是盧照辭要詢問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朝中所發生的一切,正待離開。卻聽見傳來盧照辭那充滿著威嚴的聲音來。 「太子,你也來吧!」 「兒臣遵旨。」盧承烈心中一喜,趕緊緊隨其後。 那些還沒有離去的官員見狀,心中暗自一驚。太子雖然能監國,但是也只是監察而已,而不能處理國事,上次盧承烈擅自處理關中叛亂之事,甚至還擅自調動兵馬,本就是太子不應該幹的事情,眾人雖然知道這是臨時不得已而為之,剛剛太子從龍輦上走下來,已經說明了皇帝的態度了,那就是不追查此事了。但是不追查歸不追查,太子殿下還是沒有處理國事的權利。但是這次不一樣,天子居然讓太子跟隨自己進入御書房,這就是問題了。誰不知道,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跟隨天子進御書房是幹什麼的,那是在處理國事。盧承烈這個時候跟隨其後,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在人群之中的長孫無忌見狀,臉上更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輔機,太子已經被陛下認可了,真是可喜可賀啊!」王珪在長孫無忌的旁邊,看的清清楚楚,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 「有我們關隴世家在太子的身後,何人能與太子殿下相抗衡?」韋挺雖然是被解除了職務,但是他的人望,還是能讓他進入皇宮之中,何人敢得罪他。 「慎言。陛下可是最討厭世家這個稱呼的。」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太子殿下能有今日,那是與陛下的苦心教導,與太子殿下的聰明好學是分不開的,這與我等又有什麼關係呢?」 「呵呵那是,那是。」王珪和韋挺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卻是露出不屑之色來。天下誰不知道你長孫無忌的心思。太子能有今日,恐怕你心中此刻早就得意不已了。 「輔機兄,最近關隴的那些傢伙可是有些不穩定了啊江南即將被平定,江左世家這次要損失慘重,那可是一大塊地盤啊!」韋挺望了王珪一眼,說道:「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將手插進去了。這些傢伙已經不聽我們的話了。」 「是啊是啊!」王珪也練練歎氣,說道:「江南是個什麼地方,百廢待興,那裡是陛下的必爭之地,江左世家這次要面臨一場清洗,在沒有陛下允許的情況下,我們這些關隴世家還是少插手為妙啊聽說宣德殿的那些人準備向江左移民了。這位陳大人剛剛進入宣德殿,就燒了一把大火啊只是不知道這把火是燒了我們,還是燒了他自己啊!」王珪言語之中又是憤恨,又是嫉妒。 第560章 大唐的衙內們 「江南已經平定,朕聽說你們宣德殿已經有了一套方案,朕想聽一聽。」盧照辭勉勵了眾人一番之後,就將今日主題提了出來。 「回陛下的話,這是陳大人提出來的。老臣以為還是以陳大人來說的好。」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岑文本才開口說道。 「哦看樣子陳卿在江南這麼長時間,是有所得啊!」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陳光蕊一眼,近四十歲的年紀,面目白皙,相貌儒雅,不愧為當年的科舉狀元。確實有一番風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傢伙如今也成熟了。進入宣德殿剛開始就能發出自己的聲音,倒是讓盧照辭沒有想到。 「回陛下的話,臣可以說自從入仕以來,一直都在江南。所以臣對江南還是有一定瞭解的。」陳光蕊不敢怠慢,趕緊說道。陳光蕊自從中了狀元,做過了縣令,然後就是進入朝廷六部歷練,然後做了江南轉運使,也確實說對江南很熟悉,恐怕滿朝文武之中,也沒有哪個人比他還要熟悉的。 「嗯,你且說說來。」盧照辭點了點頭。 「江南適合耕種,此地土壤肥沃,其耕種的面積甚至遠在觀眾更、巴蜀之上,臣以為江南可以成為大唐的第一大糧倉。只是江南的先決條件制約著江南的發展。江南有地,但是卻沒有人口,在世人眼中,江南都是蠻荒之地。這其實是不正確的。」陳光蕊面容冷靜,趕緊說道。 「朕也遊覽過江南,江南有的地方是風景如畫,只是有的地方道路並不暢通,人煙稀少,所以才被人如此誤解。」盧照辭點了點頭,想在後世,華夏哪個地方最發達,那就是在江南,在沿海一帶。只是這個時候,江南雖然在開發,但是開發的力度是遠遠不夠的。江南真正開始開放是在南宋的時候,那個時候,南宋京師就在江南,所以開放的力度要大的多。大唐雖然也在開發,但是到底不能和南宋的時候相比較,更是不用說與後世相比較了,如今的江南,也只是大城市周圍開發的力度要強大一點而已,真正的鄉村,仍然處在相當落後的境地。大量的可耕田是無人耕種的,這也是導致著江南的一直落後的緣故。 「臣在淮安的時候,還曾經聽說,在江南之南,有一座大島與中原隔海相望。分為崖州、振州、儋州三洲之地,傳聞也是蠻夷之地,當地土著人會吃人,但是據臣考察,此地天氣炎熱,也是適合種植莊稼。若是加以利用,也是可以成為大唐的一個糧倉。還有流求大島也是如此。」陳光蕊趕緊說道。 盧照辭連連點頭,陳光蕊所說的三洲,正是後世處在海南島上,一直到明朝的時候,海南島也是沒有全面開發,但是當地的土地確實是適合種植,在後世,海南還是糧食的研發基地。陳光蕊所說的這一切,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被發現,若非陳光蕊專門研究這些問題,恐怕也很難被發現。而盧照辭雖然知曉,可惜的是,他實在是太忙了,哪裡能想到那麼多。 「那你怎麼看?」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江南開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朕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過如此而已。」 「陛下,臣以為,依靠江南本地的百姓自然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對江南進行開發,壯大江南的實力,臣以為可以對江南進行移民。」陳光蕊緊接著說道:「關中經過多年的發展,朝廷的官員大多在此,買房置地,關中的百姓手中其實並沒有多少的土地,但是關中人口眾多,這也是長安糧價居高不下,有些年間,陛下還要前往洛陽的原因,因為關中的土地已經完全沒有可以擴大種植糧食的地方了。如此下去,百姓們只有繼續困苦下去,所以臣建議,將關中之民遷移一部分到江南去。」 「嗯!」盧照辭點了點頭。自從秦朝至今,關中、河北一直是中原王朝發展的重中之重。後世所出現的黃河也是因為如此,才會造成水土流失等情況,關中的過度開發,使的關中越來越貧瘠。國都所在乃是帝國的中心,帝國之中,世家大員紛紛雲集京師,在京師的周圍,就會出現大量的農莊,這些農莊就是這些達官貴人們所擁有的,有了農莊就會有土地兼併的事宜,然後許多百姓們都會失去土地,最後就是吏治崩壞,朝綱混亂,百姓們紛紛揭竿而起,起兵造反,王朝最後也會隨之滅亡。 這幾乎是一個死結,任何一個王朝都不可避免的。盧照辭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建立的王朝會是千古不朽的,永遠存在的,他既然能推翻別的王朝,那到了自己的後代,自己的王朝同樣也有可能被其他人所推翻。盧照辭唯一能做的就是建立好制度,如何盡可能的延長自己王朝的壽命。僅此而已。 土地兼併是任何一個朝代都會出現的,就是在新世紀,土地問題仍然是一個大問題,任何一個起兵造反的人,都會打著一個旗號,那就是「均田地」。以獲取大部分人的支持。可以說,土地兼併就是一個帝國衰亡的先兆。 如今的關中就是如此,儘管盧照辭禁止土地買賣,但是在民間,仍然還是有不少的老百姓手中無田,只能租種地主的田地,這樣一來,就要承擔雙份租子,百姓生活也就困苦不堪,而那些地主士紳們卻是賺的一個缽滿盆滿,最終倒霉的還是朝廷和老百姓。如何能使的天下百姓都能耕者有其田,也是歷代的開國皇帝所要考慮的問題。 「移民能行嗎?」盧照辭望了望岑文本一眼,說道:「從關中遷徙百姓去江南,路途遙遠,這些百姓們能承受的住嗎?」 「那就只能是朝廷來貼錢。」岑文本皺著眉頭說道:「朝廷貼錢,然後命有司官員在江南丈量無主的土地,或者是在合適的地方,鼓勵百姓自行開荒,三年內上交一定的租金,第三年,土地就歸開荒者所有。想必關中的許多百姓都會願意前往的。如此一來,不過二十年的時間,就足以讓江南富裕起來,使的關中的土地兼併問題得到緩解。」岑文本並沒有說能解決關中的土地兼併問題,而只是僅僅是說緩解土地兼併問題。 「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關中的人口又能增加多少?」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搖搖頭說道:「土地有時盡,但是人口卻是無窮無盡的。」在新時代,有些老百姓手中雖然是無地,但是他們可以有無數種生存法門,經商、當官、入伍等等都是可以的。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不一樣的。所以陳光蕊的計策也只能是緩解土地兼併問題,但是卻不能解決土地兼併問題。唯一能解決土地兼併問題的方法只有一個,一方面大唐軍隊不斷的開疆擴土,進行移民之事,損人而利己,將其他國家的土地納入自己的版圖之內,讓本國的百姓耕種,這將走自己的路,讓其他人無路可走。而另一方面,就是鼓勵商業。鼓勵商業的發展,轉移那些地主、士紳們的注意力,購房置地幾乎是華夏幾千年的封建老思想,因為購房置地是不會貶值的鵝,經商卻是有可能虧本的,所以有錢人都用自己的錢來買地。而老百姓卻是因為各種原因將自己手中的地賣掉,失去土地的老百姓卻是越來越貧窮了。 一旦商業發展,這些地主富商們將自己手中的閒錢都用來經商,這樣一來,老百姓耕種土地,提供糧食等物,而商人經商。各司其職,或許能在解決土地兼併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不了,也比大唐軍隊不斷的征戰,這一條腿走路要好的多。 「竇義還是戶部的郎中嗎?」盧照辭忽然問了一句。 「正是。」岑文本神情一愣,趕緊說道:「竇義根據吏部考功司的考評價是三年的中下,勉強能留任戶部郎中。」 「竇義也算是有功之臣,難道他真的是三年的中下嗎?」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之色來,說道:「長孫無忌倒是好眼光啊堂堂的一個長安城的首富,投入宦途,居然得了一個中下,真是不會當官啊!」 「陛下,竇義此刻已經不是長安城的首富了。」魏征想了想,忽然輕輕的說道。 「哦長安城這些年發展不錯,竇義卻是一心撲在宦途上,難免沒有經歷照顧自己的生意,其子到底是經驗不足,被人取代了首富也是正常的。」盧照辭聞言一愣,轉眼就笑呵呵的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若是不努力,自然會被別人趕上的。經商和朝廷一樣,都是要不斷發展的,竇義在這方面還是差了一點。」 「陛下,倒不是竇義自己的緣故,而是他人的緣故。」魏征猛的大聲說道:「當年竇義是何等的風光,西市之中,大部分的酒肆、茶莊、米市等等都是竇義所有,但是如今,陛下可以到西市上去看看,又有多少是竇義的呢?早就成為他人所有了,甚至連竇義的那棟極大的宅子也有可能為他人所有。」 「這是為何?可是竇義經營不善?」盧照辭面色一變,望著眾人,卻見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的眼神來,各個低著頭不說話。 「陛下,恐怕您還不知道吧竇義的資產大部分都已經不為他所有了。」魏征嘴唇顫抖,說道:「陛下可以去看看,長安城內的那些商舖有多少如今還是歸原來的主人所有,就算為他所有,但是也僅僅是在裡面佔據一小部分而已。」 「那其他的部分呢?」盧照辭緩緩的站起身來,望著魏征說道。他面上露出一片烏雲,雙目中寒光閃爍,死死的盯住魏征,還有岑文本等人。 「多為世家所購買,多為朝中的那些官員們所購買。官員自身或許不會去經商,但是官員的家屬呢?官員家的下人們呢?他們會插足其中,利用官員們的權勢,伸入其中,只要是有利潤的地方,他們的黑手無處不在。」魏征冷笑道:「試想,那些百姓們,那些商人們,手中無權無勢,又如何和那些世家子弟相比較呢隨便一個栽贓嫁禍就能使的對方關門倒閉,所謂破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多是如此。更為恐怖的是,這些人手段高超,所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有理有據,根本不怕國法的追究,朝廷就算明明知道這其中有貓膩,明明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但是卻是雙方自願而為之,根本不能給對方治罪。」 「自願為之?」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片驚疑之色,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官商勾結無處不在。看上去,這些人加自己商店所得付出了一大部分,但是實際上,他們所得到的小部分遠在以前所的之上。但是真正倒霉的仍然是老百姓,還有朝廷。官商勾結無處不在,無時不在。雙方自願勾結在一起,卻不觸犯國法,就算朝廷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根本就不能治他們的罪。想必竇義的生意之所以做垮了,就是因為官商勾結的緣故,加上他此刻身處官場之上,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 「臣也曾有所聽聞,但是卻也無可奈何,這是臣的失職。」岑文本輕輕的說道:「所以剛才陳大人提出的移民之舉,臣是贊成的,只有這樣,才能避免關中的土地兼併進一步加劇。使那些失去土地的老百姓重新得到土地。」房玄齡等人也點了點頭。 「此事朕會認真考慮的,你們先下去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說道:「太子先留下,你們先下去吧!」岑文本等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卻是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整個大殿內,只剩下盧照辭父子二人。 「承烈,你知道這件事情嗎?」好半響,大殿內才傳來盧照辭那幽幽的聲音,聲音之中,聽不出有任何的喜怒之色。卻是毫無感情。 「兒臣剛剛才知道。」盧承烈搖了搖頭,想也不想的說道。 「那自然是好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倒是好膽,以天下之力養活他一人,倒是讓朕沒有想到。想來這個時候,整個長安城市面上到處都是走狗溜鷹之人。在家裡無所事事,就會有那麼多的人來養活他們。還有那些官員們,平日裡拿著朕的俸祿,還在吸收了民脂民膏,簡直是該死。這些商販,或者是欺行霸市,稍有不從的人,就是被人打殺,被人滅門,自身辛苦經營的商舖也變成他人所有。簡直是可惡至極。」盧照辭面色猙獰,他咬牙切齒的盯著遠方。這就是所謂的衙內,所謂的世家子弟,這種情況在新世紀也是存在的,只是比這些現象作的更加隱蔽就是了。 「去,承烈,你去喊竇義,讓他穿著常服,和朕到市面上去走走,你也跟著去。」盧照辭想了想,對盧承烈說道:「朕倒想看看,這些世家衙內們是如何控制市面的,如何欺行霸市,如何賺取大量的財富的。」 「兒臣這就去。」盧承烈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而盧照辭卻是換了常服出了皇宮不提。 戶部官衙,竇義端坐在大堂旁邊,身上穿著淺紅色官袍,低著頭,卻是不說話,在他周圍,尚有不少的同僚正在那裡開開心心的說笑著,臉上都露出歡快的笑容來,戶部掌管著天下的錢財,可以說是大唐最富裕的衙門,加上這些年景,大唐富有四海,戶部從來就不缺錢,所以戶部的官員從來就是最輕鬆,最讓人羨慕的官衙了。一些人都是削尖了腦袋往戶部裡鑽。 「竇大人,您說這次陛下還朝,將會有一大批傷殘戰馬會退役,若是能得到這些戰馬,加以販賣的話,能賺一筆嗎?」這個時候,一個年輕英俊的官員,身著綠袍,走到竇義身邊來,嘴角露出一絲皮笑肉不笑來,朝竇義拱了拱手說道。此人口中雖然稱呼對方為竇大人,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尊敬模樣來。 「韋大人真是慧眼,這自然是能賺上一筆的。」他無禮,但是竇義卻不能無禮,因為眼前的年輕人,正是韋挺之子韋沖,年少英俊,在長安城是有名的衙內。韋挺雖然被罷官,但是一方面門生故吏不少,但是更重要的是,韋挺乃是韋家的家主,整個長安城,誰不給他一點顏面。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韋沖自然是不將他放在眼裡了。 「嗯,既然能得長安首富竇大人點評,那自然是一件好事了,既然如此,竇大人,不若,你我做上這筆生意如何?」韋沖點了點頭,終於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拱手說道:「家父在軍中尚有一些交情,只要花上少量的錢就能從軍中將這些受傷的戰馬買過來,然後再轉手賣出去,竇大人,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 竇義聞言面色一變,他如何不知道韋沖打的主意,分明是想借雞生蛋啊他找人出面,而真正出錢的卻是自己,然後他卻是拿了大頭,自己只是拿個零頭的,甚至連零頭的都沒的拿,這種做法在這幾年裡經常出現了。讓他苦不堪言,卻又不得不如此,誰讓找上他的都是一些官宦世家之後呢? 第561章 大唐衙內的商業頭腦 「回小公爺的話,下官已經進入官場多時,對長安城內的大小買賣早就不再打理了,家中的錢財也早以被我家犬子敗的乾乾淨淨,哪裡還有什麼餘錢來做買賣。」竇義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朝廷明確規定,官宦子弟不得在治下範圍內從事商業買賣。小公爺,下官也是不敢啊!」言辭之中,卻是拒絕了韋沖的提議。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想再干了,不但是自己賺不到錢,更為重要的是,弄不好自己還會血本無歸,竇義的家產就是這樣破落下來的,肥了別人苦了自己。 「這麼說,竇大人是不願意做了?」韋沖聞言面色一變,冷笑道:「莫非是看在家父已經去職,就不將我們韋家不放在眼裡了。嘿嘿,聽說貴公子正和長孫家、王家打的火熱啊看來一點都不錯,樹倒猢猻散,家父一旦去職,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了。嘿嘿,我倒是忘記了,當年竇大人能夠成為長安城的首富,手段倒是高超的很啊若是說出去,恐怕就是當今天子也要甘拜下風啊難怪能在短短十數年間,從一個卑賤的商賈,變成今日的戶部郎中啊!」韋沖言語之中不乏譏諷之意。 「你。」竇義面色一變,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拱手說道:「小公爺,經商之人總是低買高出,也會使出各種手段,只要不違背良心,竇義從來不會心中感覺不安。竇義經商是憑藉著自己本事,而不是憑借自己父輩的勢力。」竇義自然知道韋沖言語之中的意思。只是在商場上,手段無所不用,竇義自認為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商場上競爭的時候,採用一些手段是難免的,這些手段在商場上倒沒有什麼,但是放在官場上,那就是容易被鄙視了,更為重要的是,竇義當官是盧照辭親自提拔的,雖然如此,可是在官場上,容易被其他的官員所歧視。想如今大唐官場出現的只有三種人,一種人是世家和世家之後,第二種人是經過科舉考試進入朝廷的人,第三種人就是功勳或者功勳之後。惟獨竇義是一個例外,他是一個商人出身,因為一點經商的本領,所以做了戶部的郎中,在大唐官場上,已經是中高層得位置,所以被人所嫉恨也是正常的事情。加上他曾經經商時候所使用的手段,更是為他人所不齒了,竇義這是有苦難言。終日為他人所壓搾,這些世家子弟屢次上門,要求與自己聯手做生意,說實在的官商勾結的事情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但是,像如今這樣,這些世家子弟各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不但不讓自己吃骨頭,最後連碗都給端走了,竇義如何敢幹。今日韋沖再次找上門來,竇義終於爆發了。 戶部大堂內的那些堂官們也都靜下聲來,紛紛望著竇義和韋沖二人。這韋衝前來找竇義說話,所為何事,眾人心中都是有數的,這種事情,在戶部是經常發生的,只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竇義終於發火了。眾人雙目也都露出一絲同情之色。說實在的,對於韋沖等世家子弟的做法,眾人也是瞧不起的,但是瞧不起又能如何,這種事情,是不可能阻止的。誰讓韋家家打業大,就算韋挺去職了,韋氏的勢力也不是任何一個官員可以小瞧的。城北的韋氏在長安城內可是很有名的。誰敢為了自己的前程而得罪韋氏的小公子呢! 「哼,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也位列朝堂之上,真是大唐的恥辱。」韋沖冷笑道:「回頭我必會啟奏天子,將你這種人驅逐出朝堂之上。」韋惱羞成怒,俊臉漲的通紅,指著竇義冷喝道:「不要以為陛下重視你,陛下身邊人才濟濟,各個都是國之棟樑,豈會用你這個商人出身的卑賤之人,看看,到如今了,你見過陛下幾次。若是我,本公子早就識相辭去官職,好生經營自己的生意最好。只是話又說回來了,如今你就是想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韋沖言辭之間飽含著威脅之意。他韋沖在長安城內也是有臉面的人,曾幾何時受過如此大的羞辱的,不錯,被一個低賤的商人出言侮辱的,這讓他如何能受的了,傳揚出去,在長安城內的那些世家子弟眼中,自己連一個低賤的商人也搞不定。 「去職?大唐不是你韋氏的,韋挺大人固然是德高望重,但是那只是韋挺大人,而不是韋沖小郎君。」竇義見狀,反而面色平靜下來,既然得罪了,那就得罪到底,他好歹是朝廷命官,當年被盧照辭看重的人物,已經一退再退了,如今到了這種地步了,再這樣下去,恐怕連自家的老宅子都保不住了。 「哼哼,在大唐,誰得罪了我韋沖,你以為他還有活路嗎?」韋沖臉色猙獰,冷哼道:「我讓你亡,天下誰也救不了你。尤其是你,一個低賤的商人。看看你的這些同僚們,要麼是功勳,要麼是科舉出身,要麼是世家之後,這些人都是血脈高貴之人,豈能與你這個商賈之人同列朝堂之上,這不但是大唐的恥辱,同樣也是他的恥辱。看看,誰會為你說話。看看,誰會為你說話,為你求情?哈哈!」韋沖指著周圍的堂官,臉上更是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竇義掃了周圍一眼,卻見眾人臉色複雜,雙目之中,或是譏諷,或是不屑,或是同情之色,卻是沒有哪個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更是沒有人能夠站起身來,為自己說話的。一見到如此,竇義嘴唇直哆嗦,雙目中露出絕望之色。 「那我為他說話如何?」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頓時打破了戶部大堂的平靜。 「誰,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與我韋氏作對。啊太子殿下。」韋沖轉過身來,面色猙獰,正待喝罵,但是很快臉色漲的通紅,一下子跪倒在地,面色變的蒼白無比,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眾人才看到戶部大堂門口,一個穿著錦袍的年輕書生站在那裡,在他身後,正有幾個內侍冷冷的站在後面,不是當今太子盧承烈又是何人,此刻的盧承烈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爍,正冷冷的望著眾人,眾人好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灌而下,將眾人澆灌的一個透心涼,嚇的各個都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臣竇義拜見太子殿下。」竇義嘴唇直哆嗦,雙目中閃爍著淚光,一下子也跪倒在地上,言語之中,居然有一絲哽咽。由此可見,這段時間他受的委屈。 「竇卿免禮。」盧承烈趕緊上前將竇義扶了起來,說道:「竇卿這些日子受苦了,哎,都是孤的錯,是孤沒有早日關注此事。」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感歎來,自己到底是從政經歷淺薄,雖然是太子,但是考慮事情卻不能面面俱到,長安城內發生的事情,他沒有及時的發現,才會有今日的局面。竇義是什麼模樣,當年他也是跟隨盧照辭見過的,雖然年紀大,但是面色紅潤,是何等的人物,但是此刻的他,臉上皺紋已經篆刻在臉孔上,烏紗之下,隱隱可見有一絲花白的頭髮,心中感歎更甚了。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是臣無能。」竇義見狀,趕緊說道:「是臣身份低微,才會如此。怪不得太子殿下。」 「呵呵走,竇卿,父皇要見你。」盧承烈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看看,父皇可是連朝會都沒有舉行,除掉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第一個要見得就是竇大人啊這可是連母妃都沒有的待遇啊!」 「是臣的罪過。」竇義聞言臉上的感動之色更濃了。腦袋低的更低。他知道這句話既然是盧承烈說出來的,那就是肯定有這種事情了。竇義心中也不由的忐忑不安起來。 「走吧莫要讓父皇等急了。」盧承烈只是笑了笑,就朝外走去,整個大殿上,盧承烈連看都沒看眾人一眼,至於跪在地上的韋沖更是沒有任何的表示。那身後的竇義見狀,臉上頓時笑的像一朵花一樣,雖然不知道盧照辭找自己是什麼事情,但是可以斷定的是,自己失去的東西,即將回來了,日後就算這些世家子弟再怎麼威脅自己,自己也不怕了,因為自己的靠山已經回來了,甚至還能得到一個新的靠山。至於跪在地上的韋沖,他早就不將他放在眼裡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而已,豈能與太子殿下相提並論。 「這下好了,竇義又要崛起了。」 「是啊到底是陛下親自授予官職的。還是簡在帝心啊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比擬的。」 「看來,日後我們要尊稱他為竇大人了。」 戶部大堂內,眾人都站起身來,紛紛的議論起來,臉上都露出羨慕之色,至於旁邊的韋沖早就是俊臉蒼白,雙目中露出驚恐之色,也不顧別人那嘲笑的眼神,趕緊出了戶部,卻是回家告訴自己的老子了。 第562章 欺行霸市 「臣竇義拜見陛下,陛下萬歲。」乾清宮內,盧照辭剛剛換了一身的常服,就見盧承烈領著竇義走了進來,那竇義一見盧照辭,趕緊拜了下來。 「朕常年領兵在外,卻是苦了竇卿了。」盧照辭掃了竇義一眼,卻見竇義臉上堆滿了皺紋,烏紗之間有銀髮垂下,不由的歎了口氣說道。 「微臣無能,讓陛下擔心了。」竇義聞言,頓時鼻頭發酸,心中所有的委屈一掃而空,趕緊說道:「陛下國事繁忙,臣的小事豈敢勞煩陛下。」 「呵呵此事若是小事,那天下就沒有小事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竇卿,你且換上一身的常服,隨朕走一走吧朕倒想看看如今的長安市面如何。」 「父皇,兒臣剛才在戶部的時候,看見韋大人之子,正在那裡和竇卿說話。」盧承烈想了想,還是輕輕的說道。 「竇卿?怎麼你與韋氏也有聯繫?」盧照辭聞言若有所思的望了竇義一眼。 「陛下,韋氏門高戶大,臣只不過是一個商賈出身,豈會與韋氏有聯繫。」竇義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來,趕緊搖了搖頭,說道:「是韋氏小公爺找臣,一起和他經商而已。只是被臣拒絕了。」 「哦不知道韋氏如今看上了什麼行業,居然讓竇大人一起出手的啊!」盧照辭雙目中寒光一閃而過,說道:「他自己又出了多少,給了竇大人多少分成啊?」 「呵呵陛下,韋氏門路眾多,而臣也有錢財,如此而已。」竇義臉上閃爍著一絲憤怒之色,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至於能賺多少,臣是不敢想了,只要能得個本金就可以了。至於小公爺所看上的行業,倒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什麼行業?」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戰馬。」竇義雙目圓睜,說道:「此戰馬並非從北部草原運過來的戰馬,而是從戰場上,因為負傷,不能再上戰場而退下的戰馬。這些戰馬打仗或許是不行,但是若是做個耕地的畜生倒是可以的。自從陛下征討草原之後,我朝每年因為負傷、老齡、傷病等原因退役的戰馬有數萬匹之多。這些戰馬可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啊稍微弄點手段,將這些戰馬弄來,然後賣出,可是能得萬金。」 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竇義說的萬金都已近是最小的數字了,實際上,這些數字遠在萬金之上。如今戰馬雖然眾多,可是每匹也在五十貫左右,換成白銀就是五十兩左右。因為受傷的緣故,這些戰馬的價值就會大打折扣,然後,韋氏利用自己在軍中的關係,買這些戰馬的時候,所花費的銀錢就會再次打一個折扣,甚至只要付上象徵性的銀錢就可以了,簡直可以說是半賣半送。韋氏得到這些戰馬之後,再轉手賣出,每匹只賺一貫錢,也能賺取萬金。難怪竇義說著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有這種想法。 「王毛仲對此事一點都不知道?」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他替朕管理天下的馬匹,至於這等小事他哪裡知道。」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此事牽扯甚廣,不但是他們那裡,還有兵部也在裡面。呵呵,世家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他們利益相互糾葛,如今在這偌大的長安城內,就不知道有多少利益糾葛在一起,你傷害了這一家,必定連帶著傷害著另外一家。太子,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陛下所言甚是。這些門閥世家的公子們大多在長安城內都有產業。」竇義趕緊說道:「有的就算明面上沒有,但是暗地裡仍然是有的,只是放在表面上的人不一樣而已。有的商人甚至很願意將自己的產業畫出大部分來送給那些世家大族,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依賴那些世家大族,賺取更多的利潤,相比較送出去的那一部分,自己得到的比以前更多。兩者相結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嘿嘿,不瞞太子殿下,這種事情,臣以前也曾經幹過,只是後來入了官途,就從未幹過了。」 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仔細一想,想這竇義當年若是背後沒有什麼後台,豈會如此逍遙自在,坐擁長安首富的頭銜,而沒有人動他,想必他的後台也是不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如今反而自己的產業弄的被人吞併的地步了。一想到這裡,盧承烈不由得好奇的朝竇義望了一眼,卻見竇義神情微微一動,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呵呵,倒是真的不錯。」盧照辭似笑非笑的掃了大殿外一眼,盧承烈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父皇,卻忽然緊了緊衣服,因為他感覺到身上有點發冷,再看竇義的時候,卻見他也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衣服。心中不由的一驚嗎,大殿內的氣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降了下來。見狀,不由的心中一驚,知道這個時候,天子恐怕是動怒了,否則的話,不會有如此的表現了。按照道理,這個時候,天子應該很憤怒才是,不應該有這樣的表現,但是實際上,卻是有這樣的表現。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天子生氣了。天子一怒,覆屍千里。 「竇義,去換一身袍服吧隨朕和太子出去走走。」盧照辭擺了擺手,瞬間就有內侍手上噴著一堆衣物走了過來,正是為竇義準備好的衣物。然後對竇義做了一個手勢,竇義不敢怠慢,趕緊朝盧照辭行了一禮,然後方隨著內侍朝偏殿走去。 「父皇,兒臣曾記得當初父皇曾經下過聖旨,官員及其直系親屬不得再自己所轄範圍內經商。這個韋氏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明目張膽的在長安城內經商,更是將手伸到軍中,竇義所說的每年萬金,兒臣以為這其中恐怕不止萬金。這些人真是貪婪啊世家佔據了天下大部分的財富,他們還不知足。真是可惡。」盧承烈也冷哼哼的說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家大族大多是如此,沒有什麼奇怪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居然想到軍隊中受傷的戰馬了,這倒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難怪韋氏家族想插手其中了。」 「父皇,如今該如何是好?」盧承烈皺了皺眉頭,他雖然很聰慧,可是從政的經驗很少,短時間內如何能想出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來。 「自古以來官商勾結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立法,以法律來規定這些事情,使的百姓能減少損失,使朝廷能夠減少損失。」盧照辭搖了搖頭,他的靈魂雖然是來自後世,但是他卻不是萬能的,最起碼在有些事情上,他不是可能解決的了。人治和法治總是一個相互矛盾的事情。法律還是要靠人來執行的,天下像魏征、包拯這樣的人物總是很少的,就算每個朝代有一個,也是沒有多大的用處的,因為天下實在是太大了,大的依靠有限的人力根本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包拯一生剛毅,可是最後又能如何,開封府照樣為他人所有,冤案不計其數。盧照辭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的口中並沒有說杜絕此事,而是說盡可能的減少損失。由此可見,盧照辭此刻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人心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變化的,上古春秋時期的樸素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就算是法律,也是為了有錢人,有權利的人而設計的。盧照辭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萬能的人。他只能盡自己最大可能改變眼前的一切。盧承烈好像也能感覺到自己父親心中的無奈一樣,也低著頭不再說話。 「陛下。」就在這個時候,竇義已經換了一身的青衣,走了出來,朝盧照辭拱了拱手。 「嗯走吧!」盧照辭點了點頭,道:「朕倒是想見識一下,一年未入長安,還不知道長安的情況怎麼了。去平康坊。」平康坊在長安城內酒肆聚集的地方,也是最為熱鬧的地方,大多文人墨客盡數聚集在此,或是吟詩作對,或是賣弄風月什麼的。盧照辭對這裡也是聞名已久。當下眾人在竇義的帶領下,逕自出了皇城,而暗地裡,自然有不少錦衣衛、侍衛跟隨左右。 「父親,這裡倒是很熱鬧啊!」盧承烈也是好久都沒有出過皇宮了,也興奮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公子有所不知。東西兩市雖然是長安最富裕的地方,但是若是說最繁華的地方,卻是平康坊。勾欄酒肆遍佈坊內,那些文人墨客們也都聚集在此。或是邀朋喚友,或是吟詩作歌。這些在長安城內都是很有名的。」竇義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公子長期在家中,不曾出來走動,故此很驚訝。更何況,今日陛下下令取消宵禁,這裡更是熱鬧了。」 「嗯竇卿所言甚是。」盧照辭也點了點頭,說道:「皇宮雖然有無數御林軍護衛左右,可是到底是一個籠子,在裡面呆的不自由。天子坐朝,所見識的也不過是眾大臣上呈的奏折而已,至於下面的實際情況如何,天子卻是不知道的。承烈,帝王當政,最怕的就是不瞭解民間的疾苦,要知道你在大殿上的一言一行,都決定著帝國的興衰。所以說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當一個皇帝。以後你也要多在民間走動,只有深入了民間,你才瞭解民間的一切,這對你以後是大有好處的。」 「承烈明白,多謝父親教誨。」盧承烈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帝國之初,皇帝都能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至於後世多為太平之君,哪裡能明白這些,整天都鎖在籠子裡,根本不知道民間的一切,最後生活墮落奢華,連帶著江山都給葬送了。 「看來這個平康坊還很是繁華的。」秦九道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繁華是否還得認真看看才知道。」盧照辭不知是否,笑呵呵的說道。在繁華的背後大多是黑暗,只是別人看不出來而已。平康坊繁華的背後是什麼,盧照辭並不知道,但是他卻是可以猜的出來的。 「誒你們如意櫃也不能這樣欺負人不成?當初可是說好了的。我那件裘皮當了百貫錢,一個月過來贖當,怎麼如今才一個月,我來贖當,怎麼就沒有呢?」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盧照辭不由的皺了皺眉頭,身形不由自主的朝前擠了過去。等到盧照辭擠到店舖前的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只見一個富麗堂皇的當鋪門前,一個中年人面色漲的通紅,臉上儘是憤怒之色,而他面前,一個掌櫃打扮的老者,身邊簇擁著幾個小廝,擋在面前,臉上儘是不屑之色。絲毫沒有將對方放在眼裡。 「哼方九,老夫且問你,你當初是什麼時候過來當的?」掌櫃見周圍人多,臉上也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屑的望著那中年人說道。 「一個月前的早上。」方九光棍的很,說道:「到了今日,剛好一個月。」 「方九,老夫記得你當初來本當鋪是上午辰時對不對?」掌櫃嘴角露出一絲陰笑,指著天空說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現在已經是未時了。你還說著是一個月嗎?告訴你,這已經算是第二個月了。你已經過了時間,沒有前來贖當,那就是死當,既然是死當,本店就能做主,將你那裘衣處理掉。怎麼樣,本店可不是按照規矩行事。」 「你,你放屁。」中間人顯然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解釋此事,當下面色大變,指著那掌櫃說道:「我那裘衣乃是珍貴無比,分明是你見財起意,將他貪墨了,然後才會說如此狡理來。我,我要去告你去。」 「哈哈告我?莫說你沒理,就算你有理又能如何?」掌櫃聞言哈哈大笑,指著那漢子冷笑道:「你知道老夫這個店舖是誰開的嗎?是獨孤公爺的產業,你知道獨孤公爺是何人嗎?哼哼,前朝的八大柱國,現在的獨孤家主已經是為山南西道刺史了。我家公子也進了左翊衛軍中擔任中郎將,在長安城內,你一個小小的賤民也居然想告我家老爺和公子?你可知道我家老爺和長安令乃是至交好友,你去告我家老爺,不死也得充軍千里。」 「啊!」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就是盧照辭面色也開始不好起來。不得不說獨孤家還是人才鼎盛的,儘管是現在,科舉大行其道,但是在中舉的結果中,還是世家大族中舉的比例較多。獨孤家族更是憑藉著自身的才學加上一些同僚們的看顧,還是那些世家們相互守望。獨孤家族才會有如此的官位。這些世家大多是如此,雖然相互之間互有爭鬥,但是一旦皇權要對付世家的話,這些世家就會聯合在一起,一起對抗皇權,這些年來,皇權越加強盛,也不知道有多少世家都被皇權所滅。所以對於世家來說,世家再也不能出事情了,世家再也不能減少了。皇權雖然很是強盛,但是世家只能是退讓,而不能滅亡,所以只能是緩慢發展,一旦有朝一日皇權減弱,世家再次崛起。獨孤家族也是因為如此,才能會有如此模樣。 「長安令又不是你家開的,別忘了這裡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就算是獨孤家家大業大,權勢大,恐怕也不能如此強買強賣,欺壓百姓吧!」盧照辭冷笑道:「今日之事,我等都看在眼中,都說做生意的當和氣生財,哪裡有如此模樣,行狡詐之道。京師的商人若儘是你這樣,我大唐還有人前來購買物品嗎?我長安城還會有如此繁盛嗎?你如此欺行霸市,難道就不怕朝廷的律法嗎?」 「律法?律法是個什麼東西?」掌櫃聞言掃了盧照辭一眼,雖然見盧照辭等人穿著不錯,但是自認為自己背後靠山很硬,當下冷笑道:「我家主人說的話就是律法。在長安城,誰敢惹我們家的主人。你嗎?」 「這句話是獨孤策說的?」盧照辭面色冰冷,冷笑道:「好,好,我記住了,但願以後獨孤策見到我的時候,這句話他還能說出來。走我們回洛陽。」盧照辭面色冰冷,卻是冷冷的掃了那掌櫃一眼。 「回洛陽?」盧承烈等人聞言心中一動,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會說上這一句話,但是還是緊隨盧照辭身後,護衛著盧照辭朝外擠了過去。 「哼哼,我倒是誰,原來是關東的鼠輩。」掌櫃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雙目中的一絲不安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冷笑道:「別人不知道,難道我也不知道嗎?你關東世家早就是一盤散沙了,能耐我們關中世家如何?真是好笑。還有,滾回去吧否則的話,哼哼,就會有好果子等著你呢!」 第563章 盧恪的夢中情人 「父皇,這個獨孤家真是太猖狂了。真是該好好的懲處一番。」盧承烈跟隨著盧照辭朝一邊走去,臉上還露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來,不到民間不知道,一到民間就嚇一跳,沒有想到民間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黑暗在裡面。更為恐怖的是,如今連長安城都是這個樣子,更不要說其他的地方了,肯定也是這個樣子,盧承烈一想到這裡,臉上頓時烏雲滿面。這就是他以後的江山社稷。如今父皇尚在,威望如此之高,都會如此,更不要說自己日後繼位的模樣了。到那個時候,天下還有多少人會聽自己的呢? 「長安城,乃是首善之區都是如此,由此可見長安城以外的地方,肯定也是如此。」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朕看這些年放縱了這些世家,才會有如此模樣。真是可惡,朕若是不加以處置,還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樣的事情來發生。一個獨孤家如此,那韋氏、長孫家族更是如此。」 「陛下,只要有世家的存在,這些事情都不會改變的。只要有官員存在,這些事情也都不會改變的。」竇義趕緊說道。盧照辭聞言卻是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明白,竇義所說的一切確實有點道理。 「那就查處一件是一件,孤就不相信,此事日後不會有改變。」盧承烈在一邊冷哼道:「父皇,這些世家就是依附在朝廷身上的毒瘤,絕對是不能留的。」 「我兒能有如此心思就好。」盧照辭點了點頭。 「蜀王殿下。」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忽然小心翼翼的對盧照辭說道。右手指著不遠的地方。盧照辭望了過去,果見不遠處盧恪騎著高頭大馬,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在他的旁邊,有一個小巧馬車緩緩而行。而那盧恪不時的與車內之人說著話,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顯然與車內之內很是熟悉。從車窗內偶爾露出一絲雪白,可以看出車內必然是女眷。 「是二哥。」盧承烈驚訝的說道:「那旁邊的馬車是何人?居然能讓二哥護駕的。」盧承烈言語之中卻是有著一絲好奇,更多的是驚喜。 「好像是一個女子所有。」竇義雙目中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女子所有?」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倒是沒有想到,想來是二郎看見太子成親,眼下也著急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女子。」盧照辭掃了那馬車一眼,點了點頭,馬車不見朱紫,想來不是大官貴人之家,馬車小巧,恐怕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隱隱有一絲厚重,但是也絕對不是一般的簡單人家所有。 「父皇,您想不想看看二哥看中的女子是何模樣?不若待兒臣打個招呼。」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 「嗯,讓他來見我吧!」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卻見旁邊有一個酒樓,說道:「走,我們進去等候,朕倒要看看恪兒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呵呵陛下,蜀王殿下號稱俠王,或許那女子並非蜀王中意。這次喊來是不是有點,有點不妥當了。」竇義聞言面上一驚,趕緊勸阻道。當今天子做事果然是出人意表,哪裡有這種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實際情況,就讓自家兒子帶著女子來拜見,這與禮制不相符合啊只是他哪裡知道,盧照辭雖然身在大唐,但是靈魂卻是來自後世,後世父母見見兒子的朋友也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 「呵呵陛下想見任何人,是那人的天大榮幸,竇大人多慮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承烈,招呼你二哥來吧!」盧照辭擺了擺手,他對自己的這個二兒子倒是有些好奇。卻不想盧恪居然有如此心思。一想到這裡,搖了搖頭,就朝一邊的酒肆走去,讓竇義在裡面訂了一個雅間,等候盧恪的到來。 「二哥。」 那盧恪正聊的起勁,忽然人群之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盧恪心中一動,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首望了過去,卻見人群之中,盧承烈正站在那裡和自己打招呼,在他的周圍,還有幾個侍衛立在一邊,將人群擋住。 「承烈,你怎麼在這裡了。」盧恪一見盧承烈,俊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安的掃了身邊的馬車一眼。 「呵呵二哥,你倒是蠻的緊啊!」盧承烈見狀,哪裡不知道這裡面的奧妙,笑呵呵的說道:「走吧父親正在氣惱的時候,正好可以借的這個機會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父,父親大人也來了?」盧恪臉上頓時像開了染布坊一樣,雙目中露出一絲畏懼之色。皇家子弟的婚姻豈是自己能做主的,盧恪這種做法可是違背了皇家的規矩,一想到這裡,盧恪臉色就不好看了。 「怎麼,怕了?」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請小娘子去見見父親吧若是父親看的中意,也許就應了呢!」 「承烈,咳咳這邊說話。」盧恪見狀,臉上微微一變,趕緊拉著盧承烈,說道:「承烈,婉君不過是一個夫子之女,這,這,如何是好?」 「呵呵二哥,這個,這個我也幫不到你了,既然被父皇看見了,還是老老實實的領著去見父皇吧!」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恪,沒想到堂堂的蜀王不喜歡官宦之後,卻喜歡一個小家碧玉,真是不知道讓他說什麼好。 「嗯也只能如此了。」盧恪搖了搖頭,原本以為過段時間,等到盧照辭心情好的時候才稟報此事,沒想到,今日就讓盧照辭碰破,這讓盧恪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想到這裡,盧恪這個俠王,曾經在高句麗戰場上縱橫無敵,所向披靡的俠王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最終無奈之下,只得來到馬車旁邊,小心翼翼的說了起來。盧承烈在一邊看的分明,嘴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來。 好半響,才見盧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接著就見馬車車簾一卷,露出一隻皓腕來,接著就見一個肌膚雪白高挑女子走了出來,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惟獨是線條柔和,雙目中閃爍著平靜祥和的目光,一身素裳,雖然質料不算高貴,但是穿在身上,卻是彰顯了一絲柔和的氣息。盧承烈驚訝的點了點頭。這種女子憑藉著這身氣質倒是可以入的了皇家之眼,只是這身份也是一個問題。一想到這裡,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憂色來。對於這個兄長,他倒是沒有多少的提防之心。 「見過唐公子。」女子一見盧承烈,趕緊行了一禮,只見她雙頰微紅,臉上有一絲嬌羞之色。 「小娘子不必多禮。」盧承烈哼哼的瞪了盧恪一眼,看來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告訴女子真正的身份,否則的不會報出一個假姓來。 「咳咳婉君,家父已經等候多時了。我們,我們一起去見見吧!」盧恪趕緊轉移話題,但是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局勢,聲音不由的低了起來,腦袋也垂了下去。 「嗯!」顯然女子並沒有注意愛郎的模樣,只是點了點頭。 看著兩人的模樣,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最後搖了搖頭,就朝酒樓走去。他並不看好眼前的兩個人。因為兩個人的身份差的太遠了。皇子子弟浩大也得選上一個達官貴人之後吧或者也是名門閨秀,這小家碧玉恐怕是差了一點。 「見過公子,見過二公子。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酒肆外,秦九道笑瞇瞇的站在下面,一見盧承烈兄弟二人前來,趕緊迎了上去說道。 「有勞秦總管了。」盧承烈點了點,倒是盧恪朝秦九道拱了拱手。 「見過秦總管。」女子只是低著頭,朝秦九道點了頭。 「小娘子,請。」秦九道臉上的笑容更甚了,說道:「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呵呵,不必擔心,老爺待人甚是和藹。」最後一句話卻是有些安慰眼前的女子。 一行人上了三樓雅間,只見幾個護衛早就把守這樓梯口,將整個三樓圍的水洩不通。那女子更是忐忑了,只是盧恪卻是靜下心來,偷偷的在女子玉手捏了捏,雙目中露出一絲鼓勵之色。女子也不經意的點了點頭。 「父親。二哥來了。」盧承烈推開房門,就見盧承烈端坐在靠窗的地方,而竇義卻是在那裡溫茶。 「見過父親大人。」盧恪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雙目中微微的露出一絲忐忑不安之色,朝盧照辭拜了一拜。 「張娘子先坐下說話。」盧照辭並沒有理會盧恪,而是笑呵呵的望著盧恪身後的女子,點了點頭說道:「你父親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一個善人。嗯,一個有才學的人。難怪能生如此模樣的千金來。」 「謝,謝……」張婉君卻是不知道如何稱呼盧照辭,粉臉上頓時了一絲尷尬之色。 「呵呵,暫時稱呼為世叔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的父親寧願坐守書齋,教書育人,也不願意出來為官,倒是不錯,為天下讀書人的楷模。值得我們去學習。」 「世叔謬讚了。」張婉君臉色微紅,露出一絲驕傲之色來,說道:「這一些都是陛下的功勞,若非陛下開科舉,給了讀書人一條出路,就算家父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能耐了。」 「教書育人,倒也不錯,日後,天下人都會感謝他的。」盧照辭雙目一閃,好像是想想到了什麼東西一眼,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望了張婉君一眼,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恪兒性格有些急躁,做事情只是憑借自己的感情辦事,這樣以後會吃虧的,你性格和善,說話也很有條理,日後,你在他身邊,我也放心了許多了。」言語之中,卻是同意了兩人的事情。只是那張婉君到底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聞言臉色羞的通紅,但是雙目中卻是露出以一些又羞又喜之色。盧恪更是樂的呵呵直笑。 「按照我們家的規矩,在你們成親之前,我們全家是要親自到你家去一遭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明天是沒有時間,後天吧後天上午的時候,世叔會去你家走一遭。和你的父親將時間定下來。呵呵承烈,若是可以的話,你和你二哥就一起成親吧也替你父親省點,你看怎麼樣?」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盧承烈和盧恪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的那個規矩是怎麼來的,但是兄弟二人一起成親倒是一段佳話,更何況是盧照辭的吩咐,趕緊說道:「一切聽從父親的。」 「這,這?」張婉君哪裡經歷過如此陣勢的,雖然她對盧恪印象比較好,而且也是芳心暗許,但是到底是暗許而已,兩人的戀情也僅僅是停留在表面而已,成親事大,也輪不到她做主,更是輪不到眼前的這個世叔做主,沒想到,這個世叔倒是不將自己當做一個外人,不但將事情定了下來,甚至連成親的日子都定了下來,這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不由的朝盧恪望了過去,雙目中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來,但是卻見盧恪朝自己猛打眼色,只得將心中的不滿放在心中,等待著愛郎日後的解釋。 「九道,你先送張娘子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恪兒,承烈,我們先回去吧岑先生恐怕已經等急了。」盧照辭哪裡注意到張婉君的心思。他是天子,生殺掠奪,存乎一心,既然盧恪中意眼前的這個女子,兩人兩情相悅,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也能讓盧照辭自己滿意,這樣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世俗禮法都不在盧照辭的考慮之中。一道聖旨過去,就可以解決一切。 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對張婉君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那張婉君朝盧恪望了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慌亂來,卻見盧恪朝自己點了點頭,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朝盧照辭行了一禮,這才下了酒樓。 「恪兒,你可是有本事了啊若非今日朕碰到了,恐怕還不知道此事吧!」眾人慢慢的行走的大街上,盧照辭朝盧恪瞪了一眼,說道:「本來過些時日,朕準備給你找一門親事的。哼哼,若真是如此,恐怕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吧!」 盧恪聞言面色一變,趕緊說道:「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兒臣是有苦衷的,這個,這個?」 「不就是怕你母妃不同意嗎?」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盧氏雖然得了天下,但是也是人。皇家雖然是高高在上,但是卻是和當年的世家不同,世家之子成親是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或許是要有門戶之見,若是皇子成親也要有門戶之見的話,那這個皇朝如何出現新鮮的血液。朕不在乎這些東西,你們也不要在乎。當年朕和皇后就曾經商議著,朕的皇子們所選的正妃都不能是朝廷的官員,尤其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承烈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兩情相悅嗎,朕也不能做棒打鴛鴦的事情。哼哼,你母妃的心思朕明白,一心想著給你找個靠山。有些事情不是她想的事情,就喜歡插手。」盧照辭搖了搖頭,對於楊寧兒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搖了搖頭。 盧承烈聞言雙目朝盧承烈望了一眼,卻見盧承烈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他才放下心來,自己母妃所要做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只是他自己明白,也許以前他是有當皇帝那個念頭,那個時候不但是因為自己的不服氣,更為重要的是,他要保命。可以想像,一旦章懷太子登基,自己這個曾經的對手,肯定會死在那些關東世家之手,所以他不得不出來爭取一番。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李靖的一席話之後,他再也不想這件事情了。更何況,他相信盧承烈不會對自己的兄長出手的,尤其是長孫無忌等人去職之後更是如此了。 「父皇,到底是皇家成親,妻以夫貴。二哥貴為親王,正妃豈能是一個平民之女。兒臣以為,不管他以前的身份地位是什麼,但是一旦要成為二哥的正妃,就得有過得去的身份。」盧承烈想了想,說道:「兒臣以為,當加封張夫子。」旁邊的盧恪聞言,雙眼一亮,朝盧承烈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感激之色。情投意合自然是好事,但是若是能門當戶對自然是更好了,天下自然是沒有哪一家能與天下相等的,但是若是能有個身份,自然也是好的。 「嗯承烈說的不錯。」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妻以夫貴,這句話有點道理。既然和朕結成親家,也不能讓別人受了委屈,加封張紹為誠意伯吧這樣也算是對得起他了。以他多年教書育人的名義進行加封。對,立刻去安排。還有,竇義,你先做個戶部左侍郎吧今日發生的事情,你也想個對策出來,回頭寫個章程給朕。」盧照辭又吩咐道。 「臣遵旨。」竇義臉上露出喜色,趕緊拜道。 第564章 小人物劉產 「這位,秦。」馬車上,張婉君不知道如何稱呼秦九道,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呵呵,小娘子就稱呼為秦總管就是了。」秦九道見狀,趕緊說道。 「秦總管?怎麼聽上去是一個官名。」張婉君皺了皺眉頭,但是很快就消失在腦海之中,只聽她細若蚊聲的問道:「秦總管,唐公子家兄弟很多嗎?還有為什麼兄弟二人成親要擺在同一天呢?」 「這個?唐,唐公子家兄弟姐妹甚多。」秦九道面色一僵,但是還是說道:「至於為什麼放在同一天,這個,也是不是小人所知道的了。」秦九道哪裡知道盧照辭心中所想,但是既然是天子所指定的規矩,他一個小小的太監也是沒有辦法不做的,但是天子的心思哪裡是他能知道的。 「至於小娘子,回家還是要準備一下的好。」秦九道忽然皺了皺眉頭,這個皇帝陛下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想著到張家走一遭,以為這裡是武夷山下嗎?哪個時候是出來遊玩的,所以能到章懷太子老丈人家走一遭,如今是在長安城,也想按照這個規矩來,真是讓人頭疼啊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望著眼前的女子一眼,說道:「敢問小娘子,令尊今日可在堂?」 「家父天天在家,此刻正在家中教導學生讀書。」張婉君有些疑惑的望著秦九道。 「這個,我家老爺後天將要來拜訪令尊,這個,是不是要稟報老先生一下。」秦九道眉頭緊皺,不知道說什麼好。 「哦!」張婉君聞言粉臉露出嬌羞之色,漲的通紅。三媒六聘這是最基本的東西,好像這一切來的實在是太快了一點。 「呵呵這一切來的是快了一點,但是承烈公子大婚在即,按照我家老爺的吩咐,兩人是要一起辦的。哎,這禮儀恐怕也是一個大麻煩。」秦九道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頓時大變。 「禮儀?」張婉君驚訝的抬起頭來,不知道這成親與禮儀有什麼關係,都不是三媒六聘嗎?怎麼會有禮儀上的差別。他哪裡知道皇子成親和太子成親是不一樣。皇子成親是皇子成親的規矩,太子成親是太子成親的規矩。 「呵呵這個不是小娘子明白的事情,想必,想必家裡的人會想著辦法的。」秦九道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當今天子不但用兵出人意料,就是辦事也是出人意料。沒想到居然兩人一起成親,這傳揚出去,如何是好。太子殿下用什麼禮儀,皇子殿下會有什麼禮儀呢?這恐怕也是一個大問題。難道陛下當時就沒有想到嗎?一想到這裡,秦九道也不由的頭痛起來。 「怎麼,秦總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張婉君性格溫柔,但是卻是很聰慧,一眼就看出了秦九道的為難之色來。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呵呵沒事,沒事。」秦九道一想到這裡,笑呵呵的說道:「小人在小,老爺這個時候,恐怕是在想著到哪裡去找幾個老者來。」張婉君聞言面色更是一陣嬌羞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三媒六聘了嗎? 「秦總管,這就是張家了。」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有一個士兵走上前來報道。 「呵呵小娘子,已經到家了。」秦九道打量著周圍一眼,雖然是小門小戶,但是面對池塘,在四面垂柳之中,倒是有幾分清幽之意,不遠處,池塘上一座石橋飛起,鏈接這一個小亭子,亭子之中,有一個中年人正在授課,耳中不時的傳來一陣讀書聲。倒是一個好地方。 「倒是一個好地方。沒想到長安城內居然有這樣的好地方。」秦九道見狀不由的連連點頭,想來,當初盧恪也是因為這個地方而遇到了張婉君。 「秦總管謬讚了。」張婉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指著那教書的中年人說道:「那就是家父。正在授課。」 「呵呵雖然不知道才名如何,但是能在這個地方教書育人,就是一個賢士。」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言語之中,卻是有些老氣了。但是畢竟秦九道乃是大內總管,實際上錦衣衛的掌控者,就是岑文本他們見了秦九道也得點點頭。至於其他的大員,見到秦九道更是小心翼翼了。他說出這番話來,倒是沒有什麼錯誤。只是此刻在外面,卻是有些不妥了。 「呵呵是不是賢士,也不是你說的算。」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一個年輕公子,面色蒼白,明顯是酒色過度的模樣,雙目中露出陰狠的神情,他領著幾個下人緩緩走了過來,冷笑道:「不就是一個窮教書的嗎?也敢妄稱賢士?」 「你又是什麼人?」秦九道皺了皺眉頭。最後目光卻是落在張婉君身上。 「是吏部考功司劉大人家的小郎君,名叫劉產。」張婉君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憤怒之色。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望後退了幾步。 「張家妹妹,答應的怎麼樣了?跟著我可是吃香的喝辣得,你爹爹也不用在此教書了,一年教書下來,才賺幾個子?」劉產好像是沒有看見秦九道等人一眼,上前走幾步,望著張婉君的神情之中充斥著一絲淫邪之色。他玩過不少女子,但是如此小家碧玉卻是沒有碰到過。 「哼,你放肆。」張婉君面色一陣大變,緊張的望著劉產。 「怎麼,上次你說你那相好的去征遼了,如今征遼的大軍都已經回來了,你那相好的可回來了?是不是死在高句麗了?」劉產卻是沒有將她放在心上,而是哈哈大笑道:「幸好你還沒有嫁人,否則,以後就不好找了。哈哈!」他身邊的幾個狗腿子聞言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劉產,你給我滾的遠遠的,別人怕你老子,我可不怕。」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怒吼聲,卻是張紹聽了聲音反應過來,一見是劉產,頓時怒火沖天,大聲的怒喝起來。 「張紹,不要以為本公子讓著你就是怕你,本公子只是不想逼你而已,哼哼,你以為小小的教書匠也居然在本公子面前放肆。」劉產面色冰冷,望著張紹說道:「在這長安城,五品以下的官員都得給本公子幾分面子,哼哼,考功司郎中可是掌握了他們的官位,長安令、萬年令哪個不是我家府上座上客。讓你家女兒嫁入我家,五品以下的官位任由你挑選,何必在這裡教書,每年都賺不了幾個銀錢,還要受他人譏諷。看看,我張家妹子,本來是可以坐個大家閨秀,名門之後的,就是因為你的緣故,才會落到和一個匹夫在一起,如今正是死在征遼的戰場上。哼哼,就算他不死,日後還是要出征的,將軍難免陣上亡,你難道就讓你家女兒做一個寡婦不成?跟著本公子,吃香喝辣,比那武夫也不要知道好多少倍,等過段時間,太學開學,家父就能送我如入太學,一兩年之後,最起碼也是一個上等縣的知縣了,等到日後,進入宣德殿也不是不可能的。」 「呵呵,就你也想進入宣德殿,若真是如此,整個大唐都無人了。」張紹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大唐物華天寶,傑出人才不計其數,你一個紈褲子弟也居然想進入宣德殿,就是你那個貪財好色的老子也不敢有這個想法,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是不是有這個模樣。」到底是讀書人,一旦罵起人來,也是相當厲害的。 「你,你。」劉產聞言雙眼一瞇,頓時怒火沖天,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笑呵呵的說道:「呵呵,張夫子說的再怎麼好聽,但是在我大唐,權勢最為重要,你一個小小的窮教書匠,如何能抵擋朝廷之力,只要我在長安令面前一說,你還能在這裡太太平平的教書嗎?恐怕長安城的大牢會等著你吧到時候,你以為除掉你的女兒還能有誰來救你呢?那個武夫嗎?呵呵,家父在軍中也認識不少的人,到時候,要他的性命,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張紹,你以為在權勢面前你還有反抗的餘地嗎?」 「你,你是個惡賊。」張婉君臉上蒼白,嘴唇直顫抖,變的雪白無比,雙目之中露出絕望之色。她不知道劉產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也是不敢想像,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該怎麼辦?就是不遠處的張紹也是氣的嘴唇直哆嗦,指著劉產卻是說不出話來。 「呵呵劉公子還真是威風啊!」這個時候,秦九道說話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雙目中更是露出一絲陰冷來。且不說大唐的皇子是不是這個叫做劉產的人能不能侮辱的,就是眼前的情況,只要有點正義之心的人都看不過去的。那監察百官的任務也同樣是錦衣衛的事情,但是如今看來效果也是不怎麼好的。秦九道歎了口氣,大概是時間太長了,朝中的官員們已經忘記了錦衣衛的厲害了。 「你又是何人?」劉產掃了秦九道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來,顯然根本沒有將秦九道放在心上,就是秦九道身邊的幾個護衛,也沒有看在眼裡。 「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匹夫就是我家二公子。」秦九道嘴角露出一絲冰冷之色,望著劉產說道:「二公子已經回來了。」 「哈哈你家二公子?」劉產面色一變,他也是偶然的機會才見到張婉君,雖然他玩過了不少女子,但是像張婉君如此清純的卻是第一次見到。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張婉君卻鍾情於一個武夫。這讓他很是憤怒。 「敢問你家公子官居幾品?」劉產冷笑道。 「無品。」秦九道想了想,搖了搖頭,他還真的算不出來盧恪是官居幾品呢只能說是無品。只是雙目中的譏諷之色更是濃了一點,就算是無品,也不是你這個紈褲子弟可以比擬的。 「敢問你家老爺官居幾品?」劉產嘴角的不屑之色更是濃了,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無品。」秦九道想了想還是說道。盧照辭乃是天下至尊,哪裡有品階之稱。恐怕這天下的官位都比不上盧照辭一句話吧! 「哈哈原來是一介匹夫。」劉產聞言雙眼一亮,指著秦九道說道:「你一介奴才也居然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 「呵呵你倒是膽子大的很,就是你家老子劉惠見到我也不敢如此說話,你只不過是他一個小妾所生的,也居然在此放肆,一個小小的吏部考功司郎中,真是好大的官威啊!」秦九道聲音尖細,望著劉產,聲音之中更是露出一絲陰冷之色。這些傢伙膽子真是太大,錦衣衛好久都沒有出動過了,這些人早就忘記了錦衣衛的恐怖之處了。 「你,你是何人?」劉產面色變了起來,指著秦九道問道,臉上更是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他不是蠢人,一見秦九道如此模樣,頓時知道眼前的這個中年人恐怖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心中頓時打起退堂鼓來。 「呵呵張娘子,小人先告辭了。」秦九道並沒有理會劉產,劉產這種人物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螻蟻而已。而是朝張婉君拱了拱手,這位可是盧照辭心中確定的盧恪的王妃,就是這個蜀王妃三個字就足夠秦九道對她重視了。 「秦總管,多謝相送了。」張婉君這個時候也能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的秦總管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呵呵張娘子可在家中好生準備一下,老爺後日將會,將會和夫人前來。」秦九道一想到這裡,還朝張紹拱了拱手,方才領著幾個侍衛緩緩而去,至於身邊的劉產卻是看都沒有看一眼,讓劉產雙目中更是露出憤恨的光芒。但是一想到秦九道的話來,心中的憤恨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又冷冷的掃了張婉君一眼,冷哼了一聲,他這個紈褲在沒有確定對方身份之前,是不敢下手的。眼珠轉動,思索著對策不提。 「婉君,那人就是唐恪的家人?」張紹這個時候也走到張婉君身邊,皺著眉頭望著秦九道離去的身影。 「是。」張婉君聞言面色微紅,低著頭說道:「女兒與,與唐恪去廟會的時候,剛好,剛好碰見唐叔父。」(文*人-書-屋-W-R-S-H-U) 「這個唐恪恐怕不是他的真名。」張紹忽然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說道:「為父總是感覺這個秦九道有點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哪裡不同。他身邊的幾個護院也不是簡單之輩,孔武有力,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出的來的。」 「哼張夫子,他能有什麼身份?」劉產想了想,將京中所有的達官貴人都想了一遍,根本就沒有發現還有那一家是姓唐的,想來也是一個暴發戶,仗著有點小錢,就僱傭上幾個下人,充當門面而已。一想到這裡,心中更是大定,走上前來,冷笑道:「頂多是家暴發戶而已。我父親為吏部考功司郎中,朝中的那些官員哪個不認識的,京中的達官貴人,哪個不熟悉,根本就沒有什麼姓唐的。哼,張家妹妹,你或是被騙了。這個天下的官員都是有品階的,除掉平民百姓外,哪個不被吏部考功司記錄的。哼哼!」 「不,還有一種人,也是沒品的。」張紹聞言忽然雙眼一亮,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那就是皇室,只有皇室的人是沒有品階的。」 「皇家?」劉產面色一變,忽然指著張婉君哈哈大笑道:「張夫子,你可真會說笑話,若真是皇家來人,那那個唐恪不就是皇子了嗎?皇子的親事也是他能做主的?皇子成親會選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嗎?皇帝陛下還會親自到你家來嗎?真是笑話,這可是古往今來第一大笑話了。天下世家那麼多,皇子成親,還需要自己尋找的?還需要皇帝陛下親自前來?張夫子,你說話可真是有趣。」劉產的話讓父女二人面色變了變,這個劉產所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皇子找女人還需要自己親自來找嗎?皇子成親只要皇帝的一道詔書就可以了,還需要皇帝親自上門提親的嗎?那不就是和民間的那些窮苦人家相同了嗎?一想到這裡,父女二人也相互望了一眼,顯然心中也有了一絲懷疑。 「張家妹子,一個連自己的姓氏都是假的,這個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你可要小心了。」劉產見狀,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哼,是與不是都是我們父女的事情,好像與劉公子沒有任何關係吧你還是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張紹聞言,臉色一變,冷哼道。 「張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要知道少爺要捻死你,如同探囊取物一樣輕鬆。」劉產面色猙獰,冷哼道。 「你?」張紹面色一變。 「聖旨到。張紹接旨。」就在這個時候,坊外傳來一陣大喝之聲。 第565章 大唐最寒酸的伯爵府邸 「聖旨?怎麼會有聖旨呢?」張紹臉上一動,露出好奇之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怎麼會有聖旨找到他頭上。 「奉天承運……加封張紹為誠意伯欽此。」隨著宦官的那特有的尖細的聲音落下,一道明黃色聖旨就落在張紹手中。可憐張紹父女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邊的劉產也早就嚇面色蒼白,眼神好像是見了鬼一樣,死死的盯住張紹父女。一個好好的誠意伯的爵位就這樣賞給一個貧賤百姓了。大唐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至於上面的親王、嗣王、郡王之類的自然不在考慮之內,而這個誠意伯的爵位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冊封下來的。多少年來,除掉那些屢立戰功之人和那些跟隨天子平定天下的文人外,很少有封爵位的,沒有想到這次居然冊封了一個平民為爵位,這讓劉產如何不驚訝。 「這個,這個公,張紹何德何能能讓天子器重,冊封爵位?」劉產站起身來,上前輕輕的問道。 「這是你應該問的嗎?」小公公冷冷的掃了劉產一眼,卻是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反而上前將張紹攙扶起來,笑呵呵的說道:「張大人不必如此,呵呵,恭喜張大人,賀喜張大人了。」 「呵呵多謝小公公了。」張紹還是糊里糊塗,如在夢裡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連連點頭,正待從懷裡取點銀兩來,只見那小公公連連擺手。 「大人不必如此。大人十數年如一日,教導貧苦子弟,品節高尚,為天子所知,封下爵位也是正常的。只是這封賞來的突然,大印和聖旨都已經準備好了,這袍服可是要等到晚上才能送到府上,還請大人恕罪。」小公公趕緊擺手說道:「呵呵其實在我內廷,就算是有了銀兩也沒有任何用處,而且一旦查出來,小人可就要倒霉了。呵呵小人先行告辭了。」小公公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將聖旨交付之後,就一溜煙的轉了回去,留下一頭霧水的張紹父女二人。 「劉公子,你還要在這裡嗎?」張紹雙手捧著聖旨,淡淡的望著劉產說道。 「呃小侄不敢,小侄不敢。」劉產面色一陣大變,望著張紹手中的聖旨,臉上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神色來,又羨慕,又是嫉妒的光芒,一個誠意伯,在爵位中雖然不高,但是也是有爵位的人,自家老子到如今什麼都沒有。就這一點,足以讓劉產嫉妒了。這個小小的破落貧賤戶短時間內,可以一躍成為權貴人家,這讓劉產如何也接受不了。 「不行,得回家與老頭子商量一番,一個教書匠也能封爵位,是不是太瘋狂了一點。」劉產又用貪婪的眼神望著張婉君一眼。更重要的還是眼前的這個小嬌娘,要弄到手恐怕也沒那麼簡單了。不過,也僅僅是一個爵位而已,沒有權利的爵位在長安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這樣人與他結親,恐怕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給。對,回頭請求老子前來求親。一想到這裡,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朝張紹拱了拱手,說道:「世叔,小侄先行官告辭了。」當下趕緊領著幾個下人頭也不回的狼狽而走。 「父親,這個爵位?」張婉君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雙目中露出一絲懷疑的光芒來。 「呵呵天下教書匠也不知道有多少,十數年如一日,如同為父這樣的人更是有不少,可是為什麼陛下就封賞我一個人呢?」張紹搖了搖頭,苦笑道:「小娘,恐怕你的那位唐恪真的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個名字倒是和蜀王有點相像啊呵呵只是一個皇子要娶親的話,天下世家門閥子弟都可以讓他選擇,也不會看上我們貧賤人間,就算看上了,首先陛下宗室那一關怎麼解決,還有剛才送你回來的那人說,後天唐恪的父母將會親自上門。這算是什麼?像我們貧賤人家一樣,上門求親嗎?天子是何等的尊貴,盧氏何等的人家,豈會與貧賤人家一樣。還親自上門,這讓為父很震驚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張紹搖了搖頭,不論是怎麼想,他都感覺這道聖旨來的很是奇怪,很是莫名其妙,讓他不知道如何選擇。 「父親,那後天唐恪?」張婉君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張紹手中的聖旨一眼。不管怎麼樣,她張家也是堂堂的伯爺了,若唐家也是官宦之後倒也不錯,若不是,自家的父親該如何是好呢?會同意這件事情嗎? 「呵呵!」張紹見狀,如何不明白自家女兒的心思,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我張紹本不過是一個窮讀書人而已,生平也沒有什麼大志向,就算封了爵位又能如何?還不是一個讀書人。唐恪秉性不錯。雖然是一個軍人,隨時有上戰場的可能,但是到底是為國出力,大丈夫當如此。」張婉君聞言雙眼一亮。點了點頭。 「走吧你母親和小郎也要回來了。」張紹搖了搖頭,說道:「皇恩浩蕩,倒是讓我這個教書匠憑空得了一個伯爺爵位,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只是盧照辭並不知道自己的一道聖旨會給張氏父女帶來什麼,盧恪要成親,自然是要回去商量一下,按照盧照辭的想法,兄弟二人一起成親,也是不錯的。但是一回到坤寧宮的時候,崔瑩瑩立刻指出了其中的不妥。太子自然有太子的成親大典,皇子也是有皇子的成親大典,兩人一起辦理,顯然是不適合規矩。 「陛下可以和楊妹妹去張府,但是太子成親和皇子成親在一起舉辦顯然是不符合規矩,若真是如此,那些臣子們會怎麼想。難道蜀王也能和太子殿下相當嗎?」坤寧宮內,崔瑩瑩和長孫無垢端坐在一起,崔瑩瑩皺著眉頭說道:「陛下愛護蜀王,這點臣妾是知道的,但是臣妾卻以為,兩人一起成親,這不但不是愛護蜀王,而且是將蜀王放在爐子上燒烤,這是對蜀王不公平。」 盧照辭這才想了起來,這裡不是後世,辦個集體婚禮不算什麼事情,這裡是大唐,還是封建社會,一切都講究一個禮制,太子是有太子的婚禮,皇子是有皇子的婚禮,兩者是不能等同的,一旦等同,這不是說明,大唐是有兩個太子嗎?甚至外面還有人傳言,盧照辭要廢掉太子,另立盧恪為太子的可能。一想到這裡,盧照辭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天子金口玉言,豈能更改。」長孫無垢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陛下的心思臣妾倒是明白,太子冠禮,加上成親,所耗甚大,有百萬貫之多,若是日後皇子成親,恐怕也不下於數十萬貫之多,若是兩者加起來,足以少了十數萬貫之多,這些錢財可以用來安民、撫軍等等,陛下只是不想讓這些東西耗費了而已。這些東西雖然是內庫出了大部分,但是還有小部分是來自外廷,這些東西是民脂民膏,應該用之與民。」 「無垢所言甚是。」盧照辭雙眼一亮,點了點頭,說道:「兄弟二人一起成親以後也必定是一段佳話。只是這禮制?」 「陛下,這太子成親和皇子成親最大的區別不是禮制,而是規模,陛下可以下令太子先行入乾清宮,蜀王后入乾清宮,引導太子龍旗、宮燈為十面,蜀王為八面,拉車的駿馬,太子為六匹,蜀王為四匹,如此就可以區別開來。」長孫無垢又對崔瑩瑩說道:「皇后姐姐認為小妹如此做可行?」 「只要與禮制沒有什麼衝突,就這樣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後日,何人跟隨朕前往?好歹也是要和恪兒成親的。你們兩位夫人誰陪朕前往。」 「臣妾以為當以楊妃前去了。」崔瑩瑩和長孫無垢相互望了一眼,方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也好。」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恐怕這個時候,盧恪這小子可要倒霉了,朕可得去看看。」 「你這個逆子,要想娶親,長安城內的達官貴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居然去選一個貧賤丫頭,你有沒有腦子啊!」寢宮內,楊寧兒滿面烏雲,盧恪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張紹如今被封為誠意伯了。」盧恪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誠意伯?誠意伯算什麼?在長安城內,就算是一個禮部郎中也比這個誠意伯權力大。」楊寧兒聞言冷哼道:「就算是誠意伯又能如何?還不是陛下的恩賜,他在朝中又有何基礎,歸根結底,他不過是一個貧賤破落戶而已。豈能配皇子,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說天子之子無人嫁?居然取一個貧賤女子?你讓你父皇的臉面望哪裡放?讓大唐的臉面望哪裡放?」 「父皇不是已經同意了嗎?還親眼見過婉君呢?」盧恪小聲的辯解道。 「你,你一個小小的誠意伯能給你什麼幫助?」楊寧兒聞言頓時怒火沖天,忍不住大聲的怒喝道。 「母親,孩兒如今是蜀王,太子已經入主東宮,羽翼豐滿,哪裡還有兒臣的機會。而且兒臣並不想當太子。更不想當皇帝。」盧恪終於爆發了,站起身來,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您總是想讓兒臣當太子,兒臣不是當太子的料。而且就算兒臣想當太子,能當的上太子嗎?如今滿朝文武都是站在東宮那邊的,就是父皇也認可太子之位,兒臣如何能比得過承烈,而且您認為蕭牆之禍,父皇會喜歡兒臣嗎?」 「哼自古以來,帝王之位無不是如此。你沒有做過太子,怎麼會知道你不能做太子呢?」楊寧兒冷笑道:「一個小小的蜀王就把你歡喜成這樣了?你也不想想,你父皇如今在位,自然沒有人能將你怎麼樣,但是一旦你父皇有個三長兩短,盧承烈登基之後,會讓你安心當一個蜀王嗎?你軍功顯赫,名聲傳播,簡直,簡直就是當年的李世民,你認為哪一個皇帝會允許有這樣的兄長存在嗎?」楊寧兒口不擇言,居然將李世民三個字說了出來。 「李氏是李氏,我盧氏是盧氏,母妃不要弄錯了。」盧恪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承烈是不會這麼做的。父皇也不會答應承烈這麼做的。母親,你一心想著當著太后,或許在心裡還想著為楊氏報仇,如今都是什麼時候了,楊家的天下早就灰飛煙滅了,過去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畜生,你,你居然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楊寧兒面色大變,指著盧恪冷哼道:「你現在就滾,滾的越遠越好。」 「母妃,您知道父皇為什麼好長時間到你這裡來的很少嗎?那是因為您的心並不是在父皇的身上,而是在你的私心上。父皇需要的是一個安寧的後宮,而不是一個勾心鬥角的後宮。」盧恪面色平淡,用一種失望的眼神望著楊寧兒說道:「父皇已經下旨冊封張紹為誠意伯,兒臣的親事就不會有變化。呵呵父皇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卻是大唐的皇帝,天下萬民都是他的子民,孩兒的親事他是不會想著什麼,只要兒臣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就可以了。不光兒臣是這個樣子的,太子也是這樣,除掉那個王娟,還有其他的皇子也是這樣。這樣不是很好嗎?身份地位真的很重要嗎?母妃,還是好好想想吧!」盧恪緩緩的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卻發現盧照辭卻是站在庭院中多時了。 「父皇。」盧恪面色一變,他不知道盧照辭來這裡多少時間了,趕緊跪了下來,說道:「母妃,母妃她。」 「呵呵此事我已經知道了,若是不瞭解她,朕也就不來了。恪兒,你很好,很好。」盧照辭笑呵呵的將盧恪拉了起來,說道:「後天準備一下吧隨朕去張家。」 「兒臣遵旨。」盧恪一聽盧照辭並沒有怪罪,頓時放下心來,知道父皇與自己的母妃還有話要說,趕緊退了下去。 事實上,並沒有人知道盧照辭後來和楊寧兒說了什麼話,唯一知道的是,盧照辭在楊寧兒宮中休息了一宿,而楊寧兒卻是紅光滿面,第二天早上就去坤寧宮拜見崔瑩瑩,模樣十分親切。 「老爺多少年沒有來過長安大街了。」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的出了皇宮,馬車很大,裡面端坐著盧照辭和楊寧兒二人,盧恪卻是一身錦袍,騎著駿馬護衛在周圍,而秦九道領著幾個侍衛,押解著一些禮物朝誠意伯府行來。禮物不多,不過一些常禮而已,放在長安城的達官貴人家中,根本就是懶的一看的東西。但是那也要看看送禮的人是何人,若是盧照辭,隨便賜下一貫銅錢,恐怕也得供著。 「呵呵若是有空,就多出來走走!」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皇宮是一個帝國的臉面,高牆大院也是保護皇宮的安全的,但是可不能讓皇宮變成了一個囚籠,將自己困在裡面。」 「陛下,您帶這麼點禮物,能拿的出手嗎?」楊寧兒忽然嬌笑道:「現在張家好歹也算是有爵位的人家了,他們能看的上您這點禮物,在長安城內,大街小巷的那些人家,稍微有點資產的人,出去求親也不會拿這麼點東西吧!」 「禮輕情意重,朕能親自上門替恪兒求親已經是天大的禮物了。」盧照辭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一個姿態。皇家成親,也是與百姓一樣,不是一道聖旨說的算。更何況那張婉君好歹也是張紹撫養了十幾年了。你我二人登門也是應該的。至於禮物,現在只是提親而已,等到成親的時候,朕自然會賜下銀錢、絲綢的。再說朕看那張紹也是一個忠厚之人,身上還有讀書人的習氣,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 「這個張婉君,臣妾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我兒居然連朝廷那麼多的名門閨秀都不要,居然選了一個平民之女。」楊寧兒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來,但是盧照辭知道,他心中還是有些好奇的,還有一絲不滿來。 「行了,只要恪兒喜歡就可以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依朕看,恪兒的性格還需要磨練,有個人管束一番也是不錯的。」 「老爺,夫人,已經到了。」就在這個時候,車外的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下車吧張家這周圍的景色倒是不錯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朝外車外望去,卻見果真是到了張家,只見張家倒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除掉門頭上懸掛著一個誠意伯府的牌匾外,再也沒有什麼變化。想來是因為時間不夠,所以沒有重新修葺。這恐怕是大唐最寒酸的伯爵府邸了。 第566章 你,你,皇上 「咦看樣子來的來客人了。」楊寧兒忽然指著誠意伯府前的一頂官轎,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說道:「真是窮在鬧市無人識,富在深山有人來啊以前張家不過是一個教書匠的時候,恐怕沒有一頂官轎前來吧!」作為盧恪的母親,對於張紹家中的一切,盧照辭自然會將張家的一切都告知對方。 「是吏部郎中劉惠家的官轎。」在一邊的秦九道掃了那頂官轎一眼,輕輕的解釋道。錦衣衛掌控長安城,就是每個人的官轎也同樣是在監控之中,劉惠雖然是一個小人物,可是卻是吏部官員,吏部關係到天下官員的任免和考核,這些人都是認真挑選的,錦衣衛對這些人自然很是關心了。 「他來做什麼?」盧恪眉頭緊皺,冷哼道:「兒臣聽說劉惠的兒子經常前來糾纏婉君,哼哼,他的父親是長孫大人提拔的人。否則兒臣早就教訓他一頓。」 「長孫無忌的人?」楊寧兒聞言眉頭一動,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來,但是很快就被得意所取代,她輕輕的看了身邊的盧照辭一眼,果然見盧照辭嘴角抽動,眉頭皺了皺,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儘管盧照辭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那一絲神色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這個劉惠居然是與長孫無忌有關,而且甚至還有可能是來搶奪自己兒媳婦的,盧照辭想不生氣都難。 「呵呵真是沒有想到啊劉惠居然也來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劉惠是誰?他是知道的,只是印象不深而已,當初長孫無忌也曾經說過此人精明幹練,辦事果斷,更為重要的是還有一點正義感,如此人物擔任考功司郎中,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看來,這個長孫無忌看人也是有點問題了。 「誠意伯的爵位雖然小了一點,但是好像也是大唐的爵位吧他劉惠還真將自己當做一個人物了,前來做什麼?想為自己家的那個兒子求親不成?」楊寧兒冰雪聰明,略微想了一下,就明白劉惠前來的意思,恐怕是為他的寶貝兒子來求親的。 「哼!」盧恪聞言面色一變,雙目中寒光閃閃,殺機一現。他性格剛烈,豈能允許這種事情出現,加上在戰場上歷練許久,心中一動,就會有殺氣出現。 「恪兒,不得無禮。」盧照辭皺了皺眉頭。他同樣是經歷了無數次戰爭,對於殺氣這種東西很是敏感。一見盧恪如此,不由的冷哼道:「你性格剛烈,遇事性格急躁,如此怎麼能成大器?」盧照辭歎了口氣,這也是為什麼他同意讓張婉君成為蜀王妃的原因,因為張婉君天生氣質溫和,能夠很好的平衡盧恪身上的氣息,改變盧恪的性情。 「兒臣知罪。」盧恪深深地吸了口氣,朝盧照辭拱了拱手說道:「父皇,這個劉惠實在是太氣人了。」 「螻蟻一般的人物,有什麼好計較的。」盧照辭不屑的說道。卻是絲毫沒有將劉惠這個人放在眼中,甚至還有這秋後算賬的意思在裡面。 「秦總管,上前遞名帖!」楊寧兒嘴角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就說盧,唐恪的雙親前來拜訪誠意伯。」 「唐恪來了?」誠意伯大廳上,張紹面沉如水,在他的旁邊有一個穿著深紅色官袍的中年人,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面色英俊的年輕人,只是臉上有一絲輕浮之色,這二人正是劉產父子二人。 「呵呵張爵爺,不過是一個賤民而已,有什麼好見得。」劉惠聞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他張口就是賤民,閉口就是賤民,雙目中露出輕蔑之色,甚至就是望向張紹,雙目中也儘是不屑之色,也不知道眼前之人哪裡有這麼好的運氣,居然封了他作為伯爵的爵位,儘管是一個任何權利的爵位,可是最起碼也是爵位,就是見到一品大員也不用行禮的,一個小小的賤民居然成了大部分仰望的存在,這讓劉惠心中很是惱火,更多還是嫉妒。一個賤民憑什麼和本官平起平坐。 「哼,賤民,若是前日,恐怕劉大人也是如此稱呼我吧!」張紹聞言冷笑道:「我還是那句話,小女與唐氏子已經是有婚約在身,劉大人請回吧想來長安城內達官貴人不計其數,想來劉公子找一個合適的人家也是簡單的事情。送客呵呵前門已經有客人了,勞煩劉大人從偏門走吧!」 「你?」劉惠聞言臉色一陣大變,他好歹也是吏部郎中,考功司位小但是權勢卻是很重,也不知道多少的刺史太守都巴結自己,進出其中,都是大開中門,此刻到了這裡,卻只能從偏門出入。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怎麼,本爵爺也是陛下欽封的誠意伯,按照本朝的爵位,公侯伯子男,本爵爺位列第三等。你一個小小的吏部郎中,仗著長孫無忌的餓勢,居然在本爵爺府上耀武揚威,是哪個給你的膽子。」張紹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冷冷的掃了劉惠一眼,此人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卻是一個臭脾氣,那劉產屢次上門,張紹以前不過是個平民,只能是忍著,如今已經被盧照辭封了爵位,豈會還忍受。這個劉惠根本就是送上門來找罵的。 「很好,很好。」劉惠氣的嘴唇直哆嗦,指著張紹冷笑道:「你還真將你當做一個人物了,一個小小的誠意伯,不過是一個三等伯而已,也居然在本官面前放肆,我親自上門已經給了你很大面子了,你居然如此羞辱本官。一個小小的誠意伯,等著吧本官不過彈指之間,就能讓你家破人亡。到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保住你家的女兒。」 「哼本爵爺等著。都滾吧帶著你的東西滾吧給我從側門滾出去。」張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就你一個小小的吏部郎中居然也能有如此多的財物來置辦聘禮,看樣子,你也不是什麼好官,等著本爵位的參吧到時候,看看還是你家破,還是本爵爺人亡。」 「走。」劉惠聞言氣的嘴唇直哆嗦,惡狠狠的望了張紹一眼,卻是不敢反對,只得領著自家兒子從側門走了出去。 「父親,這麼做,萬一這個劉惠追究起來,如何是好?」這個時候後宅之中,張婉君牽著一個童子走了過來,微微有些擔心的說道。 「放心。為父雖然只是一個伯爵,但是這個伯爵還是有點效果的,更不要說,我平日也牽扯到權力爭鬥,與人無爭,何人會來找我的麻煩。」張紹搖了搖頭,說道:「看看,我連伯爵府都是這個樣子,誰來惹我?劉惠心中雖然很憤怒,但是卻不能將我等如何的。」張紹笑呵呵的說道。 「這次可是狠狠地削了他的面子了。此人睚眥必報,父親還是小心的為好,更何況他後面還有一個長孫無忌呢!」張婉君見狀又規勸道。 「沒關係。」張紹搖了搖頭,說道:「走,唐恪父母已經來了,我要出去迎接一下。呵呵來者是客。你先帶剛兒去後院吧!」顯然張紹對盧照辭等人的到來倒很是高興。 「是,父親。」張婉君面色微紅,趕緊拉著自己的小弟退到後院去。 「哈哈張紹見過唐,唐賢弟。」張紹大踏步走了出去,卻見門外有一隊人馬,護衛著一輛馬車,馬車之旁,有一個面色俊朗的中年男子,身邊還有一個美貌夫人,盧恪正陪伴在一邊,頓時知道這對中年夫婦大概就是唐恪的父母了。趕緊迎了上去。 「多有打擾,還請恕罪。」盧照辭點了點頭,拱了拱手說道。 「不敢,不敢。」張紹見狀面色一僵,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迎了上去,臉上隱隱有些不自然。因為盧照辭的氣勢,不錯,盧照辭身為天子,自然有股氣勢,這股氣勢並不是因為他穿沒有穿龍袍的緣故而有半點不同。行動之間自有一股威嚴。張紹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雖然很是正直,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隱隱之中,感覺眼前之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但是不一樣的地方,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恪兒見過伯父。」盧恪也趕緊上前說道。臉上也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來。 「呵呵裡面請,裡面請。」張紹點了點頭,好像又想到什麼似的,趕緊將盧照辭等人迎了進去,而秦九道命人護衛誠意伯府後,自己也緊隨其後。 「張兄位為誠意伯,為何還居住在這個地方呢?」盧照辭掃了宅內一眼,卻見宅子不大,與普通人家相同,前後兩進,收拾的雖然乾淨整潔,可是也僅僅是長安城內普通人家一眼,甚至連一個小小的八品官員都比不上。這樣的府邸作為一個誠意伯府,已經是相當的簡陋了。 「呵呵唐兄有所不知,在下不過是一個新晉的誠意伯,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前日陛下剛剛賜封,二來,為兄這個誠意伯不用上朝,領點俸祿就可以了,與朝臣也不來往,哪裡有那麼多的講究。其實與以前還是一樣。」張紹搖了搖頭,苦笑道:「甚至為兄連陛下為什麼要封我為誠意伯的原因都不知道。也許哪一天陛下就下了聖旨,將誠意伯的爵位給除掉呢!」 「呵呵陛下既然下旨,豈會將他作廢的道理。你如今好歹也是誠意伯了,住在這裡是不妥當的。更何況,恪兒也要成親,住在這裡恐怕是不妥當的。」楊寧兒掃了盧照辭一眼,淡淡的說道:「成親也是需要有個地方的。」 「哪裡有那麼多的講究。」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此事任由張兄自己處置就可以了。我看這裡挺好的,清淨祥和,環境優雅,嗯,張兄倒是找到一個好地方。」 張紹臉上的不自然的神色更濃了。他已經看出來了,眼前的這二人恐怕不是簡單的人物,而且眼前的女子恐怕對這門親事並不贊同,但是眼前的男子倒是很贊同。 「呵呵唐兄過譽了。」張紹趕緊說道。臉上的不自然之色更濃了。 盧照辭見狀,看的分明,深深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張兄,今日我等前來的目的,想來張兄也知道了,恪兒性情剛烈,令嬡溫柔賢淑,正好與我兒相合,所以我等今日上門是登門提親的。不知道張兄認為如何?若是同意,自然會讓人前來說項。」盧照辭倒是簡單的很,一張口就進入主題。 「陛下,禮制,禮制。」秦九道在後面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連大唐的禮制也不理會,不過想來也是,他是大唐的天子,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個,這個?」張紹聞言一愣,看了看盧照辭一眼,見他面色端正,雙目中露出一絲不容拒絕的神色來,面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笑容,對後面說道:「小娘,過來說話。」卻是召喚張婉君了。 「婉君見過父親。」張婉君低著頭,緩緩地走了出來,輕輕的瞟了盧恪一眼,然後低著頭朝張紹行了一禮。 「去,見過世叔和夫人。」張紹點了點頭,掃了楊寧兒一眼,輕輕的歎了口氣,自家女兒的模樣,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可惜的是,未來的婆婆好像並不認同這門親事,以後女兒進入唐家到底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心中很擔心啊! 「婉君見過世叔,見過叔母。」張婉君趕緊向盧照辭和楊寧兒行了一禮。 「呵呵起來,起來。」盧照辭卻是哈哈大笑,然後對楊寧兒說道:「夫人,與婉君第一次見面,總不能小氣吧!」 「那是自然。」楊寧兒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從頭上取出一鳳釵來,招過張婉君說道:「此釵乃是我的父親當初送給我的,既然你叔父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我也不說什麼,這鳳釵今日就送給你吧這是我家的禮物,不能不收。呵呵!」 「謝叔母。」張婉君面色羞的通紅,趕緊說道。 「這?」張紹見狀,卻是面色一變,他不同於自家的女兒,已經不被喜悅所沖昏了頭腦,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楊寧兒出手的鳳釵可不是簡單的東西,非一般人可以擁有的。這下他更加斷定,眼前的一家人身份不簡單了。 「好了。張兄,你看看,婉君都已經答應了。呵呵,從此你我可就是一家人了。」盧照辭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呵呵那是,那是。」張紹也連連點頭。臉上不自然之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但是最起碼是有誠意的。這一切就足夠了。 「什麼事情?」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衛小心翼翼的走到秦九道耳邊說了幾句話,那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問道。 「長安縣令派人來了,說是此處有欽犯。還有劉惠也在外面。」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在盧照辭身邊說道:「此刻正在外面對峙呢!」 「欽犯?真是夠大膽的,這裡是有欽犯的嗎?我記得這裡屬於萬年縣的嗎?他長安縣令怎麼到這裡來了。」盧照辭面色一陣大變,冷哼哼的說道:「這與劉惠有關係嗎?」他略微一想,就明白這裡面的事情了。 「長安縣令與劉惠乃是同科中舉的。」秦九道想了想說道:「聽說兩人交情不錯。」 「張兄,我在外面看了一下,怎麼沒見到劉惠此人?」盧照辭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望著張紹問道。 「呵呵張紹讓他從側門出去的。」張紹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拱手說道:「唐兄不必擔心,好歹我也是大唐的誠意伯,儘管這個誠意伯不值什麼錢,也沒有多少的權利,但是想來他們也不敢將我如何?唐兄和夫人先在此等上片刻,讓張紹退了他們再說。呵呵,今日讓兩位見笑了。」 「不是你讓我見笑了,而是我讓你見笑了。」盧照辭冷哼道:「這個劉惠真是該死。我的兒子定親的時候,居然跑來搗亂。去,讓他進來見我。」盧照辭指著進來報信的士兵說道。士兵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這,這。」張紹臉上頓時露出焦急的神色來。 盧照辭卻笑呵呵的說道:「張兄不必擔心,跳樑小丑而已,不必掛念在心上,一個小小的劉惠,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我等繼續聊就是了。」 「喲呵沒想到朝廷欽犯的口氣倒是蠻大啊!」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顯然是那劉惠闖了進來。 「只是沒有想到你劉大人的口氣倒是蠻大的啊你說是朝廷的欽犯,就是朝廷的欽犯啊長安縣令也是你能調遣的嗎?」盧照辭面色冰冷,轉身望著迎面而來的中年官員冷哼道。一邊的楊寧兒和盧恪卻用死人的眼神望著劉惠。 「你,你,皇上。」 第567章 謀劃 「皇上?」張紹面色一變,掃了盧恪一眼,彷彿是明白了什麼,一下子拜倒在地,山呼萬歲,那張婉君更是不敢怠慢,也拜倒在地。至於其他的長安令、劉惠父子早就跪在地上,嚇的渾身顫抖,面色蒼白,不敢說話。 「誠意伯起來說話吧!」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朕倒是沒有想到,我大唐的長安令居然成了劉惠的家奴了,真是好大的威風啊劉惠,你是宣德殿的諸位大臣嗎?更或者說,你是朕不成?嘖嘖,看看,長安令你都能指揮,說誰是逆賊就是逆賊,真是好威風啊朕真是沒有想到,在長安城內居然還有這麼威風的人。」 「臣有罪,是臣沒有詳查,就前來,前來辦案,還請陛下恕罪。」長安令吳能這個時候,哪裡還能記得劉惠是他同科好友,自己的官位要緊,哪裡還管到許多,失察的罪過總比其他的要好的多。只要自己不倒,到時候,經過長孫無忌等人稍微運作一下,照樣能官復原位,甚至還能再進一步都有可能。 「陛下,臣今日前來也是為了拜訪誠意伯,卻沒有想到,剛到外面的時候,見陛下隨身護衛帶著兵器,以為是有人前來冒犯誠意伯,所以才讓吳能大人前來幫助捉拿要犯,以護衛張大人的安全。還請陛下明察。」劉惠惡狠狠的瞪了吳能一眼,雙目中露出一絲冰冷之色,這個傢伙收起錢來毫不手軟,一旦事情發生的時候,就避之不及,簡直是該死。他發誓,一旦自己過了這一關,一定要這個同科好看。 「你來過了一次吧!」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朕剛來的時候,就曾見到你的轎子停在外面。怎麼,還敢狡辯不成?」 「臣有罪。臣有罪。」劉惠聞言面色更是一陣蒼白,他深深的望了一眼一邊的一個錦衣太監,不是秦九道又是何人。 「你是有罪。來人,宣召。吏部考功司郎中劉惠亂用職權,除去其一切官職、爵位,押入刑部大牢,交由刑部處置。」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指著劉惠冷哼道:「還有你的寶貝兒子,一切關入刑部大牢。」 「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劉惠聞言面色大變,趕緊趴在地上,不停的叩頭,而那劉產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劉產?劉產?嗯。」盧照辭望著跪在一邊的劉產,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只是張紹看來連,恐怕裡面還有其他的意思在裡面,只是這個時候,他心裡哪裡還有其他的心思。一個唐恪變成了盧恪,自己未來的親家居然是當今天子,更為重要的是,當今天子為了自家的兒子,居然親自上門求親。這恐怕是歷代帝王中,幾乎是沒有過的事情,帝王家成親,不過是一道聖旨而已,哪裡還需要其他的。眼前的這個天子倒好,不但下了聖旨,冊封自己為誠意伯不算,更還是親自上門求親。 「拉下去吧!」秦九道不屑的掃了地上劉惠父子二人一眼,揮了揮手,就見幾個御林軍衛士押著劉惠父子很快就消失在盧照辭面前。 「還有你的長安令,先到刑部大牢去呆一下吧回頭朕會讓錦衣衛去審查一下,若是你真的沒有什麼貪贓枉法的時候,朕會從輕處置的,若是你也是一個貪贓枉法之徒的話,你也就不用出了,就在刑部大牢裡呆著吧!」盧照辭冷冷的掃了地上的吳能一眼,雙目中儘是殺機。這些人都是吏部選出來的官吏。當年的吏部尚書是什麼人,盧照辭一清二楚,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勾結,盧照辭卻是不敢保證。不過眼下他並沒有時間做這些事情。 「呵呵誠意伯,朕這次來就是為蜀王求親的,蜀王與令嬡情投意合,做父母的就應該樂意成全,儘管朕乃是天子,蜀王乃是皇子,但是如今卻是要娶令嬡,朕也不能壞了規矩,所以特地前來走一遭。誠意伯,以為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臣能得天子信賴,那是臣的福分。蜀王殿下天資聰穎,有龍鳳之表,天人之資,臣豈有不喜之禮。」張紹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撿了一個王子作為女婿,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這個誠意伯,恐怕是因為自己即將和天子結親,所以才會賜封一個誠意伯的名分,加上自家女兒和蜀王情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張紹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好,好,你如此想那自然是最好。」盧照辭聞言連連點頭,又說道:「不過,朕這裡醜話說在先,成為朕的親家,並不是一件好事情,固然你能做一個清貴伯爵,但是也僅僅是清貴而已,朕不可能給你權利的,而且你也不要想這件事情,若是以後仗著皇親國戚的名頭魚肉鄉鄰,朕一旦發現,你難逃一死,甚至還會比那些普通人家處罰要更重些,你可要謹記了。」盧照辭聲色俱厲,雙目中寒光閃閃,望著張紹說道。 張紹聞言面色一正,一下子跪倒在地,望著盧照辭說道:「陛下,臣原本不過是個教書匠而已,因為蜀王的關係,才能做一個伯爵,這些都是陛下賞賜的。臣的家中也僅僅是小娘和犬子二人而已,說句實話,依照臣的本事,加上陛下的科舉,能當個縣令也是可以的,但是臣卻沒有,因為臣不喜歡官場,若非小娘,臣恐怕也不會有今日,臣女能夠侍奉蜀王殿下,已經是我張家的福分,哪裡還能想著其他的事情,臣福薄,能有今日一斤是祖宗的遺澤,哪裡還能妄想其他。請陛下放心,違背朝綱國紀,違背良心的事情,臣以及臣的後代是絕對不會做的。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就算陛下不將臣滿門誅殺,臣也會將全家自殺而謝罪。」張紹倒是個狠角色,一張口就將全家老小的性命都送了上來。 「不錯,你能如此想,朕心中十分高興。」盧照辭聞言連連點頭,又歎了口氣,說道:「若是天下的皇親國戚、功勳貴族都是你這麼想,朕就更加的高興了。」 眾人聞言一愣,卻是沒有人說話,張紹是不知道說什麼,而秦九道等人卻是知道,顯然是因為剛才劉產等人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劉產、吳能的身後站著什麼人,那是前任宣德殿大學士、吏部尚書長孫無忌,雖然被罷官,但是十幾年的吏部尚書的官位足以讓他在朝廷之中編製了一道大網來,人雖去,但是權勢卻還在。這才是最重要的。 楊寧兒嘴角更是露出一絲笑容來。蜀王盧恪雖然是不能當太子了,經過盧照辭一個晚上的勸說,她也漸漸的熄了這個念頭,但是長孫無忌是誰,自己這些年在宮中的遭遇,蜀王盧恪這些年的遭遇足以說明一個事情,那就是長孫無忌這些年在背後使了不少的力,他時不時的尋找機會打擊報復二人,讓楊寧兒是有苦說不出,此刻能看著長孫無忌倒霉,她心中還很是高興的。只可惜的是,長孫無忌此刻已經是降無可降了,若是再倒霉一點,楊寧兒心中更是舒坦了。 「到時候蜀王會和太子一起成親,雖然你不屑名利,但是到底是關係到天家的顏面,到底還是要佈置一番的。如今距離太子成親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這裡好生佈置一下吧朕會從內庫裡播出一部分銀錢來,賞賜與你。」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笑呵呵的說道:「這裡的景色還是不錯的。朕就這裡賞給你吧!」 「臣謝陛下賞賜。」張紹想了想,趕緊應了下來。 「今日就這樣吧!」盧照辭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朕就先回宮了。」 「臣恭送陛下。」張紹不敢怠慢,趕緊拜道。盧照辭點了點頭,領著眾人逕自出了誠意伯府,上了馬車,朝皇宮而去。 「陛下,沒想到長孫大人在朝中熟悉的人還有很多啊!」馬車上,楊寧兒掃了盧照辭一眼,笑呵呵的說道。 「行了,這些都不是你要理會的事情。」盧照辭不滿的掃了一眼楊寧兒,楊寧兒心裡在想什麼,盧照辭豈會不明白。但是一想到剛才遇到的情況,盧照辭還是不可避免的皺了一下眉頭,這個長孫無忌的手是不是插的太長了。 楊寧兒聞言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容,儘管是被盧照辭罵了一頓,但是心中並不生氣,她與盧照辭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哪裡不明白盧照辭此刻的心思。她可不認為自己的話能起到什麼作用,但是她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自己雖然僅僅是說了一句話,可是足夠讓盧照辭想到一些事情,加上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足以讓長孫無忌這次吃點苦頭了。 「今日之事,不得外傳。」盧照辭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掃了楊寧兒一眼,說道:「後宮不得干政,這個道理你是明白的。」 「臣妾遵旨。」楊寧兒誘人的嘴巴張了張,最後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輔機,吳能被關入刑部大牢了?還有郎中劉惠也一起被抓進去了。」長孫無忌府邸,韋挺和王珪聯袂而來。長安城內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劉惠和吳能二人前腳剛剛抓入刑部大牢,消息後腳就被傳揚了出去。 「這個兩個東西,太過猖狂了,一個長仗著是長安令,在長安城內橫行不法,草菅人命,這種人老夫早就想處罰他了,還有一個傢伙,更是可惡,一個小小的吏部郎中是個什麼東西,居然還敢到誠意伯家去求親。也不用腦子想想,一個書生,在朝中也沒有半點根基的人物,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為誠意伯,這裡面若是沒有什麼奧秘才怪呢這個傢伙倒好,居然上門為他家的那個紈褲子弟求親,求親不成,還讓長安令領著兵馬去捉拿反賊。終於碰到了天子,這種人物逮進去,也是應當的。」長孫無忌面色冰冷,雙目中露出一絲懊悔之色來。顯然他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而且得到的消息遠比韋挺和王珪二人要詳細的多。此刻他心中恐怕早就後悔了,怎麼讓自己認識了這兩個人。 「輔機,這些事情現在說這些都已經遲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這些事情,要知道,一個長安令可以掌控長安,幫助我們做許多的事情,而一個吏部考功司郎中雖然職位比較小,但是卻是能掌握四品以下官員的考核,這對於我們關中世家來說,可是至關重要的,不能讓別人掌握在手中了。」王珪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來。 「還有,那劉惠和吳能二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旦讓刑部那些傢伙來審訊的話,弄不好會牽扯到我們頭上來的。」韋挺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來,說道:「眼下可不同於以前,以前我們還在宣德殿,那些人還會賣我們一些面子,但是眼下,我們都已經離開了宣德殿,是一個貶官,官場人情冷暖,我們都是知道的,人走茶涼,恐怕有些人早就準備落井下石了,這次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尤其是關東世家,當初關東世家可是在我們手上衰敗的,死傷無數,勢力大減,這個時候,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去的。」 「那就不要讓他們講話。」長孫無忌惡狠狠的說道:「過段時間,陛下要為太子殿下加冠,然後成親,讓太子殿下有處置政事的權利,加上西南叛亂在即,秦懷玉雖然領軍出征,可是西南關係重大,一個秦懷玉顯然是不夠的,李靖已經老了,還不知道能活多少時間,所以他是不可能出征的,徐世績還在大非川,秦勇等人也不會很好的處置西南之事,陛下將會親征,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陛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掀起大獄,只要我們做的毫無破綻,陛下是不會說話的。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查。」長孫無忌神情冰冷,好像根本就沒有將劉惠和吳能二人的性命放在心中一樣。 「韋兄做了那麼多年的刑部尚書,想必對刑部極為瞭解,手下甚多,不如此事交給韋兄來做就是了。」王珪眼珠轉動,最後掃了韋挺一眼。長孫無忌聞言也看了一眼韋挺。這個韋挺做了那麼多年的刑部尚書,對刑部的事情極為瞭解,儘管如今不做刑部尚書,但是不能不說,這個韋挺在刑部之中,還有許多屬下的,否則的話,劉惠和吳能二人進入刑部的事情,也不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這倒是很容易的事情。」韋挺聞言臉上略帶只得之色,笑著說道:「別看老夫現在不是刑部尚書,但是刑部的那些人就聽我的,至於的其他人更是不可能。要殺兩個人,肯定是不費吹灰之力。只是我擔心的是陛下那裡,一旦此事陛下要追究下來,恐怕有些不妙啊!」 「那就讓陛下沒有精力管這些事情。」長孫無忌冷笑道:「國事如此之多,陛下哪裡有精力管這些事情。洛陽的宮殿可是關係到朝廷大計,一旦洛陽皇宮出現大事,恐怕陛下也沒有這個精力管這件事情了吧他不是想重用關東世家嗎?這次若是關東世家出了事情,看看陛下如何重用。」 「輔機是想動用那顆棋子?」王珪面色一變,微微有些不安的說道:「我們這些年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進入關東世家,在關東世家中安插一個釘子,這個時候動用他,一旦出了問題,我們多年的心思就要耗費了。」 「最起碼也比陛下逮住我們的強。」長孫無忌冷笑道:「這是關東世家的事情,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哼哼,是他鄭仁基御下不嚴,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還有那個竇義。哼哼,長安城首富,如今居然做到了戶部左侍郎了,恐怕不久之後,就是戶部尚書了。」王珪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冷笑道:「什麼時候,一個低賤的商賈也能做尚書了,凌駕在我們世家之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那就開始行動吧!」長孫無忌冷笑道:「不是說,魏征魏大人眼中無沙子嗎?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看他如何運作。修建洛陽宮殿的錢財被人貪墨,想必魏征肯定會告訴天子的,這等大案,陛下若是不查才怪呢這樣一來,劉惠等人也不過是小蝦米了,過不了多久,陛下出征之後,這兩個人早就忘掉了,到時候再行動就是了。」 「如此甚好。」王珪點了點頭,說道:「只要除掉這兩個人,就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來。修建洛陽宮殿的錢被貪墨了,但是洛陽宮殿不能不修,這些東西又會落到竇義身上來,看看竇義如何有能耐弄到這麼的銀錢。」 「呵呵竇義,以為老夫不在宣德殿就不能拿你怎麼樣嗎?」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之色來。 第568章 大案開啟 太廟兩邊,正站著無數官員,眾人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從宣德殿大臣,再到三省六部的官員們,再然後是功勳貴族們,至於宗室幾個王爺卻是站在另一邊。今日乃是皇太子加冠大典,滿朝文武都聚集在一起,作為見證。皇太子這個時候並沒有成年,但是盧照辭仍然絕對讓盧承烈提前加冠,原因就是為了給盧承烈參政議政的權利。這是任何皇子都沒有享受到的機會。 「魏大人怎麼還沒有到?」 排在首位的是岑文本,他掃了周圍一眼,卻見魏征並沒有前來,這讓他很是奇怪,不由的對身邊的房玄齡說道。 「這個下官也不知道。」房玄齡掃了掃周圍一眼,果真沒有看見魏征,眉頭一皺,也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是太子加冠之日,魏大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來呢?莫非是被什麼事情給拖住了。陳大人,你今日見到過魏大人了嗎?」房玄齡望著一邊的陳光蕊說道。 「下官也沒有。許是被什麼事情給拖住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的。」陳光蕊搖了搖頭說道。 長孫無忌也同樣是在那些功勳貴族之中,臉上露出笑容,不時的和周圍的勳貴們說說話,聊聊天什麼的,精神頭極好,哪裡有被罷官的模樣來。這個時候,忽然衣袖被人拉了拉,回頭望去,不時韋挺又是何人。心中驚訝之餘,忽見韋挺朝前面望了望,也順手望了過去,卻見宣德殿幾位大臣之中,魏征並不在其中,頓時知道,韋挺必然已經操作完成了,不由的點了點頭。 魏征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物,修建東都洛陽,雖然是在隋煬帝宮殿的基礎上興建的,但是照耀耗費了不少的銀錢,盧照辭也一再的下令,不准有貪墨,當初還派太子親自督造,由此可見對此事的重視,如今倒好,東都洛陽出現了如此巨大的貪污官員,讓魏征如何能看的下去。不去稟報盧照辭才怪呢想必盧照辭這個時候,也很生氣吧長孫無忌搖了搖頭。本來這件事情還準備讓關中世家在關東世家內部安插一個釘子下去,可是不想的是,眼下為了自己,卻是要動用這個棋子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如此,弄不好,就會讓刑部大牢裡面的人牽扯到自己。 「太子殿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御林軍侍衛的吶喊之身,就見一隊儀仗緩緩而來,一輛輦車之中,太子盧承烈披頭散髮,身上穿著明黃袍服,緩緩而行,不是當今太子盧承烈又是何人。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大殿前的眾人雙目眼前一亮,連連點頭。 「太子殿下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我大唐又能出現一位明主了。」 「比往日的章懷太子要英明多了,我等能為太子殿下效命,實在是我等榮幸。」 大殿前,眾人也都議論紛紛起來,眾人紛紛用尊敬的眼神望著盧承烈,而盧恪、盧承泰等皇子卻還是用莫名的眼神望著盧承烈,同樣是皇子,可是皇子的命運卻是不同,一個為皇子,一個為太子,這就是天壤之別。看看,如今對方的加冠大殿居然也弄得如此龐大,如此氣勢恢宏,就不是眾皇子們可以比擬的了。 龍輦停在太廟前,盧承烈意氣風發從龍輦上走了下來,緩緩朝太廟而來,而那邊的宗室親王、岑文本等人也都迎了上來。 「怎麼沒有見到魏大人?」盧承烈掃了眾人一眼,卻見沒有魏征前來,心中一動,就朝一邊的岑文本望了過去。 「或許魏大人有要事了。」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來,誰也不知道魏征去哪裡了。但是這個時候還不過來,顯然是不合常理的。怎麼比太子殿下還要晚來呢?但是岑文本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說是有要事。只有長孫無忌等人才明白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作為主使者不能說出來而已。 「魏大人倒是事情多啊多的連太子殿下的加冠大點也不來了。」韋挺在一邊冷哼道:「是不是架子太大了一點。」 「魏大人豈是那種不識大體之人?韋大人多心了。」盧恪冷哼道:「這個時候,魏大人還沒有來,恐怕是被父皇喊過去了。太子殿下,吉時尚未到,還是稍等片刻的好。」 「二哥所言甚是。」盧承烈點了點頭。他也相信魏征必定是有要事,否則的話,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來。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掃了韋挺一眼,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長孫無忌看在眼裡,心中一動,笑呵呵的上前拱手說道:「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從今日起,太子殿下已經長大成人了,大唐江山後繼有人,臣等心中十分高興。韋大人輔佐太子殿下多年,今日見太子殿下成人,心中十分歡喜。呵呵韋大人,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心中歡喜的同時,可不能得意忘形了。」 韋挺聞言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上前拱手說道:「臣一時失態,和魏大人開個玩笑,殿下還請恕罪。」 「呵呵,不必如此。」盧照辭見狀,猛的想起這些年長孫無忌等人對自己精心輔佐的模樣來,心中一軟,朝長孫無忌拱手說道:「舅舅可是多日不曾去東宮了。承烈那裡可是準備了不少的好茶,都是父皇所賜,什麼時候到東宮,承烈必定好生招待舅舅。」 「多謝太子殿下。臣一定前往。」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一喜,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得意之色,但是臉上卻是一片歡喜之色。 周圍的眾人見狀,心中直歎息,就算長孫無忌被罷免了職位又能如何,別忘了,當今太子還是他的外甥。一見今日模樣,恐怕長孫無忌在太子心中地位還是不低的。別看今日長孫無忌落魄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一道詔書從天而降,將他官復原位也不是不可能的。這種人還是少得罪的好。 且不說眾人在太廟前等候,神情複雜,歡喜者有之,高興者有之,而此刻,距離太廟並不太遠的御書房內,氣氛壓抑,盧照辭面沉如水,望著手中的幾張信紙,在他面前,魏征一臉的肅容,雙目中精光閃爍,秦九道站在盧照辭身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魏征,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好半響,盧照辭才放下手中的奏折,輕輕的問道。 「今日早上臣準備入宮的時候,在臣的府門前發現的。臣看了一遍之後,不敢怠慢,就匆忙進宮了。」魏征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你認為這上面說的東西是真的嗎?」盧照辭神情擔任,輕輕的掃了對面的魏征一眼。 「空穴來風未必不是真的。」魏征想也不想,就說道:「依照這上面所說的,有那麼多的證據,那麼多的線索,臣認為恐怕此事是真的。」 「你們錦衣衛可有什麼消息?」盧照辭又問道。 「僕臣並沒有接到關於東都洛陽的消息。」秦九道趕緊說道。但是卻沒有說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也沒有說是不是假的。 「這麼說,要麼此事不是真的,要麼就是連東都的錦衣衛上下都被人收買了。」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東都留守鄭仁基最近可有奏折上來?」 「並沒有異常情況,倒是催款的奏折多了起來。都是宣德殿派人撥付的。」魏征想了想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說,此事與鄭仁基有關?可是這上面並沒有舉報鄭仁基啊!」 「就算沒有,鄭仁基也是犯了失察的罪過。」盧照辭冷哼道:「這是一個大案,恐怕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貪污案。朕可以斷定,東都上下的官吏們都已經被腐蝕了。都已經爛透了。一定要查,查的徹底點。」 「陛下準備派何人前去?」魏征想了想,說道:「臣願意去走一遭。」 「有了這麼多的線索,一個郎中去就可以了,哪裡需要你一個宣德殿大臣前往的。」盧照辭冷笑道:「傳旨鄭仁基,讓他去江都,做個太守吧!」 「臣遵旨。」魏征點了點頭,不管鄭仁基有沒有過錯,但是一個巨大的貪污團體出現在東都,他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若是他有罪過,剛好將他調離東都,這樣一來,也好方便欽差查案,若是沒有罪過,將他調離也是為了他好。 「陛下,吉時快要到了,恐怕這個時候,太子他們都已經等急了。」一邊的秦九道趕緊提醒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盧照辭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魏征看的分明,盧照辭眉心之中,露出一絲憤恨之色來。魏征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三人逕自出了御書房,在外面,早就有龍輦等候,盧照辭上了龍輦,魏征和秦九道二人分列兩邊,儀仗緩緩朝太廟而去。 「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聲大喊,就見一隊儀仗緩緩而來,朝太廟的廣場而來,秦九道和魏征二人分列兩邊緩緩而來。 「太子殿下,看,魏征老大人果真是隨著陛下而來。」陳光蕊笑呵呵的說道。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只有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兩人雙目中都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今日是什麼日子,太子加冠大典的日子,文武百官都聚集在太廟前,等候著太子加冠大典的進行,可是魏征卻是沒有出現,等到最後一刻的時候,才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且是跟隨在盧照辭身邊,這裡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可不同於陳光蕊,這兩個老傢伙是何等人物,在大唐的官場上也不知道浸淫了多長時間,豈會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魏征在這個時候進宮面聖,顯然是有大事發生。 同時明白這件事情的不止是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長孫無忌等人也相互望了一眼,最後點了點頭,顯然這三人也明白這裡面的道道,只是三人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免禮。」盧照辭從龍輦上走了下來,眉心間的一縷焦慮和憤怒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呵呵的說道:「今日良辰吉時,朕要為皇太子加冠,眾卿做個見證。」 「臣等遵旨。」眾大臣連連點頭。 「太常卿,開始吧!」盧照辭掃了一邊的太常卿許敬宗一眼。 男子加冠當有儀式。根據《儀禮士冠禮》上所載貴族男子到了二十歲由父親或兄長宗廟裡持冠禮。行加冠禮首先要挑選吉日選定加冠的來賓並準備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後由父兄引領進太廟祭告天地、祖先。冠禮進行時由來賓依次加冠三次即依次戴上三頂帽子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質做的緇布冠表示從有參政的資格能擔負起社會責任;接著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軍帽表示從要服兵役以保衛社稷疆土;最後加上紅中帶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禮帽表示從可以參加祭祀大典。三次加冠完成後人必須設酒宴招賓贊人(贊是賓的助手叫「禮賓」。「禮賓!」後受冠者入內拜見母親然後由賓取「字」代表今後自己社會上有其尊嚴。古人認為成年後只有長輩才可稱其「名」一般人或平輩只可稱其「字」因要取「字」便於別人稱呼。接著再依次拜見兄弟拜見贊者併入室拜見姑姊。之後受冠者脫下最後一次加冠時所戴的帽子和衣服穿上玄色的禮帽禮服帶著禮品去拜見國君、卿大夫。 皇太子加冠,規矩卻是更多。遠比平常的百姓人家要多的多。 「授命承天,大皇帝詔,皇太子已屆成年。今日良辰吉時,行太子冠禮。」許敬宗大聲的宣讀著聖旨。 「行百官上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大臣再次拜倒在地。 「皇太子已屆成年,命字為宏。令其行監國事。行大禮。」 「一加緇布冠。」 「二加皮弁。」 「三加皇冕。」 一項接著一項的太子冠禮隨之而行。太廟前,黑壓壓的跪著一排。許敬宗的聲音響徹整個太廟廣場。象徵著從今日起,大唐皇朝的下一個繼任者已經出現,再無更改的可能,象徵著盧承烈從今日起,不但可以監理國事,更重要的是,從今日起,一旦他監國,就可以處置國事。再也不用坐在那裡,只是做個樣子的主了。整個儀式持續了一上午才結束。 大殿內,眾大臣濟濟一堂,卻是盧照辭在舉行國宴,一方面是招待眾大臣,也同樣是用來恭賀盧承烈加冠之事。 「魏兄,你今日可是來的晚了點啊!」房玄齡與魏征距離魏征很近,笑呵呵的朝魏征舉了手中的酒杯。雙目中卻儘是詢問之意思。不遠處的岑文本也朝魏征望了一眼。雙目中的探究之意很是明顯。 「有大事發生了。」魏征掃了房玄齡一眼,也不隱瞞,說道:「東都洛陽有大案發生,有人舉報說在東都建造過程中,上下官員聯手貪污,其錢財達數十萬貫,甚至百萬貫左右。原本應該支付給那些建造東都的民夫們的銀錢,不過十之一二而已,還有大部分的銀錢都不知道去向了。」 「有這回事?」房玄齡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此事怎麼不見鄭仁基行書朝廷,莫非他也在裡面?」 「他有沒有不知道。只是陛下已經下旨,讓他去江都做一個太守。還派刑部郎中王智去調查了。」魏征冷哼道:「自從盤古開天地以來,百姓們都是有勞役的,一般都是百姓白給朝廷幹事,只有到了陛下當政的時候,才從無償變成了有償。陛下以前修馳道的時候,多是用俘虜,而很少用民夫,所以所耗也沒有多少,但是這次修建東都洛陽,用了許多的民夫,這些民夫並不知道朝廷會給予他們錢財,用來作為他們興建東都的報酬。所以因此,那些官員們才可以輕鬆的做手腳。哼哼,只是不知道會有哪些官員涉及了。」一邊的房玄齡面色一變,他知道一場風波恐怕要來了。只是不知道這場風波會席捲到哪些人。 當眾大臣還趁機在太子加冠這件大事的時候,遠在西南的西南四部開始興兵,攻入和蠻部落,和蠻部雖然得到高尚的預警,但是到底是對方實力強大,加上祿東贊也在其中,論及武勇,或許高尚很是武勇,但是若是論及行軍打仗,高尚哪裡是祿東讚的對手,族中大軍被他打的狼狽而逃,損失慘重,被迫領著部分族眾退入大唐境內,若非秦懷玉領著前鋒兵馬及時趕到,恐怕連高尚自己都會成為祿東讚的俘虜,但是饒是如此,崑崙鎮也是岌岌可危,告急奏章一封接著一封的朝長安而來。 而此刻的長安城內,一隊人馬出了長安城門朝洛陽而去,這隊人馬打著欽差的旗號,大張旗鼓,緩緩而行。 第569章 鄭仁基要撞牆 「輔機,陛下已經派人前往洛陽了。」長孫無忌府邸內,韋挺和王珪聯袂而來,那韋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這裡到洛陽快馬不過一兩日得路程,等到欽差大臣一到洛陽,恐怕就能得到洛陽那邊的消息,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嘿嘿洛陽案一旦爆發,陛下恐怕早就將劉惠等人拋之腦後了,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從容行事了。輔機真是好算計啊!」 「就這樣還不行。」長孫無忌冷笑道:「洛陽案雖然爆發,但是也僅僅是爆發而已,證據確鑿之時,欽差前往,只要拿人就可以了,然後稍微審訊一下,就能大白於天下,陛下也只要勾紅殺人就行了,省不了多少時間。」 「輔機的意思是?」王珪臉色一動。 「想辦法讓那邊的人知道。」長孫無忌冷笑道:「我們現在缺少就是時間,只要巴蜀的戰報一到京師,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劉惠所留下的事情。而陛下卻是最沒有時間的。欽差走洛陽,必定會在弘農道,他們會在那裡休息一陣的,那個驛站的伍長,我認識,他與那個人有點關係。派人告訴他,就說我已經幫他解決了一波,洛陽的事情就靠他自己了。千萬不能留下什麼手腳。」 「讓我們解決欽差?」王珪臉色不大好看,皺著眉頭說道:「這恐怕有些不妥吧殺欽差可是大事啊!」欽差畢竟是代表著天子,王珪雖然位高權重,但是讓他去殺欽差,韋王珪還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你若不殺他,恐怕不久之後,他就來殺你了。」韋挺冷笑道:「那個人可是與我們有點關係,誰知道對方手中有沒有留下什麼把柄之類的,一旦留下了,難免會牽涉到我們,所以那個人絕對不能留。」韋挺幹過刑部的,自然明白這裡面的貓膩! 「殺的人是不是多了點。」王珪搖了搖頭說道。 「多,一點都不多。」韋挺冷笑道:「那面雖然是大案,但是上下勾結的人太多了,而且只有從我們的下面一下子全部給掐死,這樣一來,就算是我親自出馬,恐怕也查不出什麼來。這樣一來,天長日久,也就成了死案了。」韋挺臉上略帶一絲得意之色。 「好吧就這麼辦!」長孫無忌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之色,說道:「更何況,殺了那個人,可以讓陛下對鄭仁基產生懷疑,別認為是調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就沒有事情了。什麼叫殺人滅口,這就是殺人滅口。」 「最好讓的死的時間和鄭仁基離開的時間相吻合。只有這樣一來,才能有足夠的理由讓陛下相信,殺人者必定是鄭仁基。」韋挺冷笑道:「只有將水弄渾了,我們才有機會。才能將時間拖的更長。更何況,若是這次欽差死了,洛陽那邊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兩位想一想,陛下若是想徹查洛陽一案的話,會派誰前往呢?」韋挺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 「韋大人執掌刑部多年,經驗豐富,精通大唐律法,自然是最佳的人選了。」王珪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一環套一環,陛下就是不想上當都難。」 「婉兒,這次父親可是連累你了。」洛陽留守府內,鄭仁基望著手中的聖旨,臉上現出一絲灰白之色,搖搖頭說道:「從東都留守變成江都太守,我鄭氏恐怕再也沒有崛起的希望了。」 「父親,這個時候,可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們鄭家只要有父親在,那就是有崛起的可能。」在他旁邊,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只聽她輕輕的說道:「其實陛下這個時候將父親貶到江都也不是一件壞事。或許是在保護父親。」 「此話怎講?」鄭仁基雙眼一亮,自家女兒自幼聰慧,自己也時常感歎,若非是女兒身,恐怕就是宣德殿的幾位大臣才能與之相媲美了。 「東都貪污的事情是瞞也瞞不住的,陛下恐怕也是有所耳聞的,但是到底是哪些人牽扯到其中,陛下並不是十分清楚,所以他派了欽差前來調查。而父親乃是東都留守,東都可是父親的一畝三分地,不管父親有沒有涉案其中,都是難逃罪過的,父親若是涉案其中,讓父親留在東都,那就是不利於欽差查案,所以將父親調離東都,若是父親沒有涉案其中,將父親調離,那是在保護父親。不管怎麼樣,父親都必須離開東都,而且是離開的越早越好。」鄭麗婉神情微微有些緊張的說道。 「我兒可是想到什麼事情了?」鄭仁基見狀,趕緊問道。 「這些人敢貪污興建東都的錢財,由此可以斷定,在他們背後,必定是有大人物,陛下已經派出欽差,顯然是想調查東都一事。背後這個大人物豈會就此坐以待斃,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兵行險招,將所有的線索都掐斷。只有這樣,才能讓欽差沒有辦法繼續下去。」鄭麗婉神情一動,說道:「父親這個時候若是在還在東都,就難免有殺人滅口的嫌疑。所以父親陛下走的越早越好。」 「你說的不錯,這些人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天知道趙士達後面的那個人會有什麼樣的舉動來。」鄭仁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鄭仁基雖然號稱是關東世家之首,可是實際上也只能是在鄭氏能說上幾句話,其他幾大世家哪裡輪到我說話,他們恨不得將整個關東世家都掌管在手中。趙士達是趙郡李氏的女婿,他不就是為李氏服務的嗎?那麼多的錢財也虧他敢伸手。」 「父親也以為一個小小的洛陽令有這麼大的膽子,洛陽主持修建東都的官員也不知道有多少,趙士達一個人哪裡能吃的下這麼多的錢財。女兒以為在趙士達的後面還有其他人。」鄭麗婉冷笑道:「只是這個人,我們不能惹他,就是洛陽的錦衣衛分堂也被人收買了,由此可見此人的勢力之大,恐怕不是一般人了。」 「你認為是何人?」鄭仁基面色一動。在洛陽趙士達是一個禁忌,沒有人敢提此人,沒有人敢說此人,更是沒有人敢動他。表面上鄭仁基是洛陽留守,但是實際上,洛陽的主要大權都掌握在趙士達手中。 鄭麗婉並沒有答話,而是伸手指了指上面。鄭仁基面色一變,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趕緊走。此事宜早不宜遲。誰知道裡面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萬一牽扯到我們,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爺,趙大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門房前來報道。 「他怎麼來了?」鄭仁基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鄭麗婉說道。 「父親,此人前來一定要小心應付。他說什麼,你就聽著,他扔什麼,你就接什麼,但是千萬不能答應什麼。」鄭麗婉眼珠轉動,忽然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來,對鄭仁基說道,自己卻是進了後宅。 「呵呵趙大人,多日不見,光臨寒舍,可是蓬蓽生輝啊!」鄭仁基心中一愣,思索了片刻,方才點了點頭,朝外走去,卻見一個穿著紅袍的官員緩緩而來。只見他面容消瘦,三縷長鬚飄在胸前,倒是有一些儒雅之色。 「士達貿然前來,還請鄭大人恕罪。」趙士達一見滴水簷下的鄭仁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來。上前拱了拱手說道。 「趙大人說是哪裡話,仁基不過是一個貶官,在大人面前,哪裡能當的起一個大人的稱呼。」鄭仁基哈哈大笑,拱手說道:「趙大人,請。」 「鄭大人,請。」趙士達也不推辭,好像是有要事一樣,朝鄭仁基點了點頭,逕自朝客廳走去,身後的鄭仁基見狀,不由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可以斷定,趙士達前來,恐怕是真的有要事。 「不知道鄭大人何時去江都?」兩人分了賓主做下來之後,趙士達沉默了半響,忽然開口說道。 「這個?」鄭仁基心中一動,臉上的複雜神色一閃而過,然後歎息道:「仁基不過是一個貶官,豈能在這裡停留。待收拾停當之後,就去江都。呵呵若是仁基乃是陞官,等待下一任官員前來倒也妥當,只是仁基此刻乃是待罪之身,留在這裡多有不便啊!」 「呵呵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趙士達聞言,臉上現出一絲苦澀來,笑呵呵道:「早走早好,洛陽乃是是非之地啊!」 鄭仁基臉上的複雜之色更濃了,他驚訝的望著趙士達,不知道這個趙士達此舉是何用意,看這個樣子,好像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壞心思啊! 「呵呵鄭大人,鄭大人乃是名門之後,詩書世家,精通經史,下官有一事相求。」趙士達望著鄭仁基,雙目中露出一絲哀求來。讓鄭仁基面色一動,這個趙士達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自己將出事情,這是在預先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不成?腦海之中不由的想起剛才自家女兒說的有一句話來,面色變了變。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來。 「呵呵想來鄭大人也知道一些風聲了。」趙士達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來,點了點頭,道:「下官原本讓犬子拜入大人門下,現在看來是下官唐突了,讓鄭大人為難了。」 「既然趙大人知道此事,為什麼不親自上京,向陛下說明呢?」鄭仁基心中一動,深深的歎息道:「陛下聖明,想必也會明察秋毫的。也必定會還趙大人一個清白的。」 「清白?下官是不想了。」趙士達搖了搖頭,說道:「鄭大人,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官員們想怎麼的,就怎麼樣的。就是鄭大人雖然為東都留守,可是真的比起來,鄭大的權勢在某些人眼裡,不過是螻蟻一般的人物。關東世家自從崔氏衰敗之後,就徹底的衰落下來,鄭大人也是獨木難支啊更何況,在關東世家內部,掣肘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關中世家勢大,恐怕就是陛下也是很忌憚。」 「天下還是陛下的天下,仁基相信這一點。」鄭仁基想了想了,臉上露出堅毅之色來,說道:「不管是何人,只要是犯了國法,都應該受到朝廷律法的處置。無論是關東世家也好,或者是關中世家也好,都是一樣。趙大人的話太過偏頗了。」 「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是王子犯法了,真的會和庶民同罪嗎?」趙士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望著鄭仁基說道:「這一點恐怕就是鄭大人也不會相信吧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下官是不相信的。」鄭仁基聞言心中一動,眉頭一動,卻是沒有說話。 「陛下聖明。」鄭仁基好半響才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來。 「陛下聖明僅僅只能光照長安城,而出了長安城,並不是陛下說的算。」趙士達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說道:「倒是鄭大人,你最好也要多加小心,哎也許,這次下官此次前來,恐怕是害了大人了。」說著就是一陣哈哈大笑,頃刻間就出了大廳。 「這?」鄭仁基聞言面色一動,站起身來,正待追上去,卻發現趙士達已經消失的不見蹤跡了。鄭仁基只能望之興歎。 「父親,這個趙士達恐怕要出事情了。」就在這個時候,鄭麗婉從後廳轉了出來,只見她臉色凝重,望著趙士達的背影說道:「甚至此人心存死志也說不定。這次前來,弄不好真連累父親。」 「應該不會吧!」鄭仁基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咦那是什麼東西?」 忽然鄭仁基望見客座上有一個包裹,正是剛才趙士達所坐的地方,心中一動,趕緊上前將包裹取了過來,打開一看,不由的面色一白。鄭麗婉也走了上前,只見上面寫著「賬本」二字,嬌臉一陣蒼白,嬌軀一陣顫抖。 「這,這是如何是好?」鄭仁基面色一變,忽然說道:「不好,這個趙士達恐怕是心存死志,否則不會將這個賬本教給我來保管。」 「他死與不死都沒有關係,現在女兒擔心的是父親的安全。」鄭麗婉卻搖了搖頭,說道:「趙士達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無論是何人都不會留下他的。陛下要他的性命,因為在陛下的心中,他貪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趙士達上面的人也是要他的性命,因為他知道的東西太多,只要趙士達死了,一切線索都斷了,甚至還有的人,也會要趙士達的性命,因為趙士達是李家的女婿,李家是何人,是屬於關東世家,陛下即將遷都洛陽,眼看著關東世家可以藉著這個機會重新崛起,父親以為關中世家會視若無睹嗎?不會,他們要天下只有一個關中世家,若是不能消滅關中世家,也要盡可能的削弱關東世家,趙士達就是其中最佳的利器。父親明面上執掌關東世家,就是首當其衝。加上趙士達此刻來見父親,更是坐實了這個謠言,所以眼下父親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鄭仁基面色發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嘴巴張的老大,緊張的望著自己的女兒,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來。 「趕快走,父親這個時候唯有趕快離開此地了。」鄭麗婉緊張的說道。 「老爺,老爺。」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門房緊張的叫嚷之聲,接著就見門房神情慌張的闖了進來。 「什麼事情,如此緊張?」鄭仁基面色由白轉紅,望著門房冷哼道。 「外面衙門傳來消息說欽差,欽差。」門房神情慌張,好像天都要塌下來得一樣。 「欽差怎麼樣了,欽差來了嗎?這個時候來也是正常的。」鄭仁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是,不是。欽差大人死了。」門房連連擺手說道:「欽差大人死了,在弘農驛館中被殺了,連同護衛欽差大人的五十個刑部衙役一起被殺。聽說是山匪作亂。」 「胡說,從長安到洛陽的官道上,哪裡有什麼山匪。」鄭仁基脫口而出,臉色由紅轉白,身形顫抖,站都站不穩,連連後退了幾步,才在鄭麗婉的攙扶下站穩了腳跟,雙目望著屋頂,呢喃說道:「欽差大人被殺了,欽差大人就這樣死掉了。這下好了,天要塌下來了。這如何是好。」自從大唐立國以來,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如今終於出現在了,代表大唐天子的欽差大臣居然被殺了,死在驛站之中,饒是鄭仁基見過不少風雨的人,此刻也被嚇呆了。而一邊號稱智謀無雙的女諸葛鄭麗婉此刻也被驚呆了。欽差大人死了,這代表著什麼。 「大人,不好了,戶曹衙門著火了。還有趙大人,趙大人也在裡面。」就在這個時候,又見一個士兵闖了過來,大聲的說道。東都洛陽的佈局是當年楊廣留下的,戶曹衙門乃是東都洛陽放置錢糧文書的地方,如今興建東都的大部分檔案都留在那裡。 「什麼?那還不去救火啊!」鄭仁基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的怒吼道。他的腦袋發脹了,恨不得拿自己的腦袋去撞牆。這一下子全都亂套了,讓他一下不知所措了。 第570章 狄仁傑再出手 「都醒一醒吧都看一看。這就是朕的大唐天下,這就是我們君臣治理的江山,如今連朕派去的欽差大臣都給殺了。而且是在驛站裡殺的。」乾清宮內,群臣雲集,各個坐在錦凳之上,或者是站在大殿之後。但是卻又是各個都沉默不語,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是各個都害怕了,各個都心存恐懼了。如今雖然邊疆仍然有戰爭在爆發,但是在國內卻是太平盛世,可是如今的太平盛世顯然被一群盜賊給抹殺了。 刑部郎中王志和刑部的百名衙役被人謀殺在前往洛陽的驛館之中,這足以說明一個問題,帝王的威嚴遭到了嚴重的挑釁。這不光是在打皇帝的臉,更讓這些吃驚的是,以後的欽差是不是輪到自己了。個人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脅。這是在踐踏官場上的規矩啊他們在害怕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怎麼,都沒有人說話嗎?」盧照辭聲音之中聽不出有半點表情來,但是眾人卻是從其中聽出一絲殺氣來,只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朕現在很害怕,朕害怕的是,有朝一日,朕的腦袋會不會也像王志一樣,被人砍掉了還不知道是誰砍的。朕記得也只有一個王朝沒落的時候,皇帝的聖旨出了京師就不管用了。大唐才開國多少年,朕的欽差才出京多少里,就被人殺掉了。這是什麼?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臣等萬死。」岑文本等人連連拜下。 「萬死是沒有用的,還是去查一查,是何人殺了朕的欽差,在這後面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閃,盯著眾人說道:「你們可有什麼好的人選啊!」 「陛下,臣舉薦一人,或可破案。」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紅衣官員躍步而出,卻是刑部右侍郎鞏高。 「你想舉薦何人?」盧照辭神情一動,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臣舉薦的是原宣德殿大學士,刑部尚書韋挺韋大人。」鞏高得意的說道:「韋大人執掌刑部多年,經驗豐富,斷案無數,有他出馬,必定能將此案偵破。」 「韋大人倒是不錯。」 「是啊畢竟是老刑部尚書了,走過的路,比我們見過的人都多啊!」 鞏高話音一落,大殿內頓時議論紛紛,顯然眾人對他推薦的人選也是贊同的。畢竟他是一個老刑部尚書,斷案卻是斷過了不少。這麼複雜的案件,交給他確實是一個好的人選,就是盧照辭心中也是一動,讓韋挺查案也不是不可以。 「急報,急報。」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殿外傳來一陣急報之聲。盧照辭心中一沉,面色頓時沉靜如水,掃了周圍一眼,朝秦九道點了點頭。 「宣進來。」秦九道點了點頭,朝外喊道。 半響之後,就見一名御林軍手上捧著兩本奏本,大聲說道:「陛下,洛陽急報,洛陽令趙士達在洛陽自殺身亡,連帶著還有洛陽戶曹衙門也被燒了。這裡所呈上的是趙士達的遺書,還有洛陽前留守鄭仁基大人的奏本。」 「啊!」居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了,大殿內眾人頓時再次議論紛紛起來,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就是坐在前面的幾個宣德殿大臣臉上也都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各個雙眼睜的老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事發生的太過駭人了。前面的欽差被殺,也許是盜賊作亂也可以說的過去,但是後面的趙士達自殺身亡,連帶著戶曹衙門被燒,只要是稍微聰明的人都能明白這其中必定是有大緣故,必定是有大原因的。必定蘊藏著大秘密。弄不好,就是大唐內部的一場大的紛爭。 「真是好膽。」盧照辭面色一陣大變。不是因為他,因為他這次派遣欽差前往,主要的目的就是徹查洛陽之事,根據魏征提出的名單,可以看出,在洛陽貪污案中,趙士達就是名列榜首,沒想到,如今榜首居然死了,而且是自殺身亡,是心懷內疚,或者是其他的,盧照辭突然不敢想像起來。 「將奏章呈上來。」盧照辭突然對秦九道說道。那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將奏章收了上來恭恭敬敬的放在盧照辭的手上。 盧照辭首先打開的是鄭仁基的奏章,只見上面寫著關於趙士達自殺身亡的一幕幕,包括趙士達曾經在出事前,和他交談的內容都說了。言語之中,卻是沒有為自己開脫之意,而是將事實說了出來,盧照辭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下任何的評語。將它丟在一邊,又打開趙士達的奏章,只見上面寫的都是一些認罪的話,辜負了聖恩,什麼罪該萬死之類的,最後倒是提了,將自己貪污所得的十萬貫銀錢盡數上繳國庫。然後是讓盧照辭看在他已經認罪伏法的份上,請饒恕他一家老小。 「哎!」盧照辭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奏章丟在桌子上,正待說話,忽然雙眼一亮,將趙士達的奏章拿了起來,又看了一遍,臉上現出一絲猙獰來。冷哼哼的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宣德殿的幾位先生到御書房見駕。」說著就擺了擺手,將兩封奏折收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朝後殿走去。 「哎原來以為還是一場大案呢如今看來,陛下的聖旨還沒有出發,人就已經死了。這個趙士達真是沒用之人。」 「是啊有膽子貪墨,卻沒有膽子享受,真是可憐。」 「這樣也好,免的要讓我等出京了。欽差雖好,可是哪裡有京城舒服。」大殿內傳來眾人的議論紛紛的聲音。卻是沒有注意到宣德殿的幾位大臣面色凝重,紛紛站起身來,朝御書房走去。 「你們看看,這裡是趙士達的遺書,你們看看,可能看到什麼來。」御書房內,盧照辭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將遺書遞給了岑文本。岑文本不敢怠慢,趕緊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又將奏折遞了下去,瞬間就傳到房玄齡、魏征、陳光蕊手中。 「四位先生都是聰明之人,想必能從這上面看出點什麼來吧!」等到四個人都看完之後,盧照辭才淡淡的說道。 「真是駭人聽聞。」魏征鬚髮飛揚,冷哼哼的說道:「在這背後,一定還隱藏著什麼。」房玄齡等人也點了點頭。 「興建東都,所耗費的何止是這十萬貫的銀錢,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這個趙士達卻只說自己貪污了十萬貫而以,剩下的東西都哪裡去了,還有,就他一個人貪污了嗎?顯然不是,裡面還有哪些人,這些都是要知道的。還有,既然趙士達自己都已經承認了貪污修葺東都洛陽的銀錢,到了後來,臨死的時候,為什麼還燒了戶曹衙門,將裡面的一切文書都燒的乾乾淨淨,這又是為什麼?」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陛下還少說了一點。」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來,冷笑道:「刑部郎中王志的死,也還是一個漏洞。趙士達既然已經認罪,那為什麼要殺死王志呢?臣以為此案中,趙士達只是一個付出水面上的人物,在他的後面,還有許多人。久經是何人殺了王志,也是一個問題,所以臣認為,這是兩個案件,但是同樣也是一件案件。」房玄齡和魏征等人恍然大悟,也都點了點頭。 「岑先生所言甚是,不是岑先生體現,朕差點都漏了這一點。」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寒光,說道:「朕好像感覺到這裡面有一股陰謀,這背後之人所圖甚大,諸位先生以為該如何是好,從哪一方面著手,又讓何人去查?」 岑文本和房玄齡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露出思索之色,他們不但要尋求一個最佳的查案人選,更為重要的是,這個人選要符合盧照辭的心意,這才是最重要的。 「前任刑部尚書韋挺如何?」房玄齡想了想,說出一個人選來,臉上也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剛才在朝堂之上,已經有人提出了這個人選,但是盧照辭當時並沒有說話,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房玄齡並不清楚,說實在的,在整個朝廷之中,韋挺確實是一個合適的人選。精通朝廷律法,熟悉刑部之事,更為重要的是,此人有聲望,並不像王志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刑部郎中,在關鍵的時候,根本就顯示不出任何的作用來。 「他,不行。」盧照辭想了也不想的就搖了搖頭。 「韋挺此人不行,不光是韋挺不行,任何一個朝廷大員都不行。」岑文本也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趙士達臣知道,他是趙郡李氏的女婿,能讓這樣的一個人甘願聽命,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掩飾的人物,絕對不是普通的人,韋挺雖然有能力,但是牽扯太大,有的時候,並不是最佳的人選,還請陛下明察。」 「岑先生所言甚是。」盧照辭雙眼一亮,點了點頭,道:「此人確實不是一個好人選,不知道先生可有什麼好的人選推薦的。」誰知道在趙士達的背後是什麼人,不管是關東世家的也好,或者是關中世家的人也好,都不是一個好的人選。若是關東世家,韋挺抓住之後,肯定會乘勝追擊,擴大戰果,以達到打擊關東世家的目的,要知道,隨著洛陽新都的建造接近尾聲,遷都的日子也提上了日程,關東世家眼看著就要崛起,關中世家的那些人可是隨時尋找著機會來打擊關東世家,這個時候讓韋挺去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若是趙士達的背後是關中世家的影子,那就更不好了,誰知道韋挺最後會不會下手,也許會弄一個替死鬼也說不定。有這兩點,足以說明,韋挺絕對不是最佳的人選。 「許敬宗如何?」岑文本思索了片刻,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一個人來,雙眼一亮,趕緊說道。眾人心中一動,都驚訝的望著岑文本,許敬宗可是一個人物,只是此人主掌著工部,雖然身著朱紫,可是並非是宣德殿的人士,更兼生性狡詐,在朝中並沒有人喜歡他,讓他去查案,最後的結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過程,弄不好要出亂子的。 「許敬宗?」盧照辭雙眼一動,沉吟了片刻,又說道:「傳旨,加許敬宗為宣德殿大學士,前往洛陽查案,加北京留守狄仁傑領刑部右侍郎銜,為副使,一起會同辦案吧!」眾人趕緊領旨,心中卻是一陣驚訝。先不說許敬宗為宣德殿大學士的事情,此人也算是盧照辭身邊的老臣,讓他成為宣德殿大學士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讓人驚訝卻是狄仁傑,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當初在太子那裡現出了一點本色來,最後被調到北京,與祖明一起主持北疆之事,此刻卻是領了刑部右侍郎的官銜,這進步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此舉是將狄仁傑當做未來的輔政大臣來使用了,此行不知道是以許敬宗為首,或者是以狄仁傑為首呢不過這些都不是眾人所要考慮的問題,眾人只需要下聖旨就可以了。 「恭喜許老大人,從此位列台閣。」 聖旨很快就下來了。許敬宗府邸之中,熱鬧非凡,一個中年官員,面色英俊,笑呵呵的朝許敬宗拱手道。正是監察御史李義府。文采斐然,與來濟二人聞名於朝。 「呵呵多謝李大人誇讚。」許敬宗也是老大慰懷,笑呵呵的說道:「都是陛下聖恩,老臣唯有以死相報。」眾人也都連連稱是,但是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呵呵老夫明日要啟程去東都,等下還要進宮謝恩。諸位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吧!」許敬宗摸了摸鬍鬚,笑呵呵的說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眾人連連拱手,紛紛告辭而去。而那李義府卻是在外面轉了一圈,又走了回來。 「閣老。」李義府走進大廳,果然見到許敬宗仍然坐在那裡,臉上露出愁苦之色。 「義府來了,坐吧!」許敬宗好像早就料定李義府肯定會前來一樣,臉上並沒有任何奇怪之色,指著旁邊的一個椅子說道。 「閣老,這個宣德殿大學士可是不容易當的啊!」李義府掃了一眼,被供奉在大廳上的聖旨,輕輕的說道。 「這是自然。」許敬宗點了點頭,輕輕的說道:「今日上朝你也是知道的,這些人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殺了欽差。」 「閣老,這個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此案背後所隱藏的一切。」李義府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來,說道:「今日朝廷之上,有人舉薦前任宣德殿大學士、刑部尚書韋挺前往東都查案,可是陛下並沒有同意,閣老,這裡面可是有大問題啊滿朝文武之中,要想查明東都之事,非宣德殿大學士去不可。如今的宣德殿大學士本就少了許多。岑文本主掌國家大事,房玄齡還要監察著兵部,核查軍功之事,魏征更是不可能,此人剛烈有餘,陳光蕊雖然是宣德殿大學士,可是此人名望不夠,與關中世家關係太深,陛下心中忌憚,如此一來,只能讓老大人這位名望資質都能達到的人出任宣德殿大學士了。更為重要的是,閣老大人與關東、關中世家關係都很一般。出了事情,一定會秉公處置的。所以此人非老大人默許。」李義府仔細分析一番,臉上的憂愁之色更是濃了。 「義府認為此事與關東、關中世家有關係?」許敬宗老眼之中閃爍著一絲精光,盯著李義府說道。 「那是自然。」李義府想了想不想的說道:「趙士達乃是趙郡李氏的女婿,能讓趙士達俯首認罪,保護身後的人豈是簡單的人物,不是關東就是關中。非這兩家不可。老大人,這次你去東都,可是要小心翼翼了。」 「這個自然。」許敬宗點了點頭。 「閣老,這個狄仁傑到底是何許人物,居然能當閣老的副手?」沉吟了好半響,李義府又問道。 「此人年紀輕輕,一開始為北京留守,與祖明將軍一起應付北疆事物。」許敬宗聞言雙眼一亮,又說道:「當初李君羨叛亂,就是這個人發現的,而且還將李君羨擒拿了,此人確實是一個人物,若不是他,這個時候的長安城恐怕也遭了一次戰火的洗禮了。聽說陛下還準備將他作為宣德殿大學士來培養。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輕輕鬆鬆的就能領刑部右侍郎的官位了。此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傳聞此人善於斷案,在北京的時候,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斷了不少的案件,此人端的不凡。咦!」許敬宗忽然沉吟了下來,雙目中露出一絲思索的神情來。 「閣老,閣老。」李義府見狀,驚訝的問道。 「呵呵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沒什麼,呵呵義府,今日就到這裡吧老夫要進攻謝恩了。想必陛下還有要事要叮囑老夫。」許敬宗卻是在送客了。李義府聞言也只得告辭而去。 第571章 韋挺欲哭無淚 「臣拜見陛下。」 御書房內,許敬宗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聽候盧照辭的吩咐。 「許卿,起來說話。」盧照辭點了點頭,這個許敬宗也確實被稱為是老狐狸,一般人受封官職之後,就該準備著怎樣去辦事了,進宮謝恩在這個朝代並不是慣例,也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做的。也只有明朝之後,這些東西才會有的,那是為了體現皇權所在,朱元璋幹的好事情。在這個朝代,朝臣見到皇帝,在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是有座位的。大家坐而論道。許敬宗已經是宣德殿大學士,位在三品之上,也是擁有這個權利的。但是他此刻仍然將自己當做是三品以下的官員。難怪在朝堂之上,有不少人恥與其為伍,因為在他身上,找不到有半點讀書人的風骨所在。但是他仍然活的好好的,仍然在關鍵的時候,被盧照辭所記得起來。盧照辭不是聖人,他也是有自己的喜好,魏征這樣的官員不能少,岑文本這樣的臣子更是不能少,但是許敬宗這樣的人也同樣是不能少的。儘管知道他為人十分的卑劣,但是這種人在有些事情,能發揮的作用遠在魏征等人之上。 「謝陛下。」許敬宗爬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並沒有坐上他本來可以坐的椅子。 「知道朕為什麼讓你洛陽,擔任欽差大臣嗎?」盧照辭輕輕的問道。 「陛下想用臣破開洛陽的局面,臣的背後只有陛下,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所以只有臣這樣的人,才能不顧一切找到這背後的真相。」許敬宗想也不想就說道。 「你很聰明。」盧照辭點了點頭,讚許的望了許敬宗一眼,說道:「這次背後不管有誰,你都給朕查清楚了。一個都不要放過。」 「臣遵旨。」許敬宗雙眼一亮,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情,狄仁傑此人有智慧,年紀雖然輕了一點,但是卻和太子相熟悉。」盧照辭想了想說道:「你看看你自己,頭髮鬍鬚都花白了,就是朕也上了三十多了,未來的江山是年輕人的,年輕人還是需要歷練的。許卿,你懂嗎?」 「臣明白。」許敬宗心中一動,盧照辭說的話他當然明白,以老帶新,就是為了給狄仁傑鋪路,讓他有資本在將來輔佐太子。許敬宗一想到這裡,不由的也為狄仁傑的好運氣感到一絲嫉妒。想他在官場上衝鋒陷陣,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到了這個年紀才登上這個寶座,這還是因為盧照辭不拘一格用人才的緣故,若是其他的天子,恐怕不會用自己這樣的佞臣的。但是這個狄仁傑卻是好運氣,被當今天子所重視,都知道,只要被天子重視的人物,只要不犯錯誤,以後在官場上就是平步青雲。無疑,這個狄仁傑是結連好運氣,居然是簡在帝心。一想到這裡,許敬宗一聲長歎。當今天子或許真是在用自己,但是更多的卻是在培養另一個新人。可以想像,這個新人成長起來後,必定是取代自己之時。 「呵呵狄仁傑還需要歷練的。」盧照辭彷彿能看穿許敬宗的心思一樣,笑呵呵的搖搖頭說道:「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也是人之常情,許卿才能卓著,還怕沒有施展的機會嗎?」 「臣萬死。」許敬宗聞言心中一驚,面色大變,趕緊拜倒道。 「起來吧去辦事吧!」盧照辭並沒有怪罪他,權利誰不想要。只要他忠於自己就可以了,帝王用人不光用其德,更為重要的是要用其才。當年劉邦用人,不光用了蕭何和張良這樣的能臣,更是用了陳平這樣的德行有虧之人。最後陳平更是幫助漢室除掉了諸呂,由此可見,皇帝用人並不一定專注於他的德行。許敬宗這樣的人物,德行雖然卑劣,好財物,但是也不是沒有什麼作用的,因為他知道怎樣的去面對皇權,這樣的人,若是對帝王不忠心的話,恐怕在朝廷之上,有無數人都對加以貶斥。 「興建東都洛陽,你在裡面不會貪墨了吧!」盧照辭忽然又問道。 「陛下明鑒,臣雖然好財物,但是可以貪墨的地方,臣絕對不是撒手,但是不能貪墨的東西,絕對不能要。」許敬宗面色一正,大聲說道:「興建東都是何等工程,乃是建大唐萬世基業,臣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貪墨分毫。若是陛下能在其中查出臣有貪墨,哪怕是一絲一毫,陛下可以將臣一家老小斬首示眾。臣絕無二話。」 「如此甚好。」盧照辭盯了許敬宗半響,見他面色不變,臉色方才好轉開看來,點了點頭說道:「不要查到最後,這背後的罪魁禍首居然是你自己,那就不要怪朕不講情面,誅殺你這個有功之臣了。」 許敬宗嚇的冷汗直流,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大聲說道:「若真是如此,不用陛下親自動手,臣就親手將臣加數十口性命一起結果了。」 「呵呵既然如此,你就辦事去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許敬宗此人雖然貪財,名聲雖然不好,但是有一點那是真的,那就是惜命。當年李氏滅亡之後,他率先投靠自己這方面就可以知道,許敬宗此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既然對方連自家數十口的性命都給賭上了,盧照辭也就相信此人確實是沒有貪污。 那許敬宗緩緩退了出去,到了大殿之外,才深深的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幸虧老夫精明,知道這等錢財是不能動,否則的話,真像陛下所說的那樣,查案查到最後,居然查到自己的頭上來了。不行,回家得看看去,那些兔崽子有沒有沾染上去,修建東都可是一個大事,磚瓦泥材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萬一這些兔崽子們沾染上了,可是要連累自家數十口性命的。」許敬宗一想到這裡,哪裡還敢怠慢,趕緊出了皇宮,朝自己的府邸飛奔而去。 「陛下居然派許敬宗前去。真是沒有想到啊!」長孫無忌府邸內,長孫無忌等人臉上露出一絲憂愁之色。許敬宗此人的名聲在整個長安城內實在是太臭了,臭的眾人都不敢與之相接近。更為可惡的是,此人為了達到目的,辦事不擇手段。此人做了欽差,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也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難怪眾人很是忌憚了。 那韋挺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原本以為這次他出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但是現實還是擊垮了他,哪怕他早就在朝中安排了一切,都沒有使的自己上位。這讓他心中很是沮喪。坐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這個狄仁傑又是何人?我看陛下此舉恐怕是另有原因啊!」王珪掃了韋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當初在宣德殿大學士、刑部尚書這個位置的時候,不知道好生把握,如今被革除了刑部尚書的差事,趕出了朝廷的時候,才知道權利的重要性,只可惜的是,無論他怎麼想方設法,都不能重新進入朝堂之上。 在朝堂之上發生的一切,王珪雖然沒有親自參見,但是他手下的官員也是不少的。禮部還是有一批力量隨時報告著朝廷的動彈。當初舉薦韋挺的人,稍微查探一下,就知道是韋挺的人。可笑的是,韋挺萬千算計,都沒有成功,讓人徒增笑柄。 「此人是陛下留給太子的。」長孫無忌面色陰沉,說道:「老夫以前感覺到陛下用人十分大膽,但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陛下,陛下用人豈是大膽那麼簡單,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為刑部侍郎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能超越我等,成為宣德殿的輔政大臣了。這個狄仁傑是個不簡單的角色。當初李君羨作亂的時候,你們也是在位的,想必都知道此人。此人有智慧啊!」 「輔機太過於小心了。」韋挺聞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來,說道:「狄仁傑小兒是有點小聰明,這點我不否認,但是也僅僅是有點小聰明而已。若是其他的時候,陛下委任他做其他的事情,我倒是有一點忌憚,但是這刑部辦案,卻不是那麼簡單。不是靠著一點小聰明就能辦案,就能將案件查清楚的,非得經驗豐富之人才能做到的。不是十幾年的積累,何人能夠看破重重迷霧,尋找出其中的真相來。更為重要的是,此事由我這個刑部尚書做出來的,自然會考慮到會不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如今任何的蛛絲馬跡都被掐斷,如何能查到我們頭上來,更何況,明面上的一切,不會指向我們的,而是指向關東世家。」 「不,還是小心為妙。」長孫無忌想了想說道:「我們也得安排點後路。陛下用人非同小可,任何一個人都有著他特殊的用處,陛下任用狄仁傑,不光是為了他弄點資歷那麼簡單。」 「既然輔機如此說,那就安排一下就是了。」韋挺見長孫無忌不相信自己,心中雖然不滿,但是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小心無大錯,說不定這個狄仁傑真有幾分才幹也說不定。現在最關鍵的是許敬宗,此人是個老狐狸,可不能讓他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了。」 「說來也奇怪。」王珪聞言皺了皺眉頭,搖搖頭說道:「此人貪財,連嫁女都找對方要了一大筆嫁妝,怎麼自己做了工部尚書,興建東都,手中的權力也不知道有多大,每日從手中經過的銀錢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卻從來就沒有見過他貪污分毫。真是讓人奇怪。莫非他手腳做的很乾淨?」 「不是他乾淨,是他聰明狡猾。」長孫無忌冷笑道:「此人奸猾,一方面自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可能逃脫錦衣衛的監察,不敢貪污,二來,興建東都是何等的大事,陛下對此事盯的很緊,稍微有點動作,就會被陛下察覺。他可沒有那些人的膽子大,所以不會,也不敢貪污分毫。」 「如此一來,恐怕也不好找他的麻煩了。」韋挺搖了搖頭說道。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憂愁來。長孫無忌見狀,心中暗自懷疑,卻是沒有回答。 「不過,劉惠和吳能的事情已經成功的遮掩過去了。」王珪卻是沒有發現,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恐怕這個時候,西南四部興兵和崑崙鎮秦懷玉告急的文書即將到達京師,加上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的大婚即將舉行,陛下也沒有心思管那劉惠的事情了。只要如此,我們關中世家可算是免掉一些損失了。」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又吩咐道:「不管怎麼樣,陛下在京師這段時間,警告各家的兒郎們,不能有絲毫的懈怠。若是可以的話,就在家中呆著。免的又被陛下發現了。到時候,可再也沒有機會來搭救他們了。」 「如此也只能這樣了。」韋挺點了點頭。 三人又說了一會,當下韋挺和王珪二人才告辭而去。 「王兄,風雨欲來風滿樓啊!」韋挺忽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王兄,陛下尚在壯年啊朝中的大臣是越來越多了,如今就是年輕一代的官員也是越來越多。不知道朝中什麼時候才有我們的位置啊!」 王珪面色一動,深深的望了韋挺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不在官位上,就想著官位上的事情。想著自己當官威風的一面。如今罷職在家,心中難免有些不甘。王珪雖然與太子結親,但是也僅僅是結親而已,不是自己掌權,要差上許多。只是韋挺這個時候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王珪心中露出一絲不解來。 「韋大人,陛下龍精虎猛,對於帝國來說不是一件好事情嗎?」王珪故作驚訝的說道。以不解的目光望著韋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王兄何必自欺欺人呢?」韋挺冷笑道:「陛下寧願讓許敬宗這樣的齷齪之人前往洛陽,寧願讓狄仁傑這樣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去洛陽查案,都不讓我們這樣經驗豐富的老臣去查案,寧願讓許敬宗這樣小人做了宣德殿大學士,也不願意讓我等官復原位,這說明什麼?陛下是不想用我們了。可以想像,只要陛下在朝一日,我們就是永無出頭之日。」 王珪聞言神情一動,雙目望著遠方,韋挺雖然此言包含著私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韋挺所言甚是有理,已經說中了王珪的心思。盧照辭起家甚早,當皇帝也是夠早的,年紀輕輕就已經貴為天子了,而自己的這些大臣們,比盧照辭年輕的人很少,韋挺和長孫無忌等人年紀都是在盧照辭之上,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身體強健的很,當初乃是天下第一猛將,其身體素質遠不是自己等人可以比擬的,加上他的聲望,他若是不退位,何人能逼他退位。如同韋挺所說的那樣,盧照辭若真是不想提拔自己等人的話,恐怕自己真的永無出頭之日。一想到這裡,王珪的眼神也變了起來。失去權力的滋味是很難受的。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王珪不由的迷茫起來。望著遠方只能深深的歎了口氣。 「長孫大人倒是穩坐釣魚台。」韋挺冷笑道:「一方面長孫娘娘深得天子寵愛,其二有太子在旁邊的,當年太子還是晉王的時候,長孫大人對他悉心教導,才在眾王子中勝出,作為太子。太子對他必定是感恩戴德。一個舅舅足以解決許多的問題。王大人雖然有女嫁與太子殿下,可是這可不是同日而語的。王氏之女嫁與太子,那是陛下為了平衡的需要,太子殿下真正喜歡的除掉那個已經死掉的武媚娘外,就是岑家的娘子了,你王氏女可是差了一籌啊別看輔機是罷官在家,可是太子對他的信賴可是不差的。就算輔機去世,他的兒子仍然是太子殿下的肱骨之臣,長孫家族榮辱不衰,可是你我兩家可就不同了,後宮之中,可借助的力量甚少,太子又是指望不上,而諸皇子更是不可能了。你我死後,王氏和韋氏恐怕就要走向衰敗了。」 「那又能如何?難道你敢造反不成?」王珪面色陰沉,冷笑道:「他是天子,高高在上,我等的性命都是掌握在天子的手中。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道理,韋大人應該是懂得的。大唐已經佔據了根基,可不是前朝可以比擬的。當今天子也不是隋煬帝那個蠢貨可以比擬的。」 「哎我只不過是有些不甘心而已。」韋挺臉色微變,好半響才深深的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王珪搖了搖頭,說道:「想來陛下不久之後肯定會起復我等的,我等畢竟犯的只是小錯誤而已。陛下聖明,這個日子應該不會太久的。」 第572章 鄭麗婉進京 就在韋挺等人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許敬宗也出發了,這次所率領的欽差衛隊達到五百人,都是御林軍衛士,精銳無比,這五百人都是以一當十之輩,足以抵擋數千人的進攻,也由此可以看出盧照辭對此事的重視。再加上許敬宗的陰沉之名,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洛陽官場,眾多官員心中擔心不已,原本應該流放在外的原洛陽留守鄭仁基臉上也露出一絲擔心來。 「小姐去哪裡了?」清晨,鄭仁基洗漱完畢,對身邊的小廝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娘子去洛陽少林寺去了。」服侍在一邊的小廝趕緊說道。 「嗯。」鄭仁基眉頭也僅僅是皺了一皺。鄭麗婉她不擔心,因為她聰明睿智,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擬的。 只可惜的是,他不知道的此刻的鄭麗婉並不是像她自己所說的去了少林寺,而是出了洛陽,逕自朝長安而去。洛陽官場此刻正是風雨動搖之中,狄仁傑是什麼人他並不知道,但是許敬宗是什麼人,她卻是知道的,這個流氓文人為了成功,為了政績,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 洛陽等候他並不是最保險的,而最保險的是京師,能救她父親的也只有京師。洛陽的背後是什麼?鄭麗婉隱隱知道一些,但是明面上一切不足以讓自己的父親脫罪,此事只有將整個天都捅破了,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鄭麗婉就決定將整個天都要捅破。 且不說鄭麗婉進了京師,而那許敬宗端坐在馬車上,眉頭緊皺,他此刻手中握著數十道消息,這些消息都是錦衣衛從洛陽傳過來的。但是在他看來,這些消息有些是有用,有些是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的。興建東都洛陽之事,那是何等的大事,但是朝廷直到現在才發現,這足以說明這裡面的問題。整個洛陽的錦衣衛已經腐敗了到了極致。同樣是錦衣衛,他們能得到多少的答案呢? 難道這些事情真的是趙士達所做的嗎?許敬宗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根據他的多年官場經驗,可以斷定,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的,不光他能看的出來,其他的人也同樣能看的出來,可是誰知道這裡面的事情有多深嗎?許敬宗面色變了變,搖了搖頭。趙士達的背後是什麼人,居然能讓錦衣衛聽其號令,隱瞞洛陽的一切,居然能讓趙士達甘願受死,也不願意吐露分毫。鄭仁基?或許有這個可能。許敬宗點了點頭。這個鄭仁基不但是洛陽留守,更為重要的是,他是鄭氏的家主,隱約之中,他是整個關東世家的首腦,若是此人出面,將趙士達逼死,也是大有可能的。更為重要的是,趙士達臨死之前,就曾到鄭仁基家中。這更是一個大的謎團。可是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嗎?許敬宗沒有任何的把握,但是可以斷定,此事就應該從鄭仁基那裡開始。 「不過,還是先會過那個年輕人再說。」許敬宗想了想,笑呵呵的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期待的眼神來。 狄仁傑這個名字在短短的數日時間,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官場,甚至此刻已經傳遍了天下。一個年輕人,在官場上這個論資排輩時代,居然眨眼之間就做到了刑部侍郎這個位置。想這個時候可不是建國初期,人才缺乏,只要是有才能的人,都可以使用,科舉已經深入人心,當官必為科舉,狄仁傑居然做到了刑部侍郎,足以讓人驚訝,足以讓人吃驚,但是在吃驚之餘,眾人也開始研究這位運氣極好的年輕人。可惜的是,得到的此人智謀不錯,當初曾經協助太子殿下破了李君羨謀反一案。眾人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天子用此人,原來是因為太子殿下的舉薦。眾人不由的又讚歎狄仁傑的好運氣。 與其他人不同,許敬宗可不相信,對方是有如此好運氣的人物,在這個背後肯定是有秘密的,盧照辭用人固然有考慮太子的原因,但是絕對不是重要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是,這個狄仁傑是有一個本事的人物。 「在洛陽城外紮下欽差大營。」許敬宗想了想,又吩咐道:「派人去黃河渡口看看,狄仁傑大人什麼時候到洛陽,告訴洛陽的那些官員們,狄仁傑大人一日不到,就不用去欽差行轅了。」許敬宗想了想,還是決定等狄仁傑到了之後,才開始辦公。他可是一個人精,別人或許會認為狄仁傑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可是許敬宗之所以名聲不好,還能立足朝堂之上,自然是有他的一番做官原理,那就是對於前途無量的年輕人他從來是不會打壓的,而是與其交好,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在未來的政治博弈之中,佔據上風。眼前的這個狄仁傑顯然是其中之一,試想一個被兩代帝王都記在心中的人豈是簡單的人物。他雖然官位在狄仁傑之上,權利在狄仁傑之上,資歷也在狄仁傑之上,但是他還是決定等候狄仁傑來了之後,再開欽差行轅。 更為重要的是,許敬宗能從盧照辭話語之間得到一個消息,這次明面上是以自己為主要人物來查案的,但是實際上主要人物不是自己,而是狄仁傑,他許敬宗只是一個保駕護航的目的。在關鍵的時候,出來說話的。 一想到這裡,許敬宗打開車窗,朝外掃了一眼,正準備讓人停下來休息一陣的時候。忽然遠處一道火紅色身影飛奔而來,仔細看的時候,卻見是一個美貌小娘,身披火紅色大氅,騎著一匹火紅色駿馬飛奔而走。 「倒是英姿颯爽啊!」許敬宗不由的雙眼一亮,但是很快臉色就差了起來。因為他在駿馬的馬鞍上看見了一樣不該看到的東西,那上面的雕刻的正是滎陽鄭氏圖案。 「鄭氏家族的人?」許敬宗面色一變,這個時候,鄭氏家族的人出現在去京師的路上,顯然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 「認識他嗎?」許敬宗眉頭緊皺,在他身邊,有一個面色細白的中年人,叫做朱武,是錦衣衛內的監察副使,這次前來,不但是為了幫助許敬宗破案的,更為重要的是,要要整頓洛陽錦衣衛的。 「鄭仁基大人有女鄭麗婉。生的貌美如花,更是聰慧絕倫。」朱武沉吟了片刻放說道:「此女有一匹上等駿馬,週身赤紅,名喚紅兒,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剛才過去的小娘就是鄭氏鄭麗婉。大人,要不要將她攔住。」雖然對方騎的是上等駿馬,但是若是錦衣衛想攔住一個人,中間距離又相差不大的話,還是可以輕鬆將其捉拿的。 「不用了,讓她去吧!」許敬宗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說道:「一個小女子又能知道什麼?若是我們將鄭仁基女兒捉住了,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許敬宗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來。許敬宗好黃老之道,善於觀人相貌,與尉遲敬德結親就是一個例子。鄭麗婉英姿颯爽,又聰慧絕倫,此女日後必定不同凡響,他許敬宗可不想憑空得罪一個貴人,更為重要的是,她的老子鄭仁基,當初陛下為什麼要將他貶到江都,誰也不知道其中的緣故。難道真的是因為鄭仁基和洛陽貪墨案有關係嗎?許敬宗見過鄭仁基,認為鄭仁基能主掌鄭氏家族,在關中世家步步緊逼的情況下,能勉力支撐關東世家,足見此人的不凡。這種簡簡單單的貪墨過程,看上去粗糙無比,做這種事情的,顯的極為愚笨,應該不是出自鄭仁基之手,既然如此,他許敬宗也犯不著得罪鄭仁基。 「這個鄭麗婉恐怕不是為了她父親而來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見到欽差大臣的車隊而不停留的。」朱武笑呵呵的說道:「如此說來,這個鄭仁基恐怕還真的沒有什麼問題。」 「也許她根本就不信任我們。」許敬宗卻搖了搖頭,說道:「她到京裡去找大人物了。」 「大人物?」朱武臉色一動,冷笑道:「難道她還想找陛下不成?別看她姿色不俗,可是要是入陛下的法眼,恐怕很難了。哼哼,莫非她認為我們的權力不足以處理這件事情不成?真是笑話。」朱武自顧自的說著,卻沒有發現,許敬宗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了。 朱武的話讓許敬宗陷入沉思之中。在長安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這裡面有著不同尋常之處,並非一件普通的案件,畢竟涉及到前任欽差大臣的死亡,而且是非正常死亡的。這足以說明這裡面必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案件的背後到底是隱藏著什麼。讓許敬宗心中陡然的沉重起來。連望向鄭麗婉離去的背影也變的模糊了不少,好像在鄭麗婉背影身後,掩藏著什麼東西。這個東西讓他想碰卻又不敢碰,讓他為難無比,碰了,可以說,這絕對是功勞一件,但是同樣的道理,若是碰了,一旦發現了什麼東西,這可不是許敬宗可以接觸到的,可以將這上面的蓋子揭開的。許敬宗心裡有些害怕了。 與自己的性命相比較,許敬宗決定放棄這個到手的功勞。一想到這裡,他哪裡還敢讓錦衣衛將鄭麗婉挽留下來,趕緊下令御林軍趕路,一邊讓人傳信,請狄仁傑飛馬至洛陽。他已經下定決心,等到了洛陽之後,他決定此事就交給狄仁傑來辦理,自己只能在後面起個保護作用。起個威懾作用,至於狄仁傑,想必有盧照辭的照應,就算是犯了事,也沒有任何關係的。一想到這裡,許敬宗臉上又出現了一絲笑容來。 確實如同許敬宗所想像的那樣,鄭麗婉雖然看見了欽差大隊,卻是沒有停留下來。因為根據趙士達留下的賬本,讓他們父女二人都感到吃驚。也明白趙士達之所以自殺身亡,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在此事的背後糾葛太深,稍不留神,就不是死一個趙士達的問題,甚至趙士達的一家都有可能被殺。趙士達之所以給鄭仁基留下賬本,就是為了讓鄭仁基將賬本送入京師。可惜的是,鄭仁基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一旦這個賬本進入京師,可以想像,關東世家將會遭到什麼樣的打擊。而且,在這個背後還隱藏著什麼,鄭仁基不敢想像,也許自己還沒有達到京師的時候,自己的腦袋就被人所殺,丟在洛陽城外,餵了野狗。甚至他最近還發現自己家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在監視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他潛意識的認為,暗自懷疑猜測,或者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一樣。總之,他是不敢離開洛陽,就是連江都都不敢去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鄭麗婉居然帶著賬本離開了。 在鄭麗婉的心中,如此大的大案,全天下也只有一個人能夠解決此事,那就是當今天子。此事最終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她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沒有罪的。但是若是天子不插手,鄭麗婉不敢保證,自己的父親會不會成為替罪羊。 儘管她也懷疑此刻鄭府已經在有些人的監視之下,但是她相信,監視的也僅僅是她的父親,而不是她鄭麗婉,試想,一個年輕女子在這個時候又能起什麼作用呢?因為這種原因,鄭麗婉毫不猶豫的就騎著駿馬出了洛陽城。她要將這些賬本送到長安去,借的機會將自己的父親從這個泥潭中撈出來。許敬宗雖然是欽差,但是並不被鄭麗婉所信任。 遠在長安的盧照辭並不知道這些,這個時候的他,心情極才差。確實像長孫無忌所猜想的那樣,西南戰報終於送到了盧照辭手中。上面的情況,讓盧照辭心情變的極為惡劣。秦懷玉居然向盧照辭求救了,這在盧照辭看來,是一件很驚訝的事情。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盧照辭將手中的戰報丟在書案上,淡淡的說道:「秦懷玉真的抵擋不住祿東讚的進攻。」 「秦懷玉到底年輕。更何況,西南情況特殊,秦懷玉初次到崑崙鎮,有些地方難免有不周的地方。」岑文本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更何況,祿東贊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精於算計,智謀高深,加上西南四部都是在西南。熟悉西南的地理位置,熟悉西南的環境,從秦懷玉所傳來的戰報上可以看出一切,祿東贊可是手段無所不用,毒蛇、毒箭等等都用在戰場上。每一寸土地都是戰場,崑崙鎮雖然是邊防重鎮,但是秦懷玉所率領的兵馬並沒有叢林作戰的經驗,巴蜀士兵更是久不操練,西南各部雖然各自為戰,但是不得不承認,都是精兵。在叢林作戰方面遠比大唐的士兵要強大的多。秦懷玉感到吃力也是正常的。」 「也是如此。」盧照辭點了點頭。 「陛下,為今之計,就是加派兵馬。」房玄齡點了點頭,說道:「唯有加派兵馬才能穩定崑崙鎮的局勢。或者調遣其他將領前往坐鎮崑崙鎮。」 「何人能前往?」盧照辭冷笑道:「徐世績這個時候還在被大非川,靖兄病重,根本就不良於行。讓何人前往都是不可以的。還只有朕親自前往了。兵馬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只有派出兵馬不斷地進攻西南四部,不斷的適應西南四部的地理位置,人文氣候,才能練出一隻精兵來,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攻打下西南五部來。」 「這人數?」陳光蕊聞言面色變了變,要知道這精兵雖然是打出來的,同樣也是要死人的。至於死多少,那也是一個問題,任何都不能保證,大唐士兵死了多少之後,才能鍛煉出一隻精兵來,與西南四部不相上下的精兵。 「讓秦懷玉堅守崑崙鎮,以大唐兵器武裝和蠻部士兵,從和蠻部部落之中,選取精通山林作戰的士兵,讓他們加入大唐軍隊,作為大唐軍隊中低級軍官。指揮大唐士兵,進行小分隊作戰,務必在朕到達崑崙鎮的時候,練出一隻萬人左右,精通叢林作戰的軍隊來。」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如此一來,這樣一來,以點帶面,以小部分帶動大部分。可以在短時間內,訓練出一隻精兵來。」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西南山林眾多,小隊人馬進入山林之中,如同滄海一粟,根本就不可能尋找出半點人影來。」 「眼下也只能是如此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幸虧崑崙鎮堅固非常,祿東贊雖然厲害,但是若是想攻下數萬人的崑崙鎮恐怕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叢林之中固然打不過對方,但是若是論堅守城池,祿東贊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是不可能打的下秦懷玉死守的崑崙鎮。」 第573章 黃河相迎 也卻是如同長孫無忌所猜測的那樣,西南戰事一旦爆發,盧照辭再也沒有精力去關注洛陽之事,更不要提那個關在長安刑部大牢中的劉惠和吳能二人,整軍備戰,在宮內研究西南局勢,查看西南資料等等,哪裡有時間管洛陽之事,在他看來,洛陽之事,只要有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就算是再大的案子,也是能破的。 但是實際上,許敬宗的行程在整個長安官場上,卻是風平浪靜之下,掩藏這無盡的洶湧,這些人當中,無論是出身關中世家,或者是關東世家,或者是寒門子弟。都關注著洛陽之事。短短數日,洛陽的貪污之案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官場。趙士達是什麼人物,眾人都心知肚明,但是這樣的人物,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在他的背後是什麼人?居然不但貪污了大筆的銀錢,更是殺了欽差大臣,這樣的事情,可以說在自從建國就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唯有在國家將亂的時候,才有可能發生。由此可見,在趙士達背後之人是何等的囂張。 還有的人卻是在看許敬宗的笑話。如今線索盡斷,他許敬宗如何去查,雖然進入宣德殿,成為大學士,但是若是這次不能辦好此案,對許敬宗的未來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許敬宗的威望就會降到最低點,這樣的輔政大臣,是沒有人敬重的。至於調查的過程,官場上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件事情的。 只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許敬宗到了洛陽之後,在洛陽城外建立了欽差行轅,然後就關閉行轅,並沒有接見任何官員,借口是等候還沒有到達的刑部侍郎狄仁傑。但是在外人看來,許敬宗這是沒有任何把握,不知道如何下手。否則,怎麼做起來了縮頭烏龜。 「你是說鄭仁基的女兒進了京師,手中還拿著一份名單?」長安城,某一個豪華的府邸之中,一個中年人整個臉孔都掩藏在黑暗處,只有聲音低沉,望著跪著地上的黑衣人冷哼道。 「回主上的話,正是如此。」黑衣人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昨日才知曉。」 「你們這些蠢貨,讓你們監視鄭仁基的府邸,卻還是讓鄭仁基將這份名單送了出來。」中年人面色陰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道:「沒想到這個趙士達居然還留著一手,留下了一本賬本。鄭仁傑家的小娘叫什麼來的?」 「鄭麗婉。」黑衣人不敢怠慢。 「去查,將她帶到府上來。」中年人冷笑道:「她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能幹什麼?進京來見皇上,這皇上也是想見就能見得,她在長安城內又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又如何能進入皇宮之中,你們趁著這幾日皇上正在關心西南之事,迅速將這件事辦妥。不能讓鄭麗婉見到了皇上,甚至與其他的大臣。」 「是。小人這就去辦。」黑衣人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鄭麗婉,真是好大的膽子啊若是逮到了,就送給主上,做個暖腳的丫鬟也是不錯的。」中年人冷笑道:「還有去散播一下謠言,就說洛陽案的背後,是鄭仁基,殺人滅口,哼哼,看看,許敬宗在洛陽如何出手,還有唐風不是很厲害嗎?讓唐風去將洛陽之事,大肆宣揚出來。」 「是,屬下馬上去辦。」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手腳要做的乾淨點,反正與我們有過接觸的人,都必須要殺掉。不能留下任何後患。」年輕人面色陰冷,冷笑道:「既然他們要想查,那就讓他們查就是了。看看,這些人能查出什麼來。哼哼,等到快要到真相的時候,卻發現,到了這一步,居然失去了任何線索了。看看許敬宗如何收場。」 「主公智謀如海,豈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一個許敬宗加上一個狄仁傑,豈是主上的對手。」黑衣人趕緊拍著馬屁說道。 「還有一件事情。」中年人一聽到這句話,面色陰沉起來,冷笑道:「那刑部郎中王志根本不是我們殺的,但是這個人還是被殺了,也就是說,在我們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勢力,正在關注著這件事情。這些傢伙躲在暗處,肯定是有陰謀,要麼是針對我們的,要麼是針對另外一件事情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樣的人都是不能讓他們老是躲在暗處的,也必須讓他們到岸上來走一走。」 「主上認為是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涉及我們?」奸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哼哼,還能有誰?看看,這件事情背後誰得到好處就知道。」年輕人雙目中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洛陽之事關係重大,太引入注目了,我知道遲早是要被人發現的,所以趙士達本來就是我的一個棄子,只是如今只是提前被人發現而已,這夥人迫不及待的出手,我看他針對的不是我,而是關東世家。陛下遷都在即,關東世家眼看著就能有興起的機會,那些關中世家們豈會讓關東世家有這個機會。他們可是正準備大舉進入關東,將關中世家變成大唐唯一的世家,從此再也沒有關中、關東的區別。所以躲在後面的人,必定是關東世家無疑,甚至長孫無忌都親自出手了。這次洛陽一旦將整個關東世家一網打盡,關中世家勢力必定大漲,到時候,長孫無忌等人重新入朝也不是不可能的。嘿嘿,這些人算計倒是不錯的,可惜的是,碰到了主上,主上的智慧豈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這些人居然主上,簡直是作死。」 「不知道主上有何命令?」黑衣人趕緊問道。 「想個辦法,將關中世家牽扯進來。」中年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從懷裡取出一塊小徽章來,丟在地上,說道:「將這個徽章丟在刑部郎中被殺的地方,記住丟的要隱秘一些,不能做出半點漏洞來。」 從北都到洛陽的官道上,數十位穿著黑色鐵甲的騎兵護衛著一位年輕淡紅袍官員,在他的一邊,一位年紀輕輕的宦官好像在給他解釋著什麼。雙目中隱隱露出一絲羨慕之色。 大唐官員也不知道有多少,身著淡紅色官袍的大員也是有不少的,但是年紀如此輕輕就成了淡紅官袍的大員卻是沒有的。在偌大的大唐,也僅僅只有他一個人有此能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封為刑部侍郎的狄仁傑,正在匆忙趕往洛陽的途中。北京都尉祖明在聽說欽差在弘農驛站被殺之後,不顧狄仁傑的反對,硬是派出了九十多名護衛護送狄仁傑入東都。這恰好是在祖明的權力範圍之內,九十名官員不多不少,既不會被御史彈劾,又能很好的保證狄仁傑的安全,一舉兩得。狄仁傑在拒絕無效之後,只得答應了此事。 狄仁傑雖然身處高位,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得意之色,像他這樣的年齡,卻能身居刑部侍郎這樣的官位,恐怕也只有在建國初期才有這個可能,從龍之臣,又立下功勞,登上高位卻還是沒有人會說什麼。但是如今建國都十幾年了,科舉已經深入人心。若入官場,必走科舉的觀點也是成了官場上的慣例,他一個狄仁傑,卻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到刑部侍郎。他知道,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人,更重要的是因為自己的才能被盧照辭所認可。否則的話,就算是太子殿下的人,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做到刑部侍郎這個位置。儘管他也有這個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做好刑部侍郎這個位置,可是在外面卻不是這麼認為,大部分都認為自己是靠著太子殿下的功勞,才能做到這個位置。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證明自己的能耐了。眼前的東都貪污案件無疑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從北都出發,到如今,依靠錦衣衛的力量,讓狄仁傑對此案有了深刻的瞭解,根據他自己的判斷,隨著時間的推移,讓他心情越來越沉重。此案看上去簡單的很,趙士達貪污,被人發現之後,隨著欽差大臣的到來,使他殺欽差之後,隨之自殘而死。案件好像是到這裡已經結束了,罪魁禍首認罪伏法,真相終於天下大白了,還了那些被愚弄百姓一個公道,然後朝廷再貼上一筆錢,就可以結案了。 但是狄仁傑知道,實際上的真相遠不止眼前這樣簡單,在事情的背後,還隱藏著許多東西。這些東西都沒有顯露出來。在趙士達的背後,還有一個人,甚至一個利益團體。狄仁傑的任務就是要將這背後的人或者背後的團體給尋找出來。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難題,可是狄仁傑卻不得不去解開它。 「許大人已經到了洛陽了,只是將欽差行轅設置在洛陽城外,整日就躲在欽差行轅之中,連鄭仁基鄭大人都沒有接見過。」一邊的錦衣衛內廷宦官大聲的說道。將最新的消息告訴狄仁傑。 「許大人倒是好厲害啊!」狄仁傑神情一動,頓時明白了許敬宗的打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如此也好,正好讓我狄仁傑來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免的被他人所笑話。我要讓世人看看,我狄仁傑做著刑部侍郎,可不是靠太子殿下的關係。陛下的識人之名是絕對沒有錯誤的。」 「那是自然。」錦衣衛小公公,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聖明,其實一般人可以與之比擬的。陛下慧眼光照萬里,你狄仁傑狄大人若是沒有一點才能的話,豈會被陛下看中。不過,狄大人,我家大人有一句話要讓小人轉告大人。」 「哦不知道秦公公有何事需要小公公轉告的?」狄仁傑神情一愣。 「許敬宗此人陰險狡猾,狄大人雖然有陛下照顧,但是也要小心一二。洛陽官場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官場,其複雜程度已經超出了洛陽官場,在洛陽,恐怕錦衣衛不能給予大人多大的幫助,一切要靠大人自己了。」小公公大聲的說道:「據我們的探子來報,在鄭仁基大人府門前,隱隱有人監視著鄭大人。」 「鄭仁基?」狄仁傑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根據現在案情{文}的進展來看,所有的矛頭{人}都指向鄭仁基。一方面他是{書}東都留守,掌控東都{屋}的一切,趙士達在東都所作所為,難道鄭仁基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察覺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鄭仁基也參與其中。並且是拿了大頭,或者說,鄭仁基就是趙士達幕後的主使之人。誰讓趙士達臨死之前到過鄭仁基府邸呢? 可是在狄仁傑的潛意識當中,鄭仁基反而是嫌疑最小的一個官員。至於這件事背後到底是何人,狄仁傑還沒有考慮清楚,一切只有到了洛陽之後才知道。 「大人,前面不遠就是黃河渡口了。小人已經選好船隻,讓大人上船。」就在這個時候,前面負責探路的士兵飛馬而回,大聲的說道。 「黃河渡口。」狄仁傑神情一愣,點了點頭,道:「走,前往渡口。」狄仁傑不敢怠慢,輕輕的夾了一下戰馬,戰馬飛奔而走,朝黃河渡口而去。 黃河渡口熱鬧無比,如今雖然邊疆仍然有戰火,可是在內地卻是沒有,大唐王朝不歧視商旅,有不少商旅都會到京師長安或者東都洛陽去販賣貨物,連帶著黃河渡口也變的熱鬧起來,來往的人群是絡繹不絕。若非狄仁傑乃是官家身份,恐怕想弄上一艘船也是很難的。但是饒是如此,也不可能一時間全部渡過黃河,畢竟隨行還有百餘人,加上戰馬,卻是更多了,兩三次是絕對不可能全部過河的。 「敢問前面可是狄仁傑狄大人?」狄仁傑正在戰馬上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忽然一個青衣小廝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你是何人?」狄仁傑止住士兵們的驅趕,面色平靜的問道。 「我家大人要小人將這封信交給大人。」小廝不敢怠慢,趕緊從懷裡取出一封信賴,說是一封信,其實僅僅是一張紙而已。自然有士兵伸手接了過來,端詳了片刻,方將信件交給了狄仁傑。 卻不想狄仁傑打開信件之後,只是略微掃了一眼,頓時面色大變,皺著眉頭對那小廝說道:「你在前面帶路。」 「大人?」周圍護衛的士兵聞言面色一變,正待阻止,卻被狄仁傑擺了擺手。止住眾人,自己卻緊隨在那小廝身後,朝一處僻靜之處而去。 待走到近處的時候,卻發現一條商船停泊在黃河岸邊,狄仁傑卻好像沒有看在眼裡一樣,緊隨著小廝上了官船。 「狄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只見甲板之上,一個面容消瘦的老者笑呵呵的走了出來,若是有洛陽官員再次,必定會發現,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出現在洛陽欽差行營中的許敬宗,卻不想許敬宗居然出現在這裡,而且是一身青衣,哪裡有宰相的打扮。 「狄仁傑見過閣老大人。」狄仁傑卻是不敢怠慢,趕緊走上前行禮道。 「懷英不必多禮。」許敬宗趕緊將狄仁傑扶了起來,說道:「如今這商船之上,唯獨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禮。老夫已經準備薄酒,也命人烹飪了一尾黃河鯉魚,正好做菜,你我二人小酌幾杯,如何?」 「敢不從命。」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點頭說道。 「來,懷英,走。」許敬宗連連點頭,小小年紀,身居高位,卻毫無得意之色,此人果然是不簡單,難怪能得天子信賴。能有如此成就,也不是簡單之人。 「閣老先請。」狄仁傑謹守下官之禮,不敢與許敬宗並列而行,落後了一步。 第二層甲板之上,只見小案一個,上面有濁酒一壺,一條黃河錦鯉,還有三五個小菜,果然如同許敬宗所講的那樣。如此倒也顯的自在愜意。 兩人分了賓主坐下,許敬宗盯了狄仁傑一眼,笑呵呵的說道:「懷英難道就不想知道,老夫此刻為什麼出現在黃河北岸嗎?」 「閣老是為懷英而來。」狄仁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都說狄仁傑智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許敬宗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懷英所言甚是,老夫此來,專門為懷英而來。還請懷英莫要怪罪。」 「莫非東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閣老如此為難?」狄仁傑驚訝的問道。許敬宗到黃河北岸來接自己,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許敬宗仍然這麼做了,無論是年齡資歷,或者是官位,都應該是敵人去拜見他的,就算是兩人有什麼事情商量的話,也可以在欽差行轅內商量,哪裡需要到這裡來,躲開洛陽官員,到黃河岸邊來呢?這讓狄仁傑很是懷疑。 第574章 狄仁傑,何許人也? 「欽差行轅有人在監視。」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淡淡的說道:「這點恐怕懷英沒有想到吧!」 「居然有這種事情?」狄仁傑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居然有這種事情,想欽差行轅乃是國之重地,我等奉天子之命,前來東都洛陽查案,欽差行轅所在也是代表著天子,何人敢監視欽差行轅?」 「不瞞懷英,此事非我等所能知道的。」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情實際上自從老夫出京就發現,進了洛陽,更是發現這一點,所以老夫就緊閉轅門,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老夫無所下手,二來是等候懷英的到來,最重要的是,有人關注著老夫的一舉一動,所以不敢亂動。生怕做錯了什麼事情。」許敬宗臉上的苦澀更濃了。 狄仁傑點了點頭。若真是如此,難怪許敬宗躲在黃河岸邊,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行蹤,恐怕許敬宗躲到這裡來,還會是另外一個意思吧! 「閣老。你有什麼事情,就吩咐下來吧!」狄仁傑想通了這點之後,拱了拱手,說道:「想必閣老此行必行是有要是吧否則的話,閣老也不會來此等候下官了。」 「人說狄仁傑聰慧無比,智謀之深,世間也難所尋找,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許敬宗連連點頭,說道:「今日老夫在此等候,就是為此案而來。」 「請閣老吩咐。」狄仁傑點了點頭。 「陛下讓我等前來,就是為了東都洛陽之事,但是眼下的情況,你也是知道了。趙士達一死,所有的檔案都已經燒掉了。一切的線索都已經斷掉了。」許敬宗歎息道:「想插也難以下手啊,而且,你也看見了,連欽差行轅都有人在看著。老夫是無所下手啊!」 「閣老想讓下官去查這件案子?」狄仁傑真是聰慧,一眼就看出了許敬宗的心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不錯。」許敬宗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懷英所言甚是。不是老夫瞧不起懷英,懷英大才,老夫是知道的,否則的話,陛下也不會讓懷英擔任刑部侍郎。但是在外人眼中,懷英你年輕識淺,不過是仗著太子殿下的面子,陛下才會讓懷英做了這個刑部侍郎,你狄懷英的本事,別人卻是不知道的。加上你狄懷英年輕,必定會被別人小瞧,這樣一來,懷英可以從容查案了。」 「閣老與下官兩人一明一暗。」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此計倒是不錯。只是閣老大人,您可是要演好這齣戲啊!」 「呵呵!」許敬宗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若是其他的,老夫或許是不能與你懷英相比較,嘿嘿,若是論其他的,懷英,這點你可是要跟我學學啊老夫在長安被人稱之為流氓文人,可是陛下要任用老夫,這就是為官之道啊!」 狄仁傑點了點頭,許敬宗在朝中的名聲是不好,可是就是這種人物,被士林所唾棄,居然被盧照辭封為宣德殿大學士,這裡面就能說明問題了。這個許敬宗恐怕就不是簡單的人物。 「懷英,這次陛下用我們,一方面是要讓我們早點破案,但是更重要的是,是要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可以擔當大任的人物。」許敬宗看了一眼正在沉默中的狄仁傑,又說道:「說的徹底點,老夫實際上不過是個陪襯,若非不是你狄仁傑的年齡和資歷的問題,恐怕也輪不到老夫來做這個宣德殿大學士。可是要提拔你的話,總得有讓人信的過的功績吧否則的話,你就算做了宣德殿大學士,那也是一個幸臣,在政壇上是走不了多遠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當下思索了片刻說道:「既然閣老大人已經有了安排,下官遵命就是了。」 「老夫在來洛陽的途中,見到鄭仁基家的小娘鄭麗婉了。她正往京城而去。」許敬宗又淡淡的說道。 「去了京城?」狄仁傑面色一動。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來。要知道在本案之中,鄭仁基乃是本案中最重要的人物。此人在本案中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都是關係到能不能盡早破案。此人是不可能離開洛陽的。按照道理,若是此人無罪,當在洛陽城中好好的呆著,若是有罪才會四處活動,或是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來,可是根據情報,鄭仁基在府中自在而悠閒,可是鄭麗婉到處走動是什麼意思,而且還去了京師,這讓狄仁傑心中一動。 「下官聽說,趙士達在自殺之前,到鄭仁基府邸去過?」狄仁傑望著許敬宗說道:「不知道閣老可知曉這裡面的事情?」 「這也是讓人驚訝的地方。」許敬宗點了點頭,道:「老夫知道這件事情,但是趙士達在對方死之前說了些什麼,這些都是讓人好奇的,而且,懷英,恐怕你想不到吧鄭仁基曾經派人前來告訴老夫說,他的府邸也被人監視了。這些人都是死士。真是好膽啊居然去蓄養死士。這背後之人的勢力是何等強大,這也是老夫為什麼沒有動鄭仁基的原因。牽一髮而動全身啊而且這個鄭仁傑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在他的身後是整個關東世家。」 「呵呵恐怕在閣老心中,這個鄭仁基恐怕是無罪的吧!」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這個鄭仁基只不過是對方拋出來的誘餌而已。引誘我們上當的,轉移我們的視線。」 「呵呵懷英聰慧。」許敬宗點了點頭,道:「這個趙士達,老夫研究過,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在查抄他家的時候,不過是數萬貫家財而已,甚至連奏折上所說的十萬貫錢財都沒有。」 「如此一來,根據朝廷應該分發給那些百姓的錢財有百萬貫左右,這剩下的銀錢到哪裡去了,這就是一個問題了。這趙士達的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根據趙士達家中所得,我們可以知道,趙士達在裡面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在他的後面,肯定還有人。這個人的官位遠在趙士達之上。」 「不錯。」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趙士達倒真是厲害啊若非陛下派了御林軍前來,恐怕老夫都敢來洛陽了。對方可是連欽差大臣都敢殺啊!」 「王志不是趙士達所殺。」狄仁傑擺了擺手,輕輕的說道。 「不是他殺的?」許敬宗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狄仁傑說道:「懷英為何如此說,趙士達若不是害怕欽差大人前來,自己的罪行暴露,所以乾脆將王志殺死。」 「閣老,一個決定要自殺的人,還有必要殺欽差大臣嗎?」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下官倒是以為,趙士達根本就沒有作案的目的,而且閣老,你注意到王志死亡的時間,實際上是和趙士達死的時間是一模一樣。或者說,是相差不了多少時間。閣老,這不說明什麼問題嗎?一個死人會派人去暗殺一個欽差大臣嗎?」 「懷英的意思是說?」許敬宗面色大變。 「這是兩個案子。」狄仁傑想了想,又說道:「或許這是一個案子。這是一個案中之案。閣老,這件案子恐怕不是簡單的案子了。」 「你的意思是說?」許敬宗心中一動,驚訝的問道。 「閣老,我們來推斷一下。」狄仁傑將酒杯放在几案上,說道:「魏征魏大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得知洛陽之事,所以陛下才會派出欽差大臣前往洛陽查案。而背後之人知道此事之後,生怕自己的陰謀敗露,所以就命趙士達自殺。趙士達無奈之下只得自殺。」 「那欽差大臣又是何人所殺呢?」許敬宗又問道。 「自然是想殺他的人所殺的。」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有人想將這件事情弄大,他好像是在掩藏著什麼,或者是說,他是想將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這一點,就是現在能知道的,但是下官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此事的背後,必定掩藏著什麼。」 「或許真有此事。」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其實老夫還擔心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也同樣關係到此案的結果是什麼。」 「閣老請講。」狄仁傑驚訝的望了許敬宗一眼。 「關東、關中世家。」許敬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懷英剛剛進入官場,不知道這世家大族的厲害。陛下之所以讓老夫入宣德殿,因為老夫不是關中世家,也不是關東世家。所以才讓老夫來查此案。才讓老夫入宣德殿。懷英,你在這裡面能找出點什麼東西來嗎?」 「世家非帝國之福。人入世家,不能做回自己。」狄仁傑點了點頭,道:「陛下這些年削弱世家,但是不是短短十幾年能做到的,這個時候,恐怕又涉及到世家的紛爭了,陛下才會讓閣老入宣德殿,負責此事。」 「不錯。」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懷英,記住了,你有大才,但是千萬不能涉足世家之列,否則的話,就算陛下再怎麼重視你,恐怕也不會用你。太子殿下也不會讓你擔任重要官職的。」狄仁傑聞言點了點頭。 「呵呵按照懷英所言,恐怕我們這次趟了一趟渾水了。」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這兩件案件實際上一件案件,一件案件又是兩件案件,讓老夫很是心驚啊!」 「所以閣老招下官前來就是為了此事?」狄仁傑點了點道:「既然如此,下官就答應就是了。閣老在明,下官在暗。一起將此事辦妥當了。」 「如此甚好。」許敬宗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明日老夫就召見洛陽一眾官吏,然後你我兵分兩路,老夫坐鎮洛陽,懷英就去查案吧呵呵想來對方見懷英如此年輕,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這有的時候,人年輕,在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走吧!」許敬宗見狄仁傑已經答應,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揮了揮手,就見大船緩緩開動,朝對岸而去。狄仁傑卻看見不遠處有一隊舟船,正運送隨行的數十精兵緩緩而來,正是從北都跟隨自己前來作為護衛所用的。 「北都都尉倒是不錯啊居然派出精銳士兵前來護衛懷英啊!」許敬宗望著船上的士兵,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都說祖明忠厚,今日看來,也已經學會了一點圓滑了。」他口中所說的圓滑,指的是知道狄仁傑未來不可限量,所以派出一隊精兵來護送。 「呵呵!閣老可是說錯了。祖將軍可不會知道這些。」狄仁傑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他是陛下所命,根本不會將我們放在心上的。軍政分家,這是陛下下令的明詔,我們這些人不能將那些軍中將領如何,軍中將領也是不能干涉我們的政事。呵呵閣老,在祖明將軍眼中,我們的一句話,有的時候還不如軍令來的厲害啊!」 許敬宗點了點頭,心中倒是有點贊成狄仁傑的話,不過軍政雖然分家,但是實際上,軍中的那些大佬們若是有事的話,那些文官們還不是不敢惹的嗎?文官之中,若是有人能得到軍中大佬的支持,陞官可是要快的多。只是許敬宗卻是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笑呵呵的和狄仁傑喝著美酒,吃著黃河錦魚。 而這個時候,在洛陽城中的官員們,早就雲集在留守府中。不管鄭仁基是不是東都留守,但是鄭仁基卻是關東世家的首腦。雲集在洛陽的官吏,大多都是出自關東世家。欽差大臣來到洛陽近十日之久,這麼長的時間內,都沒有接見過官員,更是沒有傳過聖旨,更是連大營都沒有出過,沒有人知道許敬宗在裡面幹什麼。這些傢伙心中都是無底之人,做了壞事,觸犯了國法的心中忐忑不安,沒有觸犯國法卻是擔心著這場風暴會不會牽扯到自己。 「鄭大人,你得幫我們出出主意啊這欽差大臣到了洛陽近十日之久,可是到如今,還沒有召見我們。這是如何是好?」一名中年官員愁眉苦臉的問道。 「是啊是啊這總得有個說法吧!」另一名官員也點了點頭,說道:「到底是殺是剮,總得有個說法吧!」 「是啊若是有人貪污,就逮他就是了,一道聖旨不就可以完事了嗎?為什麼還要等到現在呢?讓人心憂。」又有一個人說道。 一時間大廳內眾人議論紛紛,各個卻是唉聲歎氣。這些當官的,哪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若是許敬宗一上來,就是喊打喊殺,殺了一批人之後,那也是好事,最起碼風波過了之後,貪污的繼續貪污,當官的繼續當官。這下好了,對方只是躲在行轅之中,從來就不出面,一道利劍是引而不發,這就讓人心中忐忑不安了。 鄭仁基坐在首位上,臉上同樣是露出為難之色。嘴角上的苦澀之意更是濃了。雖然他被貶官,可是照樣是鄭氏的首腦,關東世家以其馬首是瞻。可是他又能做什麼?欽差行轅就是他也進不進去。 「許閣老今日去黃河岸邊去釣魚了。最近幾日都是如此。」鄭仁基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欽差副使、刑部右侍郎、北都留守狄仁傑狄大人還沒有到來,許閣老不好宣讀聖旨,同樣也不好處理案件。所以才不能接見我等。」 「這狄仁傑是何許人也不過是一個幸臣而已,得到太子殿下的信賴,僥倖破了李君羨的謀反案而已,他能有什麼本事,居然讓許閣老等待的。」一個年輕官員站起身來,冷笑道:「依照下官看來,許閣老恐怕是心中早就算計。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開欽差行轅,恐怕是不相信我等。洛陽貪污之案,案情重大,在裡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牽扯其中,或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就會有人參與其中。所以閣老才會做出如此舉動來。」 「哼哼,按照張大人的意思,我們這些人都是參與貪污案件就是了,我們還殺了欽差大臣呢?」一個白髮老者猛的拍著大腿,望著那名年輕人冷笑道:「你張家不是關東世家,乃是關中士族,難道在你們當中,就沒有貪污腐敗嗎?恐怕比我們還要更厲害吧!」 「你。」張姓年輕人面色一變。 「好了。」鄭仁基面色一變,冷哼道:「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我們當中有人貪污,或者是別人栽贓的,諸位心中自然是有數的。是非黑白,總有一日會大白於天下。至於許閣老有什麼樣的章程,那是閣老的事情,諸位只要謹守本分,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欽差行轅遲早是要開放的,閣老遲早是要接見我等的。」 「大人,欽差行轅傳來令喻,欽差副使、刑部右侍郎、北都留守狄仁傑大人已經過虎牢,兩個時辰後,就能到達洛陽,諸位大人可到欽差行轅等候。」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黑甲的士兵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第575章 一老一少組團玩人 眾人心中一驚,臉上各自換了顏色來,雙目中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心中歎息道:「終於是來了。」當下不敢怠慢,紛紛站起身來,跟隨在鄭仁基之後,朝外走去,各自上了馬車、或者駿馬,朝城外的欽差行營而去。 半響之後,就見天邊出現一道黑色的身影,接著大地一陣顫抖,又見一隊騎兵呼嘯而來,在其中護衛著兩個人,一老一少,一個身著朱紫,一個身著淺紅,正是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 「好大的氣勢,居然有軍隊來護送。」人群之中,有人看的分明,見狀不由的輕輕的歎息道。他說的不是許敬宗,而是狄仁傑,年紀輕輕,不但身居高位,更是獲得如此殊榮,確實是讓人嫉妒和羨慕的。 「這是來自北疆的軍隊,想來是北都都尉祖明手下的士兵,祖明將軍善於練兵,這隊騎兵恐怕是祖明將軍的親兵了。」人群之中,又有人認出來,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看來是被王志之事給嚇著了。」張姓年輕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這個狄仁傑也不過是如此而已。得志便猖狂,不過是因為太子殿下的關係,南下的時候,居然動用軍隊來護送,此人就算是有點智慧,也是不足為慮的。」一邊的眾人之中,有人點了點頭,有的人卻是搖了搖頭。 「鄭仁傑率東都有司官員恭迎欽差大人大駕。」鄭仁基等人紛紛行禮。 「諸位大人免禮。都隨我入營,待老夫宣讀聖旨後,再敘吧!」許敬宗笑呵呵的從馬上跳了下來,別看這傢伙老了,可是身子骨還是很不錯了,行動方面如同壯年一般,就是一般的人都比不上他。那狄仁傑見狀,也不在意,嘴角露出笑容,緊隨其後。其他官員也都緊隨二人進了行轅。 「欽差大人,這位想必就是狄仁傑狄大人了,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啊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可是比我們強多了。不知道狄大人是哪家的子弟,如此優秀?」待許敬宗剛剛宣讀完聖旨,眾人分了職位坐了下來,那狄仁傑僅次於許敬宗,也是欽差副使,自然是坐在許敬宗一邊。人群之中,就有一人跳起來,拱手說道。言語之中,表面上雖然客客氣氣的,但是在坐的都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當下各個都用奇異的眼神望著狄仁傑,等候著狄仁傑的笑話。 狄仁傑的年輕就是事實,更為重要的是,他在官場的資歷比較小,出手的次數也是很少的。兩方面加起來,自然不被人看中,被人譏諷也是正常的。 「呵呵陛下今日開科舉,並不是與以前相同,何人子弟在科舉之上已經是沒有任何用處了。」鄭仁基皺了皺眉頭,接過話來說道:「陛下慧眼光照萬里,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狄仁傑狄大人年紀雖輕,但是能被陛下看中,那就是有大本事之人。這聰慧並不是看年齡。當年甘羅十二拜相也是有的。」眾人聞言雖然都靜了下來,但是同樣的,雙目望向狄仁傑的目光中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呵呵狄大人雖然年輕,可是卻是為太子殿下所看重,當年李君羨企圖謀反的時候,就是狄仁傑狄大人力挽狂瀾,破壞了李君羨和李氏逆賊內外串通的陰謀。老夫在京師長安的時候,也多次聽說過狄仁傑狄大人在北都治理有方,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是難得的太平景象啊這些都是狄大人的功勞,老夫倒是認為狄大人未來乃是輔政之才。哈哈!」許敬宗雙眼掃過,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精光來。 鄭仁傑和許敬宗二人一唱一和,卻是將眾人的懷疑拋之一邊,只是狄仁傑在一邊卻是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但是雙目卻是暗自打量著眾人。 「怎麼,諸位是見不得本官年輕,或者是說諸位是見不得陛下如此寵信本官,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就在這個時候,許敬宗身邊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不是狄仁傑又是何人。許敬宗聞言一愣,但是卻是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狄仁傑。 「狄大人此言太過於張狂了。」狄仁傑的話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憤怒,一個花白鬍鬚的老者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冷哼哼的說道;「我們都是大唐的子民,陛下的臣子,不能因為官位的大小而論是否是俊傑。狄大人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真的是因為狄大人乃是年輕俊傑,更或者是皇帝陛下的恩寵,就算我們不說,全天下人都知道。不管怎麼樣,狄大人都應該是謙恭自省,將自己的才能報效朝廷,以還陛下對狄大人的恩寵才是,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得意洋洋,這樣做就不是人臣之道。非長久之計。」 「不錯,不錯。黃老大人的言語才是金玉良言啊狄大人應該謹記才是。」 「對,對,我這些做臣子的,要謙恭謹慎,千萬不能得意忘形。」 底下的眾人聞言也都連連點頭,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口中雖然是有規勸之意,但是卻沒有將狄仁傑放在眼中。 「這位黃大人,你是何職?」狄仁傑掃了對方一眼。 「東都留守帳下兵曹。」黃老大人摸了摸鬍鬚說道。 「一個小小的兵曹才幾品,本官又是幾品。」狄仁傑臉上露出譏諷之色,冷笑道:「老大人雖然年長於本官,可是官位卻是在本官之下。如此說來,你又有何資格來教訓本官。」 「你,你?」黃老大人氣的面色發白,嘴唇直哆嗦,指著狄仁傑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什麼你。」狄仁傑毫不退縮,冷笑道:「東都發生這麼多事情,固然是因為趙士達的緣故,但是與諸位都沒有任何關係嗎?本官以為,在座的諸位恐怕都是有問題的,都是有嫌疑的。你們這個時候不在家中等著我等派人喊話,卻來這裡,所謂何事?」狄仁傑毫不客氣,指著眾人就是一頓訓斥。眾人更是臉上露出憤怒之色,不知道如何回答。 洛陽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眾人都不知道嗎?顯然不是這麼回事,尤其是在趙士達死後,這些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了。表面雖然很是平靜,但是實際上,各個都是死死的盯住欽差行轅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懈怠。 「好了,狄大人。」許敬宗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淡淡的說道:「在座的諸位都是國之棟樑,否則陛下也不會讓諸位大人坐鎮東都洛陽。趙士達雖然有罪,但是並不代表著在座的諸位都是有罪的。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查案,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而不是胡亂的栽贓他人。老夫看過卷宗,刑部郎中王志是死在弘農驛站之中,這其中也是疑點重重,不如狄大人就去弘農驛站吧想必狄大人在那裡可以找到線索。至於趙士達的事情就由老夫也來辦。你以為如何?」 「許大人,陛下讓你我二人來查詢東都洛陽貪污的案件,而不是查王志被殺的案件。跟何況,那王志分明是死在山匪盜賊之手,此事已經有了定論,何須再查。」狄仁傑冷笑道:「莫非閣老準備將這查案的功勞據為己有嗎?」 「老夫是欽差大臣,你不過是副使。老夫是宣德殿大學士,你不過是一個刑部侍郎而已,老夫的話就是命令,你敢抗命不成?」許敬宗冷笑道:「若是論查案的經驗來說,老夫的經驗可是比你要豐富的多,豈是你能比擬的。讓你查洛陽弘農案件,自然是有老夫的道理,你難道想抗命嗎?」 「哼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許閣老是如何查案的。告辭。」狄仁傑冷哼哼的掃了眾人一眼,說道:「諸位倒是好運氣,閣老在京師名聲可是很大的,想必諸位很快就能將自己一切交代出來。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眾人,就出了大帳。 「呵呵諸位見笑了。到底是年輕氣盛,剛剛登上高位,難免有得意的地方。諸位不必計較。」許敬宗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來,拱手說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狄仁傑雖然生性魯莽,但是有一點卻是沒有說錯的。老夫前些日子都沒有開欽差行轅,一方面狄仁傑尚未到來,欽差副使沒有到來,老夫就不好開始查案,也不好開欽差行轅,而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老夫剛來洛陽,不明白洛陽局面,不好查案的。但是從今日起,老夫就要開始查案了。」許敬宗面目陰冷,其目光讓人不寒而慄,變臉速度之快,讓人口瞪目呆,各個都不敢言語。 這個時候,眾人才想起狄仁傑所說的話來,眼前的許敬宗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在京師長安可是很有名氣的人物,他的名氣乃是陰險、狡詐之類的惡名,一點都沒有文人的風骨,若是此人來斷案。可以想像,其手段的殘忍程度,必定是難以想像的。 「想來老夫的名聲,諸位也是知道的。」許敬宗陰森森的說道:「本來依照老夫的名聲,不過一個尚書之位已經是頂峰了,在朝中,品性高潔的大家不計其數,可是諸位可曾想過了,為什麼老夫能進入宣德殿呢?成為輔政大臣之一呢?因為陛下需要老夫,他需要老夫來整頓洛陽官場,查找洛陽的一切。老夫手段陰毒,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諸位都是洛陽官場上的人物,與以前的趙士達有著很重要的關係。或是至交好友,甚至還有可能是親戚什麼的,如今趙士達犯事了,諸位恐怕都要牽扯其中了,少不得要到老夫的欽差行轅內走一遭。」許敬宗殺氣森森,雙目陰毒如毒蛇,望著眾人,眾人好像是被毒蛇盯上的一般,額頭上冷汗直流,渾身發抖,面色發白。這個許敬宗不愧是流氓文人,終於發飆了。 可以想像,經過這麼一弄,整個洛陽官場恐怕是要來一次大清洗了。在座的眾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喪生在這次清洗之中。這個時候,眾人不由的想念起,剛剛離去的狄仁傑。或許若是狄仁傑這個愣頭青,這個無能的傢伙在這裡,或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如今倒好,狄仁傑去了弘農,在弘農能幹什麼,王志的死不過是一個例外,就算是趙士達殺了他又能如何?歸根結底,其根在洛陽,皇上的聖旨是什麼,就是查清楚洛陽的貪污案件,眾多官員都是在洛陽,只有在洛陽,才能將這些事情查清楚。 許敬宗老奸巨猾,陰毒無比,此人在洛陽,可以將一切東西都弄的明明白白,只有狄仁傑這個經驗不足的傢伙在這裡,眾人才有一線生機。 「鄭仁基鄭大人,首先就從你開始吧其餘諸位,都暫且回各自的衙門,府上,該幹什麼的幹什麼,若是有事,老夫自然會讓人前去傳喚諸位的。」許敬宗擺了擺手,卻是下了逐客令。只見周圍護衛在一邊的御林軍士兵一起上前一步,一股濃烈的殺氣破體而出,整個大帳內鬥瀰漫著殺氣,眾人見狀,心中一慌,哪裡還敢抵抗,只能是用憐憫的眼神望著鄭仁基一眼,各個都慌慌張張的衝出了大帳。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的,不到片刻,整個大帳內,只剩下許敬宗和鄭仁基二人了,就是連周圍的御林軍被被趕了出去。 「仁基,老夫很奇怪,你也是洛陽留守,鄭氏家族的族長,關東世家名義上的首腦,那趙士達是何許人也不過趙氏女婿而已。怎麼能將你架空呢?」大帳內沉靜了許久,就聽見許敬宗深深的歎息道:「這點不光是老夫驚訝,就是陛下也很是懷疑的。老夫單獨將你留在帳中,就是想詢問一下,這裡面究竟是何故?」許敬宗臉上哪裡還有剛才的陰森,而是露出一絲懷疑的眼神來。 鄭仁基聞言心中一動,望著許敬宗,雙目中儘是驚訝之色。在他心中,這個時候,自己面對的應該是對方的審訊,而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好像,好像是以禮相待啊鄭仁基不由的迷糊了。 「閣老,哈哈看來鄭大人被閣老弄糊塗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哈哈大笑,從外面傳了進來,只見狄仁傑面帶笑容,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狄大人。你們?」鄭仁基見狀心中一動,驚訝的指著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嘴巴張的老大,都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就是傻子,也明白這兩人之間,肯定是有問題。只是為什麼將這種事情展現在自己的面前呢? 「鄭大人,請坐。」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自己卻是坐在一邊。 「仁基,老夫在來洛陽的途中,曾經見到你家的小娘了。」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洛陽一案,本來是沒有什麼複雜的事情,但是隨著王志被殺,就足以說明,在洛陽案的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這就是最重要的,也是老夫和懷英此來最大的目的。洛陽案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趙士達背後之人,這才是重要的。」 「還有一個人,或者是一批人。」狄仁傑雙目深沉如海,說道:「還有一批躲在暗處的人,或者說是殺害王志王大人的人。這一批同樣是可惡,雖然這批人不是洛陽貪墨案中的人員,但是他們的目的絕對是不利於朝廷的穩定。這兩件案子看上去是一個案子,但是實際上,他們就是兩個案子。說是兩個案子,實際上卻是只有一個案子。說是一個案子,實際上又是兩個案子,其中錯綜複雜,非一般的案件可以比擬的。」 「所以老夫和懷英商量著,老夫在明,讓懷英在暗。」許敬宗點了點頭,摸著鬍鬚說道:「懷英年輕,剛剛登上刑部侍郎的位置,容易被人所忌恨,也同樣會小瞧著懷英,讓他在暗中調查此事,卻是最好。呵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老夫的行轅都已經被人監視了,老夫稍微有點動作,就會傳到對方的耳中,然後加以變動,使我們處在被動的狀態,如此一來,老夫索性就以自己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讓懷英暗中查探此事,想必必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兩位大人如此信賴下官,下官感激不盡。」鄭仁基心中一動,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不知道兩位大人有什麼吩咐,只要我鄭仁基能辦的到的,下官絕不皺半點眉頭。」讓鄭仁基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兩個一老一少早就商量好了,將洛陽官場玩弄於手掌之上。更是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兩個人居然如此的信任自己。這讓鄭仁基在驚訝之餘,更是有一絲感動。如今的洛陽官場,眾人雖然對自己還是很尊重,但是這都是在表面上的,實際上,都在猜測著在趙士達的背後,到底是不是自己。讓鄭仁基是有苦也說不出。 第576章 鄭麗婉在哪裡? 狄仁傑和許敬宗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就聽見狄仁傑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就請鄭大人前往大牢走一遭。」 「啊!」鄭仁基面色一變,只能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大人下令吧!」雖然很驚訝,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 「嗯。」許敬宗點了點頭,用讚許的眼神望了鄭仁基。能如此輕鬆的反應過來,明白其中的緣故更是難能可貴。 「來人,請鄭大人去衙門大牢好生休息。」狄仁傑見狀,對守在外面的士兵大聲說道:「將他押入囚車之中,穿市而過。」 「告辭。」鄭仁基點了點頭,拱手說道:「下官預祝兩位大人早日辦差結束。」 「鄭大人放心,你的安全問題,下官會幫助大人。」狄仁傑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雙目中說不出的詭異。 「你確定那些人會派人前來刺殺鄭仁基?」許敬宗望著鄭仁基離去的身影,皺著眉頭對狄仁傑問道。 「趙士達已經死了。所有的檔案也已經消失。若是我們再將鄭仁基手中握有趙士達臨死之前留下的證據的話。想必會驚動那個人的。」狄仁傑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雙目中卻隱隱有一絲憂愁之色。好像已經想到了什麼一樣。 「我們本來就是要打草驚蛇。引蛇出洞的。一個鄭仁基就是誘餌,誘餌其他人上當的。」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想必這個時候,鄭仁基被逮捕,已經傳遍了整個洛陽了,懷英,你也該出發了。」 「下官這就去弘農。」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 確實如同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預料的一樣,御林軍押著鄭仁基招搖過市,一直被關入大牢之中。讓洛陽官場上的眾人人人自危,緊接著,就從欽差行轅傳來,趙士達在臨死之前,曾有一份名單,上面記錄了參與洛陽貪污官員的名單。而這份名單如今就落在鄭仁基手中。根據眼下的情況,這份名單被欽差大臣得到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消息傳揚出來,瞬間就震驚了整個洛陽官場,如同一個大風暴一樣,從洛陽傳了出去。鄭仁基是什麼人,他可以說是關係到了關東世家,關係到洛陽世家,他一倒霉,可以說是震動了關東半壁,洛陽官場自古就是和長安官場相連的。從洛陽的消息傳入長安,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這下不光洛陽官場上處出現動盪,就是長安官場就出現了問題。 「看來,這個趙士達真的留著一手。」長孫無忌府邸中,長孫無忌也是緊皺著眉頭,原本是將盧照辭的注意力從劉惠、吳能等人身上引來,順帶打擊一下關東世家,畢竟是死無對證,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趙士達這廝自己死了不算,還留下了一個名單,這名單上寫著什麼,誰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對方已經死了,上面寫的東西就是最終的證據,誰也抹殺不了的。只要將名單拿到手,就可以按照名單拿人了,誰也逃不掉,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屁股下面乾淨多少,洛陽官場複雜無比,不但有關東勢力,同樣還有關中勢力。長孫無忌也不敢保證這其中有沒有關中官員牽扯其中,到了最後,還會牽扯到多少位關中官員。長孫無忌這下也擔心了。 「是啊,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棋子此刻居然成了下棋之人,而且下了一個制勝棋局,讓人無法破解。」王珪搖了搖頭。臉上的苦澀更是濃了,誰知道趙士達的名單之中是些什麼東西。這些東西一旦落入許敬宗等人手中,依照許敬宗那陰狠的手段,恐怕連皮帶毛的都給吐了出來,到時候,不但是關東世家或者是關中世家都落入其中,王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還有解救的辦法。」韋挺搖搖頭說道:「第一個辦法就是讓那些在洛陽的官員都閉上口,不過,這個辦法太過於有傷天和,不能用就不用之,另一個辦法就是將名單抓在自己手中。這樣就能杜絕一切危險,弄不好,還能用這種方法獲取更多的利益。」長孫無忌和王珪兩人聞言自然明白韋挺的意思,就是依照名單控制名單上的人物,無論此人是關中世家也好,或者是關東世家也好,都能使自己等人增加一定的實力。 「若是想得到名單豈會如此簡單。」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如今鄭仁基被許敬宗關入大牢之中,許敬宗此人恐怕還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將名單弄到手中。我們恐怕是白費力氣了。」 「嘿嘿,那得看看此刻名單在何人身上。」韋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莫非韋兄已經有了消息不成?」長孫無忌驚訝的望著韋挺一眼,心中苦澀無比,曾經何時,自己在長安城內也是如此,長安城內的一舉一動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眼下確實不可能。盧照辭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於強悍了。整個天下,他只需要一個錦衣衛,而不需要其他。對於民間的情報機構都是持打擊的態度,尤其是大臣們的情報機構,更是如此。像當年李世民在的時候,曾經仿照錦衣衛建立了一隻情報機構,這只情報機構就是由長孫無忌掌握的,李世民時候,這個情報機構就落入長孫無忌手中,多少年來,這只情報機構不但沒有半點增強,反而被錦衣衛壓制的不能動彈,如今長孫無忌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情報機構保護自己的庭院,甚至連自己的庭院有沒有安全感他都不知道。所以一聽見韋挺的言語,更是又驚又喜。 「消息最靈通者莫過於朝廷。第一是錦衣衛,第二卻是刑部。否則的話,刑部如何破案。尤刑部在京師的力量絲毫不在錦衣衛之下。」韋挺笑呵呵的說道:「下官在刑部多年,還是有點人緣的。東都之事刑部自然是很關注的。所以下官能得到一點消息也是正常的。」長孫無忌等人也都點了點頭,如此方式得到情報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自然知道,韋挺口中的人緣是什麼意思,不過是因為在刑部,還是有他的人而已。 「那此刻名單在何人身上?」王珪迫不及待的問道。 「鄭仁基之女鄭麗婉身上,此刻她就在長安城內,只是在何處,卻是不知道。」韋挺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道:「說來也奇怪,在暗處,還有一人在尋找鄭麗婉。只是不知道這股人是哪一方的勢力。真是讓人奇怪。」 「那肯定是幕後黑手。」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也同樣是一隻幕後黑手,操控著這一切。 「此人在長安城有如此大的實力,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此人就在長安城內。」王珪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有這樣一股勢力,倒是讓人驚訝啊你們猜猜,這幕後之人會是何人呢?」 長孫無忌和韋挺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搖了搖頭,顯然不明白這些躲在暗處的人物是何許人物。最後長孫無忌歎了口氣,說道:「若不是錦衣衛的人,也是皇家之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的。魏王?吳王?蜀王?都是有可能的。哼東宮已定,這些皇子們仍然還不放棄野心,簡直是該殺。」王珪和韋挺二人聞言搖了搖頭,他二人自然是不好說這件事情的。自己被罷官,太子並沒有說什麼。儘管都知道這個時候,不管太子說什麼,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但是在本心情感上來說,還是接受不了的。 「會不會是太子?」王珪吞了口吐沫,望了長孫無忌一眼。 「不可能是他。」長孫無忌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說道:「太子是何許人也,老夫是知道的,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也是不屑為之的。老夫看來,那個魏王倒是有可能做出來的。哼表面上謙謙君子,溫文爾雅,但是暗地裡卻是陰險狡詐,這種自不量力之人,倒是有可能做出來的。」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言語之中,不由的重了起來。韋挺見狀,朝王珪搖了搖頭。 「那就是其他皇子了。」韋挺冷笑道:「不知道陛下知道此事的背後人物是自己兒子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嘿嘿,他還會如此鎮定,還會如此秉承公平嗎?」 「好了,我們先將鄭麗婉控制在手中再說,其他的事情,不是我們所能關心的。」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先將我們的人從東都中摘出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皇上是如此考慮的並不是我們能決定,這個時候,老夫所希望的就是陛下盡快離開長安。我們也能將劉惠之事結果了。免的夜長夢多。陛下在長安多停留一日,我們不被起附的幾率就大了許多,至於皇上事後會如何處理皇子,我們看著就是了。」韋挺和王珪二人聞言,也只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恪兒,你不在府中準備成親之事,怎麼到父皇這裡來了。」御書房內,盧照辭抬起頭來,望著對面的盧恪一眼,很快又低下頭,繼續批復著御案上的奏章。 「兒臣見父皇終日辛勞,心中不安,恰逢府內園中荷花盛開,很是美麗,所以斗膽請父皇臨幸蜀王府,以賞玩荷花。」盧恪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道。 「賞玩荷花?」盧照辭驚訝的抬起頭來,望了盧恪一眼,半響後,笑呵呵的說道:「朕早就聽說蜀王府上有一個碩大的荷花池,裡面栽種了無數的荷花,夏季來臨之時,十分美麗。朕早就想見一見了。好,既然我兒如此孝心,朕若是不去,豈不是對不起我兒的一片孝心了。走,現在就走。去請你母妃前往。」 「父皇,這個,母妃好佛事,此刻恐怕還是在佛堂之中,兒臣認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盧恪聞言面色一變,趕緊勸阻道。 「哦不喊你母妃?」盧照辭手腳一停,抬起頭來望著盧恪,最終點了點頭,道:「好,就依你,不喊別人,就你我父子二人。」盧照辭臉上並沒有任何異樣來,也沒有計較太多,換了一身常服,就在盧恪的帶領下,領著幾個侍衛,朝蜀王府而來。 馬車上,盧照辭深深的望了盧恪一眼,說道:「說吧什麼事情還要對你母妃隱瞞的。將朕單獨引到你府上來,如此小心翼翼,可不是你的為人和作風啊!」他在皇宮內看的分明,盧恪一臉的為難之色,顯然是心中有所忌憚,而且盧恪府內的荷花池也不知道開了多少次荷花了,可是盧恪卻從來就沒有邀請過自己去他的府邸,這次卻是不然,親自進宮邀請自己去蜀王府邸,此事本身就透著奇怪。更加上盧恪如此神秘的模樣,更是讓盧照辭心中奇怪了,這個時候,盧照辭若是猜不出盧恪心中無事,那也不可能統治整個天下了。 「父皇英明睿智。兒臣的一點小把戲如何能瞞的過父皇。」盧恪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言語之中不生不響的拍了盧照辭一個馬屁。 「都說蜀王剛毅,從來不說好聽的話,就是為父也很少聽得見,今日我兒為何如此?倒是讓父皇很好奇啊!」盧照辭聞言哈哈大笑道。 「不敢欺瞞父皇,兒臣今日請父皇駕臨,一方面固然是請父皇賞玩荷花而來,但是更重要的是,兒臣請父皇去見一個人。」盧恪聞言面色一正,趕緊拱手說道:「此人關係重大,兒臣認為她的出現不能讓外人知曉。所以才找了這個借口,還請父皇恕罪。」 「是何人?」盧照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望著盧恪說道。雙目冰冷,卻是沒有半點感情,能讓盧恪如此慎重的,由此可見此人的重要性。在心裡,盧照辭也不由的緊張起來,好像能預示到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就是連身形也不由的坐的更加的端正了。 「鄭麗婉。鄭仁基的女兒。」盧恪不敢隱瞞,趕緊說道:「兒臣昨日忽然接到報國寺小沙彌傳信,才知道鄭麗婉在報國寺中住了三天之久,她說有要事告訴兒臣,兒臣才去見她的。昨夜將她帶入府中。」 「何事如此重大?」盧照辭神情一動,望著盧恪問道。他知道那鄭麗婉找誰不行,偏偏要找盧恪,無非是因為對方的一個賢王二字而已。而能讓盧恪貿然的將鄭麗婉帶到自己的府邸,顯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關於東都之事。」果然盧恪張口就說道:「那趙士達臨死之前曾經到過鄭仁基府邸,兩人交談了一陣之後,就留下了一個賬本,賬本之中記載了在東都洛陽修建過程之中,參與貪污的官員名單。兒臣不敢怠慢,就趕緊想辦法讓父皇前來親自詢問。」 「你看了名單嗎?」盧照辭神情一動,盯著盧恪問道。 「兒臣看過了。」盧恪面色一變,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雙目中一片坦誠之色。 「嗯。」盧照辭深深的望了盧恪一眼,見他面不變色,方才點了點頭,身形緩緩地朝身後的車廂靠了過去。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此事你怎麼看?」車廂內一片寂靜,好半響,盧照辭才輕輕的問道。聲音之中,充斥著一絲疲憊之色來。 「兒臣不敢說。」盧恪嘴巴張了張,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顯然是在忌憚著什麼。 「這裡就你我父子二人,有什麼不好說的。」盧照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 「兒臣言語之中若是有不對之處,還請父皇責罰。」盧恪不敢怠慢,趕緊說道:「趙士達已死,死無對證,他留下的賬本,兒臣認為不可不相信,但是也不能全信。我們都不知道趙士達所列出的名單之中,有沒有錯漏之處,有沒有誣陷他人的地方。所以兒臣認為應該詳細查探,將名單命人快馬送到許閣老那裡,讓許閣老定奪。」 「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趙士達已死,但是這上面的名單不一定都是與東都貪污案件有關,但是這上面的官員絕對是有問題的,否則的話,趙士達也不會講他們記載在上面了。走,待朕看看那些名單。如今大唐開國才多少年,朕要興建東都,居然會引出這麼多的耗子,真是讓朕想不到啊這些人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敢在這上面下手,如今看來,是朕對這些臣子們太過於寬仁了。」盧照辭言語之中一片殺機,就是連盧恪也嚇的面色一變。不敢再說話。 「你很不錯,若是你說自己並沒有看過這些東西,朕會狠狠的處罰你的。」盧照辭又看了盧恪一眼,點了點頭說道。 「兒臣已經是親王了,又何必看這些東西呢?這上面的人與兒臣又沒有多大的用處。兒臣看了就是看了,不必隱瞞父皇。也不敢對父皇有任何的隱瞞。」盧恪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第577章 才女鄭麗婉 「鄭麗婉到京師,鄭仁基他知道嗎?」盧照辭仰頭沉思了片刻,忽然又問道。雙目中露出一絲精光來。 「並不知道。兒臣問過了。」盧恪卻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臉上露出一絲欽佩來。一個弱女子,為了自己的父親,不顧危險,從東都到京師,雖然只有一日路程,但是此心卻是讓佩服的。盧恪本就是俠王,自然是欽佩這種人。言語之中,也是不勝讚美之意。 「此女倒是不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是鄭仁基本身就在東都,趙士達的事情,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嗎?朕就不相信,當初朕讓他去江都,就是為了保護他,也是在貶嫡他,好讓他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沒想到此人居然什麼都不說,連一個辯解的折子都沒有一個,倒是讓朕失望了。」 「父皇的意思是說,此事鄭仁基也參與了其中?」盧恪面色一變,若真是如此,他盧恪這次可是做了一件錯事了,居然將犯官的女兒帶入自己的府邸,更是自己的父皇來見她。 「這個可不好說。」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此事裡面透著蹊蹺,鄭仁基或許知道,或許他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寧願冒著被貶的危險,也不願意說出來。這一點恐怕就是鄭麗婉也不知道。鄭麗婉此刻能將名單送到長安來,就能明白這一點了。朕倒是想看看,是哪些人腐化墮落了。朝廷所發的俸祿不夠,還要貪污那些民脂民膏。」盧照辭說到最後,卻是聲色俱厲,雙目中儘是殺機。 無論是前世或者是今生,盧照辭都是討厭官員貪污受賄之人,尤其是在主持一個王朝之後,都希望自己的臣子們清廉,儘管他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一些小的貪墨,盧照辭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興建東都是何等的大事,盧照辭實行的是有薪勞動,本就是一項惠民措施,緩解階級矛盾所用的,吸收前隋之所以滅亡的教訓,可是數百萬貫的錢財如今被人貪墨了,朝廷還誰也不知道。這讓盧照辭很是生氣,也很是失望。自己的臣子中也是有巨貪存在的。 「鄭仁基或許不會吧!」盧恪面色陰沉,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相信。鄭仁基乃是東都留守,東都內的一切,哪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更何況,此事也是大事,趙士達再怎麼欺上瞞下,再怎麼架空鄭仁基,鄭仁基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的,本身此事就透著詭異,讓人無話可說。 「走吧待朕見過鄭麗婉就知道了。」盧照辭擺了擺手,眉宇之間,一絲怒火即將爆發,他知道,這是一件大案即將爆發。 「朕當年平定了天下,取李氏而代之,周圍危機四伏,朕以為大唐的敵人將是北方的突厥人,所以朕滅了突厥人,滅了突厥之後,高句麗又在那裡蠢蠢欲動,所以朕滅了高句麗,然後是吐蕃人,朕即將和吐蕃人開始決戰,朝中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恪兒,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盧照辭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詢問盧恪。 盧恪聞言面色一紅,露出尷尬之色,期期艾艾的說道:「兒臣,兒臣不知道。」他行軍打仗倒是可以,若是在政治上的造詣,那就差了其他王子許多了。如此自然不明白盧照辭再說什麼,也就自然無法說出來。 「恪兒,行軍打仗你是可以的,你知道城池最容易是在哪裡被攻破的嗎?」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父皇曾經說過,城池最容易是在內部被攻破的。」盧恪雙眼一亮,趕緊說道。 「你說的不錯,再怎麼堅固的城池最容易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縱觀歷史上的諸多王朝,這些王朝很少又被外敵所滅,大多都是從內部被百姓攻破的。朕得江山能延續多少年,朕不知道,但是朕明白一個道理,江山大多是葬送在自己的手中。任何一個開國君主都不知道,自己的江山實際上是葬送在自己的後代和臣子們的手中。朝野政治昏暗,奸臣當道,民不聊生,大多是一個王朝走向消亡的開端。朕不認為自己的江山能永世長存,但是最起碼不能像前隋那樣,不過兩世就垮掉了。大唐最大的敵人還是在朝中,還是在自己本身啊這些貪官污吏們,就是在不斷的刨食著大唐的根基,就是在不斷的侵蝕著大唐的基業。」盧恪在一邊的聽的雙目睜的老大,最後眼睛漸漸地平淡下來。他只是一個親王,而不是皇帝,更不是皇太子,有些事情可以參與,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參與,也不敢參與。眼前的事情就是如此。 「父皇,到了。」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盧恪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對盧照辭說道。這個時候,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接什麼話下去。幸虧這個時候已經到了蜀王府了。 「嗯。」盧照辭並沒有注意到盧恪的異樣,他的心思很快就回到關於洛陽的事情上來。哪裡能想到剛才自己兒子的心思。 因為大婚即將臨近,蜀王府也修葺一新,披紅掛綵,只是這些景色並沒有放在盧照辭眼中,在盧恪的帶領下,很快就進入王府之中,朝後院走去。 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穿過了不少的亭台軒榭,盧照辭才感覺到眼前一亮,百畝的蓮塘遮天蔽日,水面上有無數的荷花點綴其中,倒是美麗非常,盧照辭點了點頭,心中的鬱悶之氣也消散了不少,如此美景倒是很難見到,就是在皇宮也是如此。大概是江南能常見的吧! 荷塘中間已經建了一個涼亭,大概是為了賞花釣魚所用,遠遠望去,亭中有一女子,身姿婀娜,身披淡綠長衫,想必就是鄭麗婉了。這個鄭麗婉在史書上記載也是很美貌的,在如今的長安城內,也是有名的才女加美女。望著背影,盧照辭點了點頭。 「父皇,她就是鄭麗婉。」盧恪並沒有注意到盧照辭的異樣,而是指著遠處的涼亭說道。 「走吧!」盧照辭點了點頭,就率先就朝涼亭走去。 那鄭麗婉正在跪坐在涼亭之中,她來長安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在來長安的途中,她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自身身帶名冊,關係重大,剛出洛陽,對方或許還沒有察覺到有名冊的存在,但是一旦進入長安城,對方必定已經得到消息,所以看似繁華的長安城,實際上才是最危險的地方。皇宮不是那麼好進得,能夠幫助自己的人也是沒有多少,這些人在她的腦海裡都篩選了一遍,最後終於選中了盧恪,一方面自己與其相識,而另一方面卻是因為盧恪的名聲,他是朝野有名的俠王,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遠在高句麗作戰,與此事沒有任何的關係。將名單交給他,由他轉呈天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才會央求報國寺和尚引盧恪到寺內,好尋求幫助。哪裡知道,盧恪一接到名單後,只是略微翻了一遍,就將名單送還給自己,將自己接入府中,並且承諾去請天子前來。讓她自己親口對天子講明自己知道的這一切。這讓鄭麗婉又驚又喜。眼前的這個盧恪倒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沒有人比鄭麗婉知道手中的名冊的作用。趙士達已死,這份名冊是唯一一份證明上面官員有沒有罪行的,可以說,若是能得到這份名冊,就能掌握上面數百官員的生死,也就可以讓這些官員們為我所用,這可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力量。可是盧恪卻是僅僅掃了一眼,就將這些名冊丟還給自己,再也沒有看一眼。還承諾讓自己親自見到天子,由此可見,盧恪心中的坦蕩。 「你就是鄭仁基之女鄭麗婉?」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入耳中,聲音中並沒有含有任何的表情。讓正在沉思中的鄭麗婉面色一變,心中一轉,頓時明白此刻和自己說話的是什麼人,不敢怠慢,趕緊拜了下來。 「鄭麗婉拜見吾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呵起來說話。」聲音再次響起,盧照辭逕自走到亭邊的椅子上,盧恪也站在一邊,親自侍奉天子。 「謝陛下。」鄭麗婉心花怒放,終於見到天子,已經完成了事情的第一步,接下來,就是自己如何表現,能將父親的罪責給免掉。 「你的父親鄭仁基有罪,你知道嗎?」盧照辭掃了眼前的少女一眼,陽光照耀下,肌膚雪白,透著粉紅,嘴唇中也透著迷人的光澤,是一個禍水級別的人物。難以想像,如此禍水級別的人物,會親自入京,為自己的父親說話。倒是讓盧照辭有了一絲好感。只是若是如此,就被對方掌握了節奏,那自己這個皇帝還有什麼好當的呢? 「妾身也以為妾父有罪。」出乎盧照辭意料之外的是,鄭麗婉居然也承認自己的父親有罪,而並非是給鄭仁基說情的,這讓盧照辭很是驚訝,也不由的來了興趣。 「坐。」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一邊的錦凳說道:「自古以來,後人評價前人的時候,都是為先人說好話,兒子評價老子的時候,更是如此。你一個小女子,前來京師,當天子詢問的時候,居然說出如此話來,這讓朕很是驚訝。若是在平日裡,朕若是問其他人的時候,他們的回答可是與你的不同。呵呵那你且說說,你父親有哪些罪?」 「其一有失察之罪。」鄭麗婉聞言不慌不忙的說道:「家父乃是東都留守,按照道理來說,東都的一切都是應該掌握在他手中,陛下興建東都是何等大事,父親應該對此事關心備至,更是嚴防有人藉著機會行貪污之事,以敗壞了陛下的英明,如今父親不但沒有制止此事,更是沒有發現此事,由此可見,父親有失察之罪。」 「有其一,必有其二。你且說下去。」盧照辭點了點頭,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來。 「其二就是失職無能之罪。」鄭麗婉又說道:「東都是乃是朝廷的重要城市,乃是大唐日後的國都所在,是何等重要,父親得陛下信任,作為東都留守,就應該認真治理東都,但是父親到了東都之後,不但沒有認真治理東都,反而為小人所乘,有負陛下的信任,更是為趙士達所架空,這正是無能的表現,所以妾身以為家父有罪。」 「父皇,兒臣也認為鄭娘子所言極是。」一邊的盧恪聞言雙眼一亮,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難得鄭娘子如此深明大義,不為鄭仁基是她的父親而有任何的包庇,根據實際說話,十分難得。」 「多謝蜀王殿下仗義執言,妾身不過是一點淺見罷了。」鄭麗婉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感激之色來,朝盧恪點了點頭。 「呵呵人們都說當年京師有幾個大才女,一個是朕的女兒,一個是岑先生的女兒,還有一個就是鄭仁基家的小娘子了,以前朕還是有些不相信的,等到見到岑先生家的閨女之後,朕倒是相信了幾分,至於你鄭麗婉,朕也只是好奇而已,並不相信坊間的傳言,但是今日一見,你果然是聰慧無比,而且是很是狡詐。哼!」盧照辭臉色微微一變,冷冷的掃了鄭麗婉,冷笑道:「你說了這麼多,說鄭仁基有罪,但是惟獨沒有說出一點,那就是鄭仁基為什麼無能,為什麼會失察?」 盧恪聞言面色一動,雙目死死的盯著鄭麗婉,隱隱有一絲憤怒之色。鄭麗婉卻是粉臉一陣蒼白,美目望著盧照辭,吃驚的說不出話來,端坐在那裡,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鄭仁基乃是關東世家鄭家的族長,當年鄭善果等人死的時候,就指定鄭仁基為鄭氏家族的族長。這就說明鄭仁基的不簡單,能夠以一個旁支的身份來主掌關東一個龐大的家族,鄭善果兄弟二人不是蠢材,鄭仁基若是沒有一點本事,豈會將鄭氏家族交給他。更何況,朕治理江山這麼多年,錦衣衛密佈天下,吏部考核不斷,東都洛陽是何等重要,豈會將這樣重要的地方交給一個無能之人。鄭仁基若是沒有一點用處,沒有一點才能,又豈會成為東都留守。如此人物坐鎮東都,豈會是無能之人,既然不是無能之人,就不會有失察之罪。」盧照辭面色冰冷,冷笑道:「趙士達是何許人也,不過是趙氏的女婿而已,雖然是副留守,但是若是論才能,豈能與鄭仁基相提並論,若他的才能超過了你的父親,朕豈會讓你的父親擔任東都留守,所以說,此人能架空你的父親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說這失職之罪也是無從談起的。你說的這些,明面上是說鄭仁基有罪,但是實際上,卻是在為你的父親尋找借口,為他脫罪而已。鄭麗婉,不知道朕可說錯了?」 「陛下聖明。」鄭麗婉聞言,面色蒼白,緩緩的跪了下來,叩首說道:「妾身雖然不知道家父為什麼會如此,但是妾身可以斷定,家父絕對沒有參與貪污之事。這一切是家父沒有半點關係,還請陛下明察。」 「嘿嘿,你很不錯。」盧照辭嘴角的冷笑卻是更濃了,冷哼哼的說道:「你的父親到底是身犯何罪,日後自然會有人告訴朕的。你也不必擔心,不過,你且放心,若是沒有什麼大罪,就衝著鄭仁基有你這樣的女兒,朕也會放了他的。」 「妾身謝陛下。」鄭麗婉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又從一邊取出一個賬本來,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盧恪見狀,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將賬本取了過去,放在盧照辭面前。 盧照辭看著面前的賬本,深深的歎了口氣,右手輕輕的拍了拍面前的賬本,臉上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可以想像,一旦要打開眼前的這個賬本,大唐王朝就會興起一場血雨腥風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人頭將會落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官員將會丟官罷職。盧照辭不想打開,但是也不得不打開。 「父皇!」一邊的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 「將這賬本再謄寫一份,然後送到洛陽,交給許敬宗和狄仁傑,他二人知道應該怎麼做的。」盧照辭想了想,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在任何時候,任何王朝,貪污都是避免不了的,朕從來就沒有想過,在朕治理的天下裡,沒有人貪污,這也是不可能的。至於,你鄭麗婉,從哪裡來,還是到哪裡去吧恪兒,派人護送她回報國寺,等到此案結束之後,再讓她回洛陽就是了。」盧照辭站起身來,拍了拍面前的賬本,然後將賬本丟給盧恪,自己卻站起身來,朝涼亭外走去。身形很快就消失在盧恪和鄭麗婉眼前。 第578章 駭人聽聞 鄭麗婉出現在京師的事情瞬間就傳了開來,畢竟蜀王派人護送鄭麗婉前往報國寺的事情並沒有瞞住別人。而且也沒有必要瞞住別人。 但是這件事情所帶來的衝擊可是不小的,坊間都在議論這件事情,談論著這件事情背後的一切。鄭麗婉是什麼人,那是鄭仁基的女兒,東都洛陽的案件關係甚大,趙士達已經死了,就是連欽差大臣也被殺了,由此可見此事的嚴重性,很快,隨著朝廷邸報唐風的進一步發行,東都洛陽的案件很快就呈現在眾人的面前,偌大的貪污案件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無論是死去的趙士達,或者是還在東都洛陽的鄭仁基都是飽受非議的。誰也不相信,鄭仁基是無罪的。而許敬宗和狄仁傑也同樣是受到了眾人的關注。這件案子應該怎麼樣去審理,審理的最後結果是什麼,這些都是成為坊市之間,無聊的文人用來談論和爭吵的對象,畢竟是大唐開國以來,第一起貪污案件,涉案的官員到底有多少人,到如今還是一個未知數,所造成的影響也同樣是驚人的。就是連那些平民百姓也將目光投向東都,對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也是拭目以待。 如今好了,就在這個時候,鄭仁基的女兒突然來到京師,而且還是被蜀王親自派人送出府去,居住在報國寺中,整個報國寺也被御林軍保衛起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蜀王的手筆。蜀王雖然號稱是俠王,但是不是傻子,也沒有調動御林軍的權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天子出手了。接著又有小道消息傳來,天子在蜀王府接見了鄭麗婉,至於兩人之間說了什麼,卻是無人知道。或許蜀王知道,可是蜀王會說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瞬間,一個巨大的謎團在眾人之間出現,蜀王府和報國寺頓時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餑餑,都想上去尋問個明白,可惜,到現在都沒有人前往,如此前往能說明什麼,這個時候去,足以說明一切,誰最緊張,那就說明這個人是絕對有問題的,所以沒有人前往蜀王府,就是那些心中無鬼的人,與蜀王交好的人,此刻也不敢前往,人言可畏啊一時間,往日很是熱鬧的蜀王府,此刻居然詭異的平靜下來。但是此刻長安城內卻是瀰漫著詭異的氣息。一些聰明人卻是明白這個道理,看似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在洛陽查案,但是實際上,此案的根本卻是在長安。 只是讓人驚訝的是,天子在見過鄭麗婉之後,並沒有任何的表示,據宮內的人傳出來的消息,皇宮之中,一方面是在準備太子和蜀王的成親大殿,另一方面,天子也在調動兵馬、糧草器械等物,準備出征西南之事。好像對鄭麗婉並沒有特別的交代,就是對東都洛陽也沒有下任何的聖旨,鄭仁基並沒有自家女兒見到天子之後,有任何的改變,因為聖旨並沒有發出。可以預見,他仍然要繼續呆在大牢之中。 「這下倒好了。此事鬧的越來越大了,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掌控之中。」長孫無忌府邸內,長孫無忌、韋挺和王珪三個難兄難弟,坐在一起,眉頭緊皺,王珪更是唉聲歎氣的說道。頭上生瘡,腳底淌膿,顧頭不顧□,就是這三個老傢伙如今的現狀。誰也不知道,此案居然越來越大,席捲了長安的整個官場。就是長孫無忌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東都和西都雖然不在一起,但是自從隋朝楊廣開始,卻是兩套班子在一起運行,兩者之間若是沒有一點聯繫那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兩者聯繫的很深,尤其是盧照辭宣佈準備遷都東都洛陽的時候,兩者聯繫更加的密切的。無論是關東世家也好,或者是關中世家也好,都將目光投向東都洛陽這個未來的朝廷中心,如此一來,兩者之間的聯繫就更不用說了。 而這一切顯然是出乎長孫無忌等的意料之外,根據眾人這幾日的分析,在洛陽,關中實力滲入的程度照樣很深,涉案的官員也是有的,讓長孫無忌他們放棄這些官員,心中還是不願意的,但是若是不放棄的話,就有可能牽扯到自己,這就讓長孫無忌等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該死的劉惠和吳能。」韋挺雙目陰霾,不由的冷哼道。王珪也點了點頭,若非劉惠和吳能這兩個該死的傢伙惹了天子,長孫無忌豈會想出這種方法來,若不是這種方法,眾人也不會有今日的尷尬和無奈了。 只是眾人顯然就沒有想過,人在做,天在看,東都洛陽之事,總有一天會浮現在世人的面前,到時候,關中世家涉及的程度更深,倒霉的人數就會更多。到時候,就是長孫無忌這樣的大佬,恐怕也逃脫不了。可是眼下這事也是不好辦,是壯士斷腕,或者其他,這就是眾人選擇的問題了。 「輔機,這次可得想個辦法來啊!」王珪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臉上的憂愁之色更濃了。火燒眉毛了,天知道盧照辭和鄭麗婉之間說了什麼了,趙士達臨死之前曾去過鄭仁基府邸,傳聞曾經給鄭仁基留下了一個賬本,到底有沒有這會事情,一旦真的留下了賬本,許敬宗就可以按照賬本來抓人,可是一打一個准,一抓一個招啊足以將三人在東都所營造的實力一網打盡,甚至還可以牽扯到京師長安來,循著關係將三個老傢伙狠狠的教訓一頓。這一切,不由的王珪不認真考慮。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這個時候就應該下定決心,絕對不能將洛陽之事牽扯到長安來。」韋挺雙目中閃爍著寒光,冷哼道:「此事還有什麼議論的,只要我們還在,只要關中世家還在,就有機會繼續在洛陽布子,哼哼,不要以為就我們關中世家倒霉了,倒霉的還有關東世家,最起碼趙郡那一家也能跟著後面倒霉。這件事情幹起來,我們不虧。」 「全部丟棄?」王珪睜大著雙眼,用驚訝的眼神望著韋挺,說道:「那可是有十幾個人的性命,就這樣被拋棄了?」 「難道你願意進入許敬宗的大牢,接受許敬宗的侮辱嗎?」韋挺毫不客氣的掃了王珪一眼,一句話讓許敬宗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他願意和許敬宗這樣的人打交道嗎?願意被東都洛陽的那些人牽扯到此案中去嗎?韋挺說的沒錯,只要自己還在,還有崛起的機會,但是若是自己不再了,又有何人能支撐起王氏的大旗呢?關中世家還有機會崛起嗎?答案是否定的。死道友不死貧道。王珪豁然想通了,也望著長孫無忌一眼,等待著長孫無忌的發話了。三人之中,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還是三個人中的首腦,此事還需要他來點頭。 「既然兩位都是這麼考慮的,那就這麼做吧!」長孫無忌面色平靜,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來,淡淡的說道:「不過他的家人要給予補償,現在不必補償,等風聲過了之後再說吧可惜了,可惜了。」長孫無忌連連歎息道。培養一個人是不容易的,尤其是東都洛陽那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關東世家的地盤,要想打一個人進去,是十分困難的,這個時候,說丟就丟,長孫無忌心中還很是不捨的,但是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他也不得不考慮不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可惡的趙士達,若非他留下了一個賬本,我們豈會如此被動。」韋挺惡狠狠的說道。 「哼哼此刻,恐怕不是你一個人這麼說的,這個時候,在這個長安城內,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在罵著這個趙士達呢記住手腳要做乾淨點,不能讓別人發現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還有一絲自嘲的模樣。終日利用他人,最後卻被棋子玩了一通,讓他不得不丟車保帥。 就在長孫無忌隨口之間說出的一句話,就有十餘個性命被殺,在不遠處的一個豪宅之中,一個面色陰森的中年人,望著跪在地面上的胖子。冷哼哼的說道:「主上有言,讓那些人統統閉上嘴巴不能透露出半點痕跡來。」【www.52dzs.com】 「啊!」胖子聞言不由的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中年人,說道:「主上真的下了這道命令,要知道,這可是近百口性命啊就這樣被殺了?他們可是為主上立過大功的啊數百萬貫的錢財可是盡數進入了主上的囊中,就這樣被殺了?」 「劉進,你想死嗎?敢質疑主上的決定?」中年人冷哼道:「難道你也想死嗎?要知道,萬一他們牽扯出主上來,你我還有性命嗎?事情只能到此為止了,既然是在東都發生的,就在東都解決。不能再牽扯到長安來,這就是主上的決定。劉進,你去執行嗎?手腳要做的乾淨點。放心,他們為主上做事,主上不會忘記的,待風聲過後,將會給予相應的補償的。」 「這?」胖子聞言臉上更是露出一絲不捨之色,隱隱之中,還有一絲擔心懼怕的模樣來,今日自己的主上為了掩蓋自己的秘密,要殺死那些人,有一天,會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來殺自己的。 「放心,你我乃是主上左膀右臂,豈會做出走狗烹的事情來。」好像是看出了胖子心中的懷疑與不安來,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淡淡的說道:「要知道,此刻主上身邊雖然人才濟濟,但是若是論信任的話,還只是你我二人,你我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缺少了誰都不行,主上豈會殺了你這樣的人才?所以說,你的擔心純粹是多餘的。」 「倒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胖子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擔心這次主上恐怕要損失一大筆了。要知道安撫那些人的家眷,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哼哼只要能登上天子之位,暫時的付出又有什麼呢?」中年人冷笑道:「劉賢弟到底是生意人,想的都是這些事情,主上著眼於天下,豈會在乎這點小錢。」胖子劉進聞言連連點頭,雙目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主上可是和在下說過了,待主上入主東宮之後,必定保舉賢弟為戶部左侍郎。等到主上登基,賢弟可是戶部尚書,宣德殿大臣了。恭喜啊賢弟。」中年人又加了一把火說道:「大唐的大臣何止千萬,可是宣德殿大學士這個位置卻是很少,那是一個人臣的巔峰,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走到這一步的。」 「呵呵汪兄不也是如此嗎?」好像是被這個宣德殿大學士和戶部尚書的官位所吸引,劉進臉上的擔心懼怕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他也向中年人拱手說道:「在下不過一介商賈,都能做到戶部尚書,汪兄大才,乃是主上的首席謀士,自然可以做到更高的位置,甚至這宣德殿首輔大臣的位置也是非汪兄默許了。」 「哈哈同喜,同喜。」汪姓中年人聞言也哈哈大笑,朝劉進拱了拱手,臉色又逐漸變的凝重起來,說道:「不過,主上吩咐辦的事情,宜早不宜遲,不知道這個時候陛下是不是已經下了聖旨到洛陽了,一旦真是如此,我們再行動的話,可就晚了許多了。」 「呵呵放心,要這些人活也許很困難,但是若是讓這些人死的話,那肯定是很容易的。」劉進冷笑道:「在他們的府邸,我早就安排了人手,不過是一副毒藥而已。就可以不聲不響的將這些人除掉。呵呵在我大唐,有多少人不愛錢財的,只要有人愛錢財,就能讓他們幫我做事。」 「如此甚好。」中年人聞言雙眼一瞇,一縷殺機一閃而過,掃了劉進一眼,最後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催促著劉進趕緊出去辦事,劉進見狀不敢怠慢,趕緊告辭而去。 「一個小小的商賈也居然想著位列台閣,簡直是愚蠢。也只有當今陛下才會讓一個商賈成為戶部左侍郎。若是讓你這樣的廢物都能成為宣德殿大學士,那我們這些讀書人又該如何是好?」中年人望著劉進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冷笑道:「你這樣的人存在,對於主上,對於我來說,都是一個威脅,只有連你也死掉了,我們才能徹底的與東都洛陽斷去一切關係。來人。」一個黑衣人瞬間就不聲不響的出現在中年人身邊。 「待他做完了一切,殺掉他。」中年人神情冰冷,雙目中殺機閃爍,聲音如同寒冰一般,是好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盟友而有絲毫的內疚,好像剛才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從來沒有說過的一樣。殺人如同殺一隻螞蟻一樣,根本不放在心上。黑衣人很快就消失在中年人的面前。 「想殺我?以為我劉進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是白混了嗎?」讓中年人沒有想到的是,劉進剛剛出了密室,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雙目中露出譏諷之色。哪裡還有剛才那副市儈的模樣,肥胖的臉孔上,三角眼閃爍著陰森而又狡詐的光芒。此人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能夠平安的活到現在,並且還為他人積累了如此都的財富,其實簡單的人物。 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在歷史上早有發生,屢見不鮮。他讀書固然是不多的,但是卻不是明白這個道理。想自己服侍的是個什麼樣的主也不是不知道。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一切是來的如此突然,逼的他身後之人不得不斬掉關於自己的一切,生怕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發現。既然要斬掉一切,自然也包括他自己,誰讓他是接觸外界唯一的人選呢?若是想保住平安,保住已經獲得的成果,背後之人在除掉東都洛陽的百餘人之後,再殺掉自己,就可以將背後之人徹底的遮擋住,不為他人所發現,一段時間之後,就會再次出現,再次尋找機會。而他劉進卻只能是被拋棄的棋子。 劉進願意嗎?顯然是不願意的。背後之人勢力強大,他不敢去招惹他,也不敢不聽他的命令,但是自己的性命也是很重要的,他在尋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方面能完成任務,而另一方面卻能保證自己的性命。一想到這裡,劉進深深的望了身後的密室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既然要殺我,那就看看誰的本領高強。 兩天之後,整個京師都震動了,洛陽城內一百一十二名官員一夜之間自殺於自家府邸之內,上至四品下,下至八品剛入流的官員,涉及六部各個衙門,來自關東、關中各地,居然一夜之間,自殺在自家的府邸之中,真是駭人聽聞。一瞬間,整個大唐都震動起來。 第579章 老成謀國 長安城都震動起來,東都洛陽百餘名官員一起自殺,這是何等的大事,一時間,震動了朝野內外。 「真是好手段真是好魄力。」長孫無忌仰天長歎道。本來還以為自己是很狠毒的,一口氣,就讓自己的十幾位棋子自殺身亡,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之上還有一位比自己更加的厲害,一口氣,就讓百餘位官員自殺身亡的,至於是不是心甘情願的自殺,或者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長孫無忌並不在乎其中的緣故,他只是知道,還有一個人比自己更加的陰狠,一出手,就是如此厲害的手法。百餘口性命啊就是百餘隻雞恐怕也是要殺上一會的,可是對方連眨都不眨一下,就將這些官員一口氣全滅了。 「是啊真是讓心驚肉跳啊這手筆,嘖嘖,真是太厲害了。」韋挺聞言也搖了搖頭,說道:「就是當年的楊廣恐怕也做不出來,真是太狠毒了,太殘忍了,連老夫都沒有想到啊此人絕對是一個梟雄。」 「這下好了。整個大唐都震動了,天子必定大怒,對此事必定是要嚴查的。」王珪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事情是越鬧越大了,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範圍,王珪也感覺到心驚肉跳,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下人員盡數抹乾淨了,還能查出來什麼?」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對方一出手就是絕招,這下真是將所有的線索都抹乾淨了,連一絲毛髮都沒有留下,許敬宗等人就算是有名冊在手,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名冊上的人根本就不能說話了,他能知道什麼?鄭仁基,咦這個鄭仁基或許知道一些,但是或許什麼都不知道?呵呵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已經沒有什麼大的作用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此刻心中會怎麼想的。」韋挺摸了摸鬍鬚,嘴角露出一絲陰笑來。看著別人倒霉,自己總是很高興的。 「還能怎麼想?到了這一步,陛下是想查也不敢查,也沒有辦法查了,但是又必須查下去。恐怕只能是拖著了。」王珪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時間會使人忘記一切的,經過時間的餓沉澱,此事也會消失在偌大的歷史長河之中,成為一宗迷案。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將案件查的水落石出。下官以為,陛下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借口前線軍事緊張,自己領軍出征,讓太子殿下監國,負責此事,待陛下得勝還朝,借的機會將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招回來,那個時候,整個大唐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哪裡還記得一段時間以前,有一場如此駭人聽聞大案發生的。」王珪笑呵呵的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王珪之言正是老成謀國之言,就是長孫無忌和韋挺二人聞言也點了點頭,顯然也是贊成王珪的言語。不錯,這個時候,在沒有辦法查下去的情況下,盧照辭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其鋒芒,自己領軍出征,以時間來消磨大唐子民對此事的關注。只有這樣,才能解決眼前天子尷尬的局面。 「如此也只能如此了。」韋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這不正是眾人所想得到的事情,以東都洛陽之事來轉移注意力,然後再解決長安之事。關中才是關中世家的根基所在,失去了關中,哪裡能稱為關中世家呢! 「陛下剛強,若是此事由自己說出口的話,恐怕是不可能的,得找一個人讓陛下下台階。」王珪得意的說道。 「既然如此,老夫就進宮去,一方面見見太子殿下,而另一方面去見見長孫娘娘。」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暗中還有一個人在幫我們,若是知道他是誰,老夫倒要好好的感謝他一番。」 「哈哈輔機,快去快回。」韋挺和王珪二人聞言相視一笑,趕緊催促長孫無忌說道:「這個時候大概也只有長孫娘娘能夠勸住皇上了,然後讓太子殿下上書,陛下就可以乘機做出決斷。這樣一來,無論是陛下還是太子殿下,都會記住輔機今日獻策之功。我等官復原職也就能指日可待了。」長孫無忌聞言點了點頭。當下命人好生伺候兩人,自己卻是朝宮中而來。 且說長孫無忌出了府邸,朝東宮而來,命人報了進去,雖然他如今不是輔政大臣,但是卻是太子殿下的舅舅,侍衛們自然是不敢阻攔,通報了盧承烈之後,就讓人請了進去。 「舅舅多日不曾前來,今日怎麼來了?」盧承烈驚訝的迎了上來。 「老臣乃是為東都洛陽之事。」長孫無忌掃了盧承烈一眼,卻見他雖然面色祥和而欣喜,但是雙目之中隱隱有一絲怒火。心中頓時明白,當下不敢怠慢,也不敘甥舅之情,就直入主題。 「沒想到連舅舅也給驚動了。真是駭人聽聞啊!」果然,盧承烈聞言之後,俊臉上閃爍著一絲怒火,雙目中殺機一片。 「老臣正是為此事而來。」兩人坐了下來之後,長孫無忌趕緊說道:「殿下,雖然此事是駭人聽聞,但是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眼下就是要尋求解決之道,至於其他,那是以後再考慮的問題。殿下,此刻,最關鍵的是陛下,維護陛下的聲望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都是次要的。」 「舅舅此話怎講?」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此事關乎父皇什麼事情?」 「殿下,老臣斗膽,若是殿下您,發生此事之後,應當如何處置才是?」長孫無忌盯著盧承烈問道。 「自然是命人徹查了。」盧承烈想也不想,就說道:「此事太過可惡了,百餘口性命一夜之間都沒有了,難道真的都是自殺嗎?只要稍微有點眼神的人都能看的出來,那是被殺。何人如此膽大,居然敢行此手段,若是不查出個究竟來,我大唐的官員如何了得。」 「查?殿下,你想的太簡單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苦笑道:「殿下,查案要講究證據,要有線索,那百餘口官員就是線索,就是唯一的線索,只有他們才知道自己的上方到底是什麼人,如今他們全部都死了。還能查什麼?根本查不出什麼來。殿下,這個時候,陛下要是徹查的話,如何查下去,到時候,陛下只能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有損陛下的聲望啊!」 盧承烈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只是就如此放棄的話,恐怕在天下臣民面前也不好交差啊!」 「所以這就是老臣前來的目的。」長孫無忌連忙說道:「如今西南局勢糜爛,崑崙鎮旦夕不保,陛下若是再不親征,西南四族就會入侵西南腹地,到時候,局面就更加的不好收拾了。殿下何不請陛下出征西南。此案就交給有司官員前去查案,這樣一來,陛下就走出了這潭泥水,到時候,陛下得勝還朝的時候,大唐百姓僅僅只是記得陛下得勝還朝,再次滅一國的消息,哪裡還記得其他的事情。殿下,時間可以消磨一切。哎此案已經是個鐵案,就是讓神仙來查,恐怕也查不出什麼來,這個時候還有借口,若是陛下再查下去,陛下就是想抽身也沒有機會了。」 「舅舅所言甚是。」盧承烈也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一切的線索都斷了,這個幕後之人也太過殘忍了,一口氣就手下百餘口性命都葬送了,手段真是厲害啊如今就是許敬宗他們身上有名冊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啊!」 「不錯,殿下,這個時候,陛下心中恐怕也有了決斷,只是此事卻是不好讓陛下提出來啊!」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說道:「老臣以為,此事只有殿下提出來,讓陛下早日出征。呵呵殿下若是可以的話,就請娘娘和大將軍出面。相信此事娘娘和大將軍都是這個建議。」 「不錯,既然如此,就請舅舅去見大將軍,我自進宮見母后。」盧承烈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告訴大將軍,注意身體就是了。哎這些日子真是讓孤忙壞了,否則早有時間去見大將軍了。」長孫無忌聞言雙目中一絲嫉妒之色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就掩藏了下來,點了點頭,卻是告辭不提。 「此事真是駭人聽聞啊!」御書房內,盧照辭手執奏章,臉上一臉的憤怒之色,在他的對面,岑文本臉上也罕見的出現一絲愁苦之色。 「先生可有什麼辦法?」盧照辭掃了岑文本一眼,卻見對方默不作聲,心中歎了口氣,只得開口說道:「總不能讓對方得逞吧!」 「命人查案,陛下卻領軍親征。」岑文本想了想,終於低聲說道:「陛下,時間能解決一切。等到陛下得勝還朝的時候,還有什麼人能記得此案呢?到時候,就說是吐蕃派人刺殺的也是可以說的通的,關鍵是陛下的威望不能有任何的損失。」 「先生是這麼認為的?難道朕這次就這樣認輸不成,朕可是連自己的對手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呢?」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甘的模樣來。他很憋屈,想他能打下大唐江山,縱橫疆場不敗,就是在朝堂之上,也是將群臣治的服服帖帖的,想當年世家是何等的猖獗,可是到如今又能如何呢?還不是臣服在皇權之下嗎?這次倒好,居然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上,最後居然連對方是什麼人都知道。盧照辭想不憋屈都難了。 「還有那百餘口性命,這些人都是大唐的官員,就算是貪污受賄,只要數額不是特別巨大,也是罪不至死,就算是罪大惡極,也是由朝廷來審訊才是,怎麼就這樣被別人殺了。朕心中很是憤怒。」盧照辭一想到來自東都洛陽的奏章,心中的怒火頓時爆發出來,臉上也罕見的出現一絲潮紅之色。 「陛下,我們沒有證據啊!」岑文本苦笑道:「這個時候線索已經全部斷了,我們是無從下手,不好再查啊也查不出什麼來,對方太過狠毒了。也下的了手。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真是不知道是何人?」 「若是此刻就放棄,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朕啊!」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也不得面對事實,一切線索都斷了,一切從犯都被殺人滅口,此案好像也只能是到此為止了,就是盧照辭也沒有發現這裡面有什麼疑點,可以能繼續調查下去。但是如此就放棄,還不知道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己這個皇帝呢? 「陛下,西南用兵。」岑文本想也不想,就說道:「等到太子和蜀王大婚之後,陛下就御駕親征,讓太子監國,等到陛下得勝還朝的時候,這一切自然就已經解決了。陛下,時間可以解決一切的。」 「陛下,長孫娘娘在殿外求見。」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陛下,臣先告退了。」岑文本見狀,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朝盧照辭行了一禮。盧照辭點了點頭,方才退了下去。 「無垢,怎麼到朕這裡來了?」不到片刻,就見長孫無垢娉娉婷婷的走了進來,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絲毫痕跡,仍然是那樣的雍容華貴。與當年盧照辭見到的一樣。盧照辭眼中露出一絲柔和之色來,上前將長孫無垢的玉手握住。 「剛才太子去了臣妾宮中。」長孫無垢任由盧照辭握住自己的玉手,臉上的喜色卻是更濃了,只聽她輕輕的說道:「是為洛陽一事。」 「此事他不來見朕,怎麼去見你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他就想不清楚,盧承烈為什麼不來見自己。 「咯咯他若是來見你,恐怕就要挨罵了。」長孫無垢搖了搖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說道:「臣妾剛才在後宮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 「承烈何事惹你生氣了?」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他準備讓陛下失信於天下,這種人物若是不教訓一頓,日後又如何君臨天下,繼承陛下辛苦開創的江山。」長孫無垢義正言辭的說道。 「此話怎講?」盧照辭更加的驚訝了,拉著長孫無垢坐在寶座上。 「陛下,東都洛陽之事,陛下準備如何處置?」長孫無垢輕輕的問道。 「承烈有何想法?」盧照辭並沒有將剛才岑文本所說的話說出來,只是反問長孫無垢。 「太子認為陛下對此案不能追究太深,此刻案件所有線索都斷了,所有知情人都被人滅口,案件已經是不可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有損陛下聲望,所以他建議陛下在其成親之後,御駕親征西南,等到得勝還朝的時候,此案也就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淡出世人的眼線。與陛下的威望無礙。他還準備明日上本請陛下盡快御駕親征呢?哼哼說是不想讓你這個父皇為難。」長孫無垢嘴角露出譏諷之色。 「這個主意真是他想的?」盧照辭雙眼一瞇,淡淡的說道。他也沒有想到盧承烈居然也說出這番話來。這也是老成謀國之言,但是若真是出自盧承烈之口,那就說這個盧承烈並不簡單了。 「是長孫無忌說的。」長孫無垢搖了搖頭說道:「眼下最關鍵的問題是,此話雖然看上去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實際上,卻是大謬,是最下策。陛下乃是萬乘之主,天下都是陛下的,威嚴所至,萬物服從,唯吾獨尊啊豈會讓人玩弄在鼓掌之上,更為重要的是,就是輸了還不知道輸在何人手上,到了最後,居然借口逃跑,這樣一來,對陛下的聲望是何等的打擊。太子已經年長,處理國事也有一段時間,居然連這種事情都沒有想到,反而親信他人之言。所以臣妾就罵了他。」 盧照辭聞言,臉色微微一紅,卻是沒有說什麼,說實在的,他剛才對岑文本出的主意還是有所意動的,之所以沒有下決心,也只是做個面子上的事情,不想讓臣子們看到自己如此輕鬆的就接受了對方的建議,過不了多久,他還是會這麼幹的,但是眼下,卻是不曾想到,在長孫無垢眼中居然是這種看法,不由的不讓他臉紅。 若是別人,換一個身份,或許這樣做是沒有錯的,但是眼下他是天子,若是真是這樣做了,那真是會被天下人恥笑。不能說他們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只是雙方所站的角度是不一樣的。看看,這個主意不是連盧照辭也是有所意動了嗎? 「其實承烈也沒有錯,他的愛父之心是沒有錯的。」盧照辭忍不住辯解道:「如今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除掉背後之人,所有知情人都已經被殺,想查也查不到,承烈也是害怕朕以後不好收尾,才聽了長孫無忌的話。」 「只要做了錯事,日後自然會露出蛛絲馬跡的。」長孫無垢冷笑道:「只要認真查,自然能發現這裡面的問題。就看陛下有沒有這個信心和耐心了。」 第580章 盧承泰的心思 「現在查,何人能當此重任?」盧照辭臉上的為難之色更濃了,眼下的局勢,不是任何人都能將此案查個清楚的,一旦查不出什麼來,那盧照辭真是難以下台了,盧照辭這個時候也罕見的猶豫起來。 「那就看陛下對自己的臣子有沒有信心了。臣妾相信,大唐這麼多的臣子之中,肯定是有聰明之人,他們會幫助陛下將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的。」長孫無垢斬釘截鐵的說道。粉臉上也露出剛毅之色。按照她的意思,此事就不能這樣算了,一定要查出一個究竟來,否則的話,天子的威嚴放哪裡呢? 「何人能夠擔當此重任?」盧照辭搖了搖頭,自己下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看看對方願不願意。只是長孫無垢說的不錯,此事若是不查,一味的逃避,那不是盧照辭的作風,也不適合一個天子的作風。無論如何,這個還是要查下去的。 「若是臣妾,臣妾還是用那兩個人。」長孫無垢淡淡的說道:「若是頻繁換人,對以後來說也是不好的。陛下能用許敬宗和狄仁傑,不就是因為相信他二人的能耐嗎?如今對方的能耐還沒有得以表現,又如何能撤掉他們呢?這樣對他們是不公平的。更何況,陛下,您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許敬宗陰險而持重,狄仁傑聰慧絕倫,智謀百出,臣妾以為這二人一定是可以幫助陛下將事情弄的水落石出的。」 盧照辭聞言臉上露出思索之色,點了點頭,道:「無垢所言甚是,不過,此事待朕再考慮一下。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雖然是個人選,但是這次這二人犯了失察之罪,恐怕明日早朝之上,還有要接受眾人的彈劾。」 「那陛下就下旨寬慰他們,讓他們安心辦差。」長孫無垢緊接著勸慰道。 「嗯。」盧照辭點了點頭,滿意的朝長孫無垢笑道:「不瞞無垢,剛才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一樣,所說的觀點也是相同的,朕還是有點異動的,但是此刻聽了無垢的話,才如同醍醐灌頂,明白了自身的錯誤,差點幹了一件蠢事啊!」 「陛下聖明,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長孫無垢柔和的說道:「就算一時間被人說動了,很快就能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臣妾只是站在局外,看的清楚而已。」 「老成謀國,老成謀國,這兩個人都是老成謀國之輩,只是如此,還是少了一點衝勁。」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不過也難為輔機了,為了此事,居然還在為朕考慮。其實,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如此計較。想見朕就來見朕,為何還要拐彎抹角,一個去見太子,然後去見你。把朕當做什麼人了。」 「陛下威嚴遍佈四方,自然是讓人心驚膽戰。」長孫無垢嬌笑道:「若是獻策不成,反而遭到陛下的責罵,那才叫冤枉呢?承烈也是小心翼翼,因為這個計策不是他想出來的。他也不敢居功啊!」 「他若是前來,朕倒是要狠狠的責罵他一頓。他不來才是更好。」盧照辭笑罵道:「也罷,待朕下旨褒獎了許敬宗和狄仁傑再說。」 「陛下,此旨意可不能明發,甚至只能傳歌口諭就可以了。」長孫無垢聞言。 「這又是為什麼?」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陛下,老成謀國在有的時候也是很管用的。」長孫無垢低著頭,說道:「陛下,您這個時候是不能出手的,一旦出手,就再也不能挽回了。陛下,別忘了,太子和蜀王大婚之後,您就要領軍親征了。這是既定的國策,豈會因為別人的一點意見就會更改。」 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好半響才說道:「無垢此言甚是有理。許敬宗和狄仁傑都是聰明之人,會明白其中的道理的。有的時候,不嘉獎才是叫嘉獎。多謝無垢指點。」 「陛下才是真正的帝王心術。」長孫無垢也歎服道。 「好了,此事就不要提了。走,無垢,去御花園。陪朕好好的散散心。」盧照辭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此刻江山社稷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征戰天下,自己最虧欠的就是後宮的女人了。如今出征之前,當好好陪陪他們。果然長孫無垢聞言後,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隱隱還有一絲嬌羞之色。 只是讓盧照辭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宮內陪伴著自己的嬌妻,在宮外,卻是各路人馬各顯神通。對於這次洛陽之事,長安城內的各大勢力再次交鋒起來,或是為名,或是為利,或者是為其他的事情。 晌午的時候,只見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在幾個衛士的護衛下,緩緩朝韋挺府中行了過來。馬車雖然很是普通,但是周圍的幾個衛士,卻是生的虎背熊腰,臉上一臉的凶悍之色,腰間更是別著兵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緩緩行走,人數雖少,但是氣勢很足,顯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韋府的門房見狀不敢怠慢,趕緊迎了出來,正待說話,只見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一席明黃服飾現入眼簾,接著一個小胖子年輕人出現在馬車旁邊。 「魏王殿下?啊小人見過魏王殿下。」門房見狀,腦海之中瞬間轉過長安城內的各大王子親王,如此形象也只有皇帝之子,當地魏王才有的形象。 「還請通報一聲,承泰求見韋挺韋大人。」盧承泰並沒有因為對方只是一個小小的門子,而擺出自己王子的架勢,臉上現出一絲親切而柔和之色,朝門房拱了拱手,好像對面不是一位門房,而是一個一品大員一樣。如此情況,嚇的門房連連點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人稱魏王和藹而親民,禮賢而下士。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門房轉身而走,心中卻是想著,臉上露出一絲讚歎之色來。 莫說親王,就是那些稍微有點品階的官員,來到這裡也是高高在上,就算是口中擺出一副姿態,但是也掩藏不了他們眼神中的歧視。可是在盧承泰這裡卻是沒有這種現象,他看到的就是親切。不由的不讓人感覺到一絲溫暖。尊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門房也是如此。得到尊重的門房,走路德速度也快了許多,好像是跑起來的一樣。 「老爺,魏王殿下來了。正在門外等候。」門房小心翼翼的說道。 「魏王?他怎麼來了!」韋挺聞言面色一動,但是卻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命人大開中門,自己親自迎了上去。但是一見到盧承泰站在馬車之外,外面有十數個侍衛的時候,臉上的不由的暗暗叫苦。如此大張旗鼓,好像別人不知道盧承泰此刻要來見自己一樣。 「哈哈,魏王殿下大駕光臨,蓬蓽生輝,韋挺拜見魏王。」韋挺很快反應過來,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不亢不卑的拱了拱手,行了一禮,說道:「其實殿下若是有事,派人前來傳喚一聲就可以了。親自來此,韋挺可是受寵若驚啊!」 盧承泰臉色一動,迎了上去,笑呵呵的說道:「韋大人乃是國之重臣,輔佐父皇,德高而望重,承泰理應親自前來拜會才是。以感謝韋大人多年來輔佐父皇的功勞。」 韋挺面皮抽動,連稱不敢,心中卻是暗罵道:「這句話也是你一個親王能說的,要說也是太子殿下說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能說這句話呢?」一想到這裡,心中更是提防起來,眼前的這個小胖子在士林中也是很有威望的。手下的一批讀書人,聽說正在編寫《貞觀御覽》這本書,要將盧照辭的一言一行編輯成書,刊行天下,留傳後世。所圖不小啊這個時候來見自己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禍事。看樣子得小心應付這件事才對。 「殿下,請。」韋挺一想到這裡,不敢怠慢,趕緊將盧承泰請了進去,卻是沒有讓人關上大門,那盧承泰好像沒有看見一樣,仍然和韋挺一起親熱的聊了起來,好像是非常親密一樣。讓韋挺心中暗自驚訝。 「殿下,今日前來,不知道有何指教。只要韋挺能做到的,韋挺絕對會幫殿下做到。」客廳內,韋挺末座相陪,臉上露出笑容,心中卻是暗自叫苦,已經有一盞茶的時間了,盧承泰什麼也不說,就是和韋挺聊天,天文地理、經史子集等等,這廝就是飽學鴻儒也在他面前甘拜下風,更何況是韋挺了,韋挺如何是他的對手,韋挺這個時候恨不得立刻將盧承泰送走,一方面是不想和他辯論經史子集這方面的東西,韋挺不是他的對手,而更重要的是,讓盧承泰繼續留在這裡,還不知道讓別人怎樣的誤會自己呢既然如此,還是讓這廝趕緊走為好。 「哎,其實承泰此來正是為東都洛陽之事而來。」盧承泰臉上仍然是謙虛之色,雙目中更是露出一絲憂愁來。 「魏王殿下悲天憫人,讓人敬佩。」韋挺聞言心中一動,臉上也露出一絲憤怒之色來,大聲的說道:「可是總有一些人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斷的冒犯朝廷律法,如今更是凶狠而殘暴,一口氣殺了我大唐百餘位官員,可惡至極。這種人應該將其誅滅九族。哎可惜了我韋挺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啊這伙暴徒就是如此凶殘,孤王雖然是大唐皇子,不能干涉政務,但是到底我等所用皆是民脂民膏,孤王乃是大唐皇子,豈能允許這種惡徒繼續逍遙法外,踐踏我大唐法律。」盧承泰小臉上露出憤怒之色,站起身來大聲喝道:「孤王雖然年紀幼小,也知道一些聖人之道。」 「王爺賢明遠播,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啊!」韋挺也大聲說道。至於心中是不是真的在讚歎,或者是其他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都是場面上的話,哪裡需要其他,也不需要付出什麼,這樣的話,韋挺要多少就有多少。說起來也不腰疼,何樂而不為呢? 「呵呵可惜有的人身居高位,卻為了一己之私,舉薦昏庸之人前去查案,導致了如今的局面,真是讓人心痛啊!」盧承泰搖了搖頭,說道:「若非辦案之人無能,豈會讓這百餘名官員都被人所殺,豈會讓此案陷入進退維谷的局面,如今倒好,讓君父為難。韋大人乃是國之柱石,精通刑律,可是卻賦閒在家,真是我朝的一大損失啊若是讓孤王推舉人選,必定會推舉韋卿為主辦此事之人,相信憑藉著韋大人的經驗,必定能將此事查的一個水落石出,也能給那些死難者一個交代,不是嗎?韋大人?」 「讓我去?」韋挺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深深的掃了盧承泰一眼,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胖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錯,小王認為只有韋大人才能將此案查的一個水落石出。」盧承泰堅定的說道:「小王明日上朝就向父皇舉薦由韋大人代替許敬宗和狄仁傑這兩個人,讓韋大人領銜,召集人手,查出此案,想必依照韋大人的能力,肯定能將此案查出來,總比有些人為了擴充自己私人勢力,置朝廷大事不顧的好。」 韋挺雙眼一亮,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眼前的這個小胖子到自己這裡來,是為了什麼事情,他哪裡是好心的舉薦自己,根本就是為了對付太子的。或許說,舉薦自己只是一方面,試問此事由他盧承泰來舉薦自己,以後讓世人怎麼來看待自己,關中世家又如何來看待自己,這是在逼迫自己加入魏王陣營中;而另一方面,他的主要矛頭是指向太子的。無論是許敬宗或者是狄仁傑,尤其是狄仁傑,那是明面上的太子黨。無論這兩個人是不是太子舉薦的,可是在外人看來,這兩人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如今太子殿下舉薦的人手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對太子來說,聲望是受了很大的打擊,而這個時候,恰好是盧承泰出手的時候。這才是盧承泰今日前來尋找韋挺的主要原因。 「答應,還是不答應?」韋挺糾結了。眼看著自己官復原職的機會越來越渺茫了,難道還真的要等到天子退位之後,由當今太子下聖旨嗎?這種可能性是很小的,要知道,當今太子仁孝,對於盧照辭下的聖旨是不會更改的,對於他下達聖旨罷免的官員也是不會官復原職的,最起碼是不會重用的。可以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韋大人,您可知道那一位麾下有多少人嗎?」盧承泰指了指東宮方向,笑呵呵的說道:「武將孤王就不多說了,至於文臣之中,岑先生就不多說了,還有長孫無忌、王珪,就是連後起之秀中,也還有狄仁傑等人。韋大人一無後宮優勢,二沒有從龍之功,三則,這論智慧,才能,韋大人比這幾個人要差上一籌啊!」 「那又如何?」韋挺嘴角一陣抽動,雖然盧承泰話說得不怎麼客氣,但是不得不承認,盧承泰這個文人說的很是有道理。 「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啊!」盧承泰掃了韋挺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韋大人,雖然他是太子,可是不要忘記了,當年的章懷太子也同樣是太子,可是最後還不是被父皇幽禁,最後憂鬱而死的嗎?當年的章懷太子不見得就不是當今太子的前車之鑒啊韋大人,幫助盧承烈,你得到的好處並沒有多少,可是若是要幫助孤王的話,可就能得到不少的好處啊想本王身邊,雖然人才不少,但是像韋大人這樣的人才卻是沒有的。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啊韋大人,這筆買賣是很合算的。」 「下官乃是陛下的臣子,為大唐效力而已。就算是太子殿下,也得不到老夫的效忠,除非他能為天子。」韋挺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這個盧承泰果真是想招攬自己,只是如此簡簡單單就能讓自己為他效忠,真是可笑。 「若是沒有一點風險,豈能成就大事。」盧承泰好像沒有看見韋挺臉上的不屑之色一樣,淡淡的說道:「當年的岑文本、房玄齡不都是如此嗎?孤王現在是皇子,還是有繼位的可能,當年的父皇不過是一個將軍,李氏諸多皇子之中,根本沒有父皇繼位的可能,可是父皇卻能笑到最後。韋大人難道你認為孤是沒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嗎?看看,岑文本和房玄齡二人,無論是朝堂如何變化,可是他二人仍然是在宣德殿中,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反而是長孫無忌和韋大人你,以及王珪三人雖然都是國之棟樑,可是眼下又如何呢?還不是賦閒在家嗎?更何況孤王也不是讓你明面上支持孤王,而是在暗中支持就可以了。」 「殿下就這麼信任老臣?」韋挺掃了盧承泰一眼,淡淡的說道。 「孤需要先生,先生也同樣需要孤,不是嗎?」盧承泰聞言知道對方心中已經許可,當下笑呵呵的說道。韋挺聞言與盧承泰相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第581章 金殿之上,群起而攻之 「今日本來不是大朝的日子,但是朕今日還是讓人叫了大朝,想必原因大家都知道。」乾清宮內,盧照辭聲音低沉,在大殿裡響了起來。只是大殿內,百餘位大臣卻是各個不敢說話。岑文本等輔政大臣也紛紛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不說話。 長安城內,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尤其是東都洛陽之事發生以後,長安城內的氣氛顯的更是詭異無比。已經有不少人串聯起來,準備上書天子,參奏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這其中有些人或許真的是因為洛陽之事的緣故,而還有一部分人卻是因為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的位置和際遇。 一個是長安城內的流氓文人,就算嫁個女兒也是向人家要了大量嫁妝的人物,相當的為人所不齒,還有一個卻是年紀輕輕。並非正途的科舉出身,就是因為和太子相熟悉,就能做到如此高的官位,無論是宣德殿大學士,或者是刑部侍郎,這些官位,都是有些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官位,在整個長安城內的官員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所以這就引起了眾人心中的憤怒和不滿,以前是有盧照辭罩著,強大的皇權,就算有人心中不服,但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但是眼下卻是不同了,這兩個人犯了錯誤,而且是犯了大錯誤。這樣一來,就是皇權也保不住這兩個人了,無論是事先串聯的也好,或者說是並沒有任何計劃也好,反正,如今擺在盧照辭面前的是長安城內兩百位官員的奏章,一起彈劾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罪名主要有兩大項,一項為玩忽職守,二是不堪大用。至於其他的小罪名都是次要的,有此兩大項,足以讓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丟官罷職。 「朕坐擁天下十數年,但是從來就沒有見過今日這種陣勢,長安城內官員才多少,大大小小的官員,居然有一半以上的官員都承遞了奏章,目的只有只有,那就是參奏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盧照辭聲音之中並沒有任何的感情浮現在其中,但是在整個大殿內響起,讓眾人心中有鬼的大臣們,腦袋低的更是厲害了。 「這兩人真的是這樣罪大惡極嗎?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大臣都反對朕用他們。」盧照辭聲音陡然變的陰冷起來,眾人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這就是開國君主的威嚴,不是任何一個帝王可以比擬的。就算那沒有那一身的殺氣,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這個時候,裡面已經有人暗自後悔了。若是早知道如此,就不趁著這個機會,去沾染這件事情了。 「怎麼都沒有人說話了?」盧照辭冷笑道:「朕心中也很是奇怪,想平日裡朕想做點什麼事情,下面的人不是推三阻四,就是怠慢時間,相互扯皮,倒是沒有見過像今日如此齊心的。朕也是驚訝啊若是眾卿平日裡都是如此齊心的話,朕的天下早就太平了,也不會有這麼多外患時刻讓朕煩惱。一個小小的東都洛陽興建之事,如今居然弄出如此多的事情來,百餘名官員集體貪污,然後集體自殺,連朕派出去的欽差大臣也被殺了。這是什麼?朕想到了當年前隋的時候,楊廣在洛陽召集群臣歡宴的時候,忽然發現各地官員來的人數少了許多,楊廣很奇怪,就問為什麼?宇文述等人張口胡言,只有朕的岳父李淵才敢仗義執言,說如今官道已經被封了,各路的盜賊們佔據了各處關隘,所以那些官員們不敢前來東都了。朕看眼前的局面也是這樣的,朕的欽差剛出潼關,就被人殺了,還有刑部的十幾名侍衛,這與當年時期的情況不是一樣嗎?你們平日裡都說如今貞觀一朝,天下太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如今看來也是錯誤的,眾卿與當年的宇文述之流也是差不多的。只是朕不是楊廣。倒是讓眾卿失望了。」 乾清宮內,頓時一片寂靜,就是岑文本等人臉色也是不好看的。魏征更是面色漲的通紅,嘴唇氣的直哆嗦,這兩百名官員之中,就有他的奏折,他的門生也是有不少在其中。還有御史台的官員更是全部在這裡面。雖然不知道盧照辭這話是不是衝著他說的,但是也讓他很是尷尬。 「陛下。」岑文本終於忍受不住了,就準備站起身來。 「岑先生,朕知道這裡面也是有你的學生的。」盧照辭淡淡的擺了擺手,說道:「但是朕說的不是你,而是有感而發。你也不必掛念在心。但是這裡面有多少人是出自公心,你能保證嗎?還有魏征,當年朕曾說過御史言官可以風聞論事,但是也看看是什麼事情,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真是因為無能嗎?朕看不是吧!」 「陛下,恕老臣死罪。」這個時候魏征的牛脾氣又犯了,不由站起身來,拱手說道:「陛下,臣上奏章,並不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年齡或者其他的緣故,實在是因為洛陽之事關係重大,許閣老和狄仁傑二人在明知道洛陽官場有重大問題,明知道有名單流落在外,就應該對洛陽官場採取強制措施,對那些官員放任自流,不加以注意,才使的此案背後的黑手有機可趁,使的百餘名官員盡數被滅口,此案頓時陷入了如今的情況,毫無線索可言,根本就查不下去了,;老臣以為,這正是因為此二人的不稱職所造成的。老臣以為,此二人應該加以嚴懲。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不嚴懲不足以顯示國法威嚴。」魏征鬚髮飛揚,站在大殿之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猶豫和畏懼之色。絲毫沒有因為盧照辭那難看的臉色而有絲毫的擔心。站在那裡,如同一顆老松一般,雖然身材瘦削,但是讓人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這就是魏征,縱橫大唐官場十數年不倒的魏征,曾經在朝堂之上,逼迫的盧照辭難堪的魏征。雖然心中很是氣憤,但是盧照辭對他卻對他無可奈何的魏征。魏征此言一出,頓時朝堂上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盧照辭狠狠的掃了魏征一眼,他終於知道在歷史上,李世民為什麼在他死後,將他的墓碑給敲掉了,而且是找了一個與魏征無關緊要的借口。那是因為他是被魏征氣的,生前李世民要名聲,不敢如此,但是等到他死後,借口侯君集之事,對魏征發難。莫說是李世民,就是盧照辭這個靈魂來自後世,對魏征是聞名已久的人物,此刻也忍受不了魏征如此態度了。 「陛下,魏大人也是出自公心,還請陛下恕罪。」這個時候,陳光蕊也看出了盧照辭此刻憤怒的心情,趕緊出班解釋道:「陛下,您心懷大仁慈,大慈悲之心。魏大人自古如此,秉持公心,對待一切,陛下也是有大容忍之心,如此才有了君臣相知的千古佳話。如此足矣名揚千古了。」 「好了,陳光蕊,你也不必如此。」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笑道:「朕若是心胸如此狹小,恐怕他魏征也活不到現在了,當初在前李的時候,就被朕殺了,哪裡還有什麼宣德殿大學士魏征。」 「陛下既然用臣為諫議大夫,主掌御史台,那就是希望臣說公道話,不為其他任何言論所左右,不為任何私情所左右。老臣今日說的就是真話。」魏征大聲的說道:「許敬宗此人陰險而貪婪,沒有任何本領,其名聲是次要的,臣也沒有想過他的名聲如何,只要有才能,只要能力,陛下怎麼用他,臣都心悅誠服,但是此事他確實有失職之罪,有玩忽職守之罪,臣還聽說,此人在洛陽整日留戀與酒肆青樓之間,根本就不是查案之人。此人若是加以懲處,將我大唐律法置之何地?還有那狄仁傑,不過是一個幸臣,仗著一點小聰明,陛下卻是一年三遷,如今更是刑部侍郎,想刑部侍郎是何等重要,滿朝文武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這樣的官位,有的人更是一身都在其下,陛下卻任用此人為侍郎,臣聽說此人不在東都查案,卻是去了弘農,整日遊山玩水,行走與販夫走卒之間,不但沒有官員的架子,更是沒有查案的模樣,這樣的人若是不加以懲處,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但是經驗不足,還是會有負陛下的厚望,臣以為狄仁傑還應該加以磨練的好。待其有了一定的從政經驗之後,再加以任用,必定能興邦安國,如此方不辜負陛下的一番心意。至於洛陽一下,陛下還應該重新派人詳查為好。」 魏征洋洋灑灑,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大殿,這個時候大殿內一片寂靜,魏征的聲音更是如同晨鐘暮鼓一樣,在大殿內響著不停。只是如此,讓那些佩服魏征的官員,心驚膽戰。這個魏征膽子真大,沒看見上面的天子龍顏都黑了嗎?剛才陳光蕊已經為他求情了,魏征應該趁勢而下,這個魏征倒好,居然還迎難而上,繼續講解著他的觀點,有些話是他能說的嗎?至於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應該如何處置,那也是天子說的算,哪裡是一個臣子能做主的。 「魏征,看樣子,朕對你是太過寬容了。」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不過,朕想問問你,既然你說,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都不適合,那你給朕找出一個人來,讓他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臣以為前任刑部尚書韋挺可以擔當此重任。」魏征想也想不想說道。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望了過去,不是魏王盧承泰又是何人。 「承泰,你想說什麼?」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輕輕的問道。對於這個皇子,盧照辭還是很喜歡的。不僅僅是因為此子有才學,更重要的是他有禮賢下士的風範,這對於皇家的名聲來說,是一件好事。自古以來,紈褲子弟無數,尤其是皇室中子弟很多都是紈褲子弟,能像盧承泰如此靜下心來鑽研學問,更是少之有少,如此人物,倒是一個賢王的料子。盧照辭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各個都成才,各個都是如同盧承烈一番,成為帝王之才,但是最起碼的成為一個與民有利的親王還是要做到的,無疑,現在的盧承泰在盧照辭眼裡,是可以的了。所以對於盧承泰的言語,盧照辭還是比較寬仁的。 「父皇,兒臣以為魏老大人所言甚是。」盧承泰大聲的說道:「許敬宗是何許人也父皇雖然在皇宮之中,想必也知道此人是什麼人,就是連自家女兒成親,也要向對方要了大筆錢財的角色,在整個長安城內的士林之中,都是被人鄙薄的對象。父皇用此人,倒也沒有什麼,此人雖然品節不行,但是還是有些用處的,只是放在東都洛陽,督導查案,卻是不適宜,兒臣也以為換上一個人為好。至於狄仁傑,兒臣聽說是太子哥哥舉薦的,狄仁傑有才,兒臣也是同意太子哥哥的意見,但是狄仁傑雖然有才,但是到底是年輕了。經驗不夠豐富,否則的話,也不會被兇手所趁,使的百餘名案犯盡數被滅口,兒臣認為,狄仁傑還是加以鍛煉一番,十數年之後,可以輔佐太子殿下。」 大殿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紛紛凝望著盧承泰,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這個盧承泰他想幹什麼?難道也想學大皇子嗎?也想進取東宮,問鼎太子之位嗎?眾人都能聽的出來,雖然盧承泰在言語之中,有為盧承烈開脫之意,但是實際上,在盧承泰的字裡行間,卻是另外一個意思,盧承烈識人不明,無論是許敬宗或者是狄仁傑,眾人都知道是與太子有關係,尤其是狄仁傑,更是如此了。幾乎是太子殿下的死黨。盧承泰在言語之中,明面上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許敬宗身上,實際上卻是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狄仁傑身上,目標看似指向狄仁傑,但是實際上的目標卻是指向東宮太子。 一時間,大殿上,眾人都議論紛紛起來,就是岑文本也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盧承泰,顯然盧承泰的一番話,讓大殿內眾人又起了另外的心思了。難道奪嫡之爭又要起來了嗎?眾人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盧照辭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用莫名的目光望著盧承泰,好像能將盧承泰的肺腑都能看的清楚一樣。只是盧承泰好像並沒有察覺盧照辭的目光一樣,仍然是站在那裡,宣講著自身的觀點。 「父皇,如今案件的主要線索已斷,兒臣以為,若是想查清楚此案前後真相,非經驗豐富者不可為之。」盧承泰娓娓而談,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自信來,柔和的聲音在大殿內響了起來,說道:「許敬宗雖然經驗豐富,但是恕兒臣直言,許敬宗許閣老的餓經驗豐富或許是在官場上,或者是在其他方面,但是惟獨不是在破案上,狄仁傑雖然很聰明,但是經驗不夠豐富,兒臣看他將主要目光放在弘農一事就知道。大家都知道,東都洛陽案,就是發生在東都洛陽,目光應該放在東都才是,至於那被殺的欽差,也是以為此案的背後黑紗所殺,在弘農又有什麼關係呢?當時弘農官員就曾在那裡查過,沒有半點痕跡。兒臣認為,狄仁傑這是抓下放大,顧此失彼,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查案。若他和許敬宗二人能將目光放在洛陽城內的那些官員身上,恐怕早就將此案查的一個水落石出了。此案案情本來很是簡單。但是此刻卻被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弄成今日的狀況,實在是不應該,所以兒臣認為應該換上一個經驗豐富之人,對於許敬宗,應該罷免他的官職,如此方能顯示父皇對此案的決心。」 「那承泰,你認為何人能當此重任?」盧照辭不置是否,而是淡淡的問道。 「前任宣德殿大學士、刑部尚書韋挺。」盧承泰大聲的說道:「韋挺韋大人乃是關中名門之後,身家清白,在百官之中很是有威望,在刑部任職期間,曾經破案無數,無論是什麼奸詐小人,也不能在他面前立足,堪稱火眼金睛,兒臣認為由此人前往,必定能破此案,還我大唐官場一個朗朗乾坤。」 「魏王殿下所言甚是。」這個時候,禮部侍郎謝晉走了出來,拱手說道:「陛下,韋大人經驗豐富,必定可以擔當此重任。」 「臣等附議。」在謝晉之後,又見十幾個官員走了出來,大聲的說道。雖然這些官員大多是清貴官員,或者官職比較小,但是聲勢卻是不小。眾人也為之側目。 「恩岑先生,你怎麼看?」盧照辭又朝上首的岑文本問道。 第582章 天子發飆了 岑文本到現在都沒有說話,他坐在那裡,如同一個石人一樣,好像與眼前的朝堂並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樣,可是誰也不會小瞧著此人,不但此人是從龍的功臣,更為重要的是,此人的智慧。若是有人可以改變盧照辭的決定的話,那此人必定就是岑文本。眾人聽了盧照辭的話,紛紛用目光望著上首的岑文本,等待著對方得回話,將眼前的局面改變,或者促使盧照辭下定決心呢! 岑文本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盧承泰身上,盧承泰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臉上雖然還是笑容滿面,但是心裡卻早已在岑文本那個額深沉如海地眼神之下敗退下來,不敢說出話來。盧承泰很擔心,如此下去,岑文本再望上自己一眼,自己是不是再也不能支撐下去了。幸好,岑文本僅僅只是望了一眼,很快就將眼睛轉了回去。 「陛下,眼下臣認為最重要的事情不在內,而在外。」岑文本緩緩的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東都洛陽之事,陛下可以派上一名得力的大臣督導此事就可以了,可是最重要的是西南蜀地之事,非陛下親自前往不可。陛下何必為此事擔憂呢還請陛下明察。」 「陛下,岑大人所言甚是,臣也是這個意見。」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房玄齡也站起身來,說道:「東都洛陽不過是一群害群之馬而已,並不能影響大局,但是西南四部卻是不一樣,眼看著崑崙鎮的秦懷玉並不能抵擋西南四部的進攻,那祿東贊更是在背後煽風點火,一旦讓祿東贊攻破崑崙鎮,必定會揮兵攻入西南腹地,到時候我軍如何抵擋,就算陛下天威,能在短時間內收復西南,但是我朝所能得到的西南也只是一個殘破的西南,西南恐怕十數年內再也緩不過氣來,這樣的天府之國,就會遭受巨大的損失,甚至會動搖我朝根基,所以臣認為,此刻陛下還是應該多關注一下西南為好,行軍打仗,調動糧草都是需要時間的,更何況,不久之後,將是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大婚,朝中事情太多。臣以為,朝廷將經歷盡數放在東都洛陽是不妥當的。」岑文本和房玄齡的話,在大殿內也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尤其是出身西南蜀地的官員。此事關心桑梓,這些人也都連連點頭。 東都洛陽之事雖然是駭人聽聞,但是不過是東都的事情,是吏治的問題,不會引起刀兵戰亂的,可是西南之地就不一樣了,易守而不易攻。西南四部一旦在西南佔據了腳跟,吐蕃軍隊就會隨之而來,到時候大唐再想奪取西南蜀地,可就困難許多了。 「房大人,難道東都之事就這樣不管了不成?」盧承泰聞言冷笑道。他打斷了房玄齡的說話,義正言辭的問道。 「陛下,吏治乃是我大唐的一樣重要國策,陛下也是關心吏治的。」魏征也緊跟著說道:「洛陽之事影響極其惡劣,百餘位官員貪污受賄不說,更為重要的是,被人滅口。如此一來,置我朝的朝綱法紀何在,讓我朝的官員們如何去安心替陛下司牧一方。到時候人心動亂,天下又如何太平的起來呢?臣請陛下另派官員詳查此事,以還我大唐清明。」 「魏大人,是軍國重事重要,還是一個小小的案件重要呢?」岑文本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不過是一個案件而已,有我們這些臣子們替陛下解決了就是了,哪裡需要陛下來關心此事?若是陛下事事關心,那要我們這些臣子們所為何用呢?」岑文本狠狠的瞪了一眼魏征,只可惜的是,魏征此刻卻是牛脾氣上來了,哪裡知道對方的心思。 「我們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已。」魏征站在那裡,冷笑道:「首輔大人說的一點都不錯,這是一個小的案件,我等也不要陛下親自查案,不過是頒布一道聖旨,另選賢能之能查案就是了,並沒有的意圖,難道這樣也不行嗎?更或者說,是你岑先生心裡在害怕什麼?不想換上一個更有能耐的人,萬一查出點什麼事情來,讓首輔不好下台啊!」 「哼!」岑文本面色一變,再也不說下去,只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不再說話了。這個魏征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大了,此言一出,將眾人說的啞口無言。 是啊魏征的言語之間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讓盧照辭頒布聖旨,換上一個查案的人而已,並不是其他的事情。這不過是順手為之,若是有人再加以阻止的話,那說明什麼呢?只能說明你與此案有著很大的關係,眼看著換上另外一個人,你害怕了。這個時候誰還敢繼續阻止這件事情。 那房玄齡見狀,深深的掃了身後的魏征一眼,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也畢恭畢敬的站在岑文本身後,一動也不動。那魏征見狀,心中一動,忽然感覺到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本職,就將剛才的一絲疑慮拋之腦後,不再說話了。 「這麼說,你們都認為應該換上一個人來查案了?」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盧承泰身上,盧承泰心中一驚,但是卻沒有任何畏懼之色,而是仰著頭望著自己的父親,但是卻發現盧照辭的目光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並沒有在自己身上關注很久,心中頓時一鬆。 「臣等也是如此。」眾人相互望了一眼,紛紛出列說道。這個時候,誰還敢反對,反對者都是有可能與此案有關係的。只是宣德殿岑文本、房玄齡、陳光蕊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好,很好。」盧照辭滿面陰雲,本來在他的心中,是要堅持查下去的,但是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這不是一個帝王應該做出的抉擇,是被臣子們逼迫查下去,而且還要逼迫著啟用一個被自己罷黜的人,這是在赤裸裸的打臉。盧照辭乃是開國君主,面對魏征的責難,可以忍受著他的吐沫星子,可以說,有的時候也僅僅是做個樣子而已,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但是盧照辭到底不是明朝時候的那些皇帝,被內閣和文臣們逼的只能是呆在後宮。他盧照辭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豈能被眼前的這些文臣們搜逼迫? 「陛下!」岑文本好像感覺盧照辭言語之中的殺機一樣,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仰起頭來望著盧照辭。 「洛陽之案關係重大,是要查的。也必須要查,若是不查,豈不是讓那背後之人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了嗎?」盧照辭神情陰冷,冷笑道:「但是要怎麼查,卻不是你們說的算,天子一言,乃是金口玉言,豈能更改,許敬宗和狄仁傑才到洛陽多長時間,這個時候,就貿然將他們招回來,其不是說朕識人不明。眾卿,朕識人不明嗎?」盧照辭雙目中精光閃爍,死死的望著底下的群臣,虎視眈眈,殺機畢露。 「臣等不敢。」眾人哪裡敢接盧照辭的話來,紛紛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就是魏征也跪在地上,這句話誰敢承擔責任,那就是死罪。 「很好,你們既然都承認朕是有識人之明的,那朕看中的人就是沒有錯的。」盧照辭連連點頭,只是落在盧承泰眼中,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盧照辭很快就接過話來,說道:「既然如此,朕還是決定用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朕相信,這兩個人絕對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的。你們要是還認朕這個皇帝,那就不要多說了。退朝,哼!」盧照辭終於揮了揮手,也不理睬眾人,自顧的出了大殿。 大殿內一片寂靜,很快就傳來一陣陣歎息之聲。這些大臣們也都紛紛站起身來,各個臉上露出要是灰白之色,相互望了一眼,搖了搖頭,這才告辭而去。今日這個朝會太過詭異了,太過驚心了,想大唐建國十幾年,盧照辭一向以開明而聞名朝野,朝堂之中,也是一片風平浪靜,主和臣賢,相互尊重,但是今日朝堂之上,卻是刀光劍影,細想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眾人只感覺到風雨將來的局面,弄不好,往日的和諧局面將要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一想到這裡,眾人哪裡還有心思留在這大殿之上,都準備回家,仔細想個清楚,在以後的官場上,自己該如何是好,以免踏錯了,那就是萬劫不復了。這個時候,就是等待宣德殿幾位大臣先行離開的規矩也沒有了。一瞬間,大殿內只剩下寥寥數人了。 「魏大人,我朝第一敢說直話的人,小王佩服。」盧承泰這個時候,面帶笑容,走了上來,朝魏征拱了拱手說道:「也只有魏大人這樣的人在,我大唐的吏治才會出現轉機,老百姓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王爺過獎了。」魏征面色一緊,朝盧承泰拱了拱手,可惜臉上也沒有半點高興之色,他也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只是沒有想到自己錯在什麼地方。可是對盧承泰卻是沒有什麼好臉色,仍然是一副臭脾氣,如同糞窖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讓盧承泰無奈之下,只得摸了摸鼻子,告辭而去。 「哼!」岑文本冷冷的掃了魏征一眼,看也不看,逕自朝側門走去,那裡是去後宮的方向,顯然是去找盧照辭了。 「這,你?」魏征見狀,面色一黑,指著岑文本離去的身影說不出話來。岑文本在眾人的印象之中,一向都是謙和的模樣,曾幾何時,如同眼前的情況一樣,對人不理不睬的,還是擺著一副臭臉的模樣,好像是人得罪他的一樣,讓魏征心中極為不爽。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玄成啊讓喬說你什麼好呢?」房玄齡望了魏征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好好的一件事情,就被你給弄砸了,如今還不知道如何收場呢?」 「難道查清吏治也是錯誤的嗎?」魏征聞言氣的臉紅脖子粗,不滿的說道:「當初他盧照辭讓我做諫議大夫的時候,就說了,凡是朝中有不當的地方,我都可以秉筆直書,哦今日碰到這種事情了,哦,就不讓我說話了。玄齡,你且說說,東都洛陽數百萬貫的錢財不知去向,百餘名官員盡數被殺,震驚朝野,駭人聽聞啊這麼大的事情,就這樣算了。這,這算是怎麼回事啊玄齡,說來也奇怪,你的性格雖然很隨和,可是也是看不慣貪污之人,今日朝堂上的表現與你以前不一樣啊怎麼回事啊!」 「玄成,你,你,我說你什麼好呢?」房玄齡指著魏征說不出話來,最後歎了口氣說道:「我問你,如今東都洛陽案查到什麼地步了?」 「百餘口官員被人殺人滅口,可以說毫無進展,而且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根本上是無從下手啊!」魏征想也不想的說道。 「這種情況,你還想讓陛下繼續查下去?」房玄齡怒其不爭,指著魏征的鼻子說道:「你這是正義之心過度啊你讓陛下現在該怎麼查下去,重新派人查下去,要查到何年何月才能將其查清楚,到時候,陛下的聲望怎麼辦?一旦查出來什麼還好,查不下去了,到時候讓陛下如何向文武百官,向天下臣民交代?魏王不過是個讀書人,一腔熱血,能知道什麼?你魏征久在官場,難道還不知道這些東西?你這下啊讓陛下下不了台了。」房玄齡搖了搖頭,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魏征雙目睜的老大,這些東西剛才並不知道,但是眼下回想起來,不正是如此嗎? 就是魏征身後的陳光蕊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進入中樞的時間較短,雖然為人聰慧,歷練不少,但是地方哪裡能和京師相比,其官場上的複雜程度,陳光蕊短時間內哪裡能參悟的透,但是在今日,他總算是看到了,有的時候,正確的東西在有的時候,並不一定正確。 「眼下?」陳光蕊看了魏征一眼,見這位以正義倔強而聞名的魏老夫子仍然是雙目無神,望著高高在上的龍椅,忍不住輕輕的問道。這下魏征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是啊眼下的局面該如何是好?盧照辭聖旨已經下來了,查還是要查的,但是若是這樣查下去,總得有個交代吧若是查不出什麼來,此案該怎麼了結呢?魏征這下不由的後悔起來。一開始他只想著催促盧照辭加快查案的步伐,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也確實不是魏征心中的最佳人選。他推薦韋挺倒是沒有什麼私心的,但是眼下聽了房玄齡這樣一說,心中頓時就害怕起來了。是啊沒了線索,該怎麼查呢?一想到這裡,魏征心中更是後悔。一聽說陳光蕊的話來,也不由的緊張的望著房玄齡。在宣德殿的幾位大臣之中,論智謀,房玄齡可以進入前三甲的。他期盼著房玄齡能給出一個好的建議來。 「沒有。」哪裡知道房玄齡想也不想的搖了搖頭,說道:「在朝會之上,陛下聖旨已經下,沒有辦法更改了。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誰也改變不了,我們只能希望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能夠盡快破案,否則的話,陛下臉上不好看。陛下臉上不好看,我們就要跟著後面遭罪了。」房玄齡話音一落,魏征面色灰白,只能是歎了口氣。 「哎玄成,也莫要如此,陛下大度,想必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走,首輔大人已經去見陛下了,想必此刻在御書房中,走,我們也過去。」房玄齡見狀心中不忍,終於歎了口氣說道。 「走吧!」魏征聞言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事情已經做出了,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不是。 御書房內,盧照辭滿面陰雲,岑文本坐在錦凳之上,低著頭,卻是不說話,大殿內,氣氛很是沉悶。 「先生有所不知,朕原本就是準備繼續查下去的。只是沒有想到今日朝堂之上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這些傢伙,哼哼!」 「陛下,既然如此,何不派人去聖旨與許閣老和狄仁傑,限定時間,讓他們加緊時間查案。」岑文本趕緊說道。 「不,沒有那個必要。」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在那邊的壓力也很大,朕若是再去一道聖旨,這二人恐怕會出現什麼亂子,查案,查案,就是不能受外界的影響,就是朕也不好催的,他們心中若是不平靜,在查案的過程中就會出現錯誤。這不是朕想要的。」岑文本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陛下,幾位閣老在外面等著陛下召見。」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哼還有臉來。去,告訴他,讓他回家面壁思過去,半個月內,不得出家門半步。」盧照辭面色一板,指著大殿外怒吼道。秦九道嚇的面色蒼白,趕緊退了下去,倒是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第583章 狄仁傑的發現 大殿之外,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將盧照辭的話傳了出來,魏征面色發白,身形連連顫抖,雙目無神,望著前方大殿,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是一邊的陳光蕊也嚇的面色蒼白,只有房玄齡眼珠轉動,忽然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玄成,恭喜玄成了。」房玄齡笑呵呵的拱拱手說道。 「玄齡何必譏諷老夫呢老夫這次可是惡了陛下了,不久之後,恐怕就要人頭落地了。」魏征仰天長歎說道。 「何出此言?」房玄齡臉上現出驚訝之色,但是很快又笑呵呵的說道:「玄成,你誤會了。陛下豈會讓你去死。陛下這是在保護你啊!」 「此話怎講?」魏征腦袋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只能轉過身來,望著房玄齡問道,陳光蕊也好奇的望著房玄齡,等候房玄齡的解釋。 「玄成,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是惡了陛下,使的陛下下不了台。就算陛下不處罰你的話,明日那些玄成得罪過的官吏們,肯定會上書參奏玄成。所以陛下為了保護你,才提前下了聖旨,讓你閉門思過。以示處罰。」房玄齡搖了搖頭,說道:「陛下真是明君也能受臣子逼迫,還能有如此大的胸懷,身為臣子可是要記住今日的一切啊玄成,尤其是你。否則的話,下次再犯,恐怕就不是閉門思過這麼簡單了。」魏征聞言雙眼一亮,身後的陳光蕊也點了點頭,今日朝會,讓他學了很多東西。 「玄成,你說今日的魏王?」房玄齡又輕輕的說道。 「啊你是說?」魏征雙眼睜的更大了,眨也不眨一下,望著房玄齡。這個時候他好像猛的明白了什麼似的,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陳光蕊也驚訝的望著房玄齡。 「恐怕是這樣了。」房玄齡輕輕的點了點頭。 「豎子!」魏征面色大變,一聲大喝。他何曾像今日這樣,沒想到自己縱橫官場這麼多年,最後居然成了別人的打手,過程之中,連自己都不知道。一想到這裡,魏征頓時怒火沖天,臉色漲的通紅。 「這個,這個魏王!」陳光蕊臉上更是露出害怕之色。魏王盧承泰在朝中上下一向都是以一個文弱書生的模樣出現在眾人面前,臉上總是露出謙和的笑容,讓人不經意間有好感。諸皇子之中,太子唯一,蜀王剛毅,魏王謙和,這些都是常識,沒有想到,魏王居然有如此心思,還會利用老臣,不經意間,讓老臣為他衝鋒陷陣,讓陳光蕊如何不感到害怕。這些皇家子嗣難道天生就是陰謀家嗎?玩起陰謀手段來,讓人不寒而慄。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老夫剛烈一生,到了這個時候,居然不經意間成了別人的棋子。看來,老夫是要閉門思過了。」魏征面色蒼白,雙目無神,朝兩人擺了擺手,自己轉身就走,身形說不出的蕭瑟,讓房玄齡和陳光蕊二人喟然長歎。 「走吧陛下,正等著我們呢!」房玄齡深深的歎了口氣,收回目光,招呼陳光蕊說道:「光蕊,此事不要與陛下說。無論是太子、還是蜀王、魏王都是陛下的子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就算是陛下也不好處置這件事情,而且此事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平白說出來,容易讓人以為我們離間君父骨肉親情的嫌疑。」 「多謝閣老提醒。」陳光蕊點了點頭。他雖然是閣老,但是到底是小字輩的,而且盧照辭將他放入內閣的用意很明顯,那就是為了輔佐太子的。房玄齡等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對陳光蕊悉心教導,而陳光蕊在宣德殿內,姿態也放的很低,以岑文本等人為師,學習一些從政上的經驗。岑文本等人的每句話,陳光蕊都要認真參謀一番,最後總結成為自己的東西。這就是陳光蕊的長處。 「臣等參見陛下。」房玄齡和陳光蕊二人朝盧照辭行了一禮。 「魏老頭回去了?」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魏閣老羞愧而走。」陳光蕊想也不想的說道。 「羞愧?他也知道羞愧二字?」盧照辭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他若是知道羞愧二字,朝堂之上,也不會讓朕難堪了。魏老頭,他是不會改變的。你們看看,等到他閉門思過出來之後,魏老頭還是魏老頭。哎這個魏老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脾氣能改一改,只知道衝鋒陷陣,最後成了別人的棋子還不知道。」 岑文本等人聞言面色一變,卻是沒有說話,只有房玄齡笑呵呵的回道:「若是有了變化,那還是魏征嗎?碰到這樣的臣子,陛下應該高興才是啊!」 「高興,高興,朕很高興才是。」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有的時候,看到這魏老頭,朕恨不得上前扒了他的皮才開心呢行了,行了。朕過段時間是要出征了,朝中的事情,就要勞煩你們幾個了。」 「臣等必定輔佐太子殿下,勤政愛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有負陛下重托。」岑文本等人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 「這一點朕到不擔心。太子治國能力也是有的。」盧照辭沉吟了片刻,又說道:「岑先生,朕記得當年朕出征王世充的時候,遇少林十八棍僧,不知道現在少林寺的那十八棍僧怎麼樣了?」 「這個,臣也不知道。」岑文本神情一愣,臉上現出驚訝之色,他不知道盧照辭這個時候突然提這十八棍僧做什麼,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想必還是在少林寺內習武,參研佛法之類的。」 「恩那就找個人去看看他吧順帶參研一下佛學,有的時候佛學能使人心中寧靜,心無外物啊就讓魏王去吧你們看呢!」盧照辭忽然淡淡的說道。 「陛下乾綱獨斷,臣等無異議。」岑文本等人面色一變,腦袋低的更低了。心中卻是翻轉了無數個念頭,這天子果真是厲害,真的看出了魏王的心思。同樣,也夠狠毒的,魏王的爪子剛出來,立馬抽出鞘中劍斬之。這哪裡是去參研佛學的,也同樣與魏征一番,關了禁閉,只是一個是在家中,一個是在少林寺而已。 「好了,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就這樣吧你們先退下吧!」盧照辭忽然深深的歎了口氣,臉上現出一絲疲憊之色。眾人私底下相互望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一絲了然來,哪裡還敢停留,紛紛告辭而去。但是背後的歎息之聲,仍然清晰可聞。 「陛下也是難做啊!」眾人出了殿門,房玄齡輕輕的歎息道:「有的時候,兒子各個優秀也不是一件好事。家業就這一份,分給哪個兒子好呢!」岑文本和陳光蕊也都點了點頭,當今天子是一個明白人,今日魏王盧承泰剛一出手,他就明白了,盧承泰哪裡是征對洛陽一案而來的,分明是針對太子而來的,利用這件事情來打擊太子的聲望,可惜的是,他的老子很年輕,很英明,一眼就看出了盧承泰的心思。不但將他輕輕的擋了回去,還加以反擊。這就是魏王和太子的區別,在太子的身後,不但有著東宮群臣,還有一個天子。打了太子,就等於打了天子。天子豈會讓魏王得逞,只是魏王也是自己的兒子,盧照辭不好責罰而已,只能是讓他去少林寺,安心養性而已。只是可憐的魏王盧承泰,一旦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想法。 「太子殿下,魏王今日在朝堂之上,請求陛下將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撤職,換上前宣德殿大學士、刑部尚書韋挺大人趕赴洛陽查案。被陛下反駁了。」東宮內,盧承泰靠在軟榻上,神情悠揚,在他面前,一個小宦官涎著臉小心翼翼的說道。 「父皇在後來還有什麼聖旨?」盧承烈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而是淡淡的問道。 「太子英明。」小宦官趕緊說道:「陛下散朝後,就連下兩道聖旨,一道聖旨是給魏征魏老夫子的,讓他閉門思過半個月,想來,若非太子殿下的大婚即將到來,魏老夫子恐怕就是連太子殿下的大婚這樣的事情都不能參加了,若是依照奴才看來,魏征這樣的人就該關閉一年。他。」 「住口。」盧承烈忽然面色一變,雙目睜開,寒光如電,望著眼前的小宦官冷哼道:「魏大人也是你能說的,他是國之棟樑,只是生性剛烈而與,對事不對人,與魏王有什麼關係呢若是再這樣胡言亂語,孤就要了你的腦袋。」 「是,是,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宦官面色大變,趕緊跪在地上,連連扇著自己的嘴巴。 「還有一道聖旨呢!」盧承烈又問道。 「陛下讓魏王去少林寺,說是撫慰當年的十八棍僧,然後參研一下佛學。」小宦官哪裡還敢耍嘴皮子,趕緊說道。 「父皇英明啊!」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仰頭望著東都洛陽方向,心中輕輕的說道:「如今就看你們二人了。不要讓父皇和孤失望啊!」 「閣老,這下我們可就陷入被動了。」新建的刑部大牢之中,許敬宗、狄仁傑還有鄭仁基三人端坐在一起,面前的几案上擺放著一壺小酒,還有幾碟小菜,但是三人卻是沒有酒興。臉上都是苦澀之意。 百餘名官員盡數被滅口,這讓三人大吃一驚。更為重要的是,此案的線索已經斷了,讓三人無從下手,不知道如何是好,是查下去的好,還是不查為好。三人頓時陷入為難之中。 「索性的陛下並沒有催促我等。」鄭仁基臉上露出一絲慶幸之色。笑呵呵的說道:「聽說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們恨不得要將二位大人置之死地而不可啊魏征老大人更是指著陛下的鼻子罵,讓陛下下不了台。而魏王更是將目標指向太子殿下,說太子殿下舉薦官員辦事不利,沒有識人之明,才會導致洛陽一案有了今日的模樣。還是陛下英明啊到現在為止,連一道催促我們辦事的聖旨都沒有下。真是明主聖君啊!」 「沒有催促可是比下一道聖旨更讓人緊張啊!」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望著長安方向搖搖頭說道:「可以看的出來,陛下這個時候所面臨的壓力啊想必岑文本他們並非是這樣勸說陛下的,這個時候陛下最應該做的是避免其鋒芒,轉移天下人的視線是最重要的。要知道,一旦我們長時間內常時間,查不出任何名堂來,對於陛下聲望的打擊可是很嚴重的,到時候,我等就是百死也難贖其罪。」 「可是眼下我們卻是什麼都查不到,好不容易查出來了一點,到了這個時候,居然全部斷掉了。」許敬宗掃了狄仁傑一眼,卻見這個年輕人臉上雖然有一些緊張之色,但是卻沒有著急的模樣,心中驚訝的很。不由的問道:「懷英,你去了弘農,可曾查到什麼了?」 「查倒是查到了一點,已經有了一點線索。」狄仁傑從懷裡摸出一個紫色的徽章來,上面繡了一個「李」字,還有一隻弓箭。 「趙郡李氏。」鄭仁基面色一變,他認識這個徽章正是趙郡李氏的徽章,不曾想到此刻居然落到狄仁傑手中,不由的驚訝的問道:「狄大人,你這徽章在哪裡找到的?弘農?」一想到這裡,不由的面如土色。就是許敬宗也是面色一變,關東幾大世家雖然已經衰落了不少,但是要是做出這種事情,還是有這個能量。 「不錯,正是在弘農發現的。而且在弘農一個山腰上發現的。」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臉上還有一絲神秘之色。淡淡的說道:「你們看看,這徽章上的顏色已經很舊了,上面還有一點血跡。」 「這能說明什麼?」許敬宗雙眼一亮。 「這是假的。」狄仁傑冷笑道:「一個家族的族章是何等重要,穿在衣袖上,也是小心翼翼,不能沾染半點痕跡,而且,我們在弘農那個地方雖然有些打鬥的痕跡,但是對方是以強擊弱,刑部的那些官兵們沒有半點防備,又能殺多少人。再看看,這個徽章,撕裂的地方是何等的整齊,居然是完全扯下來的。這能說明什麼?打鬥的時候,哪裡有那麼好,湊巧之下,就將徽章撕了下來?真是笑話。這明顯是有人栽贓嫁禍的。還有,徽章居然掉在地上,而且是那麼偏僻的草叢之中,好像是故意如此,好顯的更為隱蔽一番。這就說明有大問題了。對方弄巧成拙,才暴露出如此大的問題。」 「不錯。」鄭仁基雙眼一亮,說道:「此事以為故意將徽章放在偏僻的地方,然後讓我們千辛萬苦的搜索到,我們必定會以為是尋找到了正確的答案,但是實際上,根本不是,而是對方撒下的一個誘餌而已,狄大人果然聰慧。」鄭仁基雙目中露出一絲異彩來,心中暗歎眼前的年輕人果真是不凡,難怪天子能提拔此人作了刑部侍郎,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呵呵下官還知道能做出這種安排的人,必定是官場上的人,而且精通刑律,對斷案之道很熟悉。」狄仁傑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睿智的光芒來,雙目中的目光好像能穿透時空的限制,能看到什麼東西一樣,只聽他幽幽的說道:「此事並非他親自在現場指揮的,而是讓別人代替他做的。否則的話,他是不會漏下一點破綻的。這塊徽章上的血跡就是破綻,這個完整的徽章就是破綻。呵呵說來,這個人還是真看的起我狄仁傑了。」 「懷英,此話怎講?」就是許敬宗也驚訝的望著狄仁傑,等候著他的解釋。 「生怕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將我們引入錯誤的方向。」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發現了這塊徽章,上面沾著血跡,這說明什麼,真兇就在眼前了,就算是不在眼前,也與趙郡李氏家的人有很大的關係。呵呵這麼明顯的提示,若是我狄仁傑再不明白,那豈不是說我狄仁傑太過愚笨了嗎?」 「那狄大人以為真兇是何人?」鄭仁基心中一動,不由的緊張的問道。 「洛陽的案子雖然是在洛陽爆發的,但是實際上,其根子卻是在關中。」狄仁傑冷笑道:「洛陽與長安都是一個不可區分的整體。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卻是暴露了他們的目的所在。要將關東世家一起連根拔起,就算不滅了整個關東世家,最起碼也要將趙郡李氏滅掉。使的關東世家勢力大減。」 「可惡。」鄭仁基面色大變,狠狠的說道:「這是何人居然敢施如此毒辣的計策。」這位名義上的關東世家之首,這次也很憤怒了,這哪裡是要削弱關東世家啊,就是要滅掉整個關東世家。甚至連帶著他自己都跟在後面倒霉了。 第584章 狼來了 「懷英的意思是說,此事是關中世家所為?」許敬宗驚訝的說道:「若是如此,我們可是要啃一塊大骨頭了。」一邊的鄭仁基臉上的驚怒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取代的也是同樣的複雜的神色。 同樣是世家,可是對方的世家卻是與自己的世家大為不同,關東世家當年是何等的輝煌,崔仁師在的時候,朝中大部分的官員都是由關東世家的人來擔任,穩穩地壓住關中世家,成為輝煌。可是隨著崔仁師的死去,已經科舉的進一步發展,關中世家隨之而來的打擊,關東世家雖然存在,但是實力已經遠遠不如當年的情況了,比慣縱世家還要差許多。想重整關東世家非數十年的時間不可。可是再看看關中世家,明面上長孫無忌等人已經被罷官免職,可是誰都知道,在他們的背後,隱隱站著太子殿下,就算太子殿下也是與陛下一向,親庶民而遠世家的,可是長孫無忌卻是世家中人,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關中世家也是因為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眼下卻是不同,若是根據狄仁傑的猜測,東都洛陽一案與關中世家大有牽連,這不是說,此案若是查出來,恐怕關中世家衰弱也是一個遲早的問題。若是如此,鄭仁基心中也就平衡了許多了。 「別的事情不知道,但是弘農欽差大臣被殺之事,恐怕與關中世家大有關聯。」狄仁傑思索了片刻,又說道:「不過,儘管如此,此事對於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嗎,因為趙士達的死亡與關中世家並沒有什麼關聯,或者說,我們還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 許敬宗和鄭仁基二人聞言,頓時不說話了。狄仁傑說的沒錯,有了這一點線索,對於眼下的局面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僅僅是只能推測出一點,此案的背後,與關中世家大有關聯,就算是關中世家的什麼人都不知道。要想尋找出最終的人選,還是很困難的。 「呵呵兩位大人,既然有了一點線索,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進步。」狄仁傑見狀,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相信不久之後,我們會得到更多的信息的。有閣老指點,相信,很快我們就可以回長安了。」 「懷英所言甚是。」許敬宗也是官場中的老人,很快就將自己的心情調整過來,摸著鬍鬚,哈哈大笑說道:「不過想像朝堂,老夫雖然不在長安城,呵呵,就算是一個宣德殿大學士,可是這個宣德殿大學士卻是沒有任何權威可言的。若非陛下堅持,恐怕如今坐在你二人面前得就不是什麼閣老了。」 「閣老和懷英乃是太子殿下舉薦的,何人敢如此放肆?」鄭仁基被關在牢裡,儘管知道此案的一些大概的情況,但是哪裡知道朝堂之上發生的具體的事情,更何況,有些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的,都能猜測到其中的緣故。也只有那些聰明人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無疑,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就是其中的一員。 「魏王殿下。」狄仁傑呵呵的笑道。低著頭卻是不說話,右手抓起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的許敬宗也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整個牢獄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鄭仁基臉上的喜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也是大家族中出來的人物,豈會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魏王殿下雖然雖然明面上是針對許敬宗和狄仁傑兩個人的,但是實際上,卻是針對兩人身後的太子殿下的。 「呵呵我們是陛下欽點的,與太子殿下並沒有任何的關係。」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看,陛下,不是仍然堅持讓我等留任,繼續查案的嗎?就是魏王自己也被送到少林寺,去參禪禮佛去了,由此可見,陛下心中可是明亮的很啊!」 鄭仁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歷來皇子爭儲,豈是如此簡單,所謂閻王打架,小鬼遭殃。就是如此了。那只是魏王針對太子殿下的,可是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等人。魏王妄圖挑戰太子,盧照辭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盧照辭又能如此,只是將他送到少林寺內,修身養性,並沒有做出其他的決定來。這就說明了盧照辭的態度,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可是那些群臣們,哪裡有自家兒子來的親啊! 「只要我們認真辦案,陛下就是站在我們身後。」狄仁傑淡淡的說道:「此案背後不管是涉及什麼人,都是不可能逃脫的,只要我們有真憑實據,難道還怕他們不成?魏王,魏王又怎麼樣,此案是沒有涉及他,若是涉及了他,我們照樣能拿他歸案。」狄仁傑清秀的臉孔上,現出一絲怒火來。 「不錯,我們的背後不僅僅有太子殿下,更是有陛下。」許敬宗也點了點頭說道:「魏王雖然來到少林寺,但是他不過是一個親王,在沒有陛下的聖旨和宣德殿委託的情況下,也是不能參與洛陽之事的。我們只要查案,將案子查的個水落石出,誰還敢找我們的麻煩?」鄭仁基聞言臉色方才好了不少。對陣親王,他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的,幸虧此案與盧承泰沒有什麼關係,否則的話,那就事情就大條了。 「眼下我們該怎麼做?」鄭仁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目中精光閃閃,望著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說道。言下之意卻是很明白,他是要出獄的。以前將自己關入大牢,是為了迷惑洛陽官場的上的,但是如今洛陽官場的大多數官員已經死傷殆盡了,整個洛陽城都已經運轉不起來了,他鄭仁基關在洛陽刑部大牢中又有什麼作用呢? 「鄭大人此刻還留在刑部大牢之中是沒有什麼作用了。」狄仁傑也點了點頭,說道:「洛陽官場,官員三之去二,運轉困難,這個時候,是需要鄭大人坐鎮洛陽,然後我們上書洛陽,請陛下降旨,一方面讓鄭大人官復原職,二來,也請陛下為洛陽補充官吏。」 「如此也只能這樣了。」許敬宗點了點頭,轉首對鄭仁基笑道:「走吧,鄭大人,這次可是我們三個人並肩作戰了。哼哼,老夫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將整個朝堂都玩弄於鼓掌之上。」鄭仁基見狀心中暗自發笑,這位許閣老的真心話,恐怕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上吧想像也是,許敬宗心中也實在很憋屈,想他做了一輩子的官,好不容易進入中樞,成為宣德殿大學士,第一次接受任務,居然是整個局面,什麼事情都被對方先了一頭,到頭來,還要靠陛下的聲望來擔保他,這讓他情何以堪啊難怪這麼個陰險如此的角色,也發火了。 「兩位大人,下官倒是要提醒兩位大人,這次我們面臨的對象,可是以為凶狠殘暴的傢伙,誰知道對方下一步會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施展什麼樣的詭計來。所以我們都要小心翼翼的。」狄仁傑雙目中光芒閃爍,提醒許敬宗和鄭仁基說道。 兩人頓時打了一個寒顫,狄仁傑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背後之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要知道,對方居然如此有如此決斷,一口氣殺了百餘口官員,由此可見,此人手段之殘暴,可以說已經達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視國家法律如兒戲,這麼多的官員一口氣全滅了,恐怕就是盧照辭自己也不好下這樣的手段來。 「此言甚是。」許敬宗臉上也露出一絲擔心害怕來,趕緊說道:「我們出入的護衛要加強了,對方既然在不聲不響的情況下,能夠擊殺那麼多的官員,一夜之間能辦成此事,恐怕也不是簡單的事情,手下的人馬肯定有許多。老夫可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殺了。還是小心點為好。」 「不錯,不錯。」鄭仁基心中暗笑,感情這位閣老大人還是一個膽小怕死的角色。是啊這官當的越高,擁有的錢財越多,那就越是怕死了。反而那些平民百姓不怕死。 「閣老,你剛才說了什麼來的?」狄仁傑忽然抬起頭來問道。 「出入小心,加強護衛啊!」許敬宗臉上微紅,望著狄仁傑。好像以為對方是嘲笑自己怕死一樣,但是卻見狄仁傑雙目中儘是欣喜之色,不滿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又問道:「怎麼?此話有問題。」 「不,不,不是這句話,是前面那句話。」狄仁傑好像是發現了什麼,臉上的喜色更濃了。 「哦,對方能對洛陽百餘名官員下手,那就說明他手下的人手肯定很多,否則一夜之間怎麼可能幹出這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來呢?所以我們要小心翼翼的。」許敬宗又將剛才一句話重說了一遍,然後望著狄仁傑,等待著狄仁傑的解釋,就是鄭仁基也好奇的望著狄仁傑。 「閣老所言甚是。對方若不是人手眾多,豈能在一夜將這百餘名官員盡數滅口?哼哼,既然如此,那就好辦多了。」狄仁傑冷哼道:「能輕鬆殺死這些官員,肯定是這些官員家中的下人中有他們的臥底,既然如此,我們就針對這些官員家的下人盤查,本官就不相信查不出什麼來。」 「不錯,懷英此計甚妙。」許敬宗和鄭仁基雙眼一亮,連連點頭。三人相視而哈哈大笑。 前來洛陽的官道上,一輛明黃色的馬車緩緩而來,在馬車的周圍有數百名護衛緩緩而行。護衛很是精悍。就從他們身上穿的盔甲就能看的出來。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明光鎧,那是白練精鋼所鍛造的,也只有大唐這個強大的國家才能鍛造出如此多的制式兵器來。以一國之力,十數年的時間才有今日的成就。這些兵馬都是御林軍。乃是天子親軍,由這些天子親軍護衛的馬車,由此可見車中之人是何等的尊貴。 車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出京前來少林寺的盧承泰,盧照辭就是連太子和蜀王的大婚都沒有讓他參見,就讓來少林,順帶還帶來了聖旨,聖旨是下給鄭仁基的。讓鄭仁基官復原職。乾清宮內的一幕,很快就在長安城內傳揚開來。儘管眾人口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在心中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魏王恐怕對東宮是有想法了,可惜的是,剛一出口,就被天子發配到了少林寺,連太子大婚的都沒有參加。但是到底他還是魏王,而且看盧照辭對他的處罰來說,並不是很嚴重,僅僅只是一個警告而已,所有的待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讓人對魏王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如今盧承泰奉旨來少林寺,車內的盧承泰滿面陰雲,這次他還沒有出手,或者說是剛剛出手,就被自己的父皇狠狠的敲了一竹鞭,這讓他很是鬱悶,連帶著看著一邊的聖旨,都很厭惡起來,這不是下達給自己的聖旨。而是給鄭仁基的。 「殿下,宣德殿大學士許敬宗、刑部侍郎狄仁傑、洛陽留守鄭仁基率領洛陽有司官員已經出迎十餘里。就在前面長亭等候。」就在這個時候,車廂外,一個侍衛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知道了。」盧承泰聲音低沉,馬車已經停了下來,盧承泰打開一邊的車窗,透過那些御林軍的縫隙,朝前面望了望,果然見到一對人馬正在前面,為首有三人,中間一人雖然鬚髮花白,但是面色紅潤,神情儒雅,不是大唐宣德殿大學士許敬宗又是何人,在他右邊一人乃是一個中年儒雅的男人,長鬚飄飄,瀟灑非凡,正是東都洛陽留守鄭仁基,站在許敬宗之左的卻是一個年輕人,身著淺紅色官袍,面色清秀,唯獨雙目似朗星,深不見底,隱隱可見其中閃爍著一絲智慧的光芒,如此神情,如此打扮,不是大唐官僚新貴狄仁傑又是何人。 「大人,您說這次魏王殿下前來,真能能呆在少林寺嗎?」鄭仁基皺著眉頭,淡淡的對一邊的許敬宗問道。一個親王到這裡來了,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無論這個親王是什麼樣的身份到洛陽,大家都得好生伺候著。若是可以的話,他是不願意在洛陽留下這麼一尊大神的。 「他若是不安心呆著,我們有陛下的聖旨,怕什麼?」狄仁傑不屑的說道:「他難道還有膽子敢違抗陛下的聖旨不成?」 「不是怕他抗旨,而是怕他留在洛陽城內。」許敬宗掃了狄仁傑一眼,雖然聰慧,到底是剛剛進入官場,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更加上又是太子的死黨,心中也只有一個太子,自然是不會將別的親王放在眼中。但是作為親王,又是那麼簡單?他自己本身就是一面旗幟,要想動他,就得顧忌到他身後的皇帝陛下。如今皇帝陛下還是在長安城,但是一旦皇帝陛下去了西南,御駕親征,到時候,莫說是洛陽城內,就是長安城內,恐怕也沒有人能夠懾服他了。這個親王前來,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就能對付的。 「好生將他送走吧!」鄭仁基歎了口氣,這位魏王殿下能有那個膽子與太子殿下叫板,若是沒有一點實力那也是不可能的。想讓他安心呆在洛陽,恐怕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一想到這裡,鄭仁基腦袋殼就發疼了,再看周圍的時候,卻見許敬宗也是眉頭緊皺,只有狄仁傑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鬥志來。年輕人就是有鬥志。 「這位太子的親信黨羽與這位心中只有丘壑的魏王殿下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願陛下遲一點離開長安,或者在離去之前,將魏王召回長安,免的留在洛陽,讓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為難。」鄭仁基苦惱的想到。 「來了。」許敬宗輕輕的說道。鄭仁基趕緊抬起頭來,朝前望去,果見一隊騎兵緩緩而來,護衛著一輛馬車,馬車顏色明黃,正是皇家所有的馬車,看著威武雄壯的御林軍護衛的馬車,顯然馬車之中端坐的正是魏王盧承泰。 等到了馬車趕到眾人數十步的時候,才停了下來,只見一個小宦官打開車前明黃細紗,就見一個身材微胖的年輕人緩緩走了下來。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小宦官雙手捧著聖旨,此人不是盧承泰又是何人。 這個時候的盧承泰臉上一掃在車內的陰沉與不悅之色,而是面帶笑容,加上一身的服飾,端顯雍容與華貴。到底是皇家出身的人物,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就算狄仁傑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這個小胖子賣相還是不錯的。但是若是說與盧承烈相提並論的話,顯然還是不夠格的。 「下官許敬宗、狄仁傑、鄭仁傑率領東都官員恭迎王爺大駕。」許敬宗臉上也露出笑容來,領著眾人上前迎道。 「閣老大人不必多禮。小王前來,乃是奉父皇之命,前往嵩山少林,封賞嵩山的,參研佛學的,順帶前來傳旨而已。」盧承泰面色祥和,哪裡有當時在乾清宮的尷尬模樣。好像在長安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這種風範卻是讓人佩服,許敬宗也連連點頭。 第585章 皇帝也是人 洛陽欽差行轅內,眾人將盧承泰迎了進來,宣讀了聖旨之後,也不管願意不願意,這個盧承泰還是坐了首位,許敬宗等人在一邊相陪。 「孤在長安也聽說了,說你們在東都洛陽查案遇到了困難,原本是準備讓韋挺韋大人前來,加強一下你們的力量。可是父皇卻認為,你們三人足以解決此事。呵呵孤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只是如此,你們三人千萬不可辜負了父皇對你們的信任。否則,就是父皇能饒得了你們,孤王也饒不過你們的。」盧承泰坐下之後,原本的祥和的面色頓時又變的威嚴起來,雙目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出一番話來。 許敬宗等人皺了皺眉頭,這個魏王是什麼意思,張口就提案件的事情,好像此事真的是由他來做主一樣,更為重要的是,就算失敗了,那也是陛下和太子的態度,也不是他魏王的態度,他這是想幹什麼,現在就想奪取太子之位嗎?或者說,他已經將自己當做一個太子了? 「殿下放心,太子殿下在我等前來之時,就已經囑咐過我等,認真辦案,報效陛下。」狄仁傑卻笑呵呵的說道:「太子殿下還說了,若是有什麼困難,隨時稟報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會幫助我等解決的。想來在太子殿下的幫助下,我等還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此案的。」 「哦好,好。」盧承泰聞言雙眼一瞇,看了狄仁傑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想必你就是當年太子殿下發現的人才了。都說太子殿下如同我父皇一般,生了一雙慧眼,今日一見過真是不凡啊孤也希望懷英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此事,要知道父皇即將御駕親征,總不能在父皇出征之後,在征討西南蠻夷的同時,還掛念著東都洛陽一案吧!」 眾人臉色一變,這個盧承泰實在是可惡了,他是在給眾人定下時間啊要知道,此刻距離盧照辭出征的時間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了,因為半個月後,就是太子和蜀王的大婚,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如今線索已斷,若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偵破此案已經是難上加難,但是如今盧承泰卻想讓眾人在一個月內解決此事。這下眾人心中也很為難了。雖然氣憤,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此事盧承泰佔了理。是啊總不能讓此案無限期的延遲下去吧總得有個解決時間不是。 天子御駕親征在即,到那個時候都不能解決此事,難道真的如同盧承泰所說的那樣,讓天子在打仗的同時,還在心中掛念著東都洛陽的事情嗎?眾人一下子沉默起來,就是許敬宗心中也很是擔心。 「此刻距離陛下御駕親征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內,我們也不是不能將此案的幕後黑手抓獲。」哪裡知道狄仁傑卻笑瞇瞇的說道。除掉許敬宗和鄭仁基之外,東都洛陽的其他官員面色一變,緊接著露出驚訝之色。 「哦這麼說,三位大臣已經有了章程了?」盧承泰雙眼一亮,小臉上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笑道:「能不能說與小王聽聽,小王最喜歡的就是聽著寫曲折離奇的事情了。」 狄仁傑聞言朝許敬宗望了一眼,那許敬宗朝盧承泰拱了拱手說道:「小王爺,並非下官隱瞞,實在臣等出京的時候,陛下曾經叮囑過,不能洩露案情的一分一毫,呵呵,前不久,百餘名官員被人滅口就是一個例子啊還請小王爺恕罪。」 「哦,對對。是孤王的錯誤。」盧承泰雙眼一瞇,緊接著哈哈大笑說道:「孤王這次前來洛陽,是要去少林寺的,待孤王從少林寺回來,想必此案已經偵破了,到時候,三位可是要將這裡面的情況詳細的告訴孤。」 「這個一定。」鄭仁基趕緊說道。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到那個時候,恐怕天下人都知道這裡面的事情了,哪裡還需要自己來告訴他的呢只是眼下先將此人哄走了再說,此人留在洛陽,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洛陽好啊!」盧承泰笑呵呵也笑呵呵的站起身來,說道:「當年楊廣將此處定為東都確實是有眼光,周圍有八關之牢固,確實是帝王之基業啊諸位在此當官,一定要記住,這是父皇的恩典。大唐是父皇的天下,你們是要忠於父皇的。」 「下官等一定謹記。」這個時候,許敬宗等人趕緊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聲音很洪亮,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那盧承泰見狀,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好了,諸位,孤身體一向不好,這次從長安到洛陽,雖然是坐在馬車之上,但是身心疲勞,要好生休息。」盧承泰站起身來,臉上也露出一絲疲憊之色。擺了擺手,說道:「就不需要諸位在此了,各位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孤明日一早就去少林寺。這裡就不留諸位了。」眾人這個時候,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的,這位主子明裡暗裡,話裡面都藏著機鋒,一開始,就給眾人一個下馬威,將查案的時間再次縮短,一下子變成一個月了。話音之中,更是說了太子如何如何之類的,眾人紛紛告辭而出,一瞬間欽差行轅之中,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殿下。」隨行的小宦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下去吧!」盧承泰面色陰沉,冷冷的朝長安方向掃了一眼,雙目中隱藏著說不出的意味來。只是卻是沒有人發現。 次日,欽差行轅內再次傳來一個消息,魏王盧承泰偶感風寒,在欽差行轅內,一病不起。這下整個洛陽城熱鬧了。 「怎麼回事,怎麼說病了就病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嗎?」許敬宗面色一變,萬一魏王盧承泰在洛陽城內出了什麼事情,他許敬宗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在眾多的官員之中,沒有人比他更著急了。 「下官也曾聽聞,魏王自小身體就不好。聽說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宮內傳聞是娘娘有身的時候服侍天子所導致的,呵呵從長安到洛陽雖然修建了官道,但是他那個身子骨,到洛陽,恐怕也是累壞了,這個時候生病也是可以理解的。」鄭仁基搖了搖頭,說道:「這下我們只能一邊上奏天子,一邊派名醫為魏王殿下治病了。關係到王子性命,我們也是不能馬虎了。」 「洛陽名醫是何人?」許敬宗搖了搖頭,皺著眉頭問道。盧承泰生病了,這個時候也不管他是什麼原因生病的,但是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眾人被人家說了閒話不是。許敬宗更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就因為此事被人參奏,然後被人摘了官袍什麼的。保住盧承泰的小命是最重要的。至於魏王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許敬宗也不想知道,更是不能知道的。 「洛陽名醫當屬張一珍了,他的本名是如此,後來因為他善於用針,人稱張一針。是說他不管什麼病,一針就好。」鄭仁基笑呵呵的說道。 「那就請張一針去為殿下治病。」許敬宗皺著眉頭,擺了擺手,最後目光落在狄仁傑身上,說道:「懷英,不管怎麼樣,我們也開始行動吧魏王前來,可是讓將我們破案的時間提前了不少。雖然如此,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還得遵從不是。」 「也只能如此了。」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就有煩閣老向陛下稟明這件事情吧鄭大人去請張神醫。」 「閣老大人,殿下冒病去了少林寺。說是奉陛下聖旨,前往少林寺宣旨撫慰十八棍僧,還有參研佛學去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闖進一個親兵,大聲的說道。 「這,這如何是好在?」許敬宗面色一變。 「哎這位魏王,這如何是好?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如何擔待的起啊!」鄭仁基也是面色一變,最後望著許敬宗說道:「閣老,您得想個辦法啊!」 「想什麼辦法?」狄仁傑歎了口氣,說道:「此事是陛下親定的,魏王是要去少林寺的,到洛陽只是順道給我們傳旨的,若是還留在這裡,豈不是違抗了聖旨?再說,少林寺也是有醫僧的,想必能治好魏王殿下的,這魏王殿下先天不足,只能是後天來補。少林寺的和尚們武藝不凡,或許魏王在那裡鍛煉一下身體,可以彌補先天上的不足呢!」 「好了,懷英,此事不必說了。」許敬宗擺了擺手,說道:「你雖然是太子殿下的人,但是魏王說什麼也是太子殿下的弟弟,更是陛下的皇子,這個時候生病冒險去了少林寺,萬一出了什麼事情,莫說是你我,就是太子殿下也擔當不起。還是上書天子,用六百里加急送出去,一邊派人將魏王殿下攔下來,在沿途找上一個客棧按紮下來,鄭大人,你去請張神醫,一起趕過去,不可怠慢了魏王。」 「下官這就去辦!」鄭仁基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告辭而去。 「魏王在洛陽生病了,得的是傷寒。本來他是準備帶病去少林寺的,但是許敬宗他們將他在路上攔了下來,鄭仁基請了洛陽名醫張一針前去診斷。不能輕動,只能好生調養。」御書房內,盧照辭歎了口氣說道。 岑文本等人神情一愣,驚訝的望著盧照辭,很快就低下頭來,這是皇家的事情,就算是岑文本也不好說話的,更何況,這裡面的問題誰又知道呢?魏王盧承泰真的是生病嗎?更或者是其他呢? 「張一針這個人臣是知道的。」房玄齡想了想說道:「說起來這個人與孫道長齊名,乃是前隋時期的人物,是隋煬帝楊廣的御醫。這人醫術是很好的,當年陛下在太學中設立醫科的時候,就想讓張一針來擔任副令正,可惜的是被他所拒絕。此人說魏王殿下得了傷寒,那必定就是傷寒了。」 「哦張一針這個人這麼有名?」盧照辭也驚訝的問道,然後自顧自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有張一針在那裡,想必魏王的病沒關係吧!」傷寒在這個時代來說可是一個很嚴重的病,因為傷寒而死的人不計其數。 「陛下,少林寺內雖然也有醫僧,但是到底是山上,而不是洛陽,洛陽名醫無數,魏王殿下留下洛陽對他的身體也是有好處的。」岑文本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傷寒可不是一般的病,在皇宮大內自然是沒有關係的,這萬一,臣以為還是將魏王殿下留在洛陽的好。」 「你們呢?都是這麼看的嗎?」盧照辭轉身問眾人說道。 「臣等也無異議。」房玄齡等人也紛紛說道。不管這個魏王是不是曾經攻擊過太子殿下,與眾人不對路,但是他到底是魏王。當今的皇子,這萬一因為其他的事情,對魏王的身體有什麼損害,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更為重要的是,當今天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恐怕也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回到洛陽診治。 「既然如此,就讓他回洛陽診治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但是要轉告他,讓他不得參與洛陽城內的事情,尤其是和東都洛陽貪污案件有什麼關係的事情都不要做,小小年紀,就知道藉著朕的威風,擅自給許敬宗他們下命令,設置時間限制,若是破案都是如此簡單,也不會弄成今日這樣的局面了。」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好了,此事就不說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太子和蜀王的大婚準備的怎麼樣了?西域各國還有那些屬國的國王特使們都來了嗎?」 「回陛下的話。西域各國,草原各部落使者都已經雲集長安,就是新羅女王也已經度過了黃河,即將抵擋長安。鴻臚寺、禮部的官員都已經準備妥當,等候陛下的聖旨了。不知道陛下何時召見這些藩國使臣的。」陳光蕊趕緊說道。 「今年朕就不接見他們了。讓太去見他們。」盧照辭想了想說道:「今年不同於往日,往年他們送來多少東西,朕就回多少東西,今年就加一點吧!」 「恐怕那些傢伙聽到後,都要高興的跳起來了。」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 「我們大唐雖然是天朝上國,可是也不是冤大頭。」盧照辭冷笑道:「我們大唐可以庇護他們的安全,但是絕對不會損害我大唐的利益。看看這些藩國、部落進貢的東西,不過是這些國家的土特產,在他們那裡,值不了幾個錢,但是我朝就不一樣了。以往都是幾倍甚至幾十倍的給他們。這些都是民脂民膏,豈能就這樣輕輕鬆鬆的送出去,朕不是楊廣,在朕手上是如此,在朕以後的後世子孫也是如此。這一點朕要告知後世子孫。不要拿老百姓的錢不當錢的。隨手就賞賜給別人。」 「臣等謹記。」岑文本等人心裡暗笑。眼前的這個皇帝雖然英明,可是就是吝嗇了一點。歷代王朝一旦有外國前來進貢的時候,都會有許多的賞賜,但是惟獨到了大唐皇帝當政的時候,這些人前來,並沒有多少的賞賜,十數年來,都是對方進貢多少,大唐就回多少禮物。這與大唐的泱泱天朝是不相符合的,顯的極為吝嗇。只是盧照辭已經下了聖旨,做了決定,而且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這些東西都是民脂民膏,在做的都是賢臣,賢臣注重的是什麼,那是名聲,清名留人間,豈會在這上面落了人家的口實,當下各個都不說話。只能在心中暗自搖頭。 「民間對洛陽之事有什麼反響嗎?」盧照辭忽然搖了搖頭說道。 「唐風雖然在此事上起了一定的安定作用,但是百餘名官員被殺,此事實在是影響太大了。民間也是議論紛紛。」房玄齡望了盧照辭一眼,說道:「陛下,要不要催促一下許閣老他們,讓他們盡快破案。」 「這個就不用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許敬宗他們也來了消息,說他們已經找到一個辦法了,可以試一試,或許能在短時間內能破案。我們就不用再催促了。催促急了,有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如今我們在長安,他們在洛陽,對那邊的情況也不是很瞭解,既然他們說已經找到了好的辦法,那我們就只能是等了。」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找到了方法了,真是可喜可賀啊!」房玄齡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 「這下他們的動靜可是很大了。」岑文本略一思索,忽然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您可得做好了派遣官吏的準備了。」 「先生可是知道他們想到什麼辦法了?」盧照辭也很好奇,驚訝的問道。 「呵呵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許閣老他們恐怕是想在那些被殺死官員府上的下人身上想辦法了。」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想法雖然很好,就是動靜太大了。需要的人手眾多。如今洛陽官吏不夠,所以臣想請陛下給他們送去充足的人手。」 「嗯,此事就由先生負責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 「臣遵旨。」岑文本也沒有推辭。 第586章 有內奸 「看,陛下已經傳來了手諭,命魏王殿下留在洛陽城內養病。」這日早日,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正在衙門內辦公,商量著如何在眾多官吏中尋找可疑之人,就見鄭仁基面帶笑容,大踏步走了過來。 「鄭大人,魏王留在洛陽城,對於我們來說,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鄭大人為何如此高興?」狄仁傑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許敬宗也皺了皺眉頭,這位魏王留在洛陽城,對於許敬宗和狄仁傑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誰都知道魏王和太子殿下的關係,而許敬宗,尤其是狄仁傑更是太子的鐵桿分子,這個時候,將魏王留在洛陽城,誰知道這個魏王在斷案的過程之中,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手段,來阻止眾人破案的。 「哦!」鄭仁傑神情一愣,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下官得意了,哎這一個親王若是在我們這裡出了事情,下官也是罪責難逃啊這下一見陛下聖旨前來,讓魏王留在洛陽城,下官這擔心就去掉了一大半了,倒是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此事好是好,可是這魏王一旦在我們查案的過程中,出手干預的話,那可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了。」許敬宗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鄭仁基的話,但是理解歸理解,可是對於盧承泰的到來,心中還是有些擔心。 「不會,這個兩位大人不必擔心。」鄭仁基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在魏王那邊下了聖旨,命令魏王不得插手洛陽之事。呵呵按照道理,親王是不能與官員相交的,親王更是不能插手地方上的事物。呵呵既然陛下已經下了聖旨,想必魏王也只能遵守了。」 「如此也好。」許敬宗點了點頭,只有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之色。但是卻沒有說是什麼。 「好了,既然我們的後顧之憂已經解決,眼下我們就開始查案吧!」許敬宗擺了擺手,說道:「這上面可是有百十個洛陽官員,我們一一查起來還是很困難的。」 「那麼就是慢慢查。」狄仁傑不滿的說道:「陛下已經授予我們調動錦衣衛,想必這個時候洛陽錦衣衛已經被補充的差不多了。哼哼,真不知道這次他們從洛陽錦衣衛口中得到什麼消息了。按照道理他們手中得到的消息應該比我們更詳細才是。」 「錦衣衛與我們不是兩個系統,一個是內廷,一個是外廷。」許敬宗擺了擺手說道:「懷英,想從他們手上得東西恐怕很難。」 「別人不可以,但是閣老大人肯定是可以的。」鄭仁基笑呵呵的說道。 「也罷老夫就去走一遭就是了。」許敬宗搖了搖頭。這能調動錦衣衛的,天下也就是三個人,當今天子、岑文本還有錦衣衛統領秦九道了。剩下的人都是不可能的,不過,若是要錦衣衛配合卻是可以的。 「對了,魏王那裡該怎麼辦?」狄仁傑忽然問道。 「這又什麼?難道我們每日還要去伺候不成?」許敬宗不滿的問道:「他是來養病的,讓我們這些人都圍著他轉嗎?」 「這個恐怕不大適合。」鄭仁基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每天做個樣子還是可以的。若是兩位大人平時繁忙,那就少去,下官可以去代勞,下官好歹也是洛陽的父母官,一位親王在此,若是不去問候,日後傳揚出去,對我等也是不利的。」 「好。既然鄭大人願意前往,那自然是最好了。」狄仁傑也點了點頭,說道:「只要魏王能再次安心治病,我們也別無所求了。閣老,您說呢!」 「呵呵那是自然。」許敬宗也點了點頭。說道:「走吧懷英,魏王那裡就交給鄭大人,這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我了,你我就一家一家的查哎這種事情還不知道能到什麼時候才結束呢可惜了,太子殿下的大婚我們卻是參加不了了。」 「禮物還是要準備一些的。」狄仁傑臉上也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他是太子盧承烈的鐵桿支持分子,可惜這種事情,自己卻不能參加,也是一件相當可惜的事情。 限男女之年定婚姻、執六禮,始於周代。長孫無忌做《唐律》時規定,六禮屢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告期、親迎。即使是皇帝,也不免「買賣婚姻」之俗。更何況此刻的太子盧承烈和蜀王盧恪二人,成為長孫無忌制定《唐律》之後,皇室第一個試驗對象。 太子成婚雖然不是如同帝王成婚那樣,準備金寶、金策,但是要準備的東西卻是很多了,太子妃、蜀王妃等等這些都是要上宗室名牒的,一大早就有迎親使者,太子的迎親使者是房玄齡和陳光蕊,而蜀王盧恪的迎親使者乃是魏征,三人清早出了皇宮,分別前往岑文本家中、王珪府上和誠意伯張紹府上,行六禮。 納采,即送禮、議婚,請媒人去探探口風、虛實。古人認為,大雁「夫唱婦隨」,感情專一,值得學習;因此,納采時拿一隻大雁作見面禮。明清時期,見面禮可就豐盛了,互相攀比,再也不能光拿只大雁去蒙事兒了。問名,就是舉行一個儀式,詢問對方的姓名、出生日期,看看「命相」是否合適。到了納采、問名這一天,禮部官員擬定了禮儀程序和規範,又和一大幫太監、宮女,忙前忙後,佈置典禮會場。按「常儀」,陳設儀仗於朱雀門外,設女樂於武英殿丹陛上。武英殿正殿內,臨時設置兩張桌子,鋪上杏黃色緞子桌布,一桌上面放節,另一桌上面放問名詔書。準備送往三家的禮物,也一水兒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這些東西都是皇家自己出了,沒有要戶部的一分錢,盧照辭也奢侈了一回,好歹盧照辭內庫中錢財不少,奇珍異寶更是有不少了,這才沒有損了皇家的面皮。也同樣讓眾大臣開了一回眼。見識了一下皇家的富裕。 大婚的禮儀,皇室成員、朝廷命官也難得一見。更何況這是大唐王朝第一次太子大婚,眾多官員更是如此了。隨著吉時已到盧承烈、盧恪兄弟二人在宣德殿大學士、侍衛、太監簇擁下,隆重登場,在樂曲聲中步入武英殿內,拜見天子盧照辭之後,王公大臣伏地叩拜,高呼萬歲。宣制官奉詔書,站在東側丹陛上,高聲宣詔,任命正、副二天使,去三家納采,問名。樂曲聲中,兩位天使奉節、奉詔。如此禮就成了。然後就是正使持節,副使捧問名詔書;儀仗隊、鼓樂隊在前開路,送禮官員跟在二使屁股後頭,自武英殿出發,吹吹打打、浩浩蕩蕩地奔向三家而來。規格很高,整個長安城都震動起來,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之中。 「太子殿下,狄仁傑來信了。」 東宮內一片喜色,按照道理盧承烈俊臉通紅,雙目中紅光閃爍,臉上興奮之色難以言表。人四大喜事。洞房花燭夜就是名列其中的,盧承烈自然高興了。 「懷英又是在說什麼了?」盧承烈笑呵呵的從岑清影手中將書信拿了過來。狄仁傑無論是在北都,還是在東都,每兩天都有信件寄來,這也是雷打不動的。盧承烈能進退有據,與狄仁傑的書信交談是有一定關係的。此刻一見狄仁傑書信前來,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狄仁傑這個時候來信,大多是恭賀自己的一番言語而已,這段時間以來,盧承烈對於這類的書信也不知道接了多少了。這個時候,自然是隨手將書信丟在一邊的梳妝台上,張開兩手,任由岑清影將身上的吉服脫了下來,又換上一身的常服。 「殿下,臣妾以為這次狄仁傑送來書信恐怕不是為了單純的恭賀了。」岑清影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智慧之色來。 「怎麼講?」盧承烈雖然雙目中露出一絲思考來,但是還是將書信取了過來。 「他要是單純的祝賀的話,也不會今日送來,若是臣妾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是與洛陽一案大有關聯。」岑清影取下頭上的鳳冠說道。 「嗯!」盧承烈皺著眉頭打開狄仁傑寫來的書信,最後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最後將書信丟在一邊,站在那裡不說話了。 「怎麼了?」岑清影忽然感覺身後沒有任何的動靜,也驚訝的轉過身去。 「狄仁傑他們在洛陽遇到麻煩了。」盧承烈淡淡的說道:「對方手段狡猾,無論狄仁傑他們怎麼加進速度,但是總是被對方先一手。本來這次狄仁傑他們準備在那些遇害官員中搜尋一番,這些百餘名官員一夜之間都被殺死,足以見到對方人手眾多,而且根據狄仁傑他們的推斷,這些人就是在洛陽官員的家宅之中,也只有這些內賊們,才有機會如此輕鬆的將這些官員們毒死。」 岑清影點了點頭,說道:「殿下所言甚是,狄仁傑他們所調查的方向無疑是正確的。只是沒想到對方的手伸的這麼長,速度居然這麼快。」 「背後的黑手實力很強大,強大到能與錦衣衛相對抗了。孤可以猜測的到,這只黑手肯定潛藏在朝廷之中很多年了,而且這樣的行動不止一次兩次了。」盧承烈臉色陡然的凝重起來。說實在的,洛陽死掉的那些官員,對於他盧承烈來說,並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惋惜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若是不貪財,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雖然是被殺的,可就算是不被殺,最後還是逃不了朝廷的處罰的,可是,對於盧承烈來說,這只背後的黑手就很是問題了。對方做出如此大的動作來,難道真的是為了錢嗎?顯然不是,若是為了錢的話,就不一會弄出如此大的動靜,更是不會將那些百餘名官員盡數殺死,還在對方的府內布下那些內奸。這才是盧承烈關心的問題。盧承烈並沒有避諱岑清影,而是將狄仁傑送來的書信交給岑清影。眼前的女子不但是他的正妃,更為重要的是,她是岑文本的女兒,繼承了岑文本身上所有的優點,尤其是岑文本的智慧,一人智窮,合二人之力,或許能在這裡面看出什麼來。 「殿下,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狄仁傑在心中所說的事情。」岑清影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忽然驚訝的說道。 「你想說什麼?」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對手總是比狄仁傑他們快一步,而不是快很多,而是快一步,殿下,您不感覺到很奇怪嗎?」岑清影輕輕的說道。雙目中隱約著一絲詭異。 「你,你是說,這裡面有內奸?」盧承烈驚訝的說道:「會是誰呢?許敬宗或者說是鄭仁基?應該不大可能吧許敬宗乃是閣老,要這麼多的錢財幹什麼呢?而鄭仁基乃是鄭氏的家主,錢財無數,更是東都留守,他要這麼的錢財幹什麼?而且他的女兒更是進了京,冒險告御狀的。若是這個鄭仁基乃是內奸的話,豈會讓他的女兒進京,就在那個時候,就開始展開行動就可以了。何必如此麻煩呢?」 「狄仁傑言語之中,已經將目標鎖定鄭仁基身上。」岑清影輕輕的說道:「只是此刻他不好輕易說出口而已。鄭仁基若是以前,可以將其壓入大牢,但是現在卻是不一樣,剛剛被陛下官復原職,這個時候再次讓他下獄,恐怕朝野上說不過去,而且,此事狄仁傑也是沒有任何把握的,只是猜測而已,否則的話,也不會不說出來了。」 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眉頭緊皺,在房內走來走去,最後歎了口氣,說道:「此事孤也無可奈何,孤雖然是太子,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也不好輕易對付一個官員的。」 「你的意思是說?」岑清影雙目中的光芒緩緩的消失了。 「此事只是狄仁傑的一個懷疑,這個懷疑,就是許敬宗也不知道。既然他已經懷疑了,那就說明他肯定在想辦法,有意識的將這件事解決掉。」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其實孤更想知道的是,此事的背後是什麼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居然有這麼多的人手,讓人很驚訝啊孤擔心狄仁傑他們能解決明面上的東西,但是解決不了背後的東西。」 「你想找皇,父皇。」岑清影第一次這樣稱呼盧照辭,難免有些不習慣。 「不錯。」盧承烈點了點頭,道:「對方如此大膽,連殺百餘名朝廷官員,也曾經殺了一個欽差大臣,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既然如此,何不多殺幾個呢?只要能掩藏自己,更何況,他手下的人手那麼多,這種事情也是乾的出來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但是狄仁傑乃是孤手下的第一智者,若是被人所暗殺,豈不是孤的一大損失嗎?」 「不錯。」岑清影臉上也露出一絲害怕來,大唐的人才雖然很多,但是精通屠龍之術的人才卻是很少,盧承烈要想順利繼承天子之位,要想成為一個好皇帝,那就需要一個好的助手,就如同貞觀朝文有岑文本,武有李靖一樣,那麼盧承烈也是需要一個好的助手,那這個狄仁傑年紀比盧承烈大不了多少,但是一身智謀的人物,無疑是最佳的人選。可是在洛陽一事上,對手太過強大,就是如今的錦衣衛都查不出什麼來,由此可見,對手力量是多麼的強大,而且手段凶殘,一旦讓對方知曉狄仁傑手中有了十足的證據的時候,不能排除對方會不會採取極端的措施,對於盧承烈來說,狄仁傑是絕對不能損失的。 「孤這就去見父皇。讓父皇下一道手諭,滎陽大營派出兵馬保護狄仁傑,在關鍵的時候,授予狄仁傑全權,可以調動虎牢關、滎陽的兵馬。」盧承烈臉色一變,忍不住就朝外走去。 「現在去?」岑清影面色一變,掃了周圍一眼,只見房內紅燭高照,喜氣洋洋,盧承烈這才想起來,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夜,而且這個時候天色也不晚了,盧照辭或許是在處理國事,可是玄武門卻已經關閉,這個時候去見盧照辭顯然不是時候。 盧承烈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但是一想到對手的殘暴,或許他最為倚重的手下此刻正處在危險期間。一想到這裡,盧承烈臉上頓時路出複雜和為難之色來。 「去吧早去早回,王家妹妹那裡,臣妾回去解釋的。」岑清影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就是嫁到帝王家的壞處,在享受億萬人頂禮膜拜的同時,但是也要容忍對方重視江山遠在重視自己之上。 「嗯。」盧承烈點了點頭,不敢怠慢,取了外袍。領著幾個侍衛和太監,就朝玄武門而來。雖然這些人很是驚訝,太子在大婚之夜,不在洞房之中,卻到皇宮中來,這是何等驚訝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樣,對方是太子,一批人打著宮燈很快就到了玄武門。 玄武門守將不敢怠慢,一邊命人通知大內總管秦九道,一面請盧承烈在玄武門外等候。又讓人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太子這個時候怎麼來了?」今夜盧承烈就在坤寧宮休息,也罕見的沒有批閱奏章到深夜。若是平日裡,秦九道可是不敢再這個時候輕易的去打擾盧照辭,但是這次他可是明白了,讓盧承烈在這個時候前來,那顯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哪裡敢怠慢,趕緊小心翼翼的叫醒了盧照辭。也幸虧盧照辭剛剛躺下不久,否則的話,還真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去,將太子叫進來。」盧照辭只是略一思索,就讓命人將盧承烈帶了進來。洞房花燭之夜,盧承烈若是沒有大事,豈會在這裡來打擾自己?看來是有大事發生了。盧照辭心中暗自思索起來。 第587章 夜闖禁宮 「承烈,你這個時候怎麼來到這裡了?」盧照辭披著一件單衣,稍微整理了一番,就走了出來,望著在大殿內恭恭敬敬的盧承烈說道。言語之中,隱隱有一絲怒火。更多的還有一絲好奇。 按照道理,盧承烈這個時候應該是洞房花燭才是,怎麼在這個時候進宮了。盧照辭十分的不解。 「父皇,這是狄仁傑從洛陽送過來的,兒臣不敢怠慢,所以趕緊送來了。」盧承烈好像感覺到盧照辭的憤怒一樣,哪裡還敢怠慢,趕緊將狄仁傑的書信取了出來,雙手捧了上去。 盧照辭狠狠的瞪了盧承烈一眼,右手伸出,將書信奪了過來,打開掃了一遍,臉色微微一變,冷哼道:「這能說明什麼?值得你現在趕過來的嗎?要知道,今日是你的新婚之喜,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洞房之中才是,怎麼到朕這裡來了。回去,回去。」盧照辭揮了揮手,就準備將盧承烈趕了出去。 「父皇,兒臣懇請父皇將滎陽兵馬調動權授予狄仁傑,並且派兵保護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的安全。」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堅定來,猛的跪在盧照辭面前。 「你這是什麼?」盧照辭面色大變,冷哼道:「你這是在威脅你的父皇嗎?你想讓他調動兵馬做什麼?或者說給他二人配護衛是做什麼?難道有人想殺他們不成?真是笑話,你以為這大唐就如同前隋末年一樣,烽煙四起,盜匪叢生嗎?」這下盧照辭是真的生氣了,雙目中閃爍著寒光,冷冷的望著盧承烈。 「父皇,兒臣以為,狄仁傑他們此刻每時每刻都是在對方的監視之下。」盧承烈絲毫沒有因為盧照辭的生氣而又任何的退縮,大聲的說道:「而且,兒臣還敢斷定,狄仁傑他們中必定有內奸的存在,否則,為什麼無論狄仁傑他們做出怎樣的行動,所行動的對象都是被對方所滅口。」 「有證據嗎?」盧照辭眼珠轉動,不屑的說道:「承烈,你要知道你雖然是太子,但是不要忘記了,莫說是太子,就是朕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誣陷大臣。你說這裡面誰是內奸?狄仁傑?或者是許敬宗,或者是鄭仁基?你說這些人是內奸,可有證據?你要知道,若是沒有證據,胡亂猜測大臣,朕也會治你的罪的。」 「兒臣沒有證據,但是兒臣相信狄仁傑的推測是沒有錯的。」盧承烈大聲的說道:「在此事的背後必定是有黑手,必定是有內奸潛伏在他們中間。他們既然能殺了百餘名官員,那肯定會在最關鍵的時候,來個魚死網破的,殺了狄仁傑的。」 「所以你想讓朕派出侍衛保護狄仁傑,甚至在關鍵的時候,允許狄仁傑調動兵馬?」盧照辭隨便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來。 「兒臣正有此意。」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哀求來,說道:「父皇,人才難得,像岑先生那樣的宰輔之臣更是難上加難,兒臣好不容易才遇見一個,兒臣不想讓他有任何的損傷。父皇,那狄仁傑不就是父皇留給兒臣的嗎?」 「不錯,知道培育自己的根底了。」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不管狄仁傑最後怎麼樣,但是朕是絕對不會授予他調兵之權的,若是真的被殺,那也是他命中注定的。若是連這一關都闖不過去,朕以後如何重用於他?這樣的臣子,也不是你的首輔大臣。」 「父皇?」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盧照辭不待盧承烈說話,就揮了揮手,示意盧承烈退下去,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太子,像今日這樣的事情,只能出現一次,若是下次再犯,朕絕不輕饒。下去吧!」 「兒臣遵旨。」盧承烈見盧照辭面色鐵青,雙目中隱隱有怒火,當下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承烈,記住,你是太子。」盧照辭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盧承烈頓時停住腳步,只聽他的父親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首先要做的是面臨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只有這樣,那些做臣子的才不知道你這個太子是在想什麼?一個好的皇帝,就要心機深沉,這樣才能駕馭群臣,否則的話,你這個皇帝只能是被臣子們牽著鼻子走。明白了嗎?」 「兒臣多謝父皇教誨。」盧承烈趕緊拜倒說道。 「至於狄仁傑的事情,既然他沒有向你求救,說明眼前的局勢他還能應付。」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你應該相信他,就像朕很相信他一樣,否則的話,不會讓他挑重擔的。」 「兒臣太過緊張了。」盧承烈心中一亮,趕緊說道。 「去吧想必你的那位妃子正等著你呢!」盧照辭這才擺了擺手,讓盧承烈退了下去。 「哎!」盧照辭看著盧承烈離去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既然如此關心太子,為何不答應太子的請求呢!」就在這個時候,盧照辭身邊一縷香風襲來,接著就感覺手臂一陣溫熱,不是皇后崔瑩瑩又是何人。 「雛鷹都是會長大的,他應該自己面對著一切。」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若什麼事情都讓朕來解決,那朕以後退位了該如何是好呢?江山以後還是要交給太子的,這個時候就應該讓他去面對一切。」 「可是洛陽之事?」崔瑩瑩幽幽的說道:「臣妾雖然是在宮中,可是這件事情臣妾也聽說了,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啊這個兇手膽子可真是大,居然連朝廷的命官都殺,還殺了陛下的欽差大臣?真是膽大包天。」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只要有利,還有什麼不可以做的呢?」盧照辭冷笑道:「朕以前曾經聽一個名人說過,資本如果有百之又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之又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之又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目著被絞死的危險。我們這次是百之又四百的利潤,你說,這值不值我們得去冒險?洛陽之事就是如此,那豈止是百之又四百的利潤啊洛陽修建耗費無數,就光支付那些苦力的工錢就有百萬貫之多,如今這些人一口氣將他們全部貪墨了。自己一個子都沒有花,由此可見這其中的道道了。若是是朕,朕也會這麼做的。世間之事,都是一個利字當頭,朕當年為什麼要推翻李氏,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李淵想置朕於死地,但是最關鍵還是朕自己心中的與慾望,否則的話,也不會在那段時間內,組建錦衣衛了,歸根結底,是因為朕自己想當皇帝,也許當時沒有想到這件事,但是自己的意識,卻是不由自主的指導著自己像這個方向上去引,拉攏房玄齡,算計李淵,最後收李靖、岑文本等等,現在想來,都是為了日後奪取帝位而來的。」 「陛下若是不奪取帝位,這天下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模樣呢?」崔瑩瑩好像感覺到盧照辭心裡有事一樣,不由得寬慰道:「陛下若是不奪取江山,恐怕我等一家人此刻都被李淵所殺,就是臣妾等人要麼被他人所佔有,或者是賣入樂籍等等。」 「呵呵!」盧照辭拍了拍崔瑩瑩的粉臉說道:「人有慾望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本領,去享有別人應該享有的一切。一旦自己的慾望被現實所擊破,恐怕也沒有人能夠救的了自己了。」 一邊的崔瑩瑩聞言,雙目中露出一絲疑惑來,她總感覺盧照辭是若有所指,但是卻不知道盧照辭到底是在想什麼。但是她卻沒有詢問,只是將盧照辭的虎背緊緊的抱住。 「太子大婚已畢,不久之後,朕也要出征了,宮中就靠你了。」盧照辭輕輕的拍了拍崔瑩瑩說道。 「陛下放心,宮中自有臣妾和無垢妹妹,想必沒有什麼問題。」崔瑩瑩搖了搖頭,說道:「陛下,那太子殿下剛才說的事情。」 「呵呵放心。」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狄仁傑是朕看重的大臣,若是就這樣被人所殺,那豈不是朕這個皇帝當的太窩囊了。主要是看看承烈的手段而已,更重要的是,這個恩情得讓狄仁傑知道,只有這樣,日後狄仁傑才會對太子更加的忠心耿耿。要知道,對臣子的恩義,不但是僅僅授予他官職這樣簡單,有的臣子,功名利祿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們所需要的僅僅是信任,僅僅是能讓自己有一個施展才能的機會而已。無論是岑文本還是狄仁傑就是這樣的人。岑文本已經成了朕的首輔大臣,而這個狄仁傑,也確實像是太子所說的那樣,是朕留給太子的,所以這個恩情得太子去結,明日,整個長安城內嗎,就會傳出一個消息,太子為了保護狄仁傑,深夜闖禁宮的消息。到時候,太子的賢明就會傳揚出去,這樣,太子的麾下才會有更多的人才。也只有這樣,朕才能安心出征,才能安心的將天下交給他。」崔瑩瑩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而次日,確實是像盧照辭所說的那樣,盧承烈深夜闖禁宮的消息很快就在整個長安市面流傳開來,而且很快就傳了出去,一時間太子的賢明傳遍了五湖四海。 「懷英,這下連老夫都羨慕了。」洛陽欽差官邸之中,許敬宗用羨慕的眼神望著狄仁傑,一邊的鄭仁基也連連點頭,能得太子如此信任,如此關照的倒是十分的難得。 「倒是讓下官慚愧啊!」狄仁傑低著頭搖了搖頭說道:「到洛陽有二十天了,可是我們卻是一無所得,凡是我們即將有所得的時候,線索就被對方所掐斷,對方手段高超啊下官很是慚愧,對不起陛下的信任,也對不起太子殿下的信任啊!」 「呵呵此事也怪不得你。」鄭仁基聞言趕緊勸說道:「只是對方太過狡猾的緣故,太子殿下聰慧無比,必定知道狄大人的苦衷,想必也不會怪罪的。」 「對,懷英不必內疚。」許敬宗也勸說道:「陛下若是有心為難懷英的話,恐怕這個時候早就下聖旨來訓斥你我二人,既然到現在還沒有來任何聖旨,想必是相信你我二人終有一日,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的。」 「正是如此,下官才感到內疚呢!」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在大婚之夜,居然前往坤寧宮為下官求情,下官真的是想不到啊!」 「好了,好了。」鄭仁基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太子殿下如此賢明,我等能為太子殿下效命,也是我等的福氣。如今我等三人最好能盡快將此案查個清楚的好,若是再在這麼下去,恐怕莫說等我們將案件查個清楚,那些百餘名官員家中的下人都死的乾乾淨淨了。我們一輩子恐怕都要耗在這個了。這樣我等的顏面可就要丟盡了。連帶著陛下和太子殿下也會被人家笑話。不知道二位大人有何看法?」 「能有什麼看法?」狄仁傑掃了許敬宗一眼,搖了搖頭,說道:「眼下若是再這樣查下去的話,恐怕真的像鄭大人所說的那樣,我們有可能發現的線索都會被對方所切斷,此案再也沒有可能有水落石出得那一天了。」 「不錯,是得想想辦法。」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先回去想想吧今日就休息一天,不查案了。都回了吧啊回去都好好想想,這段時間,老夫也累了。」許敬宗也不管二人是怎麼想的,就逕自出了府衙前廳,朝自己的後院走來。 「算了,算了,既然閣老都已經很累了,今日你我也就到這裡吧!」鄭仁基和狄仁傑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鄭仁基擺了擺手說道:「閣老說的沒錯,我們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審案子,也累的慌。閣老年紀也大了,吃不消也是正常的,就是連下官都忍受不住了,還是明天再繼續吧!」 「既然如此,也只能這樣了。」狄仁傑想了想,也點了點頭,說道:「只是下官擔心陛下那裡等的著急啊不過,既然兩位大人都是這個意見,下官自然是無話可說,既然如此,今日就停審一天吧!」 「恩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告辭了。」鄭仁基拱了拱手說道。 「不送。」狄仁傑也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說道。鄭仁基點了點頭,轉身告辭而去,神情瀟灑,端顯世家子弟風範。身後的狄仁傑神情幽幽,望向鄭仁基的雙目中,總是含著莫名的神色來,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走了?」後院之中,狄仁傑走了進來,卻見許敬宗端坐涼亭之中,面前的石桌上放著幾牒小菜,還有一壺酒來,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也毫不客氣的走了上去。 「多謝閣老了。」狄仁傑輕輕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向許敬宗舉了舉,就一飲而盡。 「和懷英一起辦事,老夫心中確實愉快。」許敬宗也將面前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時候發現的?」許敬宗將手中的杯子放了下來,狄仁傑又向杯中加了一杯酒,就見許敬宗笑呵呵的問道。 「閣老恐怕比下官發現的更早吧!」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可惜的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前面的一切都算是白做了。」 「不。」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最最起碼得到兩個消息。」許敬宗雙目幽深,好像是一汪深潭一樣,讓人不可忽視。 「請閣老明言。」狄仁傑雙眼一亮,不由的驚訝的問道。 「其一,我們之間有內奸,此人是誰,你我都知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既然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那剩下的就好辦了,你我也就有辦法來對付他了。」許敬宗冷笑道:「其二,就是線索的問題,對方既然是背後黑手,那按照道理來說,手下很多,否則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將百餘口性命盡數誅殺,可是既然是自己的屬下,為什麼等到我們快要查到的時候,才將對方滅口嗎?是存在著僥倖的心理嗎?老夫以為不是。這裡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背後的黑手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的名字叫什麼,他之所以能殺掉那麼多的官員,固然是因為他人手眾多,但是更重要的是,控制這些人手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另外的人。」 「閣老的意思是說?」狄仁傑雙眼一亮。 「不錯,我們就算將這些人盡數捉拿,但是也恐怕找不了這背後之人是誰,但是若是我們能將這個中間人找到,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許敬宗冷笑道。 「這個人恐怕很難找到啊甚至還有可能被滅口了都有可能。」狄仁傑搖了搖頭歎息道。 第588章 許敬宗害怕了 「不,這個人肯定還在世上。」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此人若是被滅口,就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對方恐怕早就掌握了手下的那些人的資料,豈會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打轉,冒著隨時都有可能被暴露得危險,所以老夫猜測他們並沒有找到那個人。只要我們能盡快找到這個人,就算對方再怎麼厲害,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也不會將你我如何的。」許敬宗冷冷的說道。這個老傢伙也感覺到很鬱悶,自己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好不容易因此出來辦差,沒想到的第一次接手的任務居然如此的棘手,還接連得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憑空被人家笑話。在他心裡早就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了,這個時候,更是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的陣營之中,居然出現了內奸,更是讓怒火沖天了。 「如何找到他?」狄仁傑沉思了半響之後,淡淡的說道。 「引蛇出洞。」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既然我們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那就我們抓住這個人,然後對外宣揚,你說,背後的黑手知道我們抓住此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殺了此人。」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許敬宗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不殺掉這個中間人,不但下面的人要死,就是他背後之人也是要死的。所以他們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人活在世上的,派人前來刺殺那是必然的。」 「話雖然如此,可是我們如何能瞞的了另外一人呢?」狄仁傑皺了皺眉頭,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只聽他淡淡的說道:「此人官位比較高,而且在關東很有名聲,若此人並不是幕後主使,但是最起碼這樣的人在對方的陣營之中,必定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如此重要的一個人物,下官就不相信他沒有見過。此刻沒有聖旨拿他,我們在辦案的過程中,也不能瞞著他啊只要他見了那個冒牌貨,必定知道我們的計劃,對方恐怕是不會上當的了。閣老的一番佈置恐怕是沒有用處的了。」 「那就調開他。」許敬宗冷哼道:「讓他去趙郡。趙士達乃是趙郡李氏的女婿,趙士達出了事情,老夫就不相信這個李氏就沒有涉足這裡面,正好讓他去走一遭。懷英以為如何?哼哼,他不是號稱關東世家之首嗎?這也是關東世家內部的事情,就應該是他去的。」 「真是弄不明白,他如此顯赫的地位,家中錢財不計其數,為何還要做出這種事情來。」狄仁傑言語之中甚是好奇。 「懷英,在這個世上,人的野心是難以滿足的,有句話叫做慾壑難填,就是這個道理了。」許敬宗不屑的說道:「他這個位置,在我大唐也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關東世家在經歷了崔仁師事件之後,衰弱了不少,他作為領頭人,若是再不奮起,關東世家的人怎麼能聽他的調遣。所以他就採取這種手段,也是不足為奇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他去趙郡李氏家中走一遭,若他是此事的幕後主使,想必會為此事作出決斷的嗎,若他不是此事的幕後主使,那在他離開洛陽期間內,在我們引蛇出洞的那段時間內,對方必定會採取行動,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斷定,此事的幕後主使,位置還在鄭仁基之上了。只是,閣老大人,既然你我都能斷定鄭仁基和此案有關,為什麼有讓他的女兒去京師告御狀呢?居然將此事上達天聽,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說起來,老夫也感覺到奇怪。恐怕不光是你,就算是其他人也很驚訝。」許敬宗皺了皺眉頭,摸著鬍鬚說道:「或許是用這種方式來逃脫懷疑。看看,鄭麗婉一進京,見到陛下之後,立刻就被免了罪責。官復原職,成為督辦此案的三人之一。或許就是如此啊!」 狄仁傑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不管怎麼樣,此事之中也透著一些蹊蹺,趙士達乃是東都重要人物,若是貪污其他的東西沒有被人發現也說的過去,可是剋扣百姓的工錢,這麼大的事情,鄭仁基若是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陛下聰慧無比,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陛下仍然讓他官復原職,懷英,你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狄仁傑搖了搖頭,天子的心思豈是任何人都能猜的出來的,沒有人知道盧照辭這個時候再想著什麼,只知道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盯著洛陽一案,都是在盯著自己三人,一方面固然是關係到天子的威嚴,太子地位的安穩,但是與自己而言,一方面是自己前程的問題,而另一個方面,更是天下民心的問題。狄仁傑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但是眼前同樣的問題,又出現在自己面前,為什麼鄭仁基和鄭麗娟父女二人作出的決斷是完全不一樣的呢這個鄭麗婉進京的事情,是鄭仁基指使的,或者就是她自己作出的決定呢這讓狄仁傑很驚訝。一時間,他猛的發現,此事又牽扯到長安的鄭麗婉,或許這個鄭麗婉知道什麼。狄仁傑一想到這裡,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懷英可是想到什麼了?」許敬宗看了狄仁傑一眼,眉頭輕輕的皺了皺,輕輕的問道。 「下官倒是想見見這個鄭麗婉。」狄仁傑想了想說道:「閣老,下官有種感覺,這個鄭麗婉或許知道是什麼,此女就是我們破案的關鍵。」 「你想去長安?」許敬宗驚訝的問道。 「不錯,洛陽之事,想請閣老先主持一番。」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下官總感覺此案並不是像表面這麼簡單,在此案的背後肯定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在此案的背後,下官總是感覺一根繩子在牽著我們,讓我們不能前進的太快,但是又不能讓我們在原地踏步,這讓下官很為難,也很好奇,真想知道這根繩子最後是握在何人之手。」 許敬宗神情一動,臉色微微變了變,搖搖頭說道:「我們雖然手握大權,但是懷英不要忘記了,我們的權利是來自何人,那是陛下,若是真有這樣的一根繩子的話,那就是陛下,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指揮到你我二人,哪怕是首輔大人也是不可能的。要記住,歷代王朝中,不乏聰明智慧之人,諸如本朝的崔仁師、長孫無忌等人也都是人中豪傑,可是這樣的人物,為什麼死的死,貶的貶呢?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認識到自己是什麼人?他們自以為自己的官位已經到了一定的高度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隨意改變官場上的一切,卻忘記了,臣子到底是臣子,而不是皇帝。在我們的上面還是有人的。」許敬宗話有所指,只是他說的很模糊,並沒有全部說出來。 狄仁傑聞言皺了皺眉頭,不可否認,他也是一個岑文本一般的人物,可是這樣的人物,要想真的成為岑文本,那也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只有經歷了無數的風雨,在官場上見識無數的腥風血雨,才能成長成為岑文本一樣的人物,顯然的狄仁傑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雖然能感覺許敬宗言語之中有點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只能是皺著眉頭自己思索起來。一邊的許敬宗見狀,並沒有指點什麼,而是命一邊的親兵去傳出自己的命令而與,讓鄭仁基盡快北上,去趙郡李氏家族中,尋找證據。鄭仁基雖然是東都留守,但是在欽差大臣和宣德殿大學士面前,卻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許敬宗的一紙命令,鄭仁傑也不得不遵守。 好半響,狄仁傑才抬起頭來,望著許敬宗的目光,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顯然他並沒有想清楚這裡面的奧秘來。許敬宗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懷英啊既然你已經決定去長安的話,那就去吧領著百名護衛,想必路上也不會擔心什麼了。」 狄仁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對許敬宗說道:「閣老,當初下官去弘農的時候,曾經聽路人說過,當初欽差大人被殺的前幾日,有一批操著雍涼口音的人在那裡經過,約有百人之多。」 「你確定?」許敬宗忽然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不錯,下官以前沒有說出來,那是不敢確定,但是昨日下官的一個屬下經過詳細調查之後,得出來的結果,這些人多是異族中人。」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下官懷疑就是這些人下的毒手。只是如此一來,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知道了,你現在就去長安吧!」許敬宗想了想,擺了擺手,說道:「若是有空的話,就去首輔府上。他是我大唐第一智者,或許能給我們一點提示也說不定。」 「是。下官這就去。」狄仁傑聞言雙眼一亮,不敢怠慢,朝許敬宗拱了拱手,這才退了下去。他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許敬宗面色凝重。 「雍涼口音。異族中人?」許敬宗面色凝重,他輕輕的說著什麼,雙目望著長安方向,輕輕的說道:「陛下,我們背後的那隻手是你嗎?可是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或許你你老人家根本早就知道是什麼,看著我們在棋盤上廝殺嗎?」一想到這裡,許敬宗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原本紅潤的臉孔上,不見有半點是神色,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擔憂與恐懼之色來。顯然是被自己的推測所嚇到了。 狄仁傑並不知道這些,他領著百餘御林軍就朝長安而去;鄭仁基也並不知道這些,他這個時候,正端坐在自己的書房中,書房很黑暗,周圍的窗子全部都關上了。書房內,靜悄悄的並沒有半點的聲音,只有鄭仁基面前的兩杯清茶上,飄起了一絲清香來。只是不知道,書桌上,為什麼放著兩杯清茶。 半響之後,答案很快就出現了,就見一個中年文士領著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走了進來。隱隱可聞見一股魚腥味鋪面而來,鄭仁基皺了皺眉頭,但是卻沒有說話。原來這一杯茶是為眼前的中年文士準備的。 「坐。」鄭仁基指著面前的椅子說道:「沒想到你們還真的來了,主上可是對我瞞的緊啊若不是我放出緊急聯繫訊號,恐怕你也不會登門求見吧而且,還來的如此隱秘。一進門,我就能聞到一股魚腥味。」 「說吧什麼事情居然如此緊急。」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頭,望著面前的茶水,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頭,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他們已經懷疑我了。」鄭仁基苦笑道。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意外,顯然這種事情早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只是沒有證據不是嗎?」中年文士笑呵呵的指著一邊的少年,說道:「這個姓陰。陰明空的陰。」 「長安陰氏?」鄭仁基面色一動,望著中年文士,笑說道:「主上的考慮到很是周到啊除掉下官外,還有關中世家的人,這能說明什麼?陰氏只是一個小家族,難道能取代長孫那些家族不成?」 「那自然不是。」中年文士笑呵呵的說道:「發現了又能如何?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陛下也不會動你的,這就是名,無論是陛下或者是那些臣子們,都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輕易的去動一個大臣,更何況,這個大臣剛剛平反,剛剛官復原職。若是再將你抓入大牢,豈不是在打陛下的臉嗎?所以整個天下,除掉陛下,再也沒有人敢將你怎麼樣。說實在的,就是主上也不理解,那些名單怎麼會被陛下所得?哼哼,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因你引起的。要是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鄭仁基聞言面色一變,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話。書房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有三個人的呼吸聲傳了出來。 「我要去趙郡了。」鄭仁基忽然淡淡的說道:「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洛陽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恐怕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什麼。你要去趙郡。」中年文士忽然面色一變。這些日子,他能夠將劉進原先的屬下清洗的乾乾淨淨,不就是因為鄭仁基通風報信的結果嗎?若非是他的通風報信,豈會有如此大收穫。但是這個時候,若是鄭仁基離開洛陽,這就意味著,在欽差大臣內部,他就沒有內線了,沒有內線,如何能幫助自己,極是的斬殺潛藏在那些官員家中的下屬。中年人一下子臉上頓時變了起來,他並不擔心狄仁傑他們能通過這些下屬們知道自己等人的存在,但是他害怕的是狄仁傑能通過這些下屬知道另一個人的存在,那就是劉進。 不錯,他並沒有殺掉劉進,這個劉進相當狡猾,在除掉那些官員之後,就明白自己的作用也已經到頭了,自己是一個中間人物,無論是下面執行命令的那麼多屬下,或者給自己許諾了高官厚祿的上峰,都只有自己知道,只要自己一死,這件案子真的成了無頭案件了。再也查不出什麼來。所以在下達命令後,他毫不猶豫的消失了。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上峰確確實實是在要他的命,如今更是連欽差大臣都盯上了他。中年人為了先一步尋找到劉進,要做的就是不能讓狄仁傑他們知道有劉進這個人的存在,而他才能從容的尋找劉進,然後殺掉他。將此事解決的十分完美。 可是鄭仁基一旦離開洛陽,這就意味著自己再也不可能掩藏住劉進這個人物的存在了,先機一旦失去,他自認為是沒有那個能力與整個朝廷相抗衡的。中年人臉色變了。 「看來,他們是真的知道了什麼了。」少年人面色陰沉,冷冷的說道。 「還有狄仁傑已經去了長安。」鄭仁傑又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他親自去長安是所謂何事,但是本官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或許等本官回來之時,就是本官下獄的時候了。」鄭仁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若非令愛去了長安,恐怕也鬧不到這個地步來。」中年人面色冰冷。冷哼道。 「若非小女,本官又如何能幫助你殺了那麼多人。」鄭仁基心中暗自叫苦,但是臉上卻是面不改色。冷哼道:「趙士達出了事情,我這個做上官若是不處罰,天下豈有這樣的事情,洛陽事情這麼大,難道我就不知情嗎?你以為陛下是傻子嗎?也只有小女才有這種想法,進京告御狀,才能讓本官官復原職的機會。」 「那現在該怎麼辦?」中年人臉上隱隱露出一絲不甘之色來,但是卻不敢反駁。 「凡是服侍那些官員家的侍女,廚子都是你們滅口之列。」鄭仁基淡淡的說道:「這些天來,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什麼嗎?」 第589章 難得糊塗 「你是說,劉進的那些手下都是那些廚子和親近下人?」中年文士面色一動,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劉進倒是一個人物,居然暗中掌握了這麼多的手下,可惜了。」 「只要有錢,什麼事情不能做的。」姓陰的少年不屑的說的道:「想掌控一個人,要麼用錢,要麼用官,要麼就是威脅,這些下人們大多是無權無勢之人,只要稍微給點好處,只要給開出的條件遠在對方之上,這些人有什麼不能做出來的。惟獨這個劉進,哼哼,自不量力,以為這樣就能躲的過去。」 「銘德,你說這個劉進現在在什麼地方?」中年文士雙目光芒流轉,笑呵呵的問道。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劉進生性狡詐,若是銘德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必定是在長安或者洛陽兩個地方,在長安的可能性極大。」陰銘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道:「洛陽是我們的地盤,只要稍微有點動作,我們就能知曉,但是長安就不一樣了,雖然我們主要人物都是在長安,但是那裡不是我們的地盤。劉進是一個狡猾的商賈,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的。在洛陽,只要暴露了,那就是死罪,但是若是在長安,就算是暴露了,也是有逃走的機會,所以相對來說,呆在長安生存的幾率是最大的。若我是劉進,必選長安。」 鄭仁基驚訝的望了陰銘德一眼,點了點頭,道:「不愧是陰氏子孫,倒是有其父的才智,若是你父親還在世,你的才能不再狄仁傑之下。」 「盧照辭殺我父,雖然小侄只是一個遺腹子,但是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陰銘德面色陰沉,俊臉上閃爍著猙獰。 「好了。」中年文士臉上現出一絲慈愛來,說道:「鄭大人,你就放心的去趙郡吧想必等你回來的時候,已經進入宣德殿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鄭仁基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這次事情大條了,能不能保住性命也是一個問題,能入宣德殿,這是他暫時不敢想的事情。 「狄仁傑已經去了長安,此人智謀不在岑文本之下。」鄭仁基忍不住提醒道:「否則陛下也不會在短短兩三年內提拔一個年輕人作為刑部侍郎的,要知道,若是論識人之名,天子可是遠在任何人之上,他既然能不顧官場規矩,提拔狄仁傑,那必然是因為此人有著上等的才幹,否則不會如此的。在這段時間以來,想必你們也看的清清楚楚,這個年輕人不簡單,若非是我在暗處恐怕早就被狄仁傑他們發現什麼東西了。他這次入長安,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們可是要盯緊了。」 「放心,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中年文士臉上露出陰沉的笑容。 「哼你們這些人除掉殺人之外還能做什麼?」鄭仁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口中卻說道:「還有弘農一事,本來就不是我們做的,但是那個人還是死了,你們可查出點什麼來了?」 「除掉關中世家還誰?」中年文士冷笑道:「銘德在弘農打聽了一番,在欽差大臣來之前一天,有一批操著雍涼口音的異族人曾經經過弘農,這些人面色兇惡,雖然是販馬的,但是我看恐怕是另有所圖。關中的那些世家們,與雍涼異族交往甚多,請了百餘個亡命之徒也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那就派人盯緊關中的那幾個大世家。」鄭仁基冷哼道:「若非是他們,我們豈會走出這一步來,哼哼,想隔岸觀火,想落井下石,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情。要存在那就一起存在,要是滅亡的話,那就一起滅亡。長孫無忌雖然聰明,但是這次卻是愚蠢至極。關東、關中、江左三大世家,本來就是相互制衡的,歷朝天子都是如此,就是在本朝,陛下雖然不喜歡世家大族,但是朝野就是如此,科舉在短時間內,還是不能取代世家大族的存在,唯有制衡,才能維持江山穩定。當年崔仁師太過囂張,朝野上下一半的官員都是關東世家的,引起了陛下的反感,所以就提拔長孫無忌、韋挺等人,就是江左世家也跟在後面得了不少的好處,陛下為什麼這麼做,不就是為了制衡關東世家嗎?崔仁師死後,陛下為什麼還要保存關東世家,還要遷都洛陽,不也是平衡關東和關中世家的嗎?關東世家若是不存在了,他關中世家又如何是朝廷那些清流們的對手。長孫無忌太過愚蠢,他想一口氣滅了關東世家,好讓關中世家獨霸朝堂,也不想想,當今有聖明天子在位,哪裡還輪到他在那裡指手畫腳。我關東世家衰敗滅亡之時,也同樣就是他長孫無忌倒霉的時候,這個愚蠢之人,本官可以斷定,那弘農之事必定是他們關中世家所為,甚至殺死欽差一案,還是韋挺出的手,能精通刑律的人,在關中世家中,除掉韋挺這個曾經擔任過刑部尚書的傢伙還有何人。哼哼,這下高興了,哼哼,只要他露出點尾巴來,只要他出手了,那就別想縮回去。」 「不錯。這些傢伙真是可惡。」中年文人冷笑道:「關中幾大世家高高在上,仗著太子在後面撐腰,胡作非為,這次居然敢落井下石,絕不能讓他們好過,我這就派人去盯緊他們。」 「還有狄仁傑和許敬宗,這兩個人也是最重要的。」鄭仁基淡淡的說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要小心翼翼的,當他們有一點進展的時候,都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再次失去線索。不要擔心錢,也不要擔心人手的問題。只要人在,我們還怕賺不到錢嗎?大唐別的沒有,但是人絕對很多的,只要你付的起代價,就會有人來效忠你,算了一下,陛下還有幾天就要去西南,御駕親征了,到時候太子監國,哼哼,一個小太子監國,我們還怕什麼。太子可不是陛下,他是沒有陛下那樣的威望,如何能坐鎮天下。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安排就是了。」中年文士點了點頭。 其實不光是鄭仁基是這麼想的,就是在長安城內的長孫無忌好像也能感覺到什麼了,他手上握著來自洛陽的情報,眉頭緊皺,一邊的韋挺和王珪二人都睜大著眼睛,望著長孫無忌,等待著長孫無忌的決定。 「狄仁傑即將回長安來了。」好半響,長孫無忌才說出一番話來。讓兩人摸不著頭腦,相互望了一眼。 「輔機,一個小小的狄仁傑又有什麼?」韋挺冷笑道:「陛下雖然欣賞他,但是不要忘記了,在我大唐的官場上,還是論資排輩的,他一個後進小生,能起什麼作用。關鍵是洛陽一案,根據我們派出去的人手得到消息,許敬宗他們懷疑此事與我們關中世家有關係,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許敬宗他們懷疑,而是狄仁傑懷疑。」長孫無忌冷哼道:「許敬宗老奸巨猾是不錯,可是他沒有狄仁傑那樣聰慧,也沒有去過弘農,能知道這種事情的,只有去過弘農的狄仁傑了。韋大人,記住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陛下的識人之名天下聞名,他所看重的人,豈會是如此簡單的人物。這裡面必定是有蹊蹺,想那狄仁傑乃是欽差大臣,無事不得回長安,可是他偏偏回來了,這不是讓人奇怪嗎?這個狄仁傑必定是知道是什麼。要知道,其實;洛陽的案件,其根是在京師。無論是我們,或者是背後的黑手,都是狄仁傑他們不知道的。狄仁傑這個時候進長安,顯然就是明白這一點。他這是第一次進長安,我相信,他很快他還會進長安的。這個年輕人不簡單,誰小瞧了他,都會倒霉的。」 「那就殺了他。」韋挺不屑的說道:「反正已經有人為我們做擋箭牌了,一切都推到那人頭上去,哼哼,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陛下即將離開長安,太子殿下監國,他能做什麼?沒有經歷過風雨,豈能掌握大權,到時候,朝中的事情還不是岑文本他們幾個人在操縱嗎?太子也不會太過信任他們,輔機,這可是我們的機會啊只要太子殿下信任我們,我們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殺掉狄仁傑,就等於斷了太子的一臂,到時候太子除掉相信我們,還能相信誰呢!」 「殺掉一個狄仁傑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知道這次狄仁傑隨行的御林軍是多少嗎?九十九名,剛好不到一百名,這就說明狄仁傑的聰慧與精明之處。有了近百名御林軍,想殺狄仁傑,就很困難了。」 「殺不了,那也得殺。」王珪冷笑道:「等到陛下出征之後,我等世家趁機聯合在一起,就算是岑文本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和我們對抗。」 「此事到時候再說吧!」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若是可以的話,這一招他是不準備用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狄仁傑為什麼陞官這麼快,固然是因為他的才幹,但是更重要的是,盧照辭準備讓狄仁傑在日後輔佐盧承烈這個太子的。而也像盧照辭所猜測的那樣,盧承烈和狄仁傑二人也是一見如故,與當年的天子和岑文本一樣。殺了狄仁傑就等於斷了盧承烈的一隻胳膊,長孫無忌好權是沒有錯的,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盧承烈是長孫無忌的外甥,是他妹妹的親生兒子,長孫無忌還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到這一招的。 狄仁傑進京了,與想像中的一樣,狄仁傑一進京,第一個就拜見了天子。天子是在御書房召見狄仁傑的。 「你這一進京,在長安城內可是引起了轟動啊!」盧照辭臉上帶著一絲笑容,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臣子,笑呵呵的說道:「眾人都想看看,你這個年輕的侍郎到底是什麼模樣,到底有些什麼手段。」 「更重要的是,他們想知道臣到長安來是為了什麼事情。」狄仁傑毫無畏懼之色,說道:「這些人心中都是有鬼的,生怕洛陽一案牽扯到他們了。臣一路進京,到了長安城,最起碼看到了三路人馬。」 盧照辭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問道:「太子那裡去過了嗎?」 「臣還沒有來得及去。」狄仁傑老老實實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瞞不了盧照辭,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去隱瞞,誰最重要的道理,他還是很明白的。更何況,這個時候也不是到太子那裡去的時候。儘管大家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可是這個時候辦案卻是為了朝廷,去了太子那裡,意義就變了不少了。 「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太子那裡,暫時就不要去了,見過首輔大人之後,就回洛陽吧!」 「啊!」狄仁傑面色一變,驚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又低了下來。 「懷英,你很聰明。」盧照辭端詳了狄仁傑說道:「但是要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明白的,但是有些事情也沒有那個必要明白。有的時候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你還年輕,日後的道路還長著呢!」 狄仁傑面色一愣,心中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用意,但是也只能認真的聽著,腦海裡卻是不停的思索著天子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用意。 「朕這些日子練了一下書法,略有所得。」盧照辭忽然從一邊抽出一張紙來,狄仁傑望了過去,卻見上面寫了四個字。正是難得糊塗四個字。 「這四個字就賜給你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那四個字,說道:「難得糊塗。有的時候,就應該難得糊塗啊太精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希望你記住這一點。拿去吧!」盧照辭指著狄仁傑對一邊的秦九道說道。那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紙張捲了起來,交給狄仁傑。 狄仁傑雙手接過,腦海之中,卻是還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但是很快就被盧照辭趕了出來,說道:「去見首輔大人吧朕即將出征,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狄仁傑就這樣稀里糊塗的走出了皇宮。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狄仁傑坐在馬車上,腦海之中思索著這句奇怪的詞語,他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這句話中肯定是蘊含著什麼秘密。 「狄仁傑拜見首輔大人。」岑文本是在前廳接見狄仁傑的。 「從陛下那裡來的?有沒有見過太子?」岑文本和顏悅色的詢問道。 「下官見過陛下後,得了陛下的賞賜,然後陛下就讓下官到首輔大人這裡來了。」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這就是陛下的賞賜?」岑文本指了指那副字來,臉上閃爍著一絲光芒來。 「陛下題了難得糊塗四個字。」狄仁傑恭恭敬敬的說道。但是臉上的一絲迷茫還是沒有瞞的過岑文本。 「難得糊塗?」岑文本也迷茫了。但是他是一個老官僚了,在官場上也不知道碰了多少風雨,又豈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再糾纏下去,只是說道:「懷英這次來京師,可是有什麼事情?」這就是岑文本,就算他是真的想問什麼,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下官想去報國寺。」狄仁傑按住心中的失望。本來他是想著讓岑文本提醒兩句。天子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賜字給自己的,這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可惜的是,自己並不知道這裡面的奧秘,前來找岑文本,一方面就是要想讓岑文本給自己一個解釋,好幫助自己一把,但是如今看來,這個想法已經是不可能實現了。 「你想見鄭麗婉?」岑文本雙眼一動,他很快就明白狄仁傑的心思,來長安的目的就是為了見鄭麗婉的。想從鄭麗婉身上打開缺口。 「不敢欺瞞首輔大人,下官正是想見見這個鄭麗婉。」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 「你在洛陽城內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岑文本沉思了片刻,就盯著狄仁傑問道。 「恕下官不便透露。」狄仁傑想了想,終於咬了咬牙,很乾脆的就拒絕了岑文本的詢問。 岑文本也沒有生氣,只是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說道:「懷英,報國寺你可以,若是蜀王殿下阻攔的話,你就說是老夫的意思,想來他是不會阻攔的。不過,懷英啊說起來,你也是晚輩,而且陛下是準備將你留給太子的,日後老夫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你的。但是老夫今日要告訴你的是,要記住陛下的話,尤其是陛下的這四個字。難得糊塗。要知道,人想聰明很容易,但是若是想難得糊塗,那就是很難了。你先去吧!」岑文本揮了揮手,狄仁傑腦海裡裝滿了疑問,卻是無奈,只能走了出來。 第590章 盧恪也害怕了 長安大街上,狄仁傑坐在馬車上,雙手放在大腿上,眉頭緊皺,他是在思索著今日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今日的一切都是讓他驚訝不已。憑藉著他的聰明才智,總是能感覺到這其中必定有著自己不知道的許多東西。但是這些東西,雖然是在眼前,可是卻總是遮擋著重重迷霧,讓他看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這裡面包含著什麼。 「難得糊塗是什麼意思?天子為什麼對自己說出這番話來。當官的怎麼可以難得糊塗呢?」狄仁傑是一個較真之人,這也是他明知道洛陽案的背後有許多問題,來長安之後,也許會發生許多的事情,可是狄仁傑仍然來了。原以為,這次來到長安之後,會得到天子的大力支持,也能從太子那裡得到支持,就算不行,本朝第一智者之稱的岑文本也必定會給自己很多的指點。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在那裡得到什麼,或者說得到的是滿腦子的霧水。為什麼這些人說話總是讓人迷糊呢?狄仁傑搞不明白這個道理。 狄仁傑深深的歎了口氣,敲了敲車廂,命令車伕趕著馬車朝報國寺行去。報國寺並不是在長安城內,而是在長安城外的東南十里處。雖然比不上其他的名寺,可是勝在環境清幽,主持大師法門大和尚精通佛學,所以香火很旺,就是一些文人墨客什麼的,也喜歡到報國寺內吟詩作畫什麼的。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報國寺內倒是熱鬧了不少。有不少的文人墨客都來到這裡。因為昔日的長安三大才女之一的鄭麗婉這些日子就居住在報國寺內。 鄭麗婉雖然居住在報國寺內,但是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隨便見到的,也只有在下午的時候,這些才子們才能與其論詩談道。其他的時候,鄭麗婉所居住的偏院都是被御林軍衛士護衛左右。雖然引起了那些文人墨客的不滿,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皇帝的聖旨,何人敢反抗。而且偏院的院門是由幾個御林軍衛士把守,沒有聖旨或者宣德殿的命令是不可能讓人進去的,更為重要的是,蜀王盧恪經常坐鎮在此。 當狄仁傑趕到的時候,正看見盧恪與一位美貌婦人在林間行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正有一隊士兵護衛左右。 「下官狄仁傑見過蜀王殿下,見過王妃。」狄仁傑見狀,不敢怠慢,趕緊拜道。這位蜀王盧恪可是一個傳奇,說他不受天子喜愛吧但是偏偏封了蜀王,還領軍作戰,就是連成親都是和太子在一起的,可是說是得到天子的喜愛吧但是行軍打仗之後,兵權就給交卸了,成了一個閒散的親王。只是狄仁傑本性與岑文本差不多,甚至可以用淳厚來形容。一見蜀王,自然是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禮,絲毫不因為自己是太子的屬下,而有絲毫的得意。 「你就是狄仁傑,號稱東宮中最得力的臣子,狄仁傑。」盧恪還沒有說話,他一邊的張婉兒卻驚訝的望著狄仁傑說道。 「回王妃的話,下官正是狄仁傑。」狄仁傑趕緊說道。 「狄仁傑,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也是因為鄭麗婉而來?」盧恪笑呵呵的掃了狄仁傑一眼,說道:「只是看你這樣也不對,既然要見佳人,為何卻是穿著一身的官袍?怎麼,莫非洛陽案與她有關係?這可能性恐怕不大吧孤可是知道鄭麗婉為了救她的父親,孤身進京告御狀,這可是一般的男子都不能做到的?當初父皇也很是讚賞的。說她與洛陽案有很大關係,孤可是不相信的。」 「殿下,狄大人能前來報國寺,想來是有原因的。也許並不是因為鄭娘子與洛陽案有關係,而是想詢問一下其他的事情呢!」張婉兒聞言輕輕的扯了一下盧恪的衣袖,笑說道:「狄大人也是懂得分寸之人,想必來報國寺之前,去過宮內見陛下了吧!」 「對,對。懷英,不知道父皇可有什麼交代?」盧恪這才反應過來,狄仁傑進了京師,若是不去見盧照辭也是不恰當的。這個時候既然能到報國寺來,想必是得到盧照辭的許可,否則的話,他哪裡有那個膽子來見鄭麗婉。他也明白為什麼張婉兒要拉自己的衣袖了,這是讓他不要摻和這件事情。 「陛下和岑大人都讓下官來見鄭麗婉。」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這麼說,狄大人還沒有去見太子殿下?」張婉兒忽然插口問道。 「回王妃的話,下官見了陛下後,陛下說洛陽一案時間緊急,讓下官見過岑大人後,就不必去東宮見太子殿下了。所以下官就到這報國寺來了。」狄仁傑心中一動,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但是卻又是迷迷糊糊的,只是將盧照辭的吩咐說了出來。 「知道了,狄大人,你有事情,先忙你的吧!」盧恪還正準備說話,卻被張婉兒拉了拉,笑呵呵的對狄仁傑說道。 「恭送王爺,王妃。」狄仁傑點了點頭,朝一邊讓了開來。待盧恪和張婉兒離開之後,方朝偏院走去。 「愛妃為何走的如此匆忙?」盧恪望著狄仁傑的背影,微微有些驚訝的望著張婉兒說道。 「殿下,此案不同凡響。殿下不可涉入其中太多。」張婉兒臉色凝重,只聽她淡淡的說道:「狄仁傑乃是太子殿下的得力臂膀,這次來長安,見過父皇之後,其次就應該去東宮拜見太子,稟報他在洛陽的一切,還將洛陽一案的進展稟報給太子殿下。可是父皇偏偏不讓他去東宮,僅僅只是讓他見了岑大人之後,就來到報國寺,殿下,這就是信號。父皇不想讓太子殿下在此案中牽涉太多。」 「牽扯太多?」盧恪驚訝的掃了張婉兒一眼,顯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洛陽一案的背後肯定是有人物的,這個人物就是在長安城內,能讓趙士達為其賣命,能讓鄭仁基被架空,還有那麼多的官員為其效命,由此可見,此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陛下讓太子遠離此事也是為了保護太子殿下。連太子都要小心翼翼,殿下自然更是如此了。」張婉兒輕輕的勸說道。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此案的背後涉及的人物,甚至是皇室中人也是有可能的。這唯有皇家人,才能讓那些官員們俯首聽命,為背後黑手所用,但是此人到底是何人,卻是不知道的。可是張婉兒卻很明白,盧照辭既然連太子都要保護,這個蜀王更是不能涉足此案了。見到狄仁傑是能躲就躲,萬不可涉足其中。 「愛妃所言甚是。」盧恪點了點頭,說道:「孤雖然是蜀王,可是卻是沒有封地的蜀王,恐怕這一生都是在長安城內了,這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掉啊經過你這麼一說,孤心中也是很驚訝,只是這個狄仁傑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孤總感覺這個鄭麗婉是沒有問題的,或者說,鄭仁基也是沒有問題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讓鄭麗婉來到京師,將賬本送到京師來,這不是將自家老子的一切都給送了出來嗎?」 「鄭仁基有沒有問題臣妾並不清楚,但是臣妾知道一個事實,那鄭仁基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能從鄭氏那麼多人中脫穎而出,正為鄭氏家的族長,足見此人是一個不簡單之人,鄭氏乃是滎陽鄭氏,洛陽一直以來都是鄭氏的大本營,就算父皇當年削弱關東世家,使的鄭氏的力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但是其根基還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數百年的世家,就是一些王朝也比不上,其底蘊也是極為深厚的,洛陽城內得一舉一動也是瞞不了鄭仁基的,殿下,洛陽城內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以為鄭仁基會不知道嗎?臣妾以為,鄭仁基肯定是知道什麼?」 「父皇英明,這個道理他肯定明白,可是父皇明明知道鄭仁基有問題,可是為什麼還讓鄭仁基官復原職呢?難道真的是因為鄭麗婉的一片孝心所感動嗎?」盧恪忍不住反駁道。 「這就是臣妾想讓殿下遠離此事的原因。」張婉兒點了點頭,道:「父皇是古往今來最聖明的皇帝,岑先生更是天下第一智者,這兩人對此事都沒有做出任何決定,由此可見這件事情裡面有很大的問題。臣妾猜想,或許父皇是在算計著什麼,鄭仁基只是他的一個棋子而已,明知道鄭仁基有問題,但是卻仍然將他官復原職,父皇的心很大,殿下在長安城內名聲遠播,號稱俠王,但是在長安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中,卻是沒有什麼好的威信,殿下若是插足此事,日後必定會被此事所牽扯。」 盧恪點了點頭,望了望身後的偏院一眼,冷哼道:「走,我們玩我們的,這裡面的道道很多,孤王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狄仁傑並不知道張婉兒講的話,此刻他正望著眼前美麗的少女,有盧照辭的口諭,御林軍並沒有任何的阻攔,很快他就見到了鄭麗婉,這位號稱是京師三大才女和美女的人物,如今三大才女之中,另外兩位已經嫁作他人婦,一個賜號廣平公主指婚給房玄齡的兒子,一個嫁給了當今太子,如今只剩下眼前的這個鄭麗婉了,仍然待字閨中,有人曾說鄭仁基想將此女嫁給馬周,但是很快馬周就娶了他啟蒙恩師的女兒,一時間鄭麗婉更是得到那些俊傑青年的追捧。 「麗婉見過狄大人。」鄭麗婉不亢不卑的朝狄仁傑行了一禮。 「鄭娘子不必多禮。」狄仁傑雙目中驚艷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之色,點了點頭說道:「下官是從洛陽而來,今日前來,是想詢問一些事情,還請鄭娘子莫要隱瞞。」 「狄大人儘管問。小女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鄭麗婉臉上不見有任何的慌亂,而是點了點頭。 「趙士達臨死之前曾去過貴府,你可知道他與令尊說了些什麼?」狄仁傑盯著鄭麗婉的雙眼,淡淡的問道。 「小女子並不知道。」鄭麗婉搖了搖頭,說道:「家父家教甚嚴,我等女眷是不能干涉前廳之事,只是小女子在趙士達走了之後,發現他所坐的椅子上,發現了賬本,上面記載著洛陽貪污官員的名單。」 狄仁傑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放鬆,又問道:「鄭大人在洛陽曾經擔任過留守,平日裡接見的官員多嗎?」 「狄大人說笑了,既然家父乃是洛陽留守,平日怎麼可能不接見官員呢?」鄭麗婉好像看出了狄仁傑問話的含義,忍不住冷笑道:「狄大人也做過北都留守,難道你就不接見你下面的官員嗎?」 「呵呵那是自然。」狄仁傑臉上卻不見有半點的尷尬之色,而是笑呵呵的轉移話題說道:「聽說鄭氏乃是天下世家閥門中大族,想必家中產業甚多。呵呵儘管陛下曾經明令天下世家必須歸還土地,遣散家中的佃戶,重新清查人口,但是數百年的世家,家中的資產無數,產業無數,如今商業發達,鄭氏家中的店舖肯定很多了。否則的話,鄭娘子這一身的衣裳可是置辦不起的啊!」 「那是自然。」鄭麗婉心中雖然驚訝狄仁傑怎麼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說道:「我鄭氏乃是數百年世家,世家積累的財富甚多,怎麼,狄大人以為家父會貪污公款不成?呵呵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的內庫之中的錢財不知道有沒有我鄭氏家錢財那麼多。狄大人認為家父會去貪污那麼點錢財而將自己的前程斷送不成?」 「呵呵那個自然是不會。」狄仁傑臉上不見有半點的尷尬之色,而是笑呵呵的說道:「既然鄭氏有如此多的買賣,不知道每年年終的時候,都要核查名下產業的資產,這種事情是何人來做呢?下官聽說小娘子乃是長安城內有名的才女,數年前,鄭氏家中的產業大多都是由小娘子來經營,能得鄭大人如此信任,倒是讓下官很欽佩啊!」 「呵呵狄大人謬讚了。」鄭麗婉這下糊塗了,不知道狄仁傑為什麼問這句話,但還是實事求是的說道:「小女子雖然管理家族賬目,但是有些大事也不敢私自做主,還是要稟報父親,然後才能決定,每年年底清算的時候,父親也會讓人認真細算。」 「呵呵!」狄仁傑雙眼一亮,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趙士達經常到貴府去嗎?」 「公事上去的較多,私下裡去的很少。」鄭麗婉皺了皺眉頭,說道:「在洛陽,他與家父不和也是人所共知的,怎麼,狄大人在洛陽那麼長時間,難道就沒有聽說過嗎?」 「呵呵下官倒是聽了不少。」狄仁傑點了點頭,兩人又聊了起來,但總是狄仁傑在問,而鄭麗婉在回答,狄仁傑問的問題也是很奇怪,東一鎯頭西一斧子,讓鄭麗婉摸不著頭腦,總是感覺眼前的這位年輕官員很奇怪,但是也不好不回答,因為對方乃是欽差大臣,奉聖旨前來查案的,只是她不明白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剛剛被天子下旨,為無罪,但是眼前的這位年輕大人好像認定了自己的父親是有罪的一樣,這讓鄭麗婉很是氣憤。 「狄大人。小女子想問狄大人一個問題。家父是有罪嗎?」鄭麗婉終於不耐煩了,忍不住問道:「小女子從狄大人的言語中,總是感覺狄大人認為家父是有罪的。那這樣一來,是不是陛下說錯了嗎?」 「這個自然不是了。」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鄭大人若是有罪,許閣老也不會奏請天子,將鄭大人從老牢中放出來了,也不會奏請陛下,讓鄭大人一起參與此案了,更是不會讓鄭大人去趙郡,調查趙士達一事了。下官詢問這些,只是想從小娘子的話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藏在你們鄭府中的內奸是誰。呵呵與鄭大人沒有半點關係。」 「那不知道狄大人找到了沒有。」鄭麗婉不屑的說道。她顯然已經認定了狄仁傑這是在懷疑自己的父親。 「呵呵此事還要待下官回洛陽之後,認真排查之後,才能得出結論,現在說出來還是為時過早。」狄仁傑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今日前來,多有打擾,還請小娘子恕罪。下官就此告辭了。」 「不送。」鄭麗婉臉色更是不好看了。冷哼哼的說道。 狄仁傑不以為意,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忽然又轉過身來,說道:「鄭娘子,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在此案沒有結束之前,本官會奏請陛下,讓小娘子居住在此地,不能和外界有任何的聯繫,還請小娘子恕罪。」說著就不理睬鄭麗婉,轉身就走。 「你。」鄭麗婉聞言面色一變。指著狄仁傑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第591章 鄭麗婉失蹤 狄仁傑去了報國寺,見了鄭麗婉的消息並沒有隱藏多少。很快就在長安城內傳揚開來。報國寺這麼有名,每日來遊玩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且這些達官貴人們都是身穿常服,整個寺廟內,除掉那些守護偏院的御林軍外,就只有狄仁傑一個人穿著是官袍,別人想不注意也是不可能的。想那鄭麗婉名聲是何等之大,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別人的注意當中,狄仁傑是拜訪,哪裡不引人注目。 盧照辭是第一個接到消息的,實際上,狄仁傑剛出城門還沒有到達報國寺的時候,就有消息傳了過來。甚至就是狄仁傑和鄭麗婉的談話內容也出現在他的案頭上。 望著案頭上的問話,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驚訝之色。他雖然不知道狄仁傑是怎麼斷案的,就是在以前的電視上,也不過是在武則天當政之後發生的事情,對於年輕時期的狄仁傑,並沒有多少的印象,但是如今看來,這個狄仁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但是盧照辭是什麼人,論及聰慧也許不是別人的對手,論及經驗,盧照辭的年紀還是很輕的,比不上岑文本他們,但是盧照辭有個很大得優勢,那就是他接受的知識遠在眾人之上,網絡爆炸時代,有什麼東西能比的上電腦上記載的東西呢盧照辭的腦海之中,也不知道存了多少這方面的知識。 看著案頭上的幾張紙,雖然只有薄薄的幾張紙,但是其中只有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鄭仁基與此案到底有沒有關係。狄仁傑想從和鄭麗婉的談話之中,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證明自己的推斷,至於有沒有證據,狄仁傑是不會理睬此事的,因為只要自己明白這個人是有疑點的,然後就認真追查下去,總有一天,會查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鄭仁基是什麼人,在朝廷之中,乃是東都留守,手中權柄之大,在東都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又是滎陽鄭氏的家主,隱隱為關東世家之首腦,這樣的人物,在對方陣營之中,也是很少見的,就算不是真正的背後黑手,也是對方的中堅甚至高層力量,對於背後之人的瞭解必定遠在其他人之上,狄仁傑只要抓住了鄭仁基的把柄,那此案也就破了一大部分了。也由此可見,狄仁傑對於斷案方面來說,是相當厲害的。 「這個狄仁傑還是很厲害的。」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僕臣也認為這個狄仁傑是一個有趣的人。」一邊的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僕臣也不知道見了多少的文人墨客,這些人自詡風流倜儻,在鄭麗婉面前也是做出一番俊傑的模樣,希望引起對方的注意,可是那狄仁傑在鄭麗婉面前卻是不一樣,他絲毫沒有因為鄭麗婉的姿色而有任何的變化。專心問事情,這樣的年輕人確實有趣。」恐怕狄仁傑也不會想到,自己在報國寺內的一番表現卻是落在別人的眼中。 「呵呵狄仁傑這麼一動,可是讓背後之人膽戰心驚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動了鄭麗婉,顯然是在想查鄭氏。鄭仁基在對方心中可是不低的地位啊動了鄭仁基,這個案件就等於是破了。」 「陛下,狄仁傑這一動,有些人可是要擔心了。」秦九道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好像他已經知道什麼,或許他雖然是一個太監,但是也是乾清宮的太監,整個皇宮中,就是一般的嬪妃也要給他一點面子,那些外面的大臣也是如此,在這個大內總管面前,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 「你這老貨,這些人都是世家出身,祖上也都是勳貴之後,哪個都是比你高貴的很,到了你的嘴巴裡,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東西了。」盧照辭口中雖然是在教訓對方,但是言語之中,卻是聽的明白,這哪裡是教訓,實際上卻是支持著秦九道的言語。 「陛下不是說過,這些人都是朝廷的老鼠嗎?」秦九道腦袋低的更低了,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在僕臣的眼中,除掉陛下,無論何人都不放在僕臣的心裡。」 「呵呵你這個老貨。」秦九道笑了笑,說道:「三天後,朕要出征西南,你隨駕而行,錦衣衛的事情,你是要安排好了,洛陽一案,你可要盯的仔細了,朕雖然不在長安,但是也不能讓洛陽一案偏離了朕的掌握之中。」 「僕臣這裡倒好說,許敬宗那裡想必事情到了最後的時候,他也能反映的過來,唯獨狄仁傑那裡,一旦到了最後,僕臣擔心的是對方能不能反映的過來。還有太子殿下那裡,太子仁孝,陛下,這也是要考慮的。」秦九道輕輕的說道。 「太子他會明白這一點的。」盧照辭想了想,說道:「要想成為一個帝王,太子還是差了許多,希望這次監國能讓他明白這一點。不過,你剛才有一點說的不錯,鄭麗婉在報國寺已經呆了一段時間了,本來是沒有什麼的,但是這次狄仁傑去了報國寺,難免會有人想做點什麼。呵呵也許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在動手了。想必他們也著急了。」 「呵呵走吧走吧你去忙你的吧朕這裡就不用伺候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點了點頭,退了下去。大殿內,盧照辭面色陰沉不定,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只知道他的嘴唇上翹,若是崔瑩瑩、岑文本等瞭解他的人知道,盧照辭這個動作代表著什麼意思,只可惜的是,這個動作也只有盧照辭一個人知道。 實際上,正如同秦九道所說的那樣,狄仁傑僅僅只是在報國寺內走了一圈,但是所產生的影響卻是很大的,沒有人知道狄仁傑去報國寺找鄭麗婉是幹什麼的,更是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最後聊了一些什麼內容,但是各個都知道狄仁傑是穿著官服去找鄭麗婉的,那就是公事。各個都知道狄仁傑出來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容的,那就說明,狄仁傑是有所收穫的。這下眾人就緊張起來。 「好一個狄仁傑,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長孫無忌臉上也不知道是笑容還是怒容,站在書桌前,望著外面的花園,冷哼哼的說道。 「這樣不是更好嗎?」王珪冷哼哼的笑道:「他將目光鎖定在鄭麗婉身上,這也就是說明,他已經懷疑鄭仁基與此事有關了。呵呵,說起來也很好笑,洛陽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鄭仁基居然沒有事情,這顯然是說不過去的,狄仁傑懷疑他也是很正常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呵呵只要鄭仁基一倒霉,關東世家就等於沒牙的老虎了,還不是我們手中之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是啊想來不管怎麼樣,弘農一事都已經推到那個人頭上去了。與我們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將鄭仁基都掌握在手中,讓他心甘情願的聽命呢?」韋挺搖了搖頭,也十分不解的說道。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只能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此事不是鄭人傑在主使,那就是鄭仁基身後還有一個厲害人物,這個人物的來頭很大。」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說道:「如今我倒是不擔心其他事情,唯一擔心的卻是弘農一事。」 「我們做的如此乾淨,輔機又何必擔心什麼?」韋挺顯然對自己的手段很自信,一聽的長孫無忌擔心弘農之事,臉上也有一絲不悅之色,不滿的說道:「這件事情,能查出什麼來,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麼,又不是我們做的,我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讓人認為此事與我們關中世家有任何的關聯。」 「畢竟我們出手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這個狄仁傑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這麼快就找到了主要的目標,不管這個鄭仁基是不是最終的目標,或者說是他其中的一個主要人物。但是只要將鄭仁基逮住了,那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老夫現在居然有點擔心,弘農一事被他查出來。」 「呵呵應該不會吧他有那麼厲害嗎?」韋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說道:「就算被他查出來又能怎麼樣,他能查到是我們做的嗎?哼哼,過幾天陛下就要出征了,整個長安城也是太子殿下說的算了,到時候,輔機你也可以趁勢而起,就算不能入宣德殿,但是想來太子殿下還是會認真考慮你的意見。狄仁傑雖然很聰慧,被人稱為是第二個岑文本,但是照樣只是一個辦事之人,但是輔機是誰,那是太子殿下的舅舅。這可是打著骨頭連著筋呢兩者相比較,太子還是會站在你這邊的,輔機不必擔心。」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王珪更是不屑了,冷笑道:「真正能有帝王之才的,也只有世家之中才能擁有,狄仁傑還是差了許多。」 「呵呵!」長孫無忌並沒有說話,只是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他與王珪、韋挺他們不一樣,王珪和韋挺乃是純粹的世家出身,世家的腐朽與墮落,高傲與自大,在這兩個人身上表現的是淋漓盡致。他們是看不起寒門子弟,就是狄仁傑雖然是官宦人家,但是在韋挺和長孫無忌兩人的眼中,也是沒有絲毫地位的。眼下,太子盧承烈十分重視狄仁傑,讓韋挺和王珪二人心中更是不滿了。但是他長孫無忌就不一樣了,長孫無忌自幼喪父,在家中被人所排擠,幸虧舅舅撫養成人,對世家大族他還有一種牴觸的心裡,後來若非是執掌關中世家,恐怕也不可能讓他如此上心,但是有一點那是肯定的,那就是長孫無忌與那些世家官僚不一樣,他還是很重視寒門子弟的,尤其是那些寒門子弟中能力很強的人。像狄仁傑就是如此。若是說有弱點的話,長孫無忌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於貪權,只要自己有能力,什麼事情,他都得插手。有的時候,也引起了盧照辭的強烈不滿,這也是長孫無忌為什麼會被罷免官職的原因之一。所以他對於王珪的話很是不屑。只是此刻眾人乃是同盟,他長孫無忌對他們還有依賴,所以不好說什麼,只能是笑笑而已。 「不過,鄭仁基終久是一個禍害。」韋挺搖了搖頭,說道:「鄭仁基被暴露那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如今唯一讓人擔心的是,這個鄭仁基到時候可承認弘農一事,想像看,若是他不承認弘農一事,而承認其他的事情,那該如何是好,陛下肯定會讓人重新調查弘農一事。依照狄仁傑的水平,要是讓他查出來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那就讓他閉嘴。」長孫無忌冷笑道。 「鄭麗婉乃是鄭仁基的心頭肉,若是能將此女掌握在手中,或許可以以防萬一。」王珪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道:「下官可是聽說,這個鄭麗婉不光聰慧絕倫,更重要的是美艷動人啊!」長孫無忌見狀,嘴角的不屑之色更濃了,這個傢伙很是好色。平日裡,也不知道讓他禍害了多少年輕美貌的女子,只是事情一發生,他就讓人用金錢將其娶回家中,如此雖然名聲不好,可是卻沒有什麼麻煩。 「那就將她接入我府上來吧!」長孫無忌冷哼哼的說道:「此事等陛下出征之後再做計較這個時候出動,顯然是想引起陛下的注意,得不償失。」長孫無忌狠狠的瞪了王珪一眼,警告了一番,王珪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摸了摸鬍鬚,點了點頭,卻是不說話。 「不錯,這幾天,我們可都要老實點了。」韋挺也點了點頭,說道:「呵呵其實不光使我們,恐怕另外的那些人也是這麼想的。誰敢在這個時候鬧事啊!」 三天後,盧照辭御駕親征,以太子盧承烈監國,宣德殿大學士岑文本,宣德殿大學士魏征,大將軍李靖為輔政大臣,輔佐天子,又命令宣德殿大學士房玄齡、陳光蕊隨軍而行,武將方面也是盡數點了小將出兵、周青為首的八大行軍總管,尉遲玉林、尉遲寶慶、程千里等等一些功勳家族小將也隨軍而行,點齊兵馬五萬眾,會合西南大營十萬之眾,合計十五萬人出兵西南,征討西南四部。 眾多大臣在春明門送走盧照辭之後,紛紛返回長安城,長安城內瞬間出現詭異的一瞬間。這些傢伙,都是聰明之人,洛陽一案是鬧的越來越凶,鬧的是越來越大,隨著狄仁傑在報國寺內見了鄭麗婉之後,眾人就知道,風雨即將來臨,那些長安城內的公子哥們也被家中的長輩們禁足,不得再去報國寺內,甚至就是平常的青樓酒肆都是不允許去的,長安城內的老百姓們見狀,不由的高興了不少,總算是沒有那些紈褲子弟們在大街上作威作福了。可是那些京畿的衙門卻都是提心吊膽,整日裡擔心受怕,惶恐不安。 黑夜之中,報國寺門前,氣死風燈吊在屋簷下,有微風輕輕吹過,這個時候,那些知客僧們早就進寺內休息了,就是晚課也已經過了時間了,在郊外小山上,只聽見密林中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夜風之下,寧靜無比。 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山腳下,很快,一道接著一道,紛紛出現在山腳下,細數起來,居然有百餘人之多,為首之人,手上抽出長刀,月光之下寒光閃閃。只見他揮了揮手,自己率先朝山上殺了過去。黑影很快就沒入山林之間。 很快報國寺內火光沖天,喊殺聲驚天動地,後來據附近的佃戶說,當夜報國寺內慘叫聲連綿不絕,也不知道是哪路盜匪如此大膽,闖入報國寺內,殺戮一場。 「什麼?報國寺被洗劫了,數十名御林軍衛士被殺?鄭麗婉也消失的不見蹤跡了。」 次日,報國寺血案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長安城內一片沸騰之聲,就是在天子離開長安城當夜,居然出現這種事情,讓人如何不驚訝,如何不吃驚。這難道是當年隋朝末年嗎?盜匪橫行,就是在長安城這個京師首善之地,也居然出現這種事情,連御林軍衛士都給殺了,這不由得不說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案。一下子震驚了朝野。 而相對於報國寺血案所產生的影響,鄭麗婉的失蹤也同樣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一個道理,報國寺內之所以發生血案,御林軍衛士之所以被殺,也是因為鄭麗婉的緣故。這個鄭麗婉到底知道什麼,或者說,這個鄭麗婉此刻到哪裡去了,霎時間成了一個難解的謎團。引起了眾人的思考,瞬間長安城內陰雲密佈,往日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們此刻都變的小心翼翼,平日裡能少出去就少出去,生怕惹了什麼是非來。 第592章 鄭麗婉到底在哪裡 「都說說吧如今該如何是好?」宣德殿內,盧承烈面如寒冰,雙目掃了在座的眾人一眼,雙目中儘是一片陰冷。 今天宣德殿內,在座的並非只有宣德殿的大臣們,還有許多人。計有宣德殿大臣岑文本、魏征,還有非宣德殿人員的蜀王盧恪、長孫無忌、韋挺、王珪、中書令褚遂良、閻立本,大將軍李靖也被人抬了進來,其他的小官諸如馬周之類的太子賓客等等都被帶入宣德殿內,一起商討此事,因為此事發生在長安城內,太過駭人,京師城內居然發生如此血案,而且還是在盧照辭出征的當天晚上,盧承烈執掌權柄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這讓盧承烈心中極為懊惱,更多的還有一絲羞怒。 這是什麼,不就是打臉嗎?天子在的時候,這些躲在暗處的傢伙不敢亂動,當天子不在的時候,這些傢伙開始亂動了,而且還是如此迫不及待的亂動,這讓盧承烈情何以堪,右手拳頭捏的緊緊的,指關節都已經發白了,由此可見此事盧承烈的憤怒。 「怎麼都沒有人說話嗎?」大殿內一片寂靜之聲,卻是沒有人輕易發言,盧承烈聲音頓時高了起來。 「咳咳殿下,老臣有話說。」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輕輕的朝盧承烈拱了拱手說道。 「哦舅舅,有話請講。」盧承烈一見是長孫無忌,臉色頓時平緩起來,聲音也低了不少。眾人也都將目光望向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不管眾人的目光,只是拱手說道:「殿下,此事雖然是發生在昨夜,但是此事說起來與殿下沒有任何關係,對方能衝入報國寺,殺死御林軍守將,還將鄭麗婉捉走,顯然是早有預謀的,只是看著陛下大軍剛剛出城,而殿下還沒有安排京師防務的時候,趁著這個空隙,一舉殺人。這種惡徒也只能是玩玩小道而已。」長孫無忌首先是要將盧承烈心中的恥辱的感覺給開釋開來,這種事情與你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是因為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並不是來打你臉的,而且此事想必是早有預謀的,陛下在長安的時候,這種事情就已經計劃好了,只是湊巧這個時候爆發而已,太子殿下又何必掛念在心呢? 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臉色方好了一點,說道:「長孫大人所言極是,但是對方能在這個時候動手,也是看在父皇已經離京而去,短時間內,不可能回歸長安而造成的。此事是膽大妄為,眾卿必須是要在短時間內破案。」 「殿下,老臣有話要說。」韋挺這個時候也出言說道:「殿下,老臣以為此事發生並非偶然,而是另有緣故。」 「哦王卿,請講?」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這夥人衝入報國寺內,殺死御林軍,但是殿下注意到沒有,這些人並沒有殺死整個報國寺的僧人,就算死了幾個,也是幾個倒霉的小和尚而已,還有,報國寺內的錢財並沒有任何的失竊等現象。殿下,這就是疑點。」 「韋大人,此話怎講?難道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洗劫報國寺不成?」王珪故作驚訝的說道。話音一落,臉上也露出只得的笑容,好像自己很聰慧一樣,不過卻沒有達到讓人讚賞的目的,而且還引起了眾人的鄙視。〔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鄭麗婉。」韋挺不屑的掃了王珪一眼,說道:「殿下,他們的目的就是將鄭麗婉帶走,他們為什麼要將鄭麗婉帶走呢?」 「這麼說,此事與洛陽案有很大關係了?」盧承烈眉頭緊皺。此前他雖然能隱隱的知道此事或許與洛陽案有很大關係,但是此刻經過韋挺這麼一說,更是讓他知道,此案就是與此案有很大關係,只是這樣做與鄭麗婉這個年輕美貌女子有什麼關係呢? 「必定有關,臣以為這個鄭麗婉身上肯定藏有大秘密。」韋挺大聲的說道。 「她是父皇親自認定的人物,而且還被稱為孝女,這點蜀王可以作證。」盧承烈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盧恪,雙目一動,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他知道一旦今日此事一完畢,關於鄭麗婉的說法就是傳的到處都是,鄭麗婉若是有問題尚好,若是沒有問題,不是讓這個年輕美貌女子承受屈辱嗎?剛剛成親的盧承烈骨子裡還有一點兒女情長。 「呵呵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盧恪一見盧承烈目光望了過來,趕緊說道:「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罪犯,但是我們也不能將任何一個好人冤枉成了罪犯。當初父皇接見鄭麗婉的時候,也曾經讚揚了幾句,呵呵鄭麗婉到底是什麼人,想必以後會知道,狄仁傑他們正在洛陽查案,很快就能得出分曉了。」 「殿下,臣還有話說。」就在這個時候,王珪又大聲的說道:「殿下,許敬宗等人辦案已經有兩個月有餘,但是此案辦的如何,不但沒有任何的進展,更為重要的是,殺戮之事仍然在繼續,甚至連洛陽百餘名官員都被殺了,如今更是離譜,殺人都已經殺到長安城外了,這哪裡是貞觀盛世,恐怕是隋煬帝時期的事情了。」 「王大人,此言太過了。」長孫無忌卻是看見盧承烈面色不好看,不由的冷哼道:「前隋事情怎麼能與貞觀朝相提並論呢?」 「是,是,老臣有罪。」王珪趕緊說道:「但是老臣所說的話卻是有點道理的,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不能快速的破案,使的此類案件持續發生,今日已經殺到我長安城外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嗎,能殺到我長安城內了,殿下,如此一來,我朝還有安寧的日子嗎?莫說那些普通百姓了,就是我們這些文臣武將們恐怕都要小心翼翼的過日子了。」 「殿下,殿下。」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叫聲。 「什麼事?」盧承烈心中一緊,對外大聲呼道。 「殿下,剛才刑部侍郎送來急報,被壓在刑部大牢中的劉惠父子、吳能被人所殺。」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神情慌亂的闖了進來。 「什麼又死了三個個?」盧承烈驚訝的望著王珪。臉上的驚訝之色卻是不能掩飾的,莫說是盧承烈心中驚訝,就是閻立本馬周等人更是驚訝的望著王珪,岑文本也睜開了一雙眼睛,望了望王珪一眼。 「這個,這個,臣是亂說的。」王珪面色漲的通紅,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下可好,真讓他說中了。如今不光是長安城外的人被殺了,連刑部大牢的人也被殺了。還真讓他說中了,如今都已經殺到長安城內了。難道這些賊子真的猖狂到這種程度了嗎?難道日後文武百官行事都要小心翼翼的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這個時候岑文本說話了,他輕輕的掃了一眼王珪,然後對一邊的小太監擺了擺手。那太監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 「首輔大人怎麼看?」長孫無忌待那太監走後,輕輕的問道:「此事關係甚大,一旦傳揚出去,恐怕真的要引起京師震動啊如今連刑部大牢裡的犯人都給殺了,這些人還有什麼人不敢殺的。」 「哼這裡是大唐,不是前隋,不是什麼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左翊衛大軍是幹什麼吃的。」躺在靠椅上的李靖雙目入電,冷哼哼的說道:「他們也只能夠做一些小動作,不敢大張旗鼓的,哼哼,不用說,能進入刑部大牢殺人的人,肯定刑部內部的人,甚至是那些刑部大牢的侍衛,牢頭們,對付這三個犯人有必要嗎那麼大張旗鼓嗎?說句難聽的話,不過是一副毒藥就可以了,哪裡需要如此這麼的興師動眾。」 長孫無忌聞言點了點,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拱手說道:「郡王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這三個人與洛陽案有什麼關係,有必要殺這三個人來滅口嗎?」 「暫且我們也不好說,這三個人與洛陽案有沒有關係,還是查一查的好,殿下以為呢?」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只要查一查,自然就能知道這三個人與洛陽案有沒有關係了,或者說,眼前的這些事情只是用來混淆我們的視線的,好讓別人做其他的事情呢?大將軍以為如何?」 「首輔大人所言甚是。陛下曾經說過,在沒有結果之前,是不能輕易下出結論的。」李靖臉上隱隱有一絲疲憊之色,他點了點頭,說的:「殿下,還是查吧從那些牢頭查起,這件事情很好查的。隨便派上一個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那派何人前往?」盧承烈雙目朝韋挺望了過去,在座的也只有韋挺有豐富的查案經驗。韋挺見狀,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喜色。 「老臣看馬周不錯。」李靖淡淡的說道。李靖的一句話如同一聲霹靂落了下來,砸的韋挺臉色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那就馬周吧!」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眾人面色一動,長孫無忌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馬周是何須人也,哪裡能與韋挺相比較,本來他們這些人就是準備趁著這次機會,將韋挺推出來,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等到眾人開口,剛開始默不作聲的李靖突然開口說話,一下子就將眾人給堵死了。 李靖是何須人也當朝大將軍,唯一的異姓王,當今天子盧照辭的肱骨之臣,滿朝文武之中,若是說何人最得天子的信賴的話,那必定是李靖和岑文本二人了,這兩個人在滿朝文武之中,威望也是很高的,尤其是李靖,因為年紀大,和藹待人,為人正直,無論是軍中或者是文臣,都是如此。李靖出言,何人敢反對。長孫無忌等人就是面色不好看,但是也只得同意下來。 「恩都退下吧!」盧承烈見眾人都沒有反對,又說道:「岑先生和大將軍到東宮一敘,孤有要事詢問。」 「臣等告退。」長孫無忌與韋挺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隱隱有一絲不甘,但是最後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只得退了下去。而岑文本卻是緊隨盧承烈之後,朝東宮而去。李靖也是被人抬上肩輿跟在後面。 「首輔大人,您說著鄭麗婉去哪裡了?」東宮內,盧承烈眉頭緊皺,望著面前的岑文本說道。在一邊還有大將軍李靖,也躺在一邊。他的病情更重了,足疾時常發作,整個腿都已經麻木了,不良於行,就是進宮,也是被人抬著進宮。雖然是頂著一個大將軍的名頭,可是軍中大事卻是不需要稟報於他,只是昨日之事,發生的太過駭人,所以才將大將軍李靖請了過來。利用李靖的聲望來坐鎮長安城。 「殿下,這個鄭麗婉,您以後就不要再說這個人了。」岑文本沉默了好半響,才輕輕的說道:「你就當這個人從來就沒有來過京師就是了。」 「沒來過京師?」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掃了岑文本一眼,卻見岑文本的模樣好像不是在開玩笑,只能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岑先生,孤想聽聽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孤現在是監國太子,難道整個帝國之中,還有什麼事情要瞞著孤的嗎?」 「殿下,首輔大人所言甚是,你可知道當初狄仁傑來京師的時候,本來按照道理是應該前來拜見你的,可是後來為什麼,狄仁傑在見駕之後,就去了岑先生那裡了呢?就是離京之前也沒有來見你?」李靖在一邊輕輕的說道。 「這是為什麼?」盧承烈面色並不好看。狄仁傑上次回來的事情,他還是記在心上的,只是並沒有責怪狄仁傑,但是他心中也是想不明白的,為什麼盧照辭並不讓狄仁傑前來拜見自己。難道這是對自己的不滿嗎? 「陛下只是不希望你在洛陽案件上涉足過深。」岑文本輕輕的說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怪的光芒。 「洛陽一案?」盧承烈驚訝的皺了皺眉頭,他就不相信這洛陽一案中關係他盧承烈這個太子什麼事情。所以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岑文本他們。 「不錯,正是洛陽一案。」岑文本吞了口吐沫,為難的說道:「殿下,這只是臣等的猜測,陛下智謀如海,臣等也不知道陛下是在想什麼,但是唯一能知道的是,陛下既然不想讓殿下插足此事,那殿下還是不要插足的好。」 「那狄仁傑如何是好?」盧承烈點了點頭,忽然抬起頭來,神情微微有些緊張。經過岑文本這麼一說,頓時知道洛陽一案中,肯定涉及許多事情,在背後有許多的事情,這些事情會涉及到方方面面,盧照辭之所以不讓自己涉足其中,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如此一來,如此大的案件,讓狄仁傑去衝鋒,這讓盧承烈心中極為不舒服。要知道,狄仁傑在他心中的位置可不亞於岑文本在盧照辭心中的位置。盧照辭得岑文本,所以能從李氏手中奪取江山,也同樣是因為有岑文本的幫助下,他才能有可貞觀盛世。同樣,盧承烈也相信,狄仁傑就是自己的岑文本。有狄仁傑的幫助,他也同樣可以做一個明君。如此大的案件,盧照辭擔心盧承烈會涉足其中,都不敢讓盧承烈被此事所牽扯,那狄仁傑一個年輕人能抵擋的住,此案之後的後果嗎?盧承烈並沒有任何的把握。心中也極為擔心。 「呵呵殿下,不經歷風雨如何能成長為日後的肱骨大臣,坐鎮朝堂,為殿下處理大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既然讓狄仁傑出去闖蕩,自然是早就有了準備,殿下,您應該相信狄仁傑肯定是有這個能力的,而且,您更應該相信陛下才是。陛下既然有這樣的安排,那肯定是有對策了。」 「狄仁傑這個人很不錯,可是到底年紀太輕了,經驗不足,否則的話,憑借他的聰明才智,洛陽的那麼多人就不會被殺了。這次他來長安,按照陛下的吩咐,不進東宮,這就說明他已經成熟了不少。」李靖在一邊輕輕的說道:「殿下,人只能在陽光風雨之中歷練,才能茁長成長,若是老是將他保護在你的羽翼之下,在日後,是不可能成長為傑出人才的,更是不可能幫助你面對日後朝堂上日益激烈的鬥爭。」 「呵呵既然首輔大人和大將軍都是這個觀點,孤自然是深信不疑了。」盧承烈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孤還是很奇怪,這個鄭麗婉到底在哪裡,她身上到底存在什麼樣的秘密呢?」 「臣等也很好奇。」岑文本和李靖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只聽那李靖又說道:「殿下既然如此關心,何不等上一段時間,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好,孤就拭目以待。」盧承烈雙眼一亮,哈哈大笑道。 第593章 坑爹啊!天子又在算計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大帳外,喊殺聲震天,大帳內,一個輕輕的呢喃聲響起,接著就見一個行軍榻上,一個美貌少女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若是有長安的年輕俊傑在此,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的眼前的美貌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長安城內的三大才女之一的鄭麗婉,在長安城內掀起了一陣狂風暴雨的鄭麗婉,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鄭麗婉居然出現在這裡。他並沒有被人所殺,也同樣沒有落入奸人之手,而是出現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在數步之外,就能聽見一陣喊殺聲,顯然是在軍營之中。 「小娘子,您終於醒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帳篷一掀,就見兩個宮女打扮美貌少女走了進來,朝鄭麗婉行了一禮。 「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鄭麗婉一見兩個少女,心中原本緊張的心情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能穿著如此模樣的人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地方。她本就是聰慧之人,一見這種模樣,更何況,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這是南征大營,此刻大軍正停留在鳳州境內。」左邊的一個圓臉少女趕緊說道:「還請小娘子更衣,陛下即將召見你。」 「陛下?」鄭麗婉面色一變。變的蒼白起來,她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在御營之中,而且是在前往西南前線的大營之中。 「正是。」圓臉宮女趕緊說道:「這裡可不是御營嗎?小娘子都已經昏迷三天了。孫道長說小娘子該在今日醒來,今日一見,小娘子果真是醒了,孫道長不愧是有神仙之稱。」 「孫道長?孫神仙?莫非你說的就是孫思邈道長嗎?」鄭麗婉面色一變,這個時候她終於想起來了。 那天夜裡,她正準備安寢的時候,忽然牆外喊殺聲震天,推開窗子一開,卻見整個報國寺都陷入沖天火光之中,有無數的黑衣人沖牆上衝了下來,手執利刃,就朝自己所居住的宅院殺了過來,鄭麗婉面色一陣大變,她聰慧無比,一見這種情況,也知道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而自己身邊隨行的不過一個侍女而已,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如何能抵擋這些惡匪,更何況,看著如此模樣,顯然外面守衛的幾個御林軍侍衛恐怕都已經遇害了,一想到自己正是花容月貌的時候,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不由的一陣懊悔。報國寺內雖然很大,可藏的地方的也很多,但是偏院之中卻是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的,就算能躲起來,恐怕也是會很快被這些人所察覺。鄭麗婉不由的絕望起來。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又見一隊黑衣蒙面人從一邊衝了出來,與前面的黑衣蒙面人不同的是,這些蒙面人手上所執的雖然也是長刀,但是刀身狹長,閃爍著寒光,隱隱可見刀身上有一絲紅光閃爍其中,如同鮮血一樣的紅艷,讓人看的膽戰心驚。就是鄭麗婉也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她看的出來,這兩批隊伍雖然都是黑衣蒙面,但是卻不屬於同一個陣營,因為他們此刻已經相互砍殺起來了。而且鄭麗婉還看的出來,先前的蒙面人雖然人數眾多,但是顯然不是後來者的對手,後來者好像是天生就是為殺人出生的,面對對方砍來的長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中的長刀就迎看了上去,這些人面色冰冷,手中的刀法極為犀利,大多是一刀斃命,所砍的地方也都是人身的要害部位,先來的殺手,顯然不會想到,對方的殺人手法居然如此的厲害,不過一個回合,己方人手就損失了一半,而對方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再次開殺的時候,鄭麗婉發現庭院之中,只剩下十數名黑衣人了,而這些黑衣人也都是刀身狹長,而至於原先進來的那些黑衣人早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而更讓鄭麗婉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這些黑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來,也不知道在這些屍體上撒了些什麼東西,就見一股惡臭瀰漫了整個庭院,原本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屍體,連帶著衣服毛髮都被化成黃水,只有一股股青煙緩緩升起,然後消失在庭院之中。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殺手,不但手段狠辣,而且殺起來人後,連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可以想像等到天明之後,又有誰能發現,昨天夜裡,居然有數十名殺手死在這裡呢連屍體都沒有留下,這些人死狀是那樣的恐怖。 「鄭家娘子,你可以出來了。」聲音很是嘶啞,很是難聽,在夜空中響起,就好像是一塊石頭,在一柄鋼刀上劃過,十分的難聽,鄭麗婉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心中一陣噁心,好像要吐出來的一樣。但是她忍住了,這些人既然是如此模樣,顯然是早就有了準備,而且她也明白,自己是逃不了對方的手段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走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鄭麗婉冷哼哼的問道。她是出身大家族的女孩,也不知道見了多少的場面,更何況,她自己敢獨自一人進京,足以說明此女的膽大和機智。而且,既然對方在這種情況下,並沒有一見面殺死自己,這就說明自己暫時是安全的。對方來此恐怕是另有要事。 「喝下它。」黑衣人中,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一杯清水,又見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綠色的瓷瓶來,不過是拇指長短,拇指粗細,也不知道從裡面倒出什麼東西來,鄭麗婉就感覺到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喝下它?」鄭麗婉面色蒼白,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剛才這些人就是從懷裡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撒在那些屍體上,然後那些屍體都化成了一股股惡臭的黃水。消失的無影無蹤。如今這些人又拿出了瓶瓶罐罐,這是想幹什麼?難道是要將我毒死嗎?鄭麗婉恐懼了。 「喝下它!」鄭麗婉的反抗並沒有持續多久,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機會反抗。她雖然聰慧,可是卻是弱女子,如何是這些殺手們的對手,很快,就將這碗水喝的乾乾淨淨。不到片刻,鄭麗婉就感覺眼前一片模糊,自己的整個意識也好像是飛起來了一樣,陷入了昏迷之中。 「沒想到居然是陛下下的手。」鄭麗婉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有如此厲害的侍衛,擁有奇形怪狀的兵器,精通殺戮之道,也恐怕只有當今天子才有了。傳聞之中,當今天子身邊有兩大神秘組織,一個叫做錦衣衛,專門負責情報的偵探事務,天下之中,沒有哪一處得情報消息,錦衣衛不知道的,還有一個是粘桿處,專門是用來刺殺敵國首腦將領的,也是用來保護皇室中人的。傳聞之中,很少出動,但是如今看來,那一夜出動的恐怕就是粘桿處的人馬了,果真是厲害。 「陛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山呼之聲。顯然是天子到來。鄭麗婉面色一變,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趕緊拜了下來,不敢起身。 「起來說話。」鄭麗婉這一刻,忽然感覺到時間過的很慢,眼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雙大腳,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能感覺到,眼前好像有一座山峰憑空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只感覺頭頂上傳來一陣溫和的聲音。正是當初自己在蜀王府上遇到的天子。 「謝陛下。」鄭麗婉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知道朕為什麼要將你接到這裡來嗎?」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少女,淡淡的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太過於美貌,尤其是現在,芙蓉般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擔心受怕來,就好像受驚的小鹿一般,惹人憐愛。 「麗婉不知。」鄭麗婉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要將她接到這個地方來。更是不知道,那一夜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前來殺自己。而天子又為什麼大張旗鼓的來救自己。但是她卻知道,天子救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 「呵呵你很聰明。所以朕不想讓你死在那個地方,所以你就到這裡來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即將平定西南,西南風景不錯,你就隨朕出去走走吧拌個親兵,來服侍朕吧你看如何?」盧照辭雖然是徵求對方的意見,但是實際上已經下了聖旨了。 「麗婉遵命。」鄭麗婉自然知道盧照辭這並不是要讓自己服侍他,而是讓自己呆在這個軍營之中,不得與外界聯繫。到底是為什麼,鄭麗婉一下子想到洛陽一案。天子要女人,那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全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都想進入宮中,服侍天子,若是時來運轉,一夜恩澤,那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產下一個皇子什麼的,整個家族都跟著後面風光。鄭麗婉她雖然自詡有點姿色,但是也沒有必要到讓盧照辭派出粘桿處這個神秘衛隊的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洛陽一案了。難道洛陽一案真的與自己有關,想自己只是一個送賬本的?忽然她臉色一白,洛陽案不是與自己有關係,那是與自己的父親有關係。或者說,自己雖然只是一個送信的,但是已經捲入此案之中。 「麗婉之父?」鄭麗婉面色一子變慌亂了。 「安心呆在這裡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這個動作雖然不經意,但是鄭麗婉還是能從其中看出了一點動靜來。恐怕是真的與自己的猜想有關了。一時間雙目無神,連盧照辭什麼時候出去也不知道。 「陛下,這個鄭麗婉?」御帳之中,房玄齡和陳光蕊坐在那裡,一個主掌功勞簿,一個主掌軍需,順帶給盧照辭出點主意什麼的。鄭麗婉被關入御營之中,盧照辭雖然瞞過了別人,但是並沒有瞞房玄齡和陳光蕊二人。 「呵呵沒什麼,只是不想讓一個年輕女子捲入其中罷了。況且,朕一人在外,身邊也需要一個人服侍不是,這個鄭麗婉不錯。」盧照辭擺了擺手,卻是沒有將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只是笑呵呵的說道:「玄齡,這些年你跟著朕也很苦了。要不,朕也派一兩個宮女前去服侍你一下。」話音一落,一邊的陳光蕊居然噗嗤一笑。那房玄齡的臉色頓時成了醬紫之色。 房玄齡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懼內,而且這個懼內的名聲可是名揚長安城,長安的官場上,哪個不知道,宣德殿大學士房玄齡是個局內的主,家中的女主人相當的猖狂和跋扈。幾十年過去了,房玄齡仍然是守著一個老妻。讓人佩服,但是又讓人好笑。 看著房玄齡的模樣,盧照辭也不由的哈哈大笑。心中原本的不愉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眼前的這個歷史上的名臣吃癟也是很少見的事情。 「陛下說笑了。」房玄齡很快就恢復了冷靜。他自然知道,盧照辭所說的話不過是個借口。鄭麗婉的芳名當年就在傳揚京師了,若盧照辭真是一個好色的昏君,也早就下了一道聖旨,將鄭麗婉召入京師,也不會等到現在了。只所以如此情況,一方面就是為了洛陽之事,而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不想讓自己與此事有什麼牽扯。看來陛下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啊能讓天子如此慎重的,恐怕不是簡單的棋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送入棋局之中。忽然他想起了當初狄仁傑來京師的時候,僅僅是覲見過天子之後,就去見了岑文本,就是連東宮也沒有去。一想到這裡,不由的嚇的面色蒼白。若真是如此,那這個鄭麗婉就是有大問題了。天子這麼做,恐怕是有大作用的。一想到這裡,房玄齡哪裡還敢問下去。靜靜的退在一邊,老老實實的不說話了。 盧照辭見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自己的這位肱骨之臣,看樣子已經明白了一點什麼,可惜的是,明白這一點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兩位愛卿先下去休息吧西南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兩位愛卿可是要保重身體啊!」盧照辭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軍中之事,一切都是機密,兩位愛卿記住了。」 「臣等遵旨。」房玄齡和陳光蕊二人正待離去,聞言之後面色一變,趕緊應道。那房玄齡更是緊張不已,心中暗道:「果真是如此。」 「閣老,剛才陛下的言語?」兩人出了大帳之後,陳光蕊面色緊張,不由的輕輕問道。 「光蕊啊我們這次可是走運了。」房玄齡搖搖頭說道:「陛下之所以讓你我來這裡,是在保護我等啊還有剛才所說的事情,千萬不能外傳,尤其是鄭麗婉在陛下這裡的事情,一旦外傳了,恐怕不僅僅是你我性命的問題了。」 「這個下官自然知曉。」陳光蕊點了點頭。正待追問下去,卻見房玄齡遠望北方,臉上有著說不出的複雜。頓時閉上了嘴巴。 「不知道陛下怎麼看上了狄仁傑這個人?這個年輕人能挑起這個重擔嗎?」房玄齡心中暗自歎息道。他雖然不知道盧照辭這麼做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是卻知道,盧照辭使用的狄仁傑,必定是此事中最關鍵的一環。讓他衝鋒陷陣,只是狄仁傑這個年輕人,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嗎?讓天子動用了如此多的手段,連太子都避之不及,顯然這是一盤大棋,狄仁傑能行嗎?能完成這個任務嗎?就是房玄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取代狄仁傑完成這個任務。 「走吧先回去休息吧!」房玄齡擺了擺手,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老夫年紀也不小了,自從跟了陛下這麼多年,榮辱與共,一生的恩寵,也不知道經歷多少風光,擔任宣德殿大學士也有十幾年了,時候也差不多了,等這次出征結束之後,就要向陛下告老還鄉了。光蕊啊就如同陛下所說的那樣。天下遲早都是要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手上的。你是要服侍太子殿下的。記住,陛下是陛下,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陛下寬以待人,嚴於律己,對待臣子,尤其是有功的臣子,只要不犯錯誤,觸犯皇權,都是優待的,富貴終身,這一點,想必你從我們幾個老傢伙,從大將軍李靖身上能看的出來,但是太子就不一樣了,他有他的治國方針,以後你要服侍太子的時候,該做的事情你就做,不該做的事情千萬不能插手。要學會放權。否則的話,你的成就也不過如此而已。還有不要貪戀權位,一個人一旦要貪戀權位,就容易使人討厭,讓君主討厭的臣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陳光蕊在一邊連連點頭,雖然不知道房玄齡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話,但是也知道,這些都是難得的官場經驗,趕緊默默的將它記在心中,認真回味。 第594章 梅園 「鄭麗婉不見了?」在洛陽城內,許敬宗和狄仁傑相對而望,臉上說不出的驚訝,只是許敬宗的臉上隱隱現出一絲擔心與害怕來。狄仁傑卻是看的分明。 「閣老可是在擔心什麼?」狄仁傑見狀趕緊問道:「這洛陽雖然是案發之地,但是有御林軍衛士在這裡守著,何人敢前來冒犯,我等出行也都有御林軍衛士,難道還有人來刺殺我等不成?」 「這裡雖然是洛陽,可是老夫卻不是擔心這些殺手啊!」許敬宗瞟了狄仁傑一眼,見他臉上儘是笑容,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心中暗思道:「恐怕這個大案的背後還有其他的東西了。我等這些人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這個棋子是不是在用完之後,就拋棄,這就是一個問題啊京師是何等的重要,或許是有貪官污吏的存在,但是絕對是不可能有悍匪的存在,報國寺是什麼地方,那裡是香火鼎盛,陛下將鄭麗婉放在那裡,而且派了幾個御林軍衛士在那裡守著,難道就這麼容易,就被人所殺嗎?若是這麼簡單,陛下當年也不可能從那麼多李氏皇子中奪取江山了。哼哼錦衣衛是何等的厲害,對其他的地方監控,或許是有屍餐祿位者,或是有和地方官吏相互勾結者,或許是有謊報消息者,但是在京師是絕對不可能有這些事情的存在的,陛下對京師的掌控,就是自己不在長安城,也是一樣,可是如今偏偏出現了這種事情,而且到如今這個時候,陛下還沒有任何的反應。陛下的大軍在那裡,此刻還沒有到達漢中,足以親自召見宣德殿大臣處理此事,但是陛下在做什麼,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命長安縣令和萬年縣令聯合查案而已,這麼重大的案件,卻只是讓兩個縣令來查案,儘管這兩個縣令的品級遠在其他縣令之上,可也只是一個縣令而與,如何能與朝廷的大員相提並論呢?」許敬宗一想到這裡,面色頓時一變,他首次感覺到在此案的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的大手,而這個大手的主人不言而喻,那就是當今天子,當今天子為什麼這麼做呢?許敬宗卻是不知道了。 「閣老,這個劉惠父子還有吳能又為何被殺呢?」狄仁傑忽然指著邸報處得最後一小段消息,好奇的問道。 「哼自然是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被殺。」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這還要說嗎?這些人自以為辦的精妙,卻不知道,此事早就有人看在眼裡了。劉惠父子和吳能在長安城內有很大的勢力,我說的這個勢力並不是在官場上,而是在官場之外,也因為如此,替那些人辦理的事情大多就見不得光。這個時候,正是最緊要的時候,一旦讓陛下抓住了洛陽之事做文章的話,這兩個人就足以牽連一大批人,所以才會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中。恐怕這兩個人打死也想不到會有今日。懷英啊此事你就不要管了,聽說,這兩個人之所以被關入大牢,那是得罪了陛下的。這種人死有餘辜。」說著朝上面指了指,言語之中的意思很是明白,此事恐怕是天子所為,只是自己的嘴巴裡不好說出來,才會說出此番借口來,天知道外面的御林軍衛士中有沒有錦衣衛在裡面,一旦將此事上報,恐怕許敬宗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是?」狄仁傑還待說話,卻被許敬宗指了指上面,心中一動,面色大變。許敬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還是明白,此事或許是盧照辭親自出手,試想在刑部的大牢中,何人能悄無聲息的將這三個人殺死呢?除掉當今天子還有其他人嗎?可是一想到此事雖然做的大快人心,可是卻是有失帝王之道。怎麼看也不是天子所做。 「閣老,這次恐怕你說錯了,此事與上面沒有關係了,恐怕是另有人所為。」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下官總有種感覺,此事與洛陽之事有很大的聯繫。」 「你是這麼認為的?」許敬宗驚訝的問道,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在長安,一個在洛陽,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必然的聯繫,對於鄭仁基來說,就算他要經營勢力,也只會在洛陽進行,或者說,是勾結長安的那些達官貴人們,劉惠和吳能算是什麼人物,也能與鄭仁基相提並論,鄭仁基是不會看在眼中的,這兩個人與洛陽案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老夫也派人查過了,劉惠倒是來過一次洛陽,因為他家的小子劉產在洛陽犯事了,至於那個叫吳能的人卻從來就沒有來過洛陽,與洛陽案一點關係都沒有。懷英啊此事既然陛下已經下旨了,我們就不要糾纏了。你我雖然是欽差大臣,可是也只能負責洛陽一案而已,與長安是沒有任何的關係的。」 「閣老,莫要忘記了,弘農一案看上去是背後黑手所做的,但是據我們的推斷,兇手實際上就是在長安,就是那些關中世家。」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閣老,您不是一直想查查弘農一案的背後結果嗎?這次可是一個機會啊利用劉惠和吳能被殺一案,攪動關中的風雨,順籐摸瓜,我們表面上是查劉惠一案,但是實際上,我們卻是在查弘農一案,瞞天過海,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個?」許敬宗面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不得不說,狄仁傑這個想法是很好的。而且是可以實施的。如今洛陽一案,在這裡是很難打的開局面的,因為就算知道鄭仁基與此事有關,但是卻沒有相關的證據能證明這一點。若是能劍走偏鋒,從調查劉惠吳能一案,先調查弘農之事,或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後果。 「閣老。」狄仁傑催促道。 「好吧既然懷英堅持,老夫就陪你瘋上一回。」許敬宗望著狄仁傑著急的模樣,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對了,閣老,最近魏王可好?」狄仁傑忽然問道。 「尚好。」許敬宗點了點頭,望了狄仁傑一眼,說道:「懷英啊記住,你雖然是太子的人,但是你還是陛下的人,魏王雖然與太子不睦,但是也是陛下的兒子,說實在的,在魏王面前,我們仍然是臣子。不可亂了自己的身份。」 「呵呵這是自然,閣老說笑了。」狄仁傑搖了搖頭,苦笑道:「說來也是奇怪,這個魏王的病已經治好了,按照道理也應該去少林寺了,為什麼還在洛陽呢?陛下的聖旨雖然已經發出,但是他不是要到少林寺中參研佛學的嗎?怎麼還留在洛陽呢?」 「不在洛陽還能在哪裡?去少林寺嗎?」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少林寺乃是佛門聖地,魏王雖然年幼,精通經史子集,但是對佛門高僧卻是沒有什麼好感的,不去少林寺也是可以理解的,至於為什麼不回長安,那就更好理解了,懷英,你讓他回長安幹什麼?陛下已經不再長安了。上次朝會的事情,他可是將太子和太子一系的人馬得罪慘了。他還敢回長安嗎?留在洛陽,當個閒散親王,最起碼太子殿下是不會找他麻煩的。」 「哼能躲的過去嗎?」狄仁傑冷笑道:「眼下陛下還在位,一旦日後,太子登基,他還能躲到哪裡去?」 「到那個時候,太子更是不會找他的麻煩了。」許敬宗搖搖頭,說道:「不過,魏王倒是一個不錯的人,若是普通人的話,老夫倒是願意和他交往的。有些方面倒是很對老夫的胃口。」 「聽說魏王最近經常邀請閣老去他府邸?」狄仁傑似笑非笑的說道。 「他是皇子,前來邀請,老夫也不得不去。」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老夫當初也是和他有些交情的。只是後來老夫入了宣德殿,不好與他交往。如今東宮已定,太子殿下已經大婚,能處理一般的國事,太子之位已經無人可以動搖,老夫才會答應他的邀請。否則,嘿嘿老夫還真沒有那個膽子呢!」 「好了,閣老,下官還是要去京師走一遭。這洛陽之事就交給你了,那一件事情一定要抓緊辦。」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聽說魏王交友廣泛,閣老不如透漏一個,這樣也可以鬧個滿城風雨。」 「好主意。」許敬宗趕緊說道:「老夫這就去找魏王殿下。」說著就急不可耐的朝外走去。看的狄仁傑連連搖頭。 「大人,現在我們去哪裡?」許敬宗坐在馬車上,馬車緩緩而行,行走在洛陽城內,隔著馬車可以聽見車外的商販的叫賣聲。只是他坐在車廂內,一動不動,眉頭緊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去,梅園。」許敬宗想了想,說道:「魏王殿下約我去釣魚。」 梅園位於洛水之邊,乃是一家皇家的私家園林,當年楊廣看見洛水之上,夕陽西下,船帆點點,煞是好看,所以在那裡興建了私家園林,作為平時遊樂所用。後來楊廣死後,為王世充所有,洛陽攻破之後,自然是落到盧照辭手中了。盧承泰有一次跟隨盧照辭來洛陽,見梅園風景優美,心中歡喜,就請求盧照辭將梅園賞賜給他。這個梅園如今也就成了盧承泰的私有之物了。在洛陽養病期間,盧承泰就居住在梅園中,有的時候,或釣魚於洛水之上,或者扁舟一葉,約上幾個好友泛舟洛水,或者遊覽於名山大川之中,倒也是逍遙自在。許敬宗乃是文人騷客一個,儘管名聲不大好,但是也不妨礙盧承泰與他的交往。更何況,在許敬宗不得志的時候,盧承泰對其多有照顧。後來雖然隨著許敬宗位置的提高而有所疏遠,但是如今兩人同時居住在洛陽,交往又密切起來。昨日,盧承泰就命人請許敬宗來梅園一敘。許敬宗自然也是很樂意的。 「許閣老,倒是讓小王等了許久啊!」梅園門口,盧承泰穿著一身的涼衫,身後雖然還有兩個美貌侍女在給自己打扇,但是額頭上還是有很多的汗水。他身形較胖,又不愛運動,體質不佳,自然是如此了。更何況如此一來,倒更顯的此人有禮賢下士的風範了。 「勞王爺久候了。真是下官的罪過。」許敬宗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說道:「下官有些俗事,在衙門中呆了一些時間,罪過罪過。」 「呵呵閣老國事繁忙,不像小王,終日無所事事。在這裡白吃白喝,哎想起來真是慚愧啊!」盧承泰搖了搖頭,說道:「想蜀王兄長能跟隨父皇南征北戰,為國建功立業了,而太子更是坐鎮長安,處理國事,也只有小王,如同廢物一個。實在是丟了我皇室的面皮啊慚愧慚愧。」 「呵呵王爺過謙了。」許敬宗連連搖頭說道:「滿朝文武之中,誰不知道魏王殿下才高八斗,是皇室中第一有才之人。若王爺都是屍餐祿位,那下官等人也要被御史台的人參一本了。王爺您太過謙了。」 「呵呵閣老真會說話。」盧承泰坐了一個請的姿勢,邊走邊說道:「小王這幾日雖然呆在梅園之中,張神醫讓小王安心養病,說句實話,小王這個時候哪裡有心思安心養病啊想想看,父皇出兵,御駕親征,做兒子的卻不去送行,實在是不孝啊洛陽大案發生,小王身在洛陽,卻白吃白喝,終日無所事事,不為朝廷之事出力,這是不忠,看著閣老和狄仁傑狄大人、鄭仁基鄭大人終日奔波,自己卻不能做什麼,是為不仁,小王心中實在是不安啊!」 「都說王爺仁義,今日一見才知道王爺乃是大仁大義,非我等可以比擬的。想必陛下一旦知道這個消息,心中也是很高興的。」許敬宗雙眼一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哈哈大笑道:「王爺在此安心養病,只要身體康健,那就是為國出力了。要知道如今太子和蜀王都已經成親,不久之後,就會開枝散葉,為皇室血脈發揚光大,呵呵皇室血脈眾多,根基才能茂盛,殿下,只有這樣,才是大唐興盛的根本啊!」 「呵呵閣老所言甚是有理,甚是有理。」盧承泰雙眼一瞇,面色陰沉。他如何聽不出許敬宗言語之間的話來,說的好聽點是在為朝廷考慮,但是若是說的難聽點,就是想讓盧承泰盡快為皇室開枝散葉。你啊還是安心做一個閒散的親王吧做個種馬更好,專門為皇室開枝散葉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這個魏王也就不用考慮了。盧承泰心中雖然知曉許敬宗的意思,但是偏偏沒有任何辦法說出來,讓這個平日裡自以為智謀甚高的親王心中著實鬱悶。無奈之下,只得領著許敬宗朝洛水岸邊行去。只是許敬宗跟隨其後,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他久經官場,自然知道什麼事情是可以沾染的,什麼事情是不能插足其中的。皇家帝位的傳承就是如此,不是一個臣子可以插足的。尤其是許敬宗,剛剛進入宣德殿,資歷方面就是連陳光蕊都比不上,哪裡還敢插足其他的事情。 「殿下,梅園景色優美,若是長時間呆在這裡,恐怕真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了。」許敬宗好像沒有察覺到盧承泰的臉色不對一樣,指著梅園周圍的景色笑呵呵的說道:「下官雖然貴為輔政大臣,可是對這樣的園林也是望之欣喜啊!」 「呵呵若是閣老喜歡,改日就請閣老在此多居住上幾日,如何?」盧承泰笑呵呵的說道:「反正如今梅園之中,也只有小王一人,父皇如今又不在長安,更何況,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會怪罪小王和閣老大人的。老大人,以為如何?」 「呵呵殿下,下官可不敢如此。」許敬宗擺了擺手,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次來洛陽,下官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可是沒想過能呆多久啊!」 「此話怎講?」盧承泰驚訝的問道。 「狄仁傑不愧是陛下和太子都很重視的人,下官雖然經驗豐富,但是也不得不說,狄仁傑此人聰慧絕倫,非一般的官員可以比擬的。」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洛陽一案雖然表面上是由下官主持,但是實際上,下官不過是一個點頭的閣老而已,真正做主的卻是狄仁傑。吩咐衙役辦事,指揮士兵查案,這些都是狄仁傑大人在做事,下官不過是拿著大印在那裡蓋大印而已。有的時候,甚至連文書上寫了一些什麼內容都不清楚。哈哈您說,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還能呆多長時間?」 「這個狄仁傑真是大膽。真是可惡。」盧承泰面色一變,雙目一寒,冷哼道:「狄仁傑是何許人也,不過是仗著太子殿下的寵信而已,居然不將閣老放在眼裡。若非閣老,就他?哼哼!」盧承泰一臉的不屑之色。 第595章 引蛇出洞 許敬宗在一邊聽的分明,卻是沒有做聲,這個盧承泰與太子關係不好,這是人所共知,而狄仁傑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盧承泰對的印象差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他在想著什麼時候,能夠不經意間將洛陽一案的最新結果給洩露出去,這樣還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天子已經有了明令,盧承泰在洛陽期間是不得插手洛陽一案的,更是不能插手洛陽地區的事務,貿然將洛陽一案告訴他,恐怕會引起有些人的懷疑。 「孤今日倒是邀請了幾個好友,來此遊玩,還請閣老莫要責怪啊!」盧承泰忽然指著遠方說道。臉上隱隱露出一絲威嚴來。 許敬宗望了過去,卻見遠處走來幾個文士,為首之人是一個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雙目似朗星,深幽而不見底,三縷長鬚飄動,端的瀟灑,在他的左右還有四個文士,或老或少,或英俊,或醜陋等等,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身上都有一絲出塵之氣,雙目中都閃爍著一絲智慧之光。許敬宗心中暗自驚訝,這幾個人是什麼來歷,看如此模樣恐怕都不是簡單的角色,這個魏王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好友了,真是讓人驚訝。但是他到底是老奸巨猾之人,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示,仍然是滿面笑容,跟在盧承泰身後,等待著盧承泰的介紹。 「閣老,這幾位就是孤的好友廬江陳祚明、華亭汪中信,幽州蔣太恆、涿郡盧不鳴、江都宣玉。」盧承泰一一向許敬宗介紹著這幾位文人。 「見過閣老。」陳祚明等人不敢怠慢,趕緊朝許敬宗行了一禮,一來對方是長者,二來對方也是閣老,三來,這次也是有所求,自然是不敢怠慢了。 「呵呵都說魏王好交奇人異士,往來皆是大儒學者,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許敬宗按住心中的驚訝,這幾位衣著打扮,行動舉止,可不是一般的寒門子弟,恐怕皆是出身不俗之人。那廬江陳祚明的名聲更是聽說過不少次了,他是廬江陳氏中人嗎,雖然不能與天下的幾大門閥相提並論,但是也是當地的望族,還有其他的汪中信、蔣太恆、盧不鳴、宣玉等人恐怕都是當地的望族,這些人怎麼都成為盧承泰的好友了,都說魏王這幾年好友遍及天下,來往皆是文人墨客,才俊之士,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雖然不知道這幾位的才學如何,可是看這眼前的打扮,恐怕也不是簡單之人。這個魏王倒是好本事啊只是緊緊是憑借這幾個人就想與太子叫板,恐怕還是差了許多。 「閣老過譽了。」陳祚明趕緊謙虛道:「閣老,我等只是舞文弄墨之人,閣老做的卻是大學問,大知識,非我等能夠比擬的。」 「正是,正是。能見閣老一面,乃是我們的三生有幸,還請閣老多多指教。」蔣太恆等人也都緊隨其後,大聲的說了起來,言語之中,多有拍馬溜須之意。 許敬宗也樂的連連點頭,他這個老東西,還是喜歡被人吹捧他的,只是他的眼光掃向眾人的時候,隱隱發現汪中信雙目之中,隱隱有一絲譏諷之色,還有一絲嘲笑的意味來,心中暗怒,卻是不好表現出來。 「老夫只不過是受皇上恩仇,剛好長孫無忌等人被罷官,狄仁傑等後來者年紀尚幼,經驗不足,陛下才會選取老夫進入宣德殿,哈哈,矮子當中選一個高個子,僅僅如此,若是說真實才能,諸位可是比老夫要強上許多啊!」許敬宗連連擺手,笑呵呵的說道。 「閣老真是謙虛。」盧不鳴不屑的說道:「長孫無忌貪戀權位,王珪道貌岸然,韋挺陰險毒辣,由這幾個人來做宣德殿大學士,恐怕非我盧氏之福啊!」 「這位?」許敬宗望著盧不鳴。 「呵呵閣老,說起來這位盧不鳴盧兄還是小王的族兄呢只是多年不曾往來而已。」一邊的盧承泰笑呵呵的說道。 「哦原來是宗室中人,下官有禮了。」許敬宗面色微動,朝盧不鳴拱了拱手。原來此人也算是宗室旁支,難怪張口長孫無忌如何如何,韋挺如何如何,王珪如何如何,絲毫沒有將這幾位前任宣德殿大臣放在眼裡,此人雖然不是宗室親王,但是到底是宗室,有這兩個字足以讓一般的人望而生畏了。 「不敢,不敢。」盧不鳴趕緊回道:「閣老才是真正的大才之士,只是晚輩有一疑問,還望閣老作答。」 「不鳴兄,今日可是來遊玩,而非暢談國事的,若是有國事,還是等到他日,閣老有閒暇的時候,邀請幾個三五個才俊之士來討論就是了。」盧承泰見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呵呵沒關係,沒關係。今日老夫興致甚高,甚高,呵呵!」許敬宗見狀趕緊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心中卻是一陣腹誹,這些傢伙前來恐怕是早有準備,哪裡是來遊玩釣魚的,恐怕早就等著自己。看來,今日要小心點了。不過這倒是一個機會,弄不好,就藉著這幾個人將消息宣揚出去。 「閣老如此賢明,為何偏偏帶著一個不學無術的小人一起辦案呢?」盧不鳴不滿的說道。 「小人?不學無術?此話從和談起。」許敬宗聞言不由的好奇地問道。他還沒有想過外人還有這麼談論狄仁傑的,心中一陣暗怒,心中暗思道:「若狄仁傑都是不學無數的小人的話,那你這樣的人也就是白癡了。甚至連白癡都不如。哼哼,狄仁傑的本領也是你們這些人可以比擬的。真是愚蠢之人。」 「那狄仁傑年紀輕輕,並無多大的本領,更是科舉正途出身,就是因為給太子殿下出了一點不入流的主意,居然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然後向陛下進了讒言,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居然成了北都留守,在北都更是大肆欺壓宗室之人,這樣的人,豈能為閣老的助手,若是再不處置此人,恐怕我大唐遲早有一日葬送在此人手中,我盧氏宗室的一點血脈也會被他所誅殺,他是虞世基。是一個奸臣。」 「呵呵狄仁傑還是有點才能的,」許敬宗皺了皺眉頭,說道:「陛下慧眼識人,太子殿下也是如此,狄仁傑若是沒有一點本事,難道能騙的了陛下和太子嗎?老夫看不會如此。」 「呵呵閣老,世兄,今日我等前來是遊玩的,呵呵不必如此,若是狄仁傑真是有才能之人,也是我大唐的幸事,呵呵,若是狄仁傑並沒有什麼才能,天長日久,自然會被發現的。閣老,您說呢?」盧承泰雖然在中間打了渾水,但是許敬宗卻是聽的清清楚楚,這個盧承泰對狄仁傑也是不相信的,甚至從心中更是不屑於狄仁傑。 「呵呵說實在的,對於這次洛陽查案一事,老夫雖然是奉命而行,但是實際上,老夫卻沒有做出任何貢獻來,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狄仁傑在操作。呵呵老夫慚愧啊!」許敬宗眼珠轉動,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閣老何出此言啊!」盧承泰驚訝的問道。 「若是論其他,狄仁傑也許不是老夫的對手,甚至連再做的諸位也都比不上,但是若是論破案,那老夫就望塵莫及了。呵呵那韋挺也算是老刑部尚書了,也是比不上狄仁傑的。」許敬宗故作神秘的說道:「本來此事老夫是不會說的,當初陛下讓我等前來破案的時候,就曾經說過,案情的進展如何是不能透露出去的。但是今日卻是不同了,此案距離真相大白也只有一步之遙了,在座的也只是殿下信任之人,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閣老,可是案件又有了新的進展?」盧承泰面色一動,掃了眾人一眼,又故做漫不經心的問道。 「當初命人暗殺洛陽百餘名官員的黑手抓住了。」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此人是狄仁傑秘密派人抓住的。如今狄仁傑已經前往長安,根據此人交代,他的背後還有人存在。」 「哦此人居然抓住了。真是可喜可賀啊!」盧承泰面色一僵,又故作歡喜的說道:「這種人真是膽大,居然敢派人暗殺朝廷官員。不知道此人招了沒有。在他的背後是何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孤王倒是要瞧一瞧,何人如此心狠,居然敢殺我朝廷大員,侵吞朝廷錢財,霸佔民脂民膏,這種人就是死一萬次也是不夠的。」 「是啊是啊閣老,此人是何方人士?」汪中信也笑呵呵的問道。其餘的眾人也都用好奇的眼神望著許敬宗。 「呵呵在這就是秘密了,請恕老夫不便透露了。」許敬宗臉上現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狄仁傑狄大人既然是去長安,莫非這兇手是在長安不成?」盧承泰忽然又笑呵呵的問道:「閣老,這個可不不是什麼秘密吧!」 「這個倒不好說。」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一方面,狄仁傑推斷說,這兇手不是一個人,另一個人是在長安,他是去查探一番,而另外一方面,長安城內,劉惠父子和吳能二人居然被殺死在大牢中,其行事手法與此案有些關係。狄仁傑這次去長安,就是想看清楚。」 「哦原來是這種情況。」盧承泰聞言雙眼一亮,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看來,這個狄仁傑還是有點本事的啊!」汪中信等人也都連連點頭,只是不知怎麼回事臉色並好看,想來是沒有料到狄仁傑真的是有大才所以心中驚訝而導致的。 「看來英雄出少年啊狄仁傑不同凡響,閣老,您可是輕鬆了許多啊難怪會答應王爺來梅園中遊玩了,原來是胸有成竹啊!」汪中信也連連點頭。 「是啊!」宣玉也點了點頭,道:「民間多奇才,沒想到狄仁傑並不是世家之後,也並非科舉正途出身,居然有如此智謀,倒是讓人沒有想到啊這種人應該多多結交才是啊可惜了,居然去了長安,否則的話,今日就能見到這位神秘的狄仁傑了。如今看來,此案距離真相大白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那是。錦衣衛的人正在設法撬開那名中間人的嘴巴呵呵依照錦衣衛的手段,想來對方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用不了多久,此案也要告破了。到時候,那些侵吞朝廷錢財的罪犯也會乖乖的將錢財吐出來。老夫也可以安心回長安了。呵呵老夫自從做了宣德殿大學士,可從來就沒有在宣德殿辦過公,可沒有一點宣德殿大臣的模樣啊!」 「那是最好,那是最好。」盧承泰也連連點頭,說道:「此事可是要好生宣揚一番,閣老有所不知,小王最近幾天可是在洛陽好好玩了一遍,哎,記得幾年前,孤跟隨父皇來洛陽城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洛陽城是何等的繁華,是何等的熱鬧,可是如今的洛陽城內,都已經蕭條了不少,這可是與洛陽百餘名官員被殺有關係,這次幸好,閣老傳來這個好消息,恐怕不久之後,洛陽城又會熱鬧起來了。不鳴啊你人頭廣,就將此事宣揚出去,如此一來,也能穩定一下人心。閣老以為呢?」盧承泰又對許敬宗說道。 「恩那自然是好。殿下所慮正是。此事確實要大張旗鼓的宣揚。」許敬宗思索了片刻,說道:「待錦衣衛將此人審訊結束之後,得到老夫所要的東西之後,就將此人拉出去遊街。如此更能增加說服力了。」 「閣老,今日我們可是要痛痛快快的玩一玩。」汪中信忽然說道:「殿下,在下可是聽說殿下手中有王羲之的一件至寶啊不如拿出來欣賞一下。」 「好,好。」盧承泰掃了汪中信一眼,面色一動,點了點頭,道:「中信,你且陪孤走一遭,呵呵閣老,你且稍等。」 「王羲之的墨寶,那是何等的難得啊莫說是稍等,就是等上一天一夜,也是可以的。」許敬宗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說道。 「好,閣老請稍等。」盧承泰點了點頭,又對汪中信說道:「中信,你且隨本王來取《蘭亭序》,也好讓閣老好好的欣賞一番。」 「王爺,請。」汪中信低著頭說道。 「看來這個狄仁傑還是有點本事的啊!」兩人離了許敬宗後,邊走邊說道:「此案看來是真的要告破了。太子舉薦人才有功,恐怕即將有伯樂之名了。」 「只是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支撐的住啊!」汪中信聞言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此人若是支持不住,恐怕狄仁傑的神探之名,倒是坐實了,太子那邊將會得到一個得力的臂膀了。」 「這倒是真的。」盧承泰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霾,又說道:「這個狄仁傑到長安去做什麼?難道真的是想將劉惠吳能一案納入手中,他能行嗎?他雖然得到太子的信任,但是被父皇委任都督洛陽一案,與長安有什麼關係。他想霸佔功勞,也不是這麼一個辦法吧終究是年輕氣盛,不堪大用啊!」 「呵呵殿下,剛才許閣老不是說了嗎?洛陽一案的背後並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黑手。」汪中信又悄悄的說道:「殿下,不要忘記了,弘農一事,中信聽說了,事情發生的時候,在附近有一隊羌族人出現在那裡,說是販馬的,但是真的是販馬嗎?在下可不是那麼認為的。」 「嗯,中信說的極是,能與羌族人交好的,也確實只有長安的那些人能夠做到的。」盧承泰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也不能不說這是一條線索,狄仁傑抓住這個不放,為此還要到長安走一遭也是可以理解的。此人也確實像是許敬宗所講的那樣,是一個人才啊可惜了,跟了太子。」 「殿下不必擔心。此人既然與長安有關係,那狄仁傑雖然緊跟著太子,但是就算是太子也是不敢面對長安那些人的,那些人可都是龐然大物啊關東世家衰落之後,關中世家經過了近十年的發展,勢力龐大,雖然長孫無忌等人都被罷官免職,可是在民間還是有相當的威信的。陛下也是不輕易去動他們的,這個時候狄仁傑前往長安,明擺著是想找關中世家的茬,關中世家豈會輕易答應此事。在下看來,狄仁傑這次恐怕是要遭難了,就算是太子也不好輕易做出決定的。」 「哼哼他能做太子,依靠的就是關中世家的力量,這次若是幫助了狄仁傑,那就是和關中世家作對。一個是自己的根基,一個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太子兄長這次可是不好解決這件事情了。」盧承泰不屑的說道。汪中信也點了點頭。不管盧照辭怎麼打擊,世家仍然存在,尤其是關中世家更是如此。已經影響到朝廷的每個角! 第596章 這個太子很鬱悶 盧承泰的話並沒有說錯,狄仁傑逮住了洛陽案的主要要犯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洛陽,尤其是聽說不久之後,將要將這個要犯拉出來遊街的時候,更是引起了萬人轟動,那些被殺官員家中的親屬等等,紛紛湧上街頭,來到衙門前,時刻準備著向那人投擲石塊什麼的。那些文人墨客們,也在暗地裡議論紛紛,或為質疑此事,或者就是前來看熱鬧的,洛陽一案好像都要隨之告破一樣。 很快,又有消息傳了出來,說狄仁傑已經離開了洛陽,就是因為在此案過程中,涉及到長安城內的一位重要人物,所以狄仁傑又前往長安,準備在長安將那名重要人物抓獲。眾人再次好奇起來,此案背後到底還有什麼人。 長安城內,氣氛並沒有因為盧照辭的離去,盧承烈監國而有所變化,這些官員們白天或為上朝,但是到了晚上都是躲在暗處,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長安城內的一切。東窗之下,議論著朝廷上的一切。因為最一段時間,也太過詭異了一點。 洛陽一案自然是不必說,每天都會有關於洛陽案的最新消息傳來,甚至,那邊事情剛剛發生,幾個時辰之後,長安城內就有消息傳來。而更為重要的是,劉惠父子和吳能死在在大牢中,雖然也有人說是畏罪自殺,但是不覺得這畏罪自殺也太過明顯了嗎?聽說朝廷之中,太子準備讓人前來查案了,這次查案的人叫做馬周,是太子的賓客。也是一個年輕才俊。只是事情還沒有發生,忽然又從洛陽方向傳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狄仁傑準備接手此案。朝廷中人頓時大嘩。 這個狄仁傑又憑什麼可以接管此案呢?要知道此案本是在長安發生的,狄仁傑不過是查探洛陽一案,中間也沒有任何的牽連,他又憑什麼來查案呢?一時間,對狄仁傑的各種議論也隨之而來。 不管別人是怎麼看的,但是狄仁傑為什麼會來長安城的真正原因,很快就擺在眾人面前。東宮大殿內,盧承烈端坐在寶座之上,其他的宣德殿的剩下幾位留守,就算是長孫無忌等人也隨之而來。不得不說,這幾個人雖然被革職在家,若是平日裡朝廷裡有什麼事情的話,盧照辭在位的時候自然是不會喊他們的,但是如今是盧承烈監國,也不得不喊他們,一方面他們是帝國的功臣,二來這些人都是盧承烈的長輩,盧承烈不得不對這幾位保持尊敬。就算他們是革職的官員也是一樣。 「這是狄仁傑上表將劉吳一案交給他審理的說法,你們都說說,這樣可以嗎?」盧承烈臉上不見有任何的感情,但是有心人還是能從他雙目中閃爍的那一絲光芒中,能看出盧承烈此刻的心情是極為高興的,顯然對這個狄仁傑還很是滿意的,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臣子。而且是名聲在外的,有能吏和幹吏之稱。這也是說明他東宮是很有眼光的,人才也是很多的。 「呵呵偌大的大唐,難道只有他狄仁傑一個人嗎?」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殿下,老臣並不認同狄仁傑的說法。」長孫無忌想也不想的說道。他的言語之中並沒有任何的顧忌。或許他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在盧照辭面前或許他還是收斂一二,但是如今在他面前是盧承烈,他更是不用如此收斂了。 「殿下,當初朝議的時候,就準備讓馬周來負責此事,這個時候,若是讓狄仁傑來負責此事,是否有些不妥當?」王珪也出言說道:「殿下,狄仁傑是有才能之人,這點,我等都不能反駁,但是殿下既然已經決定了讓馬周來調查此事,如今又反悔讓狄仁傑來處理此案,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殿下,所以臣也認為此事不妥。還請殿下明察。」 「這?」盧承烈一見自己剛剛開口,就遭到兩位老臣的反對,心中不由的為難起來。說實在的,他對於狄仁傑這個請求也是很不理解的,但是狄仁傑是他的股肱之臣,他將狄仁傑當做自己的岑文本來對待,在一定的時候,他是能滿足狄仁傑,自然就滿足狄仁傑的。可是長孫無忌和王珪說的極是,這件事情若是交給狄仁傑或許是真的有些不妥當。一時間也為難起來。 「殿下,既然此事已經交給了馬周,貿然更改調查人員,這對案件的查訪也是不利的。」韋挺也勸說道。 「首輔大人以為如何?」盧承烈最後又將目光望向岑文本,顯然等待著岑文本給他出主意。在心裡,他是希望岑文本這個智慧超群的傢伙,能給他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 「老臣也以為此事不能再動了。狄仁傑還是回洛陽去的好。」出乎盧承烈意料之外的是,對狄仁傑青睞有加的岑文本一口氣拒絕了盧承烈建議,建議將狄仁傑趕回洛陽,繼續處理洛陽案件,讓盧承烈極為尷尬。心中更是一陣莫名的羞怒。 「好,既然如此,就讓狄仁傑回去吧!」盧承烈很快就反應過來,也沒有爭辯,而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眾卿都同意此事,那就按照你們說的辦,都散了吧!」說著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朝後宮走去。 「哎殿下還是不成熟啊!」長孫無忌輕輕的歎息道。但是臉上的得意之色卻是出賣他了。自己沒有官位又能如何,但是自己說的話,太子殿下還是不會反對的。這樣就可以了。 「狄仁傑以為自己是神仙了,什麼事情都要插一手,查案從趙郡查到洛陽不說,現在又準備從洛陽查到長安來,簡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底是年輕人。」韋挺也不屑的說道:「太子也是太過於寵信此人了,如此下去,不殺殺他的威風和氣焰,日後有如何了得,還是首輔大人看的明白,否則的話,若是太子殿下這麼做,還不知道讓天下人如何看待太子殿下呢?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日後又如何能為大唐出力啊難道這個天下之中,只有狄仁傑才是傑出的才俊,天下難道就離不開狄仁傑嗎?我看不會是這樣吧馬周也是有能力的官員,難道讓他來出力這件事情就不行嗎?」 「呵呵韋大人說的嚴重了。」一邊的魏征卻冷哼道:「太子殿下並沒有認為馬周的才能比不上狄仁傑,也並沒有說,滿朝文武之中,只有狄仁傑一個人才是有用之人,只是感覺狄仁傑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才準備將此案交給狄仁傑來處理,而沒有其他的意思,韋大人的話,太過嚴重了。哼或許,此案交給韋大人,那是最好了。」說著也不理睬神情尷尬的韋挺,甩了甩官袍,就出了東宮。 「這,這是什麼人啊!」韋挺面色漲的通紅,指著魏征的背影大聲的喝道。只是他的雙目中現出一絲慌亂來,好像這個韋挺是真的說中了他的心思一樣。 「好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說道。 「閣老,太子妃請閣老去後花園中一敘。」岑文本等人正待聯袂而去,忽然一個小宦官從後面闖了過來,走到岑文本等人身邊說道。 眾人相互望了一眼,那岑文本思索了片刻,說道:「你在前面帶路吧!」又朝長孫無忌等人拱了拱手,說道:「諸位可先回,老夫先去見見太子妃再說。」 「閣老請自便。」王珪見狀,趕緊拱手說道。長孫無忌等人也都紛紛拱手。岑文本點了點頭,這才跟隨在小太監身後,朝後宮而去。 「輔機,岑先生可是深受兩代帝王的信賴啊!」韋挺看著岑文本的身影,淡淡的說道:「這哪裡是太子妃找他,恐怕是太子找他吧哼哼,這個太子殿下已經變了不少了。」 「放心,他強任給他強。我自明月照心中。」長孫無忌雙目中光芒閃爍,又風輕雲淡的說道:「岑文本乃是朝廷的首輔大臣,門生故吏也不知道有多少,就是調動錦衣衛的權利也是比太子殿下大了不少。岑文本可以調動駐軍,太子殿下可能調動駐軍?岑文本可以自由處理三品以下的官員,就是長安令都可以換掉,可是太子能行嗎?就算他現在是成人了,能處理國事了,可是四品以上的官員調動,還是要通報陛下。駐軍調動還非得宣德殿的命令和皇后的懿旨才能調動。他的權利已經在太子之上,眼下雖然對岑文本很是尊敬,可是一旦太子繼位,岑文本還能在留在長安城嗎?岑文本的權利實在是太大了。大的連太子也不得不處理他。等著吧岑文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說實在的,若非此事關係重大,老夫也不會反對太子殿下的決定。不過,甚好最後岑文本開口說話了,否則的話,太子殿下對老夫也是有意見的。」 「是啊狄仁傑此人太過厲害了。」韋挺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打了一個冷顫,說道:「他居然從劉惠吳能之死,就能看出洛陽一案與我們有關係。能夠斷一個案件的官員大唐也許有許多,能查清一個複雜曲折的案件,這樣的官員也許很少,但是若是能將兩個看上去沒有任何關聯的案件發擺放在一起來查,這樣的人是十分可怕的。此案絕對不能讓狄仁傑來審問,否則很快就會被他查清楚這裡面的道道。」 「不管怎麼樣?你也要做好隨時放手的準備。」長孫無忌想了想說道:「狄仁傑此人是一個狠角色,既然讓他盯上了這一塊,那就說明他隨時都有可呢查這個案件,就算他不查,也會告訴馬周如何去查此案,到時候,若是讓他們查出點什麼來,我們可就被動了。」 「也只能是如此了,這個狄仁傑可真是可惡。」韋挺皺了皺眉頭,惡狠狠的說道:「此人不除,終久有一日,我們會栽倒在他手上的。」 「除?怎麼除?」長孫無忌不滿的說道:「陛下對他可是信任有加,出入都是有御林軍衛士給他守衛,其待遇可是還在我等之上,那些衛士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人數不在他十倍之上,根本是殺不掉他的。」 「走吧!」韋挺擺了擺手,說道:「暫時先將他趕回洛陽再說,這種人是絕對不能讓他留在長安城的。」韋挺等人也點了點頭,他們也沒有想到,往日他們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的狄仁傑現在居然變成了參天大樹,已經對他們的生存產生了極大的威脅,讓韋挺等人心中很是不舒服。 「殿下。」後花園中,岑文本面帶謙和的笑容,朝面前的盧承烈拱了拱手。 「坐。」盧承烈面帶笑容,指了指面前的錦凳說道。臉上絲毫不見剛才的憤怒來。 「謝殿下。」岑文本點了點頭,坐在錦凳上,拱手說道:「殿下可是來向臣問罪的?」 「呵呵不敢,不敢。」盧承烈面色一變,趕緊擺了擺手說道:「閣老既然做出了如此決定,想來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孤就想請閣老前來,指點一二。」 「不敢,不敢。」岑文本趕緊擺手說道:「殿下精通經史,可知道漢朝士氣景皇帝時期的晁錯嗎?」 「當然知道。」盧承烈神情一正,趕緊說道:「此人是名臣,漢朝之所以有文景之治,與此人大有關係。」 「不錯,晁錯是個名臣,可是名臣最後卻是不得好死啊!」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聲音之中居然有一絲落魄來,只聽他淡淡的說道:「當初文皇帝在位的時候,給景皇帝留下了兩個名臣,一個就是賈誼,一個就是晁錯,可是賈誼死的太早了,只剩下一個晁錯了。不可否認,這個晁錯是一個名臣,才能卓著,在削藩之策中起了重要的作用。景皇帝也確實依賴此人。無論是軍國重事都召晁錯,一起商議,一起解決。就如同陛下對待老臣一樣。以至於外面有人說,貞觀朝文有岑文本,武有李靖,所以國泰民安,在漢景帝的時候,晁錯就是如此。與陛下不同的是,大唐是從亂到治,所以臣等都是功臣,可是在漢景帝時期,外有匈奴,內有諸王,漢景帝有才略,但是卻不是能征慣戰之人,軍國重事都依賴於晁錯一人,以至於在眾多官員的心中,晁錯這個御史大夫就是朝中的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殿下,什麼事情都讓晁錯做了,那還有其他的大臣什麼事情呢?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九卿一起輔佐天子,如今皇帝只信任一個御史大夫,那還需要丞相、太尉和九卿嗎?所以這些人都視晁錯為眼中釘,到了吳王劉濞造反的時候,打的是誅晁錯、清君側的旗號,眾人都知道晁錯是為了大漢江山,晁錯是無辜的,可是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願意為晁錯說話呢?甚至連他的好友袁盎還請皇帝誅殺晁錯呢?就是晁錯干了眾人幹的事情,引起了別人的嫉妒啊殿下,如今的情況不也是如此嗎?狄仁傑是有才能,這點老臣也是同意,甚至狄仁傑所說的,劉惠和吳能等人之死,或許真的與洛陽案有很大的關係,可是,這又能如何呢?殿下身邊不應該只有一個狄仁傑,還有其他人。殿下也不能僅僅只能相信一個狄仁傑,還有其他的人。他們同樣也是年輕才俊之士嗎?不是嗎?殿下。您如此寵信狄仁傑,不是為了他好,而是在害了他。讓他孤立在群臣面前。」 「閣老甚是。孤想的不周到。呵呵!」盧承烈笑呵呵的將面前的酒杯舉了出來,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而岑文本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只是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殿下,還有一事,殿下您可曾注意到了,若是讓狄仁傑如此光明正大的查案,對狄仁傑來說,也很是危險的。殿下,劉惠父子和吳能三人是死在大牢中,雖然最後那看守大牢的牢頭自殺身亡,說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報仇,但是老臣卻不是這麼看的。」 「此話怎講?」盧承烈心中一動,趕緊問道。 「在官場上有句話叫做樹倒猢猻散的話,就說說,大樹倒了,原本聚集在大樹上的猢猻都散了,在官場,就是說,那個頂天立地的大官倒下了,那依附在他身後的那些小官、朋黨們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些政敵們更是會逮著他以前的失誤之處,對此人大肆攻擊。」岑文本苦笑道:「想那劉惠父子和吳能三人無惡不作,一旦有人知道他們此刻關入大牢中,殿下,若是您與這三人有仇的話,會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去刺殺他們嗎?」 「肯定不會。」盧承烈想也沒有想,張口就說道。這個時候,大局已定,還需要去冒險自己去刺殺嗎?只要尋找一名上官,將三人的罪行說一遍,就足以讓自己大仇得報,哪裡需要如此麻煩的。 第597章 背後的故事 「閣老,若是父皇在此,不知道父皇會怎麼處理呢?」盧承烈笑呵呵的問道。 「這個,暗度陳倉而已。」岑文本想了想,笑呵呵的說道:「陛下用人不會在乎其他的什麼事情,因為他是有兵馬在手,手下的將軍都聽的,所以根本不怕什麼?陛下征戰沙場,不見有失敗的時候,這就是景皇帝和陛下之間的區別。殿下,這一點,可是不適合你。也是不適合狄仁傑的。」 「呵呵孤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閣老,你接著說,說說這長安劉惠一案到底是怎麼回事?」盧承烈很快就轉變了話題說道。 「呵呵這一點,老臣可不敢說。」岑文本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臉上的一絲笑容卻是出賣了他。 「你們退下。」盧承烈看在眼裡,掃了周圍一眼,擺了擺手,將身邊的太監都趕了出去,這才笑呵呵的說道:「岳父,這裡除掉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人,這次岳父可以說了吧!」 「這個?」岑文本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殿下這是在逼迫老臣了。」他沒有想到盧承烈居然也有如此無賴的時候,與當年的盧照辭是何等的相同。 「殿下,陛下是在下棋啊!」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殿下大概也是知道的,陛下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卻對世家沒有任何好感。上位到如今,所採取的都是一個政策,就是壓制世家,削弱世家,雖然在朝廷建立之初,世家勢力強大,陛下也是對世家一邊拉攏,一邊削弱,一邊制衡,一邊重開科舉,不斷的削弱世家,使皇權逐漸凌駕在世家之上,武學的興建,更是斷絕了世家對軍隊的掌控,前隋時期的情況不在出現。這麼多年,陛下雖然在朝的時間並不太久,一向都是開疆擴土,可是對世家的削弱從來都沒有減少過,關中、關東、江左三大世家門閥,殿下,您數一數,如今還有多少呢?」 盧承烈聞言神情一愣,思索了片刻,又說道:「岳父,如此說來,父皇準備借此事再次削弱世家了?」 「呵呵殿下。這一點,您可不如陛下了。」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做事從來不是貿然行事,就是削弱世家也是如此,他從來不主動興起大獄,而是順勢而為。崔仁師當年是何等的跋扈,陛下卻沒有輕易動他,而是讓關中世家感覺到威脅,終於借了機會,讓崔仁師敗亡。陛下只是在裡面推波助瀾而已,而表面上出手的不過是長孫無忌等人,但是老臣卻是知道,真正出手的只有陛下,整個天下,能下這盤棋的也只有陛下。」 「那如今呢?」盧承烈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按照岳父這麼說,這次是不是輪到關中世家了。」盧承烈不由的不緊張,他雖然是太子,乃是盧照辭下聖旨的,但是不得不承認,關中世家或明或暗的給自己帶來了很大的好處,否則的話,長孫無忌這個貶官也不可能能進入東宮議事了。一旦關中世家出了事情,他這個太子之位也變的尷尬起來,他的那些弟弟們,尤其是魏王,會不會借的機會鬧事,他也不敢確定。 「殿下何必如此緊張。」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您的東宮之位難道還需要關中世家來支持嗎?陛下準備遷都洛陽,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受到關中糧食的影響,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為關中世家的緣故。關中世家一旦關中,還是關中世家嗎?」 盧承烈點了點頭,去東都洛陽建都,說的好聽點,是因為糧食的緣故,但是更多的是削除關中世家對朝廷的影響。盧照辭做出這個決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殿下,若是想要遷都洛陽,首先要做兩件事情。」岑文本低聲說道:「其一就是穩定朝局,其二就是削弱關中世家。不使的關中世家在被削弱的那一瞬間,對朝廷產生很大的影響。當然還有關東世家。這些世家百餘年甚至千餘年的積累,其底蘊就是朝廷也不能與之相媲美,這就是為什麼說只有千年的世家,而沒有千年的王朝的緣故了,王朝可以滅亡,可是世家滅亡的可能性卻是很小的。殿下,陛下這可是為您考慮啊殿下不同於陛下,整個天下都是陛下打下來的,所以天下人都得聽陛下的,陛下的威望甚高,世家力量雖然很強大,可是卻不敢與陛下相抗衡,可是殿下就不一樣了。殿下乃是太平之君,說句殿下不高興的話,有些事情,殿下是不好控制的,就比如今日之事,殿下原本是想讓狄仁傑來追查長安劉惠吳能一案,可是不光老臣反對,就是長孫無忌等人也反對,殿下,您不是被迫的放棄了自己的觀點嗎?可是,這若是在陛下手中,長孫無忌等人敢這麼幹嗎?顯然是不可能,當初群臣都反對使用許敬宗和狄仁傑,可是陛下卻是偏偏使用了狄仁傑,何人敢反對,這就是差距,殿下的威望不夠高。日後在主掌朝廷的時候,難免被那些世家逼迫,做出一些讓步,所以陛下才會想方設法的削弱世家的力量,增加殿下的權利。哪怕自己因為此事被上罵名也無所謂。」 盧承烈點了點頭,又說道:「可是長孫無忌乃是孤的舅舅啊他是一個有才能之人,讓這種人放在民間,游離於朝廷之外,這對於朝廷可是一個損失啊!」 「呵呵殿下,雖然科舉已經有很大的進步,可是殿下,十數年的科舉還是不可能與世家相抗衡。世家中的底蘊足以讓他擁有眾多的才俊之士。莫說是長孫無忌,還有韋挺、王珪等人也都是有才能之人。殿下,這些您知道,難道殿下就不知道嗎?不,陛下更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是與朝廷的大局來說,損失幾個人才,並不算重大的損失。大唐人口數千萬,人才濟濟,只要時間足夠,還有許多的長孫無忌,許多的王珪,許多的韋挺。不是嗎?殿下。可是一旦朝中的政權被那些世家掌握,這個天下還是大唐的天下嗎?殿下就算是做了皇帝,也是不甘心的。」岑文本雙目炯炯有神,盯著盧承烈的雙目,讓盧承烈不由自主的躲閃開來,不得不說,岑文本的話給盧承烈很大的感觸。雖然不願意,但是在心裡,還是接受了岑文本的觀點。 「那與狄仁傑想查長安一案有關係嗎?」盧承烈又皺著眉頭問道。 「長安一案沒有表面的那麼簡單。」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都不得而知。長安是都城,都城之中的案件都沒有什麼小事的,就說東市、西市上的那些商販們,也許在他們的背後都是有一個官員,或者世家在他們的背後。這劉惠父子,還有吳能,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的死更是會出現大問題。不能輕易動之,莫要忘記了,這長安城是屬於誰的老巢。」 「關中世家。閣老以為此事與關中世家有關聯?」盧承烈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望著岑文本說道。 「京師無小事啊老臣這只是猜測。」岑文本低著頭,輕輕的說道。雖然只是說猜測,但是盧承烈卻能聽的清清楚楚,恐怕在岑文本的心中,此事與關中世家大有關聯。一想到這裡,盧承烈不由的死死的望著眼前的岑文本,雙目好像能看透岑文本心中所想一樣。可惜的是,眼前的岑文本卻好像一汪潭水一般,根本就看不透。 是確實有此事,或者只是說,岑文本想挑撥東宮和關中世家的關係。沒有人會反駁東宮的存在和關中世家是沒有任何關聯的,就是盧承烈也是承認這一點的。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好辦想,盧承烈才輕輕的問道,臉色這個時候也恢復了平靜,又重新坐了下來。 「老臣不知。或許對方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否則的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那有必要這樣查下去嗎?」盧承烈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說道。 「就算殿下不查,恐怕另一個人也是會查的。」岑文本指了指上面。盧承烈見狀面色一變,他自然知道岑文本言語中的意思,就算他不查的話,遠在漢中的盧照辭也會派人前來查案。這可是一個機會,一向講究順勢而為的盧照辭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挖一個蘿蔔帶了一把泥來,死了一個劉惠,或許能牽扯出更多的關中世家官員都是有可能的,這可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削弱關中世家的機會,讓天下人不會說什麼,盧照辭豈會放棄這個機會? 「岳父,那現在孤該怎麼做才好?」盧承烈輕輕的問道。 「呵呵殿下什麼都不用做。」岑文本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恐怕不久之後,狄仁傑就會去老臣的府邸,到時候,老臣會將他指向另一個地方,這樣一來,就算有什麼事情,也不會與殿下有關係了。」 「如此甚好。」盧承烈點了點頭,他知道岑文本所說的另一個地方,指的是漢中,盧照辭這個時候正在漢中。這個時候也只會有盧照辭親自下旨,才能解決此事。 「哎殿下,那狄仁傑在前次覲見陛下的時候,被陛下賜了幾個字,稱為難得糊塗,老臣以為,有的時候,這幾個字,殿下可以研究一番。」岑文本忽然若有所指的說道:「太子說是君,但是有的時候也是臣。殿下還是要好生把握才是啊!」盧承烈聞言雙眼一愣,臉上露出思索之色,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一邊的岑文本不知道什麼時候離去了。 「這個老狐狸。」盧承烈見狀搖了搖頭。這個岑文本果真是不凡。剛剛的一番話中,雖然是在說洛陽、長安一案,又說了狄仁傑的事情,但是實際上,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說世家的事情,無論是關中世家,或者是關東世家,在不久的將來都會成為自己執掌天下的障礙。這個時候若是不剷除,不削弱的話,日後自己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君臨天下。雖然剛才是反對自己使用狄仁傑,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支持自己使用狄仁傑。但是又不好與長孫無忌他們翻臉,自己置之事外,無論結果是怎麼樣的,自己都不會倒霉。若非自己邀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告訴自己這些。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舅舅啊這個難得糊塗四個字,不光是適用於狄仁傑,也同樣適用於孤,更是適用於你們這些人。」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父皇將你們罷官,通過這件事情,難道你還沒有任何覺悟嗎?」聲音飄渺,整個花園中,也只有盧承烈在那裡低聲說話,外人幾不可聞。 岑府中,岑文本剛剛坐下,就聽見有門房走了進來,說道外面有狄仁傑求見。 「這個傢伙。真是死心不改啊!」岑文本搖了搖頭,還真讓他說中了,這個狄仁傑真的到自己府上來了,想來也是為了長安一事。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難道你就不懂嗎?」岑文本搖了搖頭,心中暗思道:「洛陽一案本就是大案了,若是一個不好,足以讓你粉身碎骨,如今你還想將長安一案也攬入懷中,你還真不知道這死字是怎麼寫的。關東世家已經沒落,就算真的查不點什麼來,有太子在身後照應著,也沒人敢將你怎麼樣,可是一旦你沾染上了長安一事,恐怕就是太子也不能保你了。」一想到這裡,岑文本心中暗怒。 「告訴他,老夫生病了。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其他宣德殿大學士,若是有大事,就去漢中,陛下的行營正在那裡。」岑文本想了想,又叮囑道:「還有告訴他,東宮那裡他也不用去了,去了也沒有用。對於他的事情,陛下已經有明令,太子不得干涉洛陽之事。他自己若是沒事的話,可以多看看陛下所賜的那幾個字。」那門房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這是什麼意思?」岑府之外,狄仁傑眉頭緊皺,在他身後,數十名御林軍靜靜的站在後面,不敢打擾狄仁傑。 「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狄仁傑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岑文本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如今的他,已經是箭到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在他的腦海中,洛陽一案中充斥著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他相信,此事肯定與關中的那些世家有很大的關係,可惜的是,他是沒有那個借口來插入關中之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借口,狄仁傑豈會放棄。 「漢中,既然陛下在漢中,那我就去漢中。」狄仁傑一想到這裡,轉身翻身上馬,招呼道:「走,我們去漢中,去見陛下。」說著百騎一陣呼嘯,就朝長安城外飛奔而去。 「漢中,他真的去了漢中?」岑文本望著面前的門房,驚訝的問道。 「回老爺的話,狄大人就是這麼招呼那些御林軍將士的,小人聽的清清楚楚。」門房低著頭趕緊說道。 「哎這就是狄仁傑了。這下好了。風暴即將來臨了。就是連老夫自己也得小心了。」岑文本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將自身的衣服緊了緊。 漢中城外,大營連綿數十里,中軍大帳中,盧照辭眉頭緊皺,望著眼前的奏章,這個奏章已經放在這裡有兩天之久了。其實奏章的消息盧照辭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接到這個奏章的時候,盧照辭震驚了。在他身前,秦九道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將狄仁傑叫進來吧!」盧照辭想了想還是輕輕的說道。 「是。」秦九道面色一動,趕緊退了下去。 半響之後,只見狄仁傑大踏步的走了過來,他面容消瘦,隱隱有風塵之色,神情也有些疲憊,惟獨雙目中精光閃爍,鬥志昂揚,讓盧照辭看的心中暗讚。 「臣狄仁傑拜見陛下。」狄仁傑一下子拜倒在地。 「你的奏章,朕已經看過了。」盧照辭並沒有讓狄仁傑起來,而是淡淡的說道:「奏章上的內容只是你的猜測,不知道你可有真憑實據。」 「臣沒有,僅僅只是猜測。」狄仁傑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但是臣相信,只要能讓臣查下去,肯定能查出結果來的。」 「狄仁傑啊狄仁傑,你讓朕說你什麼好呢?」盧照辭啞然一笑,走了過來,說道:「你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居然敢懷疑朝廷大員,我大唐的功臣,你可知道,若是沒有證據的話,朕就可以憑借這封奏折治你一個誣陷之罪。到時候,可就是太子也護不了你了。」 「臣是陛下的臣子,不是太子的臣子,臣只是為陛下辦事,而不是為太子辦事。」狄仁傑大聲的說道:「臣說話只是根據自己心中所想說話,從來就沒有想過其他的東西。陛下既然讓臣查案,那臣一心查案就是了,根本不需要管其他的事情。」 第598章 狼來了 「你想怎麼查?」盧照辭忽然輕輕的問道:「想查到哪一步為止?」 「誰有罪就查誰,陛下當初既然讓臣去查洛陽一案,如今臣發現洛陽一案中還有涉及到長安,臣就請陛下允許臣在長安查,順著跡象繼續查下去。」狄仁傑毫不猶豫的說道:「除非陛下不讓臣負責洛陽一案,否則,臣只要發現有可疑的地方,都會接著查下去的。」 「朕當初賜你的那幾個字你可明白了?」盧照辭聞言沉默了好半響,望著遠方,忽然淡淡的說道。 「臣明白,但是臣還不是宣德殿大學士,臣只是一個徹查洛陽一案的欽差大臣,所以臣認為,這一段時期內,那四個字對臣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 「狄仁傑,你放肆。」秦九道聞言面色大變,忍不住指著狄仁傑就冷喝道。但是卻見盧照辭擺了擺手。 「你很不錯。」盧照辭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來,轉過身去,從一邊的刀架上取出一柄寶劍來,只聽一聲劍鳴之聲響起,就見眼前一陣寒光。大帳內的狄仁傑和秦九道不由的面色一變,狄仁傑面色蒼白,腦袋低的更低了,額頭上隱隱都露出一絲冷汗來,秦九道臉上也露出擔心之色。這個天子這個時候拿著寶劍是幹什麼呢? 「此劍名為寒光,是當年朕的岳父賜給朕的,朕征戰沙場,一直攜帶在身。多少年都未曾用過了,今日朕就賜給你。」又聽見一陣劍鳴之聲,卻是劍身已入鞘內,接著一柄寶劍,劍鞘上有一條金龍銜珠,寶珠上隱隱可見「寒光」二字,正是當年盧照辭的佩劍寒光劍,用來作為征戰沙場所用,在大唐官場上,曾經將此劍稱為定唐劍,其象徵功能早就在實際意義之上。此刻賜給狄仁傑,其意義可是極大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狄仁傑卻知道,盧照辭已經同意了他的做法。 「臣領旨。」狄仁傑臉上露出激動之色,雙手接過寶劍大聲的說道。 「此劍關係重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用之,若是此案到了不能處置的時候,可以稟報太子,聯合大將軍李靖、首輔大人岑文本一起處置。」盧照辭又想了想說道:「江南平定匪患已經結束,涼王即將回京,到時候,你可以憑此劍令涼王節制關中兵馬。坐鎮關中。」 盧照辭的一系列決定打的狄仁傑心裡發顫,就是一邊的秦九道面色也變了起來,這是何等的權勢,恐怕就是大將軍李靖、首輔大臣岑文本也不可能擁有的權利。涼王盧照應是什麼人物,那是直接聽命盧照辭的,就是總參謀部也不可能命令的人物,他統領的大軍,一向是坐鎮京畿的,別看他是一個親王,但是天子就是信任他,連帶著那些皇子們都得去巴結他,他手下的兵馬除掉盧照辭外,誰也不可能調動的,現在好了,狄仁傑居然能憑借此劍來調動軍隊。當然狄仁傑心中更是驚訝的是,盧照辭賜此劍的含義所在。一個簡簡單單的案件,已經到了需要調動軍隊的地步了嗎?狄仁傑首次感覺到,此案中的不平凡之處。 「臣絕不辜負陛下所托。」狄仁傑心中一動,大聲說道。 「好,好,如此甚好。狄卿,你現在就回去,回到長安去。朕讓你全權處理長安一案。朕倒要看看,如今的大唐還是不是朕的天下。」盧照辭見狀大喜,走上來末將狄仁傑從地上拽了起來,拍著狄仁傑的肩膀說道。那狄仁傑更是朝盧照辭拜了一拜,捧著寒光劍大踏步走了出去。 「陛下,將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一個年輕的官員,是不是太過草率了?」望著狄仁傑的身影,背後的秦九道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他跟隨盧照辭身後甚久,加上又掌握了錦衣衛,自然知道這裡面的秘密,洛陽一案看似不過是為了查清楚這裡面的貪污之事,但是其中的奧秘也只有盧照辭自己知道,而秦九道也只是知道一部分,按照他的理解,這麼大的事情,恐怕也只有盧照辭自己親自出手才好,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將這種事情交給狄仁傑這個剛出茅廬的年輕人呢? 「年輕人不是很好嗎?年輕人有幹勁,有闖勁,他是不會因為外來的影響而有絲毫的變化。」盧照辭搖了搖頭,不屑的說道:「你若是將此事交給那些老油子去做,恐怕做到一半,或者當他們知道不對的時候,就想著用其他的辦法來躲避,狄仁傑就不會。就算明知道事情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後退的,這就是朕需要的人手。」 秦九道心中一動,輕輕的說道:「狄仁傑乃是傑出人才,一旦此事結束,他身邊恐怕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信賴的朋友了。他將會成為大唐官場上的孤家寡人。」 「放肆。所謂君子不黨的道理你不懂,他狄仁傑就不懂嗎?」盧照辭面色冰冷,冷哼道:「他有太子保護,需要朋友做什麼?」盧照辭聲音冰冷,猶若寒冰,讓秦九道打了一個冷顫,趕緊跪倒在地。 「你先退下吧去替朕送一送狄仁傑。」好半響,盧照辭聲音才平緩了下來,淡淡的說道。 「僕臣這就去。」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悄悄的退了出去。 「哼若是臣子們都抱成團,那就該皇帝日夜擔心了。狄仁傑是一個人才,這樣的人才更是不能讓他有黨羽了。讓他得罪那些世家臣子,自己就成了孤臣,只有他成為孤臣了,天子才能放心大膽的去讓他辦事。」秦九道走出去之後,盧照辭目光深邃,望著遠方,心中暗思道。秦九道雖然掌握了不少的情報,但是又如何能掌握天子的心思呢莫說是秦九道,天下能知道盧照辭心思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的。 而在外面的狄仁傑哪裡知道盧照辭此刻的心思,他正懷抱著寒光寶劍,領著御林軍,緩緩朝大營外行去,大營設置在漢中城外,綿延數里,喊殺聲震天,但是並沒有因此而受到絲毫的影響。 寒光劍意義重大,更是被盧照辭賦予了如此多的權力,可以想像,狄仁傑這一次回到長安城,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借得這個機會,狄仁傑可以做出許多的事情來。從此再也不會被人說成因為太子的緣故,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狄大人,狄大人。」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狄仁傑朝後望去,卻見是秦九道領著幾個小太監飛奔而來。 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滾鞍下馬,迎了上去,這個秦九道可不同於一般的太監,無論是在皇宮內院,或者是外廷中,都是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莫說他是錦衣衛統領,就單說他是皇帝身邊的人就足以讓人對他重視了。 「公公,可是陛下另有吩咐?」狄仁傑上前拱了拱手。走上前,笑呵呵的問道。 「陛下讓老奴來送送狄大人。」秦九道看了看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狄大人,我們邊走邊說吧!」 「好。」狄仁傑見狀,也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這位朝野聞名的錦衣衛統領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但是看他的模樣,卻是沒有惡意,略一思索,就同意下來。 「狄大人,太子殿下可好?」秦九道走了半響,忽然輕輕的問道。 「下官不知。」狄仁傑不明白秦九道為什麼要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自從上次回朝見過陛下之後,懷英就再也沒有和太子殿下聯繫過了。不過,在邸報上得知,太子殿下倒是不錯,無論是處理國事,或者是處理軍事都是可圈可點的。下官還聽說,太子妃已經有孕在身,恐怕不久之後,皇室又要增加血脈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狄大人,你如今雖然有陛下的寒光劍在手,但是不要忘記了,有些人是你可以碰得,但是有些人不是你能碰得,否則的話,就算如今陛下能夠保護你,但是陛下之後呢?得罪人太多了,對你可不是一件好事啊!」秦九道淡淡的說道。 「公公可是有什麼消息了?」狄仁傑聞言心中一動,輕輕的問道。 「老奴看你是一個人才。更是太子殿下的肱骨之臣,那太子殿下也是老奴看著長大的。他英明神武不下於陛下。但是可惜的是身邊的人才較少。老奴也不希望你如此冒失的往前面衝,否則到了以後,你恐怕只能做一個孤臣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 「若是做一個孤臣也不是不可以的。」狄仁傑面色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有的人就是想做孤臣也做不起來啊!」 「呵呵既然狄大人有此覺悟,老奴也就不多說了。」秦九道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事情有不能處置的地方,可以去找岑文本岑大人,他老人家乃是天下第一智者,若是不能解決的事情,他會幫助你的。至於寒光劍,若是能不用,最好是不要用。」 「懷英明白,多謝秦公公指點。」狄仁傑點了點頭,但是又說道:「若是能順利將此案解決,下官自然是不想用此劍,就怕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事情。到時候,下官也控制不了這件事情了。」 「也許吧!」秦九道面色一愣,看了狄仁傑半響,最後點了點頭,說道:「狄大人,好生保重。莫要讓殿下失望。」 「既然如此,公公就送到這裡吧下官就此告辭了。」狄仁傑朝秦九道拱了拱手,轉身上馬,領著御林軍侍衛飛奔而走。 「真是一個人物。可惜,就是脾氣不大好。嘖嘖,這個性格,日後恐怕真是一個孤臣。」秦九道望著狄仁傑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他看的出來狄仁傑是不可能回頭的,他寧願當一個孤臣,也要將此事辦的妥當。這就是狄仁傑。 「他走了?」中軍大帳內,秦九道剛剛進了大帳,就聽見盧照辭那幽幽的聲音。 「回陛下的話,狄仁傑已經去了。」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僕臣提醒了一番,沒想到狄仁傑真是一根筋通到底,一定要將此事追查到底,僕臣讓他在為難的時候去找岑先生。免得有些人狗急跳牆。」 「其實真要到了那一步,他就不應該去找岑文本,而是應該去找太子。」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秦九道面色一動,心中暗自記了下來。 「我們在漢中也待了不少的時間了,也該出發了,前線情況緊急。長安之事自然是有太子解決。太子若是連這點都不能解決,日後又如何能執掌天下。你先下去吧讓尉遲寶慶準備出發吧順帶看看可有宣德殿或者東宮的奏章傳來。」盧照辭又說道。 「僕臣這就下去安排。」秦九道心中一動,趕緊退了下來。 「快傳旨尉遲寶慶,準備拔營出征。」秦九道隨手招過一個小太監說道。待那小太監離去之後,秦九道卻抬頭望著長安方向,心中暗自說道:「太子啊太子,這次您可得把握住機會啊萬里江山可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繼承的,若是沒有一點決斷是不可能繼承的。」 且不說大軍緩緩而行,出了漢中,朝蜀中而來,而那狄仁傑在御林軍衛士的護衛下,過斜谷,很快就進入了關中,穿過秦鳳二州,就到了京畿境內,對於狄仁傑這樣的年輕大員,隨行皆有御林軍衛士護衛,瞬間就由沿途的官吏傳到了長安。更為重要的是,在沿途上,狄仁傑先聲奪人,只要有民憤的地方,無論是軍政官員,都被狄仁傑所處置,連續斬了三位知縣,罷免了一位知州,杖責了一位都尉。至於那些橫行坊市的世家貴族更是懲治了不少。此等大事瞬間就引起了滔天的風波。 「狄仁傑又回來了。」 「狄仁傑懷抱寒光劍,殺氣沖天,沿途之中,殺了三個知縣,罷免了一位知州,杖責了一位都尉。」 長安城內到處宣揚著這個消息,那些膽小的官員紛紛驚呼狼來了的聲音,凡是狄仁傑所到之處,那些官員莫不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那些世家大族更是不敢擋其鋒芒,紛紛龜縮在家中,不敢出現在坊市之中。一瞬間狄仁傑風頭無兩,無人敢小瞧著這位年輕的官吏。不光因為其有寒光劍在身,更為重要的是,他的一身殺伐決斷更是讓人吃驚。這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主,只要給他一點機會,他就可以把天給捅破了。這樣的人誰敢惹他。 「怎麼會這樣,陛下怎麼會將寒光劍賜給他了。」長孫無忌府邸,韋挺皺著眉頭,在大廳內走來走去,眉心緊皺,臉上現出焦慮不安的神情來。原本以為此事大局已定,馬周雖然聰慧,但是若論破案這方面來說,他哪裡是狄仁傑這個怪胎的對手,讓馬周來斷案,只要在關鍵的時候,隨手扔出一個人出來就足以解決此事,但是這個狄仁傑就是不同了,誰也不知道此事的最後結果是什麼。根據狄仁傑斷案的方法來說,此人經常能從別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來尋找破綻,哪怕自己做的再怎麼天衣無縫,都有可能被對方發掘。無論是在什麼時候,最怕的就是認真這兩個字。 想那洛陽一案,到了那種地步,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外面的壓力是何等的巨大,可是狄仁傑又如何呢?他硬是頂住了各方面的壓力,依然從那些官員家眷查起,最後到下人,無論是家眷或者是那些下人嗎?哪怕即將暴露的時候,這些有可能成為證人的人都被殺人滅口了,可是狄仁傑仍然是查下去,而且即將得到結果了。 長安一案又如何呢?哪怕是滿朝文武都反對將此事交給狄仁傑,哪怕是宣德殿已經做出了決定,讓馬周來處理此事,可是狄仁傑仍然是前往漢中,求的聖旨,也要查明此事,這種做法是犯了官場大忌的,從別人手中奪功勞啊若是辦不成,那自然是各個都要落井下石,就算是辦成了,不但是沒有任何功勞,還會成為眾人所鄙視的對象,為他人所不齒。就算狄仁傑是太子的寵臣,與那些東宮僚屬們屬於同一個陣營,但是此事一旦過後,狄仁傑將會成為一個孤臣。這顯然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可是狄仁傑就偏偏去做了。狄仁傑很傻嗎?當然不是,他只是太認真了。 韋挺他們害怕了,誰也不知道狄仁傑最後會查到什麼地方,會查出什麼來。誰讓他手上有寒光劍在手,就是盧承烈最後來求情恐怕也沒有任何辦法。 「趕緊將一切東西都掃除的乾乾淨淨,劉惠一家還有吳能,我們與他們的所有聯繫都必須斷掉。那些書信什麼都不能留。」長孫無忌想也不想的就說道:「雖然上面都是一些小事情,但是也不能不防。」 第599章 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這個狄仁傑啊!」宣德殿內,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在他面前站一位年輕官員,正是原本主掌長安一案的馬周,此刻他臉色平靜,不見有絲毫的憤恨之色。如此模樣倒是讓岑文本暗自點了點頭。 「懷英此舉老夫甚是贊同,我大唐的官員就應該如此。」與岑文本不相同的是魏征臉上卻露出一絲喜色來,笑呵呵的說道:「若我大唐的官員都如同首輔大人這樣,儘是做個好好人,那日後如何是好。沒有一個願意出來幹這些得罪人的差事,那些罪犯不是逍遙法外了嗎?」 「懷英此舉倒是讓我等吃驚啊!」馬周也苦笑道:「閣老,下官這樣就被懷英兄給替代了?下官實在是不甘啊要不讓下官去懷英兄那裡打個下手,也好積累一些經驗?」馬周笑呵呵的朝岑文本說道。 「你也不要想著給狄仁傑減輕什麼壓力了。既然他想挑大樑,那就給他就是了。」岑文本聞言面色一變,冷哼道:「難道我大唐只剩下一個狄仁傑不成?真是笑話,就他能斷案,其他人就不成了。你馬周難道就不行了嗎?非要跟在狄仁傑身後?」馬周被他訓斥的不敢說話,這也就是岑文本在訓斥他,其他的官員哪個敢如此對待馬周這個東宮臣屬的。 「岑兄,下官倒是認為馬周所言甚是,狄仁傑一方面要處置洛陽一案,一方面又有處置長安一案,他雖然能幹,可是也不是這麼個干法,讓馬周去幫助狄仁傑也是有道理的。難得馬周沒有嫉妒之心,老夫很是佩服。」魏征在一邊勸說道。 「多謝閣老美言,多謝閣老美言。」馬周臉色一喜,趕緊說道。 「長安你是不必呆了,去饒州吧!」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江南已經平定,大亂之後,必須大治,涼王率領的軍隊即將回京,但是江左還是需要人治理的,你去饒州做一任刺史。也算是積累了經驗,日後也有了資質。此事回頭老夫會稟報陛下和太子的。你先回去準備一番吧!」 「是。」馬周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但是也知道大局已定,不敢再說話,只能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首輔大人,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妥當。好像馬周不如狄仁傑一番,這讓外人日後議論馬周?」魏征見狀,不由的著急的說道:「還有,狄仁傑突然來這一招,繞過我們宣德殿,去漢中見了陛下。這將我們宣德殿當做什麼了?這讓整個長安官場上人,日後如何看待狄仁傑,哎,就算他的本領再怎麼大,貿然破壞官場上的規矩,也是要不得的。真是不明白,陛下深謀遠慮,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仍然將此事交給了狄仁傑,還賜予了寒光劍,這不是明白著告訴狄仁傑,此事可以放心大膽的作為嗎?首輔,你看著吧狄仁傑一回來,恐怕就是一場大獄要興起了,不知道首輔大人可做好準備了。」魏征不滿的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顯然是被此事所氣。 「魏兄何必如此緊張。」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寒光劍乃是陛下所賜,想必陛下早有主張,我等也不必為此事操心。」相對於魏征的著急,岑文本卻是一點也不著急,臉上更是一臉的輕鬆之色。 「你。」魏征面色一變,仔細的盯了岑文本半響,卻見岑文本臉上確實沒有一點著急的模樣,心中一動,點了點頭,冷哼道:「你岑大人一向好為人師,善於提拔那些年輕人,既然你不著急,老夫又何必著急呢?御史台還有事情,老夫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岑文本,甩了甩官袍,就逕自出了宣德殿。 「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情。陛下的心思別人不理解,難道我就不理解嗎?」魏征已經離開了宣德殿,宣德殿內也只剩下岑文本一個人,他臉上露出一絲彷徨和無奈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盧照辭此刻的心思了。 狄仁傑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著一點無論是狄仁傑的朋友或者是他的敵人,都是不能否認的,就是岑文本也相信,只要時間允許,只要經驗足夠,狄仁傑將會是第二個岑文本。但是這個狄仁傑與當年的岑文本是有著很大的區別,因為那個時候的岑文本,盧照辭需要借助岑文本的智謀,而且盧照辭當時所面臨的情況也並不好,上面李淵隨時都想要盧照辭的性命,儘管盧照辭韜光養晦,但是在李氏諸子周圍,日子也過的不怎麼樣,所以對於岑文本也不得不相信,就是如今,之所以他還是如此的相信岑文本,一方面是盧照辭已經掌握了天下,並不害怕岑文本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另一方面岑文本是功臣,沒有辦法對付岑文本,當然盧照辭對岑文本的信任也是天下聞名的。但是如今的狄仁傑卻是不一樣,在他的後面是太子盧承烈,一個年輕人,或者可以說是一個外表優秀的年輕人,但是從政卻沒有太多的經驗。盧照辭這個皇帝並不十分的相信自己的兒子在未來的日子裡,能夠處理好國事,將大唐推向另一個高峰。權臣、黨爭等等,都是盧照辭所擔心的問題。這個時候狄仁傑出現了,一個可以輔佐盧承烈的人才,這種人才一方面要信任他,但是另一方面也要提防他。信任他,就要給他發揮才能的舞台,而提防他,就是要防止他拉幫結伙,防止他獨霸朝堂,所以他要讓狄仁傑做一個孤臣,唯有如此,狄仁傑要想發揮自己的才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盧承烈,終生不能背叛盧承烈。 狄仁傑這次從馬周手中將長安一案要了回來,雖然本質上,狄仁傑的想法是好的,或許此事確實能與洛陽一案有關係,通過長安一案,狄仁傑也許能夠很大的收穫也說不定。但是這種做法卻是官場上人物所不能接受,這算是什麼,虎口奪食?將別人的功勞奪過來為自己所用,這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 而另一個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寒光劍了。寒光劍的來歷就不用說了,它的作用更是讓一干大臣們忌憚不已。宣德殿的大員們可以不通過聖旨任免四品以下的官員,對於各州、縣刺史、太守、知縣進行罷免,但是四品之上的官員任免,宣德殿僅僅只能是提出建議,真正的任免權利還是在天子那裡。唯獨這個寒光劍就不一樣了。它不但可以任免三品以下的官員,最關鍵的作用是,憑借這柄寶劍,可以任意處置三品以下的官員,只要有確切的證據,它可以對官員進行任何的處罰,這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寒光劍落到狄仁傑手中,眾人在羨慕的同時,更多的是嫉妒與忌憚,這個狄仁傑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好的讓整個長安官場上的人都忌憚他,這種榮譽若是岑文本獲得話,那眾人只能說是在意料之中,眾人也只能是羨慕而已,但是狄仁傑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的不但是身居高位,而且是獲得如此大的榮譽,而且在官場上,不知道掩藏自己,鋒芒畢露,一下子引起了眾怒。一旦長安與洛陽案結束之後,狄仁傑就將成為一個孤臣。一個徹徹底底的孤臣,著對於狄仁傑來說,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狄仁傑什麼時候進京?」岑文本輕輕的問道。 「預計明天正午就能進京了。」一邊的小吏小心翼翼的說道。對於首輔大臣剛才的沉思,這些小吏都是看在眼中,記在心裡的。 「明日老夫要親自去接他。」岑文本輕輕的說道。好像只是說了一件小事一樣。但是從那名小吏臉上的驚駭之色可以證明,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一個狄仁傑才多大的官位,居然勞煩岑文本親自去迎接。能勞動岑文本親自去迎接的才有多少人,當年盧照辭凱旋還京的時候,岑文本親自去迎接的,大將軍李靖還京的時候,是岑文本去迎接的,如此說來,這個狄仁傑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岑文本嘴角的一點奇異的笑容。岑文本相信,他剛才所說得話,不到盞茶時間就能傳遍長安城。宣德殿內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更何況是岑文本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隱瞞什麼。他就是要這個消息傳遍整個長安城。 果然,不到片刻,岑文本將親自前往城門處迎接狄仁傑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長安城內頓時大嘩。本來這些人聽到狄仁傑得了寒光劍後,從東宮賓客馬周手中將長安一案奪了過來,引起了別人的譏諷和嫉妒,各個都準備給狄仁傑好看,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岑文本居然準備親自迎接狄仁傑,這下讓眾人臉上露出異樣的光芒。不管他們承認不承認,狄仁傑已經進入岑文本的眼睛之中,他既然要親自迎接狄仁傑,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狄仁傑是在他的保護之中了。想要對付狄仁傑,也要顧及一下岑文本的感受。 正行進在路途中的狄仁傑並不知道長安城內的情況,他也在考慮著自己即將面臨的問題。當然他並不是考慮自己的未來怎麼樣,也沒有考慮過皇帝盧照辭此舉的含義是很什麼。他只是想著如何解決長安之事,潛意識中,長安與洛陽本來就是不能分離的官場,他相信,洛陽一案最終還是要回到長安來解決的。想辦法涉足長安官場,狄仁傑一直想做這件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豈能放棄。 「來人,傳令洛陽留守鄭仁基立刻回洛陽待命。」狄仁傑想了想,對身邊的護衛親軍大聲說道。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等待下去了,若是以前,他還要考慮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利,但是如今又寒光劍在手,誰還敢在這件事情說三道四。表面上,此案還是許敬宗在手,但是他有寒光劍在手,就是許敬宗也不好說什麼,更何況,他相信許敬宗也不會說什麼的。畢竟此案也有他的心血。 鄭仁基是一個重要的人物,而且想來,這個時候,許敬宗也已經按照當初兩人的計議,在洛陽設置了重重陷阱,等待著對方上去送死呢一想到這裡,狄仁傑也恨不得此刻就趕到洛陽去,去看看這個時候許敬宗將案情進行到哪一步了。一想到這裡,狄仁傑臉上就顯出興奮之色。 洛陽城得到的消息還是晚了一些,但是其振動程度絲毫不亞於長安城內,許敬宗愣了半響之後,最後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魏王盧承泰面色蒼白,雙目呆板,沉默了好半響,最後輕輕的歎了口氣,將手中的魚竿扔在一邊。汪中信臉上也露出掙扎之色,至於其他的官員各個都是嚇的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惶恐不可終日。當初狄仁傑不過是一個欽差大臣的時候,就威風無比,將整個洛陽城都掀開了,地皮都給刮了三層,家中只要稍微有點嫌疑的人都被抓去審問了一番。如今他手中執有寒光劍,誰還敢在前面擋路,恐怕就要被抓如大牢,最後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明日就行動吧!」許敬宗坐在大廳內,面前所站的是許敬宗的大兒子許炳,也是唯一個從軍之人,誰讓盧照辭當政的時候,對軍隊的支持有的時候還在文官之上,善於投機的許敬宗自然是不會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了。大兒子從軍就是其中的例子,事實證明,許敬宗的這種做法還是正確的,眼前的兒子已經成為滎陽大營中的一名鷹揚將軍了。這次辦案洛陽,盧照辭也親自下旨,讓許炳領軍三千前來洛陽,聽候調遣。一方面固然是為了辦案的需要,但是在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說,這是給了許敬宗的面子。這也是一種資歷,對於許炳的發展是有很大好處的。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小心防範的。絕對不會讓人逃脫。」許炳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來。經過這次大案,可以說回去之後,官位最起碼也能升上一級了。 「白天老夫倒不用擔心,唯獨是晚上,若是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恐怕會在晚上下手。你們到時候可得小心翼翼的,千萬不能出了差錯。狄仁傑在長安動作一番之後,肯定會來洛陽的。鄭仁基也是要回來的,到時候,就是王對王的時候了。」 「父親,狄仁傑真的有這麼厲害嗎?」許炳微微驚訝的問道。 「岑文本如何?」許敬宗輕輕的歎息道:「他就是許敬宗第二,若非他生的年代不同,否則的話,此刻坐在首輔大臣位置上的就算不是他,但是最起碼也是宣德殿的一員。你認為此人如何?」 「沒想到此人這麼厲害。」許炳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一般是不會輕易的讚揚某一個人的,最起碼也不會在自己的兒子面前輕易的讚揚某一個人的,雖然他的人品是不大好,可是這一點卻是事實。由此也可以看出,狄仁傑確實是有不簡單的地方。 「如今恐怕整個長安和洛陽都震動起來了。手執寒光劍,左右御林軍,是何等的威風啊!」許敬宗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可是一想想,如此威風,能得陛下如此信任,也是相當難得了。」許敬宗幽幽長歎是,雖然他是宣德殿大學士,已經到了人臣的頂峰,但是相對而言,比較狄仁傑,他還是有許多不如的地方。畢竟對方得了天子的信任,這才是最重要的。 「孩兒這就派人封住洛陽城門,不能讓任何一個人離開了洛陽。」許炳大聲說道。他比狄仁傑還要大,但是如今狄仁傑所處得高度已經不是他能達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的更好。 「不用擔心。一切都是在掌握之中。」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不光是在老夫和狄仁傑的掌握之中,更是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父親是說,陛下也知道此事?」許炳大吃一驚。 「那是自然,陛下若是不知道,會將寒光劍賜予狄仁傑嗎?」許敬宗不屑的說道:「天下雖大,但是陛下若是想知道什麼事情,數天之內就能知道數千里之外的事情。長安距離洛陽才多遠,陛下豈會不知道,只是不說而已,機會還沒有到,如今狄仁傑已經出手,那就是說明陛下已經決定收網了。哼哼,老夫雖然到如今才入宣德殿,成為陛下的輔政大臣,但是老夫對陛下的研究卻是早就開始了。岑文本號稱是陛下最信任之人,但是若是對陛下的瞭解,也不見得比得上為父。哼哼,此案明顯是陛下在下棋,我等都是棋子,狄仁傑就是那個過河的卒子,如今就是不知道何人才是陛下的最終目標了。但是,想來是一個大人物,否則也不需要陛下下棋的。」 第600章 被脅迫的達官貴人們 「韋封,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韋氏大宅中,韋挺面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相貌醜陋,臉上更是一個斜長的刀疤從眉心直到下巴,雙目中卻是寒光閃閃,顯然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他一直擔任韋氏家族的護院,是韋挺的心腹。 「自從那年大雪被老爺救起,到如今小人跟隨老爺已經有十一年了。」韋封低著頭說,恭恭敬敬的說道。 「十一年了,這些年你幫助我韋挺做了不少的事情,我韋挺都記在心裡。」韋挺幽幽的望著韋封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聽說你婆娘又有身子啦?你如今已經有三個兒子了吧!」韋挺好像是在話家常一樣。 「回老爺的話,正是有三個兒子了。」韋封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雖然很是醜陋,但是卻是很柔和。 「韋封,我韋氏對你如何?」韋挺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 「老爺對小人恩重如山,當初若是沒有老爺,小人恐怕就會凍死在外,若是沒有老爺,小人的血海深仇也是不能報了,若是沒有老爺,哪裡有小人的今日。所以說老爺對小人是恩同再造。韋封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老爺的厚恩。」韋封神情一愣,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但還是實事求是的說道。 「這次老爺有危機了,想讓你幫幫我。」韋挺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韋封,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惋惜之色來。 「老爺請吩咐。」韋封大聲說道:「韋封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是何人得罪老爺了,小人這就去取他的腦袋來,以解老爺之急。」 「沒用的。」韋挺搖了搖頭,說道:「狄仁傑要回來了,他手指寒光劍,就是要殺老夫,根本不需要宣德殿的命令,就是陛下那裡,他也能先斬後奏,身邊還有數百御林軍衛士相隨,都是以一當十的高手,你雖然孔武有力,但是也不可能是狄仁傑的對手。」 「狄仁傑!」韋封神情一愣。 「不錯,他此來正是為了劉惠父子和吳能一案。」韋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查長安一案,老夫卻是知道此人來查長安一案,不見得是因為劉惠和吳能之死。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老爺是說弘農之事?」韋封面色一白,大聲的說道。 「除掉這個理由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理由了。」韋挺雙目陰冷,冷哼哼的說道:「恐怕他早就猜到弘農一事與關中有很大的關係,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借口回長安,都沒有理由深入調查此事,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必定會藉著此事追查弘農一事,依照他的手段,恐怕很快就會查清楚這裡面的事情了。到時候,我韋氏都會成為他立功的工具了。」 「老爺之意,屬下明白了。」韋封並非愚笨之人,一下子就聽出了韋挺的真正含義,他招自己前來並非敘舊來的,而是要讓自己徹底的閉口,只有這樣,就算是狄仁傑順籐摸瓜,找到自己了,也是一個死無對證,根本與韋氏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引起了對方的猜測,也不能將自己如何。一想到這裡,韋封心中一陣淒涼。雙目朝為韋挺身後的年輕人望了過去。他是韋挺的兒子韋壽光。他同樣也參與了此事,可是韋挺又會怎樣處理他呢?只見韋壽光面色蒼白,渾身顫抖。想來也是情況不大好。 「你放心,你的家人老夫會照顧他的,你的兒子就等於是我的兒子。」韋挺輕輕的說道:「只要我韋氏還存在一天,就不會讓他們受苦受難。」 「多謝老爺。」韋封望著韋挺一眼,卻見他臉上雖然露出不忍之色,但是雙目中卻是寒光閃閃,顯然這個念頭已經是不可能改變了,當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你放心,不久之後,我肯定會為你報仇,殺了狄仁傑,用他的腦袋來祭奠你。」韋挺咬牙切齒的說道。雙目血紅,顯然對於狄仁傑他是憤恨到了極致。若非是狄仁傑,他豈會如此狼狽,弄的要逼死自己親信手下的地步。 「老爺保重。」韋封點了點頭,朝韋挺拜了一拜,猛的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韋挺的面前了。 「去,派人跟上去,若是捨不得,你就動手。」韋挺望著韋封離去的身影,雙目陰冷,指著門前的一個老者說道。那老者點了點頭,顫巍巍的緊隨其後,出了大廳。韋挺這才靠在椅子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兒可是覺得為父太過殘忍了。連跟隨自己多年的手下都殺了?」好半響,韋挺才對韋壽光說道。 「父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韋壽光輕輕的說道。但是雙目中懼怕之色卻是掩飾不了的。因為他和韋封一樣,不但參與了弘農之事,還參與了劉惠一案。那劉惠父子已經吳能就是他和韋封兩人,這個時候,韋挺將韋封逼死,那是為了滅口,那對他這個兒子呢?要知道韋挺可並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他的兒子可是很多的,死一個韋壽光,還有還幾個兒子可以繼承香火,死上一個韋壽光而保存韋氏,這個買賣還是很划算的。 「放心,你是不會死的。我韋挺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韋挺雖然沒有看見韋壽光臉上的神情,但是卻是能猜到韋壽光此刻的心思,只聽他淡淡的說道:「虎毒不食子,我韋挺難道連禽獸都不如嗎?」 「父親,可是若是讓他知道了孩兒,那豈不是連累了韋氏,孩兒寧願一死,也不願意連累父親。」韋壽光臉上露出決然之色來。 「呵呵你能如此想,那自然是最好,看來,為父是沒有看錯了。」韋挺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不過,既然死了一個韋封,我韋氏就再也不用死人了。剛好有一隊馬隊要去西域,你去救玉門關吧先躲上一陣子,然後再回來。」韋壽光聞言雙眼一亮,知道自己已經逃過了一劫,臉上的喜色卻是很明顯。 「不過,記住了,你這次去西域一定要低調,不能讓他人知道你是韋壽光。」韋挺冷哼道:「如今的大唐已經不是以前的大唐了,韋氏也不是當年的韋氏了。此刻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著我們關中世家,陛下準備遷都洛陽,這就是一個信號,陛下已經不滿關中世家了,狄仁傑手執寒光劍更是一個信號。從此關中都是掌握在狄仁傑手中。」 「不是還有太子殿下嗎?太子殿下之所以問鼎東宮,而且不為其他皇子所動搖,不就是因為我們這些關中世家的幫助嗎?陛下這個時候動我們關中世家,不是在拆太子殿下的根基嗎?我們要是出了事情,難道太子殿下就不管嗎?」韋壽光不解的說道。 「太子殿下是不會插手此事的,就算太子殿下願意,陛下也是不會願意的。」韋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說道:「狄仁傑來長安已經兩三次了,可是每次回來,你可見他去見太子殿下了。不是他不願意去見,而是陛下不讓他去見。他根本就不想讓太子殿下插足此事。太子殿下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的。因為他是不願意得罪陛下。關中世家力量雖然很強悍,但是卻是不能與天子相提並論,只要陛下支持,他可以扶持出無數個世家來支持太子。所以不要想太子殿下會在關鍵的時候拉我們一把。」 「可是長孫無忌呢?他可是與太子殿下關係甚深啊!」韋壽光臉上現出驚駭之色,不解的問道:「難道陛下連長孫家族也要處置不成?要知道長孫無忌可是功臣啊!」 「功臣?歷代帝王最怕的就是功臣。」韋挺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了,冷哼哼的說道:「盧照辭殺的就是功臣。功臣太多了,對於後來的太子並不是一件好事。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盧照辭也不是做不出來。這次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削弱甚至除掉關中世家的機會。」 「孩兒這就去準備離開長安。」韋壽光面色大變。他終於感受到韋挺說的話並不是嚇人,恐怕是真有其事,盧照辭準備對關中世家動手了。 「老爺,老爺。」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闖入一個門房來,只聽他大聲說道:「老爺,狄仁傑已經派人前往趙郡,準備讓鄭仁基回洛陽了。傳令兵從長安城穿過,如今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 「哼好大的威風啊!」韋挺面色一變,心中更是一驚,真是來者不善啊鄭仁基雖然官職比較小,但是聲望卻是有的,尤其是在關東世家中,狄仁傑居然讓他回洛陽,說是回洛陽,但是實際上,就是要對他實行抓捕了。韋挺相信,狄仁傑手中絕對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鄭仁基是有罪的。但是他依仗著寒光劍在手,已經不想再等待了,說是抓捕就抓捕。 「這真是膽大妄為,唯我獨尊啊說抓捕就抓捕,還有沒有王法可言的。」韋挺怒火沖天,就準備往外衝出去。 「大人,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準備明日親自去迎接狄仁傑的歸來。」這個時候,門房又說話了。 「什麼?」韋挺一下子站住了,驚訝的望著那位門房。雙目中儘是不可置信的模樣。岑文本是何許人接,居然讓岑文本去迎接他。更為重要的是,居然是岑文本親自提出來的。 「可還有什麼其他的消息?是岑文本親自提出來的,或者說,可有明文發往六部三省,各個衙門的?」韋挺一下子就將腳步收了回來,皺著眉頭問道。 「並沒有。」門房搖了搖頭,說道:「是宣德殿值班的小吏傳出來的消息。應該是首輔大人私下的行動。並沒有通知任何衙門。」 「父親,這個岑文本是什麼意思?」韋壽光皺著眉頭問道:「就算狄仁傑是個青年才俊,又有寒光劍在手,大權在握,深得天子信賴,也沒有必要這個模樣,還親自去迎接他。難道他也害怕了。」 「他不是害怕,他是在變著方得支持狄仁傑啊!」韋挺神情冰冷,冷哼道:「真不明白,他如此支持狄仁傑是所謂何事?難道能得到好處不成?」 「孩兒以為岑文本知道自己不為天子信任了,在臨下台之前,給點好處與狄仁傑,也好方便自己日後。」韋壽光不屑的說道:「都說岑文本是天下第一智者,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而已。只是用這種方式去巴結狄仁傑,豈不是為天下人笑話嗎?」 「哼,岑文本若是如你這般想法,恐怕天子也不會讓他做這個宣德殿首輔大臣了。」韋挺不屑的掃了自家兒子一眼,說道:「他這是在警告我們,生怕我們對狄仁傑下手,他要告訴關中的那些世家們,看看,連我都對狄仁傑小心翼翼,更何況你們這些人了,看看,連我都要到城門處迎接狄仁傑,你們也得跟著來。他雖然沒有明令長安城的官員都要出去迎接狄仁傑,但是卻比發了明令更為恐怖。看看,他就是以他的那副老骨頭來襯托狄仁傑的威風,這個岑文本真是沒有想到啊還真的能放的下架子,真是讓我韋挺佩服。」 「父親,您會去嗎?」韋壽光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自然要去了,總不能被狄仁傑壓下去了。」韋挺不屑的說道:「為父倒要看看,這個狄仁傑是何許人物,就算擁有寒光劍,又能將我等如何?哼哼,恐怕滿朝文武,整個長安城內所有的文臣武將,對狄仁傑都是看不順眼的。我倒要看看,岑文本如何能下得了台,這個狄仁傑能將我等如何。不過,你不能留在長安城內,必須馬上離開長安城。」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韋壽光心中打了一個冷顫,連岑文本都要小心翼翼伺候的人,不是他這個紈褲子弟可以與之比擬的,他也許是不會將韋挺如何的,因為韋挺是有國公爵位的,在朝野之中,還是有一定名聲的,但是他韋壽光卻是不同了,一旦事情真的查到自己頭上來了,恐怕就是韋挺也保不住自己了。 韋挺點了點頭,風雨將來,韋挺也不敢保證以後會怎麼樣,別看他講的是如此鬥志昂揚,但是心裡卻是沒有底的。因為這個時候的世家已經不是當年的世家了。世家已經不能掌握朝政,甚至在如今的大唐,就是想影響朝政也是很難的。狄仁傑剛毅決斷,手段多樣,從他破案的情況就能看的出來,此人絕對是一個不好纏的人物,更何況有寒光劍在手,更是難以對抗了。韋挺也是沒有什麼把握的。還是早早的將自己的兒子打發在外,一方面是為了讓狄仁傑無法查案,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韋壽光的意思。不管怎麼樣,韋挺不得不承認,在心裡上,他已經輸了一籌了。 這不是他的智謀不足,而是實力上的不足,在狄仁傑的身後站的是天子,站的是大唐的軍隊,先天上,韋挺就已經輸了一個層次了,所以在還沒有交鋒的時候,就想著一旦自己失敗了會如何。 其實這也怪不得韋挺,像韋挺這種想法,在長安城內還有許多,岑文本的一招確實是太厲害了。給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員都做了一個表率,看看,連我岑文本這個首輔大臣都對狄仁傑認輸了,甘心去城門出迎接,更何況你們這些人了。岑文本就是這樣,硬是憑借自己的身份,支持狄仁傑,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岑文本這一招狠啊狠的眾人不管對狄仁傑是個什麼樣的態度,也必須去城門出迎接狄仁傑。讓這些人在先天上就輸了一次,以後狄仁傑行事也方便了不少。 「陛下,這是從長安成內傳來的消息。」而就在長安城內,那些達官貴人們不得不想著辦法迎接狄仁傑的時候,行走在蜀道上的盧照辭卻是接到秦九道的報道。 「這個首輔大臣真是童心未泯啊!」盧照辭望著手中的奏報,看了半響,終於哈哈大笑道:「狄仁傑能碰到這樣的首輔大人也是他的幸事。朕能有這樣的臣子,也是朕的幸事。傳旨,嘉獎岑文本。」 「是。」秦九道在一邊也樂呵呵的說道:「這下那些長安城的官員們可就是倒了大霉了,連首輔大人都要出城迎接,更何況他們了。僕臣都能想像出這些人的臉色了。」 「哼哼,這些世家大族們整日高高在上,整日都叫囂著,沒有千年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哼哼,卻不知道,王朝在滅亡之前,就能將這些世家們連根拔起。」盧照辭滿面殺機,冷哼道:「朕倒要看看,這些世家們這次怎麼處置。希望狄仁傑不會讓朕失望。想來也不會讓朕失望的。」 第601章 極為可惡的岑文本 「諸位都能來,想必狄仁傑看了肯定是很高興的。」盧照辭在遠方哈哈大笑,而在長安城下的官員們,卻是如喪考批,多少年來,這種儀式也準備過很多次,但是那都是迎接當今天子、大將軍所設立的,對於這兩個人,他們也都是心甘情願的,但是如今一個小小的狄仁傑就讓他們來迎接,心中是何等的不願意,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誰讓岑文本也來了呢? 看著前面的岑文本,眾人卻是苦笑不得,不是因為其他,這個岑文本實在是太可惡了,因為他穿的不是官袍,而是普通的青衣葛袍,相貌儒雅,看上去不過是一個書生而已。魏征並沒有來,他是不願意來。因為在他看來,一大幫人出去迎接狄仁傑太過於詭異了。更何況,他心中無鬼,自然不怕別人查什麼,但是其他人卻是不一樣。 在岑文本身邊的是長孫無忌,此刻的他面色鐵青,雙目中寒光閃閃,死死的望著前方,一邊的岑文本好像沒有看見他的臉色一樣,臉上仍然是懸掛著謙和的笑容,正笑呵呵的與他說著什麼,不是的還指著遠方,好像在那裡有什麼有趣的事情。那長孫無忌還不得不不時的點著頭,心中是要怎麼鬱悶就怎麼鬱悶。 在一邊的正是韋挺和王珪二人,兩個人臉上也都是鬱悶之色,兩人都沒有說話,雙目只是望著遠方,寒光閃閃,好像即將到來的人是他的生死仇敵一樣,實際上也確實如此。狄仁傑是什麼人,那是來查長安之事的,此事與兩人有著很大的關係,他們心中豈不是害怕。若非狄仁傑身邊有百餘名御林軍衛士護衛的話,這兩個人恐怕早就想方設法的,要將狄仁傑擊殺了。哪裡還要像如今這樣,到城門處來迎接的,憑空讓人看低了幾分。 至於他們身後的人,則更加的可悲了。長孫無忌等人沒有穿官袍,那是因為他們身有爵位,但是卻沒有官位,所以沒有穿官袍,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不會說什麼,但是身後這些人,身上卻是穿著官袍的。 想想看吧一群沒有穿官袍的人,身後卻領著一群穿著官袍的是,是何等的模樣,這些人都用哭笑不得的眼神望著前面的岑文本,真是可憐,這些人都是被岑文本給耍了,但是卻是又沒有任何的辦法。想那岑文本前來迎接狄仁傑的事情,他並沒有下發明文手令,看看魏征不是沒有來嗎?只是這些大臣們心中沒底,一見岑文本都去迎接了,這些人豈有不出去的道理,卻不想到了城門處才發現,岑文本是出來迎接了,只是身穿青衣葛袍,所謂的不過是以一個和藹的長者來迎接後進末學而已,他所沖得並非是狄仁傑的身份,而僅僅是將狄仁傑當做是一個晚輩來對待。長輩在這裡等候晚輩,這也是說的過去的。但是相比較而言,這些官員們的表現就有趣了,也很耐人尋味。 「看,來了。」不知道人群之中,有個眼尖之人指著遠方說道。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果然看見一隊人馬緩緩而來,為首一人,身著淺紅官袍,正懷抱著一柄寶劍,不是狄仁傑是何人,也可以想的起來,他懷中的那柄寶劍,就是寒光劍了。 「果真是來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看他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的自然。一邊的長孫無忌見狀,不由得在心裡暗罵對方是一個老狐狸。他一生行事,除掉在盧照辭手中吃過大虧之外,恐怕最嚴重的就是這次了。以前在盧照辭那裡,是失去了江山,但是如今在岑文本面前,不但不能在官場上行鬥過岑文本,成為首輔大臣,這次更有甚者在岑文本面前吃了一個大虧。這可比任何一件事情都要丟面皮。硬生生的被對方所嚇,跑到城外來迎接一個小輩,這讓他如何能受得了。更沒有想到的是,旁邊的這個傢伙居然還如此的沒心沒肺,這是在幹什麼,想譏諷我長孫無忌嗎?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眉毛一陣顫動,轉過頭來,狠狠的掃了岑文本一眼,可惜的是岑文本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雙目仍然是望著遠方。 「看,長孫大人可是吃了大虧了。」兩人之間的情況早就被人看在眼裡,本來這些傢伙都是機靈之人,一見岑文本青衣葛袍,而那些官員們個個都是穿著官袍,本來就知道已經上當了,但是這裡面有些人可不同於前面的幾位大佬,這些人本就是官職卑微或者青年之士,丟點面子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長孫無忌等人若是丟了面子,那就是大事了,難怪身後的那些官員們都在笑話。正與他們所說得那樣,這一局,岑文本無疑是佔了上風了。其實,多年以來,長孫無忌很少有敵的過岑文本的時候,一方面岑文本的才能確實是在長孫無忌之上,更為重要的是,岑文本的身後站著盧照辭。長孫無忌是有才能,可惜的是,他的身後站著關中世家,這是盧照辭提防長孫無忌的原因。 這一切,身在局中的長孫無忌很難知道這一點,若他是局外人,很快就會發現,盧照辭對待長孫無忌從來不是真正的信任,雖然對他也極為寵信,但是實際上,卻是利用的成分居多。當朝廷中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的事情,盧照辭要面對天下世家的時候,都會啟用長孫無忌,用他來對抗天下世家,吸引天下世家的注意力,制定大唐法典是這樣,減少長安城中的官員也是如此,牽制關東世家是如此,對付崔仁師是如此,等等,對於長孫無忌都是如此。只是這一切長孫無忌並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已經被權勢所迷惑了雙眼。一直都沒有發現自己為什麼不如岑文本,到了如今更是被削除了官職。而岑文本一直以來佔據首輔位置十餘年,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緣故,難道真的是與岑文本的才能和盧照辭的信任有關嗎?長孫無忌或許也沒有想過。那岑文本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對長孫無忌說明的。 若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也是如同盧照辭一樣,從遙遠的未來穿越過來的,肯定會知道在歷史上,關於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這兩人的命運與歷史上是截然相反,但是所遇到的情況卻是極為相同的,在歷史上,岑文本的才能遠在長孫無忌之上,但是老是鬥不過長孫無忌,不是他的官位比不上對方,而是在於在長孫無忌的背後,還有一個李世民在支持著,如今的長孫無忌抵不過岑文本,也同樣是因為,在岑文本的背後站著一個盧照辭的緣故。無論長孫無忌怎麼樣,他都是站在下風,不能與岑文本相抗爭。 「大人,城門出有許多大人在那裡迎接大人的到來呢!」其實不用中軍說,狄仁傑也已經看清楚了城門出的情況,朱紫淺紅,大唐朝在長安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上都來了。尤其是站在前面的那幾個人,雖然都沒有穿官袍,但是狄仁傑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不同來,這些人不論是在官,還是在民,都能對朝局產生很大的影響。這些人都來迎接,狄仁傑心中也陡然生出一絲忐忑不安來。 仔細算起來,自己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功勞,但是卻因為得到天子和太子的信任,才逐步有了今日,雖然不是朱紫,但是手中的權力卻遠在朱紫之上。身為刑部侍郎,巡查兩京,手執寒光劍,如天子駕到,能隨意處置三品以下大員,這一點,就足以讓兩京官員羨慕不已,也對狄仁傑忌憚非常。可是狄仁傑卻很明白,自己雖然得天子和太子信任,有寒光劍在手,站在百官前面的那幾個人還是不敢怠慢,這些人並不是寒光劍能處置的,儘管長孫無忌等人已經罷官了。事情就是這樣的奇怪,有的人在官場,你可以隨意處置,但是有的人,就算不在官場,你也得小心翼翼。 「下來吧!」狄仁傑想了想,還是吩咐周圍的士兵說道。自己也滾鞍下馬,懷抱寒光劍,緩緩朝人群走了過去。寒光劍的劍鞘在陽光照耀下,閃爍陣陣寒光,劍鞘上的金龍也彷彿是活過來的一樣,讓人看了心中不由的現出一絲懼怕,神情也更加的慌亂起來。這就是帝王的威嚴,哪怕盧照辭不在這裡,這些人也是不敢冒犯帝王的威嚴。 「臣岑文本叩請聖躬安。」就在這個時候,大唐帝國首輔大臣岑文本忽然做了一個讓眾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動作來,他跪倒在地,大聲的說道。 一干大臣徹底的無語了,都愣在那裡,長孫無忌更是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岑文本,雙目中露出怒火來,這廝要挺狄仁傑也用不著這樣吧有這種想法的不光是長孫無忌,韋挺等文武官吏都有這種想法,但是各個很快都反應過來,紛紛跪倒在地。最後連長孫無忌也跪了下來。 遠方得狄仁傑也驚呆了,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心中一陣激動,將懷裡的寒光劍抱得緊緊的大聲說道:「聖躬安。」 「呵呵,懷英,一路辛苦了。」岑文本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一邊陪同自己下跪的人員一樣,自顧自的站起身來,笑呵呵的向前迎了上去,口中卻是沒有稱呼狄仁傑的官名,而是直呼他的表字,好像這一切根本與朝廷沒有任何關係一樣,自己來迎接他,只是迎接一個晚輩而已。只是他背後的眾人都用殺人似的眼神望著岑文本。早知道如此,你剛才又何必惺惺作態呢一下子來個聖躬安,就讓眾人不得不跪在地上,大聲的喊著聖躬安的模樣,雖然在禮儀上並沒有這一點,但是岑文本是什麼人,是當朝首輔,連他都跪了下來,其他人敢不跪下來嗎?這是一個導向問題,岑文本就是導向,就是楷模,誰讓他是首輔呢?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其他的官員也會如此,逼的讓人下跪,若是其他的時候,倒也沒有任何關係,關鍵是在這個時候,狄仁傑出任長安一案的欽差大臣,從馬周手中將事情攬了過來,這本就是官場忌諱的問題,莫說狄仁傑更是準備調查長安官場的事宜,這些官員們根本就是不喜歡狄仁傑,都期待著狄仁傑這次能摔個大跟頭,這下好了,被岑文本忽悠著前來迎接狄仁傑不算,還給他下跪,儘管這個下跪的對象是天子,可是憑空也比狄仁傑矮了一頭不是。這些人很是鬱悶,但是又不敢發作。這個時候見岑文本如此模樣,只能用眼神偷偷的殺死岑文本。 「狄仁傑見過首輔大人。」狄仁傑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心中在高興的同時,卻是極為感動。這個首輔大人果真是不凡。若是用其他的方式來支持自己,卻沒有向今日如此這般的支持自己。 「懷英,你能來,老夫很是高興。」岑文本拍了拍岑文本的肩膀,笑著說道:「本來老夫是準備以私人身份前來迎接你的,沒有想到,諸位同僚們都來了,這讓老夫很是高興,這說明,狄仁傑出任長安一案的欽差大臣,是眾望所歸的,諸位同僚,是這樣嗎?」岑文本轉過身來,笑呵呵的向眾人詢問道。 「呵呵首輔大人所言甚是。」 「對,狄大人乃是眾望所歸啊!」 不管怎麼樣,在岑文本眼神之下,這些人就算心中再怎麼鬱悶,嘴巴裡卻是說的極為動聽。將狄仁傑誇讚的像一朵花一樣,就是長孫無忌等人臉上的扯出一絲笑容來。不管是怎麼樣,狄仁傑是來了,而且是如此張揚的來了,事實已經不能改變,眾人自然是小心翼翼的,更是不在得罪狄仁傑的同時,還得罪了首輔大人,既然首輔大人說是眾望所歸,那就是眾望所歸。誰敢說錯了話。 「狄仁傑多謝諸位大人。」狄仁傑掃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的臉色都看在眼中,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中好笑的同時,也露出一絲高興來,更是感激岑文本了。 「哼!」一陣輕輕的冷哼聲傳了過來,狄仁傑望了過去,卻見是王珪橫著眉毛,瞪著雙眼,正冷冷的望著自己,雙目中隱隱可見一絲譏諷之色。他嘴巴上揚,顯然沒有將狄仁傑放在眼中。像他這樣的老牌世家是不會看的起一個年輕而毫無根基的勳貴的。更何況,這次狄仁傑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王珪心中更是不滿了。看著王珪的模樣,狄仁傑可以知曉,像王珪這樣心思的官員還會有不少人,只是狄仁傑並沒有放在心上。有這些人的反對又能如何,他背後站著天子,站著太子,還有這位宣德殿首輔大臣,這些人豈能將他們怎麼樣。瞬間狄仁傑心中湧起了滔天的鬥志,原本削瘦的身軀此刻好像也變的健壯了不少。 一邊的岑文本好像感覺到狄仁傑的變化一樣,臉上頓時露出欣慰之色,笑呵呵的說道:「懷英,既然你已經來到長安,就住在老夫家中吧想來你來長安這麼長的時間,為陛下所倚重,按照道理,早就應該得到朝廷所賜,只是陛下此刻遠在巴蜀,也來不及給你賜宅院了,就乾脆和我這個老頭子住在一起吧你看怎麼樣?」岑文本拍著狄仁傑的肩膀說著,雙目卻是掃向眾人,凡是和他對眼的人無不是低下腦袋,生怕被這位首輔大人看出點什麼來。那長孫無忌等人更是氣的渾身發抖。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岑文本就是要藉著這個機會告誡眾人,這個狄仁傑是老夫要保的人,他就住在老夫的家中,誰敢來放肆。整個長安城,保護最為周全的地方自然是皇宮了,但是其次最為安全的地方,無疑就是首輔大臣的家了。誰也不知道首輔大臣的宅院中,有多少的錦衣衛,有多少的粘桿處人員,還有多少的護衛暗中保護著。這是天子對岑文本的寵信,誰也得不到的。狄仁傑只要住在岑文本的家中,誰敢去找他的麻煩?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狄仁傑自然是明白岑文本的心思,面色大喜,趕緊拱手說道。如今看來,自己在長安城內,不說寸步難行,但是最起碼是困難重重,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鋌而走險,要來刺殺自己,但是若是住在岑文本家中就不一樣了,誰還敢前來放肆。 「好,好,走,我們回府。」岑文本連連點頭,高興的拍著狄仁傑的雙手,樂呵呵的朝一邊的朱紫馬車走去。剩下的騎兵也護衛著這輛朱紫馬車,緩緩的朝長安城內行去,只留下一干文武百官,立在城門之下,神情極為尷尬。 「可惡,可惡,這個岑文本簡直是太可惡了。」長孫無忌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了,指著遠去的騎兵大聲的怒吼道。身邊的眾人也都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岑文本離去的背影。 第602章 狄仁傑震驚了 「閣老。」岑府中,岑文本與狄仁傑分了賓主而坐,寒光劍早就已經被供奉在桌子上。狄仁傑拱手說道:「今日多謝閣老了。」 「懷英不必如此。老夫今日去迎接你,一方面固然是看你順眼,不想讓你在長安城內受到委屈,二來也是應太子之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只是閣老今日可是把長安城的文武官員都給得罪慘了。」狄仁傑苦笑道。今日狄仁傑可是耍了一個大的烏龍,將滿朝文武戲耍在鼓掌之上。一方面是因為岑文本德高望重,手握重權,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天子信賴,讓這些人敢怒不敢言。 「呵呵怎麼,懷英害怕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臉上儘是不經意之色,顯然是絲毫沒有將這些文武百官放在心上。好像根本就沒有得罪他們。 「閣老德高望重,自然是不怕。」狄仁傑正色道:「更何況,也是他們心裡有鬼,否則的話,豈會在陛下沒有下旨,宣德殿沒有下命令的情況,都來迎接下官呢?這是叫做自討欺辱,與閣老有什麼關係。就是陛下知道了,也不會追究的。」 「呵呵!」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懷英這麼想那就對了,也不枉老夫去城門親自迎接一趟。哼哼,老夫是陛下的臣子,一心為陛下效命就可以了,與其他人有什麼關係。難道這個首輔大臣是他們推舉的不成?懷英,老夫秉國十數年,深得陛下信賴,手握重權,就是錦衣衛、粘桿處這樣的軍隊老夫也能調的動,有些權力,就是太子殿下也不如,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老夫的才能和功勞所得,但是更重要的是陛下的信賴。而作為臣子,要有做臣子的自知之明,有些東西,你可以去碰,但是有些東西卻不是一個臣子能碰的。大唐臣子無數,有不少才俊之士,當年的崔仁師、蕭瑀,如今的長孫無忌、韋挺、王珪等人都是如此,可是為什麼他們這些有才能的人,如今都是死的死,罷免的罷免呢?只有老夫還能當了十數年的首輔大臣,而且還能繼續當下去呢?」岑文本望著狄仁傑,雙目似幽潭,深邃無比,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狄仁傑神情一動,臉色不由的一正,他知道這是岑文本在指導自己,用自己多年為官的經驗來指導自己,傳授自己的為官之道。連身形都不由的坐的端正了不少。拱手說道:「還請閣老賜教。」 「不結黨,不貪權。無為而治,強勢而爭。」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灼灼光輝,望著狄仁傑說道:「無論是哪個朝代,皇帝都是不喜歡黨羽得到存在,但是無疑這是不可能的,就是本朝來說,陛下是何等的英明神武,但是朝中還是有黨羽的存在,關中、關東、江左三大世家門閥,黨羽深入朝廷內外,朝廷的各個衙門都有他們的人,陛下或拉或打,或是平衡,都是有成效的。一般的皇帝就會採用平衡政策,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尤其是被陛下信賴和即將重用的臣子,就不能參與其中。否則的話,必定會被陛下平衡的對象,得不到任何的信任。呵呵,你見過陛下信任長孫無忌他們的嗎?就是因為對方深入黨爭之中,陛下是不可能信任他們的,他們只能是被平衡的對象。而不貪權,則是因為,權力這個東西是個好東西,但是這個權力是什麼人給的,你要記住了。那是陛下給的,老夫秉國這麼多年,不是自己插手的事情,就不能插手,否則就會引起陛下的猜忌,失去了信賴的臣子,無論是有多大的才能,都不能長期立足朝廷的。懷英絕頂聰明,想必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老夫也就不多說了。」 「閣老,那無為而治又是什麼呢?」狄仁傑一見岑文本言語之中隱隱有一絲退隱的意味,心中一驚,趕緊問道:「陛下讓我等這些臣子協助治理天下,若是在漢朝時期還好,可是如今卻是因為在本朝中,本朝並不是崇尚道家學說,也不是崇尚無為之治,我等這些做臣子的無為而治,是不是不大妥當?」 「呵呵懷英,你可理解錯誤了。」岑文本哈哈大笑說道:「老夫所說的無為而治,並不是指這治理天下之說,而是指治理內閣、六部九卿之說。」 「這,這?」狄仁傑面色一變,這個岑文本這個時候教導自己並不是為官之道,而是為首輔之道,這讓狄仁傑如何不驚訝。 「呵呵懷英不必驚訝。」岑文本擺了擺手,說道:「老夫跟隨陛下多年,對於陛下的瞭解也是遠在其他人之上的,陛下能將寒光劍賜予你,讓你主持兩都案件,加上北都留守職位,還讓你輔佐太子,這就已經說明了陛下的心思,陛下就是讓你日後作為首輔大臣的,而且這個日子也很快就要到了,老夫只是提前教導你這些而已。」 「下官慚愧。」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雖然不知道岑文本的自信是來自何方,但是能從岑文本口中說出來,想來是不假的。 「宣德殿,三省六部九卿,各司其職,就能將整個帝國運轉過來,首輔大臣就是相當於以前的宰相,只是職權小了許多而已。首輔大臣就是協調這些衙門的,使得各個衙門能快速有效的運轉起來。若是你強行插手其他的衙門的事務,不但讓別人記恨,弄不好連天子也很記恨,還會辦砸了差事。呵呵!」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這個,這個,閣老,難道您就不怕別人從你手中奪權嗎?」狄仁傑略一思索,望著岑文本的眼神,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呵呵奪權?」岑文本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不屑的說道:「皇帝用人,一方面是重其德,然後是重其才,但是最重要的是忠心。若是不忠心,就算再怎麼有才能陛下也不會用的。這就是事實。老夫做官,一方面不貪權,沒有野心,陛下就不會提防我,就會信任我。老夫辦事妥當,能主持朝政,使朝中無大事,動兵能使錢糧豐富,內政太平,這樣陛下就會信賴。至於其他的,陛下會做出比較的。凡是想搶班奪權的,都是有野心的,陛下豈會允許這樣的人存在,歷朝歷代,權臣都是沒有好下場的,要麼是篡位成功,要麼就是被殺。這一點陛下心中自然明白。」 狄仁傑心裡點了點頭,岑文本擁有這些,難怪能坐穩首輔位置十數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做首輔看似很威風,但是實際上,可比做一般的官員要難的多。 「那強勢而爭呢?」狄仁傑又好奇的問道。 「陛下不是神仙,有些事情他是不方便去做的,需要有人去幫助陛下排憂解難,這個時候,就是你首輔大臣的責任了,這叫做強勢而爭。幫助陛下解決陛下不好解決的事情。就算是做失敗了,為天下人所恥笑,所責罵,也是值得的,因為陛下記得你。當然這件事情要對得起你作人的準則。」岑文本淡淡的說道:「當年突厥人入侵,攻打慶州,慶州失守在即,那個時候,朝廷還沒有做好與突厥人決戰的準備,陛下一旦出征,失敗的可能性大,御駕親征若是失敗,其影響程度你也是知道的,更何況,那個時候,朝廷內部還不是很穩定。大將軍李靖這樣的一個人,雖然是大將軍,但也只是名義上的,大將軍從來就沒有向陛下要過虎符帥印什麼的,但是那次大將軍親自入宮,向陛下索要虎符帥印。這就是強勢而爭。」 狄仁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確實需要強勢而爭,為陛下背黑鍋,想那大將軍執掌兵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懷英,老夫問你,長安一案,你可有把握?」岑文本望著正在思索的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來。又輕輕的問道。 「沒有。」狄仁傑想也不想,就搖搖頭說道:「不敢欺瞞閣老,下官此次前來是沒有十足把握的,只是有一點線索,當初弘農欽差被殺一案,與關中世家大有關聯。若是下官沒有猜錯的話,與韋氏大有聯繫。至於這次劉惠父子和吳能被殺一案,恐怕也與韋氏大有關聯。」 「你說的沒錯,韋氏與西域異族關係甚好,又出任過刑部尚書,刑部當年他可是經營的如同鐵板一塊,能如此輕鬆的將劉惠父子和吳能三人殺死的,也只有他了。只是沒有證據啊!」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陛下、太子和老夫也是懷疑這一點的。只是這個韋氏樹大根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是陛下也不好輕易動此人的。想來,陛下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讓你主持大局的。懷英啊看來,陛下對你的斷案水平還是很欣賞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讓你擔此重擔了。」 「晚輩很慚愧,生怕辦錯了差事了,壞了陛下的大事。」狄仁傑低著頭說道。他不知道的是,在此事的背後,盧照辭居然在下一招大棋,而且直到今日,才告訴他狄仁傑。這讓狄仁傑在心裡驚訝的同時,更為重要的是緊張。天子下了這麼大的氣力,就是為了此事,查清楚韋氏與此事的關係,到了最後,卻是將這麼大的重擔交給自己,這讓心裡極為緊張。 「陛下不怕做錯了事情,就怕不做事。」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你若是做錯了事情沒有關係,但是若是不做事,不管你多麼有才能,陛下也不會用你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又說道:「閣老,您說,這些人會上當嗎?會接受國法的處置嗎?」 「這個沒有關係。只要能抓到證據,剩下的事情都好辦了。」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 「下官知道了。」狄仁傑心中一動,點了點頭。經過岑文本如此一說,他哪裡還不知道,恐怕天子早就想對付韋氏,只是沒有證據就輕易的動了韋氏,就會引起關中世家的反彈,這樣對於關中的穩定是極為不利的。 「還有一個問題,藍田大營中,老夫已經給你準備了一營騎兵,供你使用,聽你的差遣。」岑文本淡淡的從手袖裡取出一張紙來,狄仁傑伸手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了「盧雲彪」三個字。 「這是令牌。」岑文本並沒有多說話,又從金魚袋裡摸了摸,只見一塊血紅的令牌出現在手中,令牌血紅血紅的,狄仁傑只感覺一陣心悸,好像這塊令牌是用鮮血染紅的一樣。 「這只騎兵與正常的大唐帝國軍隊不同,它的一營不過五十人,在大唐軍隊中,也只有三營,沒有番號,直接屬於大唐皇帝。若是真的需要番號的,老夫稱為是血滴子。」岑文本輕輕的說道。血滴子三個字好像是一個平常的字一樣,從嘴巴裡冒了出來,卻是讓狄仁傑心驚膽寒,好像接了一塊烙紅的鐵塊一樣。 岑文本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彷彿是千鈞重一樣,壓的狄仁傑喘不過氣來,可以想像,這只五十人組成的血滴子是非同小可,恐怕是如今大唐最精銳的部隊,其精銳程度遠在其他大唐軍隊之上,狄仁傑早就在外面聽說過,大唐軍隊最精銳的御林軍,這是從當年跟隨天子的左翊衛大軍中選取出來的,然後就是左翊衛大軍,這只軍隊的人馬是在全國軍隊中選取的精銳之師,如今還有一百五十人的血滴子,這些人又是從哪裡選出來的呢? 「這一百五十人是從大唐所有精銳中選取出來,萬里挑一。來之不易啊老夫可向你透個底,這一百五十人可是曾經赤手空拳進入西南密林中,生活了一個月之久,活下來的才能進入這只軍隊。」岑文本漫不經心的說道。好像一句話很正常一樣。 狄仁傑心中更是膽戰心驚,萬里挑一,赤手空拳進入西南密林,生活了一個月之久,這是什麼概念。這些人恐怕都是野獸出身吧可以想像,這一百五十人才是大唐的真正精銳,如今這一百五十人中有三分又一的兵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部分兵馬你可要小心使用,你明白嗎?」岑文本輕輕的說道:「利劍藏在鞘中,一出鞘必見血,你明白嗎?」 「利劍藏在鞘中,一出鞘必見血。」狄仁傑嘴巴裡輕輕的琢磨著岑文本口中的話來,心中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樣。可以想像,這一百多人很少輕易出動,一旦出動肯定是有大事發生。 「告訴你一件事情,半年前,大唐的西域官道上,不是的傳來一股馬匪襲擊官商的信息,你知道了嗎?」 「學生也曾聽說過,只是這股馬匪十分驍勇,當地駐軍曾經數次剿滅,都沒有剿滅掉,反而折損了不少的士兵。」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在岑文本面前自稱是學生了。岑文本也確實可以當他狄仁傑的老師了。 「你自己去查吧!」岑文本也默許了狄仁傑的話語,承認他是自己的學生,只是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學生而有絲毫的照顧。只是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學生明白。」狄仁傑冰雪聰明,很快就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顯然這股悍匪是有問題的,甚至與眼前的長安一案有很大的關係,或者說與韋氏有很大的關係,只是讓狄仁傑很驚訝的是,朝廷既然知道這股悍匪有問題,為什麼從來就沒有想過去剿滅他。他相信只要朝廷用心去剿滅,這股悍匪還是很容易剿滅掉的,但是到如今都沒有剿滅,這又是為什麼呢?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坐在上面的岑文本望了過去,卻見岑文本面無表情,或者說,是沒有任何的變化,讓狄仁傑根本就摸不著頭腦。 「閣老。」狄仁傑輕輕的問道。 「懷英啊心裡不要有什麼包袱,你要知道,在你的背後不但有老夫,還有陛下和太子。我們都是會支持你的。」岑文本雙目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狄仁傑臉上有如此遲疑的模樣,這就說明,他狄仁傑不是一個蠢材,已經從這裡面想到了什麼。只可惜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他岑文本可以說出來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可是說出來與不說出來,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學生知道了。」狄仁傑點了點頭。 「好了,老夫也累了。你先到偏院去休息吧一路鞍馬勞頓,也是不容易。」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長安城內還是要小心點為好。在老夫的府內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出了老夫的府邸就不知道了。明日你就去藍田大營吧這些人什麼都精通,想必會保護你的安全的。有他們在,你也不必怕什麼,除非是調動了千軍萬馬,否則是不會將你如何的。呵呵忘了告訴你,這些人都是陛下親自訓練的,至於怎麼訓練的,就是老夫也不知道。」狄仁傑聞言面色一呆,雙手死死的捏著手中的令牌。 第603章 兔子急了 「輔機,你這次可得拿個章程出來啊,這個岑文本實在是太可恨了,居然來這一手,用自己到底臉去貼狄仁傑的屁股。就算他如此下濺也沒有什麼,可是為什麼要連帶著我等呢?」城門眾人散了之後,眾多文武大臣並沒有四下散了開開來,大多數人都是聚集在長孫無忌府邸之中,這也能看的出長孫無忌的號召力,雖然是丟官罷職,可是這號召力是不能改變的,關中世家的官吏還是以長孫無忌為首,紛紛聚集在他的府邸內,等待著長孫無忌的處置,那韋挺一進大廳就大聲的嚷嚷道。 「韋大人,慎言。」長孫無忌坐在太師椅上,摸著下面的太師椅,原本光滑舒適的太師椅總是感覺那樣的彆扭,這個太師椅乃是皇家所出,按照道理,應該是質量最好的,可是此刻在長孫無忌看來,卻是那樣的不順手。 與韋挺不同的是,他只注意到表面的情況,卻沒有看出內在的消息,岑文本親自出迎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說,這是他岑文本的意思,更或者是岑文本身後之人的意思,這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岑文本的意思,自然是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若是岑文本身後之人的意思,那就得小心翼翼了。 王珪也坐在一邊,看著狄仁傑緊張的神情,心裡也是一緊,難道在這背後還有什麼事情不成?若是如此,那針對的對象是不是我王氏呢?一想到這裡,眼珠子轉動起來,思索著最近所做的事情,仔細想來,雖然自己也曾經出謀劃策,可是卻沒有參與其中的執行,雙目不由的朝韋挺望了過去。只是此刻心中卻沒有幸災樂禍,而是有種兔死狐悲之意。 「輔機,這種情況是要小心翼翼的了,這個岑文本到底是在幹什麼?」王珪也輕輕的說道:「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更或者是說他準備藉著狄仁傑的手來對付我們不成?」 「沒那麼複雜。」長孫無忌擺了擺手,說道:「岑文本想一下子將我們關中世家,他就是想,殿下也不會同意的,陛下更是不會同意的。難道不記得當年的崔仁師嗎?」 王珪點了點頭,太子不會同意,那是因為太子能穩定東宮,一方面就是因為關中世家的關係,關中世家若是沒落了,那太子的東宮也會不穩,這是必定的事情,想當年,章懷太子坐穩東宮十幾年,不就是因為關東世家的支持嗎?可惜的是後來,崔仁師準備借的機會,徹底的將關中世家擊敗,引起了天子的憤怒,一舉將關東世家削除,也同樣,才有了今日的關中世家的威勢。天子之所以不同意,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要依靠關中世家對付其他世家,這就是天子需要的平衡之術,這也是長孫無忌之所以不害怕的緣故。他就不相信,這一點盧照辭不知道,更何況,貞觀天子也是一個喜歡用平衡之術對待世家的人物。 「狄仁傑此人絕對不能留在關中。」說話的是一個關中小世家的官員,他的兄長正是以前的長安令吳能,此刻吳能已死,他就是吳氏的族長,作為苦主之一,他自然能有機會出席這種關中世家高級峰會,想關中世家數以百計,可是能入這個廳堂的不過是十數位而已,能進入其中的,莫不是表明著本身實力的上升。雖然自家兄長被殺,而且兇手弄不好還在這大廳之內,可是兄長不死,哪裡還有他的機會。所以他絲毫沒有將這裡面某個人當做仇人來對待。 「不錯,狄仁傑絕對不能留在關中。」韋挺也點了點頭,他今日看到狄仁傑,心中就不由自主的出現一絲驚悸來,好像是被野獸盯住一樣的感覺,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心中有鬼的緣故,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個狄仁傑是絕對不能留在關中的。 「此人是陛下派來的,不讓他留在關中,留在哪裡。」長孫無忌皺了眉頭說道。這下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來是準備接著狄仁傑的手除掉關東世家,這樣就算以後遷都洛陽之後,關中世家也不會因為地理的緣故,被關東世家超越,甚至還能藉著遷都的緣故,將勢力範圍深入洛陽,最後輻射整個關東大地,讓關東世家成為關中世家得一份子。可惜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狄仁傑實在是太狠了,居然查到長安來了,最讓長孫無忌不能忍受的是,天子居然也同意了這種方案,讓長孫無忌心中更是震驚了。 「這個?」韋挺雙眼一瞇,隱隱可見一絲殺機,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不見蹤跡,只是雖然僅僅一瞬間,可是卻落入長孫無忌眼中,長孫無忌心中一動,掃了韋挺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任何聲音來。 「好了,此事也不要再商量了,狄仁傑手中握有寒光劍,就是老夫也不敢與他相抗衡。你們也都不要惹他,該幹什麼事情就幹什麼事情,一旦真的鬧的滿城風雨,想來這也不是陛下想看到的。」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然後讓家裡的小崽子們,最近也不要出去了。這個狄仁傑卑鄙無恥,誰知道他會不會藉著這些小事情,順籐摸瓜,對付我們這些世家呢?要知道,狄仁傑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招了。」眾人聞言也連連點頭,狄仁傑在洛陽的表現,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玩的就是順籐摸瓜,引蛇出洞這一招。將整個洛陽城都裝了進去,最終到了如今的局面,就是鄭仁傑也跟著後面倒霉,眼看鄭氏家族再次一次要倒霉了,可以想像,這一次關東世家恐怕要吃大虧了。 長孫無忌的計策很簡單,既然你擅長來這一招,老夫就不讓你逮到把柄,就專門躲在家中,讓你沒有任何把柄可抓,看你如何動我關中世家,這個計策雖然是傻瓜了一點,但是若是能躲過此事,長孫無忌哪裡還在乎其他的事情。 「也只能如此了。」韋挺忽然輕輕的說道。神情則極為平靜,好像此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眾人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奇異之色,在座的都是關中世家大員,對關中內部的一些消息還很是靈通的,韋挺是個什麼角色,眾人也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按照道理,這個時候,他應該是最為緊張的時候,但是辭了他卻顯示的極為平靜,這顯然是不同尋常的反應。 「好了,大家都散了散了吧!」王珪雙眼一瞇,揮了揮手,說道:「各自回家約束自己的家人、僕人也是如此,其餘的事情,該幹嘛就幹嘛。散了吧!」王珪揮了揮手,就將眾人都趕了出去。 眾人見狀,自然明白,這是關中世家的三個大佬另外有事情要商量,這些事情不是自己這些人能夠參與的,心中一陣哀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為這三個人中的一個,主導關中世家的命運。可是這誰讓人家名望高呢,背後還有人。當下各個也都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散了出去。 「這次狄仁傑來者不善,兩位仁兄可有什麼妙策?」王珪掃了韋挺一眼,說道:「我們可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真讓狄仁傑將我們整個關中世家都裝了進去?」 「狄仁傑恐怕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長孫無忌神情冰冷,冷哼道:「老夫倒是擔心另外一個人。」 「誰?」韋挺雙眼一瞇,冷哼哼的說道。 「岑文本。或者說岑文本身後的那個人。」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如今老夫還不知道是何人要這麼做,若是岑文本想對付我們,我們倒有辦法,可是若是他背後的那個人要對付我們,我們恐怕就在劫難逃了。」 「應該不會吧!」王珪面色一變,若是岑文本背後之人,恐怕這事情就複雜了,就是王珪也不敢想像,關中世家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老夫也是將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的。」長孫無忌也搖了搖頭,說道:「陛下英明,自然知道朝局是什麼樣子,關東世家雖然沒落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後遷都洛陽,陛下還是需要我們關中世家來牽制日益壯大的關東世家,不會將我們怎麼樣的。」 「可是岑文本為什麼要出手呢?」韋挺也驚訝的問道。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權勢嗎?」王珪不屑的說道:「看著他那張謙和的臉孔,難道你就以為他真是視權力為無物的聖人嗎?哼哼,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喜歡著權力,豈會甘心將權力分成幾份,輔機,我說的可是這個意思。」 「不錯。」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說道:「老夫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陛下這次御駕親征之後,就不再處理國事了,將皇位禪讓給太子,這是定局。新皇帝繼位之後,就會提拔自己的親信,岑文本將會失去繼續執掌宣德殿的能力,就算繼續呆在宣德殿內,穩定一下局勢,也是很暫時的,而且我們這些人將會入主宣德殿,我們可不是狄仁傑這些人,視岑文本為老師,岑文本也不可能再一手遮天了。所以他除掉我們的可能性是最大的,這個想法恐怕早就有了,只是往日是沒有機會的,這次陛下御駕親征,又發生了劉惠之事,狄仁傑這個二愣子,可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借口啊!」 「不錯,正是如此。」王珪也點了點頭說道:「哼哼,岑文本號稱士林第一人,門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弟子,加上又是太子的岳父,掌控朝局的機會是很大的,我們這些人都是他得眼中釘啊恐怕早就想方設法的要除掉我們了。」 「不管怎樣,這個狄仁傑是一個禍害,更為重要的是,此人的斷案水平可是很高啊!」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有此人在關中,都是我們的一大威脅。可惜了,此人手中擁有寒光劍,就算犯了錯事,上面也是有人會幫助他的。岑文本或者是天子都會幫助他的。」 「那也得看看他們能不能幫的上了。」韋挺冷笑道:「岑文本權勢滔天,可是卻不能動兵權,陛下英明神武,可是卻遠在巴蜀,哪裡能調動兵馬前來。」 「調兵?」長孫無忌和王珪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都露出震驚之色。 「韋大人,這是不是太過於駭人了。」王珪輕輕的說道:「這樣一來,一旦發現,那可是抄家滅族的罪行啊恐怕你就算有再多的功勞也沒有辦法抵消了。」 「呵呵我自有辦法,這一點就不要兩位費心了,只是我們關中世家雖然有點爭鬥,可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兩位可不能置之度外啊!」韋挺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說道:「聽說王兄很好美姬,老夫有一美姬,正好送與王兄,王兄以為如何?」 「哦那自然是好。」王珪雙眼一亮,像他這樣的人,權貴子弟之間相互贈送美女都是很普通的事情,甚至能傳為一段佳話。王珪本是好色之徒,一聽見韋挺準備送他美姬,他自然是高興了,韋氏家族的美姬最起碼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呵呵,這個美姬恐怕短時間內,是能看而不能用吧!」長孫無忌輕輕的掃了韋挺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王珪聞言面色一愣,頓時望著韋挺。 「這是我的寵姬。」韋挺苦笑道。 「好,你送來吧!」王珪想了想,咬了牙說道。白幫別人撫養一個兒子,雖然很彆扭,但是一想到也能得到一個美姬,更為重要的是,韋挺此舉恐怕是要以防萬一了。王珪也是關中世家的一員,與韋氏關係甚好,就算不想答應,這個時候也必須得答應了。 「那就這樣吧!」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我們都散了吧恐怕這個時候,狄仁傑已經在岑府中住下了,岑文本府邸可是除掉皇城之外,防守最為嚴密的府邸了,平常的賊人想進入其中那是不可能的,相傳,裡面不但有御林軍和錦衣衛的守護,陛下的粘桿處也有人潛伏在其中。看他平日裡大開大門,可是怎麼也丟不了東西。狄仁傑進入其中,可是安全的很啊!」 「呵呵,這個自然是知曉的。」韋挺不屑的說道:「狄仁傑不可能永遠都留在岑文本府邸內,他總有要出來的時候,誰讓他是欽差大臣呢?想著追查長安一案,總不能就躲在岑文本府邸來追查此事吧放心吧輔機,他總有出來的時候。」 「嗯。」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又說道:「長安城內複雜無比,長安城外也是如此,不說別的,就說最近關隴道上就是不怎麼太平了。盜匪眾多,就是官軍前往,都不能平定啊殺人越貨的事情時有發生。」 王珪雙眼一亮,韋挺點了點頭,拱手說道:「就這樣吧老夫先行告辭了。聽說輔機兄曾今說過,在這長安城內,每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你都能知道,不知道我說的可是事實。」韋挺邊走邊說道。 「這個韋挺,膽子可是真是大發了。」王珪望著韋挺的身影淡淡的說道。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這不是被人家逼的嗎?」長孫無忌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個岑文本和狄仁傑二人實在是欺人太甚,難道就不知道這樣下去,對彼此都是不利的嗎?陛下難道就真的允許他一個人獨霸朝綱?我們倒下來了,他岑文本也不會好過的。」 「哼哼,他大概自詡為我大唐除掉他就沒有人幫助陛下處理朝政了吧真是狂妄。」王珪面色冰冷,忽然是想到什麼似的,拱手說道:「輔機,家中有事,先行告辭了。狄仁傑的動向就靠輔機了。」 「慢走,不送。」長孫無忌見狀面色一黑,冷冷的說道,他如何不知道這個王珪這麼著急著離開所謂何事。若非是沒有辦法,他豈會與這種人為伍,太原王氏能落到今日的局面,與此人有很大的關係。 「千年王氏,居然比不過我長孫世家,也不是道理的。」長孫無忌望著王珪離去的背影暗思道。 「沖兒回來了嗎?」長孫無忌忽然望著外面的管家大聲的問道。 「大公子正在教三公子讀書。」管家不敢怠慢。 「二郎呢?」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他的二兒子叫做長孫渙。長孫衝倒是有父的遺風,但是老2長孫渙卻是長孫無忌的煩惱,長安城內三大霸王之中,就有長孫渙的名字。若非他老子是功臣,又有太子在一邊照料,恐怕早就被人收拾了,為了此事,盧承烈不止一次的派人招呼長孫無忌,讓長孫無忌羞憤不已。 「想來和王家郎君和韋家郎君在一起。」管家的腦袋低得更低了。 「把他叫回來,告訴他,以後不准和那兩個紈褲子弟呆在一起了,否則的話,老夫不介意將他趕出長孫家族。」長孫無忌惡狠狠的說道,絲毫就沒有想過,自己家的兒子同樣是一個紈褲子弟。 第604章 天子在哪裡 「狄大人,這是關隴道第三百七十二號驛站發來的消息。從總參謀部轉到宣德殿的,首輔大人讓下官送到狄大人這邊來。」長安令的縣衙內,狄仁傑如今在這裡辦公。從岑文本家住了兩天,他並沒有去藍田大營去將那五十名侍衛招過來,所謂劍無輕出,兵不輕動的道理,狄仁傑還是很明白的。更何況,如今還在長安城內,在長安城內,他相信,這些人絕對是沒有那個膽子對自己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關隴道?」狄仁傑皺了皺眉頭說道:「此事不是讓總參謀部負責的嗎?怎麼轉到本官這裡來了。韋侍郎是怎麼說得?」狄仁傑口中的韋侍郎指的是韋思仁,是盧照辭皇妃韋妮子的兄長。如今在總參謀部擔任右侍郎。 「韋侍郎說,狄大人奉命督導長安一案,手執寒光劍,是欽差大臣,坐鎮長安,實際上整個關隴道都是狄大人的辦公範圍。無論軍政民務事無鉅細,都可以由狄大人一言而定。這關隴道的血案自然也是由狄大人來解決。」 「讓本官來解決?」狄仁傑望著眼前的這個小吏,嘴角露出奇異的笑容。關中韋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坐落在長安城的城北,有長安城半之稱,那韋思仁三兄弟與韋挺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也是韋氏的一員,大家相互守望,不難想像,弄不好這一招就是韋思仁在給自己下套。 「此事先放在這裡,雖然本官巡視長安城,手執寒光劍,道理上說,軍政民務,本官都可以過問,但是如今大將軍還在長安城,這種事情,本官還要先知會了大將軍之後,再做決定。」狄仁傑想了想說道。他很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很是尷尬,經過長安城門處,岑文本那麼一鬧,恐怕整個長安的官吏們對自己印象都不好,弄不好正準備四處尋找自己的破綻所在,然後給自己以致命的一擊,到時候,就算自己是有寒光劍在手,背後有天子、太子和岑文本等人的支持,但是面對群情奮起,天子也不得不對自己處置。 手執寒光劍,是可以過問軍政大事,但是總參謀部最是敏感,就是大將軍李靖也是小心翼翼,擅自出兵那是大事,狄仁傑相信,此事一旦自己過問了,不久之後,就會有大批的奏章,填滿了皇帝行營、太子東宮和宣德殿,都是來參奏自己的。這些人都恨不得要了自己的腦袋,最起碼也要講自己趕出長安城,所以小心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對面送信來的官吏聞言,臉上現出一絲失望之色,雖然很快就消失了,可是還是讓狄仁傑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更是明白,這裡面肯定是有問題的。暗自提醒自己,日後辦事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對方抓住了把柄。 「好了,你先下去吧!」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淡笑,冷哼哼的說道:「你回去告訴韋侍郎,待本官見過大將軍之後,此事一定會盡快解決的。」那名官吏聞言不敢怠慢,臉上帶著一絲失望之色,趕緊退了下去。 「這等手段也好意思拿出來,真是好笑。」狄仁傑望著手中的文書,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冷笑道:「若是我就這樣去了,恐怕你們各個都聚集在東宮門前彈劾我狄仁傑了吧哼哼,我就偏偏不如你們的意。來人,去大將軍府。」狄仁傑對身邊的侍衛說道。 「什麼?他真的去了大將軍府?」總參謀部關係甚大,位列宣德殿之旁,這是一個龐大的機構,就侍郎就有八位,剛好負責大唐八個方向的軍事事務。韋思仁就是負責大唐西北方向的軍務的。關隴道也就是他負責的範圍,大軍出擊,軍功考核,軍隊將領的提拔等等都是需要總參謀部來制定的,而兵部也僅僅是負責錢糧等方面的籌措問題,權利也已經小了許多。 大廳內,韋思仁三個兄弟聚集在一起,韋思仁皺著眉頭在大廳內走來走去,韋思齊卻是朝那名官吏揮了揮手,將他趕了出去。整個大廳內,如今也只剩下韋氏三兄弟了。 「思仁,這次我看我們沒有必要插手這裡面的事情。」韋思言皺著眉頭說道:「這次韋挺這廝將事情鬧大發了,恐怕是很難收場了,這個時候,若是將我們也連累進去嗎,恐怕妹妹也救不了我等。」 「不錯。」韋思齊也點了點頭說道:「三弟,這個狄仁傑不好對付,更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岑文本,這個傢伙可是一個老奸巨猾的角色,想他屹立朝堂十幾年,從崔仁師,再到如今的長孫無忌,都沒有一個能對付的他的,到如今,他還是在首輔大臣的位置上,呆的好好的,深受陛下信任。想找狄仁傑的麻煩,恐怕很難啊弄不好,還會連累我們?」 「哼哼不要忘記了,這一筆是寫不出兩個韋字的。要知道一旦韋挺倒了,你們以為,我們韋氏還有崛起的希望嗎?」韋思仁不屑的掃了兩人一眼,說道:「狄仁傑這個人絕對是不能留在長安的,甚至連太子殿下身邊也不能有此人。我們關中世家,為什麼一再忍受陛下的一系列措施呢?一方面是因為陛下太過於強勢,二來,我們就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太子殿下身上。這一旦讓狄仁傑這樣的人呆在太子殿下身邊,對於我們這些世家大族來說,簡直是一場災難。我們關中世家也不知道還會沉默多少年。狄仁傑就是岑文本呢培養在太子殿下身邊的重要人物,準備借助太子殿下,繼續執行陛下的方針政策,繼續削弱我們世家門閥。兩位兄長,若是我們再不行動,到了後來,哪裡還有我們的生存的地方。十年二十年倒好辦,可是如今呢?我們在陛下手下已經壓制了快二十年了,太子如今年輕,日後還不知道能執掌江山多少年,我們還能等候多少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二三十年後,韋氏還有希望嗎?那些寒族子弟們憑藉著科舉制度,可以在以每三年幾十人的速度向上增加,二三十年後,大唐的官吏盡數都是寒族子弟。」 「只是總感覺這麼做太過於危險了。」韋思言搖了搖頭,說道:「此事我認為還是要商量一番最好。要知道,我們與韋挺他們是不同的,韋挺依靠的是世家的力量,他韋挺一旦出了事情,他的韋氏就很難再爬的起來了,可是我們就不一樣,我們還有尼子。只要有尼子在,我們就還有希望崛起。不說別的,只要榮成王還在,我們還是皇室外戚。天子就算要削弱我們,也不可能斬盡殺絕,將我們一網打盡,想來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錯,我也認為我們不必要過於冒險。」韋思齊也點了點說道:「我可是知道,最近長孫家的那個小子可是沒有出來過了,甚至連青雲樓的份子都退了。如今整天都是呆在家中,不敢出去半步,與韋家的那個小子都沒有聯繫過了,長孫無忌可是一個老狐狸啊恐怕他是看到了此舉的不妥之處,才會做出這個決定的。」 「這個?」韋思仁面色一動,顯然也是有所意動。 「還忘記了一件事情,韋家子已經離開了韋府,聽說是前往西域,主持韋氏家族的生意出了。而韋封也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韋思齊冷哼哼的說道:「有人曾見過,他在見過韋挺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那一夜,有人還從韋府的側門看見韋挺的心腹抬著箱子悄悄的出了韋府,鬼祟無比。然後第二天,韋封的家人就離開了長安城,回到鄉下老家了。你們能從這裡面想到什麼嗎?」 「韋封死了?韋家子已經離開了長安城,難道是想去避禍不成?」韋思仁面色一變,冷哼道:「他殺了劉慧父子和吳能三人,就這樣走了。哼哼,是不是太便宜了,將陛下當做什麼了,一旦查了出來,甚至連我們都要跟著後面倒霉。要知道天下之大,都是陛下的土地,哪裡能躲的了。」 「哼哼,他不就是仗著他們在西域很熟悉嗎?那些異族人都喜歡聽他們的。」韋思言冷笑道:「裴氏衰敗之後,韋氏趁機就奪取了西域道的經商權力,對於那些沿途的異族,或是提供糧食、金銀,甚至連武器都販賣了,一方面護衛自己的商隊,二來,還打擊對手,就是連我們家的商隊也不得不給他們支付大筆的金錢,才能到達西域。哼哼,那些沿途的盜匪、沙匪大多數都是他支持的對象。三弟,你讓狄仁傑去處理關隴道的盜匪,不會是想藉著這些盜匪的手,除掉狄仁傑吧!」韋思齊聞言也驚訝的望著韋思仁。 「三弟,原本是說好了,只是給他找些麻煩,然後給趕出長安城就可以了。你不會真是想將他除掉吧!」韋思齊也緊張的望著韋思仁。 「這個自然不是。」韋思仁望了望周圍,說道:「殺一個欽差大臣,我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的,我不是韋挺,精通刑律,能將事情做的完美無缺,讓人找不出什麼破綻來。」 「哼哼,找不出什麼破綻,要是找不出什麼破綻的話,狄仁傑也不會進入關中,不顧官場習俗,從自己的同僚手中搶功勞了,我看肯定是狄仁傑看出點什麼來了。所以才會追查到長安來。恐怕是看出了這裡面的奧秘。」韋思齊冷哼道:「韋挺之所以如此緊張,恐怕就是看到了狄仁傑的可怕之處。我們可不能小覷了此人,否則的話,最後吃虧的是我們,無論是岑文本、狄仁傑,或者是長孫無忌、韋挺、王珪等人,都不是簡單的貨色,腦袋瓜子機靈著呢我們一不小心,甚至連家小妻子都保不住。」 「下官見過大將軍。」大將軍府邸在長安城內很好找,就在皇城附近,背靠著太液池,太液池從大將軍府邸穿過,將大將軍府邸劃成了兩半,兩岸都只有垂柳等物,景色十分的美麗,這種情況也只有大將軍李靖才能擁有,其他的人都是不可能有這個待遇的。狄仁傑到了大將軍府邸的時候,只見李靖在垂柳之下,靠在躺椅上,正曬著太陽。雖然是靠在躺椅上,但是狄仁傑仍然能從李靖身上感覺到一股慘烈之氣,這是從戰場上,久經沙場才能得到的,李靖靠在那裡,如同一柄插在劍鞘裡的利劍一樣,雖然未曾出鋒芒,但是卻是讓人不可小視。狄仁傑乃是後學末進,對李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懷英來了。坐吧!」李靖也沒有回頭,指著一邊的聲音雖然很是洪亮,但是狄仁傑還是能從裡面感覺到李靖聲音中的那一絲疲憊。心中微微一陣歎息。 「呵呵懷英,你是在可憐老夫嗎?」李靖好像能感覺到狄仁傑心中的惋惜一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笑呵呵的說道:「老夫今年年近七旬,但是已經位極人臣,做了古往今來臣子們都沒有幹成的事情,這是何等的榮耀。異性封王,反而能得天子信賴的,恐怕只有我李靖一個人了,縱橫疆場,執掌百萬大軍,雖然不能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是所立的功勳也是很難得,老夫也知足了。你也不必替老夫惋惜。」 「晚輩不敢。」狄仁傑趕緊說道。他臉色微紅,低著頭,逕自坐在李靖旁邊。 「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了,讓你到老夫這裡來?」李靖掃了狄仁傑一眼,雙目中儘是和藹之色。 「大將軍請看,這是最近關隴道上傳來的消息。」狄仁傑將文本取了出來,正準備遞給李靖,卻不想李靖擺了擺手。 「這個就不用看了,無非是幾股盜匪襲擊商旅就是了。無論是亂世烽煙,或者是太平盛世,攔路打劫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的。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李靖不屑的說道:「只是讓老夫感到驚訝的是,這麼一股盜匪,居然當地府兵都剿滅了不了,是當地的府兵太無能,或者說是這些盜匪太厲害的緣故?還有,這應該是總參謀部干的差事,怎麼到你這裡來了?不要告訴老夫,你想領軍作戰,硬是從別人手中將這個差事奪了過來?」 「大將軍謬讚了,晚輩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只是這份文書是從總參謀部轉到晚輩這裡來的,說晚輩手執寒光劍,代天巡狩,關隴道的事情,無論是軍政民務,晚輩都能處置。」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呵呵沒有想到,懷英,你的權力也不小啊居然能管到朝廷的軍事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既然他們都這麼說,那你去就是了。不要管他們,剿滅了這些異族盜匪,你自然是功勞一件,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大將軍,您是同意了?」狄仁傑雙眼一亮,驚訝的說道。 「呵呵懷英,要想做首輔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要走的路還長著呢?」李靖輕輕的說道:「這個時候老夫等幾個老東西還在,還能扶著你走一程,陛下英明神武,能鎮壓的住那些不安分的傢伙,但是一旦陛下禪讓之後,你年紀輕輕,能不能鎮壓的住他們,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老夫年紀大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岑文本這個人太過於權謀,接觸多了對你並不好。這個人除掉陛下,誰敢用之。」 「晚輩記住了。多謝大將軍教誨。」狄仁傑趕緊說道:「明日晚輩就去藍田大營。」 李靖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去也好,說不定你去了那裡,還有驚喜在等著你呢去了之後,你所遭遇的困難或許能得到解決的。」 「藍田大營?」狄仁傑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李靖並沒有接話,而是從懷裡摸索出一本文書來,遞給狄仁傑,那狄仁傑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正是任命狄仁傑為行鷹揚將軍一職位,領軍三萬,平定關隴道盜匪。狄仁傑心中一動,驚訝的望著靠著躺椅的李靖,心中駭然,從這文書上的字跡來說,顯然不是剛剛寫的,而是寫了有一段時間了。大將軍李靖恐怕早就猜測到他會到這裡走一遭,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這個大將軍雖然身在府中,足不出戶,但是長安城內的一切都是瞞不過他得眼睛的,難怪貞觀天子讓他坐鎮長安了。著不光是對李靖的信任,關鍵是對自己眼光的信任。 「只是不知道這個驚喜是什麼?」狄仁傑深深的朝李靖行了一禮,緩緩的退了下來。腦海之中思索著李靖言語中的意思。 「父親,藍田大營中有何驚喜?」 「你知道陛下現在在哪裡嗎?」李靖掃了自家的兒子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神秘之色,擺了擺手,說道:「為父累了,回去休息吧!」 第605章 藍田大營的秘密 「狄仁傑總算是出了長安城了。」第二天清早,就見狄仁傑懷抱寒光劍,急匆匆的出了長安城,一時間,長安城內,到處都流傳著這個消息。關隴世家內,高興者有之,歡喜者有之,惋惜者也有之。 「哎這下可不能怪我了。」韋思仁聽了之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真不知道大將軍是怎麼想的,難道就這樣放任狄仁傑?他雖然是欽差,可是也不能隨意插手軍事吧!」韋思齊也皺著眉頭說道。按照道理這種事情是說不過去的,可是李靖卻是同意了,讓狄仁傑去處理關隴道上的盜匪。 「雖然不是我們做的,可是我們也是做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韋思言搖了搖頭,他對此事可是很後悔,不該插足此事中來,想自己乃是韋氏的一隻,可是實際上,與韋挺他們的關係並不怎麼樣,日後韋挺若是倒了,自己還是繼續高舉著韋氏的大旗,這下也涉嫌其中,韋挺的計劃若是成功了,自己也得不到多大的好處,可是一旦失敗了,自己恐怕也要跟在後面倒霉了。 「好了,大哥,既然已經做了,就容不得後悔了,再說,我們也沒有做什麼,誰讓他是欽差呢這些事情自然是要他知曉的,出了事情,與我們又沒有什麼關係。」韋思仁就是看不見自家兄長的頹廢模樣,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就改變不了,更何況,在他看來,自己這麼做並沒有什麼過錯。 「走了好啊,走了好啊!」韋挺望著眼前的中年人,臉上哈哈大笑,心中卻是首次出現凝重之色來,這個長孫無忌不簡單啊眼前這個人是奉了長孫無忌之命,前來送信的。狄仁傑清早就出了長安城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韋挺要知道這個消息很容易,但是難就難在,狄仁傑什麼時候出城,帶了一些什麼東西,而且行動的路線是什麼,而且這些東西,在狄仁傑出發之前就已經得知,這才是最難的,說明在護衛狄仁傑的御林軍衛士當中,肯定是有長孫無忌的人。 「這個李世民死了十幾年了,所剩下的東西,居然便宜了長孫無忌。」韋挺揮了揮手,讓那人出去之後,皺著眉頭說道。李世民當年也曾經倣傚天子,組建了一隻情報隊伍,可惜的是,還沒有用上,自己就在玄武門之變中,被盧照辭漁翁得利,不但連老婆都被人奪走了,連江山也都輸掉了。最後這只情報部門就便宜了長孫無忌,雖然經過了幾次清洗,可惜顯然,這個情報組織到現在還有著深刻的影響,不時的能觀察到長安城內的一切。韋挺心中在讚歎的同時,心中也隱隱有一絲嫉妒。每個世家大族都想擁有一支這麼強大的情報組織,可是要想建立一支強大的情報組織,是要需要大量的金錢支持的。這一點任何一個世家都支撐不了,惟獨利用一國的力量才可以。就是當年盧照辭有先見之明,所建立的情報組織也是從關中開始的。 「只是這藍田大營,狄仁傑要去藍天大營做什麼?難道去藍田大營調兵不成?能調集多少兵馬,沒有陛下的聖旨,就算是大將軍也只能調動五千兵馬。五千人馬灑落在關隴道上,還能有多大的戰鬥力,狄仁傑啊,狄仁傑,你也太癡心妄想了。憑借手中的五千兵馬就能剿滅那些異族不成。這些異族可是一個禍端啊一旦聯合起來,就是朝廷也不敢小覷,就會爆發戰爭,這樣的事情,是你狄仁傑能做主的嗎?」韋挺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大人,現在我們去什麼地方?」狄仁傑身邊一個御林軍衛士小心翼翼的說道。 「馬雲啊這些日子以來,你跟隨在我身邊,護衛我的安全,我也謝謝你了。」長安城外,渭水河邊,狄仁傑停下馬來,對那名衛士笑呵呵的說道:「你跟隨李世民多久了?」 「大人,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馬雲望著狄仁傑,雙目中露出一絲驚訝來。 「告訴你一件事情,我雖然讓諸位將軍護衛著,但是在我們的外面,還有一隻眼睛盯著我們。你以為我手執寒光劍,就能在大唐內暢通無阻,肆意橫行不成?不可能的,陛下能賜我寒光劍,那就說明,陛下在保護我的同時也會防著我的,錦衣衛每時每刻都不會放鬆對我的監控,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寒光劍的使用是陛下的心思。當然,這也是我自己要求的緣故。極為湊巧的是,今日造成一個錦衣衛衛士告訴我一個消息,你去了韋挺府上,在那之前,你還去了長孫無忌的府邸,由此我就能想到,相傳陛下還沒有奪取江山的時候,李氏諸皇子爭奪皇位,秦王李世民曾經命令長孫無忌倣傚陛下的錦衣衛建立了一隻隊伍,專門用來刺探情報所用,李世民雖然死了,可是這只情報組織卻沒有解散掉。它成為長孫無忌獨有之物。雖然陛下數次清剿,但是想必也知道,這種組織,若是首腦不死,就是不會被滅的,頂多是實力上的損傷而已。馬雲啊你說本官說的可是正確?」 「都說狄大人聰慧,果真是如此,居然連自己都要被監視,真是讓人想不到。」馬雲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誰也不會想到,還有人自己監控自己的。這種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而眼前之人就是後者,一個智慧超群的瘋子。 「人在局中,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若是有人能跳出局中,就能清楚的知道局中的一切。如今我就涉足局中,所以不知道全局所發生的事情,所以我就需要一隻一隻游弋在外面的力量,幫助我俯視局中,這樣我就能看到更多,很不幸,你就是第一個被逮到的,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狄大人,你果真是厲害,難怪長孫大人都對你忌憚非常。不知道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呢?」馬雲輕輕的說道。 「你與其他人不一樣,死不得,放心,只要你配合,你也不會死的。」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將他秘密送入錦衣衛大牢,那地方有人會幫助我知道一些事情的。」 藍田大營,是大唐皇帝盧照辭建立在關中大地的兩所龐大的軍營之一,還有一個就是霸上大營,大唐帝國的軍隊,是從府兵中精選出來的,盧照辭取的是前世宋太祖的主張,弱其枝幹,強其主幹。以抽調地方軍隊中的精銳之師,來補充中央軍隊,組建大營。護衛關中的藍田、霸上兩座大營更是龐大無比,精銳中的精銳。相當於中央軍團。 狄仁傑他們雖然站在遠方,但是仍然能從很遠的地方,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殺氣,直上雲霄,鬼神皆避,由此可見,這只軍隊必定是精銳之師。 「好一隻強軍。」狄仁傑雖然很少見過軍隊,但是也知道能將殺氣練到這種地步的必然是精銳之師。 「狄大人,這股殺氣雖然很強大,但是也是由眾多士兵聚集在一起的,若是我御林軍也是有十萬之眾,恐怕也是有如此氣勢的。」一邊的一個御林軍校尉不滿的說道。這些御林軍校尉本是從各個軍隊中精選出來的,厲害無比,此刻見到藍田大營的軍隊,雖然也很驚訝,但是仍然不滿意狄仁傑的誇讚之聲。 「十萬大軍?你是說,藍田大營中最起碼有十萬之眾?就現在?」狄仁傑忽然臉色一動,驚訝的問道。 「不錯,這股氣勢恐怕只有十萬大軍以上的軍隊才能散發出來的,也只有如此軍隊,才有如此強大的氣勢,鬼神皆避。狄大人,這倒不算什麼,當年我等跟隨陛下和大將軍出征突厥的時候,雙方有近百萬大軍,那才叫氣勢恢弘呢!」另一個御林軍也笑呵呵的說道:「有人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指的就是這種氣勢,慘烈、雄壯,威猛,鬼神皆避。狄大人,如今天下太平,大戰很少出現,否則的話,百萬大軍雲集。你就能見識到這股氣勢了。」 「呵呵如今能見到這股龐大的氣勢也是可以的了。」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走,我們去藍田大營見識一下。」 「來者通名,軍事重地,非詔不得入內。」眾人還在一箭之地的時候,忽然一陣厲嘯聲傳了過來,藉著就見前面幾步之遙地方,利箭穿過,深入土壤,幾乎沒入其中,讓人膽顫心驚,可以想像,若是這一隻利箭射了過來,足以連人帶馬都能射透。 「咦今日怎麼改規矩了,以前只要有兵部或者總參謀部的命令就可以進去的。如今居然升了一個等級了,非奉詔不得入內的。難道又要打仗了。」先前說話的御林軍衛士驚訝的說道。 「怎麼?這還是有等級的不成?」狄仁傑疑雲更深了。 「那是自然。」那名衛士點了點頭說道:「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平常的時候,是非得總參謀部的手令或者是宣德殿首輔大人的手令是不得入內的,再往上就是非陛下手詔不得入內。這些都是有明文規定的,今日好像要嚴格許多。而且還在一箭之地,射出利箭,連普通的阻攔都沒有。恐怕是大事發生了。」 「狄大人,您有寒光劍在手,如同陛下親臨,只要說明是沒有關係的。想來他們也不敢將我們怎麼樣。」另一個衛士說道。 「這次恐怕不行。」狄仁傑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這裡面如今可是呆著一個大人物,關中藍田大營中,哪裡有十萬大軍,最多不過三萬人馬而已,如今裡面卻是有十萬大軍,難道不感覺到奇怪嗎?」 「咦那這多出來的人馬是?」衛士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涼王殿下回來了。」狄仁傑想了想說道:「真的算起時間來,恐怕也只有涼王殿下才有如此氣勢。也只有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兵,才能發出如此慘烈的氣勢來。我朝如今四方大戰,陛下率領十五萬大軍出征西南,一方在東北,由薛仁貴將軍率領,一支是由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率領,正在大非川,對付吐蕃人,三天一小戰,十天一大戰,另一支是車騎大將軍涼王殿下率領平定荊楚吳越的叛軍,仔細算來,能這個時候回軍的也只有涼王殿下了,想必如今在藍田大營的也只有涼王殿下了,只是不知道,涼王還朝,為什麼沒有邸報下發呢宣德殿內也沒有一點消息。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奧秘不成?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能如此進去。派人上前通報吧!」狄仁傑淡淡的解釋道。眾人心中一驚,若對面真是涼王的話,就算是有寒光劍在手,也不能放肆了。 「欽差大臣、北都留守、領刑部侍郎銜,佩寒光劍狄仁傑大人前來拜會藍田大營總管。速去通報。」衛兵不敢怠慢,趕緊單騎飛奔而走。這個時候,轅門上的士兵倒沒有阻攔,聽了對方的通報之後,一方面命人去通知行軍總管不提,另外一方面,並沒有因為狄仁傑等人的身份而放鬆了任何的警惕,仍然是張弓搭箭,指著狄仁傑等人。讓狄仁傑等人感到無奈的同時,更是感覺到眼前這支軍隊的強悍之處。都說涼王治軍嚴謹,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 就在狄仁傑等人正在等候對方的答覆的時候,忽然轅門大開,一隊人馬呼嘯而來,就見一個身形見狀的中年人,獅口闊鼻,雖然很是醜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此人風姿不俗,當是軍中重將。不知道是何人。 「廬江行軍總管程千里奉涼王之命請欽差大臣入營。」猛將朝狄仁傑拱了拱手,大聲的說道。狄仁傑等人雙眼一亮,原來是他,看來確實是征南的涼王還朝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躲在藍田,並沒有回長安。 「多謝將軍了。還請前面帶路。」狄仁傑神情一正,懷抱寒光劍,驅著戰馬緩緩而行,既然是涼王在大營之中,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心中暗自想著李靖言語中的意思,難道這就是大將軍所說得驚喜不成? 程千里也認真的看了一眼狄仁傑,對於這樣人物,他倒是好奇的很,沒有人比他知道此刻藍田大營中存在著什麼變化,大營之所以防守的如此嚴密,是所謂何事,只是他此刻不敢說而已。 「涼王殿下還好嗎?下官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涼王殿下,待會若是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將軍在涼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狄仁傑騎在馬上與程千里笑呵呵的說道,只是眼珠轉動,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呵呵涼王殿下生性豪爽,不拘小節。」程千里也笑呵呵的說道:「相傳狄大人聰慧絕倫,是太子殿下身邊的智囊人物,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啊只是見了末將一面,就知道涼王在這裡,足見大人名不虛傳啊!」 「呵呵過獎,過獎。」狄仁傑趕緊謙虛道:「在下官來之前,曾去大將軍府邸,大將軍說下官來到藍田大營,會有驚喜等著下官,下官倒很是好奇。還沒有進入藍田大營的時候,見藍田大營氣勢恢弘,隱隱有一股慘烈的氣息,鬼神皆避,身邊的衛士就說藍田大營中的這股氣勢,非十萬大軍不能擁有之,下官就斗膽猜測,涼王殿下恐怕征南歸來,大軍就駐紮在藍田大營中。所以一聽見將軍自稱是廬江行軍總管,就證實了這種猜測。所以才有了此一問。只是讓下官好奇的是,涼王殿下征戰十數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武藝超群,為什麼領著十數萬大軍駐紮在藍田大營,防守居然如此嚴密。非陛下手諭不得進入大營。還請將軍指點。」 「那狄大人聰慧,可知道為何如此呢?」程千里並沒有回答狄仁傑的話語,而是笑呵呵的問道:「呵呵,其實,有涼王殿下坐鎮藍田大營,何人敢打藍田大營的主意。呵呵前些日子,江南大決戰的時候,涼王殿下以身為餌,領三千大軍坐鎮中軍,放任叛兵來攻,那些叛兵一見中軍是涼王大旗和轅門處的長槊,硬是不敢前來進攻,真是笑死人了。」 狄仁傑聞言面色一動,涼王有如此威嚴,手上只有三千兵馬就敢如此,若是有十萬大軍,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此處又是藍田大營,關中腹地,何人敢前來進攻,自然是不怕亂匪了。不是亂匪,那剩下一個就是防止走漏了消息,涼王雖然貴為親王,但是卻不管朝廷政事,還朝就是還朝,與朝政無關,自然也就不怕走漏什麼消息了。那涼王如此作為又是為了什麼呢?狄仁傑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起來,忽然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雙眼一亮,失聲道:「恐怕只有如此了。」程千里皺了皺眉頭,驚訝的望著狄仁傑。 那狄仁傑猛的朝程千里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將軍指點了。他日狄仁傑必定有所報。」說著哈哈一笑,逕自朝中軍大營飛奔而去。 「臣狄仁傑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帳外頓時響起了狄仁傑的山呼聲。 第606章 只有朕才有資格下棋 「哈哈,這個狄仁傑倒是聰明的很,皇兄,臣弟可是佩服死你了,果真是慧眼識英雄啊居然知道皇兄在這裡,確實難得,確實難得。」狄仁傑話音剛落,就聽見中軍大帳內傳來一陣爽朗的聲音,聲音很大,如同巨雷一樣,震的狄仁傑耳朵都發麻,但是心中卻是極為高興,天子果真是在裡面。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天子怎麼會在裡面,這個時候,天子不是在巴蜀的嗎?怎麼會出現關中。精通狄仁傑的他,此刻心中閃爍起了無數個念頭,瞬間以往的一切都出現在腦海之中。顯然長安、洛陽一案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案件,這裡面包含著許多的東西,在此案的背後,若是有一隻手在掌握著案件的發展方向的話,那這隻手的主人肯定就是大帳的中盧照辭了。只是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就是狄仁傑不知道的事情,很好奇的事情了。 「進來吧,狄卿。」果然片刻之後,大帳內就傳來狄仁傑那熟悉的聲音,不是大唐貞觀天子盧照辭又是何人。 「臣狄仁傑拜見陛下。」狄仁傑滿懷著複雜的心情,走進大帳,拜倒在地。 「狄卿是不是很驚訝,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藍田大營之中。」盧照辭將手中的棋子丟下。一邊的盧照應臉上卻是鬆了一口氣,他擅長於行軍大帳,若是硬是讓他和盧照辭下棋,他寧願率領大軍征戰沙場,也不願意留在這裡。這個時候一見狄仁傑進來,順手就將手中的棋子丟了下來,認真的打量著狄仁傑。盧照辭也沒有在意這些,淡淡的望著地上的狄仁傑。 「陛下聖明。」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 「你心中是不是很委屈?」盧照辭忽然突如其來的問道。 「臣不敢,臣身為陛下的臣子,陛下指向哪裡,臣就打向哪裡。豈會有不滿的地方。」狄仁傑趕緊說道。 「你這麼說朕是很高興的,不過,你心中就算是有怨恨,朕也是可以理解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誰也不想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更何況,想來這段時間以來,你也受到了或明或暗的威脅。這次你來藍田,就說明你的安全受到威脅,否則也不會到這裡來動用藍田大營的兵馬。朕是理解的。」 「陛下如此做,想必是有陛下的考慮。臣得陛下提拔,授以全權,手執寒光劍,臣寧願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陛下對臣的厚恩。」狄仁傑趕緊說道。他此刻已經是膽戰心驚,額頭上隱隱出現了汗水。崑崙鎮告急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秦懷玉已經抵擋不住西南蠻族的入侵和祿東讚的種種計策,所以才有天子出征。沒有想到的是,天子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沒有趕到西南,反而拋棄大軍,返回關中,由此可見,天子所要辦的事情比軍情還要重要,而且此事還是與自己有很大關係,狄仁傑心中如何不緊張。 「呵呵皇兄,您看臣弟在這裡,嘿嘿可是憋了好多天了。」盧照應掃了跪在地上的狄仁傑一眼,紅黑色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出去吧懷英來了,你的任務也結束了。不過,不准出了大營,為兄等會還有任務要交給你。」盧照辭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那盧照應趕緊退了下去,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來。半響之後,就聽見大營中響起了一陣巨雷的聲音。 「楊大眼睛,來,來,跟本王比劃比劃,看看你這幾天有沒有長進。」 聲音很大,讓地上的狄仁傑都差點忍俊不禁了。暗笑盧照應這個王爺沒有一點架子,難怪雖然是王爺,可是與軍中的將校們卻是打成了一片。 「狄卿,起來說話。」盧照辭也露出一絲笑容,和顏悅色的對狄仁傑和顏悅色的說道:「涼王也就是這個脾氣,這麼大的人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狄仁傑聞言趕緊說道:「涼王天性爽朗,愛兵如子,實在是我朝宗室王爺的楷模。」其實在狄仁傑心裡暗自感歎,這個涼王能有如此性情,一方面是因為涼王天性如此,但是一方面還是因為有如此辦法,可以避免皇上的猜忌吧只是這些東西,只能是他自己猜想的,不敢說出來而已。 「狄卿,你可知道朝廷最大的禍害是什麼?」盧照辭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大唐最大的禍害不在外,而在內。」狄仁傑想了想,認真的說道:「陛下君臨天下,大唐繁華昌盛,十數年來,雖然帝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征戰,可是對國力卻沒有絲毫的影響,不但如此,因為戰爭不曾失敗過,繳獲甚多,奴隸、礦產、牛羊馬匹等物,都足以讓大唐百姓富庶。大唐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不同於漢武帝時期,漢武帝窮兵黷武,雖然對外戰爭大多都是勝利的,但是卻是勞民傷財,對帝國並沒有多大的好處。更是不同於楊廣時期的模樣。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大唐帝國建國不過二十年之久,但是上下卻是沉浸在大唐的繁華之中,太平的環境中,貪污之風、攀比之風等等都大行其道,臣記得清楚,三年前,臣要請客吃飯,隨時都可以宴請他人,可是如今呢?除非是三兩知己好友,一壺濁酒,三兩個小菜就可以了。若是其他人,那臣就要提前十幾天準備,否則的話,置辦的酒席,就會讓人笑話。三年前,臣的俸祿還有結餘,可是如今臣的俸祿幾乎是月月乾淨,沒有絲毫的結餘,臣身兼的官職不上,每月可以由八十貫的俸祿,如此俸祿尚且如此,那其他人更就不用提了。當然,臣在洛陽的時候,還曾經出席過那些世家的宴席,那臣就更不敢和他們相提並論了。他們每次宴請所有百人之多,所需要的酒食也不必說了,就是那些歌姬們,就有數十人,多達百人之多。臣是望塵莫及啊!」 「居然到了這種地步了?」盧照辭面色一變,沒有想到的是,大唐內部之中,居然到了這種地步。貪污腐敗,奢靡之風是盧照辭最反感的事情,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歷朝歷代,到了太平盛世的時候,這種情況都會出現,而且時間越久,這種現象就更加的複雜,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大唐才建國多少年,這種現狀就存在了,就是狄仁傑這樣的大臣也深受其苦,由此可見,如今官僚之間奢靡成風。 「還有嗎?」盧照辭又輕輕的問道。 「內有世家掣肘。」狄仁傑想了想又說道:「陛下這些年來,開科舉,興縣學、州學,鼓勵經商,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這些都是削弱世家的措施,但是陛下,不可否認的是,世家已經深入到大唐的每個角落,想一瞬間就將這些世家剷除的乾乾淨淨,那是不可能的。十幾年來,陛下的一系列舉措,雖然產生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仍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世家的問題。世家,如今仍然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只是陛下並不知道而已。」 「你又不是朕,怎麼知道朕不知道呢?」盧照辭卻笑呵呵的說道:「狄卿,你且接著說,朕倒要聽聽你這個傢伙還有什麼說的?」盧照辭卻是沒有計較狄仁傑的失禮之處,而是指著旁邊的一個馬扎,讓狄仁傑坐了下來。 「謝陛下。」狄仁傑見狀,心中一喜,在馬扎上坐了下來,恭敬的說道:「臣在斷此案的時候,也曾好奇為什麼錦衣衛如此強悍,在首輔大人那裡更是見識了大唐最精銳的軍隊,別人的一舉一動,岑先生都能知曉,可是洛陽一案,陛下或者宣德殿在此之前都沒有得到一點風聲,讓臣很是好奇。」 「呵呵你好奇什麼?」盧照辭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朕告訴你的是,洛陽錦衣衛已經徹底腐爛了,所以朕和宣德殿並不知道洛陽貪污案也是可以解釋的。」 「這絕對不是錦衣衛的辦事方式,哪怕按照陛下所說的是洛陽錦衣衛已經全部腐爛了,可是如此大的事情,卻沒有一點風聲走漏,臣還很好奇,洛陽的御史們難道也被對方腐蝕了嗎?臣不是這麼認為的。」狄仁傑振奮了一下精神,說道:「後來陛下將鄭仁基放了出來,讓他和臣等一起辦案,長安案發生了,陛下不顧群臣議論,依然讓臣來主持此案,讓臣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暗自尋思著陛下為什麼這麼做。這次陛下更是從巴蜀之地,趕回藍田大營,顯然在關中,有比崑崙鎮失陷還要重要的事情。陛下曾經說過,大唐最大的敵人不在外,而在內,所以臣才能更加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微臣以為陛下的目標並不是洛陽貪污案件,或者說是長安血案,陛下的目標是關東和關中世家。陛下想藉著這個機會,徹底的剷除大唐的這個毒瘤。」狄仁傑猛的站起身來,拜倒在地,說道:「還請陛下恕臣死罪。」 「狄仁傑啊,狄仁傑。」盧照辭望著狄仁傑半響,忽然哈哈大笑,指著狄仁傑說道:「朕知道你善於推斷,善於斷案,但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的厲害,朕不過露出一點破綻,就被你知曉,狄仁傑啊狄仁傑,可以說,若是誰能作為你的仇人,想必這個人連睡覺都要小心了。」 「陛下謬讚了,臣這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陛下說臣智慧過人,那臣就智慧過人。」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 「你知道朕為什麼要呆在這裡?」盧照辭指著一邊的馬扎說道。 「陛下恐怕是想給長安城內那些人致命一擊吧!」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臣只是前面衝鋒陷陣的,陛下坐鎮其後。陛下,臣說的可是如此。」 「不錯,你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呆在這裡,就是為了迷惑長安的那些人,如今你在明處,他們都會盯著你的,不會注意到棋盤之外的人,朕要下棋,你們這些人都是棋子,朕雖然說的很難聽,但是事實如此,整個天下,只有朕才能做下棋之人。」 「臣明白。」狄仁傑連連點頭。在心裡他並沒有不高興的時候,因為天子至高無上,這是天定,狄仁傑心中只有敬服,更何況,天下芸芸眾生,能作為天子的棋子之人,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你準備怎麼做?想必,你來這裡已經有了定稿了吧!」盧照辭歎了口氣說道。 「陛下,臣在查洛陽一案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疑點,那就是弘農一案,欽差大臣的死亡,並不是關東世家所為,恐怕是有人嫁禍關東世家的,現場又做的如此緊密,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此人必定是精通刑律,對我大唐的斷案手法極為熟練,而在長安一案中,劉惠父子和吳能的死亡,更是如此,唯有一個人能輕易的使喚刑部的牢頭衙役。所以臣想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那你找到了嗎?」盧照辭又問道。 「韋挺與關隴道的那些異族們關係甚好。在弘農一案中,就有人說曾經有一隊異族人販馬經過弘農。所以臣斷定,這些人必定是關隴道的異族。而且臣還聽說韋挺之子韋壽光在數日之前,離開長安,韋府上的人說是照顧關隴道上韋氏的生意去了。以前韋挺府上的老護衛韋封消失了許久。」狄仁傑仔細分析道:「臣還在刑部的那幾個牢卒中得知,在劉惠父子死亡的前夜,曾經見過兩個人,一個酷似韋壽光,一個酷似韋封的人進入刑部大牢中的。這兩個人很是有嫌疑,所以臣想先從這個韋壽光身上查出線索來。」 「很不錯,條理清晰。」盧照辭讚許的點了點頭,又說道:「朕聽說,這個韋挺可是號稱韋半城啊他與關中世家中長孫、太原王氏,還是其他的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大有關聯,關係甚佳啊!」 狄仁傑神情一動,臉上露出駭然的神色來,好半響,才說道:「臣也替聽說過,太子殿下曾經也抱怨過,關中世家已經抱成團,對朝廷大事多有不利的影響。」狄仁傑聲音中充斥著一絲苦澀來,好像真的明白了什麼。 「哦太子也說過這些話的?那倒是不錯。」盧照辭掃了狄仁傑一眼,好像並沒有看穿了狄仁傑在為盧承烈說話的計策,而是笑呵呵的說道:「你既然明白,那自然是很好。你下去辦事吧朕讓程千里聽你調遣,領軍一萬,就讓你橫掃關隴道上的盜匪吧錦衣衛也會配合你的。尋找這個韋壽光的下落。」 「臣謝陛下。」狄仁傑雙眼一亮,趕緊拜倒在地說道:「臣絕不辜負陛下重托。」 「不光是朕,還有太子,太子能有你這樣的臣子,是他的幸事。」盧照辭輕輕的說道:「不要擔心什麼,只要朕和太子在,就沒有人將你怎麼樣的。」 「臣遵旨。」狄仁傑心中一鬆,趕緊退了下去。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頓時放了下來。此次斷案之後,必定會遭到眾人的反對,恐怕彈劾的奏章將會堆滿天子的案頭。日後自己也將成為官場上的獨夫。但是獨夫又能如何呢?只要天子和太子在,就會有他狄仁傑的位置。更何況,在他心裡,世家大族都是朝廷的毒瘤,就那麼一小撮人卻佔據了大唐大部分的錢財、土地,這些人若不能削弱,日後必定會成為大唐的禍害,甚至還會成為第二個前隋也說不定。 半響之後,就見藍田大營中衝出一支兵馬,居然有萬人之多,狄仁傑懷抱寒光劍,臉色冷峻,呼嘯而過,逕自穿過關中大地,朝西北方向飛奔而去,空中有不少的信鴿飛來飛去,最後都落入狄仁傑身邊的一位相貌普通的士兵手中,士兵不時的對狄仁傑說著什麼,顯然這個人就是盧照辭派人的錦衣衛人員。 萬餘大軍呼嘯而過,震動整個關中大地,狄仁傑懷抱寒光劍殺往關隴道的消息,瞬間就在關中大地傳了開來。 「這個狄仁傑真是大膽,居然調動一萬大軍,就算他有寒光劍在手,也不能調動一萬兵馬,還敢殺向關隴道。真是大膽,他想幹什麼?難道真是衝著那些關隴道上的盜匪嗎?」 「參他,參他。」 「對,仗著寒光劍在手,居然不將朝廷的律法放在眼中,真是大膽,此人就是奸賊。」 「我們一起參他。」 長安城內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本來眾人對狄仁傑就已經不滿,這下找到一個借口,豈能放過他。更何況,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股暗潮瞬間形成。只是讓人驚訝的是,宣德殿和總參謀部對這種情況並沒有做出任何表態來。 第607章 圍剿 「這個狄仁傑人膽子太大了,父親,如今整個長安城的官員們都準備去參他呢?」長孫府邸內,長孫沖站在長孫無忌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臉上隱隱有一絲嫉妒之色。儘管長孫沖是看不上狄仁傑的,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的官員已經走在眾人前面了,率領一萬大軍,懷抱寒光劍,橫掃關隴道的盜匪,確實是需要一點膽色的。 在整個長安城,沒有人不知道,這些關隴道的盜匪們,實際上是與關隴世家是有著很深的聯繫的。否則的話,就算他們的本領再高,也是不可能逃脫官兵們的屢次圍剿,還不是有著強大影響力的世家給他們通風報信的緣故。這些盜匪的存在,使得關隴世家佔據了前往絲綢之路的全部份額,就算那些關東世家們眼紅,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除非交上大量的銀錢,才能保證在前往西域的路途中安全太平。只是如此一來,哪裡能賺到多少,若是遇到了沙暴,恐怕是人財兩失。只有關隴道的世家貴族們,才能在關隴道上暢通無阻。可以說,這些沙匪們實際上就是這些世家大族所豢養的盜匪。這些事情,長安城內的世家大族們都是清楚的,關中世家們就算沒有證據,但是也知道這一點。這下好了,狄仁傑居然領軍進攻這些沙匪,而且根據情報,是從藍田大營調的兵馬,並不是普通的府兵,這樣結果就不一樣了,常備軍不同於府兵,府兵相對散漫,人員結構比較複雜,唯有常備軍那才是帝國最強大的軍隊,人員結構雖然更是複雜,但是不得不承認,論忠心程度遠在府兵之上。用這樣的軍隊是剿滅沙匪,雖然不是說手到擒來,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可以想像,經過狄仁傑這麼一鬧,恐怕關隴道上的盜匪不說盡數消失,最起碼也會元氣大傷,再也不能作亂了。關中世家損失大發了,這也是這些官員們想參奏狄仁傑的緣故。 「知道是何人領軍的嗎?真的是狄仁傑嗎?」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再說陛下賜予他寒光劍,有領軍的權利,只是沒有一萬罷了。哼哼,岑文本視狄仁傑為得意弟子,他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曾讓他在離開長安之前,前往大將軍府邸,雖然不知道大將軍對狄仁傑說了什麼,可是讓狄仁傑領軍一萬也是可以的。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藍田大營本是護衛關中的大軍,非陛下聖旨不得輕動。陛下這次出征帶領十五萬大軍,藍田大營中頂多還剩下兩萬軍隊算是不錯的了,這次狄仁傑領軍一萬出征,關中還能剩下多少兵馬,就憑借忽視關中防禦這一點,就可以參奏狄仁傑不通軍事,這種人物豈能領軍出征,父親,這樣一來,狄仁傑就不能行事了。」長孫沖雙眼一亮,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錯,你很不錯沒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說道:「但是你還有一點是沒有注意到的,那就是涼王的軍隊到哪裡了。前些日子,涼王得勝凱旋還朝,可是到如今都沒有見到涼王回來,按照道理,這個時候涼王應該回到長安才是,可是如今卻沒有回來,這就說明問題了,涼王已經率領大軍進入藍田大營了,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狄仁傑能放心大膽的率領一萬士兵進攻那些盜匪了,涼王殿下的十萬大軍足以護衛關中,哪裡還怕其他人。岑文本和李靖都沒有說話,顯然這件事情是他們默許的們甚至是安排的。」 「是他們安排的?」長孫沖聞言面色大變。 「哼哼,狄仁傑只是一個煙霧而已,用來吸引眾人的眼球的,真正要小心的是岑文本和李靖二人,這兩個人一文一武,忠實的執行著陛下的策略,哪怕陛下不在長安城內,這兩個人也毫不掩飾,利用狄仁傑這個二愣子,不斷的創造削弱世家的目的。」長孫無忌皺著眉頭說道:「陛下遠在巴蜀,就算知道了,對於這種事情也是很高興見到的,一方面世家的力量削弱了,而另一方面,臣子們斗的越起勁,陛下掌控天下的力量就越強了。哎可惜了,太子殿下對這個狄仁傑太過於信賴。」長孫無忌很鬱悶,他最近已經感覺到太子盧承烈與他的關係已經疏遠了不少了,不像以前那樣親切了。是啊他身邊能臣無數,哪裡還記得當年自己等人為他嘔心瀝血,才有了今日的模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父親,這個狄仁傑進攻關隴道的盜匪,難道是真的應總參謀部的命令嗎?若是真如此,課真夠愚蠢的。我們可以也用同樣的辦法,轉移他的視線,讓他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情。」長孫沖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 「這點,不好。」狄仁傑忽然面色大變,猛的站起身來,死死的望著長孫沖,說道:「不好,上當了,上當了,這如何是好。」 「父親為何如此?」長孫沖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面色一陣大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我兒恐怕真讓你說中了,這個狄仁傑此舉恐怕不是為了應總參謀部的邀請了,而是另有目的。」長孫無忌失魂落魄,說道:「恐怕他的目標可不是這些盜匪,而是盜匪身後之人。」 「我們?」長孫沖面色大變。 「胡說,我長孫家乃是名門大族,豈會和他們有聯繫。」長孫無忌不滿的瞪了長孫沖一眼,說道:「這個狄仁傑的胃口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想將關隴世家一口吞下去,他也不怕給漲死了。這個岑文本真是狠啊居然藉著這個機會,將關隴世家一網打盡,私自勾結土匪的罪名就足以讓許多關隴世家滅族的了。恐怕所有的一切他都沒有放在眼裡,一下子抓住了主要的事情,就足以快刀斬亂麻,將我們關隴世家置之死地。真是狠啊!」 荒漠之中,篝火點燃,不時的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和一些女子的嬌小聲。這裡是關隴道異族野雞族的駐地。野雞族是關隴道旁邊的一個大族,人口不過數千,地處荒漠邊緣,不過人數雖然很不少,但是卻是分佈在方圓百里的綠洲上,由一個個小族組成的,每個小族又可以組成數十人的凶悍馬賊,縱橫關隴道上,一碰見中型的商旅,就呼嘯而來,殺人掠貨,但是一旦碰到朝廷大軍進剿的時候,就衝入沙漠之中,這些人仗著地形熟悉,無惡不作,周圍的府兵也奈何不得他們,更何況,還有關隴世家的支持,活得一直很是逍遙。這些人還從周圍的商旅中搶來女子供自己淫樂,而關中的那些世家們也經常送來一些歌姬美女,以拉攏這些人為自己服務。在關隴道,到西域諸道,這些人無法無天,越是靠近西域,就越是如此。 「公子,這裡雖然地處荒涼,但是若是真的論起來,可不比長安城差多少啊!」大帳中,野雞族的族長呼嚕達魯望著一邊的一位年輕公子哈哈大笑道。只見他一手端著大酒杯,一手摟著一個美貌漢女,蒲扇大的右手深入漢女褻衣之中,不時的撫摸著,鼻孔裡還噴出一股股熱氣,臉上冒著紅光。那名漢女眉頭緊皺,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擔心害怕的神色來,面對呼嚕達魯的猥褻,也是敢怒不敢言。這些人都是盜匪,無惡不作,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就算是女子,只要惹的他們不高興,也會被他們殺掉,就是連屍骨都會被拋棄,為外面的野狗、野狼所食,極為殘忍。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夥伴被他們所殺,日子久了,這些人也就麻木了。 「是啊這漢家女子的肌膚可是滑嫩的很啊摸起來真是舒服。哈哈!」大帳內頓時傳出一陣陣哈哈大笑聲。這些野雞族的戰士們嘴巴裡發出一陣陣哈哈大笑聲,雙手不時的在身邊的女伴身上撫摸起來,場面很是淫靡,毫無顧忌,毫無羞恥,顯然這種情況也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 在一邊的年輕男子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是很快就淡了下去,他就是韋挺之子韋壽光,這次說是前來監督商旅的情況,實際上卻是躲避狄仁傑的。野雞族也只是他韋氏扶持的一個小族而已,一些不上檯面的東西,就是讓這些人做的。這次來躲避狄仁傑,順道才來到野雞族,這野雞族也只是他前來關隴道的第一站,像這樣的小族,他韋氏也不知道支持了多少人。只是讓他很鬱悶的是,這些異族人也太過於野蠻了,毫無禮儀可言,看看這大帳中的一切,都讓韋壽光這個世家大族子弟相當的不習慣。這些人與野人有什麼區別,難怪是異族人,擁兵數十萬還打不過當今天子,族眾被分割成一群一群,分散在關隴道到西域這個龐大的地域上,勢力幾乎是損失殆盡,只能做一個路匪而已。都怪那可惡的狄仁傑,否則他豈會來到這裡?想長安城內,美女歌姬、美酒美食無數,錦衣華服,高樓大廈,豈會是這裡可以比擬的。但是也不得不如此,那狄仁傑就是自己的父親也忌憚不已,更何況他韋壽光了,他手執寒光劍,年紀輕輕就是一個刑部侍郎,乃是太子近臣,相傳,等到太子登基,就是岑文本一樣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又豈是他一個韋壽光可以比擬的,他不得不承認,面對狄仁傑,他不得不躲在這個關隴道邊的異族中。 「這裡很快活,可以大口吃酒,大口吃肉。比長安好。」韋壽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就是條件差了一點。」 「哈哈韋公子到底是世家大族出來,與我們草原人不同。我們草原人對於這種條件早就已經習慣了好幾百了,若非你們大唐皇帝,我們如今還在草原上縱馬馳騁呢!」呼嚕達魯哈哈大笑說道。 「也是你們的天子。」韋壽光不屑的說道:「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平定了你們草原,將你們從生存條件惡劣的草原帶到這裡來,是你們的幸運,否則的話,恐怕你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過冬的糧食呢!」 「你。哈哈韋公子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呼嚕達魯面色一變,忽然又笑呵呵的說道:「當今天子聖明,若不是當今天子,我們豈會在這關隴道上討生活。哼!」呼嚕達魯一下子就將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大帳內頓時一片寂靜,呼嚕達魯面色赤紅,雙目死死的盯住韋壽光,一絲殺機掩藏不住。大帳內的其他族眾也死死的盯住韋壽光,可憐韋壽光乃是一個花花公子,就算有點智謀,但是這個時候,也被眼前的情況給嚇住了,身形忍不住望後面退了退,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驚恐之色來。 「哈哈,你們中原的漢人表面上英武不凡,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群膽小懦弱之人而已,哪裡比的上我們草原民族,各個都是馬上的英雄,若非我們草原民族出現了內訌,豈會讓你們漢家天子得手。哼哼,你們漢人玩陰謀詭計可以,但是若是說行軍打仗,哪裡是我們草原民族的對手。若是我們草原民族能團結一致,我們豈會在這個地方,整天受這樣的鳥氣。」其他野雞族人聽了之後,雙目中儘是憤怒之色,顯然這些異族人雖然戰敗,但是仍然不肯承認自己是大唐的一員。想來也是如此,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並不是只有大唐的文人能懂,這些異族人照樣很是排外。 「行軍打仗行不行,那也很是靠事實證明的。」韋壽光不由的冷笑道:「我大唐軍隊縱橫四海嗎,未嘗一敗,當年你們突厥人是何等的厲害,可是最後還不是被我大唐軍隊擊敗,計策?哼哼,以弱擊強,你們居然輸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此時此刻,韋壽光不由的激動起來。他是一個紈褲子弟不錯,但是更是一個大唐子民,在這個時候,他連帶著這些日子的憤怒終於爆發,也顧不得此刻在野雞族大營之中,雙目通紅,冷冷的掃了一眼呼嚕達魯。大帳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眾多野雞族的戰士們都望著韋壽光,雙目中寒光閃閃,顯然只要呼嚕達魯一聲令下,就會將韋壽光斬殺當場,那些陪酒的歌姬舞女們好像也能感覺到大帳內的氣氛一樣,臉上露出蒼白驚恐之色。這些人可不是中原的那些文人墨客,能憐香惜玉,但是眼前的這些人可都是野獸,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人物。 「好膽色。」呼嚕達魯靜靜的看了一眼韋壽光,好半響,忽然哈哈大笑,指著韋壽光說道:「沒有想到公子居然還有些剛烈之氣,這倒是讓我沒有想到的,只是如此剛烈之人,卻讓我等做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這就讓人費解了。呵呵,這裡面的女子,要麼是我們搶來的,要麼就是你們韋氏贈送的,嘿嘿,你們也不見得比我們高貴到哪裡去,若非你們有一個好君主,這中原花花江山恐怕早就是我們突厥手中之物了。」 「可惜的是,你們永遠也不要想得到了。」話並不是韋壽光說的,聲音也不是在大帳內響起的,而是從大帳外響起的。聲音清朗,隱隱有一絲正氣衝霄而出,寬大而嚴正,只有一絲威嚴藏於其中。 「什麼人?」呼嚕達魯作為一族之長,警覺性很高,一發現不對,不由的將身邊的歌姬推開,一下子從身後抽出一柄大刀來。其餘的野雞族首領也紛紛抽出一邊的武器,死死的望著大帳處,臉上都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想這裡雖然不是野雞族的腹地,但是隨行的大軍也有近千人,但是敵人到了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都沒有發現,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偏偏發生了。難道是鬼神不成,也只有鬼神才有這樣的實力,不聲不響的進入大帳周圍。 「欽差大臣、大唐北都留守兼刑部侍郎,佩戴寒光劍狄仁傑是也!」大帳外,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 「狄仁傑是他!」韋壽光忽然發出一陣慘叫聲,聲音中是如此的絕望。他不曾想到,自己躲到這裡來了,還是被狄仁傑給找到了,這麼多的異族,居然被不聲不響的殺掉了。 「裡面可是韋壽光?」狄仁傑冷哼道:「你們可以出來了,若是再不出來,那就可以不用出來了。搭箭。」大帳之外,忽然現出一陣大光明,眾人透過大帳,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面有無數人張弓搭箭,而且都是火箭,顯然只要對方一聲令下,大帳內眾人都不能逃脫的。 第608章 狄仁傑的詐術 眾人無奈之下,只得掀開大帳,紛紛走了出去,這個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帳外已經遍佈大唐士兵,火光照耀下,明光鎧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大隊人馬之前,一個年輕書生穿著緋紅官袍立在馬上,在他一邊,還有一個中年將軍,面色黝黑,手執一柄大斧,神情極為威猛,而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在他們的身後,有百來十個人,身著黑色緊身衣,手上拿著一柄細長的短劍,立在身後,與其他士兵不同,各個都是低著腦袋,不說話,只有短劍上的鮮血緩緩滴下。在他們的腳下,還能看見不少的士兵躺在地上,這些士兵都是野雞族的族中,呼嚕達魯認識,這些人就是守衛大帳的士兵,沒有想到都死在這裡。 「狄大人,我們野雞族奉公守法,奉陛下之命,從突厥大草原遷徙到這裡,已經是大唐的子民,難道你們就這樣對待我們這些人的嗎?」呼嚕達魯面色一陣大變,指著狄仁傑說道:「難道你就不怕我們這次突厥遺民重新造反嗎?哼哼,恐怕到那個時候,你們大唐就不會像當年一樣,輕鬆的佔領整個大草原了吧!」 「狄大人,你斷案是很不錯,可是為什麼殺到這裡來呢?難道就不怕朝中有人彈劾你嗎?」韋壽光這個時候也反映過來,神情極為不滿,上前說道:「野雞族忠誠於陛下,忠誠於大唐,手下的士兵各個都是兇猛之士,你如此殺戮,豈不是違背了聖人的寬恕之道。聽聞狄大人飽讀詩書,難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 「你就是韋挺之子韋壽光了?」狄仁傑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本官此來,乃是奉皇命而來,韋壽光,你有什麼不滿,等進了刑部大牢再說吧!」 「哼哼,狄仁傑,不要以為你手執寒光劍就真的能代表天子了。你如此作為,根本就是公報私仇,胡亂栽贓。」韋壽光面色大變,指著狄仁傑說道:「就算你有寒光劍在手,卻調動如此多的兵馬,就是違制,狄仁傑,你想造反嗎?就憑借這一點,朝中的那些官員們就能請求陛下將你處死。本公子看你現在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在說吧!」 「是嗎?韋公子,本官倒要多謝你的關心了。」狄仁傑冷哼哼的說道:「你以為本官是這麼沒腦子的人嗎?面對這種情況,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本官既然調動兵馬,自然是有本官的道理。程將軍,你將自己的官諱報一遍。」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對一邊的中年將軍說道。 「敢叫韋公子知道,本將軍乃是欽命江南道行軍總管涼王麾下廬江總管程千里,今日奉陛下之命聽候欽差狄仁傑狄大人調遣。」程千里越眾而出。他雖然不知道狄仁傑到底想幹什麼,但是還是走了出來,認認真真的答道。 「什麼,奉陛下之命?涼王麾下軍隊?」韋壽光面色一變,指著程千里,說道:「你,你胡說,陛下遠在巴蜀,怎麼可能命令你們呢?怎麼會下聖旨?」韋壽光可不是蠢人,出身世家,對於官場上的一套自然是明白的很,一下就看出了這其中的問題。 「哈哈,說你蠢,你還不相信,不光自己自己蠢,就是你們關中世家也都蠢。」狄仁傑忽然哈哈大笑,指著韋壽光說道:「你們真的以為陛下此刻在巴蜀之地嗎?實話告訴你們,陛下此刻就在藍田大營,你們也不想想,陛下英明神武,大唐軍隊縱橫無敵,豈會是那西南蠻夷可以抵擋的,秦懷玉深得兵法要點,得秦將軍衣缽,又有大將軍等名將的教導,他守衛的崑崙鎮又豈是那麼簡單就被人攻破的,哼哼,他不過是奉了陛下之命,撒出的煙霧罷了,就是為了迷惑你們這些。哼哼,還真以為陛下走了,離開長安了,你們就可以胡作非為嗎?殺了欽命要犯,以為陛下的錦衣衛就不知道嗎?陛下之所以到現在才開始逮捕你們,就是準備將你們一網打盡,試問若不是你韋壽光,我們又怎麼會到這裡來呢?查到這野雞族的駐地呢?當然,這些也不能怪你韋壽光韋公子,因為你的老子已經招供了,不光是眼前的野雞族,還有剩下白馬族、青牛族、狼族等等這些與關中世家相互勾結的族中,在關隴道上殺人掠貨的族群都將會面臨大唐軍隊的打擊。」狄仁傑嘴角露出笑容,一臉的得意之色,好像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邊的程千里卻是心中大震,暗自驚訝的望著狄仁傑,心中暗思道:「難怪涼王殿下讓我們這些武將們遠離文官,原來這些文官們確實可怕,雖然武力不行,可是這嘴巴確實厲害,一張巧嘴,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紅的。顛倒黑白的本領確實很強悍。臉皮也是夠厚,夠黑。那韋挺等人何時曾經招供過,但是在狄仁傑口中說的居然像真有其事一般,果真是恐怕,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些異族人,是不是真的被韋氏所控制,若是沒有控制,這個計策不是沒有用了嗎?是了,狄仁傑並沒有說韋氏,而是說關隴世家,這些內遷到關隴道上的草原民族,哪個不與關隴世家有聯繫。狄仁傑這個人真是可怕,連這種方式都用出來,真是奸詐啊!」程千里一想到這裡,不由的用詭異的目光望著狄仁傑。 「你,你胡說。」韋壽光面色蒼白,心靈裡一下子受了重擊,顯然是接受不了狄仁傑的話語一樣。沒有想到的是,當今天子居然沒有去巴蜀之地,所謂的崑崙鎮被圍攻,危在旦夕也是假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迷惑關隴世家,讓這些關隴世家看到天子不在長安城,太子剛剛監國,經驗不足的情況下,貿然發難,而自己卻能趁機將關隴世家一網打盡。真是好狠毒的計策啊韋壽光只感覺眼前一片迷茫。 「本官何來胡說之言?」狄仁傑一臉平靜,冷笑道:「你與韋封二人在子時進入刑部大牢,殺了劉惠父子和前長安令吳能,然後事發之後,你父親為了避免追查,又殺了韋封,只是你是他的兒子,所以才讓你來關隴道上,與他以前勾結的異族人在一起。哼哼,更為可惡的是,你居然還殺了欽差大臣。真是好膽。」 「不是我殺的,是我父親命令我殺的。」韋壽光此刻哪裡分的清楚,狄仁傑言語中的真假,因為狄仁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好像他親眼所見一樣。這樣他哪裡還有什麼抵抗之心,情急之下,就趕緊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是與不是,本官會一一查清楚的。」狄仁傑聞言臉上頓時鬆了一口氣,暗自尋思自己這著棋是走對了。韋壽光可不同於韋挺,韋挺精通刑律,做事滴水不漏。就算逮到了他,他也會狡辯,拒不承認的。若非韋壽光是他的兒子,恐怕早就被他滅口了。可惜的是,這也他致命之處。韋壽光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紈褲子弟,狄仁傑還是有把握從他的嘴巴裡得到消息的。 「你們呢?」狄仁傑掃了呼嚕達魯一眼,說道:「劫掠商旅,殺人掠財,難道也是你們自己做下的嗎?可得想清楚了,你們要是主動做下的,那就是抄家滅族之罪,莫說是你們自己,就是你們整個野雞族都要面臨大唐軍隊的報復。」 「不敢欺瞞大人,我們這麼做也是無奈,想我們都是草原上長大的,騎馬放牧還是可以的,若是中莊稼卻是不可能的,朝廷雖然都有援助,可是運送到我們手上的已經沒有多少了,根本不夠全族人使用的,韋大人因此才找上了我們,讓我們幫他們做事。關隴道上劫掠的錢財大多都送給了韋大人。讓韋大人為我們提供酒肉和美女。」呼嚕達魯眼珠轉動,自認為已經聽清楚狄仁傑話語之間的意思,趕緊低著頭說道。 「可有證據?要知道,你若是誣陷朝廷大臣,其罪名也是不小的。」狄仁傑面色冰冷,右手按住了寒光劍,一邊的程千里也是寒光閃爍,死死的盯住呼嚕達魯,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好像對方一旦說錯了話,就會受到雷霆一般的打擊一樣。 「有,有,韋大人還有文書在此。還有大帳中的歌姬盡數是韋大人所送的。」呼嚕達魯趕緊說道。自己轉身進入帳中,片刻之間,手上就多了幾十封的書信,顯然這些都是韋挺送來的書信。恐怕韋挺打死他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異族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卻在暗地裡保留了來往的書信,有這一些書信,足以讓韋挺死上兩三次了。 「拿來。」狄仁傑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有了這些書信,這次出兵就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了。 狄仁傑打開一看,只見上面果真是韋挺寫給呼嚕達魯的信,只是讓狄仁傑驚訝的是,裡面卻沒有其他關中世家的書信。 「這裡面就這麼多嗎?」狄仁傑輕輕的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等就只有這麼多,已經全部拿出來了。」呼嚕達魯趕緊說道。此刻性命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呼嚕達魯哪裡還敢隱瞞。 「沒想到陛下居然在藍田大營。」韋壽光面如死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天子居然在漢中耍了一個花槍之後,再次回到了關中,而且事情做的是如此的隱秘,讓眾人都不知曉,如此一來,顯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天子之手,可笑的是,自己以及自己的父親都以為將事情做的天衣無縫,沒有想到的是,在天子眼中,這一切都是透明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就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耍大刀一樣,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對方隨便點出一隻手指就能將自己壓死。連帶著韋氏百年的基業都被葬送了。 「你整個叛徒。」韋壽光死死的望著呼嚕達魯,眼前的這個異族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在暗地裡留了一手,什麼時候,這些異族人也變的如此狡詐了,難道是因為呆在關隴道的緣故嗎? 「你們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狄仁傑掃了呼嚕達魯一眼,雙目中殺機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又掩藏了下來,將手從寒光劍中取了下來,對著眾人冷哼道:「每人先抽二十鞭子,然後押往大營,聽候天子發落。來人,綁起來,給我打。」 「來人,綁起來,打。」程千里再也不敢小瞧身邊的這個文弱書生了,這傢伙可是陰險的很呢先在這裡狠狠的抽了二十鞭子,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實際上,他並沒有答應什麼。可以想像,這些人本來是要被殺頭的,但是狄仁傑眼下卻需要他們來指認韋挺,所以暫且饒了一命,但是實際上,卻是將他們推給了天子,讓天子發落,這些人的下場還是難逃一死,只是時間向後推移了一番。看著呼嚕達魯等人放鬆的臉色,程千里更是嘴角露出冷笑,這些人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韋公子,你也跟我們走一遭吧不知道你是在哪裡說呢?」狄仁傑望著不遠處的韋壽光,說道:「只要你老實的交代清楚,就憑借你剛才在大帳的表現,本官會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幾句,或許你是不用死的,甚至就是你們韋氏家族也不會被滅族的。」 「我的父親可會有事?」韋壽光雙目中閃爍著希冀之色。韋挺不死,他韋氏就不會有事,韋挺一死,韋氏家族必定會衰敗的。 「這個本官不知道,韋公子,按照朝廷的律法,就是韋公子也難逃一死,本官看在你心中還有一絲良心的份上,才會像陛下求情,你難道還想得隴望蜀嗎?」狄仁傑冷哼道:「只要你在,只要你們韋氏的娘娘還在後宮,你們韋氏還有崛起的可能,但是若是你們韋氏一個人都不存在了,就算後宮還有娘娘存在,恐怕也沒有希望了吧韋挺韋大人雖然有罪,但是好歹是功臣,只要你交代清楚,陛下會酌情處置的。你若是癡心妄想,恐怕陛下雷霆之怒下,你們韋氏難逃滅族之禍了。」 「好,狄大人,我說就是了。」韋壽光面如死灰,深深的歎了口氣。勾結異族這種事情,已經相當於裡通外國,儘管此刻野雞族等異族都已經被盧照辭收服,盡數遷往內地,但是從他們的生活環境可以看的出,大唐皇帝對這些人並不怎麼樣,還提防的很。更何況,韋挺居然還勾結這些異族人,在關隴道上殺人越貨,也不知道有多少商旅都死在這些人手中,十幾年來,韋挺憑藉著壟斷關隴道上的商旅,日進萬斤,這樣的罪行,足以讓韋挺死上一百次的,甚至連韋氏家族都會連根拔起。狄仁傑答應留韋氏一隻血脈,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韋壽光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面對周圍的士兵,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整個關隴道都是你們韋氏所有嗎?」半響之後,狄仁傑掃了手中的文書一眼,皺著眉頭問道。 「不是。」韋壽光搖了搖頭,說道:「韋氏雖然家大業大,在關中世家雖然也是有名的,但是若是控制一個關隴道還是不可能的,整個關隴道都是一些大世家共同所擁有的,韋氏因為站在明面上,所以佔據了大部分而已。」 「可有文書?」狄仁傑又問道。 「小人並不知道。」韋壽光搖了搖頭,說道:「實際上,我們幾大世家雖然在一起合作,可是也是相互提防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這種情況,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世家與世家之間雖然相互合作,但是實際上,也是相互監視。 「程將軍,如今就看你了。沿途所有的異族,只要與這些名單上有關係,只要是有姓名的,盡數誅殺。」狄仁傑將手中的名單遞給程千里。 「狄大人放心,末將遵命就是了,哼哼,這些異族,末將可是從來就沒有對付過異族人。當年陛下征討突厥人的時候,下官這次可是要逮住這次機會了,多謝狄大人了。」程千里不由的哈哈大笑。隨手一揮,就見大隊人馬中分出數千人馬緊隨其後,朝遠處飛奔而走,顯然是攻殺沿途的那些異族的。 「我們回京。」狄仁傑望著手中的文書,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次他可是獲得大勝,因為憑借這手中的文書,就能幫助自己解決長安案件,總算是沒有白費太子的舉薦之恩。當然這一切,都要得到盧照辭的認可才是。誰也不知道天子的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或者是一個長安韋氏,更或者是整個關中世家,不過這一切都是與狄仁傑沒有多大的關係了。 第609章 收網 「可以開始了。這是陛下的手書。」宣德殿內,岑文本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一邊的魏征等人。那魏征的好奇的接過來一看,忽然面色大變。 「這個狄仁傑膽子也太大了,居然目無法紀,私自調動軍隊。」魏征不由的冷哼道。 「魏大人,老夫告訴你一個消息,狄仁傑的大軍是陛下允許可的,所調動的兵馬也是涼王回京的兵馬。」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這個魏征有的時候也過於剛正了一點。實際上只要事情辦成了,不就可以了嗎?何必計較那麼多呢?狄仁傑辦成了事情,那就應該加以獎賞,怎麼到了魏征口中,就變成了目無王法之輩了。 「涼王回京啦?」陳光蕊也驚訝的說道:「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說著就朝岑文本望了一眼,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岑文本能幹的出來,當朝的首輔大臣就算不吱聲,他也是首輔大臣,沒有人可以替代他的。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個岑文本還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等人。 「不光涼王回京了,陛下實際上就在藍田大營,不久之後,就會回到長安城。」岑文本又拋出了一個天大的消息,將二人從椅子上震驚的站了起來。 「什麼?」魏征和陳光蕊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岑文本的身上,見他不是開玩笑的模樣,不由的又坐了下來,這個天子又下了一部大棋,將所有人都囊括其中,所針對的對象無疑是關中世家。長孫無忌、韋挺等人都被算計在其中。這個天子可真是狠毒啊當年利用關東世家抗衡關中世家,崔仁師就是抗爭關中世家的主要人物及首腦人物,到了後來,又用長孫無忌等人抵抗崔仁師,斬掉崔仁師之後,關東世家衰弱,又扶持關東世家和江左世家對抗關中世家,如今天下即將太平,內無戰事,所以將手中的刀鋒對付關中世家。這次狄仁傑辦案,就是充當一個馬前卒的作用,將關中世家的官員一個又一個擊破。最後達到削弱關中世家的目的,為了此事,不惜以西南局勢作為誘餌,自己御駕親征,引誘關中世家出手,在關鍵的時候,反過身來,給予關中世家致命的一擊,打的對方猝不及防,才是最佳。如此看來,崑崙鎮局勢緊張也是一句笑話而已。 仔細想想也是,那秦懷玉乃是秦瓊之子,這位跟隨數位名將之後,號稱賽孟嘗的秦二哥又豈是簡單的人物,若是沒有兩把刷子也不可能有後來的成就,秦懷玉作為他的兒子,不但身兼秦氏武學,更是在武學中,接受了軍中數位名將的熏陶,這種人物,就算不能抵抗祿東贊和西南四路大軍,最起碼也不可能敗的那麼慘。可是,當初在軍報上,卻被描述的如此之慘,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天子用來迷惑他人的。甚至不久之後,天下人就會得到消息,崑崙鎮打了一次勝仗。兩人這下面色變了,還真不知道,這個天子手中還有什麼瞞住眾人的。 「這是秦懷玉從前線傳來的戰報。秦懷玉擊殺西南聯軍一萬人。」果然,一邊的岑文本又從身邊的文書中,取出一本紅色的奏章來,交給魏征說道:「這本奏章剛剛是從總參謀部傳來的消息,已經得到核實了。」 魏征和陳光蕊二人徹底無語了,這個岑文本或許知道這一切,這個時候,還拿來將二人的嘴巴堵住,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但是二人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只得連連點頭。口中稱讚不已,但是心中卻是暗罵著不停,暗自皺著眉頭。 「兩位,老夫也是不知道的。」哪裡知道岑文本好像看出了兩人的心思一樣,搖了搖頭,說道:「實不相瞞,老夫如此平靜,倒是因為老夫掌控著錦衣衛,消息比兩位知道的多一點,一段時間推論之後,才隱隱知道陛下的心思,但是此事太過駭人,就是老夫也只能悶在心裡面,不敢說出來。如今大局已定,老夫才會說出來,秦懷玉之所以能在崑崙鎮取得勝利,也並非早就算計好的,而是得到大軍援助之後,才取得了如此勝利。」 魏征和陳光蕊二人聞言默然不語,岑文本能說到這種地步,兩人哪裡還不明白,這個計劃乃是盧照辭自己制定的,從始至終,就沒有和岑文本商議過,更是沒有和宣德殿商量過。可以看的出來,此事若是要商量,宣德殿的人肯定會反對,此事太過駭人,盧照辭居然在算計關中世家,憑借手中的罪證,足以將韋氏一網打盡。 「好了,首輔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魏征皺著眉頭苦笑道。什麼是天威難測,這就是天威難測,看似宣德殿的幾位大臣與天子同心同德嗎,忠心耿耿,但是實際上,天子也不是對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絕地的信任,這種事情不就是沒有說嗎? 「還能怎麼做。陛下在藍田大營,其用意很是明白,就是讓此案按照正常程序走下去。讓狄仁傑一步一步的挖下去而已。」陳光蕊搖頭苦笑道:「我們在關鍵的時候,支持一下狄仁傑就是了。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韋挺的問題,而是整個關中世家的問題,這將會引起關中震動的。」 「不用怕,涼王在藍田大營,陛下更是坐鎮關中,這些人還能反上天不成?」岑文本冷笑道:「陛下當年曾說過溫水煮青蛙的故事。若是將一鍋熱水來煮青蛙,青蛙剛剛放在鍋裡面,就跳了出來,但是若是先放上溫水,然後將青蛙放進出,等到青蛙感覺到熱的時候,想跳出來就已經來不及了。眼前陛下用得就是這一招,等到關中世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還能造反不成?明日涼王的軍隊就會進京,掌控京畿。」說著岑文本又從懷裡取出一份奏章來,丟給陳光蕊。 「將此奏章刊發天下。明日我等去春明門迎接涼王殿下。」岑文本臉上一片冷峻之色,對陳光蕊說道。 「下官這就去辦。」陳光蕊接過奏章,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天子辦事,一環套著一環,將什麼事情都算計在其中,有涼王率領的大軍坐鎮,關中的那些世家哪裡還敢放肆,只能靜靜的看著狄仁傑將案情緩緩的攻破。最後聽從天子的處置。 「涼王回京了?」長孫無忌府邸內,一個白玉瓷杯跌落在地,摔成了粉碎,可是坐在太師椅上的長孫無忌卻是不知道,雙目睜的老大,臉色也瞬間變的蒼白無比。 「父親。」長孫沖面色大變,不知道如何是好。別看他在京師很有名氣,可是他卻知道,家中若是沒有長孫無忌,長孫府瞬間就會被人所吞併,他不知道自家的父親對涼王回京為什麼有如此大的反應,這打了勝仗,自然是要回京,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涼王這個時候回京,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長孫無忌卻是想的許多。十萬大軍返回京師,聲勢是何等的浩大,沿途的州縣必定是知曉的,可是到如今才傳來消息,由此可見,這些沿途的州縣必定是奉命而行。不得走漏大軍前進的消息,更為重要的是,這些大軍肯定是夜行日息,否則不可能掩藏的如此的好。 「狄仁傑那邊可有什麼消息了?」長孫無忌又問道:「他不是去了關隴道了嗎?野雞族如何?」 「回父親的話,還沒有消息傳來。想來關隴道距離長安城甚遠,我們的探子又不多,想來消息來的不會如此之快的。」長孫沖搖了搖頭。 「沒有消息,那就說明永遠是沒有消息了。」長孫無忌忽然歎了口氣,說道:「這個岑文本辦事可真是厲害啊一點餘地都不留。也不想想,天子會允許你去獨霸朝堂嗎?收拾了我們,剩下的你,還能蹦躂多少,真是愚蠢之人。」 「父親,現在該怎麼辦?」長孫沖趕緊問道。 「沒關係的,陛下心中明白的很,他擅長帝王心術,自然明白平衡和制衡的道理。岑文本做了首輔近二十年,朝中勢力很是強大,若是將我們關中世家削弱的話,剩下的岑文本也是不好對付的,岑文本此舉也不過是做無用功的。」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可惜了韋氏,韋氏牽扯太多了。」 「這個韋氏,可是與我們長孫世家?」長孫沖聞言面色一變不由的緊張的問道。韋氏和長孫氏關係甚深,可以說,韋氏一直就是長孫世家的盟友,交往甚多,一旦韋氏出了事情,狄仁傑會不會因為韋氏的事情牽扯到長孫世家頭上來,這讓長孫沖很是擔心,更何況,關隴道上的事情,並不是只有一個韋氏,就是他長孫沖,也牽扯其中。只是這些事情不能被長孫無忌知曉,否則的話,恐怕他不被狄仁傑逮住了,就被長孫無忌打死了。 「長孫世家內有你姑姑和太子殿下,何人敢動我們長孫世家?就是陛下也還是需要為父的,等待此事過後,你就會發現,為父可以做首輔大臣了。」長孫無忌冷笑道。 「那自然是好,那自然是好。」長孫沖聞言臉上的不安之色方才淡了下來,心中瞬間就轉過了無數個念頭。長孫無忌說的不錯,韋氏被削弱,關中世家的力量再次被削弱,盧照辭為了朝廷的穩定考慮,肯定會罷免岑文本,然後用長孫無忌來取代岑文本,或者讓長孫無忌官復原職,繼續平衡宣德殿。如此一來,何人敢對付他長孫沖。 「對了,韋挺有一幼女,正值芳齡,你去請王珪,讓他與你一起去求親。告訴韋挺,就說,日後你和此女所生之子,則一子為韋氏。」長孫無忌忽然淡淡的說道。 「是,孩兒這就去辦。」長孫沖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長孫無忌準備在危急的時候拋棄韋氏,但是又害怕被韋氏所連累,所以才採用這種方式,承諾日後將韋氏留一下一隻血脈,好繼承韋氏的家業。為韋氏留下一絲血脈。 「韋挺,老夫也是沒有辦法。」待長孫沖了走了出去後,長孫無忌輕輕的歎了口氣,對外說道:「準備一番,老夫準備入宮。」 「許大人,外面有人自稱是來自藍田故人求見。」洛陽城內,留守府邸,許敬宗正在裡面斷案,擺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上面所記載得更是駭人聽聞,只可惜的是,這一切對許敬宗並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敵人背後的實力很強大,強大的連許敬宗的引蛇出洞的計劃被人所識破,不但引蛇的假誘餌被殺,更是連帶著真的誘餌也被殺了。根據那些與洛陽殺人案有關的下人確認,昨夜死在洛陽城外的一個胖子就是指使他們殺人的劉進,可惜如今這個線索都已經斷了,或者說,還有一個線索沒有斷,那就是鄭仁基,可是想要逮捕鄭仁基可是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藍田故人?」許敬宗心中一動,趕緊說道:「有請。」實際上,他並沒有什麼藍田故人,平生之中,也只有一次跟隨盧照辭前往藍田演兵的時候,去過一次藍田,那個時候,周圍儘是軍營,哪裡有什麼故人之說。但是這個時候,能自稱是藍田故人的,必定不是一般的人。許敬宗一面命人在旁邊暗中保護自己,一面命人去請那個自稱故人的傢伙。 「呵呵,許大人這大唐上防護可真是嚴啊!」片刻之後,就見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此人面白無鬚,聲音之中隱隱有一絲尖細之色。 「秦公公。」許敬宗抬頭望去,不由的面色大變。眼前之人不是大內太監總管秦九道又是何人。更讓許敬宗驚訝的是,這個時候秦九道應該陪同天子征討在巴蜀之地才是,怎麼會在藍田呢?一個念頭瞬間在許敬宗腦海中閃過。面色頓時一變,暗自尋思道:「看樣子有大事要發生了。」 「哈哈,許閣老,多日未見,風采依舊啊!」秦九道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說道。這個許敬宗老當益壯,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卻是面色紅潤,猶如壯年一般,不得不佩服他的養生之道。這一點就是在滿朝文武之中,也是無人可以與之相媲美的。 「秦公公謬讚了。」許敬宗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說道:「秦公公,可是有陛下的聖旨前來。」他張口也不問天子此刻在什麼地方,只詢問是不是有聖旨,這就是他的聰慧之處,若是其他的官員,必定就會詢問天子在何方。 秦九道點了點頭,這個許敬宗品行雖然不行,可是這眼睛,這心思卻是靈巧的很,難怪天子也不管他的秉性,就讓他做了宣德殿的輔政大臣,就是這股靈巧勁,恐怕朝廷中也沒有人能夠比的上的。 「陛下只是讓老奴前來告訴閣老,可以收網了。」秦九道笑呵呵的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來,許敬宗伸出雙手,恭恭敬敬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過著寫著「收網」兩個字,這兩個字正是盧照辭的親筆手書。 「微臣遵旨。」許敬宗不敢怠慢,趕緊點了點頭,朝西南方向拜了一拜,方才站起身來,又朝秦九道問道:「秦公公,懷英此去長安,多日不見消息前來,這個時候收網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呵呵,閣老放心,狄仁傑狄大人在程千里將軍的陪同下,已經去關隴道剿滅那些異族盜匪去了。弄不好這個時候已經回藍田大營了。」秦九道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莫名之色。 許敬宗卻是面色大變,雖然秦九道並沒有說明什麼,但是許敬宗還是能從他的言語之中感覺到了一絲信息,雖然只有這一絲信息,足以讓他膽戰心驚,當初所猜想的一切瞬間就浮出腦海來,臉色一陣蒼白。 還真是讓他給猜著了,無論是洛陽大案也好,或者是長安的案件也好,在他們的背後都是很有黑手,但是真正的黑手不是這些人,而是躲在這些人之後,高高在上的天子。天子為什麼這麼做,事情也變的簡單明瞭,就是要將整個關中、關東世家一網打盡。更為重要的是,眼下看來,還真弄不好已經成功了。 一想到這裡,許敬宗心裡頓時害怕不已,他害怕的是天子的手段,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與之相抗衡的。 「呵呵閣老,老奴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辭了。」秦九道好像沒有注意到許敬宗的異狀一樣,笑呵呵的說道。 「下官恭送秦公公。」許敬宗聞言一愣,趕緊笑呵呵的說道。如此模樣哪裡像一個宣德殿大臣,好像那秦九道是宣德殿大臣一樣。 「呵呵閣老,忘記了一件事情,那鄭麗婉已經被封為才人了。」秦九道忽然對許敬宗說道。許敬宗面色一僵,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秦九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第610章 天子威嚴,豈容挑釁 「這下事情大發了。」許敬宗面色一僵。秦九道這次是給自己出了一個大問題。他知道鄭麗婉美麗多姿,是長安城內有名的美女,自從鄭仁基來到洛陽之後,每日上門求親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鄭仁基都沒有答應,其心思別人不知道,也只有鄭仁基自己知道,如今倒好,鄭麗婉居然成了皇帝的才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才人,可是也是陛下的女人不是,這個鄭仁傑也就變成了皇親國戚,更為可笑的是,眼下這個鄭仁基更是涉足在洛陽貪污腐敗案中,按照道理,這個鄭仁基就算不死,也是不可能看到外面太陽的,可是如今卻成了皇親國戚,讓許敬宗不知道如何對待此事了。 「來人,知道鄭仁基鄭大人現在到什麼地方了嗎?」許敬宗摸了摸腦袋,對身邊的士兵問道。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解決呢按照許敬宗原來的想法,只要鄭仁基一回洛陽,立刻下大獄,然後讓錦衣衛的人詢問一番,必定能讓鄭仁基開口,詢問出他背後之人,這下好了,許敬宗只能搖了搖頭。 「回大人的話,下午就能到洛陽。」士兵輕輕的問道。 「下午老夫親自去迎接他。」許敬宗想了想,終於決定換一種方式對待鄭仁基。既然他的女兒成了才人,那是不能得罪他,也只能暗中與他接觸了。誰讓他有一個好女兒呢許敬宗搖了搖頭。看樣子有個好女兒。也能在最關鍵的時候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鄭仁基坐在馬車上,眉頭緊鎖,雙目中露出一絲憂色,望著身邊的護衛,雖然是護衛自己的,但是鄭仁傑卻能看的出來,這些人是來監視自己的。自從自己被派到趙郡之後,鄭仁基就有這種感覺,自己的事情暴漏出來了。只是沒有證據而已,否則的話,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早就將自己捉拿歸案,如今倒好,趙郡之事還沒有解決,就被召回洛陽,還派出了大批的軍隊前來護衛。鄭仁基就感覺到不妙了。但是他卻不能不如此,只能緊隨其後,回到洛陽,因為他的家人妻子,他的宗族都是在洛陽,他若是出了事情,他的家族都會跟著倒霉,所以他明知道不妙,還是跟著這些士兵踏上返回洛陽的道路,隨行的還有趙郡李氏的嫡系族人,都是在這些士兵的護衛下,朝洛陽而來。 「難道就這樣被發現了?」鄭仁基搖了搖頭。他不明白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是如何發現自己,更是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當初盧照辭為什麼會下令赦免自己,讓自己官復原職,而且是參與查案裡面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將自己捉拿回洛陽,這讓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或許洛陽城能尋找到答案吧!」鄭仁傑望著遠處的洛陽,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如何面對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 很快洛陽在望,洛陽還是原來的洛陽,只是這個洛陽城已經不是自己的洛陽城了,往日的洛陽留守,即將成為階下囚,這次階下囚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 「哈哈鄭賢弟,可是讓老夫好等啊!」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許敬宗?」鄭仁基面色一變,驚訝的朝外望去,只見馬車之前,城門之下,站立的不是許敬宗又是何人,只見他面色紅潤,下巴下的花白的鬍鬚理的一絲不亂,笑呵呵的站在那裡,在他身後,還有一些東都的官員正在那裡迎接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鄭仁基一下子迷糊了。怎麼眼前的局勢與自己想像的不一樣呢?按照鄭仁基看來,自己一進洛陽城,就會被人抓入大牢,面對的是手段凶殘而多樣的錦衣衛,豈會受到如此禮遇,許敬宗親自來城門迎接。 「閣老。」鄭仁基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一見如此模樣,只能將自己心中的一絲懷疑放了回來,緩緩的走下馬車,朝許敬宗拱了拱手,說道:「下官如何能當閣老親迎的。」 「呵呵,當得,當得。」許敬宗哈哈大笑,上前扶著鄭仁基哈哈大笑道:「仁基啊先到我府上去,老夫已經準備了酒菜,你我邊吃邊談。」 「還有李氏家族的人。」鄭仁基掃了許敬宗一眼,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異樣來,心中稍安,趕緊指著隨後而來的趙郡李氏族人說道。 「哼統統關入大牢中,聽候審判。」對於趙郡李氏,許敬宗可是沒有任何客氣,大手一揮,就見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衝了上去,將隨行而來的趙郡李氏的人員盡數捉了起來。看的鄭仁基面色一變,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誰讓這個趙郡李氏確實有問題呢? 「走,走,仁基,跟著老夫走吧!」許敬宗看也不看趙郡李氏一眼,就拉著鄭仁基朝城門裡走去。鄭仁基只能歎了口氣,緊隨其後。 「仁基啊一路可是辛苦了,老夫這年紀大了,受不了風沙,懷英呢已經去了長安,處理長安的案件,你我三人,也只能你走一遭趙郡了。」讓鄭仁基驚訝的是,這個許敬宗拉著他就行走在洛陽大街上,就算身邊有馬車,他也不坐,就是不做馬車,也可以騎馬啊可是許敬宗好像是沒有看見這些一樣,只是拉著鄭仁基行走在這個與長安朱雀大街相似的天街之上。周圍有士兵開道和護衛。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的百姓看著熱鬧。鄭仁基雖然驚訝,但是也只能緊隨其後,任由許敬宗拉著,心中卻是在思量著,這個老傢伙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哈哈鄭大人,多日不見,可是讓小王好等啊!」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對面人群一讓,眾多士兵也停了下來,就見不遠處,一隊士兵護衛著一個年輕胖子站在那裡,背後還有一輛明黃色的馬車,不是魏王盧承泰又是何人。 「參見殿下。」許敬宗和鄭仁基見狀,趕緊上前拱手說道。 「閣老,沒想到你是如此愛護下屬啊鄭大人回來,還要你親自迎接。」盧承泰擺了擺手,走上前笑呵呵的說道。 「既然是同僚,自當如此。呵呵王爺,看你的氣色,可是好了許多了。」許敬宗低著頭說道:「陛下一旦知道,心中必定高興。」 「小王也是這麼想的。」盧承泰哈哈一笑,望著鄭仁基說道:「鄭大人,不知道最近可有令嬡的消息啊小王早就聽說長安三大才女之說,令嬡才名也是小王仰慕已久,這次來洛陽,沒有見上一面,領教一下令嬡的才氣,可是讓小王很是失望啊!」 「令嬡?」許敬宗在盧承泰和鄭仁基兩人臉上掃了一眼,心中頓時一歎,眼前的這個魏王如此禮遇鄭仁基,恐怕是衝著鄭麗婉來的,可惜的是,這個鄭麗婉已經成了皇帝的才人了,盧承泰這個兒子也是不可能得到的了。 「勞殿下惦記,小女尚在長安。」鄭仁基趕緊說道。 「許大人,您看,小王來洛陽多日,都是鄭大人接待的,這次小王想做個東,請鄭大人一敘,不知道閣老個願意。呵呵小王年紀也不小了。這個君子,您也知道。」盧承泰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許敬宗眉頭一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若是以前,這個要求他倒是可以答應的,誰知道魏王最後會不會得到鄭麗婉,但是眼下卻是不可能的,鄭麗婉已經成了才人。更何況,自己如此來迎接鄭仁基那是有自己的考慮,若是讓鄭仁基離開自己,恐怕不是自己所想的。當下拱了拱手說道:「王爺,若是以前,老臣自當遵從,但是鄭大人遠去趙郡查案,這次回來,可否讓他先將趙郡的事情交代一番,如此一來,也能盡快結案,然後,再讓鄭大人去您府上,王爺,您看如何?」 盧承泰聞言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小王的錯。此事當以國事為重,小王疏忽了。小王在洛陽的日子還長,日後再與鄭大人一敘就是了,就不打擾閣老了。小王這就告辭。」 「恭送殿下。」許敬宗和鄭仁基不敢怠慢,趕緊低頭相送。盧承泰卻是擺了擺手,逕自上了馬車,緩緩而去。 「走吧仁基,這個魏王殿下可是好說話啊!」許敬宗望著盧承泰離去的背影,點了點頭,說道:「到底是皇室血脈,自然是不凡。老夫在長安城的時候,就聽說魏王殿下禮賢下士,今日一見,卻不想更是一個癡情種子,可惜了,可惜了。」一邊的鄭仁基好像是有心思一樣,好像沒有聽見許敬宗所將的話一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臉上更是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經過魏王這麼一鬧,兩人卻是不好再在大街上走了,各自上了馬車,朝留守府邸走行去。 「鄭大人,今日就你我二人,周圍可沒有人,請吧!」留守府後花園內,涼亭中,許敬宗指了指四周說道。 鄭仁基掃了四週一眼,卻見一些護衛都是站在屋簷之下,距離這個涼亭有數丈之遠,兩人在這種見所交談的話語,別人根本就聽不見,當然這不是鄭仁基所驚訝的,他所注意的是,這些士兵都是許敬宗帶來的禁軍,他不明白的是,許敬宗為什麼這麼做。難道是有什麼機密不成?當有如此嚴密。 「閣老,為何如此?」鄭仁基輕輕的問道,他也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低著頭問道。 「仁基啊在你來之前,上午的時候,陛下讓秦九道秦公公來了。告訴老夫一句話,就只有兩個字,你知道哪兩個字嗎?」許敬宗望著鄭仁基幽幽的說道。 「還請閣老賜教。」鄭仁基面色一變,臉色變的蒼白無比。 「收網。」許敬宗坐了下來,說道:「本來,老夫是準備等人一進洛陽城,就將你送入大獄的,想必那些錦衣衛會幫助老夫,不,幫助陛下得到他所需要的東西。但是,老夫卻沒有這麼做,你知道為什麼嗎?」 「還請閣老賜教。」鄭仁基輕輕的搖搖頭說道。 「令嬡已經成為陛下的才人了。」許敬宗輕輕的說道。他的話就如同一聲霹靂在鄭仁基耳邊響起,震的鄭仁基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不是很驚訝。」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令嬡為才人,而他的父親卻是朝廷的一個大貪污犯,為陛下即將處置的對象,仁基啊是不是很驚訝。老夫也很驚訝,只是這就是天子。老夫很嫉妒你,你雖然犯下了大錯誤,可是有令嬡在,就是陛下也不會將你怎麼樣的。說吧此事是你主使的,或者在你的身後還有其他人。」 「閣老不是知道了嗎?」鄭仁基苦笑道。 「老夫知道是老夫知道,你自己說出來那是你自己說出來的,這是不一樣的。」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還告訴你一件事情,狄仁傑已經去了長安,手執寒光劍,率領大軍平了關隴道所有的盜匪,抓住了韋氏之子韋壽光。仁基,你恐怕想不到吧這些都是在陛下的預料之中。你知道陛下現在在哪裡嗎?」 「陛下並沒有去前線?」鄭仁基雙眼一亮,驚訝的說道。 「陛下就在關中。涼王殿下率領大軍,護衛左右。」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這個天下就是陛下的掌握之中,陛下想幹什麼事情,不是你我可以阻擋的。天下唯一能下棋資格的,只有陛下,而不是我等。你們所做的事情,陛下都是看在眼中的,只是並沒有說出來的而已。眼下陛下已經決定收網了,仁基,你還不說出來嗎?」 「陛下準備怎麼辦?」鄭仁基雙眼望空,好半響才輕輕的說道。 「關隴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個韋壽光就能牽扯出韋氏,一個韋氏就能牽扯出整個關隴世家。」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還記得那個趙士達嗎?他不但是趙郡李氏的女婿,是你們關東世家的人,更是與關中世家關係很大,還有弘農的血案,狄仁傑來信說,是韋氏所為,至於長安城內的劉惠父子和吳能這個前長安令,也是被韋挺所殺。關隴世家這次不知道能留下多少。」 「閣老,關隴世家如此,關東世家難道就不是如此嗎?」鄭仁基苦笑道:「一個李氏可能牽扯出許多東西,一個鄭氏更是如此。陛下這是準備借這次機會,將整個關中、關東世家一網打盡啊可笑的是,我們關隴世家、關東世家一直以來陛下手段全無,在削弱世家之後,為了朝廷的平衡,就不會再對世家加以削弱了,沒想到,還是沒有看清楚陛下的用意。」 「陛下天威豈是我等可以看的見的。」許敬宗不屑的說道:「仁基啊陛下是古往今來最聖明之主,若是其他君主,或者說,是生存在太平盛世的君主,就算是再怎麼聖明,也不會如此,惟獨陛下,仗著手中的刀槍,硬是打下了一片天下,見慣了前隋末年的情況,出身世家,更是理解世家的那一套,先有家族後有朝廷的思想,太平盛世兼併土地,橫行鄉里,胡作非為,亂世之中,勾結亂匪,甚至興兵造反,這樣的世家,豈會允許存在。陛下可是想的清楚,若是世家之禍,在陛下手中不能得到解決,落到太子手中,不過是一個太平天子而已,長孫無忌、王珪都是他的長輩,其他的世家之主都與太子有很大的關係,太子如何能下手,唯有陛下,才有如此魄力,才有如此膽略,能徹底的解決此事。仁基啊你們選擇這個時候和陛下相抗衡,都是錯誤的。可笑,你們這些世家之主,前面有崔仁師,後來的長孫無忌都以為能在陛下一朝能獨攬朝綱,或者以世家來取代皇權,卻不知道,陛下豈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若是陛下年長,這些人或許能耗得起,可惜的是,如今的陛下正值壯年,這種情況豈會發生,皇權威嚴,豈是任何人都能挑戰的。」 「閣老所言甚是。」鄭仁傑歎了口氣。 「所謂世家平衡,也不過是一般的君主才會做的,陛下仗著三尺劍縱橫天下而不敗,豈會被這個黨爭,世家所左右。既然不能讓你們這些世家聽話,那就將你們這些世家盡數除掉。一日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那就十年。陛下可是有時間。」許敬宗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冷笑道:「可笑你們這些世家都蒙在鼓裡,以為這還是建國之初,那個時候陛下就算擁有天下,但是能治理天下的人才卻是沒有,就算有終南書院,也遠遠不夠,所以才會允許你們世家存在,可是如今呢?書院遍佈天下,每三年就有百餘人成為人才,參與朝廷對天下的管理,世家人才雖然很多,可是陛下卻是棄之不用,因為他已經有替代的對象,哪裡還需要你們這些世家。你們不明白局勢,這才是失敗的根本。」 第611章 招供 「是啊!」鄭仁基點了點頭,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選擇與天子對著干的,但是眼下卻是不可能再選擇了。 「仁基,你也是世家之主,而且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人,鄭氏家族數百年錢財的積累,也不知道有多少,你又何必,去貪污那麼點錢呢?」許敬宗又好奇的問道。 「閣老並非世家中人,又如何知道世家中人的苦楚呢?」鄭仁基深深的歎了口氣,苦笑道:「世家雖然看上去風光無比,但是實際上,背後的酸甜苦辣又有多少人知道呢?作為一家之主,若是一個普通的世家之主,整天只知道在家族中作威作福,我鄭氏還能支撐數代,但是偏偏遇到了我,又遇到了陛下這樣的人物,更是要遷都洛陽,閣老,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要是你做鄭氏家族的族長,你會怎麼做?」 許敬宗也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鄭仁基,鄭仁基說的有道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一旦在其位,就要為整個鄭氏考慮,以前鄭氏家族和關東世家一起,斗天,斗地,斗皇室,斗關中世家,才有了今天的關東世家。天子雖然一直都削弱世家的力量,世家也只能在夾縫中生存,關中世家還好,因為處在京師,力量雖然被限制,但是還是能在限制中增長,關東世家卻要倒霉了。不但要面對皇室的打擊,還要面對關中世家的打擊。如今好不容易,天子即將遷都洛陽,關東世家也可以佔據地利,雖然在貞觀一朝或許發展不大,可是貞觀之後呢?就可以憑藉著地利快速的發展了。 黎民是來了,可是黎民前的黑暗卻是很難度過的,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候,關中世家對關東世家的打擊那可是不遺餘力的。弘農一案,不就是關中世家對關東世家的誣陷和栽贓嗎?韋挺等人對關東世家是如此的打擊,為的就是在朝廷遷都洛陽之前,天下的眾多世家中已經沒有關東世家這個名詞。只有這樣,關中世家才能因此在朝廷中佔據有利地位,無論天子採取什麼樣的措施,關中世家都能立於不敗之地。平心而論,鄭仁基並沒有做錯什麼? 「仁基,說說吧在你的背後是什麼人?」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你若是專門是弄些錢財,肯定不會如此的,說說吧!」 「閣老,此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再追究下去對誰都不好。」哪裡知道鄭仁基卻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可以追究下去的,一旦追究下去,你我的性命都難保。我聽說當初狄仁傑進攻見陛下的時候,陛下曾經賜予了一件墨寶給狄仁傑,閣老,您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陛下親筆手書難得糊塗四個字。」許敬宗笑呵呵的說道。話音一落,面色頓時變了變。 「仁基,這與此案有關係嗎?或者說,陛下知道你們背後之人?」許敬宗眼珠轉動,各種想法就在腦海裡轉了起來。他這個老狐狸一向都是如此,辦事小心翼翼,不敢觸犯了自己任何的利益。他潛意識中感覺鄭仁基話語之間有問題。 「閣老,你問的越多,自己就涉足其中,閣老,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問了。」鄭仁基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其實不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恐怕誰也不好過,就是陛下自己也很難辦。閣老,您明白了嗎?」 「涉及皇室?」許敬宗面色蒼白,坐在那裡,雙目無神。一下子呆呆的坐在那裡,自古以來,皇室都是一個禁忌,誰辦事也不想涉及到皇室,可是如今倒好,自己辦的這個案子居然涉及到皇室,這下就讓許敬宗處在一種難以下手的尷尬處境之中。 「閣老真聰慧。」鄭仁基笑呵呵的說道。只是臉上隱隱可見一絲譏諷之色。 「就算是涉及到皇室又能如何?皇室宗族又有多少?仁基啊這件事情,你是真不該涉足其中。」許敬宗忽然站起身來,歎了口氣說道:「陛下所說的難得糊塗,實際上,還有另外一種解釋,該糊塗的時候就糊塗,不該糊塗的時候,就不能糊塗,官場上的人,又有幾個能難得糊塗的呢?此案關係重大,你一個鄭氏家族能扛的起來嗎?」 「閣老,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就算是陛下最後知道了結果,又能如何呢?有些人他也是不會辦的。」鄭仁基苦笑道:「到了最後,還不是我們這些人來替罪的嗎?閣老,我不讓你知道也是為了你好。真的要查下去,就算將那個人繩之以法了又能如何,陛下最後還是要放了他的,連帶著你我都是要倒霉的。閣老,還不如現在放手,陛下要辦的也僅僅只有我一個人而已,閣老辦成了此案,也可以交差了,我鄭仁基就作為閣老立威的對象,這不是很好的嗎?」 許敬宗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思索之色,說句實話,鄭仁基這種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可以說是,三方都會得利的。鄭仁基因為有個好女兒,可以免於一死,背後之人也可以不用出現,而他許敬宗也辦成了此案,在宣德殿裡也算是站穩了腳跟。可以說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他是誰?」可是許敬宗一想起龍椅上的那個人,心中一絲僥倖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個皇帝可是一個眼睛裡放不下一粒沙子的人物,他老人家高高在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若是稍微有點不認真的地方,自己在天子眼中印象可就差了許多了。更何況自己只是一個斷案的人員,只要將結果查出來就可以了,至於以後的事情,即使不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也是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了。 「閣老真想知道?」鄭仁基搖了搖頭,說道:「他就在這洛陽城中。閣老,你敢過去找他嗎?呵呵依照閣老的智慧想必知道他是誰了吧!」 「是他?」許敬宗的臉色終於變了,一下子站起身來,面色蒼白無比,好半響才點了點頭,說道:「難怪你會為他的手下,也只有如此,你們關東世家才有興盛的可能性。仁基啊你倒是打了一個好算盤啊他可以借助你們關東世家的力量上位,而你們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擴充自己的實力,對付關中世家。也難怪,整個洛陽的錦衣衛都廢掉了,他的號召力,確實能做到這些。」 「閣老,現在你大概是知道了吧!」鄭仁基搖頭苦笑道:「下官也是沒有辦法,太子殿下身後是一些什麼人,這一點滿朝文武之中,沒有人是不知道的。我關東世家若是不如此,以後就算朝廷遷都洛陽,也沒有我關東世家的立足之地。閣老,您不是世家中人,又如何能理解下官的苦衷。」 「不,老夫能理解。」許敬宗這個時候也平靜下來了,淡淡的說道:「沒有想到,此人居然有如此魄力,在這個時候,還想著扳倒太子,取而代之。平日裡禮賢下士,也是有目的的。也不知道他經營了多長時間了。」 「殿下才能絲毫不在太子之下。他有如此的心思也是正常的。」鄭仁基搖了搖頭說道:「這與世家中的情況一樣,都是如此,為了爭奪世家之主,哪裡還在乎其他,各種手段無所不用,拉攏我等也是正常的。」 「哼,天子之子各個都是不簡單的角色。又豈是他一個。」許敬宗不屑的說道:「以前的章懷太子、蜀王等等都是如此,就算是大殿下也絲毫比他差不了哪裡去。如今東宮之位已經定下來了,就算是蜀王立下戰功無數,名聲絲毫不在他之下,也是老老實實的呆著,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又有何等功績,也居然想著太子之位,簡直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這種人也值得你為他賣命?他若是成了太子,陛下辛苦創下的江山,若是落到這種人手中,才是大唐真正的不幸。」 「閣老也不必如此說。」鄭仁基不屑的說道:「當今太子又有何功績,他的背後不照樣是有關中世家支持的嗎?若不是關中世家支持,他能坐上太子之位?世家之大永遠也不可能滅亡的。陛下就是因為看到關中世家都支持太子殿下,才會讓他成了太子。」 「仁基啊仁基,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太子能成為太子,真的是如此嗎?」許敬宗搖了搖頭,苦笑道:「太子之所以成為太子,因為他是陛下的延續,不可否認,太子殿下的執政理念是與陛下相同的,你想像看,到如今了,關中世家也是危在旦夕,你可看見了太子殿下給狄仁傑下過一道手諭的,可曾詢問過此案的辦案過程?陛下一直是在削弱世家,太子殿下可曾求過一次情的啊?太子殿下心中極為明白,世家永遠是帝國的毒瘤,若是不剷除世家,大唐遲早會成為前隋一樣的帝國。」 「閣老,此事的箇中詳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現在決定該如何是好?」鄭仁基搖了搖頭。到了這個時候,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因為雙方的立場都是不一樣。一個為世家之主,一個雖然也是官宦之家,但是到底也只是有些名望而已,並不是像鄭氏一樣,傳承了數百年之久,雙方的觀點等等都是不一樣的。說什麼都是不可能的。 「此事老夫自然會有老夫的考慮。」許敬宗皺了皺眉頭,冷冷的掃了鄭仁基一眼,說道:「鄭仁基鄭大人,以後沒有老夫的手令,或者陛下的聖旨,你還是留在這院子裡吧!」說著就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出了花園。鄭仁基雖然很可恨,但是他有句話是沒有說錯了,眼下這件案子牽扯太多,而且還牽扯到了皇子,這讓許敬宗很難辦。若是其他的宗室子弟,許敬宗自然不會將他們放在心上,可是這位可是皇子,更是涉及到奪嫡之爭,這讓許敬宗不知道如何是好。歷朝歷代,凡是牽扯到這種事情的,無論是哪個臣子,最後都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因為皇子就是皇子,皇帝再怎麼英明神武,可是說到底,他也是血肉之軀,也會有父子親情。這樣一來,最後倒霉的就會是這些大臣們。許敬宗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稟告天子,就會讓天子為難,若是如同鄭仁基所說的那樣,此案就到此為止,固然天子是沒有關係,他許敬宗也能避免落入漩渦之中,可是太子那裡呢?世上是沒有不透牆的風,此事日後太子還是會知曉的,一旦知曉自己將他的對手放掉,太子豈會饒過自己。 「大人,去哪裡?」不知不覺中,許敬宗忽然被一個聲音驚醒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到了留守府外來了。在自己身邊的正是自己的馬車,數位親兵正站在那裡,顯然是以為自己要出去。 「傳令,去見魏王。」許敬宗想了想,猛的上了馬車。這個時候,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心思,更是不可能走回頭路了,若是可以的話,他寧願不想要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頭銜,寧願做他的清貴官員,也不願意插足奪嫡之爭。皇室多風雨,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哪怕是太子之位早就定下來了,可是仍然還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眼前的這個魏王也是如此,太子之位就只有一個,這些皇子們各個都想。必然會引起爭鬥。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可憐自己這些臣子們,還得四面討好,四面躲避,生怕捲入其中了。可是在朝廷中做官,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誰都想往上爬,往上爬的最快的莫過於立功,立功之大莫過於從龍或者救駕。這個時候投奔一個皇子,等到皇子登基的時候,就是回報的時候,這一點,從岑文本身上就能體現的出來。在作為宣德殿首輔大臣之前,誰知道他岑文本是何人,或許岑文本是一個有才能的人,但是要是讓他爬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位置,恐怕也得十幾年的時間,但是盧照辭一登基稱帝,他與李靖一文一武,坐鎮朝堂之上,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岑文本這個傢伙成為從龍登頂的最佳典範。 許敬宗話音一落,周圍的親兵面色頓時變了變,所謂的傳令,那可不是一般的命令了,許敬宗是欽差大臣,隨身的護衛多達數百人之人多,若是普通的拜訪,領上數十名御林軍就足以,但是一旦涉及到傳令,那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那就涉及到官面上的事情了,隨行的護衛都得出發了。 「呵呵閣老遠道而來,小王有失遠迎了。」梅園還是當初的梅園,盧承泰還是當初的盧承泰,並沒有因為許敬宗周圍的士兵而有任何的改變。 「下官見過魏王殿下。」盧承泰可以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但是許敬宗卻是不敢。他緩緩的走出馬車,正了正衣冠,然後上前拱了拱手,倒是按照朝廷官員拜見親王的禮節。 「閣老何必如此客氣呢?」盧承泰雙眼一瞇,也頓時變了顏色。只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笑呵呵的上前迎道:「走,走,閣老,小王已經在梅園中準備了一些酒菜,正好享用。」 「如此甚好。」許敬宗點了點頭,有轉身對周圍的親兵說道:「最近洛陽城中盜匪叢生,你們雖然是本官的護衛,但是王爺既然在洛陽城,卻是以王爺為重,爾等即可進入梅園中,把守住梅園中各個的要道,不能讓任何匪徒驚擾了魏王殿下。」 「閣老,這?」盧承泰面色終於變了,洛陽是大都市,地處要道,精兵無數,豈會有什麼匪患之徒,狄仁傑這麼說哪裡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顯然是為了監視自己。 「魏王殿下,請吧!」許敬宗卻是沒有理會盧承泰,逕自朝梅園中走去。盧承泰見狀眼珠轉動,最後甩了甩手袖,冷哼了一聲,緊隨其後,就朝梅園中走去,周圍的幾個文士見狀,相互望了一眼,也不敢說話,各個臉色凝重,緊隨其後。這個許敬宗可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你們都退下吧!」梅園中,一處涼亭中,許敬宗早就坐了下來,掃了盧承泰身後的幾個文士一眼,冷哼道:「爾等可在府中選擇一處住下,但是卻不能出梅園半步,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氣了。」 「閣老大人?」 「都退下。」其中的一個文士正待說話,卻見盧承泰擺了擺手,說道:「想來閣老是有要事與本王商談,你們先退下吧汪先生,替本王招待他們。不能讓我魏王府有失禮之處。」說著掃了許敬宗一眼。 第612章 攤牌 「閣老,今日前來,恐怕是有其他的事情吧!」盧承泰坐了下來,望著許敬宗幽幽的說道:「孤不明白,閣老為什麼這麼做?能否請閣老說個明白。」盧承泰指著旁邊的御林軍護衛說道。言下之意,卻是很明白。 「狄懷英已經在長安收網了,關中大族韋氏與弘農一案有關,韋壽光奉韋挺之命,毒殺了劉惠父子和吳能三人。」許敬宗淡淡的說道:「過了今日,洛陽、長安兩案也就結束了,老夫這個欽差大臣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繼續回長安當我的宣德殿大學士了。」 「哦恭喜閣老,賀喜閣老。沒有想到國朝出現如此大的案件,居然是韋氏所為,真是沒有想到啊想韋挺深的父皇信賴,更是太子的肱骨之臣,卻不曾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人物。倒是可惜了。」盧承泰面色一變,臉上頓時現出驚訝之色來。 許敬宗見他還不承認自己是洛陽一案的主使,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殿下想必沒有聽明白,韋挺是與長安一案和弘農一案有關,但是與洛陽一案的關係並不大,他並不是洛陽一案的主使之人。」 「那閣老的意思?」盧承泰面色一陣大變,驚訝的望著許敬宗說道。 「殿下何必明人面前裝糊塗呢?」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鄭仁基背後是什麼人,殿下難道不知道。實話告訴殿下吧鄭仁基什麼都說了。殿下何必不承認呢?」 「承認什麼?許大人不會認為此事孤也有關係吧或者說,孤是鄭仁基背後之人?」盧承泰猛的站起身來,望著許敬宗冷哼道:「許大人,你要知道,孤乃是皇子,你如此言語,可是冒犯了皇子,這個罪名你擔當的起嗎?哼哼,真是好笑,鄭仁基一句話就能斷定孤的罪名?孤乃是堂堂皇室親王,天子的嫡親血脈,豈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污蔑的。閣老,你相信一個犯了貪污罪名的臣子,也不願意相信孤王,閣老可是好心思啊呵呵孤差點忘記了,閣老能成為閣老,狄仁傑能有今日,可是與太子殿下有關係,你不會是想朝孤身上潑髒水,就是為了討好太子殿下吧哼哼,許敬宗,告訴你,孤不吃你這一套,就是你說了,父皇英明神武,也是不會相信你的。」 「陛下相信不相信,老臣並不知道,但是老臣卻是相信了。」許敬宗淡淡的說道:「忘了告訴殿下了,鄭仁基的女兒鄭麗婉已經被陛下冊封為才人了。」 「哦。是嗎?那很不錯啊!」盧承泰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來,雙目中隱隱有一絲不安來。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之中,這個許敬宗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盧承泰腦海中盤旋著,如何解決眼前的事情。 「殿下,東宮之位早就定下來了,太子殿下仁孝,數次監國,治理國事井井有條,深得陛下喜歡。雖然是為太子,可是卻是深的帝王心術,這樣的太子,陛下豈會輕易廢掉?」許敬宗搖搖頭,說道:「若是陛下不喜歡太子的話,豈會讓岑大人的女兒嫁給太子殿下,呵呵,老臣這些年只是一個清貴文人,遠離朝廷中心,但是看的卻是比殿下清楚。陛下對於太子的心思,要遠追當年的章懷太子的時候,讓當今太子拜李靖大將軍為師就能看的出來,陛下這是在培養太子殿下在軍中的親信,而執掌武學,為副山長更是如此,這也是為太子殿下執掌軍隊做準備的,試問當年的章懷太子,可曾為副山長?由此可見,陛下已經認定了太子的人選,殿下又何必節外生枝呢?」 「閣老,這些又能說明什麼呢?」盧承泰不屑的說道:「能登上那個皇位的人,一定是父皇最優秀的兒子,皇位若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傳承下去,如何能保證帝國萬年昌盛?看看前李,李淵為什麼將李世民等人爭奪皇位的事情看在眼裡,卻是不加以阻止呢?不就是因為他要在眾多兒子當中,選取一個最佳的皇位繼承人嗎?我大唐也是如此,要繼承大唐萬里江山,豈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皇位之爭那是肯定存在的,當年章懷太子就是如此,如今的盧承烈也是如此。」 「所以你就製造了洛陽一案?」許敬宗冷哼哼的說道:「魏王殿下,您在長安城內,禮賢下士,比當年的蜀王殿下名聲還要好。可是讓老臣沒有想到的是,在殿下的心中,在殿下的背後,還有如此心思。殿下,洛陽一案涉及到數百位官員,這些官員是怎麼死的,殿下,你可知道,這數百位官員家中,也是有妻子老小的,就被你一下子被滅掉了。殿下,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些嗎?殿下,那些修建洛陽宮殿的人,都是窮苦百姓,殿下,若是沒有仁慈之心,如何能治理天下。」 「爭奪天下自古如此。閣老經歷了三朝,難道就不知道這裡面的奧秘嗎?」盧承泰不屑的說道:「我的父皇當年不也是如此嗎?爭奪皇位,哪裡還在乎那麼多,閣老,你不是皇室中人如何理解皇子之間的一切。呵呵,你看著吧就算父皇知道了孤的一切,也只是會默許的,否則的話,當年我的大哥、二哥與章懷太子爭奪太子之位的時候,父皇難道就不知道嗎?不,他知道這一切,但是他卻沒有出來阻止,這就說明了問題。閣老,父皇是支持我們這些皇子們的爭鬥的,因為任何一個皇帝,都希望有一個最強的兒子,能將自己的江山繼承下去,讓他富強而昌盛,能萬國來朝。閣老,這些,你都是不懂的。」 「恰恰相反。殿下,老臣與你知道的想的恰恰想法。」許敬宗冷笑道:「殿下,你知道這個時候陛下在什麼地方嗎?」 「在什麼地方?」盧承泰冷笑道。 「就在關中。」許敬宗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陛下已經回到了關中。哼哼,恐怕殿下永遠也不會想到吧殿下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陛下的眼中,只是陛下是藉著這次機會要收拾兩大世家。這個時候殿下涉足此事,殿下,您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父皇在關中?」盧承泰一下子給驚呆了,沒有想到貞觀天子居然在關中,更是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切居然都是在貞觀天子的算計之中。 「殿下,你是不可能成為太子的。因為你與世家的關係實在是太近了,陛下是不會允許一個與世家關係很近的人成為太子的。因為陛下一生都是與世家相鬥,豈會允許殿下與世家相交?無論是關中世家也好,或者是關東世家也好,都是陛下要剷除的對象,您說陛下會讓您作為太子嗎?就憑借你在洛陽這麼一鬧,數百位官員都死於非命,如此狠毒的人,若是成為太子,是我大唐的大不幸。殿下若是成為太子,大唐的百官們都會生活在恐怖之中,都會時刻擔心著殿下什麼時候,將這些人給毒死。殿下精通左道之術,這些並不是帝王心術,再看看太子殿下,正大光明,爭與不爭,太子殿下自有分寸,這些殿下您有嗎?」 「許大人,你說這些有用嗎?」盧承泰冷笑道:「你將這些告訴我的父皇吧讓他處置我吧孤就不相信,」 「你。」許敬宗面色一變。這也是許敬宗很鬱悶的地方,若是此事僅僅只是涉及到鄭仁基,許敬宗也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處置,秉承天子的意志,將整個關東世家盡數緝拿歸案,藉著這次東風,可以徹底解決關東世家的事情,加上關中的狄仁傑,就能輕輕鬆鬆的解決天下最難啃的世家。可是如今不同了,關東世家之中,居然出現了魏王盧承泰,這是他想不到的,也不是不敢想像的,雖然說王族犯罪,與庶民同罪,說的倒是有道理,但是實際上,也僅僅只是說說而已,道理上行的通,可是實際上,卻是行不通的,帝王血脈豈是說殺就殺的。所以許敬宗親自來了。 「怎麼,閣老,讓你為難了?」盧承泰冷笑道:「我是父皇的兒子,父皇豈會殺了他的兒子,許敬宗,你錯就錯在,不該將此案查下去。這天下說到底還是我盧氏的天下,我父皇的天下,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還有那些死去的官員,若非他們沒有一點貪念,豈會被孤收入囊中。說的徹底點,這些人都是想著從龍之功,死有餘辜。」 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不是這些人有貪念,豈會被盧承泰所利用。盧承泰這點倒是說的沒錯,可是盧承泰一口氣殺了這百十位官員,也足見他的狠毒之處。 「殿下,你好自為之。」許敬宗站起身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笑道:「在陛下一朝,或許陛下是不會將殿下如何,因為殿下是陛下的兒子,但是太子繼位以後呢?太子會饒了殿下您嗎?若是老夫,這個時候,就向陛下請罪,或許陛下還會念及父子親情,饒了殿下一命,也免得到時候太子殿下秋後算賬。」許敬宗再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剩下盧承泰端坐在那裡,臉色蒼白,眼珠連轉都不轉一下。 就在許敬宗進入梅園的時候,在遠方的長安城中,許多大臣都是雲集在東宮門前,紛紛敦請太子出來。此刻關隴道上喊殺聲震天,這種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這些關中世家哪個不與關隴道上的那些盜匪們有很大的關係,就算是沒有關係的,此刻關隴道上的一切,讓關中長安到西域所有的貿易都停止了,哪個殺人還敢行走在那條道上,據膽大的商人前來報信說,整個關隴道上,被狄仁傑殺的血流成河,一個部落一個部落的被滅,那些異族人所組成的部落,僅僅只有一些小部落或者是躲在與關隴道很遠的部落沒有遭受屠殺,其餘的部落盡數被殺。這下可好了,一下子,殺的那些異族人,還有一些關隴世家的商人膽戰心驚,沒有想到這個敵人,膽子是如此之大,手段是如此的狠毒,別看他是一個書生,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殺起人來也是不含糊。 「太子不見,我們就去城門,看看狄仁傑這個惡魔有和資格手握寒光劍。」人群之中不知道是何人大聲的叫嚷起來。 「對,對,既然太子殿下不管我們了,不如我們自己去見狄仁傑。寒光劍乃是天子之劍,不是殺戮之劍,狄仁傑仗著陛下所賜的寒光劍,如此血腥殘暴,若是這個時候,讓他回了長安,長安城必定是血流成河,到時候,哪裡還有我們立足的地方。」人群之中,不時的傳來一陣陣怒吼之聲,這些人被狄仁傑給殺怕了。 隨著一大群人出了東宮,朝春明門而去,今日狄仁傑將從西域歸來,從春明門而入,這些人顯然是想去城門處給狄仁傑好看。 「殿下。您看這些人是不是太過於緊張了。」東宮府邸內,岑文本等人聚集一樣,就是長孫無忌等人也都在列。那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望著盧承烈說道。 岑文本掃了長孫無忌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並沒有說什麼,也不必要說什麼,長孫無忌表面上是說這些人,但是實際上,卻是在說狄仁傑,狄仁傑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殺的連岑文本都驚訝,儘管他隱隱知道什麼,可是他還是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了。關隴道上的異族人有多少人,最起碼有數十萬眾,如今被狄仁傑橫掃了一圈,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整個關隴道上的異族人這次可是吃了大虧了。 「哼哼真不知道這個狄仁傑膽子是哪裡來的,這殺性也太大了一點。寒光劍是有點特權不假,可是也不能這麼殺法吧!」魏征不滿的說道。 「呵呵,這些人若不是有殺人掠貨的事情,狄仁傑也不會舉起寒光劍的。」陳光蕊笑呵呵的說道:「雖然殺的人數是多了一點。呵呵!」 「哼老夫看這個狄仁傑,就是有預謀的殺人。」長孫無忌冷笑道:「這些異族人難道都是該殺的嗎?老夫可是聽說了,那狄仁傑殺人可是不管婦幼老弱,這些異族人孩子只要高馬鐙的都是被殺之列。隨行的軍隊也毫無軍紀可言,欺凌女子之事時有發生。這個狄仁傑到底也是文人出身,怎麼殺起人來居然是如此的殘忍。」 「殿下,老臣也以為,這個狄仁傑殺人太過狠毒了,不符合大唐的利益。」王珪瞟了一眼長孫無忌,說道:「這些異族人就算是有點過錯,也不能如此對待他們。想陛下征討草原突厥人,將他們打敗了,為了分化突厥人,所以才將這些異族人分部遷移到關隴各地,以藉著時間來消磨這些人的意志,讓他們徹底融入我華夏民族,如今才多少年,狄仁傑又不顧朝廷的決定,對這些人大肆殺戮,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傳到草原上去,恐怕那些突厥人又要鬧事了。到時候,有要出動大軍,平定這些傢伙,這個狄仁傑,倒是一個惹禍精,殿下,老臣以為,這種人不應該留在京師,狄仁傑年紀尚輕,不弱讓他去下面鍛煉幾年,然後才調回來,輔佐太子殿下,到時候,想來他也成熟了不少了,足以擔當重任了,殿下以為如何?想他調動萬餘大軍橫掃整個關隴道,這些兵馬哪裡來的,那是陛下用來護衛關中的大軍,這個時候被他調走了。萬一關中再出現一次叛亂,那該如何?這個狄仁傑辦事考慮的太不周全了。」王珪不聲不響的說道。儘管這些都是為了狄仁傑考慮,可是眾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這是在否定狄仁傑所說的一切,將狄仁傑調出京師,恐怕不久之後,對狄仁傑的處罰還會加深。王珪這是慢慢的對付狄仁傑而已。手段顯的更加的陰毒。 「閣老,狄仁傑手中的兵馬是哪裡來的?」盧承烈忽然輕輕的說道。他口中的閣老,在整個東宮之中,只有一個人才有這個特殊,那就是岑文本。 「涼王殿下半個月前從南方歸來,十萬大軍也進入藍田大營中。狄仁傑手中的兵馬正是涼王所派。」岑文本淡淡的說道。 「什麼?涼王?」大殿內眾人頓時面色一變,長孫無忌和王珪二人更是面色蒼白,嘴唇直顫抖,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想到涼王盧照應居然出現在藍田,更是沒有想到的是,涼王進入關中已經有半個月之久,到如今才從岑文本口中說了出來。消息落後的讓兩人吃驚。 「哦原來是涼王叔回來了。」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想來狄懷英也並沒做錯什麼啊!」 第613章 被拋棄的韋氏 涼王調動軍隊誰敢說話,就是長孫無忌等人也是面色發白,更是讓他們吃驚的是背後的問題。盧照應率領大軍還朝,但是卻沒有通知長安方面,而是呆在藍田大營中,這本身就是一個不正常的表現。按照親王不能干政的原則,盧照應應該是避嫌才是,而且這也是他一向的表現,只要在長安城內,他雖然領著左翊衛大軍,但是卻僅僅是掛著牌子而已,平日裡,非奉詔根本不會管理左翊衛大軍中的事務,而今,他若是避嫌的話,在還朝的那一刻起,他就應該丟下大軍,來到長安城,一方面敘述功績,等候天子的聖旨,可是他卻是坐鎮藍田大營,出沒詭秘,根本不讓人知道他的行蹤,這就是有問題了,一方面或者他是有謀反之心,這一點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後一個可能性了,那就是奉詔而行,天子下了聖旨,讓盧照應領著十萬大軍坐鎮藍田大營,甚至下了聖旨,讓盧照應領軍與狄仁傑相配合,如此一來,那更就說明問題了,狄仁傑橫掃關隴道那是得到天子的聖旨,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長孫無忌膽戰心驚,不由的與王珪相互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害怕來。 天子設局了。瞬間一個念頭在大殿內眾人腦海裡想了起來。就是陳光蕊等人也用吃驚的眼神望著岑文本,不為首輔,就不知道天子的心思。眼前的岑文本顯然是得到盧照辭的信任,否則的話,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掩藏到現在了。 「懷英要回來了,孤準備去迎接他,眾卿以為如何?」盧承烈忽然又說道。 「如此甚好。」那長孫無忌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見岑文本張口就說道。長孫無忌聞言只能用憤怒的眼神望著岑文本,他如何不知道,盧承烈此舉的含義是什麼。太子親自迎接自己的屬下,這是何等的榮耀,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狄仁傑的功績,日後誰還能藉著此事來攻擊狄仁傑呢長孫無忌本來是想藉著阻止盧承烈去迎接狄仁傑,然後找個機會攻擊狄仁傑,但是卻不曾想到,自己還沒有說出話來,就被岑文本給否決了。雙目中頓時露出憤怒之色,冷冷的望著岑文本,卻不曾想到,岑文本只是淡淡的掃了長孫無忌一眼,雙目淡漠,根本沒有任何的神情。讓長孫無忌心中一動。 「好了,既然如此,就下去準備吧首輔大人和孤一起吧!」盧承烈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到長孫無忌身上,說道:「舅舅,你先回去準備一番,然後上孤的輦車吧!」 「老臣謝過殿下。」長孫無忌神情一動,趕緊說道。心中卻是激動不已。站起身來,得意的掃了岑文本一眼,卻見岑文本臉上不見有任何神情,頓時氣的臉色發青,好像自己的一拳頭打在空處,好無力道可言。當下冷哼哼的甩了甩衣袖,出了東宮。其餘大臣見狀也紛紛出了東宮不提。 「父皇回來了?」盧承烈待眾人走了之後,猛的一下站了起來,望著岑文本說道。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殿下這段時間做的不錯,想來陛下也放心了。」他說的放心是指盧承烈這段時間以來,關門閉戶,雖然處理朝政,但是卻從來不干涉狄仁傑辦案,無論狄仁傑辦案走到哪一步,無論那些官員們如何請求處罰狄仁傑,他都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這一點,足以說明盧承烈長大了。 「這個太子之位真是不好坐。」盧承烈顯然是聽清楚岑文本言語中的意思來,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回過神來,坐了下來。盧照辭耍了一個回馬槍。將整個天下的人都給耍了,哪裡是去出征了,分明就是呆在關中,坐在一邊,觀看天下風雲,同樣,也在看著自己這個兒子的表現。一旦出錯,盧承烈不敢想像,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雖然最後自己忍受住親情、友情、戀情的煎熬,忍受住對臣子的猜疑,並沒有干涉此事,但是誰也不知道,最後居然是這麼一件事情。 「大唐江山是陛下一手創立,當年陛下披荊斬棘,到如今還征戰在外,才有了大唐的盛世江山,陛下豈會將江山輕易的交給一個無能之輩?陛下自然是要對後世的帝王認真考慮,否則的話,豈不是對不起當年的浴血奮戰?」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這太子之位雖然坐起來不舒服,可是那些皇子們卻是都想著坐上這個太子之位,做這個東宮之主,當然,當年的章懷太子除外。這位主,最不喜歡的就是坐上這個位子了,他可是寧願在鄉下,找個地方教教書,做個教書匠。」岑文本若有所思的望了盧承烈說道。 「閣老可是知道什麼?」盧承烈面色一動,不由的緊張起來。顯然對岑文本所說的事情極為緊張。 「殿下為太子,為正統,何必如此緊張呢?」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老臣只是隨口提了提而已,讓殿下身居太子之位,不能得意忘形。只要您在太子之位一日,就不要忘記了,什麼都是有可能的。記住老臣的話,謹慎、恭順、勤政,有此……,足以讓殿下立於不敗之地。」 「孤知道了,可惜了孤的舅舅。」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岳父,您說父皇會如何處置我的舅舅呢!」 「這個老臣並不知道。想來輔機雖然有過錯,可是也算是功臣,陛下也是一個念舊之人,不會對輔機做什麼的。殿下放心就是了。」岑文本自己也搖了搖頭,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天子之心豈是那麼容易就能猜的到的,誰知道盧照辭此刻在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撫太子,讓他靜心等候。有的時候,拼的就是耐力。誰的耐力長久,就能取得勝利。 「長孫兄,風雨欲來啊你可準備好了?」東宮之外,王珪追上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眉宇間更是一片憂色。這個老江湖已經感覺到事情的不對了。盧照應這個平日裡不參與朝政的傢伙,此刻居然做了狄仁傑的幫手,派遣軍隊幫助狄仁傑橫掃整個關隴道,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可是偏偏就出現了。更為重要的是,關隴道上的事情,王珪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太原王氏可是與此事有著很大關係的。如今關隴道上出了事情,弄不好會牽扯到太原王氏的,這一點,不得不讓他憂心忡忡,剛才在東宮的時候,他是不好說話,但是此刻出了東宮,長孫無忌和他又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自然可以交心交肺的了。 「韋氏看樣子是保不住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韋氏與那些異族人交往太深了,聽說韋挺的兒子韋壽光就去野雞族避難去了。那野雞族可是狄仁傑第一個剿滅的部族,有這一點,就足以讓韋氏有滅門之禍。」 「那我們?」王珪面色一僵,微微有些緊張的說道:「我們與韋氏的聯繫也是比較密切的。這萬一?」 「沒有萬一。」長孫無忌冷笑道:「韋挺可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將他那個懷有身孕的小妾送給你了。他的腦袋瓜裡打什麼算盤,老夫會不知道?王兄,那個女子你可得小心照顧了,照顧好他,我們就沒有任何事情。想我們一個為太子的舅舅,一個是太子的親眷,就這兩點,就足以讓你我在這次風波中不會出問題,那韋挺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會讓他的小妾留在你那邊。你若是對那小妾如何如何,恐怕韋挺第一個咬出來的人就是你了。太原王氏也算是數百年的世家,號稱千年王氏,或許就有可能倒在這個韋挺身上了。」 「長孫兄說得話王珪明白,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陛下的心頭也太狠了一點,我們世家久存世間,自從當年漢朝時期就已經存在,皇室就算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將我們怎麼樣的,如今大唐才立國多少年,陛下就想著剷除世家,若真是如此簡單,歷史上的那些雄才大略的君主會允許世家存在這麼長的時間嗎?真是膽大妄為。」 「他可不就是膽大妄為嗎?不過如今的大唐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些皇朝了,有著很大的不同,王兄,這點不得不承認,天子還是有著他過人的長處的,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讓狄仁傑放心大膽的去查,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因為這個時候的大唐根本就不怕我們這些世家鬧起來。若是說有錢的話,你說整個天下的錢財比我們世家的錢財要多的多,朝廷這些年都是在征戰中度過的,但是那些軍隊所俘獲的金銀財寶可是不計其數,加上前隋所積累的東西,不是我們這些世家可以比擬的,就這一點,使的他在錢財方面佔據了上風。而更為重要的是,歷代王朝之所以不敢得罪世家,因為能治理天下的人才都是出自世家,若是剷除了這些世家,就沒有人能替天子治理一天下了,可是如今呢?治理天下的人才還少嗎?再過幾年,那些通過科舉考試而爬上的書生們,朝廷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安排了。他難道還怕人才不夠,官員不夠?這個天子可是不同反響,當年能從李氏手中奪取皇位,確實有幾分手段,科舉制度在他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策劃了。興建終南書院可不是為了得到一些好名聲,實際上,就是為他培養人才的,到如今用來對抗世家的,當年他就準備好了,要與世家相抗衡,離開了這些世家,他照樣有人才,照樣能治理天下。只是他很穩重,到如今才露出他的獠牙來。攤丁入畝,利用強大的軍隊,逼迫那些世家們交出多餘的土地來,然後一步一步的削弱世家的實力,到如今更是想徹底的將世家剷除,可真是狠毒啊!」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讓他就這樣得逞不成?」王珪臉上也露出焦急之色。經過長孫無忌這麼一分析,他也感覺到事情的不妙之處來,天子也是在溫水煮青蛙啊煮到現在,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動手了,因為世家是沒有多少還手的力氣了,更為重要的是,此刻若是盧照辭藉著這個機會發難的話,恐怕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天子佔據了正統,不是我們能抵抗的。韋氏被滅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任何人都是不可能解救的,誰敢上去說話,就會牽扯到誰,誰的家族就會被天子所滅。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唯有什麼都不做,沒什麼都不能說。唯有如此,我們才有可能借的機會生存下來,沒有千年的王朝,但是卻是有千年的世家,這個道理天子是懂的,我們更懂。既然貞觀一朝不成,那就等到太子登基,太子一朝若是不成,那就在將希望寄托於後世之君,總有一天,世家會再次崛起的,只要世家中人在,就是有希望的。王朝有可能興衰,但是世家卻是不一樣,我們有深厚的底蘊,這是王朝所不能具備的。只要我們靜觀其變,慢慢的侵蝕著大唐江山,總有一天,這天下還是世家的天下。」 「也只能如此了。」王珪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見韋挺。向他說明這一切。哎,犧牲一個韋氏,而保存整個關中世家,也是划得來的,只是日後恐怕要看關東世家的眼色行事了,好不容易借的機會,可以佔據一點上風,這下又反過來了,等到朝廷遷都洛陽之後,這些關東世家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你以為他們能好到哪裡去嗎?」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天子既然下定決心要剷除我們關中世家的話,他們關東世家也逃不掉。雖然不知道狄仁傑是怎麼懷疑到我們身上來的,但是那個狄仁傑既然能懷疑到我們身上來,而且將洛陽一案拋在一邊,這就說明問題了,說明在洛陽那邊許敬宗早就做好了準備,能將洛陽的案件處理的妥當,想那洛陽的案件與哪些人有關。」 「關東世家?」王珪驚訝的說道。臉色更是變得蒼白無比。 「好大的棋局啊!」長孫無忌也歎了口氣,說道:「這麼大的局,恐怕也只有天子能做的出來的,你我都是下不出來的。」 「他的心也太大了一點了。」王珪冷笑道:「妄圖將關中、關東世家盡數裝進去,也不怕吃飽了撐的慌。」 「他的胃口可是大的很呢?只是他難道就沒有想到嗎?他的人不在關中,不在長安,難道太子就能撐的住場面不成?」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可惜了,這些人都是異族人,若是漢人,倒是可以借的這個機會鬧上一鬧。走吧太子還等著老夫,和他同乘輦車呢?放心,只要有太子在,我們就不會有事情的。」 「但願如此了。」王珪見狀也只能點了點頭。在他心裡卻是沒有多大的把握的,誰讓盧照辭這個天子辦事從來就是不按照常理來呢?心機深沉這四個字足以說明盧照辭為人來。縱觀他從發跡到奪取江山,就能看的見,此人辦事,也許剛開始的時候,別人是看出此事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或許當時還有人會譏諷他,但是到了事後,卻發現他的每一步棋都是有著深意的。都能在關鍵的時候起很大的作用。 興辦武學是這樣,在軍中培養了一大批優秀的軍事指揮將領,這些人都是天子門生,忠於皇室,使的軍中上下都為天子所統帥,無人能反抗天子,使的盧照辭有絕對的軍事權力,辦起事情來,顧忌也就少了許多了。歷次改革或者紛爭,盧照辭不都是靠著武學得力量結局的嗎?想當年盧照辭興辦武學的時候,還被人不理解呢?認為自家的行軍打仗的本領是不能輕易傳出去的,如今誰又敢說這麼做是不對的呢? 至於終南書院更是如此了。聽說當年天子興建終南書院的時候,盧氏都是集體反對了,更是卡住了盧照辭的錢財,幸虧天子手中錢財不少,才能將書院辦下來。當年長安城中也是有不少世家嘲笑盧照辭的,就是當年的李氏也是如此。可是如今又如何呢?這些窮苦的讀書人,都已經成了盧照辭對抗世家大族的利器。誰說這天下離開了世家就不行了,有了這些讀書人,天下照樣能治理的繁華昌盛。 天子行事,只有到了許久之後,才能明白對方的心思。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若是可以的話,絕對不能和天子對著幹。天子是不能惹的,因為你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樣的底牌在那裡等著你。 第614章 出大事了 「懷英,多日不見,可是清減了不少了。」城門之下,太子盧承烈領著文武百官早早的等候在一旁。 遠處狄仁傑騎在馬上,一見盧承烈,趕緊滾鞍下馬,大踏步的走過來,拜倒在地。此人雖然是一個文人,但是多日的軍旅生涯,加上殺伐果斷,也讓他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絲勇武之氣,迎面而來,還有一絲殺氣,只是盧承烈顯然沒有被此事所驚駭,只是微微一愣,但是還是走了上前,將狄仁傑扶了起來。 「拜見殿下,殿下,陛下就在親軍之中。」狄仁傑大聲的說道。只是最後幾個字卻是趁著站起來的瞬間在盧承烈耳邊響了起來。 「懷英辛苦了。」盧承烈面色微微一動,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笑呵呵的對狄仁傑說道。既然盧照辭是裝扮著親兵的模樣回來的,那顯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盧承烈自然是明白這裡面的奧秘,哪裡敢點出來。 「不敢有勞殿下相迎。」狄仁傑趕緊點了點頭說道。他知道盧承烈之所以前來迎接自己,也是為了做給天下人看的,因為他想學自己的父皇一樣,當年李靖出征,每次還朝的時候,都是親自出來迎接李靖的。 「太子殿下,見到王叔,就不歡迎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炸雷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卻見遠處飛奔來一隊人馬,身形健壯而高大,背後的大上寫著「車騎大將軍盧」的字樣,不是涼王盧照應又是何人。 「王叔。小侄見過王叔。」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歡喜的神色來。其餘的眾多大臣也紛紛山呼涼王千歲。 盧照應卻哈哈大笑道:「太子,回去吧都回去吧!」說著小眼睛朝一邊護衛狄仁傑的親兵隊伍中掃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來。盧承烈將這一切都記在心裡,頓時知道自家父親所在的位置了。 「既然王叔都下令了,小侄遵命就是了。」盧承烈不敢怠慢,趕緊對眾人說道:「眾卿都散了吧散了吧孤與懷英還有要事商談。」說著就不與眾人說話,就逕自上了一邊的戰馬,連輦車都沒坐。笑話,自家老子騎著戰馬,哪裡輪到兒子坐輦車的。盧承烈弓馬嫻熟,騎上戰馬也穩妥的很,招呼盧照應和狄仁傑就上了上馬,在一干親兵的護衛下,朝長安城內呼嘯而去。留下了一乾麵面相覷的大臣們。 人群之中,長孫無忌面色發白,狠狠的捏了一下拳頭,他剛才可是作著輦車來的,按照道理,等下還可以坐著輦車回東宮,這樣一來,就能表明他長孫一家仍然是太子面前的紅人,如今倒好,太子連輦車都不坐了,自己就騎上了戰馬,將自己這個舅舅拋在一邊,一時間成了長安城內的笑話,讓他如何不怒。他彷彿看見了周圍一干大臣的譏諷的神色來,讓他恨不得此刻找個地洞鑽進去。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盧承烈這麼做,是有他的苦衷的。 「兒臣拜見父皇。」東宮內,盧照辭滿面陰沉,坐在椅子上,盧承烈領著岑清影和王娟前來拜見,至於狄仁傑和盧照應卻是呆在偏殿。這個時候,根本進不了正殿。 「起來說話。」盧照辭臉上陰雲滿面,聲音也是冰冷而無情,讓跪在地上的盧承烈心中忐忑不安,但還是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待在一邊。 「清影,你和王娟先行退下。」盧照辭掃了夫妻三人一眼,最後落在岑清影身上,淡淡的說道。 盧承烈心中一驚,暗自思索著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否則的話,天子說話怎麼會如此模樣。岑清影更是擔心的朝盧承烈望了一眼,卻是不敢怠慢,心中歎了口氣,領著王娟就進了後殿。 「當年大唐初定,朕剛剛從李氏手中奪取了天下,內部有李氏眾人的反對聲,這些人躲在暗處,時刻要朕的性命,而在外面,突厥人磨刀霍霍,數十萬鐵騎興兵南下。通過陰山小道出其不意之間攻入長安城下,那個時候的長安城城牆殘破,有些地方戰馬都能跳進來,這個時候章懷太子出世了,因為一方面是皇后所出,另一方面,朕是害怕長安萬一陷落的話,還可以遷都洛陽,洛陽乃是關東世家的聚集地,立他作為太子,可以讓關東世家的人輔佐他,於是朕就立他做了太子,本來朕是不準備立太子的,哎後來,朕為了大唐江山,征戰天下,戰無不勝,但是對這個太子的教導方面卻是差了許多,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朕一心都想著剷除世家,但是你的兄長與世家之間關係相當的密切,後來崔仁師造反,朕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廢了他,又立你作為太子。其實,想必你也知道,想做太子的人還是有很多的。」盧照辭望了盧承烈一眼說道。 「兒臣知道,還有大哥、二哥都是如此。」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不錯,承祖、恪兒當年都是對太子之位嚮往已久。只是後來,朕貶了承祖,到如今還在西域吃著風沙呢?至於恪兒,如今恐怕還在溫柔鄉里吧!」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朕這麼做就是讓你能安穩的繼承江山,坐穩東宮之位。二來,也可以告訴你的那群兄弟們,不要再鬧了。這樣一來,對大家,對朝廷,對天下都是好事。哎朕當這個皇帝還是很稱職的,但是若是朕當個父親,恐怕是最不稱職的了。」 「父皇,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兒臣無能,讓您生氣了?」盧承烈有些緊張的問道。在心裡,他隱隱的猜出點什麼來,但是又不敢去確認。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說道。 「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記掛在心上。」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太子,朕問你,若是有人一口氣殺了百餘位官員,你當如何,這些官員都有貪污之罪的。」 「百餘位官員?貪污之罪?」盧承烈震驚了,這個時候他還不明白,那他也就不是太子了。盧照辭的眼光也是有問題的。貪污的官員雖然很可恨,但是按照其貪污的金額大小,來判處罪行,但是除掉數額巨大的,一般都是罪不至死,這些百餘名官員中,盧承烈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貪污了多少,但是也知道,這裡面大部分人是罪不至死的。如今這些人盡數被殺,顯然是不合理的。但是他不敢說什麼,因為他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做的,按照盧照辭剛才的口氣,恐怕這件事情是自己的那幫兄弟們做的。若是如此的話,自己說什麼都不聽了。 「你看看吧!」盧照辭面色冰冷,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一本奏章來,扔給盧承烈,說道:「這是許敬宗從洛陽呈上來的奏折,也就是這封奏折,讓朕不得不從藍田趕到長安來。否則,朕這個時候已經達到漢中了。」盧承烈這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趕回了長安,原來是因為此事。按照盧照辭的意思,此事已經涉及到皇子了,就是盧承烈自己也不好處置。 盧承烈不敢怠慢,趕緊將奏章打開,仔細的看了起來。越開越是驚心,臉色則是更差了。嘴唇直哆嗦,若非盧照辭站在跟前,恐怕早就開始罵娘了。上面記載的是鄭仁基所招供的,還有許敬宗和盧承泰的一些對話。雖然盧承泰並沒有說什麼,但是從他與許敬宗之間的對話,就可以看出,盧承泰是此事的直接指使人,洛陽貪污案,還有那些百餘名官員的死,都是他弄出來的,真是膽大包天,真是罪在不赦。更讓盧承烈感到憤怒的則是盧承泰對東宮之位不但是有了想法,而且已經採取了措施,這是讓盧承烈最不能容忍的。東宮之位很重要,他處在這個位置上,就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將東宮之主讓給別人,他的兄弟可以嫉妒自己,可以明目張膽的來奪取東宮之位,這些他都可以容忍,但是絕對不允許的是,有人利用卑鄙的手段來奪取東宮之位。可是這事也只能在心裡感到很鬱悶而已,嘴巴上卻是不好說出來。 「太子,你看此事該怎麼處理?」盧照辭冷哼道:「朕與眾卿奪取江山,那也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治理天下是何等的困難,與那些世家相鬥,到如今還沒有一個結果來。為了不走前隋之路,朕厚待百姓,就是修建洛陽都城,朕花費了大氣力,給那些百姓以錢財,避免這些人鋌而走險,這下好了,這個孽子為了奪取太子之位,居然弄出這一出來,簡直是該死。朕恨不得殺了他。不處置此人,如何向天下的臣民們交待,國法朝綱該如何是好。」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父皇。」盧承烈心中一驚。 「去,傳旨,賜一杯御酒給他吧朕就當從來就沒有生過這麼一個兒子。」盧照辭雙目閃爍著寒光。望著盧承烈說道。 「父皇,不可。」盧承烈頓時嚇的面如土色,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所謂的賜一杯御酒,實際上就是要賜死。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死法,但是皇家自己也是有皇家子弟的死法,比如楊廣,就是被勒死的。皇家的子弟一般的死法就是賜死,賜死就是包括御酒。盧照辭說是要賜御酒,就是要以毒酒一杯,將其賜死。這可是要將盧承泰賜死。饒是盧承烈膽大,心中也恨不得盧承泰受到處罰,但是卻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將他賜死。 「父皇,這虎毒尚且不食子,魏王弟乃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豈能因為犯了一點錯誤,就將他賜死的。」盧承烈趕緊說道:「父皇開創了大唐江山,乃是一代明主,豈能有殺子的惡名。魏王弟年紀尚小,想必也是被他人所利用,所引誘,才會犯下這個錯誤來,父皇處罰一下就可以了,豈能殺他?兒臣懇請父皇開恩,饒恕魏王弟一命。」 「饒他一命?要知道那些死去的官員們豈不是白死了嗎?」盧照辭冷哼道:「還有,承烈,他這麼做,可是要奪取你的太子之位,你還為他求情?」 「父皇,這些官員今日能貪污這些錢,說明他們的品質就不高,有貪婪之心,這樣的人,日後還會貪污更多的錢,成為巨貪,今日魏王弟將他們毒殺,正是為了以後不讓他們犯罪,使天下的老百姓少受點痛苦。這反而是一件好事。」盧承烈搖頭苦笑道:「至於兒臣,那就更不用說了。若是兒臣德行有虧,才能不足以繼承父皇的江山,不能使大唐的江山繁榮昌盛,兒臣也沒有臉面做這個太子了。說句實話,太子之所以被廢,不在父皇如何,而在於他自己如何?若是沒有能力,就算父皇再怎麼寵信他,最後也將會被其他皇子所取代,就算不被皇子所取代,這樣的人若是繼承了江山社稷,父皇,這樣的江山社稷還能長久嗎?魏王弟有句話說得沒有錯,太子本身就應該是眾多皇子中最強的人。若是太子不強,日後如何去面對群臣,如何去處理朝政。魏王弟有大才,這一點是滿朝文武都公認的,他不滿意自己的地位也是可以理解的,爭奪太子之位本來就是一件殘酷的事情,使一些手段也是正常的事情,儘管魏王弟的手段稍微激烈了一點,但是也不是可以理解的。他年紀尚有,在一些見解上不成熟,父皇加以教育,就可以了,若是一上來就將賜死,兒臣以為這是對魏王弟的不公平。想那魏王弟身子骨本身就差,經常生病,兒臣看了都感到難過,父皇,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骨肉親情嗎?」盧承烈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 「住口,國法朝綱容不得朕這麼做。」盧照辭臉上現出一絲掙扎之色來,不得不承認,盧照辭也是凡人一個。盧承泰雖然做的很過分,可是他到底也是盧照辭的親生兒子,身體虛弱,極容易生病,也讓盧照辭焦心不已。這個時候,盧照辭也是捨不得殺他的。 「父皇。承泰他也是您的兒子啊!」盧承烈這次是真的慌張了。趕緊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一邊磕著頭,一邊大聲的哀求著。 「今天就這樣吧朕要回去好好想想。」盧照辭搖了搖頭,也不看看地上的盧承烈,擺了擺手,說道:「好生休息吧!」盧照辭並沒有再多說了,在幾個護衛的陪同下就出了東宮。 「快,快請狄仁傑進來,還有涼王,還有祖父。」那盧承烈一見盧照辭離去,猛的將臉上的眼淚擦的乾淨,大聲的對外面的太監們大聲的吼道。那些太監聞言,哪裡還敢怠慢,四下裡尋找人不提。 「殿下,何事如此緊張?」不到片刻,就見盧照應和狄仁傑走了進來,那狄仁傑一見盧承烈臉上的慌張之色,不由得緊張的問道。天子不聲不響的就跟隨自己進了東宮,讓狄仁傑本身就很驚訝了,而更加驚訝的是,盧承烈臉上居然出現了緊張之色,難道是天子準備廢掉太子不成?可是看那樣子也不像啊! 「魏王這次辦了錯事了,父皇要賜御酒。」盧承烈歎了口氣說道。 「賜御酒與魏王?」盧照應面色大變,緊張的說道:「皇兄為什麼要這麼做?」皇帝的任務一個是治理天下,還有一個任務就是造人。人造的越多皇室的血脈就多,對於皇家而言,就是一件大喜事。而盧照辭後宮人數並不多,子嗣也不是很多,殺掉一個魏王,對於皇室而言,還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與洛陽案有關?」狄仁傑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緣故,皺著眉頭說道。那盧照應聞言也緊張的望著盧承烈,也就不再說話。若真是與洛陽案有關的話,那盧承泰的心思就要認真考慮了,這個傢伙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錯。」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父皇認為魏王觸犯國法,不容於江山社稷,所以想賜御酒,以震懾天下宵小。」 「準備賜御酒與何人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望了過去,卻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在幾個太監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不是上皇盧昌青又是何人。歲月侵蝕,當年的俊朗書生現在也蒼老了。 「孫兒拜見祖父。」盧承烈趕緊迎了上去,拜倒在地,盧照應和狄仁傑二人也都上前行禮。 「承烈,你急急忙忙的將我找來,你父皇準備殺誰啊?」盧昌青不滿的說道。 「魏王弟在洛陽犯了事,有百餘名官員的死於魏王弟有關,父皇準備懲處魏王弟。」盧承烈不敢隱瞞,趕緊說道。 「不就是死了一百多個貪官污吏嗎?這些人早就該死了。」盧昌青不屑的說道:「死了就死了,何必要拿魏王出氣呢?太子,你認為呢?」 第615章 救還是不救 「真是胡鬧。」盧昌青掃了盧承烈一眼,冷哼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了。此事中透著詭異,盧昌青年老人精,自然能從裡面能看出點什麼來。那盧承泰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奪取太子之位,這個時候,若是自己求情,那太子心裡會怎麼想?難道認為自己為支持盧承泰不成?但是若是自己支持盧照辭殺了盧承泰,這也不符合皇室的規矩,除非謀反大罪,否則的話,盧昌青是不同意誅殺皇室中人的。那盧承泰也是自己的孫子,祖父哪裡有殺孫子的道理。一旦傳揚出去,對自己的名聲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日後的史書上會怎麼記載這件事情。想到這裡,盧昌青的嘴巴裡也僅僅是吐出了胡鬧兩個字來。然後就坐在一邊不再說話了。 他不說話,那盧照應和狄仁傑也就不再說話了,這兩個人又不是傻蛋,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問題來。各個都端坐在哪裡,默默的不出聲,等待著盧承烈自己的言語。 「怎麼,你們都不說話了。」盧承烈望著眾人,心中一動,頓時明白眾人的心思,自己也頓時陷入沉思中,說實在的,剛才聽說盧照辭說出要毒殺盧承泰的時候,潛意識的就是不能讓盧照辭這麼做。一方面,是因為盧承泰是自己的弟弟,而另一方面卻是因為這天下哪裡有父親殺兒子的道理,傳揚出去的時候,天下人會怎麼說,史書上會怎麼記載。盧照辭乃是開國之君,一旦被人傳揚出這般模樣,還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了。不管是怎麼樣,這件事情都不能就這麼發生了。所以盧承烈待盧照辭回去之後,連想都沒有想,就找眾人商議,怎麼來解決這件事情。可是經過眾人這麼一鬧,也頓時冷靜下來,這裡面還有奧秘啊! 盧承泰是什麼人?在士林中有很大的影響,身邊的文人士子不少,就這樣的人,在洛陽城內掀起了滔天巨浪,貪污數百萬貫,當然,這是不是第一次,盧承烈不知道,但是盧承烈知道的是,盧承泰早就對自己的太子之位覬覦已久,已經在暗地裡行動了,只是以前沒有表現出來而已,這次若非洛陽一案的爆發,恐怕那盧承烈還不知道,在自己的兄弟之中,還有一個藏著這麼深的人物。說實在的,一直以來,他都是注意兩個人,一個是長子盧承祖,一個就是盧恪,而長子已經被逐出西域,不可能對自己的皇位產生任何的影響,而第二個有影響的是盧恪,此人不論是聲望或者能力上,都能在競爭太子之位,對自己產生威脅,可惜的是,他身上的血脈,或者說他的性格決定著,他是不可能取得太子之位的,實際上也卻是如此。不過此人光明磊落,一經失敗之後,就不再爭奪,到如今,還是沉湎在溫柔鄉中,盧承烈還是十分放心的。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最讓人信任的盧承泰幾個王子,現在也開始不老實起來了,而且動作還是如此之大,盧承泰居然不聲不響的拉攏了鄭仁基,拉攏了鄭仁基也就等於拉攏了整個關東世家,這是前面幾個皇子沒有發生過的,有了關東世家的支持,盧承泰足以對他產生致命的威脅。現在東窗事發了,可以說,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除掉自己的潛在威脅者的最佳機會。難怪就算是盧昌青這個祖父,也不想在這方面表態。只要自己隨便說點什麼,甚至自己什麼也不說,盧承泰是必死無疑。他一死,自己也就再也沒有什麼威脅了。一想到這裡,盧承烈也不由的遲疑起來,說還是不說。大殿上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眾人的目光也隨著盧承烈的腳步聲動了起來。 坤寧宮,盧照辭躺在床榻上,在一邊,崔瑩瑩和長孫無垢都坐在一邊,兩人臉色愁苦。原本兩人對盧照辭的歸來驚訝不已,但是經過盧照辭一番說話之後,兩人臉色都變了起來,長孫無垢更是面色愁苦。誰也不曾想到,當年宮中那個讓人憐愛的小胖子這次居然鬧出這麼大的禍端來。 「朕一想到那百餘名官員被殺,朕心都碎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朕不是說那百餘名官員不該殺,那些人不該殺嗎?該殺,主要貪污了民脂民膏的人都是該殺的,這些百姓辛苦勞作,每日才得多少銀錢,居然被這些人給貪污了,就這一點,這些官員就是該死的。但是朕心痛的不是這個,朕心痛是承泰這個小子,心腸是如此的毒辣,百餘人說殺就殺,連眉頭皺都不皺一下。他總以為自己才能卓著,居然還貪圖太子之位。就他那個才能,若是做個一代文宗,朕毫不認為自己的兒子不行,可是他卻想著奪取太子之位,那個位置是他能得到的嗎?還勾連關東世家,他若是聰明,難道就看不出來,朝廷和世家的關係嗎?朕立國到現在,就做了兩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統一天下,平定外患,二就是削弱世家,維持朝廷的統治,好吧世家的力量也被朕削弱了差不多了,居然又出現了這個逆子,與世家勾連在一起,也不想想,他若是一個普通的人,就算再怎麼有才能,整個關東世家也會為他所用?就是因為他是一個親王,他是朕的兒子,若是輔佐他登基稱帝,關東世家就會得到大量的好處,就會像以前一樣,世家操縱朝政。百年之後,這個朝廷還是大唐的朝廷嗎?這個天下還是我盧氏的天下嗎?早就成了關東、關中世家相互傾軋的戰場了。談何治理天下,真是愚蠢。最後更是說出了那麼一番的混賬話來,太子是什麼人,太子是他兄長啊他也能下的了手?如此狠毒之人,也居然想掌控天下,繼承朕的江山?妄想。」盧照辭大聲的怒吼道。周圍的兩人卻是不敢說話,只能任由著盧照辭發火。 「殿下。」就在這個時候,後殿忽然傳來一陣嬌呼聲,盧承烈仔細一聽,知道是岑清影的聲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轉身看了看眾人一眼,卻見眾人各個端坐在那裡,目不轉睛,好像是沒有聽見有人在呼喚的模樣。 「孤先去更衣。」盧承烈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見一見這個岑清影再說,好歹她也是自己的賢內助不是。聽聽她的意見也是不錯的。那盧昌青等人見狀相互望了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這種事情,這幾個人確實不好參與其中的。 「愛妃,何事如此慌張?讓孤到這裡來,上皇可是在外面等著呢?」盧承烈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殿下,父皇剛才說得事情,臣妾已經知道了。」岑清影卻是滿臉緊張之色。 「哦那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解決?」盧承烈驚訝的問道。他倒是想聽聽這位女諸葛的意見,有的時候自己的這位女諸葛可以給自己提供更好的辦法來。 「殿下,此事你不能有任何的疑慮,必須奏請父皇,赦免魏王。」岑清影緊張的說道:「千萬不能有任何的疑慮和想法。」 「為什麼要這麼做?」盧承烈不動聲色的問道。在他的心裡,若是可以的話,能藉著這個機會除掉自己一個潛在的對手,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因為盧照辭此刻正是壯年,雖然他曾多次表示要將皇位禪讓給自己,可是讓一個正是壯年的天子,拋棄手中權力,而且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他還真沒有什麼把握呢?天知道天下太平之後,天子會不會雄心爆發,再幹上十幾年,甚至更久,這樣一來,後宮中的皇子數量就會繼續增加。到時候天知道,皇帝盧照辭會立誰為太子呢?那個魏王盧承泰弄不好就有可能成為太子,若是可以的話,趁著這次機會除掉自己的一個對手,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卻不曾想到,自己的女諸葛居然反對,而且是強烈的反對。 「父皇這是為了考驗你。臣妾以為父皇這是在看看您對眾多王子的態度。」岑清影認真的說道:「父皇一旦禪讓之後,您就會登基稱帝,這些皇子們您會怎麼處置?盡數誅殺,或者是放任自流,或者說以禮相待?這些東西,殿下您想過了沒有。」 「這個?」盧承烈皺了皺眉頭,這些東西倒是沒有認真考慮過。 「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相比較而言,與殿下相比較,父皇更加重視其他的幾位王子。」岑清影歎了口氣,說道:「太子可以另外選取,但是其他的皇室血脈卻是最重要的。魏王是犯了錯誤,可是因此被殿下所殺,或者說是因為殿下的緣故,被陛下所殺,試問陛下以後會如何看待殿下,認為殿下不容於這些皇子們,陛下一旦禪讓了天子之位,這些皇子們在殿下手中還有生存的機會嗎?臣妾認為,此事殿下千萬不能為眼前之事考慮,一定要保住魏王。」 「孤本來也是這麼想的。」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剛才被上皇和懷英他們說了一下,就起了其他的心思了。」 「殿下本性善良,陛下也是看在心裡的。只是魏王這件事情做的實在是太過了一點,一旦讓外人知曉,恐怕就會惹起滔天的禍事。難怪父皇心中很生氣了,一定要將魏王斬殺。」岑清影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恐怕就算是殿下求情,也沒有任何的用處了。民憤滔天,父皇也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啊!」 盧承烈聞言心中一驚,抬起頭來望著岑清影一眼,雙目中閃爍著異樣的神情來,忽然擺了擺手說道:「聽說你身子骨不舒服,孤讓太醫給你看了,只是父皇突然來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趁著機會,你說說吧太醫是怎麼說的。」盧承烈面色平靜,只是心中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番,這個岑清影又向他打開了另外一扇窗子。 「這個,這個,殿下,您,您還是問太醫吧!」聰明睿智的岑清影此刻面色卻是露出潮紅之色,低著頭輕輕的說道。 「哦知道了,孤會去問太醫的,你先回去好生休息吧!」哪裡知道盧承烈並沒有看清岑清影的臉色,而是擺了擺手,就朝外走去,顯然心裡是有其他的事情,看的岑清影眉頭緊皺,雙目中罕見的露出一絲幽怨之色。但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逕自回了寢宮,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剛才的一番話給盧承烈帶來了什麼樣的衝擊。 「太子。」不知不覺中,盧承烈再次來到了前殿。狄仁傑趕緊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祖父、王叔,懷英,孤考慮好了。承泰雖然犯了錯誤,可是到底是我們皇家血脈。父皇血脈本來就很稀少,大哥遠在西域,章懷太子已經薨了,父皇心中不忍,那承泰自幼身子骨就不太好,加上腦袋瓜子聰明靈活,深的父皇喜愛,若是讓他受到國法的處置,孤擔心父皇會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孤認為這次應該對魏王網開一面。諸位以為如何?」盧承烈想了想還是淡淡的說道。 「也罷既然太子已經有了決斷,那就這樣吧!」盧昌青點了點頭,說道:「宗人府那邊老夫回去打招呼的,我盧氏宗親雖然比較少,可是老夫還在,想必皇上會給老夫一點面子的。照應,我們爺倆走吧!」說著就站起身來,轉身就走,盧照應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攙扶著。 「殿下,您可真考慮好了。」狄仁傑拱手說道:「雖然殿下說得有理,但是殿下這次可是一個機會啊魏王能有第一次,也是有第二次的,現在陛下在位,日後殿下登基了,事情要是發生了,那就更不好辦了。」 「不管怎麼樣,他是孤的弟弟。」盧承烈忽然歎了口氣是,說道:「懷英啊此事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了,否則的話,就會激起民憤,到時候,就算有宗室求情,也救不了魏王的命了。還是太子妃想的周到。那許敬宗用密折的方式送到父皇手中,顯然也是有一番考慮的。」 「太子妃?」狄仁傑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太子府,腦海之中,卻是想著盧承烈剛才所說得話來。盧承烈話語之間到底是什麼意思,作為太子的親信,他是要認真思索好盧承烈每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永遠的成為盧承烈的親信。 將這個消息宣揚出去,無疑是一個很冒險的計劃,但是也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最佳的選擇,最厲害的方式,到時候,就算有太子他們請求盧照辭不按國法處置盧承泰的話,盧照辭也是可以將借得這個機會殺了盧承泰,這樣一來,太子就少了一個潛在的對手。可是宣揚這個消息的狄仁傑,恐怕就要面對宗室的怒火了。甚至還有可能是要面對盧照辭的怒火,誰知道天子的心思到底是什麼,也許是藉著這個機會考驗一下盧承烈,看看自己退位以後,太子對他的兄弟如何呢?若是如此,那問題就大發了,想如今天子還在位,都已經是現在這個模樣,太子就想著怎麼樣才能除掉自己的兄弟,一旦自己退位之後,太子還指不定如何對待他的兄弟們,甚至將他的兄弟們盡數誅殺都是有可能的。如此一來,狄仁傑就要倒霉了,太子也會跟著後面倒霉。聰慧如同狄仁傑,這次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走,去首輔大人府邸。」忽然,狄仁傑雙眼一亮,總算是想到了一個去處,大唐最聰明的人是什麼人,那是岑文本,狄仁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還有什麼事情是岑文本不能解決的問題。想來他對此事也許有一個更好的解釋。一想到這裡,狄仁傑哪裡還敢怠慢,趕緊命令馬車朝岑府行來。 「老師,不知道弟子現在該如何去做?還請老師指點。」岑文本端坐在太師椅上,狄仁傑恭恭敬敬的站在面前。 「那就照太子的話去做,那就沒事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懷英啊你想的太多了。太子仁孝,豈會殺了自己的兄弟呢?如今東宮之位已經確定,就算魏王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對太子之位產生影響,留下一個魏王,可以博得一個好名聲,太子為什麼不這麼做呢?至於太子妃,婦人之見,豈能當真?陛下仁慈,魏王雖然辦了錯事,但是到底是天家的血脈,你難道讓陛下背上一個殺子的罪名嗎?日後指不定史書上會如何書寫當今陛下呢?」 「學生明白了。」狄仁傑趕緊點了點頭,又遲疑的說道:「老師,您說陛下現在心裡會怎麼想呢?」 「這個啊不好說,不好說。」岑文本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也是把不准盧照辭此刻心裡在想什麼事情。 第616章 皇帝和父親 「輔機,今日如何?可是有好消息傳來了。太子怎麼說?」長孫府邸,密室之內,隨著密室之門打開,長孫無忌和王珪緩緩走了進來,韋挺趕緊迎了上去,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長孫無忌被盧承烈迎上輦車之事,也早就被韋挺知曉。 「涼王還朝了,太子殿下只迎接,沒有送回來。」王珪站在身後,冷哼哼的說道:「殿下迎接了涼王,就將我們都丟在長安城外。輔機兄也是被人刷了面子了。」 「涼王還朝了?」韋挺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涼王怎麼會回來呢?」 「他若是不回來,西域各官道上的那些異族人是誰殺的。除掉他的兵馬,還有何人的兵馬?」長孫無忌冷笑道:「都是這個涼王,若非是他,老夫,老夫也不會丟了這麼大的面子。」長孫無忌一想到剛才之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輔機,不知道那長安之事?」韋挺緊張的問道。 「沒有半點消息。」王珪掃了長孫無忌一眼,輕輕的說道:「如今有些不妙,韋大人,你可得做好準備啊!」 「你們?」韋挺面色一變,指著長孫無忌和王珪,卻是說不出話來。 「不要說了。」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此事另有古怪。太子不會這麼無禮,憑空削了老夫的面子,太子此人仁慈,做事不會如此荒謬的,將自己的舅舅丟在城門之處,你們難道不覺得此事有點奇怪嗎?」 「輔機的意思是?」王珪面色一動,緊張的問道。 「這裡面必有緣故。」韋挺也緊張說道。 「什麼事情能讓太子如此慌張的?」王珪驚訝的問道。 「皇上回來了。」長孫無忌雙眼一亮,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也只有天子回來了,太子才會如此緊張。那狄仁傑也不會輕鬆的拿到軍權,更是命令那些士兵橫掃整個關隴道,這麼大的殺機,涼王是沒有那個膽子的,狄仁傑更是沒有這個膽子的,這關係到國策,不是任何人可以做大的到的,其餘的人都不會做到這一點的。李靖也不會如此,岑文本更是不可能這樣。也只有天子下令,才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這也不能說天子就已經回長安了啊難道他不想打仗了嗎?西南一旦淪陷,整個江山都會隨之動搖。」韋挺搖了搖頭,臉上卻是露出擔心害怕之色。他也是開國元勳,要是想處置他的話,恐怕太子是沒有那個資格的,也只有天子還朝,這天子還朝,那就必定是要取他腦袋的,也容不得他小心翼翼。 「你怎麼知道西南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呢?」長孫無忌冷笑道:「秦懷玉到底也是將門之後,在他身邊當時有數萬兵馬,加上援軍也有十數萬之眾。這麼多人豈會那麼容易就被殺敗的?天子是耍了一個花槍,就是在迷惑我們。」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趕回長安呢?」韋挺皺了皺眉頭,冷笑道:「老夫的身份老夫還是知道的,就憑借老夫所犯的罪行,一紙詔書就足以讓老夫飲酒自盡。哪裡需要陛下親自還朝的。輔機,這次恐怕你要猜錯了。」 「若不是有其他的事情,天子是不會還朝的。」長孫無忌也點了點頭,說道:「他是不會讓人說笑話的,御駕親征,若是沒有大事的話,是不可能突然回軍的,這個時候突然回軍,必定會有大事。」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一時間,韋挺和王珪二人皺了皺眉頭。這裡面肯定是有文章的,但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卻是讓三人感到驚訝。想御駕親征是何等的大事,告知天下,祭祀過山川五嶽之神靈,要麼凱旋而歸,要麼就是失敗而回,這下好了,居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天子就這樣回來了,如何不讓人驚訝,一旦傳揚出去,也將是一件大事。 「老爺老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接著就見一個青衣老者走了進來,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就在長孫無忌耳邊輕輕的說了起來,然後退了下去,看他其貌不揚,但是卻能輕易的出現在長孫無忌的密室之中,就能說明這個人恐怕是長孫無忌的親信之留。也不知道此人給長孫無忌帶來了什麼樣的消息,韋挺和王珪二人不由的望著長孫無忌。 「太子剛剛召見了涼王和狄仁傑。」長孫無忌雙目中露出奇異之色,接著說道:「還有上皇也進了東宮,四人商議了許久,上皇和涼王就出了宮,回到了上皇府邸,接著長安城內的那幾個宗室國公也都去見上皇了。」 「上皇?」韋挺和王珪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上皇盧昌青也不知道多少年就消失在長安城內眾多群臣都早已忘記多年,他也從來就沒有出現在群臣的眼中。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居然出現在東宮,這不由的不讓人驚訝。王珪和韋挺二人自然感到驚訝了。還有那些宗室貴族們,雖然都不是親王,但是到底是國公級別的人物,在朝廷內部雖然沒有什麼地位可言,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在宗室內部還是有點權利的。 「這些宗室又在裡面摻和什麼?他們又沒有什麼權利,整日的從內務府內領上一些銀錢度日就是了。還在長安城內鬧什麼?」王珪不屑的說道。這些人雖然是宗室,雖然也是盧氏,可是盧照辭的底蘊實在是太差了,盧照辭這個人更是精益求精,盧氏中不論是正宗或是是旁支,非有才、有德是不可能成為宗室的,這樣一來,也就是造成了今日大唐宗室並沒有多少,盧照辭又不允許這些人參與政治,使的宗室也沒有多大的權利,王珪這些世家貴族們並不賣帳。今日卻不曾知曉,這些宗室們居然也出現在長安城內,而且紛紛去拜見上皇。這裡面若是沒有一點奧妙,說出來誰也不可能相信的。 「朝廷內出了大事了。否則宗室不可能出現的。」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 「莫非天子駕崩了?」韋挺雙眼一亮。他倒是想著這個問題,天子一旦駕崩,那太子就會登基稱帝,不但會赦免自己等人的罪責,更為重要的是,關中世家也可以因此而興盛了。所以韋挺張嘴就將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他若是這麼容易就駕崩了,那他當年也早就被李淵父子所殺了。」長孫無忌冷笑道。在長孫無忌的一生中,恐怕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沒有將盧照辭殺死,沒有輔佐李世民成為一代明君,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若是殺了盧照辭,讓李世民成為皇帝,他可以相信,如今坐在岑文本這個位置的人肯定是自己,李世民也不可能像盧照辭這樣,手下人才無數,說拋棄誰就拋棄誰,他長孫無忌的才能可是一個宰相之才,這樣的人也是很難找到的,可是隨著科舉制度的進行,大唐人才無數,造成了他長孫無忌也緊跟著下課了,這讓長孫無忌心裡很難受,很是鬱悶。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可惜的是,這也只是一個夢想而已。 「大人,大人。急報,急報。」就在這個時候嗎,又一個慌張的生意傳了過來,很快,就見剛才那個老者急匆匆的闖了進來,也顧不得眾人在場,就聽見他大聲的說道:「來自鍾萃宮的消息說陛下還朝了。娘娘回宮之後,口中還念著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虎毒不食子的言語。」 「他真的回來了。」韋挺嚇的面色如土,身形忍不住連連後退,就是王珪臉上也露出驚惶之色,以至於長孫無忌居然將探子放入自己妹妹的宮中這個消息都沒有計較了。 「你先下去。」長孫無忌眉頭緊皺,這是一個最壞的消息,讓長孫無忌心頭好像是壓了一塊沉沉的石頭一樣。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因為他弄不清楚的是,天子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朝,而且還做的如此隱蔽,難道真的是為了對付自己嗎?或者說,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沒有去西南戰場呢?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事情。長孫無忌猛的感覺到這裡面必定有文章。 「虎毒不食子?」長孫無忌猛的感覺到自己好像找到了什麼秘密一樣,可是這真相總是像被迷霧所遮擋一樣,讓人看不清楚裡面的一切。讓長孫無忌好生的煩惱。 「輔機,現在該如何是好?」韋挺忽然感覺好像是大難臨頭一樣,趕緊問道。盧照辭還朝了,顯然是因為長安、洛陽之事,但是這兩件事情都是與自己有關的,狄仁傑橫掃整個關隴道,就足以說明這一切,韋壽光已經多日都沒有傳來消息了,有人稱在狄仁傑回程的大軍之中,看見了一個一個年輕的公子,其衣著相貌酷似韋壽光。韋挺就知道自己已經完了。這次盧照辭還朝更是讓他自己這次栽了大跟頭,要以自己的生命和家族來賠付了。 「老夫在想那個虎毒不食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或許這次陛下回來,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處理長安、洛陽一案的,是因為另有要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親自回來,就如同韋兄所說的那樣,只要一紙詔書就可以了。哪裡需要陛下親自前來的,顯然是另有要事啊若是老夫沒有猜錯的話,恐怕與那些皇子們有很大的關係。」 「皇子?長安洛陽一案?」韋挺皺了皺眉頭,說道:「莫非哪個皇子捲入其中了。若是有可能的話,弄不好,那洛陽貪污一案,恐怕有皇子涉足其中了。畢竟數百萬貫的錢財,那些皇子們也是有可能捲入其中的。想那鄭仁基好歹也是關東世家之首,能讓這樣的人俯首聽命,不是皇帝就是皇子了。陛下一心想削弱世家,更何況,此事涉及到朝廷的國策,陛下是不可能讓鄭仁基做出這種事情的,如此一來,也只有皇子涉足此事了,所以陛下才會親自趕回來處理此事。」不得不說這個韋挺到底是幹過刑部的,分析案件是頭頭是道,絲毫不差。將事情說的如同就是自己親眼所見一樣。 「若真是如此的話,倒是一個好機會。」長孫無忌雙眼一亮,說道:「長安、洛陽雖然是分開的,也是兩個案件,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案件,長安之事是我們做的,可是洛陽一案,卻涉及到皇子,貪污百萬之巨,還有洛陽的那些贓官們盡數被這位皇子所毒殺,儘管這些贓官們也都是該殺之人,可是卻不能被皇子所殺,相比較而言,我們僅僅只是殺掉了劉惠等人,真的論起來,我們的罪責可是最輕的。只是我們是臣子,而另一個人是皇子而已,所謂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陛下經常是掛在口邊上,如今皇子犯法了,而且是犯了如此大的事情,陛下若是不處置,豈能為天下人所警示?」 「若是不處置這位皇子,試問陛下又如何來處置韋兄呢?」王珪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將韋氏拋棄這是下下策,因為關中世家若是少了韋氏的話,實力會大幅度降低,長孫無忌、韋挺、王珪可以說是關中世家的三駕馬車,少了誰都不行。若是能借的這個機會,將韋氏保下來,還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不錯,所謂法不責眾,若是這位皇子都沒有事情,陛下又如何能處置到老夫呢?到了最後,只能是揚起手中的板子,然後輕輕放下就是了。」韋挺臉上也頓時露出笑容來。原本是灰色的臉孔臉上又出現一絲紅潤來。驚恐的日子即將一去不復返了。韋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而且韋氏雖然會受到一些損失,可是相比較滅族而言,又有什麼呢? 「如今不管這個皇子是誰,我們也都要保一保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他自己也感到一絲慚愧,想大唐的律法是何人制定的,那是他長孫無忌奉盧照辭的聖旨制定的,花了數年的時間,可是到了如今,去要自己卻推翻它,這是何等的荒謬。長孫無忌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望著皇城的那個方向,心中暗歎道:「陛下,這都是逼老臣的,雖然寒門中大有人才,可是世家中的人才也是不少的,您為什麼就這樣偏頗世家大族呢?還有那岑文本,雖然很有才能,可是我長孫無忌也差不了哪裡去啊您難道就只是看到了岑文本,而沒有看見我長孫無忌嗎?」 「那我這就去拉攏人手,一起上書。」王珪並沒有發現長孫無忌臉上的異樣來,他笑呵呵的說道:「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弄不好,我們還能藉著這個機會重新回到朝堂中樞也說不定啊!」 「也罷都去看看吧想必宗室那些人的動作不會瞞多久的,必定有消息傳來,他們準備保哪一位親王,到時候招呼其他的人一起上書,一定要保住這個傢伙。」長孫無忌揮了揮手說道。 盧照辭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外面的情況,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是瞞不了多久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居然有人準備聯名擔保盧承泰了。對於怎麼樣處理盧承泰,他心裡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他是一個皇帝是沒有錯的,但是他還是一個父親。盧承泰雖然很可惡,但是他是盧照辭的種,讓他大義滅親,盧照辭還真沒有這個心狠手辣的手段。可是就這樣,對他不做任何處置,顯然是不妥當的,大唐的律法不是吃素的,盧照辭雖然是天子,但是也不想自己破壞了律法。不錯,天子所說的話就是律法,金口玉言,可是改變一切,可是不要忘記了。王朝最後之所以被滅亡,一般都是皇權凌駕在律法之上,所謂絕對的權力會造成絕對的腐敗,這是一個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今日盧照辭可以因為盧承泰是自己的兒子而改變一切,可是以後的帝王們,也會因為同樣的緣故,用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利,肆意的破壞朝廷所創建的律法,到那個時候,朝綱不振,江山也會隨之動亂。所以盧照辭也在遲疑了。一方面是自己的兒子,而另一方面卻是朝綱國法,盧照辭來到這個世界上,首次感到為難了。就算當初突厥人犯邊的時候,他可以憑借自己的武勇戰勝對方,就算世家在朝廷中掣肘的時候,盧照辭也可以憑借智慧和他們周旋,但是如今他卻是感覺到為難了。 「陛下,太子求見。」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輕輕的說道。 「朕不想見他。」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傳旨,讓首輔大人和大將軍前來,朕在洗心亭等他們。」他這個時候,也唯有和兩個好友一起聊聊天了。 第617章 兩難之間 「老奴拜見太子殿下。」御書房外,秦九道恭恭敬敬的朝盧承烈拜道。這位是未來的天子,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還要自己來侍候他。秦九道自然不敢怠慢。 「秦公公,父皇可準備接見孤了?」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來。 「殿下,您還是回去吧陛下說他不準備見您。」秦九道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正在讓老奴去傳旨首輔大人和大將軍前來,殿下,恐怕有些不妙啊!」秦九道服侍盧照辭多年,又是一個閹貨,更是精通天子的心思,一見盧照辭召見岑文本和李靖,就能隱隱的感覺出盧照辭的心思,恐怕不是那簡單的事情。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盧承烈面上出現焦急之色,又緊張的說道:「秦公公,這如何是好?你這次可得教孤一個辦法來。」 「這個,這個,老奴可擔當不得。」秦九道臉上也現出一絲惶恐之色,想了想說道:「殿下,老奴以為,陛下之所以還沒有下定決心,一方面是魏王觸犯了國法,而另一方面是因為魏王是陛下之子的緣故,殺與不殺,其實不在陛下,而在群情。」 「群情?」盧承烈驚訝的說道:「天下之大,都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想殺誰,就殺誰?何必在乎群情。而且,那些大臣們敢說話嗎?」 「殿下,老奴最起碼知道有個人,他會反對的。」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 「何人?」盧承烈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驚呼道:「魏征。」 「也只有他才會如此。」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若是殿下能搞定他,想必陛下也不會有話說的。」 「這個?」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最後搖了搖頭,說道:「孤恐怕沒有這個本事。」魏征是什麼人,當朝第一執拗輔政大臣,誰的面子也不給,就是上朝的時候,盧照辭的面子都是不給的,有的時候,口中的吐沫都濺到盧照辭的臉上去。盧承泰此事就是違反了朝廷法紀,魏征這樣的人豈會放過盧承泰,若是想說服魏征,恐怕是相當困難的。盧承烈不敢想去碰魏征這個執拗輔政大臣。 「殿下若是不能親自去,可以讓別人去說。呵呵老奴先行告辭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魏征此人若是能說服,魏王的性命也就保住了,若是說不服,殿下您的心意也就達到了,陛下也不會說什麼了。」 「多謝秦公公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拱了拱手說道:「不管怎麼樣,魏王乃是孤的弟弟,不能就這樣的被殺了。」 「殿下仁義,老奴先告辭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那盧承烈看了看不遠處的御書房,搖了搖頭,也轉身而去。 「知道嗎?朝中出現大事了。」 「什麼大事?西南平定了?」 「不是,陛下還朝了,聽說了嗎?陛下已經還朝了。」 朱雀門到午門這段路大多是朝廷的那些辦公衙門,秦九道行走在御道之上,周圍的那些衙門的小官小吏們都看的清清楚楚,哪裡不是議論紛紛。秦九道乃是盧照辭身邊的貼身太監,他既然出現在皇城之中,那也就是說明陛下皇城中。 「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這些衙門之中,眾多的大臣們都在議論紛紛,都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發生。 「看。首輔大人來了。」一個穿著緋色官袍的大人說道。只見御道上,有一個朱紫色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前面的旗幟上寫著一個「岑」字,不是首輔大臣岑文本又是何人。 「看,大將軍也來了。」又有一個輦車緩緩而來,輦車上端坐的是正是大將軍李靖。這些大臣們紛紛指著那李靖說道。 「看樣子真是有大事發生了,否則的話,大將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了。」一個大人對身邊的眾人說道:「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讓陛下提前還朝,難道真是有大事發生了,這次我們可得站好隊形了。」官場上,最重要就是站隊,只有站好隊,才能很好的進步,否則的話,就有可能被自己的對手所擊敗。這次一見岑文本和李靖一起前來,顯然朝廷中將會有大事發生,這些人哪個不緊張兮兮的。 「都打聽出來了嗎?到底是什麼事情?」長孫府邸,長孫無忌面前站著一個老者,只聽長孫無忌冷哼哼的問道。這是他的探子,這些年來,雖然探子都被錦衣衛剷除了多少,但是還有不少的隱藏,在這個時候,關係到關中世家的生死,長孫無忌決定不再掩飾什麼,命令自己的探子們紛紛出手,打探關於朝廷中的一切。 「回大人的話。我們都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了。」老者不敢怠慢,趕緊說道:「是魏王的事情犯了。東宮有人傳來話說,是許敬宗上來奏章,上面所記載得就是魏王涉及洛陽一案的事情,那魏王就是洛陽一案的背後主使之人。所以陛下才會提前還朝,就是為了處置此事的。剛才首輔大人和大將軍都已經進宮了,而太子殿下也會合宗室大臣們,準備保魏王殿下。」 「盧承泰?」長孫無忌雙眼一瞇,驚呼道:「這個小胖子居然想奪太子之位?」長孫無忌一眼就看出了盧承泰的想法,不管盧承烈對待世家的態度如何,有一點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在外人的眼中,太子殿下的身後是關中世家,盧承泰拉攏甚至說是控制關東世家,就是為了和盧承烈身後的關中世家打擂台的。而且,這洛陽一案,也就是為了他聚斂大量的錢財的,想要奪取太子之位,專門靠賢能可是不行的,在有的時候,錢財這個東西還是不能少的。拉攏那些官員難道不需要花錢嗎?盧承泰之所以涉及洛陽一案,就是為了如此。長孫無忌一下子就遲疑起來。 若是按照以前那樣,一起上書,擔保下盧承泰,面對百官求情,盧照辭不得不答應,可是這樣一來,盧承泰也能逃脫,天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貪圖太子之位,到時候,弄不好會引來不少的麻煩,可是若是不救這個魏王,那韋氏就有可能趁機被殺。試問,盧照辭不管是出自什麼樣的心理殺了魏王盧承泰,殺子之痛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就能消除的,大怒之下,甚至會遷怒於其他人,韋氏正是撞到了槍尖之上,想不被滅族都是不可能的。 「哼,讓你這個小子佔了一個便宜。」最終長孫無忌終於下定決心,冷笑道:「這次就救你一次,不過就算你能救下來,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魏王嗎?還有那個資格問鼎東宮之位嗎?哼哼,既然能將你設計第一次,就能設計第二次。」長孫無忌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因為洛陽一案之所以能爆發,與長孫無忌的設計有很大的關係,儘管是湊巧,長孫無忌此舉是為了對付關東世家,可是卻是將盧承泰牽扯了進來。長孫無忌有信心,既然能設計盧承泰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去告訴王珪王大人,就算我們這次要保住魏王盧承泰的性命,你們也可以在鬧市中,大肆宣講,就說魏王盧承泰年紀幼小,為關東世家所蒙蔽,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魏王盧承泰也只是被鄭仁基所蒙蔽的而已。」 「大人高明。」老者趕緊說道:「如此一來,那些人就會將所有的怒火都轉移到關東世家身上去,魏王的性命也能得保,關東世家也就成了陛下發洩怒火的對象,在民間,所有的人也會將怒火轉移到關東世家上去。我們就可能趁機滅了整個關東世家。陛下也不會再將目光鎖在我們關中世家身上了。」 「哼還有盧承泰。」長孫無忌臉上現出自得的笑容來,只聽他冷笑道:「當年的章懷太子為什麼會被廢,還不是因為他沒有魄力,而是因為章懷太子耳根子軟,會被關東世家所影響,萬事都聽著崔仁師的,所以才會被廢,如今將這個罪名都推給鄭仁基頭上去,魏王也就成了第二個章懷太子。他還有機會成為太子嗎?」 「大人高明。」老者也連連點頭,如此一來,雖然保住了魏王盧承泰的性命,更重要的是,借的機會保住了韋氏的性命,又能剷除了關東世家,簡直是一舉三得,這種方法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想的出來的方法,長孫無忌確實很厲害。這一點也不得不承認,長孫無忌被人稱為能與岑文本相提並論,不是沒有道理的。 「老臣見過陛下。」御書房內。岑文本端坐在錦凳之上,而李靖仍然是靠在椅子上,他面色蒼白,下巴下的鬍鬚也沒有往日那樣的光芒了,雙目中眼神也沒有往日的光彩了。大將軍李靖也老了。 「兩位,今日召集兩位前來,是因為朕有難事了。」盧照辭苦笑著將許敬宗的奏章遞給二人,說道:「國事倒是好處理,可是家事就是連朕也沒有辦法了。」 那岑文本接過奏章掃了一眼,臉色微微一動,但是很快就將手中的奏章交給李靖。自己卻是在那裡沉思起來。而李靖看了片刻之後,用顫抖的雙手,將奏章交給身邊的秦九道,然後坐在那裡,不在說話了。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將奏章放在御案上,趕緊退了下去。這種事情不是他秦九道能摻和其中的。 「說起來,你我三人當年在李氏手下,每日誠惶誠恐,生怕為李氏的那些皇子所殺,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萬里江山都掌握在你我三人的手中。雖然建立了大唐,可是仍然處在內憂外患之中,朕得兩位精心輔佐,才能開創了貞觀盛世,如今天下算是太平了,朝中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朕雖然是天子,可是同樣也是一個父親,碰到這種事情也不好處置了。所以才將先生和靖兄請來,也好商議一番。看看到底怎麼辦。」盧照辭搖搖頭苦笑道:「你們都說說吧說實在,朕很想殺了這個逆子,可是他也是朕的兒子,若是不殺他,如何能對的起朝綱法紀。而且,你們也知道,狄仁傑主抓長安一事,長安一案都查出來,乃是韋挺所做的,他韋氏勾結關隴道的異族,殺人掠貨,韋氏一人獨佔關隴道到西域蔥嶺道上的商旅,這些年來,也不知道賺取了多少的錢財,按照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誅殺了韋氏滿門也是可以的,若是不處置魏王,朕又有何面目去處置韋氏呢?」 李靖和岑文本二人也都點了點頭,卻是不敢接話。這種事情,兩人也感到很為難。看著盧照辭的架勢,顯然是想保住魏王,可是輿論如此,一旦傳揚出去,恐怕天下人都會不服,日後的朝廷法律又有何人遵守呢?可是若是讓盧照辭殺了盧承泰,莫說這個喪子之痛,就說這個殺子的罪名,也會在史書上留下濃濃的一筆。若非有不少功績可以書寫,這個貞觀皇帝恐怕與楊廣也差不多了。皇帝都留下了惡名,難道這些大臣們能逃的了嗎?李靖和岑文本二人也是感到一陣為難。 「陛下,老臣看這奏章上寫著鄭仁基連同關東世家都被捲入其中。陛下,您不要忘記了,魏王年紀尚輕,難免為他人所誘惑,犯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李靖皺了皺眉頭,輕輕的說道:「如此一來,陛下可以處置關東世家,就是韋挺等人,陛下也可以處罰一下,這樣一來,就能保住魏王的性命,也與朝綱法紀無關了。」李靖輕輕的歎了口氣,他所說的與朝綱法紀無關,實際上,就是說與盧照辭沒有半點關係了。若是長孫無忌在這裡的話,他肯定會發現,這個世界,聰明的人不止他一個,最起碼,這樣的計策,李靖也是能想的出來的。 「靖兄。這樣一來,陛下就沒有機會剷除韋氏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岑文本一下子就點出了盧照辭設局的主要目標,就是剷除韋氏,以及與韋氏有很大關係的關中世家。不得不說,無論是長孫無忌,或者是李靖,都將此事想的很明白,第一就是要滿足盧照辭的願望,若是天子的願望不能完美實現的時候,盡最大可能的保住天子的重要部分,那就是名聲。天子的名聲最為重要。 可是岑文本卻能清楚的知道,盧照辭為什麼要這麼做,設了這麼大的局,所為的就是要將關中、關東世家一網打盡。可是讓盧照辭沒有想到的是,洛陽一案的結果卻是出乎盧照辭的意外,自家的兒子也居然涉足其中了。這就讓盧照辭很為難了。這樣已經不單單是名聲的問題了,關鍵還關係到盧照辭的計劃,讓關中、關東世家在這次風波中,徹底的趕出朝堂,對於韋氏,或者說是關東世家,給予最嚴厲的打擊。李靖的說法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盧照辭的需求,但是卻是與盧照辭最本質的需求相違背。 「先生可是想出了什麼辦法了?」盧照辭盯著岑文本說道,在兩位肱骨之臣面前,盧照辭並沒有掩藏住自己的心思。更何況,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要麼藉著這個機會將眾人全都殺掉,無論是關東也好,或者是關中也罷,都是被殺的對象,當然如此一來,就會賠上盧承泰的性命,第二條路就是偃旗息鼓,隨便找上幾個替死鬼,解決此案,順帶保住盧承泰的性命,只是這樣一來,下次想誅殺關東、關中兩大世家也是難上加難了。兩個答案都是不好選擇的。 「老臣不知。」岑文本想也不想,十分乾脆的就拒絕了盧照辭的提問,他確實不知道如何去選擇。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個問題讓人很難做出選擇。 「不過,老臣試為陛下分析此事的利害關係。」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殺韋挺、鄭仁基、誅滅關東、關中世家,大唐從此再也沒有世家之患,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實現長治久安,但是陛下將會失去魏王,還會背上一個殺子的罪名。若是不殺此二人,陛下就不會失去魏王。也不會背棄殺子的惡名,但是從此之後,世家就會大行其道,關中、關東世家再次興起,那些豪強們就會視朝綱法紀為兒戲。大唐也就沒有什麼法律可言,殺人者可活命,搶劫者可生存,整個天下將會陷入大亂之中。大唐江山社稷在陛下一朝,自然是穩如泰山,但是陛下之後,老臣也不敢妄言。」岑文本淡淡的說道。他雖然沒有說出盧照辭該如何如何,但是實際上卻是已經點出了盧照辭應該如何。 「先生是不是危言聳聽了。」李靖皺了皺眉頭,說道:「若是不行,可以將這些人盡數貶為庶人就是了。又何必讓陛下背上殺子的惡名呢?」 第618章 一切為了大唐 「殺子?」盧照辭搖了搖頭,這個名聲可是不好的,盧照辭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日,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一想到這裡,嘴角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就是岑文本和李靖二人也不再說話。 其實這個道理,三人都是明白的,李靖和岑文本二人都將眼前的局勢分析了一遍,但是不管怎麼樣,最後決定的都是盧照辭,殺子,或者承認這次棋局的失敗。不管怎麼樣,都是要做出決定的。 「陛下,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不久之後,就會有群臣上書,請求陛下莫要殺了魏王殿下。」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而且大部分是以關中世家為主。這些人可是好本事,一眼就能看見其中的利害關係。」李靖聞言皺了皺眉頭,掃了岑文本一眼,並沒有說話。 「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掩飾的,朕教子無方,才會出現這樣的醜聞,給皇室,給朝廷添亂了,朕會下罪己詔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朕這個孽子啊居然被東宮之位迷昏了頭,想出這樣的方法來,就算他取得了勝利又能如何呢?朕豈會將江山交給這樣的人,簡直是妄想。可惜了。」 「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李靖最後終於歎了口氣,說道:「陛下,還是按照老臣的辦法來吧關中世家眼下還沒有到尾大不掉之勢,陛下也正值壯年,日後有的是機會除掉關中、關東世家。日後再尋找這樣的機會就是了。陛下乃是開國之君,豈能背負殺子的惡名,老臣相信,就是太子殿下也是不會同意的。群臣也是不會答應的,關中世家存在雖然是朝廷的掣肘,但是不得不承認,關中世家中還是有不少的人才。長孫大人也是很不錯的。不如讓他入朝廷,誅殺韋氏。」岑文本神色一動,掃了李靖一眼,也是默然不語。 「此事朕自有思量。」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只是眼下的局面,讓朕實在難以決斷,朕是一個皇帝,但是朕還是一個父親。」 「陛下,望子成龍是每一個父親都希望做到的事情,但是若是孩子犯了大罪,我等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岑文本低著頭,又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身邊的李靖卻是聞言虎軀一震,正待說話,但是也嘴巴張了張,再也沒有說話了。 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掙扎之色來,好半響點了點頭,說道:「先生之言,朕知道了,朕知道該怎麼做。大唐江山來之不易,不但是朕辛苦創立的,也是眾卿的功勞,大唐的律法不是那些庶民百姓應該遵守的,就是大唐的皇帝也是遵守的,若是皇室的成員不能遵守這些法律,朕又有何資格讓那些臣民們遵守朕制定的法律呢?」 「陛下,這殺子的罪名?」李靖臉上頓時露出擔心之色。這個殺子的罪名也將會伴隨著盧照辭的一生,這聖主之名就會沾染污穢,不是盧照辭想消除就能消除的。這也是李靖感到為難之處。 「呵呵殺子?朕只不過是殺了一個觸犯國法的罪人而已。」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與這些人不同的是,這個罪犯是朕的兒子,試想一下,我若不是皇帝,在位的皇帝也許是另有其人,我的兒子犯法了,也是被別人所殺的對象。如此一來,也就習慣了。」 「陛下在哪裡,陛下在哪裡?我要見他,我要見他。陛下。」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怒吼聲。 盧照辭和岑文本、李靖相互望了一眼,搖了搖頭。滿朝文武能敢在御書房外大喊大叫的,除掉魏征還有何人。 「魏大人,魏大人,陛下正在與首輔大人、大將軍在商議大事。」御書房外的秦九道等人不敢怠慢,趕緊上前阻攔。 「滾開。」魏征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忽然傳來一聲「啪」的聲音。 「老夫是諫議大夫,朝廷輔政大臣,誰敢攔我,秦九道,滾開。」大殿外,魏征滿臉正氣,秦九道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捂著臉倉皇而退,就是秦九道臉色也不好看。 「這個魏征,膽子也是太大了一點,脾氣也暴躁了一點。」岑文本小心翼翼的掃了盧照辭一眼,乾笑道。 「這個老夫子,就應該關他的禁閉,讓他十天半個月不准說話。」李靖也乾笑道:「真是膽子太大了,也就是陛下敢用此人,想當年李建成碰到魏征就跑,也不是沒有道理。有的時候,老臣聽說魏征來了,就裝病,不敢和他說話。他的那個脾氣實在是太沖了。比尉遲敬德還要衝。」 「好了,你們二位也不必為他說話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他魏征是個什麼人,朕還不知道。能吐我一臉吐沫的人,朕會不記得他。這個老東西,朕遲早有一天會找他算賬的。」岑文本和李靖二人聞言相視一笑。兩人剛才的言語,實際上就為魏征說情的意味。這個魏征的脾氣雖然不大好,但是也不得不說,朝中官員都怕著他,凡是被他參奏的官員,就算不丟官去職,也要頭痛好久。加上他又是輔政大臣,誰敢惹他,而盧照辭心中雖然不喜,但是也知道,朝中確實是需要這樣的人存在。 「好了,你們出去見他。讓他回家好好呆著。」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說道:「此事就這樣的定了,朕會傳旨讓承泰早日回來的,還有鄭仁基等人,都押入大牢,到時候,讓許敬宗主審此案,任命太子為東都留守,狄仁傑為東都副留守,輔佐太子,處理東都之事。朝廷的遷都之事,待朕走了之後,就開始吧岑先生,你主持一下吧!」 「老臣遵旨。」岑文本趕緊說道。行禮之後,轉身就走,他還要先行將魏征帶走呢也好讓那些太監進來抬李靖出宮。 「陛下,您又何必如此呢?」待岑文本走了之後,李靖深深的望著盧照辭歎息道:「陛下是天子,高高在上,難道就不能允許天子也自私一回嗎?」 「靖兄,國法如山,就是朕也沒有辦法啊!」盧照辭臉色灰暗,搖了搖頭,苦笑道:「朕是開國之君,也要為後世之君做好榜樣的。朕如今若是赦免了魏王,別人畏懼朕的威嚴,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但是後世的君王呢?她們就會以此為借口,不停地利用皇權去破壞朝廷的律法,如此下去,大唐又能存在多少年?朕要做的就是定下祖制。不能改變的東西。」 祖制是一個奇怪的東西,歷朝歷代都會有一個祖制。尤其是開國之君,他所決定的事情,所說過的話,都會成為祖制,成為後世君主所相仿的對象。一些大臣們,也會在批駁激進派、改革派的時候,就會張口祖制,閉口祖制。盧照辭今日所做的一切,在他歸天之後,也就會成為祖制。所以盧照辭必須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免得為後世君主做下了壞的榜樣。 寬恕一個罪犯,盧照辭這權利是有的,天子的權利至高無上,要想寬恕一個人很容易,隨便下一道聖旨就可以了。但是眼前的情況卻是很特殊,犯事的是盧照辭的兒子,當今的魏王殿下,而且所犯的事情是那樣的嚴重,洛陽官場上百餘人就這樣被盧承泰所殺。所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一旦被盧照辭寬恕,不但會讓後世的帝王有了模仿的對象,更為重要的是,會讓天子的聲望受到很大的打擊。若是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對大唐的江山社稷是相當不利的。這也是盧照辭顧及的地方。 「看來陛下是真的下定決心了?」李靖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無論是哪個朝代,殺子這個罪名都不是任何人能夠承擔的,就算是帝王也是如此,歷朝歷代中,殺子的皇帝名聲都會是不好的。前朝的楊廣就是如此,雖然沒有殺子,可是他殺了父親和兄弟,更是遺臭萬年。盧照辭這次要殺子,日後在史書上也不會留下什麼好的名聲的。 「不就是一個殺子嗎?」盧照辭搖了搖頭,雙目中的悲傷一閃而過,只聽他笑呵呵的說道:「靖兄,不要忘記了,朕這個皇位是怎麼來的。朕當年可是逼迫自己的岳父退位,殺了自己的結義兄弟,登基之後,殺弟囚叔,這樣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裡去?反正已經是十惡不赦了,就算這次再承擔一個殺子的罪名又有什麼呢?只要能為大唐的江山社稷做貢獻,免得日後的皇帝們借口祖制,來違背朝廷的律法。」 李靖聞言默然不語,這個時候他才記得當年盧照辭為了爭奪江山,對自己的親人也是狠下殺手,誅殺自己的結義兄弟,殺弟囚叔,逼迫自己的岳父等等,這種手段更是不計其數。到如今民間還是有各種各樣的說法的。這個時候,就算是再增加一條,誅殺自己的兒子,也不過在眾多罪行上加了一條而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陛下之心,臣十分佩服。」李靖這個時候也只能這麼說了。只能拱了拱手。 「好了,靖兄,你回去好生調養身子吧!」盧照辭故作大度的笑了笑,說道:「朕給了魏王骨血,給了富貴,他卻是不滿足,沒有辦法,朕只能將這些都收回來,也只有如此,才能對得起大唐的律法朝綱。至於以後史書上會如何記載朕,朕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想必那個時候朕已經是塚中枯骨了。我死後,哪裡管洪水滔天。」 「老臣就先行告退了。」這個時候,秦九道領著四個小太監走了進來,盧照辭揮了揮手,四個小太監將李靖抬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盧照辭的面前,只有他那深深的歎息聲,卻是留在御書房內。 「傳旨許敬宗,讓他帶著魏王還朝吧至於鄭仁基貶為庶民,其餘的人按照國法處置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至於那些關東世家,也都交給他處置,或是抄家,或者是滅族,寫一份折子,交給宣德殿,宣告天下。」 「老奴遵旨。」秦九道面色一變,這可是一件大殺器了,也不知道在這場風波之中,會有多少人都會捲入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世家都會被抄家滅族,成為歷史上的塵煙,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傳令各地的駐軍,配合許敬宗,凡是有反抗的世家,盡數誅殺。」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爍,冷哼哼的說道。御書房內更是一片殺氣。 「老奴這就去傳旨。」秦九道腦袋低的更低了。 「命令錦衣衛嚴密監視各地的世家大族,府衙官員,還有軍中將領。若是有異動之人,可傳旨,立刻轉呈宣德殿。」盧照辭原本是準備說就地鎖拿的,但是一想起錦衣衛的職責,加上當初設立錦衣衛的初衷,一下子就停了下來。那秦九道顯然是沒有想到盧照辭心中的那些溝溝壑壑,仍然是點頭聽命。不敢有任何遺漏之處,他心中明白,這次恐怕是涉及到整個天下格局的洗牌了。一夜之間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都會被抓,被殺。可是誰讓這些人得罪了天子呢?從岑文本、李靖的神色中,從盧照辭的語氣之中,他已經感覺到即將從洛陽趕回來的盧承泰也是要大事不妙了。心中在感歎之餘,更多的是想到皇家毫無親情可言,眼前的這位天子殺伐決斷,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要犯了錯誤,照樣能受到國法的處置。不過仔細想想,盧承泰享受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就算是犯了錯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就退下吧!」盧照辭說完了這些,擺了擺手,說道:「告訴外面人,沒事不要來打擾朕,朕累了,要好好歇一歇。內宮之事,可以去找皇后,朝廷之事可找首輔大人,軍中之事,暫時就麻煩大將軍。」盧照辭緩緩朝後殿走去。 秦九道看的分明,盧照辭那背影之中,隱隱有一絲蕭瑟之意。顯然是被盧承泰之事所影響,一想到這裡,不由得搖搖頭,歎了口氣。雖然是貴為天子,可是有的時候也是與普通人一樣,也是有喜怒哀樂的,也是有恩怨情仇,甚至比普通人更加的身不由己。皇帝雖然好,可是也是人,殺自己兒子的時候,照樣是很心痛的,也是很無奈的。 「秦公公,陛下可有吩咐?」那秦九道剛出了御書房,就見岑文本陪著魏征站在那裡,岑文本滿臉苦笑,而那魏征,就好像是有人欠了他幾十萬貫錢財一樣,雙目中噴出火焰,死死的望著秦九道,顯然也是想從他的口中得到此事的最新進展。 「陛下命許閣老全權處置關東世家,陛下還說他累了,後宮之事交與皇后處置,朝中之事交給首輔大人處置,軍事暫時交給大將軍處置。」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那魏王呢?魏王的事情如何處置?陛下是不是準備赦免魏王的罪行了?」一邊的魏征皺著眉頭說道。只是聲音小了不少。 「魏王殿下即將從洛陽歸來。」秦九道冷冷的掃了魏征一眼。盧照辭只所以要殺盧承泰,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國法朝綱的緣故,但是不得不承認,還有一部分,就是害怕有些人在背後說什麼。而這些人中,在秦九道看來,魏征就是其中之一,看著剛才魏征的模樣,秦九道有理由相信,盧照辭若是真的赦免了盧承泰,這個魏征真的要打上門來,口中高喊著昏庸之君,大唐又要滅亡了之類的大不敬言語。更何況,這個魏征剛才當著他的面,給了一個小太監一巴掌,那個小太監雖然身份地位不能和自己相比,但是好歹也是內宮的一員,就算是要打的話,也是自己動手,哪裡輪到他魏征出手的了。自己身為內廷太監大總管,就是這些小太監們的後台,魏征打了他,不就是打了他秦九道自己嗎?這打狗也得看主人,魏征打了小太監,秦九道自然對他的印象好不了哪裡去。這雖然不能報復什麼,可是也沒有必須要給魏征好臉色看。 「那就是沒事了?」魏征面色一變,望著不遠處的御書房,就準備張口大罵了。 「魏大人,走吧走吧!」岑文本卻是看的分明,更是知道盧照辭決心已下,要處死盧承泰了,這本就是臣子不能議論的事情,哪裡能現在說出來,這個時候的盧照辭,還不知道心裡多鬱悶呢本來就對魏征不滿了,這個時候魏征再鬧起來的話,恐怕盧照辭要對此人進行嚴厲的處置了,岑文本哪裡還敢讓魏征留在這裡,拉著他轉身就走,那魏征嘴巴裡還不時的吐著不滿的言語,看的秦九道臉上一片冷笑。 「公公,這個魏征真是太囂張了,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啊!」秦九道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憤恨的說道。 「哼,我們算什麼,他甚至連陛下都不放在心上。」秦九道不滿的說道。 第619章 朕要殺人 長安城內,偵騎四出,一個又一個的繡衣使者護衛著一個太監從皇宮中衝了出來,飛奔向四面八方,很快就消失在長安城內,同樣也消失在那些眼線之中。 長孫無忌府邸內,已經成了整個關中世家的指揮中心了,這次關係到關中世家的生死存亡,在關中這個富饒而遼闊的大地上,八百里秦川早就了數百個世家,這些世家中,都分有三六九等,諸如長孫、王氏、韋氏等都是一等的世家,是關隴集團的領軍人物,其餘的諸如宇文、獨孤等等,都是次要的。這次大劫,若是損失的是一些小的世家,就算是損失了數十個小世家,長孫無忌眉頭皺也不會皺一下,這些世家也僅僅是湊個數而已,就算都死乾淨了,長孫無忌等人還可以花上數年的時間再培養一個出來。可是三大巨頭中,要是少了一個,他長孫無忌可是沒有那個本事再培養一個出來。一個超大型的世家,不是簡單的權勢就可以造就的,那也是經過了無數年的時間積澱,才能造就一個世家來,這些老牌的世家之所以被稱為是世家,最重要的是底蘊的存在。沒有底蘊的世家只能是被稱為暴發戶,長孫無忌根本就不會在乎這樣的世家,也不會放在眼裡的,惟獨像韋氏這樣的世家,才能成為盟友,在朝廷中遙相呼應,互相支持。當初沒有辦法,長孫無忌才想著和王珪二人一起拋棄韋氏,但是如今情勢有了變化,魏王盧承泰居然參與到洛陽一案,真是柳暗花明,讓韋氏有了生存的機會。長孫無忌不敢怠慢,趕緊連夜邀請關中世家的頭頭腦腦,準備一起上書,請求盧照辭赦免魏王盧承泰。只要盧承泰得到赦免,韋挺也就沒事了。 「魏王盧承泰年紀尚幼,身體多病,雖然有些才名,但是諸位也知道,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哪裡分的清楚,什麼事情是對朝廷有利的,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按照道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該善加引導,讓魏王茁壯成長,成為大唐的一位賢王,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鄭仁基這個賊子,不但用女兒迷惑君王,還想著引誘魏王。使的魏王被鄭仁基所蒙蔽,參與了洛陽一案。諸位,這個時候,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就得發揮我們的作用了,揭穿鄭仁基的陰謀。」王珪望著大廳內的百餘人,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這些人都是關隴集團的成員,隱隱之中,都是聽從自己號令的。 「不錯,王大人所言甚是,那些關東世家們,早就居心叵測,這次看朝廷即將遷都,所以又跳起來,唯恐天下不亂,若是可以的話,這次趁著機會,上奏天子,將整個關東世家一網打盡,如此也好讓我們進入朝廷,輔佐天子,開創一代盛世啊!」一個中年書生,相貌儒雅,手中握著一柄折扇,笑呵呵的說道。 長孫無忌見狀,暗自皺了皺眉頭,此人出自寧州,到底是窮鄉僻壤,出來的人物都是沒有見識的。關東世家和關中世家雖然護衛仇敵,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兩個利益集團在一定時候也是相互守望的。想盧照辭是何等的強勢,為什麼到如今還允許這些世家的存在,就是兩個世家集團能相互制衡的緣故。他沒有把握能將所有的世家一網打盡,只能是採取平衡的策略,若是一個世家集團被另一個世家集團吞併,那麼剩下得一個世家集團也將會是朝廷打擊的對象。就是長孫無忌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能徹底的將關東世家消滅的,眼前的這個人居然有這個膽子。簡直就是讓人哭笑不得。 「關東世家自然是有陛下來決斷,但是關東世家這幫宵小,企圖利用魏王殿下,奪取東宮太子之位,這些傢伙雖然可恨,我長孫無忌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可是我們只是一個臣子嗎,這些人應當如何處置,那也是陛下說的算,也是朝廷法紀說的算。」長孫無忌擺了擺手,大廳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只聽長孫無忌搖搖頭,歎息道:「老夫只是可憐魏王殿下,年紀輕輕,不懂世事,卻為他人所利用,按照朝廷法紀,也是要被陛下賜御酒一杯的。」 大廳內眾人聞言,頓時不再說話了。說實在的,這些人對盧照辭的印象確實是不行,但是也沒有辦法,誰讓他是天子呢將這些傢伙治的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的反抗意識。平日裡不敢反抗也就罷了,這個時候,要殺魏王了,這些傢伙心中應該很高興才是,可是聽長孫無忌這個意思,恐怕還要救上一救,頓時讓眾人很為難了。 「魏王雖然罪有應得,但是陛下卻是要因此承擔殺子的罪名,我等做臣子的,豈能讓陛下背此惡名呢所以今日我與輔機兄召集大家商量一番,若是能借的機會保住魏王的性命,想必就算是陛下也會因此感激諸位的。陛下雖然是天子,高高在上,可是到底也是人心肉長的不是,豈會讓自己的兒子被自己所殺呢?」王珪掃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心裡,暗自皺了皺眉頭,但是又沒有辦法,不好將韋挺之事說出來,只好望盧照辭身上推。 「天子當年不也是殺了自己的結義弟兄,逼迫自己的岳父退位,然後更是殺弟囚叔,如今再殺一個罪大惡極的兒子又有什麼奇怪的呢?」人群之中,一個面色陰沉的老者冷哼哼的說道。他是霍邑張氏,當年盧照辭曾經殺了他的兒子,只是盧照辭現在是天子,他是不敢報復,但是眼見盧照辭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他心中還很是高興的,也是樂見其成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長孫無忌這個關中世家的領頭人物,居然想發動整個關隴世家一起保盧承泰不死,這讓他心中很難過。 「哼諸位,實話告訴諸位吧魏王生死確實不重要,但是魏王的生死卻關係到我們關中世家的生死。」一邊端坐了許久的韋挺一見眾人不上道,冷哼道:「魏王若是死了,我們關中世家也要分崩離析,關隴道到西域道上的買賣也就算了,從此之後,諸位都會憑本事吃飯了。」這個時候,韋挺可真是著急了,原本他已經做了被殺的準備了,若是如此,反正後事都已經交代好了,血脈也留下了,相信不久的將來,就算不能在線半城的風光,可是成為一個世家還是可以的。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居然峰迴路轉,盧承泰出事了,眼下只要將盧承泰保住了性命,天子顯然就不好殺自己。原本尋死的心瞬間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求生的信念卻是更重了。眼下忽然見到眾人不願意出力,心中就有些著急,忍不住將自己的事情說了一半出來。 「諸位。朝廷實力強大,陛下更是憑借手中的刀劍打下了一片江山,我們這些世家雖然有些權力和地位,但是說實在的,在陛下眼裡,若非擔心江山動盪,百姓說其是暴君,恐怕早就將我們這些世家滅了兩三遍了,誰讓軍隊都是聽陛下的呢?陛下既然不能將我們盡數誅殺,唯一能做的,就是限制我們,可是一味的限制我們並不能阻止我們入朝為官,操縱朝廷大權,所以陛下在削弱我們的同時,就來制衡我們,能制衡我們的,不但有那些寒門士子,更重要的還有關東、江左兩大世家。陛下在制衡我們的同時,同樣也是用我們來制衡關東世家,制衡江左世家。我們一旦坐看著關東世家被陛下所滅,試問,到時候,整個朝廷中還有我們關中世家生存的地方嗎?我們關中世家不但失去了意義,同樣也失去了可以平衡的對象,陛下肯定不會讓我們存在的。」長孫無忌趕緊將韋挺的話接了下去,笑呵呵的說道。 「長孫大人,這與盧承泰又有什麼關係呢?」又一個世家家主不滿的說道:「這個魏王既然能和關東世家攪合在一起,顯然不是我們道上的人啊救他?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陛下若是殺了魏王盧承泰,試問喪子之痛下,陛下可是什麼事情都會做的出來的,他失去了一個兒子,就會讓其他人來為魏王陪葬。」王珪冷哼道:「這個人也許是關東世家,但是也同樣是關中世家,也許是我,也許是你。」王珪憤怒了,他自然也不敢將韋挺的事情說出來,他之所以如此憤怒,那是因為眼前的這些人並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等言聽計從了。好像自己的威望降了許多。當然仔細算起來,這一切都是天子的錯,若不是天子將自己丟官罷職,這些人哪裡會如此大膽。 「呵呵既然王大人如此說,那就這麼做就是了。」眾人一見王珪發怒了,哪裡還敢多言,趕緊點了點頭說道。 「稟報諸位大人,有數十騎從皇宮內衝了出來,已經出了長安城,大多都是朝洛陽方向去的。」就在這個時候,有探子來報。 「行動吧!」長孫無忌站起身來,說道:「勝敗就在此一舉了。」 「聽從長孫大人調遣。」不管怎麼樣,這些人都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是長孫無忌無忌的話卻不能不聽,長孫無忌才是關中世家的領頭人物,既然他已經決定了,那就是不會改變。 「伏闕上書。」聽著大廳內百餘人的說話聲,長孫無忌好像又回到以前,他意氣風發,大聲的說道:「這次是我們關中世家崛起之戰,我們也要讓那些人看看,關中世家永世存在。只有千年的世家而沒有千年的王朝,今日就能證明這一切。」 「輔機所言甚是。」王珪大聲說道:「走,都去朱雀門,我們伏闕上書,恭請陛下撤除對魏王的懲處。」韋挺也連連點頭,臉上閃爍著紅光,這次或許可以保住一命,看看,我們這些關中世家們幫助你保住了自己兒子的性命,你總不能再殺我們韋挺了吧! 當下一行人都出了長孫府邸,乘坐著各自的馬車,或為尊貴。或為奢侈等等,百輛馬車呼嘯而過,沿著朱雀大道朝朱雀門行去,浩浩蕩蕩,引的長安人驚訝不已,紛紛圍在一起,這種情況,恐怕也只有文武百官上大朝的時候才會出現吧那個時候文武百官紛紛去上朝,千戶萬戶紛紛打開坊門,呼嘯而過,整個御街上都是馬車,沒想到這種情況今日又上演了。 「臣長孫無忌率領關中在職官員、鄉紳、士族恭請陛下聖安,茲有魏王承泰聰明和順,恭敬有加,乃是皇室英才,引起年幼,為奸人所誘惑,犯下大錯,臣等以為……」長孫無盡等人領頭,紛紛拜服在朱雀門下,那長孫無忌手捧奏章,大聲的念了起來,也不管周圍有無數的官員、學子、百姓們圍觀。其實在他心裡,要的就是聲勢,聲勢造的越大,就越能體現他對盧照辭的忠心,到時候,盧照辭就算是要殺自己的話,也得考慮一番,會不會引起民間的反響。他也相信,盧照辭這樣的開國之君最要緊的就是名聲。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御書房內,盧照辭正在休息,忽然聽見秦九道神情慌張的聲音。 「何事如此緊張?」盧照辭皺了皺眉頭。 「陛下。長孫無忌領著關中世家的世家、大族們百餘人跪在朱雀門外,伏闕上書,要求陛下赦免魏王的罪行。」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長孫無忌?百餘人?伏闕上書。」盧照辭一下子從床上爬了起來,掀開被子,也顧不得穿衣服,就準備望外走去。 「陛下。衣服,衣服。」秦九道看的分明,趕緊拿著衣服說道。 「走慢著。」盧照辭將衣服搭在身上,正待向外走去,忽然止住了腳步,轉身對秦九道問道:「你剛才說他們想幹什麼?」 「他們說魏王殿下年幼無知,為奸臣所蒙蔽,懇請陛下寬恕魏王的罪行。」秦九道面色一動,驚訝的說道:「魏王之事還沒有傳出去,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是啊他們是怎麼知道的。」盧照辭臉色冰冷,抖了抖衣服,冷笑道:「輔機的耳目可是好靈通啊這麼快就知道皇宮內的消息了,還能知道朕說過的話,連難道在這御書房內還有他的耳目不成?」 「這個是不可能的。」秦九道就想是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的說道:「這御書房侍候的奴才都是老奴親自挑選的,絕對是不可能成為長孫無忌的探子的。」 「那他怎麼會知道?」盧照辭冷笑道:「難道他在魏王身邊也有探子,就算有的話,這個時候承泰身邊所有的人都被封鎖起來了。就算是許敬宗身邊也有,可是消息怎麼會這麼快就到長孫無忌手中了。」 「陛下,許大人那裡沒有這麼快,陛下身邊也是沒有,會不會是太子殿下身邊,或者是長孫娘娘身邊有。」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這奴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盧照辭一下子反應過來,冷冷的望著秦九道說道。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猜測而已。」秦九道嚇得面如土色,趕緊跪倒在地。 「好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冷哼哼的說道:「這個長孫無忌打的可是好算盤啊!」 「陛下,何不趁機赦免了魏王殿下的罪行,想必這次經過長孫大人這麼鬧起來,整個長安城的官員都會想起來,也都會跟著後面上書,群情之下,陛下何不順勢答應這些人。」秦九道忐忑不安的看了盧照辭一眼,又很快的將腦袋低了下來。 「哼如此一來,正好中了長孫無忌的算計了。」盧照辭冷笑道:「他這麼一來,就是為了讓朕赦免了承泰的,只要赦免了魏王,朕就得承他的情,對於關中世家的事情就不能在計較了。韋挺和韋氏家族也能逃脫一次大難了。若是不承他的情,朕就會成為忘恩負義之人,因為對方都在為你家兒子求情了,你卻還想著殺對方。傳揚出去,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朕。這個長孫無忌倒是有幾分道行。」 「這個長孫大人可是好算計啊!」秦九道倒吸了一口氣,驚訝的說道:「什麼事情他都算計好了,就是不讓陛下處置了韋氏。」 「他是算計好了,可是他忘記了一點,那就是朕是天子。」盧照辭冷笑道:「天子的權利是至高無上的,要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借口,要救一個人也同樣如此。朕殺過自己的結義兄弟,殺過自己的親兄弟,囚禁過自己的叔叔,逼迫過自己的岳父,如今還要殺自己的親生骨肉,名聲這個玩意早就臭了,哪裡還需要注意那麼多。他鬧的厲害,更加堅定了朕的決心。」盧照辭殺氣沖天,身邊的秦九道聞言面色大變,渾身顫抖。 第620章 鳩殺魏王 「告訴長孫大人,他們的心思朕知道了。三天後,朕自然會給他們一個答覆的。」盧照辭忽然面色冰冷,冷冷的對秦九道說道:「你去傳旨涼王盧照應,命他接掌左翊衛大軍,護衛京師,三日之內,長安城許進不許出。傳旨太倉,維持長安城內物價穩定,百姓們的必須用品不得有半點遺漏之處。傳命太子,坐鎮武學,傳命蜀王,坐鎮太學,沒有朕的親筆手諭,任何人都不得動用一兵一卒,違令者誅九族。」一個個充滿著血腥的字眼從盧照辭的口中飛了出來,落入秦九道的耳中,嚇的秦九道面如土色,鬧嗲低的更低。他知道盧照辭決心已定,不但要毒殺盧承泰,更要對關中世家進行血洗,命令涼王坐鎮長安城,就是防備這些世家們狗急跳牆,或者是偷偷的逃出長安城的。 「還有,傳旨文武百官,朕準備祈禱上蒼神靈,要齋戒三日,各文武百官也都回到各自的府邸,也和朕一起齋戒,也不用上朝了,三日後,太廟中見駕。」盧照辭又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他此刻聲音低沉,情緒也不高,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奴臣這就去辦。」秦九道面色一變,趕緊說道,自己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出了大殿,在外面傳旨卻是不提。 「這個長孫無忌倒是聰明的很。」盧照辭待秦九道出去之後,才搖了搖頭,長孫無忌的打算可以說是毫無破綻之處,若是放在任何帝王身上,這種事情都會藉著機會下樓,可惜的是,他碰到的是盧照辭,在盧照辭的心裡,可是直到,歷史上的那些王朝為什麼最後都會被滅亡的原因,不在乎這些皇帝多麼的英明,也不在乎這些臣子們是多麼的優秀,最主要的是,皇帝能不能帶頭遵守朝廷的法律,這才是最重要的。皇權總是凌駕於朝堂法律之上,到了後來,皇帝所說的話,也就是朝廷的法律了。 盧照辭之所以忍痛誅殺盧承泰,並不是他心狠,更不是他沒有人性,他也是沒有辦法而已,若他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為了自己的兒子,就算是皇帝,他也要鬥上一鬥,可惜他是一個天子,而且是自己開創了一個江山的天子,更多的不是在考慮自己如何如何,而是要考慮天下當如何如何。一旦自己赦免了盧承泰之後,會給天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會給大唐江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才是盧照辭最擔心的事情。所以無奈之下,他只能是犧牲盧承泰,來換取一個威懾,一個對後世君主的威懾。就算是皇子,犯下了過錯,也是要處罰的,輕則受貶,重則喪命。可以說,盧承泰是一個倒霉的人,在爭奪太子的位置上,他敗給了盧承烈,最後還因為此事而丟掉了姓名。可是誰讓他有一個盧照辭這樣的父親呢?而且這個人的靈魂是來自後世。對歷史的發展是那樣的熟悉。雖然不可能改編朝代的更替,可是卻能延緩朝代的更替。 「陛下讓我們回去?」朱雀門前,秦九道笑呵呵的將聖旨傳下,也不等眾人,就上了一輛馬車,馬車緩緩而行,很快就消失在長孫無忌等人的眼前。而長孫無忌卻還在想著秦九道剛才所說的出話一樣。 怎麼眼前的局勢與自己所猜測的不一樣呢?按照道理,這個時候,天子應該很高興才是,因為自己上前給了一個台階讓他下了。只要他趁機走下來,就算不想免除魏王的罪行,最起碼也就不用承擔殺子的罪名了,可是如今這又是怎麼回事呢?居然不接招?或者說,天子已經想出了更好的辦法了?長孫無忌想了想,很快還是搖了搖頭,因為最起碼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來,不但能夠保住自家小子的性命,還能將關中世家一網打盡,使他元氣大傷。 「輔機,陛下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三日後在太廟相見?難道陛下已經決定要斬殺魏王盧承泰了嗎?」韋挺有些緊張的說道。此事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緊張。 「不知道。」長孫無忌皺著眉頭,只能回答了韋挺三個字。 「應該不會吧!」王珪顯然也不能確定,誰讓盧照辭說在太廟召見群臣呢?太廟是什麼地方,那是祭祀祖先的地方,當年冊封太子,就會派出文武重臣,諸如岑文本和李靖二人,攜帶詔書前往太廟,祭祀先祖,宣告天下。後來廢掉章懷太子的時候,更是盧照辭親自前往太廟,宣讀廢太子詔書的。太廟那是處理皇室家事的地方。難道他想在哪裡處置魏王盧承泰不成?王珪還是搖了搖頭。因為將心比心,最起碼王珪是不會將自己的兒子親手殺死的,而且還是在眾人送上下台的梯子的時候,更是不會如此了。 「不管是不是,我們也要做好準備。」長孫無忌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清楚,盧照辭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只能淡淡的說道:「既然天子說要齋戒三日,三日之後,在太廟中祭祀神靈,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是要齋戒三日了。走吧,走吧!」長孫無忌臉上陰晴不定,雖然他不知道盧照辭到底是想幹什麼嗎,但是心中卻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證實他。一想到這裡,長孫無忌只能是領著眾人離開了朱雀門,給長安城的百姓們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天子真的有這麼大的魄力嗎?要誅殺自己的兒子嗎?這個懷疑不光是在長孫無忌哪裡,就是正在向長安城進發的許敬宗也是感到一絲懷疑。他望著身邊的一輛朱紫馬車上,雙目中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就算魏王不死,恐怕日後也再不會像如今這樣的風光了,甚至可以說,以後太子登基稱帝,一想起這種事情來,魏王將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就是許敬宗也不好說。 「許大人,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長安?」馬車內,盧承泰懶洋洋的說道。顯然根本不擔心自己以後的命運,再怎麼樣,自己也是天子的兒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所犯的並不是謀反的罪名,想來天子是不會將自己如何的。頂多以後不待見而已,只要自己老實一點,以後的日子還是很不錯的。 「回殿下的話,旁晚可以到達長安了。」許敬宗恭恭敬敬的說道。他老奸巨猾,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神色來。 「許閣老,這次你辦成了大案,日後在父皇面前,也算是露了一回臉了。」盧承泰掃了許敬宗一眼,言語之中,也不知道是譏諷,或者是滿是誠意。 許敬宗卻搖了搖頭,他不看好盧承泰的未來,若是盧照辭對盧承泰有所處置的話,或者說是準備嚴懲盧承泰的時候,聖旨上早就明言,豈會如此麻煩,在聖旨上並沒有說出任何處罰的決定,這就說明一個問題,盧照辭又準備不按常理出牌了。眼前的這位皇子是生還是死都成個問題。如此一來,他許敬宗是立下了大功勞,可是若不是他許敬宗,也許案情不會到眼下這種地步。盧照辭豈會對他許敬宗好到哪裡去。一想到這裡,許敬宗不由的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宣德殿大學士,弄不好就是成了大唐在位最短的宣德殿大學士了。 「殿下,老臣聽說,長安城內許多文武大臣都在保你性命呢?」許敬宗輕輕的說道:「就是連長孫無忌等關中世家也在活動。」 「這個長孫胖子,若不是他,孤豈會變成如此模樣。」盧承泰聞言面色一變,大聲的怒吼道。說的也是,若不是長孫無忌準備對付關東世家,最後將盧承泰牽扯進來,或許這個盧承泰這個時候還活的好好的,他能繼續當他的太子,哪裡會如此模樣,雖然是馬車運進京師,可是實際上,卻是在坐牢,日後的前程是什麼樣子,他盧承泰還不知道。一想到這裡,就將所有的怒火都朝長孫無忌頭上堆了過去。 「不過,他也好不了哪裡去。」盧承泰忽然哈哈狂笑,說道:「他之所以要保孤的性命,恐怕就是為了他關中世家吧關中世家同氣連枝,孤就不相信,他韋挺幹的事情,長孫無忌會不知道,就沒有牽扯進去,恐怕也是陷入其中,不能出來,所以才藉著保我的機會,讓父皇不殺我。如此也不好誅殺韋氏吧哼哼他卻是理解錯誤了,父皇辦事豈會看別人的眼色,豈會需要別人給的梯子。看著吧孤是父皇的兒子,豈會殺我。長孫無忌這麼做不但沒有任何效果,還會引起父皇的怒火。這個傢伙陰險著呢!」 一邊的許敬宗心中暗歎,皇家的子嗣果真是不一樣,自己只是隨便一說,他就能將裡面的一切說的清清楚楚,只是他還是想錯了。無論長孫無忌會不會這麼做,你盧承泰的結果都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死。一般聖明的天子也許會重重的處罰你這個而已,可是開國之君恐怕就不好對付了,而像盧照辭這樣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傢伙,更是不會這樣對待你了。魏王的性命可是要小心了。 「閣老,前面有人攔住大軍去路,說要見閣老。」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親兵飛奔過來,只見他手中握著一方令牌。 許敬宗見了面色一變,趕緊說道:「快領我去。」說著也不理盧承泰,就打馬而走。 片刻之後,許敬宗就看見一個面白無鬚的老者站在大道中間,不是內宮太監總管秦九道又是何人。 「秦公公。」 「閣老,帶著魏王,跟著來吧!」秦九道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陛下正在前面等著呢!」說著抬頭向遠處望了過去。許敬宗順著眼睛望去,卻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上,涼亭中正站立著一個偉岸的身軀,不是當今天子盧照辭是何人。 「哎陛下已經在這裡等了一上午了。」秦九道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難道真的?」儘管許敬宗早就有了準備,但是此刻心中卻是震驚不已。這人猜到是一回事,可是要是做到又是一回事。顯然許敬宗被盧照辭的行動驚嚇到了。 「快去帶魏王吧!」秦九道神情黯然,擺了擺手,說道:「日後魏王這個名字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出來了。閣老,您也好自為之。若是可以的,就頤養天年吧!」 「多謝秦公公提醒。」許敬宗面色一白,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說道:「老夫一生都是以宣德殿大學士為目標,如今當了幾個月的大學士,位列一品,也足以笑傲此生了,不錯,不錯。待老臣這就去請魏王殿下。」說著朝秦九道拱了拱手,匆忙而走。 不錯,既然盧照辭準備毒殺魏王,他這個案件的主審之人又老是出現在盧照辭身邊,讓盧照辭情何以堪。所以秦九道才會建議許敬宗辭官歸隱,否則的話,日後就會有性命之憂。 「殿下,隨老臣下車吧!」馬車前,許敬宗深深得吸了口氣,使自己的神情變的和平常一樣,但是聲音中還是有一絲顫抖。 「閣老,這又不是晌午打尖,又不是日落,為何在這裡下車?」盧承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掃了掃四週一眼,好奇的對許敬宗問道。 「殿下不要說話,跟著老臣走吧!」許敬宗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走去。盧承泰心中好奇,不敢怠慢,也緊隨其後。一干御林軍卻拋棄在大道上。 「閣老,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遠離了官道。」望山跑死馬。雖然那小山看上去很盡,但是許敬宗還是走了一陣,距離官道還有一段距離。可是盧承泰就感覺到不對了,忍不住問道。 「殿下,快走吧!」許敬宗擺了擺手說道。 「許敬宗,這是什麼地方?你想將孤帶來幹什麼?」盧承泰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指著許敬宗說道。臉上也露出擔心之色來。 「殿下,老奴拜見殿下。」就在這個時候,山腳處人影一轉,面白無鬚,不是秦九道又是何人。 「秦公公,你怎麼在這裡了?」盧承泰驚訝的問道。雙目卻是朝周圍看了看,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在周圍,居然隱隱約約的有無數人埋伏在其中,又好像是在保護著什麼。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臉上現出驚訝之色,還有一絲惶恐。 「殿下,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過了片刻,那秦九道果真是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秦九道抬頭望了身後的一座山峰一眼。盧承泰順眼望了過去,果見一個身影立在其上,雖然隔的比較遠,他還是認出了那個身影正是自己的父親盧照辭,正站在山頂的一個小亭子裡望著自己。 「走吧殿下。」秦九道在心裡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望著盧承泰,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盧照辭此刻的心情。眼前的這位魏王很聰明,若是生在平常人家,以後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可惜的是,誰讓他生在帝王之家呢在帝王之家,有才能未必是一件幸事。比如那個蜀王,也是有才能的人,可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寧願上戰場拚命,更是在臉上留下連疤痕,這樣總算是沒有引起太子殿下的猜忌,而且對他是信賴有加。可是眼前的魏王呢?雖然有才能,可是卻不知道收斂,如此才會被太子惦記上了,雖然現在太子是不會說什麼,而且在盧照辭準備鳩殺盧承泰的時候,還召集宗室求情,在秦九道看來,因為他現在僅僅是太子,而不是天子,誰知道他成了天子之後,會怎麼樣對待昔日的敵人呢? 「秦公公,父皇此來?」盧承泰這個時候心裡有些畏懼了。他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這個時候來,而且還是從長安趕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儘管這裡也是在官道附近,可是相比較長安城的那個巍峨的宮殿來,這個地方就算是荒郊野外了,荒郊野嶺了。心中不由的露出一絲擔心來。 「老奴只是一個下人,哪裡知道陛下的心思。殿下,還是快點走吧!」秦九道哪裡敢將盧照辭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恐怕到時候,盧承泰連小山都不敢上了。 「公公先請。」盧承泰趕緊說道。對於這些人,他倒是客氣的很,不會因為對方是一個太監而有絲毫的怠慢,這也是他為什麼能迷惑那麼多人的原因,眾人都知道魏王殿下是一個禮賢下士的主。哪裡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殿下,等會見到陛下之後,你就好生表現吧不該說的話千萬不能說,該說話的,一句話也不能少。」秦九道見狀,心中不忍,忍不住提醒道。盧承泰面色一愣,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個,臉色只是變的更加的沉重,他從秦九道的言語中感覺到一絲不妙。 第621章 唐漢 「兒臣拜見父皇。」涼亭外,盧承泰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大聲說道。 「你知道朕為什麼從長安來到這裡嗎?而且是偷偷摸摸的過來?」盧照辭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他並沒有讓盧承泰起來,更是讓盧承泰心中無底了。 「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盧承泰趕緊說道。心中惶恐,這個時候,他不敢怠慢了,趕緊認罪。只要能保住性命,以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有罪?那你且說說你有什麼罪?」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笑呵呵的說道:「你且起來,今日你我爺倆好好喝上一杯,這些年來,我一直征戰在外,疏忽了對你們的教導,就是平日裡吃飯也是很少的,今日就你我爺倆人,一起吃一餐吧!」盧照辭拍了拍手,只見秦九道拎著一個吃盒,走了上來。還沒有打開,就聞到一股清香傳了過來,倒是美酒美食。只是如此模樣,落在盧承泰眼中,並沒有任何喜悅之色,若是盧照辭一上來就狠狠的教訓自己一頓,或許他心裡更加的好受點,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也不教訓自己,只是要和自己吃飯。 「謝父皇。」盧承泰趕緊說道:「兒臣不該擅自殺了那些貪官污吏。不該要挾他們和太子哥哥爭奪皇位。」盧承泰忽然想起秦九道剛才所說的話來,不敢有所隱瞞,趕緊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以期望得到天子的原諒。 「來,坐吧!」盧照辭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和顏悅色的說道。好像盧承泰並沒有犯什麼錯誤一樣,只是像平常父子一樣。盧承泰趕緊依言坐了下來。 「承泰,你知道你的父親為什麼能奪取江山嗎?」盧承泰歎了口氣,雙目望向遠方,隱隱有一絲緬懷之色。 「父皇英明神武,取江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盧承泰想也不想的說道:「論武藝,父皇乃是天下第一,文臣中岑文本如同諸葛孔明一般,智慧深似海,而大將軍李靖更是父皇的得力助手,征戰沙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將校無不用力,如此才有了今日的大唐江山。」 「呵呵這些都是次要的。」盧照辭臉上露出笑容來,說道:「承泰,你很聰明,想必也看的出來,朕的許多做法都與歷代皇帝不一樣,開創書院,興辦武學,這些東西都打破了常人的思維意識,怎麼可以將能傳家的東西,拿出來教給別人呢?當年朕辦武學的時候,你的太爺爺、祖父都曾經反對,可是朕依然做了。再比如說,當年玄武門之變的時候,想李世民策劃的如此嚴密,周圍的將軍侍衛都是他的人,可是還是被朕查出了,他會在玄武門發動兵變,擊殺李建成、李元吉呢?難道真的是錦衣衛的功勞嗎?告訴你,當年的錦衣衛並沒有現在這樣強大,這樣的無孔不入?」 盧承泰聞言雙目一亮,驚訝的說道:「難道有神仙相助?」若是沒有實力的話,那就是鬼神相助了。 「說是鬼神,也可以這麼說。否則你的父皇不可能來到這個世上的。盧氏也不可能奪取江山,這個大唐的江山還是李氏的,而取貞觀這個年號的,就是李世民。」盧照辭鬆了一口氣,望著盧承泰說道:「這些話藏在朕心裡十幾年了,從來就沒有說過,憋的很難受啊!」 「父皇?你?」盧承泰面色蒼白,情不自禁的指著盧照辭嗎,雙目中儘是震驚之色。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父親來歷如此稀奇,還如此的恐怖。 「不錯,朕這具身體的靈魂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想像看,朕以前在霍邑的時候,是一個有名的傻子,若不是朕從域外而來,這個傻子就是傻子,豈會做成世間的君王,預敵先知,豈會不出門,就能將敵人掌控在手掌之中,豈會有慧眼,能識辨天下之才,豈會如此的信任大將軍李靖?這些就是因為朕已經知道了歷史發展的道路,已經這些人的才能和日後的成就,所以贏的更輕鬆,否則的話,就說李靖大將軍,年過半百的人了,卻是一事無成,還被自己的所擊敗,可是朕在俘虜他之後,立刻請他主掌大部分兵馬,因為朕知道他的才能,是一個大將軍之才。岑文本在天下之中,雖然有點才能,但是當年也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朕卻在他為蕭氏辦事的時候,就請人結交了,還親自出城迎接他,順利的將他納入麾下,因為朕知道,他的智謀可以勝過長孫無忌。最後證明,有些歷史是可以相信的,岑文本的才能是可以勝過長孫無忌的。」盧照辭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將眼前杯中酒喝的乾乾淨淨,可是盧承泰的面色更加蒼白,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驚懼,是恐怖,是害怕,還有一絲後悔之色。 「世家實際上從漢朝時期就存在了,一直到今天,它勢力強大得時候,可以左右朝政,可以顛覆一個政權,你父親我也是出身世家,所以加上掌握了大部分歷史得進程,才知道世家的未來是什麼。那是必定會被歷史所淘汰的,所以朕毫不猶豫的削弱世家,收回土地所有,攤丁入畝、官紳納糧等等,都是如此。就算這次長安、洛陽一案,更是朕削弱世家的最後一戰,朕不能將薄待功臣的罪名留給太子,所以朕出手了。」盧照辭搖頭苦笑道:「你剛才說你的過錯是不該殺了那些貪污腐敗之人,這些人是該殺的,因為他們侵吞的不但是朝廷的錢,更是民脂民膏,就算你不殺他們,朕也會嚴懲他們的。你說你不該和你太子哥哥爭奪東宮之位。其實這也沒什麼,當年你的大哥、蜀王等等都想過,你們這些做皇子的若是不想著爭奪一下東宮之位,朕都感到奇怪了,這一點,就算承烈知道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頂多日後對你們提防一下就行了。你知道你父皇最不喜歡的是什麼嗎?」 「父皇不喜歡兒臣結交世家。」盧承泰聰明的很,一下子就抓住了盧照辭說話的中心,那就是世家。正因為這一點,才犯了盧照辭的忌諱。 「不錯。那就是世家。」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朕一生要麼征戰天下,要麼就是和世家做對,你倒好,居然也學會了玩平衡之術,你不是開國皇帝,說的徹底點,只是一個書生皇帝,在那些老牌世家面前,又有什麼威嚴可言,你在利用他們,他們也同樣在利用你們。最起碼這次就是被關中世家利用了,那些關東世家之所以聽你的,還不是要藉著你的力量對付關中世家嗎?楊堅是何等的厲害,擅長使用借刀殺人之術,可是最後怎麼樣呢?科舉制度只是樣子貨而已,楊廣文韜武略都是不凡的,可是最後怎麼樣呢?他被那些世家玩死了。他們都不行,你以為你能行嗎?你和太子都不行,但是朕行,因為朕手中掌握了軍隊。當年章懷太子被朕廢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性格懦弱,不是一個當帝皇的料,更重要的是,他太依賴關東世家了,就算朕削除了關東世家,只要他一登基,關東世家必定會轉土重來。破壞了朕辛苦創下的基業,所以朕才廢了他。」 「那太子呢?」盧承泰面色蒼白,雙目中露出決然之色,冷笑道:「父皇說了這麼多,還不是為太子張目的嗎?」 「承烈,莫要小看了承烈,說起來,你是鬥不過承烈的。朕殺人用刀,但是承烈殺人卻不用刀。朕殺人見血,可是承烈殺人卻不見血。長孫無忌自以為得計,自以為太子會倚重他,卻不知道承烈早就看清楚了朕的佈置。該倚重的時候,就倚重,你看看,只要了有了心腹之後,立刻將這些人拋之腦後,因為他知道一旦和長孫無忌他們攪和的太久了,就越不好脫身。你啊你啊你是智慧在外,他卻是智慧在中,不是一個檔次的。」盧照辭冷笑道:「他深處東宮,坐觀天下成敗,狄仁傑在外衝鋒,他在後面看戲,若是狄仁傑失敗,他可以突然一擊,若是狄仁傑成功,那自然是好的。承烈的帝王心術,已經學會的爐火純青了。再看看,朕讓他監國,他主掌的都是大事,小事都交給宣德殿,而他自己平日裡去的最多的地方,你知道是哪裡嗎?武學。他經常去武學。為的就是要掌控武學。他知道,只要掌控了武學,不出五年,他就能掌握一大部分大唐精銳的軍隊,他已經意識到了,日後大唐的軍事將領都是從武學所出。而你平日裡幹什麼,結交文人士子。大唐文人何其多,不錯,治理天下是要靠文人,可是守住天下卻是要靠武將,坐穩天下也是要靠軍隊的,只要軍隊在手,何人敢造反。這個丞相不想,朕可以換一個丞相。治理天下人能人還是很多的。朕相信,朕的事業,太子是可以繼承的。世家是什麼,世家在朕和太子眼中,什麼都不是,跳樑小丑而已。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距。」 「兒臣明白了。」盧承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一絲哭苦笑來,說道:「父親,您能給孩兒說說域外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嗎?」 「大唐之後,有五代十國,再後為宋、元、明、清,在然後就是你父皇所出生的那個年代,太祖本是布衣,憑藉著小米加步槍,擊敗了強敵,奪取了天下。太宗經過辛苦努力,才使得華夏繁榮昌盛。呵呵在那個時代,許多東西是你所不能想像的,你見過萬里傳音的嗎?你見過有人到過月亮上去的嗎?你見過你我雖然遠隔千山萬水,可是不用一刀一槍,就能將對方擊殺的武器嗎?你見過能毀滅一個郡縣的武器嗎?那個時代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時代。若非是一場意外,朕也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 「父皇所說的東西果真是匪夷所思,兒臣都想去那裡見識見識了。」盧承泰雙眼睜的老大。雙目中儘是嚮往之色。相比較而言,未來的世界是那樣的充滿著誘惑。生活在這個朝代的人,是那樣的嚮往。 「承泰,你博覽群書,朕且問你,你可知道,如今你我所踩的這片土地是什麼形狀?」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父皇,這古書有雲,天圓地方,顯然這天是圓形的,大地自然是方形的,而我們大唐就是位在大地的中央。」盧承泰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你看看那裡。若是天圓地方的話,你會將遠方看的一清二楚,可是為什麼只有一條黑線呢?」盧照辭指著遠方,只見遠方,僅僅是漆黑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盧承泰心中一動,驚訝的望了盧照辭一眼。這本是日常中經常遇見過的,可是如今卻在從盧照辭的嘴巴裡說出來,讓人感覺不一樣。 「其實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是圓形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解釋道:「你泉州出海,若是有大船能成型的話,能夠禁得起海上的波浪、風暴、冰川的話,你會在一定的時候,還會回到泉州來的。」 「父皇,既然是圓形的,為什麼我們還沒有掉下去呢?」盧承泰又問道。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也講不完的。」盧照辭擺了擺手,又問道:「承泰,你可知道,其實在大地上,並非只有一個大唐。還是許多的國家?」 「這個兒臣自然是知曉的。」盧承泰趕緊說道:「比如天竺、吐火羅等等,還有西方的大秦也曾經出現在史書上。」 「大海之上,還有許多的大陸,並比為人知曉。」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大唐的地域雖然很遼闊,但是實際上,相對於整個大地來說,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並不是最大的,有的地方,四面環海,中央是一個龐大的大陸。那裡人煙稀少,當地的土著也儘是未開化之人,戰鬥力十分的薄弱。」 「還有這樣的地方?」盧承泰驚訝的問道。 「當然,那裡的人和我們中原人長的並不一樣,他們那個地方,還有一種老鼠,有戰馬高下,胸前有個袋,名叫袋鼠,很有趣。」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這些東西,朕都沒有去過,僅僅也只是從書上得知的,那個地方礦場豐富,有許多豐富的鐵礦,靠近東邊沿海地帶氣候溫暖而濕潤,適合耕種。可是一個好地方啊。」 「父皇,有這麼好的地方,我們大唐如何到達呢?」盧承泰欣喜的說道:「若是可以到達的話,父皇何不將他攻佔下來,讓我大唐的威風遠及萬里之外呢?」 「朕不想離開中原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這裡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或者是未來,朕是屬於華夏的。」 「兒臣明白。」盧承泰點了點頭。 「朕不久之後,就要出征西南了,朝廷中的事情,也交給你太子哥哥處置,等戰敗了吐蕃,朕也會退位。」盧照辭歎了口氣,說道:「這個皇位遲早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趁著朕還在,能扶他一陣,等到朕不在的時候,想必,他也掌握了朝廷的大權,也就不需要朕了。」 「兒臣明白了。」盧承泰點了點頭。 「好了,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和你說說話。」盧照辭搖搖頭說道:「這些話,朕從來就沒有在別人面前說過。別人都認為朕英明神武,卻不知道朕的來歷到底是什麼樣子,你的祖父,你的母妃,朕都沒有說過。知道朕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嗎?」 「兒臣明白。」盧承泰臉色蒼白,但是面色卻很平靜,說道:「相比較大唐的江山社稷,父皇的宏圖偉業還有太子兄長的帝王之業而言,兒臣的性命實在算不上什麼。」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你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你也許會官居一品,前程不可限量,但是你卻偏偏生在帝皇家中,而且你的兄弟各個都是俊傑之士,這是你的幸事,也是不幸之士。」 「兒臣明白。」盧承泰慘笑道。 「放心,朕在你死後,為你準備了五千精兵,供你在陰間使用。」盧照辭說道:「只是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盧承泰了,朕替你起一個名字,叫做唐漢。還有,朕今天和你說的一切,你要記在心裡,但是要忘在腦海了,就是到了陰間,你也不准說出來。」 「兒臣明白。」盧承泰點了點頭。 「過來吧!」盧照辭忽然拍了拍手,就見秦九道面無表情,手段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御酒一杯。 「父皇保重。兒臣去也!」盧承泰一下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片刻之後,盧承泰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可準備好了嗎?」盧照辭掃了地上的盧承泰一眼,輕輕的說道。 「回陛下的話,僕臣已經傳命泉州那邊了,朝廷新建海船六百艘,裡面有精銳士兵三千人,還有家眷、糧草等等,都是按照陛下吩咐完成的。等到魏王到達泉州的時候,肯定已經準備妥當了。」秦九道趕緊說道。 「那就送他走吧從此世上再也沒有盧承泰,而只有一個叫做唐漢的年輕人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 第622章 惶恐不安 長孫無忌府邸,長孫無忌身穿葛衣,眉頭緊皺,淡淡的望著眼前的老者,說道:「宮內可有什麼消息傳來?」要沐浴齋戒三日,這三日裡面會發生什麼事情,長孫無忌並不知道,所以他很想知道。他的心裡,實際上並不是當初他在皇宮內那樣輕鬆。他要看清楚盧照辭下一步到底是想幹什麼,這一切都要從盧照辭的一些蛛絲馬跡中才能推斷出來。可是如今倒好,三天了,眼看這明天就要在太廟會合了,他還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讓他很著急。 「老爺。宮門仍然是緊閉的,就是連長安各處城門也是許進不許出,太倉也已開啟,供應長安城內的一些必需品。維持糧價的穩定。」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昨天清晨倒是有人看見一隊騎兵呼嘯而出,出了長安城。」 「騎兵?什麼樣子的騎兵?」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說道。僅僅這些消息如何能看出來這裡面的有什麼線索,他需要的是盧照辭的行蹤。 「明光鎧,與平常的士兵並沒有任何的區別。」老者搖了搖頭說道。 「皇宮內可有關於陛下的消息?」長孫無忌搖了搖頭,這段時間正是西南大戰,有軍隊出入也是正常的很,並不引起長孫無忌的注意。 「陛下是在乾清宮內齋戒的,涼王親自守門。一切食物用度都是涼王親自負責的,就是皇后和長孫娘娘也見不到陛下。所以並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老者搖了搖頭。涼王盧照應就是一尊殺神,誰敢上前去惹他。豹眼一瞪,就能將人瞪死的人物,豈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算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又說道:「可知道魏王已經到什麼地方了?」魏王盧承泰也同樣是此案的關鍵點,他若是在,關中、關東世家自然是無礙,他若是不在,那就是兩大世家的滅頂之災。 「傳聞魏王明日進城。」老者忽然又說道:「大人,小人最近注意到我們府邸周圍有不少的人在暗中監視我們,還請老爺多加小心。」 「那是自然。」長孫無忌冷笑道:「陛下若是不監視我們,那才叫奇怪,那才叫不妙呢?他是怕我們造反。其實,我們幾家的家丁加在一起,也不是左翊衛大軍的對手,陛下又在擔心什麼呢?放心吧!」長孫無忌不在意的說道。老者聞言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臉上露出一絲內疚之色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長孫無忌不在意的說道:「不要擔心,就算是有問題的話,也與我們長孫氏無關,大不了到時候,將韋氏拋出來就是了。」他並不擔心,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了。他相信只要拋出了一個韋氏,自然可以給盧照辭一個台階下。你保住了自己的兒子,而我們關中世家保住了最基本的力量,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老奴先行告退。」老者卻是滿臉痛苦之色,但是彷彿是想到什麼,趕緊朝長孫無忌拜了一拜,朝外走去。 「呵呵告訴你多少次了,你不是那些下人。說起來,當年也是你救了我一命。」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止住說道。老者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感激之色,但是還是搖了搖頭,身形顫動。若是長孫無忌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的話,自然能看的出來,這個時候老者臉上儘是傷感和內疚之色。渾濁的眼睛中隱隱有一絲淚光閃爍。 那老者剛剛走到外面,就見一個小廝走了過來,淡淡的說道:「跟我來吧大人要見你。」想這個老者能被長孫無忌如此重視,在長孫府中也是重要的人物,而這個小廝是什麼東西,卻能在老者面前如此耀武揚威的,可是老者臉上卻是露出擔心害怕之色,讓人驚訝。 「還請大人領路。」老者臉上頓時露出掙扎之色來,想了想還是拱了拱手。 「做我們這一行的就這樣,你也不必如此。」小廝冷哼哼的說道:「只是不同的是,你的背後站著長孫大人,我們的背後站著當今天子。別人發現了你,你是必死無疑,可是就算他長孫無忌發現了我們,也只能無可奈何,或者將我們調離現在的地方,卻是不敢要我們的性命。殺錦衣衛者就是謀反。這個道理,任何官員都是知道的。他心裡若是沒鬼,豈會在乎我們的存在。」原來這個小廝居然是錦衣衛中的一員。也可以看見在大唐,錦衣衛真是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了。 「哼!」老者用厭惡之色掃了眼前的這名錦衣衛一眼,在世人的眼中,錦衣衛是恐怖的,是討厭的,專門刺探官員隱私存在,讓任何人都感到不安。可就是這樣的老鼠,將自己從陰暗處逮了出來。不得不承認,這些錦衣衛是有些門道的。 「走吧!」小廝不屑的掃了一眼老者嗎,將對方雙目中的厭惡收入囊中,只是沒有任何的表示,眼前之人要麼加入錦衣衛,要麼就是死,而自己逮住了這條大魚,日後前程不可限量,豈會害怕一個老者。 「希望你遵守諾言。」老者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他是有把柄落在對方的手上。無可奈何之下,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這也是錦衣衛控制他人的不二法門。 「放心,我錦衣衛的人雖然可惡,可是到底是天子親軍,這點誠信還是有的。你的孫子活的好好的。以後也會茁長成長。」小廝冷哼道:「這點,我們可是比你們好多了,為了長孫無忌,你們可是殺了不少人,替他除掉了不少政敵啊我們是根據聖命,搜羅官員隱私,隱而不動,為了朝廷的安危。而你們根據長孫無忌的需要,刺探他人的隱私,為他辦事,說起來,你們比我們更可惡。我們的錦衣衛探子還會深入北疆、南疆,刺探軍情,繪製地圖,為大軍提供情報,有的人連死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屍骨就被拋棄在道路兩側,他們死亡的消息也許數月,甚至數年才知曉。你們能做什麼?你們才是真正的走狗。不知道你們可有羞愧之念。」小廝走在前面,慢慢的出了府門,而那老者緊隨其後,臉上頓時了一絲羞愧之色。相比較而言,錦衣衛雖然有許多的錯誤,可是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給軍隊帶來了許多的便利,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擬的。這也是朝堂上,眾多大臣雖然很討厭錦衣衛,可是也不得不認可他的存在,尤其是軍方人物,只要想立功的將領,無不希望錦衣衛給他們提供更多的情報,至於刺探隱私之事,只要不謀反,皇帝陛下也是不會管你的。至少這些東西不會成為政敵攻擊自己的手段。可是像這些私家探子就不一樣,他們是為別人家族服務的,一旦得知了自己的隱私,在關鍵的時候,可以將自己置之死地。他們才是最讓人討厭的。 「你可以將剛才和長孫無忌所說的事情說一遍了。」一處酒樓內,一個中年人端坐在黑暗之後,見不到他的面目,只聽到他的聲音如同金石,讓人聽的十分不舒服。老者不敢怠慢,趕緊將自己在長孫無忌那裡說的話又說了一遍,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哼,這個長孫無忌真是大膽,真是該死。」中年人冷哼道:「都事到臨頭了,居然還想著算計陛下。哼哼,魏王殿下是怎麼死的,還不是這些人給逼死的嗎?還讓陛下背上了一個殺子的罪名。這樣的人就該誅殺九族。」 老者神情一正,面色蒼白。魏王盧承泰居然死了,而且是被當今天子親手所殺。這是何等重大的消息。這跟長孫無忌所推測的根本就不一樣。也同樣大亂了長孫無忌的安排。誰會想到,天子手段居然是如此的狠辣,將自己的兒子親手擊殺。為了大唐天下,盧照辭身上再次背上殺子的罪名,所謂虎毒不食子,盧照辭卻根本不在乎。這樣的人還有誰敢與之為敵? 「你做的不錯。陛下已經回來了,明日朝堂之上,一切都成了定局,從此,你也可以逍遙自在了,我們會準備一些銀錢,讓你和你的孫子找個地方,無憂無慮的活著。我們錦衣衛這點誠信還是有的。」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可以回去了,記住了,從現在起,你不要見長孫無忌一面,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小人遵命。」老者失魂落魄的說道。他的心裡卻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大聲的喊著,這件事情必須馬上告訴長孫無忌,否則的話,若是再按照當初的方案進行的話,整個長孫府邸都會被天子所誅殺。一想到這裡,老者哪裡還敢停留,趕緊轉身就走。 「大人,你說,這個老頭回去之後會告訴長孫無忌嗎?」小廝冷冷的掃了那老者一眼說道。 「他很忠心,跟隨長孫無忌這麼多年,自然會將剛才所說的話告訴長孫無忌的。」中年人冷笑道:「陛下說了,長孫無忌暫時還不能死,還有用處的。過了明日,關中世家也只剩下長孫家族一家了,也翻不起大的波浪來。這也是給長孫娘娘的面子。」 「那他家的小子?要不要?」小廝在脖子上一抹。 「放了他,我們沒有陛下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中年人擺了擺手說道。 「大人,魏王薨了。」 長孫府邸,老者神情慌張,急急忙忙的闖進了長孫無忌的書房。那長孫無忌正在整理朝冠,準備上朝的。 「薨了?」長孫無忌面色一陣大變,手中的金魚袋一下子落在地上,連他自己都不知覺。雙目圓睜,暗淡無神,望著遠方。老者卻是滿臉的自責之色。這個消息本來是他昨天就知道的,可是卻只能一早才過來向長孫無忌稟報。到底是涉及到自己唯一的孫子,在他心裡也是難以取捨的,但是到了最終,忠義還是佔據了上風,決定長孫無忌說明這一切。 「是的。大人,陛下賜了御酒。」老者低著頭說道。 「好狠的心啊!」長孫無忌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顯然他是沒有想到盧照辭的魄力居然如此之大,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為了誅殺眾多世家大族,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殺掉,簡直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瘋子,和這種人做對,豈是有好下場的?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後悔了。既然魏王都已經死了,那這些關中、關東世家都要為魏王做出陪葬。也不知道會死掉多少人,會有多少個世家都會隨之灰飛煙滅。 「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老者催促道。 「沒有用了。」長孫無忌擺了擺手說道:「關中世家這次是栽了,誰還為魏王說話,都是天子所誅殺的對象。沒想到陛下真是好手段,連自己的名聲也不想要了。殺弟囚叔,逼迫岳父,毒殺結義兄弟,奪取江山,如今更是毒殺了自己的兒子,如此狠毒,古今罕見,就是當年的楊廣也是自愧不如,這樣的天子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誰還敢和對著幹。乾坤雖大,可是卻是在天子一個人手中。他是要唯我獨尊啊這是大唐的幸運,同樣也是大唐所有世家的大不幸。與天子共同生存在同一個時代,是我們的悲哀。」 「大人,那王大人那裡?」老者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對,王珪那裡不能再有閃失了。」長孫無忌雙眼一亮,說道:「不能再讓王珪上書了,今日此事就這樣作罷,將韋氏丟出去就是了。關中世家若是再有損失,那真的是不能再崛起了。」長孫無忌猛的醒悟過來,關中世家是再也不能有任何的損失了。韋氏是可以拋棄的,因為他已經上了天子的必殺名單了,想救是救不了的。韋氏是為魏王殉葬的。 「走老夫親自去。趁著現在還沒有上朝,趕緊去見他。」長孫無忌不敢怠慢,急匆匆的穿上朝服,就準備去見王珪。 「長孫大人,請留步。」那長孫無忌剛剛出了書房,準備朝前院走去,卻見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走了出來,擋住了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老夫怎麼從來就沒有見過你們。這裡是長孫府邸,趕緊給老夫出去。」長孫無忌面色一變,忍不住指著兩人冷哼道。 「長孫大人,得罪了。」就在這個時候,又見一個年輕人從一邊走了出來,長孫無忌身後的老者見狀,面色一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安插在長孫府邸的密探。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錦衣衛從來就沒有放鬆過對長孫府邸的監視,一想到自己又出現在長孫無忌面前,心中一慌,連身形都緊跟著顫抖起來。 「是你,老夫記得你,你是廚子小四,你的狗肉是一絕。怎麼出現在這裡?不對,你是錦衣衛的?」長孫無忌可是好記憶,連自家中的一個小廚子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一見眼前的這種局勢,心中劃過一道閃電,頓時明白眼前的這個小廝,就是傳說中的錦衣衛。腦袋一暈,他不曾想到自以為水潑不進來的長孫府邸,居然也有錦衣衛。這個錦衣衛真是無孔不入啊! 「長孫大人,小人正是錦衣衛。奉陛下之命,長孫大人今日可以不用上朝了。」那名小廝面對長孫無忌,臉上絲毫沒有懼怕之色,只是不亢不卑的拱手說道。 「今日還有哪些人不用上朝?」長孫無忌按住心中的驚恐,淡淡的問道。腦海之中卻是在想著對策。 「呵呵自然是該上朝的就上朝,不用上朝的就不用上朝。」小廝笑呵呵的說道:「長孫大人,今日一過,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不是嗎?長孫大人。」 「若是老夫不答應呢?」長孫無忌冷哼道。 「呵呵如今長孫府邸周圍已經被御林軍團團圍住了。」小廝不緊不慢的說道:「雖然您長孫大人身份貴重,乃是太子殿下的親娘舅,可是若是反抗了,就是太子殿下來了,也不會怪罪我們什麼的。」 「你們贏了。」長孫無忌咬了咬牙齒,惡狠狠的說道:「老夫答應你們,不出去就是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長孫無忌碰到這些傢伙,就算口才再好,謀略再高,在絕對實力面前,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只能是垂頭喪氣的退了回去。 「大人,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老者也緊隨其後,進了書房,緊張的問道。 「不這樣又能如何?」長孫無忌頹廢的說道:「關中世家這次算是徹底的栽了。長孫家族就算能保存下來,可是也將會被排除在關隴世家之外了。從此只能是綁在皇室的戰船之上。老夫一死,長孫家族也算是沒落了。」 「怎麼會這樣?」老者緊張的說道。 「這次大難,陛下早就策劃了許久,可是到了最後,老夫這樣關隴世家首領卻不出現在朝堂之上,事後,整個關隴世家都被滅了,獨獨留了我長孫家族,你讓那些關隴世家的人會怎麼想?」長孫無忌歎了口氣,滿臉懊悔的說道:「陛下早就算計好了。鬥不過他的。可笑,我們還在想著他會趁著我們給的梯子下來的呢?卻不曾想到他有如此魄力,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到底是數百年未曾出現過的一代英主,不能以常理來推測。」 第623章 太嚇人了 「臣妾恭送陛下。」鍾萃宮內,長孫無垢面色平靜,輕輕的整理著盧照辭的衣裳,就與往常一樣。昨夜盧照辭是在鍾萃宮內休息的,儘管長孫無垢聰慧無比,儘管她隱隱約約的知道著什麼,但是生性柔和的她,口中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你也不必如此,朕雖然討厭世家,但是對於輔機還是很欣賞的。」盧照辭看了長孫無垢那平靜的面容一眼,搖了搖頭,說道:「輔機是不會有事的,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身本領,若是不貪戀權勢,也許能是岑文本一樣的人物。朕已經讓人堵住了長孫府邸,他今日是不會上朝的。」 「臣妾謝陛下。」長孫無垢這個時候面色才露出悲苦之色,拜在地上。她是不願意自己的兄長被殺的,但是更加不願意盧照辭因為如此而放棄自己的決策,這是長孫無垢不想得到的結果。所以她很為難,但是經過盧照辭這麼一說,心中才安心下來。 「你我夫妻一體。何必如此。」盧照辭將長孫無垢扶了起來,歎了口氣說道:「朕這些年征戰天下,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夫妻,否則豈會有承祖、承嗣、承泰之事。」盧照辭搖了搖頭,顯然對這一切都是很後悔的。 「開國之君自古如此。陛下不必掛念在心。」長孫無垢輕輕的說道。她輕輕的望著盧照辭,沒有人比她這個枕邊人更瞭解此事的盧照辭,不管這三個王子最後如何,但是在史書上,都會留下一筆,那就是盧照辭殺子的罪名。更何況,那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健康成長,可是盧照辭居然廢掉了三位皇子,由此可見盧照辭此刻的心思。 「走吧走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早朝一過,朕回來看你們,我們一起去終南山上呆上一陣。」 「臣妾這就是去告訴皇后姐姐和幾位妹妹。」長孫無垢點了點頭,又將盧照辭的龍袍整理了一番,這才讓盧照辭離開鍾萃宮。 而此刻乾清宮前的廣場上,百官雲集,從紫袍到緋紅再到淺綠,長安城內大大小小的臣工都已經趕來,只是各個臉色凝重,站在那裡,除非是和自己的知己好友交談幾句,其餘的人都不再說話。 站在朱紫行列中,王珪、韋挺等人臉上現出一絲焦急之色來,雙目都望著排首之人,那裡還空著一個位置,就是長孫無忌的位置。馬上就要上朝了,可是到了此刻,長孫無忌居然還沒有趕到,這讓兩人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神情來。 「首輔大人,是不是派人去催促一下長孫大人。」最終王珪壯著膽子上前走了一步,在岑文本身邊說道。 「沒有那個必要。」岑文本淡淡的說道:「既然是大朝,長孫大人肯定是會來的,若是不來,也會向吏部告假的。」王珪聞言嘴角一陣抽動,又退了下來。 「大人,今日的風向有點不對啊!」陳光蕊在魏征耳邊輕輕的說道。 「我們是臣子,只要心中無愧,聽著陛下的就是了。」魏征滿不在乎的說道。恐怕這句話,也只有魏征這個人能說的出來了。又有哪個人能這麼說。陳光蕊點了點頭,他心中也是有私的,可是他相信,今日這樣的大場面是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他看了身後的那個空位一樣,總感覺這裡面有著什麼秘密在裡面。最後又看了一眼岑文本,深深的歎了口氣,恐怕只有到了岑文本這個境界,才能深入瞭解整個朝廷的秘密吧! 「兄長,今日朝堂上氣氛不對啊看,長孫無忌都沒有來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韋思仁在韋思言旁邊輕輕的說道。 「看看,韋挺的臉色都變了。」韋思齊也輕輕的說道。 「不要說話。」韋思言輕輕的喝道:「這與我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不是我們的事情,就不要摻和其中,免的惹禍上身。」韋思言輕輕的喝的,臉上也現出一絲憂慮之色。場中的氣氛是不對的,任何人都能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只是沒有人有這個膽子猜測。 「大將軍來了,大將軍來了。」人群之中,忽然有眼尖的官員,大聲的喊了起來。百官心中一驚,回首望去,果見一肩輿在八個侍衛的護衛下,朝眾人而來,肩輿上坐的不是大將軍李靖又是何人。 「大將軍。」岑文本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迎了上去,其餘的大臣們也紛紛上前打招呼。 「哼都是托諸位的福。老夫才能在今日進宮面聖。」李靖斜靠在肩輿上,原本垂目養神的李靖忽然睜開雙目,精光四射,籠罩眾人,原本臉上有欣喜之色的文武百官,不由的面色大變,紛紛低下頭來。 大將軍來者不善啊這句話說得可傷人了,誰敢上前湊這個霉頭。就是岑文本臉色也變了起來。 「皇上駕到,百官早朝。」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景陽鐘聲響起,護衛乾清宮的大漢將軍們大聲的怒吼起來,最後就聽見鐘鼓聲齊鳴,遠處一隊人馬緩緩而來,團龍扇、香爐、宮燈等等儀仗護衛著盧照辭緩緩朝乾清宮而來。眾人面色一緊,紛紛抖擻了一樣精神,在岑文本等人的帶領下,緩緩朝乾清宮而來。至於那些綠色官袍的官員也只有御史台的官員們有資格進入朝堂,其餘的人也只能站在廣場上,望著眾多同僚,臉上都露出羨慕喝嫉妒之色。但是一想到今日有可能出現的局面,眾人臉上也現出一絲慶幸之色。皇宮內,刀槍劍雨,可不是那麼好呆的,面聖的事情固然是好事,可是萬一運道不好,就有可能連累自己的身家性命,這還是不值得的。若是可以的話,還是留在外面的好。 「臣等拜見陛下。」大殿上,眾人擠壓的拜見盧照辭。大殿之上,百官早就已經沒有座位了。也只有宣德殿大學士才有資格與天子坐而論道,就是那些與九卿並列的官員們,也只能乖乖的站在一邊。誰也不敢有任何不滿的情緒來。 「都起來吧!」好半響,才聽見盧照辭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這才站起身來,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許久不曾出現在朝堂的涼王盧照應居然出現在朝堂上,手執利劍站在一邊,豹眼中閃爍著精光,打量著眾人。而更讓人驚訝的是監國太子殿下並沒有出現在這裡。更是讓人心中惴惴不安了。 「朕是從巴蜀趕回來的,就是連行程也沒有和眾卿說明。就是宣德殿的幾位大學士也不知道朕什麼時候回來的。爾等是不是感到好奇。嘿嘿,想必,你們心中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吧!」盧照辭的聲音很是滲人,讓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額頭上隱隱出現了冷汗,都將目光盯著地面上的金磚,不敢有絲毫的轉動。 「眾卿的本事很大啊大的朕只能放棄了御駕親征的計劃,回來處置長安的事情。」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前不久,我大唐出現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朕修建洛陽的數百萬貫錢財不翼而飛,當初朕憐憫百姓們徭役過重,所以徵召民夫修建洛陽的同時,每人每日按照八十文給予報酬。我皇家從來不做與民爭利的事情,可是好了,這些錢財都不翼而飛了,然後趙士達死了,刑部郎中死了,到了最後,洛陽百餘位與此案有關的官員自殺了。讓朕感到驚訝的是,與洛陽不遠的長安城,大唐國都所在,這個時候也出現了怪事,被朕打入大牢的劉惠父子和前長安縣令吳能也居然被人殺了。朕很奇怪,這麼多年來,朕的岳父建立大唐王朝,到如今,朕從來就沒有見過,一次居然死了這麼多的官員的,眾卿,誰能給朕一個答覆呢?」大殿內眾人默然不語,就是岑文本等人也不敢說話。天子正在氣頭上,誰敢出言。 「呵呵沒有人說話,並不代表著朕不知道。來人,傳許敬宗、狄仁傑。」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爍,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對身邊的秦九道。 「許敬宗果真是回來了。」眾人心中一驚,臉上更是露出複雜之色,許敬宗這個流氓文人一出現,就預示著雙方開始短兵交接了。皇權和關中世家的對撞要開始了,一想到這裡,有些大臣頓時在人群中搜索起來,只是讓人遺憾的是,人群之中,並沒有長孫無忌這個關中世家的領頭人物在裡面。這難道預示著什麼嗎?眾人臉色更是有趣了,心中都在推測著什麼。 「臣許敬宗、狄仁傑拜見陛下。」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大殿外走入兩人來,一個白髮銀鬚,身著紫袍,一人年輕面嫩,身著淺紅,正是許敬宗和狄仁傑二人,只是讓眾人驚訝的是,眼前的這兩個人按照道理破了大案之後,應該是得意洋洋才是,如今為何變成了如此模樣。傳聞許敬宗善於養生,一向是面色紅潤,如今卻好像乾涸的稻田一樣,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懼怕之色來。狄仁傑也是垂頭喪氣。 「你二人起來吧!」盧照辭的聲音中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更是讓人膽顫心驚了。眾人心中都隱隱猜測著一個結果,一個駭人聽聞的結果,眼前的天子難道真的那樣做了。那真是駭人聽聞了,古往今來,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皇帝將會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將會出現在大唐朝。碰到這樣的皇帝,是整個天下的不幸,還是大幸?這一點是沒有人知道的,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是大臣的大不幸。 就在眾人心中暗自思索的同時,一邊的許敬宗早就將大唐中大案中調查的結果一一說了出來。關中世家、關東世家雖然不是一網打盡,但是已經動搖了兩個世家集團的根基了,尤其是關東世家,在崔仁師一案之後,再次遭到重創,恐怕此事過後,沒有百餘年的時間,是不可能喘過氣來的。韋挺面色蒼白、韋思言等人面色發青,至於那些涉案的關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員也都是嚇的渾身發抖,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你們都是很不錯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朕出身世家,但是朕卻不贊成世家的出現,這些世家是如何來的,數百年的積累,自然會成為世家,朕這是阻止不了的。在場的諸位,只要經過時間的沉澱,自己的事業能夠有後世子孫來繼承,百餘年後,大唐朝廷中也會出現世家,在場的公卿大臣們,凡是有爵位的,只要不被皇帝抄家滅族,也會形成世家。一個王朝的建立,就是意味著一批新的世家大族的誕生,這一點朕是知道的,也知道這是歷史的必然,是朕阻止不了的。但是朕最憎恨的就是,這些世家大族們,將家國混為一談,甚至將家族的利益放在國家的利益之上。隋末是如此,整個天下的世家硬生生的顛覆了一個王朝,今日的世家雖然還不能顛覆一個王朝,但是遲早大唐的政權要被這些人所掌握,這是朕不能允許的。數百位官員的死是何人造成的,那是魏王造成的,但是此事為什麼會出現,那是關中世家的功勞,朕是不是要感念你啊王珪、韋挺還有被朕關在家中的長孫無忌,不,朕絕不會感謝你們的,你們本來的目的是什麼?就是要殺了劉惠父子和吳能三人,因為這三人與你們的干係甚大,你們不想被朕抓住把柄,所以你們想轉移朕的視線,順帶要徹底的擊敗關東世家,朕即將遷都洛陽,你們關中世家也可以趁機進入洛陽,與關東世家相抗衡,所以,你們才會指使趙士達說出了洛陽之事。你們心中所想的並不是朝廷的利益,而是自己的利益,這樣的人,朕豈會感謝你們。」盧照辭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雖然聲音不高,可是卻是字字誅心,讓眾人面色蒼白,卻是不敢動彈,站在那裡,任由額頭上的冷汗落下,滴在衣服上,卻是不敢擦拭。 當今天子實在是厲害了,厲害的就是岑文本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一眼,最後又將腦袋低了下來,靜靜的望著手上的扳指,而李靖仍然是斜靠在肩輿上,默不作聲,只是下巴下的銀鬚不停的顫抖,這是在說明此刻他心中的憤懣,至於魏征和陳光蕊二人也都是雙目圓睜,拳頭的捏的緊緊的。 「好大的一盤棋,就是朕的兒子也被捲入其中。怎麼,以為朕下不了手嗎?或者是法不責眾嗎?」盧照辭雙目中寒光閃閃,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韋挺和王珪二人身上,冷笑道:「韋挺、王珪,你們也是從前隋就開始擔任九卿一般的人物了,也都是關中世家的家主了,年齡還在朕之上,朕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二人也是清楚的很,你們誰能告訴朕,朕是如何登上皇位的。朕告訴你們,朕逼迫朕的岳父,圈禁過朕的叔父、殺過朕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殺了朕的結義兄弟,就在昨日,朕毒殺了朕的親生兒子。」盧照辭聲色俱厲,聲音震動了整個大殿。 「臣等萬死。」這下不光是韋挺和王珪二人跪在地上了,就是岑文本等人文武百官也驚呆了,紛紛拜倒在地,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這些事情滿朝文武或者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是皇權爭奪都是血腥的,歷朝歷代,皇帝稱帝哪個不是經過了血雨腥風的鬥爭,在和平的背後,也不知道有多少交易在其中。成者為王敗者寇的道理誰都明白,若是楊廣能坐穩江山,保證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他失敗了,所以天下人都唾罵他,可是盧照辭卻是不同,他統一了天下,擊敗了突厥人,開疆擴圖,建立了前人從來就沒有建立過的功勳,所以他被人所讚揚,以往的一切也都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就算有人記起來,也不會當面說出來,可是如今這層窗戶紙被盧照辭自己給捅破了,而且還說出了一個天大的事情,盧照辭親自毒殺了魏王盧承泰,自古以來,沒有比這個更大的事情了,大皇子犯了錯誤,也只是將他貶到西域蠻荒之地而已,章懷太子也是廢除而已,到了魏王這裡,居然將其賜死。岳父是可以逼迫的,叔父是可以囚禁的,同父異母的兄弟是可以殺的,結義兄弟更是如此,可是自己的兒子,卻是不能輕易殺的,虎毒尚且不食子,盧照辭如此英明的人物,豈能毒殺了自己的兒子呢?有史以來,恐怕就沒有這種事情了,還居然在大殿上說了出來,王珪和韋挺二人面色蒼白。他們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果斷,將自己的兒子都給賜死了,如此一來,一腔怒火也發在自己等人身上了。整個關中世家恐怕都要給盧承泰陪葬了。 第624章 斗王珪 「從長安前往蔥嶺道上,每天駝鈴聲不絕,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商旅,眾卿,你們有誰計算過嗎?反正朕是沒有計算過,因為是無法計算,你們知道這些人中所攜帶的物品價值幾何嗎?中土的特產運送到西域,價值可是翻了十倍不止。這條官道雖然是用泥土夯築而成的,但是朕看來,實際上是一條黃金鑄成的大道,而這條大道不是為我大唐所有,而是為他韋氏所有,韋挺,朕說的可是事實?」寶座上,盧照辭站起身來,面無表情,淡淡的望著韋挺說道。 韋挺面如死灰,低垂著腦袋,他知道這個時候盧照辭開始找自己算賬了,長孫無忌不來,顯然已經是奉了天子的聖旨,將其羈押,至於後果如何,那已經不是韋挺所能考慮的事情了。 「臣有罪。」韋挺輕輕的說道。他祈求著天子看在自己多年為大唐效命的份上,寬恕自己一命。 「你是有罪。」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當年朕平定了突厥人,將草原上的那些部族都遷移入關隴各地,就是想同化他們,可是你韋氏的本事可是很大啊運送金銀、美女甚至兵器給這些人,讓這些人縱橫關隴道、西域道上,劫掠商旅,凡是不經過你韋氏點頭的商旅,只要前往西域,十之八九都會遭受這些人的毒手。而你韋氏卻能因此獨享整個關隴道,韋挺,說實在的,朕很佩服你,因為你夠聰明。想你韋氏有半城之稱呼,想必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聽人說,你每天用餐的規模都已經超過朕了,超過朕沒有關係,那是你的本事,可是你沒覺得你每天所吃的那些食物都是血淋淋的嗎?你的膽子大的沒邊了,擊殺欽差不算,還假意留下破綻,矛頭指向關東世家,韋挺,你不愧是老刑部出身了,可惜了,你這次碰到了對手,狄仁傑的本領是你八輩子也學不到的,是他識破了你的詭計。順著線索追查下來,終於逮住了你。可笑,你居然還想著借魏王之事,要挾朕,朕其實你這樣的朝廷蛀蟲可以要挾的,朕寧可背上殺子的罪名,也要將你們這樣的貪官污吏,天下的蛀蟲斬殺。」 「陛下。這些事情雖然是我韋挺下手的,可是卻是我們關中世家集體的決定,你只殺我韋挺一人,這不公平。」韋挺仰起頭來大聲的說道。 「哼韋挺,休的放肆。」只見大臣之中,一個身著緋紅的官員站起身來,大聲說道:「關隴世家,說的好聽,你韋挺仗著主掌刑部,為了賺取更多的銀錢,採取了各種辦法威脅我們這些小的世家,讓我們仰你的鼻息,供你驅使。實際上,這些事情,都是你韋挺自作主張,我們又哪裡知曉呢?」 「高大人所言甚是。」又有一個淺綠色官袍的人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韋挺,你也不必狡辯了,這些年,說是共同進退,實際上,我們家中的一切還不是你說的算。就算我們家族的商隊要出關隴道,你也抽取大額的金錢。哼朝中蛀蟲,非你韋氏默許。陛下,韋挺這個賊子看似忠臣,實際上乃是朝廷第一奸賊,無惡不作,臣等建議,將其誅殺九族。」 「臣等附議。」「臣等附議。」 不時的可見一個又一個的官員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這些人各個都冷冷的望著韋挺,若是可以的話,這些人恨不得走上前來,將韋挺撕成碎片。大殿上,一片叫罵聲,群情奮起,好像這個韋挺真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行,引起了公憤一樣。 只是大殿上的岑文本等人卻是用厭惡的眼神望著眾人。這些跳出來的大臣不是別人而是關中世家的那些中小家主。說實在的,韋挺是該殺,可是這些中小世家更是該殺。平時佔便宜的時候,沒見他們少要過,一旦事發的時候,各個都推卸著責任,將所有的污水都望韋挺身上潑。固然這些人所說的事情有些東西是事實,可是這個時候卻是犯了官場的大忌。盧照辭的處罰還沒有決定,就開始鬧內訌,簡直是一群蠢豬。 「呵呵韋挺。不知道這個時候,你是怎麼想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盧照辭冷笑道:「你所依仗的無非是法不責眾這一條,朕今日且不說這條計策會不會成功,但是今日看來,你的戰友就先背叛你了。」 「陛下,您贏了。」韋挺面色蒼白,雙目厭惡的掃了眾人一眼,雙目不經意間掃過王珪一眼,卻見王珪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拱手說道:「臣甘願認罪,不過,還請陛下念在臣多年為朝廷效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臣留一條血脈。罪臣則死而無憾。」 「是啊你現在也有五十了。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不該享受的也是享受了,自然是死而無憾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你放心,朕對你的家族會有安排的,有罪的自然是有罪,無罪的,朕也不會殺他們的。朕雖然連自己的兒子都殺,但是卻不會亂殺無辜。」 「臣多謝陛下。」韋挺這才鬆了一口氣。 「帶下去。午門斬首。」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將韋氏一族盡數打入天牢,狄仁傑,你就去審訊這些人吧凡是有罪的,一律治罪,沒罪的流放西域吧!」 「臣遵旨。」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拜道。然後站起身來,揮了揮手,就見殿外走進兩個御林軍將士,押解著韋挺出了乾清宮。 「韋挺認罪了,王珪你呢?」盧照辭看也沒看那些關中世家的臣子一眼,而是望著繼續跪在地上的王珪淡淡的說道。 「臣不知道臣有何罪,請陛下明示。」王珪抬起頭來,雙目中沒有任何驚惶之色,只是臉色平靜的說道。說實在的,他只是一個出謀劃策的人,並沒有參與實際的事務,仔細算起來,還真不算是有罪之人。 「太原王氏,當年朕就曾聽說過,千年王氏。說的就是你們太原王氏吧!」盧照辭冷笑道:「你們王氏產業也不小啊加上你王珪苦心經營,更是蒸蒸日上。長安、洛陽一案中,你雖然沒有直接出手,但是卻幫助韋挺出了不少的主意,朕說的可是事實?」盧照辭雙目幽深似潭水,臉色平靜,卻不見有半點的神色,整個人好像是一塊寒冰一樣,端坐在寶座上,淡淡的望著眾人。 「臣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麼。」王珪頭也不抬的說道:「臣雖然與韋挺有所交集,但是到底是一個王氏,一個韋氏,雖然被外人成為關隴世家的一員,但是實際上,臣是并州人,臣也沒有參與關隴道、西域道上的一切陰謀勾當。更是沒有殺人越貨,我太原王氏在海內享有盛名,千年聲望,千年積累,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屑與做這些事情。」大殿內眾人點了點頭,就是岑文本也皺了皺眉頭。王珪這一點是沒有說錯的。韋挺雖然號稱世家,但是他這個世家也不過百餘年的時間而已,藉著權勢才有半城之稱,才能成為關隴世家,實際上,關隴世家大多是如此,當年朝廷貴族大將之後,可是王氏卻是不同,太原王氏歷史悠久,在海內享有很高的名望,和崔氏、盧氏相同,不是普通的世家可以比擬的。讓這樣的世家干殺人越貨的事情,還真是不可能呢這也是王珪的依仗,殺一個韋氏,只要有一般的罪名就可以了,因為一個韋氏頂多讓一些世家兔死狐悲而已,並不會引起世人們關注,更是不會引起世人對大唐王朝,對盧照辭的反感,可是太原王氏卻是不一樣,不但是世家大族,而且有著千年的歷史,千年之中,他們的實力也不知道增大了多少,觸角也不知道延伸到哪個角落裡了,整個天下與他們交好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更重要的是王氏清貴,殺了王氏,那些讀書人就會不幹了,可以說,殺一個王氏容易,但是若是想平定誅殺王氏的後果卻是很難,在歷史上,恐怕也只有武則天這個妖孽才會有如此魄力。饒是如此,她也不敢將王氏盡數誅殺,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如今王珪能如此大膽的說自己無罪,也是因為如此。沒有大於叛國、謀逆這樣的罪名,盧照辭是不可能殺掉王氏的。可是王氏有謀反嗎?顯然是沒有,王氏有叛國嗎?整個天下大唐的天下,能與大唐做對手,根本就沒有幾個,吐蕃?笑話,那個蠻夷之地,王氏不屑為之。王珪仔細盤算了一下,發現王氏並沒有什麼大罪,頓時安下心來,不驚不怕的說道。 岑文本皺了皺眉頭,王珪這個人必須死,這種人比韋挺還可惡,韋挺是惡在表面,但是王珪這個人卻是惡在心裡。只是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誅殺王珪,這很難。岑文本忽然發現,自己也沒有想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來。 「你們是太原王氏,若是就這樣殺了你,恐怕天下人都會說朕亂殺無辜了,王珪,你說是這樣嗎?」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聲音很平緩,岑文本不由的鬆了一口氣,跟隨盧照辭多年,自然知道,盧照辭既然是這樣說,那也就說明,他肯定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證據,否則的話,他是不會說出這些話來的。既然這樣,他岑文本又何必擔心呢?當下端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就是李靖也是如此,斜靠在肩輿之上,不再說話。 「陛下,臣若有罪,自然任由陛下發落,但是臣若是無罪,想必陛下英明,不會將我王氏如何的。」王珪臉上露出自信之色。他並沒有做什麼,在自從成了盧照辭的臣子以來,他一向是恪守臣子之道,就算是有所動作,也是小心翼翼的,最起碼不像韋挺那樣,不擇手段,直接破壞官場上的規則,對不服的人展開殺戮。王氏乃是禮儀世家,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所以他感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天子若是懲罰什麼的,也算不到太原王氏的頭上來。所以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無罪。他相信盧照辭就算再怎麼看自己不爽,再怎麼想除掉王氏,也不會冒著天下人的聲討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太原王氏,真是好大的一頂帽子啊壓的朕都喘不過氣來,王珪,你說的不錯,你王氏聲望很高,無論是在朝野上下,或者說是在士族中都是有數的,朕要是貿然殺了你,或者說誅殺了你們王氏,天下人都會說朕是暴君的,但是你真的以為,朕不會殺了你嗎?」盧照辭神情冰冷,冷笑道:「只是你以為朕的錦衣衛是吃素的嗎?」 錦衣衛?大殿上眾人不由的面色一變,就是岑文本也不由的坐直了身子,雙眼緩緩睜開,望著前面,好像前面真的有什麼可以讓他感興趣的東西,王珪面色變了變,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如今的錦衣衛是很強大,可是十幾年的錦衣衛又能如何呢?這點恐怕沒有人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會有如今這樣,能夠將觸角深入到朝廷上下每個角落中。王珪在短暫的失神之後,臉上又恢復了正常。 「眾卿,恐怕眾卿怎麼也不會想到太原王氏這樣的高門世家,家中有錢財億萬貫,你們知道這些錢財是怎麼來的嗎?」盧照辭用譏諷之色望了王珪一眼。 王珪神情一愣,很快就變的緊張起來。太原王氏是高門大第不錯,資產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可是有一點,王珪也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家中的錢財的來源。家大業大,人口眾多,有的時候,這些開銷都是很大,王珪身為族長,也不得不想辦法,底下的那些族人們,也是各顯神通,為太原王氏賺取更多的銀錢,錢生錢,憑藉著太原王氏這個招牌,王氏的家業也是越來越大,賺錢的方式也是越來越多,多得就是王珪也不知道這些錢財是怎麼來的,但是有一點那是肯定,那就是有些錢財的來源方式肯定是有問題的,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一個家族都是如此,就算盧照辭出身的霍邑盧氏,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在王珪看來,盧照辭會從其他的方面來將自己說的心服口服,然後傳之天下,讓天下人都心服口服,只是王氏有其他的弱點嗎?顯然是沒有的。王氏在王珪的策劃下,多餘的田產也都分了出去,只要銀錢在手,這些田產又有什麼作用呢?弄不好還會給對手一個借口,恰好盧照辭鼓勵商業的發展,所以開拓商路才是王氏前進的方向,恰好王氏的商路也一直很發達,轉變起來容易的很,這些年來,也不知道賺取了多少的利益。別人也不會說上什麼。天下人都是這麼幹的。可是如今盧照辭說了出來,王珪心中就有點不妙了。 莫說是他,就是朝堂上所有的官員們,臉色都變了。這些人也都有從事商業活動,自古以來,官商勾結這個字眼就沒有消失過,這些人明裡暗裡都打招呼,就是想讓自己家的錢財多起來,這些事情大家都幹過,不是他太原王氏一人,若真的計較起來,倒霉的可不止太原王氏一家了,所有的人都倒霉,見識了盧照辭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毒殺的人,在場的官員哪個不提心吊膽的。這個時候可是盧照辭最心煩的時候,誰惹上去,都是要倒霉的。眾人額頭上再次多了一些冷汗,各個低著頭在那裡,就是那些有心為王珪說話的人,也不敢再說話了。在心裡都是祈禱著天子千萬不能找上自己。 「呵呵如今商業發達,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如何去賺錢,現在最在賺錢的手段無非就是官商勾結,這一點,不用朕多說,你們都能做到,而且肯定是有許多人在做。」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是你們還有一點是沒有想到的,在這個世上,最賺錢的不是官商勾結,而是走私和屠殺。」盧照辭的話好像是在人群中扔進了一個炸彈,炸的眾人面色發冷,炸的王珪面色蒼白,渾身顫抖,眼神慌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跪在那裡不敢動彈。 「太原是個好地方啊那裡遠離京師,卻是靠近草原,草原上有百族,他們需要不少的東西。鹽、鐵器等等都是他們迫切需要的。中原若是有人將這些東西販賣過去,那是一本萬利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都是朝廷的禁品,沒有朝廷的允許是不可能有人做到的,可是有人做到了。王珪你說朕說的對嗎?」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太原王氏真是好手段啊你們這些人都將目光望著京師,望著西域,可是王珪王大人的目光卻是望著看似偏僻窮困的草原,但是實際上卻有無數珍寶的地方。如此,才有了太原王氏。王珪,你說朕說的對嗎?」 第625章 殺人就要誅心 「自古以來,中原與草原都是互通有無的,以中原的絲綢、瓷器賺取草原上的馬匹、金銀珠寶等等,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臣不知道陛下為什麼說這件事情。」王珪心中一驚,但是卻是面不改色的,淡淡的說道:「不光太原王氏與草原上百族在交易,就是其他世家例如趙郡李氏、范陽盧氏等等也在和草原百族交易,甚至那些黎民百姓們也都行走在草原百族之間,太原王氏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臣不知道陛下為什麼只針對我太原王氏?難道就是因為我太原王氏有銀錢無數?陛下需要的是這些銀錢嗎?若是如此,臣就將這些銀錢奉送給陛下,換取陛下留臣一家的性命如何?」王珪這次是豁出去了,反正你是想要我王氏的性命,但是我王氏若是這麼好欺負的,那也不可能立足天下千年之久了,你想殺我太原王氏,也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以大不敬之罪?笑話,那也只能殺我王珪一人而已。 「王大人,太原王氏乃是詩書傳承的禮儀之家,這君君臣臣之道也應當是遵守的,你如此質問陛下,難道想造反嗎?這還是當年那個恪守臣子之道的禮儀世家嗎?看來太原王氏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太原王氏了。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是有千年的世家,你千年王氏早就不將我大唐放在眼裡了。陛下,這樣的太原王氏就該誅。」說話的是許敬宗,只見他大踏步而出,拱手說道。 許敬宗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知道了盧照辭要誅殺王珪的理由,謀反,要治王珪的罪,首先要做的就是望太原王氏身上潑污水,只有將太原王氏的身上弄的髒兮兮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天下人對王氏失望,而不會認為盧照辭誅殺王氏是有其他原因的。所以他站出來了,毫不猶豫的說道:「陛下,臣雖然在京師,但是也曾聽說過,太原王氏中子弟在太原城中多有不法之事,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之事常有發生。哼哼,太原雖然名義上還是我大唐的領土,還是在陛下的名下,但是實際上,卻是在太原王氏的統治之下,太原王真成了太原王了。臣以為太原王氏罪大惡極,應該命令有司衙門對太原王氏進行查處,以還太原一個太平天下,還請陛下下旨。」 「許敬宗,不要以為你當了宣德殿大學士,就能為所欲為,就能掩蓋你的本來身份,不過是當年長安城的一個下濺坯子而已,披上朱紫就以為自己是聖人了。莫說是長安城,就說整個天下人,哪個不知道你的事情。你又有何資格來說老夫?」王珪不屑的說道。雙目卻是用挑釁的眼神望著盧照辭。 「果然好膽。」盧照辭雙目中殺機隱現,嘴角露出陰森的笑容來,笑呵呵的說道:「這位王珪大人可是不簡單啊一句話就將許敬宗說的啞口無言。許敬宗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朕且不說他,但是最起碼有一點是,他做什麼事情不會遮遮掩掩,可是你太原王氏做事情卻是遮遮掩掩。表面上光明正大,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是滿肚子的男盜女娼。白白辜負了太原王氏這個名聲。」 「你。」王珪面色大變,最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雖然說勝者王敗者寇,陛下貴為天子,號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從,可是陛下的威力能影響到千秋史書嗎?陛下能殺我太原王氏,難道能誅殺天下人悠悠之口嗎?陛下為了皇位,逼迫岳父,囚禁自己的親叔,毒殺自己的兒子、兄弟,以後也必定會在史書上留下濃濃的一筆,臣死倒沒有什麼,因為臣會在青史上留下千秋名聲,臣擔心的是陛下,陛下會在史書上留下什麼呢?那楊廣碰到了陛下,所以才會有如今的評價,只是日後陛下會碰見哪位皇帝,他還會像陛下評價楊廣一樣來評價陛下嗎?」 「王珪,你放肆。」魏征冷哼道。他雙目圓睜,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之色。王珪這傢伙是瘋了,居然說出這番話來,這哪裡是為了自己逃脫罪名啊,分明就是在詛咒當今天子,詛咒大唐王朝。魏征這個正義感很強的傢伙,這個時候也感到憤怒了。 「魏征,像你這樣的臣子,我不屑為之。你以為當今天子真的是納諫如流嗎?哼哼,他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得個好名聲,才留下你這個諫議大夫的。」王珪雙目中露出一絲瘋狂之色。反正已經得罪了天子,何不得罪的更深點呢? 「簡直是一個瘋子。」大殿內眾多大臣們紛紛看了地上的王珪一眼,雙目中都掩藏不住的是驚訝之色,原本和王珪交好的好友們,此刻也忍不住將雙腳朝旁邊移動幾步,那些一起跪在地上的大臣,恨不得時間能夠倒退,好讓自己不摻和這趟渾水。 那陳光蕊驚訝的望著地上的王珪一眼,最後卻是將目光望著上面的盧照辭,等候著天子的處置,像這樣朝會,像這樣的官員,他陳光蕊還真沒有見過呢?在他的想法中,這個時候,盧照辭肯定是怒火沖天,可是等到他看見盧照辭的時候,卻發現盧照辭面色平靜,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雙目中更是露出戲謔之色,當下心中一定,天子是成竹在胸,眼前的王珪也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而已,王珪越是瘋狂,越是死定了,只是陛下又有何證據,能夠光明正大的將王氏一門誅殺呢?難道就憑借眼前的一切嗎?陳光蕊不由的搖了搖頭,若是如此,恐怕還是不行的。陳光蕊不由的仔細的思索起來。 「王珪,任你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想讓天下人以為朕是一個好殺之人,為了殺了,會讓人造出無數個證據,而你,甚至你太原王氏一門都是冤枉的。你鬧的越凶,世人就認為你被朕逼的越深,你是受了冤枉了,而朕是一個暴君?」盧照辭聲音平靜,在大殿內響起,如同一盆冷水將大殿內的火焰澆滅的乾乾淨淨。 陛下要反擊了,能如此平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陛下已經勝券在握,根本就不在乎王珪的一切吵鬧。眾人不由的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都用憐憫的眼神望著王珪。王珪張大了嘴巴,也吃驚的望著盧照辭,他不知道盧照辭還為何如此平靜,難道即將爆發的是怒火沖天嗎?王珪皺了皺眉頭,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王珪,你說了那麼多,什麼都說了,朕也准許你說了這麼多,現在也該朕說了。岑先生,記住了,將今日的所發生的一切都記載下來,然後明文昭告天下。」盧照辭面色平靜,對岑文本說道。 「老臣遵旨。」岑文本用憐憫的眼神的望著王珪一眼,太原王氏這次算是栽了,栽在王珪手中,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此而掉下腦袋來。千年王氏也會因為此事煙消雲散,就算留下一兩個人,也不能恢復太原王氏如今的聲望了。 「眾卿都知道朝廷有一個錦衣衛,眾卿也多有提議,錦衣衛刺探百官隱私,非聖人所為,所以要裁撤錦衣衛,但是卻不知道錦衣衛的最大職能就是刺探軍事情報,朕和大將軍聯手對付突厥人,多依賴錦衣衛之功,以前是如此,如今是如此,以後大唐帝國軍隊出征在外,也同樣是如此。」盧照辭將錦衣衛的事情一筆帶過,又指著王珪說道:「朕剛才和眾卿說了太原王氏那些巨額金錢來源的問題。實際上,世家多年積累,已經到了一個龐大的數字。這些金錢的最初來源,朕不與追究了,因為那不是本朝發生的事情。朕是大唐的天子,從武德元年開始,到現在都是我大唐的開始,這些年來,世家的興起和衰落,眾卿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有些世家興盛千年之久,比如太原王氏,就是如此。千年積累有多少,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必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可以說太原王氏是我大唐的豪門,這樣的世家若是經商的話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抵擋的,無論是哪個行業,只是讓朕很驚訝的,王氏的車馬、絲綢、瓷器、米行這些商舖規模不大,但是王氏卻能日進斗金,這是為什麼呢?終於,當年錦衣衛刺探草原的時候,發下了一件事情,中原的鹽鐵甚至兵器都已經流入了草原。王珪,你能給朕解釋嗎?」盧照辭淡淡的掃了王珪一眼,雙目如電,刺入王珪的雙目中,讓王珪的面色變的蒼白,他終於知道盧照辭為什麼如此平靜,因為就是看著自己的表演,在自己最得意的時候給自己一擊,徹底的擊垮太原王氏。 「走私啊!」眾人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王珪。走私的事情時有發生,這本來是沒有什麼的。走私鹽、絲綢也是正常的,因為這樣能躲避朝廷的稅收,從而獲得大額的金錢,有些不怕死的商人就是這麼做的,只是這些都是小額的,大型的世家都不屑為之。得到和失去比例是不相符合的,可是若是大規模的走私,卻是很少見的。而走私鐵器、甚至兵器,那就不是走私那麼簡單了,而是等於叛國了。若是在前隋末年的時候,或許大多數世家都在做,可是大唐鼎立多年之後,這些事情誰敢做。沒有想到的是,在海內享有聲譽的太原王氏居然做了這些事情,讓人驚訝,眾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王珪。 王珪則是面色大變,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抓住這件事情給來對付自己。走私這個字眼王珪並不陌生,不光是他,就算在滿朝文武中,幹這種事情的也人也是很多的。並不只有他王珪一人。可是若是說走私大規模的糧草軍械恐怕整個天下也沒有人比王珪更厲害的了。因為王氏靠近太原,走私起來很是方便,只要打通當地的駐軍就可以了,想太原王氏乃是千年世家,這點小問題自然是不用考慮的,所以太原王氏就可以大規模的走私鹽、糧草甚至兵器等,只是這件事情做的極為隱秘罷了,沒有想到是盧照辭居然知道。 「自從武德元年起,朕就聽說草原上出現了我中原的一些制式武器、盔甲等等,當年朕不曾注意,因為前隋末年,世家們幹這種事情也是正常的,武德年間,大唐草創,遍地群雄爭霸,諸如劉武周等人都向突厥人俯首稱臣,這些人將兵器送給突厥人也是正常的,可是自從朕登基之後,天下承平,除掉北方的突厥人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勢力敢與大唐相對抗。就是在這種情況,朕還發現,突厥人用的刀箭,甚至弓弩也有部分是我大唐所出品的,朕就感到非常驚訝,突厥人難道將大唐的兵器都庫存起來了,然後一起使用?多少年來,朕一直都沒有弄清楚這個問題,但是朕的錦衣衛幫助朕弄明白了這個問題。王珪,你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嗎?我大唐的軍糧器械怎麼到了突厥人手中了,還有那些縱橫在關隴道、蔥嶺道上的異族們,他們手中的兵器又是從哪裡來的。不要告訴朕你不知道這些?」盧照辭神情冰冷,不屑的朝地上的王珪望了一眼。要想誅殺王珪,徹底的剷除王氏,不是要殺他們的人,而是要殺他們的心,只有將他們的聲望打擊到最低點,才能順利的剷除王珪和王氏家族。 「王氏家大業大,王珪雖然是族長,可是也只是看管一下族中大事,更何況,臣這些年來,都是居住在京師中,根本不知道太原之事,所以陛下所問,臣並不知情。」王珪老奸巨猾,心中一陣慌亂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辯解道。 「家大業大?你王氏倒是能當的起這個稱呼。」盧照辭搖搖頭,又是一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到了這種地步,還居然還抱著幻想,不知道這個傢伙心裡是怎麼想的。當下冷笑道:「送給他看看。」盧照辭指著面前案上的一疊文書對秦九道說道。 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捧著文書緩緩的走了下來,將文書放在王珪面前,王珪不敢怠慢,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打開文書,剛剛翻到第一頁,就嚇的面色蒼白,右手顫抖,額頭上斗大的汗珠緩緩落下,滴在文書上而不自知。 「王珪,你若是不承認,朕還可以讓你看一個人。」盧照辭搖了搖頭,朝殿外大聲說道:「進來吧!」就在眾人驚訝中,就見一個老者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是你們?」王珪望著迎面走來的兩人,臉如死灰,指著兩人驚訝的說道。 「臣錦衣衛太原司李成(一等侍衛劉義海)拜見陛下。」兩人不敢怠慢,趕緊拜倒在地。 「李成,你先說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臣在武德四年奉命加入太原王氏,這些年來,為太原立下了一些功勞,加上善於算術,成為今日太原王氏賬房主管,太原王氏大部分賬戶都是臣來登記計算的。從貞觀二年開始,太原王氏每月從草原得金數萬兩之多,其他金銀財寶不計其數。」李成大聲說道:「臣觀察過,這些錢財大多是是鹽、兵器所得,這些年來來,太原王氏就此一項,就足以天下之首。」李成解釋了一遍之後,才退了下來。 「臣一等侍衛劉義海在貞觀元年奉命加入太原王氏,一直護衛太原王氏貨物,行走天下,貞觀五年才被允許跟隨商隊行走草原之上。王氏商隊運往草原上的貨物計有糧食、鹽、茶葉、絲綢,但是大部分多是兵器,還有弓弩等物,臣曾有記載,請陛下御覽。」那劉義海看也不看地上的王珪一眼,就從懷裡取出一個賬本來。 「不用了,朕就不看了。」盧照辭擺了擺手,對王珪說道:「王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如今朕不但有物證,還有人證在手,朕相信,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陛下果真是好算計。從武德年前就開始佈局了,貞觀年間更是如此,一張大網早就對付我太原王氏了。錦衣衛的人手早已潛入我王氏內部,臣佩服啊佩服。」王珪不由的狂笑道。 「你賺錢,朕不在乎,你若是走私私鹽,朕也不在乎,因為這種事情是屢禁不止的,不光你王氏在做,就是其他的人也在做,但是王珪,你知道朕最不能容許的是什麼嗎?那就是走私兵器。朕的那些士兵不是死在那些突厥人手中,是死在你王珪手中的。死在你太原王氏手中的,你太原王氏號稱清貴,哼哼,千年王氏,今日一見也不過是如此,與那些勾結異族的奸佞又有什麼區別。」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第626章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殺人就要誅心,無論帝王或者平民百姓,要想殺人都是如此,所謂以德服人實際上也是如此。太原王氏在朝野上下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大的連盧照辭都得小心翼翼的。要殺王珪很簡單,可是要殺王珪老小是很困難的。但是若是王氏千年名譽受損,尤其是在士林面前受損,盧照辭要殺王珪也就名正言順了。 到如今好了,千年王氏並不是想像中那樣的千年王氏,居然裡通外國,不但販賣私鹽,而且將兵器糧草販賣送給草原人,想當年大唐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與突厥人征戰沙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戰場上,想突厥人本身就缺少兵器糧草,弓弩等物更是朝廷得禁器,如今這些東西突厥人也有了,想大唐士兵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些兵器命喪疆場呢。如今看來,這些人十之八九不是死在突厥人手中,而是死在太原王氏手中。 想這些年,中原文人多以身為大唐人而自豪,身為大唐人而自豪。這些書生們民族意識極為強烈,大唐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王朝,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更是廣有市場。突厥人是什麼東西,吐蕃人是什麼東西。根本就不能與大唐相提並論,在人心內部,他們有先天的優勢,不得不承認,在一個國家強大的時候,裡通外國實在是有點讓人鄙視。大唐內部的官員原本對太原王氏還有點同情,如今情況急轉直下,還有何人敢為太原王氏說話,其中的一些正義感極大的傢伙都對王珪怒目而視,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王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盧照辭淡淡的揮了揮手,就見兩個人證輕輕的退了下去。大殿內又恢復了正常,一干大臣對王珪冷眼相望。 「陛下,王珪罪大惡極,這種人若是不處以極刑,天下不服。請陛下聖裁。」人群之中,有一個淺綠色年輕官員大踏步走出,大聲說道:「陛下,我大唐士兵作戰勇猛,為我大唐開疆擴土,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都死在戰場之上。當年陛下與突厥人相爭,我大唐士兵捨生忘死,才有了大唐北方十幾年的太平,陛下英明睿智,可是這也與我大唐的猛士有著很大的關係。這個太原王氏將我大唐的兵器送到突厥人,我大唐戰死在沙場上的士兵大多數不是死在突厥人手中,而是死在太原王氏手中。這種惡賊若是讓他逃出我大唐王法之外,讓大唐那些死去的勇士們如何能安心。臣建議誅殺太原王氏,以為那些死難的將士們報仇。」 「臣等附議。」「臣等附議。」 大殿內一干大臣紛紛出言。牆倒眾人推,自古是如此。太原王氏雄立太原,已有千年之久,根深蒂固,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員、豪強與他有關係。從其中得了好處,如今太原王氏要倒霉了,而且是證據確鑿,誰敢與他有所交往。恨不得這個時候將王珪立刻擊殺。免得連累了自己。 「好,好。陛下,老臣算是佩服你了。」王珪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指著眾人說道:「陛下,你以為你的這些臣子們對你都是忠心耿耿嗎?嘿嘿,這些年來,我王氏之所以能夠暢通天下,行走無限,就是因為家中有銀錢無數,進入草原如同進入自家的內院而已。邊軍對陛下忠心耿耿吧可是對我王氏來說,卻是我王氏養的一條狗而已。」大殿內眾人面對王珪的狂笑,各個臉上都露出一絲羞愧之色,還有一絲憤恨,在場的這些大臣們,確實如同王珪所說的那樣,每年王氏都會有進項,當時拿的時候,心裡可是美的很,如今被王珪當殿點了出來,讓眾人臉上都有些不光彩,六部官員、總參部的官員們臉色都不好看。陳光蕊看在心裡,不由的搖了搖頭,這個王珪可是算計錯了,只知道眼下高興,但是實際上,都是將眾人得罪了。眾人都恨不得將王珪趕盡殺絕,好將自己摘出去。 「大唐官員無數,士兵更是不計其數。朕雖然有錦衣衛,有監察部門,但是難免有一兩個害群之馬,大唐實在是太大了,朕就是再有精力,再怎麼有手段,也難免有查看不周的地方。這些也是正常的。」盧照辭心中暗怒,但是臉上卻是平靜的很,淡淡的說道:「財帛讓人心動,古往今來,貪污腐敗者不計其數。歷朝歷代都會出現,不論朝廷吏治清明或者黑暗都會出現,大唐太過於富足,這些也都是正常的,朕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你如今說出來,朕也沒有什麼可生氣的。只是,王珪,你不覺得你這麼做,你太原王氏會吃虧嗎?」 王珪聞言面色一變,略一思索,頓時明白其中的道理。頓時面如死灰,雙目中也沒有往日的冷靜了。 「你的罪實在是太大了,大的朕都不能赦免你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太原王氏你們太過貪婪了。陳光蕊何在。」 「臣在。」陳光蕊不敢怠慢,趕緊出列說道。 「太原王氏就交給你處置吧為首的王珪斬立決,其餘的王氏子弟,凡是與突厥人有過交易的,斬立決。其餘的人按照大唐刑律來辦吧有罪的論罪,無罪的赦免,將其安置在柳州。」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頓時將偌大的王氏肢解開來,千年王氏就在此刻煙消雲散。日後,在史書上,也只會留下一個太原王氏這個名頭而已。 「陛下,你會後悔的。」王珪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太原王氏可不是說殺就可以殺的。千年王氏若是沒有點手段,如何能立足千年之久。」 「太原王氏能立足千年自然是有他的獨到之處,所以當年明知道你太原王氏有問題,可是朕從來就沒有動過你們太原王氏,就是為了今日。你放心,你太原王氏勾結突厥人,背叛我大唐,背叛我大漢民族,天下人何人敢為你太原王氏說話?」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好,好。」王珪面色一愣,接著面色蒼白,指著盧照辭說道:「陛下,真是好算計,好算計,我等都小瞧你了。難怪當年你能力挫群雄,征戰四方,奪取天下,一個駙馬就能從李氏手中奪取天下,真是厲害,手段厲害非凡,將我們關中、關東世家玩於股掌之上。我等都不如也今日總算是見識到陛下的手段了。不過,罪臣還有一事不明。」王珪緩緩的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你說。」盧照辭面色平靜,淡淡的說道。 「我們關中世家乃是以長孫、王氏、韋氏為首。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三個人商量著辦。陛下要殺韋氏、太原王氏,只是不知道如何處理長孫氏呢?」王珪毫不畏懼望著盧照辭說道。大殿內又是一片寂靜之聲,這個時候,眾人也都反映過來了,因為眾人都明白,長孫無忌、韋挺、王珪三人中,實際上是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如今長孫無忌沒有來上朝,這裡面到底是透著什麼玄妙,誰又能說的清呢?一時間眾人都將目光望著上首的盧照辭,等待著天子的解釋。 「臣聽聞後宮中長孫娘娘最受寵,莫非陛下徇私情,特意饒恕了長孫無忌不成?不過,這天子金口玉言,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要饒恕什麼人,臣並沒有任何言語,怨只能怨臣沒有一個好妹妹。」王珪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大殿內眾人又是一片寂靜之聲,當今天子大義滅親,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這個長孫無忌難道就不能殺嗎?但是王珪所言甚是,長孫無忌既然犯了罪,為什麼不殺呢? 「呵呵你說的不錯。」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長孫無忌朕是不殺的,倒不是因為長孫娘娘的緣故,不過朕能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我,為什麼就不殺了長孫無忌呢?難道是因為長孫娘娘的緣故嗎?顯然不是。王珪,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想必眾卿也感到驚訝吧!」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輕輕的說道。大殿內眾多大臣面色忐忑不安,這算是什麼,逼宮吧眾人各個都不敢說話,也都不敢與盧照辭相望。就是岑文本等人也是不敢說話,各個坐在椅子上,只有魏征嘴巴抽動了一下,最後深深一歎,也不再說話了。 天下之事就是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在這個皇權至高無上的時代,盧照辭乃是皇上,他要是赦免什麼人,別人自然是不敢說什麼。只是在心中有幾分不舒服而已。岑文本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情還真不好出手呢,也不好說話。 「陛下做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豈能質問陛下。長孫無忌是什麼人,他是有功之臣,只是老夫還不知道你王珪對朝廷有什麼功勞呢?陛下饒恕長孫無忌一命也是可以理解的。」這個時候,李靖說話了。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在大殿內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李靖是什麼人,大唐的軍神,在朝中享受著崇高的威望,他說話,就無人敢反駁。 「大將軍一張巧嘴,老夫自然是不會說什麼,天下都是陛下的,我等做臣子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陛下要殺我等也是一道聖旨而已。」若是以前王珪還很懼怕李靖,但是人到死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畏懼之心,當下冷笑道:「但是我大唐自創立以來,立功者不計其數,當年武關守將也是有功勞的,可是他卻被人所殺,至於其他的李君羨等人也是有功勞,可是最後又如何呢?還不是被陛下所殺嗎?功勞,我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功勞。陛下,你赦免了長孫無忌,罪臣不會說什麼,但是陛下的言語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嗎?陛下要開創萬世江山,一向以大唐律法說話,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要犯了律法,都是以律法說話,陛下要是開了一個口子,日後的帝王也會跟著後面學,大唐的江山還能存在多久呢?哈哈,可憐長孫無忌,當年為了立足朝堂之上,用了數年的時間,才制定了大唐律法,最後自己卻破壞了法律,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諷刺啊!」 「朕今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恐怕你王珪也是死不瞑目了,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今日要是不說個所以然來,朕的後繼者們,也會因此繼續亂用皇權,破壞朝廷的律法,大唐江山也與前隋或者其他的朝代一樣,勉強存在個一兩百年後,被人所滅。也罷朕今日就給你一個交代。」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只見眾人紛紛低下了,顯然都是洗耳恭聽,當下搖了搖頭。 「臣等洗耳恭聽。」岑文本等人面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拜道。 「自從武德皇帝創立大唐江山以來,朝中多是世家大族掌控朝廷大權,就算是朕登基之初也是如此。但是在這些世家中,惟獨有兩個人不滿於這種現狀。一個就是朕,朕來自世家,但是卻是推翻了前隋,朕就明白,當今世家大族力量強大,一旦皇權衰弱,這些世家們就會蜂擁而上,瓜分皇權,所以世家是朕的打擊目標之一。其二,世家中人固然是有傑出的人才,但是也還有不少庸才,這些人不經過任何的努力,就能參與朝廷謀劃,擁有極大的權利,這顯然是不公平的,對大唐江山也是十分不利的,所以的,朕開科舉,擴充寒門士子,加入朝廷中來,替朕分憂。所以提拔寒門士子,削弱世家,這是朕畢生的夢想。」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除掉朕之外,還有一個人,他也是生在世家,但是一心卻是在削弱世家,提拔寒門子弟,王珪,你知道他是誰嗎?」 「長孫無忌。」王珪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忽然雙眼一亮,大聲的說道。 「不錯,正是輔機。」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當年的長孫無忌就是如此,無論是馬周也好,或者是其他人也好。只要他有才能,長孫無忌都會提拔他的。長孫無忌雖然出身世家大族,可是與你們卻是不一樣。他知道朕要除掉世家,所以才會和朕一起定下這個苦肉計,就是要引誘你們這些關中世家上鉤,欲要使其滅亡,首先就要使其瘋狂,這個道理,你王珪難道就不明白嗎?正因為有長孫無忌的存在,你們才會如此瘋狂,做事如此不顧後果,勾引草原異族,殺掠商旅,最後更是殺了欽差大臣,王珪,你們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 「難怪如此。難怪長孫無忌如此聰明一個人,怎麼會行事如此張揚,今日才知道這是為什麼?陛下藏的陣勢深啊!」王珪忽然冷笑道:「不過,陛下,好像最後長孫無忌不也陷進來了嗎?殺欽差,陷害關東世家,就說那劉惠父子的死亡,也是與他有很大的關係的,若非他我們也不會如此。想來陛下也沒有想到,如今的長孫無忌也不是現在的長孫無忌了。錢財固然動人心,但是更人動心的就是權勢。長孫無忌更多的想的是權力了。陛下交給他的任務,他不但沒有完成,還幫助我們不少。陛下,不知道此刻您心中是作何感想呢?」王珪得意的掃了盧照辭一眼,他本是局中人,雖然經過一陣慌亂之後,總算是明白過來,其實此刻的長孫無忌確實不當年的長孫無忌了。 盧照辭心中大怒,但是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容,冷笑道:「若非如此,你和韋挺豈會上當。長孫無忌為了幫助朕對付你們這些朝廷蛀蟲,不惜自污,心中也是極為內疚,所以才會讓人告訴朕,以後再也不管朝廷之事,朕所賜封的一切封賞都歸還朝廷,從此他就是閒雲野鶴的散人一個了。王珪,這下你可明白了。」 王珪面色一愣,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腦海裡千轉百轉,大殿內,一片寂靜之聲,無人敢說話,都在消化著盧照辭這番話來。這個消息是在是太過駭人了,這裡的一切居然都是天子設計的,如此大的謀劃,全部是來自天子和長孫無忌之手。就是岑文本也驚訝的望著盧照辭,眼珠轉了轉,最後終於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陛下好算計,好算計。」王珪面色一愣,最後點了點頭,說道:「天下之大,能出陛下之手的恐怕再也沒有了,就算岑先生也不是陛下的對手。難怪能將天下掌握在手中,可笑我們這些人號稱也是乃是世家傑出之士,沒有想到卻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我們輸的不冤。不過,陛下,我們雖然是輸了,可是並不代表著您贏了,天下世家之多,不是陛下能輕易削除的。」 「王珪,你以為你是輸在朕的手中嗎?」盧照辭笑呵呵的搖了搖頭。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 第627章 自我限制 隨著大殿內王珪、韋挺的伏誅,一場驚心動魄的大唐內部鬥爭就這樣結束了,皇權和世家之間的爭鬥,最後以皇權勝利而告終,可以想像的是,隨著這次爭鬥的結束,世家將會在大唐內部失去市場,隨著時間的推移,世家也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僅僅只是留下一段讓人回憶的話題而已,皇權再次佔據了上風。 而對於群臣而言,又將渡過一個又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時間了,可以想像的是,這次鬥爭波及範圍之廣,也是讓人難以想像的。如今權利已經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保住性命了。盧照辭的一聲退朝之後,這些大臣們迫不及待的出了大殿,好回到家中,銷毀自己與那些世家們往來的秘密的,然後思索著日後將要走的道路,不管怎麼樣,日子還是要過的。如何保住現在的官位是最重要的,往日的那些門庭若市的世家大族們,此刻也都是門客稀少,無人敢登門。往日裡那些欺行霸市的家奴們也都膽戰心驚,再也不敢到市面上行走,生怕被人告發。 「先生,陛下智謀之深,謀算之遠,非我等所能及也更是讓光蕊沒有想到的是輔機大人,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為了陛下,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居然自污,以引誘那些世家們上當,真是讓人敬佩啊!」乾清宮前的廣場上,陳光蕊跟隨在岑文本身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在他們的不遠處正是許敬宗。 「陳閣老,你還年輕的很呢?」岑文本聞言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你以為陛下今日所言有多少話是真的,又有多少話是假的呢?陛下謀劃之深這一點老夫承認,多年以前,別人以為陛下專心對付外敵的時候,其實陛下就準備對付那些世家們了。世家們也只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但是若是說長孫無忌自污,是為了配合陛下,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甘願和王珪、韋挺他們混在一起,那就不一定了。哈哈,陳閣老,有的事情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有些話呢?不過,你要記住了一句話,從陛下口中所出的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是真的。」說著岑文本就搖了搖頭,逕自離去。只留下一臉迷茫的陳光蕊站在那裡,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呵呵陳閣老聰慧,難道就沒有看出來什麼嗎?」就在他的身後,許敬宗緩緩而來,笑呵呵的說道。 「哦這麼說,許閣老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奧妙嗎?」陳光蕊看了許敬宗一眼,淡淡的說道:「陛下之心豈是我等可以猜測到的?許閣老,你認為呢?」那陳光蕊一臉的譏諷之色,在臉上都能顯露出來,顯然是看不上許敬宗這個人的人品。 「呵呵!」許敬宗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說道:「陳閣老可知道長孫無忌此人。此人有才能不錯,可是他有個缺點,那就是貪戀權勢。此人容不下我等這些輔佐天子,輔佐太子啊但是此人不但是長孫娘娘的兄長,還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乃是功臣,陛下不但不能殺他,而且還要保護他。就算他犯了大罪,只要不謀反,陛下就不會殺他的。至於陛下在大殿上所出的事情,呵呵!」許敬宗搖了搖頭,也逕自走了。 「原來如此,真的是如此嗎?」陳光蕊一臉的迷茫之色,轉身望著背後的乾清宮,還是那樣的威嚴聳立,光芒萬丈,裡面居住著一位世上最尊貴的皇帝陛下。但是如今的皇帝陛下真的如同許敬宗所說的那樣嗎?陳光蕊也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出了皇宮,此刻他心裡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父皇。」御書房內,盧承烈恭恭敬敬的站在書案前。 「你在想著朕為什麼不殺你舅舅嗎?」盧照辭手執著書,頭也不抬的說道:「你認為朕當如何?」 「兒臣,兒臣想聽聽父皇為何如此決定?」盧承烈趕緊說道。 「你認為朕今天在朝堂上說的話是真的嗎?」盧照辭頭也不抬,就輕輕的問道。 「兒臣認為,兒臣認為父皇今日所說那是假的。」盧承烈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只是父皇所說又是真的。」 「哦此話怎講?」盧照辭聞言,不由的將手中的書本放了下來,笑呵呵的說道:「你且坐下,說給朕聽聽。朕倒要聽聽你有什麼說法。」 「謝父皇。」盧承烈不敢怠慢說道:「長孫無忌雖然有些才能,可是此人貪權。是一個亂世的能臣,但是卻是治世的梟臣。兒臣不敢用之。」 盧照辭驚訝的望著盧承烈一眼,沒有想到的是,自家的兒子居然對長孫無忌如此評價,讓盧照辭很是驚訝。 「這麼說,你認為這個長孫無忌要殺了?」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不能殺。」盧承烈想了想,望著盧照辭說道:「父皇要殺此人,朝廷中有些人就無人能抗衡了。所以此人不能殺。」 「你說的不錯。」盧照辭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此人是一個梟臣,若是朕在,他自然會拱手聽命,可是若是朕不在了,你登基即位,他就會以舅舅之尊命令與你。你當如何?聽還是不聽。」 「兒臣明白。」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他是孩兒的舅舅,與母妃關係甚好,母妃雖然明面上表示外戚不得干政,可是母妃和舅舅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啊兒臣是不能殺自己的舅舅的。父皇對母妃情深意重,自然也是不會殺了他的。」 「你能如此想,朕很高興。」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貴為天子,實際上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你這些兒子們,還有你的母妃們,都是朕心尖上的肉,不能喪之,不能喪之啊否則,朕就算有富有天下又能如何呢?」盧承烈聞言嘴巴張了張,正待想問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呵呵你是想詢問,既然如此,朕為什麼會殺了魏王承泰不是?」盧照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事情,你以為會知道的。還有你去長孫府邸一下,將長孫沖送入大牢吧!」 「兒臣領命。」盧承烈心中一驚,趕緊說道。 盧照辭好像是疲憊了一樣,揮了揮手,說道:「承烈,記住,權勢能使人迷昏了眼睛,迷昏了心靈,就算是岑文本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制衡,也會成為你口中的梟臣。所以自朕之後,歷代宰相不得超過十年。皇權不得超過二十年。」 「兒臣,兒臣遵旨。」盧承烈心中一驚,但是還是靜靜的說道。 「承烈,朕是為你好。」盧照辭將盧承烈的表情看在心裡,淡淡的說道:「任何皇權若是沒有制約,都將無法無天,就會踐踏任何法律,將法律拋之腦後,若是如此,皇權就會肆意妄為,天下也就會變了一個模樣。朕有的時候都控制不住自己了。都說皇帝英明,實際上,皇帝英明也就是他當政的前幾年而已,以後數年或為守成,或為頹廢。皇權為天下至尊,實際上皇帝日後也不過數尺黃土而已,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承烈,你怎麼就看不透呢?」 「兒臣恭聽父皇教誨。」盧承烈面色一變,蒼白無比,最後雙目一片清明,趕緊拜了下來。 「呵呵朕也不過是這麼一說而已,實際上,朕之後,或者你之後,日後的帝王會不會遵守這個規矩,朕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了。朕也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好了,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兒臣領旨。」盧承烈躬身後退,緩緩退了下來,抬眼偷偷的望了盧照辭一眼,卻見他手上正拿著一本書,眉宇緊皺,好像是在看書,又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當下搖了搖頭,趕緊退了下去。 「去請狄仁傑來見孤。」盧承烈出了大殿,就對隨身護衛說道。自己卻逕自朝東宮而去。這個時候,他也不相信岑文本,更是不會找被幽禁在家的長孫無忌了,更何況,他還要去傳旨將長孫沖關入大牢中,可以想像的,盧照辭所說的關入大牢,沒有盧照辭的聖旨,長孫沖只能是老死在其中。這一切他都要找人商量一番。當然最重要的是盧照辭最後一句話,皇帝二十年的限制。任何一個帝王都是很難做到,盧承烈不像盧照辭那樣,身體雖然是這個時代的,可是靈魂卻是來自後世。後世的一切與這個時代不同。哪裡想到自己制衡自己呢?讓一個皇帝自動下台,這恐怕也只有盧照辭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想的出來,可是盧承烈他能想到這些嗎?但是既然是盧照辭所言,盧承烈就算不滿,也不得不遵從。 「臣狄仁傑拜見太子殿下。」東宮書房內,狄仁傑朝盧承烈拜道。 「懷英,坐下說話。」盧承烈指著不遠處的一張椅子說道。 「殿下有心事?」狄仁傑打量著盧承烈一眼,驚訝的說道。 「你怎麼看今日大殿上的事情?」盧承烈睜大著雙眼望著狄仁傑說道。 「臣也不是十分明白。」狄仁傑神情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盧承烈指的是長孫無忌之事,思索了片刻,方說道:「只是既然陛下已經這麼說了,那我們就這麼做就是了,長孫無忌雖然有些過錯,但是也是有功勞。更何況,這個長孫家族與其他家族是有很大區別的。那就是長孫無忌一人獨秀,其他的人還沒有成長起來,但是其他的家族卻是不同,在朝野上下,他們有很大的勢力,諸如太原王氏,關中韋氏就是如此,這樣的家族無論是主幹或者是旁支,都是黨羽遍佈,所以陛下猜忌他們,只要逮住機會,毫不猶豫的就將這些人剷除,誰讓這些人雖然有些才能,可是我大唐有才能的人還少嗎?這樣的人存在與否,根本就無關大局。關中、關東世家這次雖然實力大減,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陛下還需要有人來鎮壓他們,這就是長孫無忌。關而不殺就是這個道理,還有。」狄仁傑看了盧承烈一眼,最後並沒有說下去。 「還有什麼?」盧承烈好像是沒有看見狄仁傑臉上的為難之色一樣,輕輕的問道。 「那就是制衡,對岑大人的制衡。」狄仁傑想也不想,就說道:「岑先生執掌宣德殿近二十年,在士林中,有很高的聲望,朝野上下門生故吏無數,雖然岑先生光明磊落,從不拉幫結派,可是在陛下那裡,還是提防一二,用長孫無忌制衡岑先生,不但對大唐是有好處,也同樣是對岑先生的保護。長孫無忌雖然是在野,可是聲望也是不小的,在朝中還是有一定的根基的,正好用來防備岑先生。」狄仁傑說了這些之後,趕緊拜倒在地,不敢出聲。這些話都是大不敬的言語,一旦傳揚出去,不但會引起天子的憤怒,就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對狄仁傑也是不爽的。這些話也只有盧承烈的心腹重臣才會說的。 「先生請起。」盧承烈神情一動,上前扶起狄仁傑,說道:「先生真是孤的肱骨之臣。可是父皇今日召見了孤,讓孤親自前往長孫無忌府邸,將長孫沖關入大牢。」 「長孫沖?」狄仁傑面色一變,仔細思索了片刻,方歎了口氣,說道:「陛下是忌憚長孫大人。生怕殿下用了此人,所以才會如此。」 「懷英,你若為相,認為多少年才是一個期限?或者說,是越長越好呢?」盧承烈忽然笑呵呵的問道。 「呵呵臣若為相,十年足矣!」狄仁傑哈哈大笑。 「十年?」盧承烈驚訝的問道:「孤如此信任懷英,懷英為什麼只說做十年的宰相呢?莫非認為孤是一個只能共患難而不能共富貴之人嗎?」 「殿下此言差矣臣並不是懷疑殿下的誠意。可以看的出來,殿下將會是古往今來難得的明君,必定能恪守陛下大業,開創一個盛世來。」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臣說自己可以擔任十年的宰相,不但是為殿下考慮,也同樣是為臣自己考慮,臣若是當了宰相,時間太短,那臣的有些抱負就不能實現,這樣一來,這個宰相不當也罷臣若是當宰相的時間太長,那就會成為第二個岑先生,滿朝文武中多是臣的故舊弟子,臣掌握的權利將有可能威脅到皇權,引起天子的猜忌,弄不好臣不但性命難保,就是臣家中的妻子也不能保住性命,在史書上甚至會留下如同曹操一樣的評價,所以十年的時間足夠了,不但可以實現臣的理想和抱負,更是能保證君臣之情,不會到了相互猜忌的地步。當今天子能讓岑先生做十數年的宰相,一方面兩人都是從戰爭中相交,二來,陛下乃是開國之君,對天下的掌控遠在殿下這個繼任者身上,所以陛下從來就不怕岑先生有朝一日,如何如何。」 「原來如此。」盧承烈點了點頭,又笑呵呵的說道:「那卿試言這天子在位當以多少年限為準?」 「啊!」這下狄仁傑面色變了起來,雙眼圓睜,嘴巴張的老大,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當皇帝還有年限的嗎?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大驚失色道:「天子乃是上天之子,登基稱帝,乃是應順上天之意,豈有年限之說?殿下此言從何談起,臣實在不敢妄議天子,還請殿下恕罪。」 「呵呵孤也就是隨便這麼一說,卿不必放在心上,起來吧起來吧隨孤去長孫府邸。孤要去見見長孫大人。」盧承烈笑呵呵的將狄仁傑扶了起來。只見狄仁傑面色蒼白,確實不像是做假的一樣,當下搖了搖頭,逕自朝東宮外行去。 「當皇帝還有年限限制的嗎?陛下為什麼要這麼說呢?」狄仁傑望著盧承烈離去的身影,眉頭緊皺,緊跟在盧承烈身後,苦苦思索起來。他如何不知道盧承烈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這個主意必定是出自當今天子之手。只是這些話讓他不敢說出來而已,狄仁傑聰慧,雖然知道自己是盧承烈的心腹,可是不管怎麼樣,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他可以當著盧承烈的面議論岑文本,也可以議論長孫無忌,並且直呼其名,但是卻是不敢議論盧照辭。只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看出了盧承烈心中的不悅,想像也是任何皇帝哪個不想永久的佔據皇位,在史書上記載,無論皇帝是如何的英明神武,他們都會被長生所吸引,他們不是想做個長生不老的神仙,而是想做一個長生不老的皇帝。諸如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皇帝不就是如此嗎?這個時候突然讓皇帝自我設置年限,這顯然是一件讓人驚訝的是。無論狄仁傑是多麼的受盧承烈信任,這種話題他也是不敢說的。 第628章 長孫無忌的頓悟 「臣長孫無忌拜見監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長孫府邸,盧承烈的鑾駕剛剛到達正門外,就見正門打開,長孫無忌一臉憔悴的走了出來,拜倒在地。 「舅舅不必多禮。」盧承烈望著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眼前的這個人原本是可以作為他的最佳輔佐者,可惜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他的智慧,在他的幹練掩藏之下,居然是對權力的貪婪,對自己的壓制,這是他接受不了的。恐怕也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能接受的,外甥固然是外甥,但是更重要的是,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大唐帝國的太子殿下,日後這個國家的主人,那麼長孫無忌這麼做就顯的有點不尊敬了。所以盧承烈毫不猶豫的將長孫無忌排除在自己的核心集團之外,選擇了更好的,智謀不相上下的,更適合謀主的狄仁傑。但是此刻見到長孫無忌,看著他那憔悴的模樣,盧承烈不由的歎了口氣。本來準備稱呼他為長孫大人的言語又改成了舅舅,就好像是當年一樣。 「多謝太子殿下。」長孫無忌神情一鬆,嘴唇抖動了一下,方才站起身來。 「見過長孫家主。」一邊陪同而來的狄仁傑見狀,也上前拱手說道。畢竟盧照辭已經下旨,剝奪長孫無忌一切爵位、官位,如今的長孫無忌不過是一個長孫世家的家主而已,連國公都不是了。說白了,就是一個平民百姓而已,若非他是太子的舅舅,恐怕還輪不到狄仁傑上前行禮,而是長孫無忌上前行禮了。 「老朽見過狄大人。」長孫無忌默默的看著狄仁傑一眼,臉上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眼前的年輕人就是繼承自己位置的人物,但是與自己不一樣的是,此人恪守做臣子的本分,既然能來到自己府上,說明他深的太子的信賴。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歎了口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太子殿下,請。」 「舅舅請。」盧承烈點了點頭,上前走去,領著眾人就進了長孫府邸。 「舅舅,承烈此來,此來。」三人在大廳內坐了半響,但是盧承烈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坐在那裡喫茶,好半響盧承烈才輕輕的歎了口氣,臉上的為難之色更甚了。 「殿下不必為難,不知道陛下可是有什麼旨意?殿下儘管說就是了。」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老朽早有預料了。陛下能饒過老朽一命,已經是天恩浩蕩了,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道理,臣還是理解的。」 「哎,舅舅明白就好。」盧承烈不知道說什麼就好,說道:「承烈此來,是想將沖郎押入大牢的。還請舅舅見諒。」 長孫無忌聞言神情一動,思索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之色,擺了擺手,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沖兒生性莽撞,在長安城內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壞事,陛下懲處他也是應該的。」長孫沖雖然是名臣長孫無忌的兒子,可是他並沒有繼承長孫無忌的任何智慧,或者說長孫家族的子弟都是如此長孫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大概就是他的書畫了,當然還有他的酒量。這樣的人適合守成。長孫無忌在無奈之下只得將他考慮為自己的繼承人,這也是矮子中選一個高個子而已,長孫無忌其他的兒子缺點突出,都是沒有腦子的人物,或者根本不是那些權謀之士的對手,可以想像,長孫家族若是讓這些傢伙來執掌,恐怕長孫無忌死後,也只有衰敗一途了。實際上,長孫世家也只有長孫晟、長孫無忌、長孫無垢在歷史上出名,長孫無忌死後,長孫族就衰敗下來。有沒有盧照辭的做法實際上都是一樣。只是此刻在長孫無忌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 「多謝舅舅。」盧承烈心裡鬆了一口氣,輕輕的說道。 「觸犯國法,就是王子也要按照國法來懲處,更何況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長孫無忌掃了盧承烈一眼,心中一動,眼珠微微轉動,最後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擺了擺手說道:「殿下,臣最近在家中閒坐,得到一個上等的孤本,就放在書房內,特進奉給殿下,還請殿下收下。」說著就看了狄仁傑一眼。 「哦懷英,你也隨孤去看看。」盧承烈將長孫無忌的表情看在心裡,但是並沒有按照長孫無忌說的那樣做,而是招呼狄仁傑說道。 「殿下,臣內急,想去更衣。」狄仁傑卻是狄仁傑,自然看出了,這並不是什麼孤本,而是長孫無忌有事要單獨與盧承烈討論。儘管自己深得盧承烈信賴,可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參與的,尤其是涉及到帝王家的私事。長孫無忌既然看出了自己在盧承烈心上的地位,還做出這種暗示來,顯然此事自己是真的不能摻和在其中,當下哪裡還敢停留,趕緊說道。果然話音一落,只見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絲讚賞之色,頓時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決定。 「好吧!」盧承烈看了長孫無忌一眼,最後點了點頭。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招呼一個下人領著自己出了大廳。 「舅舅,這裡沒有其他人,有什麼話就說吧!」盧承烈輕輕的拿起瓷杯,吹了一口,然後輕輕的喝了一點。 「此子識進退,比老夫強多了。」長孫無忌卻沒有回答盧承烈的話來,而是望著狄仁傑的背影輕輕的說道。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明白自己是錯在什麼地方,只是他是沒有辦法更改而已,這是他的本性,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 一邊的盧承烈聞言輕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心中暗思道:「早知道如此,又何必當初呢?若是你也知進退,恐怕此刻宣德殿的那個位置還是你的。以後自己繼位之後,還能逃的過宣德殿首輔大臣的位置嗎?」 「承烈,身在其位,有的時候,不得不如此而已。」長孫無忌看了盧承烈一眼,好像明白他心中所想一樣,輕輕的說道:「舅舅當年不過是長孫世家的旁支,你的外祖父去世的早,我和你母妃被人欺凌,所以我才投靠李世民的麾下,以準備借助他的力量幫助自己,不但是實現自己的理想,更是要掌控長孫世家,後來李世民敗了,敗在你父皇的手下,我正在彷徨之際,你的父皇又提拔了我,讓我做了長孫家族的主人,那個時候,我一心想著幫助你的父皇開創一個盛世來,所以我不惜與世家相抗衡,做了許多不利於世家的事情。弄的還有人想刺殺我。可是這些我都挺過來了,在你父皇勵精圖治之下,大唐威名遠播,堪稱盛世,老夫心中很欣慰,但是在欣慰的同時,也感到自滿,因為往日看不上老夫的那些關中世家家主紛紛圍在我身邊。承烈,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的感受。」 「承烈知道,那就是得意。承烈也曾經有過。」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長孫無忌聞言一愣,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正是得意。內廷有你母妃支撐,外面有我的謀劃,後來,你登上了太子之位,整個關隴世家都是俯首聽命,長孫家族也因此有了很大程度的發展,遠超你外祖父在世的日子,老夫在得意之餘,忽然發現,長孫家族也成了關隴世家的一份子,所有的一切都與關隴世家息息相關。」 「所以你也就成了關隴世家的一員?」盧承烈心中發冷。 「權勢讓人迷茫,讓人沉醉啊!」長孫無忌擺了擺手,忽然長歎道:「承烈,你不在這個位置不知道。任何人都迷戀權勢,我是如此,岑文本也是如此,還有帝王也是如此。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是如此,他們都想著長生不老,真的是在享受長生不老嗎?不是,他們享受的是永久的執掌手中的權力。」 盧承烈心中更冷了。沒想到這些話居然從長孫無忌口中說出來,一想到自己的父皇所說的話,心中不由的有一陣明悟,長孫無忌是一個智者,這一點滿朝文武沒有人是不承認的。如此一個智者都承認權力的強大之處,更何況其他人了。只是父皇為什麼能夠抵擋權力的誘惑呢?盧承烈雙眼一陣迷茫。 「權力是什麼?沒有人理解它,但是所有人都想擁有它。」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 「舅舅,若是有人手中有滔天的權力,能主宰天下的生死,但是他心裡卻想著如何限制自己的權力,有這樣的人嗎?」盧承烈輕輕的問道。 「不可能。」長孫無忌想也不想,就搖頭說道:「就是聖人也不可能的。人只要有慾望,就有權欲之心,這是不可能改變的。都說孔子是聖人,可是孔子也是有權欲之心的,否則的話,他不會拉著自己的弟子們行走列國,求取官位了。儘管他是實現自己的理想,可是也是有權欲之心的。」 「那舅舅以為承烈能做到的嗎?」盧承烈忽然問道。 「老臣是看不到了。」長孫無忌嘴巴張了張,忽然搖了搖頭說道。 「承烈是做不到的。」盧承烈擺了擺手,說道:「父皇即將下聖旨,為相者不超過十年,為帝者不超過二十年。父皇是可以做到的。」 長孫無忌聞言雙目圓睜,驚訝的望著盧承烈,最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陛下乃是非常人也天下無人能及也只是恕臣直言,這是陛下的理想,可是現實卻是不可能實現的。在大唐一兩代也許可以實現這個規矩,但是三代之後恐怕是很難了,看,就是殿下自己都承認自己做不到,更何況其他的帝王了。」 「做不到也要做啊!」盧承烈忽然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看。連舅舅都認為自己是為權勢所侵蝕,由此可見權勢在威嚴的同時,也腐蝕著人的心靈。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父皇能以大毅力定下這門規矩,就是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唐江山,以後將這一條寫入祖制之中。能管幾代就是幾代代吧反正孤這一代是他要遵守了。舅舅,父皇有一點沒有說錯,那就是沒有限制的皇權是不能持久的。大唐江山社稷決定著只有限制了皇權,才能延續的更久一點。否則就算不同於前隋,但是與其他的王朝又有什麼區別呢?」 「呵呵其實限制皇權,陛下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否則的話,也不會有宣德殿的存在了。」長孫無忌恢復了正常,笑呵呵的說道:「宣德殿的五位大學士不就是如此般的存在嗎?殿下日後執掌江山,想來也不會也不能改變什麼了。陛下謀劃之深,非我等能夠比擬的,可笑的是我們這些關隴世家們以為高看了陛下一眼,但是實際上,還是小瞧了陛下的魄力。我長孫無忌輸的不冤。」 「呵呵舅舅妄自菲薄了,您也只是碰見了父皇,若是碰到了其他人,舅舅的智慧不在任何人之下。就是岑先生也只是一時瑜亮而已。」盧承烈忽然輕輕的說道。 「殿下說笑了。」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殿下,你以為陛下能留下臣是因為岑文本的緣故嗎?絕對不是,岑文本老奸巨猾,就算他貪戀權勢,可是也只是在其他皇帝在位的時候,在陛下這個開國之君眼裡,什麼都不用提。因為陛下的威嚴足以震懾任何宵小。任何權臣、奸臣也只是陛下的一道聖旨而已。從當年關中的叛軍一聽說陛下還朝就煙飛雲散就能看的出來,陛下掌控天下憑借的就是聲望。殿下只要將陛下那句為相者不過十年的話語傳播出去,無忌可以猜到明日岑文本就會辭相。在陛下朝,任何人想貪權都是不可能的。若是陛下不說這句話,老臣也可以預見,陛下這次南征還朝之日,就是岑文本辭官的時候。他可不想到時候殿下趕他走。更何況,現在王珪已死,殿下的兩名妃子之中,岑清影一人獨大了,王娟已經不能與之相抗衡,加上岑清影的智慧,殿下的後宮豈能安定的下來,陛下只有撤掉岑文本才能讓殿下後宮平衡,才不會漢末時期的模樣出現。最起碼不會出現當年獨孤皇后的事情。」 「原來如此。」盧承烈這個時候才明白這裡面的勾當,心中一驚,自己的父皇所謀劃的確實是常人不能想的。看來自己要想超越自己的父皇還是很困難的。 「殿下,如今長安之事已經得到解決,南征也是必然的事情,殿下若是想成為陛下一般的人物,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軍制。」長孫無忌又指點道:「馬上的皇帝雖然不能治理天下,但是卻是能震懾天下。當年楊廣若不是出了昏招,天下間何人敢反。殿下卻是不同,宣德殿內的五位大學士相互制衡,足以將朝中大事處理的妥當。就算出現奸佞之徒,那些御史言官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這一點殿下可以放心。」 「舅舅所言甚是。承烈多謝舅舅指點了。」盧承烈點了點頭,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次來長孫府邸倒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此事過後,舅舅恐怕要去洛陽了。我長孫家族本身就是洛陽人。這次恰好要遷都,所以就落葉歸根了。」長孫無忌望著遠處天空,輕輕的說道。雙目中隱隱有一絲落寞之色。掙扎半生,為的就是要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如今卻要被趕出朝廷了,讓長孫無忌心中空蕩蕩的。 「舅舅為我大唐也曾立下功勳,承烈銘記在心。」盧承烈好像能感受到長孫無忌心中所想一樣,輕輕的說道。 「老臣多謝太子殿下厚愛了。」長孫無忌哈哈大笑說道:「我長孫無忌能輔佐當今天子已經是一件榮幸的事情了,最起碼在大唐草創的時候,我長孫無忌也曾一展抱負,哪裡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呢?這個時候急流勇退,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長孫大人所言甚是。」也不知道在外面等候多久的狄仁傑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殿下也曾經詢問過下官,為相多少年適合,下官回答說十年足以,十年足以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只要如此,作為一個人來說,哪裡還有什麼遺憾的呢?最起碼在青史上,自己也能留下濃濃的一筆。這一點,下官可是要恭喜長孫大人,從此可以逍遙自在了,倒是我等還要早名利中掙扎了。」 「懷英啊殿下能得你,是你的幸事,也是殿下的幸事。」長孫無忌這個時候才認真的打量著狄仁傑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你確實很不凡,難怪陛下能讓你來輔佐太子殿下。」 「那是陛下的聖恩。」狄仁傑趕緊說道。 「能得懷英的輔佐,也是承烈的榮幸。」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第629章 松贊干布 就在長安城內,盧照辭清理內部諸事,準備安心南征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在西方的大敵,也同樣在算計著他。 邏些城內,松贊干布居住在華麗的贊普宮內,這些都是仿照中原漢人的建築,當然也是有吐蕃本土的特色,相對而言,還是有這異域風情的。吐蕃最偉大的,第三十二任國主,十三歲登基的松贊干布正在召集群臣,商量著如何應對強大的大唐贊普朝。 松贊干布年紀輕輕,高大而雄壯,神情極為威武,他是第三十一任贊普朗日贊普的獨子,當他3歲的時候,其父率兵滅掉了蘇毗部落,統一了西藏高原,由一個山南地方的小邦首領一躍成為吐蕃各部的君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裡,朗日松贊對獨生子的培養和教育極為關懷,使松贊干布從小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和嚴格的訓練,逐漸成為精通騎射、角力、擊劍、而武藝出眾,又愛好民歌、善於吟詩的文武全才的贊普子。當松贊干布屆滿十三歲的時候,統一的吐蕃贊普朝遭到沉重的打擊,國贊普朗日松贊被人毒死。與此同時,父贊普諸臣和母后諸族一起舉兵叛變,工布、達波、娘波等地盡為叛亂者所據。不僅如此,西部的羊同部落乘勢入侵.雅魯藏布江北的蘇毗舊貴族也在積極地進行「復國」活動,他們紛紛向吐蕃進兵發難。松贊干布面對這種內困外擾的嚴重局勢,毅然繼承父位,挑起了吐蕃第三十二代贊普的重任。他沉著冷靜,依靠新興勢力,徵集了萬餘人,組成了一支精銳的隊伍。經過三年征戰。平定了內部叛亂.穩定了局勢,再次恢復了吐蕃的統一。如今的吐蕃正是兵強馬壯的時候,文有祿東贊,武有尚囊這樣的名將,而松贊干布也是一位馬上的天子,雄兵數十萬計,也因為如此,他才敢在關中發生叛亂的時候,悍然對大唐發起了挑釁。只可惜的是他小瞧了盧照辭的威望。隨著徐世績領軍坐鎮大非川,大唐和吐蕃之間的關係再也不可能有緩和的機會了。松贊干布也是一個硬漢子,既然不能緩和,那就用兵逼著你緩和。這樣的梟雄人物,也幸虧是晚出生了一點,否則的話,若是擱在隋朝末年的時候,恐怕中原是何人所有還成個問題呢! 「都來說說,如今大論正坐鎮金齒部,率軍與大唐贊普朝相抗衡。以達到拖住盧照辭的目的。我們也要動起來了。」松贊干布大馬金刀坐在寶座上,淡淡的望著周圍的文臣武將。將中央高級官吏分為兩類:第一類為大相,稱為大論;又設副相一人,稱為小論;另設兵馬都元帥正副各一人,執掌兵權。第二類為宰相僚屬,其中有內大相一人,掌管國內事務,整事大相一人,管司法訴訟;另有外交、財政等官。「諸官之中,大相最尊!」「事無大小,必出於宰相,便宜從事!」,而居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松贊干布能知人善任,協助他管理行政事務的最著名的四賢臣有吞彌.桑布扎、祿東贊、支.賽當汝恭頓和娘.赤桑揚頓,他們為吐蕃贊普朝建政初期立下了功勳。 「尚帥,你先說說。」桑布扎是個生著花白鬍鬚的老者,他掃了尚囊一樣,輕輕的說道。 「贊普,臣以為我軍用兵四十萬,大唐擁軍百萬有餘,若是與他們決戰,我們是必定不能贏的,但是大唐的百萬軍隊要坐鎮地方,臣算過,大唐能動用的軍隊不超過四十萬到五十萬人,與我軍相差並不大,而且這些軍隊召集起來,是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的,而我軍有四十萬人,可以一起出動,這就是差別,仔細算起來,我們還是佔有上風,我們都是騎兵,騎兵就是進攻,只要我們不斷的進攻,就能使大唐贊普朝的軍隊疲於奔命,這樣一來,我們就能不斷的消耗著大唐軍隊的實力。力量此消彼長,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佔據上風。」尚囊大聲的說道。不得不說,這位吐蕃名將還是有點本事的,一眼就看出了偌大的大唐帝國弱點所在。這大唐軍隊人數是多,可是正因為人數多,調集起來很是麻煩,要守衛的疆域又大,可是吐蕃人就不同了,他們只要進攻,又以部族為單位,干的遊牧的活,偌大的高原上,打不了就走,大唐人地處平原,進入高原本就是不適應,這樣一來,可以不斷地消耗著大唐的軍隊,力量自然就形成了對比。 「贊普,臣認為可以命令軍隊騷擾大唐邊境。不斷的破壞大唐邊境的生產,聽說大唐皇帝很英明,都愛惜自己的子民,既然如此,我們就逼迫大唐皇帝坐下來和我們和談。我們不但可以得到大量的金銀財寶,來增加我們的實力,而且還能讓我們有緩和的餘地,休養生息,這樣一來,我吐蕃的國力才能不斷地上升。」支.賽當汝恭頓不愧是當宰相的人,趕緊出言他。他考慮的不是軍事層面上因素,而是經濟政治方面的因素,取彼方的錢財來壯大自己的力量,以時間來消耗對方的經濟實力。 「大內相,你怎麼看?」松贊干佈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娘.赤桑揚頓說道。 「都有道理。」娘.赤桑揚頓想了想說道:「中原的歷代贊普朝存在的時間並不長,臣曾經聽過中原的一個商人說過,富不過三代,也就是說,一個富貴人家,其富貴不會超過三代的,三代之後,就會衰落下來。而中原的贊普朝也是如此,一代是開國之君,第二代是守成之君,第三代就是會衰落了。贊普可以等上一等,這個時候打不過盧照辭,我們可以等上一段時間,貿然和大唐決戰實在是一個不理智的行為。」 「贊普,臣等也都是這個看法。騷擾就可以了。不必大規模的動用兵馬。」桑布扎皺著眉頭說道:「臣聽說大唐皇帝是一個相當理智的人物,若是我們不斷的騷擾大唐邊境,不斷的派遣兵馬進攻大唐邊境的城池,每次一個茹也就可以了。而大唐兵馬不習慣於高原氣候,所以盧照辭就不得不和我們和談。」 松贊干布聞言沉吟了片刻。茹是吐蕃兵馬中的設置。松贊干布將吐蕃分為千個「茹」,讓這些茹去襲擾大唐邊境,松贊干布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有一樣東西懸掛在松贊干布的腦袋上,讓他極為不舒服。而且根據祿東贊送回來的資料可以證實,東方的那個皇帝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若是小瞧了他,都會倒霉的。 「你們知道我們的北方是什麼嗎?」松贊干布忽然吐了口氣,說道:「除了無盡的沙漠外,還有一條黃金大道,每天行走在這條黃金大道的駝鈴聲可以壓過我軍隊的戰鼓聲,一望無盡,那是一條黃金大道,只有佔領了他,我們才能和大唐相抗衡。可是你知道在那裡還有什麼嗎?大唐精兵十五萬。根據祿東讚的情報說,統領大非川兵馬是大唐的大將軍徐世績,這個人精通兵法,大唐皇帝將他放在那裡,用意很明顯,就是用他來對付我們的。十五萬大軍訓練了近一年的時間,已經習慣了那裡的氣候。你們再看看,大非川到積石山、再到多瑪,渡過犛牛河,就可以深入我吐蕃的腹地了,雖然與邏些還很遠,但是這說明什麼,說明大唐皇帝的決心,他已經有決心和我吐蕃一戰了。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委曲求全的,否則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將他的女兒或者說是一個假的公主送過來,好等他的軍隊都熟悉了高原氣候,再與我們決戰。這個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不錯,贊普所言甚是。不管日後大唐與我們的關係如何,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保證我們的優勢,那就是地利。唐人打仗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如今我們站的高,又在贊普的領導下,吐蕃氣候變化無常,足以做到天時地利人和。而大非川的十五萬大軍,一定不能讓他們適應這邊的氣候,否則的話,就會有無數個十五萬大軍適應這邊的氣候,我們也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了。贊普,臣以為首先要做的就是擊敗大非川上的十五萬大軍。以解決我們的後顧之憂,然後是戰是和都是我們說算。」尚囊大聲的說道。 「根據大相傳來的消息說,大唐皇帝手下有一個奇特的組織,叫做錦衣衛的。他們能專門刺探他人的情報消息。大唐皇帝若是要征戰我吐蕃,肯定會派人來搜集我吐蕃的情報。贊普還是小心那些漢人為好。」桑布扎搖了搖頭說道。松贊干布仰慕中原文化,這一點,在吐蕃上下都是看的見的,他一直認為中原的文化要比吐蕃的文化更具有魅力,所以早掌握贊普應該掌握的知識外,他還掌握了中原漢人的許多知識,同樣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十三歲的時候擊敗各路強敵,統一了吐蕃各族,建立了強大的政權。若是說桑布扎等人熟悉政治,尚囊等人精通兵法的話,松贊干布此人文武雙全,甚至尚囊等猛將的兵法也大多是松贊干布傳授的。 松贊干布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猙獰之色來,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人不能殺,暫時都讓這些人去泥婆國,讓泥婆國主好生招待,在那裡,他們就不能離開泥婆國去中原了,就算他們得到了什麼消息情報也傳不出來。這些漢人我們是不能得罪的,日後我還有大用。」松贊干布搖了搖頭說道。泥婆國指的是如今的尼泊爾,松贊干布贏取的是泥婆羅國王鴦輸伐摩之女尺尊公主。只所以如此,他明知道這些到吐蕃經商的唐人中,也許是有唐人的密探在裡面,但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知道,吐蕃人要想強大,就必須要有這些唐人的商人在裡面,吐蕃人要想強大,就得吸收大唐王朝先進的知識。就是他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對唐人也是如此,若非如此,此刻的吐蕃豈能擁兵四十餘萬人。否則的話,此刻的吐蕃哪裡有什麼工匠,哪裡有什麼雕刻、繪畫等等,就是如今自己居住的這個豪華的宮殿,也是那些俘獲過來的唐人工匠和泥婆國工匠所為,這些人是不能得罪,但是同樣也是不能釋放的,誰知道裡面哪個是奸細啊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將他們都關起來,等到大戰結束。 「臣等遵命。」眾人也不再說話了。 「如此一來,首先就要對付的是大非川的十五萬大唐軍隊。」尚囊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拍著大腿說道:「聽說那十五萬大軍都是精銳軍隊,臣從來就沒有和大唐精銳軍隊交手,這次倒要讓他們看看,我吐蕃的精兵強將是什麼樣子的,不要以為在大非川剿滅了幾個盜匪就以為適應了我吐蕃的氣候,就能擊敗我們的精兵,嘿嘿。我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精兵強將。」將軍都是喜歡打仗的,尤其是吐蕃人,生性好鬥好殺,尚囊尤其是如此,凡是被他攻下過的部落城池,俘獲都是很少的。 「這次我親自領軍去對付徐世績。」松贊干布皺了皺眉頭,說道:「既然大唐皇帝能將徐世績放在大非川,說明此人確實是一把好手,否則的話也不會能獨當一面了,可惜的是,此人當初不在長安,否則的話,祿東贊還能從長安得到更多的消息。這樣我們對付起來也就輕鬆了許多。不過,大相有一點說的不錯,我們不但要從北方下手,東方也是要下手,派遣一個茹,不斷的襲擾大唐的邊境,讓大唐沒有足夠的力量將軍隊投入到南方和北方來,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松贊干布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種事情確確實實的發生了。錦衣衛無孔不入,他們用各種身份來掩飾自己,或為僕人,或為店小二,當然在敵國而言,他們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商旅了。因為每個國家都是離不開商旅的,這種掩飾不但可以得到許多的情報,更加的方便,更加的隱蔽。無論是在草原上,或者是西南各部,甚至如同泥婆國也都有著大唐商旅的存在,這些人當中錦衣衛也佔據了很大一部分,還有的人自願幫助大唐繪製各國的山川地理形勢,甚至兵馬防備等等,像吐蕃這樣的國家更是如此了。松贊干布喜歡中原文化,對待商旅也是很開明的,所以在吐蕃,來自大唐的商旅還是很多的。他們也很自由,像吐蕃的山川地理,甚至有些本土出身的將領還沒有這些商旅熟悉。這不由得不說是一個諷刺。但是仔細想想,也是一種必然。 錢可通神,大唐銀錢無數,盧照辭對於錦衣衛又是大力扶持,對於刺探他國情報的事情,無論是文臣或者是武將,這些人都是大力贊成的。這些大唐的商旅們拿著大唐的錢財,在吐蕃四處收買可以出賣吐蕃的人物,上至官員,下至奴隸,都是他們收買的對象。數年來,都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只是這一切松贊干布不知道罷了。畢竟這一招太過狠毒了,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出來的。誰又能想到盧照辭數年前就將目光瞄準吐蕃呢?等到雙方即將發起戰爭的時候,大唐已經佔據了巨大的優勢。 邏些城佈局很分明,不但分了內城和外城,更重要的還有權貴區和貧民區,其中城南貧民區內成分最為複雜,吐蕃現在還是奴隸制國家。邏些城雖然是吐蕃的國都,但是還有許多的奴隸存在。這裡的秩序最為混亂,試想松贊干布的禁衛軍們豈會到這裡來巡邏。這裡也就成了三不管地帶。 黑夜中,城南的一棟民宅,外表很是普通,與其他的吐蕃宅院沒有任何區別。府門外,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臉上長滿著絡腮鬍須,一副吐蕃人的打扮。他站在民宅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週一眼後,見四下無人,方才敲了敲府門,一重二輕,片刻之後,就見府門緩緩打開,一個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將漢子迎了進去後,又小心翼翼的掃了周圍一眼,見周圍無人之後,方將府門關了起來。 「大人,這是今日松贊干布在大殿內商議的結果。請大人注意查收。好速速傳回朝中。明日松贊干布就有可能命大人這樣的商旅離開吐蕃,前往泥婆國,不得返回長安或者西域了。到時候,這些消息就不能傳到長安了。」漢子小心翼翼的將腰帶撕了開來,從裡面取出一張來,遞給中年人。 「好。張勇,這次你立下大功了。我回去之後一定稟報統領大人,為你請功。」中年人打開紙條一看,面色一陣激動,拍著漢子的肩膀說道。 「屬下告辭了。」漢子不敢怠慢,輕輕喝道:「都是為陛下效命,大人不必如此。」說著轉身就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630章 李靖辭帥 「陛下,邏些密探發來的消息。」長安城內,盧照辭正在一塊聖旨上書寫著什麼,一邊的秦九道正在一邊伺候著,忽然一個太監闖了進來,手中握著一個竹筒,用紅泥包裹著。顯然是有重要情況,否則的話是不會用此種東西包裹的。 「吐蕃的事情,快拿來。」盧照辭再也沒有心情將手中的聖旨寫下,也不待秦九道上前,逕自從太監手中奪了過來。 「這個松贊干布確實是不同凡響的人物。」盧照辭看了片刻,方歎息道:「難怪此人能在十三歲的時候登基稱帝,橫掃整個吐蕃,創下了偌大的基業,如今看來,此人確實有點本事。若不是這份情報,恐怕要打朕一個措手不及了。」 「陛下,這個松贊干布再怎麼厲害,又如何能與陛下相比較呢?」秦九道在一邊不屑的說道:「陛下文韜武略遠甚前輩,白手起家,就能打下偌大的江山,大唐在陛下手中繁榮昌盛,萬國來朝,歷代君王如何能比的上,松贊干布是什麼人,不過是一個蠻夷小國的土鱉而已。僅僅依靠著父祖的聲望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吐蕃本就是蠻荒之地,如何能與大唐相提並論。陛下實在是太過自謙了。」 「嘿嘿,你不懂。」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看來這道聖旨是下不了了,傳旨,讓太子和宣德殿幾位大臣都來吧吐蕃遲早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朕在的時候,還是順手解決了好,免的日後留給太子了。」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去命人宣旨不提。 「臣等拜見父皇。」岑文本等宣德殿大臣先趕了過來。 「這是錦衣衛派人送來的情報。你們都看看。」盧照辭將手中的情報遞給秦九道,而秦九道又將消息遞給岑文本,岑文本看過之後,眉頭皺了皺,然後遞給魏征等人,眾人依次看了下來,各個都是垂首不語。盧照辭也不催促他們。 「兒臣拜見父皇。」這個時候,盧承烈趕了過來,掃了眾人一眼,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之色。好像已經知道眾人都在這裡一樣。 「你也看看。」盧照辭點了點頭,朝秦九道掃了一眼,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又將情報雙手遞給盧承烈。 「太子,你是大將軍之徒,你也說說,此事該如何是好?朕倒要看看,你在大將軍那裡可學到了些什麼。」盧照辭臉上了露出一絲希冀之色來。就是岑文本等人也看著盧承烈,等待著他的表現。 盧承烈面色一正,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表現機會,當下思索了片刻,方說道:「吐蕃此舉的意思很是狠辣,趁著我軍收復西南五部的機會,而自己趁勢解決大非川徐世績大將軍的十五萬大軍,而我朝十五萬大軍正是父皇用來對付吐蕃的精銳軍隊,一旦這只軍隊被消滅,我們不但失去了大非川,就是當初被鎮壓的吐谷渾也要被對方所奪,前往西域的道路將會出現危機,西域各國也有可能隨之動盪。當然最重要的是,父皇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在訓練出十五萬已經適應吐蕃氣候的大軍,征討吐蕃的時間將會向後推遲,而從東線不斷襲擾我朝邊境的吐蕃小股部隊也會讓我軍疲於奔命,到了最後,我朝不得不答應吐蕃的請求,和親,讓對方得到大量的財物,而且吐蕃異族也會成為匈奴、突厥一樣的民族,對我朝實行欺壓。兒臣認為吐蕃之禍遠在突厥之上。」 「太子所言甚是有理,不錯,不錯。」岑文本等人也連連點頭,就是盧照辭也點了點頭。盧承烈能看出這些,足以說明他已經有了獨立分析事物的能力,初步有了承擔一個君王的責任了。 「那你且說說,作為一個大唐的皇帝,如何面對這種事情。」盧照辭又笑呵呵的問道。 「吐蕃此舉雖然很是毒辣,但是實際上,卻是建立在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猜想上,那就是徐世績大將軍的能力。徐世績大將軍統兵作戰的能力如何,我等都是清楚的,松贊干布若是想解決徐世績大將軍的十五萬大軍,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不能解決徐世績大將軍的十五萬大我軍,吐蕃大部分兵馬將會拖在大非川附近。兒臣曾經瞭解過大非川的地理情況,雖然與吐蕃氣候相同,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一定的區別,我朝大軍若是前往大非川,也僅僅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不能適應,也就是說,若是我朝將決戰地點選在大非川,將有利於任何一個地點。第二,在徐世績大將軍拖住吐蕃大軍的時候,我朝大軍可以趁勢解決西南五部的兵力,從南面進攻吐蕃,雖然沒有任何地利,但是也僅僅是偏師,只是起到牽制吐蕃部分兵馬不能北調的作用,這點與松贊干布的算計是一樣的。」盧承烈不緊不慢的分析道:「所以雙方爭奪的焦點就是徐世績大將軍能否抵擋的住吐蕃的數十萬大軍了。」 「那吐蕃的騷擾計劃呢?」盧照辭又笑呵呵的問道。 「我大唐戰將無數,武學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優秀將領,讓他們前往,足以抵擋這些騷擾。」盧承烈不屑的說道:「既然兒臣能看出這一點,想那松贊干布未必不能看出這一點來,他派來騷擾的部隊也不過是一些偏師而已。我們大可不用理會。以一員大將總領邊境兵馬,足以抵擋這一切。」 「不錯,不錯,太子殿下是長大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顯然是贊同了盧承烈的觀點。 「松贊干布此人端的不凡,可笑的是當初臣還以為蠻夷之地前來大唐求親,是因為仰慕我中原文化,今日一看,這個松贊干布恐怕不是簡單的人物了。」岑文本搖了搖頭道:「看來,臣也是老糊塗了。」 「先生可不是老糊塗了。」盧照辭掃了書案上的那張未寫完的聖旨一眼,笑呵呵的說道:「你還是要輔佐朕的,若是糊塗了,讓太子一人監國,朕還是不放心的,別看太子說的頭頭是道,但是也只是紙上談兵,若是讓他身臨戰場,能做到淡定就已經很不錯了。」盧承烈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而眾人也聞之哈哈大笑,只有許敬宗掃了岑文本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思索神情來。 「好了,就這樣吧!」盧照辭頓時定下腔調了,淡淡的說道:「立刻下旨,第一道聖旨給徐世績的,讓他小心防備松贊干布,在保存實力的同時,將松贊干布拖在大非川,但是不能讓丟失了大非川。第二道聖旨給薛仁貴,讓他擔任山南道行軍總管,防守來自吐蕃人突襲;第三道聖旨是給秦勇的,讓他擔任劍南道行軍總管,防守來自吐蕃人的入侵。第四道聖旨,傳旨狄仁傑破案有功,命其為洛陽留守兼宣德殿行走。第五道聖旨,傳旨天下,朕決定遷都洛陽,遷都之事,由太子主持。第六道聖旨傳旨天下,朕出征的日子,仍然由太子監國,宣德殿輔佐,非大事可以不用請示朕,太子可以自己決斷。」 「兒臣(臣)等遵旨。」眾人聞言心中一動,趕緊大聲說道。 「好了,你們都退下,太子留下。」盧照辭不經意間掃了岑文本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盧承烈身上。 「臣等告退。」眾人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太子,你看看這張聖旨。」盧照辭指著書案上的聖旨說道。盧承烈聞言看了過去,只見聖旨還沒有寫完,但是上面的內容卻已經猜到一個大概了。原來是賜封宣德殿首輔大臣岑文本為文郡王,不在擔任宣德殿首輔大臣的職位。 「父皇,這?」盧承烈雖然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是沒有想到居然來的這麼快。這個長孫無忌倒沒有猜錯。 「朕的這道聖旨準備是今日發出去的,但是朕現在想清楚了,還得等上一陣子。」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呵呵其實朕就算不說,岑文本心中也是知道的。或許他早就將辭官的折子都已經準備好了呢算了,不說了,朕出征的日子,你可以嘗試著處理國事了。這次出征回來,若是能解決吐蕃問題,那自然是最好了。」 「兒臣明白。」盧承烈趕緊說道。 「趁著這段時間,你可以多向岑先生請教一番。」盧照辭笑呵呵的搖搖頭,說道:「遷都也是一件大事,你多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岑先生能者多勞,狄仁傑聰慧無比,他二人足以將此事解決的妥當。這樣一來,狄仁傑的資歷和功勞也就足夠了,等你繼位之後,入宣德殿也是順理成章了,他也可以輔佐你二十年之久。」 「兒臣多謝父皇。」盧承烈知道這是盧照辭在向他傳授帝王之道,當下認真聽了起來。 「只是你我二人都能遇到好的輔佐大臣,不知道朕的子孫們如何?岑文本這樣的大臣可是難得啊!」盧照辭笑呵呵的將面前的聖旨放在燭火之上,瞬間就將聖旨燒的一乾二淨,只有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來。 朱雀門外,岑文本若有所思的看了身後皇宮一眼,捏了一下懷裡的奏章,深深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又上了一邊的馬車。 三日上朝,文臣武將聚集左右,大殿內寂靜非常,盧照辭已經決定下旨出征了,這些大臣們也將輔佐太子治理天下。如今的大殿上,經過前一陣子清洗之後,又來了許多的新面孔,原來那些人或為貶官,或為罷官等等,就算與世家有關係的,也都不敢出言。 「陛下,大將軍府來人求見陛下。說大將軍有要事稟報陛下。來人正是大將軍之妻。」盧照辭正在寶座上講著太子監國之後的安排後,就見秦九道在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傳進來。」盧照辭心中一愣,昨日他還去見過李靖,兩人也就是敘敘舊,倒是沒有說其他的,這個李靖若是有要事的話,昨日就親口告訴自己了,為何要等到今日。而且還是紅拂女親自前來。當下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傳了進來。 「臣妾李氏拜見陛下,陛下萬歲。」紅拂女領著一個侍女走進了大殿,她仍然是一身紅裝,並沒有穿自己的誥命服裝,雖然歲月悠久,但是在她的身上也緊緊是滿頭的銀髮而已,臉色紅潤,也可以的看的出,當年的風姿來。 「王妃不必多禮,看座。」盧照辭笑呵呵的對一邊秦九道點了點頭,又說道:「朕昨日與靖兄見過了,不知道這次靖兄有何要事,讓嫂嫂前來的。」能讓盧照辭在朝堂之上如此稱呼的,恐怕也只有李靖才有這個資格了。倒是讓下面的臣子們心中羨慕不已。 「郡王殿下聞陛下將親征,特送來一物,以壯陛下神威。」紅拂女滿面正容,從一邊侍女手中捧出一個盒子來。只見盒子呈朱紫之色,上面雕刻著一個白虎圖案。 ~5~「大將軍印!」大殿內有人眼尖,一下子就看來這個盒子的來歷來。眾人頓時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顯然都明白李靖此舉的含義,心中更是佩服了。 ~1~「大將軍為何如此?」盧照辭神情一愣,很快就搖了搖頭,說道:「朕當年曾說過,大將軍對朕,對我大唐有大功,輔佐朕平定關中,剿滅群雄,平定江南,然後掃平漠北,征討高句麗,件件功勞,滿朝文武之中,何人能與之相媲美,朕當年將大將軍印賜予大將軍的時候,就曾經說過,終朕一朝,只有一個大將軍,那就是李靖。這個時候,靖兄讓嫂夫人將大將軍印送來是何用意?」 ~7~「陛下,外子曾有言,他今生能遇陛下,已經是天大的幸運,陛下不但賜予他富貴,更是讓他有了一個大展身手的機會,才沒有讓他虛度一生,而且對其信賴有加,從不猜忌,古往今來,沒有哪一個君王能做到這一點,沒有哪個臣子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就算是王翦、張良也沒有這種待遇,他已經很知足了。更何況,這次吐蕃來犯,徐世績大將軍雖然很有才能,但是若是讓他以十五萬大軍抗衡松贊干布大軍本就是吃力,保住大非川不失或許能行,但是若是想保住十五萬大軍恐怕很難,唯有節制山南、劍南道兵馬才有可能做到,所以才讓臣妾送來大將軍印,請陛下賜封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大將軍,節制山南道、劍南道行軍總管,主持對吐蕃的戰爭。他相信在陛下的帶領下,大唐必定能克服重重困難,戰勝吐蕃,徐世績大將軍也必定能替陛下拖住吐蕃大軍。」紅拂女仰著頭大聲說道。 ~z~許敬宗在一邊聽的眼珠轉動,也站出聲來,大聲說道:「陛下,臣以為不能辜負了大將軍的一番心思,大將軍乃是兵法大家,徐大將軍雖然行軍韜略不同凡響,但是這次吐蕃人乃是傾巢而出,要消滅大非川十五萬大軍,奪取大非川這個要地,而陛下的要求是要守住大非川,而且還不能讓這十五萬大軍有大幅度的傷亡,將吐蕃人拖在大非川,臣以為,徐世績大將軍就應該節制山南道、劍南道兵馬,或為進攻,或為防守,或為騷擾等等,都是需要一個人從中調度,只有這樣,才能對吐蕃實行不間斷的打擊,才能達到陛下的目標,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以大將軍印能做到的。大將軍之所以提出這一點,一方面是感念陛下的聖恩,還有一點,也是為大唐考慮。要知道大軍作戰,號令不一,乃是兵家大忌,山南道、劍南道彼此作戰,不利於殲滅吐蕃人的騷擾,徐世績大將軍的戰功和聲望足以做到這一點。臣以為大將軍也是從全局考慮的,還請陛下成全大將軍的一片忠君愛國之心。」 ~小~「陛下,老臣也以為如此。」魏征也出言說道:「在前線是需要一個統帥,相比較徐世績、秦勇和薛仁貴三人而言,臣也認為徐世績可以做大將軍,統領三路大軍,主持對吐蕃人作戰,只有這樣,才能讓陛下沒有後顧之憂,安心平定西南叛亂。」 ~說~「老臣也認為如此。」岑文本思索了片刻,方說道:「陛下,臣等都老了,臣曾經聽過陛下說過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道理,軍中將領也是如此,我大唐需要一個新的大將軍。老臣相信大將軍也是這個想法,否則也不會讓王妃親自前來了。陛下對大將軍的愛護之心,天日可表,大將軍也是記在心裡的。所以才會主動將大將軍印呈送陛下,老臣以為陛下應該成全大將軍此心。更何況,陛下愛護大將軍,豈是一顆大將軍印可以替代的。」 ~網~「哈哈岑先生所言甚是。」盧照辭神情一愣,忽然哈哈大笑道:「傳旨天下,我大唐又有新的大將軍了,賜封驃騎大將軍徐世績為大將軍,統領山南道、劍南道三十萬大軍,主持對吐蕃的戰爭。」 「臣等遵旨。」 第631章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這次盧照辭出兵並沒有大張旗鼓,僅僅是帶領著三千御林軍就出了長安城,朝前線而去,這兵貴神速就是如此。雖然盧照辭人在長安,但是前線的情報卻是每天都會派人呈送長安,也好讓盧照辭知道前線的一切消息,只是因為盧照辭並沒有前來,前線的局勢仍然是與當時一般,秦懷玉等一干小將抵擋這數十萬大軍的進攻,崑崙鎮幸虧是堅固無比,否則的話,就會被這些西南民族攻破了。這些人的單兵素質倒是比不上大唐精銳軍隊,可是有一樣東西,卻是大唐精銳軍隊比不上的,那就是進攻手段,他們的進攻手段多樣,各種各樣的武器在他們手上都能使用的出神入化,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兵器都塗有劇毒,這種劇毒一旦割破了皮膚,若是不及時救治的話,就算不死,也會出現大麻煩。這也讓秦懷玉他們苦不堪言,就是睡覺的時候也是提醒吊膽。若非軍中有大量的醫師,和和蠻部的支持,恐怕等不到盧照辭趕到崑崙鎮,這股十五萬大軍就軍心渙散了。 「末將等參見陛下。」等到盧照辭趕到崑崙鎮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蜀道難行,就算是盧照辭命人打通了蜀道也是如此。 「不必多禮,進城說話。」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掃了眾人一眼。只見眾人雖然盔甲整齊,但是眉宇之間,難掩疲憊之色,就是秦懷玉,當初出征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自己在長安城內也算是有名的帥小伙子,如今看上去也變的蒼老了不少。也由此可見大戰的艱苦。 「謝陛下。」秦懷玉等人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雙目中丟難掩輕鬆之色。 盧照辭看在心裡,眉頭皺的更是厲害了,難道這個祿東贊如此難對付?他默不作聲,靜靜的在御林軍的護衛下,朝崑崙鎮而去,崑崙鎮雖然是一個鎮子,當時也是漢蠻雙方互通有無的地方,但是如此,這個崑崙鎮顯然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但是盧照辭看見的是這些士兵已經沒有往日的沉著和冷靜,有的只是驚懼和惶恐,還有一絲希冀。 「玄齡,這仗打的很艱苦啊!」盧照辭輕輕的對一邊的房玄齡說道。 「陛下,這些蠻人倒是不足為慮,若是單打獨鬥,這些人不是我大唐勇士們的對手,但是若是論手段的多樣性,我大唐是不能與之相比擬的,陛下,和蠻部的首領高尚都受了重傷,是被西南的一種無名劇毒所傷,雖然找到了醫治的方法,但是短時間內,難以恢復啊如今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呢!」房玄齡輕輕的說道:「陛下,這個祿東贊打仗不但手段多,而且很是狠毒,在兵器上塗毒,不但有西南的各種毒藥,還有來自吐蕃的,我軍與對方交戰,只要是被割破了肌膚,若不及時醫治,就會出現潰爛,甚至生命不保的現狀。如今我軍非作戰人員很多,陛下當初前來的十五萬大軍,如今能作戰者不過十萬左右。大多數都是短時間內不能作戰。不但如此,就是我們想飲用的水源,也得小心翼翼,剛來的時候,我們就有許多人因為飲用了水源而毒發生亡的。如今我們只能在城內打井,幸虧這裡是南方,否則的話,還真不好弄到水源。」房玄齡憂心忡忡的說道。顯然他也是被眼前的這種情況給難住了。 「我軍可收集到了對方的兵刃?」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 「這個臣已經命人收集,並且讓那些隨軍醫師們查找對方塗抹在兵器的毒藥,然後加以研究,以盡快找到解決這些毒藥的方式,如今我們已經有所進展。」房玄齡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來,這恐怕是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這個祿東贊可真是狠毒啊!」盧照辭心中冰冷,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就出現了生化武器,儘管這種生化武器很是原始,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候,這種生化武器是有著很大的戰場,因為這些原材料在西南大森林中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而吐蕃就是後世的西藏,藏傳藥材本身就很強大,藏傳的醫術也是很神奇的,醫毒大多是相同的,可以想像的出來,對方的毒藥也是很厲害的。這個祿東贊為了對付大唐,可是無所不用給啊這種人物無疑是很危險的,必須將他扼殺在搖籃之中,否則倒霉的就會是大唐,弄不好還真被他拖在這裡了。松贊干布手下有這種人物,難怪能在歷史上,兵逼李世民和親,吐蕃也在這一代手中強大起來,強大的,到了後來,大唐這個宗主國還得聽他的,讓的兵馬都打到長安城下來了。歷史告訴自己,吐蕃將會自己的大敵。 盧照辭心情沉重,看望了一下高尚之後,就回到了崑崙鎮衙門之中,這裡暫時充當御營。盧照辭也在這裡召開了第一次軍事會議。大廳中都是這次前來的將軍,大多是年輕將軍,也還有一些老將,諸如尉遲恭、程咬金等人也都被盧照辭帶了過來。原來以為這次能藉著這些西南少數民族之手,使這些年輕將軍們盡快成長起來,但是盧照辭一進大廳,就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不由的搖了搖頭,這些人恐怕在短時間內不能恢復過來,眼下必須有場大勝才能使的軍心振作。 一邊的秦懷玉在大廳上,將崑崙鎮雙方的攻防都說了一邊,然後又坐了回去,大廳上一片寂靜之聲。 「怎麼,都被這些蠻夷打蒙了?」盧照辭冷哼道:「哪個將軍不打敗仗的,不打敗仗的將軍是成不了絕世的名將的,就算是大將軍能有今日,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磨難。我們在失敗的同時,首先要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輸,是我們的將領無能嗎?顯然不是,是我們的兵器比不上對方嗎?顯然不是,那是什麼,是因為你們不夠狠,敵人狠,那我們就要比他們更狠,更加的狡猾。哼,走,在這裡說沒有用,上城牆,去看看去。朕倒要見識一下,這個祿東贊行軍打仗有什麼本領,居然打的朕的將領們毫無戰心。」秦懷玉等人被盧照辭教訓的抬不起頭來,只有尉遲恭等在那裡嘿嘿冷笑。幸虧盧照辭決定是看看敵營,這才鬆了一口氣。 崑崙鎮的城牆上,早就是斑駁一片,原本厚實的城牆早就變的破損不堪,連城牆上的青磚都已經變成了黑色,那是鮮血染紅後,日積月累就變成了黑色,盧照辭等人還沒有靠近,就問道一股惡臭。可是秦懷玉等人卻好像是什麼都沒有聞到一樣,神情自若,盧照辭見狀,不由的點了點頭。這種環境能適應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崑崙鎮的城牆很高,很堅固,否則的話,大唐的軍隊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了。只是此刻城牆外的護城河早就填平了,雙方戰死的屍首也早就焚燒掩埋起來了,免的造成了瘟疫,這種事情當然是大唐軍隊做的。西南五部的軍隊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盧照辭站在城牆上,望著城外的敵軍,經過長時間的磨合,這個時候的西南四部的大營也已經有了初步的規模了,表面上看去,也算是有章有法,一看就是知道出自祿東贊之手,也只有像他這樣精通兵法之人,才能做的出來,只是也只有初步的有章有法,做不到中原將領那樣森嚴罷了,畢竟這四部並不是統一的整體。在有章有法的同時,盧照辭還是看出了一些弱點。 「再過一段時間,下面的敵人排兵佈陣就可以勉強和諸位相提並論了。祿東贊恐怕到時候也會將西南四部整合的差不多了。」盧照辭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聖明。祿東贊此人乃是我軍的勁敵,不殺此人,若是讓他逃回吐蕃,將會是我軍的大患。」房玄齡皺著眉頭,說道:「臣聽說這個祿東贊在到長安之後,什麼事情都不幹,專門望那些書市裡面鑽,用大量的金銀換取中原的書籍,一開始是佛學典籍,然後是工匠、醫學,最後就是兵法,他以大量的財帛開路,臣認為,這西南四部恐怕只是祿東贊用來練兵之用,在拖住我軍的同時,達到自己將這些兵法韜略融會貫通的目的。」 「哼哼,這些人都是該殺的。」盧照辭無奈的冷哼道。無論在任何一個朝代,這種見錢眼開,出賣國家利益的人不在少數,就算後世華夏強大起來之後也是一樣,更何況如今,隨著武學的興起,兵法韜略之類的書籍並不算是世家所珍藏,祿東贊弄到這些東西,只要耗費一定的錢財就可以了。只是讓盧照辭憤怒的是那些出賣這些書籍的人,各個都是混蛋。眼前的大營恐怕就是祿東贊在試驗自己所學吧! 「陛下,這座大營雖然看上去有些瑕疵,若是正常的話,臣可以用四種方式攻下這個大營,但是這個祿東讚好像也明白這裡面的道理一樣,在大營的四周布下了各種陷進,陷進中有毒蛇、毒刺的、毒蟲等物,或藏於小草之中,或者藏在樹梢之上,讓人防不勝防。他在大營周圍還栽種了許多的小草,我軍要突襲這些地方,就必須經過那些草叢,而對方在開戰之前,就會命人搶先將那些草叢裡的毒蛇等物收走。」秦懷玉咬牙切齒的說道。顯然他以前就是這麼幹過的,而且是吃了大虧。 盧照辭仔細朝敵營望了過去,果然看見敵營周圍有許多的草地,將敵營包圍在其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若是白天的話,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是晚間的話,那恐怕就不妙了。晚間偷襲,誰能看的清楚腳下是什麼,稍不留意,就會中了對方的算計。試想誰晚上偷襲還敢打著火把的,那不是明顯告訴對方,看,我來偷襲來著。 「有桐油嗎?」盧照辭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臣試過了,這個祿東贊很謹慎,他知道這些毒蟲、毒蛇害怕什麼,所以每日都會向草地上潑水,就算是有桐油,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火光一起,對方也會明白的。」房玄齡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說道:「如今我軍根本不敢出去野戰,一旦出去野戰,就會被對方的兵器所傷,死傷無數。」 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知道了,這個祿東贊倒是一個厲害的角色。看來,要滅這西南四部,首先就要做到解除崑崙鎮之圍,只有轉被動防守改為主動進攻,將這些人打亂,打散,只有這樣,才能將四部部署打亂,然後我們分而擊之,讓西南四部不能形成統一的戰鬥力,這樣,就算祿東贊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不可能,將這些人擰成一股繩子。玄齡,你知道這些西南少數民族喜歡什麼嗎?」 「金銀財寶。」房玄齡張口就說道。 「不錯,正是金銀財寶。」盧照辭冷笑道:「這些人能被祿東贊收買起來,蠱惑著和我們大唐作對,就是因為仰慕了我大唐的富裕,你說他們要是發現一座金山銀山,當如何?」 「那自然是,咦陛下的意思是說?離間?」房玄齡心中一動,雙眼一亮。 「不錯。這個世上,人之所以造反,不是因為別的,因為羨慕別人過的比自己好的太多,那些權貴們高高在上,享受著美女、美酒、美食,享受著生殺予奪,而自己卻是被奴役的對象,憑什麼如此呢?這些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啊!」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說道:「這些西南民族就是如此,眼下他們還能被祿東贊聚集在一起,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目標,但是若是有一天,他們因為分贓不均的時候,就會發生隔閡,加上這些部族生活在一起,豈會沒有矛盾,只要有一個引子,往日的矛盾就會一下子顯現出來,到時候,就算聯軍不被分解,也不會像如今一樣,配合的如此緊密。而我們也只要稍微加以引導,就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陛下英明。」不光房玄齡,就是尉遲恭等人這個時候也聽的明白,雙眼一亮,大聲的吼道。 「陛下,那如何送給他們金銀財寶呢?若是太過簡單了,恐怕對方不上當啊!」秦懷玉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會上當的,也不得不上當。就算明知道這裡面有問題,也得上鉤。這就是朕要說的第二個方法。那就是我軍退出崑崙鎮,將崑崙鎮讓給對方。」盧照辭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來。在這個時代,就算最精明的兵法大家,也不敢貿然撤退,更是不敢貿然的將城池丟給對方。也只有盧照辭這樣的人物,身為天子,丟一個城池就如同丟一塊銅板一樣輕鬆。 「人在則城在,人亡則城亡。」盧照辭指著崑崙鎮說道:「一方面,這些西南少數民族不擅長守城,讓他們進城,我軍就處在進攻的位置,讓他們的一些手段不能用,二來我們是進攻的一方,主動權在我軍手中,方法也就多了許多。其三,朕會在撤走的時候,在城中留下大量的金銀財帛,這些人進入城池之後,必定會爭而搶之,矛盾不可避免就出現了。第三,朕會在城中埋伏下死士,在關鍵的時候,對敵人進行破壞,水源等物都是下手對象,第四,最不濟,等他們進入城池的時候,一把火將其燒死,挫其銳氣。」眾人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如此狠毒。 「若是對方不進城如何?我軍貿然撤出崑崙鎮,祿東贊奸詐,必定能看出這裡面有問題。恐怕不是這麼好上當的。」程咬金這個渾人搖了搖頭說道。 「呵呵程將軍不必擔心,臣倒認為這些人必定會進入城池的。」一邊的房玄齡在一邊笑呵呵的解釋道:「一方面這些西南叛軍久戰兵疲,他們呆在野外,這滋味可是不好受的,他們需要進入一個城池,其二,到如今我們雙方打了兩三個月了,對方仍然徘徊在崑崙鎮之下,心中暴躁,他們需要一個城池,否則的軍心就會潰散,不是這些人想要的。既然這些族長們都是這麼想的,那麼祿東贊豈能阻止,就算他有無窮的智慧,碰到這種情況是沒有辦法的。祿東贊最大的優點,就是這些人不是吐蕃人,他可以在他們身上使用無數中戰法、計策,以使自己找到對付我大唐最佳的辦法,以達到拖住大唐的最大目的。但是他最大的缺點也是如此,這些人不是吐蕃軍隊,真的鬧起來,祿東贊是控制不了他們的。所以老臣猜測,陛下若是讓出崑崙鎮,這些人肯定會迫不及待的進入崑崙鎮。」房玄齡摸著鬍鬚,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就是其他將領經過他的一番解釋之後,臉上露出笑容。勝利有望了。 第632章 定計 「大唐皇帝來了。」距離崑崙鎮外十里處的叛軍大營,祿東贊靜靜的看著對面的崑崙鎮,臉上不見有半點神色。此刻崑崙鎮上的大旗已經換了一個模樣,換成了金龍大旗,從大唐內部傳來的消息,這是大唐皇帝親自率軍前來了。 對於盧照辭,祿東贊心中還是很敬畏的,但是敬畏得也只是他的身份和治國才能而已,但是對於他行軍打仗的本領,他倒並沒有在意。雖然在大唐上下,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不難打聽的到盧照辭是個馬上皇帝,打仗無數,都是戰無不勝,但是祿東贊並不相信這些,當一個人成了皇帝,那些底下的人就會將他所有的事情無限擴大。若是這個觀點被盧照辭知道,必定會被他支持,想在前世,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繼承了他父親創下的江山,就被人誇讚成了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在那個科技發達的時代,沒有經歷過戰場洗禮的年輕人如何能被稱為軍事家,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只是祿東贊並不知道的是,民間的一切並沒有誇大,所不同的是,這個時代是冷兵器時代,戰爭中不確定的因素相對來所,是比較少的。武器並不是佔據了決定性的作用,所以人的思想、計策、武力等佔據了決定性的因素。 「這下麻煩大了。」說話的是濮子部落的首領。他靠近大唐,對於大唐的瞭解,顯然要比其他幾個部落的首領都要多的多,盧照辭的大名還是知道的。更何況,他本就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對於中原皇帝本身就是很敬畏,一聽到盧照辭親自前來,心裡就開始害怕了。莫說是他,就說其他的幾位部落首領臉色也都不好看,其餘被他裹挾過來的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領將領們,臉上也都露出後悔之色。沒什麼事情,居然參與到這種事情上來,這下皇帝親自來了,在他的後面還會有千軍萬馬,這如何能抵擋。 「呵呵你們不必擔心,盧照辭雖然前來,但是所率領的軍隊想必沒有多少。更何況,大唐的軍隊你們也見識過了,若非是有崑崙鎮這個高大的城牆,他們豈是你們的對手,想必我們早就進入崑崙鎮了,享受你們的美酒美食美女了。盧照辭來了又能如何,他有不是神仙?」祿東贊並沒有回頭,但是好像能看的到眾人的臉色一樣,輕輕的說道:「還有,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們吐蕃這次出兵了,兵分兩路,贊普親帥三十萬大軍進攻大非川徐世績,拖住大唐十幾萬軍隊,令一路卻是犬子欽原率領十萬大軍,直接進攻大唐關中腹地,哼哼,加上我們這一路大軍,大唐就要面對三路大軍約有六十萬大軍的進攻,諸位,大唐這個時候部分兵馬還在高句麗,如何能應付我們三路大軍呢?攻下巴蜀之地,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的,到時候諸位各個都可以佔據富饒之地,建立自己的國度,享受榮華富貴。」 「果真是如此?」金齒部部族的族長一下子雙眼一亮。顯然是被祿東贊描述的前景被所激動起來。金齒部本就在西南腹地,巴蜀的絲綢等物進入金齒部已經是天價了。若是能佔據巴蜀,就會無數的絲綢為自己所有,一聽祿東讚這些話,臉上更是露出興奮之色來。其他的部族首領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若是如此,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那是自然,只要你們都聽我的,按照我的吩咐行軍打仗,不久之後,你們就可以入主巴蜀富饒之地了。甚至還能與我主一起進攻大唐,一起瓜分大唐的江山,想大唐的江山是何等的富饒,到時候,你們所得,就是做夢也想不到。」祿東贊轉過身來,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心裡,心裡一陣冷笑,這些人本身就是棄子,祿東贊原本是不放在心上,但是若是真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那祿東贊還是很贊同的,想來,若是這些人真的佔領了巴蜀,也不等於吐蕃佔領了巴蜀嗎?若是損失了,自己也能從容退走,回吐蕃之後,繼續指揮大軍作戰,想來也能給大唐一個狠狠的教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眾多部落首領聞言,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祿東贊描述的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美妙的讓人難以拒絕。 「還有,這次盧照辭親自前來,我們得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看看我們的厲害。」祿東贊冷笑道:「我們要打的對方毫無手段,只能退兵。」 「好。我這就去讓我的部族勇士們進攻。」望部部族的首領笑呵呵的說道。若是能給盧照辭一個厲害看看,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如此甚好。」祿東贊點了點頭,心中暗自冷笑道:「這些蠻族就是好騙,只要稍微許點好處,就會迫不及待的對敵人發起進攻。嘿嘿盧照辭這次你可是惹了大麻煩了,沒想到的是,這些蠻族進攻手段可是很多,多得就是我祿東贊也感到害怕,我回去之後,就會將這些東西運用到我軍手中來,也來對付你們大唐軍隊,我倒要看看,你們大唐軍隊如何應付眼前的局勢。」好像已經看見了盧照辭愁眉苦臉的模樣,祿東贊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朝遠處的城頭上望了一眼,臉上儘是殺機。 半響之後,就見大營中傳來一陣狼嚎之聲,就見無數勇士穿著各種衣服,從大營中呼嘯而過,他們臉上都塗著各種色彩,頭髮也與中原人大有不同,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的隊形散亂,好像是一窩蜂的進攻。祿東贊見狀眉頭皺的更是厲害了,到底是時間短了,這些傢伙還是不聽約束,僅僅看看大營倒是有點模樣,但是進攻的時候,還是一盤散沙,這些都是充當炮灰的角色,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若非他們的武器太過狠毒,否則的話,恐怕早就被盧照辭一個衝鋒就解決了。時間太短了,否則的話,祿東贊絕對有信心能將這些人訓練成精兵來。 「陛下,敵軍開始進攻了。」盧照辭正在大廳內商議撤退之事,就聽見外面傳來尉遲敬德的聲音。只是他聲音中充斥著一絲興奮之色來。 「這個祿東贊倒是厲害,一來就想給朕一個厲害看看。好讓朕退兵啊!」盧照辭掃了眾將一眼,說道:「既然如此,朕就順勢退兵就是了,但是崑崙鎮的人都要給撤走,除掉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外,其餘的都留下來,留下一些死士,命人短時間內,在水井內挖下藏兵洞,連通城內的一些僻靜處,明天夜晚,就開始在城內到處放火。哼哼,既然想給朕一個厲害看看,朕就給你看看,他祿東贊雖然學了一點中原兵馬,但是朕要告訴他,他學的只是一個皮毛。等到城內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的時候,朕倒要看看,他如何和朕爭鋒。」 「陛下聖明,臣這就去準備。」程咬金雙眼一亮,大聲的說道:「大老黑,這次我就不與你爭了,你去殺你的,我自去辦事,嘿嘿。這也功勞可是不小啊!」程咬金雙眼一亮,哈哈大笑起來。他在瓦崗寨呆過,對於這種事情,他倒是熟悉的很,一聽到盧照辭下了聖旨,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這種好玩的事情,如何能少的了他。 「哼!」尉遲敬德聞言黝黑的臉孔一陣抽動,不屑的掃了程咬金一眼。對於這種功勞他是不屑一顧的,他喜歡廝殺。 「玄齡,安排撤退的事情就教給你了。」盧照辭望著房玄齡說道:「夜晚我們悄悄的撤退,想來到了明日的時候,他們才會發現。寶慶,你領一隊人馬作為撤退先鋒,建立營寨,不得有誤。」 「臣領命。」尉遲寶慶聞言一愣,臉上也是露出不滿意之色,他還想在盧照辭面前露上一手,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讓他先撤,心中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敢違抗聖旨。無奈之下,只得下去安排不提。 「走,上城牆看看,祿東贊指揮的怎麼樣?」盧照辭笑呵呵的招呼眾人說道。 「陛下,你?」眾人聞言臉上一陣焦急,這皇帝可是萬金之軀,萬一被那些叛軍用兵器在身上劃了一點,那更是成了問題了,出了事情,眾人恐怕都要被誅滅九族的吧就算沒有兵器砍到盧照辭身上來,萬一有流矢呢?碰上了,也是不小的傷害的。 「放心,這些朕都已經想到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朕當年佔領長安皇宮的時候,曾得到一件金絲甲,乃是隋煬帝命令能工巧匠製作的,朕試過了,能抵擋普通的刀槍箭矢,眾卿放心就是了,更何況,朕不會輕易出手的,這些土雞瓦狗,哪裡需要朕親自出手的。嘿嘿,朕就不相信,這些蠻族中,有那麼多的毒箭、毒刀的,普通的刀劍若是要染上劇毒的話,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除非是特製的,否則雨水一沖,自然就消散了。若是想進入人的身體那更是困難了。走吧!」盧照辭冷笑著站起身來,揮揮手,不屑的說道。 「尉遲將軍,保護陛下的安全。」房玄齡顯然還是不放心,趕緊吩咐道。 「大人放心,就算我尉遲恭死了,陛下也會安然無恙的。」尉遲恭拍著自己的胸脯,盔甲拍的一陣巨響。 「這就是叛軍?」盧照辭站在城牆上,望著蜂擁而來的敵軍,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了,冷笑道:「看到沒有,這樣的軍隊,若不是手段進攻多樣,如何是我大唐軍隊的對手,這個祿東贊可惜了,雖然是個大才,但是也不想想,這些叛軍或許都是勇士,可是來自四個不同的部落,這些部落可不像我中原百姓一樣,他們分散在深山老林處,平常交往的很少,只有戰爭爆發的時候,才會被召集起來,用來抵禦外侵,或者是進攻他人,本身就缺少配合性,甚至這些中還有不少的私仇,更何況四個部落分佈在南蠻之地,平時裡,必定是有矛盾的。想要將這些訓練成一支合格的軍隊,非一兩年的時間不可,祿東讚得到這支軍隊才多少時間,如何能與我大唐的軍隊相爭鋒。祿東贊就算再怎麼有才能,也是不可能打敗我們,取得整個巴蜀,完成他的計劃。哼哼!」眾人也都連連點頭。 「陛下,末將擔心的是,這些人悍不畏死,以前臣等抵擋的時候,這些人要進攻一天才休息。將士們都累的慌。」秦懷玉小心翼翼的解釋道。想中原的將士與這些蠻族人不同,蠻族人身上也許是披著樹皮,也許穿著簡單的竹甲,但是絕對很少有人身上穿著鐵甲的,他們的防禦或許不行,但是身上的負擔卻是很少的,可是中原的將士大多是身穿鎧甲,就算不是全部都穿著鎧甲的,但是胸脯等要害部位也是有著鐵甲保護的,又要防備對方惡毒的兵器,這樣一來,打上一天的仗,不但是身體上難以承受,就是精神上也是一場大戰。若非崑崙鎮內將士眾多,加上崑崙鎮本是堅城,秦懷玉分批而戰,分批休息,這些人還真支持不到現在,饒是如此,盧照辭也能從這些將士臉上看出了疲憊,也許到了最後,他們只是毫無意識的劈砍而已。 「不要擔心,這次祿東贊只是想給朕一個下馬威而已,讓朕見識一下他們兵器的厲害,好讓朕愁眉苦臉,打不了多久的。」盧照辭輕輕的歎了口氣。所謂慈不掌兵,在打仗的時候,這些將士們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一個個的棋子,隨便可以丟棄的棋子。盧照辭雖然愛護自己的將士,但是碰到這種情況,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硬下心來做,但是心中對祿東贊,對這些西南部落,現出一絲殺機來。他靜靜的站在城頭上,周圍有數十位御林軍衛士將盧照辭護在中間,就算他身上有金絲軟甲也是一樣,天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恐怕這十幾萬人都要跟在後面陪葬了。房玄齡就算知道盧照辭武藝不凡,也不喜歡這麼做,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還是命人認真保護著。盧照辭見狀也只是歎了口氣,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衝鋒過了,身為天子,高高在上,但是有些事情,也是由不得自己的。只能默默的讓這些御林軍衛士護住自己。 果然,一個時辰後,就聽見敵軍大營中傳來一陣淒厲的聲音,那些剛才還發瘋似的進攻的敵軍紛紛如同潮水般的退卻,只留下一地的死屍,還有那些傷勢很重而不能移動的人。而盧照辭也在眾人的保護下,望著城下的一切,屍體有大唐士兵的,也有敵軍的,相對而言,敵軍的要比大唐的多上許多,但是傷勢而論,大唐的士兵要重的多,城牆上到處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這些人的傷勢大多很奇怪,但是無一例外的是,流出來的鮮血都是黑色,顯然是有劇毒的。不過幸虧,這個時候大唐的醫療基礎還是很不錯的,軍中配有大量的行軍大夫,治療起這些傷勢,還是輕車熟路的,最後,盧照辭還讓自己的隨軍太醫參與其中,又命令尉遲寶林帶著部分軍隊先行護送這些傷者回到後方城池,讓他們悉心養傷。 「果然是來試探我軍的。」房玄齡望了盧照辭一眼,說道:「只是這個祿東贊確實殘忍了一點,居然用這麼多的手下來彰顯他的狠毒。」房玄齡指著城下的那些少數民族的部落士兵說道。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呵呵這些人又不是他的手下,都是西南四部的手下,死的人也算不到他頭上去,借了他們的力量來消耗我們的實力,這種事情,就是朕也會跟著後面干的。」盧照辭不屑的說道:「可惜那些西南部族的首領們都被對方的花言巧語迷昏了頭,若是等到他們真的攻入我大唐腹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對抗吐蕃了。這個祿東贊行軍打仗不行,就是這份狠毒計策倒是不少。」 「陛下,這些人死有餘辜,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讓臣派人去殺了他們。」一邊的程咬金秦懷玉惡狠狠的說道。這些日子,他可是在這些蠻族士兵手上吃了不少的虧。 「不可。」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祿東贊利用他們,不將他們的性命放在心上,但是朕不能這麼做。朕不但不殺他們,還要救他們,讓他們為我所用。朕需要的西南四部,不是要一個被迫於朕的武力而臣服於朕,而是要一個永久性的太平。所以殺戮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適當的安撫還是必須的。諸葛亮當年七擒孟獲就是如此。」 第633章 中計 「陛下聖明。」房玄齡也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之所以造反也是因為他們部落首領的緣故,就算有一些死忠的人物,將軍可以將他們捉出來斬首示眾,至於其他人,當以勸教為主,讓他們認識到祿東讚的險惡用心。然後再將這些人放回去,嘿嘿,臣就不相信,在敵軍士兵中不會引起什麼反響來。到時候,就算祿東贊本事再高,但是到底是吐蕃人,在我們中原人眼中,尚且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話語,其實這句話在異族人心中是最為適用的,他們比我們漢人更加的排外。漢人是如此,吐蕃人也是如此。相比較而言,他們還是比較相信漢人的,因為漢人同他們交往過的,但是吐蕃人那就不同了,更加上我們的挑撥之言,想必祿東贊也會頭痛了。」房玄齡摸著下巴下的鬍鬚笑呵呵的說道。這個時候,他倒不像是大唐的一品的大員,反而更像是一個奸商一般。眾人也都連連點頭。 「祿東贊是有才智,可是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是本土作戰,就算他知道我們的計劃,到時候也沒有辦法阻止了。」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這一戰注定是我們勝利,而祿東贊是失敗的。只是時間的長短不同而已。」 「陛下,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撤退?」秦懷玉滿臉的興奮之色。他問的其實不是什麼時候撤退,而是說什麼時候反攻。 「今夜撤走顯然是不可能的,那樣一來,祿東贊會懷疑的,而且那些四個部族的首領也會懷疑的。再等兩日吧等等吧!」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臉上也露出一絲苦澀來。可以想像的到,在這裡等上兩日,在這兩天之中,祿東贊必定會每天都派人前來騷擾一番,唐軍又會有千餘人喪生在對方之手,只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盧照辭也沒有辦法阻止的。只能期盼著大唐軍隊損失是越少越少好。城牆上眾人也都默不作聲,他們自然知道盧照辭心裡在想什麼。 「秦將軍,將那些受傷的蠻人都救上來吧!」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有了這些人,或許我們以後反攻的時候,將會減少不少的損失呢!」房玄齡輕輕的說道。他是在轉移眾人的目光,將這個話題又轉回到好的方面。 「好了,去辦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又招呼眾人下了城牆。 果然,也卻是如同盧照辭所說的那樣,次日,祿東贊再次指揮這些蠻兵們對崑崙鎮發起了進攻,一兩個時辰後,再次退兵,只留下一地的屍首,還有一些受傷不能行動,被留在戰場上的蠻兵,只是這些都被唐軍接回了崑崙鎮內,接受大夫的治療,一些能說會道的唐軍士兵對他們進行策反,宣傳大唐的政策,更是將一堆的罪名都推到了祿東贊身上,說這個祿東贊就是想藉著大唐的手,來削弱西南四部的實力,然後吐蕃贊普率領十萬大軍南下,攻入西南四部之中。所以才會將這些受傷的士兵拋棄在陣地上,才會讓這些蠻兵們不斷的對崑崙鎮發起進攻。只有大唐,原本和西南四部本是好友,和平相處,也正因為這個祿東讚的緣故,才會出現這種情況,離間了大唐和西南四部的關係,雙方戰火重起,而那個吐蕃人在裡面獲取了大量的好處。總之,這個祿東贊是壞蛋,只有大唐天朝,才是真正的為西南子民們著想的,看看,你們原來是來攻佔我們城池的,還殺了我們不少的戰友,可是陛下卻還要救你們,這是為什麼,不就是不想造成過多的殺戮,就是不想讓吐蕃人佔了便宜,就是不想讓你們這些子民們死傷過多的嗎?那些人更是說,崑崙鎮本就是西南四部的領土,這裡本就是不毛之地,也是因為陛下仁慈,體念西南四部生活困苦,一些東西購買的不方便,才會建立崑崙鎮,用鹽、絲綢、布匹等物來換取一些沒有用處的東西,如今你們既然想收回崑崙鎮,不需要大唐王朝的幫忙,那天子決定將崑崙鎮還給你們西南四部。但是從此,你們還要像以前,過著以前困苦的日子。等等言語,經過這些人口中說出來,好像大唐王朝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樣。 「好了,出城吧!」崑崙鎮北門之外,一隊御林軍護衛著盧照辭,緩緩出了崑崙鎮。三天的時間到了,盧照辭終於撤出了崑崙鎮,秦懷玉等人堅守了近半年的城池,如今被徹底的拋棄了,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那些堅守城池的士兵們望著遠處的城池黑影,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到底是自己戰鬥過,是一個用生命捍衛過的城池,就這樣拋棄了。但是很快,這些士兵臉上就被興奮之色所取代了。隨軍的將領曾經說過,今日的退兵,就是為了日後奪取更多的城池,不相信別人,難道就不相信當今提天子嗎?戰無不勝的天子一定是想到辦法了,所以才會放棄了崑崙鎮。 而此刻在崑崙鎮外,祿東贊並不知道此刻的崑崙鎮已經是空城一座,實際上,就算他知道了,此刻也沒有半點心思去思考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奧秘在其中,因為他正在為一群人而苦惱呢?這些人不是被人,真是那些受傷的士兵。除掉一些重傷的人,其餘的士兵都被放了回來,雖然是相互攙扶的回來的,但是可以看的出來,經過一兩天治療的士兵短時間內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可以說,祿東贊又多了一些可用之兵了。可是顯然,祿東讚這個時候很煩惱了。 這個煩惱是兩個方面的,一方面,這些蠻族之所以拋棄那些受傷的士兵,固然是因為他們沒有這個習慣,但是更重要的是,這些士兵拖累了大軍。那些傷員們已經不能繼續戰鬥了,但是還佔據了大量的資源,但是若是這些人都死了,就可以減少許多的麻煩。所以有的時候殺傷對方士兵,比消滅對方的士兵方法更好。 而更讓祿東贊感到鬱悶的是,這些士兵回來之後所散佈的話,就是祿東贊在借大唐人的手來消滅西南四部,然後吐蕃士兵南下,攻佔西南四部,將西南四部納為己有。這讓祿東贊大為惱火,這是什麼情況,若是要說祿東贊此舉是為了借西南四部的手來拖住大唐帝國的軍隊,削弱大唐帝國的力量,祿東贊還是承認,但是若是說借大唐人的手來削弱西南四部的力量,祿東贊還真沒有想過,最起碼現在是沒有想過的。這讓祿東贊很鬱悶,現如今,他能隱隱看的出西南四部首領看著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詭異了,這讓他很鬱悶。 「真無恥。」祿東贊望著遠處的崑崙鎮,不由的冷哼哼的罵道,這些話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些人說出來,西南四部首領都是愚蠢之輩,這些話不是他們能想的出來。 「大人,有消息傳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吐蕃人走了進來,輕輕的說道:「探子傳來消息說,剛才有大隊人馬離開了崑崙鎮,為首的身披金甲,周圍有無數身著黑色盔甲的御林軍護衛著,打的是金龍旗。」 「大唐皇帝盧照辭?」祿東贊猛的雙眼一亮,說道:「盧照辭居然離開了崑崙鎮。他這個時候離開崑崙鎮是為了什麼?你剛才說是大隊人馬?」 「是的。」探子不敢怠慢,趕緊說道:「是大隊人馬,而且這些人馬到如今還在湧出城外,屬下認為,恐怕是大唐軍隊全部撤出了崑崙鎮了。想來是大人的計策有了效果了,盧照辭不堪大人的騷擾和恐嚇,所以才會帶著軍隊撤出崑崙鎮。」 「不對,不對。」祿東贊聞言臉色頓時變的凝重起來。搖搖頭說道:「盧照辭是一位馬上皇帝,這種事情絕對是不可能做的,他剛剛御駕親征,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撤出了崑崙鎮,這不但是對他的名望的打擊,更是對軍心的打擊。這樣不是他的為人啊這裡面肯定是有文章,不能輕易相信盧照辭是不是真的撤出了崑崙鎮,派人繼續探聽,一方面監視盧照辭是不是真的撤出了崑崙鎮,二來,派出死士潛入崑崙鎮,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是。」探子聞言一愣,但是卻不敢怠慢,趕緊下去辦事不提。 「大唐皇帝,難道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準備將崑崙鎮拱手相讓嗎?這可不是你的為人啊可是你在裡面又設下了什麼埋伏呢?」祿東贊望著遠處的崑崙鎮,崑崙鎮上還是有無數的旗幟,好像還有無數士兵站在上面,若非是探子說崑崙鎮裡面沒有人的話,或許祿東贊也不知道盧照辭居然在晚上撤走吧! 「陛下,臣發現了有探子。」官道上,秦懷玉飛奔到盧照辭身邊,說道。 「陛下,得盡快殺了這些探子,否則他們就會發現我們的大營所在,到那個時候,祿東贊就不會上當了。」房玄齡聞言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 「放心,不要管他們。」盧照辭晃了晃手中的馬鞭,不屑的說道:「就算祿東贊不想進入崑崙鎮又能如何,朕不是想要祿東贊進入崑崙鎮,而是要那些蠻夷進入崑崙鎮,哼哼,祿東贊在這方面是沒有發言權的,那些蠻夷們就算平日裡再怎麼聽祿東讚的,但是這個時候,是不會聽祿東讚的。因為他們最重要的需要一場勝利,他們在崑崙鎮面前已經喪失了信心,被大唐軍隊抵擋的不耐煩了,如今往日的堅城已經為他們而敞開,他們豈會放過這次機會,更何況,等他們進入城池之後,發現城池裡面不但有許多的金銀財寶,還有許多美女之後,他們會發現,生活是如此的美好。秦九道,那些女子都準備好了嗎?」 「陛下,那些女子?」房玄齡皺了皺眉頭。 「玄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女子都是扶桑女子,扶桑是個什麼所在,朕比你清楚,這些扶桑女子留在扶桑,就會為扶桑生育無數的男子,這些人日後就是兵源,一旦我朝大軍兵臨扶桑的時候,這些人是不會拱手投降的,而是拿著武器和天朝的軍隊對抗。朕如今找他們要了數千名女子,就是要削弱他們的未來力量,這些女子雖然是無辜,但是日後就不一定是無辜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趁著現如今的情況,為我大唐建立功勳。」眾人聞言皆是默不作聲,在場的除掉房玄齡之外,其餘的都是將軍,這些人本就是殺戮在身,只知道打仗,哪裡需要知道其他的事情。更何況,死傷的也不是大唐的子民,而是扶桑的子民,與大唐有什麼關係呢? 「走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前面程咬金已經紮好了大營,讓將士們好生休息,明日夜裡大開殺戒。」盧照辭面目陰森,殺機滿面。其餘眾人聞言面色一正,臉上也都露出興奮之色。 「什麼,你可說清楚了,崑崙鎮內真的無人防守?」蠻軍大帳內,眾多蠻軍將領統領都坐在那裡,祿東贊也坐在一邊。阿雅等部族首領坐在上手。 「不錯,我們有個兄弟冒險進入其中,發現崑崙鎮內並沒有任何士兵防守。城頭上的那些士兵也都是假的,不是真人,而是用稻草做成的草人。」下面的探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哈哈還是貴使的計策高明,大唐皇帝果然是害怕我們的進攻手段了,他已經退出了崑崙鎮了。他害怕了,我們居然打敗了大唐皇帝。真是高興啊!」一個將領哈哈大笑說道。 「是啊這幾個月,我們都是止步在崑崙鎮下,根本就不能取大唐的寸土,還是死傷了不少的勇士,如今大唐皇帝來了,生怕被我們的毒箭所傷,狼狽逃走了,連帶著手下的士兵也都帶走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崑崙鎮在那裡。看來,這個大唐皇帝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另一個將領也連連點頭。大唐有多大,這些人並不知曉,但是大唐的士兵是不是很能打,這些人卻是知道的,畢竟雙方交戰了這麼久,這些蠻軍士兵只是仗著一些沾了毒的兵器,才能與大唐軍隊打了這麼久,到如今還沒有攻佔到大唐的一寸土地,讓眾人內心極為鬱悶,如今好了,大唐皇帝終於率領軍隊退出了崑崙鎮,許久都沒有攻下的崑崙鎮,如今就擺在眾人的面前,讓這些人如何不高興。儘管是對方所讓的,並不是憑借自己的真實本領攻佔下來的,但是到底對面也是大唐皇帝的一座城池不是,只要佔領了城池,不也是證明自己等人還是有點能力的,否則的話,大唐的皇帝也不會拋棄城池不是。好像此刻,只要佔領了崑崙鎮,就能代表什麼一樣。 「傳命,三軍進入崑崙鎮,歡宴三天。哈哈!」阿雅不由的哈哈大笑,望著一邊的祿東贊,笑呵呵的說道:「先生果然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大唐皇帝逼走了,讓我們佔領崑崙鎮,相信不久之後,整個巴蜀也會成為我們所有,先生居功甚偉啊!」 祿東贊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戰爭才剛剛開始,這些傢伙就開始歡宴了。更何況,這崑崙鎮真的是打下來的嗎?盧照辭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擊敗,那他也不是大唐的皇帝了,早就被他的敵人給擊敗了,豈會能君臨天下,雖然不知道這裡面有是什麼詭計,但是祿東贊卻知道,這裡面必定有是有詭計的。 「大王,本官以為此刻不是進崑崙鎮的最佳時候,大唐皇帝有兵馬十數萬人,都是精銳之師,又有崑崙鎮這樣的堅城,進攻雖然不足,可是防守卻是沒有問題,就算大王的士兵再怎麼勇猛,可是論士兵的人數,還是大唐的人數多,大唐皇帝就是用一個人來換一個人,他也是不吃虧的,所以本官以為這崑崙鎮裡必定是有陰謀的。大唐皇帝就是故意讓我軍進入崑崙鎮,然後施展他的詭計。」終究祿東贊還是捨不得這些棋子,就算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人消滅了,這些人還是有用處的,最起碼還要拖住盧照辭一段時間,好給吐蕃一定的時間。 「這?」阿雅等人聞言皺了皺眉頭,為難的望了祿東贊一眼,眼前的崑崙鎮是他想要的,可是祿東讚的話卻不是沒有道理的,要知道能打到這種程度,大多是祿東讚的功勞。不管他們承認不承認,都知道祿東讚的智力非同一般。可是,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確實難得啊! 「金銀財寶,好多的金銀財寶,還有美女,許多的美女啊!」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探馬闖入大營來,大聲的叫嚷道:「大王,幾位大王,崑崙鎮裡有許多的金銀財寶,好看的絲綢,還有許多的漢人美女啊!」 「走,進城。」阿雅不由的吞了口吐沫,大聲的說道。 第634章 內訌 「慢著。」說話的是祿東贊,眾人轉過身去,卻見他眉頭緊皺,臉上更是顯出一副焦急之色。顯然是發現了什麼問題了一樣。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小部落首領聞言,不由的眉頭皺了皺,不滿的望了祿東贊一眼,如今許久都沒有攻下來的崑崙鎮就在眼前,裡面還沒有什麼兵馬駐守,更為重要的是,在城中有大量的金銀財寶和美女,這些都是西南四部少有的東西,這些東西不去搶回來,難道還留給別人不用。都說中原富庶,中原的絲綢比女人的肌膚還要柔滑,中原的女人比天仙都要美麗,如今對面的城內不但有無數的金銀財寶和絲綢,還有女子,難道就這樣放棄不成?更為重要的是,幾個月以來,幾十萬大軍進攻崑崙鎮,死傷無數,到如今也沒有奪取過大唐半寸領土,這個時候,若是不能得到點報仇,手下的那些人誰還願意為自己打仗,去送死呢?打仗內其他的人也都是皺著眉頭望著祿東贊,就是阿雅等部落首領也都望著祿東贊,若不是平日裡祿東贊有些智謀的話,幫助眾人出了不少的主意,恐怕早就不理睬此人,整頓兵馬前往崑崙鎮了。 「諸位,大唐皇帝是什麼人物,我朝國主派我去大唐去求親的,只要大唐皇帝將一個公主下嫁我家國主,大唐和吐蕃就能永世修好,從此成為翁婿之交。哼哼,大唐皇帝居然不答應,他居然說天朝之女豈能下嫁蠻夷之輩。哼哼,實際上,我曾經聽說過,中原歷朝歷代也是有和親的歷史,前朝的漢朝就是如此,這些中原的皇帝們,一般都是不情願將自己的親身女兒嫁給外番,而是從宗室或者宮女中選取一人,冊封為公主,然後讓他們和親。」祿東贊面色上露出憤恨之色來,冷哼道:「我家國主所需要的也不過是一個公主的名分而已,也不是要一個真正的公主,就算是一個宮女,只要大唐皇帝將其冊封為公主,仍然是我家國主的妃子,就是這樣的情況,大唐皇帝都不情願,寧願冒著天下大亂的危險,也要挑起紛爭,諸位,這樣的人會將大唐的女子拋棄在崑崙鎮嗎?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裡面肯定是有陰謀的,甚至還有可能等我們都進去了,大唐皇帝就將我們團團圍困起來,讓我們插翅難飛。所以我勸諸位還是不要進崑崙鎮才好。」眾人聞言神情一愣,若是如此,還真是不好辦,天知道祿東贊想的是不是真的,若是如此,大軍進入其中,可就真不好辦了。 「這滿城的金銀財寶和絲綢,就這樣拋棄了不成?還有那麼多的美女。」一個面色兇惡的壯漢不滿的說道:「你們這些人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我們有利器在手,還有那麼多的勇士在是身邊,難道還怕他大唐皇帝不成?」眾人神情一愣,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雙目中更是閃爍著紅光,顯然是被這名將軍的話所刺激了。 想這些蠻族人,擁有智慧之人並沒有多少,最起碼像祿東讚這樣有智慧的人簡直是少之又少,可是勇士卻是有很多的,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南蠻仍然是南蠻,就是當年楊廣這個好戰分子也沒有征服過那個地方。 「忽米爾將軍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又一個大漢身上拍著盔甲,蒲扇大的手掌拍著胸前的盔甲,大聲說道:「大唐軍隊又有什麼能耐,以前他們佔據了崑崙鎮,才能憑借堅固的城防來抵擋我們的勇士,如今他們已經被我們的利器所擊退,若是退往下一個城池還能保存一點力氣,但是若是在野外,那就是我們的戰場了。那些中原唐人如何是我們的對手。至於祿東贊大人說的擔心也是沒有關係的。我們進入城池之後,立刻就關閉城門,自己在城裡面作樂就是了,大唐皇帝如何能攻入崑崙鎮,他們若是要圍困崑崙鎮的話,嘿嘿,那就是野戰了,若是野戰的話,他如何是我們的對手,還不是會被我軍打的狼狽而逃。」壯漢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自己像了一個美妙的計策一樣。 「不錯,不錯。也速該將軍所言甚是。大唐皇帝若是不來圍困崑崙鎮也就罷了,一旦來圍困的話,就讓他見識一下我們勇士們的厲害。」大帳內眾人也都連連點頭,就是四大部落首領也都連連點頭,畢竟城內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引誘人,誰都不想錯過。 「這?」祿東贊心中湧起一陣失落來,到底不是吐蕃自己的軍隊,否則的話,豈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吐蕃的將士豈會如同這些人一樣。但是他也沒有辦法,當下思索了片刻,方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出個主意,讓大唐皇帝就算有什麼計謀也沒有辦法對付我們。」 「如此甚好。」阿雅聞言雙眼一亮,高興的說道。若是能有一個一舉兩得的方法那自然是最好了。阿雅也不是傻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總督聯軍。統領數十萬大軍北上,要與盧照辭爭鋒的了。那些士兵是沒有關係的,就算是俘虜,大唐皇帝也不會殺他們的,沒看見那些負傷的還被大唐皇帝治好了送回來的嗎?因為日後大唐皇帝若是要奪取了西南各部,還是需要人治理的,所以不會將這些下面的士兵怎麼樣的,可是阿雅這些部落首領就不一樣了,這些人居然敢興兵造反,盧照辭又豈會放了這些人,所以最後倒霉的就是自己這些人了。阿雅可是想的清清楚楚,別人可以失敗,惟獨他是不能失敗的。一旦失敗了,那就是要了自己的性命。祿東讚得智慧他還是相信的,可是他也是捨不得城內的金銀財寶和美女。奪取了這些東西,足以安撫如今已經有點混亂的軍心了。這個時候,既然祿東贊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那自然是好事。 「派一部分軍隊進入崑崙鎮,搶奪裡面的一切,然後駐紮城中,一部分軍隊駐紮城外,兩者作為犄角之勢。」祿東贊略微一思索就淡淡的說道:「大唐皇帝既然想撤走,那麼這麼做,就能避免大唐皇帝反過來襲擊我們。若是不襲擊的話,那崑崙鎮裡面的東西就是我們的。若是想襲擊我們的話,我們兩者互相支援,大唐皇帝是佔不到什麼便宜的。」 「好。那就這麼辦。」阿雅雙眼一亮,趕緊說道:「既然如此,金齒部、濮子部進入崑崙鎮,望部、芒部留在城外,與崑崙鎮形成犄角之勢,若是大唐皇帝來進攻崑崙鎮的話,你就出擊,支援崑崙鎮,若是大唐皇帝若是進攻你們的話,我們也來支援你們。」祿東贊聞言心中一驚,正待阻止。 「好。」話音一落,就頓時引起一陣陣叫好聲,祿東贊望了過去,不由的眉頭緊皺,原來叫好聲的不是別人,真是金齒部和濮子部的首領和將軍們。 「不行。」祿東贊再次唉聲歎氣,這次喊不好的也是一群人,正是芒部和望部的人,這兩個部落的人正睜大著雙眼,死死的望著阿雅。言下之意很是明白,憑什麼他們能進入崑崙鎮,而我們就進不了呢?這顯然是不公平的。 「高族長,這樣做是不對吧我芒部這些天來進攻崑崙鎮恪守不遺餘力的,死傷無數,哪個部落的人死的有我們部落的多,可是如今崑崙鎮都是一座空鎮了,裡面的金銀財寶無數,憑什麼我們不進去,而只能你們進去。」說話的是也速該,他是芒部的勇士,這個時候,雙目中儘是怒火,不滿的望著阿雅和祿東贊,其餘的勇士也都用憤怒的眼神望著兩人,顯然這兩人不給個合理的解釋,這些人都是不會同意的。 「是啊憑什麼你們能進去,我們不能進去。」忽米爾也不滿的說道。他是望部的第一勇士,平日裡征戰沙場可是從來不含糊,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進入崑崙鎮了,可是卻被別人搶了先,心中自然是不爽,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的望著阿雅,顯然阿雅若是不給個明確的答覆和合理的解釋,這位猛士是要發飆了。 阿雅也很為難了,哪個人是沒有私心的,就是阿雅也是不例外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起兵侵略大唐的領土了,還不是看中了大唐的富饒。如今探子來報,崑崙鎮內有大量的金銀財寶,這些東西豈能便宜了別人,自然是要便宜自己的部落不是。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傢伙都不是簡單的貨色,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公平,這讓阿雅很是鬱悶。這如何是好,難道就這樣的將到手的好處讓給別人不成?當下將目光不由望向祿東贊,等待著祿東讚的支持。 祿東贊也糾結了,這下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身邊這些人所擁有的不是一個王朝,而是一個鬆散的聯盟,鬆散的聯盟有什麼弱點呢?這最大的弱點就是不能形成一個整體,一旦出現利益糾紛的時候,就會出現矛盾。根本不能形成一個強有力的拳頭,這才是最大的問題。以前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大唐朝,有一個眼前目標,那就是崑崙鎮,如今好了,大唐皇帝撤退了,只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崑崙鎮,這個時候,矛盾就出現了,誰能進入其中,進行搶劫的,搶劫更多的金銀財寶,更多的美女的。哪些人倒霉,只能留守在外面的,這就是利益糾葛,糾葛的讓祿東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他明知道這件事情若是不能解決的話,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的。但是他確實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如,大家一起進去,天黑的時候,分兩部兵馬出來,另外兩部兵馬坐鎮崑崙鎮,這樣一來,就能達成大人所定下的計策了,而且,大唐皇帝是不會在白天的時候,偷襲我軍大營的。」阿雅終於找到了一個自以為正確的方法。祿東贊聞言面色一變,正待阻止。 「好。」大帳內傳來一陣歡呼聲,祿東贊見狀,眉頭的皺得更深了,但是也很識相的不再說話了,因為他這個時候說話,不但會得罪這些將領,更是連阿雅這些部族首領都給得罪了。祿東贊不能不在乎這些人的感受,因為在未來的日子裡,祿東贊還得依靠這些人,這個時候祿東贊恨不得現在他指揮的是十萬吐蕃大軍,不錯,只要十萬就可以了,他此刻要是有十萬吐蕃軍隊的話,他有信心能抵擋盧照辭百日,甚至更長的時間,可是現在他手下的是一些什麼人呢?都是西南四部的軍隊,雖然打仗很勇猛,可是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紀律性,莫說是令行禁止了,就是最簡單的合作都做不到,靠這樣的軍隊打仗,祿東贊還沒有自大到這種地步。只能是搖頭歎息,他只能期盼著這些軍隊進入崑崙鎮之後,不會出現別的事情,否則的話,恐怕祿東贊也只能趁早回吐蕃了。 「好,好。」阿雅臉上也露出得意之色,忽然雙手按了按,說道:「不過大唐皇帝很是陰險,祿東贊大人說的極是,也裡面也許會有什麼陰謀,所以今日是不能進入城池的,明日的,明日我們進入城池。一部分人控制住城門,而剩下的大軍進入城池,搶一天,天黑時分,兩部都得撤出崑崙鎮,在外面建立大營,與崑崙鎮成犄角之勢,防備大唐軍隊的進攻,只有這樣,才能抵擋大唐軍隊的進攻。哼哼,一個崑崙鎮豈能讓我們如此滿足的,在崑崙鎮之後,也不知道有大唐有多少的城池,裡面的金銀財寶無數,美女無數,足夠我們去搶的,如今我們有利器在手,那大唐皇帝是不敢和我們對陣的,他們為了避免損失,只能一步接著一步的退。」阿雅這句話讓眾人都點了點頭,就是祿東贊也不得不放下心來,如此倒是一個穩妥的辦法,等上一日,就算大唐皇帝有什麼陰謀,也能晚一點出現。而一天的時間,足夠讓這些人在崑崙鎮發洩慾望,搶奪金銀財寶了,天黑的時候,自然可以收兵回營,到那個時候,大軍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駐守城池,一部分駐紮城外,兩者遙相呼應,互成犄角之勢,又有利器在手,到時候,就算盧照辭本領再怎麼大,大唐的士兵再怎麼英勇,也不可能對這些蠻族士兵如何的,還是有有一戰之力的。只是,實際上,有些事情不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事情難道真的能像祿東贊想的那麼好嗎? 大唐臨時大營內,眾將雲集,盧照辭也端坐寶座之上,眾人都是在等待著來自崑崙鎮的消息。尉遲恭等人臉上更是露出躍躍而試的表情來,恨不得立刻就殺入對方大營中去,只是此刻崑崙鎮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而已。 「陛下,有消息傳來了。敵軍並沒有進入崑崙鎮,還在大營中休養。崑崙鎮中空蕩蕩的,還是與我們離去一樣。」這個時候探馬前來報道。眾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對方沒有進入崑崙鎮,剩下的計策自然是沒有機會施展開來了。 「呵呵還謹慎起來了。」盧照辭不屑的笑呵呵的說道。 「肯定是祿東讚的計策。他恐怕看出來這是誘敵之策,所以才會阻止敵軍進入崑崙鎮了。」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 「那就退兵二十里。」盧照辭冷笑道:「朕就不相信,這些人就不上當,哼哼,那祿東贊就算看出了朕的計策又能如何,只要那些愚蠢之輩上當就足夠了。哼哼,朕有祿東贊沒有的優勢,那就是朕的軍隊自己做主,可是敵軍卻不是祿東贊能做主的。」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幾十里的時間,足夠我軍騎兵在短時間內到達了。對方既然想進入崑崙鎮,肯定會大搶一通的,四部之間在有外敵的情況下,倒是能團結在一起,來應付我大唐朝,但是若是外敵盡去,我大唐王朝兵退五十里外,這些人就會放鬆警惕,城中又有無數的金銀財寶和美女,在爭奪的過程中,彼此之間的矛盾也會出現,到時候,城中會有什麼樣的情況,不用說諸位也猜的到,到時候,就是諸位將軍建功立業的時候了。」盧照辭點了點頭,尉遲恭等人更是呵呵笑了起來。 「只要城內的死士打開城門的時候,尉遲恭領一萬騎兵迅速衝入城內,不求你殺多少人,但是一定要衝散他們,讓他們形成不了有效的反抗。程咬金領軍五萬,緊隨其後,擴大戰果。」盧照辭吩咐、道。 「臣遵旨。」尉遲恭和程咬金趕緊接過軍令。 「我料想那個祿東贊肯定會分兵一部分駐紮在城外,秦懷玉,你率領騎兵三萬,衝入對方大營,不斷的衝殺、破壞。也不需要你殺了多少人,只要讓大營亂起來就可以了。尉遲寶慶領軍五萬隨後殺入大營。」盧照辭又說道。 「臣遵旨。」秦懷玉和尉遲寶慶趕緊接過了令牌。 第635章 逃走 終於在等了一天之後,得知盧照辭等人兵再次退了幾十里之後,這些人終於按奈不住心中的瘋狂了,就算祿東讚這個手再怎麼苦勸,恐怕也沒有人理睬他們了,其實就算祿東讚自己這個時候也感到驚訝,盧照辭就這樣輕輕鬆鬆的退兵了,但是若是計策的話,那當初的那些文臣武將們怎麼沒有退兵呢? 也許,是他們害怕丟失了城池吧祿東贊終於給他的話尋找了一個借口。想那些人就算想到了這種計策,可是丟失城池這種罪責還是沒有人願意承擔的,所以盧照辭在抵擋了一陣之後,看見這樣下去,損失還會很大,所以就下定決心退兵了。畢竟他是皇帝,這麼做也是沒有人能敢說什麼的。這個時候,既然已經退兵,想來不會有什麼計策了,更何況,既然只是搶劫一天,天黑之前,還是有一部分人會回到崑崙鎮外,建立大營,與崑崙鎮形成犄角之勢,這樣,就算盧照辭真的有什麼計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祿東贊想了想,認為已經做到很完美了,也只是稍微勸說了一番,讓他們注意一番之後,就領著部分人,在城外紮下大營。而阿雅等西南部落貴族們領著大軍如同蝗蟲一般衝入崑崙鎮中,好像是真的打了一個勝仗一樣。 「將士們都已經辛苦好就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勝利,所以才會如此高興,也只有如此,才能讓這些勇士們喜歡打仗,繼續為我們征戰天下,擊敗大唐皇帝。」阿雅等部落首領們並沒有進去,而是與祿東贊一起站在城外。這種事情是不需要這些人去做的。 祿東贊也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們也是幹過的,當年松贊干布領兵平定叛亂,征討四方的時候,軍隊的戰鬥力是很強大,但是同樣有一點,那就是軍紀是沒有的,每次攻佔一地,當地的男人成為俘虜,女子就成為這些士兵們發洩的對象。如此一來,這些士兵們得到了好處,才會給你賣命。他仔細想想,這幾個月以來,自從與唐朝開戰以來,士兵們迅猛衝鋒,可是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呢?崑崙鎮還是崑崙鎮,仍然擋在面前,而蠻族士兵卻是死傷不上,後來幾次衝鋒祿東贊明顯的感覺到,這些士兵們的氣色變了,再也沒有當初的精神氣了。那是因為沒有得到獎勵的緣故。可以想像的到,若是再沒有一場大的勝利,這些士兵們恐怕就會崩潰,因為他們感覺到自己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也只有讓他們得到了好處,他們才會給自己打仗。祿東贊一想到這一點,心裡頓時就舒坦了許多嗎,更是暗自慶幸,大唐皇帝這次能讓出崑崙鎮來,雖然這個勝利來的太輕鬆了,可是也是勝利不是。足以讓這些士兵們重新燃起鬥志,讓他們相信,在自己的帶領下,能繼續得到大量的金銀財寶,有著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他相信,只要將裡面的東西搶玩了,士兵們得到了好處,就會安安心心的到城外的,按照自己的設想,布下大營,與崑崙鎮形成犄角之勢,這樣,就算大唐朝有什麼陰謀的話,在絕對實力面前,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不得不說,祿東讚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現實卻是很慚愧的。他任何東西都想到了,惟獨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人心,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手下所統領的不是一隻合格的軍隊,而是一隻聯軍,任何聯軍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彼此之間不是一個整體,不是一個整體那就意味著矛盾的存在,當彼此利益受到侵犯的時候,潛藏在心裡的矛盾就會顯現出來。到那個時候,聯軍也就不再是聯軍了,更加不可能形成一個整體。 「啊好多的金銀財寶啊搶啊!」 「還有美女。」 「這就是中原大唐的絲綢了。」 「這是我的,不要搶。」 「憑什麼說是你的,這是我們部落先發現的,應該是我們的。」 …… 這些話在崑崙鎮內的每個角落裡都響了起來,財帛動人心,這個道理在這個時候更是表現的淋漓盡致。面對如此多的金銀財寶,誰也放不下,誰都想自己得到的更多,從個人到部族都是如此,就算是部族內部,也是有許多的小團體,這些人都想佔據更多的金銀財寶和美女。剛開始,彼此還是克制一番,僅僅是言語上的衝突而已,或者說少數有肢體上的衝突。但是隨著一聲厲嘯聲起,整個崑崙鎮頓時混亂起來。 「你殺了我兄弟。找死。」 突然間,就聽見一陣喊殺聲傳了出來,整個崑崙鎮就在此刻混亂起來,彼此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殺將起來,這個時候,哪裡還分的清楚彼此之間的關係,哪裡還記得在這不久前,彼此還是戰友的道理。 「怎麼回事?」這個時候祿東贊等人也聽出了城內的異樣來,面色不由的大變,說道:「城中可是藏有大唐軍隊?」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但是很快就派出了,因為在進城之前,他們曾經派出了人馬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出任何大唐軍隊來,所以說,這裡面就算真的有大唐軍隊,但是也僅僅是小股的大唐軍隊,不知道躲在崑崙鎮的哪個犄角旮旯裡,這些小股軍隊,又如何能給聯軍造成傷害呢?打死祿東贊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城中的喊殺聲到現在還在持續,而且還有逐漸擴展的趨勢,眾人也就感到驚訝了。 「大王,裡面的人反了,他們互相殺了起來。」他們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從城內衝出一個士兵來,他週身血跡,臉上還有一絲惶恐之色,只聽跪在眾人面前大聲的說了起來,他嘴角伶俐,不到片刻就將事情的經過說的一清二楚。眾人不由的面色一變。那一邊的祿東贊更是氣的渾身發抖,他終於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了。 一個崑崙鎮再怎麼大,再怎麼重要,但是在大唐來說,這樣的城池也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大唐的軍隊在,那就能奪下無數的城池,但是聯軍就不一樣,這些人本來就很少了,這次進犯大唐,可以說全族出動,如今族中只剩下的就是老弱了,可以說,死了一個人,就等於少了一份力量了。對於西南四部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損失。盧照辭用一點微不足道的金銀財寶和一些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美女,就挑起了西南四部內部之間的鬥爭,而且計策是如此的可笑,分贓不均了。正因為分贓不均,所以這裡面的人就開始廝殺了,就已經忘記了他們本來面目,殺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昔日的盟友。這下全部亂套了,就是祿東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不去分散他們。擂起戰鼓。擂起大唐的戰鼓。」終於祿東贊在一陣迷糊之後,再次想出了計策來,那就是利用外敵入侵,想必在有盧照辭大軍入侵的情況下,這些人也就會分開了。若是再這樣鬧下去的話,恐怕不用盧照辭打過來,這裡面自相殘殺就足以將整個西南聯軍給消滅掉了。真是狠毒啊! 「對,對,趕緊擂起戰鼓。」阿雅等人總算想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祿東贊為什麼要擂大唐的戰鼓,但是還是命人按照祿東讚的要求去做,要知道他之所以敢入侵大唐,靠的不就是這些士兵嗎?若是這些士兵們都自相殘殺了,士兵的數量少了,如何能抵擋的住盧照辭的反擊。對於這件事情,他還是很上心的,當下迫不及待的命人敲響戰鼓。 實際上,祿東讚的計策還是很不錯的,戰鼓敲響之後,城內的喊殺聲也逐漸減少了。戰鼓是什麼,戰鼓就是戰鬥號角,只是戰鼓聲也是有不同的,最起碼大唐的戰鼓雄渾威嚴,與西南四部的戰鼓有著很大的不同,這些日子以來,雙方交戰,讓這些士卒們早就聽清楚了雙方戰鼓的不同之處。崑崙鎮中的喊殺聲也逐漸的少了開來,終於兩個時辰之後,城中的喊殺聲幾乎沒有了,而這個時候,早就已經過了晌午時分了。 阿雅等人面色陰沉,跟隨著親兵將領進入崑崙鎮,而祿東贊也緊隨其後,他眉頭緊皺,一邊思索著未來的戰局,一面又仔細打量著城中的一切,但是當他看見一邊站著的聯軍士兵的時候,面色就更加不好了。不是因為別的,因為這些聯軍士兵臉上的神色,憤怒,不錯,正是憤怒,不是對別人的憤怒,而是對身邊同袍的憤怒。祿東贊可以清楚的看的見,聯軍大約分為四個大部分,正好對應著四個部落,更為重要的是,這些部落中,也還有許多小的團體,各個手執兵器,眼光更是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周圍,哪怕這些人都是同族的人也是一樣。這下祿東贊終於恐慌起來了,這是為什麼? 祿東贊終於意識到這下事情大條了。他猛的想起了中原的一個典故來,二桃殺三士。如今陰險而狡詐的大唐皇帝,利用這麼多的金銀財寶和美女挑起各部與各部,部落內部的矛盾來,使士兵們沒有機會形成一個統一的整體,如此一來,也就不可能集中力量對付大唐軍隊,這是一個騙局,祿東贊嘴巴張的老大。 「這是怎麼回事?你的人為何殺我的人?要知道那些美女是我的手下先找到的,應該歸我們所有。」眾人剛進了崑崙鎮府衙,阿雅就迫不及待的質問一個部落首領了。 「哼當初說好了的,只要攻入城池,城池內的所有東西歸大家所有,憑什麼說,這些東西就是你們的。你們能搶得,為什麼我們就搶不得。」那個部族的首領不屑一顧的說道。其餘部落首領也都連連點頭。這種情況不是在一處發生過,其他的地方都發生過,雙方為了一批金銀,甚至一匹絹布都大打出手,為了得到更多,更美麗的美女,刀槍相向的更是不計其數。可以說,雙方早就殺紅了眼,死傷無數。就算各個部族首領想化解仇恨,繼續保證聯軍的狀態,但是也不好向部落內部交代啊所以他們的想法很簡單,給個說法,讓他們回去好交差就可以了。可是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那顯然事情也就不好辦了,就是阿雅也感到頭痛了。不由的將眼睛望向祿東贊,顯然等候祿東贊也決定。 「先將這些金銀財寶、絲綢絹布全部收回來,安置好了,等到我們班師的時候,再將所有的金銀財寶拿出來平分就是了。」祿東贊思索了片刻,只能苦笑道:「我們都中了大唐皇帝的詭計了,就是他將這些金銀財寶故意留在城中,等候你們來搶,然後就挑起你們之間的矛盾,讓你們自相殘殺,若是能自相殘殺的乾乾淨淨,那麼他就可以不費一兵一槍就能收復崑崙鎮,還能將你們一網打盡。如今你們就算不是一網打盡,現在也是筋疲力盡了,如今還是想著如何防守的好。」 「哼,妄想。」阿雅面色發紫,冷哼道:「就算他是這麼想的,可是我的勇士們會答應嗎?想必大家也是不會答應的吧!」 「好了,既然如此,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兵分兩路,一路守城,一路在城外紮下大營,與崑崙鎮形成犄角之勢。」祿東贊心中稍微有點安慰了。 「哼別的不說,那城中繳獲的美女要分一半給我們。」芒部首領不滿的說道:「弟兄們廝殺到現在了,總不能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有剛才我們清點過,損失了五百個勇士,這些都要算到裡面,回去之後,這些金銀財寶,要從裡面抽出一部分,陪給我們。否則的話,我們是不會答應的。」 「對,還有我們的。」望部首領也大聲的說道:「我們也損失了近千名勇士,也是要算到裡面的。」 「還有我們。還有我們。」望部首領話音一落,就聽見周圍有十數名部落首領也紛紛大叫起來,這些人都是一些小部落的首領,也緊隨著一起起哄了,不可小瞧這些人,這些人雖然手下人數較少,可是卻也是一股勢力。這個時候,眼見著就要分到成果了,這些人豈會放掉這個機會。 「好了,好了,都有份。」阿雅皺了皺眉頭,大聲的說道。他也頭痛了,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誰讓他只是一個聯軍首領,而不是整個西南四部的王呢?能不能攻下整個巴蜀,他還需要這些人的力量呢! 「如此甚好。」望部首領點了點頭,說道:「兒郎們雖然剛才搶了不少,但是城中還是有不少的,還望首領大人分撥一些給我們,也好讓我們安心在外面紮下大營。」他再次提出要求,至於會撥付多少,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已經得到更多看了。 「行,回頭,美女和金銀財寶我會派人送到你們大營中去的,但是一定要防守好城外的大營,莫要讓唐軍偷襲了。」阿雅又不放心的說道。 「放心,我會按照祿東贊大人的佈局,想那大唐皇帝也不能偷襲我們的大營。」芒部首領不屑的說道。 「好了,既然如此,兩位首領請吧!」阿雅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對二人說道:「今日三軍不能休息,莫要讓大唐皇帝逮住了機會。」 「放心吧我們會部署精銳力量防守大營的。」望部首領拍了拍胸口,然後就領著手下人馬出了崑崙鎮,而這個時候,崑崙鎮中造就是像被蝗蟲洗劫過的一般,哪裡還有大唐軍隊在時候的模樣。 「我們也走吧!」祿東贊掃了眾人一眼,對身邊的吐蕃隨從輕輕的說道。 「祿東贊大人,你不在城中,要去哪裡?不如我們今夜在城中好生的快活一般,這些日子可是勞累大人了。」阿雅一見祿東贊如此,趕緊邀請道。 「下官住慣了野外大營,不習慣居住在城池之中,下官還是去城外大營中休息的好。」祿東贊淡淡的朝阿雅拱了拱手,然後也不管對方答應不答應,逕自領著隨從出了大營。 「哼,真是不識抬舉。若不是看你還有點用途,我豈會邀請你?」阿雅望著祿東贊離去的背影不屑的說道。但是很快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來,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轉身就朝身後的官衙後院跑去,片刻之後,就聽見後院中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尖叫聲,和阿雅的狂吼之聲。而這種情況,在整個崑崙鎮,包括城外的大營中都上演起來。 「走,走,我們快走。快點離開南蠻,回吐蕃。」祿東贊等人打馬出了崑崙鎮,也不朝城外的大營飛奔而去,而是打馬朝南方飛奔。 「大人,為何要離開南蠻,我們不是要拖住大唐軍隊嗎?」一個隨從說道。 「哼,這些蠢貨中了大唐皇帝的奸計了,我們要是留在這裡,也是沒有什麼用處,不如現在就回吐蕃,再與大唐一決高下。」祿東贊不屑的說道。 第636章 大破 黑夜可以做許多事情,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也都是在黑夜中完成的,也同樣有許多偷襲都是在黑夜中完成的,月色掩藏了許多不適合白天出現的東西。 崑崙鎮外的一處小山上,盧照辭在眾人的護衛下登上了小山,而在山下,兩路大軍正緩緩而行,目標直指不遠處的崑崙鎮。 「陛下,對面就是崑崙鎮了。」房玄齡指著山下的崑崙鎮說道:「看,如今崑崙鎮倒是熱鬧非凡啊陛下真是好算計啊!」 「蠻族就是蠻族。剛剛佔了朕的一點便宜,就開始熱鬧了。哼哼,朕的便宜哪裡是那麼容易占的。」盧照辭冷笑道:「看看,今日南蠻雖然不能說一戰而定,但是最起碼,也能讓他們損失大部分士卒,以後的戰鬥可是輕鬆了許多。」房玄齡等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想必這些人都是沉浸在快樂之中,讓他們就在快樂中死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可以發信號,讓眾將進攻吧朕就與眾卿在這裡等待著眾將的戰果。崑崙鎮,那是朕的疆土,豈能落入他人之手。」 且說上次祿東贊奪路而走,就是連城外的大營都不回,寧願轉道西南四部,也要進入吐蕃境內。他已經從阿雅等人的行動中,看出了西南四部的危機,那就是號令不一,這些人形成不了一個獨立的整體,也只是一個聯軍而以,既然是聯軍那就是不可能打的過一隻正規軍,更何況,這只正規軍裝備精良,指揮之人更是戰場上的名將,這樣的人是很難對付的。最可怕的是,這些聯軍並沒有意識到這樣一點,稍微有點戰果,就會停在上面享受戰果,看著此刻的崑崙鎮,還是城外的大營,到處是一片沸騰之聲,無數的金銀財寶堆積如山都被放在城池之中,或者是在大營之中,當然最多的一部分卻只是放在那些士卒們身上,這些金銀財帛也只有放在自己的身上最為恰當,還有些人,甚至在自己身上披上許多的綾羅綢緞,將自己打扮的花裡胡哨的。誰讓中原的絲綢是那麼的讓人喜歡,尤其是西南四部,平時也只有那些貴人們才有機會穿這些東西,如今既然能搶到,為什麼不穿上呢?當然最重要的就是淫樂了,從城內搶來的數千名扶桑女子,滑嫩的肌膚加上如玉般的面容,這些都是西南四部中女子難以比擬的。平日裡,就算出現一個天仙般的人物,也只是部落的首領們享受的,但是如今不一樣,就算部落首領們享受一批,但是還有一部分卻是被分到各個營帳中,供下面的那些士兵們享用。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收穫,就是那些駐守在營門出士兵們也是心不在焉的,哪裡還有心思去看守大營的,迫不及待的等待著前來換崗的人,根本就沒有心思觀察外面的情況。 「夜深了,這個時候大唐軍隊都沒有,想來今夜是沒有事情了。看看,馬上天都快要亮了。」大營轅門處,一個士兵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是啊我們外面有無數的毒蛇毒蟲,就算唐軍來了,也是突破不了第一道防線的。」另一個士兵也點了點頭說道:「可惜了,昨夜還沒有享受好。大唐的女子就是與我們那地方的女子不一樣,那麼多人一起來,還一點事情都沒有,真是爽啊嘿嘿!」說完就是一陣淫笑聲。 「呵呵,現在去也可以啊天快要大亮了。外面還有毒蛇守護,怕什麼?你先去,等會回來換我!」另一個士兵看了看轅門上箭樓,卻見各個都是低著腦袋,還有的人都已經靠在箭樓上睡著了。顯然一夜的大戰讓這些人疲憊不已。 「看,都睡著了。」那個士兵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先去看一看,你先照看一樣,等會我來。」那名士兵說完,就丟下手中的兵器朝臨近的一個大帳中衝了過去,片刻之後,就聽見一陣喘息聲傳了過來,在黑夜中是那樣的清晰。 「嘿嘿!」另外一名士兵興奮的搓著手,臉上露出一絲猥瑣的笑容,終於他下定了決心,掃了四週一樣,也將手中的武器丟下,也衝入另一個大帳中。片刻之後,也聽見一陣喘息聲和淫笑聲傳了過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營之外一箭之地外,來了一處人馬,各個都是穿著黑色的盔甲,就是戰馬頭上都是被帶著套的,黑影無數,緩緩在黑夜之中出現。 「按照陛下的吩咐的,你們記住了。拋油,放箭,然後快速的衝入對方大營之中,哼哼,根據探馬傳來的消息,城外的大營建造的很簡陋,就算是有毒蛇之類的,也不過是數步之遙而已,戰馬都能飛躍過去。」聲音冰冷,秦懷玉手執銀槍,背後有雙鑭,閃爍著金光,他率領數萬騎兵,今日就是要馬踏聯營的,他就不相信這次還會失敗了。 「進攻!」隨著時間的推移,忽然就見夜空中飛出一道紅光,直上天宇。秦懷玉見狀面色一喜,一聲大喝,手中長槍斜指蒼穹,一聲怒吼,就飛奔而走,大地為之顫抖,夜色為之恐慌。數萬騎兵飛奔而走。 在前面的數百人,在飛奔的同時,從手中飛出一道道黑影來,落入大營外,隨後一拉,就見轅門前的鹿角等物紛紛被拉走。而秦懷玉則是率領著大軍呼嘯而走,朝大營中殺了過去。瞬間喊殺聲驚天動地。 「殺!」一聲吶喊聲響徹夜空,只見大唐軍中飛起一陣陣火光,一股股利箭劃破夜空,紛紛朝對面的大營中落去,瞬間就見大營中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大營。 「陛下派人找的火油果然厲害,簡直就是火燒聯營最大的利器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為什麼稱呼這種火油叫做石油呢?難道是從石頭中出來的嗎?」正在飛奔的秦懷玉望著遠處燃起的熊熊大火,心中暗自思索起來。只是很快他就將這些東西拋之腦後,因為眼前還有更重要的,數萬騎兵呼嘯著衝入大營中。 可憐大營中的敵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唐軍隊還是在這個時候殺了過來,這些傢伙半天打了一天的仗,晚上又是興奮了一個晚上,加上黎民前的那片刻更是人類熟睡的時候,哪裡還有心思想到萬一這個時候大唐軍殺來如何如何?都沒有防備之下,有的人就算醒了,也沒有精力去反抗。 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身上都披著絲綢,要知道這些綾羅綢緞看上去雖然很美麗,可是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耐火,甚至只要沾上了火,一點就燃燒起來,就是想滅火都是很難的,這下這些人都倒霉了,原本看上去很好看的東西,這個時候就成了要命的東西,一點點火星碰上了自己,那就會熊熊燃燒起來,哪裡還能滅的掉。這個時候,如何挽救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哪裡還能想到防守大營,擊退大唐軍隊。 其實這說起來,也要怪祿東贊,當初他發現了西南四部的優勢,那就是無窮無盡的毒箭等物,他就讓人將這些毒蛇、毒蟲等物捉了過來,放在大營之前,團團的護住大營,這樣一來,對方就不能偷襲自己了。實際上,這種手段也卻是取得了效果,大唐軍隊在以前每次偷襲的時候,都碰的頭破血流,死亡甚大,讓這些聯軍渡過了剛來時期最危險的時刻。可是祿東贊忘記了,這人都是有依賴性的。那些防守的士兵們,一想到大營外有毒蛇等物,就足以取代自己卻防守大營了,所以玩忽職守者不計其數,反正大唐軍隊是不會來偷襲自己了。 而讓人更加頭痛的是,這次建造大營的時候,那些士兵們都想著什麼時候能結束工作,好到大營中去快樂一陣。所以原本建造大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佈置賴以抵抗大唐軍隊的毒蛇等物也是非常重要的,只是因為受到美女和金錢的誘惑下,這些東西都成了大唐朝的豆腐渣攻城了。那原本達數丈的毒蛇防護區也就成了數步之遙,草草了事了。根本就不能抵擋騎兵的進攻,更何況,這個時候大營中的防守更是不行了。 「敵襲,敵襲。」直到大唐軍隊攻入大營的時候,才被人發現了大唐軍隊已經攻入大營了,只是可惜的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秦懷玉率領著大軍早就已經在大營中縱橫廝殺,在他身後的士兵們也都是如此,手中的兵器紛紛朝這些毫無防備的士兵砍了過去,將這些日子的鬱悶之氣盡數發洩在這些士兵身上,想這些日子打仗是何等的鬱悶,大唐軍隊在天子和大將軍的指揮下,何曾被動的防守過,就算是防守也不可能是如此的鬱悶,被人打的抬不起頭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反擊的機會,這些人豈會放過。瞬間大營中到處傳來一陣陣怒吼之聲。 「衝破大營,不要與敵人糾纏。繼續衝殺。」為首的秦懷玉這個時候卻沒有沉浸在殺戮的刺激之中,而是想起了起兵的作用,那就是衝刺,利用速度的優勢快速的衝擊對方,讓對方不能有任何組織反擊的機會。當下秦懷玉率領著騎兵就在大營中踐踏起來,手中的火把紛紛砸在臨近的營帳之中,瞬間又是一處大火熊熊燃燒,一陣陣慘叫聲響了起來。 「進攻。」緊隨在秦懷玉之後,尉遲寶慶等人在清除了敵軍外圍的毒蛇陷阱之後,指揮著步兵進入對方大營中,擴大戰果了。瞬間又是一陣喊殺聲傳了過來。那些聯軍士兵哪裡曾想到,在騎兵的背後,還有大股的步兵蜂擁而來,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對方有組織的斬殺。 「族長,不好了,不好了,大唐軍隊殺過來了。」中軍大帳中,芒部首領正摟著兩個扶桑美女在睡覺,一夜的大戰,讓這位芒部首領也感到一絲勞累,早就疲憊的睡了過去,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正在睡夢中的他,忽然被一陣吵鬧聲驚醒,再看的時候,卻見身邊的親兵衝了進來,也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幫助他穿上盔甲。 「那望部呢?可是他們擋在前面的。」不得不說芒部還是很幸運的,因為他們在後營,所以才能允許自己穿上盔甲了。 「已經潰敗了。許多將軍都被殺了。」身邊的親兵趕緊說道:「都是在睡夢中被殺,大唐軍隊來的來太突然了,突然的我們根本來不及防守,還有他們先用火把燒了營帳,然後用騎兵衝鋒,將我們打散,讓我們根本就沒有反擊的機會。首領,快點走吧大唐軍隊已經殺過來了,想來不久之後,就能殺到我們這邊了。」 「走。」芒部首領掃了周圍的三個扶桑美女一樣,臉上露出不捨之色,指著三人說道:「將她們包裹了,一起帶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忘不掉被自己佔有的美女。不得不說,祿東贊離開這裡是正確的。 「城中的情況如何?」芒部首領騎上戰馬,在眾人的護衛下,冷哼哼的問道。 「已經聯繫不上了。只是恐怕也不會有好事情。首領,您看。」身邊的一個親兵指著不遠處的崑崙鎮說道。那芒部首領順手望了過去,只見這個時候,崑崙鎮上空燃起了熊熊火焰,一陣陣喊殺聲傳了過來,顯然也是陷入戰亂之中,根本來不及管城外的大營。想來這個時候對方還想著城外的大營來救自己呢! 「走!」芒部首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正在亂軍中廝殺的將士們,聽著他們傳來的一陣陣慘叫聲,臉上露出憤恨之色,最後狠狠的抽著馬鞭,戰馬一陣狂奔就馱著他朝後門飛奔而走。 「快殺,不能走了對方首領。」這個時候,又聽見一陣吶喊聲,卻是漢人說話的聲音,芒部首領嚇的面色蒼白,回頭望去,卻見身後出現一隊人馬,為首一人面如冠玉,手執長槍,正朝自己殺了過來,當下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的,打馬便走。這樣幸虧他胯下的戰馬是吐蕃送來的千里馬,速度較快,身後的秦懷玉戰馬不及對方,加上對方飛奔,根本就擋不住對方。 「不要追了,擴大戰果為好。」秦懷玉掃了周圍一眼,止住眾人,冷哼道:「既然能打敗第一次,就能打敗第二次。逃的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這樣的人物,跑了就跑了,根本不足以掛念。先找祿東贊,只要找到了此人,就是首功。」秦懷玉招呼眾人。眾人也都點了點頭,當下跟隨在秦懷玉身後,再次反身朝大營中衝了過去。 而此刻,不遠處的崑崙鎮中也傳來一陣陣喊殺聲,整個崑崙鎮都陷入火海之中。尉遲恭和程咬金兩員老將在死士的幫助下,打開了崑崙鎮的大門,想那崑崙鎮本就是大唐軍隊的駐紮地點,裡面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甚至就是裡面的絲綢等引火之物也都是這些士卒們親手放的。大隊人馬衝入崑崙鎮中,這些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的火把就望周邊的建築扔了過去。瞬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殺。」尉遲恭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呼嘯而走,可憐那些蠻族士兵,哪裡曾想到城外居然有大隊人馬呼嘯而來,城門居然被打開,哪裡能防備。 「怎麼回事?」阿雅正在城中城守府中,摟著兩個嬌娘在睡覺,不過這個首領與其他首領不一樣,雖然是睡著了,可是長期的戰鬥意識,讓他在城中稍微有一點異樣的時候,就清醒過來。當下推開身邊的兩個女子,稍微收拾一番,就出了大門。 「首領,唐軍殺進來了。」兩個親信部將闖了進來,他們盔甲歪斜,臉上還有黑煙,顯然也是剛剛才醒來。 其實不需要這兩人說話,阿雅就已經明白大唐軍隊進了崑崙鎮了。因為滿城的喊殺聲早就說明了一切,偌大的崑崙鎮此刻早就是火光沖天,慘叫聲連綿不絕。 「城外的大營,他們可曾派人前來搭救的?」阿雅伸手拉出一柄金刀來,隨手一揮,就將剛才服侍自己的兩個美貌女子斬殺,然後就朝外走去,邊走邊問道。 「首領,城外也是傳來一陣喊殺聲,想來唐軍也攻入城外的大營中。」一邊的親信趕緊說道:「這個時候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有心思來救我們,更不用提前後夾擊了。」 「哎,祿東贊說的不錯。這些都是大唐皇帝的陰謀詭計,我們上當了。」阿雅望著滿城的火光,搖頭說道:「敗局已定,這裡是不能呆了,收拾殘軍,馬上離開崑崙鎮,大唐皇帝雖然殺了我們不少的勇士,但是也只是在崑崙鎮,在前面是無窮無盡的山林,那裡是我們的地盤。看看大唐皇帝如何應付無窮無盡的偷襲。」阿雅冷笑道。 第637章 以正克奇 「陛下,沒有捉住祿東贊。」城中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就是城外的戰鬥也僅僅是一些零星的戰鬥而已,將士們正在四處追殺著那些蠻族逃兵,而尉遲恭等人卻在恭迎盧照辭進入崑崙鎮。 「祿東贊跑掉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 「回陛下,根據一些俘虜交代,說祿東贊一開始倒是在崑崙鎮內,但是後來他又說要去城外大營中休息,而城外的一些俘虜說,他並沒有回大營所以末將等人認為這個祿東贊恐怕已經離開了崑崙鎮。」 「陛下,恐怕此人知道這次敵軍中了陛下的計策,所以才會如此。」一邊的房玄齡皺著眉頭解釋道:「這個祿東贊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壯士斷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不,他還在前面。」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他走的不甘心,最起碼他的人雖然是走了,可是在沿途還留下了對付我們的方法。此人一日不除,我大唐的邊境就一日不安。吐蕃的興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祿東讚這些人都是厲害角色。那剩下的松贊干布等人也不是什麼愚蠢之輩,玄齡,告訴徐世績、秦勇和薛仁貴三人,讓他們都要小心點,對方可都不是簡單的貨色,不要一世英名到時候卻葬送給這些蠻夷之輩了,到時候,引起天下笑話。」 「是,臣這就寫信告訴三人。」房玄齡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其餘的將領臉上卻是露出漫不經心的模樣來,祿東贊之所以如此得意囂張,那是因為這裡地處南蠻,有無數的深山老林,所以才能利用地勢等優勢來對待大唐軍隊,但是實際上,在大唐其他和吐蕃交界的地方,地勢未必有如此詭異的地方。 「休息三日,三日之後進入四部,征戰四部。」盧照辭望著城牆外的一切,眉頭緊皺。臉上原先的喜色消失的無影無蹤。周圍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 眾將也知道,盧照辭這是在擔心什麼,不是別的,而是擔心的未來的戰爭,戰爭大唐是會勝利的,但是所付出的代價也是很大,因為未來作戰的方向就是深山老林,深山老林中有什麼,毒蛇和猛獸,不但有自然成型的,還有人為的因素,金齒等四部首領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了老巢,這也意味著,這些人將會是本土作戰,而大唐的軍隊也會失去地利的因素。這對於大唐軍隊來說,是一件相當糟糕的事情。盧照辭也是因為如此,臉色才變的很差的。 「陛下,臣有一計,或許可緩解眼前的情況。」說話的是和蠻部族的高尚。只見他躲在人群之後,此刻卻是拱手說道。 「哦高卿有何計策?快快說來。」盧照辭好奇的望著高尚說道。 「陛下,臣等生在南蠻,長在南蠻,對於南蠻中的一切都是熟悉的,陛下的大軍尚不熟悉南蠻的地理位置和氣候,不如讓臣統領一隻大軍作為開路先鋒,引導大軍攻入南蠻腹地。」高尚恭恭敬敬的說道。 「你領軍,恐怕你手下的那麼點兵力是不足吧!」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看對方已經戰敗,但是數萬人還是能聚集的起來的,加上族中留守的部分兵力,五六萬人還是可以的,你手中才多少兵馬,數千之眾,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是不能攻克對方的。呵呵,卿的心意朕是知道了。但是朕也不會讓你為難的。」 高尚聞言臉色一紅,趕緊說道:「陛下,臣並不是自不量力,只是量力而行。陛下,您看這些俘虜,就可以為我所用。臣將這些人都征招進來,足以組成一支大軍,為陛下作為先驅。」盧照辭面色一動,那尉遲恭等人面色一喜。 「陛下,臣以為高尚族長的心意陛下應該予以褒獎。但是若是高尚族長領軍,臣以為大可不必。」盧照辭正準備說話,忽然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西南四部如今已經是驚弓之鳥,豈會對我軍採取敵對的措施,恐怕我軍只要進入西南各部,對方就會拱手而降,豈會與我軍為難。呵呵高尚族長,若是你遇到這種情況,會不會反抗到底呢?」 「呵呵那自然會拱手而降,誰還敢於天兵相抗衡的。」高尚趕緊說道。 「好,既然玄齡都是這麼說,朕就拭目以待。」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玄齡,你留下來,與朕對弈一局。」 「臣遵旨。」房玄齡趕緊應道。 「玄齡,你剛才是有所指啊!」 行宮內,盧照辭正在觀看著西南四部的地圖,望著地圖上的一片溝壑縱橫的地方,眉頭緊皺。 「陛下,可是擔心日後進入四部的事情?」房玄齡也不回答盧照辭的話,而是指著面前的地圖說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中原的歷代王朝都曾經強盛過,無論是經濟或者是軍事方面,都是外敵不能比之,歷代皇帝也都有如同朕一般,也想著開疆擴土的雄心,可是為什麼都沒有為之?不是他們的雄心被女人所磨滅了,而是有些地方,讓他們下不了手。就比如這裡吧西南四部大小如同州郡,歷代皇帝難道就不想要,但是這裡多山林,多瘴氣,多毒蛇猛獸,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們擔心的是將士們死傷無數之後,還什麼都沒有得到。如今朕也不得不擔心這個問題。你也看見了,這些蠻族人都會利用毒箭等物了,這也就說明了,日後我軍進入山林之中,就將會遇到無窮無盡的偷襲,讓我軍的傷亡數字直線上升,還有士氣的打擊也是很嚴重的。」 房玄齡聞言也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為什麼在眾將散帳之後獨自來見盧照辭的原因。當下拱手說道:「陛下,臣認為天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戰勝的,關鍵是陛下是否堅定了決心,開創古往今來不曾有過的事業。南蠻雖然難征,但是卻不是不能征討。襲擊?小道也出的奇兵。自古以來,奇不勝正,他們用奇兵,那麼我們就用正兵,用堂堂正正之兵擊敗他們。雖然耗費的時間較長,但是較之日後整個巴蜀西南的太平,是很划算的,漢人再也不用擔心,這些西南蠻夷衝入自己的村莊,搶走自己的錢財米糧和女人了。而我大唐也可以充分的利用西南的一切。臣記得當年陛下曾經說過,大唐的軍隊就是為了大唐的犁創造田地的。如今也是如此看,西南土壤肥沃,但是人口稀少,若是加以利用,必定為大唐解決許多的問題。」 「堂堂正正之兵?」盧照辭好奇的望著房玄齡,等待著對方的解釋。 「陛下,我軍十數萬人,加上俘虜的蠻軍也有數萬之多,如此一來,加起來,也有二十多萬人。而南蠻各部落因為這次強行侵犯我大唐,將族中的勇士抽調一空,這個時候,阿雅等幾個惡賊又能聚集到多少人馬?他們如今只能是利用地利和我們抗衡。」房玄齡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冷笑道:「既然他們有地利,而我們沒有地利,那麼就創造地利,將對方的優勢轉化為對方的劣勢,將我方的優勢轉化為我們的優勢。」 「哦玄齡,坐下說話。」盧照辭的興趣頓時來了,指著一邊的錦凳說道。房玄齡不敢怠慢,趕緊坐了下來。 「陛下,試問我們如今進入南蠻,陛下最擔心的是什麼?」房玄齡笑呵呵的問道。 「深山老林,雖然我軍可以讓人在前面探路,但是老林之中,道路難尋,地形複雜,根本就不利於我大軍作戰,而對方卻能行單兵之策,士卒可以躲在樹林中,對我軍進行不間斷的騷擾,不但騷擾我們的士兵、大營,更是會騷擾我軍的糧草,我軍糧草輜重一旦損失,就會被困在西南之地,不久之後,不得不退兵,這也是歷代王朝所頭痛的問題。」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 「陛下,既然如此,我們就將對方的優勢轉化掉。」房玄齡自信的說道:「陛下,這深山中雖然有無數的樹林,道路難尋,那麼我朝為什麼不修建一條馳道直通南蠻腹地。」 「修馳道?」盧照辭聞言雙眼一亮,猛的拍著大腿說道:「玄齡此計可以抵擋百萬大軍。當年秦始皇同意六國之後,為什麼要修建馳道,不就是為了加大關中對東方六國的統治嗎?有了馳道在,秦國的軍隊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朕若是修建一條通往南蠻腹地的馳道,不但可以解決眼前的問題,更為重要的是,以後就算南蠻有變,我大唐的軍隊就能通過馳道到達南蠻的任何一地方,加大對南蠻的控制。不錯,不錯,變對方的優勢為劣勢,轉己方的劣勢為優勢。玄齡果然聰慧。修建馳道雖然速度慢了一點,但是勝在穩妥,勝在利益長久。有了馳道,以騎兵護住道路,這樣一來,對方就沒有機會能偷襲我軍的糧道了。以馳道不斷的壓縮對方的生存空間。不錯,不錯。」盧照辭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陛下,當年漢武帝時期,漢武帝曾經命韓安國進攻南方的一些少數民族的時候,韓安國也是用堂堂正正之兵擊敗那些少數民族之兵,他告訴下面的將軍士兵,不要著急,一步一步的打入對方的國土,緩慢前進,用大軍擊潰對方小部分兵力,不斷的擠壓對方,讓對方的領土越來越少,活動的範圍也就越來越少,這樣一來,到了最後,對方不得不與漢軍進行決戰,這樣又如何能抵擋漢軍的兵威呢?最後還不是被韓安國平定了南方了嗎?」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如今也是如此,我軍一邊修建馳道,一邊讓士卒緩慢前進,不斷的向西南四部腹地緊逼,不斷的壓縮對方的活動空間,最後必定能將對方活活壓死。要麼投降,要麼與我軍決戰,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已經是勝利在握,而這個時候,馳道想必也已經修到了西南腹地,日後又有何人敢興兵反我大唐呢?」房玄齡不屑的說道。 「不錯,不錯,正是這個道理,正是這個道理。」盧照辭連連點頭,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是濃了。 「陛下,只是此舉所耗費的時間較長啊!」房玄齡小心的提醒道。 「長就長點,此舉是千秋大業,這麼點時間又有什麼關係呢?朕下面子民無數,築路大軍更是不少,讓那些俘虜去辦吧哼哼,朕讓這些加入大唐的軍隊,還要時刻擔心著這些人會不會在決戰的時候,會不會臨陣投降呢?不如讓這些人去修路,就算讓他們為我們那些死難的大唐將士贖罪吧!」盧照辭不屑的說道。 「這麼一來,高尚統領恐怕就要失望了。」房玄齡若有所指的說道。 「他失望也是正常的。」盧照辭雙目中一道寒光一閃而過,他如何不知道房玄齡言語中的意思,就是指高尚對這些降兵們有點想法,在西南蠻族中,各個部落之間相互戰爭,然後俘虜對方的勇士為自己所用,這種事情也是常見的。若是被俘虜的勇士都送給高尚統領的話,和蠻部的實力將會大增。成為西南四部最強大的部族,在高尚看來,大唐軍在擊敗西南四部之後,肯定是不會駐紮在這裡,因為這裡的氣候和地理位置根本不適合大唐在這裡駐軍,日後西南就是他高尚說的算。這也是高尚為什麼要在盧照辭面前表示自己的忠心的緣故,不是為了其他,而是為了那數萬士兵。 「這些士兵豈能便宜了他?」房玄齡也不屑的說道:「他是把陛下當做歷代王朝的皇帝了,陛下歷盡千辛萬苦,耗費了無數的錢財糧草,犧牲了眾多的士兵,才打入南蠻腹地,豈會打敗了對方,還將這塊地盤交給他呢?真是太天真了。」房玄齡一針見血的指出高尚的野心。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件事情是任何蠻族部落首領都會做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若朕只是炫耀武功,將大唐的威嚴遠播四方,還能表示一下朕的仁義之心,倒是可以這麼做的,可是朕不是這樣的人,佔領的地方那就是朕的,以前朕雖然想染指這片地方,但是一直就沒有借口興兵,這次有了借口,朕又擊潰了對方的主力,豈會將這個機會放棄。這個高尚,也許在他一代或者兩代會因為大唐的強大而臣服於大唐,但是朕之後呢?他之後呢?西南四部還會不會臣服於大唐那就不知道了,更何況,以前是西南五部,力量分散,所以才會畏懼大唐的兵鋒強大,但是若是被高尚借了我大唐的力量統一了西南五部,他強大了,還會不會臣服於朕呢?朕不敢確定。就算他真的臣服於我大唐了,但是我大唐旁邊又有一個國家建立起來了,朕睡覺也不會踏實的。若是如此,還不如,留下西南五部,讓他們力量分散呢!」 「呵呵如今陛下要修建馳道,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敢對我大唐有任何反心。」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 「馳道是必須建立的。」盧照辭冷哼道:「讓那些俘虜修建馳道,這是朕一直以來都用的政策,然後發下聖旨,讓太子選關中、河北等地的百姓來西南,與西南各族雜居在一起,十幾年、百餘年之後,這裡就徹底的成了我中原的一部分,徹底的融入漢人的大家庭中來,哪裡還記得以前自己是屬於哪個部落的,就算有少數的部落首領有非分之想,但是這裡大部分都是漢人,馳道修建,條條大道穿過西南腹地,他們又能反到哪裡去,一有消息,就會有千軍萬馬殺到家門口。若是可以的話,以後待朕征服了吐蕃的時候,也仿照這種樣式,修建馳道,將吐蕃牢牢的掌控在大唐的手中。」盧照辭搖了搖頭,他知道最後一句話也是想像而已,在吐蕃修建馳道,是何須的困難,但是也不得不做。 「陛下有此雄心,臣等十分佩服。」房玄齡笑呵呵的說道:「只要我軍有馳道在手,就能在短時間到達每個地方,無論是邏些也好,或者西南腹地也好,都能快速的消滅一切反抗之敵人。」 「呵呵朕也只是動動嘴巴而已,這些事情得慢慢的來,最起碼,修建直通南蠻腹地的馳道要耗費大量時間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擺擺手說道:「這次若非玄齡提醒,朕還真不知道將這些南蠻如何是好呢?」 「也只有陛下這樣的聖明之君,才會有臣這樣的臣子。」房玄齡發自內心的說道。盧照辭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這句話他聽的很高興。 第638章 南王 「真是太可惡了。」山林深處,金齒部王帳所在,阿雅等人端坐在石製的椅子上,惡狠狠的望著眼前的大將。 「這個大唐皇帝真是太可惡了,太陰險了。」其餘眾人也都緊隨其後,大聲的喝罵道。三天的時間,讓他們狼狽的逃回了金齒部境內,這樣才安心下來,然後點了一下軍隊,可憐數十萬的軍隊,如今也不過是十萬出頭而已,加上逃亡的、被俘的還有被殺的,聯軍一下子去了大部分。這讓阿雅等人情何以堪。 「漢人陰險狡詐。這次悔不該沒有聽祿東讚的計策,否則豈會有這樣大的亂子來,損失也不會這麼大的。」芒部首領微微有些不滿的望了阿雅一眼,言語之間卻很是後悔當初的事情來。其餘眾人也都跟在後面點了點頭。 「哼!」阿雅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這當初同意此事的也是這些傢伙,如今後悔的時候,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天下哪裡有這樣好的事情。 「祿東贊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條計策,或可擊敗大唐軍隊,將他們趕出南蠻。」阿雅從身邊的一個侍女手中取出一張毛皮來,上面書寫著南蠻的文字。 「哦不知道祿東贊有何計策?」望部部落首領驚訝的問道。芒部等大小部落也都望著阿雅,顯然都將希望寄托在那張文書上。如今大唐軍隊進入南蠻已經成了定局,如今要做的就是將大唐的軍隊趕出南蠻,保住自己的領土和子民,至於再次進犯大唐的邊境,恐怕他們是沒有這個膽子了。 「我看了一下,認為此計甚好。」阿雅舉起手中的文書,笑呵呵的說道:「祿東贊認為,大唐士兵若是進入南蠻境內,將會不戰自退,而且死傷無數,若是我軍再加以阻攔的話,對方更是會死傷無數,我軍不但能報一箭之仇,更為重要的是,弄不好還等得到許多難以想像的東西。」阿雅倒是做足了姿勢,等待著眾人的詢問。 「哦還請首領明示。」望部首領也很配合,趕緊問道。 「我們南蠻多山林,山林中多瘴氣、毒蟲、毒蛇,就是一些水源也是有些能喝,而有些不能喝的。這些大唐皇帝能知道嗎?他們的士兵一旦進入南蠻山林,就會為這些事情所阻擋。這樣一來,時間長了,糧草不濟,加上地利的因素,對方肯定會軍心懈怠。哼哼,南蠻本是困苦之地,這次若是祿東贊在挑撥,我們也不會去進攻大唐軍隊的,然後我們再遞上降表,大唐皇帝也不會計較我們南蠻這個困苦之地,雙方也就體面的結束了這次戰爭了。他繼續當他的大唐皇帝,我們還在南蠻,雙方什麼也沒有損失。」阿雅冷笑道:「大唐皇帝不會讓他的士兵在這個不毛之地損失太多的,他的敵人不是我們,而是吐蕃人。吐蕃贊普已經率領大軍數十萬進攻大非川,還派了偏師,騷擾大唐邊境一帶的城池,大唐皇帝的主戰場不在這裡,而是在吐蕃,他是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的。」 「首領,你可不要忘記了,對方還有一個高尚,此人也是南蠻人,對於南蠻的一切他還是很熟悉的。」芒部首領開始潑冷水了。 「高尚?和蠻部?」阿雅冷笑道:「和蠻部說是我們蠻族的一員,其實上他們與漢人沒有任何區別了。他地處大唐境內,甚至可以說,他們就是大唐人了,生活習慣等等都是與大唐人差不多,他們知道大山深處有什麼?這大山裡面有些什麼呢?不瞭解大山,還怕他能為大唐皇帝能做什麼嗎?更何況,恐怕此刻,他在大唐皇帝那裡也不待見吧!」 「首領此話怎講?」望部首領驚訝的說道:「大唐皇帝陰險狡詐,這次進攻我們的話,肯定會以降卒作為先鋒,讓高尚統領,進攻我們各個部落,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大唐士兵最小程度的損失。這樣陰險狡詐的計策我都能想的出來,更不要提大唐皇帝了。」 「哼這點若是放在任何皇帝身上都會發生,但是若是放在大唐皇帝身上卻是很難預測到。」阿雅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他揚了揚手中的文書,最後眼珠轉動,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冷笑道:「大唐皇帝是古往今來最強大的帝王,他白手起家,不過數年的征戰就統一了天下,最重要的是,在他心裡,所信賴之人也只有大唐人而已,至於其他異族中人,他根本就不相信,用漢人的一句話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以前厚遇高尚,因為高尚還有點作用,但是絕對不會將俘虜的十幾萬猛士交給高尚統領,因為他害怕,害怕在我們南蠻再次出現一個強大的國家,到時候,他晚上就睡不著覺。所以,他寧願南蠻是一個鬆散的聯軍,也不會讓南蠻出現一個統一而強大南蠻,所以,高尚不會為他重用的。而高尚此人,我也很清楚,此人胸懷大志,表面上和順,實際上,卻是總想著統一我們南蠻,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精通漢學,所有的生活習慣都與漢人相同,他是在學習漢人,然後用來對付我們。他此刻最希望的就是在這場戰爭中得到最大的好處。以前他花了大氣力,整合部族,與我們交戰,就是為了作為大唐皇帝看的,讓大唐皇帝認可他的忠心,然後又由他替大唐皇帝治理整個南蠻。封他做個南蠻王呢?」阿雅說到這裡頓時臉上露出一絲洋洋得意之色來。望著眾人臉上贊同的神色,洋洋得意之色更濃了。 這裡的話根本不是他想出來的。就他的智商,也是想不出來這一些,他只是照本宣科,將祿東讚的所寫的一切都說出來的而已,果然,就震懾住了所有的人,讓眾人都認為他是有才能的人。 「如此說來,這個高尚恐怕也不會為大唐皇帝所用了?」人群中總算有人反應出來了,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大聲說道:「大唐皇帝若是沒有人引導他進入南蠻,他的軍地在山林中,就是一條蛇,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不錯。」阿雅點了點頭,說道:「南蠻是何等的廣大,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在南蠻這廣闊的山林中對付大唐的軍隊。襲擊就是我們的方略,騷擾,就是制勝的手段。我們可以不間斷的襲擊他們的營地,不間斷的襲擊他們的糧道,讓他們沒有吃的,引導他們進入瘴氣裡,喝上有毒的山泉水,這樣,不但能削弱他們的軍隊數量,更為重要的是,能打擊他們的軍心,只有如此,大唐的士兵不想打仗了,他大唐皇帝難道還想打仗不成。他們的退兵是必然的。」阿雅再次將祿東讚的計策據為己有,可憐這個時代若是有產權的話,恐怕祿東贊要跳起來罵娘吧! 「不錯,不錯。」芒部和望部首領也連連點頭。 「還有一件事情,我們與大唐皇帝要適可而止,不能讓他們消滅了我們,而且也不能讓他們損失過多了。」阿雅又冷笑道:「這個祿東贊也不是什麼好鳥,他說是為了我們獻上計策,但是實際上也是為了他們吐蕃考慮的,吐蕃人恨不得我們將大唐的皇帝和軍隊留在南蠻,就算不是將這些盡數消滅,也要讓他們在南蠻呆上更長的時間,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對付大唐其他軍隊。他們是在借助我的力量,對付大唐皇帝,也是可惡之徒。」 「不錯,不錯。首領言之有理。」眾人也都點了點頭,說道:「雙方都是在利用我們,對付我們,我們南蠻應該振作起來。不如,我們也建立一個王朝,一起對付大唐皇帝和吐蕃贊普。」話音一落,頓時引起了石洞內的相應聲。 「這樣也不是不可以。」阿雅沉默了半響,說道:「祿東贊也提醒過我們,說我們聯軍人數眾多,但是卻打不過人數少的大唐軍隊,一方面是因為大唐皇帝太過狡詐的緣故,還有一部分就是因為我們沒有統一的指揮,若是能建國,將所有的軍隊形成一個統一的指揮,恐怕也就不會有崑崙鎮之敗了。這個祿東贊啊雖然也是一個陰險狡詐之徒,但是為了讓我們抵禦大唐軍隊,倒是想了不少的辦法啊諸位說建國,大概也就是和祿東讚的意思差不多了。」 「好,既然阿雅統領也建議建國,不如我們現如今就建國。國號,國號就叫做南,首領就交南王。」望部首領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相傳在很久以前,我們族中有一人叫做孟獲的人,他就是自稱是南王,他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國家,甚至打退了漢人的進攻,如今我們的首領也叫做南王,在他的帶領下,必定能擊退大唐皇帝的進攻。不知道大家以為如何?」 「南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由誰來擔任這個南王呢?」許久不曾說話的濮子部首領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說道。 「那還用說,自然是阿雅統領了。」一員猛將面色兇惡,揚起缽盂大的拳頭大聲說道。他瞪著銅鈴大的眼睛掃了眾人一眼,眼神兇惡,顯然若是別人不答應的話,他恐怕就要殺人了。他是阿雅的弟弟,叫做達穆克的。是族中的勇士,為人勇猛好鬥,加上有一身大氣力,在整個南蠻中都是公認的第一勇士。 「不得如此。」阿雅心中雖然很高興,但是此刻卻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我是無德無能之人,豈能佔據南王之位,這南王之位不但要勇猛之外,最重要的是有智慧,能夠指揮大軍作戰,否則得話,如何能抵擋大唐軍隊的進攻。在坐的三位統領智慧都是在我之上的,豈能讓我做這個南王呢?」其實阿雅心中清楚,若是論勇猛,恐怕自己這個部族首領的位置早就讓給自己的弟弟了,但是做統領豈會有勇猛之說,關鍵是要靠智慧,論智慧,這些人豈會是自己的對手。 「族長客氣了。若是論勇猛,我們也許是不相上下,但是若是論智慧,首領則是我們當中最有智慧之人,若是我們領導大軍對抗大唐軍隊,恐怕是沒有那個能耐的,不如讓族長來領導我們一起對付大唐軍隊,將他們趕出我南蠻。」濮子部首領掃了眾人一眼,笑呵呵的搶先說道。 「對,對,我們是沒有這個能耐的,這個位置還應該由阿雅族長擔當最好。」芒部首領和望部首領也都相互望了一眼,最後紛紛說道。 「這恐怕不妥當吧!」阿雅眼珠轉動,趕緊推辭道。只是從他的眼睛深處,還是能看出一絲歡喜之色來。南王啊統領千里江山的南王啊誰不願意當呢?他阿雅做夢就是想統一整個南蠻。建立和先祖一樣的基業。以前是沒有機會,如今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在大唐皇帝御駕親征的時候,讓自己輕輕鬆鬆的實現了這個理想,讓他如何不高興。 「南王若是不繼位,又有誰能帶領我們抵抗大唐軍隊的入侵呢?還請南王繼位。」濮子部首領見狀,趕緊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 「請南王繼位。」石洞內其他的首領將領見狀,也都站起身來,緊隨其後,大聲的說道。一時間石洞內氣氛陡然高漲起來。 「好,好,既然如此,我,哦,朕也就不推辭了。」阿雅也順勢站起身來。嘴唇直哆嗦,連的說的都是如此的奇怪,一個小小的南王而已,居然也敢自稱是朕。傳揚出去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南王,聽說中原皇帝繼位的時候,首先要祭告天地,有一套儀式,如今南王繼位,臣等認為也應該祭告天地,舉行一場大的儀式,告訴整個南蠻,如今我們南蠻也是有王了。」一名身材瘦小的將領小心翼翼的說道。 「對,對,是這個道理。」芒部首領雙眼一亮,趕緊說道:「聽說中原皇帝舉行那儀式的時候,那場面,那氣勢,可是大得很啊若是南王登基的時候,也舉行一場規模宏大的儀式,必定能宣揚南王威風,讓大唐軍隊聞風喪膽。」 「這?只是,我們誰能懂這儀式的模樣呢?」阿雅聞言也有所異動,不由的皺著眉頭問道。 「南王不必著急,前些日子,我們捉了一個商賈,是唐朝的,他肯定能懂一些,不如,就讓他來教我們,為南王舉行一場盛大的儀式。」剛才那個瘦小的男子趕緊說道。 「哦你是蠻象部落的首領吧若是他真能為朕弄一場盛大的儀式,你的部族領土擴大百里。就是那個來自大唐的商賈,也可以賜予他,賜予他金銀財寶。」阿雅聞言大喜,掃了那個瘦小的漢子一眼,終於想起了對方的來歷了,不由的哈哈大笑。 「謝南王,謝南王。」瘦小漢子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領土擴充百里,這足以讓他的部落再次壯大一倍,讓他如何不高興。 「好吧就這麼辦。」阿雅點了點頭說道。 不久之後,就見那個瘦小漢子領著一個相貌忠厚之色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那瘦小的漢子指著阿雅說道:「這就是我們南王,你快點拜見。」 「鍾思齊拜見南王。」漢子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你是漢人?本來朕是相信漢人的,但是如今看你可憐,朕決定對你額外開恩,只要你能辦成這件事情,朕會給你富貴的。」阿雅裝作滿面威嚴的模樣,望著鍾思齊說道。 朕?鍾思齊聞言神情一愣,一個小小的南王也居然敢稱朕?他難道就不知道朕這個稱呼只有皇帝可以自稱的嗎?但是此刻的他卻是不敢說這些話,趕緊低著頭,連連點頭。 「南王要登基繼位,需要一場盛大的儀式,你是漢人,知道怎麼做嗎?」瘦小漢子趕緊在一邊說道。 「會,會,當初大唐皇帝登基的時候,我曾經在很遠的地方看過。」鍾思齊聞言趕緊點了點頭。眾人聞言臉色一喜,只是卻沒有看見鍾思齊眼睛中的狡猾之色。 「好,好,如此甚好。」阿雅聞言雙眼一亮,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只要你做好了,朕會賞賜,整個南蠻也不會有人會害你的性命,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回家的。還會有許多的金銀財寶。」 「多謝南王。」鍾思齊聞言臉色一陣狂喜,趕緊說道:「當年大唐皇帝登基的時候,曾經命人築黃金台九丈九高,寓意為天子,比天十丈矮一些而已。周圍有文武百官既有九十九人,高台旁邊有御林軍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有圍觀的百姓九十九萬人。其他的禮儀不計其數。小人都記得清清楚楚。小人可以一一寫下來,然後照著做就是了。」 「黃金高台九丈九?嗯,這個倒是可以做的出來的。就是耗費功夫就是了,文武百官九十九人,這個一點都不難,只是這御林軍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阿雅盤算了一下,眉頭皺了皺。如今這些兵馬都是在防守大唐軍隊,讓他們撤回來,恐怕有些不妥當吧所以他為難了。 第639章 薛仁貴初嘗敗績 「陛下,這是從金齒腹地傳來的消息。」 恐怕讓阿雅等人想不到的是,這邊的黃金高台正在建造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盧照辭,就已經接到消息了。 「九丈九的黃金高台,九萬九千九百十九名士兵以壯聲勢。嘖嘖,這架勢,可是比朕登基的時候要壯觀的許多啊!」盧照辭揚了揚手中的情報笑呵呵的說道:「玄齡,朕記得朕登基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大的排場啊!」 「呵呵這個鐘思齊倒是一個人物。陛下手下有如此人物,當應該重用之。」房玄齡接過盧照辭遞來的文書,看了片刻,笑呵呵的說道:「九丈九的黃金高台也不知道會耗費多少的銀錢,至於九萬九千九百十九名士兵那更是如此,恐怕金齒四部加起來也是沒有這麼多的士兵的,如此一來,阿雅肯定要抽調前面阻攔我軍的士兵,如此才能湊足這麼多名士兵。這個鐘思齊不聲不響的就幫我軍除掉了一個大危機啊沒有這些人暗中搗亂,陛下的馳道計劃將會進行的更加順利。」 「哈哈,這些都是小道。唯有絕對的實力,才是軍隊的制勝法寶。」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當年戰國時期,有水工鄭國的人前往秦國,說要修建一條水渠,使的八百里秦川盡為沃土。秦王聽了心裡很高興,所以就讓鄭國去做了,結果才知道這是韓國人的計策,就是要秦國勞命傷財的,可是結果怎麼樣的呢?韓國的計策固然使秦國十年沒有大的戰爭,可是在秦國強大的戰鬥力面前,水工鄭國這點小計策如何能傷到秦國分毫,就算那水工鄭國修建的鄭國渠,到現在,在我大唐境內還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呢?正如同鄭國所說的那樣,確實給秦國增加了八百里沃土。當然了,這個鐘思齊給阿雅帶去的自然不是八百里的秦川沃土,只是他這麼做也給朕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哦還請陛下明示。」房玄齡等人聞言心中一動,趕緊問道。 「玄齡,你說,這黃金台高九丈九,朕到時候如何能將它帶回長安呢?哈哈!」盧照辭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房玄齡神情一愣,接著也發出一陣哈哈大笑來,眾將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盧照辭這是在拿阿雅開涮呢大帳中的氣氛隨之熱鬧起來。 「鍾思齊的計策雖然幫我們解決了不少的麻煩。」盧照辭雙手按了按,大帳內頓時平靜下來,只聽見盧照辭淡淡的說道:「若是短時間內平定南蠻,擊敗阿雅,朕可以用無數手段,但是朕需要的不是要快速的擊敗阿雅,收復這裡,朕需要的是長久的佔據西南各部。所以馳道才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只有馳道修建完畢,朕的大軍才能隨時出征四方,加大西南腹地和中原的聯繫。所以說,這修建馳道固然是需要時間,但是也不能不為之。三軍將士這段時間,也是不能空閒下來,眾將在監管那些俘虜的同時,要做的事情,那就是練兵,練出一隻精兵來,適合與山地作戰。阿雅等人反應過來之後,必定不會讓我們安心修建馳道的,前來騷擾也是必然,到時候,就是你們出擊的時候,兵對兵,將對將,在山林中與對方廝殺,擊敗對方。也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唐不但能在野戰中擊敗對方,就是在山林中,照樣也是厲害角色。」 「臣等遵旨。」尉遲恭等人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陛下,松州急報。」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探馬直衝入大帳。眾人聞言面色一緊,紛紛用眼睛盯著跪在地上的探子。 松州乃是大唐邊境城池,靠近吐蕃,與其他城池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其他城池都是距離大唐其他城池很相近,若是一旦受到攻擊,其他的城池就能快速的救援,但是松州卻是不一樣,它與後方的城池中間隔了一條江。這讓大唐軍隊救援不能盡快的實施。 「欽陵。」盧照辭接過探子手上的文書,忽然面色變了變,說道:「薛仁貴的兵鋒居然受挫,先鋒郭道封領三千兵馬居然全軍覆沒。郭道封更是被人陣斬,吐蕃又出了一位軍事天才了。」 「陛下。」房玄齡眾人聞言面色一變。 「陛下,讓臣領軍前往,臣就不相信,吐蕃人居然如此厲害不成?」程咬金大聲的說道。 「陛下,薛仁貴乃是我朝名將,得大將軍真傳,想必這個欽陵不見得是薛仁貴的對手,陛下不必著急,再等待一段時間,也許薛仁貴就會有好消息傳來。」房玄齡趕緊勸慰道。 「朕相信朕的將領。」盧照辭輕輕的說道。這個欽原,盧照辭曾經聽過此人的名聲,還是一次偶爾的機會聽說過的,當初正在放什麼薛仁貴的電視,當初一批人都稱讚薛仁貴,只有一個藏族朋友笑說薛仁貴是他們藏族先輩的手下敗將,而敗他的將領正是叫做欽陵的人。按照道理,這個時候欽陵並沒有多大,他還是祿東讚的兒子。也不過十幾歲而已,怎麼會用兵如此狠毒老辣,連郭道封都被他斬掉了。這下也弄的松州告急了。 「陛下可是擔心松州?」房玄齡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薛仁貴這次兵敗,實際上並不是他的過錯,而是郭道封輕敵冒進所導致的。按照薛仁貴的部署,就應該大軍暫時駐紮在松州一帶,然後護住大唐邊境就可以了,這個郭道封自以為勇猛,就輕敵冒進,他也不瞭解吐蕃軍隊如何,結果在黑風峽遇襲,連自己都被欽陵斬了腦袋,哼,真是死有餘辜,還連累看了我大唐三千將士,這種人就是該死。」眾將聞言也都默不作聲,這打仗都是有失敗的時候,但是惟獨這個郭道封太愚蠢了,居然不聽軍令,擅自行動,三千精銳,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被對方擊潰。而更重要的是,欽陵已經率軍將松州團團圍住,以騎兵鎖住岷江,將薛仁貴本部兵馬抵擋在岷江之東,根本就不能渡江,這才是最重要的。如此一來松州就有危險了。 「松州對岸就是茂州,其上游是岷州,下游是雅州。茂州在江對岸,若是要救援的話,根本就來不及。」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早就命人打開松州附近邊境地圖。房玄齡領著眾人走到地圖面前指點說道。 「松州渡口,一個是青龍場,一個是在黃龍溪,雙方之間間隔五十里左右。」秦九道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份文書,遞給房玄齡說道:「閣老,也只有這兩個地方地勢開闊,水流較為緩慢,而且兩岸的間隔較短,適合大軍渡江。」 「恐怕此刻對方早就率領大軍在這個兩個渡口駐紮了,抵擋薛仁貴大軍的進攻了。」房玄齡淡淡的說道。 「松州一丟,欽陵此人很是厲害,必定會防備薛仁貴領軍去救,這兩個渡口必定是對方進攻的首要目標。對了,秦公公,這附近可還有什麼渡口?」秦懷玉趕緊說道。 秦九道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並沒有其他的渡口。就算有的話,也是不適合大部隊渡河的,小股部隊前往,只要對方派出數百騎兵,足以將這股部隊衝散。」眾人聞言面色一變,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沒有想到的是,郭道封這麼一敗,居然有如此後果,失去了前鋒的鎮壓,欽陵就能輕輕鬆鬆的守住渡口,這樣一來,吐蕃後續軍隊,就能自由自在的進攻松州了。 「松州乃是漢胡雜居之所,又是邊境城池,一旦有人在裡面策反叛亂,松州必定會丟失。」房玄齡皺了皺眉頭,說道:「陛下,薛仁貴必須快速渡江,一旦松州被吐蕃佔領,吐蕃就會佔據優勢了。」尉遲恭等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擔心之色,這種情況,就是他們去也不見得能將這樣的劣勢轉化成優勢來,如此開來,松州陷落頓時成了定局了。想大唐和吐蕃還沒有開戰,就是徐世績在大非川,也是雙方對峙而已,僅僅只是會發生小規模的交鋒,這下好了,仗還沒有打,居然就被對方奪取了一個邊境城池,傳揚出去,莫說是薛仁貴了,就是盧照辭臉上也不見得有好的臉色。 「秦九道,你剛才說兩個渡口相隔多少里?」一直莫不做聲的盧照辭忽然問道。 「陛下,約有五十里的路程。」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呵呵五十里,其實絕對不止五十里。」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松州境內多山,你說的五十里只是直線而已,從江面上看有五十里而已,但是中間還有許多山峰阻擋,朕說的可是這個道理。」 「陛下聖明。」秦九道聞言面色一動。 「陛下是想在這裡面想辦法?」房玄齡面色一動,驚訝的說道。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中間有山峰阻擋,一來消息傳遞不便,二來,雙方兵馬調動也不方便。這就是我軍的機會。」 「秦九道,速速將此密旨傳與薛仁貴,讓他按計行事,不得有誤。」盧照辭想了想,趕緊書寫了一封密旨來。 「奴才這就去辦。」秦九道神情一愣,趕緊伸手接了過來,轉身而去,他自然有辦法,讓盧照辭的密旨在短時間內能傳到松州薛仁貴的大營。這就是錦衣衛的功勞。 「陛下。」房玄齡嘴巴張了張,臉上露出疑問之色來。 「朕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至於成與不成,那就不是朕能考慮到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傳旨秦勇出兵準備和薛仁貴合兵一處,以薛仁貴為主將。欽陵既然能攻到松州城下,將我軍擋在江邊,消息傳到吐蕃嗎,松贊干布肯定會將這部分兵力也合兵在一處,期望借助松州的契機,攻入大唐腹地。這樣也好,就讓這二人去對付他們吧若是他們不行,恐怕也只有朕走一遭了。」房玄齡聞言臉色一動,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讓薛仁貴作為主將,這是盧照辭向天下人表態,雖然薛仁貴兵敗了,但是當今天子仍然信賴他,這也是在安慰那些戰敗的將軍。 岷江青龍場渡口,往日這裡熱鬧非凡,無數中原商賈都會經過這個渡口,前往松州,與那些吐蕃等少數民族人交易貨物,將中原的瓷器、絲綢、茶葉等物販賣到吐蕃,又將吐蕃毛皮等物販賣到中原。只是如今這個渡口,卻成了軍事重地,薛仁貴領著三萬精銳唐軍就駐紮在這裡。佔據了整個渡口,那些商人們就算想進入松州,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機會了。因為松州被圍困了。 夜幕之下,岷江之水嘩嘩而過,薛仁貴領著周青等總兵遠望對岸,只見對岸燈火通明,無數火光照耀著夜空,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狂笑聲。顯然是吐蕃將領在歡宴。 「大帥,如今對面的吐蕃番將派人駐守在渡口了,讓我軍不能過江了,這如何是好。」周青皺了皺眉頭,說道:「都是那個該死的郭道封,不但丟失了三千兵馬,更為重要的是,讓對方衝到了岷江邊,堵住了渡口,讓我軍過不了岷江。松州如今可是危在旦夕了。」 「好了,還是想想如何過江吧!」薛仁貴皺了皺眉頭。 「大哥,小弟倒不是擔心其他的事情,而是擔心陛下這次會如何處置大哥。」一邊的李慶紅悄悄的說道:「大唐和吐蕃大戰還沒有開始,大將軍正和松贊干布對峙大非川,也只有大哥率先和吐蕃軍隊交手,這大戰還沒有開始,就損失了三千兵馬,這傳揚出去,朝野震動啊陛下若是不處置大哥,恐怕難以交差啊!」 「哼陛下乃是聖主,豈會這麼做?」周青不屑的說道:「打仗豈會有不敗的道理,更何況,這次是郭道封抗命不遵,與大哥有什麼關係?」 「好了,不要說了,陛下要是處罰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是我識人不明造成的,先鋒大將是何等的重要,我居然交給了郭道封,所以才有了如此一敗,讓我軍的優勢盡數葬送,我不但對不起陛下的信任和老師的悉心教導,更是對不起那些死難的將士們。」薛仁貴忽然擺了擺手,歎了口氣說道。 眾人聞言這才默然不語,為將者,不但是一種榮譽,更為重要的是一種責任,這些人擔任將軍這麼多年,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的道理,他們也不是不懂,若非郭道封輕敵冒進,小瞧了吐蕃人,也不會讓數千將士命喪疆場,這一切,說起來,薛仁貴確實是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若能救下松州,倒也罷了,萬一松州再次失守,恐怕就算陛下再怎麼仁慈,也不會放過我了。」薛仁貴長歎道:「我跟隨大將軍身邊學習兵法多年,本想報效朝廷,如今看來,還是有不足的地方。」 「其實這說起來,都是這個郭道封,若非他說他自己熟悉松州地理位置,大哥也不會將先鋒之位讓給他的。」李慶紅冷哼道:「如今他是死了,死的倒是輕巧,可是連累了大哥,這種人就算是誅滅三族也不為過。」 「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渡過岷江,解圍松州了。」薛仁貴望著眼前的岷江,卻是一籌莫展。此地與松州隔岸相望,甚至就是對面吐蕃大營中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同樣,自己大營中的一切,對方也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任何舉動,對方都能察覺,所以任何計策好像都是行不通的,難道真的需要強行渡江嗎?也許就算能過江的話,恐怕整個岷江上都會漂浮著大唐士兵的屍體,整個岷江也都會被染紅的。到時候,就算大軍能渡過岷江,又能存在多少的戰鬥力呢?對方只要安排一隊騎兵,就足以讓渡江的士兵命喪魚腹之中,更就不要提,岷江上滔滔江水足以淹沒大部分的士卒了。 「大哥,最近的渡口除掉青龍場之外,就是黃龍溪了,要不派人去那裡看看去?」周青在一邊輕輕的說道。 「沒用的。」薛仁貴搖了搖頭,說道:「欽陵此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既然能夠使計讓郭道封上當,就說明此人有計謀,他必定也知道黃龍溪的情況,像如今這種情況,只要在黃龍溪那裡放下八千兵馬,就足以讓我軍死傷無數,狼狽而回。除非我軍不要命的進攻,這顯然是與我軍的現狀是不相符合的。」 「要是能將對方調離青龍場或者黃龍溪就好了,這樣一來,我軍就能從容渡江了。」李慶紅輕輕的說道。 薛仁貴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就搖了搖頭,如今雙方的大營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對方想幹什麼,只要登高一望就知道,想調動軍隊,那裡有那麼簡單。 第640章 計將安出 就在薛仁貴遠望吐蕃大營的時候,同樣是在岷江邊上,就見一數個人影立在江邊的一塊大石上,一個年輕人面色英武,雙目狹長,隱隱有一絲狡詐之色,他身著盔甲,腰上有金刀一柄,他正遠遠的望著江的對面。此人就是奉命東進中原,騷擾大唐邊境的吐蕃將領欽陵。本來他這一支人馬不過是騷擾而已,但是年輕的欽陵卻不願意僅僅只是做一個偏師。噶氏家族是吐蕃的一個龐大的家族,家族中精英輩出,欽陵年紀輕輕,滿懷雄心壯志。他不但領著松贊干布所賜予的萬餘兵馬,還征招了家族部落的私兵,大軍約有三萬有餘,進攻大唐松州邊境,不但要起到牽制大唐兵器的作用,還要尋機攻入大唐腹地。 當然任何人都沒有想到,欽陵這個年輕人居然有如此魄力,而且軍事才能確實很厲害,剛剛進入大唐邊境,就吃掉大唐先鋒數千人馬,陣斬大唐前鋒大將。將松州團團圍住,眼見著就要破城了。 這個時候若是其他的吐蕃將領,恐怕就是將松州攻下,然後劫掠一番,就可以完成任務了,但是欽陵卻沒有如此,若是僅僅如此,豈能顯示出噶氏家族的威風來,他的目光不但瞄準了瞄準了松州的人口和財富,更重要的前來救援松州,防禦吐蕃軍隊入侵的薛仁貴大軍,同樣是年輕人,欽陵不並認為自己比薛仁貴差到哪裡去,更何況自己此刻還佔有地利。更是如此了。 「大哥,我回來了。」就在這個時候,背後人群一分,就見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將領著幾個士兵走了過來,此人正是欽陵的弟弟贊婆。欽陵有兄弟五人,長兄走的早,而能夠上戰場也只有他和贊婆二人,不得不說,吐蕃人生的就是雄壯,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練武,準備上戰場殺敵,這一點與他們的風俗習慣和所處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噶氏家族不但是能臣輩出,就是武將也都是不簡單的人物,這個贊婆就是如此。他就是奉欽陵之命,在岷江一帶打聽消息的。 「怎麼樣了?」欽陵迫不及待的問道。 「小弟已經找了幾個經常出沒在松州附近的吐蕃人問過了。方圓數百里範圍內,大江之上,只有兩個適合軍隊大規模渡河的地方,一個就是這的青龍場,還有一個是下游的黃龍溪。」贊婆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小弟已經命令三個三千隊暫時駐紮在黃龍溪,然後就回來聽候大哥調遣。」 「嗯,如此甚好。」欽陵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打探清楚了,對面的唐軍將領叫做薛仁貴,據父親傳來的消息,說這個薛仁貴很有名氣,不但是唐朝大將軍李靖的關門弟子,更重要的是,打仗有一手。我們得要小心啊!」 「他若是打仗厲害,就不會讓他的前鋒輕敵冒進了。」贊婆不屑的說道。 「二將軍此話可是說錯了。」說話的是另一個面色陰沉的年輕人。 「怎麼?麴薩若你有不同的看法?」贊婆不滿的說道。麴薩若是吐蕃貴族之後,與欽陵交好,這次也隨軍而行,這也是吐蕃年輕一代的傑出人物,松贊干布將這些派出來,同樣也是有鍛煉這些人的意味在裡面。 「郭道封之所以會失敗,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對方的輕敵冒進,但是更重要的是大唐軍隊並不瞭解我吐蕃的勇士們,所以才會失敗。郭道封此人就不說了,就說這個薛仁貴,根據大相傳來的消息說,此人乃是大唐皇帝親自任命的統兵元帥,戰功顯赫,深得大唐皇帝信任,足以說明此人的不凡,將軍還是小心點為好。」麴薩若笑呵呵的說道。 「這是自然。」欽陵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倒不是我看不起薛仁貴,只是此人確實不是我們的對手。呵呵只要我們將松州團團圍住,而卻不去進攻它。薛仁貴和他的軍隊就會不但的派兵前來進攻,這樣一來,我軍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將大唐軍隊削弱不少。這在大唐的兵書中叫做圍點打援,聽說是大唐皇帝說的話,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如今這條計策被我用在這裡了。呵呵!」 「大哥,可惜了,這次對陣的不是大唐皇帝,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和大唐皇帝對陣一次,讓他見識一下我吐蕃的猛士。」贊婆冷笑道。 「大唐皇帝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就算他手下的其他的將領也不是什麼好惹的。」欽陵淡淡的擺了擺手,說道:「黃龍溪和青龍場都是岷江沿岸最適合作為大軍渡江的渡口。更是靠近松州,薛仁貴若想盡快解救松州,只能從這裡出發,否則的話還不如從上游的岷州和茂州進入江西,搭救松州。只要我們死死的守住渡口,就能清楚的將薛仁貴擋在渡口之外,但是他又不得不派兵渡江,這樣一來,他只能將士兵望我們的弓箭手上湊了。」 「既然如此,大哥,不如我就領兵五千駐守黃龍溪,大哥自己率領一萬八千人駐守青龍場。這樣一來,就足以將薛仁貴抵擋在岷江之外。」贊婆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錯。」麴薩若也點了點頭,說道:「對面就是薛仁貴的大軍,他若是渡江的話,必定會從青龍場渡口出兵的,這樣一來,我軍的主力也應該放在青龍場,至於黃龍溪,我雖然沒有去見過,但是只要我軍佔據優勢,對方就算有一萬大軍,也是不可能攻上我軍戰場的。漢人不是說有句話叫做半渡而擊的道理嗎?他們若是進攻,我們只要放箭就可以了。嘿嘿,到時候岷江水面上可到處大唐士兵的屍體啊,這個岷江上下,也會被鮮血所染紅。若是真是能見到這樣的情景,我倒是很期望啊。將軍,這個機會,你可得給我啊!」贊婆臉上也露出一絲冷笑來,好像已經看到岷江上到處都是唐軍士兵屍體。 「不,我自己駐守黃龍溪,贊婆,你領五千大軍,駐守青龍場。」欽陵忽然擺了擺手,說道:「唐人奸詐,這個薛仁貴能得大唐皇帝如此信賴的,此人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表面上,他們是將軍隊放在青龍場,但是實際上,他是不會這麼做的,他明知道我大軍駐紮在他的對面,豈會將渡河的地點放在這裡?若是我也不會這麼做的。青龍場可能就是他最佳的渡河地點。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看看這對面,我可不相信,薛仁貴如此輕鬆的將渡河地點放在我們面前呢?所以說,還是我領大軍駐守黃龍溪,你率領一支軍隊駐守青龍場,若是對面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刻就通知本將。」 「是。」贊婆臉色一變,趕緊說道。 「嘿嘿,這個時候,薛仁貴很難見到我軍的實際情況,但是我們居高臨下,卻能將對方的大營看的清清楚楚。」麴薩若笑呵呵的說道。 「好,就這麼辦吧我連夜就撤軍,前往黃龍溪。」欽陵擺了擺手,道:「我軍雖然佔據了一定的地利優勢,但是若是白天撤軍,對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只能這個時候出發了。」 「是,我就去準備。」贊婆趕緊點了點頭,轉身去準備不提。 「大哥,你看這個時候,我軍該如何渡河才好?」薛仁貴坐在石頭上,那周青等人也圍坐在一邊,火堆上架著一支烤全羊,九個人正坐在一起,笑呵呵的吃了起來。 「若你是欽陵,你會如何選擇駐地?是在黃龍溪,或者是在青龍場?」薛仁貴指著對面吐蕃大營,淡淡的說道:「欽陵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啊!」 「大哥,按照我的意思,還是從上游,或者從下游渡河為好,不能從黃龍溪和青龍場兩地渡江,從這裡渡江,就是將我們將士的性命送到對方手中。十分不值。武學中所教導的知識,就是怎麼樣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歷代名將自古都是如此。若是我們強行渡江,也許憑借我們大唐將士也許能攻上岸上,但是也會因此死傷無數,到時候,我們又還有多少的兵馬可以用來抵抗吐蕃軍隊呢?雖然從別的地方渡江,或許會浪費不少的時間,但是砍柴不誤磨刀工啊我們能減少損失,而且能盡可能的快點渡江,和吐蕃士兵決戰,才是最佳的辦法。」李慶紅等人也都點了點頭,顯然也都贊成這個觀點。 「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忘記一個重要的事情。」薛仁貴深深的歎了口氣,指著對面的松州城說道:「松州城乃是一個誘餌,不斷的引誘著我大唐的軍隊去進攻。若是我軍不去進攻的話,他們就會攻入松州城,將裡面的百姓殺的一空,若真是這樣,我們固然能保存實力,也許以後我們會擊敗欽陵,但是這松州城內的百姓呢?死了還能復生嗎?陛下曾經告誡我等,軍人是為什麼而生,不就是為了保境安民,保護這些百姓們不會被吐蕃士兵所傷害嗎?若是連松州城的百姓都保護不了,我們又何必當兵呢?如何為陛下效命呢?」 「可是,要讓我們這些士兵們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衝上去,那可是死傷不少啊!」周青輕輕的歎息道。 「若是能將欽陵他們的兵馬調動到一起去就好了。」薛仁貴輕輕的歎息道。 「將軍,陛下派人前來傳密旨了。將軍你趕緊去迎接才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親兵闖了過來。 「密旨?」薛仁貴面色一變,說道:「傳聖旨的公公在哪裡?」 「將軍,不是皇宮裡的公公。」親兵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驚異道。 「不是公公?走,去看看。」薛仁貴和周青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薛仁貴趕緊站起身來,就朝大營走去。 「錦衣衛第三千五百三十號見過薛將軍。」薛仁貴等人剛剛進入大營,就見大帳中,有一個瘦小的漢子站在大帳中間。 「錦衣衛?」薛仁貴面色一變,趕緊說道:「不知道陛下密旨何在?」周圍的眾人也都好奇的望著眼前的錦衣衛,錦衣衛是沒有名字的,只有代號,像周青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錦衣衛,居然穿著如此普通。 「這是陛下三天前寫下的密旨。請將軍仔細查看。」錦衣衛密探趕緊割開皮靴,就從裡面摸出一張紙來。 「三天前寫下的密旨?」薛仁貴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陛下現在在什麼地方?在茂州城嗎?」三天的時間就能傳來密旨,在薛仁貴的猜想中,盧照辭就應該在這附近才是。 「呵呵這也是絕密。將軍應該知道,陛下的行蹤是不能任何人都能知道的。」密探笑呵呵的說道。 「哦!」薛仁貴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這點本將差點忘記了,對了崑崙鎮現在有消息嗎?」他臉上雖然露出一絲笑容,但是雙目中的戒備之色卻是沒有消除。 「呵呵將軍果真很小心。」密探笑呵呵的說道:「將軍是在懷疑我們錦衣衛傳遞消息的能力吧!」 「呵呵陛下此刻應該在崑崙鎮,崑崙鎮到這裡,莫說是山川險要,非一兩個月是不可能到這裡的,倒是這位密探,居然能將陛下的消息,在三天之內送到這裡。讓我等不得不小心。」周青冷笑道。 「這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事情。」密探原本笑呵呵的面容,忽然變的冷峻起來,冷哼道:「我等錦衣衛在進入錦衣衛的時候,就曾經在身上留下記號,請看。」密探低著頭,薛仁貴等人這個時候,才在他的後頸處發現一行字來,上面寫著「錦三千五百三十」的號碼,字跡很小,非認真看,還真看不出來。 「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密探莫要怪罪。」薛仁貴這個時候才正式確定此人的身份,趕緊拱手說道。 「呵呵,我等錦衣衛都是在暗處,自然不為所知,不為人所待見了。將軍,小人先行告辭了。」錦衣衛密探不敢停留,拱了拱手,就告辭而去。 「大唐也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才會有今日的繁榮和昌盛啊!」薛仁貴指著那人的背影輕輕的歎息道。周青等人也都點了點頭,臉上更是顯出一絲敬仰之色。這些錦衣衛雖然名聲上不好聽,但是實際上,正是因為這些躲在暗處的人,大唐的軍隊才會戰無不勝。實際上,軍隊與錦衣衛的關係遠比那些文官們要好多了。 「大哥,陛下密旨上是怎麼說?」周青好奇的望著薛仁貴手上的紙條問道。 「聲東而擊西,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試問青龍場上的百姓何在?」紙條上並沒有寫多少,只有數十個字而已。薛仁貴一臉的迷糊,望著手中的紙張念道。 「大哥,這是什麼意思?」周青好奇的問道。 「聲東而擊西?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試問青龍場的百姓何在?」薛仁貴也是緊皺著眉頭,望著手上的紙條說道。 「這裡能渡江的也只有黃龍溪和青龍場,如今我們的大軍就在青龍場,若是能渡江,要麼是青龍場,要麼是在黃龍溪。陛下這是在提示我們,用聲東擊西的方式,調開欽陵的軍隊,使他們合兵一處,然後我軍的大部隊就可以從容渡江。只是怎麼樣才能聲東擊西呢?」薛仁貴皺了皺眉頭。 「陛下說的這青龍場的百姓?莫不是在給我們提示吧!」周青輕輕的問道。 「青龍場的百姓總共有多少人?」薛仁貴面色一動,忽然問道。 「不過萬人而已。這還是因為青龍場是岷江邊有名的渡口,渡口邊的酒肆較多,這些日子,戰爭突起,有許多商家都被迫停留在這裡,所以才有萬人之多。」周青趕緊說道。 「萬人?還是少了一點。」薛仁貴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暫時也只能是這麼用了。傳我的命令,讓這些人統統進入大營。」 「統統進入大營?」李慶紅等人面色一變。 「不錯,統統進入大營,我這次就依靠這些人渡過岷江,會一會這個欽陵到底厲害不厲害。」薛仁貴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想他自從加入大唐軍隊以來,雖然不是說戰無不勝,但是最起碼也沒有像這麼失敗過,損失著如此多的士兵,這讓他這個天子門生,大將軍李靖的關門弟子,還沒有和吐蕃人交手,最後先鋒大軍數千人被全軍覆沒,連前鋒大將都被人斬殺,此事此刻恐怕在長安城內早就傳揚開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笑話自己呢? 「陛下果真是厲害,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何知道這裡的情況。指揮起大軍來,如若臂使啊!」周青笑呵呵的說道。 「江山如畫,都是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江山如棋,莫說是我們這些做將軍的,還有那些士兵,就算是大唐江山的一山一水也都是陛下的棋子。陛下又有錦衣衛,這裡的情況,陛下豈會不知道?」薛仁貴笑呵呵的說道。 第641章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將軍,對面有反應了,您看。」吐蕃軍大營中,贊婆正在觀看著一隊舞女那美妙的舞姿。不得不說,這大唐的女人和吐蕃的女人是有著天壤之比的,不但皮膚光滑而細膩,就是這跳舞的時候,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吐蕃的舞蹈根本就不能與大唐的舞蹈相提並論。贊婆這個時候也明白,為什麼吐蕃的國主總想著攻佔中原了,就是中原的這些女子們,就足以讓人著迷,讓人不由自主的進攻大唐朝。 「什麼反應?」贊婆望著對面的探子說道。 「有大批軍隊出了大營。朝黃龍溪而去。」探子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大批軍隊出了唐軍大營?」贊婆一下子清醒過來,猛的站起身來,朝那些舞女擺了擺手,這些舞女不敢怠慢,哪裡還敢在大帳中停留的,紛紛退了下去。 「走,待我去看看。」贊婆終於決定還是親自去看看好。當下就去了寶刀,領著三五個親兵朝渡口而來。 果然,黑夜之中,繁星點點,只是對面的唐軍大營中,卻是燈火通明,火焰如同一條長蛇一般,逕自朝遠處行去,火把連綿不絕,贊婆仔細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這支人馬正是朝黃龍溪方向而去。 「你估算一下,對面的唐軍大約有多少人?」贊婆對身邊的侍衛問道。 「回將軍的話,約有兩萬多人。」侍衛分辨了一番,說道:「黑夜之中,這種人馬行軍,看的實際上比白天看的更加清楚。」 「兩萬多人?」贊婆眉頭皺的更緊了,說道:「據那些俘虜的唐軍士兵說,薛仁貴此次領軍三萬人,前來松州,加上我軍滅掉的大唐前鋒,如此一來,薛仁貴手中也不過是兩萬多人而已,他如此行軍,難道是大軍盡出了?難道他真的是從黃龍溪出兵嗎?」 「來人,你們駐紮大營,本將要親自去一趟黃龍溪。千萬不能讓唐軍趁夜渡江。若是有什麼動靜,就萬箭齊發就是了。」贊婆想了想,決定親自趕往黃龍溪,看看欽陵有何決斷。 從青龍場到黃龍溪,看上去倒是沒有多遠,但是實際上,等贊婆趕到黃龍溪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而贊婆也在士兵的引導下見到了欽陵,此刻的欽陵並不在中軍大帳中,而是在江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贊婆皺了皺眉頭,原來黃龍溪和青龍場有些不同的是,在青龍場上,吐蕃軍隊可以清楚的看見大唐軍營中的情況,對方的一舉一動可以說都是在吐蕃人的掌控之中,所以欽陵也就放心大膽的留下少部分的兵力防備唐軍,但是黃龍溪卻不一樣,在這裡,吐蕃軍隊很難看的清楚大唐的大營內佈置,更是很難知道這裡面的一切了。 「大哥。」贊婆也上了石頭,皺著眉頭望著江對岸的大營,只見大營中喊殺聲震天,還有炊煙裊裊升起,直上雲霄。 「贊婆,你來了?可是為了對岸之事?」欽陵指著對岸的唐軍大營說道。 「正是如此,沒有想到對方的軍隊這麼快就進入了大營了。」贊婆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不過是三五騎而已,行動迅速,雖然道路很難走,但是勝在人少,可是對面呢?數萬人的行軍,居然和自己同時到達,這讓他心裡很鬱悶,但是同樣,心中也有了一絲警惕。因為對方的速度比自己快上了不少,這裡面的時間差足以已經有些的軍事指揮者做上許多的事情。 「不錯,是快了許多,這就說明,在對方的山道上,黃龍溪到青龍場的道路遠比我們這邊要好走的多,兩萬多人行軍,居然和你同時到達,甚至比你來的還要早些,這就要引起我們的注意了。」欽陵點了點頭。這一點也是他沒有想到的,就這麼一點事情,足以給戰爭帶來很大的變數。 「大哥,你說薛仁貴的渡江地點會是這裡嗎?」贊婆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因為對方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奇怪了,讓贊婆心中充滿著懷疑。 「必定是在這裡。」欽陵冷笑道:「唐人奸詐,這個薛仁貴更是得到大唐皇帝和李靖的真傳,更是奸詐無比。你看看,對方指揮兩萬大軍,從青龍場趕到黃龍溪,而且是如此的大張旗鼓的。贊婆,若你是一個普通的將領,你會怎麼想?」 「黃龍溪就是他的渡江地點,所以他要這裡聚集重兵,阻擋對方渡江。」贊婆又搖了搖頭,說道:「若真是如此,他也不應該如此大張旗鼓的行軍,而是靜悄悄的行軍才是,這樣才能打的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死上很少的人,但是卻是能輕鬆渡江。」 「這就是了。」欽陵冷笑道:「這個薛仁貴雖然死了一個先鋒,但是實際上還是沒有看清楚我們吐蕃軍,或者說,他不瞭解我欽陵的本領。若是他真的偷偷摸摸的行軍,弄不好我還會領軍回青龍場,在黃龍溪這裡留下很少的人馬,但是偏偏他如此光明正大的行軍,就是為了迷惑我的,讓我認為薛仁貴此舉讓我產生猜測。讓我認為對方不會在黃龍溪渡江,實際上,這兩萬多人就是大唐的主力。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個道理任何一個兵法大家都懂,但是實際上用起來卻是很難的。因為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將領會怎麼想。薛仁貴就是用這種辦法,讓我認為,對面不過是一隻偏師,或者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而已。實際上,他們就是大唐的正規軍。」欽陵臉上露出自信之色來。 「大唐的百姓?」贊婆搖了搖頭。 「呵呵贊婆,你看對面黃龍溪如何,站在我們這裡,能否知道裡面的一切,如同在青龍場一樣?將對方大營看的清清楚楚?」欽陵指著對面的黃龍溪說道。 「這個自然是不能與青龍場相比較了。」贊婆搖了搖頭,說道:「在青龍場,因為我們的地勢很高,所以能清楚的看見對方的一切,但是在黃龍溪卻看不出這些。」 「這就是了。」欽陵笑呵呵的說道:「如此地方,才是藏兵的好地方啊他讓我們摸不清楚虛實,才能讓我們上當。」贊婆臉上頓時露出迷茫之色來。 「怎麼?你不信?」欽原笑呵呵的望著自己的弟弟,說道:「走,去青龍場,我讓你看的更加的清楚。」說著就下了石頭,逕自上了一匹戰馬,朝青龍場而去,那贊婆也不敢怠慢,也緊隨其後,再次飛奔而回。 「看,弟弟,你能從對面的大營中看出點什麼來嗎?」青龍場,高山之上,欽陵領著贊婆指著對面的唐軍大營說道。 「這?」贊婆望著對面的大營,臉上露出疑問的模樣,忽然拍手說道:「小弟明白了,氣勢,對,氣勢。這個時候的唐軍大營中,並沒有昨日唐軍那樣的氣勢。雖然仍然見到不少的士兵,但是卻聽不見有半點的喊殺聲,而且就算是守衛的士兵也是無精打采的,站都沒有一個站相,這種人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聽說大唐皇帝對士兵的選拔要求很高,都是選取當年府兵中精壯之人,衝入大唐軍隊中,組建成了常備軍,對面的軍隊若是也是被稱為常備軍的話,那前些日子和我們廝殺的大唐前鋒軍恐怕就死御林軍了。所以對面的士兵絕對不是大唐的正規士兵,也不知道是薛仁貴從哪裡找來的士兵冒充的。若非將軍心思慎密,恐怕還真沒有人能看的出來這其中的奧秘來。」 「嗯。」聽了贊婆的誇讚,就是欽陵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實際上,這一點確實不是每一個將領都能注意到的。一個軍隊就必須有軍隊的氣勢,沒有氣勢的軍隊肯定不是精銳之兵。欽陵若不是細心觀察,也是察覺不出這個特點的。 「如此說來,對面的根本就不是大唐的精銳士卒,而只是那些大唐百姓們裝扮的。」贊婆冷笑道:「不若現在就殺過去,奪去了對方的大營,這樣,我們也能攻入大唐的腹地。」 欽陵聞言心中一動,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不妥。我軍若是攻入對方的大營,對面道路很是寬廣,援軍瞬間就能援救。但是我軍就一樣,到時候我們就是背靠大江,後面有沒有多少的援軍,只能他們進攻,而我們防守,我們兵力雖然在短時間內能佔據優勢,但是不要忘記了,這裡是大唐,對方的援軍是源源不斷,耗都能把我們耗死,所以只能是他們進攻,我們佔據地利進行防守。而且,我們背靠松州,糧草運輸方便,對方卻是行動不便,所以只能他們渡江進攻,其二,與我們不同,我們真的不行,可以立刻回軍攻破松州,進行劫掠一番,就可以了,可是薛仁貴卻是不一樣,他不但要擊潰我軍,最重要的是,他的任務是援救松州,所以我們能耗的起時間,但是他卻耗不起,只能是對我們主動發起進攻,就算明知道對面有很大的危險也是一樣。就算是全軍覆沒,他也不得不進攻。所以,如今我們最好就是不要輕舉妄動。小心防守就是了。」 「是。」贊婆聞言只得按住心中的戰意,點了點頭說道。 「放心,只要擊潰了薛仁貴的兵馬,我們就能渡江作戰了,甚至讓贊普抽出一部分兵力,順著松州攻入大唐腹地,直指長安,打的大唐皇帝一個措手不及,迫使大唐皇帝不但不將公主下嫁我吐蕃。」欽陵好像看出了贊婆心中的不甘,笑呵呵的勸說道。 「大哥放心就是了,小弟知道了。」贊婆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大哥,不如,你還帶一些兵馬前往,想薛仁貴既然弄了這麼一個計策,也就說他是一定要渡江的,就算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這樣一來,黃龍溪的壓力就很大了,大哥的兵馬雖然雄壯,可是也禁不住對方如此消耗的。還是帶上兩千兵馬去的好,在關鍵的時候,也許有點用處。小弟這裡有三千兵馬就足以了。嘿嘿,這個時候,我不攻過去,就已經很不錯了,薛仁貴豈會打過來。」 「呵呵其實,若是我黃龍溪發生戰鬥的時候,你若是能率領你的三千人馬趁勢攻入對方大營,滅了對面的大營,然後繞過黃龍溪,從背後突襲薛仁貴也是一個好主意。」欽陵笑呵呵的拍著贊婆的肩膀說道:「你自己就斟酌辦!」 「是,贊婆一定不會讓大哥失望的。」贊婆聞言雙眼一亮,趕緊說道。欽陵的話如同一盞明燈一樣,一下子就照亮了贊婆的雙眼,他說的有點都不錯,照亮了贊婆的雙眼,他說的有點都不錯,趁著薛仁貴在黃龍溪渡江的時候,自己趁機渡江進攻青龍場,他相信憑借他手上的數千兵馬就足以消滅前面的大唐百姓。更為重要的是,薛仁貴在進攻黃龍溪之後,兵力肯定是損失慘重,如此一來,再也沒有多餘的力量能夠再次返回青龍場,奪回青龍場大營了,加上欽陵也順勢渡過大江,這樣一來,茂州、岷州一帶再也沒有可以當吐蕃數萬大軍的軍隊了,吐蕃贊普松贊干布交與的任務不但是超額完成,甚至還讓能松贊干布順勢攻入大唐腹地。大唐皇帝到時候也不得求和,將大唐最美麗的公主下嫁到吐蕃了。 「好了,就這樣吧我先回黃龍溪了,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大唐軍隊必定會在今夜對黃龍溪發起進攻。到時候喊殺聲震天,就是行動的時候了,今日就讓你我兄弟二人建功立業,也讓整個吐蕃人看看,我噶氏人才輩出。」贊婆連連點頭,又領著幾個親兵一起將欽陵送了出去。這才反身安排今夜攻取大唐青龍場大營的事情。 「周青,今夜就必須發起進攻,否則時間拖的越長,欽陵就有可能發現這裡面的奧秘。」青龍場大營中,就聽見薛仁貴大聲說道:「你去黃龍溪坐鎮,按照計策,對黃龍溪發起進攻,青龍場大營,我自己親自主持。」 「將軍保重。」周青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不敢怠慢,接過了軍令。 「擂鼓。」黃龍溪邊,周青身著盔甲,手執長槍,立在船頭,片刻之後,就聽見戰鼓聲響起,城響徹夜空。黃龍溪邊喊殺聲驚天動地,數百隻船隻就朝對岸飛速的劃了過去,火光照耀夜空,接著火光可以清晰的看見無數人影紛紛立在船頭上,頭上都穿著盔甲,手上都握著兵器,閃閃發光。卻是周青領著大唐士兵開始對黃龍溪發起了進攻。 「可以出發了。」青龍場渡口,贊婆聽著下游傳來一陣陣喊殺聲,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只要今夜一過,松州就會成為掌中之物,甚至就是連大唐其他州縣都會屬於吐蕃所有。而贊婆就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噶氏的英名也會傳之整個吐蕃。 「將軍,江中有大隊船隻殺過來了。估計有數千人左右。」青龍場,唐軍大營中,薛仁貴正待領軍出征,兩邊眾將也都緊隨其後,忽然就見探子闖了進來。 「有數千人前來進攻?」薛仁貴面色一變,心中暗自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計策出了錯誤了,若是如此,那周青那邊就不妙了。 「走,去看看。」薛仁貴不敢怠慢,趕緊帶著眾人就出了大帳,上了轅門,藉著火光,果然見到江中隱隱約約有數百船隻朝自己大營殺了過來。 「將軍,如今該如何是好?」李慶紅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 「對面的唐軍聽著,我家將軍已經知道薛仁貴的計策,如今薛仁貴已經在黃龍溪被我家元帥擊敗,自己也被元帥擊殺,數萬大軍也都全軍覆沒。本來我家元帥是要你們全部坑殺,但是我家將軍卻認為你們不過是一些普通的百姓,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打開轅門,可以保住你們的性命。」就在這個,江中心就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嚷聲。 「將軍,這?」李慶紅驚訝的望著遠處,臉上更是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陛下真是好算計啊!」薛仁貴不由的哈哈大笑道:「今夜我們可以渡江了。欽陵雖然有些智慧,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對手不是我薛仁貴,而是大唐皇帝陛下,他如今所處的位置並不是吐蕃,而是在我大唐。我薛仁貴所率領的根本不是三萬精銳之師,更重要的是,還有大唐的無數百姓。有了這些百姓,莫說是三萬大軍,就算是三十萬大軍,我也能編造的出來,他如何能和我們相鬥。本來我還以為上岸之前還有一陣廝殺,但是如今看來,我們可以輕鬆的攻上對岸了,若是可以的話,我們更是能突襲欽陵的後軍大營,一舉擊潰欽陵,解除松州之圍。」 「將軍英明。」眾將大聲說道。 「天子聖明。」薛仁貴朝著南方拱手大聲說道。 「天子聖明。」眾將也都大聲說道。 「出征。」薛仁貴意氣風發,大聲吼道。 第642章 狡詐如狐狸 「怎麼回事,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進攻呢?我怎麼只是聽見對方在吶喊,在擂鼓呢?」麴薩若站在欽陵身邊,皺著眉頭問道。 一邊的欽陵也是皺著眉頭,望著對面的唐軍大營,這個時候,江中已經沒有半點的火光了,只看見一道道漆黑的聲身影,還有一陣陣驚天動地的戰鼓聲和喊殺聲。只是欽陵卻能感覺到對方的船隻並沒有通過江中間,這讓欽陵忍不住陷入沉思之中。 「不好,我們上當了。」欽陵忽然面色大變,指著對面的唐軍大營說道:「青龍場才是真正的唐軍大營,而這邊不過是假的,這下好了,居然被對方所趁。這下如何是好?」 「將軍是說對方根本沒有將主攻地點放在黃龍溪,薛仁貴仍然在青龍場,這裡只是用來迷惑我等的假大營?」麴薩若面色一陣大變。 「恐怕是這樣了。出這個計策的人簡直是太厲害了,好像很瞭解我一樣,知道我會認為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道理,所以他就反其道而行,實則實之,虛則虛之,他是在利用我的疑心,讓我們認為他的渡江地點會放在黃龍溪,而青龍場只是一個假的大營,更是知道,在青龍場,我軍居高臨下,能清楚的看的清楚對方的大營,所以才將那些精銳士兵故意散亂的放在一邊,就是連放哨的時候,也是沒有一點樣子,這些都是做給我們看的。讓我們故意認為青龍場是假的大營,這下好了,我們上當了。」欽陵面色蒼白。 「呵呵將軍不必擔心,贊婆那裡也有兩三千兵馬,就算薛仁貴偷襲的話,我們也能輕易的將對方趕下去。此刻我軍回軍就是了。」麴薩若驚惶的臉孔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有所不知道,剛才唐軍戰鼓聲響起的那一瞬間,贊婆就領著他的兵馬進攻青龍場了,準備先殲滅那些所謂的大唐百姓後,領軍趕到薛仁貴身後,佔據黃龍溪唐軍大營,這樣一來看,就能將薛仁貴一網打盡,這下好了,贊婆這個時候恐怕遇到了薛仁貴的精銳人馬,要麼與敵人在江中相遇,要麼就是上了對方的當,此刻正在進攻對方守衛嚴密的大營呢?我軍不擅長水戰,與對方在江中相遇,也是必死之局,進攻對方守衛的大營,正是與眼前的情況相同。也會損失無數。」 「如此看來,唐軍渡江已經是大勢所趨了。」麴薩若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冷,隱隱之中還有一絲得意之色來。 「確實是如此了。」欽陵點了點頭,說道:「薛仁貴手下兵馬眾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登上江岸了,到時候,就會學著我的計策,領軍從背後擊之,我們就算有防備也耗不起對方。撤軍,現在就撤軍。」欽陵惡狠狠的甩了甩手中的馬鞭。 麴薩若見狀搖了搖頭,興沖沖的前來,沒有想到卻是倉皇而走,前腳剛滅了大唐的先鋒軍隊,後腳就被對方重重一擊,還不知道贊婆能不能逃脫對方的進攻呢?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好的,當下也緊隨在欽陵之後,領軍逕自出了黃龍溪。 「派人騎快馬去告訴松州守將,告訴他,再送我們十萬石糧草,我們就不進犯松州,限他們一個時辰內送到,否則的話,本將就率領大軍踏破松州城,然後屠城。」欽陵面色冰冷,冷哼道:「就算這次我們讓薛仁貴渡過了岷江,也不能讓他好過,最起碼也要噁心他一下。」 「不錯,薛仁貴就算上了岷江,士兵們都廝殺了一夜,最起碼也要休整一段時間,然後才能去松州,沒有幾個時辰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而我們那個時候,早就領著大軍進入大營之中了,薛仁貴能耐我們何?加上先前給我們的糧草,足有三十萬石了。大唐可真是富裕啊!」麴薩若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趕緊派人前往松州,找人要糧草不提。 「哼哼,這些大唐的文官們,都是膽小怕事,看上去,說起話來,義正詞嚴,但是實際上,只要稍微嚇唬他們一下,他們就不得不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做。哼哼,若是放在我們吐蕃,就算對方有千軍萬馬,我們也要鬥上一鬥,豈能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將糧草奉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大唐有這樣的官吏,不是我們吐蕃的福氣嗎?」欽陵眉頭緊鎖,雙目卻是望著青龍場的方向,顯然是在擔心著贊婆那邊的情況。 「將軍但請放心,贊婆將軍深通韜略,只要一交戰,就會發現對方的計策,肯定是有完全之策的。就算兵馬損失不少,自己也能逃脫性命的。如今我們還是快些行軍,盡快趕到松州的好。」麴薩若見狀,趕緊勸慰道。 「但願如此吧!」欽陵忽然笑呵呵的說道:「大唐也並不是每個將軍都是如同薛仁貴一番,否則的話,今日就算你我也不能逃出薛仁貴的算計。」 「將軍此話怎講?」麴薩若驚訝的問道。 「若是薛仁貴領軍從我軍背後殺來,我軍當如何?」欽陵笑呵呵的問道。 「就算不全軍覆沒,最起碼也會死傷無數,將軍神勇,或許能逃脫,但是下官卻是一個文臣,武藝低微,能不能逃脫卻是兩話了。」麴薩若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又慶幸的說道:「不過這些詭計不是被將軍發現到了嗎?」 「你知道本將是怎麼發現的嗎?呵呵本將是從黃龍溪上的唐軍僅僅是吶喊,敲響戰鼓,但是卻不進攻上看出來的。」欽陵笑呵呵的說道:「若我是對面的唐軍將領,就會命令那些人進攻,瘋狂的進攻,就算這些人手上沒有兵器,也要衝鋒。可惜的是,對方的將領不夠狠,否則的話,只要犧牲那些普通的百姓,就能將我們數萬大軍留在這裡了,不但松州之圍得到解決,或許憑借此事還可以進入我吐蕃境內,到時候,攻守易形,就該我們防備對方的進攻了。要知道久守必失,進攻才是最佳的防守。這些東西都是大唐皇帝和他的將軍們整理出來的兵法,被我父親派人從武學中偷偷的買過來的,雖然有些僅僅是隻言片語,但是若是借助歷代兵家大師的兵法要點,就能從其中得到許多的用兵方法。以後我吐蕃也是需要建立一個專門培養將領的武學來。」 「大哥,大哥。」 天色剛明,欽陵等人正率領著士兵緩緩而行,朝松州而去,忽然從旁邊的小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欽陵等人面色大變,正待命人小心防備的時候,就聽見對面亂軍中傳來一陣叫嚷聲。仔細看的時候,卻見贊婆領著數百吐蕃士兵狼狽奔逃而至。 「二弟,你能平安歸來就好。平安就好。」欽陵一見如此模樣,哪裡還不知道贊婆肯定是率領大軍進攻青龍場的時候,被薛仁貴所擊敗,才狼狽逃了回來。只是看著模樣,損失的人數可不是一個小的數目啊不過這個時候能逃回來,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欽陵豈會有怪罪的道理。 「二將軍,薛仁貴的兵馬可是追上來了。」麴薩若趕緊問道。 「對,大哥,趕快走,薛蠻子的兵馬就要追上來了。」贊婆聞言面色一變,趕緊催促道:「這個薛蠻子可是一個殺人如麻的角色,手上的一柄方天畫戟就差點要了我的性命,神射之術更是厲害無比,若非親兵抵擋,小弟都差點見不到大哥你了。」 欽陵這個時才發現,原來贊婆肩膀上鮮血淋淋,一個巨大的傷口頓時出現在上面。顯然是被利箭所射。只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卻是沒有看見箭矢。 「利箭是從親兵肩膀上穿過的。所以才會有如此模樣。」贊婆苦笑道:「這個薛蠻子可是一個力大無窮的角色,都說我們吐蕃人力氣大,神勇無比,沒有想到大唐軍隊中居然有薛蠻子這樣的人物,真是讓人驚訝。若非我逃的快,加上對方還要處理戰場的事情,否則的話,對方也不可能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就讓小弟跑回來了。」 「不,對方已經殺來了。」欽陵忽然望著遠方說道。贊婆等人順眼望去,果然見到贊婆剛剛來到的路上,有煙塵四起,接著就感覺大地一陣顫抖,一桿大旗出現在地平線。 「成錐形陣,弓箭手壓住陣腳。」欽陵對身後的親兵冷冷的說道。話音一落,就見中軍大傳令,數萬吐蕃軍隊形成了錐形陣,目標直指路口,等待著對方的到來。 「來的好快啊!」麴薩若面色一變,若不是欽陵早就有準備,恐怕這個時候,薛仁貴正是將自己等人堵在黃龍溪,到時候兩面夾擊,自己等人就算是長了翅膀,想飛都飛不走了。當下不由得向欽陵望了望,卻見對方面色冰冷,雙目中精光閃爍,望著遠處的唐軍大,動也不動,不由的暗自感到一陣羞愧。 「停。」領軍前來追趕的正是薛仁貴本人。他利用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辦法,活生生的將欽陵玩了一次,更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贊婆居然也如此的配合,數千兵不好好守著青龍場的大營,利用優勢來抵擋自己的進攻,居然也趁著夜色來進攻,一下子就碰了一鼻子灰,薛仁貴趁機殺出,十分輕鬆的就擊敗了對方,輕鬆的奪取了青龍場。若非贊婆有士兵搭救,加上自己跑的快,恐怕早就被薛仁貴所殺了。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正準備率領大軍前往黃龍溪和周青兩面夾攻,一起消滅欽陵的時候,卻不曾想到居然在半道上遇見了對方的軍隊,看其模樣,這才是吐蕃軍隊的主力。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率領的人馬。居然有如此氣勢,排兵佈陣也很有講究,與中原的那些將領一般,也居然學會了行軍佈陣了,而不是像其他草原民族一樣,大家都擠在一起,然後亂哄哄的進攻,亂哄哄的撤退。他一見這種模樣,趕緊揚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數萬軍隊瞬間就停了下來,只剩下胯下的戰馬發出一陣陣嘶鳴聲。 「厲害,好一個大唐將軍,好一個薛仁貴。」欽陵望著對面的大旗,只見在上面寫著「薛」字模樣,頓時就知道對面領軍而來的正是薛仁貴,什麼是令行禁止,什麼才是精銳軍隊,這才是真正的精銳軍隊,與這些軍隊相比較,自己所率領的軍隊,雖然經過自己的一陣訓練之後,才有了如此水平,但是與對方的軍隊相比較,欽陵還是感覺到很慚愧。 「前面可是大唐名將薛仁貴薛將軍,在下吐蕃欽陵,這廂有禮了。」欽陵抖動了一下戰馬,戰馬緩緩而行,他也學著漢人的模樣,朝薛仁貴拱了拱手說道。 「大哥小心對方的神射。」贊婆趕緊提醒道。 「不用擔心,唐人自認為是禮儀之邦,對於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麴薩若笑呵呵的說道。他用笑瞇瞇的眼神望著遠方。 「弓箭手,放箭。」話音剛落,就聽見對面傳來一陣怒吼聲,卻見薛仁貴手中的方天畫戟猛的落了下來。瞬間就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入耳中。 「後撤,後撤。」欽陵面色一陣大變,雙目中閃爍著一陣怒火,再也不敢打招呼了,飛快的拉著戰馬,朝後面飛奔而去。而贊婆和麴薩若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對面的薛仁貴,片刻之後,才猛的想了起來,哪裡還敢停留,也轉身就走。耳邊不停的傳來一陣陣慘呼聲。 「該死的薛仁貴,該死的唐人,居然如此的陰險狡詐。薛仁貴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欽陵揚起手臂,惡狠狠的說道。他看了旁邊的贊婆和麴薩若一眼,贊婆的戰馬上插著一支利箭,而麴薩若卻是面色蒼白,他的左手臂上也被射中。而至於其他的吐蕃士兵也是如此,有許多士兵來不及逃開,不是被射死,就是受傷。更為重要的是,薛仁貴此舉狠狠的打擊吐蕃軍隊的信心。 「都說大唐軍隊乃是講究仁義的地方,大唐的將領也號稱儒將,怎麼到薛仁貴這裡就不適用了呢?這個薛仁貴為何敢在那個時候射出利箭呢?」麴薩若面色蒼白,雙目中還是有驚恐之色。剛才他可是嚇的不輕,什麼是萬箭齊發,若是在以前,他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因為在他的身邊,有無數的衛士護衛著,可是這一次卻是一樣,萬箭是朝自己放出來的,己軍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被萬箭籠罩。他就清晰的感覺到一支支利箭從自己的耳朵旁邊飛過,發出一陣陣厲嘯聲,若非祖宗神靈保護,恐怕自己就被萬箭穿心了。一想到這裡,他就趕到一陣害怕。 「薛仁貴是一個狠角色,沒有想到有他居然如此的厲害。」欽陵卻歎了口氣,他倒不認為薛仁貴這麼做有什麼錯誤的地方,雙方都兵戎相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得,哪裡還有什麼仁義可言,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薛仁貴這個傢伙居然能下的手。其實這些道理其他的唐軍將領就不明白了嗎?不,這些人都明白,但是卻從來就沒有人做的,正是因為受所謂的儒家思想影響,可是眼前的這位薛仁貴就是這麼幹的,這讓欽陵感覺到薛仁貴恐怕和別的唐軍將領不一樣。此人以後將是自己最大的對手。 「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居然將禮儀廉恥拋之腦後,若是大唐全部是這樣的人掌權,主掌大軍的話,對於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麴薩若也點了點頭,道:「沒有任何約束的軍隊是一隻可怕的軍隊。」 「聽說大唐軍隊中有一個叫做冠軍侯的人物,他曾經滅掉了西域百國,反正是敢於反抗的都是被屠城的。在他手下死傷的人數不知道有多少,他叫秦勇,是大唐皇帝的親傳弟子,這次也來了。」欽陵嘴角露出苦笑來。大唐到底是一個強大的國家,不但富庶繁華,更為重要的是人才濟濟,根本不是吐蕃所能比擬的。和大唐交戰,能速戰速決是最好,否則的話,恐怕只能是依靠地勢來抵擋對方的進攻了。 「大哥,不如我們也屠了松州吧!」贊婆面色陰冷,雙目中儘是殺機,惡狠狠的說道。 「來不及了。」欽陵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說道:「薛仁貴很快就會追上來,就算我們攻破了松州,也來不及屠城了。弄不好還被裡面膽大的人阻擋在那裡,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更沒有什麼資本可以和薛仁貴相抵抗了。還是待日後再做計較吧!」 「也只能如此了。」麴薩若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不甘之色。當下三人領著兵馬緩緩朝松州退去。 「真是可惜了,沒有留下欽陵。」在他身後,數里的地方,薛仁貴立在一個小山坡上,望著遠處的吐蕃兵馬,搖了搖頭說道。 「將軍,這個欽陵確實不同凡響,我們還沒有到達黃龍溪,對方就居然脫離了黃龍溪戰場。」李慶紅也發出一陣讚歎聲。 第643章 穩若泰山松州城 「可惜了,若是他在晚上片刻,我們就能追上他們了,將他們堵在黃龍溪,到時候,就可以殲滅欽陵此人,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聯合冠軍侯,直接進入吐蕃境內,如此燒殺搶掠一番,就算不能將松贊干布調回邏些,最起碼也能減輕大將軍那邊一點壓力,也能為邊境的百姓們報仇。」薛仁貴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大哥,按照道理,欽陵是很難發現黃龍溪的將士是那些百姓們裝扮的,就算發現了,也要晚上片刻,為什麼這麼快就發現了,而且想我們攻克青龍場之後,可是半點都沒有停留,就準備殺向黃龍溪,這廝反應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李慶紅惡狠狠的望著欽陵遠去的背影說道。 「呵呵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周青只是在黃龍溪做個樣子罷了,喊殺聲、吶喊聲就可以了,就算渡船了,也僅僅是到了江中心,就又回到黃龍溪大營中,根本就沒有殺向對岸。欽陵此人狡詐,自然能看出其中不一樣的地方,稍微思索一下,就知道這裡面必定是有奧秘的。所以這麼快退走也是很正常的。」薛仁貴笑呵呵的說道。 「那倒是可惜了。」李慶紅聞言一愣,最後點了點頭。若是為了殲滅欽陵,而將那些無辜的百姓送上戰場,這種事情,李慶紅還是做不到的,雖然心中有些惋惜,也僅僅是如此而已。 「走吧我們先去松州,想必這個時候,松州之圍已經解除了。」薛仁貴揚了揚手中的馬鞭說道:「欽陵此人乃是一個用兵大家,若非陛下指點,我還真不能出現在這裡了。他剛才輸了一陣,損失了幾千兵馬,兵鋒受到了挫折,想必不會糾纏松州了,此刻肯定是在松州外紮下大營。我們直接去松州,只要將他趕跑掉,我們也可以去吐蕃境內騷擾一番了。」 「那自然是好。我倒要見識一下吐蕃到底是個什麼樣,居然如此大膽,與我大唐相對抗。」李慶紅環顧周圍的眾人笑呵呵的說道。姜興霸等幾人也都連連點頭,畢竟踏入他國的領土還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情。 「跟隨陛下滅國無數,此事正是男兒應該做的事情。」王心鶴也揚了揚手中的長刀,臉上一臉的嚮往之色,說道:「自古以來,如同陛下一般的帝王難得一見啊!」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松州,看看這個欽陵到底有什麼手段。本將軍倒要領教一下,吐蕃年輕一代傑出將領的手段來。」薛仁貴心中鬥志昂揚,大聲的說道。他揮舞著手中的方天畫戟,騎著戰馬飛奔而走,在他身後,王心鶴、姜興霸等總兵紛紛跟隨其後,數萬鐵騎呼嘯而過,朝松州城飛奔而去。 「大哥,你看松州城還在,一點事情都沒有。看來,救援的很是極是。」松州城下,姜興霸指著松州城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卻發現一邊的薛仁貴臉上卻不見有半點喜色,就是從隨後趕來的周青,臉上也不見有半點喜色。 「怎麼,有問題?或者說松州城已經被欽陵攻破了?」姜興霸對身邊的王心鶴說道。 「你看看城牆上。」王心鶴輕輕的碰了他一下,見他臉上沒有半點醒悟,不由的冷哼道:「城牆上沒有半點血跡。沒有半點廝殺的模樣來。」姜興霸朝城牆上望去,果然見上面沒有痕跡,就算有點斑駁,也是因為城牆年久失修緣故造成的,而那些駐守在城牆的士兵,一見大軍前來,各個張弓搭箭,瞄準著眾人。只是在姜興霸看來,這些人臉上一臉的畏懼之色,有些人連握兵器的手都顫抖著不停,顯然不是正規的軍隊。讓姜興霸心中暗自搖頭。什麼時候,大唐的兵馬居然成了這個模樣,這難道就是邊軍嗎?怎麼連關中一般的府兵都比不上呢? 「那又如何。欽陵此人狡詐,此舉明顯就是圍點打援,想藉著松州城,將我大唐的援軍都吸引過來,但是卻又不放開岷江險要,借助絕佳的地理位置達到削弱我軍的目的,對松州圍而不攻也是可以說的通的。所以這松州城才沒有半點戰鬥過的痕跡。」姜興霸笑呵呵的解釋道:「這個松州城可真是幸運啊敵軍圍住城池,連半點戰火都沒有沾上,不錯,不錯。」 「哼哼,你以為吐蕃人會如此好心嗎?」姜興霸的哥哥姜興本不屑的掃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說道:「你在武學中學點東西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若是欽陵真是打著圍點打援的計策,就會不斷的騷擾松州,嚇的松州不斷的派出救兵,讓我朝感覺到松州陷落在即,這樣就會不斷的派遣大軍前來救援,而且是馬不停蹄,而他欽陵就可以以逸待勞,以精銳之師擊垮我軍各路疲憊之師,從將軍郭道封戰死到現在,除掉敗報時見過一次信使外,將軍可曾見過一個求救信使?再看看這個城牆,你還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嗎?松州城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戰爭,可是為什麼吐蕃人會如此呢?連騷擾都沒有騷擾一下,整個松州城就如同沒有受過圍困一樣。這難道不讓人感到驚訝嗎?」 「為什麼會這樣呢?」姜興霸這才反應過來,驚訝的望著薛仁貴,手中的銀錘閃爍著一陣陣銀光,讓人看了都心驚膽戰。 「興霸,你還記得在青龍場吐蕃大營中見到的那十幾個美貌少女嗎?」薛仁貴面色陰沉,望著對面的松州城說道。 「知道,花容玉貌,可惜的是都被吐蕃人給糟蹋了。」姜興霸惡狠狠的說道:「這些吐蕃狗都該殺。」 「那些女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培養出來的。」薛仁貴面色鐵青,拳頭捏的死死的,冷冷的說道:「這些女子必須是從小就開始培養,要麼是大家閨秀,要麼就是青樓勾欄中出來的。我看過那十幾個美貌女子,臉上有些風塵氣息。顯然不是大家閨秀。」 「那就是勾欄中走出來的女子了。」姜興霸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 「哼哼,雖然是勾欄裡出來,但是也是漢家女子。」薛仁貴冷哼道:「整個松州地面上,松州才是直面吐蕃的城池,這些勾欄女子是從松州城內出來的。」 「哦,那為什麼落到吐蕃人手中呢?」姜興霸皺著眉頭說道:「莫非這些女子因為知道大唐和吐蕃只見將要爆發戰爭,松州將是前線戰場,所以才會想到離開松州,到其他城池去。只是不巧的是,被吐蕃軍隊攔截住了?」如此解釋倒是合情合理的。 「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如今看到松州城,我卻不是這麼想了。」薛仁貴面色冰冷,望著面前的松州城,臉上隱隱可見一絲殺機,週身如同在冰窖中一樣,就是周青等人面色色也變了變。 「大哥,你是說,這松州城?」周青等人面色變了變。嘴巴張了張,最後卻是沒有說話。 「那也得等進去再說,喊門,我們進城。」薛仁貴面色冰冷,殺氣森嚴,嚇的姜興霸不敢怠慢,趕緊飛馬而走。 他飛奔到城下,大聲喊道:「欽命山南道行軍大總管、左武衛大將軍薛仁貴領軍來援,速速打開城門。」姜興霸的聲音很大。 「你等著。」這個時候,城牆上現出一個圓鼓鼓的人頭來,看上去像一個大葫蘆一樣,他朝下望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很快又縮了回去。讓姜興霸暗自好奇。 「敢問下面可是薛仁貴大將軍嗎?」半響之後,就見城頭上現出一個銀髮銀鬚的老者來,老者面帶笑容,面色慈祥,雖然穿著一身的朝服,但是看上去卻是仙風道骨,好像是一個活神仙一番,讓姜興霸心中更為驚訝。 「大哥,他就是松州城的太守,叫做張一峰,傳聞他是張道陵之後,是松州本地人,在松州城很有威望。」一邊的周青趕緊在一邊解釋道。 「看上去確實是一個道士,而不是一個文臣。」薛仁貴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對於這種賣相很好的人,他倒不是很是厭惡,畢竟他自己的賣相也是不錯的,只是一想到心中的那根刺,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周圍的周青等人好像也明白他的感受一樣,也不在說話。 「本將欽命山南道行軍大總管薛仁貴,打開城門。」薛仁貴輕輕的敲了敲戰馬,望著城牆上的張一峰淡淡的說道。他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卻能清晰的傳到城牆上,聲音中更是有一種殺氣。 張一峰不由的皺了皺眉頭,臉上的不悅之色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他拱了拱手,說道:「大將軍稍等,待下官命人打開城門。」他雖然年長,平日裡,就是其他的太守、刺史也不敢在他面前擺架子,但是眼前的這個薛仁貴來頭很大,莫說他的身份,就是他手中的方天畫戟也是盧照辭親自賜予的,要知道,那可是盧照辭自己用過的方天畫戟。有了這柄方天畫戟,天下何人敢說話。就衝著這一點,張一峰也不敢怎麼樣,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乖乖去命人開城門不提。 「下官松州太守張一峰拜見大將軍。」張一峰領著十數位松州官員立在城門之下,朝薛仁貴拜道。 「你就是張一峰?」薛仁貴神情冰冷,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大軍遠道而來,吐蕃大軍就在城外,讓本將進城吧!」說著戰馬一動,也不理睬張一峰,就朝城門緩緩行去,背後的周青等將也都緊隨其後,也不理睬張一峰等松州官吏。 「大人,這,這個,這個薛仁貴實在是太囂張了,好歹您也是一州太守,他豈能如此無禮。」身邊的長史不滿的說道:「說到底,他不過是藉著大將軍之勢,才有今日的地位,否則的話,他還不知道在哪裡當一個棄子呢?豈有如此威風的。」 「他能擊敗欽陵就說明此人不簡單了。好了,這些話都不要說了。」張一峰淡淡的說道:「還有我們以糧草換取松州平安的事情,不得傳揚出去,尤其是不能被薛仁貴知道。若是被他知道了,你我都會喪命,朝廷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大人,您說,那薛仁貴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了?否則的話?」長史面色忽然變了起來。低聲說道。 「應該不會吧!」張一峰面色也變了起來,趕緊說道:「吩咐那些人,不得傳揚出去。那些松州城的百姓都受過我等恩惠,哎,若不是這麼做,他們的性命豈會得到保全,雖然此事做的有點沒有氣節,但是為了整個松州的百姓,老夫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錯,張一峰絲毫沒有將薛仁貴放在心上,那是因為他手中有著一個強大的法寶,那就是滿松州城百姓的意願,正是因為他張一峰的緣故,才能保住了松州城百姓的性命。就算日後朝廷徹查下來,足以以這條理由遮掩過去。 「走吧!」張一峰一想到這裡,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掃了眾人一眼,也不說話,就朝城內走去。 「大將軍,待下官與你介紹我松州官員,我松州官員可都是俊傑。」太守府內,張一峰召集松州城中的大小官吏,笑呵呵的對薛仁貴說道。 「不必了。」薛仁貴看也不看眾人,冷哼哼的說道:「本將是來抵禦吐蕃,不是和諸位來敘舊的。昨日本將擊潰了欽陵數萬大軍,想必諸位也已經知曉了,呵呵欽陵雖然兵鋒甚銳,可是在我大唐軍隊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 「那是,那是。」張一峰等人面色並不好看,但是這個時候也連連點頭,說道:「我大唐威名遠播,四夷來服,一個吐蕃如同跳樑小丑一般,也居然敢在我軍面前放肆,如今大將軍前來,我松州城也可以保的住了。」 「呵呵其實就算不用我軍前來,這松州城也是能保的住的,不是嗎?諸位大人。」周青在一邊輕輕的說道:「末將剛才在城外的時候,倒是看見了城頭上一片太平的景象啊半點廝殺都沒有,諸位大人可是好生厲害啊居然能將吐蕃賊子的兵鋒抵擋在外,使他們不敢侵犯我松州城。相傳當年漢末黃巾軍造反的時候,有大儒管寧在青州,那些黃巾軍就是不敢在他周圍數里動刀兵,以視尊重,今日我松州城也是如此,莫非我松州城內,也是有這樣的大儒存在嗎?」 大廳內眾人面色一變,紛紛朝首席的張一峰望了過去。管寧的事跡他們都知道,但是若真是如此,還好說,那也是國之祥瑞,但是實際上的情況,眾人也都很清楚,只是這件事情不好說出來而已。只能是將目光望向張一峰,讓張一峰出面。 「哦莫非周青說的很正確,張大人就是這松州城內的大儒,名聲連吐蕃人都很敬仰?若真是如此,本將就上奏陛下,張大人一代大儒的身份到時候可以成為天朝的美談啊!」薛仁貴面色冰冷,他已經確定了張一峰等人心中的算盤,言辭之間自然是不客氣了。 「呵呵大將軍太客氣了。呵呵下官不過是癡長幾歲,多讀了幾年的書而已。」張一峰心中暗怒,但是臉上卻是一片笑容。 「聽說松州城內有四大青樓之說,這四大青樓中各有金花四人,莫說是在松州很聞名,就是在附近的岷州等州縣也很是聞名的,我在青龍場駐軍的時候,就曾經聽過往的商人說過,今日大軍前來,不知道張大人能否讓她們開助興。」姜興本忽然笑呵呵的說道:「呵呵,我出千金。不知道張大人可否願意,呵呵,若是張大人都請不動他們,就讓本將去請,讓我們這些莽夫們也能看看這些花魁們的風采如何?能不能與長安城的那人花魁們相比較。」 「呵呵將軍過謙了,過謙了。」眾人面色更差了,長史大人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只能是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 「實不相瞞,將軍若是想找這些人恐怕要等上一些日子了。」張一峰卻神態自若,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平日,這些人下官可以讓人請來,但是如今卻是不行了,戰爭剛起,郭大人戰敗的消息剛剛傳到松州,這些松州大小的商販都嚇的匆忙逃走,那些青樓酒肆內的沽酒女、妓女們也都出了松州,恐怕還得等到將軍將這些吐蕃賊子們趕回吐蕃後,才能回來。呵呵不過,本州內倒是有不少名家小姐存在,詩詞歌賦比那些所謂的花魁們不知道要好多少,不如請他們為諸位將軍助興,呵呵諸位將軍都是年少英俊,所謂美女愛英雄,弄不好還能成為一段佳話呢?下官的孫女雖然相貌鄙陋,但是歌舞之道很是不俗,下官願意讓她來為大將軍敬酒。」其餘眾官吏面色一變,很快就反應過來,也都說出自家中還有哪個哪個,願意為諸位將軍助興的。 第644章 資敵 好個張一峰,居然所有的事情都推的一乾二淨,讓薛仁貴無話可說。看看,我可是連自家的孫女都貢獻出來了。我們這些官員家中的女子總比那些青樓妓院中的女子要好的多吧你若是這樣還不滿意,那就不要怪我們了。 「那就不必了。我們是來抵禦吐蕃人的,而不是為了來享受的。」薛仁貴冷笑道:「陛下為了讓我們大唐的子民免受吐蕃欺凌,所以在兵分三路,討伐吐蕃。陛下此刻正在南疆與敵人在血戰,而我們豈能在這裡欣賞歌舞啊還是看著自己的姐妹們的舞蹈,這與城外的吐蕃人是有什麼區別。哼哼,本將倒不希望,日後被人指著鼻子罵本將禽獸呢?」 張一峰面色一變,這個薛仁貴表面上是在說自己,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暗指整個松州的官吏,尤其是在罵張一峰等人就是與那些城外的吐蕃人相同。將青樓歌姬賣與吐蕃人,當下面色一冷,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大將軍暫請慢用,老朽老了,身子骨有些不爽利,暫時告退了。長史大人,你就代表我魚鬆州數十萬百姓陪陪薛大將軍吧!」說著就站起身來,也不理睬眾將,就朝後宅走去。 「是。」長史臉上露出苦笑之色來。張一峰可以不理睬薛仁貴,但是他這個長史卻是不能不理睬。誰讓他是長史呢?整個松州城,除掉張一峰外最大的官吏。 「好了,本將也不需要你們陪同,本將這就去校場。爾等安排糧草事宜吧!」薛仁貴面色冰冷,雙目中寒光閃爍,雖然看不出喜怒來,但是眾人還是能他的言語中感覺到一絲怒火來。加上他常年征戰疆場,一身殺氣凝若實質,除掉周青等武將外,其餘的也都是松州的文官。哪裡能承受的住如此大的殺氣,各個嚇的面色蒼白。 「糧草?」長史面色一變,望著如若寒冰似的薛仁貴,不由的吞了一口塗抹,說道:「大將軍,這糧草,糧草不是由大軍自己輸送的嗎?與我松州有什麼關係?大將軍莫不是弄錯了吧!」 「這裡是大唐,不是敵境。」薛仁貴聞言虎目放光,冷笑道:「若是在吐蕃境內,這糧草的事情,自然是由大軍護送運輸,但是在我大唐境內,所有糧草就是由各地籌備,這是宣德殿和總參謀部聯文下達到各州縣的,難道你們就不知道嗎?這松州乃是邊鎮,當初郭道封領軍五千人作為松州駐軍的,糧草也是由你們松州提供。怎麼如今我們身在大唐,還不能吃你們松州送上來的軍糧嗎?」 「這,這個自然是可以的。」長史面色一苦,他這個時候才想起當年宣德殿和總參謀部確實是這麼下達文書的。而郭道封的人馬也確實是由松州提供糧草的。 「既然是可以了,那就這麼辦吧本將記得松州作為邊鎮,最起碼有三十萬石糧草作為儲備之用,本將現如今要抵擋吐蕃軍隊的進攻,其二還要深入吐蕃不毛之地,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糧草作為後盾的,今日軍中還有一些糧草,明日本將要親自去糧庫看看,可有足夠的糧草供本將軍作戰的。」薛仁貴神情冰冷,站起身來,也不理睬大廳內眾人,就領著眾將告辭而去,在府外飛身上馬,逕自朝校場而去。 「好一個薛仁貴。」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後宅影壁處,人影一閃,卻見張一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他哪裡是身體不適,根本就是不想和薛仁貴說話。 「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這個薛仁貴可是呆住了我們不放了。」長史等人紛紛站起身來說道。若是以前說是那十幾個青樓女子什麼的,眾人倒是可以圓過去,看看,不是我們將她們送到吐蕃軍營中的,而是被人捉過去的,與眾人沒有一點關係,反正又沒有證據,就算彼此雙方都明白著其中的道理,沒有證據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但是如今不一樣,糧草才是大事,在松州城內,有糧草三十萬石,作為戰爭儲備的。只是張一峰等人為了讓松州免於受到吐蕃軍隊的進攻,不但給贊婆等人送上美女,更為重要的是,還給他們送上了糧草,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三十萬石。本來按照他們的想法,大唐軍隊就算再怎麼厲害,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渡江的,到時候可以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了,甚至可以支付少量的糧草就可以解決,將薛仁貴他們騙過去也就可以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薛仁貴居然還要看糧庫,這下麻煩可就大發了。就是連剛才躲在影壁後面的張一峰也站不住了。 「哎我等身為松州城的官吏,就是要保境安民的,但是郭都尉被殺,城中兵力不過千餘人,又如何能保住松州城的百姓安全,無奈之下,才會想出這種方法來,聽說吐蕃將領好漁色,所以將那些青樓女子送與吐蕃人,一面又給他們送去糧草,表示松州城內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搶的了,這樣一來,也算是保住了松州全城百姓的安全,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薛仁貴年輕氣盛,居然不懂得我等難處,這如何是好?」一個官員滿臉的慈悲之色,仰天長歎道。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能掩藏雙目中的驚恐之色。 「有所為有所不為。夫爭之是為不爭,不爭是為正,上善若水,以柔克剛。」張一峰摸著鬍鬚輕輕的說道:「這些都是聖人的至理名言,我松州城能夠不動刀槍就能將吐蕃的數萬虎狼之師抵擋在松州城外,免得整個松州城陷入戰火之中,免得生靈塗炭,而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十幾個青樓女子和數十萬石糧草而已。陛下勤政愛民,對於我大唐的百姓更是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付出這點代價,還是值得的,就算是此事告到陛下面前,老夫也是有話說得。薛仁貴大將軍年輕氣盛,又是武夫出身,只知道廝殺疆場,雖然是大將軍的弟子,可是卻不知道聖人之理,這樣的人,也只能是領軍作戰,做一個莽夫而已。就算是在陛下面前,老夫也是不怕他的。」 松州城的官吏們聞言連連點頭,就是望著張一峰的目光也露出敬仰之色來。這個張一峰好玄,以清談而聞名松州,偏偏在松州城內聲望極高,一些人以聽他講書說道為榮,他也崇尚道家無為而治。整個松州在他的治理下,商業雖然繁榮發達,但是因為是邊境城市,往來人口甚多,漢人、苗人、吐蕃人,甚至吐谷渾人都會來到這裡交易,秩序極為混亂,但是張一峰對此卻是不放在心上,而上面的官員也聽之任之,因為他每年上繳的賦稅卻是很多。大唐重商,就是當今天子也是有家業的。商人就要徵收賦稅,這一點也是不用質疑的。松州交易頻繁,賦稅自然也是很多了。每年張一峰都能得到上級的肯定和讚揚,這更是讓他認為,松州城能有今日,就是因為他的無為而治的功勞。所以他的主張也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大人,儘管如此,這個薛仁貴又如何來應付呢?他可是需要糧草的啊!」長史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輕輕的說道:「大唐軍隊在大唐境內,需要各地官府提供糧草,這也是宣德殿和總參謀部聯文下達的命令,薛仁貴領軍到此,我們也不能不給他提供糧草啊他若是再這裡不走,帶上十天半個月的,我們又如何能籌集那麼多的糧草呢?還請大人明示。」 「糧草已經送給吐蕃人了,難道我們能從吐蕃人那裡奪過來不成?」張一峰冷哼道:「哼哼,如今我就怕這個薛仁貴不問青紅皂白,將我們松州的官員一起給坑了。哼哼,既然他要糧草,那你就暫時去城中的各大富戶去借。等戰爭結束了,我自會上奏朝廷說,這些糧草都是在戰爭中耗費掉了。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松州恐怕也就不是邊境城池了。大唐的疆土又會擴充不少。如此,也就不用儲備那麼多的糧草了。若是城中糧草不夠,立刻去附近的城池去買。我松州別的沒有,金錢就是有很多的。」 「也只能是如此了。」長史等人也都點了點頭。眼下這下也只能是如此了。幸虧松州城內商舖甚多,富戶更是有不少,這些人家中的存量足以支撐到薛仁貴一段時間了。只要等薛仁貴離開這裡之後,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大人,以防萬一,下官以為大人還是將糧草之事告訴宣德殿為好,否則的話,被薛仁貴搶先告訴朝中大臣,甚至是陛下,到時候,先入為主,對大人也就不利了。」一個小吏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個?」張一峰聞言眉頭皺了皺,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 「呵呵下官倒是以為將此事作為捷報報與宣德殿。」長史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大人憑借一點糧草和十幾個青樓女子,就能保住松州不失,保住松州上下近十萬人的性命,功勞甚大,宣德殿和吏部應該予以嘉獎才是啊!」 「對,對,應該給大人嘉獎才是啊不動一兵一卒,就能將吐蕃的虎狼之師抵擋在城外,還保住了一城百姓的性命,功勞甚大,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宣德殿和吏部若是不給大人嘉獎,實在是說不過去的。」堂下眾人也都紛紛點頭。 「這個嘉獎就不必了。我等奉天子詔命,司牧一方,本就應該保境安民,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還圖那些虛名做什麼呢?」張一峰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只要陛下和滿朝諸公能夠理解我等的一片心意就可以了。至於嘉獎之類的,還是留給薛仁貴大將軍的好。」 「大人高風亮節,實在是我等的楷模。」長史等人聞言雙眼一亮,趕緊拱手說道。大廳內瞬間就響起了一片阿諛之聲,那張一峰更是摸著下巴下的銀鬚,臉上現出得意之色。顯然是享受其中。 而此刻校場的軍營之中,薛仁貴與周青、王心鶴、姜興霸等人端坐在帥帳之中,面色猶若寒冰一樣,剛才在太守府內的接風酒宴如同一場廝殺一樣,讓眾人身上的殺氣不但沒有泯滅,反而更加的厲害了。 「大將軍,不能就這麼樣算了。我們這些將軍們領軍廝殺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我們的一身官袍嗎?難道就是為了我們的榮華富貴嗎?顯然不是,那些青樓女子雖然出賣歡笑,但是也是我大唐子民不是,就這樣平白無故的送給了吐蕃來糟蹋,真是天理不容,虧那些讀書人還說得振振有詞,簡直就是丟了孔老夫子的臉,張一峰表面上慈祥而寬和,實際上,就是一個惡賊,大將軍,我們可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的話嗎,死在青龍場上的十幾位大唐姐妹們就是死不瞑目。」周青惡狠狠的說道。 「不錯,張一峰這個惡賊,看看今日的酒宴上是一些什麼東西,熊掌、魚翅、雀舌等等,我可是聽說陛下平日裡吃的都沒有這個好,也不過是四菜一湯而已,極為節省,這個傢伙不過是一個太守,居然吃上了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姜興霸啐了一口。大唐皇帝節省在朝野上下也都是出了名的,連帶著長安城內的風氣也變的極為節省,只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在松州這個邊疆城池內居然能享用到這種東西,倒是沒有想到。 「大哥,你剛才找張一峰要糧草?我看這恐怕有點困難了。」周青忽然淡淡的說道。 「怎麼?這有什麼問題嗎?他們難道敢將糧草也送給吐蕃人?」薛仁貴面色一變,冷哼哼的說道:「若真是如此,恐怕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他的性命了。」 「嘿嘿大哥,不要忘記了,當初我們攻破青龍場和黃龍溪的時候,在對方大營中發現了一絲讓人奇怪的地方了。」周青冷笑道:「松州雖然是吐蕃的邊境,但是距離青龍場和黃龍溪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這些糧草輜重在哪裡?我們攻破兩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現多少,而且,欽陵撤退的時候,我們也沒有發現對方的輜重所在。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們提前將輜重放在城外的大營不成?顯然是不可能的。小弟在剛才還沒有進入城池的時候,曾經在官道上發現了一些異常情況,有一些米粒落在官道上,雖然很細小,但是若是仔細看,還是能看的清楚的。官道上有車輪擠壓的痕跡,這些就是糧車所為。曾經有大量的糧車出入松州城門。大哥,這說明什麼,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他們居然敢資敵?」姜興霸面色一變,雙目血紅,冷哼哼的說道:「沒想到,我大唐居然有這種事情,用自己的糧草資助敵人來對付自己人,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話。」其他人臉上也都露出憤恨之色來。 「不,他們這不是資敵,而是保住了松州城數十萬的百姓。」薛仁貴冷笑道:「看看,我軍奮勇廝殺,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的糧草,犧牲了多少的將士,才能進入松州城,可是張一峰此人呢?卻是憑借這十幾個青樓女子,和一些糧草就使松州城免於生靈塗炭。這可是大功德一件啊就算是說到朝中,也會被那些御史言官們所稱讚的。」 「還有這種事情?」姜興霸等人睜大著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死死的盯住薛仁貴,最後又將目光望向周青,見他點了點頭,頓時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就坐在馬扎上,顯然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難怪他是那麼樣的有恃無恐,原來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就算我們知道了也不會拿他怎麼樣的,因為他保住了松州一城的百姓。」姜興本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眾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臉上一臉的沮喪之色。 「他這是早有預謀的。」薛仁貴卻冷笑道:「只是他忘記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足以讓他抄家滅族。」 「什麼事情?」眾人雙眼一亮,驚訝的望著薛仁貴,就是周青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 「真的有必要耗費大量的糧草來資助吐蕃人嗎?真的需要讓那些青樓女子去犧牲自己,保住松州城嗎?本將看來大可不需要。」薛仁貴神情冰冷,冷笑道:「從軍事角度來說,吐蕃人雖然勢力很大,兵馬有數萬人之多,而松州城自從郭道封戰死之後,城中兵力不過一千人,上下懸殊較大,但是不要忘記了,松州也是邊境城池,城高池深,堅固無比,而城中的青壯很多,隨手一召,就能得萬餘人,這些人進攻不行,防守還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當時我們離松州城才多長時間?」薛仁貴掃了眾人一眼,冷冷的說道。 第645章 一石二鳥 「若是騎兵,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趕到松州城下。」周青雙眼一亮,說道:「莫說是一個時辰,就算是兩個時辰,欽陵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攻的下松州的,而只要我軍先鋒趕到,欽陵為了避免受到我軍的兩面夾擊,只能是暫緩進攻,收兵回營,根本就不可能攻陷松州城。張一峰只要堅守城池一個時辰,就足夠讓這些損失都不必發生。」 「不錯。」姜興霸點了點頭,說道:「張一峰這是未戰先怯,我軍距離此處不遠,而吐蕃軍隊只是搶先一步到達松州城而已,張一峰連打都沒有打,就自動的奉上了糧草和美女,然後又以功臣自居,告訴整個松州城,以為是他自己救下了松州。真是可惡,這個老狐狸,最後得了許大的好處。將軍,可不能讓這個傢伙的陰謀得逞了。我這就派兵前往太守府,將他抓起來。」說著就朝大帳外走去。 「站住。」薛仁貴面色一變,冷哼道:「不要忘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不是文官,而是武將。陛下曾經下了聖旨,文武分治,文官治民,武將守城,這是定制,任何人不得違抗,哪怕你我也是一樣。你就這樣的去抓張一峰,到時候,就算你有理也變的沒理了。」 「難道就這樣的放過他不成?」姜興霸不滿的說道。大唐皇帝規矩甚嚴,為了避免前隋末年的事情,特地下聖旨,文官不得干預將軍們的指揮,武將們也不能干預文官們對百姓的治理。所以才會設置了宣德殿和總參謀部,就是為了文武各按其職。薛仁貴雖然深的天子信賴,位高而權重,但是若是他隨意處置了一州太守,朝廷的律法是不會放過他的。如今連盧承泰這個皇子都因為犯了律法受到了懲處,天下之間,無論是文武百官,功勳貴族都是小心翼翼,誰還敢冒犯朝廷的律法呢? 「我們是不能隨便處置一位官員,但是若是將此事告訴陛下的權利還是有的。」周青冷笑道:「更何況,張一峰資助吐蕃軍隊糧草,這麼一來城中的糧草肯定是不足的,到時候,就以怠慢軍機罪處置他。那個時候,誰也不會為他說什麼的。」 「周青說的很對。」薛仁貴點了點頭,道:「朝廷的律法我們誰也不能碰,否則的話,就算陛下掛念你們的功勞,本將也不會饒了你們的。」 「聽從大將軍號令。」眾將面色一變,趕緊說道。 「報,大總管,松州太守命人押糧萬石前來軍營,請大總管查收。」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聽見大帳外,有親兵報道。 「萬石?這麼快就來了,難道我們看到的都是假的?」周青等人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來。沒有想到張一峰的速度居然這麼快,就將糧草押解進了大營,倒是讓眾人沒有想到。 「走,我們去看看。」薛仁貴臉上也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顯然這一切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難道這松州城內還有剩餘的糧草不成?或者說,張一峰根本就沒有將糧草送給吐蕃人。一想到這裡,薛仁貴不敢怠慢,趕緊領著眾人朝大營外走去,眾將也都緊隨其後,臉上也都是露出複雜之色來。 「見過大將軍。」轅門外,就見松州長史領著一隊人馬,拉著數百輛馬車停在外面。那長史一見薛仁貴領著眾將走了出來,趕緊上前拜道。 「長史不必多禮。我等前來松州,多有打擾之處,還請大人莫要怪罪。」薛仁貴掃了馬車一眼,點了點頭,只能將心中的一絲疑問放在心中。 「呵呵都是為國效力,大將軍不必如此,呵呵,既然糧草已經運送到此,還請大將軍接收,下官還有要事,要先行告辭了。」長史指著身後的馬車笑呵呵的說道。 「有勞大人了。」薛仁貴也點了點頭,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長史如此恭敬,薛仁貴心中也是不好怪罪的。還親自將他送出轅門,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大哥,這?」待薛仁貴回到轅門處的時候,周青指著一邊的馬車,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呢的神色來。 「走,回去。」薛仁貴面色陰沉,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指著身後的糧草說道:「去,隨便找兩輛馬車,抬兩袋糧食進帳來。」周青等人不敢怠慢,那姜興霸更是一下子撲了上去,一手抓起一個米袋,就緊隨其後。 「大哥,莫非這米袋中有什麼秘密不成?」大帳中,米袋已經打開,薛仁貴圍繞著米袋轉了起來,周青等人也緊隨其後,中軍大帳內頓時出現一個詭異的情景來。 「你們看,這米的成色,是不一樣的。」薛仁貴指著兩袋米說道。 「一袋是新米,一袋是陳米,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每個糧倉都是如此,陳米壓著新米,都是混合在一起的。」周青搖了搖頭說道:「就憑借這個,我們是不能找出能證明松州糧倉內沒有糧食的證據來。」 「那這兩個糧袋呢?」薛仁貴指著糧袋冷笑道。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兩隻糧袋上,一個上面寫著「昌盛」,而另一個寫著「大發」的字樣,顯然是這兩個名詞都是糧鋪的名字而已。如此一來,這兩袋米的來源也就清楚了,分明是從私家商戶那裡弄來的。 「真是可惡。居然把我們當做了傻子。」王心鶴冷哼道。 「張一峰在松州城內的威望可是很高啊!」周青輕輕的說道:「這樣的人是不能輕動的。畢竟他是救了一城的百姓,整個松州城的人都感念他的恩德,更何況,松州城乃是邊境,商旅甚多,與朝中的那些官員們都有關聯,若是殺了張一峰,莫說朝中的官員不會放過將軍,就是城中的百姓也是如此。更為重要的是,張一峰此人在松州經營十幾年而不倒,整個松州城早就被他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若是狗急跳牆,乾脆以松州城獻給吐蕃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的老小可都是在松州城啊!」 「他敢。」姜興霸面色一變,怒吼道:「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不行。」薛仁貴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不能輕舉妄動。如今我們手中的兵力尚且不足,若是防守松州倒是可以。但是若是想攻入吐蕃境內卻是不行。」 「大哥的意思是說?」周青雙眼一亮。 「讓冠軍侯來。」薛仁貴想也不想,就說道:「若是我軍和他合兵一處,就有近六萬之眾,不但能守住松州,還能順勢攻入吐蕃境內。到那個時候,我們再收拾張一峰也不遲。」 「秦勇?」眾人聞言面色一變,秦勇可是大唐軍隊中禁忌所在,此人殺人如麻,在草原上,在西域各國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讓他前來,到底是他聽薛仁貴的,還是薛仁貴聽他的,更何況,此人一身殺氣,平常人都根本不敢與他靠近。他渾身冰冷,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 「不錯,讓他來。他擅長在敵國作戰。當年縱橫西域,這次未必不能縱橫吐蕃。」薛仁貴點了點頭,興奮的說道:「想必只要將我等到達松州的消息傳揚出去,冠軍侯必定會派人前來,商議兩軍合兵一處的事情。要知道著松州可是距離吐蕃最近的地方。」 「呵呵既然大哥已經決定了此事,那就按照大哥的決定做就是了。」周青、李慶紅等人相互望了一眼,無奈之下點了點頭說道。 「周青,你這就去太守衙門,告訴張一峰,就說十天之後,劍南道行軍大總管、冠軍侯秦勇將會領軍來此,與我軍會合,讓他準備籌措糧草。」薛仁貴對周青說道。只見他雙目中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 「是,末將這就去辦。」周青恍然大悟,趕緊拱手聽命而去。 「你將糧草都送到了?薛仁貴是什麼樣的反應?」太守府內,張一峰淡淡的望著長史說道。他雙目深沉如水,淡淡的望著自己的副手。 「大將軍很高興。」長史若無其事的說道:「臨走的時候,還將送出了轅門,所有糧草都收入大營之中,並沒有其他的反應。」 「嗯。」張一峰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說道:「如此說來,此人倒也是一個知禮之人。」 「到底是陛下和大將軍辛苦栽培的人物。若是一個莽夫豈會讓陛下和大將軍重視,想那吐蕃欽陵是何等的英雄,可是碰到了薛仁貴還是不是狼狽逃回了大營?」長史臉上也露出一絲讚歎之色來。 「哎,老夫也沒有想到薛仁貴此人居然如此的厲害,本來不可能被他渡過了岷江居然被他渡過了,早知道這樣的話,老夫當初就不應該將那麼多的糧草送給欽陵。」張一峰也後悔的搖了搖頭。言語之間已經有些後悔之色。 「大人何必如此,想大人也是為了保護松州的百姓不受到傷害。糧草丟失還可以奪回來,但是一旦城池被對方攻破,那死傷的百姓又如何能救的回來呢?」長史勸慰道:「陛下仁德愛民,豈會為此事而與大人為難的。薛仁貴大將軍顯然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對下官以禮相待的。」 「大人,軍營來人了。」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面有一衙役在滴水簷下大聲的說道。 「軍營?薛仁貴這又是想幹什麼?」長史聞言面色一變,說道:「所需要的糧草不是已經運送到軍營了嗎?這個時候怎麼又來了,是不是又想到什麼蛾子了。」 「不要著急,請他進來。」張一峰雙目一縮,對長史說道:「老夫倒想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們也是大唐的官吏,雖然他是公爵,而且還是屬於將軍中的二等大將軍,但是他是武將,我是文臣,兩者根本就不存在隸屬關係,他能耐我何?」 「末將奉大總管之命,前來拜會太守大人。」大廳內,周青一身盔甲,面帶笑容,朝張一峰拱手說道。 「呵呵,周將軍此來,下官深感榮幸啊!」張一峰也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將軍此來,莫非是因為松州城供給大軍的糧草出現問題了?若是如此,下官一定要狠狠的懲治一下那些下面的官吏。想大軍前來松州,是為了保護松州城的安全的,豈能讓諸位弟兄們受苦呢?」張一峰面帶笑容,根本就沒有剛才陰冷的模樣。 「呵呵太守大人過謙了。大軍前來松州,給松州上下帶來一定的麻煩,大總管命末將前來感謝太守大人為大軍籌集糧草。」周青也笑呵呵的說道:「只是末將此來,恐怕還有一事要麻煩太守大人了。」 「呵呵但說無妨。」張一峰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露出笑容,笑呵呵說道:「只要是老夫分內的事情,將軍儘管吩咐。」 「如今我軍已經進入松州城,城外的欽陵已經不足為慮了,剩下的就是即將轉被動為主動,以進攻來代替防守,想我大唐從來都是自己進攻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進攻自己了。但是憑借我軍手中的兩萬多人馬顯然是對吐蕃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就需要其他的大軍配合,大總管已經上奏給陛下,告知大將軍、總參謀部、兵部、宣德殿,準備與冠軍侯聯合在一起,兵馬約有六萬眾,兵進吐蕃,大軍將會在松州集結,如此一來,就需要松州來籌備糧草。按照總參謀部的設想,松州城有糧草三十萬石,足夠六萬大軍使用一個月的。然後松州城可以向總參謀部、兵部和宣德殿奏請新的糧草到來。」周青笑呵呵的說道。 「冠軍侯的兵馬也要到來?」張一峰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說道。 「是啊!」周青將他的神色看在心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吐蕃的松贊干布率領大軍抵擋大將軍於大非川,雙方整天都在廝殺,但是松贊干布陰險,一方面使自己的大臣祿東贊挑起西南叛亂,使的陛下無奈之下,只得御駕親征,而另一方面也派遣大軍入侵我朝西疆,使的西疆不穩。雖然我軍還不能很好的適應吐蕃的氣候,可是我們也不能被對方就這樣牽著鼻子走不是。大唐的軍隊就是用來進攻的。所以大總管才會有如此決定。想必陛下也是會贊同的。只是這樣一來,大軍的糧草接濟之事就要靠大人來解決了。不過想來,那三十萬石糧草也足以支撐到我軍進入吐蕃境內了。到時候,按照我朝軍隊的慣例,軍隊進入其他國家,如非必要,糧草可以自己籌措,看看這吐蕃,也是屬於異族啊張大人以為呢?」 「不錯,不錯。」張一峰僵硬的臉孔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這個時候,就算他心中有怒火,他也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正是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他是文臣,而薛仁貴是武將,文武分治,文武制衡,這是大唐朝的規矩,誰也不可能違背的。更何況張一峰僅僅是一個太守,地方上的霸主而已,若是松州的守軍,也許會給他張一峰一點面子的,但是薛仁貴是什麼地方出來的,那是武學出來的,所謂的天子門生就是這樣了,而且他所統帥的是大唐的常備軍,隸屬大唐皇帝陛下的,他的行動是不會知會你一個太守的。 「呵呵。只要總參謀部和宣德殿的行文一到,我松州自然會為大軍提供糧草的。」長史也輕輕的說道。文武分開,武將憑借軍權遏制文臣,而文臣又依靠糧草和軍餉來遏制武將,兩者相互平衡。薛仁貴需要糧草等物,就必須有總參謀部和宣德殿的聯合行文,若是再調其他軍隊前來的話,更是需要如此,否則的話,松州是有權利拒絕薛仁貴的索取的。 「好,如此甚好。」周青雙眼一亮,笑呵呵的說道:「大人有如此氣概,在文臣之中是十分罕見的,我朝若是能取得對吐蕃戰爭的勝利,大人功勞不小啊既然如此,待末將回去回稟大總管。」 「如此有勞將軍了。」張一峰和長史也都站起身來,三人又客氣了一番,將周青送了出去。 「大人,這個薛仁貴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他不將此事給抖出來,是不會甘心的了。」長史雙目中閃爍著狠毒之色。六萬大軍的糧草,而且還是一個月的,這讓整個松州城如何負擔的了。若是以前有那三十萬石糧草倒也很好辦,到時候依照朝廷的慣例就可以了,行文宣德殿就可以解決此事。但是如今憑空少了這三十萬石糧草,就讓張一峰等人不好向朝廷交差了。連帶著松州所有的官吏也都跟在後面倒霉,這也是長史為什麼如此生氣的原因之一。 「我們只是順帶的,他真正的目的還是吐蕃。」張一峰擺了擺手說道:「他是將軍,立下功勞才是他最關心的。如今幸好冠軍侯還沒有來,我們! 第646章 軒轅大波 「大人,有四撥信使從軍營出發,出東門而去。」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松州守門官前來報到。 「好快的速度啊!」長史聞言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這邊剛剛知會了大人,那邊就派出了信使,這速度可是夠快的了。大人,這?」 「不必擔心,此事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張一峰淡淡的說道:「一旦有人說話,那不就是說陛下的愛民如子是不對的嗎?朝中的諸公是不會允許此事發生的,此事我會上呈宣德殿,說明事情的原委,想必宣德殿不會將老夫如何的。糧草也會繼續運來。我們能用一點糧草,救下整個松州城的百姓,這樣的功勞豈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放心吧宣德殿的幾位大臣不會為難我們的。」張一峰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模樣來。 「如此甚好。大人運籌於帷幄之中,讓屬下十分佩服。」長史也連連點頭,說道:「也正因為有大人的存在,我松州才會有今日。若是松州沒有大人,又豈能有今日,那吐蕃人早就將松州城給屠掉了,就是屬下的性命也都喪命於他人之手了。」 「呵呵過謙了,過謙了。」張一峰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去行文宣德殿。」長史不敢怠慢,趕緊朝張一峰拱了拱手,這才退了出去。 「來人,去請大公子前來。」張一峰望著窗外的桃花,沉默了半響,忽然對外面喊道。 半響之後,就見一個面如冠玉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朝張一峰拱手道:「父親,你找孩兒?」他就是張一峰的長子張曉來。此人文武雙全,非常難得。張一峰對其也是給予了厚望。 「你馬上收拾一下,帶著三郎和家小去脫巖部去。」張一峰淡淡的說道。言語之中卻是有不可拒絕的含義。 「父親,這是為什麼?」張曉來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我們在松州城住的好好的,為什麼要去二妹那裡去?」原來脫巖部首領胡拓正是張一峰的女婿。張一峰讓張曉來領著家小去脫巖部也是有讓張曉來去避難的含義。 「為了保住松州城,為父不但給欽陵送了十幾個青樓女子,還送了三十萬石糧草。」張一峰輕輕的說道:「這些雖然是因為保護松州的百姓,但是難免有一個資敵的罪名。若是i這一切別人不知道倒還好點,但是如今薛仁貴已經知曉,他必定會上奏天子。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誰也不知道當今天子對此事是有什麼看法的。我張氏一族在松州已經立足數十載,家大業大,不能因為此事將我張氏一族都葬送在這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所以你們絕對是不能留在這裡的,一旦風聲過了,陛下並不追究此事,你們再回來也不遲,但是陛下若是追究此事的話,你們就在脫巖部裡安度餘生吧!」 「父親,這?」張曉來聞言面色一變,冷哼道:「父親這麼做也是為松州城的安全,也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若是陛下如此偏聽偏信的話,呆在大唐還不如去吐蕃呢?」 「放肆。」張一峰聞言面色一變。邊境就是邊境,所謂天高皇帝遠,在這裡同樣是存在的,大唐除掉一些特殊的地方外,大多是外鬆內緊的情況,對於松州這樣的邊境城市更是如此。雖然後來由於大唐和吐蕃關係緊張,關注的程度較多,但是也僅僅是在劍南道和山南道上安置了兵馬,應付突發事件,而這些邊境的官員們,若是從中央,通過科舉進入朝廷官員序列的倒還好點,但是像張一峰這樣的,按照傳統的方式,世家舉薦而坐上太守位置的,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在大唐立國之初,大唐國力有限,對於邊境城池的管理也是鞭長莫及,根本就不能形成有效的管理,而到了後來,盧照辭專心征戰,目光一直是瞄準東面、西北面、南面和北面,對於西面的吐蕃,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也導致了張一峰在松州一手遮天的局面,而松州上下的官吏,對大唐皇朝的歸屬感也小了許多。就看看張曉來這個傢伙就知道,他並沒有把大唐當做自己的祖國,只要危機到自己性命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大唐拋棄,然後自己尋找靠山。這個時候就開始想著逃到吐蕃去。由此可見此人的心思。 「如今大唐兵馬在此,一旦被人察覺,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張一峰緊張的掃了窗外一眼,惡狠狠的說道。但是張曉來還是能從他父親話音裡,已經聽出來了有些異樣。嘴角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父親,城外的欽陵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他是吐蕃噶氏家族中【文】最傑出的人物。在吐蕃也是有【人】很大的影響力的。若是能得此【書】人相助,我張氏家族在吐蕃【屋】也是能很快站住腳的,到時候憑借父親的智慧,在那蠻夷之國,豈會是一個小小的太守?」張曉來笑呵呵的說道:「至於城中的大唐軍隊更是沒有任何關係了。著松州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到時候隨便打開城門,薛仁貴的數萬兵馬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被欽陵所殺嗎?你我父子獻城有功,吐蕃國主豈會不獎賞我等?」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聖人所講的話,我們是漢人,不管怎麼樣,這一點是不能改變的。若是就這樣背棄了祖宗,讓老夫死後如何有面目見張氏的列祖列宗。」張一峰擺了擺手說道。 「父親,若是我們全家都被殺,那我們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呢?」張曉來長歎道:「父親,若是能有一線生機,孩兒又豈會想出這種方法來,歸根結底,孩兒也是為了我張氏考慮的啊人要是活著,就是有希望的,但是若是死了,我們張氏可什麼都沒有了。再說,孩兒也不是想讓父親現在就打開城門,而是等候朝廷的消息,一旦朝廷有什麼異動的話,我們也好趁早準備啊!」 「好了,你下去吧老夫還要給宣德殿寫文書呢。」張一峰淡淡的說道。他也沒有表示同意還是不同意,但是張曉來卻是清楚自己父親的為人,一見這種模樣,如何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只能是點了點頭,退了下去,自己安排不提。 「眼下是大將軍主管全軍事宜,尤其是針對吐蕃之事,在來的時候,曾經授予劍南、山南兩道自由行軍之權,也就是說這兩道的對吐蕃戰爭是由本將和冠軍侯做主,想必冠軍侯是不會反對。」薛仁貴笑呵呵的說道。 「末將這一點倒是很贊成的,但是末將更加擔心的是另外一回事情。」周青輕輕的說道。他目光閃爍,露出一絲異樣來。 「怎麼說?」薛仁貴面色一動,輕輕的問道。 「張一峰不但將松州城內的青樓女子送給了吐蕃人,更是送走了大量的糧草。這送走十幾名女子還可以掩藏一下,但是這麼多的糧草輸送豈能瞞得了別人。但是整個松州城卻沒有一個人提出這種事情。將軍,這個張一峰在松州城內威望可是很高的啊!」周青小聲說道:「幾乎可以達到一呼百應的地步,更為重要的是,如今他以糧草救了整個松州城百姓的性命,別人會說他貪生怕死,說他資敵,但是有些人是不會這麼做的,那就是松州城的百姓們,還有那些下層的官兵們,這些人遠在邊疆,不如我們一般,久沐皇恩,對陛下忠心耿耿,這些人也許會為了一點小小的恩惠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如今我們就在松州城,而城外就是欽陵的數萬大軍,一旦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就會如同郭道封那樣,全軍覆沒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啊!」 「他豈會如此?」薛仁貴冷哼道。 「末將剛剛從太守府上回來,曾經路過鬧市,在酒肆中打探過一番,這個張一峰確實不簡單啊你知道嗎?松州城在他的治理下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往來的商販交易的緣故。他能在這裡立足,不是因為他是大唐的官吏,而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不但擁有數百精銳私兵,更為重要的是,他有一個好女婿,他的女婿就是出城向西百里處脫巖部落首領胡拓。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坐鎮松州這麼多年。」周青冷笑道:「這裡面有什麼勾結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打聽的到了。但是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以為朝廷能將如何?他的宗族都在松州,真的不行,他可以帶著家小躲到吐蕃去,弄不好還能得到一個更大的官職呢?」 「你的意思是?」薛仁貴倒吸了一口氣問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要防患於未然。雖然短時間內對他不能有所行動,但是我們可以安排士卒替換松州城防,這樣一來,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上了。」周青惡狠狠的說道。 「如此可以安排。」薛仁貴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我們既然是來防守松州的,接管城防也是應該的。」 「這樣一來,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看他張一峰有什麼樣的反應。」周青嘴角露出一絲猙獰之色,說道:「他張一峰資敵也是情有可原,陛下追究起來,也不過是罷官去職,最嚴重的不過是斬首示眾而已,但是若是通敵叛國,那就是誅殺九族的事情。」 「此事最終的結果不在你我手中,而是在陛下手中。」薛仁貴搖了搖頭,說道:「對於那些讀書人來說,張一峰這叫做大仁義,以三十萬石糧草和十幾個沒有任何地位的青樓女子換取了松州數十萬人口的性命,如此划算的買賣,不但不應該有任何的罪行,還應該是功勞一件。」 「哼吐蕃狼子野心,欽陵更是奸詐無比,他之所以答應張一峰的請求,不是他心慈,而是因為我大軍已經趕到,他首先要安撫好松州,既然松州不想抵抗,他何樂而不為呢?只要擊退了我軍,松州還不是他掌中之物。哼哼,朝中的那些書生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只知道清談,真是讓人可恨。」 「放心,朝中還是有不少的有識之士,自然能看的清楚這裡面的奧秘,首輔大人更是慧眼如炬,張一峰的算計豈會瞞的過他。放心吧!」薛仁貴搖了搖頭,說道:「眼下我們最要緊就是要守住松州,不但要防備張一峰,更為重要的是,還有松州城內的那些異族人。松州城中有苗人、吐谷渾人,還有很多的吐蕃人,這些人一旦作亂,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將軍放心,末將這就派人巡城,以防有奸細混入。」姜興霸在一邊大聲的說道:「我就不相信,在我大唐兵鋒之下,還有奸細的存在。」 「同去,同去。」王心鶴也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我等久在中原,對於這裡倒是沒有來過,這次順帶看看,松州城內到底有些什麼,這個張一峰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薛仁貴見狀,也只能是笑呵呵的揮了揮手,讓二人離開大帳,領軍去巡城不提。 「大人,薛仁貴已經命人接管了城防。我們的人都給趕了回來。」太守府內,長史臉色不好看,在張一峰面前低著腦袋說道:「這些常備軍真是太欺負人了,居然說我們這些府兵根本就是樣子貨,見到吐蕃人就尿褲子,根本就不能抵擋吐蕃人的進攻,將城防放在我們手中,連城門什麼時候打開的都不知道。雙方還在西門那裡打了起來。」 「結果如何?」張一峰雙目中寒光閃爍。 「我們輸了。對方二十個人將我們一百名士兵打到在地。」長史面色微紅,臉上更是顯出一絲羞愧之色,自己手下的士兵人數遠在對方之上,可是卻被對方打倒在地,這是何等的恥辱,讓長史心中又羞又愧。 「陛下遴選府兵精銳,組成常備軍,不但銀錢多,就是提升也很快,這樣的好處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是要有武勇的,否則的話,任何人都能進常備軍了。」張一峰冷哼道:「這些府兵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常備軍,自然就是打不過了。只是,這城防?」張一峰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他不曾想到薛仁貴居然如此的強勢,才來多長時間,就將城防拿到手了,偏偏讓他無話可說,薛仁貴領軍是來抵擋吐蕃軍隊,他若是不佔領城防,如何來抵擋吐蕃人呢? 「他們是來擊退吐蕃人,這城防說實在的,也是可以占的了的,只是他們這麼做,實在是太霸道一點,派人前來協商一下,我們也不是不讓?」長史很是鬱悶,他是張一峰手下第一個實權人物,對於薛仁貴的做法是有苦說不出了。 「好了,就這樣吧城防就讓他們佔了就是了。」張一峰心中一陣煩躁,揮了揮手,說道:「我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薛仁貴難道還能將我等怎麼樣不成?記住他是武將,我們是文官。我們僅僅是提供糧草,他們既然將城防佔了,就告訴他,這城裡的治安他們也得管起來,最起碼,當年陛下定下的規矩就是府兵主管地方的治安,以防有盜賊、俠客之流,傷害百姓生命安全的。老夫已經上奏朝廷,請朝廷發下糧草來。哼哼,老夫就不相信我保住了松州城數十萬百姓的安全,朝廷能將我如何?」 「如此甚好。屬下先行告辭了。」長史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夫一失足千古恨,走錯了一步,就是再想回來也是不可能的了。只是若是將性命放在他人手中,顯然不是我的作風。看來,是要早做謀劃了。否則的話我張氏一族就要在我手上消失。」張一峰掃了窗外一眼,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張氏在松州立足數十載,早就紮下了根基,若是一旦事發,倒霉的不光是他張一峰一人,整個張氏家族也會跟著後面倒霉,這顯然不是張一峰想要的。這個時候,人的宗族意識是非常強的。更何況是處在大唐邊境,漢胡雜居,所謂的忠誠早就磨滅了許多,哪怕張一峰也是一樣。他如何願意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來掌握呢? 隨著長史的離去,整個松州城頓時出現一種詭異的狀態,大街上到處是士兵在巡邏,這些士兵身著明光鎧,威武非常,根本不是以前所能看見的府兵,城牆上也有許多精銳之師在巡守。偏偏讓人奇怪的是,在城外,欽陵領著數萬大軍也不見有任何動靜,雙方在松州城就這樣的對峙起來。好像根本就沒有開戰的可能。 而眾人不知道的是,隨著薛仁貴和張一峰的文書到達長安,瞬間在長安城內引起了軒然大波,這是薛仁貴和張一峰二人都沒有想到的。 第647章 一葉而知千秋 「大人,這是從松州送來的文書,請大人查閱。」宣德殿內,魏征正在處理各地送上來的文書,大唐幅員遼闊,每天需要處理的文書何其多。魏征雖然主掌諫議,但是也必須要參與宰相事宜。今日是他掌筆,所以在宣德殿內,此刻正是他一人處理政事。 「松州的?」魏征伸手從小吏手中接過來的文書,說道:「薛仁貴大將軍此刻正在松州吧難道是在松州發生什麼事情了?」一旦涉及到軍事,魏征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軍政本來就是一對冤家,在國朝建立之初,就會相互扶持,相互幫助,但是一旦朝廷建立起來之後,雙方就開始想著壓抑對方的勢力了。尤其是文官們更是如此。難怪魏征此刻面色變了起來。 「糧草?」張一峰的文書倒是很明白,將松州城的事情前因後果都說了一變,然後說軍隊無用,郭道封兵敗被殺後,松州城無兵防禦,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才資助了三十萬石糧草和十幾個青樓女子,只是如此一來,松州城內的戰備糧草消耗一空,又言薛仁貴如何如何。將自己的委屈控訴了一陣。 「哼,不就是犧牲了一點糧草嗎?不就是送了十幾個青樓女子嗎?但是也算是救了全城十數萬的百姓,功勞遠在過失之上,這個薛仁貴想幹什麼,是在威脅地方官府嗎?」魏征本身就是一個急脾氣。加上張一峰此人在文書中將自己說的極為委屈,讓魏征更為同情了,好像能清晰的感覺到遠在松州的薛仁貴囂張跋扈的模樣,不由的面色大變。 「去,請其他幾位宣德殿大人前來。」魏征不敢怠慢,趕緊敲了敲几案上的玉罄,就見宣德殿門口一閃,現出一個太監來。聽了魏征的言語之後,不敢怠慢,趕緊去請其他幾位宣德殿大臣。心中卻是暗自興奮起來,這下朝中又有大事發生了,否則的話,也不會要請所有的宣德殿大臣了。 半響之後,就見岑文本、陳光蕊、許敬宗都紛紛坐著朱紫馬車趕了過來,眾人進了宣德殿內,分了坐了下來。 「魏兄,何事如此緊急,將我等都招了過來。」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你魏老夫子可是很少遇見為難事啊莫非是發生什麼大事不成?讓你魏兄如此模樣的,居然將我們都召集過來。」 「哼哼,你們都看看,這個薛仁貴仗著軍功顯赫,就忽然敢要挾當地的官府了。這些武將們,仗著陛下的寵信,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們都看看。」魏征臉色剛毅,將手中的文書丟給岑文本,以顯示他此刻心中的憤怒。 「哦!」岑文本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打開文書,看了起來,但是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半響之後才合上文書,將文書遞給了陳光蕊,但是他心機深沉,此刻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端坐在那裡,摸著下巴下的鬍鬚。 「三十萬石糧食都資助了吐蕃人?還送了十幾個青樓女子?這?」陳光蕊雖然進宣德殿時間也不短了,但是他年輕,還沒有到達喜怒不現於神色的模樣來。一接到文書,不由的面色變了起來,張口就說道。 「三十萬石糧食怎麼樣?就是這些糧草救了松州十數萬百姓的性命。十幾個青樓女子又如何?莫說這些低賤的女子,就算是大家閨秀,若是能救下十幾萬百姓的性命,這種犧牲也是可以的。」魏征冷哼道。 「魏大人此言下官可是不敢苟同。」一邊的許敬宗卻是不陰不陽的說道:「如今大唐和吐蕃兵戈四起,其一是因為吐蕃挑釁,當年曾經支持過叛軍,但是更為重要的是,陛下反對和親。所以雙方才兵戈四起,死傷無數。若是按照魏大人的說法,犧牲十幾個大家閨秀,就能救下十幾萬百姓的性命,免的那些吐蕃人屠城,那陛下就應該答應和親,犧牲一個公主,甚至可以說是宗室之女,乃至是宮女就可以使雙方免於刀兵之苦,這樣的買賣豈不是更加划算。」許敬宗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陰毒,在宣德殿中,岑文本老成,位列首輔,與他許敬宗也只是平淡之交,而陳光蕊乃是謙謙君子,與許敬宗相處也算是和睦,惟獨魏征,一向是瞧不起他許敬宗的為人,經常吹鬍子瞪眼的,說起話來,夾槍帶棒,讓許敬宗下不了台。讓他心中如何不惱火。 「你?哼,這能比嗎?陛下若是和親,那是有傷國體,是朝廷的臉面,而松州城乃是一個小城,無兵防守,這麼做也是被迫的,可以原諒的。張一峰此人有機智,免於一城被屠的命運,有功。」魏征臉色漲的通紅,甩了甩袍袖冷哼道:「這個薛仁貴是想幹什麼,張口就要三十萬石糧草,還派人監視了太守府的一舉一動,就是松州的那些守城門的府兵也都納入他的軍隊,對地方官府處理事務橫加干涉,他還要松州城準備更多的糧草,供給秦屠夫的到來。這不是在要挾地方官府是幹什麼?老夫看來,這些將領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他們是想幹什麼,想回到前隋的時候嗎?那個時候被人成為大總管的人,實際上就是掌管地方軍政的,猶如一方霸王一樣。莫非這個薛仁貴也想這麼幹?」魏征字字誅心,岑文本眉頭一皺,那陳光蕊雙目一亮,這才是魏征的最後目的,他根本不想追究張一峰的罪行,他的目標指向整個軍隊,軍中的將領權利越來越大了,開國建朝這麼長時間,武將中封國公、侯者不知道有多少,每年都會有爵位賞給軍方,雖然不過是伯、子、男級別的,但是這些爵位,每年賞給文臣集團的又有多少呢?更何況,武將中還出了一位郡王級別的人物。這就讓魏征心中很是不舒服了。憑什麼他們可以得到如此高的獎賞,而我們文臣沒有呢?而更讓他擔心的是,如此下去,武將們就會借助爵位越來越囂張跋扈了,對朝廷的穩定是不妥當的。他要的就是削武將的權力,這個薛仁貴就是一個出頭鳥,魏征打的就是出頭鳥,至於張一峰的罪行,他根本就不在乎,而且在他看來,張一峰並沒有什麼罪過。 一邊的許敬宗也不再說話了,魏征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許敬宗雖然與魏征有矛盾的,但是也不敢和整個文官集團相抗衡,所以他也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 「大人,大將軍的文書到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有太監說道。 「大將軍?哪個大將軍?」魏征神情一愣,又問道。不得不說,在大唐還是很少有人接受李靖辭去大將軍的事實,對徐世績這個大將軍還是很牴觸的。這在稱呼上都能體現的出來。 「是大非川徐世績大將軍通過錦衣衛送來的緊急文書。」太監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拿上來。」岑文本雙目一縮。首輔大臣和大將軍都可以使用錦衣衛部分權力,但是也是不到關鍵時刻是不能為之。如今徐世績既然動用了錦衣衛的力量,那也就是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加上眼前的薛仁貴送上來的文書,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大唐軍隊縱橫疆場,浴血奮戰,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保境安民,使的大唐子民不受敵人的侵略嗎?如今張一峰在大軍沒有到來的情況,將一些糧草送與吐蕃人,以保住整個松州百姓不被吐蕃賊子所殺,下官以為這正是大仁大義的表現,若非他如此聰慧,松州豈會平安無事?這樣的臣子宣德殿應該給予嘉獎才是。」魏征看著岑文本手中的文書輕輕的說道。 「徐世績大將軍已經同意了冠軍侯秦勇和薛仁貴合軍一處,共同進攻吐蕃的決定,他以秦勇為主帥,薛仁貴為副帥,經松州進攻吐蕃。領軍六萬。請宣德殿撥付糧草器械。」岑文本輕輕的說道。顯然在徐世績的文書之中,並沒有提松州之事。 但是宣德殿內的眾人哪個不是老狐狸,雖然徐世績什麼都沒有提,但是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提了,六萬大軍兵入吐蕃,所耗費的糧草不計其數。專門靠松州一地,顯然是支撐不了的,更何況松州城內的糧草已經所剩無幾了,莫說是六萬大軍,就是薛仁貴的大軍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一旦秦勇的三萬大軍一到松州,哪裡還有多餘的糧草給大軍使用的。徐世績雖然表面上沒有說張一峰此人有資敵的嫌疑,但是言下的意思卻是透漏著這個消息。 「如今我朝正是對吐蕃進行戰爭,張一峰之事,我等自當稟報太子,但是秦勇大軍即將出發,松州城的糧草不足是事實,不能因為一個張一峰而使的大軍不能行動。糧草必須立刻撥付,下文給兵部吧!」岑文本想了想,還是輕輕的說道。 「如此甚好。」這一點眾人卻是沒有任何的疑問。軍國大事,誰敢馬虎的,就是許敬宗和魏征二人也不再抬槓子了,只是從許敬宗得雙目中,還是知道事情還是沒有結束的。當下陳光蕊寫了文書,讓人送到兵部不提。 「張一峰的事情,是非曲直,都是要弄清楚的。」岑文本淡淡的說道:「錦衣衛遍佈天下,想必松州的事情也已經到了錦衣衛那裡,我自去取之,明日我等再前往東宮,請太子殿下處置此事。」 「如此甚好。」魏征等人也點了點頭說道。大唐的文武之爭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或多或少的雙方都是有碰撞的,只是以前有盧照辭壓著,而文臣之首岑文本,武將之首李靖,兩人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雖然小有紛爭,但是也是點到為止。可是如今卻是不一樣,李靖雖在,但是已經不問世事,徐世績剛剛登上大將軍的位置,他要做的就是立威。文武之爭若是沒有碰上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碰上了,他豈會退縮? 文武分治,但是到底是文大還是武強,在這些文臣之中,也是要引起一陣爭論的。自古以來文武就是一對冤家,誰也不服誰,誰也看不起誰。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在和平年代相互配合的事情來。如今薛仁貴藉著松州之事,對文官集團發起了進攻。當然在他心中並沒有文臣和武將之間的區別,他只是看著松州之事有損朝廷臉面,那十幾個青樓女子就這樣白白的被人送入虎口之中,所以才會上奏宣德殿,請宣德殿調查此事。只是到了宣德殿這裡,就演變成了文臣和武將之間的戰爭了。 「陳閣老,在宣德殿中,你也是知兵之人,下官有一事請教陳閣老。還望陳閣老指點一二。」宣德殿外,許敬宗笑呵呵的拉住陳光蕊說道。 「指點不敢當,有什麼事情,許大人儘管直言就是了。」陳光蕊趕緊謙虛道。宣德殿中,誰都不喜歡許敬宗,但是卻又是誰也不敢小瞧了他,誰讓此人陰毒呢? 「從岷江到松州城,騎兵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到達?」許敬宗忽然笑呵呵的問道。 陳光蕊面色一動,雙目光芒一閃,趕緊笑呵呵的說道:「不會超過兩個時辰。當然這也要看看渡江的速度如何了。大概也就兩個時辰左右吧!」 「哦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告辭,告辭。」許敬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連連點頭,朝陳光蕊拱了拱手,笑呵呵的告辭而去。 「這下好了,朝中又有事情發生了。」陳光蕊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許敬宗言語之中的意思了。他顯然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狠狠的教訓一下魏征,讓魏夫子吃個大虧。 幫?還是不幫?陳光蕊首次變的遲疑起來。說實在的,朝廷本就應該沒有什麼文武之爭,只有那些心中有事的人才會有如此看法。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爭鬥陡然變的擴大化了,就是陳光蕊想躲也躲不了。 無疑,這次魏征顯然是站在文官這邊,而許敬宗雖然是站在武將那邊,但是卻是為了私利。這種人是被人鄙薄的對象,但是不得不承認,武將們這次會念著許敬宗的好的。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又應該站在哪一邊呢? 岑文本只所以說要等到明日才去見太子,顯然也是這麼考慮的。文臣和武將,誰都不好得罪的。就是強大如岑文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不知道此事傳到陛下那裡,陛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一想到這裡,陳光蕊陡然變了顏色。這件事情看上去是文臣和武將們之間的鬥爭,實際上,卻是天子日後的執政方向的影射,或者說讓群臣們看到太子殿下日後的執政方向。這就是一個信號。 東宮,盧承烈望著面前的文書,面色鐵青,在他的對面,狄仁傑正閉目端坐在那裡,好像是沒有看見盧承烈臉上的表情一樣,實際上,對於盧承烈此刻的心情他是十分瞭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幫盧承烈解決。 「這個張一峰實在是該殺。」盧承烈掃了狄仁傑一眼,見他默不作聲,不由的冷哼道:「從岷江沿岸到松州才多少時間,郭道封雖然戰死,殘兵也數百人,加上松州的府兵最起碼有千人,若是再加上松州的青壯,最起碼也有兩三千人,兩三千人守衛一個堅固的松州城,最起碼沒有一兩天是打不下來。如今倒好,吐蕃人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發動一次,對方就拱手投降了,不但送出了三十萬石糧草,還送了十幾個青樓女子,這些青樓女子難道就不是我大唐的子民嗎?就這樣白白的送給了吐蕃人凌辱?最後還借口說是用如此小的代價,使的整個松州都免遭塗炭,這又是什麼道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還有這個魏征,居然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真是讓人可惡。難道他也是老糊塗了嗎?」 「殿下,魏閣老可不是老糊塗了。」狄仁傑終於說話了,只聽他輕輕的說道:「魏閣老此舉不是為一個張一峰說話,而是為所有的文臣說話。陛下辛苦創立了江山,這些武將們各個都能封侯拜將,光宗耀祖,這些年來,朝廷所封的爵位是多餘牛毛,別的不說,在這長安城內,隨便丟塊石頭,弄不好都能砸到一個有爵位的人,儘管有些爵位並不是世襲的,但是畢竟也是爵位不是。不知道殿下發現到沒有,這些有爵位的人,大多都是武將們。文臣之中,除掉幾個跟隨陛下起兵的文臣,然後就是武德年間所賜封的文臣外,其餘再也沒有多少文臣是有爵位的了。這就是根本。再看看,大將軍李靖都已經封了郡王了,可是文臣之中,可有郡王?一個小小的張一峰只不過是一個引子而已,魏閣老也只是文臣中的一個普通的代表而已。」 第648章 唐毒許敬宗 「武將們征戰疆場,浴血奮戰,捨生忘死,開疆擴土,建立了巨大的功勳,朝廷自然要給予他們獎勵,拜將封侯也是應當的。而文臣們卻是呆在朝中,功勞雖有,但是卻沒有武將們來的明顯,更何況,武將們有性命之憂,而文官們出入有馬車,吃喝皆有上等的美食,終日太平,日子過的遠比那些武將們輕鬆許多,有高官厚祿就可以了,若是說要封爵位,恐怕是很難的。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到了外面就變成了這麼一番言論呢?」盧承烈冷笑道。他雙目中寒光閃閃,顯然對於這種言論很是生氣。 「殿下,您不要忘記了,當年漢高祖劉邦評論諸功臣的時候,說漢丞相蕭何為眾功臣之首的言辭。由此可見,文臣也是可以封侯的。」狄仁傑淡淡的說道。 「蕭何是蕭何,當年的蕭何就是如今的岑文本。只是當年的蕭何之後,還有多少文臣可以封侯的?漢高祖曾經說道非戰功不得封侯的言語。我朝雖然沒說沒有戰功不能封侯的言論,但是相對來說,武將們封侯自然要輕鬆的許多,誰讓父皇崇尚的是進攻呢?這樣一來,武將們自然有更多的封侯的機會了。」盧承烈滿不在乎的說道。 「殿下,話雖然如此,可是殿下不要忘記了,這爵位多了,權利也就大了,而且那些武將們也都會想著朝廷應該每年都要發動戰爭,這樣一來,人人都是有封侯的機會了。」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魏征等人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這是對陛下提出規勸,窮兵黷武是不利於朝廷的統治,江山的穩定。呵呵實際上,一個張一峰的生死並不在他們眼中。」 「可是在孤看來,張一峰的生死卻是大事。」盧承烈神色一正,搖了搖頭,說道:「天下子民都是父皇的子民,日後也會是孤的子民。無論她是青樓的歌姬也好,或者說是那些飽讀詩書的士子們也罷這些人都是大唐的子民,若是將這些人送來送去,當做禮物一樣,皇室對此事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你讓日後天下臣民們如何看待父皇,如何看待孤呢?」 狄仁傑聞言卻是面色一變,他什麼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因為兩人所處的位置不一樣。盧承烈是當今太子,日後的皇帝,思考問題,所站的高度也是不一樣的。狄仁傑僅僅只是站在文臣武將的角度上看待問題,而盧承烈卻是站在江山社稷的高度看待問題。看的東西自然是比狄仁傑看的要深遠的多。 「殿下之言發人深省,臣望塵莫及。」狄仁傑趕緊正色的說道。 「在你們這些人眼裡,天下萬物都是有尊卑之分的,百姓就是百姓,官員就是官員,妓女就是妓女。為了所謂的仁義,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但是在孤眼中,天下的子民都是一樣的,沒有尊卑的分別。」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張一峰看上去是保住了松州城滿城百姓的性命,但是實際上,這一切都是禁不起推敲的。張一峰只要稍微抵抗一下,那幾十萬石的糧草就不會丟失,那十幾個青樓女子也不會被人像貨物一樣送給吐蕃人糟蹋了。若是真是能用一個女子就能買來太平的話,那當初父皇就可以在宮中選一個女子,冊封其為公主,讓其和親,不是可以免了雙方的刀兵相加嗎?孤還可以預測的到,若是薛仁貴的兵馬不能渡過岷江,松州城不管送了多少糧草,送了多少的美貌女子都是沒有用處的。」 狄仁傑默不作聲,因為這也讓盧承烈說中了,只要打破了松州城,松州城裡面的一切還不時屬於自己的嗎?而且得到的只會是更多。這個張一峰看上去仁義,但是如今看來卻是一個膽小懦弱之輩。 「聽說這個張一峰好黃老之術。如今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當年漢朝初年的時候,不就是黃老之術橫行的時候嗎?漢朝上下就崇尚和親政策,漢人的脊樑都被壓塌下來了。也只有到了武帝時期,重用了儒家學者,內王外聖,征討匈奴,才會有後來的大漢王朝。我大唐要崇尚黃老之術,就應該給吐蕃人送上一個又一個的公主,換取一時的太平,而吐蕃人就會認為我大唐軟弱可欺,不停的騷擾我大唐的邊境,一步一步的蠶食我大唐的領土。哼哼,一個皇朝的安寧卻是需要一個女人用自己的胸脯換來的,你說羞愧不羞愧。」狄仁傑被說的面色一紅,實際上不光是張一峰或者魏征,就是他狄仁傑對於那十幾個青樓女子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如今被盧承烈說了出來,頓時羞愧不已。 「殿下,此事倒是很好辦,只要傳命將張一峰鎖拿回京,就可以解決此事,但是殿下,薛仁貴也是有干涉地方政事的嫌疑啊!」狄仁傑又輕輕的說道。 「干涉地方政事?我看,若是可以的話,薛仁貴這樣的將領還應該有更多的才是。」盧承烈不屑的說道:「他這不是干涉,而是提出建議。向上級,向朝廷反映自己看到的一切,你看他可是做出了什麼過分的舉動來了。他仍然是恪守著一個武將的本分,也沒有雷池一步嘛。」 一邊的狄仁傑聞言心中暗笑,這個薛仁貴倒是沒有雷池一步,但是他做的事情比任何一個武將都有頭腦,不聲不響的就將整個城池控制住了,就算張一峰有什麼動作的話,也是沒有辦法進行的。說他干涉地方政事卻是說不通的,說他很老實吧也是說不通的。就如同張一峰一樣,給了一個模糊答案,讓人去費解。不過他也暗歎薛仁貴遇到的是太子殿下,否則的話,又豈會讓他如此得逞的。 「殿下,殿下,宮外有許多太學生在請願。」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東宮守將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請願?為什麼請願?」盧承烈聞言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來。就是狄仁傑也驚訝的望著那名守將一眼。 「他們都說張一峰乃是能臣幹吏,而薛仁貴大將軍卻是專橫跋扈。還說請朝廷給予這樣的能臣予以嘉獎。」東宮守將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能臣幹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盧承烈冷笑道:「若是如此,天下就沒有貪官污吏了,真是笑話。」 「殿下,這些太學生可是國之棟樑啊!」狄仁傑輕輕的說道。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這些太學生乃是日後的文官集團的中間力量,足以代表著一方勢力,得罪了他們,東宮之位雖然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對盧承烈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衝擊。若是可以的話,狄仁傑自然是建議盧承烈不要得罪這些人。 「這個張一峰能上書到這裡來,恐怕早就有了算計。認為這些人是不會讓他這個保住了松州城的人受到半點委屈的。」盧承烈眉頭緊皺,冷哼道:「這個魏老夫子真是厲害,居然想到了這麼一招來,讓孤如何是好。」盧承烈不由的對魏征產生一絲怨恨來。 狄仁傑看了盧承烈一眼,搖了搖頭,說道:「魏閣老雖然脾氣比較執拗,但是為人光明磊落,否則的話,陛下也不會讓他做諫議大夫這麼多年了,自身不正,又如何能監管天下呢?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那此事是如何洩露出去的?」盧承烈不滿的問道。 「呵呵,陛下,宣德殿雖然是重地,但是除掉軍國重事,其他的事情,您見過幾次掩藏的結結實實的了。在長安城,幾乎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就是許閣老昨天晚上在哪個小妾房中休息的,您只要在哪個酒肆裡呆上一陣,就能聽的清清楚楚。所以臣敢斷定,此事絕對不是魏閣老傳出去的。」 「那會是誰?」盧承烈冷哼道:「不會是消息自己走漏出去的吧!」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 狄仁傑神情一動,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的面色變了變,但是卻被盧承烈看在眼中,當下站起身來,望著窗外,輕輕的說道:「懷英,這裡就你我二人,你我雖然是君臣,但是實際上卻是如同好友一番,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殿下,這種可能的只有兩個人。」狄仁傑小聲說道:「其一乃是許閣老,其二乃是張一峰自己。」 「怎麼講?」盧承烈心中一動,驚訝的問道。 「許閣老此人辦事只認結果,而不問過程,辦事之中,難免手段方面有些讓人難以接受。傳聞他與魏閣老不和,也難以排除他借的機會陷害魏閣老的可能的。」狄仁傑低聲說道。 「那張一峰呢?此事怎麼與他有關係?他人遠在松州,難道他的影響力居然能到達長安來嗎?」盧承烈又好奇的問道。顯然對於狄仁傑的第一個猜測還是比較認可的,但是對於後面一個猜測就不敢苟同了。 「殿下,松州靠近吐蕃,吐蕃雖然很是貧窮,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那裡面有許多的東西都是中原所缺少的。而中原的許多東西都是對方想要的,相傳松州多商販。雖然土地貧瘠,但是富戶甚多,這些年來,陛下鼓勵商業發展,松州的富戶也是這樣興起起來了,這些商戶大多是與長安有著很大的關係。」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朝中多有官員與這些商人有勾結。那張一峰乃是松州的太守,平日裡沒少與那些商戶們交往,難免朝中會有人為其張目。只是此事太過駭人,臣也只是猜測而已,並沒有實際證據,殿下也只能是姑妄聽之。若是有不妥當的地方,殿下就當做什麼也沒有聽說過。」 「不,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盧承烈忽然問道:「那個張一峰現在多大了?」 「已經年過花甲。」狄仁傑脫口而出說道:「可以致仕了。」 「他做松州太守多少年了?」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 「已經有二十年了,此人乃是松州出身,在松州很有名望。」狄仁傑臉色忽然一變。在大唐有規定,當地官員不得在桑梓擔任官職,官員在一定的年限之後必須調任他地,最多只能連任一次,也就是說六年的時間。可是張一峰卻在松州呆了二十年,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也是不允許的,可是這就是存在的事實,不由的讓狄仁傑警醒起來,他雙眼睜的老大,望著盧承烈。 「孤也很感到驚訝,他是如何做到的。若是當年建國初期的時候,他能做到這個樣子,孤還是理解的,那個時候,朝中的制度是不健全的,對於偏遠的邊境地帶掌控的力度也是比較小的,父皇對那些地方關注也很少,可是如今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豈會還有這種情況出現?張一峰在松州呆了整整二十年,呵呵,有的時候,一任皇帝在位恐怕也沒有二十年吧這二十年足以他做出許多事情來。」盧承烈冷笑道。 「臣倒是聽說張一峰與當地的蕃民關係不錯,他的女兒嫁給了當地的一個部落的首領。」狄仁傑輕輕的說道。 「這就是了,這就是了。」盧承烈輕輕的說道:「如今孤倒是相信你的第二個推論了。魏閣老雖然在見識方面差了一點,但是為人性格孤還是比較認可的,洩露朝廷機密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許敬宗為人雖然讓人詬病,但是他卻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洩露朝廷機密一旦追究起來,就是當年的涼王叔也被父皇訓斥了一頓,更何況他許敬宗了。更何況,這還有陷害同僚的嫌疑,許敬宗是不敢做的。如此說來,恐怕也只有張一峰自己了。正如同你所說的那樣,他的利益已經和朝中的某些官員的利益糾纏在一起了。所以一旦自己出現了危難的時候,這些人就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而保住他了。難怪他能在松州呆了那麼長的時間。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誰願意將這個人放走,因為下一個人你還不知道他配合不配合自己呢還不如留著他,大家都能得到好處。可惡啊,可惡,真是一群的朝廷蛀蟲。」盧承烈拳頭捏得緊緊的,手指關節發白。 「殿下,這些人可是藏的深啊!」狄仁傑輕輕的說道:「而且這個張一峰若是憑借此事的話,恐怕不能將他如何?他雖然有資敵的嫌疑,但是殿下不要忘記了,松州城保住了,這也是一個事實。天下人都認為張一峰是有功的,不會追求一旦薛仁貴的大軍不能渡過岷江之後,或者說吐蕃大軍在岷江西岸站穩之後,會不會背信棄義,繼續攻陷松州的事情來,畢竟事情沒有發生,在世人眼中,三十萬石糧草和十幾個青樓女子的性命豈能與十數萬的百姓相提並論,更何況那松州城內多是富戶,其資產加起來足以買下百萬石糧草的。這些人也只會考慮這些事情,殿下,若是找這個借口處置張一峰,就會天下人不服,也會是讓天下人記住張一峰這個名字。而且對薛仁貴將軍也是十分不利的。」 「多謝懷英提醒。」盧承烈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拳頭也鬆了下來,只是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是外面的太學之事呢?他張一峰人遠在松州,居然能讓整個長安的太學生為他求情,讓長安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為他求情,他這個張一峰的威望可真是高啊!」 狄仁傑聞言面色一變,他知道不管怎麼樣,這個張一峰已經是必死無疑了。不但是因為他的資敵,讓三十萬石糧草落入吐蕃人手中,讓吐蕃軍隊進入大唐沒有糧草的後顧之憂,又向吐蕃軍隊奉送了十幾名青樓女子,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張一峰是犯了大忌諱。那就是他的影響力居然能從松州到達長安京師,這次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狄仁傑卻為難了。盧承烈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就是讓狄仁傑想個辦法來,將張一峰能夠光明正大的除掉。張一峰該死嗎?該死,憑藉著他的偽君子的模樣就是該死的。只是要是想光明正大的殺掉張一峰,狄仁傑自認為是沒有那個能耐的,或者說,他不敢去做。 「殿下,臣聽說許閣老最近又新納了一名小妾,那小妾喜歡奇花,殿下的花園中,不是有一朵西域進貢的奇花嗎?何不將此花賞賜給許閣老呢?」狄仁傑輕輕的說道。他是不能出主意,但是卻是有出主意的人啊當朝閣老中,誰最惡毒,那非許敬宗莫屬了。他也相信,許敬宗一定會想出辦法來對付張一峰,達到盧承烈的要求的。 「沒想到許閣老老當益壯,這個時候還納了一名小妾,孤倒是很驚訝。也罷懷英,你就去告訴他,讓他明日下朝之後,來東宮拿花吧!」盧承烈雙眼一亮,掃了狄仁傑一眼,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說道。 「臣遵旨。」 第649章 離其地,去其根 「父親,你又何必要參與此事呢?」魏府中,魏征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在他的面前站著一i位儒雅的書生,面貌倒是酷似他,正是魏征的長子魏叔玉。他口中說的參與此事,正是指外面如今議論紛紛的張一峰奏疏之事。 「我兒也以為那張一峰是該殺的嗎?」魏征輕輕的說道。雙目隱隱有一絲慈祥之色,根本沒有外面傳言的執拗相公之說,活脫脫的是一個慈祥父親。 「陛下遠征西南,對抗西南四部,然後遠征吐蕃,又豈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遠嫁吐蕃那個蠻夷之地,最重要的陛下要樹立一個規矩,那就是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都不得和親。若是靠一個女子來維繫兩國之間的關係,那就說明大唐並不是真正的強大,中原的漢人王公大臣可以娶那些蠻夷之地的美貌的女子,但是我中原豈能靠一個女子的胸脯來維護兩國的和平。所以陛下決定出兵,那些青樓女子雖然僅僅是青樓女子,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但是不可否認她們都是漢家女子,就算出賣自己的笑容,也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張一峰這麼做,就是將我漢家女子送給那些蠻夷人,最後更是被那些蠻夷人所殺,所羞辱。這樣的人豈能留在世上,孩兒並沒有認為薛仁貴將軍這麼做有什麼錯誤。並且,他也並沒有如同歷代驕兵悍將那樣,插手鬆州之事,只是將此事轉報宣德殿而已。」魏叔玉有些不滿的說道。 「你說的這些為父如何不知道,而且你知道的為父已經知道,還知道的更多。」魏征搖頭苦笑道:「在宣德殿的時候,陛下命我們主掌國事,但是陛下遠在西南,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關心西南的情況,我還看過西南的地圖,從岷江到松州不過一兩個時辰的距離,輕騎很快就能殺到,事實上,只要張一峰堅持一兩個時辰就足以抵達松州,那個時候吐蕃就足以被嚇的退兵了。」 「父親既然知道這些,又為什麼要支持張一峰呢?」魏叔玉聞言驚訝的問道。他原以為自己的父親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會支持張一峰,但是如今看來,魏征是知道這裡面的道理,但是還是如此堅持的支持張一峰,這就讓他很是奇怪了。 「張一峰這樣的人,死不足惜,但是為父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情。」魏征搖搖頭,說道:「歷代王朝都是文臣壓著武將的,大郎可知道這裡面的緣故?」 「孩兒自然知道。」魏叔玉點了點頭,說道:「歷代王朝太平盛世士氣,君主大多是守成之君,如此一來,邊疆無事,天下太平,武將也就沒有立功的機會,而讀書人也就逐漸多了起來,一旦入主朝廷,也就形成,文盛武衰的跡象了。文臣壓著武將也是自然。」 「不錯。而且你還少了一點,那就是這些都是皇帝所默許的行為。」魏征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可以讓文臣主掌國家政權,因為文臣頂多是一個權臣,但是做不得逆臣的。他們若是造反的話,十之八九會失敗的,但是武將們卻是不一樣,他們手中有軍權,足以攻克城池,改朝換代,所以才會有文臣壓著武將的局面。你再看看當今朝廷如何?」 「這個,這個?」魏叔玉聞言面色一變。當今朝堂是什麼樣的局面自然是不需要魏征提醒的,因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的見的,名將輩出,武將們征戰疆場,每年都有人被封可爵位的,但是文臣呢?到如今看來,年輕一輩中,也就是一個狄仁傑而已,或許也可以將陳光蕊算進去,可是這兩個人仍然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並沒有爵位在身。可是再看看武將們,就是秦懷玉等小一輩將領也都封了伯爵了。這就是差別,更何況在這些武將上面,還有一個郡王的李靖在壓著,滿朝文武都給他的面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厲害的足以讓滿朝的文臣們都低一頭。就是在民間,也是有不少年輕人參軍的,哪裡還有當年的「好男兒不當兵」之說。 「看看,連你也不說了。」魏征搖搖頭,說道:「老夫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就是要向陛下提個醒,武將們手中的權利太大了,大的日後太子殿下無法壓服他們,是時候,讓這些武將們收斂一下了。」 「只是如此一來,父親恐怕要被那些武將們視為眼中釘了。」魏叔玉輕輕的說道。臉上露出擔心之色。 「為父這一生,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忌恨過,如今聖天子在位,太子殿下也是英明睿智的,還怕什麼其他呢?」魏征擺了擺手,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還要去東宮拜見太子殿下。」 「孩兒告退。」魏叔玉聞言心中一陣長歎,暗自焦急不已,但是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影響到自己父親的決定,只能是黯然而退。窗台之外,白色的窗紙之上,還能清楚的看到魏征看書的身影。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東宮正殿內,宣德殿的幾位大臣紛紛朝盧承烈拜了一拜,這才回到錦凳上坐了下來。 「今日請諸位先生前來,就是為了魏大人昨日上奏的文書,他說要嚴懲薛仁貴將軍,不知道諸位先生怎麼看?」盧承烈將手中的奏疏拿了出來,輕輕的說道。他雖然是太子,但是眼前的幾個人都是自己的長輩,有些人還教導過自己,更是盧照辭的左膀右臂,他的態度放的很低。 「殿下,臣聽說昨日有不少的學子來東宮前,聚眾鬧事的?不知道可否有此事?」許敬宗笑呵呵的掃了魏征一眼。言下之意很是明顯,這些人為什麼來,還不是因為魏征傳信嗎? 「呵呵,是有這事。」盧承烈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說道:「這些士子們都是朝廷的棟樑之才,他們關心一下國事也是正常的。孤認為不必嚴懲。」 「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殿下,我們在宣德殿剛剛討論,就有消息傳了出去,殿下難道不覺得太快了一點嗎?」魏征輕輕的說道。許敬宗嘴巴張的老大,驚訝的望著魏征,這句話原本是他準備說的,只是沒有想到魏征搶先說了。讓他很是驚訝。 「魏大人說的極是,此事孤會派有關人去查的。」更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盧承烈並沒有追究下去,而是輕輕的擺了擺手,好像剛才魏征說的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讓許敬宗的一拳打在空處,讓他心中驚訝不已,而岑文本等人也都好奇的望著盧承烈,然後也都輕輕的閉上了嘴巴。太子如此說,那顯然已經有決定,這個時候說話,顯然是沒有作用的。還不如等待太子殿下的決定呢。 「是。」許敬宗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是說說張一峰的事情吧孤也等著諸位先生的決定,然後向父皇稟報。此事可不能就這麼拖著了。」盧承烈掃了眾人一眼,輕輕的說道。 「殿下,此事關係重大,是不要稟報陛下,讓陛下乾綱獨斷。」陳光蕊輕輕的說道。雙目中隱隱有一絲為難來。 「首輔大人,你怎麼看?」盧承烈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來,最後將目光望向岑文本,等待這位朝廷首輔大臣怎麼說。一方是文臣,一方是武將,不知道這位首輔大臣怎麼說。 「張一峰可以作為隴西郡刺史。薛仁貴將軍可以北京都尉,回調主持高句麗戰場,冠軍侯為大軍統帥,主持對吐蕃東線的戰爭。」岑文本輕輕的說道。眾人雙眼一亮,就是許敬宗臉上也露出複雜的神色來。岑文本此舉是各大兩大板。張一峰從松州調到隴西,看上去是平調,甚至還有升個半級的模樣,但是從自己的老巢調到隴西,這就是一種貶謫。至於薛仁貴,本來是可以參與吐蕃的戰爭的,不管怎麼樣,一點功勞還是可以撈的到的,日後晉封國公爵位還是可以的,如今讓他調到北京擔任都尉,本身就是一種貶謫,更何況讓他主持高句麗戰爭,高句麗這個時候還有仗可打嗎?就算有一些殘兵敗卒,也根本輪到他薛仁貴出手的,如此一來,爵位也就沒有提升的空間了。而秦勇主持吐蕃戰爭,就算立下功勞,秦勇也是不可能增加爵位的可能了,他的冠軍侯就是國公爵位,想提升也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也達到了削弱武將們的目的,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岑文本這個妖人,一出手,就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儘管也只是暫時性的解決,可是眾人都明白,若是想徹底的解決此事,關鍵還是遠在西南的天子身上,天子不同意,誰做出決定都不好使。 「如此甚好。就這麼做吧!」盧承烈想了想說道:「派人快速稟報父皇,一封發往松州,一封發到西域大將軍出。對於張一峰的決定立刻實行,至於對於薛仁貴的決定,還必須等到父皇才能做出決定。」盧承烈牢記盧照辭的教導,皇帝就必須掌握軍權,如今他是監國太子是不錯的,可是軍權還是少碰的好。更何況此事涉及到吐蕃戰爭,更是讓他不敢下出結論了。 「臣等遵旨。」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應道。太子的處理倒是沒有任何錯誤的。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許閣老留下。」盧承烈忽然笑呵呵的說:「孤這裡有西域進貢的奇花,你就拿回去吧聽說你寶刀不老,最近又納了一房小妾,你就拿回去討好你的小妾吧!」 「老臣謝殿下。」許敬宗雙眼一亮,被盧承烈點了出來,不但沒有任何的羞愧之色,反而好像還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一樣,滿臉都是紅光。周圍的人看在眼中,臉上都露出不屑的笑容來,但是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卻不是別人能夠猜的到的,因為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留下這位許敬宗是有什麼事情呢?難道真是為了那一盆花嗎?眾人當下都帶著懷疑的心思離開東宮,暗自卻派人留在東宮門前,等候著許敬宗不提。 「老臣拜見太子殿下。」許敬宗待眾人離去之後,臉上的歡喜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是滿面的凝重。顯然他知道盧承烈這個時候留下自己,恐怕是有其他的事情。 「你知道孤為什麼不追究宣德殿洩密的事情嗎?」盧承烈滿臉的陰森之色,望著許敬宗說道。 「殿下,此事可不是老臣在背後弄陰的,臣雖然和魏征有……」許敬宗面色一變,趕緊解釋道,卻沒有想到,盧承烈打斷了他的說話。 「孤知道這兒不是你做的,因為這是張一峰做的。」盧承烈冷笑道:「孤昨日和狄仁傑只是推測一下,你、魏閣老還有那個張一峰,你們三個人都是有可能,但是從錦衣衛那裡得到的消息,卻是證實此事就是張一峰命人所為,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這個張一峰,好厲害的張一峰啊!」許敬宗聽了之後,略一思索,面色頓時一陣大變,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張一峰居然如此厲害,人在松州,就能主導京師的一切,足以讓人驚歎他的手腕了。 「所以孤就不想再繼續查下去了。」盧承烈冷哼道:「孤想告訴你的是,張一峰這種人該殺,薛仁貴雖然有錯誤,但是孤卻認為岑閣老處事公正嚴明,你知道為什麼孤還是同意對薛仁貴的處理嗎?」 「老臣愚昧,請殿下明言。」許敬宗這些腦袋有點跟不上節奏了,趕緊低著頭問道。 「呵呵魏征其實也是知道這裡面的奧秘,可是他仍然還是彈劾了薛仁貴,並不是他沒有察覺到松州到岷江之間的距離,而是他也感覺到武將們的爵位太多了。武將崛起並不利於朝廷的穩定,或者不利於孤地位的穩定。所以他才這麼做的。至於其他的事情,恐怕魏征還沒有想到這些。那個松州之人,不過是魏征的一個借口而已。但是此人卻是很難對付。」 「殿下說的是張一峰?」許敬宗驚訝的望著盧承烈,他顯然也沒有想到居然是他在背後搞的好事,嚇的自己渾身冒汗,他本身就是一個有仇報仇,有恩也要想著如何推卸的小人,此刻差點被張一峰給算計了一下,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住,只見他眉頭顫抖,雙目中閃爍著一道道寒光,顯然已經很是憤怒了。 「松州城靠近吐蕃,雖然是苦寒之地的,但是不得不承認,吐蕃國有許多的東西都是大唐所沒有的,而大唐的許多東西也是吐蕃人想要得到的。父皇仁慈,准許雙方交易,松州也就興盛起來了。各地的商人是絡繹不絕,來往不斷,雙方在松州交易,獲取大量的利潤,朝中的那些大臣也參與其中,得到大量的金錢,作為松州的地頭蛇張一峰自然也能左右逢源,給予一定的好處,這些人都會給他說話,就是連刺史、侍郎們也都為張一峰所收買,為他交好。否則的話,他一個快要致仕的人如何能在松州呆上那麼長的時間。還不是有這些在上面幫助他說話嗎?」盧承烈嘴角露出譏諷之色。盧照辭無論是征戰天下,或者說是治理天下都是有一套的,但是大唐太平的同時,腐敗也就隨之而來。 「殿下所言甚是。」許敬宗也連連點頭,不得不承認,盧承烈說的極為有理。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何接下話茬來。他已經知道盧承烈找自己來是幹什麼了,就是要除掉張一峰,但是此人與朝中大員關係甚密,想要除掉他忌諱很多,只能想其他的辦法來光明正大的除掉他。 「這次讓你前來,說是給你西域名花,讓你回去討好你的小妾,實際上就是要讓你想出一個辦法來。」盧承烈輕輕的說道:「滿朝文武之中,狄仁傑告訴孤說能幫助孤想出這個辦法的,只有你許敬宗。相比懷英的話你也是贊成的,畢竟你二人在洛陽一案上配合的十默契,你對狄仁傑也是多有提攜。」 許敬宗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心中暗罵那狄仁傑,他知道憑借狄仁傑的智慧,未必想不出來什麼好的計策。之所以將這件事情推給自己,就是不想在盧承烈面前表現出自己陰毒的一面,可是偏偏自己在朝中文武百官的印象就是一個陰險的小人。 「殿下,其實您今日不是已經做了嗎?」許敬宗輕輕說道。 「孤已經在做了?」盧承烈驚訝的望著許敬宗,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來。他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想出了一個什麼主意,讓許敬宗贊成的。 「離其宗。」許敬宗輕輕的說道:「張一峰只所以有如此能耐,那是因為他在松州,只要他離開了松州,那他就是無根的浮萍了,到時候,想如何處置他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第650章 殺伐決斷 「離其地,去其根。」盧承烈想了想點了點頭。 「殿下,您可記得陛下當年曾經定下規矩,歷代官員在各地擔任主官不得超過兩屆,各地將領每屆都必須互相調換防地的規矩。」許敬宗又小聲的在盧承烈耳邊說道。說完之後,又低著腦袋看著地面上的金磚。 盧承烈聞言用好笑的眼神望著眼前的這個老頭,這是在議論天子了,而且是當著對方兒子的面議論他的父親,也只有這個許敬宗能做的出來,這也能看的出他對自己的忠心。當下點了點頭說道:「父皇當年是從隋朝末年中走過來的,當年各路軍閥混戰廝殺,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利悲苦,正是因為這些官員們的緣故,父皇有此決定是相當英明的。」他這個做兒子的就算知道這裡面的奧秘,也不會將這裡面的勾當說出來的。 「其實還有第二種方法。」許敬宗又笑呵呵的說道:「這種方法見效更快。而且更為簡單,讓任何人都不會說上什麼的。」 盧承烈這次臉上的笑容更甚了,驚訝的指著許敬宗說道:「許閣老啊許閣老,滿朝文武都說你是我大唐第一毒,今日一見果真不凡,孤今日倒想看看,你這個大唐第一毒是怎麼說話的。」 「殿下,君子自然是不怕小人的,唯有真正的大奸巨惡才會心中有鬼。」許敬宗揚起頭,不屑的說道:「曹操當年為什麼要殺了呂伯奢一家,因為他心中有鬼,當聽到對方家中有磨刀的聲音的時候,就害怕對方是來殺自己的。殿下,所謂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就是如此。心中若是無鬼,豈會怕鬼上門。」 這倒是一個新的觀點,但是盧承烈不得不說,許敬宗說的是很有道理。這些做輔政大臣的若是沒有幾把刷子恐怕是不能勝任這份差事的,就算這許敬宗,名聲雖然是不好聽,但是本身卻是有的。當下點了點頭,讓許敬宗接著說下去。 「臣看過張一峰的履歷,此人盤踞在松州多年,勢力根深蒂固,雖然沒有公開反叛,但是他已經有了整個資本了,他外接邊疆的吐蕃部落,甚至將自己的女兒都嫁給部落首領,這就是證據,還有勾結朝廷內部的不法分子,雖然他沒有想過造反,但是他已經犯了人臣之大忌。弄不好此刻他自己心中就害怕不已。這樣的人最為怕死,嘿嘿,他掙了這麼多的家產,掌控松州,快要入土的人物了,還佔據著太守的位置,由此可見,此人是不甘心被殺的,甚至可以說是不甘心擁有的一切就這樣失去了。所以一旦碰到生死關頭的時候,此人必定會反抗,哪怕是要反抗朝廷也是一樣的。」 「恩嗷!」盧承烈聽到這裡,忽然毫無風度的打了一個哈欠,擺了擺手,打斷許敬宗的說話,道:「先生你先去宣德殿處理事務吧孤今日累了,要休息了。待會孤會讓人將西域奇花送到宣德殿的。」 「呃!」許敬宗聞言一愣,驚訝的望著盧承烈,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趕緊說道:「臣這就去宣德殿辦差。」說著就朝盧承烈拜了一拜,退了下去。東宮正殿外,許敬宗望著巍峨聳立的殿宇,搖了搖頭,這樣的主子日後恐怕是很難伺候了。 「殿下,此人太過陰毒,還是小心為妙。」東宮正殿上,岑清影挺著肚子,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盧承烈見狀,趕緊上前攙扶。然後揮了揮手,讓兩個宮女退了下去。 「哼當官的哪個不是心機深沉之輩。就算是懷英也是如此。」盧承烈笑呵呵的將岑清影攙扶到太師椅上,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說道:「孤就不相信,憑借狄仁傑的智慧就想不出這樣的方法來,否則的話,也不會讓孤使出離其地,去其根的策略來了,至於後來的謠言之策,他更是不好說了,前者尚可以說是帝王之術,可是後來那一招,用在戰爭上倒好,可是用在朝堂上,卻是小人之策,沒有帝王風範,不是一個太子應該做的,更不是一個臣子應該說的,狄仁傑此人智慧是有的,對孤也是忠心,但是太過於保護自己。倒是許敬宗,此人雖然生性貪婪而狠辣,但是他就善於使用這一招。父皇用此人也是有一定道理。滿朝文武中,有忠者,無過於魏征,論奸者無過於許敬宗,這兩種人作為皇帝都要使用,因為他們各自擅長的地方不一樣。只要帝王能區分這兩種人嗎,自然可以用的他應該呆的地方。最可怕的就是忠奸不分。」 「殿下已經具備了一個帝王之心。」岑清影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臉上雖然還有一些稚嫩,但是雙目中卻是精光閃閃,黝黑的眼珠如同一汪深潭一樣,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迷失其中,別具一番魅力。 「呵呵這是父皇的功勞。對了,孤要向父皇寫一封密信。」盧承烈忽然又對外面大聲說道:「將御花園中的那株西域進貢的奇花送給許閣老。哈哈!」盧承烈的聲音很大,彷彿能穿透整個殿宇,直衝雲霄一般。 「陛下,這是宣德殿送來的奏章,還有一封是太子殿下讓人送來的密信,兩者是同時到達的。」中軍大帳中,房玄齡手中捧著兩個密封的匣子。 「打開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恐怕說的是薛仁貴和張一峰的事情。」房玄齡聽的出來,盧照辭言辭中已經有了一些不滿,只是不知道是對何人不滿?薛仁貴?張一峰,或者是宣德殿,又或者是整個軍方?房玄齡不敢猜下去了。只能打開宣德殿的秘匣。 「宣德殿中所呈奏的正是對此事的處置,諸位大人的意思是說讓張一峰擔任隴西太守,薛仁貴為北京都尉,督導高句麗戰場。」房玄齡很快就將奏章上一切看了一遍,然後輕輕的說道。 「玄齡以為此事如何辦理?」盧照辭並沒有標明自己的態度,而是望著房玄齡說道。 「陛下,張一峰在松州城勢力根深蒂固,動起來恐怕有些困難啊!」房玄齡並沒有明言自己的態度,但是言辭上已經肯定了宣德殿的決定。 盧照辭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另一個密匣,房玄齡不敢怠慢,趕緊將匣子打開,將裡面的書信取了出來,遞給盧照辭。太子殿下的信他是不敢私自看的,而且做完那一切之後,輕輕的站在一邊,低著腦袋,眼睛望著地面。 「玄齡,你我相識多少年了?」好半響,大帳內才響起盧照辭的聲音來。說出來的話,讓房玄齡心中一動。 「臣與陛下乃是義寧元年相識於渭水邊,如今算起來,已經快三十年了。」房玄齡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君臣相知二十多年,也算是難得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這些年可是有勞你了。每次朕出征,你都跟隨左右,長途跋涉,征戰沙場,朕這樣的武將倒沒有什麼事情,但是你卻不一樣,一個文臣,也要受這番的辛苦。朕心中感謝你啊玄齡。」 「陛下,您何出此言,臣能與陛下乃是三生有幸,近三十年,陛下對臣是不離不棄,信賴有加,恩榮不斷,讓臣感激涕零。」房玄齡趕緊說道。他聲音哽咽,顯然是動了真感情了。就算是盧照辭話語中有不少的水分,但是一個君王能說出這些話來,足以讓一個臣子感動了。 「西南瘴氣甚多,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這次就跟隨朕到這裡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雖然是宣德殿輔政大臣,代位宰相,但是卻沒有首輔之名。這次朕要成全你。」 「陛下,臣願意跟隨陛下征戰沙場。」房玄齡聞言面色一變,不但沒有任何驚喜,反而跪在地上大聲說道:「首輔大人矜矜業業,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朝中事務無有錯漏之處,這個時候,讓他去職,恐怕讓天下人不服啊!」 「呵呵看你說的,岑先生乃是國之重臣,朕能得江山,多賴其力,若非是他,朕最起碼要登上幾年才能如此機會。」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只是他的年紀也大了,也該享福了,玄齡,你就去分擔一下他的事情吧!」 「臣遵旨。」房玄齡聞言知道事情已經決定,不是任何人能夠改變,無奈之下,只得應了下來。 「傳朕旨意,首輔大臣岑文本從龍至今,輔佐朕平定天下,功勳卓著,乃是朕的蕭何,肱骨大臣,加起為文郡王,加太傅銜。」盧照辭輕輕的說道:「宣德殿大臣房玄齡從今日起,為宣德殿首輔大臣,輔佐太子打理朝政,不得攜帶。宣德殿行走狄仁傑即可起調任南征大軍,御帳聽用。山南道行軍大總管薛仁貴罷其銜,調任南征大軍,擔任大軍副帥,南征大軍先鋒秦懷玉調任西征吐蕃大軍,擔任副帥,冠軍侯秦勇為主將,領大軍六萬側擊吐蕃。吩咐秦勇旨到急行。」盧照辭一口氣就下了數道聖旨,從文官再到武將,瞬間就來了一個大調換,一邊的房玄齡不敢怠慢,下筆如有神,趕緊將一道道聖旨寫完,文不加點,只是稍微潤色一番,就將幾道聖旨書寫完成,最後呈給盧照辭看完後,放在用上玉璽。只是讓他不解的是,上面並沒有說明對張一峰有任何處罰,當下用完玉璽之後,抬起頭來望著盧照辭。 「你回去告訴太子殿下,朕心甚慰。」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太子長大了,朕也就放心了。」房玄齡聽的一肚子迷糊,也不知道這對父子在打什麼啞謎,但是卻不敢過問,只得點了點頭。 「呵呵玄齡啊明日你就啟程吧今夜朕在御帳中招待你,你我君臣多年,已經很久都沒有如此輕鬆過了,朕有的時候還真想念當年縱橫關中的日子啊那個時候,是何等的快意啊!」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拍著房玄齡的肩膀說道。 「臣遵旨。」房玄齡心中一陣激動,很快就將心中的想法拋之腦後,趕緊應了下來。等到自己出了大帳,才忽然明白盧照辭的心思。實際上,這些聖旨不是平白而來的,都是這次文武之爭的結果,文臣的反彈,盧照辭無奈之下,只得冊封岑文本為郡王銜,或許這個念頭,盧照辭早就有了,但是絕對不會是現在。而是在盧照辭即將禪位的時候,岑文本也會緊隨其後,辭去宣德殿首輔大臣的位置,到時候,再加封為郡王銜。只是這個時候加封為郡王,順帶著讓他提前辭官,讓出宣德殿首輔大臣這個位置來,做一個普普通通,清貴無比的太傅。不過他的一個郡王頭銜足以讓人羨慕終身了。可以想像,當朝只有兩個郡王銜,剛好一文一武,都是跟隨盧照辭多年的人物,深得盧照辭信賴,衝著這份信賴,又有哪個不羨慕呢?而他房玄齡則成了這次風波的第一受惠人,成為首輔大臣,而再數一數,狄仁傑成為第二受惠人,這次御帳前行走,可遠比在宣德殿行走要好的多,勝眷在手,日後就是平步青雲了。在大唐從來不缺少年少就登臨高位的,前者陳光蕊就是如此,後者這個狄仁傑也是如此,細數這些年來,狄仁傑做過縣令,儘管沒有到任過,然後就是留守等等,職位上升的速度,恐怕也只有當年跟隨盧照辭打天下的老臣們才有這個待遇了。可以的看的出來,這次南征結束之後,盧照辭禪位的時候,這位年輕的官員就會進入宣德殿,成為新的宣德殿輔政大臣,直到最後成為宣德殿首輔大臣的位置。房玄齡想到這裡,眼睛中也是有些羨慕此人的運道來。能碰到這樣好事的人還是很少的。人生際遇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 松州城外,再次聚集了不少的文武官員,還有松州本地的豪強士紳們,紛紛雲集在城門下。文臣以張一峰帶領,而武將卻是以薛仁貴為首,城門處更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根本沒有一絲是敵軍壓境的現象。因為今日松州城將有大人物來此,那就是冠軍侯秦勇。雖然他僅僅是一個侯爺的爵位,但是這個侯爺卻是比同國公的。歷史上冊封為冠軍侯,最著名的就是漢朝時期的霍去病了,驅逐匈奴,封狼居胥,為歷代王朝所稱讚,為歷代兵家所讚頌,也是武將們紛紛嚮往的人物。若是武將,必為衛霍。可惜到如今,歷代王朝中著名的武將也是有不少,可是自認為自己的功績能夠超過衛霍的卻是沒有,冠軍侯這個爵位高高在上,就是皇帝也從來就沒有想過想要將它封給誰。唯有在大唐王朝,這個爵位今日總算是有人得到了,那就是劍南道行軍大總管秦勇將軍。他消滅了西域諸國,平定了西突厥,將大唐的疆土擴充了數千里之多,戰功顯赫,加上他又是大唐皇帝的弟子,為人行軍打仗的方式方法,手段等等都與前朝的霍去病大為相同,所以才會得到這個冠軍侯的稱呼。如今這種人物要來松州,松州城上下的官員們豈會不來迎接。 「參見冠軍侯。」晌午時分,終於看見前面飛奔大隊人馬,約有數萬人之多。如狼似虎,雖然還在數百步之外,但是隱有殺氣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慄,膽小的人不由的吞了口吐沫。飛奔到城門百步處,大隊人馬中又分出一小隊來,朝眾人飛奔而來,其餘的軍隊卻呼嘯而過,朝西而去。為首的是一位滿臉橫肉的將軍,臉上刀疤無數,如同一個厲鬼一般。張一峰見狀趕緊拜道。其餘的文臣和士紳們也紛紛拜倒在地。只有薛仁貴等武將沒有拜倒在地,因為他看出此人並不是秦勇,相反,秦勇卻是在那隻大隊人馬中。他略一思索,霎時間就明白秦勇的心思,心中一動,頓時招呼周青等人翻身上了戰馬。 「哪位是山南道行軍總管薛仁貴將軍。奉冠軍侯之命,命令薛將軍領騎兵一萬,出城夾擊吐蕃軍隊,不得有誤。」說著從懷裡取出令箭來,朝薛仁貴飛了過去,自己則是揮動著手中的馬鞭,驅趕著戰馬,領著百餘人跟隨大隊而去,絲毫不理睬地面上神情極為尷尬的張一峰等人。 「末將領命。」薛仁貴握著手中的令箭,臉色頓時現出興奮之色,大聲呼嘯著,也不理睬張一峰就領著周青等八總兵轉身就走,卻是朝城西的校場而去。 「大人?」長史看的分明,臉色微變。 「朝廷精銳果真是厲害,冠軍侯不愧是冠軍侯,殺伐決斷,雷厲風行,這次倒是讓老夫見識到了。」張一峰望著遠去的大隊人馬深深的歎息道。 第651章 陌刀神威 眾人也都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這些武將們到底是與文官們不同,而秦勇這位冠軍侯與薛仁貴這樣的武將又不同,驍勇無比,剛來的時候,立足未穩,就要對吐蕃軍隊發起狂攻,這讓眾人感到驚訝,更多的是感到畏懼。因為這又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厲害無比,這種人在有的時候是很難對付的,如今他即將坐鎮松州,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呵呵這裡有山南道行軍大總管在此,這個時候又來了一個劍南道行軍總管,兩隻軍隊在此,這場戰爭到底是聽誰的呢?我等提供糧草等物又要送給何人呢?」張一峰好像明白眾人的心思一樣,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眾人聞言神情一愣,臉色卻是更差了。 「呵呵走吧不如,讓我等上城樓觀看一下冠軍侯的威風。」長史大人好像感覺到眾人的心思一樣,也呵呵的笑了起來,以緩解一下眾人緊張的心情。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張一峰也點了點頭,說道:「我等遠在邊境貧苦之地,還不知道朝廷兵鋒威嚴,這次正好看看。也好體念一下我大唐的強大。」只是他雙眼眼光閃爍,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眾人也都紛紛贊成,畢竟這種機會是很難見到的。更何況,出手的還是威名天下冠軍侯和薛仁貴大將軍,他們也想看看兩人聯手會是什麼樣子。當下一行人紛紛朝西城門而去,吐蕃大軍正駐紮在那裡,想必戰場也正在那邊。這些人一想起戰爭,更是連轎子都不坐了,而是上了駿馬,朝西城門而去。 等到眾人趕到西城門的時候,卻發現整個戰場上出現詭異的一幕,只見兩隻軍隊停在戰場上,相隔數百步,一部大上寫著「冠軍侯秦」的字樣,而另一邊卻只寫了「薛」的字樣,只有中間的大上一個碩大的「唐」字大旗迎風飄揚,發出嘩嘩作響。 「大人,這騎兵進攻講究的就是速度,冠軍侯要是攻打吐蕃營盤的話,就應該利用己軍的速度,快速的衝入對方的大營中,剛剛他才來,欽陵想必還不知道對方前來支援的消息,正好一鼓作氣的殺入,豈不是能殺的對方措手不及嗎?加上薛仁貴將軍的兩面夾擊,想擊敗欽陵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今為何停在那裡呢?」長史驚訝的指著戰場上,驚訝的說道:「如此進攻,豈不是傷亡很大嗎?」 「吐蕃人已經有了防備。」一邊的另一位官員淡淡的說道:「只是很奇怪,對方怎麼會有防備呢?」 「呵呵欽陵用兵也是非常狠辣的,而且他學習了我中原的一些用兵經驗,想必在這周圍早就密佈了探子之類的,冠軍侯大軍殺來,聲勢驚天動地,他豈會不知道?有點防備也是正常的事情。」張一峰笑呵呵的解釋道。 「這個欽陵,此人不死,將會是我大唐的勁敵。此人不除掉,我松州不安。」長史連連點頭說道:「看看,對方的營寨佈置的和有章有法,可與其他的蠻族將領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啊!」周圍的眾人也都連連點頭,紛紛議論起來,又將目光望向場中的兩位將軍,如今對方已經有了防備,這個時候強攻大營無疑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薛仁貴的大軍最起碼還是精銳之師,可是秦勇的大軍卻是遠道而來,急需要修正,這個時候發起進攻,固然能震懾欽陵,但是能不能取得效果卻是兩說。可以說,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一邊的張一峰卻沒有答話,他眉宇緊皺,死死的望著雙方的軍陣,透過兩軍的縫隙,加上站在城牆上,可以清楚的看的見,吐蕃大營中寒光閃閃,無數利箭對準著唐軍,顯然只要唐軍發起進攻,就會萬箭齊發,射死一切敢於進攻之人。 「看,大動了。」長史忽然指著秦勇大軍陣營,果然見大揮動,顯然是秦勇在指揮著這場戰役。 「這個冠軍侯果真是驍勇。薛仁貴大將軍除掉爵位上比不上他外,兩人都是行軍大總管,聽從大將軍的調遣,這下好了,他居然想著指揮兩軍。」一邊的一個小吏笑呵呵的說道。 「這就是魄力,任何一個將軍都不敢為之,也只有冠軍侯有這個勇氣。」張一峰冷冷的掃了那名小吏一眼,他的臉色並不好看,面色陰沉,很快就轉眼望著遠處的大戰。 果然隨著秦勇的中軍大揮舞之後,薛仁貴大軍也很快就做出了調整,顯然這是在服從秦勇的指揮。張一峰見狀,心中深深的歎了口氣。一面暗歎秦勇的霸道和決斷,但是更多的是不得不承認薛仁貴的風範。 「看,真的進攻了。」一邊又傳來長史的叫嚷聲。眾人望了過去,果然見唐軍大陣中發生了變動,只見從兩隻隊伍中衝出兩對人馬,在距離吐蕃營盤一箭之地的時候,猛的加速起來,讓人睜大眼睛的是,雙方居然交叉而過,萬人騎兵縱橫交錯,居然不見有半點慌亂之處。接著一陣陣牙酸的聲音發了出來,只聽的「砰」的一聲巨響,空中頓時被烏雲所遮蔽。 「這是奔射,也只有草原民族才能使出來的絕技,沒想到我大唐的士兵居然驍勇到這種地步。」長史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 而張一峰眉頭緊皺,別人看出的是滿空的箭支,以及那耀人眼球的奔射,但是他卻看出的中央常備軍隊所擁有的最強悍的本領,那就是紀律,騎兵交叉而過,稍微有點不留神,就會對一邊衝來的戰馬所衝下戰馬,最後導致兩隻隊伍的混亂,但是如今的唐軍顯然沒有發生這種事情,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偏偏發生在眾人的眼前,讓他如何不驚訝。 「舉盾。」不光是張一峰,就是對面的欽陵面色也變了起來,他也未曾想到唐軍居然如此的鋒利,進攻的方式居然是如此的膽大。一時間不由的想起昨晚有人對他說的話,先前他所殲滅的不過是唐軍的先鋒,乃是松州的邊軍,並不是唐軍最精銳的人馬。這曾經讓他心中嗤之以鼻,以為唐人戰敗之後,還在找借口,但是如今看來,那人並沒有誇大其詞,甚至還說低了唐軍,這樣的軍隊是何等的厲害。 大軍在奔射的過程中,速度是很快的,手中的利箭如同寒光閃過,眨眼之間就能砸入敵人的軍陣之中,更為重要的是,與這樣的的軍隊交鋒,除非你也能找到和對方一樣的騎射,或者你有大批的盾牌遮擋,將自己護的嚴嚴實實的,否則的話,必定會被對方射成蜂窩。甚至有的人身上會插上十幾隻箭。欽陵一想到這裡,面色頓時變了起來。他聲音淒厲,手中的金刀揮舞起來。 也幸虧欽陵的治軍他與其他的吐蕃將領不同,這些日子,他鑽研中原的兵書,深刻的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中原能夠抵擋異族的入侵,不但是因為城池的緣故,更多是名將,名將治軍首要的是強調紀律。所以他在軍中也是強調這一點的。這些日子,也是有點成效的。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就見手下的士兵紛紛舉起巨盾,擋在眾人之前。但是饒是如此,前排的士兵還是死傷無數,後面來得及舉起巨盾的士兵倒還好點,除掉一些倒霉的士兵外,其他的倒是很安全,但是一些利箭射入盾牌中的聲音還是讓這些士兵心驚膽戰。力道之道讓人難以想像。 「大哥,好厲害的騎兵啊!」贊婆小心翼翼的望著對面的唐軍軍陣說道。 「準備防禦。我看這個冠軍侯非同一般的人,他這次前來,可不是簡單的威懾那麼簡單。」欽陵掃了己軍的大營一樣,臉上一點都不好看,原本他苦心佈置的大營,如今在對方利箭的進攻下,早就是成了千瘡百孔了,若是這樣的奔射再來幾次,恐怕自己大營中儘是飛來的箭支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好,又來了。」欽陵話音剛落,就聽見贊婆那驚恐的聲音響起,頓時抬頭望去,只見天邊現出一股黑雲來,接著大地一陣顫抖,只見剛剛飛奔而走的唐軍再次飛奔而來。這些士兵紛紛面向吐蕃大營,手中的利箭寒光閃閃,紛紛對準著吐蕃大營。只是讓欽陵驚訝的是,這次唐軍兩隊人馬並不是斜插而過,而是分成兩隊,前後縱橫,不知道哪裡想來的一陣淒厲的叫聲,又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就見空中再次現出一朵烏雲,逕自朝吐蕃大營砸了過來。 「奇怪,怎麼不是朝士兵們射去的。莫非剛才衝鋒一次之後,這次就沒有力氣了,弓箭的射程不足了。」贊婆驚訝的說道。 欽陵聞言望去,果然這朵烏雲並不是砸向吐蕃軍大營的,而是朝前面砸了過去。心中驚訝不已,正待驚訝的時候,忽然是想到什麼似的,猛的面色大變,失聲叫道:「不好。」 「怎麼了。大哥。」贊婆失聲道。 「快,快,阻止大軍準備廝殺。」 「轟!」那欽陵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巨響,就見吐蕃大軍轅門發出一聲巨響,卻是被這些利箭砸成了粉碎,就是一邊的箭樓也都受到了照顧,被無數支利箭射出了一個又一個孔洞,早就不能起到防禦和觀看的作用了,欽陵不用想也能猜的出來,這種箭樓,隨便一推,就能倒下,一想到這裡,欽陵痛苦的搖搖的頭,萬箭齊發,果然是厲害,這樣的軍隊不是任何一個軍隊可以比擬的。 「好厲害的騎射啊!」贊婆嘴巴張的老大,死死的望著遠方消失的騎兵,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兄長辛苦搭建的堅固的營寨,不過對方兩連射就成了如此模樣。 「好厲害的騎射啊!」不光是贊婆,就是松州城牆上的張一峰等人面色也變了起來,嘴巴張的老大。他們也沒有想到唐軍居然有如此戰鬥力,騎射本領如此厲害。他們不知道的,盧照辭橫掃草原,將草原變成了自己的後花園,就加大了對騎兵的訓練,想常備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百萬軍中選取的人物,豈是簡單之人。作為騎兵,草原上的騎射本領那是必須要學的。奔射更是重中之重。秦勇生性堅韌,對身邊的士卒更是要求很高,手下的士兵自然是不會差到哪裡去了。如此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陌刀手出陣。」立在大之下的秦勇臉上不見有半點的高興和得意之色,可以說,眼前的這一切他早就在意料之中了。不看他也能知道結果,隨手一揮,就命令大傳下第二道命令。瞬間大揮舞,將秦勇的命令告知三軍。 「大哥,冠軍侯傳命了,陌刀手出陣。」另一邊的周青對薛仁貴說道。 「姜興霸、王心鶴,領陌刀手隨本將出陣。」薛仁貴雙目中寒光閃閃,大聲喝道。瞬間就聽見戰馬一陣嘶鳴,從大軍中讓出一條道路來,露出其中的奧秘來,只見數百壯漢手執陌刀,大踏步走了出來,數百人居然能帶動大地一陣顫抖,陌刀寒光閃閃,陽光照耀下,讓人肌膚發冷,遠在松州城牆上的張一峰只感覺到週身發冷,這就是大唐步兵之王,縱橫西域的陌刀手,當年曾經抵擋過突厥數萬騎兵衝鋒的精銳之士,厲害無比,其名就是大唐小兒都知道。其中每個陌刀手都是兵中之王。 而在一邊的秦勇軍中,也走出數百名陌刀手,兩隊人馬自覺的走到了一起,而一邊的薛仁貴也踏著自己的戰馬,手中的方天畫戟斜指對面的吐蕃大營。作為軍中有名的猛將,薛仁貴的猛將之名遠在他治軍本領之上。否則的話,盧照辭的方天畫戟也不會傳給他了,他神勇無比,手中的方天畫戟更是鋒利,乃是統領陌刀手的最佳人手。 「這是我們大唐的陌刀手,非軍中勇士不能為之。」長史笑呵呵的指著那軍前的陌刀手說道,言語之中充斥著一絲自豪之氣。周圍的官員也都點了點頭,陌刀手在大唐上下都是非常有名的,乃是有步兵之王的稱呼。 「殺!」薛仁貴聲音如雷,舉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就是一聲大吼。 「殺!」緊隨其後的是近千名陌刀手,也都發出一聲大吼聲。如山崩,如地裂一般,就是連後面的松州城上的眾人面色也變了起來。眾人已經已經陌刀手想的已經夠高了,也曾經在民間聽過陌刀手的威名,但是如今這些陌刀手就是在自己的面前,才發現外間傳揚的並沒有達到眼前的這種效果。 刀光如山倒,刀鋒如電閃。瞬間就朝吐蕃營帳殺了過去。聲勢如海嘯。這些陌刀手身上穿著重甲,除掉眼睛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有厚厚的盔甲遮擋,手中的陌刀閃著寒光,大踏步的朝對面的吐蕃轅門緩緩而行。 「這是什麼東西?」欽陵心中的不安更甚了,雖然不知道這只隊伍叫什麼,但是一見這種模樣的軍隊,豈會是一般的軍隊。 「將軍,這恐怕是大唐最有名的陌刀手。」欽陵身邊一個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說道:「當年唐朝皇帝就是憑借這些陌刀手打敗了突厥人,冠軍侯秦勇就是憑借這些陌刀手平定西域,掃平了西域。這些陌刀手刀槍不入,威猛無比,還是小心為好。」 「可有破綻?」欽陵聞言面色一變,趕緊問道。 「不曾聽說。」黑衣人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可以的話,就等對方力氣削弱,不利於行走,想必威力就會小了許多了。」 「不錯。」贊婆也在一邊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士兵雖然身強力壯,但是身上的盔甲卻是奇重無比,加上那陌刀雖然厲害,但是也是一個重兵器,如此多的重量加持在身,豈是一般的士兵能夠承受的。看看大唐的軍隊如此之多,就是秦勇手下的軍隊也是有數萬之眾,可是陌刀手卻不過千人不到,由此可見,這些陌刀手數量極少,只要我們大踏步後退,等候對方力竭的時候,再與之交戰就可以了。」贊婆雖然沒有與陌刀手交過手,但是卻能一眼就看出陌刀手的弱點,只適合短時間內衝鋒,而不能長距離作戰。 「放箭,快放箭。」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駐守轅門處的吐蕃士兵見一干陌刀手殺了過來,手中的陌刀寒光閃閃,心中極為恐懼,也不待身邊的將領吩咐,手中的弓箭就朝那些陌刀手射了過去,可惜的是,只聽見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卻見那些弓箭砸在陌刀手身上,只留下一道道痕跡,根本傷不了對方分毫。 「轟!」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陣怒吼聲,刀光閃過,數百陌刀正中轅門處,原本就已經破來不堪的轅門如何禁得起如此一刀,發出一陣巨響,頓時被砍的粉碎。欽陵辛苦搭建的轅門就這樣輕鬆被砍成了粉碎。 第652章 狼狽而逃 「這麼厲害。」贊婆嘴巴張的老大,一副吃驚的模樣,如此厲害的武器,如此厲害的軍隊,莫說這些轅門原先就被利箭射的千瘡百孔,就算是完整的,恐怕也擋不住對方的這麼幾下。甚至可以想像,這些殺人機器若是向大軍發起衝鋒的話,足以讓軍隊為之瘋狂。他好像看見了眾多的陌刀手排成一排又一排,手上高舉著陌刀,緩緩前進,前面有無數騎兵,張弓搭箭,朝對方射出,可是對方卻視之為無物,仍然緩緩而行,待走到騎兵大隊人馬前的時候,手中的陌刀飛快的劈下,如同一道閃電,如同一條匹練,就將對方連人帶馬都劈成了兩段。鮮血淋淋,恐怖無比。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朝自己的兄長望去,卻見對方臉上也露出恐怖之色。 「兄長,對方已經殺入大寨來了。」贊婆小心翼翼的說道。 「整頓兵馬,退。」欽陵想也不想就說道:「燒燬輜重糧草,立刻就走。我們也是騎兵,剩下的就是與他游鬥,而不是與這些打陣地戰的。」 「是!」贊婆聞言點了點頭,顯然他也贊同欽陵的話,畢竟對方太過厲害,厲害的讓自己都害怕,那陌刀大刀片子是如此的厲害,萬一劈在身上,恐怕連人帶馬都給劈成了兩段。任何兵器在這些陌刀手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阻攔。此時不退,更待何時,難道留下來被對方宰割的嗎?到時候一旦被這些陌刀手纏上,對方的騎兵就會衝上來,到時候,弄不好連自己都要交代在這裡了。一想到這裡,趕緊命人傳命。 「三軍所向,進攻。」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對面的唐軍大營中,傳來一陣怒吼聲,就見大揮舞,頓時發出山崩海嘯的聲音,卻見無數的唐軍士兵呼嘯而來,他們口中發出一陣陣嚎叫聲,手中揮舞著兵器,閃爍著光芒,一道道寒光在戰場上閃爍著,這些雙眼發紅,眼前的一切就是戰功。大唐對戰功很是重視,也不看看,每年有多少人都封了爵位的,這些都是戰功換來的,就算你不是士族,就算你大字不識一個,但是只要有戰功,就足以讓躋身豪門之列。如今陌刀手已經破開了對方的防禦,中軍大已經傳來進攻的號角,這些傢伙還不是如同野狼一樣,發起一陣陣衝鋒。 「趕緊退。」欽陵面色大變,沒有想到對面的冠軍侯居然如此的厲害,不但要先聲奪人,更為重要的是對戰場上戰機的把握更是令人髮指到一定的地步了。這邊陌刀手剛剛打開轅門,讓吐蕃士兵士氣有所下降,不知道如何對付這些刀槍不入的陌刀手的時候,這一面,騎兵就立刻發起衝鋒,步兵緊隨其後,三層不間斷的衝擊,如同一道道波浪一樣,朝吐蕃大營衝了過來,好像要將吐蕃大營淹沒在這些波浪之中,讓自己連撤退的時間都沒有。 「吐蕃軍敗了。」城頭上的長史忽然輕輕的說。一下子打破了城頭上的寂靜,這些人早就看傻了,冠軍侯秦勇一系列進攻手段,揮之即來,揮之即去,毫無拖泥帶水,形如流水,自然而暢通,一個接著一個的,沒有任何遲疑之處,順利無比,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眼前的吐蕃軍隊就如同他手中的棋子,雖然沒有參加廝殺,但是眼前的吐蕃士兵卻掌握的極為清晰而明白,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極為清楚。弓箭手壓住陣腳,形成威懾,陌刀手出擊,破開對方防護的轅門嗎,然後騎兵衝擊,擴大戰果,步兵隨後,殲滅一切正在或者可能抵抗的敵人,輕鬆佔領對方的大營。一切手段是如此的輕鬆利索。眾人在城牆上所看的根本不是一場戰爭,一場廝殺,而是一場極為完美的表演,好像是在看一個美女在表演一般。讓人沉醉其中。 「好一個冠軍侯。」張一峰忽然吐出一口氣來,雙目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來。秦勇太厲害了,這是一個事實,但是更讓張一峰震驚的是唐軍戰鬥力,在這一戰中得到了巨大的體現,可以看的出來,這些士兵不但是經過了精挑細選,更為重要的是接受了統一的訓練,否則的話,配合的不可能如此密切。行動之間好像是預先操練了無數遍一樣,但是張一峰卻知道,這些雖然都是常備軍,可是卻是來自不同的地方。 大唐的軍事訓練已經正規化了。張一峰腦海裡頓時出現這個詞彙來。不錯,諸位將軍的統軍方式也許有很多樣,他們的戰略指揮才能都是有各自的特長,但是他們才能的多少,都是建立在手下士兵素質的基礎上。士卒們不給力,這些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頂多是發出一定的戰鬥力而已,超常發揮都已經不錯了。就算是孫武訓練的宮女,能抵擋同樣是孫武訓練的青壯士兵嗎?士兵的素質決定著將領才能的發揮。如今大唐帝國給了這些將軍最大可能發揮自己軍事才能的空間,那就是手下的士兵都是經過統一訓練的,平常的戰陣都已經訓練的極為熟練,若是從各地徵調過來,只要稍加磨合,就能配合的極為順暢,也是因為如此,秦勇才能指揮的如此順暢,打的欽陵一個猝不及防,這就是秦勇的優勢所在,他決定著戰局的走向。也是因為如此,他膽敢在自己剛剛到達松州城的情況下,不休息,不與薛仁貴交接,不讓雙方的士兵稍微磨合一下,休息幾日再行開戰,這就是他的底氣,他手中是大唐的精銳軍隊,不是當年盧照辭草創大唐的時候,大唐軍隊所能比擬的,打的欽陵毫無還手之力,這個時候,恐怕也只能狼狽而逃了。 「欽陵逃了,看,欽陵逃了。」身邊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將張一峰從思考這驚醒過來嗎,朝遠處望了過去,果然見吐蕃大營中混亂無比,而後營中,又濃煙滾滾,有大隊人馬呼嘯而走。 「那裡應該是糧草所在了。」長史笑呵呵的說道:「這下好了,欽陵被冠軍侯打的一個措手不及,能逃回吐蕃自然是幸事,不過那些糧草這個時候才少,恐怕已經遲了,這樣一來,我軍就能將以前的糧草奪回來,這樣一來,我軍的壓力也小了許多了。」這些日子,聽說冠軍侯也將領軍前來的消息之後,長史臉上頓時皺紋密佈,這些大軍來了,就是糧草,短時間內,他四處湊一下或許能行,但是長時間內,如何能獲得這麼多的糧草,但是這下好了,正好將這些糧草全部奪回來,平白的減輕了三軍的壓力,松州城的官吏也能輕鬆了不少。 「那是,那是。」張一峰連連點頭,臉上頓時現出一絲憤怒來,但是他摸了摸懷裡的一本書,臉上頓時又露出一絲笑容來。他望著遠奔過去的吐蕃士兵,臉上笑的更歡了。 「走,我等也下去迎接我大唐的勇士們。沒有他們的到來,恐怕我松州還在威脅之中。諸位的身家性命也不能得到保障,如今冠軍侯來了,打敗了吐蕃軍隊。我們也就可以安生了,該做什麼的都去做什麼。松州太平了。」張一峰笑呵呵的擺擺手說道。眾多官員也都連連點頭,這些日子,那些普通的百姓心中著急,就是這些官員們也大多是如此。這些吐蕃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貨色,一旦攻入城池,倒霉的可都是大家,如今秦勇將這些人擊退,雖然只是暫時擊退,可是只要能戰勝欽陵第一次,將對方趕出松州,這就預示著秦勇能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這些人如何不高興。眾人臉上也都浮出了笑容。紛紛緊隨在張一峰身後,朝城門處走去,等候秦勇大軍的到來。哪裡知道等了許久,卻不見大軍的到來,只是等來了一個傳令兵。 「傳冠軍侯命令,松州城徵調民夫一千名,為大軍押運糧草,我大軍出五百人護送。」傳令兵大聲的說道。 「敢問冠軍侯為何不至?」張一峰心中暗喜,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拱手說道。他的態度擺的很低,好像眼前的傳令兵比自己的官位還要低一樣。 「冠軍侯即將去追擊吐蕃人。」傳令兵好像不想與張一峰說話一番,丟下手中的令旗,轉身騎著戰馬就呼嘯而走,留下吃了一臉灰的張一峰等人。 「呵呵冠軍侯果然神勇,連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去追殺欽陵等人,我大唐有此人存在,想必能興盛萬萬年了。」張一峰臉上卻不見有半點不悅之色。相反臉上儘是笑容。 「大人,這前面就是陰風峽,過了陰風峽就是吐蕃境內,這吐蕃的氣候可與我們中原不同,冠軍侯初步到這裡,還沒有適應這裡的環境,貿然進兵恐怕對大軍不利啊!」長史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擔心之色。想當年盧照辭為了對付吐蕃,曾經抽調數十萬將士,先滅了吐谷渾,然後大軍雲集大非川,雖然是虎視吐蕃北境,但是更重要的是為了練兵,讓大唐的將士熟悉吐蕃的氣候,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就應該讓大軍熟悉吐蕃的氣候,然後才能進軍。按照道理,這個時候就應該休養一段時間,然後再進攻,但是這位冠軍侯顯然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儘管有的時候不按常理可以獲取勝利,但是人不能與天鬥,秦勇不曾到過吐蕃,自然不知道吐蕃地理位置與中原有著很大的差異,貿然前往,恐怕要遇到危險的。這個時候應該派人提醒才是,但是眼前的這個太守大人卻沒有絲毫的動作,好像是等著對方吃虧一樣。這讓長史很是不解。 「冠軍侯用兵如神,在我大唐是繼兩位大將軍之後,用兵最傑出的人物,其用兵豈是你我這些文臣可以干預的。你再看看,將士用命,這才是勝利的保證。」張一峰笑呵呵的取出一塊錦帕擦了擦臉上的灰塵,然後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連剛才那名傳令兵都迫不及待的要殺戰場撈取軍功,你我又何必上前觸霉頭呢既然冠軍侯只是吩咐我等準備糧草,那就按照他的吩咐來做吧長史,你就召集青壯,為大軍運送糧草,陛下修建東都,都是耗費錢財專門給那些青壯的,歷代軍糧運輸也是如此,這些青壯運輸糧草所耗費的錢財也從府衙支出。用陛下的話說,不能讓對方白做事啊呵呵,我們是文官,文官負責後勤,提供糧草,武將負責戰爭,征戰沙場,為百姓提供土地,這是陛下定下的規矩,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諸葛亮這樣的軍師存在了,你我還是不要為冠軍侯擔心了,若是論起打仗,十個你我也不如一個冠軍侯。想必這些他都已經考慮清楚了。」說著就擺了擺手,逕自朝城內走去,只剩下身後的眾人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 長史更是在思索著張一峰言辭中的意思,真的相信冠軍侯嗎?更或者是其他的原因。這個時候,長安城內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但是長史看的出來,張一峰對薛仁貴等人對並不喜歡,雖然糧草等方面都沒有短缺過,但是薛仁貴駐紮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卻從沒有去軍營一次,這就是他的態度。如今秦勇又來了,一個比薛仁貴更加的強勢的人物,張一峰掌握松州這麼多年了,又豈會讓秦勇凌駕在其上。長史感覺自己已經把握其中的原因一樣,不由的搖了搖頭,文臣和武將們總是有矛盾,任何時候都是不能解決的問題。可是眼下兩國大戰,若是為了文武之爭,鬧出什麼事情來,恐怕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是不會放過眾人吧長史一想到這裡,面色頓時變了變,不敢怠慢,當下招過一個衙役,將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訴衙役,讓其快速追上秦勇,告知一切。自己卻去準備人員搬運糧草不提。「冠軍侯前面就是陰風峽了。」大軍呼嘯而行,騎兵緊隨其後,簇擁著秦勇和薛仁貴二人,這是先導騎兵,兩人都是武將出身,而且征戰沙場,廝殺無數,雖然不同於盧照辭那樣勇猛無敵,但是也不是一般的武將可以比擬的,尤其是薛仁貴更是在大唐成為僅次與盧照辭和盧照應二人的蓋世猛將,為了解決欽陵,率領騎兵搶先追擊,留下其他人收拾殘局,剿殺其他的殘存吐蕃士兵。 「停。」秦勇眉頭輕輕一皺,右手伸出,頓時身後的騎兵都停了下來,雖然是突然間停止前進,但是眾人卻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身體和胯下的戰馬,使的隊形沒有絲毫的混亂,足以顯出這是一支非常精銳的人馬。 「陰風峽果然是陰風峽,此地非是善地。」秦勇望著眼前的陰風峽,輕輕的說道。一邊的薛仁貴也點了點頭。 陰風峽被稱為峽谷,乃是在兩山之間所形成的峽谷,其長數百步,其寬也不過是十步左右,一邊是大唐的疆土,另一邊是吐蕃的境界,過了陰風峽,就會有許多生活在吐蕃邊境的大小部落。大唐的商人就是行走在這條峽谷之中,溝通雙邊的貿易,吐蕃人也通過這條峽谷,進入大唐境內,與大唐進行交易。在雙方沒有發生戰爭之前,這條道路也是熱鬧無比,就是如今還能看到不少商販行走的過程中丟下的物品。 此刻陰風峽內隱隱傳來一陣陣風聲,峽谷之中,聽起來,真的如同陰風一樣,想必陰風峽也是因此而得名的。 「若我是欽陵,就在此山谷中設下埋伏,一旦我軍進入峽谷,對方趁機攻之,足以反敗為勝。薛將軍,以為如何?」秦勇淡淡的說道。 「可惜了。若是我軍早來片刻,這陰風峽就會為我軍所有,到時候足以抵擋吐蕃大軍於峽谷之外,地利就在我軍手中。」身後的周青輕輕的說道。他臉上露出惋惜之色。身後的眾將也都點了點頭。 欽陵此人用兵非同常人,而且他的兵馬退到此地之後,不但沒有倉皇而走,反而走的很是輕鬆,根本不將後面的追兵放在眼中,這一切足以說明此人在陰風峽早就有了安排。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如此大膽。 「哼哼,就算陰風峽在他手上,本將軍也不害怕,我秦勇跟隨陛下身邊,也不知道打過多少戰爭,豈會害怕一個吐蕃蠻夷。」秦勇不屑的說道。 「呵呵冠軍侯用兵,禮甚是佩服。」薛仁貴由衷的讚歎道:「今日將軍剛剛前來,還沒有休息片刻,就指揮大軍直衝吐蕃大營,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甚是厲害。」 「呵呵薛兄謬讚了。我秦勇只不過是攻其不備而已。」秦勇搖了搖頭說道:「冒險的很,冒險的很。今日若非有陌刀手,我軍想要取勝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些也是有將軍的功勞,若非薛兄配合,豈有今日的大勝,呵呵走,回城,慶功去。」說著掃了陰風峽一眼,領著眾將飛奔而走。 第653章 事件擴大化 「大將軍,這位是松州長史派人前來的,他說是奉長史之命,前來請我們停止進軍的。」眾人剛行十幾里,就見幾個探子押解著一個衙役飛奔而來。 「松州長史?」秦勇面色一動,掃了那名衙役一眼說道:「他讓你來告訴本將軍什麼?為什麼讓本將軍停止進軍?」 「啟稟大,大將軍,長史大人說我軍不適應吐蕃的氣候和地形,將士們剛剛進入松州,就會有嘔吐,就是連呼吸都不行。所以請大將軍暫停用兵,待將士們熟悉了吐蕃的氣候之後,再行進兵。」衙役望著秦勇臉上露出害怕之色,但是卻又不敢吧怠慢,趕緊將長史所說的話說了出來。 「這是長史說的嗎?不是太守大人的意思?」一邊的秦勇沉吟了半響,又問道。 「回大將軍,正是長史大人的意思,太守大人曾言大將軍用兵如神,能夠打的吐蕃欽陵狼狽而逃,必定有全勝的把握,吐蕃的氣候和地理位置也是擋不住冠軍侯的神威的。」衙役笑呵呵的說道。 「本將軍知道了,回去告訴你家長史,本將謝過他了。」秦勇點了點頭,生硬的臉孔上卻看不見半點神色來,讓那名衙役心中更是膽顫心驚。 「衙役,你在松州多少年了?」一邊的薛仁貴忽然問道。 「回薛將軍的話,小人就是松州,從小就在這裡長大的。」那名衙役不敢怠慢,望了秦勇一眼,一見他臉上還是沒有神色,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回答道。 「從我大唐進入吐蕃境內,如何走?」薛仁貴輕輕的問道。 「陰風峽。」衙役趕緊說道:「我松州城扼岷嶺,控江源,左鄰河隴,右達康藏,屏蔽天府,鎖陰陲,乃是兵家必爭之地,陰風峽過後就是若爾蓋大草原,但是陰風峽兩側卻是山林無數,裡面毒蛇猛獸更是不計其數,唯有陰風峽一條道路才能進入若爾蓋大草原。」 「這些都是你說的?」秦勇淡淡的說道。薛仁貴也能聽出這裡面倒是有不少的言辭,不是一個普通的衙役能說出來的,當下也用好奇的眼神望著衙役。 「回大將軍的話,小人哪裡有這個水平,是以前偶爾的機會聽長史大人閒聊才聽到的。」衙役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來。 「本將軍知道了,走吧!」秦勇回首望了背後的陰風峽一眼,眉頭輕輕的皺了皺。要想進入吐蕃,就必須從陰風峽進入,然後進入若爾蓋大草原,最後才能到達吐蕃境內,到那個時候才算是進入他國境內。可是如今欽陵扼守陰風峽,想要進入陰風峽,顯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這個欽陵必定會在陰風峽攔截自己。 「是。小人在前面領路。」衙役不由的摸了摸額頭,卻發現額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是冷汗了,哪裡還敢在秦勇身邊停留的,就要離開而二人在前面為大軍領路。 「領路就不必了,你就留在大將軍身邊,回答大將軍的話。」一邊的周青卻冷哼哼的說道。顯然他看出來了,秦勇恐怕是有事情要詢問這位衙役。那名衙役聞言心中暗自叫苦,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應該如此獻醜了,這下好了,還得呆在這個殺人魔王身邊,萬一要惹的他老人家生氣,恐怕自己的小命就要留在這裡了。但是既然周青已經下命令了,也是不敢離開,這裡面的任何的一個將軍都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天知道他們身上是不是有爵位在身。 而秦勇卻讚許的朝周青望了一眼,又詢問了衙役一些問題,無外乎松州城風俗民情,一些商旅所經營的事宜,看上去倒也不像是詢問什麼要緊的事情,衙役的心思逐漸放了下來,居然和秦勇閒扯了起來。瞬間就將自己知道的,甚至連松州城內的一些八卦都講了出來。 不到片刻,眾人率領大軍總算到了松州城,秦勇命大軍暫時駐紮在吐蕃欽陵所駐軍的大營中,而自己領著一千兵馬緩緩朝松州而來,那衙役不敢怠慢,趕緊飛奔去通知長史不提。 「仁貴,你看看這就是松州城了。」秦勇領著薛仁貴等將也不管對方的舉動,只是率先上了松州城牆。薛仁貴聞言有些好奇的望著秦勇一眼,他不明白秦勇為何來此。 「武德年間,李淵再次設置了松州,陛下也在此設置了都尉,領軍防守吐蕃。看看這城牆,城外廓,甕城(月城)女牆(雉諜)、馬面、炮台規模完整,有覲陽門、延葷門、威遠門、鎮羌門、臨江門、阜清門、小西門七道城門,每道城門施馬面、嵌石門媚,門媚柱礎雕石蓮花。門洞用六面體條石拱券,門基條石為奔馬流雲浮雕。威猛無比啊一般的內地城池修建的也沒有如此堅固。武德年間,動用了上萬軍士民夫,用三分之一的人燒磚、三分之一的人修築,三分之一的人采金以補修城費用。到如今才有眼前的規模。仁貴,若是你手中有三千兵馬,面對一面之敵,你能堅守多少時間?」秦勇笑呵呵的問道。 「末將能堅守兩個月。」薛仁貴想也不想,說道:「城中多為青壯,只要控制的好,可得萬餘兵馬,兩個月足矣!」 「可是松州城的張一峰呢?居然將糧食都送給吐蕃人,這種人是該殺的。」秦勇神情冰冷,冷哼道:「你的事情本將聽說了,此事你做的不錯。文臣武將雖然分開了,但是大家都是朝廷的人,是陛下的臣子,看不慣的東西,哪裡分他是文臣該管的,還是武將應該理會的。都應該插上一手,哪裡還管其他。若是置之不理,豈不是不將陛下的教導放在心上嗎?這個江山是陛下辛苦打下來的,豈能落入外人之手,更是不允許有外人來糟蹋的。」 「大將軍也支持此事的。」身後的周青臉上現出一絲歡喜來。若是秦勇也支持薛仁貴的舉動,那軍中的其他將領也都紛紛跟隨其後。 「不光是我,就是大將軍也是支持的,還有許多將軍都已經上書了。」秦勇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來,指著背後的松州城,冷笑道:「看看,這些文臣們平日都在幹什麼?大多是一些落井下石的小人而已,大戰來臨的時候,這些人就團結一致,想著怎麼樣保住自己的性命,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不但送那些青樓女子,甚至連朝廷大軍的戰備糧草也都送了出去,真是一群天真之人,以為欽陵就能如此輕易能滿足之人。待我軍若是退去,對方必定能攻克松州城,大肆的搶掠一番,然後縱火焚燒這裡的一切而。呵呵,如今我軍已經將欽陵趕了出去,看看,才多長時間,不過一個轉背的時間,這些文臣們又開始鬥起來了。太守和長史之間的鬥爭又開始了。居然還想將我們做棋子。真是好笑。」 「大將軍,只是不知道朝廷對此事有什麼看法。末將只是擔心的是,朝廷會因為此事爭吵不休啊!」一邊的周青忽然說道:「如今陛下遠在南疆,三軍正在用命,對陣吐蕃,這時候鬧出這種事情來,恐怕對大軍征戰吐蕃不利啊!」顯然這個手周青已經後悔此事了,只是他當時也沒有想到,居然這些將軍在聽說了此事後,一起上書天子,不但是眼前的秦勇,甚至還有大將軍都已經上書了,這讓周青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弄不好會成了文武大戰了,這可不是薛仁貴和周青一起想到的。 「周青,你不會是擔心文武之間會因此不合吧!」秦勇冷笑道:「你這樣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甚至已經發生了。你也是聰明人,雖然沒有進入總參謀部,但是想必這些年你也已經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了。」周青點了點頭,身後的將領也都默然無語,不光是周青,就是其餘的將領也都有這個感受,建國初期,文臣武將之間甚是和睦,相互合作的很是愉快,但是不知道何時,兩者之間就現出了矛盾來,互相看不慣對方。 「我等武將征戰沙場,受封爵位這是應該的事情,可是在這些文臣們眼中,這些爵位就是不應該授給我們這些武夫的。又擔心武將們手中的權利壯大之後,就會不利於江山的穩定。」秦勇冷笑道:「若是天下都有這麼好的事情,天下又怎麼會亂呢?我們這些武將們不過是想征戰沙場而已,對於那些爭權奪利的事情,又有幾個人願意幹的。這些事情也只能在那些文臣們身上出現,這些人飽讀詩書,本應該心胸寬大才是,可是沒有想到,儘是一些小肚雞腸的人物。如今陛下坐鎮江山,陛下英明神武,對於武將們開疆擴土的心思是理解的,日後太子登基,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我已經聽說了陛下準備待征戰吐蕃結束之後,就準備禪讓皇位與太子,此事若是不在陛下在世的時候解決,還不知道要輪到什麼時候呢?等到了太子登基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太子會怎麼解決的。」 「末將看太子殿下也是很不錯的。」周青聞言面色一變,趕緊朝四周望了一眼,方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太子殿下自然是不錯的,自然是不會安心做一個守成之君,或許不會像陛下那樣重視武將們,時常征戰疆場,但是最起碼也不會像其他的歷代王朝的君主一樣,將限制了武將們的發揮。可是太子之後呢?」秦勇冷笑道:「這些文臣們到時候會說我們武將是武夫,軍隊就應該掌握在我們這些文臣們手中,這些文臣們知禮儀,懂春秋,胸中有正氣,不會謀反。對大唐忠心耿耿,而我們武將們多是好戰之徒,野心勃勃之輩,這種人若是掌握軍隊,對朝廷是不利的。他們會拚命的壓制我們的實力。這次若是讓他們得逞了,下次我們面臨的還是會更嚴重的挑釁,只有將他們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我們才能有發揮我們才能的地方。看看,如此堅固的堡壘,居然就這樣被對方放棄了,連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也只有我們這些軍人,面對危險的時候,奮勇向前,拯救這些百姓於刀兵之中。仁貴,大唐是一個強大的大唐,若是這些文臣們做主,陛下開創的大唐的江山,不過幾代之後,就會被那些文臣們所糟蹋了。這也是為什麼你在松州不過是寫了一本奏折,上面記載的也只是松州的一些事情,可是卻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陣陣風雨,這不但關係到你自己的前程,更為重要的是,整個我等這些武將日後的前程。不得不慎重。」 一邊的薛仁貴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來。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本奏章居然起了這種作用,早知道如此,或許他是不會上這個奏章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信任自己的陛下,還有對自己給予了厚望的老師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想必是很失望吧! 「冠軍侯,如今欽陵率領大軍駐紮在陰風峽口,擋住了我軍的去路,我軍該如何是好?還請侯爺示下。」一邊的周青顯然是看出了薛仁貴心中的不安,趕緊轉移話題問道。果然周青的話音一落,不但是秦勇的心思被轉了過去,就是一邊的薛仁貴等人心思也都轉了上去,眾人都朝遠方望了過去,那裡是陰風峽的方向。雖然是站在城牆上,但是眾人好像還能感覺到一股股寒風從陰風峽的西面吹來,寒風中隱隱有刀兵之氣。 「看見了那邊的山峰了嗎?」秦勇忽然指著遠處的山峰說道。山峰連綿不絕,其長不知道有多少里,這個時候,山峰上一片雪白之色,顯然是有積雪的存在了。 「侯爺想翻閱大山?」不光是周青,就是薛仁貴也驚訝的問道。陰風峽是在群山之間露出的一道縫隙,也是進入吐蕃最直接,最安全的道路,再也就沒有可以到達若爾蓋大草原的。當然,若是不怕死的話,就是翻過大山,才能到達若爾蓋大草原的。在以前,也不知道有多少商販想逃避賦稅和刀兵之禍,該從大山進出,可惜的是最後都沒有出大山而來,大山不但道路難行,懸崖峭壁無數,更為重要的是,毒蟲猛獸不計其數,進入其中,想不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秦勇居然想著大軍行走,從大山進入若爾蓋大草原,難怪眾人面色一陣大變。當初薛仁貴也不是沒有如此考慮過,但是卻是不敢冒這個險,因為他不熟悉這裡的一切,一旦有個閃失,松州就會再次被對方圍困,到時候,就不單單是圍困那樣簡單了,必定會攻破松州城,到時候,大唐可是要花費大氣力才能收復松州,更為重要的是,他還不知道城內的張一峰到底是怎麼想的,無論是出自什麼樣的想法,他都是不敢輕易去冒險。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秦勇居然也想到這一點了。 「呵呵不要告訴本將,薛將軍沒有想到這一點?」秦勇僵硬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他就不相信李靖的弟子沒有想出這一招來。若是沒有這個眼光的話,李靖也不可能看中薛仁貴了。 「不敢欺瞞侯爺,末將倒是想到了這一點,但是那個時候,吐蕃大軍還在城外,不敢輕易出動。」薛仁貴趕緊說道。 「如今你我在此,不是正好嗎?」秦勇冷笑道:「你守城,本將領軍三千,深入大山中,從若爾蓋大草原殺入陰風峽,你我聯手,一起破了陰風峽,殺了欽陵賊子。」 「侯爺,還是末將領軍的好。」薛仁貴聞言趕緊阻止道。 「這個計策是本將提出來的,豈能讓你來執行。」秦勇滿不在乎的笑道:「當年我縱橫西域的時候,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的詭計,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放心吧!」秦勇頭顱抬的很高,望著遠處的山峰,臉上的不屑之色甚濃。他的這個爵位不是因為自己是盧照辭的弟子,而賞賜的,而是因為自己的戰功所獲得,他的資質在盧照辭的眾多弟子中不算最好的,但是打起仗來卻是最不要命的。縱橫西域的過程中,手上的力量遠在那些西域各國之下,但是他卻總能出奇制勝,建立功勳。就是因為他面臨無數困難的時候,總是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我若不怕死,別人如何用死來威脅自己呢? 「既然如此,末將就聽從大將軍的吩咐,安心守城就是了。」薛仁貴聞言也不推辭,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如今我軍有糧草在手,也不怕缺了糧草,末將肯定會在陰風峽下拖住欽陵,好給侯爺提供方便。」讓秦勇進山抄欽陵後路是很危險的,可是要堅守城池也是一件技術活,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如此甚好。」秦勇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來。 第654章 岑文本的預感 「大將軍,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威脅我們嗎?」秦勇並不知道的是,自己這邊倒是制定好策略了,但是在遠方的長安城內,風雨來的更大了一點,就是在府中休息的李靖這個時候也坐不住了。魏征等人聯合著一番文臣紛紛登上門,將這個後花園擠的滿滿的,絲毫不顧忌一邊紅拂女的慍怒的臉色。 大將軍李靖卻是坐在躺椅上,身上披著錦被,原本紅潤的臉孔此刻已經沒有多少血色了,雙目深陷,更是沒有一點神光,哪裡還有當年的風采。大將軍的病情更加嚴重了。 「魏閣老,我們是來找大將軍商議解決之道的,不是來發火的。」望著李靖那顫抖的雙手,一邊的陳光蕊心中也不由的一陣憤怒,掃了魏征一眼,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你,大將軍,請恕下官無禮了。」魏征瞪了陳光蕊一眼,但是一見李靖的模樣,好像也感覺道自己的語氣是過於重了一點,趕緊聲音小了一點。一邊的許敬宗見狀,心中卻是偷著樂。宣德殿大臣中,除掉岑文本這個老狐狸並沒有前來以外,其餘的幾個人也都已經來了。還有其他的大臣中,諸如六部尚書、侍郎等等也都不少。許敬宗不由的打量著周圍一眼,這個時候才發現宣德殿行走、翰林學士狄仁傑並沒有前來,心中一動,又望了李靖一眼,心中不由的後悔起來。 「看樣子,這次前來恐怕是有些貿然了。」許敬宗見狀,身形不由的朝後面退了退。好像生怕被別人看見了自己一樣。只是他那個樣子在人群之中,被就是十分醒目,這次一退更是醒目了。就是連李靖不由掃了他一眼,讓他心驚膽戰。站在那裡,顯的極為尷尬。 「老夫不問軍事久矣如今已經是徐世績大將軍統領全軍,老夫對這些事情並不知情。」李靖將手中的一本奏章丟在眼前的几案之上,只見面前的几案有數十本之多,由此可見關注此事的人數之多。 「大將軍雖然是武將,但是到底也是文人出身,飽讀詩書。縱觀歷朝歷代中,武將若是在掌握軍權之餘,卻插手政事,這與當年漢朝末年的州牧有何區別。」一名穿著紅衣官袍的人走了出來,拱手說道:「陛下所設的行軍總管,也只是臨時差遣而已,能主掌一路軍事大權,負責對敵作戰的,而不是能管理地方政事的。薛仁貴當初也只是提醒而已,這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在吏部考察百官的時候出了問題,我等也是很欣賞的,我們對於薛仁貴將軍也僅僅是做了一個象徵性的處罰而已。但是如今這已經不是薛仁貴一個人的問題了,這麼多的將軍都在支持此事。這就說明,這些武將們都是不滿足現在的文武分治的狀況,他們要學漢末時期的州牧制度,想要將地方官吏的任免權、財權都掌握在手中。陛下如今在朝自然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但是千百年後,隨著軍中將領的勢力越來越大,到時候如何了得,這種事情雖然短時間內,不會爆發,但是防患於未然。也不是不可以的。我等前來,並沒有其他的用意,只是想請大將軍想個辦法而已,將軍中之事安排的妥當。為了大唐千秋萬代計,還請大將軍明察。」說著朝李靖拱了拱手,這才退了下去,身邊的官員紛紛上前伸出大拇指,顯然對他這一番話表示贊同。 「哼說的徹底點,你們這些當官的不就是因為這些年武將們所獲取的爵位遠在文臣之上嗎?還有外子已經是郡王爵位,卻是武將,所以你們心中不滿。說的那麼好聽,歸根結底就一點,那就是武將們還是在家裡呆著,可以作為衝鋒陷陣的工具,不能指揮大軍,你們這些文臣們各個都是諸葛亮。掌控政權和軍權嗎?」李靖還沒有說話,一邊的紅拂女卻冷哼道:「你們這些想法,莫說瞞不過我這個老太婆,就是長安城的那些三歲小孩都知道。虧你們還在這裡說的振振有詞,說什麼為陛下考慮,為大唐江山考慮,實際上還不是為你們自己考慮嗎?哼哼,陛下當初有旨意,除非從龍之臣,無論文武皆有爵位,非從龍之臣,無軍功不得封侯。哼哼,你們若是有點骨氣,就讓你們的子孫們都去從軍,真刀真槍在戰場上搏出一個爵位來,又何必到這裡來說什麼武將們這般不好,那麼不能用的。」紅拂女到底是個女子,加上性格極為剛烈,否則的話,當初也不可能陪同李靖私奔了,一句話說了出來,在場的文臣們面色發紅,望著紅拂女的眼神中充斥著一絲怒火,還有一絲的羞惱之色。各個都用憤恨的眼神望著紅拂女,卻又是不好發作的。 「好了,這是國家大事,你一個女子又知道什麼?還不退下去。」李靖皺了皺眉頭,瞪了紅拂女一眼,紅拂女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多少年的夫妻了,她如何沒有看出李靖眼中的鼓勵之色。顯然自己的一番話,正是說了李靖的心裡話,只是他是大將軍,這些話不好說而已。但是她紅拂女卻是不一樣,雖然是李靖的妻子,雖然是朝廷的一品誥命,可是一個女子,讓這些文臣們就算是心中有氣,但是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在心中暗罵而已。 「你們來此,太子殿下知道嗎?岑文本首輔知道嗎?」李靖的聲音很小,但是眾人卻感覺到面前好像是一座高山一樣,壓的眾人喘不過氣來。 「大將軍說笑了。我們都是自發前來,又何必請示太子殿下和首輔大人呢?」魏征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滿的掃了李靖一眼。自己好歹也是朝廷的輔政大臣,難道什麼事情都要請示一下別人不成? 「那你們找老夫幹什麼?」李靖不屑的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老夫已經半截身子都入了棺材了,陪同陛下的墳塋旁邊的樹都有人高了。早就不問軍隊中的事情,你們又何必來問我呢?如今聖天子在位,又何必用這些事情來問我這個老頭子呢?」李靖說話十分的不客氣,絲毫不將魏征等人放在眼中。眾人聞言面色發紅,望向李靖的眼神中也有一絲不滿來,但是卻不敢當面發作。 「對,對,大將軍所言甚是,是我等杞人憂天了,想必陛下早就有了安排。哎呀這人有三急,下官這就告辭。」說話的是許敬宗,他非常沒有形象的朝李靖拱了拱手,也不理睬眾人那一絲鄙視之色,就朝外飛奔而去。 「哼哼,你們這蠢材,居然找到大將軍府上來,還想找大將軍理論,大將軍這個樣子是能理論的嗎?哎呀,我也是一個大蠢材,想那岑文本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來,我來幹什麼?這裡面明顯有問題啊可恨那個狄仁傑這個小混球,居然發現了問題,也不來通知我一聲。」許敬宗一邊走一邊暗思道,心中卻很是後悔,不該前來。當今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雖然看上去大將軍李靖是他的一個臣子,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李靖可不是一般的臣子這麼簡單。兩個人更多的是如師如友。這麼多的文臣一起來大將軍府,說是為了求見大將軍,但是實際上,卻是來逼迫大將軍的,傳揚出去,讓天子如何做人,最後倒霉的還不是這些前來的官員們,尤其是自己這樣的宣德殿大臣了。 在繼許敬宗之後,這些大臣們也感覺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思了,當下也都紛紛告辭,只有魏征臉上還有不滿之色,但是在陳光蕊的拉扯之下,也都出了大將軍府。 「哎!」李靖待眾人走後,方輕輕的歎了口氣,掃了一邊的廂房,說道:「太子殿下,首輔大人,都出來。」話音一落,就聽見一陣吱呀聲,廂房被打開,盧承烈和岑文本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在他們的身後,還有長孫無忌和狄仁傑二人。恐怕讓百官們都想不到的是,太子盧承烈和岑文本居然早就到了大將軍府邸。而且還躲在一邊,此事一旦傳揚出去,還不知道惹出了何等的風波呢? 「這個許敬宗,倒是狡猾的很啊!」長孫無忌掃了大門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顯然他剛才可是將許敬宗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這種人可用而不可信。」岑文本掃了盧承烈一眼,見他臉上沒有半點不快,方說道:「陛下瞭解此人,所以也是到現在才用他。否則的話,如今的首輔大臣已經是他了。」 「你以為你的首輔大臣還能幹上多長時間嗎?」李靖卻不屑的掃了岑文本一眼,冷笑道:「看看,你們這些文臣們,幹的好事情,如今天下還沒有太平,怎麼,就開始要打壓我們這些武將了?」 岑文本只能是搖頭苦笑,對於這個李靖,他是沒有任何辦法的。莫說是他,就是一邊的盧承烈等人也只能是搖了搖頭。 「文武之爭自古都是存在的,這與黨爭是一樣的,都是不可能被消滅的。」一邊的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呵呵就是陛下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消滅黨爭,這種文武之爭,陛下雖然英明神武,卻是沒有任何辦法解決的。」 「舅舅,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們發展下去不成?」盧承烈聞言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他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到大將軍府邸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剛來一會兒,就見魏征等人殺了過來,看著魏征的那副模樣,對魏征更是又恨又氣,如今聽的長孫無忌的話,心中的不滿則是更加的厲害了。他從來就沒有過,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他的父親不能解決的。 「呵呵因時而異而已。」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這就是陛下用人的原則,無論是文臣武將皆是如此,殿下若是認真回想過陛下登基之後所作出的決策,就不難發現這一點,不難尋找出其中的奧妙來。大唐建國之初,陛下重視武功,分封諸將,開疆擴土,那幾年雖然文治方面也有些成效,但是遠沒有如今的模樣,因為那個時候,朝廷也是在危機之中,周圍有強敵包圍,陛下不得不如此。待消滅突厥之後,雖然還有高句麗的存在,可是陛下卻沒有將它放在心上,而是大開科舉,進行文臣,那幾年,每年分封的爵位又有多少,但是開科舉的次數和錄取的人數也大有提高。甚至還開了幾次恩科,這段時間文臣受到的重視程度遠超以前,如今的士林人數大增,也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可是高句麗戰爭我們勝利了,如今又開始和吐蕃人交戰了,大量的爵位也隨之產生了,再看看文臣們,莫說我們頭上還有一個異性的郡王,就說那麼多的國公、郡公、侯爵等等,許多爵位中,又有幾個是文臣的,除掉那些從龍的功臣們,又有幾個受封爵位的,這幾年根本就沒有。難怪那些文臣們心中不滿了。」 「那按照首輔大人的理解,不知道這次父皇會怎麼解決此事呢?」盧承烈好奇的問道。眼中也充滿這希冀之色,他倒是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會如何解決此事。 「呵呵太子殿下,老臣並不知道。」哪裡知道岑文本聞言搖了搖頭,指著面前的一疊奏章,說道:「若是以前,老臣倒可以猜測到一點,那就是陛下不會按照宣德殿的決定,將薛仁貴調到北京去,但是如今有這些奏章在手,老臣也不知道陛下這個時候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了。呵呵軍中將領真是團結的很啊看看,這麼多人一起上書,都為薛仁貴鳴不平啊!」岑文本隨手挑了幾本奏章,然後丟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李靖的臉色突然變了起來,其他眾人臉上也露出一絲異樣來,顯然都被岑文本的話所震驚了。雙目中也露出複雜的神色來。 「不管怎麼樣,這些將軍的心還是好的,還是忠於陛下,忠於大唐的。」李靖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呵呵我等並沒有懷疑這些將軍的心是不是忠於陛下,忠於大唐的。」長孫無忌冷笑道:「因為這些將軍大多是陛下教導出來的,是跟隨陛下浴血沙場,才建立了今日的大唐帝國,可是這些將軍之後呢?讓這些將軍們的權力得到大幅度的增加之後,以後那些武學中的將軍們還會聽從後世皇帝的調遣嗎?」說著朝一邊的盧承烈輕輕的看了一眼,卻見盧承烈面色僵硬,心中更是一陣冷笑了,這些將軍這次可是出了一個壞主意,這個徐世績到底還是比不上李靖,若是李靖還在主管全軍,豈會出現這種事情來。當然,李靖若是主管全軍,眾多文臣也不敢出來鬧事,畢竟李靖的威望太高了。和盧照辭的關係太深了,沒有人敢惹他。可是徐世績就不也一樣了,他是一個降臣,跟隨過李密,又跟隨過李唐,最後才是跟隨當今天子的,說到信任,就是秦勇等人也是比不上的,更何況其他人,若非李靖保舉,恐怕也不會這麼快就能接掌大將軍之位。這個徐世績也知道自身的不足,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他的本意是好的,就是軍中建立威望,好方便統領大軍對抗吐蕃,可是卻引起了文臣們的憤怒。一下子鬧出了滔天的禍事來。 一邊的狄仁傑也是暗自搖頭,本來這件事情已經化解了不少,大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岑文本和李靖二人沒有出手,這些矛盾都是潛在的,不可能這麼快就爆發出來的,如今徐世績居然縱容手下的那些將軍們上書,要求嚴懲張一峰,這下就將事情鬧大發了,鬧的眾人都下不了台,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個誰高誰低了。不過,這也是幸虧是大唐天子在任的時候,一旦到了太子盧承烈登基,這種事情,就算徐世績再怎麼有理由,也不會被盧承烈所接受的。因為軍中不可能有兩個人物來主掌大軍,軍隊永遠是只能聽皇帝的。這樣一來,就算文臣們再怎麼逼迫,最後盧承烈也只是會拿徐世績開刀的。只是如今,難道武將們真的要倒霉了嗎?狄仁傑這個時候心中也是無底了。 「殿下,首輔大人,大將軍,房玄齡大人已經入城,前來傳話說,請太子殿下召文武百官於太和殿,陛下已經來了聖旨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有親兵前來報道。 「玄齡回來了?」岑文本面色一變,忽然深深的歎了口氣,道:「看來,陛下的聖旨已經下來了。靖兄,以後,你我可以輕鬆許多了。」眾人聞言面色一變,不明所以,只有狄仁傑驚訝的望了岑文本一眼。 第655章 文武大變動 「如此也好。你可以多休息一陣了。」李靖神情一動,很快就反應過來,說道:「玄齡跟隨陛下多年,其能力也不差,年紀正好,可以接替的你的位置了。」 「大將軍?」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望著岑文本說道:「您是說父皇要?」雙目中驚駭之色卻是看的見,顯然這個時候他也知道兩人口中所談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了,心中極為驚駭,還有一絲不相信之色,或者說,其中還有一絲輕鬆解脫之色。 「呵呵是不是也得聽聽陛下的聖旨再說。」岑文本臉上露出笑容,並沒有任何的異樣,他整理了一下官袍,站起身來,對盧承烈說道:「走吧太子殿下,我們先去迎接玄齡吧聖旨前來,說明陛下已經有決斷,如此也能給此事暫時畫上一個句號了。呵呵只是不知道陛下要是接到這麼多的奏章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太子殿下,請恕臣聖旨在身,不能行禮了。」太和殿內,房玄齡一臉的風塵之色,他身上的朱紫袍服上,隱隱還有一絲灰塵,顯然是因為此事長途奔波而至。 「玄齡,可以下聖旨了。」盧承烈點了點頭。 「聖旨下,眾臣跪聽!」房玄齡不敢怠慢,從懷裡取出聖旨,大聲的宣讀著。他雙目掃過眾人,眾人紛紛下跪,從太子盧承烈到其他文武重臣紛紛拜倒在地。 「奉天承運,大皇帝詔……」房玄齡聲音在大殿內響了起來,眾人聽著聽著,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來,紛紛望著跪在前面的岑文本。聖旨上的內容,果然是如同岑文本所說的那樣,對此事的處置,不但是對張一峰的處置,還有對薛仁貴的處置,更重要的是對宣德殿一干大臣的安排,岑文本總算是下台了,但是卻被封為文郡王,這是大唐自從立國以來,第二個被封為郡王的人,雖然是只是一個郡王,但是卻一個異姓王,更為重要的是,是一個文臣。多年以來,終於有文臣被冊封為郡王的了。這下總算是與武將們相同了。 「臣等謝聖恩。」盧承烈等人紛紛拜倒在地,由盧承烈將聖旨接了過來。 「房大人,不知道父皇身體康健否?」盧承烈接過聖旨後,遞給一邊的太監,迫不及待的問道:「千山萬水阻隔,孤恨不得也跟隨父皇身邊,侍駕南征啊!」 「回太子殿下的話,陛下身體康健的很。平日在處理國事之餘,還與軍中將士比試武藝,打馬球,甚是厲害。軍中諸將無人是他的對手。」房玄齡趕緊說道。 「哦。如此甚好。」盧承烈又掃了一眼一邊的岑文本說道:「本朝終於出現了第二位異姓王了。孤恭賀文郡王。」 「恭賀文郡王。」其他的文物大臣也紛紛拱手說道。臉上掩藏不住的是羨慕之色。這位從龍功臣,在繼李靖之後,成為大唐第二位大唐郡王。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多謝諸位,這都是陛下的抬愛。」岑文本臉上也露出矜持之色,他面色紅潤,往日謙虛的神情此刻也隱隱有一絲得意之色來。畢竟這郡王的頭銜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甚至以後再也不會出現第三個異姓王了。 「好,今日首輔大臣榮升郡王銜,眾卿,孤今夜在武英殿宴會眾卿。孤會上奏母后、母妃,讓她們在後宮宴請諸位誥命。」盧承烈哈哈大笑說道。 「謝太子殿下。」眾大臣也都連連點頭,那些文臣們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是厲害了,好像是他們被封了郡王之位一樣。房玄齡等人看在眼裡,紛紛點頭。 「你們看見了吧父皇的一個郡王銜,就將此事擺平了。還是父皇高超啊!」東宮內,盧承烈與狄仁傑對面而坐,笑呵呵的說道。 「殿下以為真的將此事解決了嗎?」狄仁傑低著頭笑呵呵的說道。 「難道不是嗎?」盧承烈好奇的望著狄仁傑說道。 「自然不是。」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只是將矛盾暫時的壓了下來而已,終究還是要爆發的,文臣們是不希望軍中將領軍功越來越大,而武將們卻不希望,文臣們過多的涉及軍中之事,他們要的是不斷的開疆擴土,不斷的建立戰功。可以想像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後世的帝王們不一定如同陛下、太子這般,雄才大略,大多是一個守成之君,守成之君多是重用文臣。武將們都會被壓制的。殿下,你看看前朝歷朝歷代多是如此。大將軍這次對眾多的將軍上書多是不聞不問,甚至有縱容的嫌疑,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想在軍中建立威望,如同李郡王一般,建立偌大的軍功,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是不想十數年後,甚至幾年之後,軍中將領不是戰死在疆場之上,而是死在床榻之上。」 「懷英,告訴孤,買那些文臣們的擔心是正確的嗎?」盧承烈忽然問道。 「制度再好,若是皇權不威嚴,任何好的制度都會破壞。」狄仁傑並沒有直接回答盧承烈的話,而是從另一個方面說道。 「你說的孤知道了。」盧承烈想了想說道:「不管這些武將或者文臣如何,關鍵是要皇帝足夠的英明。皇帝若是不英明,文臣壓住了武將,這些文臣們就會掌控朝綱,皇帝也只是一個標誌而已,這就是所謂的垂拱而治了。若是武將們壓住了文臣,皇帝就只是一個傀儡,如同前漢時期,大將軍掌握朝廷大權,廢立於心,甚至乾脆自己當皇帝,如同曹丕相同。懷英,孤說的可是這個道理。」狄仁傑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低著頭喝著清茶,卻是不說話。顯然是贊同對方所說的話,只是這些話他自己不好說而已。 「父皇在朝,這些將軍都聽父皇的,文臣自然也是如此,孤當皇帝,想必這些人還不敢造反,文臣也是如此,但是孤之後,就不知道了。」盧承烈苦笑道:「所謂富不過三代,其實天下也是如此。」 「殿下過於悲觀了。」狄仁傑趕緊說道。 「你也不必如此安慰孤。」盧承烈擺了擺手,說道:「父皇就曾經說過,天下就沒有千年的王朝,我大唐也是不可能長盛不衰的,所求的只是歷代皇帝對得起民心而已,若是真有一日,有哪一位將軍謀朝篡位,那也是皇帝不行而已。」 「殿下能如此想那自然是最好了。」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 「那此事?」盧承烈忽然問道。 「自然是有陛下做主。」狄仁傑朝南方拱了拱手說道:「想必陛下這個時候已經有了決斷了,殿下又何必擔心呢?其實陛下的文武分治是最好的制度,只是這些年,朝廷的重心隨之轉移,軍功大於文治,若是有朝一日,文治大於武功的時候,這些武將們也會隨之倒霉,多是病死在床榻之上。」 「所以父皇在會每隔幾年就要進行大規模的征討四周。」盧承烈雙眼一亮,說道:「每隔幾年就要大興科舉。文治武功隨之而來,不但保住了大唐內部繁榮昌盛,更是軍功顯赫,上下一心,期望戰爭的到來。」 「殿下能夠瞭解其中的奧妙,自然是最好。」狄仁傑趕緊說道:「臣這次去南方御營,不知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盧承烈想了想,說道:「孤不在,不能侍候父皇在駕前,懷英乃是孤的好友,希望你能代替孤好生侍候父皇。」 「臣遵旨。」 盧承烈和狄仁傑並不知道的是,遠在南方的盧照辭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剛剛在馬球上發洩了一番的盧照辭,剛一回大營,就見到秦九道手上捧著幾本奏章站在那裡,臉上還有一絲凝重之色。 「怎麼,這些都是從朝中轉過來的?」盧照辭漫不經心的說道。 「回陛下,這些並不是從宣德殿轉過來的奏本,而是其他軍中諸將上奏的。老奴猜想,這些將軍們恐怕在向宣德殿上書的同時,還專門向南方御營上書了。」秦九道趕緊說道:「而且奴臣還密令各地的錦衣衛調查了此事,陛下,過上幾日,還會有更多的將軍都會上書。陛下,此事大不尋常啊!」 「你是說?」盧照辭面色一變,伸手將奏章取了出來,隨手打開一看,看見上面寫著「武威都尉蘇策上奏陛下。」他打開奏章,只見上面寫著關於薛仁貴和張一峰之事。他又取出另外一本奏章,只見上面寫著「江南都督關鵬上奏陛下。」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所寫的還是關於薛仁貴和張一峰的事情。然後再打開其他的,諸如「屯衛將軍」「金城都尉!」等等,居然有十幾位將軍都尉一起上書,所奏的事情都是關於薛仁貴和張一峰的事情。 「真是膽大妄為。」盧照辭面色陰沉,又轉身說道:「錦衣衛就不要查了,剩下的那些將軍們都會上書的。」 「陛下,這?」秦九道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大將軍可有奏章前來?」盧照辭面色陰沉冷哼道。 「大概是路途遙遠,此刻奏章還沒有送呈上來。」秦九道趕緊說道。 「等等再說吧等等再說吧!」盧照辭望著眼前的奏章,面色陰沉,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呢?一邊的秦九道陡然感覺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大將軍的奏章來了嗎?」秦九道面色一苦,這些日子,盧照辭每天起床歌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可有徐世績的奏章前來。讓秦九道心中暗自叫苦。 「回陛下的話,大將軍還沒有奏章傳來。」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還沒有來?」盧照辭面色一動,說道:「還沒有上奏?秦九道,你認為從大非川到御營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秦九道面色一動,不知道該怎麼說。從大非川到南方御營所需要的時間是很遠,但是大將軍的奏章一般都是六百里加急,到如今也該送到了,可是到如今還沒有到達,這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這更是讓秦九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將軍若是有奏章前來,想必早就到了吧!」盧照辭陰冷的說道。 「或許,可能已經送到東宮太子處。」秦九道低著頭說道。但是聲音很低,說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此大的事情,徐世績又豈會隱瞞下來,在送給東宮的同時,必定會派人將奏章用六百里加急送到南方御營來,否則的話,其心就有問題了。 「依朕看,或許大將軍事務繁多,早就忘記了朕。」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狄仁傑已經到哪裡了?」 「回陛下的話,按照行程,大約十天之後,才能到南方御營。」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蜀道難行,耽擱一些時日也是正常。」 「薛仁貴那裡呢?」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聖旨已經傳達到那裡,這個時候也已經上路了。」 「若是按照形成,薛將軍這個時候已經出發了。」秦九道趕緊應道。 「恩等他來了,朕也就放心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將軍們都是朕一手調教出來的,都是朕的學生,弟子總是要聽師父的。」 「陛下所言甚是。」秦九道心中打了一個冷顫,他是後宮中人,見多識廣,官場中的事情自然是瞭解的甚多,從盧照辭的一番話中,他就能聽到許多。 「傳朕旨意,見西域都護府,命北京都督祖明為蔥嶺道行軍總管,兼西域都護府大都督,總領西域軍事。任命李義府為西域長史。」盧照辭輕輕的說道:「再傳聖旨,任命魏征兼領關隴道長史。」 「僕臣領旨。」秦九道聞言面色一變,心中暗自叫道君心深似海,這些做臣子的稍微有點逾越之舉,就會受到雷霆打擊。如今的徐世績坐鎮大非川,所有的糧草都是從西域和關隴道支付,如今讓祖明擔任西域都護府大都督,李義府為長史,暗自有牽制大驚軍的嫌疑,而魏征本就是這次事件的主導者,一心想要壓制武將的人選,這次讓讓他做了關隴道長史,就是要將所有的錢財都歸其掌管,徐世績要用兵,也要受他的控制,秦九道一想到這裡,不敢怠慢,趕緊寫聖旨。 「傳朕旨意,如今三軍諸將移防的時候到了,傳旨到總參謀部,讓他們開始行動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在傳旨太子,今年武學學生即將畢業,讓太子去安排一下,他自己親自去一遭,讓這些學生,一部分來南方御營,一部分去大非川,帶領一些兵馬,熟悉一下大軍建制,熟悉大軍的作戰方式,日後也好與吐蕃大戰,也好日後為朕,為朝廷效命,還有一部分就去秦勇帳前效命,不得有誤。」 「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心中暗自叫苦,暗自驚駭。大唐天子這是在提防著徐世績,更為重要的是,不但是在提防著他,就是秦勇等人都是如此。想武學中的學生雖然都是來自軍中,但是一入武學就成了盧照辭的弟子,天地君親師,盧照辭一口氣就佔了兩樣,這個時候,誰敢造反。大唐天子讓這些學生進入軍中,就有分兵權的嫌疑。畢竟徐世績等人雖然對兵法韜略方面都很在行,可是卻不是嫡系,不是天子的嫡系,豈能讓他掌握軍權,以前或許還因為吐蕃的緣故,但是卻不曾想到徐世績對這次的事件採取的是姑息縱容的態度,這讓盧照辭很是生氣。 而此刻的松州城內,一片太平景象,欽陵兵退陰風峽,雖然還是守在陰風峽,但是那裡本是大唐和吐蕃的邊境,距離松州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更何況,這個時候大唐的軍隊駐紮在松州,領軍的大將又是有名的冠軍侯,如此兩者加起來,足以讓松州城又恢復到戰前的模樣了。那些原本躲在家中的商人們現在也開始走上街頭,又開始進行交易了,大量積壓在庫中的珍惜毛皮都運送內地,只有那些準備收購吐蕃奇珍商人們如今還只能是搖頭歎息。 只是在這安靜的背後,這些市面上的商人們並不知道,在松州中間的府衙和位於城外的大營中,此刻雙方的首領心情複雜無比,因為就在今日,朝廷下了聖旨前來,宣佈對張一峰和薛仁貴之事的處置。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偏袒任何人,卻是雙方各打了五十大板,一個調離了松州城,一個調離了山南道行軍總管的位置,去了前方御營。 不管怎麼樣,從一個邊境小城調到京畿附近,看上去是升了,可是關鍵是張一峰並不喜歡去京畿,松州才是他的老巢,在這裡,他如同皇帝一般,若是去了隴西,那什麼都不是了,在他上面的官員也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現在很糾結,在書房內走來走去。 第656章 謠言四起 「父親,這下我們就這樣離開松州不成?」張一峰的旁邊是他的第二兒子張翩,他臉上油光閃閃,肥胖的臉孔顯的他的眼珠子很小,此刻正骨溜溜的轉動著不停。雙眼中更是有著興奮之色。這些年他在松州城,仗著自家老子的關係,可是弄了不少的好處。但是松州畢竟是松州,是一個邊境城市,遠沒有內地來的繁華,隴西靠近京畿,又在絲綢之路上,若是在那裡當官,他這個兒子肯定還能得到更多的好處。所以他感到興奮了。 張一峰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回答自己兒子的話,這聖旨上寫的東西他自然是看的清楚,但是更重要的是,這聖旨背後寫著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天子是真的不追究此事了,或者是說還是另有安排,若是前者,去隴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若是後者,恐怕有大問題了。這就讓他很為難。 「聖旨已經下了,難道還能改變不成?」張一峰忽然歎了口氣,若是另有後招,那也是躲不掉的。更何況,在他心裡,他相信盧照辭貴為一代帝王,他要是想拿一個人的話,也沒有必要行其他手段,只要一張聖旨就可以了,哪裡還要如此麻煩的。只是讓自己將松州就這樣讓出來,心中確實不捨。 「可惜了。」張翩聞言也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張氏在松州扎根數十年,難道這次又要回到以前不成?孩兒聽說隴西雖好,可是隴西還有一個李氏,這些年家族勢力雖然被陛下打擊了,但是隴西李氏到底是數百年的世家,在朝中或許沒有多大的實力,可是在隴西,卻不是任何一個世家可以抗衡的,我張氏去了隴西,就算父親做了刺史,恐怕也得給隴西李氏三分顏面了。」 張一峰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兒子,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紈褲子弟,每日只知道欺壓良善的兒子居然想了這麼多。若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如此清醒,是因為擔心到了隴西,再也不會有隴西第一紈褲子弟之稱的話,不知道會有何等的想法。 「隴西李氏?」張一峰聞言,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本來他就對自己要離開松州之事感覺到不滿了,如今被自家的兒子這麼一說,心中更是捨不得了。但是又能如何呢?聖旨已經下來了,就算再怎麼不滿,也得執行啊當下擺了擺手,說道:「去告訴大家,收拾行裝吧我們去隴西。」 「父親,您年紀也不小了,長途跋涉,對身子骨也不利,不如上書朝廷,留在松州也好啊!」張翩小心翼翼得望了張一峰一眼。歸根結底,他還是不想離開松州,隴西雖然很好,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張一峰的年紀大了,誰知道還能當多少年的刺史,更何況從松州到隴西,路途遙遠,張一峰的年紀也不小了,萬一發生什麼事情,那整個張氏就是滅頂之災了,可是留在松州就不一樣了,再怎麼樣,張氏在松州也是望族,就算張一峰死了,也只是暫時衰弱一下,誰能將張氏如何呢? 「老夫知道了,你先退下。」張一峰雙目中光芒一縮,擺了擺手說道:「讓老夫好好的想想。」是啊他什麼都算到了,唯一沒有算到的是自己的年齡,按照朝廷的規定,像自己這個年齡還有多少年就必須致仕了呢?也許三四年,也許就是一兩年,一兩年的時間又能做什麼呢?若是在去隴西的途中患病,恐怕馬上就要被致仕了。自己致仕了沒有關係,可是張氏呢?恐怕馬上就要沒落了。一想到這裡,張一峰的神情就變了。松州他是絕對不能走的。人走茶涼,張氏也不能就這樣沒落下去。 一想到這裡,張一峰不敢怠慢,趕緊從一邊取出一張雪白的信紙來,在上面認真的書寫起來,半響之後,才將書信收好,放入一個小匣子裡面,招過一個隨從,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上幾句話,那名隨從不敢怠慢,趕緊拿著書信告辭而去。 「成與不成,就要聽天命了。若是天命不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張一峰這個時候也不由的恨起吐蕃人來,若非吐蕃人前來騷擾,朝廷又豈會盯上松州這個小城市,他張一峰還是松州的老大。又豈會如此惶恐不安。一想到這裡,張一峰的臉孔頓時黑了起來。望著西北方冷哼起來,但是又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深深的歎了口氣。 「仁貴啊本來這次你我可以聯手,打一個漂亮了仗了,也讓對面的吐蕃人見識一下你我的厲害,這下弄了,你這下好了,去了南方行營。」城外的軍營中,秦勇望著案上的聖旨,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他知道這是天子對此事做出的最後決定,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這讓他很是鬱悶。 「侯爺,末將聽說朝中有許多將軍都上書了陛下?」一邊的周青忽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正有此事,就是連我也上書了陛下,要嚴懲張一峰等人。」秦勇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征戰疆場,開疆擴土,不僅僅是為了炫耀他的武功,更為重要的是,是在保疆衛國,是為了防止我大唐的百姓們被異族所欺凌,如今這個張一峰倒好,不但是了糧草,還將那些青樓女子送給了異族人,哼哼,這些青樓女子難道就不是漢家子民嗎?這樣的亂臣賊子就是該殺的。」 「話雖然如此,可是此事卻是辦的操切了。」周青深深的歎了口氣。 「周青,你我都是軍人,說話就應該直拉直去,有什麼話,你就當面說就是了。」秦勇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侯爺,其實陛下對張一峰此人也很是厭惡的,否則也不可能將他調離松州,只要離開松州,下一步恐怕就是要下刑部牢房了,陛下不想在松州解決此人,是因為此人在松州勢力很大,在這裡解決了他,就有可能引起松州動盪,所以才會為了保險起見,讓他離開松州,若是不離開,陛下可是授予了侯爺便宜行事的聖旨。」周青輕輕的解釋道。秦勇神情一愣,聖旨的最後一句話,是有這麼一點的,只是當時正感覺到奇怪,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小秘密在裡面。這個時候被周青提出來,感覺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你接著說。」秦勇點了點頭,朝周青說道。 「侯爺,大唐的軍隊是何人統帥的?是陛下,是大唐天子,而不是大將軍。」周青冷笑道:「以前李大將軍在的時候,陛下也許能容忍一下,但是這個時候,卻是徐世績大將軍主掌全軍,這軍中將士難道也要什麼事情都聽他的?莫說是軍中的其他的將領,就拿侯爺來說吧侯爺是什麼人?是陛下的學生,學生就應該聽老師的,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可是侯爺也上書了,這讓陛下心中很生氣。」 「這點本將倒是沒有想到。」秦勇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只是此事確實非大將軍拾掇我們做的,到底是軍人面對此人心中是很不滿的。」 「話雖然如此,侯爺倒是沒有任何影響,但是末將更加擔心的是大將軍。」周青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大將軍事後並沒有下文斥責諸位將軍,這就是最大的弊端。」 「大將軍乃是我等武將的代表,此事也是關係到我等武將日後的前程,大將軍為何要阻止?」薛仁貴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哼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也是武將出身,這裡面的事情,陛下又豈會不知道,要是阻止的話,也是陛下來阻止,什麼時候輪到大將軍了。大將軍此舉是有收買諸將的嫌疑。」周青冷笑道:「軍權是陛下的,陛下豈會高興?固然,大將軍這麼做是為了建立自己在軍中的權威,好治理三軍,為進攻吐蕃做準備。可是威望這東西,一方面是靠軍功顯示,但是更重要的卻是靠陛下的賜予。大將軍此舉有收買軍心的嫌疑,必定會受到陛下的嚴懲,呵呵就算不是嚴懲的,最起碼陛下要對他採取一定的措施。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也是不放心的。徐世績大軍擁有精兵近二十萬眾,這萬一要是發生什麼事情,誰敢來承擔。實際上,在軍中,陛下信任的只有兩種人,一種就是如同大將軍一樣,那是陛下的嫡系,從龍至今的,還有一種人就是像你我這樣的,乃是武學畢業的弟子。只有這樣的兩種人,陛下才會安心的賜予兵權,讓其領兵。」周青話音一落,大漲內的秦勇和薛仁貴都默然不語,仔細思索起來,不得不承認周青說的極為有道理。 「現在就希望大將軍能有奏章到陛下身前,申辯一二也是好的。」周青輕輕的說道。秦勇和薛仁貴二人搖了搖頭,兩人都不是傻蛋,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就不是解釋一番就能行的通的,涉及道軍權問題,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含糊的。這次天子是不會就這樣簡簡單單就將此事輕輕放下的。可以想像的到,在此事之後,天子必定會有雷霆動作,只是不知道這一切會給徐世績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眾人都知道,徐世績是不可能有其他的心思,但是不管怎樣,他的這種做法是不正確的,若以後每個大將軍都是這種心思,那又將皇權放在什麼地方呢?只是這樣一切並不是秦勇和薛仁貴所關心的問題。眼下對於二人來說,一個是要盡快的將吐蕃軍隊趕出陰風峽,而另一個人卻在擔心自己前往南方御營之後,自己這幫兄弟的安排。多少年來,周青等人都是跟隨自己身邊的。這個時候將他們交給秦勇,也是要囑咐一番的。 「呵呵,冠軍侯,這次末將去御營,當初你我制定的計劃恐怕要交給周青來實現了。」薛仁貴並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而是笑呵呵的望著一邊的周青說道。 「可以。」秦勇看了一邊的周青一眼,點了點頭,說道:「也許周青武藝不如你,但是有些方面卻遠在你之上。或許他不能衝鋒陷陣,但是要拖住欽陵,本將看還是可以的。倒是你如今去了御營,恐怕你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般的士兵了。那些西南四部的族眾多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攻擊他人的手段多樣,你可要當心了。」 薛仁貴聞言連連點頭,倒是一邊的周青等人紛紛用好奇的眼神望著秦勇,顯然不明白秦勇為何對西南四部居然如此的熟悉。 「呵呵當初本將以為有機會跟隨陛下去征討西南四部,所以才對西南四部有所瞭解,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如今本將沒有機會,倒是讓你仁貴有機會去前線了。」秦勇笑呵呵的說道:「仁貴,一路此去,你對西南之事一定要詳加瞭解,陛下在西南也許呆不了多長時間了。」 「冠軍侯的意思是?」薛仁貴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 「這次的事情鬧的太大了,陛下不可能就這樣算了的。」秦勇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更何況,如今西南雖然處在僵持狀態,但是明顯人都能看的出來,西南大局已定,不是任何人都能翻盤了。任何一個將軍只要稍微有點軍事指揮才能都能將西南平定,更何況是大將軍的高徒更是如此了。仁貴此去,不久之後,就能平定西南,如此一來,我朝與吐蕃之間的決戰就在大非川一帶了,大將軍雖然打仗很不錯,但是此戰關係大唐西北局勢,甚至關係到大唐的國運,陛下就應該親自指揮這場戰爭,否則,憑借大將軍一人之力恐怕有點困難,大將軍的壓力很大啊陛下恐怕要親自去大非川。」 「如此甚好。可惜了,不能跟隨陛下身邊,與吐蕃人大戰一場啊!」薛仁貴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惋惜之色來,但是更多的卻是複雜的神色。因為秦勇所說的事情固然是有點道理,但是更重要的是,眾人都明白,是因為此事的影響,大將軍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大唐皇帝那個敏感的神經。大唐的軍隊就應該放在大唐皇帝之手,而不應該是被大將軍所掌控,大唐的將軍們,也是應該聽大唐皇帝的,而不是聽從大將軍的。皇帝可以施恩於眾將,但是大將軍卻不可以。所以盧照辭要前往西北大非川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侯爺,侯爺大事了,大事了。」就在這個時候,進城運糧草的王心鶴闖了進來,只見他臉上有興奮之色,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大事一樣,讓人驚訝。 「心鶴,何事如此高興。」秦勇驚訝的問道。 「侯爺,剛才末將行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不敢怠慢,所以才前來稟報侯爺。」王心鶴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消息?」薛仁貴驚訝的問道。 「侯爺,大哥,如今松州城到處都在傳揚張一峰勾結吐蕃人,不但送其軍糧美女,更為重要的是,以向吐蕃人稱臣為條件,準備割據松州,起兵稱王。」王心鶴笑呵呵的說道:「如今這個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松州城了,末將不敢怠慢,趕緊前來稟報侯爺和大哥。」 「居然有這種事情?」秦勇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眾人一眼,只見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驚訝來,心中頓時明白此事必定不是眾人所散播的謠言。 「如今我軍在外,吐蕃軍隊還在陰風峽,張一峰應該不會如此大膽,想投靠吐蕃人吧難道他就不怕我們殺進城去,將張氏一族盡數誅殺嗎?」周青驚訝的問道。 「張一峰是不可能這麼傻的。」薛仁貴搖了搖頭,說道:「說他任何罪行都是可以的,但是唯獨說他準備興兵造反是不恰當的,我們可是有數萬大軍在此啊!」 「也許是他以前幹的事情呢?」王心鶴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若是以前做的話,早就在我們來的時候,這種事情就傳揚出來了,也不可能等到現在了。」秦勇搖了搖頭說道。 「或許是有人看到張一峰即將離開松州,才會有人將這種事情給抖了出來,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周青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只是眾人都能從周青的言語中感覺一絲不自然來。到底是不是這樣的,顯然周青並沒有說出來。 「好了,不管怎麼樣,此事未必是空穴來風。我們如今駐守松州城,就要防備這種事情發生。」秦勇雙目中光芒一閃,隱隱有一絲殺機來。這個張一峰就是掀起此次文武爭鬥的罪魁禍首,若不是他,武將們也就不可能如此被動了。秦勇對於這種事情是非常憤怒的,所以對於張一峰的生死他並在乎,並且他還非常想在他身上撒把鹽。既然有這種謠言在,他就能將張一峰鎖在松州城。 第657章 狗急跳牆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如今外面都有謠傳,說您?」書房的房門被粗暴的打開,張翩從外面闖了進來,臉上一臉的焦急之色。甚至他的神情中還有一絲憤怒,他十分不解的望著自己的父親,那幾個字卻是沒有說出來,但是卻是在等候著他的解釋。張翩雖然是一個紈褲子弟,這些年仗著張一峰的權威,沒少幹壞事,但是有一點他是絕對不會幹的,那就是勾結吐蕃人叛國。這是一種誅滅九族的罪行,他還沒有膽大到那種程度,原先他是不相信,但是後來外面傳的有鼻子有眼睛,讓他不得不相信,所以迫不及待的回來問自己的父親。 「行了,不要慌張。」張一峰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讓張翩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哼哼,看著老夫做什麼?老夫是何許人也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張一峰雙目中閃爍著寒光,冷笑道:「這明顯是有人在搞臭老夫,好為他以後執掌松州做準備。哼哼,這些年了,他在老夫面前從來都是恭敬有加,鞍前馬後的,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老夫要走了,他居然來這一招,哼哼,若不是老夫舉薦,他豈會成為松州的太守。」 「父親你說那個賤種?」張翩指著西南方,那邊是松州長史所居住的地方。這個時候,得到張一峰的舉薦,松州原長史有希望成為松州的太守。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張翩如此憤怒的。這做人就要知恩圖報,可是沒想到這個長史居然是一個喂不熟的野狼。反過來咬主人了。 「好了。」張一峰皺了皺眉頭,至於有沒有裡通外國,勾結吐蕃人,也只有他張一峰自己知道,只是他不好說出來而已,尤其是不能當著自己這個兒子說出來,自家兒子是個什麼貨色,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了。不說的光明正大,連自己兒子都看出來了,又如何欺騙外面的人。 「你去告訴大家,不要慌,收拾行裝,我們去隴西。」張一峰淡淡的說道:「在松州留下一下可用之人,照顧一下松州的產業,其他的人三天之後聚集在我府上,不得有誤。」 「三天?」張翩面色一變,張氏家大業大,想收拾這些東西,非十天半個月不能收拾的,如今要三天的時間將這些東西收拾妥當,讓張翩感到驚訝,就是他張翩的產業三天也收拾不了吧! 「就三天。」張一峰心中不由的露出所以煩躁來,冷哼道:「三天不到,老夫自己離開松州,到時候可不要怪老夫了。」張一峰雙目閃爍著寒光,臉色猙獰,看的張翩心中一驚,面色蒼白無比。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張翩哪裡還敢在張一峰面前囉嗦,趕緊退了下去不提。只是他能隱隱的感覺到自己的父親另有奧秘,只是他也不好追問的。 「哎到底是什麼人四下傳播開來的呢?或者說是有什麼目的呢?」書房內的張一峰,等到自己的兒子離開之後,深深的歎了口氣。在心裡他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一個長史能做的出來的,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的這位長史或許會背後下冷箭,但是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因為這件事情他也參與了。謀反、勾結吐蕃都是大罪,不光是自己倒霉,還有整個松州城的官員們都會倒霉。無疑,在此事的背後,還有其他的黑手,正死死的望著自己。到底是什麼人?莫非是那些武將們?張一峰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來,若真是如此,那恐怕問題就大發了。 「來人,去看看城門守城的是何人?」張一峰一想到這裡,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問道。 「是。」外面的僕人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前去打探不提。 「回稟大人,今日守護城池的是王心鶴,王興本等四大總兵。」半響之後,就聽見僕人在外面大聲的說道。 「四個人?一人守一個城門?」張一峰面色一變。往日守護城池的都只是一個人,卻不曾想到,如今守城得居然是四個人,將松州城團團守衛住,或者說是團團包圍起來最為恰當。 「哼果真是這些人。」張一峰冷哼道:「你們這些武人的膽子是越老越大,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老夫了。哼哼,你們這些膽子實在是太大了,難道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話語嗎?你秦勇就算是冠軍侯,可是當今天子曾經有句話難道你沒有聽過嗎?這再堅固的城池,也是從內部被攻破的。老夫經營松州這麼多年,若是沒有一點手段,豈會如此輕鬆。」他沉吟了半響,方從書房內走了出來,他在後花園中慢慢的行走,彷彿是在打量著花園內的一切,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連身上的錦囊什麼時候掉下來的都不知道。半響之後他有緩緩的消失在花園中。 「大人,這是從城內傳來的消息。」陰風峽大營中,欽陵正在觀看著兩個中原女子在跳舞,一邊的一個穿著黑衣人,頭戴斗笠,黑紗落下,將自己遮住。他從懷裡取出一個錦囊來,遞了過去。 「有密道進入松州?」欽陵取過錦囊,輕輕的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顯然不曾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情。他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那個黑衣人,顯然不知道此事是不是真的。這麼重要的秘密居然拿出來賣,這讓他很驚訝。 「呵呵家父在松州內經營十數年,豈會連一點保命手段都沒有。這點小事只不過是一個揮手之間就能辦好。」黑衣人冷笑道:「如此功勞,就看將軍想不想要了,要知道松州城內如今可是有數十萬石糧草啊!」 「數十萬石糧草!」欽陵面色一動,但是還是搖了搖頭,指著對面的唐軍大營,說道:「若是想佔領松州是不可能的,因為對面的那個大唐秦勇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此人不但作戰勇猛,更為重要的是手段很是陰毒,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弄不好,此刻松州城早就被他控制住,四個城門都是有大將駐守的。薛仁貴雖然要走了,可是他手下卻是有八大總兵,這些人是不可能離開秦勇的。到前往大唐皇帝的營長,想立功可沒有那麼簡單了,如今南方的大局已經定,只要有一個穩重的將軍,就能率領大軍,一步一步的將馳道修建完畢,不斷的壓縮西南四部的生存空間,最後勝利的仍然屬於大唐。薛仁貴到南方,他立功的機會不多,他已經是郡公了,再望上就是國公,憑借這次和我吐蕃征戰的功勞,足以讓他獲得一個國公的爵位,所以這些功勞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算不得其他,但是他的那些兄弟們卻不一樣,他們還是需要功勞的,只有跟在秦勇身邊,若是能攻入我吐蕃腹地,他們的功勞就足夠了。所以說秦勇手下有人,而且還有八名大將,這樣的人,豈會將松州城放棄。他們會死死的保護好松州,不會讓我們有任何的可乘之機。」 「這?」黑衣人聞言臉上頓時有焦急之色,但是因為有黑紗將自己遮住,所以沒有人知道此刻他臉上的神情。 「張公子,不必擔心,本將會保證令尊的安全的。」欽陵忽然望著黑衣人笑呵呵的說道。雙目中卻是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呵呵將軍,小人不知道將軍在說什麼?」黑衣人身形顫動,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若不是你的父親,你如何能得到松州如此多的情報。」欽陵冷笑道:「松州太守張一峰有三子,惟獨長子有計謀,有韜略,若是本將軍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松州太守之子張曉來,張公子,不知道本將說的可正確?」欽陵說完之後,忽然指著黑衣人哈哈大笑道。 「將軍果真是厲害。」黑衣人沉默了半響之後,將頭上的斗笠取了下來,只見他面色英俊,不是張一峰之子張曉來又是何人。卻不曾想到他居然來到了此地,居然為欽陵效命。 「看來,吐蕃圖謀我大唐的時間也不短了。」張曉來旁若無人的將面前的馬酒喝了下去,笑呵呵的說道:「否則也不可能將松州上下的事情查的如此清楚,就是連唐軍中有哪些將領都查的一清二楚。如此說來,陛下拒絕和你們贊普和親是正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你們吐蕃人的本質,根本就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臣服我大唐,也是想接著我大唐的實力,不斷的壯大自己,然後反擊我大唐。」 「呵呵張公子可是比我等高尚不到哪裡去。而且比我們更加的無恥,我們好歹是為了吐蕃而戰,但是張公子恐怕是為了你張氏吧如今松州城內可是到處傳播著一種言論,如今看來,這種言論十之八九是真的了。看看,張公子不是到這裡來了嗎?」贊婆在一邊冷笑道,麴薩若也連連點頭,笑呵呵的望著張曉來。 「將軍既然知道小人的身份,不知道有什麼打算呢?」張曉來笑呵呵的說道。臉上沒有一點慚愧之色,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打算?有張公子在這裡,松州城旦夕可下。」贊婆笑呵呵的說道:「就算有秦勇的大軍駐紮在松州又能如何?我大軍攻其不備,呵呵,若是可以的話,張太守在城內裡應外合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了。」 「呵呵剛才欽陵將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薛仁貴雖然是走了,但是他手下還有八位總兵,肯定會留在松州,呵呵有這八位總兵,加上六萬大軍,莫說是家父了,就算是欽陵將軍也不見的能將對方擊敗。」張曉來搖頭苦笑道。 「若僅僅是如此必定是不行的。」欽陵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我聽說張大人的一位女婿可是有點勢力啊這陰風峽周圍有部族數百,若是加以武裝,足以有萬餘兵馬。不知道可否是正確的。」 張曉來面色一僵,顯然不曾想到欽陵對自己的瞭解居然如此的透徹,將張氏中的一切都瞭解的如此的清楚,當下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欽陵將軍所言甚是,但是不要忘記了,對方有兵馬六萬,將軍手中有多少人馬,三萬不到,加上諸部的數量也不過是四萬之眾。如何是對方的對手。」 「呵呵,僅僅如此自然是不夠的。」麴薩若也點了點頭,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吐蕃還能湊出一支大軍,也有五千人馬。」 「若是加上令尊在城中足以招到三千人馬。加起來也是有近萬人了。如此說來,我們也有近五萬多人,加上猝不及防,和混亂之下,我軍足以和秦勇相抗衡了。」贊婆笑呵呵的說道。他雙目中閃著寒光,冷冷的望著張曉來。 「只要我們能佔領松州城,將大唐的目光吸引到松州一線來。我們保證,松州永遠是你張氏的松州。待擊退了大唐兵馬,我吐蕃國主就會冊封令尊為松州王,從此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呵呵,松州之地的主人,總比你在大唐做個臣子要好的多吧!」欽陵淡淡的望著張曉來,臉上卻不見有任何焦急的模樣。他相信自己給予的一切足以讓張一峰父子動心,只要讓他們動心,松州城就可以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 「此事我做不主。」張曉來想了想,站起身來說道:「只是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大唐軍隊的戰鬥力,想必你們也是看見了,憑借這麼一點兵馬能不撼動大唐軍隊的大營,我心中是沒有把握的。我倒是認為,若是你們手中的兵馬再多一點倒是可以考慮的。」 「呵呵,此事不用你擔心。」欽陵和贊婆、麴薩若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只聽那欽陵說道:「你大可以回去準備一番,我軍在這裡集結,一旦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派人通知你的。但是你們也要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雙方配合不力。」 「不管怎麼樣,你一個將軍有些事情你是做不了主的,此事關係重大,還是上奏你們的國主再說。」張曉來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顯然對於欽陵口中所謂的封賞還是不相信的。 「呵呵此事你更加不用擔心了。」欽陵哈哈大笑道:「實不相瞞,家父已經回到邏些,國主讓家父全權處理有關大唐的事宜。本將已經命人傳信與家父,相信家父肯定會答應的。呵呵如此一來,就只等著閣下的好消息了。」 「哦沒想到大相已經回到邏些了?」張曉來心中一驚。 「大唐皇帝雖然厲害,但是還不是家父的對手。」欽陵自豪的說道:「家父之所以在大唐皇帝手上吃了大虧,不是因為家父的才能問題,而是因為家父手中所掌握的軍隊不是我吐蕃軍隊,只是西南民族的一些雜牌軍,如此又怎麼能對抗大唐的軍隊呢?說句不客氣的話,若是家父指揮的是本將這樣的軍隊,莫說是一個秦勇,就算是大唐皇帝親自前來,也不見得能佔到多大的便宜。更是不用付出一個王位了。」一邊的麴薩若和贊婆也都點了點頭,顯然對祿東贊非常有信心的。 「若是如此,此事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張曉來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回去稟報家父,看看家父是如何安排的。」 「如此甚好。」欽陵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此去一定要小心為好。」 「好,在下告辭了。」張曉來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準備告辭,忽然他想了想,嘴巴張了張,顯然是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搖了搖頭,還是告辭而去。 「大哥,這個張一峰可信嗎?」望著張曉來的身影,贊婆有些懷疑得問道。 「這已經不是可信不可信的問題了,是他們走投無路的問題了。」麴薩若接過話來,冷笑道:「根據我們的探子得到的消息說,在松州城內,最近正在謠傳張一峰勾結吐蕃,準備興兵造反,割地稱王了。無論這個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就足夠張一峰頭痛一段時間了,更為重要的是,張一峰馬上要離開松州了,哼哼,離開松州的張一峰什麼都不是。他年紀也不小了,還不知道能當多少年的官呢?在松州,張氏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是一旦離開松州,張氏就再也不可能有崛起的希望了。所以為了他自己,為了張氏,張一峰也不得不如此。就算是背水一戰吧!」 「不錯。張一峰一定會這麼做的。」欽陵點了點頭,說道:「有張一峰在松州城,我們的計劃成功的幾率就很大,贊婆,你馬上召集周圍得部族和附近的駐軍,讓他們族中的青壯都來隨軍聽候調遣。告訴他們,只要攻下了松州,整個松州城讓他們自由搶劫三天,想必他們對富庶的松州城早就垂涎了很長時間了。如今可以滿足他們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贊婆大喜道。 第658章 矛盾無處不在 「父親,我回來了。」松州城,張一峰正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著書,忽然耳邊傳來一陣一個驚喜的聲音。他抬眼望去,不是張曉來又是何人。 「大郎?」張一峰面色一變,一下子站起身來,偷偷的掃了張曉來身後一眼,見後面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 「從密道而來的?」張一峰淡淡的說道。 「是的。」張曉來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松州城四周都是被大唐的軍隊都已經掌控了四門,孩兒若是不從暗道進來,又如何能見到父親呢?」 「你也知道了?」張一峰點了點頭,神情黯然,說道:「如今松州城都已經不是老夫所掌握的松州城了,薛仁貴雖然走了,可是他手下的八位總兵卻是留在了松州城。八個人都是武藝非凡的人物,有這八個人在,松州城想還留在我手上那才叫怪事呢?」 「父親,這次我是從陰風峽而來的。」張曉來輕輕的說道。 「陰風峽?」張一峰不由的面色一變,一下子站起身來,說道:「你見到他們了?他們怎麼說?」 「父親,他們說只要您在松州城內鬧出點事情來,他們就能讓父親為松州王。」張曉來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說道:「父親,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只要能將大唐軍隊趕走,這個松州就是我們的了。」說著有將在欽陵出所見到的、聽到的事情都一一說了出來,以供張一峰參考。 「想得松州不是那麼簡單啊!」張一峰輕輕的說道:「秦勇不走,我松州一日都有危險,一旦動手,我們張氏一族,就有可能全部葬身在這松州城內,欽陵雖然說的很好,但是實際上,他能不能攻破唐軍大營都不知道。他們若是不成功,如何能讓我等接應他們,就憑借我們手中的千餘人馬?」 「父親,我們手中還有千餘人馬?」張曉來驚訝的問道。 「若沒有如此,我張氏如何能在松州立足?若是沒有這麼一點力量,我張一峰如何能掌控松州這麼多年。」張一峰冷笑道:「只是這些人不是明面上的而已,因為大唐皇帝是不允許有私兵的。嘿嘿,他是在害怕,害怕以後有人也與他一樣,用自己家族的私兵奪取天下。所以他才禁止天下的豪族擁有私兵。」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沒有想到的是,那些豪族中人並沒有將私兵放在明面上,而是放在私下的。」張一峰冷笑道:「盧照辭想天下太平,想削弱豪族,但是天下的豪族那麼多,豈是那麼一點點時間可以做到的。非幾代人的努力不可。盧照辭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父親,那我們該怎麼做?」張曉來緊張的問道:「答應或者是不答應。」 「答應他們,為什麼不答應他們呢?」張一峰冷笑道:「我們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要是不答應,我們又如何能在大唐立足呢?去隴西,那裡不是我們呆的地方,張氏一族我在的時候,或許能夠取得一定的進展,但是我死了之後呢?或者說,隴西的豪族太大,勢力太強,那就不是我們能夠抵抗的了。而松州呢?我們離開之後,這裡就不是你我的老巢了。呵呵,甚至我還懷疑,城中所謂的謠言,根本不是秦勇或者是郭長史他們所散播的,而是上面所散播的。」 「父親說的是朝廷?是陛下?」張曉來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未必是陛下,陛下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倒想是朝中某個人的手段。」張一峰搖了搖頭說道:「天子行事光明正大,以前他剛剛登基的時候,或許會幹出這種事情來的,但是他已經掌握乾坤,這種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根據長安城來的消息說,宣德殿的幾位大臣中,許敬宗為人陰險毒辣,或許這種事情就是他幹的。」 「他為什麼這麼幹?」張曉來驚訝的問道:「我們遠在松州,與長安城中的幾位大佬都沒有關係,就算有些關係,但是從來也沒有惹過他們啊那許敬宗,當初他進入宣德殿的時候,父親還讓人去送禮,是他自己沒有收,可是我們的我們的禮節不是已經到了嗎?這也怪不得我們啊!」 「他乃是宣德殿輔政大臣,我們雖然在松州,為松州實際上的主人,但是還沒有被他看在眼裡。」張一峰搖了搖頭,說道:「我曾經聽說他在朝中與魏征不和,這次因為薛仁貴和我們之間的事情,魏征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而許敬宗是站在薛仁貴那一邊的,雙方爭吵的很激烈,若非最後太子調解,兩人到現在還在發動門生故吏一起死掐呢?這次的結果是雙方都鬥了一個平手,許敬宗此人是睚眥必報的人物,豈會就此罷手,所以才會使出這一招,只要逼迫我們起兵反叛,那就說明魏征輸了,輸了他魏征還有機會和臉面留在宣德殿嗎?那他許敬宗的地位也就能再上一個台階了,這就是他的算盤。許敬宗此人不能小覷啊姜子牙當年花甲之年能領軍打仗,封侯拜相,如今的許敬宗心思深沉如海,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只是將我們做了棋子,也虧他想的出來。」 「那父親,我們就這樣任由他們擺佈不成?我們這麼做,不就是中了許敬宗的計策嗎?」張曉來緊張的說道。 「我們還有反抗的機會嗎?」張一峰惡狠狠的說道:「既然這一切都不是我們選擇,而是被人所逼,他既然逼著我們投靠吐蕃人,那就怪不得我們了。那秦勇雖然善於打仗,但是也只是在一定的時候,以前因為大唐一致對外,外敵也均是一些不懂得使用計策的莽夫,如何是秦勇的對手,如今卻是不同,我觀欽陵此人用兵不凡,假以時日,絕對是一位將才,只要他擊敗了秦勇,佔領了松州,那麼吐蕃的軍隊就可以通過松州打開通往大唐腹地的大門,我們成功的幾率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父親,你還等什麼呢?」張曉來被張一峰說的熱氣沸騰,一下子站起來大聲說道:「這可是我張氏的好機會啊!」 「機會是好機會,但是也要有命享用才是啊!」張一峰正待接著說下去,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噗嗤之聲,張一峰面色一變,趕緊推開窗子,就見一隻白色鴿子停在窗台上,張一峰將其捉了過來,從它右腳處取出一張紙條來,打開一看,面色頓時一陣大變。 「父親,怎麼了?」張曉來見狀趕緊問道。 「朝中出大事了。」張一峰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張曉來,說道:「岑文本已經罷免了首輔職位,為太子太傅,而房玄齡已經成為首輔大臣。更為重要的是,大唐所有駐軍的將領也都隨之變動。」 「父親,這能說明什麼?」張曉來不解的問道。 「皇帝陛下已經不信任大將軍了,所以才會變動各處將軍、都尉的防備區域。」張一峰輕輕的說道:「看來此事已經鬧大了,皇帝陛下恐怕即將離開西南方向,準備前往大非川取代徐世績,指揮大非川的數十萬大軍了,大唐和吐蕃已經要決戰了。」 「西南部交給薛仁貴能行嗎?」張曉來不屑的說道。 「憑借西南那幾個土鱉,如何是薛仁貴的對手。看著吧馬上就有軍報前來,嘿嘿,這個徐世績也是倒霉,也不想想,有些東西是他能碰的,大唐軍隊不是大將軍能碰的,除非他是李靖,可惜的是他不是李靖,所以大唐軍隊的事情,他是沒有任何辦法指揮的動的。」張一峰不屑的搖了搖頭。 「父親,這與我們的關係大嗎?」張曉來緊張的問道,對於古往今來最強悍的君王,說他不緊張也是假的,可是緊張又能如何,該走的路還是要走的。 「你剛才說祿東贊已經回到吐蕃?」張一峰忽然問道。 「是的。」張曉來點了點頭,說道:「甚至孩兒還以為,祿東贊恐怕已經領軍前來了,畢竟若是能從松州打開一個缺口,其作用和效果絲毫不下於在大非川戰勝大唐軍隊。畢竟這裡渡過岷江,就可以北上長安,南入巴蜀了,進可攻退可守,孩兒聽說祿東贊也是吐蕃傑出的人物,他不會連這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吧!」 「你說的不錯,祿東贊此人在陛下那裡吃了一個大虧,他是要找回來的,若是能攻下松州,進攻巴蜀,就等於斷了陛下的後路,除非陛下能從荊楚回長安,但是如此一來,大軍深入不毛之地,對於前段時間,取得的戰果也就沒有任何用處了。」張一峰也點了點頭,說道:「若我是祿東贊,也會這麼做的,你能看出這一點,為父很欣慰。若是祿東贊能親自前來,那吐蕃在松州城外的軍隊也許就可以和秦勇他們持平了,到那個時候,再行舉事,也為時未晚。呵呵告訴你二弟,讓他們不要著急,我張氏家大業大,要一起去隴西,非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收拾妥當的,還有,讓你二弟將族中的田產、房產、店舖盡數出賣,做出我們即將離開松州的模樣來。」 「是,孩兒明天就去辦,保證讓那些武夫們看不出這裡面的奧秘。」張曉來連連點頭說道。對於這種事情,張家大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自然是手到擒來。 「若是陛下能來一下松州,那就更好了。」張一峰雙目中寒光閃爍,嘴角露出冰冷之色。 「這?恐怕有些困難吧!」張曉來被自己父親的膽子給嚇怕了。他自然知道自己父親是打著什麼主意,就是準備讓盧照辭陷在這裡,這樣一來,亂世就會來臨,一個大將軍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的將軍了,年輕的太子能使喚的了那些將軍們嗎?恐怕很難。 「侯爺,深夜召集我們前來所謂何事?」張一峰父子不知道的是,就在城外的大唐軍隊大營中,秦勇端坐在軍中大帳中,而對面的周青等將紛紛前來,望著秦勇問道。 「兩個消息。」秦勇淡淡的說道:「我們在吐蕃境內的錦衣衛來報,祿東贊已經回到了邏些,並且領著吐蕃大軍五萬人,朝陰風峽而來。預計二十天後,他們會到達陰風峽,所以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只有二十天。我們必須在二十天內攻下陰風峽。」 「那第二個呢?」周青等人眉頭輕輕皺了皺,又輕輕問道。 「陛下即將啟程前往大非川。」秦勇聲音低沉,輕輕的說道:「在此之前,陛下調整了大唐境內所有的將軍、都尉所駐紮的轄區。魏征大人做了大非川大軍的糧秣官了,最起碼,在陛下沒有到達大非川之前就是如此。還有祖明和一個叫做李義府的人去了西域。呵呵是用來防備西域的胡人的。宣德殿和總參謀部的文書是這麼說的。」 「這下可是鬧大發了。」周青輕輕的說道:「一個不被陛下所信任的大將軍,是不可能打勝仗的。就算打了勝仗,也是不得善終的,大將軍這招棋可是走錯了。」 「可不是嗎?軍權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掌握的,徐世績不是大將軍。」秦勇不屑的說道:「想交好軍中將領,增加自己的威望,也許徐世績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他不該走這一著棋。」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徐世績畢竟不是李靖,盧照辭也不可能如同信任李靖一下信任徐世績。想本來信任程度就差了許多,可是此事發生之後,徐世績連句辯解的話都沒有,更是讓大唐天子心中不滿了。 「末將現在倒是擔心其他的問題了。」周青想了想說道:「此事弄不好就成了那些文臣們發難的借口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打贏這場戰爭。」秦勇惡狠狠的說道:「大唐不僅僅只有一個徐世績,還有許多的將軍都是甘願為陛下效命的。除掉那些老牌的武將們,不是還有武學中的弟子嗎?」 眾人聞言面色一動,掃了秦勇一眼,卻見秦勇虎目放光,凜凜生威,氣壯山河的模樣,眾人心裡頭不由的閃爍出一個念頭來,眼前的這位秦勇恐怕也是想當大將軍了。心頭又一想,也都點了點頭,看看如今大唐軍界之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分出了兩派來了,一派就是跟隨天子身後,南征北戰出來的老將們,以及他們的後代,諸如尉遲恭、程咬金還有當今的大將軍徐世績,都是跟隨盧照辭身後的老將們,在軍中有著資歷和威望,還有用最時髦的說法就是軍二代了,其中代表人物有秦懷玉、尉遲寶慶、尉遲寶林等等年輕一輩的武將們,這些武將有的人雖然也是經過武學培養出來的,但是更多的,在他們身上還是有那些老一輩武將的影子,更多的是受這些人的影響,這些人起點高,提升的也比較快,絲毫不在那些武學弟子之後,甚至還在他們的前面,誰讓那些老一輩的武將有許多的人脈資源呢而另一隻就是武學弟子了,這些人當中,最為顯著的就是秦勇、祖明等人了,至於薛仁貴雖然很厲害,但是他一個身份卻是大將軍李靖的弟子,也是寄托著李靖的希望的,而相反,周青等人卻是實打實的武學弟子。在這些人當中,最傑出的人物自然是秦勇了,若是秦勇能當上大將軍,對於武學弟子來說,實在是一個好消息。 「對了,最近那個張一峰的老傢伙可是蹦躂的歡了,巴不得立刻將手中的所有店舖地契等等都賣出去,恨不得馬上就要離開松州一樣。」周青忽然想到了什麼,笑呵呵的說道。 「他不走能行嗎?看看如今街頭上到處都在傳揚著他勾結吐蕃人的消息,這個時候不走,不就是坐實了他勾結吐蕃人嗎?加上我們幾個封鎖了四門,每天都有弟兄們巡邏在他家周圍,讓他膽戰心驚,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啊!」王興霸也跟著後面哈哈大笑道。 「哼哼,都是那些文臣們,平日裡道貌岸然,相互之間互為兄弟,但是真要是到了利益關頭,恨不得拿刀子上場,將對方插上幾個大的窟窿。」秦勇不屑的說道:「下一任太守為了消除張氏的影響,可真是無所不用啊這種下三濫的計策也只有在松州這個地方才用的起來,若是在京師,早就被人查出來了。這個張一峰也算他倒霉的,誰讓他將糧草送給了吐蕃人呢?否則的話,也不會給對方帶來這個借口了。」 「不管怎麼樣,只要我們管好我們自己就行了,這個欽陵已經是不簡單了,若是讓祿東讚那個傢伙來了,就要更加的小心了,秦懷玉那個傢伙可是在他身上吃了不少的苦頭。」王心鶴搖了搖頭說道。 「不來則罷來了本將倒要會一會他,看看他有什麼厲害的。」秦勇冷哼哼的說道。 第659章 疑兵 「走,周青,你我出去看看。」天色剛亮,秦勇就命人叫醒了周青,領著幾個士兵逕自出了大營。 「侯爺,您這是去哪裡?」周青驚訝的問道。 「時間不夠了。我軍停在這裡時間太長了。」秦勇忽然說道:「你也知道祿東讚那小子快要到了,若是讓他前來了,你我對付他們可就困難了。只有這個時候突破對方的防線,就能盡快的佔領陰風峽。」 「那侯爺這是?」周青驚訝的問道:「此去岷山,不知道了有人知道前往若爾蓋大草原的位置,若是到那個時候,恐怕有些危險了。」 「呵呵怕什麼?只要有地方,那就是有人走,只要人走,那就是有路。」秦勇冷哼道:「我秦勇就不相信,就踏不出一條路。」 「侯爺英明。」周青點了點頭,說道:「若是如此,末將就陪將軍走一遭。嘿嘿。我就不相信,整個岷山就找不到一條通往若爾蓋大草原的道路。」 「好,走。」秦勇點了點,拍著戰馬就朝遠處飛奔而去,周青緊隨其後,剩下的十幾個士兵護衛其後。 「真是難走啊!」周青望著腳下的山路,眉頭緊皺,他們剛剛進山,就被迫捨棄了戰馬,下馬行走。但是眼前還不是一條小路,面前還是一條巨高的峭壁,根本就是無路可走。 「走我們換個方向。」秦勇望著眼前的地方,眉頭也沒有變,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曾經走過多次冤枉路。周青等人皺了皺眉頭,這不知道是多少次轉換方向了。但是看著秦勇那個模樣,也不敢放肆,只得緊隨其後,再行尋找其他的道路。 「將軍,這條道路也不行了。前面是峭壁。」前面探路的士兵望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臉色嚇的面色蒼白,回頭對秦勇說道。 「走吧換,我們再換個地方。」秦勇臉色平靜,淡淡的說道。 「將軍,你看看,天色也不晚了,這個時候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明日再找也不遲啊!」周青小聲的勸說道。 「那我們就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秦勇點了點頭,他不在乎這麼點時間,只要能找到前往若爾蓋大草原的道路。 「父親,你找我?」張曉來急忙忙的進入張一峰的書房。 「你知道最近秦勇他們在幹什麼?」張一峰問道。 「還在大山裡轉悠著呢。」張曉來笑呵呵的說道:「想來他們想從岷山內部尋找一條道路前往若爾蓋大草原,然後從背後進攻陰風峽。嘿嘿,想我們在松州十數年來,一直想從岷山內部前往若爾蓋大草原,嘿嘿,我們都沒有找到,更何況他們呢?幾天的時間就想找出這麼一條道路,是想都不要想。」 「不錯。」張一峰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不見能做到的事情,秦勇並一定不能做到。我們還是要小心提防點,還是派人去通知一下欽陵他們。」 「是,孩兒明白。」張曉來不屑的點了點頭,雖然他答應了自己的父親,但是顯然是沒有放在心上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秦勇能從岷山內部尋找出一條道路前往若爾蓋大草原。 「好了,不管怎麼樣,這都能說明一點,那秦勇準備出征陰風峽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張一峰笑呵呵的說道:「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啊只要秦勇出征,嘿嘿,其實若是秦勇能找到一條道路前往若爾蓋大草原,那是最好了。若是到時候,那只隊伍被人所圍殺,而這邊有我們做內應,足以將外面的數萬唐軍士兵消滅。」 「不錯。」張曉來連連點頭。 「侯爺,你看看。這條道路又是通往懸崖峭壁的。」周青搖了搖頭,他們在這裡已經尋找了三天了,可還是什麼道路也沒有找到,這讓他很是鬱悶麼,就是心中的一點堅信也沒有了,若不是秦勇堅持,恐怕他早就領著士兵回到大營。 「放心,肯定會找到的。」秦勇忽然雙眼一亮,指著遠方指著遠方說道:「小三,去將前面的那幾個人喊過來。」周青等人順眼望了過去,果然見到前面不遠處的山崖上,有幾個黑影在那裡移動。 「山民?」 「不,是商販。」秦勇淡淡的說道:「只有這些商人才會有如此大的膽子,為了錢財行走在這山道之中,也只有他們勇於探險。所以我們前往岷山,肯定會找到這些人的,只要找到岷山的這些商旅,我們就能通過他們進入若爾蓋大草原,反攻陰風峽。」 「若是如此,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商販呢?」周青搖了搖頭。 「看看就知道了。」秦勇淡淡的說道。雙目卻是朝遠方望去。 不久之後,就見張三領著幾個商販走了過來,秦勇也迎了上去,拱手說道:「大唐皇帝駕前冠軍侯秦勇見過幾位。」 「小民等見過冠軍侯。」幾位商販聞言趕緊拜倒在地。 「你們都起來。」秦勇點了點頭,說道:「這次找你們前來,並非為其他的事情,只是想問問前面可有道路通往若爾蓋大草原。本侯要前往若爾蓋大草原。還請你們帶路。」 「前往大草原?」幾個商販聞言嚇的面色蒼白,但是一見秦勇如此平淡,如此平易近人,也逐漸平靜下來,當下趕緊說道:「回稟侯爺的話,前往大草原倒是有的,只是卻不適合大部隊行軍,侯爺您要前往若爾蓋大草原,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啊!」 「可能行馬?」周青輕輕的問道。 「回稟將軍,行馬是不可能的。牽馬倒是可以的。不過這時間,非十天不可。」那名商販趕緊說道。 「只要能牽馬就可以了,十天就十天。」秦勇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說道:「只要能攻下陰風峽,什麼都是可以的。」 「好,小民這就去為將軍帶路。」商販聞言不敢怠慢,趕緊拜道。 「看看,我們不是找到了前往若爾蓋大草原的道路了嗎?」秦勇冰冷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指著遠方的岷山,笑呵呵的說道:「只要能通往若爾蓋大草原,就能殲滅陰風峽的欽陵所部了。」 「父親,秦勇他們出去了。領著三千騎兵出去了。」松州城內,張曉來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大聲的說道:「看來,秦勇他們是找到了前往若爾蓋大草原的道路了。」 「那也得等等再說,誰知道這個秦勇是想幹什麼。」張一峰皺了皺眉頭說道。 「還要等?再等下去的話,秦勇恐怕都要翻過岷山了。」張曉來緊張的說道。顯然他是恨不得現在就起兵,聯合吐蕃人,佔領松州,席捲巴蜀全境,他張氏也可以傚法前人,做一任令主再說。 但是無疑張一峰是一個老奸巨猾的角色,他是不會輕易上當的,就算是看到了希望,也要等上片刻,看看情況再說。只聽他冷笑道:「岷山山脈是何等的廣大,秦勇要是偷襲若爾蓋大草原上的部族的話,最起碼需要三千兵馬,要將三千兵馬都送入若爾蓋大草原,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你想過了沒有,岷山山道難行,秦勇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的魄力翻越岷山,我們誰都不知道,所以還是等等再說吧萬一他要是為了迷惑我們,讓我們倉促起事,陰風峽他固然是搶不回來,但是我們的松州城,我們的張氏就要被他一手殲滅。吐蕃人輸的起,他們幅員遼闊,大唐輸的起,因為他們的將士勇猛,唯獨我們張氏輸不起,因為我們只是一個家族而已。輸了就等於全沒有希望了。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是要慎重,一定要慎重,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之前,千萬不能有任何的異動。」張一峰臉上露出一絲慎重之色,拉著張曉來的手說道。 「是,孩兒明白了。」張曉來心中雖然不甘,但是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點了點頭,讓人去監視唐軍大營不提。 「咦怎麼又回來了。」唐軍大營外,張一峰在一個小茶館裡,望著呼嘯而來的鐵騎,為首的正是秦勇,領著兵馬千餘騎兵呼嘯而來,轉眼之間就進入大營之中,逐漸消失在張曉來的目光之中。 「又回來了?」書房內,張一峰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張曉來,顯然他也沒有料到秦勇居然又回到大營,這讓他很驚訝,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他靜靜的坐了下來,然後輕輕的說道:「這個傢伙到底是再搞什麼鬼,這個時候若是不想著翻越岷山的話,突襲若爾蓋大草原,從後面擊潰欽陵,難道還要等祿東贊來到陰風峽的時候再進攻嗎?到時候,莫說是突襲陰風峽了,就是想光明正大的擊敗祿東贊都是不可能的。這個秦勇究竟想幹什麼,難道他就想止步於此,將陰風峽這個天險之地,就這樣讓給吐蕃?應該不會這樣簡單吧大郎,你繼續監視秦勇,我料定這個秦勇必定是有陰謀詭計在裡面,他是大唐皇帝的得意弟子,號稱武學中最傑出的天子門生,被朝廷冊封為冠軍侯,若是沒有一點本事,如何能壓服那麼多的將軍。此人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我兒,此事關係到我張氏的生死,不能不小心。」 「父親請放心,孩兒一定謹記在心。」張曉來點了點頭說道。 「又出去了。」茶館內,張曉來扮成了普通人的模樣,死死的盯住大營門口,就見大清早的轅門打開,裡面衝出了數千鐵騎,呼嘯而出,而為首的正是秦勇大將軍,他領著騎兵呼嘯而走,很快就消失在張曉來的目光中,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這些傢伙去了什麼地方?」張曉來眉頭緊皺,望著遠方,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來。他連忙命人回去稟報張一峰不提。 「大少爺秦勇大將軍又領著大軍回來了。」黑夜還沒有來臨,就見有監視大唐軍營的下人衝了進來,拱手說道:「與早上一樣。」 「他們是想幹什麼?」張一峰和張曉來父子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雙方都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一絲驚訝來,顯然這父子二人並沒有感覺出,秦勇到底是想幹什麼。 「等等看吧,等等看吧!」張一峰好半響才點了點頭,說道:「真不知道這個秦勇難道真的準備止步於陰風峽了嗎?想大唐的領土就這樣被送給吐蕃人了嗎?難道他就不怕朝廷中有人怪罪於他嗎?」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張一峰居然為秦勇擔心著急了,說出去,倒是讓人笑話。 「父親,孩兒明日再去看看,孩兒就不相信,秦勇不想奪取陰風峽,除非他這個冠軍侯的爵位不想要了。」張曉來惡狠狠的說道。 「他若是不想奪取陰風峽,我們的一切計劃就都沒用了,就是欽陵在若爾蓋大草原那邊的佈置也都失去了效果。」張一峰也緊張起來。 「看,秦勇大將軍又領軍出征了,哎,這些天,冠軍侯每天都在戰場上廝殺啊不愧是我大唐的冠軍侯。」小酒館內,來往的商販紛紛議論著,兩天以來,每天早上,秦勇都領著數千兵馬出營,然後等到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大營,每天都聽見陰風峽下喊殺聲震天,當然更多的是叫罵聲。除掉第一天廝殺了一陣,王興霸斬了吐蕃的一員將領之外,再也沒有看見雙方廝殺過。但是饒是如此,秦勇也仍然率領著大軍在陰風峽下大聲的叫陣,氣勢如虹,那吐蕃大軍也不知道出自什麼目的,並沒有出來應戰。讓人十分的驚訝,好像吐蕃人都害怕秦勇一樣。 「咦周青將軍也領軍出征了。看著架勢,最起碼也有五千大軍吧!」忽然人群之中,又有一個人指著轅門處大聲的說道。 張曉來順手望去,果然見到周青領著數千兵馬朝轅門外飛奔而走,戰馬呼嘯,掀起的灰塵遮天蔽日,灰塵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馬,只知道人數甚多。 「他怎麼也出去了?」張曉來驚訝的望著周青的大軍。前兩天是秦勇率領大軍出了大營,不曾想到今日居然是聯合了周青也出兵了,而且兩人是一前一後,讓人十分的驚訝。可是他卻是不敢上前詢問。自從大唐軍隊到達松州之後,秦勇就已經下了命令,軍營以西的地方任何人不得接近,更是不能靠近戰場方向,就算是張曉來也不行,更何況,他此刻心中有鬼,如何敢去詢問這種事情,只能暗自猜測。如今兩隻人馬都已經出了大營,也不知道此刻已經殺到什麼地方去了。張曉來唯一能做的只能在那裡等待著。 這一等也就是一天的時間,等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見秦勇和周青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轅門飛奔而來,張曉來站在酒館裡,仔細打量了一下軍中將校的氣色,也僅僅是疲憊而已,再也沒有其他的模樣,這讓他心中驚訝不已。心中的好奇則是更甚了。好像是有無數隻老鼠在自己的心頭撓啊撓啊的。 「父親,你看著秦勇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難道每天就這樣來回奔跑,就這樣也能將陰風峽給攻下來,若是如此,秦勇這個冠軍侯來的也太容易了一點吧!」張曉來不屑的說道。 「你說的不錯,這裡面肯定是有緣故的,只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老夫卻是不知道了。」張一峰也搖了搖頭,說道:「欽陵那邊可有消息傳來了?他佔領了陰風峽,秦勇這個人乃是一個殺人魔王,對軍功十分的嚮往,他是不可能讓陰風峽落在吐蕃人手上的。奪回陰風峽也是肯定的。你可曾提醒他要小心謹慎了。」 「若爾蓋大草原一直到吐蕃境內,其中大小部落數十,加上吐蕃境內的大小部落也不少。而岷山險峻而難翻,秦勇若是想用奇計消滅欽陵,佔領陰風峽,必定會從岷山翻過去。欽陵若是不加以重視,必定會吃大虧的。」張一峰歎了口氣,說道:「除非等到祿東贊領軍前來,就能有足夠的兵力防備秦勇,否則的話,還是派兵防守若爾蓋大草原的好。」 「就怕他們不相信啊!」張曉來搖了搖頭。 「盡人力吧!」張一峰擺了擺手,說道:「這些日子,老夫會宴請松州城內的大小官吏,冠軍侯也是肯定在裡面的。這樣一來,只要冠軍侯在松州城內,那就說明秦勇並沒有翻越岷山的準備,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高枕無憂了,若是秦勇不在,那就說明他已經離開了大營,前往岷山,準備從若爾蓋大草原上突破了,這個時候,就是提醒欽陵的時候了。」 「父親,果真是高明。」張曉來雙眼一亮拍手說道。 「這也是無可奈何才想出的辦法。」張一峰擺了擺手,說道:「這萬一秦勇不給老夫的面子,不來赴宴,我也無可奈何。」 第660章 秦勇赴宴 「應該不會吧!」張曉來遲疑的說道:「父親乃是去隴西上任,外面雖然有傳言,但是到底是沒有證據,秦勇這點面子應該會給的吧明日孩兒就去大營請秦勇前來赴宴。」 「明日不行,過上兩日。」張一峰冷哼道:「這兩天是看不出什麼的。你明日去告訴秦勇,請他後天來赴宴。不,老夫親自走一遭。老夫倒要看看,這個冠軍侯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孩兒明日陪同父親一起去。」張曉來趕緊說道。 「如此甚好。」張一峰點了點頭。 一夜不表,次日,張一峰就領著張曉來逕自朝軍營而去,馬車之中,兩人面色凝重,腦海之中,就有無數種念頭翻江倒海。 「來者止步,此乃是軍事禁地,任何人不得進入。」剛距離轅門一箭之地的時候,就聽見一聲厲嘯聲傳來,一隻利箭落在官道上,直沒入箭羽之中,下的驅趕馬車的馬伕趕緊停了下來,再也不敢前行。 「煩請稟報冠軍侯秦將軍,前松州太守張一峰前來拜訪。」張一峰皺了皺眉頭,在車內勉強呆了片刻,將眉宇間的不悅散去,換上一副笑容,就緩緩走下馬車來,朝轅門上的哨兵拱手說道。 「等著。」那名士兵並沒有因為對方乃是前松州太守而有任何的變化,仍然讓身邊的兄弟們小心防守,自己卻去稟報秦勇不提。 「冠軍侯請大人前去。」半響之後,就見轅門大開,王心鶴大踏步而出。 「呵呵,多謝王將軍了。」張一峰趕緊說道。當下也沒有乘坐馬車,就逕自跟著王心鶴身邊,朝中軍大帳而去。而張曉來更是不敢呆在馬車中,也走了下來,緊隨其後。 「大戰來臨,將士們訓練刻苦啊!」張一峰環顧左右,只見大營防衛森嚴,偌大的校場上喊殺聲不斷,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強笑來。防守越是嚴密,對張一峰越是不利,他已經鐵著心思反抗大唐,眼前的這只軍隊乃是哽在喉嚨的一根刺,不拔除,他心中難受。 「呵呵張大人乃是文臣,自然是不知道,我大唐軍隊的訓練都是如此,不會因為戰時,或者是太平時期都是如此,否則的話,我大唐的軍威為何能遍佈四方,四方來降。哼哼靠的就是將士們的辛苦努力,浴血奮戰而來的。」王心鶴笑呵呵的說道。雙目中望向張一峰卻是有一些不屑之色來。 張一峰看在眼裡,雖然心中不悅,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是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強笑來,跟隨在王心鶴身後。 「總管大人,張某冒昧前來,還請將軍恕罪啊!」張一峰踏入大帳,就見秦勇正在帥案後看著書,他面色冷峻,端坐在那裡,如同是一塊冰山一樣,讓人心畏。 「張大人,請坐。」秦勇抬起頭來,指著一邊的馬扎說道:「秦某來松州,尚未前往拜訪大人,倒是勞煩大人親自前來,是末將的過錯了。還請大人恕罪。」秦勇神情冰冷,臉色僵硬。原本是一句賠罪的話,但是從秦勇嘴巴裡說出來,卻是顯的如此的彆扭,讓張一峰心中暗自苦笑。 「呵呵這軍民一家,你我都是大唐的官員,又何必分彼此呢?」張一峰乾笑道:「下官這次前來,是想請將軍明日駕臨寒舍,參加宴會的。哎老朽在松州多年,好友無數,這次即將離開松州,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回來到松州故土,與那些老友們再相聚,所以想請大將軍和諸位總管大人都前去參加宴會,呵呵我松州城內的官員、士紳可是對諸位將軍,尤其是冠軍侯都是極為仰慕的。還請侯爺允許。」 「去你府上?」秦勇皺了皺眉頭。掃了王心鶴一眼。 「侯爺,此事還是答應的好,反正大營中,還有我等再此,想必吐蕃狗前來也討不了好處的。」王心鶴不敢怠慢,趕緊笑呵呵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秦勇眉頭皺了皺,彷彿是勉為其難的模樣,說道:「本侯這次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征討吐蕃的,而不是前來赴宴的,以後這種宴會還是不要辦的好,即使要辦的話,也是你們這些文人士子們相互聚會,談論一下詩歌就可以了,也不必前來找本將軍。本將軍一心是要抵抗吐蕃人,沒有那個閒工夫。哼,就是陛下要設宴,也得事先問問本侯軍中可有事。」秦勇聲音冰冷,隱隱有一絲殺機瀰漫大帳宗,讓張一峰面色變了變。 「侯爺請放心,以後有宴會,絕對不敢前來打擾侯爺抗敵。」張一峰趕緊說道。 「如此甚好。」秦勇點了點頭。 忽然那張一峰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不知道周青將軍何在,下官擔心的是,下官以後宴請的客人都是松州有名的文人騷客,到時候大軍駐紮在城外,卻不見有任何將軍前來,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大多人都會說我大唐文武不甚團結,侯爺,大概您也知道,最近這事鬧的可是很大啊既然侯爺沒有時間,不若請周青將軍代為效勞,也算是為大唐效命。」 「哦周青將軍前去陰風峽罵陣了。呵呵侯爺,末將以為此事可以。」一邊的王心鶴趕緊說道:「如今軍中無大事,我軍也只是騷擾一下陰風峽的吐蕃軍,更何況,大營中,有侯爺坐鎮,想必也無人敢來騷擾我軍。」 「好,此事本侯就替周青答應你了。」秦勇點了點頭,想也不想的說道。 「多謝將軍。」張一峰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說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告辭了,不敢打擾侯爺處理軍中大事了。」 「不送。」秦勇冷冰冰的擺了擺手,好像是在驅趕蒼蠅一樣,讓張一峰父子氣的面色發青,倒是那王心鶴好像也感到尷尬一樣,站起身來,將張一峰父子送了出去。 「張大人,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想請侯爺去吃酒。真是自討沒趣啊!」三人一邊走,王心鶴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將軍,莫非這裡面有什麼奧秘不成?」張一峰父子相互望了一眼,那張曉來趕緊問道。張一峰臉上也露出好奇的模樣來。 「整個長安城內,有哪一家要宴請同僚的時候,從來不敢請冠軍侯,就是陛下也只是派人前去象徵性的問一下。」王心鶴搖頭苦笑道:「這怎麼說呢?冠軍侯這個人打仗倒是有一手,可是,這個為人嘛,就有點不合群了。當初胡國公家舉行宴會,宴請同僚,侯爺剛好回京,胡國公就請冠軍侯前來赴宴,等到了宴會中上個歌舞的時候,眾人都看的很高興,可是你知道侯爺說了句什麼嗎?他居然說,此等舞蹈實在是無趣的緊,難看的很,當下就將那些舞姬們盡數趕了下去,讓自己的隨行的幾個親兵行軍舞,一下子,整個宴會中成了刀光劍影的所在,讓赴宴的文武大臣們無所適從個,加上冠軍侯乃是陛下的心腹愛將,眾人敢怒不敢言啊這下好了,好端端的一個宴會被他給攪和了。你說這樣的人誰敢請他去赴宴。」 「冠軍侯真敢如此?」張一峰驚訝的問道。 「可不是嗎?」王心鶴苦笑道:「後來,文郡王家舉行宴會,也請了冠軍侯,按照道理,文郡王在朝野中名聲甚響吧眾人都以為,冠軍侯不敢在文郡王面前放肆了,可是最後呢?冠軍侯說小口喝酒沒勁,要與眾人大碗吃酒,鬧的眾人不敢和他喝酒,談論詩歌的時候,冠軍侯更是指著一個書生,罵他是腐儒。本來是一場高興的宴會,就被他鬧的不歡而散。後來,冠軍侯也老實了,別人前來請他參加宴會,也都是婉言拒絕,若是實在不能拒絕的,去了宴會上,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也不吃酒。如同一個冰山一樣,周圍也無人敢理他,呵呵,就是陛下也無可奈何。嘿嘿,與這樣的人參見宴會,你認為有意思嗎?你說明日宴請的是松州的士紳,天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所以本將也感到驚訝,冠軍侯的事跡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了,就是那些商販們都知道,大人居然不知道?」王心鶴用同情的目光望著張一峰。 「這個,這個,老朽實在不知道,冠軍侯居然還有這個癖好的。」張一峰也是搖頭苦笑。試想宴會上,眾人都是熱熱鬧鬧的,可是有一個冰山端坐在那裡,與整個熱鬧的場面格格不入,不管他說不說話,看上去,總是那麼彆扭。 「呵呵大人若是不信,隨便找個來自長安的商販問問就知道了。」王心鶴搖頭苦笑道:「看來末將明日也要去叨擾大人一次了,免的那些士紳們小瞧了我軍中大將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張一峰趕緊說道,他連連點頭,說道:「將軍若是去了最好。」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還真不敢想像,若是秦勇一個人去了,宴會該怎麼樣舉辦下去。放個冰山在那裡,誰敢與他說話。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再見了。」這個時候,王心鶴見已經到了轅門處,趕緊笑呵呵的說道。 「好,既然如此,下官就告辭了。」張一峰不敢怠慢,趕緊在張曉來的攙扶下逕自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而行,卻沒有看見王心鶴嘴角露出的一絲冷笑。 「父親,這個冠軍侯,這個癖好?」張曉來眉頭輕輕皺了皺了,說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孩兒怎麼感覺有些詭異。」 「王心鶴不會蠢到拿這種事情來騙人的。畢竟此事若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回到松州城後,你隨便找一個來自長安的商販問上一番,不就明白了嗎?」張一峰皺了皺眉頭說道:「對於這種事情,老夫可是有些相信。想秦勇常年征戰疆場,渾身儘是殺氣,自然是冷冰冰的,哪裡能見的慣我們文臣舉辦的宴會。」 「那父親為什麼後來還要周青來參加宴會呢?」張曉來又詢問道。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張一峰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來,說道:「如今大唐軍中,雖然有秦勇和八位總管,但是能獨當一面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冠軍侯秦勇,還有一個就是周青了。這兩個人能夠領導全軍,而一個人要通過岷山山脈,而另一個就必須留守大營,這兩個人若是缺了一個人,那什麼事情都辦不了。試想,若是我們將周青拖在城內,城外的軍隊不只能由秦勇自己統帥了嗎?又有何人能夠翻越岷山前往若爾蓋大草原呢?所以既然秦勇不能參加宴會,我們就讓周青前來,讓秦勇留守大營,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將秦勇拖在大營中,讓他不能翻越岷山。如今看來,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父親真是好算計。」張曉來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不過,回頭,你還是需要到市面上打聽一下,王心鶴所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張一峰淡淡的說道:「小心為上啊此事千萬不能大意了。」 「父親放心,孩兒等會就去市面上走一遭。」張曉來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怪笑來。 張一峰點了點頭,父子兩人逕自朝城內行去,等到鬧市的時候,才將張曉來放了下來,那張曉來調查秦勇之事不提。 「父親,調查清楚了,那冠軍侯倒是真有這種癖好。」直到下午的時候,張曉來才闖了進來,只見他臉上露出笑容,雙目中儘是譏諷之色,說道:「父親,那冠軍侯的事跡可不止王心鶴所說的那些,還有更多呢?原來冠軍侯連皇帝陛下舉辦的酒宴都敢攪局。這才有了無人敢請他去參見宴會的主要原因。這個冠軍侯實在是太有意思了,難怪明日王心鶴決定不請自來,也要陪同冠軍侯前來,原來是擔心冠軍侯出醜。」 「冠軍侯雖然是打仗天才,可惜的是,也是有缺點的。」張一峰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像他這樣的人,若非是陛下在他身後保住他,恐怕早就被其他的文臣們用吐沫給淹死了。哼哼,歷朝歷代被封為冠軍侯的人都不會是長壽之人,眼前的這位冠軍侯也是如此。如此性格,不能容納於官場之上,都是不會長久的。你看著吧終究有一眼他會死在文臣之手。在大唐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文臣才是決定大唐走向的主要力量。可惜的是,我是看不到了。若真的等到那一天,倒是你崛起的日子。」張一峰看著張曉來說道。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張曉來點了點頭,趕緊說道。 「明日你就安排一下宴會的事情吧!」張一峰臉上露出欣慰之色,說道:「松州永遠是我張氏的根基所在,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丟棄,日後這松州城更是我們的根本所在,與這些人搞好關係也是必須的。老夫之所以要搞這個宴會,一方面就是要拖住秦勇和周青,但是更重要的還是與松州的士紳們搞好關係了,有了他們的支持,日後我們才能在松州站住腳。」 「孩兒明白。」張曉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來。看的張一峰連連點頭。 次日,張府前賓朋滿座,松州城內的大小世家,士紳豪族等等都紛紛前來,不得不說,這個張一峰在松州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一聽說要舉行宴會,以答謝多年來,松州上下對張一峰的支持,這些人都紛紛前來。 「太守大人到。」 「哈哈太守大人來了,我等快出去迎接,張大人的聲望可真高啊一次宴會,就是連太守大人也親自來了。」 「太守大人算了什麼,我可是聽說了,就是連冠軍侯這次都要親自前來。」 「什麼?冠軍侯要來?」人群之中很快就響起了一陣熱鬧的議論聲,顯然對於秦勇的到來都是十分的驚訝。 「冠軍侯到。」 就在這個時候,居然聽見外面一陣唱名聲。整個大廳內一片寂靜之聲,眾人不敢怠慢,紛紛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望著大門口處,等候著冠軍侯秦勇的到來,而張一峰臉上更是露出喜色,既然秦勇能親自前來,那就說明自己的計策已經成功,現在就怎麼樣將剩下的事情演下去了,固然每天都舉行宴會會耗費不少的錢財,但是不管怎麼樣,相對於以後的回報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的。 「侯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張一峰親自迎了上去。 「免了吧!」秦勇大踏步而來,他面色冰冷,根本就沒有一點笑容,好像不是來赴酒宴的,而是來要債的。他的聲音極為生硬,讓大廳內眾人面面相覷,在他身後的王心鶴臉上更是露出尷尬之色,朝張一峰苦笑了一番。 「侯爺請。」張一峰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若無其事的將秦勇等人迎了進去。 第661章 鬱悶的張氏父子 「開始吧!」秦勇根本就不理睬眾人的阿諛之聲,對一邊的張一峰淡淡的說道。他神情冰冷,端坐在首席之上,渾身隱隱有殺氣環繞,讓一邊的張一峰面色一僵,卻是不好發作,只能朝一邊的王心鶴望去,卻見他臉上也露出苦笑之色來。當下心中更是後悔,不應該去請秦勇前來,沒想到居然請了一座冰山來了。但是也不得不接了下去。 「謝冠軍侯。」張一峰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老朽添居松州多年,幸蒙諸位相助,才不負皇恩,將松州治理的……」 「不是說酒宴嗎?怎麼還不開始。」那張一峰還沒有說話,忽然身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不是秦勇又是何人,張一峰神情尷尬,朝一邊的秦勇望了一眼,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這酒宴總要有一個名頭吧在酒宴開始的時候,身為主人總要說上一番話吧這下好了,自己這個主人話來還沒有說話,這邊的客人就不滿意了。這讓張一峰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的好。 「呵呵既然冠軍侯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品嚐張大人的美酒,張大人,我們也不必推辭了,上美酒,上歌舞。」一邊的王心鶴面色尷尬,見張一峰不好下台,趕緊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解圍道。 「是,是。王將軍所言甚是。」張一峰臉上又露出笑容來,趕緊笑呵呵的說道:「來人,上酒,上歌舞。諸位,請暢飲。」當下大手一揮,就見眾多下人紛紛端上美酒美食,眾多的歌姬也都走上大堂來,只見大廳內,香風席捲,歌舞不休。剛才那些神情還有些尷尬的官員士紳們,臉上也恢復了正常模樣。 「冠軍侯戰功赫赫,為我大唐開疆擴土,立下了汗馬功勞,今日領軍來到我松州,吐蕃宵小嚇的狼狽而逃,冠軍侯英明遠播四方,我等實在欽佩萬分,這杯酒下官代表松州數十萬百姓感謝大將軍的到來。」松州太守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話音一落,在他的身後,所有的官紳、士子們也都站起身來,端起手中的酒杯大聲的說道。氣勢恢宏。 「不敢,這些本將也是托陛下洪福,下賴將士用命,非我一人之功勞。」秦勇也端起面前的酒杯,淡淡的說道:「本侯不勝酒力,今日只飲此杯,諸位隨意。」話音一落,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就放下杯中酒,絲毫不理睬眾人的臉色。 「呵呵請,干。」張一峰神情尷尬,但是也不敢怠慢,趕緊將杯中一飲而盡,然後笑呵呵的說道:「冠軍侯治軍嚴謹,軍中不得飲酒,這是鐵律。呵呵更何況這個時候,吐蕃強兵在外,冠軍侯要防備吐蕃人,不能飲酒也是正常。呵呵!」 「侯爺要治軍,自然是不能飲酒,但是本將卻是例外。諸位大人,我大軍遠道而來,給松州上下添了不少的麻煩,來,本將代表全軍上下,回敬諸位大人一杯。」一邊的王心鶴趕緊站起身來,大聲的說道。 「謝將軍。」眾人這才將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但是雙目中的驚訝之色卻是任何人都能看的見,顯然不知道貴為冠軍侯的秦勇居然如此的不近人情。但是對方位高權重,眾人心中雖然不滿,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這個時候,一邊的張一峰心中甚是後悔,邀請秦勇來此,但是局面已經是如今這種模樣,就算是心中不滿,也只得走下去。 「上歌舞。」站在他身後的張曉來早就被秦勇的一番作為給擊倒了。一見兩番酒已經輪過,哪裡還敢怠慢,趕緊雙手鼓掌,就見歌姬舞動,一陣陣清揚的音樂聲頓時響了起來,整個大廳內儘是優美的音樂聲,那些不自在的官紳士族們,這個時候才放下剛才的尷尬之色,相互敬酒。但是細心的張一峰還是能感覺道大廳內的氣氛變了個模樣,因為大廳的上首端坐著一位重量級的人物,更為重要的是,這位重量級的人物臉上不見有絲毫的笑容,反而冷若冰山。當下又想起王心鶴當初所說的關於秦勇的典故來,不由得暗自祈禱,這位的冠軍侯,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什麼蛾子,否則的話,不但他秦勇丟了面子,就是他張一峰也連帶著丟面子。 只可惜的是,是怕什麼來什麼。片刻之後,張一峰見秦勇神情雖然冰冷,但是卻沒有什麼的其他的反應,神經稍微鬆懈下來,就聽見上面傳來一陣冷哼聲,整個心臟頓時又抖動起來。別看聲音不大,但是堂下這些主子哪個不是在注意著秦勇的面色和反應,雖然只是一聲冷哼聲,但是眾人都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正在聊天的友人們也都停了下來,紛紛望著上首的秦勇,等待著對方的發話。那張一峰更是暗自叫苦,趕緊用求救的眼神望著一邊的王心鶴,卻見對方也是滿臉的苦澀,當下不得已仰天長歎,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裡,等待著秦勇的表演。 「怎麼每次宴會都是如此。怎麼沒有一個不一樣的宴會嗎?」秦勇神情冰冷,掃了張一峰一眼,然後指著堂下的歌姬說道:「本侯若是想聽歌舞,長安城內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歌舞班子等候著本侯去欣賞,可是本侯卻認為這些歌舞聽不得,儘是一些淫靡之音,若是聽的多了,就會影響世人的鬥志,尤其是軍人,是不能聽這種歌舞的。王將軍,你以為呢?」 「侯爺所言甚是。」王心鶴硬著頭皮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是下官想的不周到。」張一峰見狀,趕緊站起身來解釋道:「下次侯爺來此,下官一定讓侯爺舒心。」言下之意,這次已經是如此了,還是算了的好。 「呵呵不必了。本侯早就預料這種情況了。」難得秦勇進了大堂後笑了一次,只見他擺了擺手,說道:「諸位都是松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也許家中所養的歌姬就是長安城內也難得一見。想必這種歌舞看的多了,也就沒有意思了,不如讓本侯給諸位送上一首歌舞,呵呵保證讓諸位大開眼界,呵呵來人,上劍舞。」可憐那些客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大廳外傳來一陣吶喊聲,緊接著戰鼓聲響起,喊殺的聲驚天動地,好像敵人已經殺到眼前一樣,嚇的眾人面色一陣大變。正待驚叫的時候,忽然外面闖入十幾個士兵來,身著盔甲,一手執盾,一手執劍。 「開始。」只見秦勇大聲喝道:「破陣樂。」話音一落,大堂上再次傳來一陣吶喊聲,震動大廳,可憐那些膽小的官員和士子哪裡曾見過這種陣勢的,嚇的面色蒼白,就是上首的張一峰臉色漲的通紅,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眾人臉上也都是露出尷尬之色,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那秦勇端坐在首席上,望著下面的劍舞,臉色潮紅,雙目中儘是興奮之色,精光四射,顯然對於這種劍舞極為喜愛。 可是他喜歡並不代表著別人也喜歡啊這種劍舞表現的是陽剛之美固然是另一種美,也是一種特色,可是這些表演劍舞的都是一些什麼人,都是久經沙場考驗的士兵,一聲氣勢本就不同凡響,如今被劍舞表現出來,偌大的大廳內好像就是戰場一樣,十幾個人居然能表現出千軍萬馬的氣勢,讓這些人如何能承受的住,更讓人氣憤的是,上首的秦勇卻是樂在其中,不但如此,看到得意出,他大聲唱著無衣的秦曲,聲音渾厚而高昂,穿透力奇強,惹的那些正在表演劍舞的士兵們也都大聲的唱起來,一人唱數十人唱,歌聲穿破整個張府,而正在外面巡邏的唐軍的士兵聽見了,也都緊跟著唱了起來,瞬間秦曲就傳遍了整個松州城。凡是有點血性的漢子也都緊隨其後。 「這,這。」張一峰滿臉的苦澀,望著一邊高聲唱著無衣的秦勇,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望著一邊的王心鶴,卻見他也是神情高昂,緊隨其後,大聲的唱了起來,一遍接著一遍,根本就沒有感覺道這裡不是軍營,而是張氏府邸,這裡不是戰場,而是在舉行酒宴,如此歌聲哪裡與酒宴的氛圍相同呢?心中苦澀無比,只能是端坐在那裡,杯中酒是一杯接著一杯的望嘴巴裡灌。不光他是如此,就是其他的士紳們也都是如此,眾人臉上雖然還是有僵硬的笑容,可是雙目中不悅之色卻是瞞不過張一峰的。讓張一峰看的心中直罵娘,卻又無可奈何。 「好了,今日的劍舞就到這裡吧!」好不容易,秦勇好像是興趣過了,大手一揮,哈哈大笑道:「以前陛下賞賜酒宴,在武英殿裡,本侯心中不願,也只能是耐著性子看下去,今日這裡不是武英殿,倒是讓本侯開心了一把張大人,多謝了,本侯今日很開心,日後若是有有什麼為難之處,就衝著今日的酒宴,本侯也可以幫襯一二。」 「不敢,不敢。」張一峰心中苦澀,暗自叫罵道:「那是皇帝親自舉辦的酒宴,你就是再怎麼囂張跋扈,在陛下面前,你也是無可奈何的,只能是忍著,可恨的是,你為什麼在我這裡發酒瘋呢?你難道就不能將這裡當做是武英殿嗎?」張一峰心中雖然不滿,但是卻也不敢大聲的說出來。 「聽說張大人準備這幾天每天都舉辦這樣的宴會?」秦勇望著張一峰,雙眼眨了眨。好像極為感興趣的模樣。 「是,是。」張一峰恨不得在自己的嘴巴上多抽幾下,想什麼主意不好,偏偏想這個主意,若是這個秦勇每日都來,恐怕不等欽陵攻下松州,自己就要被秦勇搞瘋了,到時候,就算有天大的富貴擺在自己的面前也沒有辦法享受了。 「可惜了,可惜了,本侯軍務繁忙,周青等人也還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否則,這種宴會本侯倒是每天都能來。」秦勇滿臉的失望之色。 他是失望了,可是張一峰父子卻是鬆了一口氣,其他的松州豪族士紳們也都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和秦勇這樣的人一起欣賞歌舞,參見宴會,簡直就是一種受罪。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若是張一峰舉辦酒宴,秦勇再次前來,這些人也不敢不來。 「下官等人也是深感失望啊!」張一峰心中有無數個願意,但是此刻卻不得不說了句違心話。恐怕這是他一生當中說的最違心的話了。 「可是這與當地官府、百姓、士紳之間搞好關係,也是陛下平時囑咐我等的。本侯身為陛下的門生,若是不按照陛下的吩咐,日後傳揚出去,恐怕不大好吧!」秦勇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不會,不會。」張一峰聞言嚇的面色一變,趕緊擺手說道:「侯爺統領大軍,應該以消滅欽陵為重,這種小事,交給周青將軍、王心鶴將軍就可以了。萬一若是因為宴請侯爺而耽誤了軍務,陛下日後追究起來,我等也是擔當不起的啊諸位,你們說呢?」 「張大人所言甚是啊!」 「我等也是吃罪不起啊!」 眾人哪裡還願意讓秦勇來參見宴會,紛紛勸阻起來,好像軍中若是沒有秦勇,什麼都玩不轉,那欽陵就會瞬間攻破大唐的軍營一番。 「好,既然諸位都是這麼說,本侯也就放心了。此後本侯就專心征戰了。」秦勇搖了搖頭,苦笑道:「可惜了,可惜了這個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看著秦勇那一臉的失望和不願之色,張一峰恨不得秦勇這個時候立刻回到大營,再也不進張府了。 「恩心鶴,你我也吃飽了,喝足了,該回去了。」終於秦勇侯爺滿足了,擺了擺手,對王心鶴說道:「本侯要回去處理軍務了,你也隨本侯一起走吧!」 「末將遵命。」王心鶴趕緊說道。當下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來,緊隨秦勇之後,朝大廳外走去,那些士兵們也都一一退了出去。 「呼總算結束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身材肥胖的士紳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有些膽戰心驚的望著秦勇的背影說道。 「是啊這個,這個冠軍侯難怪能立下如此軍功,到底,呵呵,到底是與常人不一樣的。」另一個穿著淺綠色官袍的官員有點顧忌的掃了周圍同僚一眼,笑呵呵的說道。在危急關頭,他總算改了語氣來,但是其中的含義眾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出人意料。」太守也笑呵呵的說道:「到底是軍事上的奇才,做事不能以常理來猜測的。呵呵!」太守一陣乾笑,朝一邊的張一峰望了一眼。 「是啊,是啊,與其他人不一樣,為人處世總是出人意料。呵呵出人意料。」張一峰忽然眉頭揚了起來,大聲說道:「諸位,明日將會宴請周青將軍,周青將軍可與冠軍侯大不一樣,周青將軍更是平易近人,喜歡與人同樂,他的名聲可是在長安城有名的了。周青將軍尤喜歌舞音樂啊明日還請諸位大人前來,暢飲一番,保證盡興而歸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眾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畢竟像秦勇這樣的將軍也是難得一見的,在酒宴的時候,居然行劍舞,唱無衣秦曲,讓人驚訝,也讓人好笑,可以想像,今日之後,秦勇的大名將會傳遍整個松州。當然這種名聲並不是什麼好事。 望著眾人離去的身影,張一峰父子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是一個不愉快的宴會,雖然父子二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是同樣,父子二人也是飽受摧殘。相互望了一眼。張一峰神情疲憊,擺了擺手,說道:「下去休息,下去休息吧幸虧秦勇不是天天來,否則的話,老夫都要被他逼瘋了。這個冠軍侯果然與他人不同,建立的軍功足以笑傲當世,但是這做人,嘿嘿也是讓人驚訝。」 「哼哼,這樣的傢伙也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容忍的下。真是可惡。」張曉來卻是與自己的父親不同,他臉色鐵青,冷哼哼的說道:「他好歹也是一個冠軍侯,諸將軍之首,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怕別人笑話。」 「哼他怕什麼?」張一峰冷笑道:「他若是真的與李靖相同,你以為大唐皇帝會容忍他嗎?你沒看見徐世績這次都要跟著倒霉了,大唐所有的將軍、都尉防區都要發生變動。秦勇正因為這個性格,才會被盧照辭所信任,他殺人那麼多,所有的文臣都不恥,為人處世如此,所有的將軍都看不過去,他不依賴皇帝又依賴何人。在大唐所有的將軍中,他是最沒有生命危險的人。哎這種人,難怪長安城內所有的宴會都不見他的蹤跡了,誰還敢請這種人來,好好的一個宴會就被他鬧砸了。真是的。」張一峰又想起秦勇的模樣,老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來。 第662章 金蟬脫殼 「哈哈,你小子有一套啊!」而就在此刻,城外的軍營中,中軍大帳內,周青端坐在帥案之後,而讓人驚訝的卻是秦勇卻是站在前面,王心鶴在一邊坐在一邊,臉上更是露出一絲笑容,倒是拿秦勇面色微紅,神情極為尷尬。 「將軍,侯爺臨走的時候,就是這麼吩咐的。」那秦勇面色漲的通紅,笑呵呵的說道。經此一說,原來眼前的秦勇居然是個假的。 「行了,從此之後,恐怕張一峰再也不會邀請侯爺去參加什麼宴會了。」周青哈哈大笑說道:「真是熱鬧啊!」 「將軍,這個時候,想必侯爺已經進山了吧!」王心鶴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侯爺這個時候在什麼地方了。」 「三千大軍,經過五次大規模的調動,才將他們雲集在岷山山腳下。很難啊!」周青冷哼哼的說道:「可笑的是那個張一峰,雖然派人前來監視我軍,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我軍每次出去一萬人,可是回來的時候,卻只有九千四百人,其中少了六百人。萬人大軍,少了數百人,又是傍晚才進入大營,對方哪裡能分的清楚。可笑啊可笑。」 「冠軍侯用兵豈是一般人可以猜的到。」王心鶴指著眼前的酷似秦勇的替身,說道:「沒有想到的是侯爺居然在軍中找到這麼一個替身,表演的還挺像的,我一想起剛才在宴會上,張一峰那個臉色,嘖嘖,我想起來,都感到好笑。」 「那是自然。冠軍侯的模樣在京師都是有名的,只是沒有像市面上說的那樣誇張而已。」周青不屑的說道:「心鶴,這些謠言都是你在市面上說的吧!」 「可不是我說的。」王心鶴趕緊擺手說道:「這可是侯爺吩咐的,否則的話,我就是再怎麼有膽子,也不敢說出這些話來。」 「看來侯爺早就料到這些事情了。」周青驚訝的說道。 「為陛下的首席大弟子,若是沒有一點本事,豈能領導我們這些武學弟子?」王心鶴冷笑道:「再說了,這謊言就是需要半真半假的,冠軍侯的性格本來就是如此,高高在上,冰冷無比,在京師中,可是有名的很啊稍微變動一下,就會讓人信任這些謊言。呵呵不過從此之後,京師裡,再也不會有人宴請冠軍侯了。」 「那是自然。」周青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說道:「酒宴上居然唱無衣,呵呵,只喝一杯酒,渾身冰冷,好像是剛剛從戰場上走下來的一樣,週身殺氣沖天,數丈範圍內,無人敢接近,這樣的人誰敢與他說話,連帶著整個酒宴上,無人敢放肆的喝酒了,這樣的宴會實在是無趣,無趣的很啊!」 「哈哈周青,你說的一點都不錯,連帶著我在那裡都是十分的尷尬。」王心鶴連連擺手,說道:「不過,明天可就是你去了啊!」 「這個張一峰膽子不小啊看來是鐵著心思要與大唐為敵了。」周青冷哼道:「既然如此,本將軍就和他好好玩一玩。也不知道,等到我們擊敗了欽陵,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這種賣國叛敵之人就應該誅滅九族。」王心鶴冷哼哼的說道。 「放心。」周青冷笑道:「肯定會的,等到以後,我軍還朝的時候,這種人就是該殺。只是我們這邊的戲也得演足了,免的被張一峰看出了破綻來了,張一峰此人可是不簡單啊甚至我還懷疑他早就和欽陵接觸過了,只要我軍露出破綻,對方就會立刻通知欽陵,冠軍侯的三千兵馬並不多,突破岷山之後,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突襲若爾蓋大草原上的各個部族都是佔著突襲的功勞,一旦讓對方知道冠軍侯的行軍路線,冠軍侯就要倒霉了。弄不好三千精銳就要全軍覆沒。」 「真不知道冠軍侯現在怎麼樣了。」王心鶴有些擔心的說道。周青聞言神情一愣,也點了點頭,雙目望著遠方,好像能看見秦勇領著三千精銳行走在山道上。 「都說蜀道難啊今日可是見到了。」秦勇牽著戰馬,艱難的行走在山道上,在他的前面正是那名商販,他額頭上也冒著汗,在他身後可是有三千大軍,連帶著還有三千匹戰馬,這可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士兵,更是沒有帶著這麼多的人翻閱山嶺,這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不是他一個商人可以承擔的。如今剛剛進入大山,就有一個戰馬翻下了山崖,一個士兵腳崴了。這才剛剛進山,前途還不知道有多少難走的山路,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事情呢? 「不要擔心,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正牽著戰馬秦勇淡淡的說道,在他心裡,絲毫沒有將剛才眼前的山道當一回事。 「是,是。」商販趕緊點了點頭,有些畏懼的望著身後的將軍,冠軍侯的大名他倒是聽說過,只是當他見到真人的時候,才發現,傳言中的冠軍侯實在是不可信,眼前的秦勇就如同是一個殺神一樣,讓人生畏。 「啊!」忽然一聲慘叫聲從身後傳了過來,商販面色一變,轉身朝身後望去,去見一個人影從空而落,卻是一個士兵失足落下山谷。 「走吧!」秦勇嘴角抽動,但是很快就隱藏下去,對商販催促道。商販不敢怠慢,連連點頭,又搖了搖頭,又朝山道走去。其他士兵緊隨其後,默默行走在山道之上。如同一條黑線,如同螞蟻在山道上爬一樣。 「周將軍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次日,張府之外,張一峰領著全家老小,還有松州城內的士紳豪族,當地官員等等紛紛迎了出來。而周青也是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 「哈哈張大人。今日可是要打擾老大人了。」周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拱了拱手說道。 「將軍,請。」張一峰連連點頭。周圍的士紳豪族們也都紛紛點頭,眼前的士紳見到周青的如此模樣,緊張的心情也落了下來,最起碼這個周青將軍不同於冠軍侯秦勇啊。看來,這樣一來,這場酒宴還是有看頭的。當下也都連連點頭,緊隨在周青和張一峰身後,朝大廳走去。 「哈哈,今日藉著張大人的地盤與諸位相聚,本將軍深感榮幸。」大廳內,周青坐了首席,只見他端起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說道:「自從冠軍侯與薛大將軍領軍到此,給松州上下添了不少的麻煩,本將今日在這裡,代表冠軍侯,代表薛將軍,敬諸位一杯,請。」 「周將軍,請。」大廳內眾人聞言雙眼一亮,暗自點頭,雖然不知道這周青如何,但是既然能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說明這個周青與冠軍侯秦勇是不一樣,最起碼秦勇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他只會端坐在哪裡,冷著一張臉,殺氣騰騰,讓人不敢與之親近。哪裡有周青這般的平易近人,這般的好說話呢? 「本將軍來松州的時間也不短了,可就是沒有機會與諸位聚一聚,今日可是逮到機會了。」周青放下酒杯,笑呵呵的說道:「以前薛將軍主掌軍隊,我也要幫襯一二,但是如今是冠軍侯主管大軍,我這個將軍就可以輕鬆了許多了,一直想痛痛快快的與諸位聚一聚,如今可是逮到機會了,張大人,今日本將軍可要多謝你啊!」周青舉起酒杯朝張一峰說道。 「哪裡哪裡。」張一峰見狀老臉上都露出笑容來,趕緊說道:「將軍能來我府上,那已經是下官的榮幸了,哪裡還能當的了將軍如此禮遇的。將軍請,請。」張一峰不敢怠慢,趕緊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酒啊好酒。」周青忽然放下酒杯,笑呵呵的說道:「這有酒無舞,好像是差了一點什麼啊張大人,上舞蹈吧本將軍可是期盼許久了,在軍營中無聊的很,今日藉著這個機會可是要好好欣賞一番啊!」 「啊啊看,下官都差點忘記了。」張一峰聞言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連連點頭說道:「來人,上舞蹈。上舞蹈。」 「哈哈!」旁邊正在觀看的眾多松州士紳們見狀,紛紛發出一陣陣大笑聲,連連點頭,這個時候大廳內的氣氛才轉變過來,眼前的周青將軍到底是與秦勇是不一樣,為人處事等等都是一樣,看看這傢伙和自己不都是一樣的嗎?參加這樣的宴會才叫有趣呢! 隨著張一峰的命令聲一下,就見一隊舞姬緩緩走去大廳內,大廳內的音樂聲響起,或為琴聲,或者琵琶聲,聲聲不絕,香風席捲,迷醉了整個大廳,張一峰在一邊冷眼旁觀,只見周青雙目中露出一絲迷醉之色,不停的點著頭,顯然對這舞蹈很是滿意,當下心中更是得意了。到底這個周青與秦勇不一樣啊否則的話,他還真不知道這場戲該如何唱下去呢! 酒宴一直宴請到傍晚,周青喝的伶仃大醉,被幾個小兵抬了回去,至於其他的人也都各自上了馬車,分赴四方,也都告辭而去,只剩下張府大廳內的一片狼藉。 直到半夜的時候,張一峰才緩過神來,老臉之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這一招是張一峰自己想出來的,但是同樣,他自己跟著後面倒霉了,年紀大了,哪裡能比的上那些年輕人,一場酒喝了下來,才發現自己老了。 「父親。您醒了?」一邊的張曉來也服侍了許久,一見張一峰醒了過來,趕緊上前問候道。臉上的擔心之色卻是很明顯。更是隨手遞上一條剛剛捂熱的濕毛巾。 「呵呵老了,真的老了。」張一峰接過毛巾來,擦了擦老臉,然後遞給張曉來,問道:「白天沒有讓你陪同,你去了軍營,可曾看到什麼異樣來?」 「回父親的話。孩兒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張曉來搖了搖頭,說道:「大營一切正常,就是冠軍侯也沒有再出現,倒是城中士兵的防守更加嚴密了。」張曉來不敢怠慢,趕緊將白天的一切都稟報出來。 「這是自然。」張一峰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只要將秦勇和周青拖住了就可以了,還有與吐蕃那邊的聯繫也不能斷。城中有什麼消息,一定要通知吐蕃人,你我都是不是打仗的料,但是欽陵卻是一樣,此人狡猾,也許能從其中看出點什麼來。」 「孩兒明白。」張曉來又輕輕的問道:「父親,這樣的酒宴難道要天天舉辦嗎?孩兒恐怕父親這個身體?」 「若是天天舉辦,才讓人懷疑呢!」張一峰搖了搖頭,說道:「後天再舉辦吧不過城外大營你都要給盯仔細了。千萬不能放鬆警惕啊秦勇和周青都是大唐皇帝親自教導出來的將軍,不是往日那些普通的將領。他們秉承了天子的一貫原則,那就是陰險。」 「是,孩兒明白。」張曉來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好了,你也在這裡服侍很久了,下去休息吧!」張一峰擺了擺手,說道:「明日我還要與江大人交接一下松州政事呢!」 「孩兒領命。」張曉來點了點頭,服侍到半夜,他也確實累了。就算年輕,但是也不能這麼折騰了。 「周青,你看這個。錦衣衛剛才傳來的情報。」中軍大帳內,周青摸了摸額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本來是不想看的,但是一見案王心鶴那凝重的神色,不敢怠慢,趕緊將情報打開看了起來。 「薛大哥成了南征大軍的統帥了。」周青驚訝的望著手中的情報,驚訝的說道:「怎麼可能這麼快。」 「快嗎?我覺得一點都不快。」王心鶴聲音低沉,只聽他淡淡的說道:「陛下心裡可是著急了。所以薛大哥剛剛一到御營,陛下就將南征大軍交給薛將軍來主掌了。冠軍侯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啊!」 「如此說來在,這個時候,陛下恐怕已經不在御營裡了。」周青幽幽的說道。他的言語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好像是在說出一件很平常而普通的事情而已。 「周青,你說陛下會不會來到松州城?」王心鶴忽然緊張的說道。 「來松州城?」周青神情一愣,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吧這個時候陛下應該去大非川才是,畢竟那裡才是大唐和吐蕃決戰的戰場,松州雖然重要,但是實際上,只要有冠軍侯在,就算有祿東贊來到這裡,恐怕也佔不到什麼便宜。王對王,吐蕃贊普既然在大非川,陛下所去的方向應該是大非川才是。」 「應該也是如此。」王心鶴聞言也點了點頭。周青的言下之意,不單單是一個王對王,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已經對徐世績不放心了,畢竟對方不會李靖。雖然不見他動手,但是結好軍中將領的事情卻是事實,這是任何一個帝王不能允許的,被盧照辭架空也是正常的,這日後就算他繼續做他的大將軍,恐怕也不會有任何威信可言。一步錯,卻是步步錯。王心鶴一想到這裡,心中陡然現出一絲兔死狐悲的感覺來。 「陛下,我們這是回長安嗎?」蜀道上,一隊百餘騎兵呼嘯而走,這些騎兵儘是黑衣黑甲,各個面色平靜如同一塊寒冰一樣,百餘人護衛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還有一個面白無鬚的老者。正如同周青等人所猜想的那樣,這群人正是盧照辭。他將御營交給薛仁貴打理,自己卻領著百餘御林軍星夜朝大非川而去。 也許徐世績是沒有那個膽子興兵造反,但是盧照辭不得不藉著這個由頭狠狠的殺一下軍中將領的威風。若是以後,歷屆大將軍都是如此作風,天長日久,盧照辭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出現一個王莽、曹操之流的人物來。正如同王心鶴所想的那樣,徐世績並不是李靖,李靖能得到盧照辭的信任,但是徐世績卻是不行,在信任的程度上要遠在李靖之下。 「不,去大非川。」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如今南方已經沒有什麼大戰了,秦勇駐紮在松州,將欽陵擋在陰風峽,想必憑借秦勇的本領,將陰風峽奪過來,並非什麼難事,只要陰風峽在手,我軍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大非川不同,松贊干布已經雲集全國之兵在那裡,大將軍雖然打仗可以,但是還是有力有不逮的地方,朕前往,也是能幫襯一二。」 「陛下所言甚是。」秦九道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但是掃了周圍一眼,有些擔心的說道:「陛下,這在巴蜀和關中尚且還好,但是若是到了蔥嶺道,難免有吐蕃騎兵出沒,陛下領百餘騎兵,恐怕有些危險了,要不要調遣人馬前來護駕。」秦九道其實指的並不是吐蕃,而是指大非川的徐世績。 第663章 皇上駕到 「哼哼,朕縱橫天下數十年,何方宵小麼都有見過。」盧照辭冷哼道。他自然是知道秦九道言語中的意思,他說的並不是也許會出沒在大唐境內的吐蕃游騎,而是指擁有大軍的徐世績。幾年過去了,大非川的大軍都是徐世績掌管,誰知道如今這支大軍還聽不聽他這個大唐皇帝的。秦九道提醒自己,就是擔心有朝一日,盧照辭奪權不成,反而被徐世績所發難,所以才建議盧照辭多帶上一些人馬,以護衛自己的安全。 「陛下聖明。」秦九道低眉順眼趕緊說道:「陛下,老奴以為大將軍將軍們不夠啊而尉遲恭等人都是老將,這些人都是跟隨陛下身邊許久了,這個時候貿然離開陛下,讓薛仁貴指揮,恐怕有些不自在啊不如將這些老傢伙都帶著身邊,嘿嘿,老奴倒想見識一下尉遲公爺那個模樣。」 「恩你這話說的有道理。薛仁貴乃是新生代將領,敬德他們都是跟隨朕很久了,這次讓薛仁貴統領大軍,確實有些莽撞了。既然如此,就讓那些老傢伙都跟隨朕來吧!」盧照辭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大唐軍隊內部也出現這樣那樣的不和諧的聲音了。」軍中將領也是有矛盾的,只是這種矛盾體現在新舊將領身上。老的一批將領大多是跟隨盧照辭征戰疆場的,而新的一批將領則是從武學所出,接受過系統的軍事教育,發展到如今已經是一個軍事團體了。他們需要更多的、更大的地方發揮自己的才能,可是他們的成長是要建立在那些老將們讓位的地方。而那些老將們自以為軍功在手,加上資歷在那裡,對那些年輕的將領如何服氣,更不用提被他們所統領,就算這個薛仁貴是李靖的弟子也是一樣的。 一想到這裡,就掃了秦九道一眼,果然見秦九道臉上露出不自然之色,顯然這些話恐怕是尉遲恭等人在自己離開之後,私下找秦九道說的。當下搖了搖頭,說道:「新舊交替,乃是自然的規律,就拿朕來說吧朕不久也會將皇位讓太子,這就是天道。這些老傢伙們老了,這次陪同朕出征一番之後,就要將機會讓給那些年輕人了。只有讓那些年輕人有了機會,才能培養更多的大唐將領,我大唐才能永久的興盛下去。」 「陛下教訓的是。」秦九道趕緊說道。 「這裡離松州有多遠?」盧照辭忽然看見官道旁邊有一個界碑,一見是茂州,不由的輕輕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這裡是茂州地界,過了茂州,渡過岷江,快馬不過三天的時間就能到松州。」秦九道趕緊說道。 「呵呵朕許久都沒有見過秦勇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我們先去松州。」盧照辭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呵呵的說道:「你先命尉遲恭和程咬金去長安,再命羅士信也去長安,讓他們在長安聽候朕的詔命。」 「老奴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傳旨不提。 「還有朕的行蹤不能傳揚出去。」盧照辭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就聽他淡淡的說道:「就是去松州也得悄悄的進去,不能宣揚。」 「陛下放心,老奴已經下了命令了,任何人不得宣揚陛下已經離開了御營。」秦九道趕緊說道:「老奴臨來的時候,也曾經叮囑過薛將軍,想必薛將軍已經有了對策。」他明白這次盧照辭要幹的事情,這種事情萬一有個處理不好,弄不好大唐江山都要翻了一個個,秦九道哪裡還敢怠慢。 「最近錦衣衛可有什麼密報?」盧照辭又問道:「朕調動各地的將軍、都尉,互換了防地,那些將軍和都尉們有什麼反應?」 「回陛下的話,雖然有些人不願意,但是還是遵旨而行。」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這是當年陛下就定下的規矩,這些人豈敢不遵從。」 「嗯,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雙腿夾了一下戰馬,就朝茂州而去,顯然想從茂州渡過岷江,進入松州境內。秦九道不敢怠慢,也和一干御林軍緊隨其後。 「侯爺,過了此地,兩天之後,就能到達若爾蓋大草原了。」岷山山脈之上,商販小心翼翼的對身後的秦勇說道。 「好。」秦勇點了點頭,說道:「你回去告訴周青,本侯給他五天的時間,五天後,與本侯一起拿下陰風峽,不得有誤。本侯要三天的時候橫掃若爾蓋大草原,從後方衝擊陰風峽。」 「是。」親兵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周青,這些日子你可是爽了。讓我等坐守大帳,還要應對欽陵的不斷偵查。」兩天後,松州城外,大帳內,王心鶴等八位總兵齊聚一堂,那周青滿臉的酒氣,坐在那裡,醉眼惺忪,王心鶴等人卻是做在一邊滿臉的喪氣。 「你說那個欽陵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什麼,否則的話為什麼不斷的挑釁我軍?」姜興本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那是自然了。」王心鶴冷笑道:「城裡面的張一峰可是從來就沒有斷過與欽陵的聯繫。恐怕他也是提醒欽陵不能上當了。這些傢伙可是精的很啊一個在城裡面拖住周青,一個在城外拖住我們,讓我們不能翻越岷山,他可以憑借陰風峽的地理位置,將我軍擋在陰風峽外,哼哼,倒是好算計。可惜的是,他們不知道眼前坐在帥案之後的根本就是一個替身。真正的冠軍侯早就翻越了岷山,即將到達若爾蓋大草原,哼哼,可惜了,我們是軍人,陛下有聖旨,不能干預朝政,否則的話,我此刻就衝入城中,將張一峰一家老小盡數捉拿,這種人物也能存在在世上。哼!」 「呵呵你就是有這個膽子也是沒有用的。」上首的周青不屑的說道:「要處置張一峰,要麼是陛下下旨,要麼是宣德殿下文書。這些都是我們武將們的大忌諱,上次薛大哥的那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呢?怎麼,你們也想被人彈劾嗎?」 「哎也不知道冠軍侯現在怎麼樣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啊!」王心鶴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大帳內頓時一片寂靜之聲。雖然知道秦勇本領不錯,但是這次是冒險行軍,翻越岷山,而且是突入敵人境內,結果怎麼樣還真不好說,這萬一要被欽陵知道,在出山的地方埋伏起來,莫說那三千精兵,就是秦勇也是插翅難飛,一旦冠軍侯被殺,恐怕是大唐軍界中最嚴重的事情了。 「將軍,外面有一隊人馬,為首之人自稱是與冠軍侯有舊,前來求見冠軍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親兵前來稟報道。 「一隊人馬?多少人?」王心鶴神情一愣,掃了眾人一眼,然後再問道。 「約有百餘騎。」親兵趕緊說道:「雖然為首的人身上沒有帶武器,但是身後的護衛倒是都是帶刀的。對了,為首的是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 「恐怕是京師內某個紈褲子弟吧否則的話怎麼會有百餘護衛呢?」姜興霸不屑的說道:「什麼人都說是冠軍侯有舊,哼哼,真是笑話,這種人不必理會,將他趕出去就是了。哼哼,百餘護衛,架子倒是不小啊當這裡是什麼,是可以遊山玩水的地方嗎?告訴他們,天色已晚,大營中不得出入,讓他們去松州城吧冠軍侯已經安歇了,讓他明日再來。」 「慢。」上面的周青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確定有百餘護衛,都是一個人帶來的?」話音一落,就是王心鶴、姜興本他們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變了起來。 「這個,這個,黑暗中倒是看的不仔細。」親兵遲疑了片刻,說道:「那人身邊倒還有一個老者,面白無鬚,衣著也是不凡。不過,看那樣子,應該是一家人才是。對著,那位老者壞爆棚寶劍。嘖嘖,在黑夜中,也是寒光閃閃啊!」 「面白無鬚,衣著不凡。懷抱寶劍。」周青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一陣大變,猛的從帥案上站起身來,面色蒼白,額頭上露出一絲冷汗來,剛才的一身酒意此刻也不翼而飛了。姜興本等人見狀,臉上都露出一絲奇怪的模樣來。 「走,隨我去請。」周青就準備出去迎接,忽然又止住腳步,又收了回來,對親兵說道:「傳我的命令,放那些人進來,將為首的兩人引入中軍大帳,不可怠慢了,還有這周圍的衛兵都撤了吧!」親兵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出去傳命不提。 「周青,不就一個紈褲子弟嗎?有必要如此隆重嗎?」姜興霸不滿的說道。 「閉嘴。」周青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冷哼道:「陛下來了。」 「陛,啊陛下。」姜興霸嘴巴張的老大,雙眼跟銅鈴一樣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驚訝的望著周青,王心鶴等人也都驚訝的望著周青。 「面白無鬚,懷抱寶劍。」周青淡淡的說道:「我聽說陛下身邊有一柄天子劍,正是由秦九道抱著。更何況,朝廷有旨,護衛不得超過百人,如今這些人護衛過百了不算,還衣著不凡,這不是說明問題了嗎?更為重要的是,陛下早就離開了御營,經過蜀道來到松州也不是不可能的。算了,不要說了,出去迎接吧!」眾將聞言也都深深地歎了口氣,趕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不提。 半響之後,就聽見一陣戰馬聲緩緩而來,接著又聽見一陣戰靴落地的聲音,整齊劃一,氣壯山河,讓周青等人心頭一驚,如此氣勢可不是一般的軍隊可以做的出來,更不要說是護衛了。能有如此氣勢的,在整個大唐只有一個地方,一支軍隊才能做的出來,那就是御林軍。 「臣周青等恭迎陛下,末將甲冑在身,不便行禮,請陛下恕罪。」周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半跪在地上。大帳掀起,一雙戰靴緩緩的踏入大帳,周青等人面色一動,腦袋低的更低了,神情更為恭敬了。 「不錯,起來吧!」戰靴停了半響,才聽見上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不是當今天子盧照辭又是何人。他身後跟隨的正是捧劍的秦九道。 「謝陛下。陛下請。」周青等將也都站起身來,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秦勇去了岷山了?可有消息傳來?」盧照辭端坐在帥案之後,周青等人卻是站在面前。那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眉頭一眼,輕輕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冠軍侯還沒有任何消息。」周青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這個小子打仗還真有點霍去病的架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看來,他若是不翻越岷山,就不會有消息傳來。不過,秦勇雖然不在這裡,你們也不能如此懈怠吧周青,你喝酒了?」 「回陛下的話,臣是應張一峰的邀請,去赴宴的。」周青面色一變,趕緊大聲說道。 「怎麼,還有怨氣啊!」盧照辭指了指周圍的馬扎說道:「都坐下說話吧!」 「謝陛下。」周青等人趕緊各自尋了一個馬扎坐了下來。 「文武分治,乃是朕頒布的法令,就是讓文官安心牧民,武將專心治軍。免的讓文官胡亂指揮軍隊,武將們沒有精力專心打仗,怎麼如今都對此事有怨恨了。」盧照辭冷哼道:「各個都以為自己是諸葛亮,文能治國,武能打仗,各個都是自以為是。真是這些人去管理軍隊,那我大唐就會屢戰屢敗。哼哼,笑什麼笑,讓你們這些丘八去安民,恐怕各個都是臧霸之流,民不聊生,讓朕的江山如何能富裕起來。」盧照辭望著周青等忍住的笑容,忍不住指著眾人罵道。 「臣等無狀,請陛下恕罪。」周青等人趕緊大聲說道。 「不過如此說來,那個張一峰是九頭馬都拉不回頭了,鐵著心要叛國了。」盧照辭幽幽的掃了周青一眼。結合錦衣衛的情報,他一眼就能看出張一峰打的是什麼主意,當下冷笑道:「我大唐雄視四方,八方賓服,乃是天朝上國,嘿嘿,這些身為漢家子孫,身上流著華夏血脈,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投靠吐蕃蠻夷,朕不知道日後等他們死後,有什麼面目去見他們的列祖列宗。這種人就應該自絕在他的列祖列宗面前。朕都替他們感到羞愧,吐蕃是什麼東西,不過是蠻夷之輩,嘖嘖,這個張一峰好啊好的很。」大帳內寂靜無聲,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說話,因為此事關係到文武百官的利益,更是涉及到一干武將們利益。周青等人都是涉足其中的,這個時候,誰敢說話。 「周青。」沉吟了半響,大帳內才響起盧照辭那陰沉的聲音。 「末將在。」周青神情一愣,趕緊應道。 「取朕的佩劍,將張氏一網打盡,那張一峰就帶到朕的面前來。」盧照辭朝身後擺了擺手,就見那秦九道將手中的寶劍捧了出來。盧照辭伸手取了過來。 「臣領命。」周青趕緊拜了下來,雙手將寶劍接了過來,他週身顫動,雙目通紅。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代表著盧照辭對此案的最終定奪。 「走!」大帳外,很快就響起了一陣陣馬蹄聲,呼嘯而走,很快就消失在大營之中。 「你們是不是以為就這樣此事就結束了?」牛油大燭下,盧照辭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來,只聽他淡淡的說道:「文臣武將猶如朕的左膀右臂,缺了誰都不行,所以朕是不可能拉偏架的,誰有錯誤,誰就要給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這次文臣們是這樣,日後你們武將們犯了錯誤,也同樣是這樣,不要以為自己手握兵權,就可以為非作歹,這個天下,不是任何人對好奪取的。」 大帳內,好像是數九寒冬降臨一樣,王心鶴等人面色蒼白,低著腦袋,偏偏額頭上的冷汗垂垂直下,卻又是不敢將其擦的乾淨,身上難受無比,當然更加難受的卻是心裡。極為恐慌。天子震怒了,誰還敢說話。大帳內的氣氛很凝重,就是盧照辭身後的秦九道也不敢出聲。 而此刻城門處,一隊人馬呼嘯而來,周青一馬當先,右手高舉天子劍,只見他大聲說道:「打開城門,奉天子詔命,打開城門。」 「哎呀是周青將軍。快開城門。」駐守城門的偏將一見周青前來,哪怕自己不認識那周青手中的天子劍,也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打開城門。 「召集弟兄們,隨本將圍住張府,一個也不准放過。」周青高舉天子劍,面色猙獰,對偏將大聲說道:「張一峰勾結吐蕃人,企圖叛國,本將受天子詔命,捉拿其歸案。」 「末將領命。」偏將趕緊召集手下千餘弟兄,緊隨在周青之後,朝張府飛奔過去,瞬間就將整個張府圍的是插翅難飛。 第664章 捉拿 松州城內,騎兵湧動,早就驚動了那些士紳們,紛紛穿上衣服,朝張府而來,而此刻張府更是亂成了一團。 「父親,這可怎麼辦,這個周青白天還不時好的很,與父親有說有笑,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了呢?」張曉來神情驚慌,趕緊說道。 「不用擔心,周青這廝沒有皇上的聖旨,豈能胡亂抓我!」張一峰雙目慌亂之色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對張一峰說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你立刻帶著你的弟弟從密道離開松州,前往吐蕃。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能為我張氏留下一條血脈來。」 「可是,父親?」張曉來聞言面色一陣的大變,整個人好像都被擊垮了一樣,不由的面色蒼白,雙目中也現出慌亂之色。 「不要怕。不要怕。」張一峰冷笑道:「這肯定不是皇上的聖旨,若是皇上的聖旨,來的就不是周青了,而是一位公公了,此人膽子真是太大了,大的居然敢假傳聖旨,哼哼,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將此事辦成鐵案,然後,再上奏天子。這樣一來,他們不但是沒有什麼罪行,更是立下了功勞。老夫若是這麼容易被算計的,又如何能立足松州這麼多年。你出去之後,立刻將此信送到長安去,那裡我家有一個店舖,你也是知道的,他會按照上面所寫的去做。哼哼,既然你們如此狠毒,不顧官場規則,那也就不要怪老夫壞了你們的好事了。這次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大將軍該如何去做?快走周青就要來了。」 「是,孩兒這就去。」張曉來聞言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了有安排,哪裡還敢怠慢,趕緊去招呼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提。而那張一峰卻是整理了一下衣袖,朝前院走去。 「周將軍,你為何在此?」這個時候松州太守等人也是神情驚慌,坐著轎子朝張府而來,一見有許多的兵馬圍住了張府,面色一動,趕緊上前問道。 「奉天子詔,捉拿張一峰。」周青將手中的天子劍揚了起來。 「這就是詔書?」松州太守面色一陣大變,冷笑道:「請恕我等愚昧,並不認識什麼天子劍,倒是周將軍,你無故捉拿朝廷大員,難道就不怕我等參奏你嗎?」 「對啊對啊張大人無罪,不能捉拿張大人。」這個時候,那些松州的士紳們也都趕了過來,一見松州太守說話,也都紛紛叫嚷起來,顯然這個張一峰在松州城的威望還不是一般的強悍。 「哼哼連天子劍都不認識,你如何做的松州太守。」就在這個時候,周青揚起手中的天子劍,只見寒光閃爍,天子劍頓時現出真容來,刀鋒未開,卻是寒光閃閃,接著火光,可以清楚的看見天子劍的真容,一面刻著如畫江山,而另一面卻是雕刻著萬千黎民,金戈鐵馬,正是天子劍的真容。 「哼哼諸位,大家都不必說了。」就在這個時候,張府大門洞開,張一峰身穿官袍,緩緩而出,望著天子劍,雙目中閃爍著一絲驚容和慌亂,但是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指著周青冷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弄來的一柄寶劍,雖然酷似天子劍,但是是不是真正的天子劍,這一點且不說,但是傳陛下詔命,也只有皇宮的公公才能做的事情,恐怕你一個周青也沒有這個權力吧你和秦勇的心思我理解,不就是想將此事辦成一個鐵案,好讓我們這些文官們不好說話嗎?然後你們這些武將們就能縱橫朝廷,為所欲為,周青,我說的可對?」話音一落,就看見周圍圍觀的士紳們面色大變,都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周青,顯然是被張一峰的一席話所打動,心中暗自思索著,是不是此事。 「呵呵冠軍侯才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算計你這個叛國之臣呢?」周青冷笑道:「你名義上是想宴請冠軍侯和我周青,實際上,就是想看看冠軍侯和我是在軍營中,好給欽陵傳信,避免我軍翻越岷山,張一峰,你說可有此事?」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張一峰聞言神情驚惶,指著周青大罵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青,你們這些武夫們,想一手遮天,這種陰謀詭計是不會得逞的。」 「哼哼,你的所做作為,如何能瞞得過我等。」周青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時候,冠軍侯或許已經翻越岷山山脈,正在若爾蓋大草原上廝殺呢?不久之後,就會突破陰風峽防線,你的那點計策,也只能騙騙那些小孩子而已,如何是瞞得過我等,更不要說聖明的陛下了。否則陛下也不會傳天子劍與我,要本將軍捉拿你歸案了。」 「周青,無論你怎麼巧舌令黃,都不能掩蓋你們這些武夫心中的罪惡。你以為你能騙的過天下人嗎?」張一峰心中驚惶失措,但是還在那裡大聲的喧囂起來,這個時候若是不說的話,那日後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張一峰看中的就是這些士紳們不明白真相,只有將這些人調動了,在軍營中才能安全起來。 「哼帶下去。」周青面色陰沉,這個張一峰老奸巨猾,好真不好對付,短短的幾句話,就差點挑起了眾人對武將們的誤會。他知道盧照辭為什麼放棄了秦九道,反而讓自己來宣旨的原因,那就是因為此事不能讓別人知曉,尤其是不能讓徐世績知道盧照辭已經離開了南方御營,前往大非川,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徐世績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慢著,周將軍,張大人好歹也是大唐的官員,其地位也不在將軍之下,若是被將軍如此帶走,恐怕是不合時宜吧!」松州太守沉吟了片刻,攔住周青,冷哼道:「此事恐怕還需要周將軍給個解釋吧!」 「天子拿人需要解釋嗎?」周青望著眼前的松州太守,前任長史,冷笑道:「你也是朝廷的官員,難道不知道朝廷的規矩嗎?這就是天子劍,我周青膽子再怎麼大,也不敢假傳聖旨吧哼哼,我周青的膽子可是很小啊怎麼,若是大人自認為自己的權力能大的過陛下的話,你大可以阻止我等。」 太守聞言面色一變,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這個罪名他倒是不敢承擔,趕緊退了下來,但是還是想到什麼似的,又拱手說道:「既然是陛下的聖旨,下官沒有什麼疑問,只是此刻張大人前往軍營,看在他也是士大夫的份上,還請給與優待。」 「那就看他自己了。」周青神情一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望著張一峰一眼,冷哼道:「也許很快他就不用得到優待了。帶走。」說著也不理眾人,讓手下的士兵押解著張一峰就朝遠處走去。留下一地驚訝的士紳們。 「上書,上書天子,上書宣德殿,這些武將太過於囂張跋扈了,若是再這麼下去,日後哪裡還有我們文官們生存的地方。」人群中一個士紳大聲的說道,很快就引出了許多人的贊同,紛紛大聲喧鬧起來。最後就是松州太守也點了點頭。 「哼哼周將軍,你與秦勇可是狡猾的很啊居然一聲不響的就翻越了岷山。如此說來,當初秦勇在我府上的一番表演都是假的了。」張一峰緩緩行走在大軍之前,不緊不慢的喝周青聊天。 「那根本就不是冠軍侯。」周青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說道:「就在那人參加宴會的當日,冠軍侯就帶著三千精兵前往岷山,準備翻越岷山了。」 「不可能,怎麼會有三千精兵?」張一峰失聲道。 「哼哼你也太小瞧錦衣衛的威力了。你以為你派人監視我軍大營,錦衣衛會不知道?實話告訴你,每次大軍出征的時候,必定會有錦衣衛配合,甚至血滴子也會隨軍而行,你的那點勾當如何能瞞的過錦衣衛。這一切都是做給你看的。」周青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別看我軍清晨而出,傍晚而歸,其實上出去是一萬人,但是回來的時候不過是九千四百人,區區六百人在萬人的大軍中根本看不出什麼來,除非是大軍的探子才能隱隱的感覺到數目的不對,至於你們如何能察覺到,更何況,還是傍晚才歸,更是感覺不到,如此,我與冠軍侯一起一前一後領著兩萬大軍出去,每次都將六百士兵放在岷山腳下,五次而已,就能將三千精銳留在岷山之下了。我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迷惑你的而已。可惜的是,你上當了,所以我們成功了。」 「你們很厲害。」張一峰聞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惜的是,你們不應前來捉拿我,或者說用天子劍命松州太守前來捉拿我,都比你們親自來捉拿我來的方便。」 「呵呵若是我奉旨而行,那當如何?」周青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老東西事到臨頭,還想挑撥文臣和武將之間的矛盾,可惜啊你弄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事是何人下的決心。」 「你?」張一峰被周青罵的面色通紅,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周青,氣的都說不出話來。 「哼哼,告訴你吧天子劍是陛下親手所賜,用來傳聖旨的。張一峰,你認為在長安會出現什麼事情嗎?」周青冷笑道:「我說張一峰,你的面子有了,陛下為了你,親自來到松州,你恩遇,就算是死也是死也瞑目了。」 「你,你是說陛下?」張一峰聞言彷彿是天打雷劈了一般,面色蒼白,渾身顫抖,他雙目無神的望著周青,不知道如何是好。所有的計謀在此刻都不管用了,因為此刻他即將面對的可不是一般武夫們,而是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好像是天塌了一般,一下子抽空了張一峰的精氣神,走路也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是憑藉著自我意識,跟隨在周青之後,朝大營而去。 「陛下,臣奉命捉拿張一峰歸案,特向陛下交旨。」中軍大帳之外,周青大聲說道。聲音巨大,一下子將張一峰驚醒過來,他雙目睜的老大,他很想見見這位橫掃六合八荒的天子是什麼模樣。居然敢悄悄的來到松州,他難道就不怕被別人知曉,對大營來個強攻嗎? 這就是古代的悲哀之處,有的人一輩子都不知道天子長什麼模樣,或者說,莫說是天子,就是一般的縣令長什麼模樣,他也是沒有見過的。比如這張一峰貴為松州太守,可是卻不知道天子長著什麼樣子。 「進來吧!」大帳內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聲音彷彿是從天邊傳來,隱隱有一絲威壓從空而降,讓張一峰神情極為驚惶,不知道如何是好。身邊的周青卻是不管,他雙手捧著天子劍大踏步而進。 「罪臣張一峰拜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張一峰戰戰兢兢走入大帳中,卻是不敢抬頭,一下子納頭就拜,剛才在松州城內的意氣風發,這個時候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有的只是惶恐和不安。 「張一峰?朕可是久聞你的大名了。」盧照辭望著眼前的這個頭髮發白的老者,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只見他冷笑道:「能將朕的朝堂弄的如此模樣,也只有你張一峰了,文武對立啊張一峰啊你真是好本事啊!」 「臣有罪。」張一峰聞言面色一變,心中卻是一陣竊喜,口中趕緊說道。 「你是該死,不但是該死,是應該誅滅九族。」盧照辭冷笑道:「你若是僅僅是挑動文武對立,倒也是罪不至死,但是你不該勾結吐蕃人。不但送出了糧草,更為重要的是將我大唐子民送給吐蕃人蹂躪,這也不怪你,可是你卻讓你的兒子進入欽陵的大營,為他出謀劃策,哼哼,松州城中的謠言倒不是空穴來風。張一峰,你說朕說的可是有道理。」 「陛下!」張一峰神情驚慌,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知道這麼的事情。 「呵呵你也不必狡辯,朕的錦衣衛早就將你的一切都告訴我了。」盧照辭冷笑道:「松州王啊松州王,朕看你真的像一個松州王了。」 「陛下,螻蟻尚且偷生,臣這麼做也是無可奈何。」張一峰忽然抬起頭來,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臣治理松州雖然沒有什麼功勞,但是自認也不比其他州郡的太守們差多少,可是就是因為送出糧草和舞姬,被薛仁貴將軍參奏,到了後來,更是有人謠傳,說臣投靠了吐蕃人。哼哼臣若是要投靠吐蕃的人,憑借我張氏的能力,在很久以前就投靠了吐蕃人,又豈會等到現在。所以臣能有今日,也是被人所逼,還請陛下明察。」 「是不是被人所逼,你我都清楚,何必如此惺惺作態。」盧照辭冷笑道:「且不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投靠了吐蕃人,且說你將糧草送與吐蕃人,將那些舞姬送給吐蕃人凌辱的時候,你就犯了朕的大忌。朕之所以不願意答應吐蕃的和親,並不是捨不得一個女兒,而是因為朕不想捨棄我大唐的尊嚴。莫說是一個歌姬,就是一根草,朕也不會給吐蕃人。你倒好,居然將三十萬石糧草從給吐蕃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還有那十幾名舞姬,難道就不是我大唐的子民嗎?虧你還說是因為吐蕃兵臨城下的原因,實際上是什麼原因你自己也清楚,你根本就是想保存實力,不想讓你張氏所佔據的松州城受到戰火的打擊和摧殘。你知道薛仁貴就在岷江邊,欽陵的主要目標根本不是你松州城,而是薛仁貴的大軍,哼哼,只要擊敗了薛仁貴的大軍,岷江旁邊就再也沒有大唐的軍隊了,這樣等到欽陵回頭的時候,你就可以趁機投降吐蕃,哼哼,外面就會說你是被迫投降,張一峰,不知道朕說的可是這個道理。」 「陛下,您,臣冤枉啊!」張一峰心中駭然,他雙目露出驚駭之色,望著盧照辭,再也不能辯解什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在盧照辭面前居然是這種解釋。 「至於你第二個罪名,那就更是朕要殺你的了。」盧照辭面目陰森,冷笑道:「你人在松州,但是卻能掌控京師中的一切,你犯了錯誤,京師的那麼多人都為你鳴不平,就是那些太學生也都為你喊冤。朕原以為,你這個人雖然大節方面有所虧損,人還是有點善心的,最起碼會資助那些貧困的學子,但是後來朕發現不對,你不是在資助他們,而是利用他們,將他們培養起來,然後在關鍵的時候,為你服務,其用心險惡。還有京師的那些官員們,也都是你結交的對象,送與錢財,給予方便,然後讓他們為你說話。哼哼,否則的話,就憑借你如今的年齡,還有在松州所呆的時間,如何還能在松州繼續擔任太守。張一峰啊張一峰,自古老奸巨猾說的恐怕就是你吧就是連朕也不得不佩服你了。將整個大唐的官員們玩弄在手掌之中啊若非這次大唐和吐蕃的戰爭爆發,恐怕朕還真不知道,在松州這個地方,還有一個松州王存在呢!」 第665章 君心 「陛下。」張一峰聞言面色一陣蒼白,不由的雙目中露出哀求之色,他知道盧照辭說出那句話之後的後果的是什麼,他死的不光是他一個張一峰,更為重要的是還有他的整個家族。 「既然你已經做了這些事情,那就要為這些事情付出代價的。」盧照辭搖了搖頭,冷笑道:「這個代價就是你的家族。來人。」 「陛下。」大帳外,有侍衛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將張一峰誅殺三族。」盧照辭指著張一峰冷哼哼的說道。 「哈哈盧照辭,你以為我沒有防備嗎?」張一峰聞言忽然發出一陣狂笑,站起身來,指著盧照辭說道:「這個時候,你恐怕是只能殺我一個人了,老夫的家人早就離開了松州了,你又到哪裡去抓呢?」 「呵呵去了吐蕃吧!」盧照辭神情一動,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之色,好像是沒有生氣一樣,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只要能活在世上,無論是在什麼地方,就算是在吐蕃又能如何呢?等朕滅了吐蕃了,自然能將他們誅滅三族。哼哼你不會對朕沒有信心吧!」 「盧照辭,你不得好死。」張一峰聞言臉色漲的通紅,指著盧照辭大罵道。 「凡是背叛民族的人,凡是勾結異族,朕都會將其誅滅三族。」盧照辭指著張一峰冷笑道:「我大唐豈會有你這樣無視祖宗的人存在,簡直是丟了我大漢民族的臉面,你這種人若是不死,莫說那天下的百姓了,就是被你送走的十幾位舞姬也是死不瞑目。拉下去,斬,首級號令松州城。」一干侍衛就準備拉著張一峰朝帳外行去。 「陛下,冠軍侯急報。」就在這個時候,周青闖了進來,他掃了張一峰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但是不敢怠慢,將一封文書雙手遞了上去。 「看來冠軍侯已經通過了岷山山脈了。」盧照辭伸手接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說道:「呵呵果真如此,秦勇說他已經通過岷山山脈了。呵呵張一峰,看見了沒有,朕有如此神勇的將軍,吐蕃人又豈是朕的對手。你的寶押錯了,應該押朕贏才是正理。」 「盧照辭你別得意的太早了。」張一峰面色蒼白,雙目中露出絕望之色,大聲的說道:「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哼哼你活的時候朕都不怕,難道還怕你死的時候。拉下去,夷三族。」盧照辭不屑的冷笑道。那周青聞言揮了揮手,雖然一路上都聽見張一峰的咒罵聲,但是很快就被一聲慘叫聲而淹沒了。半響之後,就見兩個侍衛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正是張一峰的人頭。 「王心鶴、姜興本、姜興霸。」 「陛下。」早就在帳外候命的其他七位總兵聞言大聲唱道。 「點三千精兵,將張一峰的家給抄了。看看可有密道之類的,若是能逮到張氏族人,凡是三族之列,殺無赦。」盧照辭聲音冰冷而無情。 「末將領命。」三將渾身顫抖,不敢怠慢,趕緊大聲說道。 「周青,秦勇他們這個時候想必已經翻越了岷山了,即將對若爾蓋大草原以及陰風峽後面的那些吐蕃小部落發起進攻了,你這邊也要配合他們。不斷的進攻陰風峽,一方面拖住欽陵的兵力,將對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來,為秦勇提供機會,襲擊他的後翼。拿下陰風峽。」盧照辭將奏報丟給周青說道。 「末將領命。」周青趕緊應道,他神情微微一動,嘴巴張了張,最後腦袋又低了下來。恰巧的是,這一幕正好為盧照辭看見了。 「怎麼,你還有話要說?」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若是認為這種安排不妥當,你可以說出來,朕能容忍魏征那個老東西,難道還不能容忍你嗎?」 「謝陛下。」周青這個時候才鼓起勇氣說道:「臣想說的是大將軍,大將軍他。」 「不要說了。」盧照辭還沒有等他說完,就冷哼道:「這種事情還不是你能議論的,朕自然有主張,記住了,你是武學所出的,朕問你,你這個武學弟子到底忠於何人?」 「自然是忠於陛下。」周青神情一慌,身子一下子就站直了,他大聲的說道,引的帳外的李慶紅等人神情一愣,也都站直了身子,神情肅穆,不敢怠慢。 「既然知道了,就不必說了。」盧照辭忽然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大將軍的心思朕自然明白,他是沒有謀反之心,朕也沒有說他有謀反之心,只是如今南面有薛仁貴在那裡,西南的幾個蠻族自然是先不起風浪來,至於這邊,不是有秦勇和你們存在嗎?自然也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朕最擔心的是大非川,松贊干布此人兵法韜略都是不凡的,手下的大將輩出,在他的挑撥下,西域也有些不穩,吐谷渾也是有異動,這個時候,朕是害怕他站不穩大非川,所以朕才會前往。這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必傳到外面去,還有朕的行蹤,也不能告訴他人。」 「學生明白了。」周青趕緊低著頭說道。但是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臉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的。 「都是跟隨朕的老臣子了,朕能將他們怎麼樣。」盧照辭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說給周青聽的一樣,他輕輕的說道,周青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也放鬆了不少,最起碼,大將軍徐世績是沒有任何性命的危險的。 「陛下,臣想明日進攻陰風峽,還請陛下為臣觀陣。」周青趕緊鼓起勇氣說道。 「好,朕就在這裡留一天,看看,你這些年兵法韜略、行軍佈陣可有什麼進步。」盧照辭想了想,端詳了周青片刻,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 「謝山長。」周青臉上露出喜色,趕緊說道。連稱呼都不由自主的變了起來。 「好了,下去準備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這個時候,弄不好,秦勇已經橫掃若爾蓋大草原了,只是不知道翻越岷山山脈後,三千精銳還剩下多少。」盧照辭抬頭望著天邊的一輪明月。 「陛下,今日張一峰已經被誅殺,是不要通知一下太子殿下和宣德殿。」周青忽然想了想,說道:「臣等可沒有那個膽子誅殺一個太守啊!」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盧照辭離開南方御營本就是秘密,誰也不知道他已經到了松州,更是不會知道張一峰以及其全族居然是他親自下令誅殺的。他周青知道,並不代表長安城內那些文武百官都知道啊原本文武已經很是對立了,若是再傳揚出去他周青擅自殺了一方太守,而且誅滅了他三族,那可是鬧大了,那些文臣們還不會將周青以及這些武將們用吐沫淹死他們了。 「你說的不錯,此事是要通知一下宣德殿和太子殿下。」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秦九道,你來研磨,朕這就寫下聖旨。」 「僕臣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傳旨,大將軍徐世績堅守大非川數年之久,功勞甚高,加封徐世績為中書令,念其要專心吐蕃戰事,暫時免其總參謀部左侍郎銜,命太子監理總參謀部事。」盧照辭忽然又悠悠的說道:「將此急件飛馬告訴太子,讓他籌辦官印送到大非川徐世績手中吧!」正在研磨的秦九道神情一動,面色一變。最後又將臉上的不安之色掩藏的死死的。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一樣。 而在遠處的若爾蓋大草原,秦勇並不知道盧照辭已經趕到了松州大營,他手中的三千精兵等到翻越岷山之後,居然死傷了五百人,其中有的人已經永遠的消失在身後的岷山山脈中,有些人雖然活了下來,但是也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了,根本就不能參與戰鬥了,更為重要的是,戰馬的損失。幾乎是損失了一半。 「沒什麼,損失了戰馬,我們還能搶。」秦勇騎在戰馬上,冷哼哼的說道:「只要翻越了岷山山脈,這就說明我們已經取得了勝利,看見了前面的小部落了嗎?兄弟們,衝上去,殺進去,裡面的男子高於車輪者殺無赦,女子供兄弟們享用。這些人都是吐蕃的子民,並不是我大唐的子民,兄弟們,隨我沖。」秦勇抽出腰間的鋼刀,冰冷的臉孔上露出一絲猙獰之色來,雙目中寒光閃爍,率先就朝遠處飛奔而去,那裡火光閃爍,卻是一個數百人的小部落,如何是這些大唐勇士的對手。在他的身後,大唐勇士們也都發出一陣陣嚎叫聲,也衝殺起來,瞬間若爾蓋大草原上狼煙滾滾,殺戮不斷,大唐的鐵騎就在此刻踏上了吐蕃的國土。 次日,周青領著數萬兵馬開始了對陰風峽的強攻,而盧照辭的聖旨也在松州城內傳揚看來,張一峰雖然在松州很有威望,但是也僅僅是在松州而已,大唐皇帝的聖旨不是任何人都反對的,松州太守等人雖然對周青等人有所不滿,但是卻不敢對聖旨不滿,更何況,當得知張一峰勾結吐蕃人的時候,這種不滿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於懸掛在松州城上的張一峰也是毫無意見。等到大軍中隱隱傳出大唐天子來到大營的時候,大唐皇帝早就離開了松州大營,朝關中而去。 而遠離松州的長安城內,這個時候,在太子盧承烈的主持下,開始了遷都事宜。新任首輔大臣房玄齡主持了遷都事宜。至於名義上的主持者盧承烈,此刻卻是在東宮之中,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文郡王、太傅岑文本。卸了職的岑文本臉上也露出輕鬆之色,顯然沒有國事的煩惱,這位首輔大人氣色都好了不少。 「太傅,你說這次父皇這個時候到了什麼地方了?」盧承烈抓起身邊的圍棋子,輕輕的放在棋盤上。 「陛下不是在南方御營嗎?」岑文本睜著眼睛說瞎話,看了棋盤一眼,輕輕的放下手中的棋子。 「太傅又何必期滿孤呢?」盧承烈搖頭苦笑道:「孤可以與太傅打賭,這個時候父皇絕對不在南方御營。」 「那殿下以為陛下這個時候應該在什麼地方呢?」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他盯著盧承烈的雙眼說道。 「肯定在去大非川的路上。」盧承烈臉上頓時尷尬之色,笑呵呵的說道:「王對王,畢竟大非川雲集了大唐和吐蕃的精銳軍隊,松贊干布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大將軍雖然本領雖然不錯,可是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啊父皇若是不去,恐怕大將軍一個人很難支撐下來啊孤可是聽說了松贊干布此人陰險狡詐,西域也有不穩的跡象,就是大非川的吐谷渾故土也是如此,這些人都是不滿意當初冠軍侯的殺戮啊有些參與分子好像再建吐谷渾啊試問,如此情況,大將軍又如何能支撐的下來呢?也只有父皇才有如此本事。此戰關係到大唐江山社稷的安危,父皇也是不得不去啊!」 岑文本掃了盧承烈一眼,盯了半響,卻見盧承烈面色一紅,顯然剛才所說的話,並不是他的心裡話,至於他的心裡話,岑文本如何不明白。 「呵呵太傅聰慧,自然明白孤心裡所想。呵呵!」盧承烈終於忍受不住岑文本的目光了,投降的擺了擺手說道:「太傅,你說這次大將軍?」盧承烈深深的歎息道。 「性命倒是沒有關係。」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殿下不必擔心,陛下的心如同明鏡似的,他知道徐世績的為人,也知道徐世績為什麼這麼做,儘管徐世績這麼做,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但是也不會傷害徐世績的性命。只是這個大將軍之位,恐怕不久之後就要收回了。不可能像李靖將軍那般,呵呵快要到身子骨不行的時候,都走不動路的時候,才將大將軍印收回來,畢竟徐世績不是李靖。」 盧承烈點了點頭,他自然徐世績遠不如徐世績那樣受盧照辭的信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靖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最起碼,像收買將軍們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太子殿下,陛下的聖旨傳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內侍闖了進來,他手中正捧著一張紙條,紙條捲起,顯然不是一般的聖旨,而是通過錦衣衛秘密途徑送來的。盧承烈和岑文本見狀,心中一動,相互望了一眼。那岑文本上前,將紙條拿了過來,然後揮了揮手,將內侍趕了出去。 「太子,請看。」岑文本不敢怠慢將紙條遞給盧承烈。 紙條並不大,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能將其看完,但是盧承烈卻偏偏看了好長時間,好半響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陛下有何旨意?」岑文本見狀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父皇去了松州,查處張一峰勾結吐蕃人,已經將張一峰誅滅三族。」盧承烈臉上很快又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說道:「父皇還加封了徐世績大將軍為中書令。免其總參謀部左侍郎銜,讓孤監總參謀部事宜。」 「加封徐世績為中書令?免了他的總參謀部左侍郎銜?」岑文本聞言面色一變。 「是啊!」盧承烈緊皺著眉頭,說道:「按照道理說,徐世績乃是武將,按照父皇當年的聖旨,武將不得干預政事,文臣不得參與武將之事,徐世績如何能做中書令呢?還有免掉了他的總參謀部左侍郎銜,讓孤來處理總參謀部事宜,太傅,這又是為什麼呢?」盧承烈顯然是想不清楚這裡面的含義,不由好奇的問道。 「陛下免掉徐世績的左侍郎銜的理由是什麼?」岑文本雙目中光芒閃爍,好像是一顆寒星一樣,死死的望著案上的紙條。 「專心大非川戰事。免其分神。」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總參謀部雖然是父皇親自管理,可是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交給左右侍郎來管理的,尤其是左侍郎,實際上就是處理總參謀部所有的事務,徐世績在前線,軍務繁重,暫時免掉這一塊的差事也是為他好,孤好奇的是為什麼加其為中書令的職位?這不是打破了父皇當年制定的規矩了嗎?」 「呵呵殿下,其實陛下後者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一個中書令也不過是一個頭銜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殿下,如今我朝處理軍中之事有總參謀部存在,處理政事卻是有宣德殿存在,所謂的中書令、尚書令、侍中也都是榮譽銜,可以多領些俸祿而已,哪裡有什麼重要性,更是不用分什麼文官武將了。陛下這道聖旨最核心的就是後面那句話了,免了他總參謀部左侍郎的職位,讓殿下代之。」岑文本摸了摸鬍鬚,深深的歎息道:「陛下算計之深,讓人佩服啊能看出其中的奧妙者,滿朝文武中並沒有多少,至於徐世績恐怕更是看不見了。可惜了。可惜了。」 第666章 兄弟交心 「父皇準備對徐世績動手了?」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自從盧照辭當上皇帝之後,無論是軍中將領,或者是從龍文臣,都是格外有待的,除非有謀反大罪,否則的話,都是不會嚴懲的,但是這次卻是一樣,對徐世績採取的措施幾乎就是嚴懲了。盧承烈心中不由的緊張起來。 「呵呵這算不得動手,而只能算是給徐世績一個教訓。」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或者說,是給軍中的那些將軍們一個教訓,告訴他們什麼事情他們可以摻和,什麼事情是不能摻和的。」盧承烈點了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平心而論,徐世績打仗的本領還是很不錯的。盧承烈還是不想將徐世績斬盡殺絕的。 「不過,殿下,陛下這麼做,也是為了殿下啊!」岑文本又輕輕的說道。 「此話怎講?」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陛下這是在培養大將軍的接替人。也就是殿下的肱骨之臣。」岑文本摸了摸下巴下的鬍鬚,淡淡的說道:「薛仁貴可以獨當一面了,但是資歷方面卻是差了一些,讓他和秦勇在一起對付欽陵,那他就是在秦勇之下,讓他去南方御營中對付西南四部,就是和秦勇平起平坐了。呵呵秦勇此人,雖然其軍事才能是可以當這個大將軍的,但是殿下,你認為你能壓的住秦勇嗎?」 盧承烈聞言思索了片刻,頓時默然不語。秦勇是什麼人,是大唐的一尊殺神,一生殺人也不知道殺了多少,而且性格冰冷而無情,在周圍更是沒有朋友可言,人們尊敬他,但是卻不願意和他深交,這就是例子,這樣的人當上大將軍,盧承烈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本領能夠使這位冠軍侯信服的。 「冠軍侯如同一柄利劍,能傷敵的同時,也能傷己。陛下在就能給這柄利劍帶上了劍鞘。陛下若是不在,劍鞘自然就消失了。」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更為重要的是,滿朝文武之中,他大概是只是對兩個半人服氣。而殿下卻不在此中。」 「哦是哪兩個半人?岳父請明言。」盧承烈忽然好奇的問道。 「其中一個自然是陛下了,還有一個是大將軍李靖,至於最後半個就是老臣了。」岑文本毫不客氣的的望著盧承烈,說道:「殿下,眾將之所以要服一個人,那是因為對方的強大,恕老臣直言,殿下若是拿不出什麼可以出彩的地方來,這些將軍們之所以聽從殿下的調遣,不是因為殿下的本領,而是殿下的身份。」 「孤明白。」盧承烈聞言毫不生氣,反而點了點頭,滿臉的興奮之色,說道:「孤以後會收服他們的,讓他們見識一下孤的手段。」 岑文本聞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秦勇不在其中。呵呵殿下不必擔心,看看陛下不是在培養薛仁貴嗎?殿下又何必擔心呢?」 「手下的名將越多,不是對我大唐越是有利嗎?」盧承烈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苦笑道:「就算他不為我所用,放在京師也是一樁殺器啊!」 「殿下胸懷寬廣,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了。」岑文本忽然笑呵呵的說道:「其實臣想,這大唐就不應該設大將軍,統帥三軍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天子,天子若是不能出征,可以委任一人為臨時大將軍,冠上稱號,指揮大軍作戰。這個大將軍,在我大唐,唯一的一位大將軍就是李靖。呵呵這恐怕也是陛下心中所想吧!」 「岳父之言甚是有理。」盧承烈聞言心中一動,大喜道:「若是如此是最好了。無論是秦勇也好,或者是薛仁貴也好,都不會因為一個大將軍之位兩人鬧了矛盾了。」 「殿下能如此想,必定是萬民之福,也是全軍之福啊!」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自古以來,陛下御臣下之道,就是平衡。只要文武平衡,文官內部平衡,武將內部平衡,天下也就太平了。陛下就是如此。殿下,可是要學著點了。」 「殿下,涼王殿下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一個內侍小心翼翼的說道。 「涼王叔?他怎麼來了。」盧承烈心中一動,站起身來,驚訝的說道:「去,請進來。」說著自己也準備朝外走去。 「涼王此行是來辭行的。」岑文本想也沒有想,就說道:「想必涼王已經接到陛下的聖旨,將要隨軍西行。」 「哈哈岑先生果真是厲害啊!」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接著就見一個中年人,豹眼黑腮,雙目中精光閃閃,不是盧照應又是何人? 「涼王叔,真的要西行了?」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回殿下的話,確實如此。」盧照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笑呵呵的說道:「殿下,多少年了,皇兄終於是想起了臣了,這次臣去了西方可是要與那些吐蕃人好生的廝殺一陣,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大唐的厲害。」 「殿下,您此去可不是為了廝殺的。」一邊的岑文本輕輕的說道。 「那是為了什麼?」盧照應驚訝的問道。顯然他還不知道自己如今去西方大非川到底是幹什麼事情的,這位涼王殿下的政治敏感度還不是一般的差,一邊的盧承烈聞言不由的暗自搖了搖頭。 「王叔,這次您跟隨父皇去大非川是保護父皇的。」盧承烈搖了搖頭,說道:「父皇已經從南方御營出發,隨行不過是百餘騎兵,加上幾位老將軍所部兵馬,也不過是幾百人而已,如何能保障父皇的安全。」 「不是有徐世績的兵馬在大非川嗎?只要陛下的聖旨一到,他肯定會去迎接皇兄的。」盧照應不屑一顧的擺了擺頭。 「陛下這次去大非川,徐世績並不知情。」岑文本幽幽的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為什麼?」盧照應忽然豹眼圓睜,大聲的說道:「莫非徐世績那個狗賊要反?我去砍了他的腦袋,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涼王,涼王息怒。涼王息怒。」岑文本搖頭苦笑,這位涼王殿下多少年了,脾氣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如此的大大咧咧,根本就不知道什麼事情是可以說的,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這下好了,一下子讓事情弄的複雜化了,若是傳揚出去好了得。一想到這裡,岑文本掃了掃外面,卻見外面的內侍們都是站在數丈之外,又掃了一下盧承烈。 「岳父放心,這宮中之人都是孤的心腹之人,不會有傳出去的。」盧承烈滿不在乎的說道。看著他那自信的模樣,岑文本點了點頭,試想若是太子連東宮的人都收拾不了,那日後又如何能坐穩天下呢? 「涼王叔,如今可是沒人說徐世績會反的。」盧承烈苦笑道:「父皇前去大非川,是為了指揮與吐蕃人的大戰的,吐蕃松贊干布已經聚集了全國之兵,猛將如雲,手下的精兵也是不計其數,要與我大唐決一死戰,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大將軍可以組織的了這場戰爭的,所以父皇才會親自前往。」 「哦原來是這樣啊!」盧照應雙目中光芒一閃,好像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岑文本搖了搖頭,幸虧這位涼王不是一個傻蛋,一看到剛才的模樣,想必就知道這其中的問題了。 「涼王此次前往,最重要的保證父皇的安全。」盧承烈趕緊說道:「吐蕃游騎已經深入大非川內部,一旦碰到對方的騎兵,涼王叔可得小心了。」 「這個殿下放心就是了,又你涼王叔在,皇兄就不會有事的。」盧照應拍著胸脯說道:「這次我就領著一千兵馬前往。作為父皇的先鋒。」 「呵呵這次恐怕不是做陛下的先鋒了,而是做羅士信將軍的先鋒。」岑文本笑呵呵的對盧承烈說道:「殿下可以以監國太子的名義,傳諭大非川行營,命羅士信領軍三千前往大非川,馳援大將軍。想來大將軍是不會在意的。」 「嗯,還是先生的詭計多。」盧照應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讓岑文本無語的話來,讓一邊的盧承烈和岑文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搖頭苦笑。當今天下能說岑文本想出的計策是詭計的,而且還是當面說的,恐怕也只有眼前的這位涼王了。 「好了,涼王叔,你也回去準備一下吧想必不久父皇就會趕到關中了,羅士信將軍也已經出發了,想也快要來了。」盧承烈擺了擺手,趕緊將盧照應這個活寶趕了出去,將這個人留在這裡,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呢? 「好,好,那臣這就告辭。」盧照應顯然也感覺自己說錯了話,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在這裡停留,趕緊朝盧承烈拱了拱手,逕自出了東宮。 「陛下有這位好兄弟,倒是陛下的運氣啊更是涼王的福氣。」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那是自然,涼王叔忠心耿耿,孤也很是佩服啊!」盧承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也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既然如此,何不讓蜀王也出去走走。」岑文本輕輕的試探道。 「這個?」盧承烈聞言眉頭輕輕的皺了皺,掃了岑文本一眼,說道:「岳父以為可以嗎?父皇會同意嗎?」 「不管皇上會不會同意,但是這也是殿下的態度。」岑文本輕輕的說道:「更何況,老臣相信陛下一定會同意的。不過,那最好也是殿下心甘情願的好。呵呵弄不好如今蜀王殿下正留戀於美色之間,不願意去大非川建國立業了呢?」 「呵呵蜀王兄應該不會如此的。」盧承烈乾笑道。他自然知道岑文本口中的殿下,實際上說的不是盧恪,而是指他盧承烈的。至於所謂的心甘情願也並非指其他,而是指會不會放盧恪前往大非川,讓他再立下功勞的事情。 「好了,老臣在這裡也待了許久了,也該回去了。殿下,老臣這就告辭了。」岑文本望著盧承烈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殿下,為君者當胸懷天下,古往今來,防兄弟如同防猛獸者,不是帝王心術,而是他們自己在害怕,害怕有朝一日,這位兄弟會超過自己,然後再來奪取自己的皇位。若是殿下沒有這麼一點自信心,陛下又如何能放心的將天下交到殿下的手中呢?」 盧承烈聞言眉宇緊皺,顯然陷入思索狀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盧承烈雙目中忽然閃爍著一陣精光,顯然是想明白了什麼,再看周圍的時候,卻見岑文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告辭而去,而再看外面的時候,太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快要消失在山頭了。 「來人,請蜀王來,不,我親自去蜀王府。」盧承烈哈哈大笑道:「孤好久沒有去蜀王府了,這次倒是要去見識一下。」 「臣盧恪見過太子殿下。」蜀王府前,盧恪望著盧承烈,心中極為驚訝,自從魏王死後,盧恪就開始關閉了王府大門,從來都是不輕易外出,就算必須要外出的,也只是辦完事情就回來,整個長安城,這段時間,當年在長安城內闖下了偌大名聲的蜀王好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光是看不到他的身影,就是在朝堂上,文武百官除非在大朝的時候,其他的時候,根本就不到蜀王的身影,就算是在上大朝的時候,非盧照辭點名,蜀王盧恪也是從來不發表任何意見的。眾人都說蜀王已經沉迷於酒色之中,但是實際上是怎麼樣,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是如今沒有想到的是,太子盧承烈居然親自來到府中,而且是不聲不響的,讓盧恪心中極為驚訝。 「哈哈王兄可是好奇小弟為什麼突然來到蜀王府了?」盧承烈望著盧恪一臉的迷茫之色,心中更是高興了,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太子殿下,今日前來恐怕不是為了與臣敘敘兄弟之情的吧!」盧承烈和盧恪坐定之後,那盧恪吩咐宮女上了清茶之後,就苦笑道:「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就直說說吧只要臣能辦的到的,臣自然會去辦。」 「王兄對小弟如此忌憚?」盧承烈望了盧恪一眼,望的盧恪極為不自然,忽然盧承烈張口就是一句話來,差點將盧恪嚇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太子何出此言?」盧恪面色一變,緊張的問道。 「小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來,當年還是章懷太子入主東宮的時候,大哥、二哥,還有魏王都為了爭奪太子之位,兄弟之間表面上在父皇的強制下,維持著兄友弟恭的表象,但是在背地裡,都是在互相拆台。」盧承烈苦笑道。 「是啊!」盧恪點了點頭,苦笑道:「可是如今呢?章懷太子早就已經病逝,大哥在西域聽說身子骨也是不行了,魏王,魏王也已經薨了。如今當年爭奪皇位的人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太子殿下,為何提到這件事情。」 「呵呵今日岑太傅到東宮去了,兩人說了一些話。小弟有所感觸。」盧承烈好不掩飾的說道:「我有為君的機會,太傅卻說不但如此,還要有一個為君的心。為君之心,就必須要囊括四海,若是小弟連王兄都不能容納,又如何能容納四海呢?」 「太子殿下謙虛了。」盧恪心中一動,趕緊擺了擺手,說道:「臣只不過是大唐一個普通的親王而與。哪裡有其他的心思,等到太子殿下登基的時候,多多賞賜就行了,臣弟的要求也不高。」 「王兄這一身的文韜武略難道就這樣浪費了不成?」盧承烈笑瞇瞇的望著盧恪,說道:「小弟可是聽說了,王兄在高句麗戰場上,奮勇殺敵,領著麾下兵馬,縱橫整個高句麗,是所向披靡,有殺神的稱呼。如此英勇善戰的親王殿下,難道以後就準備將所有的精力都耗費在女人的胸脯上不成?這個對得起王兄臉上的傷口嗎?」 「太子,你?」盧恪面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最後又坐了下來,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言語呢?盧恪此生只想著做一個普通的親王就可以了,並沒有其他的心思,太子殿下也不用試探了。」 「二哥,你知道小弟聽了太傅的一番話後想到了什麼嗎?小弟想到前朝楊廣兄弟二人,還有李氏四兄弟。不知道當年的他們會不會如同今日你我兄弟數人一樣。」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再看看父皇和涼王叔,小弟才知道小弟與父皇之間的差距。如今,小弟想容納天下,王兄為何不願意放開心去建功立業呢?王兄,父皇已經離開了南方御營,即將前往大非川,王兄為何不願意前往大非川建功立業呢?大唐前有涼王叔,後有蜀王殿下,這也是千古佳話,王兄以為呢?」 第667章 後悔 「太子殿下難道就不怕臣的威望遠在殿下之上,到時候,若是經營西域,將會有數萬雄兵在手,與太子殿下來爭奪天下嗎?」盧恪沉默了半響,忽然睜大著雙眼,望著盧承烈說道。只見他雙目清明,一副決然之色。 「呵呵若是小弟不能使王兄信服,這個太子之位讓給王兄又如何?我大唐的太子必須是皇子最中心胸寬廣之人,手段最強大之人。」盧承烈望了盧恪一眼,忽然哈哈大笑道:「更何況,王兄與魏王可是不一樣。魏王表面謙遜有禮,恭敬有加,但是內心卻是狡詐非常,這樣的人不值得孤去信任他,讓他領軍出征,恐怕第二天就會領軍起兵造反了。可是王兄不一樣了,表面上桀驁不馴,但是實際上,卻是心中自有丘壑,乃是至誠君子。信守諾言,忠於大唐,王兄,不知道小弟說的可是有禮。」 「哈哈沒想到我等在太子殿下心中居然是如此評價,承泰若是泉下有知,必定會為有殿下這個知己而驕傲的。我大唐這次又要出一次英主了。」盧恪望著盧承烈的雙眼,見他雙目中儘是真誠,不由的哈哈大笑,上前拍著盧承烈得肩膀說道:「你有如此胸懷,為什麼為兄就不能有報國之念呢?人生在世,計較皆是浮雲,我盧恪輔佐你一次又有何妨。」 「多謝王兄了。」盧承烈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神情極為愉悅。 「太子殿下,這次讓我去西域,恐怕不止是想讓我建功立業吧!」盧恪忽然止住笑容,盯著盧承烈說道。 「父皇即將去西域。」盧承烈輕輕的說道。 「什麼?父皇去了西域?」盧恪聞言心中一動,忽然面色大變,忍不住站起身來,望著盧承烈說道:「你是說最近的那件事情?」 「應該是。」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自古以來。軍權都是皇帝必須掌握在手中的東西,這也是父皇經常囑咐我的事情。看看父皇,政事盡數交給宣德殿處置,但是總參謀部卻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武學的山長之位都是自己兼任,這就是明證,天下的武將都是出自己的門下,就算出了一兩個不孝之徒,但是大部分都還會是聽從自己的調遣的,父皇通過這些武將們,掌控軍隊,就是要掌握軍權,一個皇帝不能掌握軍隊,如何能稱為皇帝,若是一個不是皇帝的人想掌握軍隊,王兄,你以為這位臣子想做什麼?」 「可是老師也許並不想掌握軍隊呢?他只是想成就李大將軍那樣的偉業呢?」盧恪微微有些遲疑的說道。 「哼哼,他若是真有那個心思,恐怕此刻就不是父皇前往大非川,而是錦衣衛,甚至粘桿處的人去大非川了。哪裡還需要等到父皇前往呢?」盧承烈的不屑的說道:「在我大唐,真正的大將軍只有一個,那就是那邊的李靖大將軍,而不是徐世績。終此之後,再也不會出現大將軍的人選了。」 「是啊徐世績大將軍這招棋可是走錯了。」盧恪點了點頭,忽然又說道:「我倒是聽說父皇準備賜他中書令的職位,原本我以為是對大將軍的獎賞,如今看來,恐怕不是這樣了。」 「那自然是了。」盧承烈冷笑道:「王兄幾時見過文官兼領武將的職位,武將能插足文官官職中的,就是大將軍李靖建國之後,再也沒有做過文官的官職了,徐世績又有何德何能能做中書令呢?既然做了中書令,那就永遠做一個無權無職的中書令。這是父皇對那些企圖插手軍權的人一個懲罰。」 「呵呵,這裡面的道道還真多啊!」盧恪搖了搖頭,苦笑道:「當初我也曾詢問過父皇,為什麼章懷太子能做太子,父皇說,因為當時不得不如此,他需要關東世家的支持,後來你做了太子,我又問父皇,章懷太子之後,關東世家已經不重要,為什麼又要立你為太子,父皇說我見不得黑暗骯髒的東西,容易衝動,只能坐一個親王,賢王,而不能成為太子。當時我心中還不服氣,如今看來,確實如此,你確實比我更適合當一個太子。」 「多謝王兄誇獎,如果這是誇獎的話。」盧承烈聞言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說道。 盧承烈在一邊看到這種模樣,不由的笑了起來,說道:「自然是誇獎了,自然是誇獎了。」 「對了,這次涼王叔也要一起前往。」盧承烈忽然笑呵呵的說道:「王兄可以與王叔一起上路,免的到了大非川之後,無人侍奉父皇了。」 「這個自然。」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這次父皇將薛仁貴、秦勇等人都丟在西南,恐怕這次是帶著那些老將軍一起去大非川了。嘿嘿,只要有仗打,恐怕王叔心中都是很高興的,他被父皇關在關中,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盧恪一說到這裡,與盧承烈相互望了一眼,兄弟二人不由的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 「大將軍,朝廷這次加封大將軍為中書令,足以見到陛下對大將軍的信任了。」而此刻大非川唐軍大營中,徐世績面容消瘦,滿臉的病容,只是雙目中閃爍著精光,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高坐在帥案之後,旁邊的是他的弟弟李弼,兒子李震,因為是在軍中,所以才稱呼其為大將軍。 「不必如此。」徐世績擺了擺手,說道:「我本是一個田夫而已,只是碰到了陛下才會有今日的成就,原本能領軍作戰就可以了,不用顧忌其他的事情,只是不忍看到陛下的成果就此淹沒,才會支持那些將軍們。對了,震兒,上次讓你上書天子的事情,你可做了?」 「上書陛下?」徐震聞言面色一變,掃了身邊的李弼一眼,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惶恐之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沒有做?」徐世績面色一變,神情極為驚恐。 「兄長,是小弟不讓大郎做的。」徐弼見狀,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兄長,你若是想當一個大將軍,不光要會打勝仗,更為重要的是,要讓那些將軍們信服,若是那些將軍們不信任你,你這個大將軍的威望永遠就可能做到李靖那個位置。」 「所以你就阻止我向陛下上書,澄清裡面的一切?」徐世績雙手捏成拳頭,雙目中閃爍著怒火,望著徐弼,看的徐弼面色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親,這樣不是很好嗎?有些事情,您就是越解釋,陛下反而就會越加猜忌你。還以為你收買軍心呢?只有你什麼都不表態,陛下才不會懷疑你,此事是你在背後出的招。」徐震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看,如今不是很好嗎?陛下不但沒有怪罪你,反而加封你為中書令,這可是李靖都沒有得到的職位,足以說明,陛下對父親的信任,也許不久之後,大唐第三位異性郡王就會出現了,到時候,我徐氏也是一個大族了。」 「愚蠢。」徐世績惡狠狠的說道:「你幾時見到我朝有武將領著文職的?文職領過武官的?我一開始倒是真的以為是陛下對我的恩寵,如今看來,並不是這個道理。這些都是你這個孽子做的事情。」 「兄長,應該不會如此吧!」徐弼聞言面色一變,有些惶恐的說道:「陛下英明神武,洞察秋毫,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就是魏征那個傢伙也都能容忍,難道就不能容忍這點小事嗎?更何況,兄長當時也是在病中,差點就一命嗚呼了,那個時候,連性命都不保,哪裡還有顧忌這些事情。」 「你知道這一切,但是陛下又豈能知道這一切?」徐世績冷哼道:「當初我是為了不讓軍心恐慌,免的被對面的松贊干布所知曉,所以才會做出這些決定的,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被你們二人破壞了。」 「兄長,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徐弼微微有些恐慌的說道。 「父親,若是陛下真的追究起來,該如何是好?」徐震神情微微有些緊張,最後不由的說道:「父親,對面可是吐蕃啊!」 徐世績和徐弼聞言相互望了一眼,面色頓時一陣大變,望著徐震說道:「我乃是滎陽一田夫,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這件事情,你想也不要想,否則的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哼哼!」 「兄長,我倒是認為兄長太過多慮了。」徐弼在一邊笑著解釋道:「如今兄長手中掌握著大唐最精銳的兵馬,陛下遠在西南,這個時候,拉攏你尚且來不及,豈會對兄長有提防。呵呵只要兄長這次打了一個打勝仗,然後向陛下放低姿態,陛下心中自然很高興,以前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計較了,而兄長也能達到收攏諸將之心的目的了。想陛下連魏征這個老東西都能容忍,還不會容忍兄長這個能征善戰的傑出人才,只要到時候,兄長在陛下面前認個錯,想必此事就揭過去了。」 「哎,但願如此吧!」徐世績掃了一邊的徐震一眼,說道:「領著五百游騎巡視大非川,不得怠慢了。否則,軍法伺候。」 「兄長?這?恐怕有些不好吧!」徐弼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大郎武藝並不出眾,這個時候,讓他去當游騎,這萬一遇到吐蕃騎兵該如何是好?要知道,兄長這段時間生病,吐蕃兵鋒正銳,游騎已經遍佈大非川了,若是遇上了吐蕃游騎,並一定是對方的對手啊!」 「死了更好。」徐世績冷哼道:「免的給我惹事。」 「是,孩兒領命。」徐震聞言哪裡還敢在這個時候觸霉頭,趕緊說道:「孩兒這就去。」說著轉身就走。 「兄長,這萬一?」徐弼還是有些擔心。 「不要說了。」徐世績皺著眉頭說道:「我要寫辭官表,這個中書令的差事我是絕對不能要的,甚至連這個大將軍的位置我也要讓出來,讓秦勇領大將軍位置吧!」 「為什麼?」徐弼面色一變,大聲的說道:「大哥,你這個大將軍若是就這樣讓出來了,那弄不好就是我大唐所任時間最短的大將軍了,日後傳揚出去,恐怕為他人所恥笑啊!」 「為人恥笑,總比丟掉性命的好。」徐世績不滿的說道:「更何況,我病體未癒,如何能指揮大軍作戰,還不如調秦勇前來主持大局。若不是陛下遠在西南,我倒是想請陛下御駕親征呢?至於松州,有薛仁貴在那裡就足夠了,這邊讓祖明暫時兼領大軍,抵擋一下吐蕃大軍,固然不能將其擊退,但是守住大非川還是可以的。」 「哎若是陛下趁勢去了兄長的大將軍官位,那當如何?」徐弼微微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我正好回京休養。」徐世績想也不想就說道:「哎若是當初你們按照我的吩咐來做,豈會有這樣的結果。陛下這次沒有直接派錦衣衛前來剝奪我的官位、爵位已經很不錯了,為人臣者豈能如此不知趣。」 「兄長有二十萬大軍在手,都是精銳之師。縱兵東進,陛下恐怕也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吧!」徐弼有些失態的說道。 「愚蠢。」徐世績將手中的狼毫砸在帥案之上,指著外面的大營,冷笑道:「你以為我的一紙命令就能調動軍隊嗎?真是荒謬,記住了,這裡是大唐,不是以前的前隋,更不是李氏,真正掌握大軍的是陛下,而不是別人。你認為我的命令比陛下的聖旨更管用,還有那些校尉將軍們,有多少不是從武學出來的,只要從武學出來的弟子,他們會聽從我的調遣?真是笑話?」 「這?」徐弼被徐世績說的無話可說,那徐世績見狀,不由的搖了搖頭,抓起狼毫,又在帥案上寫著辭官表。那徐弼見狀,無奈之下,只得告辭而去。 「哎真不知道陛下這次會不會因此而大動肝火呢?」徐世績望著徐弼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心中直歎自己運氣不佳,一場大病,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雖然活了過啦,可是即將面世的卻是更加嚴重的事情。偏偏這一切他還不好對外說,一旦傳揚出去,就會引起軍心動盪,那對於大非川的數十萬大軍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這樣的責任是他徐世績不能承受的,無奈之下,他只得隱瞞自己重病的真相,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生病期間居然出現這種事情,原本在他看來,只要自己開口說上一說,文武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的對立。 而至於收買那些武將軍心的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很快他就將這個年頭拋之腦後,因為當今天子不是前朝的歷代帝王,如今的天子乃是馬上奪取天下的人物,對軍權看的極為重視,這樣的人,豈會允許軍權被人抓在手中。更為重要的是,徐世績清楚的認識到,就算自己有那個心思,這一切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因為,掌握軍隊的實際上並不是自己這個大將軍,而是武學中所出來的那些校尉們。只有他們才是掌握大唐軍隊的主要人物,而這些人物都是忠於天子的,也只有在天子的命令之下,這些人才會聽從自己的調遣。 「來人,快馬加鞭,將此奏章送至南方御營陛下帳前。」半響之後,徐世績才反應過來,對案上的奏章輕輕的掃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才對帳外的親兵大聲喊道。不管怎麼樣,不解釋是一回事情,解釋又是一回事,這解釋總比不解釋要好的多。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靈州城外,軍營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衝進了一隊人馬,不過百餘人而已,各個都是身著黑色盔甲,將這個臉都包在其中,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人。而在這些人前方,一個面色凝重的中年人領著一個面白無鬚的老者。不是遠道而來,辛苦跋涉的盧照辭又是何人,他出了松州之後,就再也沒有停留,領著手下的百餘騎兵逕自朝大非川而來。在途中,也通過錦衣衛傳命盧照應等人來靈州相會。 「恪兒,起來吧!」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一邊的盧照應、羅士信、程咬金、尉遲恭等將軍紛紛拜倒在地。 「王弟、諸位將軍,都起來說話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臉色這才好了不少,朝中人擺了擺手,自己卻逕自朝已經搭好的中軍大帳行去。 「怎麼樣,這裡你們都沒有來過,可還習慣?」盧照辭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盧恪身上,顯然對於自己的兒子,他還是很優待的。 「回父皇的話,兒臣是來打仗的,而不是來享受的。」盧恪大聲的說道。引的眾人連連點頭,就是盧照辭聽了也是哈哈大笑。 第668章 吐谷渾新王 「你的事情,太子知道嗎?」盧照辭望了盧恪一眼,若有所思的問道。盧照應等人聞言也都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望著盧恪,等待著盧恪的反應。 「回父皇的話,兒臣本來只是想著做一個閒散的親王就可以了,可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登門告訴兒臣說,他希望大唐再出現一個涼王叔。所以兒臣就來了。」盧恪聲音很響亮,毫不掩飾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說:「兒臣也想做一個涼王叔一樣的宗室親王。」 「好,好,有如此心思,朕心甚慰,朕心甚慰。」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笑呵呵的點了點,對眾人說道:「諸位愛卿,你們認為蜀王如何?」 「蜀王威武。」眾人聞言也都大聲的說道。實際上,他們知道盧照辭並非只單單是說眼前的蜀王的,更為重要的是誇讚遠在長安主持遷都之事的太子殿下的。眾人哪裡還敢亂說,只能是大聲的誇讚。尤其是!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環視一下眾人,說道:「多少年了,朕與諸位愛卿還就都沒有在一起奮戰疆場了,今日,這此吐蕃人給了朕一次機會,讓我們再次有機會奮戰疆場,說真的,朕還要謝謝吐蕃贊普呢?」 「陛下,只要您一聲令下,末將願意為先鋒,橫掃吐蕃大軍。」羅士信大聲的說道:「臣這些年不知道有多想與陛下一起征戰疆場呢?這次可真是逮到機會了。」 「對,陛下,老臣在南方可是廝殺的不過癮呢?」程咬金大聲的說道:「都說吐蕃人厲害,如今臣倒要見識一下,這個吐蕃人究竟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哼哼,居然讓大將軍在大非川只守而不攻。」 「嘿嘿,大將軍的本領可是強多了。」盧照應豹眼圓睜,不屑的說道:「都說當年徐世績也可以說是瓦崗寨中比較能打仗的人物,如今年紀大了,就成了如此模樣,畏敵如虎了?」 「說不定是被吐蕃人給嚇著呢?」尉遲恭不屑的說道。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徐世績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而退縮至大非川腹地,或許是因為其他的緣故,若是說他要是懼怕這個吐蕃人,朕可是不相信。」 「陛下聖明。」羅士信點了點頭,只是他雙目中光芒閃爍,更是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顯然根本就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想那徐世績與羅士信一樣,但是從龍甚久,兩人都是戰功顯赫,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少的功勞,憑什麼對方就能當上大將軍,而他只能當一個雜號的大將軍呢?放在羅士信身上,他是不服氣的,以前還有一個李靖,他做了大將軍,全軍上下都是信服,如今換了一個徐世績,基本上是三姓家奴的人物,以前跟隨過李密、翟讓之流、然後就是李氏,甚至還和竇建德眉來眼去,直到最後才跟著盧照辭,若不是盧照辭最後建立了大唐,恐怕最後這個徐世績還會投靠其他人。羅士信很鄙視這種人。 可是如今這三姓家奴居然當了大將軍,羅士信豈能信服,以前這個徐世績還能打上幾個漂亮的仗,可是如今倒好,徐世績手中握有二十萬精兵,居然面對吐蕃大軍連續撤退,不但損兵折將,再這樣下去,恐怕連當年秦勇辛苦打下來的吐谷渾都被徐世績丟了。更是讓羅士信更加的瞧不起徐世績了。 「陛下,有大非川的急報,是大將軍送來的。」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秦九道闖了進來,對盧照辭說道:「是僕臣路上截取的,本來那名士兵是去南方御營,可是被僕臣送來了。」 「大將軍的奏報?」盧照辭驚訝的接了過來,臉上不見有任何的異樣,他輕輕的打開一看,掃了半響,說道:「大將軍病了,前些日子,都是徐弼在行大將軍的職權,所以不敵吐蕃軍隊。」 「大將軍病了?」羅士信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最後說道:「若是大將軍病了,那不敵吐蕃人倒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件事情對軍心打擊是很大的。」 「哼哼!」盧照應聞言卻是冷哼道:「我大唐二十萬大軍,居然掌握在徐弼手中,大唐的副將是做什麼?就算是副將不行,後來的祖明也是可以的。憑什麼讓一個徐弼接管大軍軍權呢?難道我大唐的軍隊就是他徐氏家族的嗎?」程咬金等人聞言面色一動,卻是不好說什麼。這又是涉及到軍權的事情。 「大將軍說,他病重,當初本來是要上奏章的,可是卻被徐弼和徐震二人給隱瞞了沒有呈送上來。」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真是一個好借口啊!」盧照應冷哼道:「陛下,臣弟認為這就是托詞,如此大的事情,徐世績居然說他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若是什麼事情都可以說不知道的話,那徐弼和徐震二人要是領著這二十萬大軍興兵造反的話,他徐世績是不是也可以說不知道了。」 「夠了。」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徐世績這種事情是不會做的。二十萬大軍關係到我大唐西北安寧,徐世績重病的消息一旦傳揚出去,引起軍心動盪不說,還弄不好會被吐蕃人偷襲,所以他隱瞞了自己重病的消息,這一點是正確的,讓徐弼和徐震二人暫時掌管大軍也是正確的。沒什麼可以說的。相比較而言,沒有什麼比這二十萬大軍更重要的了。你們說徐世績準備興兵造反,朕是不相信的,因為這二十萬大軍並不是掌握在他徐世績手中,而是掌握在武學手中,徐世績本領再大,能夠不用聖旨兵符就能號令武學的嗎?涼王,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父皇聖明。」這個時候盧恪才在一邊趕緊說道。 「臣弟明白。」盧照應也趕緊應道。 「好了,此事以後就不要說了,既然都來了,那就休息一晚,明日前往大非川前線。」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對了,秦九道,那位傳信的士兵要好生安頓,長途跋涉,也極為辛苦,讓他會長安呆上一陣吧!」盧照辭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 「僕臣明白。」秦九道神情一愣,趕緊說道。 「好了,你們也都散了吧!」盧照辭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道:「都去休息吧!」 「臣等遵旨。」羅士信等人見狀,相互望了一眼,雖然不知道天子到底是想幹什麼,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那就是天子並不信任徐世績,當下更是不敢怠慢了,趕緊出了大帳,哪裡還敢在大帳內停留的。 「陛下。」秦九道小心翼翼的侍候在一邊。 「你難道就沒有受到錦衣衛的小心,徐世績真的是生了重病?」盧照辭面色陰冷,將手中的奏報扔在書案上,冷哼道:「朕早就告訴過你,對於大非川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可是如今呢?徐世績居然病了,朕連一點消息都沒有,還有大非川的二十萬大軍居然是被徐弼和徐震掌握著,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嗎?」 「僕臣有罪。」秦九道面色一陣大變,趕緊拜倒在地,大聲的說道。他額頭上冷汗直流,嚇的面色蒼白。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盧照辭冷哼道:「是你錦衣衛失職,還是你自己失職?」 「回陛下的話,僕臣並沒有接過錦衣衛的任何探報。僕臣雖然遠在南方行營,但是僕臣卻仍是關注著西北大軍,只是可惜的是,僕臣並沒有接到過關於西北大軍的任何異樣的消息,就算是有任何消息,上面也都是說一切正常。」秦九道趕緊說道。 「如此說來,是西北行營中的錦衣衛出了問題?」盧照辭神情陰冷,他雙目如刀,跪在地上的秦九道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他身上割一下,讓他趴在地上更低了。 「回陛下的話,錦衣衛一向是配合軍方行動的。所以在軍中的錦衣衛大多是公開的,」秦九道趕緊說道:「所以在軍中,僕臣並沒有安排任何錦衣衛,一來,這些軍中將領本來就是錦衣衛應該監控的對象,而來,陛下,錦衣衛只是搜集情報的,而不是打仗的,這些人培養起來並不容易,每天死了一個人,都是錦衣衛的損失。這萬一在戰場之上,被亂軍所殺,這損失更是擔當不起,所以,在軍中的錦衣衛都是明面上的,所有的軍中將領也都知道,而且這些人平時那些將軍們也不會與這些錦衣衛接近的,畢竟錦衣衛的職責讓這些人不敢與他們靠近。只是僕臣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這次並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 「起來吧!」盧照辭聲音陰沉,淡淡的說道:「這樣看來,這也不是你的過錯了。」 「僕臣謝陛下。」秦九道趕緊站起身來。 「你認為這些錦衣衛是變質了,或者就是乾脆已經死了?」盧照辭在大帳內走了幾步,忽然皺著眉頭問道。 秦九道面色一驚,盧照辭問的話其中是有奧秘的,若是全部是死了,那就有可能是戰死,若是如此的話,倒還能解釋一番,但是若是變質了,那問題就大發了,徐世績這是在收買錦衣衛,他收買錦衣衛是幹什麼?那答案也就只有一個了,就是謀反? 「陛下,這點僕臣也不好確定。」秦九道想了想,還是輕輕的說道:「陛下,那些錦衣衛或許有的已經變質,或者有的已經戰死,更或者是有其他的緣故也說不定,僕臣還需要調查一番才能確定。」 「不用查了,你想查,現在也查不出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這一切等朕到了大非川自然就明白了。對了,最近吐谷渾的情況怎麼樣,慕容順病重,可有好轉?」 「回陛下話的,西平郡王已經不能視事了,朝中隱隱被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他的王弟達延芒結波統帥,一部分是西平郡王子諾曷缽統帥。」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當年冠軍侯平定吐谷渾,陛下曾經下旨讓冠軍侯可以將吐谷渾分成了兩部分,好讓我大唐從中獲利。只是僕臣上一次得知這個達延芒結波親近吐蕃人,這次大將軍被困在吐谷渾,就有可能是此人的功勞的。」 「如今看來,朕當初是設想錯誤了。」盧照辭輕輕的歎息道。吐谷渾,是中國西北古代民族名,原為人名,是遼東鮮卑慕容氏單于涉歸之庶長子,涉歸分戶700使別部以牧。4世紀初,涉歸死,其嫡子奕在洛環繼為單于,與吐谷渾不和,吐谷渾遂率所部西遷上隴,止於包罕(今甘肅臨夏桴罕山,即大力加山),以此為據點,子孫相承,侵逼氐羌,成為強部。隋朝兩次征戰吐谷渾,曾在吐谷渾地區設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郡。前隋末,吐谷渾漸復故地。誇呂傳子世伏,娶隋朝光化公主為妻。不久,世伏死,弟伏允立,依照風俗,仍以公主為妻。唐初,吐谷渾累為邊患,唐貞觀年前,秦勇領軍進攻吐谷渾,伏允兵敗,奔走至鄯善,自殺。秦勇借此機會平定整個吐谷渾,而盧照辭為了防止吐谷渾再次做大,讓秦勇在吐谷渾內部扶持了伏允的兩個兒子,讓兩個兒子不和,大唐可以從中取利,從此吐谷渾雖然表面上是一個整體,但是實際卻是分成東西二部。西部由伏允子達延芒結波率領,居鄯善。東部由伏允長子慕容順率領,居伏俟城,盧照辭封為西平郡王。不過,顯然這個慕容順的命實在是不好,因為他的身體不好,不能穩定吐谷渾的局勢,造成吐谷渾內部一直是內鬥不斷,達延芒結波和慕容順的長子諾曷缽針鋒相對,互相爭奪權力,而大唐對於這種情況也是樂於其間的,哪邊的實力差點,就支持哪邊。這也是大唐針對少數民族部落的政策,不過這次,顯然盧照辭是吃到這個苦頭了。這個達延芒結波居然與吐蕃人勾結上了,造成了徐世績在吐谷渾失去了地利和人和上的優勢。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當年又如何能猜測到今日的局面。」秦九道在一邊勸說道:「陛下準備溫水煮青蛙,想長久的收復吐谷渾,只是沒有想到吐蕃人的膽子居然如此的大,想奪取吐谷渾。那達延芒結波更是如此膽大妄為,居然與吐蕃人勾結在一起。」 「這裡雖然是大唐的國土,但是到底漢人還少了一點。」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就算是朕在這裡設下了郡縣,但是力度還是不夠的。你派人去宣德殿傳旨,讓宣德殿擬一個條陳上來,看看能不能遷徙一些漢人到吐谷渾來,待朕解決了吐蕃的事情,就將這些吐谷渾人安置在其他的地方,只要他們離開了故土,也就是無根的浮萍了。看看,那些草原民族如今不都是好的很嗎?」 「陛下聖明,僕臣這就去傳旨去。」秦九道不敢怠慢。 「秘密通知諾曷缽,朕要在鄯城見他。」盧照辭想了想,說道:「這次朕要藉著這個機會,一口氣解決吐谷渾的事情。」 「那大將軍那裡?」秦九道趕緊問道。 「等到了行營再說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告訴他,朕來了,就說羅士信與蜀王奉旨到軍前聽用,讓羅士信和蜀王領軍先行前往。賜羅士信虎符,讓他在徐世績離開大軍之後,暫時主掌全軍。」 「離開大軍?」秦九道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慕容順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連一個小小的達延芒結波都管不好,如何能管的了整個吐谷渾,回頭,你派個人去伏俟城傳旨,不用你派人去了,就讓蜀王去伏俟城,冊封諾曷缽為青海郡王。讓他退位後安心養病吧!」盧照辭淡淡的說道:「新的可汗繼位,大將軍豈能有不到的道理。」 「僕臣這就去辦。」秦九道心中一驚,這個天子辦事果真是一環套著一環,不聲不響的就能將整個西征大軍掌握在手中。恐怕徐世績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軍權居然是這麼樣的就丟失了。 「嗯,去傳旨吧!」盧照辭擺了擺手。 「父帥,你找我?」大非川西征大軍中軍大帳中,徐世績望著眼前的公文,眉頭皺了起來,而一邊的徐震卻是拱手說道。 「讓你來有兩件事情。」徐世績這個時候才抬起頭來,說道:「第一件事情,陛下已經下旨,讓蜀王和羅士信領軍三千前來軍前聽用,其二,就是冊封吐谷渾諾曷缽為青海郡王的,為父要去伏俟城走一遭。你就與你二叔留在大營吧前方你就不用去了。」 「蜀王和羅士信要來?」徐震驚訝的問道:「我西征大營中猛將如雲,為何要派他二人前來,父帥,不會是陛下有別的心思吧派這二人前來是監視你的吧!」 第669章 引虎 「胡說。」徐世績聞言面色一變。冷哼道:「我軍中遍佈錦衣衛,陛下豈會不相信我?若是不相信我,也不會賜我大將軍印,讓我擔任這個大將軍的職位,統領數十萬大軍,主掌對吐蕃的戰爭。這些話以後不要說了,再說一遍,哪怕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饒過你的。」 「孩兒知道了。」徐震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來,顯然對徐世績的話並不在意。 「聽說你與西域王交好?他最近身體怎麼樣了?」好半響,徐世績才輕輕的問道。他口中的西域王指的就是西域王盧承嗣。 「還能怎麼樣,被陛下幽居在陽關,雖然看上去是一個親王,但是實際上與普通的官員都沒有什麼區別。」徐震言語之中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再看看蜀王,同樣是親王,但是確實兩個不同層次的人物,陛下對大殿下要求也太高了。」 「天家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徐世績想了想,又說道:「為父的位置很尷尬,乃是大將軍,軍權在手,這個時候,你去結交親王,一旦傳揚出去,陛下倒沒有什麼,那太子殿下呢?據說陛下待擊敗吐蕃之後,就準備禪讓皇位與太子殿下,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讓太子殿下知道你結交了西域王,太子殿下豈會還能讓為父當這個大將軍。就算你與西域王關係再怎麼好,但是有些事情也要避諱一樣。」 「孩兒領命就是了。」徐震臉上的不滿之色更濃了,顯然對於父親的這番話,心中是極為不滿的。當下想了想,又說道:「父親,孩兒聽說那秦勇對父親接掌大將軍的位置是極為不滿的,就是太子殿下,所信任的乃是薛仁貴,而不是父親啊!」 「不要說了。」徐世績皺了皺眉頭,說道:「太子殿下自然有太子殿下用人的方法,不是你我這些做臣子的可以議論的,這個大將軍之位有什麼好的。若是可以的話,我情願回家做一個田舍翁。」 「父親高風亮節,孩兒甚是佩服。」徐震聞言雙目中儘是不甘之色,但是望著徐世績的模樣,知道不好再說下去,只能點了點頭。 「在軍中,不得議論此事。尤其是羅士信將軍和蜀王殿下來了之後,更是不行。」徐世績掃了徐震一眼,說道:「為父知道你與西域王交好,但是身為人臣者,若是涉及天家的事情,就算暫時得到利益,可是事後呢?倒霉的還是自己。只有不參與其中,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這樣富貴才能長久,你別看為父為這二十萬大軍的大將軍,但是實際上,掌握這二十萬大軍的人不是你父親,而是陛下。你看看這軍中將校,有多少人真正的你父親賣命,我能主掌大軍,因為我手中有大將軍印,乃是奉詔而行。只要一紙聖旨來此,為父的大將軍之位就要拱手讓人。你真要有二心,或者說是西域王有野心,這些都是行不通,西域王可以死,那是陛下的家事,可是你若是涉足其中,那就是我徐氏家族的事情。你看看外面,若是稍微有點動靜,這些武學出來的將軍們、校尉們就會將你我父子二人碎屍萬段。」 「孩兒明白。」徐震聞言面色蒼白,趕緊應道。 「此地你與你二叔不能輕舉妄動。」徐世績忽然歎了口氣,道:「吐谷渾局勢一日三變,尤其是現在,慕容順病重,更是如此,達延芒結波和諾曷缽兩個人爭權奪利,都是為了爭奪吐谷渾的汗位,陛下這個時候冊封諾曷缽也是為了讓我朝在吐谷渾有個立足的地方,免的慕容順死後,達延芒結波此人趁勢奪取了汗位。一旦讓達延芒結波奪取了汗位,我們在吐谷渾再也沒有立足之地,就算與吐蕃人決戰,也要提防達延芒結波從側翼突襲我軍。」 「哼,說起來,當年秦勇若是一舉滅了吐谷渾,哪裡還有這種事情。」徐震一聽到這裡,不由的冷哼道:「若非吐谷渾隱隱被分了成了兩部分,我軍在吐谷渾豈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這些都是秦勇這個屠夫造成的。可是惡果卻是要父親來承受,簡直是太公平了。」 「這不是秦勇的問題。」徐世績搖了搖頭,說道:「實際上,本朝對待外族都是如此,實行的溫水煮青蛙的政策,畢竟這裡遠離朝廷,只有讓這裡內亂不斷,我大唐才能有機會在其中獲取大量的利益,直到最後徹底的掌握那個地方。按照道理,這一切若是可以的話,不出二十年,吐谷渾就能徹底的淪為我大唐的領土,只是陛下也沒有想到,吐蕃人居然如此膽大,悍然侵佔我大唐的領土,才會有今日的局面。讓達延芒結波與吐蕃人勾結在一起。」 「哼按照孩兒的意思,當年陛下就不應該如此仁慈,對於那些膽敢與我大唐叫板的人,就得誅滅九族。」徐震冷哼道:「這點孩兒倒是很贊成西域王的想法。」 「他知道什麼?」徐世績不屑的說道:「若是照著他的做法,這個時候整個西域遍地是狼煙了,我大唐就要不斷的滅火,只知道廝殺的王爺豈能辦成大事。更何況,殺戮過多,波及子孫。你看看秦勇,到如今連個後人都沒有。就因為他殺的太多了,號稱殺神,古往今來,殺神能有什麼好的結果的,殺神白起被帝王所殺,殺神項羽死於烏江。再看看冠軍侯霍去病不也是年紀輕輕就夭折了嗎?西域王遲早是要出亂子的。哼哼,陛下將其幽禁在陽關,本就是為他好。他倒好,以為是天高皇帝遠,私下裡動作不斷,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錦衣衛在手中,只是陛下憐其乃是自己的骨血,加上章懷太子已經去世,而魏王殿下又被自己親手鴆殺,心中極為悲苦,這才饒了他的性命。你若是跟在後面,遲早會波及整個家族,這一點你要記住。」 「孩兒明白。」徐震趕緊點了點頭。 「羅士信要來了,告訴他,萬事等我與蜀王殿下來了之後再商議。」徐世績想了想說道:「想必他也是一個識大體的人物,不會與你這個小輩計較的。」 「哼哼這些老傢伙自以為自己從龍甚久,加上有些戰功,絲毫不將父帥放在眼中,父帥又何必與這些人解釋呢?」徐震不屑的說道:「你乃是大將軍,下一道軍令,又有何人敢違抗呢?」 「你也知道他從龍甚久。說道聖眷來說,還遠在我之上。」徐世績不滿的掃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我雖然為大將軍,告訴你,你作為我的兒子,更是要低調,有些事情,你可以想,但是有些事情,你是碰都不能碰,想我當年跟隨過翟讓、李密、後來與竇建德有聯繫,然後跟隨李氏,到了如今的皇帝陛下,但是在任何時候,為父的權力都沒有任何影響,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父親的能力,但是更重要的是,為父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去做,什麼事情應該去做,什麼事情不應該去做。以後,你繼承了徐氏家業,你也記住這一點,有的時候,愚蠢的人活的時間反而更長一點,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自以為能夠建功立業的人,反而活的時間更短,前面的崔仁師、王珪等等不都是如此嗎?還有那個李君羨更是如此。為父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不要和西域王接觸了。」 「孩兒知道了。」徐震點了點頭。 「好了,你先下去吧!」徐世績見狀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自己的兒子退了下去,自己站起身來,命人收拾一下行裝,準備去伏俟城不提。 「怎麼樣?兄長是怎麼個意見?」那徐震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就見徐弼迎了上來,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來,隨行的還有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他雙目狹長,隱隱有狡詐之色。 「父親已經知道我與西域王有聯繫了。」徐震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父親堅決反對。並且說聰明人一向都是死的更早。」 「哼我早就說了,大將軍什麼都好,就是有些畏首畏尾,根本不是做大事的人。」那名中年漢子不屑的說道。 「雖然如此,父親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徐震掃了那名中年漢子一眼,雙目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過,他望著徐弼說道:「如今軍中大部分將軍、校尉都是出自武學,他們能聽從父親的調遣,那是因為父親是陛下親自冊封的大將軍,但是若是父親想命令這些人擁立西域王,恐怕這些人第一個就將刀口對準父親。畢竟這些軍隊不是真正的掌握在父親手中。」 「大將軍真是愚蠢。難道他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他的大將軍位置不成?」中年人冷笑道:「不要忘記了,一旦太子登基稱帝,第一個就是撤掉大將軍的職位,任命自己的親信為大將軍,徐世績這個大將軍才當多長時間啊到時候,莫說是一個郡王爵位了,就是一個國公的爵位恐怕也很難保的住了。」 「對了,陛下已經冊封吐谷渾諾曷缽為青海郡王,這次父帥要去伏俟城。」徐震忽然說道:「這次傳旨的乃是蜀王盧恪,他本是與羅士信一起前來軍前聽用的,只是半途上接到陛下的聖旨,讓他去伏俟城傳旨。怎麼,張大指揮使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 「京中並沒有這個消息傳來啊!」被稱為張大指揮使的中年人聞言皺了皺眉頭,說道:「想必是陛下知道大將軍在大非川失利的緣故,所以才在這個時候冊封諾曷缽為青海郡王,以免整個吐谷渾都被達延芒結波所控制。吐谷渾這些蠻夷之輩與我大唐可是不一樣的,誰的拳頭大,誰就能當可汗,所謂的父傳子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誰強大,誰就能當可汗,我倒是認為這是一種方法,能繼承皇位的就應該是大唐諸皇子中最厲害的人物。以前的章懷太子只所以被廢,不就是因為他太弱了嗎?」 「呵呵陛下乃是天下的主人,其智謀之深,手腕之強,古往今來都是十分罕見的。他老人家能如此考慮,自然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哪裡是我們這些做臣子可以明白的。」徐弼聞言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 「哼哼,徐將軍,恐怕倒時候就不是你們想要考慮的問題了,而是陛下需要不需要你考慮了。」張指揮使冷笑道:「大將軍坐上了大將軍的位置,在軍中可是有不少人不服氣啊如今匆忙而來的羅士信就是其中之一,這些人自以為軍功顯赫,可是不將大將軍放在眼裡,讓這種人來到軍中,對大將軍來說,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啊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同樣,這軍中是不需要兩個統帥的。一旦出現了兩個統帥,到時候,不但不能擊退吐蕃人,就是能不能保住大非川這片國土都成問題了,這一旦出了問題,陛下和滿朝文武不會怪罪羅士信如何如何,他們只會將問題都算在大將軍身上,嘿嘿,到時候大將軍又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呢?」 「呵呵想必羅士信將軍也是有大局觀念的,而那些朝廷諸公也是能分的清楚是非的。」徐弼聞言雙眼一瞇,笑呵呵的說道:「否則的話,這個時候也不會加家兄為中書令了,這不就是安家兄之心嗎?讓家兄專心對付吐蕃人,更何況,陛下這個時候冊封諾曷缽為青海郡王,也是為了讓家兄無後顧之憂。這樣看來,家兄還是深的陛下信賴的。」 「對,對,二叔所言甚是。」徐震這個時候也能感覺出兩人之間的問題來,趕緊說道:「對了,二叔,父親在臨去之前,讓我等好生守住營寨,一切等他回來再做計較。不得擅自出兵,軍營中的一切更是不得擅自改變。」 「呵呵既然大將軍如此吩咐了,我就要出去吩咐一下我的那些兔崽子們。免的讓吐蕃人逮到了空子,乘著大將軍不在大非川的時候,偷襲了我軍。」張指揮使眼珠轉動,掃了叔侄二人一眼,笑瞇瞇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留張大人了。」徐弼聞言點了點頭,說道:「若非張大人領著錦衣衛在此,我們恐怕更加的被動了,日後,我等必定會為張大人請功。」 「哪裡哪裡,都是為不喜愛辦事。呵呵告辭告辭。」張指揮使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乾笑來嗎,笑呵呵的朝叔侄二人拱了拱手,這次告辭而去。 「二叔,你是不相信此人?」等了好久,徐震還特地的到外面看了一眼,見張指揮使已經出了大帳之後,才反過身來問道。 「他是錦衣衛的人,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是西域王的人。」徐弼輕輕的說道:「你父親說的對,皇家的事情若是能不摻和就不要摻和在其中。萬一要是選錯了人,那不光是你一個人爬不起來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還有整個家族都要跟在後面倒霉,如今太子繼承大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西域王坐困西域,手中無兵無馬無將,僅僅靠著這些人如何能繼承大統,既然西域王是沒有機會了,為何要我們跟著後面倒霉呢?當年陛下和前李幾位皇子爭權奪利的時候,前李的幾位皇子也都寫信給你父親,讓你的父親幫助他們一把,事成之後,如何如何。按照道理,你的父親當時就應該下注,或者是太子李建成,或者是秦王李世民,可是你的父親就是沒有下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生性謹慎,知道這種賭注的嚴重性,稍不留意,就會使自己丟了性命,所以他沒有下注,做了中間人。再看看李靖,他與陛下當年交好,不也是沒有站在陛下那邊的嗎?」 「可是太子並不待見我等啊!」徐震又不甘心的解釋道。 「呵呵那是因為他是太子,更何況,你父親乃是大將軍,手握兵馬,整個大唐除掉他之外,何人能夠幫他主掌全軍。」徐弼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徐氏也沒有別的野心,只要能保住你父親的大將軍之位就可以了。以前的一切,無非就是衝著這個目的去的,但是若是你想要更高的位置,那就是與陛下,與太子對著幹了,到時候,出了事情,誰也救不了你。那張逍是因為這些年窩在西域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整日在外奔波,渴望回到長安,才會與西域王勾結在一起,你以為他與你親近有什麼好事嗎?就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想著掌控錦衣衛,錦衣衛若是落到他手中,就是我們這些文臣武將們的禍害。與這樣的人合作,那就是與虎謀皮。」 「侄兒明白了。」徐震點了點頭,心中雖然有些不贊同,但是還是聽了進去,畢竟此事關係甚大,不是他一個小子能決定的。貿然走錯一步,那就是天壤之別。 第670章 奪權 「將軍,前面就是伏俟城了,諾曷缽正領著文武大臣恭迎大將軍呢?」伏俟城外十里出,徐世績領著親兵緩緩朝伏俟城而來。他一路快馬加鞭,到了伏俟城這才鬆了一口氣,無論是在身體上,或者是在精神上都放鬆了不少。大非川地勢甚高,遠在伏俟城之上,徐世績經年在大非川上,在那裡,他身體上也是吃不消的,所以才會大病一場,但是如今到了伏俟城,才會顯的如此輕鬆。 伏俟城分內外兩城,其中外城也是成一個正方形五千多步的距離,系用礫砂泥土堆積而成,十分的堅固。內城東西、南北各長七百五十步,城高三丈有六,基寬五丈一,平日裡只開東門,以迎接來自大唐的商販。東門門外有一折角遮牆,遮牆若以甕城看待,甕城門應向南開,但無甕城城門痕跡。城內自城門向西有一條中軸大道。這種佈局正好反映了漢代建築的風格,但是也是與吐谷渾的風俗習慣有關係的。 而這個時候,城門之下,一群文武將領之首,一個面色忠厚的年輕人正用羨慕的眼神望著原來的徐世績等人,他就是吐谷渾部族下一任繼承人諾曷缽,此刻正望著原來的騎兵。只見老遠望去,就知道這只騎兵的不同尋常之處,明光鎧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照耀著眾人雙目閃閃發光,這種鎧甲可是不同尋常,輕便而結實,防禦力很高,也只有大唐才能製作出如此精良的鎧甲,難怪吐谷渾人很是羨慕了。 「諾曷缽奉父汗之命,前來迎接大將軍,大將軍一路辛苦了。」一見面色英武的徐世績緩緩而來,趕緊拜倒相迎。這位王子殿下很是羨慕中原文明,加上大唐威名遠播,大唐皇帝盧照辭更是有天可汗的稱呼,徐世績乃是當朝大將軍,諾曷缽不過是一個部族的王子,如何能在徐世績面前擺譜。 「王子請起,不必如此多禮。」徐世績趕緊跳下馬來,將諾曷缽攙扶起來,笑呵呵的說道:「王子即將接任吐谷渾可汗之位,陛下也將冊封王子為青海郡王,徐世績豈敢當郡王的大禮了。」 「大將軍威名遠播,宵小聞之而喪膽,小王甚是佩服,今日一見,才知道將軍的風采,遠甚傳言之上。」諾曷缽聞言也操縱著流利的漢語說道,倒是讓徐世績臉上現出一絲驚訝之色。 「小王曾經去過長安,在長安太學中學習過一段時間,加上我伏俟城內來自大唐的商旅甚多,故此能說的如此流利。」諾曷缽好像看出了徐世績眼中的驚訝來,趕緊解釋道。如此解釋一番,倒是讓徐世績恍然大悟,像諾曷缽這樣的部落王子前往長安學習的並不在少數,莫說是一個諾曷缽,就是以前那些新羅、百濟甚至扶桑的王子或者達官貴人的也曾經在長安呆過,這些人都是精明的角色,如今大唐聲威遠播四方,八方賓服,日後與大唐打交道,若是不懂天朝語言,如何能得到好處。就算眼前的諾曷缽,不就是會一口流利的的大唐官方語言,才引起了徐世績的好感嗎? 「好一個王者之城啊果然是繁華無比。」徐世績在諾曷缽的帶領下進了伏俟城。伏俟是鮮卑語,在漢語中的意思就是王者之城,這座王者之城就是坐落在絲綢之路上,它東連西平、金城,南下可至益州,西連鄯州,地處交通要道,更為重要的是,如今盧照辭已經打通了絲綢之路的要道,這個地處絲綢之路要道上的伏俟城自然變的更為重要起來了,而且也變的更加的繁華起來了,難怪徐世績有如此感慨。 「呵呵,都是靠陛下的洪福,我伏俟城才有如此規模。」諾曷缽趕緊說道。 「王子殿下,不知道蜀王殿下可曾到來?」徐世績連連點頭,最後方對一邊的諾曷缽詢問道。 「回大將軍的話,蜀王殿下還沒有到來。」諾曷缽聞言一愣,但是不敢怠慢,趕緊說道:「不過想來也快了,小王已經派人去見蜀王殿下了,想必不久之後就有消息了。」 「恩軍情緊急,本將這次前來,一方面是為了觀禮的,一方面是和王子殿下商議一下吐谷渾的問題。」徐世績點了點頭點頭,皺著眉頭,說道:「因為你父汗的緣故,如今吐谷渾大部分都隱隱在你叔父的掌控之下,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是看不慣大唐的兵馬駐紮在這裡,不時的給大軍帶來麻煩,如今等你登上了汗位,本將想請你幫我大唐解決這個問題。你可願意?」徐世績虎目放光,死死的盯住諾曷缽說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諾曷缽聞言嘴角頓時露出一絲苦笑來。徐世績所面臨的這種情況,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慕容順年老體衰而多病,無力掌控吐谷渾局勢的緣故,但是與大唐一直以來,在吐谷渾所實行的政策有很大的關係。若非當年大唐想制衡慕容順,豈會出現東西對立的局面,如今那個達延芒結波狼子野心,居然勾結吐蕃人,趁著慕容順病重的機會,不斷的給大唐軍隊製造麻煩,這下好了,這個時候才想起伏俟城的諾曷缽來,只是諾曷缽也是敢怒不敢言,更何況,這個達延芒結波遲早也是一個禍害,這個時候藉著這個大唐的手,除掉對方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當下趕緊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看到諾曷缽如此恭敬的模樣,徐世績也點了點頭,這些吐谷渾人桀驁不馴,大唐若是一直以兵鋒鎮壓,有些時候,還會起到相反的作用,只有用吐谷渾人來制衡吐谷渾人,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隨著時間的推移,才能將整個吐谷渾吞併下去,成為真正的大唐國土。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條件,就是要將吐蕃人趕走,否則的話,這一切都是鏡中花,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而就在徐世績到達伏俟城的時候,大非川唐軍大營數十里外的官道上,一隊騎兵呼嘯而來,為首的正是一個面色冷峻的將軍,他神情威猛,右手中正握著一根長槍。他就是前來大非川行營帳前聽用的羅士信。 「將軍,前面就是大非川大營了。過了大營,前面就是烏海,然後就是河口了。」身邊的親兵校尉在一邊解釋道。 「區區一個烏海居然都沒有打下來,而且還被吐蕃軍隊逼的連連後退,太丟我們大唐軍隊的臉面了。」羅士信臉上頓時現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來。他狠狠的用馬鞭抽著胯下的戰馬,戰馬一陣嘶鳴,跑的更歡了。 「迅速趕往大營,接管大軍。」羅士信面色冰冷,冷哼的說道。身後的將士們聞言不敢怠慢,趕緊緊隨其後,數千鐵騎呼嘯而走。 「少將軍,二將軍,羅士信領軍來了,探子來報,隨行的有三千騎兵。」中軍大帳內,徐弼正和極為校尉商議著如何防禦吐蕃人的進攻,免的在徐世績不在的期間,吐蕃人趁機對大營發起了進攻。就看見張指揮使闖了進來,大聲的說道。 「這麼快?」徐弼聞言心中一驚,顯然他沒有想到的是,徐世績前腳就走,後腳羅士信就來了,忽然之間,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卻又說不出是什麼來。 「走出去迎接。」他掃了周圍的將軍、校尉一眼,見眾人都在王者自己,心中更是不敢怠慢,感激笑呵呵的說道:「都說羅將軍是一個火爆脾氣,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看看,這麼快就能趕到大營來,有羅將軍在此,我們也就不用害怕吐蕃人來進攻了。」 「二將軍所言甚是。」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徐弼點了點頭,當下招過徐震,領著眾將前往轅門處迎接羅士信不提。 「二叔,這個羅士信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怎麼連個消息都沒有。」徐弼旁邊,徐震小聲的問道。 「你不知道,我哪裡知道。」徐弼皺了皺眉頭,說道:「不管怎麼樣,先看看再說吧想來,他是不敢亂來的,畢竟你父親乃是大將軍,陛下欽封,誰敢放肆。」徐震聞言點了點頭,仰頭望著遠方不提。 半響之後,就見遠處一隊煙塵衝霄而上,顯然是一隊騎兵呼嘯而來,果然,再等了片刻,就見兩處大衝霄而起,映入眾人的眼簾,一個乃是「唐」的大旗,而另一個卻是「羅」的大旗,顯然這支隊伍就是羅士信所率領的大軍。果然,又過了片刻,三千騎兵在眾人面前停了下來,為首的將軍面色陰沉,雙目中精光閃閃,讓人生畏。 「來者可是羅士信將軍?」徐弼等人迎了上去,哈哈大笑道:「將軍遠道而來,可是讓我等等的好辛苦啊!」 「你是何人?」羅士信猛的拉住戰馬,戰馬一陣嘶鳴,半站而起,好半響才落了下來,戰馬上的羅士信冷冷的掃了對面的徐弼,冷哼哼的問道。 「末將乃是大將軍之弟徐弼是也奉大將軍之命,恭請羅將軍。」徐弼見狀,趕緊自我介紹道。 「徐弼?」羅士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望著徐弼,說道:「你現在官居何職?大將軍現在在哪裡?」 「回羅將軍,末將現在乃是宣威將軍。只是因為伏俟城吐谷渾新可汗繼位,大將軍已經去伏俟城了。」徐弼聽著羅士信的言語,心中微微有些不滿。只是因為這個羅士信語氣太盛了,讓他心中很是不舒服。 「宣威將軍?一個雜號將軍而已。」羅士信冷哼道:「你又有何資格代表大將軍。既然大將軍已經離開了軍營,本將軍記得西征大軍中有副將四名,第一副將何在?」 「末將獨孤仲玉拜見羅將軍。」只見徐弼身後,走出一個中年將軍,朝羅士信拜道。 「你即是第一副將,大將軍不在軍營,這軍中能說話也應該是你,迎接本將軍的也應該是你,為何輪到一個宣威將軍做主了?」羅士信不客氣的說道。 「這?」獨孤仲玉聞言面色一變,站在那裡,面色微紅,忐忑不安的掃了徐弼和徐震二人一眼,不知道如何說話了。 「回羅將軍的話,在西征大軍中一切都是由大將軍做主。既然大將軍已經命令宣威將軍暫時主掌全軍,想必宣威將軍有過人的才能,所以才會如此。」一邊的張指揮使笑呵呵的說道。 「他有過人的才能?恐怕早就坐鎮一方了。」羅士信不屑的說道:「大唐對於軍中諸將配製都是有特殊的規定的,就算輪的話,也輪不到一個宣威將軍做主。」 「哼哼,羅將軍,這裡是西征大營,自然是有大將軍做主,大將軍想讓哪位將軍暫時主掌全軍,那就是哪位將軍做主。」徐震不滿的說道。 「你又是何人?看你站在隊伍之前,想必也是一位副將了,否則的話,豈會有這麼高的權利。難道第一副將之上,還有一個副帥不成?」羅士信冷哼道:「我大唐可是好久都沒有設置過副帥這個職位了。」 「回將軍的話,這位是大將軍之子徐震。奉大將軍之命,大將軍不在期間,又少將軍和二將軍暫時主掌全軍。」獨孤仲玉趕緊小聲的解釋道。 「怎麼,我大唐西陲二十萬大軍都成了大將軍的私軍了不成?一個宣威將軍可以代替大帥做主,如今一個少將軍也居然敢替大將軍說話了。你現據何職?」羅士信又問道。 「末將現居中郎將。」徐震聞言心中暗怒,但是不得不忍氣吞聲的說道。 「呵呵偌大的一個西征大軍,其中有副將有四,鎮西將軍等正牌將軍有八,總管將軍有十六,雜號將軍數十位,至於中郎將更是有不少了。如今倒好,這些將軍都是無用之物,居然讓一個雜號將軍和一個中郎將統領大軍。」羅士信冷哼道:「這裡難道是講血脈關係的嗎?這裡是軍營,是講究軍功和爵位、官位的地方。什麼二將軍,什麼少將軍,都是扯淡。」羅士信惡狠狠的教訓著眾人,那些將軍紛紛低著腦袋不敢言語,而徐弼和徐震更是面色漲著通紅,死死的望著羅士信,這就是在打臉,徹徹底底的打臉,羅士信這是在削徐世績的面皮,讓二人如何能甘心。 「羅將軍,這裡是西征大軍行營,任何人都得聽大將軍的。羅將軍此來是聽大將軍調遣的,而不是接管大將軍職位的。若是你來做大將軍,這軍中的一切自然是你做主了。」張指揮使不陰不陽的說道。 「你又是何人?」羅士信有些驚訝的問道。 「末將錦衣衛都指揮使張弓長。」張指揮使不屑的說道。他雖然職位遠在羅士信之下,但是他與軍方卻不是同一個部門的,他是屬於錦衣衛的自然不會害怕羅士信。 「原來是錦衣衛的,難怪如此囂張了。」羅士信冷冷的掃了張弓長一眼,冷哼道:「既然你們都是這麼說,那本將軍也就不說了,去中軍大帳吧本將想要瞭解一下如今吐蕃和我軍作戰的地形圖。看看我軍周圍的情況。本將這一路走來可是不太平啊,若非有三千精銳,恐怕本將都到不了大營了。」 「達延芒結波已經勾結了吐蕃人,所以吐蕃人才能如此猖狂。」徐弼見羅士信已經服軟,心中得意無比,但是也知道不能太過了,趕緊小心的解釋道,又領著眾人前往中軍大帳而來。一邊走一邊解釋著大非川如今的局勢,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在達延芒結波和吐蕃身上,又將徐世績生了重病的消息說了出來。 「這就是中軍大帳了。」羅士信掃了中軍大帳一眼,見旁邊有一排大鼓,卻是用來點將所用,嘴角頓時露出一絲冷笑。 「擂鼓聚將。」羅士信揮了揮手,就見身後的三千騎兵瞬間就將中軍大帳包圍起來,又有數十個甲士從馬上跳了下來,擂起了戰鼓。 「羅將軍,你這是幹什麼?沒有大將軍的命令,誰敢擂鼓聚將。」徐弼感覺到一絲不妙來了,不由的冷哼道。他身後的將軍們也感到一絲驚訝,不過卻是不敢亂動。 「哼本將說擂鼓聚將自然有本將的道理。」羅士信冷冷的掃了徐弼一眼,就朝中軍大帳而去,那些將軍正待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是後,就聽見一陣冷哼聲,卻見身後的數千騎兵正用冰冷的目光望著眾人。眾人無奈之下,只得進入大帳之中,剛進入大帳,就見羅士信端坐在帥案之後,正冷冷的望著眾人。 「羅士信,那是我父帥的位置,你憑什麼能坐的上去。」徐震見狀,不由的大聲的叫嚷起來,身後的徐弼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憑什麼?本將憑的是這個。」羅士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從懷裡取出一物來,放在帥案上。 「虎符!」大帳內眾將面色一愣,不由的驚訝的望著羅士信。徐弼和徐震二人更是嚇的面色蒼白。 第671章 易主 「甚好,看樣子諸位還是我大唐的將軍,還能識得虎符。」羅士信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徐弼和徐震二人身上,就聽見他冷笑道:「既然諸位認識虎符,那麼就應該知道虎符的作用是什麼了吧本將軍奉陛下之命,領虎符,暫掌大非川二十萬大軍,待陛下冊封新的行軍總管之後,自然會將軍權交付。但是在此之前,整個大非川二十萬大軍,就得聽本將軍的。諸位可有什麼意見?」說完之後,羅士信眼光冷冽,望著對面不服氣的徐弼和徐震二人,嘴角更是露出陰森之色。 「末將遵從將軍之命。」獨孤仲玉等人見狀,哪裡還敢怠慢,趕緊拱手聽命。心中卻直感歎,這位徐世績和當年的李靖就是不一樣,所得的聖眷簡直是不能比。一個不但擁有大將軍印,更是連虎符都是隨身攜帶,領袖全軍,除非陛下親自駕到,否則何人敢奪取他的兵權,但是這位徐世績顯然就不一樣了,雖然同為大將軍,但是也只是得了一個大將軍印而以,奉陛下聖旨,統帥大軍,但是在大將軍印之上,還有虎符的存在。更不要說其他了。如今眼前的這一幕就是證明,一個小小的虎符就將大非川二十萬大軍奪了過去。在虎符面前,眾將哪裡還敢反抗。 「敢問將軍,不知道新任行軍大總管何時到達?」徐弼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該到達的時候,自然會到達的。」羅士信冷笑道:「如今新任行軍大總管已經到達靈州,正在處理吐谷渾的事情。這也是為了戰爭啊我們後方若是不安寧,我們這些將軍們又如何能擊敗吐蕃人呢?」 「那是,那是。」徐弼趕緊說道。 「錦衣衛都指揮使張弓長何在?」羅士信忽然對身邊的衛士點了點頭,然後又掃了諸將一眼,冷哼哼的說道。 「末將見過總管大人。」張弓長面色陰沉,走了出來拱手說道:「不知道總管大人有何吩咐,錦衣衛隨時待命。」 「奉陛下之命,請西域錦衣衛都指揮使張弓長走一遭。來人。」這個時候,羅士信身邊的一個中年漢子,走了上來,從懷裡取出一個金色的令牌在眾人面前晃了晃,那些將軍倒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那張弓長卻是面色蒼白,指著那名中年人神情極為驚恐。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眼前的這個金牌恐怕是有其他的含義,但是這個時候,眾將剛剛經過了羅士信憑借虎符奪權,哪裡還管詢問其他的事情,只能靜靜的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有徐弼和徐震二人面色蒼白。雙目中更是帶有一絲惶恐之色。眼前的一切是太過於讓人驚訝了,轉眼之間,整個大非川的局勢有了很大的變化,原本高高在上的徐世績大將軍,雖然此刻還沒有被剝奪大將軍的職位,但是眾人也都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這一切都是徐世績大將軍安排的。」張弓長面色蒼白,望著緩緩走來的面色僵硬的士兵,神情極為驚恐,他大聲的說道,口中冒著求饒的聲音,卻是讓徐弼和徐震二人面色蒼白,雙目發紅,恨不得上前將張弓長撕成碎片。讓這個傢伙胡言亂語,誰不知道這個時候徐世績自己的地位能不能保的住都不知道,這個傢伙還望徐世績身上潑髒水,讓叔侄二人如何能忍受的住。 「大總管?」徐弼望著羅士信趕緊拱手說道。雙目中隱隱有一絲慌亂和求饒之色。 「張弓長,休的胡言亂語。我們錦衣衛內部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旁邊的那名中年士兵擺了擺手,又對徐弼和徐震二人說道:「我錦衣衛奉皇命監察天下文武百官,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會放掉一個罪大惡極的佞臣的。二位放心就是了。」說著就揮了揮手,讓手下的士兵將張弓長帶了下去,然後自己朝羅士信拱了拱手,羅士信點了點頭,這名錦衣衛這才退了下去。 「敢問大總管,中軍大旗是否降下?」獨孤仲玉趕緊上前問道。眾人也都將目光望向羅士信。中軍大旗上寫著「徐」的模樣,表明這只軍隊的領軍人物乃是徐世績,若是降下大旗,說明軍中已經更易了主帥。羅士信搖了搖頭,這個徐世績在有些方面卻是差了一點,否則的話,也不會引起獨孤仲玉的不滿了,嚷著要降下大旗了。 「本將只是代掌大軍,在朝廷沒有任命新的大將軍,或者說沒有新的聖旨來臨之前,大將軍仍然是徐世績大將軍。」羅士信掃了獨孤仲玉一眼,淡淡的說道:「徐世績大將軍前段時間雖然沒有功勞,但是還有苦勞的,更何況,在沒有新的領軍大總管沒有到來前,大將軍徐世績不在軍營的時候,貿然更換大旗,對軍心不利,更何況吐蕃人狼子野心,松贊干布奸詐無比,一見我軍如此模樣,恐怕心中有了算計,就會趁勢與我軍交戰,我軍本來就在弱勢,若是再被吐蕃人佔了上風,恐怕我們連大非川都要失去了,當年冠軍侯辛苦奪得的大非川,豈能在我們手中丟失,到時候,諸位將軍回到長安的時候,又有何面目去見冠軍侯,還有那些為大非川而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羅士信雖然是一個老實人,但是聽聽,這傢伙說起話來也是如此的惡毒,不點名將徐世績貶了一頓,只有苦勞而沒有功勞,不就是碌碌無為,根本不配當這個大將軍的職位嗎?而說這些將軍們回長安無顏見秦勇和那些將士們,實際上卻是在說徐世績回到長安後,在同僚面前抬不起頭來。 「末將知道了。」獨孤仲玉等將聞言,也都紛紛點頭,這才退了下去。 「大將軍不在的時候,本將暫時主管全軍。」羅士信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但是本將軍剛來到大非川,對大非川的情況並不瞭解,諸位將軍都說說,如今大非川的情況怎麼樣吧大家都來議論一番,讓我軍有個可以應對的方案來。免的一群將軍都是我大唐最頂尖的軍事人才,居然被一群蠻夷之人壓著打,傳揚出去,你們難道不覺得不燥的慌嗎?還有二十萬大軍每日所耗費的糧草有多少,不知道諸位將軍可曾計算過,這些糧草靠西域能承擔的起來嗎?還有一部分是從關中運來的,關中到此路途遙遠,如此算來,每日我軍所耗費的糧草不計其數,若是再怎麼下去,整個帝國都會被我西征大軍拖垮了。諸位,難道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末將等無能。」眾將被羅士信說的面色通紅,忍不住大聲的說道。 「將軍就應該管好自己的事情,又何必參與朝廷的爭鬥,和那些文臣們攪和在一起呢?」羅士信不屑的說道。眾將被他說的面色漲的通紅,卻是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是在那裡連連點頭。 「好了,這些俗事就不要說了,我們還是說說正事吧!」羅士信擺了擺手,輕輕的將此事放了過去,這件事情也不是他能議論的,他說這些話,只是削除徐世績對軍中的影響,穩定一下軍心而以。只見他站起身來,來到大帳中間的行軍沙盤前,仔細的大量起來,思索了片刻,才與眾將討論起來。 而遠在伏俟城的徐世績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後院著火了,更是沒有想到,自己來到伏俟城本來就是一個計策,好將他調虎離山。此刻的他,正在諾曷缽的引導下,在伏俟城逛了起來,身體剛剛痊癒的他,此刻在伏俟城倒也放鬆了不少。 「王子殿下,不知道蜀王殿下何時能來?」徐世績終於問道。他到底是武將,心神放鬆片刻之後,又關心在大非川的二十萬大軍了,吐蕃的數十萬大軍如同一塊巨石壓在自己的心頭,讓徐世績時刻不得安寧。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天使那邊傳下話來,明日上午就能到達伏俟城了。」就在這個時候,就見吐谷渾的左大都尉前來報信。 「呵呵總算到了,本將軍還專心吐蕃戰事。若是蜀王再不到,本將軍恐怕要等的不耐煩了。」徐世績聞言不由的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讓大將軍久等了。」諾曷缽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揮手對左大都尉說道:「傳命淨水潑街,黃土覆道,迎接天使。」對於諾曷缽而言,明日就是他繼承吐谷渾的關鍵時候,這讓他心中極為興奮。從此有了大唐的支持,吐谷渾就是他諾曷缽說的算了。一想到這裡,他死死的捏住了拳頭,望著遠方,那裡有他的叔叔,正在勾結吐蕃人,準備謀奪自己的汗位,想必不久之後,就能擊敗他們,統一整個吐谷渾。 「沒關係,沒關係。」徐世績笑呵呵的說道:「只要你日後能統一吐谷渾,本將軍也能安心對吐蕃一戰,兩全其美啊!」徐世績點了點頭說道。 「好,好,如此待小王先去準備一番。」諾曷缽趕緊說道。 「好,好,王子殿下請自便。」徐世績也點了點頭。朝諾曷缽點了點頭,自己逕自領著幾個親衛閒逛不提。 「可惜了一位大將軍了。」望著徐世績的背影,身邊的諾曷缽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這位大將軍倒是不錯,可惜的是,有的事情辦的連我都看不過去。」 「王子殿下,天朝內部的事情,不是我們能管的。」左大都尉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蜀王殿下可還有其他的消息傳來。」諾曷缽搖頭苦笑道:「他可是在城外呆了三天了。知道今日才傳下命令來,想必一切都安排好了。」 「殿下,這是什麼話?」左大都尉驚訝的問道。 「呵呵蜀王殿下來到這裡不過是引子,是準備引來大將軍這個猛虎的。」諾曷缽苦笑道:「否則的話,像我們吐谷渾冊封的事情,隨便派來一個官員,甚至一個太監就可以了,何必勞煩蜀王這個親王殿下呢?歸根結底就是將大將軍引來,一來,大將軍需要我們吐谷渾的支持,新王即位他是不得不來,二是,看看,天朝的蜀王殿下都來了,他這個大將軍能不來嗎?所以他來了,所以他就上當了。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這個時候,大非川大營中的軍權已經易位了。徐世績這個大將軍之位或許是做不長了。」 「那也不是我們吐谷渾應該關心的事情。」左大都尉搖頭苦笑道:「只是不知道這次來我大非川的新任大將軍是何人?最好不是秦勇那個殺神,否則的話,我大非川又要血流成河了。」十年前,秦勇縱橫西域的事情,仍然讓這位左大都尉記憶猶新,每次想到這裡的時候,面色就變了起來,到如今還是心有餘悸。 「他自然是不會來了。」諾曷缽也搖頭苦笑道:「蜀王殿下說,秦勇已經在大唐松州一帶與吐蕃大戰,弄不好這個時候已經攻入吐蕃境內了。呵呵天朝兵鋒甚銳,非我們這些小國可以比擬的。想當年連突厥人都天可汗所滅,更不要提吐蕃人了。走吧走吧好生安排一下,明日不能失禮了。」 「是。」左大都尉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可憐的徐世績,恐怕怎麼也沒有想到,作為天使的蜀王盧恪三天前就到了伏俟城,但是一直都沒有出現,而是在等待著來自大非川大營中的消息。一直等到羅士信派人告知自己已經奪取軍權之後,才通知自己的行蹤。讓諾曷缽準備迎接天使的準備措施。 次日,果真見到蜀王盧恪領著千餘騎兵呼嘯而來,鮮衣怒馬,明光鎧閃爍著寒光,震動了整個伏俟城,讓伏俟城再次領略到來自天朝上國的威嚴,這可是吐谷渾這個小部族可以比擬的,看看這氣勢,風範,就不是任何一個部族可以擁有的。 「臣(徐世績)諾曷缽恭迎天使。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整個王宮前的廣場,數百人大聲的喊道。 蜀王盧恪騎在馬上,掃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徐世績身上,雙目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深深的歎了口氣,羅士信已經將大非川大營中的一切都告訴盧恪了,讓盧恪不由的長聲歎息起來,這位徐世績,以前將軍權讓自己的兄弟兒子來管理,還可以說是為了掩藏自己病重的消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如今身體已經痊癒,卻仍然將大軍交給自己的兄弟兒子來掌管,視朝廷所冊封的四大副將為無用之物,此事一旦傳揚到天子耳中,徐世績這個大將軍已經是被罷定了。一想到這裡,盧恪彷彿已經看到徐世績的未來了,就算不死,也只是在武學中擔任一個博士,或者是一個副山長這個名譽銜了。可惜了一位用兵奇才,還是自己的老師。以後是不可能得到重用了。 「起來吧!」盧恪從馬上跳了起來,從身後得一位士兵手中接過聖旨,大踏步的朝王宮行來,也不理睬眾人。眾人也沒有理會,也緊隨其後,紛紛跟隨盧恪進了大殿。在諾曷缽和徐世績的帶領下,拜倒在地,恭聽聖旨。然後又是山呼萬歲,如此,吐谷渾的王位交接儀式就這樣結束了。 「王爺,小王已經準備了酒宴,請王爺賞臉。」諾曷缽接過聖旨之後,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他是一個青海郡王,但是盧恪乃是親王,而且是皇上的兒子,讓他更是不敢怠慢了。 盧恪聞言看了徐世績一眼,雙目中露出惋惜之色,最後又落在諾曷缽身上,輕輕的說道:「青海郡王,本王還有一道口諭與你。陛下讓你去靈州見駕。」 「臣遵旨。」諾曷缽習慣性的拜倒在地,但是很快就睜大了雙眼,望著盧恪說道:「靈州見駕?靈州?」 莫說是他諾曷缽,就是一邊的徐世績也驚訝的望著盧恪,接著又看見盧恪那雙充斥著惋惜之色的雙眼,徐世績猛的發現,這一切原來是衝著自己的來,不由的雙眼發直,耳朵旁邊好像有無數個鐘聲響起,震動的徐世績腦袋發暈。也不知道多久才冷靜下來,再看的時候,大殿上除掉盧恪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 「老師。」盧恪嘴角露出苦笑之色,恭恭敬敬的朝徐世績拜了一拜。 「殿下。」徐世績聲音蒼老,此刻他好像整個人都老了不少,滿嘴的苦澀,朝盧恪還了一禮。 「老師,你不該將軍權盡數交給你的兄弟和兒子。」盧恪長歎道:「以前還可以說你病重,乃是無奈之舉,這次呢?老師,您是太在意你手中的二十萬大軍,卻不知道,君心深似海,老師你這是一錯再錯啊!」 「殿下說的極是,是末將錯了。」徐世績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真正錯在什麼地方,臉上的苦澀更濃了。 第672章 何為蠻夷 「殿下,臣已經累了,先告辭了。」徐世績此刻真的好像是累了一樣,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抬起腳步,朝外走去,看著他費力的抬起腳步,好像他的雙腳有千斤一樣,讓身後的盧恪心中一顫,深深的歎了口氣,心中惋惜的同時,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同情之色,這就是政治,他雖然是徐世績的弟子,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他是大唐的皇子,盧氏之後,如今的大唐不是別人的,而是他父親兄弟的,豈能讓這樣的臣子存在。他也可以想像,等待徐世績的將會是什麼,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的待遇。一代名將,就因為一步踏錯,或者說他也不是一步踏錯,而是因為識人不明,將軍權居然交給自己的兄弟兒子,自然是引起了公憤,引起了盧照辭的猜忌,當初若是上書解釋一番,或許還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惜的是,他沒有,這就決定了今日的結果了。 「臣諾曷缽拜見天可汗,天可汗陛下萬壽無疆。」 靈州城內,盧照辭坐在大帳中間,他並沒有進靈州城,而是在城外紮下可大營,他這個時候心中很高興,因為他已經接到羅士信的奏報,已經掌握了大非川大營,二十萬精兵為己用,如此盧照辭也免掉了後顧之憂。而面前的新任一吐谷渾可汗,被朝廷冊封為青海郡王的諾曷缽乃是在盧恪和徐世績陪同下一起來的。 「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青海郡王原來辛苦,來呀,賜坐。大將軍,辛苦征戰,為國效命,賜坐。」 「謝陛下。」相比較諾曷缽的興奮而言,徐世績卻是面色發苦,嘴角苦澀。曾幾何時,他對這種待遇已經很習慣了,但是此刻,卻是感覺自己是在被針紮了一樣,讓他無所適從,本來他這個大將軍應該是坐鎮大軍,指揮大軍作戰,而不是在御營中見駕的,但是如今卻需要陪同諾曷缽這個吐谷渾小王來這裡見駕。 「老可汗身體如何了?」盧照辭睜著眼說瞎話,慕容順此刻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恐怕隨時都會去見閻王。 「回陛下的話,家父神智清醒,尤其是聽到陛下冊封我吐谷渾一族之後,更是心情舒爽,來的時候,拉的臣的手,讓臣替家父叩謝天恩。」諾曷缽大聲的說道。所謂的神智清醒也好,心情舒爽也好,也都是精神層面的,並沒有提到其他的事情反正雙方也都是明白的,盧照辭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 「吐谷渾的情況,你們也都清楚了。」盧照辭在諾曷缽扯了一段時間的廢話之後,又說道:「達延芒結波已經勾結吐蕃人,聽到朕冊封你位吐谷渾可汗和青海郡王之後,心中必定不服,興兵叛亂也是自然的事情,加上我朝大軍如今正被吐蕃人拖住了,所以他也就能放心大膽的進攻你們了。」 「還請陛下為我吐谷渾做主啊!」諾曷缽聞言面色一變,達延芒結波和他對陣多年,有多大的能耐他自然知曉的,慕容順在位的時候,和他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仗了,可是最後又怎麼樣,還不是讓他成了國中之國嗎? 「你放心,朕要滅掉吐蕃人,就必須要有一個穩定的吐谷渾,朕還要召集吐谷渾的騎兵配合天朝大軍進攻吐蕃人,所以你們吐谷渾朕是不會放棄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你手中有兵馬兩萬人,雖然都是驍勇善戰之輩,但是卻還是騎兵游勇,根本就不能形成最強的戰鬥力,所以朕要委派一位大將,幫助你們整頓騎兵,瞬間擊敗達延芒結波,然後朕要整合整個吐谷渾的實力,補充到大唐的軍隊中來,一起對付吐蕃人。」 「不知道陛下準備讓哪位將軍幫助我等?」諾曷缽聞言雙眼一亮,大唐的軍隊是何等的厲害,他自然是明白,若是有一位將軍幫助自己訓練軍隊,日後必定能得到一隻精銳的騎兵,到那個時候達延芒結波又如何是自己的對手,弄不好,自己還能在征討吐蕃的戰役中獲取大量的好處。一想到這裡,諾曷缽臉上的笑容就更加厲害了。 「大將軍徐世績如何?」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默坐在一邊的徐世績說道。 「啊不敢不敢。」諾曷缽聞言神情一愣,趕緊連連擺手說道。 「怎麼,認為朕的大將軍才能不夠,不能夠指揮你們吐谷渾的軍隊嗎?」盧照辭聞言一愣,微微有些不滿的問道。 「陛下,大將軍是何許人物,莫說指揮臣的兩萬騎兵,就算指揮百萬大軍也是可以的。」諾曷缽見狀,嚇的面色蒼白,趕緊說道:「臣的軍隊太少,臣的地位太低,如何敢勞煩大將軍呢?大將軍還有更大的事情去辦。」 「呵呵大將軍自然是要辦大事的,這一點朕是贊同的。」盧照辭望了徐世績一眼,面色平淡,語氣變的非常平緩,只聽他輕輕的說道:「但是朕卻不認為你們吐谷渾的事情不是大事。大將軍,以為朕說的可是有道理的。」 「陛下聖明。」徐世績嘴角抽動了片刻,方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我大唐大軍盡數在吐谷渾境內,糧草器械等物都是從吐谷渾境內周轉,若是吐谷渾出了問題,我們也就是無根的浮萍,莫說是戰勝吐蕃人,就算是在吐谷渾內紮下大營,守住吐谷渾都是一個問題,所以吐谷渾絕對是不能丟的。陛下,臣願意統帥吐谷渾的軍隊,擊敗達延芒結波。護住我軍後翼。」 「聽聽,這就是大將軍的戰略眼光。」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對諾曷缽說道:「大將軍說的沒有錯,吐谷渾是不能丟了,吐谷渾要是丟了,大非川也就不可守,到時候,朕恐怕連退回長安都是不可能。朕相信憑借大將軍的軍事才能,必定能幫助朕護住大軍後翼,保證大軍糧道暢通。呵呵朕可是聽說了,羅士信將軍在前往大營的時候,都遭遇了不少的吐蕃游騎、吐谷渾的騎兵騷擾襲擊,由此可見,如今的吐谷渾的局勢已經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了。」 「臣很惶恐。」徐世績聞言面色一變,趕緊拜倒在地,說道:「都是臣無能,讓這些游騎如此猖獗,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徐世績聲音低沉,心中鬱悶無比,這也怪不得他,若非他生了一場大病,恐怕吐谷渾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你起來吧這也怪不得你。」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說的徹底點,這個達延芒結波恐怕早就想著勾結吐蕃人,重新恢復吐谷渾當年的風光,當年前隋時期,楊廣奪回了吐谷渾的領土,到了朕的時候,秦勇領軍西征,奪取了吐谷渾,又冊封了慕容順為吐谷渾之主,達延芒結波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心中豈會服氣,他能做出這一點,朕也是能想得到的,至於你,若非你生了重病,手上無人可用,恐怕也不會如此被動的。呵呵擋在你前面的松贊干布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就是吃準了這一點,在達延芒結波的策應下,不斷的蠶食著大非川的領土,逼的你一步又一步的後退,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讓吐谷渾境內儘是馬匪、游騎,這些也不是你的錯,起來說話吧!」盧照辭寬慰道。 「謝陛下。」徐世績站起來,退在一邊。 「達延芒結波此時不除,必定將是心腹大患,影響到朕與松贊干布的決戰,所以,這是一件大事。」盧照辭望著諾曷缽,冷聲說道:「青海郡王,告訴你手下的那些將軍們,他們必須聽從大將軍的調遣,就是大將軍讓他們去死,也不得違抗命令,否則,不但朕這次西征會失敗,你們這些吐谷渾上下就會有滅族的危險。達延芒結波不會成事的,松贊干布也不會讓大非川這個地方成為你們牧馬的地方,他會奪取這裡,好方便東進中原。你們是願意成為吐蕃的奴隸呢?還是願意成為朕的臣子呢?」 「陛下放心,臣會知曉這一切的。」諾曷缽神情一緊,趕緊說道:「吐谷渾上至臣,下至三歲小孩,只要大將軍能用的到的地方,儘管用就是了。」他清楚的知道,吐谷渾上下任何人都能投降,惟獨他諾曷缽不能投降,別人投降也許還能過著富足的生活,但是諾曷缽若若是投降的話,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他的妻妾將會成為被人胯下之物。這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住。 「好,好,你這麼想就很好了。」盧照辭點了點了,掃了諾曷缽一眼,卻見他臉上有一些為難之色,當下笑呵呵的說道:「怎麼,心中還有疑慮的地方?說出來吧!」 諾曷缽聞言雙眼一亮,趕緊說道:「這個,陛下,你看臣已經是大唐的子民了,位列青海郡王,但是還沒有一個王妃,您看。」 「住口。」那諾曷缽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聽見一邊的盧恪神情一變,大聲的怒喝起來,他雙目赤紅,恨不得將諾曷缽撕成了碎片,看的諾曷缽神情大變,再看徐世績的時候,也見徐世績面色陰沉。心中更是一片冰冷,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了忌諱了。 「青海郡王,你想娶朕的女兒?」盧照辭幽幽的說道。 「恩啊不,不。」諾曷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臣不敢了。」 「你可知道我大唐為什麼會和吐蕃人打上一仗?」盧照辭笑瞇瞇的問道。可是在諾曷缽眼中,卻好像是已經張大了血盆大口的巨狼一樣,讓他面色蒼白,不敢說話。 「想必你也知道吧松贊干布就是讓朕賜婚,將朕的女兒嫁給他。」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道:「朕是最討厭和親,這就讓朕想起了前漢時期,大漢王朝不斷的將公主送到草原去,過著困苦的日子,可是那些野狼們卻是不滿足,不斷的襲擊大漢的邊疆,讓邊民們死傷無數,這就是和親的結果。吐蕃人也是這樣,如今大唐是強大的很,也許和親會加深彼此的信任,但是一旦大唐有朝一日衰落下去,他們就會變成那只惡狼,再向大唐要公主的同時,不斷的襲擾我朝的邊境,奪取財物、糧食、人口等等。有些東西朕倒是能接受的,但是惟獨和親朕是不能接受的。」 「陛下聖明,臣知錯了。」諾曷缽神情苦澀,他輕輕的搖著頭說道。他明白盧照辭的心思,說的徹底點,那就是不信任這些異族人,這讓諾曷缽心中很悲苦,但是卻又無可奈何,誰讓對方是天朝的皇帝呢? 「不過,朕可以答應你,你可以娶上一名漢家女子,不,一名不夠,百十名都是可以的。」盧照辭眼珠轉動,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諾曷缽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不明白盧照辭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來,就是盧恪也驚訝的望著自己的父親,倒是徐世績好像是明白了一絲一樣。 「朕會向大非川移民,向你吐谷渾移民,裡面有不少的漢家女子,大家閨秀也不是沒有。所以朕說你可以娶到不少的漢家女子。」盧照辭又說道:「不過,得雙方自願才可以,你們這些吐谷渾貴族將軍若是逼迫我漢家女子,朕絕對不會饒過你們的。」 「謝陛下。」諾曷缽忽然感覺峰迴路轉,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倒是讓他沒有想到,他相信,憑借他的王位足以吸引無數的漢家女子前來。 「還有一件事情,朕知道你也曾在長安太學中學習過,對於人倫大道你也是知道的。雖然你們吐谷渾的風俗與大唐有所不同,朕也尊重你們的風俗習慣,但是有一種風俗習慣,你們必須要改,若是不改的話,恐怕沒有哪家女子願意進入王室。」盧照辭冷笑道:「父子同妻、兄弟同妻,在以前,因為你們生活在草原上,生活環境極為惡劣,人口變的極為稀少。而部族與部族之間的戰爭,更是使你們部族中輕裝死傷無數,這樣你們就迫切的需要有更多的後代來壯大你們的民族,如此以來,弟妻兄妻,子妻父妻等等現象不計其數,這一點,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我們中原,這是有悖人倫的。」 盧照辭又淡淡的解釋道:「更何況,如今你們成為我大唐的子民,在安全上不用再有什麼考慮了,就算有什麼天災人禍的,只要朝廷還在,就能給予補助,這一點更是不用擔心,你也是讀過聖人文章的人,有些東西你也是明白,這些東西都是要遵守的。漢家女子視貞節如生命,豈能適應你們民族的這種做法?」 「這個臣知道。」諾曷缽聞言臉色漲的通紅。他是在長安太學中學習過的,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而吐谷渾等這樣的少數民族之所以被漢人稱之為蠻夷之輩,一方面與他們的吃穿有很大的關係,但是更多的卻是與他們的一些陋習有很重要的關係。這種妻子相互繼承的陋習,就是被人詬病的對象。但是諾曷缽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因為盧照辭說的沒有錯,任何一個部族要發展壯大,就需要青壯,青壯從哪裡來,就是女子生養出來的,女子在部族中也是一個寶貴的資源,所以才有了相互繼承的方式。 只是這種方式在漢家人眼中,卻是極為厭惡的一種方式,當年的漢朝時期,有多少漢家公主嫁了父親之後,又嫁給兒子,甚至還有嫁給孫子的。讓漢家公主苦不堪言。盧照辭曾經在歷史書上看到過這種情況,非常的憤恨,這也是他為什麼不願意出嫁公主的原因之一。 「朕回頭會遷徙大量的漢人進入吐谷渾。你可以做好安置事宜。」盧照辭又吩咐道:「只要你以及你的子孫忠於我大唐,朕以及朕的子孫,也會保你慕容氏永鎮吐谷渾,從此漢人和你們鮮卑族親如一家,永不相負。」 「臣一定將陛下的聖旨傳之後世。」諾曷缽聞言趕緊拜倒在地,大聲說道:「臣以及臣的後世必定世世代代做陛下的臣子,做大唐的子民,為大唐牧守邊疆。」 「好。好。」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將諾曷缽扶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指著盧恪說道:「朕聽說你與蜀王相交,就讓蜀王帶你在軍營中逛一逛,或者去靈州城內也是可以的,朕晚間舉行酒宴歡迎你。」 「臣謝過陛下。」諾曷缽臉上頓時露出笑容,趕緊說道。 「兒臣告退。」盧恪掃了徐世績一眼,他知道必定是盧照辭有事情要吩咐徐世績,不敢在這裡停留,趕緊朝盧照辭拜道。 「去吧!」盧照辭揮了揮手說道。 「郡王殿下,請。」盧恪朝諾曷缽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蜀王,請。」諾曷缽也點了點頭。當下兩人相視一笑,頓時出了中軍大帳。 第673章 天子是不能有愛好的 「懋功,你可知道朕為什麼讓你去統領吐谷渾族的幾萬騎兵?」大帳內只剩下盧照辭和徐世績二人,那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 「臣愚昧,臣不知道,請陛下明言。」徐世績神情一愣,但是很快低著頭說道。他知道盧照辭既然這麼說,絕對不會是因為自己違反了聖旨的原因,肯定是有其他的緣故。但是仔細想起來,他還真的想不到。 「兵馬乃是朝廷的兵馬,除掉朝廷之外,哪裡還有其他部族的兵馬。」盧照辭冷笑道:「除此之外的兵馬也都是陰謀造反之輩,吐谷渾部族有兵馬數萬,這些兵馬流落在外,都是一個危險,但是朕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除掉這些兵馬,所以只能借其他人之手。」 「陛下是想除掉這些吐谷渾騎兵?」徐世績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盧照辭居然是有這個想法,一時間不由的睜大著雙眼,驚訝的望著盧照辭。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你看看,你這次兵進大非川,但是最後卻只能連連後退,就是羅士信在上任的途中,都有一些吐谷渾騎兵和吐蕃游騎襲擊,由此可見,留著這些人都是一個禍害。天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會成為第二個吐蕃人。更為重要的是,只有這些吐谷渾的青壯死了之後,才會有大量的寡婦出現,到時候,朕會將大唐其他地方的漢民都遷徙到大非川來,讓他們娶上這些吐谷渾女子,這樣就能增加漢人的數量,十幾年之後,漢人的數量就能超過吐谷渾人的數量,到那個時候,這裡才是真正屬於大唐的領土,如今靠我們以軍隊來佔領,都不是真正的大唐土地。」 「陛下雄才大略,臣甚是佩服。」徐世績雙眼一亮,不由的大聲的說道。 「滿朝文武之中,能做成此事的,只有你與靖兄了,如今靖兄,哎只剩下你有此能耐了,所以朕才能藉著你犯錯誤的機會,讓你做成此事,否則的話,就會引起吐谷渾人的注意,還望懋功理解。」 「陛下,臣本就犯了死罪,能得陛下寬恕,臣粉身碎骨也難報陛下恩情,豈有怪罪的道理。」徐世績心中明白,削弱吐谷渾人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犯了錯誤,但是不管怎麼樣,自己的這一關等於已經過了。心中直歎息自己的運氣好,才會碰帶這樣的皇帝。 「你能如此想就更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那邊平定了達延芒結波,我們在大非川就等於有了一個穩固的後方,在與吐蕃人決一死戰就是有幾乎了,這個松贊干布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陛下,此人確實是如此,臣對陣此人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吐谷渾的氣候倒還可以,但是一入大非川,已經後面的烏海、河口一帶,就等於進入吐蕃境內,在那裡,時間久了,對我軍的影響就大了許多。」 「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你先下去準備一番吧明日隨朕一起去大非川大營,然後準備對付吐谷渾的那些游騎吧!」 「臣先告退了。」徐世績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陛下,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一邊的秦九道趕緊說道。徐世績所犯的罪行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最起碼有一個管教不嚴的罪行。 「那還能怎麼樣?那個孽子。」盧照辭面目陰森,冷哼哼的說道:「他居然想掌控大非川的二十萬大軍,還居然引吐蕃人縱橫西域,好幫助他奪取西域,然後進取中原,我大唐英勇的士兵在西域浴血奮戰才有今日的成果,可是他倒好,為了自己的皇位,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幸虧朕來了,否則的話嗎,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到時候,兒子叛亂,讓日後的史書如何記載朕,這倒是與前李一樣的了,真是一個孽子,裝病近十年都不曾去覲見過一次,這個孽子,居然還存在這個心思。這要是朕前往大非川,你說他會不會派兵前來襲殺朕。」 「西域王恐怕還沒有這個膽子吧!」秦九道嚇的面色蒼白,趕緊低聲說道。 「不敢,哼,我看他的膽子大的很。」盧照辭冷哼哼的對秦九道說道:「去,將那個張弓長的傢伙誅九族,當初在霍邑的時候,朕饒了他們全家,這下倒好,居然與西域王勾結起來,怎麼想報仇嗎?朕就給他們這個機會。」 「陛下。還有?」秦九道面色一動。 「哼,利益之下,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你是說西域王背後還有人吧除掉朕的宗親皇族們還有誰,這些年朕將精力都放在東方,加上前幾年關中、荊楚叛亂,給了這些人機會,如今的西域恐怕大部分都落入那個孽子手中了吧!」 「這倒是沒有,只是一些將領對陛下刻薄西域王有些微詞,所以對西域王很是同情。」秦九道小心斟酌著自己嘴巴的言辭,小心翼翼的說道。 「同情?」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哼道:「若是按照朕的想法,這樣的孽子就應該去死。」 秦九道在一邊聽了更是不敢說話了,只能低著頭,大帳內的氣氛很是凝重。誰也不會想到,在此事的背後,居然隱藏著這麼一位人物,西域王盧承嗣居然不甘心自己被貶到西域,利用徐震等人的權欲之心,居然想吞併大非川二十萬精兵,莫說是盧照辭,就是一邊掌握錦衣衛的秦九道更是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掌控的錦衣衛居然被人滲透到如此模樣了。 「秦九道,你可知道為什麼這些錦衣衛甘心為那個孽子所用?」好半響,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身後的秦九道卻能清楚的感覺到盧照辭聲音中有了一絲疲憊。心中頓時一酸。 「那是因為待遇的原因。」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鳥為食亡,人為財死。自古都是如此,沒有利益的驅使,什麼人都不願意幹活,那些錦衣衛們經常出沒在危險的地帶,可以說是將一身的安全置於死亡之下,但是所得到的待遇卻是沒有一般人高,所以他們心中不滿。在他人的蠱惑之下,欺騙之下,就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都是僕臣的錯。」秦九道趕緊說道。 「這件事情給了朕一個提醒,回頭你可以列個章程出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對於行走在外的錦衣衛要格外予以照顧,他們大部分都是忠心的,都是為大唐效命的,朕不能讓這些人失望。」 「僕臣遵旨。」秦九道不經意間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去,傳旨,讓西域王去大非川行營見駕。」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朕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過這個孽子了。」 「僕臣遵旨。」秦九道神情一愣,趕緊說道。 「太子最近在幹什麼?」盧照辭顯然剛剛被盧承嗣所刺激到了,這下又擔心起太子來,當下趕緊問道。 「回陛下的話,太子最近迷上了雜學。」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經常在閒暇之餘和幾個佛門高僧,甚至還有幾個深山隱士一起探尋佛門真理,還有幾個道士出沒東宮。」 「不學無術。」盧照辭不滿的說道:「讓他專心政事,這些東西,知道了又有什麼用處呢?都是一些蠱惑民眾的東西,與治國不利。」 「陛下,最近長安、洛陽一帶,民間紛紛傳言太子殿下,乃是孔雀明王轉世,生有大智慧。」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還有不少人家都供上了孔雀明王的石像,每天都去朝拜,祈保太子殿下保佑天下太平呢?更有民間傳聞,說太子殿下乃是紫薇大帝轉世,當繼承陛下天子之位,可以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呢?」 「呵他若是孔雀明王、紫薇大帝之流,那朕是什麼了?荒謬。」盧照辭面色並不好看,冷笑道:「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該誅殺。」 「那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忽然也感覺到這種事情是對皇權的一種挑戰。太子成了萬眾膜拜的對象,那將盧照辭這個皇帝放在什麼地方了,如此下去,不但那些民眾會倒霉,就是太子殿下也會被牽扯其中。一想到這裡,秦九道額頭上頓時冒出冷汗來,哪裡還敢怠慢,趕緊就準備出去傳旨。 「算了。」忽然耳邊傳來盧照辭冷哼聲:「這種事情也不過是無用之物,太子也大了,朕的這皇位本來就準備提前禪讓給他的,這個時候為他造造聲勢也是不錯的,只是這個孔雀明王和什麼紫薇大帝,哎這個聲勢太差了,容易引起民眾的誤會。」 「陛下。」秦九道心中一動,頓時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你派個人去傳旨,就讓太子沒事的時候,喊上幾個侍衛,去民間去看看,看看民間如今大部分都在幹些什麼事情。」盧照辭忽然搖了搖頭,說道:「吩咐宣德殿,對各地的道觀、寺廟等等要嚴加管束。讓那些高僧、隱士之流,也加入其中,對於那些欺世盜名之輩,要加以防備,以防備佛門中出現敗類,道門中出現匪徒,用來蠱惑大唐子民。」 「僕臣這就去辦。」秦九道趕緊應道。但是心中卻是直搖頭,同樣是兒子,可是盧照辭顯然對太子要寬鬆的多,若是一般的皇帝,碰到這種情況,最起碼對太子也是嚴加申斥一番,甚至已經有更換太子的念頭,太子的聲望高過皇帝,一般都不是什麼好事。也只有盧照辭對於這種事情不計較。 「太子,難道你就不明白其實一個帝王是孤獨的,因為他不能有任何的愛好,或者他可以有愛好,他的愛好就是讀書吧!」盧照辭望著秦九道離去的身影,深深的歎了口氣,很快又搖了搖頭,將目光望向身後的一副巨大的地圖上來,這幅地圖是錦衣衛花了數年的時間繪製而成的,是吐蕃境內最詳盡的地圖了,可以說,也許松贊干布手中的地圖都沒有這個地圖詳細。這也是盧照辭敢於打這一仗的主要原因。 而此刻,東宮內,盧承烈並不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差點與自己失之交臂,他饒有興趣的聽著旁邊的幾位高僧講解這佛經,在另一邊,還有幾個生著仙風道骨模樣的道士,正橫著眉頭豎著鼻子,不滿的望著一邊的和尚。 盧承烈最近倒是很輕鬆,他想不輕鬆也不行。畢竟他與當年的盧照辭不一樣,盧照辭當皇帝的時候,帝國剛剛草創,不但外部的敵人,就是內部的敵人也是不少的,盧照辭要戰戰兢兢的做完每一件事情,就是連帝王最喜歡的納妃的事情都不做,可是盧承烈不一樣,他是一個太平天子,自己父皇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更為重要的是,宣德殿內的大臣們個個都是能幹的貨色,將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條,就是連紛繁複雜的遷都之事也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宣德殿已經在東都洛陽搭下了一個架子了,許敬宗和陳光蕊已經去了東都洛陽,長安城內,有房玄齡和魏征二人主持,加上狄仁傑足以應付一般的大事,更何況,還有一個岑文本這個太傅在一邊,更是讓盧承烈沒有什麼煩心事。外面有盧照辭主掌軍事,興兵征戰四方,內部有賢臣輔佐,後宮中還有幾個賢惠的妃子,盧承烈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當下對於這種玄道之事也感興趣了。不時的邀請幾個得道高僧,深山隱士在一起坐禪論道,倒是快活的很。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盧承烈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坐了許久當下擺了擺手,道:「時間也差不多了,諸位就留在這裡吃了素齋吧!」 「阿彌陀佛,太子殿下仁心仁術,不愧是孔雀明王轉世,大唐有太子在,真是萬民之福啊!」一邊的老和尚趕緊說道。他是雲台山主持白雲大師,只見他雖然有六十多歲,但是卻是面色紅潤,雙目中精光閃閃,哪裡像一個老人模樣,這也是讓盧承烈羨慕不已。 「父皇經常教導我等,為帝者,當以仁慈之心包容天下,承烈如此,也是因為父皇教導之功。」盧承烈聞言趕緊擺了擺手,什麼事情他應該做,什麼樣的事情不應該做他還是知道的。有些東西他可以承受,但是有些東西不是現在的他能承受的。比如白雲和尚的話,就不是他一個太子可以承受的。畢竟他只是一個太子,而不是皇帝。 「殿下有寬恕之心,陛下後繼有人了。」一邊的仙風道骨的道士摸著鬍鬚說道。他是齊雲山玉虛觀的乾機道長,在道門中也是有名的人物,這次也是聽說太子殿下好玄學,所以才從齊雲山趕了過來,兩者相互交談之下,果真是相見恨晚。 「都是父皇教導的功勞。」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得意之色。 「殿下,過段時間,我寺將在洛陽城郊建一個小寺,日後殿下去洛陽的時候,還請蒞臨鄙寺。也好讓我等久沐佛光啊!」白雲老和尚頓時笑呵呵的說道。 「怎麼,貴寺又要擴大規模了?」盧承烈聞言心中一動,不由的驚訝的問道:「這建一所寺廟恐怕要耗費不少吧!」 「大多是信徒們資助。」白雲老和尚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望著盧承烈說道:「說起來,這些都是殿下功勞,自從外間傳言殿下乃是孔雀明王轉世之身後,我佛門的信徒就增長了許多。畢竟有殿下在的地方,就是有佛的地方,殿下就是在世佛。」 「哦孤居然還有這種效果?」盧承烈驚訝的問道。 「呵呵那自然是,不光是佛門,就是乾機大師的道門信徒也增加了不少啊否則的話,乾機大師的白鶴觀怎麼會出現在洛陽呢?」白雲老和尚稍微用嫉妒的眼神望著乾機道士。 「怎麼,這也與孤有關係?」盧承烈好奇的問道。 「殿下乃是天庭紫薇帝君轉世。信殿下者日後可入天庭。可避邪魔,超脫凡塵。」乾機道士一臉的敬仰之色。他用一種崇敬的眼神望著盧承烈。 「這些話是不能說的。」盧承烈掃了二人一眼,雙目中微微露出不滿的神色來。他知道外面的傳言是怎麼回事,還不是眼前的這些人傳出去的,為的目的是什麼他也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歸知道,甚至心中也隱隱有些喜歡,但是卻是知道這些話是不能說的。他成了孔雀明王、紫薇帝君轉世,那當今天子,他的父親又是什麼呢?他的父親號稱天子,尚且是上天的兒子,他這個兒子的兒子卻成了一方帝君,這將自己的老子放在哪裡呢?這種問題,盧承烈是想都不敢想。 第674章 辯機的大神通 「殿下,狄仁傑大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盧承烈的貼身小太監孫義走了進來,在盧承烈耳邊小聲的說道。 「懷英來了,讓他進來。」盧承烈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笑呵呵的說道:「這裡都是玄道高人,有佛門高僧,該有道門領袖,孤聽說懷英也是一個精通佛門經典的人物,讓他與諸位高僧辯論一番,想必也是有一番精進的,諸位大師以為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請而。」白雲大師聞言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還露出一絲歡喜之色,連連點頭說道:「狄仁傑大人年少多才,近些年來,在民間享有很高的名聲,老衲等也是有所聞,只是沒有想到狄仁傑居然是我佛中人,真是沒有想到。」 「哈哈大師,下官只是世俗中人,當不得佛門中人。」就在這個時候,狄仁傑身穿朱紫袍服,大踏步而來,朝盧承烈拜道:「臣拜見太子殿下。」 「哈哈懷英,坐。」盧承烈掃了自己的心腹愛將一樣,臉上的笑容更多了,指著身邊的一處錦凳笑說道:「今日怎麼有空來東宮了,莫非遷都有什麼問題不成?」 「回殿下的話,這是許敬宗大人從東都送來的文書,請殿下過目。」只見狄仁傑掃了白雲和乾機等人一眼,從懷裡取出一本奏章來,遞到盧承烈手上。 盧承烈好奇的掃了狄仁傑一眼,然後打開奏本,微微掃了一眼,卻見上面並沒有寫其他的事情,而只是說最近洛陽附近有佛門大肆修建寺廟,有許多道家流派在大肆修建道觀之事。 「如今我大唐國泰民安,威望甚高,乃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太平盛世。在太平盛世,自然有許多人求神拜佛,這也是正常的,佛道二門香火鼎盛,這難道不正是預示著天下太平嗎?」盧承烈有些驚訝的望著狄仁傑說道。 「殿下言之有理。」白雲老和尚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天下太平,這佛門香火自然鼎盛了。這些都是陛下和殿下的功勞。聽說狄大人也崇信佛教,精通佛門經意?」 「下官只是一個俗人,無事的時候喜歡去寺廟中去逛一逛,當不得崇信佛教,更談不上精通佛門經意了。」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之所以對佛門中經意有所瞭解,也是因為當年為了科舉所需,不知道陛下會在哪個方面選題目,才會有所涉獵,更何況,如今我等食朝廷俸祿,心憂朝廷大事,擔心黎民之苦,哪裡還有心思鑽研佛學,不像大師等人,閒雲野鶴,心中寬廣,食眾生香火,祈禱天下太平而已。說的徹底點,大師是高高在上,行走在雲端之上,而下官等人卻是庸人一個,只能步行在大地之上。終日為瑣事而忙碌,哪裡還有時間去鑽研佛學,既然如此,還不如藏拙,免得在殿下面前獻醜。哈哈!」狄仁傑哈哈大笑,讓一邊的孫義見狀,也摀住了嘴巴,卻是不敢笑出聲來。 「這?」白雲老和尚聞言面色一變。臉色微紅,饒他修行多年,但是此刻也忍不住用惱怒的眼神望著狄仁傑。剛才那狄仁傑說的倒是好聽,所謂的高高在上、行走在雲端之上等言語,聽上去倒是好聽的很,但是白雲老和尚不是傻子,他如何看不出來,狄仁傑這是在諷刺自己,他諷刺自己不食勞作,終日打坐,但是吃的卻是民脂民膏,這讓這個老和尚如何能忍受的住。 「呵呵狄大人,我等佛門勸人向善,當有無量功德。」白雲身後一個年輕和尚,他相貌英俊,一見白雲老和尚神情尷尬,不由的面色祥和,淡淡的朝盧承烈雙手合十的說道。 「辯機大師怎麼看?」盧承烈一見那年輕和尚,不由的臉色一喜,他對狄仁傑介紹道:「辯機大師師從大總持寺著名的薩婆多部法師道岳禪師,如今駐金城坊會昌寺,在佛門中享有很高的聲望,他精通佛學,乃是一位得道高僧。懷英,可不能因為他的年齡而小瞧了他。」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 狄仁傑聞言心中一動,朝四周眾人望去,只見眾多的和尚道士也都點了點頭,心中也驚訝不已,要知道文人互相不服氣,這些和尚也不可能做到四大皆空的模樣,讓他們對某一個人佩服的話,除非這個人的聲望等等運在眾人之上,那倒是差不多的,如今的白雲和尚或許可以做到,但是眼前的辯機和尚,年紀太輕了,乃是眾人的晚輩,但是卻得到眾人的一致讚賞,由此可見,這個辯機和尚道士很有才能。辯機和尚的名聲的他也是聽過了,但是卻不曾想他在佛門中居然有如此的地位。 「原來是辯機大師。」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大師的名聲下官倒是有所耳聞,大和尚玄奘大法師隨錦衣衛西遊,將所得編成一本書,叫做《大唐西域記》,傳聞參與編纂的有九位大德高僧,分別是西京普光寺沙門棲玄、弘福寺沙門明濬、終南山豐德寺沙門道宣,簡州福聚寺沙門靖邁,蒲州普救寺沙門行友,棲巖寺沙門道卓,豳州昭仁寺沙門慧立,洛州天宮寺沙門玄則。在其中,以佛門辯機大師才能最高,深的玄奘大法師的稱讚,經意間果真是不凡。」 「呵呵大人謬讚了。」辯機和尚俊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對狄仁傑說道:「錢財名利也不過是身外之物,當不得,當不得,倒是大人跟隨孔雀明王之後,為我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才是大人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狄仁傑皺了皺眉頭,這些和尚講話就是如此,擅長蠱惑之言,平日裡將自己擺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確實如同在雲端中一樣,但是心中是怎麼想,卻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若狄仁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臣,他是不會在乎這些,若是盧承烈也是如同盧照辭一樣的皇帝,他也不會在乎什麼,但是如今不同,盧承烈居然對佛道玄門之學如此著迷,居然將這些高僧隱士們都收入東宮,這沒什麼事情都參禪論道,這讓狄仁傑心中不舒服了。這也是狄仁傑來到東宮的原因。只是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辯機這麼難對付,他不損人,而是誇人,這讓狄仁傑無從下手,若是辯機和尚與自己大肆辯解一番,或者將自己大大的貶低一番,他倒是高興的很,可惜的是,這個辯機和尚顯然不是一個善茬,說出來的話,簡直是讓人不好反駁的。 「聽說在民間有不少人都尊信佛祖,居然將自家的田地都敬奉給佛祖了。由此可見佛門勸人向善,對民間的影響之深啊!」狄仁傑眼珠轉動,忽然笑呵呵的說道。接著朝一邊的盧承烈望去。 「果真有此事?居然將自己家的田地都供奉佛祖了?那他們吃什麼呢?朝廷不是有明令,田地不得買賣的嗎?」果然盧承烈聞言神情一動,雙目中微微露出緊張之色來,雙目在辯機和狄仁傑臉上一閃而過。 狄仁傑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眼前的這個太子還是當初的太子,心中還是裝著百姓,一聽說土地的事情,頓時將佛門拋之腦後了。當下笑著解釋道:「自然身入佛門之中,為佛門寺廟的佃戶了,為佛門而效命了。這樣一來,這些佃戶們都是為佛而勞作,所得大部分都進貢佛祖,祈禱佛祖的保佑,而這些佛門的高僧們也能全心全意得尊鑽研佛學,保佑那些百姓們太平安康。」 「居然有此事?」盧承烈的驚訝的望著狄仁傑說道:「若是這些佃戶們將大部分所得都進貢了佛祖,又要教朝廷的賦稅,他們能吃的飽嗎?或者說,這些佛門替他們上繳賦稅不成?想來是這樣了,按照本朝的律法,若是成為佃戶的話,所得的賦稅將由地主承擔。白雲大師,若是這樣的話,自然是最好了。你們專心鑽研佛門經典,傳播佛學,勸人向善,而又不擔心糧食的事情,還能不違反朝廷的律法,三全齊美,甚好,甚好。」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他連連點頭,卻是沒有看見白雲等人臉上的尷尬之色。 「哈哈!」狄仁傑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懷英,這有什麼好笑的?」盧承烈見狀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顯然對於狄仁傑這種現象不喜歡。 「殿下,您何不問問辯機大師呢?他佛門這些年可曾上繳過賦稅的。」狄仁傑冷哼道:「不但如此,臣還曾聽說,這些大師們為了使寺廟裡藏有更多的糧食,對外宣稱所得的糧食都是信徒們所供奉的,他們只接收糧食,而不接收田地,表面上,田地雖然不在他們的名下,但是實際上,仍然是在他們親信的門下。辯機大師,可有此事。」顯然他對這種事情已經調查了許久了,否則的話,也不會連這種機密的事情都能說的清清楚楚,讓眾人面色一變。 「白雲大師,真的有這種事情嗎?」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迷茫之色來。他掃了一邊的乾機道士一眼,顯然連帶這乾機這些道門中人也禁不住懷疑起來。 「回殿下的話,佛門甚大,難免有些欺世盜名之徒,但是我等都是大德之人,要這麼多的糧食幹什麼呢?」辯機大和尚滿面慈悲,朝狄仁傑望了一眼,輕輕的說道:「我佛門只所以有信徒無數,一方面是因為佛光普照,一方面卻是因為佛祖慈悲,每逢災年就會大施口糧,資助那些貧苦百姓,如此才能享受無數香火,擁有信徒無數。」 「大師所言甚是。」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佛門施粥的事情孤也是聽說過的。此事在民間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白雲等人聞言臉色一鬆,心中的一塊巨石也落了下來。 「殿下信佛,表明殿下有大智慧,想必此事傳遍天下之後,我佛門信徒將會更多,如此就能有更多的機會勸人向善了,無數惡人就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這些都是殿下所賜,殿下將功德無量。」辯機和尚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慈悲之色,站起身來,站在大殿之上,朝盧承烈雙手合十說道。這個時候殿外的一點陽光照耀在辯機和尚身上,只見辯機和尚閃爍這五彩之色,光芒之中,好像有一尊佛端坐其中,此佛慈眉善目,端的慈悲,那上首的盧承烈見狀,不由的心中一動。只有一邊的狄仁傑嘴角露出譏諷之色。 「辯機大師果真是佛門高僧也!」盧承烈不由的脫口而出。 「呵呵高僧?」狄仁傑不屑的說道:「辯機大師,不知道你所施捨的粥從哪裡來呢?還不是從那些佃戶手中所得嗎?否則的話,你哪裡來的糧食,用那些信徒所進貢給佛祖的銀錢購買的嗎?聽說諸位大師居住的地方奢華無比,這些東西又是從哪裡來的呢?下官也是很好奇啊!」白雲等人聞言面色僵硬,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是辯機和尚臉色也變的差了許多。一邊的乾機等人更是不敢說話,生怕狄仁傑將矛頭指向自己了。只能幹坐在那裡,一邊擔心著自己的事情,一邊看著佛門的笑話。雖然兩者這個時候隱隱有盟友的意思,但是佛道之爭由來已久,看著佛門倒霉,被狄仁傑如此質問的,心中高興無比。 「好了,懷英,此事就到這裡吧!」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盧承烈忽然擺了擺手,說道:「諸位大師都回去吧今日與孤壇經誦佛也有不少時間了,諸位大師想必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孤也還有一些政事要處理,不敢留諸位大師在此了。」 「遵殿下命,貧僧(貧道)等告退。」這些和尚道士這個時候好像是聽到天音一樣,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紛紛告辭而去。 「殿下,您怎麼讓他們給走了?」狄仁傑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滿的對盧承烈說道:「這些人看上去都是得到高僧,或者是道門領袖,但是實際上,那些道門或者佛門中人大多都是不肖弟子,正打著慈悲為懷的口號,幹著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這些人若是不加以嚴懲,如何能正朝綱國法?」 「懷英,有這麼嚴重嗎?」盧承烈微微有些驚訝的望著狄仁傑,他沒有想到的是,狄仁傑居然對佛道二門偏見如此之深,這讓他很是驚訝,甚至用不認識的眼神望著狄仁傑。 狄仁傑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如何看不出盧承烈表情是什麼意思,當下搖搖頭說道:「殿下並非從前隋末年中走過來的,臣雖然年輕,但是卻認真研究過這段歷史,前隋末年,看上去是楊廣殘暴不仁造成的,然後就是百姓揭竿而起,世家在背後慫恿的結果,但是世家上,禍亂天下的又豈止是楊廣和世家之流,在這些人的背後,還有佛門和道門。就是前朝李氏也曾經得到終南山道門的幫助,才有了許多的糧草,陛下平定關中,也是有道門的幫助,至於奪取洛陽,更是有少林寺等為首的佛門幫助,所以佛道二門在前隋末年是有著很大的影響。故此陛下後來奪取天下之後,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不但針對世家採取了很多的措施,就是佛道二門也是在壓制之列。」 「居然有這種事情。」盧承烈顯然沒有想到在佛道二門的背後居然還有這種情況,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遲疑來,想了想,又說道:「懷英,也許這佛門中人是有一些敗類的,但是孤倒是覺得這佛門中有些高僧倒是有大神通的。」 「大神通?什麼大神通?」狄仁傑驚訝的望著盧承烈說道。 盧承烈想了想,臉上又露出一絲興奮之色,說道:「不知道剛才你注意到沒有,孤剛才倒是注意到了,那辯機和尚恐怕是一尊古佛轉世,否則的話,他身上豈會有七彩佛光出現?」 「七彩佛光?」狄仁傑神情一愣。 那一邊的盧承烈見狀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了,當下站起身來,親自做了示範,他站在辯機剛才所站的那個位置,學著辯機的模樣,然後又坐回自己的原位,羨慕的說道:「就是剛才那個模樣,孤剛才看見辯機和尚腦門之上有佛光籠罩,佛光之中有一佛陀,生的與辯機相同,慈眉善目,端的威嚴。懷英,這難道不是大神通嗎?這可不是一般的高僧可以做到的。」 「居然有這種事情?」狄仁傑皺了皺了眉頭,他掃了盧承烈一眼,卻見他也不是欺騙自己的模樣,當下遲疑了片刻,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爾,殿下,您是不是看花眼了?這天下豈會有這樣的人物?」 「孤豈會看花眼?孤看這個辯機確實是有大神通之人。」盧承烈眉頭皺了皺,微微有些不滿的對狄仁傑說道。又見狄仁傑還想說下去,當下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今日就這樣吧孤也累了,你先退下吧!」說著就站起身來,打了一個哈欠,朝後宮而去。 第675章 密旨 「怎麼回事?難道真是的有神仙嗎?這個辯機和尚真的是佛陀轉世不成?」狄仁傑站在書房內,眉頭緊皺,思索著今天的一切。 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讓他很是驚訝,儘管他知道那個辯機和尚只不過是肉眼凡胎而已,根本不是什麼佛陀轉世,但是盧承烈所說的話,卻是讓他不得不信。腦後有五彩佛光籠罩,佛光之中有一尊佛陀,酷似辯機,相貌端正而慈悲,這讓他很是驚訝。這是他不能解釋的東西,但是又不得不解釋。因為眼前的局勢是那樣的詭異,外間居然有傳言,當今太子好佛。連帶著佛門也緊跟著興盛起來,長安且不說,那東都洛陽最近可是出現了不少的佛門寺廟,香火鼎盛,嵩山之長,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寺廟道觀,這些狄仁傑都看在眼裡,若僅僅是這些倒是沒有什麼,有寺廟,就會出現大量的和尚,正如同狄仁傑所說的那樣,那些和尚不事勞作。終日念佛誦經,或許真的能勸人向善,但是同樣,為了養活他們就必須有良田,於是,那些信徒們不但送個錢財、香油等物,更有的信徒還送上良田,以供養佛門。若是大富大貴人家,送上一些良田倒沒有什麼,可是那些貧民家庭送上良田之後,就成了佛門的佃戶了,最為重要的是,這些和尚們卻將戶主的名字仍然掛在當初那些貧民手中,這樣一來,那些百姓們每年還要上繳朝廷賦稅,如此一來,就是雙重壓迫。試問那些貧苦百姓如何能承受的住。而那些佛門卻因此而擁有無數的錢財,勢力也會不斷的壯大,影響也就越來越廣了。 當年大唐立國之初的時候,盧照辭就是看清楚了這裡面的奧秘,對佛門、道門都是有著嚴格的要求,這十幾年來,佛門和道門的勢力得到很大的壓制。可是如今卻是因為盧承烈喜歡鑽研佛門、道門經典,在民間又興起了一陣佛門擴張的高潮,這讓狄仁傑心中很是不安。 上有好,下有效。當年有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的典故。實際上,說的雖然誇張了一點,可是在狄仁傑看來,確實是如此。前朝的歷史距離如今沒有多少時間,且不說南朝四百八十寺,就說楊堅時期,正因為楊堅姓佛,而且說楊堅是在寺廟中長大的,所以有許多的地方都供奉著佛祖的寺廟,佛門也是因此得到昌盛的。如今盧承烈若是好佛的話,狄仁傑不敢想像,等到盧承烈登基稱帝的時候,大唐會出現多少佛門寺廟,也會出現多少無家可歸的佛門信徒,對於大唐來說,也不知道會減少多少的賦稅。這一切都是狄仁傑不想看到,可是要做到這一切,首先就是要做到,如何消除佛門對盧承烈的影響,最起碼要揭穿辯機和尚的騙術。不錯,確確實實是騙術。狄仁傑從來不相信辯機和尚是什麼佛陀轉世。 「老爺,太傅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管家小心翼翼的在外面說道。 「太傅?」狄仁傑面色一變,當下不敢怠慢,收拾了片刻,趕緊朝外走去,當朝太傅岑文本手中雖然沒有什麼權利,但是實際上他的權利卻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擬的。像平日裡也只有狄仁傑親自上門拜會的事情,但是如今卻是岑文本來到了自己的府邸,這讓狄仁傑心中如何不驚訝。 「下官拜見先生。」狄仁傑不敢怠慢,趕緊走了出去,果然見到岑文本已經站在滴水簷下,正抬頭望著空中,好像空中出現了什麼似的,讓狄仁傑驚訝無比。 「太傅。」好半響,狄仁傑才走了上前,小聲的呼喊道。生怕打擾了岑文本一樣。他不明白岑文本為何站在這裡。 「懷英啊你說這日頭如何?」岑文本好像才反應過來,望著一邊的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 「日頭?日頭很好啊!」狄仁傑一臉的狐疑之色,他不明白岑文本為何說出這種話來,不由的張口就說道。 「呵呵若是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來這日頭不錯的話,那他就是辯機了。」岑文本望著狄仁傑忽然哈哈大笑道。 「辯機?」狄仁傑面色一變,雙眼睜的老大,他死死的望著岑文本,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岑文本見狀搖了搖頭,只是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就逕自離去,從他進來到離去,連一盞長的時間都沒有,若非狄仁傑親眼所見,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大唐第一人岑文本曾經來過他的府邸。 「這日頭?莫非與辯機有關係?」狄仁傑望著天空中的太陽,然後又望了望自己,眉頭皺的更深了,一個念頭就在他的腦海中盤旋,怎麼也解除不了,讓他心中極為難受。又好像是一層薄膜一樣,擋在自己的面前,它遮掩住了真相,讓狄仁傑根本就看不清楚裡面的一切,心中好像有無數只耗子一樣,讓他暴躁不安。 哎,既然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為什麼不說出來,讓我來說呢?狄仁傑望著敞開的大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但是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歸根結底就只有一句話,那就是避嫌。狄仁傑想了想,才發現,自從岑文本做了太傅之後,就再也沒有理睬官場上的事情了,也從來就沒有進入宣德殿一次,好像真的成了閒散人一樣,但是狄仁傑卻知道,這位太傅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朝廷中的事情,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知道辯機的事情,他知道的如此的清楚,卻又不說出來,無非是不想讓盧承烈對他有其他的看法,一朝天子一朝臣,岑文本離開朝堂已經成了定局,他的威望是在是太高了,盧照辭若是當了皇帝,自然是沒有任何關係,可是若是盧承烈來當皇帝了,當朝宣德殿的首輔大臣是個這麼厲害的傢伙,他這個皇帝又如何能掌控天下呢?固然,岑文本的威望很高,可是為了皇權,哪怕岑文本是他的岳父也是沒有任何情面可講的,所以才會有眼前的情況。岑文本只能是提醒狄仁傑,可是這個辦法卻只能是狄仁傑來想。 「這個辯機,可真是一個人物啊!」轎子當中,岑文本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敲了敲轎子,說道:「陛下最近可有什麼密旨傳來?」 「回大人的話,陛下有命,讓太子到民間去走一走。相信不久之後,陛下就會有密旨傳來。」身邊的一名轎夫趕緊說道:「陛下還讓錦衣衛傳來密旨,讓大人也跟隨左右。」 「老臣已經老了,陛下還讓我來幫他培養太子。」岑文本搖了搖頭,說道:「你去派人傳信,請長孫無忌三天後陪我去洛陽走一遭,還有太子殿下,一起去。」 「是。」轎夫不敢怠慢,趕緊應道,他雖然不知道岑文本為什麼讓自己去傳信,但是卻知道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他若是問起什麼的時候,就直接告訴他就是了,他會明白的。」這個時候,轎子當中岑文本又輕輕的說道。外面的轎夫神情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去洛陽?」長孫無忌府邸,長孫無忌望著眼前的轎夫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的奇異的光芒。岑文本不是一個無禮的人,相反,他更注重的是細節,派人前來傳話,也會派遣一個身份合適的人,根本不會派遣一個轎夫的,但是他照樣派遣一個轎夫來了,那只有一點,眼前的這個轎夫身份是不同尋常的,不同尋常的轎夫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錦衣衛。一想到這裡,心中不由的歎了口氣,這就是聖眷,別看岑文本不做這個宣德殿首輔大臣了,可是皇上的寵信仍然人嫉妒,看看這個錦衣衛還不是在聽他的話嗎? 「今天東宮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長孫無忌輕輕的問道。他就不相信,岑文本會沒有事情而去洛陽,而且還是帶著太子一起去,看他的口氣,恐怕不會大張旗鼓的前往了,而是白龍魚服,領著幾個侍衛前往了。這就更讓他驚訝了。 「回大人的話,今日太子殿下在正殿召見了白雲大師、乾機道長、辯機大師等佛道兩門大德。狄仁傑大人最後與辯機大師辯論佛法。」轎夫趕緊說道。 長孫無忌神情一愣,望著眼前的轎夫,顯然這名轎夫確實如同所猜測的那樣,乃是錦衣衛中人。但是很快他就沒有在這方面計較了,又問道:「可知道最後發生什麼事情了,狄仁傑是贏了還是輸了。」 「狄仁傑大人贏了,但是也是輸了。」錦衣衛想了想又說道:「太子殿下說,辯機和尚乃是佛門高僧甚至佛陀轉世。身有佛光籠罩,頂現佛陀真相,其相貌與辯機相同。」 「居然有這種事情?」長孫無忌神情一變,又冷哼道:「最近洛陽佛寺可是建了不少?」 錦衣衛聞言驚訝的望著長孫無忌一眼,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從王珪一案爆發之後,長孫無忌就很少出去過,更是沒有去過洛陽,但是從他的嘴巴裡,卻能知道洛陽佛寺興建了不少。如此情況自然是他驚訝不已。 「回大人的話,洛陽城內確實是興建了不少的寺廟和道觀。」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說道。臉上的神色都表示出對長孫無忌的餓敬佩之色。 「原來如此。」長孫無忌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你回去告訴太傅大人,就是長孫無忌知道了,三天之後,跟太傅去洛陽就是了。但是你要去告訴太傅大人,太子殿下的安全問題最重要,不得有任何的疏漏之處。」 「是,小人這就去稟報太傅大人。」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這個岑文本到底是想幹什麼?」長孫無忌想了想搖了搖頭,忽然有說道:「只是這個辯機和尚倒是有意思。只是這到底是什麼神通,難道真的是大法力不成?對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辯機和尚,如今看來,整個佛門要興起了,哼哼,哪裡是有這麼好的事情,只要有陛下在,佛門是不可能再次有興起的機會的。否則的話,岑文本豈會有那個膽子帶著太子去洛陽呢?有盛必有衰,當年的佛門是何等的囂張,如今陛下太過強盛,這些佛門在大唐豈會有生存發展的機會。這次將會是佛門最大的打擊。都說白雲和尚老謀深算,如今看來也是不見得厲害到哪裡去若是再忍上一段時間,或許還是有機會,只是如今恐怕是不可能了。」 「父皇讓孤去民間走走?」東宮,盧承烈望著手中的密旨,又望了眼前的錦衣衛驚訝的說道:「這是父皇的意思嗎?」 「回殿下的話,正是陛下的密旨。」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說道。 「小人遵旨。」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來。 「父皇難道是有其他的意思?」盧承烈望著手中的密旨,皺了皺眉頭,他是太子,乃是繼承皇位的第一人選,對於盧照辭的任何言語都要認真的琢磨一番,免的讓人鑽了空子,只是如今很是奇怪,居然讓他有空出去走走,這不由的不讓他心中感到驚訝和奇怪。 「殿下,太傅大人來了。」正在驚訝的時候,忽然有太監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對盧承烈說道。 「太傅?請。」盧承烈眼珠子轉動,趕緊擺了擺手說道。 「老臣拜見殿下。」岑文本笑呵呵的走了進來,朝盧承烈拜道。 「太傅此來恐怕是為此事而來吧!」盧承烈笑呵呵的將手中的密旨晃了晃,說道:「太傅大人可真是神機妙算啊父皇的密旨剛剛到來,太傅這就來了。」 「呵呵殿下聖明。」岑文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逕自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岳父,父皇這是為何?朝中國事繁忙,父皇尚且在大非川,國中之事都要壓在孤的身上,父皇這個時候讓孤去民間走動,岳父,這是怎麼回事?」盧承烈有些好奇的問道。 「呵呵陛下雖然人在大非川,但是心卻是在長安城。」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雖然是為太子,但是與陛下不一樣,陛下南征北戰,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實際上卻是明白民間疾苦,當年與李氏等皇子、世家、各路反王之間經歷了無數的鬥爭,或明或暗,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刀光劍影,可是殿下卻只是做一個太平天子,陛下這也是擔心殿下不知民間疾苦,所以才讓殿下在閒暇之餘出去走動一番,這也是為了殿下好啊!」 「果真是如此?」盧承烈望著岑文本說道。 「那殿下以為是什麼呢?」岑文本似笑非笑的望著盧承烈說道。 「父皇也知道孤的事情了?」盧承烈淡淡的說道:「恐怕是因為孤在東宮召見佛道兩門的高僧隱士吧所以父皇才會讓孤去民間走一遭。」 「老臣卻是不知道。」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好了,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太傅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老臣已經告訴輔機了,明日讓孫義點兵馬三百精兵,扮成侍衛護衛太子殿下的安全。太子殿下放心就是了。」 「看來太傅早就有所準備了。」盧承烈聞言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顯然對於岑文本早就知道盧照辭的聖旨而不滿。 「還請殿下恕罪。」岑文本面色不改,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殿下到民間走一遭,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 「孤知道了。」盧承烈垂頭喪氣的說道:「只要是父皇的吩咐,孤照辦就是了,反正孤也是許久沒有出去過了,這次能去一趟洛陽也是很不錯的。」 「殿下能如此想,那自然是最好的。」岑文本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老臣這就告辭了,殿下可以早做準備。」 「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岑文本點了點頭,也告辭而去。 「殿下。」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去,卻見岑清影緩緩走了過來,她挺了一個大肚子。 「你怎麼來了?」盧承烈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的掃了岑清影一眼。 「殿下可是說家父明明知道父皇的密旨,但是卻沒有提前告訴您?」岑清影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父皇自然是有父皇的考慮。太傅恐怕也有太傅的考慮吧!」盧承烈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 「那是自然,父皇是不想讓殿下走彎路,而且也不好總是幫助殿下解決不應該犯的錯誤。只能讓殿下自我發現。」岑清影卻是沒有將盧承烈的臉色看在眼裡,而是接著說道:「至於家父,他如今是太傅,手中無權,更何況,殿下很快就要繼承皇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還敢在殿下面前做出一些不是他此刻應該做的事情嗎?」 第676章 佛音繞樑上,佛光照長安 「愛妃說的極是。」盧承烈眉頭輕輕一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看來,孤明日是真的要跟隨岳父和舅舅去一趟洛陽了。」 「其實不光是家父和舅舅請殿下去洛陽,真正想讓殿下去洛陽的,乃是父皇。」岑清影輕輕的說道:「恕臣妾無禮,其實父皇是想讓殿下去洛陽,陛下是想讓殿下看看洛陽的一切,尤其是洛陽的寺廟。」 「你是說佛道兩宗?」盧承烈心中一動,望著岑清影說道。他本來就是一個聰明之人,稍稍一想就明白岑清影話中的含義,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自己喜歡談經論佛才導致這件事情。只是他也沒有想到,這麼普通的事情居然會引起如此大的反響。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岑清影輕輕的說道:「其實當上一國之君是寂寞的。」 「哪裡有你想像的那麼誇張。」盧承烈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這些佛門高僧中還是有不少有大法力的,我大唐若是多出現幾個如此厲害的人物,哪裡還會有那些有叛逆之心的匪徒禍亂江山。」 「當年前隋時期,隋文帝楊堅也是得到了佛門的支持,可是前隋的江山不過二世就毀掉了。」岑清影微微有些不屑的說道:「臣妾就是不相信那些佛門中真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那個辯機和尚雖然厲害,但是也只是有些才能而已,談經論佛,或許還是可以的,但是若是治理天下,這些佛門中人就不行了。」 「按照你得意思,孤應該親近那些士人了?還有孤不過是多佛學稍微感興趣而已,聖人有寬恕之道,佛門也是有慈悲之道,都是有一定道理的。」盧承烈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怎麼孤現在連一點點感興趣的東西都要受人約束呢?那辯機大師是有大神通的,這一點孤親眼所見,到了你們這裡就成了妖言惑眾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殿下也是飽讀詩書的人,豈會連這一點都明白。」岑清影解釋道:「帝王乃是天子,天下之中,除了帝王之外,還有什麼人可以比帝王還要大的,那辯機和尚是不有什麼大法力臣妾並不知道,但是臣妾卻知道,如果他真的有大法力,那就更得死。因為一個有號召力的和尚,如此年輕,非我大唐之福。」 盧承烈聞言面色一變,驚訝的望著岑清影,雙目中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來,他點了點頭,說道:「孤知道了,愛妃所言甚是。辯機和尚若是沒有大法力,尚且還好,若是真有大法力,此人確實非大唐之福。當年父皇定鼎天下,約束了佛道兩宗,就是因為他們的名氣太大,要是有人借了機會鬧事,弄不好就會又是一個自稱是彌勒佛的傢伙鬧事呢!」 「殿下英明。」岑清影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掃了盧承烈一眼,說道:「臣妾還聽說外間有人傳聞殿下乃是孔雀明王轉世,紫薇大帝轉世,這要是讓父皇知道了,您認為父皇心裡會怎麼想,還有還寫王叔們,這個時候恐怕早就在一邊看殿下的笑話了。」 「嗯,孤知道了。」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得愛妃一說,孤算是知道了。也罷明日就跟隨岳父和舅舅去洛陽看看,反正這京師之中還有宣德殿在,想必也沒有孤什麼事情。」 「殿下英明。」岑清影點了點頭,臉上頓時露出欣慰之色。 「殿下,殿下。會昌寺有佛陀顯聖。真的有佛陀顯聖。」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 「會昌寺?辯機?」盧承烈神情一愣,一邊的岑清影面色一陣大變。會昌寺的主持不就是辯機和尚嗎?如今居然有傳言說會昌寺內有佛陀顯聖,如何不讓盧承烈夫妻二人面色大變。若真是如此,這個辯機的聲望將會達到頂峰。 「真的有佛陀顯聖?可有消息說那名佛陀是何人?」岑清影厲聲說道。 「回太子妃的話,今日辯機大師正在舉行論佛大殿,廣場中間有數十名高僧,近千名百姓都在那裡聆聽高僧講佛,忽然高壇之上,佛光籠罩,有一尊大佛出現在高壇之上,有檀香席地,整個會昌寺上空有祥雲氤氳之光,真是祥瑞啊,如今整個長安城都有人傳言,這個辯機和尚乃是西方佛祖轉世之身,有大法力,大神通啊!」 「還一個佛祖轉世。」岑清影冷哼道:「一方面說太子殿下乃是孔雀明王轉世,而他辯機卻是佛祖轉世,難道太子殿下這個孔雀明王還要去拜佛祖不成?殿下,你可是看見了,這個辯機和尚絕對是有謀逆之心。此人斷斷不可留,他跟隨玄奘法師左右,在佛門中的威望本來就很高了,如今在百姓中尚且如此,如今更是佛陀顯聖,嘿嘿,恐怕不久,他的威望恐怕還在父皇之上了,若是有朝一日,他有異心,父皇在位尚且不錯,但是一旦殿下登基即位,您這個孔雀明王和佛陀誰高誰低呢?」 「好了,不要說了。孤要去看看。」盧承烈滿面陰雲。本來若是剛才,他還是能勉強接受岑清影的觀點,對這個辯機和尚還是有些佩服的,但是如今他心中卻是有著深深的忌憚了。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這就是綱常,盧照辭在位,他為太子,自然可以低上盧照辭一頭,但是如今還有一個辯機和尚,這就讓他心中極為不舒服了。一個小小的和尚聲望居然還在他這個太子之上,這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了。沒看見岑文本號稱是士林之首,此刻也因為自己的威望太高,無奈之下,只得辭官,做了一個清貴的太傅嗎?如今倒好,辯機和尚居然成了現世的佛陀了。盧承烈心中極為不舒服了。 「殿下。臣狄仁傑拜見殿下。哦拜見太子妃。」就在這個時候,狄仁傑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甚至讓一般人前來通報的禮節都沒有。 「懷英來了正好,孤要去會昌寺,你與孤一起去。」盧承烈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說道。 「殿下,臣已經明白了前些日子,你說的那個辯機腦後現出佛陀的真相了。」狄仁傑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說道:「這不過是一些障眼法而已,根本就不是什麼真正的佛陀顯聖。還請殿下明察。」 「他當然不是什麼佛陀。他要是成了佛陀的話,孤這個太子還要給他行禮呢?」盧承烈不屑的說道:「哼哼,孤成了孔雀明王了,他倒是成了佛陀了,如今恐怕整個長安城內,都有人說辯機和尚成了佛陀了。」 「殿下說的可是會昌寺之事?」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冷笑道:「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正的威望豈是如此就能表現出來的?」 「怎麼?狄大人可是找出了什麼證據了?」岑清影也聽說過辯機和尚頂現慧光的事情,顯然她雖然知道辯機和尚當初肯定是使用了詭詐之術,可是卻說不出來,這詭詐之術是如何實現的,今日一見狄仁傑的言語,不由的雙眼一亮,驚訝的問道。就是盧承烈聞言,也是雙眼一亮,好奇的望著狄仁傑。 「回殿下和太子妃的話,臣今日有所得。故此前來稟報殿下,在來的路上,臣擱著馬車,聽了路邊眾人的議論,臣才感覺到,這個辯機和尚也不過是如此而已。」狄仁傑微笑道:「若是一般的和尚,得了偌大的名頭之後,就會潛心修佛,這樣也能壯大聲望,可是這位辯機和尚卻是太張揚了。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明白他的佛法精湛一樣,在臣看來,簡直就是愚不可及。殿下,太子妃,不若隨臣一起去會昌寺,讓臣會一會這個辯機和尚,待臣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之後,讓辯機和聲聲譽掃地,臣倒要看看,他到時候如何妖言惑眾。」 「這個?」岑清影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希冀之色來,但是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呵呵去看看吧!」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沒關係的。孤陪著你就是了。」 「多謝殿下。」岑清影雙眼一亮,趕緊說道。 「懷英,整頓兵馬,領東宮侍衛,隨孤前往會昌寺。呵呵還有那些官員們,孤倒是聽說,最近朝中有不少的官員就開始信佛了。這次就讓他們去看看,這個辯機高僧有什麼厲害之處。」盧承烈倒是對狄仁傑充滿著信心。不但自己前往,更是將那些朝中的大臣都帶了過去,顯然想一次性解決辯機和尚。 「多謝殿下信任。」狄仁傑見狀,心中一陣感動,趕緊說道:「臣保證,今日一定讓辯機和尚聲譽掃地,再也不能行蠱惑之言,哼哼,看看那些佛門中高僧們如何誇讚辯機和尚,還居然說他是佛祖轉世,真是膽大。」 「好,孤今日就看看懷英如何大發神威,揭穿辯機和尚的真面目。」盧承烈聞言頓時哈哈大笑道。狄仁傑聞言點了點頭,當下轉身去準備東宮侍衛不提。 會昌寺很大,位於長安西北金城坊,這裡因為有辯機的存在,而使得會昌寺香火鼎盛,遠超其他的佛寺,如今整個長安城內,誰不知道會昌寺主持辯機和尚有大神通,誦經論佛的時候,天顯異象,有佛光籠罩,有祥雲氤氳。佛光籠罩百病不生,祥雲氤氳,吸一口,長壽百年。一時間四鄉八方的信徒都雲集在這裡,而辯機和尚端坐在講經壇之上,在他的周圍還有一些佛門高僧都端坐在第二階上,在下面就是一些普通的僧眾,多有數百人之多,而那些信徒們大多都是盤坐在青石磚塊上,這些人當中,不但有普通的百姓,甚至還有朝廷的官員們,也都雲集在這裡,端坐在台下,如同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口中誦經,耳朵中傾聽中辯機和尚那清朗的佛音。一時間,玉磬聲、佛音之聲傳遍了整個會昌寺,聲勢浩大,如同一個水陸大會一樣,讓人驚歎。 「太子殿下駕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巨大的儀仗隊緩緩而來,只見御林軍開道,太監雲從,卻是半幅鑾駕緩緩朝會昌寺而來,卻是盧照辭的太子鑾駕,一輛巨大的馬車在六匹白馬的拉動之下,靜靜的進了會昌寺,輦車旁邊,狄仁傑身著朱紫袍服護衛左右。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廣場之上,眾多的百姓不敢怠慢紛紛拜倒在地,而那些官員們更是面色微紅,也緊隨其後,拜倒在地,而那些端坐在高壇上的高僧和尚們也都停止誦經,紛紛站起身來,朝盧承烈雙手合十的行了一禮,惟獨上面的辯機和尚,端坐在那裡,面色祥和,顯然不想站起身來,朝盧承烈行禮。 剛剛從輦車上走來的盧承烈見狀面色一變,一邊的狄仁傑正待說話,忽然有人大聲的說道:「看看,辯機佛陀顯聖了。辯機佛陀顯聖了。」 「真的是佛陀啊!」盧承烈雙眼睜的老大,死死的望著遠方,雙目中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眼神來。 只見高壇之上,現出一個巨大的佛光,約有數丈方圓,辯機和尚正是現在佛光之中,相貌慈悲,這個時候,空中有異香席地,有瑞氣千條,異彩紛呈,五彩光芒籠罩整個講經壇。盧承烈雙眼一鬆,就待跪倒在地,忽然手臂上傳來一陣大力,轉首望去,卻見狄仁傑皺著眉頭朝自己搖了搖頭。他心中一動,頓時想了起來,自己是太子,整個天下,除掉跪天跪地跪父母之外,整個天下實在是找不到人可以承受他這一禮。這個時候若是跪倒在地,恐怕第二天就會成為整個皇室的笑談。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朝狄仁傑讚許的點了點頭。 「都起來吧!」盧承烈神情雍容,聲音清朗,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廣場。他神情雍容而高貴,他緩緩而行,朝高台走去。只是他此刻心中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根本就平靜不了,這個時候,他後悔不應該來到這裡,因為剛才講經壇上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讓他心中極為懊悔,眉頭緊皺之間,連腳步都慢了不少。 「殿下放心,臣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在一邊的狄仁傑好像看出了盧承烈心中的遲疑一樣,趕緊在一邊說道:「若是以前,還是有七分的把握的話,如今卻是有十分的把握。殿下放心就是了。」 盧承烈聞言雙眼一亮,臉上的烏雲頓去,眉宇之間也露出一絲輕鬆來。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狄仁傑,若是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如今既然他說出了這番話來,那就是說明狄仁傑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盧承烈心中的一點緊張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殿下能來龍華會,是在乃是我佛門的一大幸事。」那白雲老和尚一見盧承烈前來,趕緊上前迎去,笑瞇瞇的說道,在他的身後眾多和尚大師也都連連點頭。 「龍華會?」盧承烈掃了高壇上的辯機和尚一眼,面色微微變了變。龍華會浴佛節的時間在農曆四月初八,此日也是彌勒佛的生日。梁宗懍《荊楚歲時記》載:「四月八日,諸寺各設齋,以五色香湯浴佛,共作龍華會,以為彌勒下生之征也。」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這龍華會發展到如今已經成了一種祈福大會了,本就是眾多和尚一起誦經祈福所用,根本不是用來宣講佛法的,或者是如同白雲老和尚這樣的人物選講佛法,盧承烈心中還好受一點,但是如今卻是眾僧聽講,辯機和尚在上面講經。 「呵呵辯機大師英俊瀟灑,可是與彌勒佛不像啊!」一邊的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彌勒佛本來的塑像是眼觀鼻、鼻觀心,摒絕情慾,超凡脫俗,一副莊嚴法相。那辯機和尚雖然也是生的英俊瀟灑,但是與莊嚴法相倒還有一點區別的。 「一具皮囊而已,狄大人著想了。」上面的辯機和尚笑呵呵的說道:「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者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彌勒如我,我如彌勒,彌勒非我,我非彌勒。狄大人所見不過是一個皮囊而以。」 「大師好生相貌。此相莊嚴肅穆,讓人見之敬仰。」狄仁傑朝盧承烈望了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當下也不管眾人臉上的神色,就逕自上了高壇,他邊走邊說道:「佛光普照,漫天異象,氤氳之氣遍灑會昌寺,檀香席地,籠罩整個長安城。真是佛門有神通,盡在辯機身。如此氣象森嚴的龍華會,當得熱鬧。就是狄某人也是驚歎不已。」 「狄大人心懷天下,哪裡如同我等一般,不過是秉承佛祖旨意,護佑蒼生而已。」辯機和尚面色不改淡淡的說道。此刻隨著他話音一落,頭頂上的光芒更甚,瞬間就將辯機和尚籠罩其中。會昌寺內眾人見狀,忍不住也大聲的呼喊著阿彌陀佛。 第677章 揭穿 「爾等不過是一個和尚而已,也居然敢說自己能護佑蒼生,白雲大師,你們佛門真的有如此能耐嗎?」狄仁傑聞言雙眼一亮,掃了台下的白雲大師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冷笑。護佑蒼生這句話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說的出來的,普天之下,除掉天子之外,何人能說自己能護佑蒼生。能說出此話者都是要殺頭的。狄仁傑一見辯機和尚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果然,話音一落,那白雲和尚面色蒼白,嘴唇顫抖,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釋的清楚,只能是站在那裡,臉上的尷尬之色甚濃。 「狄大人真是聰慧,喜歡抓字眼。貧僧佩服。」一邊的辯機和尚見狀,趕緊笑呵呵的說道:「我為佛,你為佛,眾生皆可為佛,太子殿下是佛。當今陛下也是佛。既然都是佛,自然可以護佑蒼生了。在眾人眼中,陛下就是萬家生佛,難道就不能護佑蒼生嗎?呵呵莫非狄大人以為陛下不是萬家生佛,不能護佑蒼生不成?」好一個辯機和尚,好一張利嘴,果真是口燦蓮花,他雙目如神,閃爍著神光,聲音逐漸宏大起來,整個廣場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端的莊嚴而肅穆,好像真的是一尊佛陀在講話一樣。惹的台下又是一聲阿彌陀佛之聲。顯然他的觀點又得到眾人的贊同。 狄仁傑見狀心中極為惱怒,但是面色不改,他不屑的掃了辯機和尚一眼,在他看來,辯機和尚所做的一切都是狡辯,只要戳穿了他的真面目,那都是假的。 「哈哈,和尚說的不錯,果真是口燦蓮花,說起事情來是一套接著一套的。」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既然你說眾生為佛,那你能再與我變個佛來嗎?」這話說的就極為無禮了,就是台下的太子盧承烈也禁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狄仁傑不是在強人所難嗎?就算是這樣的擊敗辯機和尚,天下人豈會信服,若是不信服,天下人只會更加的崇信佛門,讓那辯機和尚的聲望變的更高了。 「這個狄大人,為佛者當有慧根,若是無慧根,如何能成佛?為佛者當有虔誠之心,若為供奉我佛的虔誠之心,如何能超脫苦海,成就佛陀道果。」辯機和尚聞言也不著急,只是滿面肅容,朝狄仁傑行禮說道。 「慧根?虔誠之心?」狄仁傑聞言哈哈大笑,指著辯機和尚說道:「辯機大師,不知道所謂的慧根是什麼呢?難道就是拋家棄子,遁入空門,成為一個苦行僧,這就是慧根?若是如此,我朝數萬萬人口盡數遁入空門,這樣全部都是有慧根之人,只是如此一來,何人勞作,何人治理天下,何人抵擋外族入侵?何謂虔誠之心,就是將一切都供奉佛祖,這就叫做虔誠之心?聽佛祖的話,無論正確與否,就是興兵造反,只要是佛祖所說的,都要遵從,這難道就是虔誠之心?辯機,你能說佛祖他什麼時候能說話嗎?」 「狄大人,公道自在人心。狄大人打擾龍華會,難道就不怕佛祖怪罪嗎?哼哼,就是狄大人身居高位,自然是不怕佛祖怪罪,但是我們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若是佛祖降罪那該如何是好?狄大人,您若是我大唐的官員,陛下的臣子,若是想與我辯機辯論佛法,可以隨便找一個時間就可以了,若是看不怪我辯機,也可以待龍華會後,讓衙役們將我關入天牢,也是可以的,我辯機身入佛門,心入佛門,又何懼刀斧呢?」辯機和尚臉上帶著一絲奇異的笑容,陽光照著他那如玉般的肌膚,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讓他這個和尚有著異樣的魅力。 台下的盧承烈聞言卻面色微微一變,他掃了台下的眾人一眼,果然見到那些僧眾、百姓們臉上都是露出不滿之色,若非看著周圍的御林軍,加上盧承烈等人的身份,恐怕早就吵鬧起來了。當下心中吸了一口氣,望著辯機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殺機,狄仁傑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個辯機和尚實在是太可恨了,不殺的話,遲早是一個禍害。只是若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殺了他,恐怕時候會引起天下人的不服,甚至有些人私下裡,還會供奉辯機這個被朝廷燒死的「佛陀」呢?一想到這裡,盧承烈眉頭皺了起來,有些擔心的望著台上的狄仁傑,這個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他只能是期盼狄仁傑與辯機和尚的鬥爭中能取得勝利。 「呵呵辯機大師,既然你不能使眾人成佛,但是下官卻是可以。不知道辯機大師可否與我打個賭?」那狄仁傑見狀,卻是不著急,而是笑呵呵的朝上前走了幾步,大聲說道:「下官東宮詹事狄仁傑,呵呵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卻是能使眾生成佛。」 「眾生成佛?這個狄仁傑真是好的口氣啊這樣的人也能成為東宮詹事,真是沒有想到啊想陛下英明神武,怎麼就替殿下選了這麼一個東宮詹事呢?」 「是啊是啊狄仁傑的口氣太大了。」 台下瞬間就議論起來,就是盧承烈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他饒有興趣的觀看著上面的表演。看看這個狄仁傑到底是在幹什麼。 「這位小師傅,請上台來。」狄仁傑忽然笑呵呵的指著台下的一個小和尚說道。那名小沙彌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抬眼偷偷的望著白雲和尚,卻是不敢輕易上台。 「渡厄,你上去吧!」白雲老和尚點了點頭。臉上卻是一片戲謔之色,他倒是想見識一下狄仁傑這個號稱東宮屬官中第一智者,未來的宣德殿首輔大臣有何本領。 狄仁傑掃了那個小和尚一眼,端詳了片刻,普通的青衣僧袍,頸上套著一串檀木佛珠,神情微微有些緊張,但是仔細端詳起來,倒也是端詳的很。不由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轉身望著身後的辯機和尚一眼,卻見辯機和尚身著七彩金絲袈裟,頸上套著一串七珍琉璃佛珠,兩人的裝扮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 「辯機大師,下官要借兩樣東西。」狄仁傑笑呵呵的指著一邊的渡厄說道:「看看,這位即將成佛之人,身著破舊僧衣,普通的檀木佛珠,與我佛的威嚴宏大不一樣,所以需要你的袈裟和佛珠一用,不知道你可捨得。」 「這?」辯機和尚面色一變,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說道:「狄大人,這袈裟佛珠在佛門之中是有著嚴格的規定的,非主持監寺等不能穿戴的,更何況,這袈裟和佛祖乃是家師所賜,如何能借與他人,狄大人若是想要的話,那還是借別人的吧!」 「白雲大師,您看。」狄仁傑卻是沒有答話,而是笑呵呵的望著台下的白雲老和尚。 「辯機禪師,皮囊皆是身外之物,這衣著也同樣是身外之物。禪師乃是得道高僧,豈會需要這件袈裟和佛珠能證明的,借與他就是了。」白雲和尚壽眉一動,輕輕的說道。他知道這個狄仁傑是來砸場子的,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旁邊還有一個東宮太子,更有甚者,還有眾多的御林軍已經不知不覺的將眾人都包圍在其中,讓人不敢亂動,這個時候就是不同意也不得不答應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是。」辯機和尚不敢怠慢,他面色漲的通紅,冷哼哼的解下袈裟和佛珠,這個時候,身邊服侍的小沙彌伸手接了過來,趕緊將它捧到狄仁傑面前,狄仁傑點了點頭,掃了一邊的渡厄一眼,示意他穿上。那渡厄不敢怠慢,趕緊穿上袈裟,戴上佛珠。不得不說,這佛靠金裝,原本一個小沙彌穿上袈裟之後,也自有一番風範,如同一代高僧一番。讓眾人眼前一亮。 「好,好。」狄仁傑見狀,看了不遠處的盧承烈一眼,又大量著眼前的渡厄一番,然後望了望空中,將渡厄和尚移動了一番,半響之後,才停了下來,台下的眾人見狀,不明白對方在幹什麼,只有那辯機和尚臉色也逐漸的差了起來。 「殿下,請看,臣為您變了一個佛陀來了。」半響之後,狄仁傑忽然對著盧承烈說道。 「佛陀。佛陀,真的是有一個佛陀。」盧承烈正在驚訝的時候,忽然驚訝的指著那渡厄和尚驚訝的說道。只見高台之上,渡厄和尚腦後現出一串佛光,成五彩之色,佛光中有一尊佛陀,其相貌與渡厄和尚相似,面色威嚴,高坐雲端,真的是佛陀一般。 隨著盧承烈得驚訝聲響起,眾人面色一動,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但是卻是不怎麼相信,眼前的這兩個君臣二人顯然是來砸場子的,在他們看來,盧承烈講的話並不可信,他如此做,也只是為了保住自己和狄仁傑的顏面而已。 「白雲大師,你也來看看。」盧承烈笑呵呵的招過白雲老和尚說道。顯然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的話並不可信,故此就招過白雲老和尚。 老和尚臉色很是驚訝,但是也不得不走到盧承烈身邊,睜眼望去,老臉上頓時現出一絲驚駭之色來,指著渡厄說道:「佛陀,真的是佛陀,渡厄居然也是佛陀轉世。」 「呵呵牛大人,你們也可以過來看看。」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得意之色,招呼正坐在下面的認真聽講的一個官員來。那名官員不敢怠慢,站起身朝盧承烈行了一禮,然後才朝渡厄望去,臉上也現出驚駭之色。 「居然真的有佛陀。」牛大人面色嚇的大變,聲音驚駭的說道。 「哈哈怎麼樣,只要是和尚,下官就能將其變成佛陀。」台上的狄仁傑哈哈大笑道。 「那是自然,我等諸位師兄弟都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大虔誠心,自然能成佛。狄大人此舉只是提前將他們的未來顯示出來而已。待諸位師兄弟坐化之後,也都是西方佛陀。這有什麼奇怪的。」辯機和尚眼珠轉動,忽然冷笑道:「狄大人既然有如此神通,不知道可否將台下的居士們都變成佛陀呢?」 「呵呵只要他們去了頭上的頭髮都是可以的。」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不相信,下官可以與你演練一番。不知道辯機大師可否與下官打個賭。」 「孫義,你去配合狄大人,剃掉你的三千煩惱絲。」一邊的盧承烈忽然指著孫義說道。嚇的孫義面色一陣大變,臉上頓時露出苦澀來。身體髮膚都是父母所授,若是損失了,那就是不孝,頭髮豈能隨便剃的。 「剃去三千煩惱絲,自然是清淨無憂,也是我佛門中人,對佛有虔誠心,日後自然成佛,就算不能成佛,菩薩羅漢道果也是可以的。」辯機和尚不屑的說道:「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狄大人這一招並不高明。」 「呵呵既然辯機禪師如此說,那下官就讓人不去掉三千煩惱絲,也能將他變成佛陀。如同剛才辯機大師一樣。」狄仁傑笑呵呵的望著辯機和尚一眼,冷笑道:「漫天花雨,佛光繚繞,檀香席地,異彩紛呈,瑞氣千條,端的是一尊佛陀在世。」 「你。」辯機和尚望著狄仁傑的雙眼,見他臉色平靜,心中不由的驚慌起來,緊張的後退了兩步,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不若待臣變一尊佛陀給您看看?」狄仁傑笑呵呵的朝盧承烈拱了拱手說道。 「行,孤就看看你狄仁傑是如何變成佛陀的。」盧承烈聞言哈哈大笑,指著身後一人,就見那人端了一個太師椅來,供盧承烈坐下,而其餘的人也都看著狄仁傑的模樣。 只見那狄仁傑點了點頭,指著兩個御林軍上台來,佈置了一番,自己盤腿坐好,眾人正待驚訝的時候,忽然失聲驚呼起來,只見狄仁傑身有金光繚繞,狀若天神,頭頂之上更是有五彩氤氳之氣,籠罩週身,空中也有花雨亂墜,異彩紛呈,有檀香席地,籠罩整個會昌寺,眾人一片沸騰之聲。 那盧承烈等人頓時傻了起來,白雲和尚更是睜大著雙眼,一些膽小的人紛紛拜倒在地,朝狄仁傑行禮,口中說這上仙等等。 那狄仁傑哈哈大笑,聲若巨雷,震動會昌寺。眾人正待驚訝的時候,只見狄仁傑從祥光中站起身來,又招過一個御林軍,讓他站在自己剛才的那個位置,又從旁邊取了一點什麼東西,撒在前面的香爐之中。 眾人正在驚訝的時候,又是一片驚呼之聲,卻見空中現出一個巨大的天神,身披五彩霞光,頭頂上一片瑞彩,金光之中,天神高大而威猛,有凜凜神威,讓人不敢視之,紛紛拜倒在地,就是盧承烈也是雙眼睜的老大,死死的望著高台上的那尊天神。 「怎麼樣?辯機大師。」狄仁傑揮了揮手,說道:「只要是人,本官就能將他變成佛陀、天神等人,你可服氣。」 「你休的放肆,你,你那不過是障眼法。」辯機和尚臉色漲的通紅,指著狄仁傑說道:「算不得真的,也許他們前世就是佛陀天神,只是借了你的手,現出了原來的模樣就是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哼哼看來你還不死心。」狄仁傑冷哼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讓你和這個欺世盜名之輩,看看,成佛不但要有大智慧,大毅力,更為重要的是要有慈悲之心。你這樣的人也想成佛?」 「懷英,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盧承烈也領著眾人上了高台,望著狄仁傑問道。 「殿下,前者這個辯機和尚,身著七寶袈裟,戴著七珍佛珠,加上頭上已經去了三千煩惱絲,光亮無比,這樣一來,在特定的時間內,特定的位置,當陽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時候,身上的七寶袈裟、項上七珍佛珠,加上頂上頭顱就會顯出異樣的光芒來,這種光芒成七彩之色,將人的整個腦袋都沐浴在這種七彩光芒中,這就是當初殿下看見的佛光了。至於佛光中有佛陀現身,呵呵無論是哪位僧眾,做成如此模樣,都會有佛陀顯聖了。」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盧承烈聞言雙眼一亮,又緊接著問道。 「呵呵那更是簡單了。因為眼前的這香爐中使用了松木。」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原本臣也是很驚訝的,但是臣的鼻子靈,在這檀香中隱隱聞到一股松香的氣息,加上平日裡臣喜歡看一些閒書,知道松木粉末投入火中有煙火四溢,陽光照耀下,成七彩之色。籠罩人身,就成了佛陀、金剛、天神之流了。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臣想必這個辯機大師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情,稍加利用,也就成了在世的佛陀了。辯機禪師,不知道下官說的可是正確的。」 第678章 辯機之死 「還有這種事情?」盧承烈驚訝的望著狄仁傑,顯然他也未曾知道此事,心中極為驚訝,莫說是他,就算是周圍圍觀的信徒們一陣大嘩,這顯然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或許以前有人做過這種事情的,但是卻沒有發現有這個現象,所以這次狄仁傑提出來,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盧承烈望了一邊的辯機和尚一眼,顯然沒有想到這個辯機和尚居然如此的博學,觀察的東西,居然是如此的仔細,連這種小的細節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這種人應該是可以大用的,可惜的是此人心性不定,專注於小道,讓人更加的不放心。這種人留在世上,就是盧承烈也不放心啊! 「辯機大師跟隨玄奘法師之後,整理玄奘法師西行途中所發生的一些事情,裡面有玄奘法師在途中的所見所聞,多有怪異之事。辯機大師聰慧無比,那本西行遊記看起來是荒誕不經,但是實際上,辯機和尚卻是深心不疑,只是這種不疑也是建立他利用各種方式驗證過後,加以利用,所以才有今日之事。辯機大師,不知道下官說的可是有道理?」狄仁傑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這是下官從書坊中購得的《西行遊記》,認真的看了兩天,才發現這裡面的一些情況,與大師當初在東宮演示的情景是差不多的,呵呵,而大師今日開壇講法更是出自其中了。呵呵下官不得不說,大師是一個絕頂聰慧之人,這種聰慧若是用在正道之上,必定是萬民之福,是我大唐的福氣。」 「哈哈狄仁傑,不得不說你也不錯。人們都說你是岑文本之後,大唐下一任首輔大臣,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辯機和尚雙眼睜的老大,他用狠毒的目光望著盧承烈和狄仁傑二人,說道:「本來我已經快要成功了,狄仁傑,你該死。」 「哼哼,沒想到辯機大師也是出家人,卻是如此的六根不盡,為權欲所蒙蔽。」盧承烈見狀搖頭歎息道:「實在是浪費了孤對佛法的敬仰之心。」 「殿下,老衲等人有罪,還請殿下治罪。」這個時候,白雲和尚面色蒼白,忍不住跪倒在地搖頭歎息道。 「大師德高望重,佛法精湛,今日之事也是因為小人所蒙蔽,大師,請不必多禮。」盧承烈見狀趕緊將白雲老和尚攙扶起來,輕輕的說道。 「謝殿下。」白雲和尚氣的面色發白,嘴唇直哆嗦,站起身來,指著辯機和尚,大聲怒喝道:「辯機,你為何要如此做,我等弘揚佛法,所依靠的是我佛的慈悲,而不是使用左道之術蒙騙信徒居士,如此左道手段又如何使百姓信服,如何能體現我佛的慈悲之心。辯機,你還不認罪?」 「老和尚,你真是糊塗了。」辯機和尚忽然哈哈大笑道:「佛祖真的那麼厲害嗎?他真的護佑蒼生嗎?他真的能庇佑信徒嗎?想我大隋當年是如何的寵信佛教,長安城內儘是佛寺,我文皇帝更是禮佛有加,可是最後又如何,當年興兵叛亂的各路叛賊之後,就有你們佛門的影子。」 「啊你是前隋餘孽。」狄仁傑雙眼睜的老大,他死死的望著辯機和尚,沒有想到這個辯機和尚居然還是前隋餘孽,狄仁傑這才想起來,若是如此,這個辯機和尚如此才符合常理。他看似是在宣講佛門大法,弘揚佛門經典,但是實際上,卻是在建立他個人的威望,讓自己立足於佛門之上,成為再世佛陀,擁有無數的信徒,最後,等到自己一呼百應的時候,就可以起兵造反,一想到這裡的時候,他不由的面色大變。 「什麼前隋餘孽,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大隋的,只是被盧照辭、李淵這群逆賊給奪走了。如今只是讓你們將江山還給我們而已。」辯機俊臉上一片猙獰,指著盧承烈說道:「本來是可以成功的,就是你們,讓我功敗垂成,你們都該死。」 「居然是前朝之後,為何有做了和尚呢?」盧承烈面色平靜,他淡淡的望著辯機和尚,位於皇室,對於這種事情早就習慣了,或者說早就有了準備,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的眼前。而讓他奇怪的是,辯機和尚居然成了和尚,成了和尚也沒有什麼,因為歷代王朝中,在一個王朝即將被推翻的時候,有的皇室子弟要麼被殺,要麼隱名埋姓,或者就是出家做了和尚,這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辯機和尚不過是二十多歲,如此算來,他當年也是在襁褓之中,否則的話,是不可能逃過李淵的追殺,如今長大成人了,居然還記得當年之事,由此可見,這背後也是有故事的。 「為什麼做和尚?哈哈,這都是被你們逼的。」辯機和尚瘋狂的說道:「當年要不是我的老僕以自己家的孫子替代了我,我還不是被你們這些叛賊所殺嗎?」 「王朝興衰更替都是正常的事情,大唐也不是千秋萬載的,對於你的心思,孤是理解的,但是對於你的做法,孤是不贊同的。」盧承烈指著一邊的白雲老和尚說道:「白雲禪師對你提攜有加,整個佛門對你也是百般信賴,為你提高威望,你居然如此回報佛門,你可知道,此事結束之後,整個佛門將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盧承烈心中平靜無波,好像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陰謀造反的人,而是一個極為普通之人。 白雲和尚等佛門高僧聞言面色蒼白,雙目中儘是悲哀之色,他們這個時候也想的清清楚楚,偌大的佛門居然出現了這種事情,陰謀造反,這顯然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或許,這些佛門想擴大自己的影響,恢復當年前隋初年甚至南朝那個時期的興盛來,但是可以想像的是,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造反。當今天下乃是太平盛世,海晏河清,正是佛門大興的機會,更何況,出家人六根清淨,超脫紅塵之外,哪裡會被外物所污染。但是如今,眼前的辯機和尚顯然不是,可以想像,這次佛門中出了一個陰謀造反的傢伙,就會連累佛門,佛門剛剛興起的局面又將會改變。白雲和尚雙目中雖然有憤恨之色,但是更多的是惋惜之色。莫說是他,就是其他的人,諸如盧承烈、狄仁傑雙目中也都是憐憫之色。 辯機和尚是有大罪,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在佛學上的成就,是如此的喜人,讓人稱讚,若是他能潛心修行,可以推斷的出來,他必定會成為第二玄奘,在佛門中位置將會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惜的是,他的心並不在這裡。 「哼,你說的好聽。」辯機和尚冷笑道:「若你本是皇家子,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可是如此卻要棲身佛門,苟延殘喘,你可願意,而你的仇人卻是高高在上,享受著錦衣玉食,萬人膜拜,你可願意。盧承烈,你很幸運,因為你有一個好父親,若非盧照辭,你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世家子,也許和低下的眾人一樣,正在對我頂禮膜拜,甚至還會跟隨在我左右,為我奪取天下。你如今高高在上,卻又何必如此神態對待我?」 盧承烈啞口無言了。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辯機和尚說的極為有道理。不錯,歷代王朝的末代皇室都是有不甘心失敗之人,他們一方面是為了恢復自己的祖上榮光,但是更多的卻是因為看著自己的仇人高高在上,而自己卻在一邊苟延殘喘,所以才會陰謀造反,前隋是如此,前李也是如此。也許以後,有人會說前唐也是如此。盧承烈一想到這裡,不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 「辯機,你如今已經不是我佛門弟子了。你的師傅道岳大師想必也不會認下你這個弟子了。」白雲和尚深深的歎了口氣,大聲的說道:「我佛門超脫世外,心無外物,豈會與你這樣的人勾結在一起,陰謀造反。我佛門只有辯機,卻無逆賊楊氏。」白雲和尚聲音顫動,面色淒苦,聲音中都帶有一絲哭腔。多好的苗子,日後可以執掌佛門一脈,可惜的是,如今卻成為如此人物。 「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盧承烈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辯機,你本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孤很欣賞你,可惜了你的一身才學。」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他搖了搖頭,身形有些蕭瑟,在眾人的護衛下,就準備我朝外走去。 「盧承烈,你莫要得意了,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大隋有無數忠心之士,是雖然死了,可是你也不會好過的。這天下還是我大隋的。哈哈!」只聽見辯機和尚大聲的狂吼道。 盧承烈聞言不由的搖了搖頭,正準備下台,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驚呼聲,接著只感覺身後一種炙熱傳了過來,他不由的朝後望去,不由的面色大變,卻見辯機和尚不知道使用了什麼辦法,週身火焰沖天,將辯機和尚包裹其中。 「怎麼回事?」盧承烈面色一變,他驚訝的望著渾身起火的辯機和尚,轉身望著狄仁傑,顯然不明白這個辯機和尚為什麼能全身起火,而且是火勢如此的兇猛,瞬間就能燃起,這讓他很是驚訝。 「想必也是他想出來的方法。」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此人有大才,其才遠在臣之上,臣能解出的那些手段,還是看了他寫的書才明白,若非如此,臣恐怕怎麼也猜不到,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方式。只是自殘的這種方法,臣卻是聞所未聞,大凡自殘之人,或是借助木料,或是借助桐油等物,但是這個辯機和尚卻沒有使用任何東西,石台之上,沒有任何的木料,其上台講經的時候,更是沐浴更衣,莊嚴肅穆,臣剛才也聞過了,只是一片檀香之氣,根本就沒有桐油的氣味,所以也可以排除身上事先灑滿桐油,然後點火的事情了。」 「卿所言甚是,此人確實有大才,可惜了。」盧承烈聞言也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一絲惋惜之色。實際上這樣的有才能的人,在世間本來就沒有多少,貞觀朝出了一個岑文本,輔佐天子二十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大唐盛世,在自己手中,眼前的狄仁傑也可以使的大唐繼續繁榮昌盛下去,但是人才就是人才,誰能嫌棄自己手上有才能的人少呢? 辯機和尚無疑是一個智慧超群的傢伙,且不說眼前的各種奇思妙想,就說翻譯佛門經典就能說明此人的智慧絕對是屬於頂尖一流的。這樣的人物,就這樣白白的葬送在這裡了,盧承烈心中很是惋惜。 但是也僅僅是有一絲惋惜而已,盧承烈不會命人去搭救此人的,有謀反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謀反的傢伙有相當強悍的智慧,這才是最可怕的,無疑,這個辯機和尚就是如此,是有著相當強大的智慧,這種人一旦存在在世上的話,對於盧承烈來說,是一個相當頭痛的人物。如今辯機死了,儘管他有著絕世的智慧,但是對於盧承烈來說。卻是鬆了一口氣。 「殿下。佛門?」這個時候,狄仁傑又小心翼翼的掃了一邊的白雲和尚一眼。且不說,這個辯機和尚與佛門有沒有關係,但是單論辯機和尚的身份,這佛門就應該吃上一壺的。 「算了。」盧承烈望著白雲和尚一眼,見他臉上顯出一絲悲色來,搖了搖頭,說道:「佛門中人大多是以慈悲為懷,辯機和尚投身佛門,佛門中人並不知曉。更何況,他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謀反痕跡。就算了吧世子就要出世了,孤不想殺戮過多,不利於世子。」 「殿下英明。」狄仁傑點了點頭。他也是不想牽扯到佛門,但是不管怎麼樣,佛門經過辯機事件之後,肯定會消沉一段時間。 「辯機的老師叫什麼?」盧承烈忽然又問道。 「道岳法師。」狄仁傑神情一愣,驚訝的掃了盧承烈一眼,忽然點了點頭,道:「臣知道該怎麼做了。」盧承烈點了點頭,這才上了輦車,在眾多御林軍的護衛下,緩緩朝皇宮而去。 第二天就傳來了,普光寺主持道岳法師於昨夜在普光寺圓寂的消息。道岳法師乃是佛門高僧,他的死按照道理來說,將會在佛門中引起廣泛的注意,但是此刻,卻是沒有人關注這件事情了。因為有更大的事情傳遍了天下。 佛門中傑出的人物辯機和尚居然是前隋餘孽,準備召集信徒興兵造反的,可惜的是,被當今太子識破,最後自殘而亡。讓天下一陣大嘩,一時間,那些佛門寺廟中無數僧眾各個都是惴惴不安,生怕朝廷的怒火會牽扯到自己,最後連帶誅殺。 幸好,過了幾天之後,就傳來太子東巡東都的事情,而天下的錦衣衛、駐軍並沒有對任何寺廟採取任何措施。這些僧眾們這才放下心來,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陛下,京師急報。」 大非川大帳中,盧照辭靜靜的看著地圖,眉宇緊皺,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秦九道闖了進來,手中拿了一個紙條說道。 「什麼事情。」盧照辭伸手將紙條取了過來,掃了一眼,輕輕的說道:「辯機和尚死了?他居然是前隋的皇室後裔。」 「回陛下的話,正是如此。」秦九道惡狠狠的說道:「若非太子殿下和狄仁傑,恐怕還不知道這個辯機和尚居然是前隋餘孽,都是僕臣有虧職守,請陛下責罰。」在長安城,天子腳下,居然出現了前隋餘孽,讓這個錦衣衛統領大人心中極為憤慨和羞愧。試想,若非此事引起了天子的注意,然後命令岑文本等人約束一下佛門,恐怕這個辯機和尚還不會露出馬腳,不會露出馬腳,依照辯機和尚的能力,恐怕很短的時間內,他就能擁有一批忠實的信徒,然後興兵造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想到這裡,秦九道心中更是暗自惱怒了。 「一代佛門高僧居然是前隋的皇室,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專心佛學,朕也不是不能饒他的性命。」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將紙條丟在書案上,他面色平靜,好像這只是一件小事一樣。辯機和尚的大名他還是聽說過的,只不過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女人,那就是高陽公主,可惜的是,如今辯機和尚身邊並沒有高陽公主,但是結局還是一樣,不過如今想來,歷史當中的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的許多風流韻事,實際上並不是他最後英年早逝的緣故,真正使他死亡的還是因為他的身份。李唐本是鮮卑血脈,對於這種倫常之說本就是不在意,連兒子可以去立老子的妃子為皇后,老子可以搶奪兒子的女人立之為貴妃,還有皇室其他的公主之流更是髒亂不已,對於高陽公主所做的一切,更是小巫見大巫了。但是這個辯機乃是前朝皇室,那事情就不一樣了,這個辯機想不死也是不可能的。 第679章 洛陽迦葉寺 「陛下,這個佛門?」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佛門就算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想來這次之後,佛門會有所收斂,再也不會大張旗鼓的了,說起來,佛門中也是有一些好的地方,但是卻不能太過了。這萬事都要頭有個度,若是超過了這個度,就不好了。同樣,我大唐想要抑制佛教也是要有個度,想以前的那樣的滅佛是不可取的。」盧照辭是清醒的,他知道一味的尊佛是不可能的,但是滅佛也是不可能的。佛在心中,百姓們需要一個寄托,所以才有了一個佛,滅掉佛,只會讓這些百姓們無所適從,既然如此,還不如不滅。 「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太子去了東都?」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傳旨了,他知道該怎麼去做。我們要是干涉的太多了就不太好了。」一邊的秦九道聞言不敢出聲,他是沒有那個資格評論當今太子的。 「倒是那個狄仁傑,倒是可以嘉獎一番。」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加封狄仁傑為武英殿大學士。賜紫金魚袋。」 「是。」秦九道面色一變。狄仁傑已經是刑部左侍郎,如今刑部缺少尚書,可以說,刑部已經是狄仁傑說的算。再加上一個宣德殿行走,有了這個官位,足以讓他參與宣德殿內的一些決策,身著朱紫袍服,已經是接近宣德殿的官位了,加上一個翰林學士,幾乎就已經具備了加入了宣德殿的資格了,如今的武英殿大學士更是無限接近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了,仔細算起來,如今的狄仁傑才多大,恐怕比當年的陳光蕊還要進宣德殿。這個陞官速度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的。就是秦九道也有些暗自嫉妒此人。但是他知道盧照辭這是為盧承烈鋪道,而實際上,這個狄仁傑辦事也確實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否則的話,就算盧照辭再怎麼想提拔狄仁傑,對方若是沒有一點進取心,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公子,這如今的東都可比長安差不了哪裡去了。」洛陽朱雀大街上,兩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英俊的年輕人緩緩行走在朱雀大街上,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幾個孔武有力的下人打扮的人行走在身後。他們就是盧承烈和岑文本、長孫無忌三人。在處置好辯機的事情之後,盧承烈終於感覺到佛門的強大,加上辯機之死,更是讓他心中極為不舒服,第二天就與岑文本等人一起來到洛陽。一方面是為了散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視察一下洛陽的遷都情況,如今朝廷大部分閒雜衙門都搬了過來,就是皇宮中大部分宮女也都過來了,盧照辭的後宮極為簡單,多年都未曾招過秀女,所以宮女很少,嬪妃更是少了,搬起來很是方便。倒是宣德殿等衙門中文件甚多,搬起來極為耗費時間。 「是啊一朝國都所在,自然是有幾分氣概了。」盧承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洛陽城中一切,與他有這很大的關係,可以說是他作為太子期間所擁有的最強大的功績。 「公子,你看那裡。」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指著遠處皺著眉頭說道。 「佛寺?」盧承烈驚訝的望了過去,只見朱雀大街不遠處的地方,有一一個碩大的佛寺建在那裡,這個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盧承烈記得清清楚楚,在洛陽的規劃中,那裡應該酒樓和居住的民房,根本不是佛寺所在,但是如今卻有一個佛寺建在那裡,這讓他很驚訝。 「岳父,我記得那裡應該不是佛寺才是啊!」盧承烈驚訝的望著岑文本說道。 「看那琉璃瓦,嶄新明亮,應該是興建不久才是。」岑文本皺著眉頭說道:「怎麼這麼快就能建造出一棟寺廟來,看其規模,恐怕還是不小的,不下於長安的一些寺廟啊!」 「這位老丈,請問那個寺廟是何時興建起來?居然如此的規模和氣勢?」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拉住一邊一個行走的老丈笑呵呵的問道。 「回這位郎君的話,那是迦葉禪寺。前些日子才建起來不久。」那位老丈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見他氣度不凡,不敢怠慢,趕緊彎腰說道:「裡面供奉的是孔雀明王菩薩,聽說當今太子乃是孔雀明王菩薩轉世,所以有位叫做大德的僧人就在洛陽城中建了這座寺廟,說是來供奉孔雀明王菩薩,一下子在朱雀大街上圈地百餘畝,哎這下好了,也不知道拆了多少人家。」 「聽說,這兒洛陽大街上的佈局不是太子親自定的嗎?怎麼會更改呢?」盧承烈臉色不好看,不由的冷哼道。 「這位小郎君說的笑話,這孔雀明王菩薩是什麼人?那就是當今太子,給當今太子立個廟,莫說是朱雀大街上的一點地方,若是日後等太子登基了,這個寺廟就是將洛陽府尹的衙門給佔了,那府尹也不敢說話。」那位老丈掃了盧承烈一眼,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誰敢擋太子的事情啊看看,那寺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就建起來了,聽說有近十萬人無償給大德高僧蓋廟,才打開山門數日,就見香火鼎盛,有無數的僧眾、沙彌來到迦葉禪寺中,恐怕不久之後,這裡的和尚連少林寺都要比下去了。」 聽了那位老丈的言語,盧承烈臉色氣的發青,雙目中儘是怒火,這個迦葉寺看起來是供奉孔雀明王的,看起來是用來供奉自己,但是自己現在有這個資格嗎?就算是有這個資格,或者是去什麼名山大川也可以,可是迦葉寺居然建在洛陽城中,不但破壞了原先的建築佈局,連累了數百戶人家遷徙,這就是勞民傷財了,更為重要的是,那些前來搬運工們為了搭建寺廟,居然是無償的,如今盧照辭興建東都,也是花了大量的銀錢,到了自己興建一個寺廟居然是無償的,這種事情要是傳揚出去了,還指不定弄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這讓盧承烈很是尷尬,自己不過是對佛教有點興趣而已,如今民間卻大肆的興建佛寺,還有人居然供奉孔雀明王菩薩,若是以前,固然有人知道孔雀明王菩薩是何人,也頂多是寺廟中的一尊菩薩而已,頂多是在前面奉上一點香火而已,哪裡會像如今這樣,居然興建一個佛寺來供奉他。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若非自己是一個太子,何人前來供奉孔雀明王菩薩。盧承烈一想到這裡,面色頓時發紅,好像周圍有無數人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 「這個許敬宗,都說他是一個老狐狸,怎麼連這點事情都不阻止?」盧承烈不由的怪罪起許敬宗來。想那許敬宗來到洛陽,是代表宣德殿來安置已經到達洛陽的各個衙門的,按照道理,這裡的事情也是歸他管理的,可是他卻放任這個寺廟興建在朱雀大街上,這讓盧承烈心中極為惱怒。 那長孫無忌好像也明白盧承烈的惱羞成怒一樣,朝那老丈拱了拱手,待老丈走了之後,才笑呵呵的說道:「公子既然知道許敬宗是個老狐狸,就應該知道此事的結果了,此事莫說是許敬宗,就是你舅舅我,也不敢不答應。現在世人都知道孔雀明王菩薩是什麼人,當今太子殿下是他的轉世,當今的太子是什麼人,那就是未來的皇帝,誰還會與未來的皇帝對著干的。許敬宗若是阻止了迦葉寺的興建,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的言官會參奏他,弄不好就是連太子殿下對他的印象也不好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許敬宗是不會做的,既然如此,也只能是聽之任之了,反正事後不得罪太子殿下就是了。」 「真是一個老狐狸。」盧承烈冷哼道:「我大唐的官吏若都是如此,大唐能繼續繁榮下去嗎?真是荒謬。」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相視一陣苦笑,這種事情,放在誰也都會這麼做的,就是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也會如此,更何況是許敬宗了。 「殿下,這寺廟倒是氣勢恢宏啊!」這個時候一行人逐漸走近了迦葉寺,這個時候眾人才看清楚迦葉寺的模樣,迦葉寺就是在朱雀大街上,靠近朱雀大街上是一個碩大的廣場,此刻廣場上停滿了轎子馬車等物,無一不是富貴之色,倒是很少有人貧民進入其中,這讓眾人很是驚訝。 「岳父,不是說百姓們好佛,怎麼孤在這裡沒有見到一個貧苦的百姓呢?莫非洛陽中無貧民嗎?」盧承烈還沒有自大到認為大唐沒有貧民了。可是按照道理,進入寺廟的不但包括達官貴人,更多的卻是那些貧苦百姓們,他們更需要得到佛祖的保佑,可是讓他感到驚訝的是,迦葉寺前並沒有多少的貧苦百姓。就算是有的話,臉上也不見有任何虔誠之色,反而還帶有一絲憤恨的模樣,讓盧承烈很是驚訝,就是身邊的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也是皺了皺眉頭。 「這位小兄弟,難道這東都的百姓都不信佛嗎?怎麼我看這進入迦葉寺的大多是達官貴人,再不濟也是衣著不凡的人啊!」長孫無忌走到一邊在廣場上擺攤賣字的一個書生,笑呵呵的問道。 「呵呵菩薩也是認識銀錢的。」那書生掃了長孫無忌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說道:「老人家,你可知道這迦葉寺也是不好進的。沒錢是不能進這迦葉寺的。」 「這佛門本就是大開方便之門,廣迎天下的信徒,如今怎麼叫做菩薩也是認銀錢的呢?」那書生話音剛落,身後的盧承烈就不幹了,怒氣沖沖的說道:「難道進這迦葉寺也需要銀錢不成?」一邊的岑文本也驚訝的望著這個書生,等待著他的回答。 「呵呵這位公子是說對了。進這迦葉寺每人要收五十文錢。」那書生掃了盧承烈一眼,說道:「你們知道五十文能幹什麼嗎?一文錢兩個大餅,五十文有的人夠好幾天吃的了。以前進城要收城門稅,那些人進城洛陽城,也只不過花兩文錢而已,如今進一個寺廟卻需要五十文,試問這洛陽城內的那些貧苦百姓能進的了嗎?就算進去了,也得餓上好幾天呢?」 「五十文?這麼多?」盧承烈三人聞言驚叫起來。 「你以為這座寺廟是什麼地方?這裡面供奉的是佛門孔雀明王菩薩,且不說他的地位在佛門如何,更為重要的是他的另一個身份,知道當今太子嗎?他老人家是孔雀明王菩薩轉世。這裡雖然供奉的是孔雀明王菩薩,但是實際上,卻是供奉當今太子的。當今太子是什麼人,那是以後的皇帝。試問供奉未來的皇帝,祈求未來皇帝保佑,沒有一點銀錢怎麼可以呢?」那書生眉宇之間充斥著一些不屑之色,卻是沒有發現旁邊的盧承烈臉上又紅又紫,神情卻是極為尷尬。 「呵呵難怪前來進香的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們呢?」一邊的長孫無忌掃了盧承烈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那是,這些人都是前來請孔雀明王保佑的。」那書生搖了搖頭說道:「看看,不過短短幾日,這裡的香火就是連那些老寺廟都比下去了。只是不知道那個大德高僧每天能進項多少。」 「這大德禪師不是佛門高僧嗎?怎麼也喜歡這些銅臭之物呢?難道就不怕影響清名嗎?」一邊的岑文本有些好奇的問道。 「高僧?還高僧呢?」書生嘴角的不屑之色更濃了,他偷偷的掃了四週一眼,然後才悄悄的對盧承烈幾個人說道:「你們大概是外地來的吧在這個洛陽城,哪個不知道,其實這個大德和尚不過是少林寺的一個逐出山門的野和尚而已,至於那些監寺什麼的,大多是洛陽城的那些破皮無賴而已。你們想想,這些人能稱為高僧嗎?我還聽說,這裡面亂的很,有不少青樓女子都出入其中。」 「荒謬。」盧承烈面色鐵青,冷哼道:「難道就沒有人管上一管嗎?真是無法無天了。」 「那又如何?」書生冷笑道:「那些當官的根本不理睬這些事情,就算他們知道又如何,他們只要一個姿態,向太子殿下效忠的姿態就可以了。他們拜的也不是大德和尚,而是孔雀明王菩薩,拜的是當今太子殿下而已。至於這個大德和尚是阿貓阿狗的根本不在乎。至於其他的人要麼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勾當,加上這個大德和尚好歹也是出身少林,賣相也不錯,平日裡道貌岸然,活脫脫的一副高僧模樣,所以被他蒙騙了,而知道這廝底細的又如何,他們祈求的是太子殿下的保佑。至於其他的他們也是不管的。」 「難怪如此了。」盧承烈雙目中寒光閃閃,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成了別人賺錢的噱頭了。當初他聽說有人將稱之為孔雀明王菩薩轉世的時候,他心中還是很歡喜,雖然他很在乎盧照辭的感受,但是心中的竊喜還是有的,但是如今他這種竊喜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有的只是憤怒。他此刻恨不得馬上就衝進這迦葉寺中,將那些欺世盜名的和尚們盡數拿下。 「這些人的膽子可真大啊!」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難道許敬宗大人就不知道嗎?這樣做可是對太子殿下的聲望不利啊!」 「許敬宗大人整日繁忙,哪裡知道這麼多。」書生搖頭苦笑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敢做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供奉太子殿下的,他有幾個膽子敢進去鬧事,告訴你們吧如今洛陽城內的那些豪俠們只要惹了事情就往這裡面躲,那些衙役們都不敢進去拿人。那些達官貴人們他們是不敢惹,但是那些黎民百姓就要倒霉了。」 「荒謬,大膽。」盧承烈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這些敗類們的保護傘了,這不但是自己的罪過,更是整個大唐皇室的罪過了。一想到這裡,盧承烈雙目氣的通紅。 「根據本朝的律法,建立寺廟必須得到當地官府的批准。建這麼大的寺廟,朝廷難道就沒有人前來監督嗎?」長孫無忌掃了岑文本一眼。 「監督?誰敢來監督?一句話,這裡供奉的是太子殿下。」書生冷笑道:「你看到沒有,那上面的幾個字?那是太子殿下親自書寫的,何人敢冒犯。」 岑文本和長孫無忌聞言猛的一變,他們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這個時候仔細看了起來,忽然發現,那寺廟廣場上的石碑上寫著「迦葉寺」的三個字,而這三個字真是太子盧承烈的手跡。當下不由的朝盧承烈望了過去。 「公子,這字?」岑文本有些緊張的望著盧承烈,忽然深深的歎了口氣。一看盧承烈這個表情就知道,這三個字肯定是出自盧承烈之手。 第680章 洛陽迦葉寺(二) 「先交錢吧!」那盧承烈領著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等人,還有十幾個侍衛朝迦葉寺而去,只見那盧承烈面色陰沉,哪裡還有半點虔誠之色。他本來是對佛門還有一點好感的,可惜的是,這個好感碰到了辯機和尚之後,就對佛門有所疏遠,這次來洛陽,原本是用來散心所用的,卻不曾想到,剛剛進入洛陽,就碰見了這麼一個碩大的迦葉寺,而且還是用來供奉孔雀明王的,他表面上雖然不同意自己乃是孔雀明王轉世,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在他的心中,對這一點還是有點驕傲的,可惜的是,這個驕傲在東都洛陽一下子被打散了。供奉孔雀明王的寺廟,居然成了奸佞小人用來斂財的工具,這讓盧承烈如何能忍受的住,當下黑著一張臉,看也看兩個知客僧。 「呵呵我們家公子的香火錢。」一邊的長孫無忌見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趕緊從懷裡取出一貫錢來,交給左邊的一位知客僧。只見那位知客僧見狀連連點頭,然後才將這一貫銀錢丟進旁邊一個碩大的箱子裡,發出一陣金鐵交鳴聲。盧承烈的臉色更黑了,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碩大的箱子裡也不知道放入了多少銀錢。 「敢問一下,你們收了這麼多的銀錢,準備是做什麼用的呢?」一邊的盧承烈忽然淡淡的問道。 「喲呵你想幹什麼?」那知客僧掃了盧承烈一眼,冷笑道:「你想找茬啊這也是你能問的嗎?告訴你,這裡是迦葉寺,當今太子的行宮,當今太子知道是誰嗎?是以後的皇帝。我們這裡供奉的是當今太子,未來的皇帝,這些銀錢自然是歸屬當今太子了。告訴你,這些銀錢都是當今太子的。」 「當今太子?」盧承烈驚訝的掃了周圍兩人一眼。問道:「岳父,你們知道嗎?」 「這個並不知情。」岑文本面色一動,趕緊搖搖頭,說道:「輔機,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長孫無忌也搖了搖頭。 「真是不錯。進去吧!」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來,丟給身後的一個侍衛,冷哼道:「去吧!」 「公子!」岑文本見狀面色一變,趕緊說道:「這恐怕有些不妥吧這裡可是迦葉寺啊裡面供奉的可是孔雀明王。」 「那又如何?」盧承烈冷哼道:「天下寺廟供奉的都是佛祖呢?又有什麼不可以的。」當下冷哼的搖了搖頭,就進了廟內。那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二人見狀,深深的搖了搖頭,對那名侍衛擺了擺手。 「看見了吧在這裡,不管是誰,只要能抬出太子殿下的名號,誰敢在這裡放肆。」在他們的身後,仍然還傳來那知客僧得意的笑聲。 「真是可惡。」盧承烈冷哼哼的說道:「這樣的寺廟就應該去摧毀了。」 「這麼好的寺廟就這樣的摧毀了,真是可惜了。」岑文本淡淡的說道:「如此大的寺廟,就這樣毀掉了,恐怕陛下也是不願意的。」 「走吧!」盧承烈冷哼道。他掃了周圍的一眼,金碧輝煌,琉璃瓦光芒閃爍,佛光繚繞,若非旁邊有許多佛像,若非周圍有許多前來遊玩的達官貴人,恐怕還有人真的以為這裡真的皇宮了。 「公子,您看。」長孫無忌忽然指著一邊的一個小道說道。 盧承烈掃了過去,卻見一角紅色的衣衫隨風而過,很快就消失在盧承烈眼前,盧承烈眼前一亮,趕緊朝前面追了過去,那長孫無忌等人緊隨其後。 「居然是青樓女子。」盧承烈驚訝的望著那處紅影。只見那個女子衣著暴露,身上肌膚雪白可見,除非青樓女子又是何人。 「真的是青樓女子。」長孫無忌面色一變,他還以為剛才那位書生講的不是真的,但是如今看來,還真有如此。佛門淨地,或許是有女居士前來上香,也會有青樓女子前來,進貢香火什麼的,但是都是衣著樸實而嚴肅,哪怕青樓女子也是一樣,穿著也不會如此暴露。可是如今決然相反,這個青樓女子居然出現在迦葉寺內,這個供奉孔雀明王的寺廟居然出現了青樓女子,這讓盧承烈情何以堪。 「殿下,這?」岑文本面色一變,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是眼不見為淨。」 「休想。」盧承烈冷哼道:「等到外面的人到了,就開始動手吧孤倒要看看這些傢伙膽子到底大到了什麼程度。還有讓許敬宗他們過來吧這些官場上的老狐狸,是該讓他們清醒清醒了,孤讓他們坐鎮洛陽,就是讓這裡一切都如同長安一樣,卻不曾想到這裡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孤想像的那樣,連一個寺廟也都敢如此。」 「呵呵這叫上有行下有效。當年楚王好細腰也是如此。」長孫無忌輕輕的說道:「殿下,如今你該知道,為什麼陛下讓你四處走走吧如今洛陽尚且因為外面傳聞殿下乃是孔雀明王轉世,所以興建了迦葉寺,供奉孔雀明王,實際上卻是幹著藏污納垢的勾當,這個洛陽尚且如此,那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舅舅是說,全國各地還有這種情況的?」盧承烈面色一變。若真是如此,恐怕孔雀明王轉世這個稱呼對盧承烈來說,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個壞事,因為天下的那些潑皮無賴的都會拿著這個噱頭,採取斂財手段。 「這個或許如此。」長孫無忌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當年楊廣好美色,所以一些官員為了巴結楊廣,就在所轄地方選秀女望宮中送,還有一些地方,因為太守好道,所以境內大肆修建道觀等等,這些東西數不勝舉,再比如眼前的岑閣老,他好茶,也有不少人尋覓著好茶都送到岑閣老府上,以求的岑閣老的青睞。」 岑文本點了點頭,指著長孫無忌說道:「輔機兄好書,曾經也有不少人為了走通國舅的路子,經常望輔機府上遞上一些真跡孤本之類的。這些人為了陞官是無所不用,哪裡還在乎其他的。」 「如此說來,孤鑽研佛學是錯誤的了。」盧承烈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他聰慧無比,對於身邊的這兩位老臣言語之間的意思也是很明白的。看似兩人在相互攻擊,但是實際上卻都是在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盧承烈就不應該轉眼佛學,好玄學。 「殿下有什麼愛好,臣等不敢過問,只要是人都是有愛好的,陛下喜歡習武練軍,這也是愛好,殿下喜歡佛學,這也是愛好。天下雖大,殿下就算國事再怎麼繁忙,這點愛好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攔的,但是殿下,您難道就不覺得您的一舉一動都干係甚大嗎?」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楚王好細腰,楚王喜歡腰很細的女子,所以宮中多餓死,莫說是在宮中,就是民間也是如此,他們為了得到楚王的寵信,就不吃飯,期望將自己的腰給瘦下來,再看看殿下,殿下好論佛,所以那些當官的為了陞官發財,為了巴結好殿下,好有朝一日殿下召見的時候,他能與殿下交談甚歡,所以這些人就開始鑽研佛學了,將政事拋至一邊,甚至在境內大肆修建寺廟,然後上奏太子說,在他所轄的境內,佛風鼎盛,百姓安居樂業,各個經受佛法熏陶,生性善良,殿下心中會怎麼想。」 「你們是誰?難道不知道這裡面是不能隨便亂闖的嗎?」就在這個時候,從側門出轉入兩個武僧來,面色驕橫,正冷冷的看著眾人。 「寺廟之大,為什麼這裡不能進?」盧承烈這個時候正是在氣頭上,一見有人前來阻攔,心中極為惱怒,忍不住冷哼道:「今日我倒真要去見識一下。」 「好膽,這裡是主持休息之所,豈是你們能闖的。」那名武僧聞言一變,隨手一取,卻從旁邊拿出一根木棍來,指著盧承烈說道:「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哼哼,實話告訴你,就算洛陽留守來了這裡,也得小心翼翼的,這裡可是迦葉寺,是供奉太子殿下的寺廟。也是任何人敢放肆的地方?識相的趕緊退下去,看你這模樣也是一個有錢的讀書人,我們也不與你計較,交出一貫銀錢,算是對太子殿下的賠禮了。」 「你怎麼知道太子殿下會怪罪於我?」盧承烈雙目寒光閃閃,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 「我們供奉的太子殿下,心中至誠,只要默念太子殿下的名字,太子殿下就會知道我們,會指示我等應該怎麼做。嘿嘿,實際上,在東都,我們就是太子殿下的傳聲筒。」那名武僧得意的說道。 「這麼說,百姓進出寺廟要收銀錢,也是太子殿下指使的了?有青樓女子進入後院也是太子殿下同意的了?」盧承烈殺機隱現,冷哼哼的說道。 「這些小事情怎麼可以麻煩太子殿下呢?」武僧神色一動,冷笑道:「我們只要將這些銀錢送到東宮就可以了。」 「你們這些人膽子可真大啊,居然假冒太子殿下的名頭來此招搖拐騙,難道就不怕太子殿下降罪嗎?」盧承烈大聲的怒喝道。 「小子,看你這樣子,恐怕不是來進香的吧!」那武僧冷笑道:「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若是沒有太子殿下的允許,我們能在這裡建廟嗎?那山門之上的字跡可是太子殿下親書的。不怕告訴你,當初許敬宗許閣老本來也是想找我們的麻煩的,可是剛剛在山門前落下轎子,抬頭一看那牌匾上的字跡,話都不敢說一句,扭頭就走。小子,那可是太子殿下親手所書,整個大唐誰敢在這裡放肆的。小子,看你這幅模樣想來也是有點來頭的人,可是來頭再怎麼大,能大的過當今太子嗎?聽貧僧一句勸,還是趕緊回去吧好好讀書,若是讀書不成,去大非川上陣殺敵也行,若是手無縛雞之力,也可以出家當個和尚,也能逍遙自在的過下去。若是再在這裡胡言亂語,恐怕到時候,不光是你倒霉,恐怕連你們家的家人也都跟在後面倒霉了。」那武僧大概也看出了盧承烈衣著不凡,身邊還有十幾個孔武有力的護衛,顯然是大家所出,雖然他仗著背後的勢力,但是也不敢過於囂張,只能是在言語中佔點便宜而已,至於其他的卻是不敢了。 「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了。」盧承烈怒極而笑,冷哼道:「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出家當和尚也能過的逍遙自在的。看樣子,這種心思的人也不是少數了。」盧承烈心中一陣恍然大悟,這個時候才知道當初狄仁傑為什麼反對自己接觸那些佛門高僧了。就算自己不會對佛門有額外的照顧,但是自己的一點態度就足以說明一切。 「嘿嘿,小子,記住了,別仗著一點家世,就能出來耀武揚威,這裡是迦葉寺,看到沒有,這裡有無數的達官貴人都想進來。」另一個武僧見狀,以為盧承烈已經服軟,當下冷笑道:「這裡不光是太子殿下的地盤,更是東宮的地盤。你得罪了太子,太子大人大量或許不會將你如何,但是自然會有東宮的那些屬官們找你的麻煩。」 「真是好大膽子啊!」盧承烈掃了岑文本和長孫無忌一眼,冷笑道:「還居然是有一個團體了,官官相護啊不會兩位也有門生故吏在這裡面吧否則的話,他們豈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呵呵這個抓起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長孫無忌不經意間掃了岑文本一眼,笑呵呵的說道:「老臣這些年呆在家中,閉門讀書,倒是岑大人這些年風光的很啊門生故吏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人多了,裡面難免有些宵小之徒,參與其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輔機所言甚是,這一點老臣也不敢保證。」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或許老臣的有些不孝弟子會涉足其中,但是他們不但是臣的弟子,但是更是陛下的臣子。」 「你,你們是什麼人?」這個時候這兩個武僧也感覺到不妙了,這兩個老人居然張口臣,閉口臣的,顯然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並非普通的人物,兩人那棍子的雙手不由的顫動起來,雙目露出驚恐之色,他們死死的望著盧承烈,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抓起來。」盧承烈神情冰冷,雙目中殺機一片,對身邊的護衛冷哼道。 「諾。」侍衛不敢怠慢,趕緊朝二人殺了過去。 「你們,你們這是造反。」兩名武僧見狀,面色頓時一變,再也不敢停留,將手中的木棒砸了過去,自己卻抽身就走,朝後院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有人砸場子了,有人砸場子了。」身後的眾人不由的啞然失笑,這哪裡是是什麼佛門淨土,這些人更不是什麼佛門高僧了,實際上就是一群潑皮無賴,連口中都喊著一些街頭俚語,連砸場子之類的話都喊了出來。 「什麼人敢在迦葉寺鬧事,不想活了嗎?」那盧承烈等人在十幾個侍衛的護衛下逕自朝後院殺了過去,剛剛轉過一個小路,就見一個碩大的廣場,只見廣場中正聚集著近百名武僧,或者是拿著戒刀,或是拿著木棍等武器,在兩個胖大的和尚帶領下,朝眾人殺了過來。更讓人吃驚的是,那兩名領頭的武僧腰間繫著一條紅色的絲巾,臉上還有些胭脂沒有洗的乾淨,他雙目通紅,酒氣沖天,盧承烈等人隔的老遠都能聞的清清楚楚。而其他的和尚,大部分臉上也是有胭脂等色,臉色潮紅,或許正在幹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哪裡是佛門淨土,分明就是一個藏污納垢之所。給孤殺了他們。」盧承烈氣的渾身發抖,若是這個迦葉寺真的是一個佛門淨土,他心中倒也好受一點,但是偏偏這個迦葉寺不但是打著他的名頭在這裡斂財,更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這讓盧承烈臉上哪裡有一點光彩。他話音一落,身邊的十幾護衛頓時從腰間抽出軟劍就殺了上去。 「兄弟們,來了一群不要命的兔崽子們,給我殺了他們。」那兩個武僧見狀,臉色猙獰,他揮舞著手中的戒刀也衝了上去。 「殺啊殺啊!」就在這個時候,盧承烈背後也傳來一陣喊殺聲。盧承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從背後衝出一隊穿著明光鎧的士兵來。 「末將東都青龍門守將梁玉拜見太子殿下,末將護駕來遲,請殿下恕罪。」只見一位中年大漢,週身遒勁,他大踏步而來,在盧承烈面前跪倒在地,大聲的說道。東都洛陽有八門,分列八方,其中最主要乃是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門,這位梁玉乃是東門守將,足見此人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將這些人盡數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盧承烈指著前面的武僧冷哼道。 第681章 英烈祠 「留幾個活口。」盧承烈淡淡的吩咐道。他還有許多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這些人豈能死的乾淨。瞬間就聽見廣場上喊起了一片喊殺聲,可憐一個偌大的佛寺中,本來就應該是世外淨土,可是此刻卻染上了鮮血。 「走去方丈殿看看去。」岑文本皺了皺眉頭,掃了周圍的一眼,趕緊招呼著數十個侍衛護衛著盧承烈,朝一邊的一個富麗堂皇的殿堂行去,哪裡應該就是方丈室了。 「殿下小心。」那盧承烈正待上前行去,忽然身邊的兩個侍衛揚起手中的寶劍,就朝前殺了過去,盧承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面前的大門被撞出了一個人形的大洞來,一個精壯的和尚,手捂著戒刀衝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裡是太子殿下的行宮嗎?我是奉太子殿下的鈞令替太子殿下看管行宮的,你們在這裡撒野,難道就不怕太子殿下降罪嗎?」那和尚滿臉的凶厲之氣,他橫掃了眾人一眼,滿臉的殺機,雙目血紅,手中的戒刀更是閃爍著一道道寒光,顯然是一個硬茬子。但是盧承烈等人還是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絲膽怯和慌亂來。歸根結底,這傢伙雖然打著盧承烈的旗號,在東都洛陽城內,暢通無阻,就是許敬宗也不敢與之相抗衡,無非是因為他的頭頂上刻著盧承烈三個字,但是他自己卻是明白,這三個字實際上並不管用,只是無人發現容易,如今有軍隊已經打上門來,這傢伙心中自然是膽怯了。 「放肆,這句話也是能說的。」長孫無忌冷哼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豈會有你這樣屬下。說,你到底是奉何人之命,假冒太子殿下的名諱,在此行此勾當。」 「我有太子的手書,如何不是太子殿下之命。就是這迦葉寺,也是太子殿下親自題寫的寺名,如何不是太子殿下的行宮。」那和尚掃了周圍一眼,卻見有數十位孔武有力的侍衛圍住自己,心中膽怯,更是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只能在言語上恐嚇對方,然後好趁機逃走,這種方法他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屢試不爽。 「你見過太子了?」盧承烈滿面烏雲,冷哼道。 「那是。太子殿下對貧僧是敬仰有加。奉我為上賓,否則的話,豈會資助貧僧建此寺廟。」那和尚見狀以為自己的計策得逞了,當下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盧承烈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子嗣,居然能調動兵馬,但是不要忘記了,這裡是迦葉寺,屬於太子殿下的,你若是破壞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就等於冒犯了太子,冒犯了太子會有生命樣的罪過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勸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回頭送上一筆賠償金來,貧僧會在太子殿下面前保你無事。」 「小小的禿驢居然也如此大放厥詞。」岑文本聞言指著盧承烈,冷笑道:「既然你見過太子,你可知道這位是何人?」 「他是何人管我什麼事情?」和尚掃了盧承烈一眼,冷笑道:「怎麼你們還不住手,否則的話,莫要怪貧僧無禮了,事後,就是你家的大人也不能救你出來了。」 「要活的,孤倒要看看,他的背後是什麼人。」盧承烈神情冰冷,指著那和尚冷哼道。 「孤?」和尚面色一陣大變。 「這位就是當今太子。」長孫無忌冷笑道。 「太子?」和尚聞言面色大變,神情極為慌張,而身邊的護衛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物,見狀哪裡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紛紛上前,一劍砍掉他手中的戒刀,一劍就擱在他的脖子上,瞬間就將和尚制服了。然後,又有幾個侍衛衝入方丈室內,搜尋了片刻,這才盧承烈進了方丈室。 而進了方丈室的盧承烈等人面色一陣大變,只見方丈內很大,前後有數十步之多,更為重要的是方丈室內地上鋪滿了金磚,而這種金磚並不是皇室所用的金磚,而是真正的黃金鋪就而成,金光閃閃,閃爍著眾人的雙眼,讓盧承烈心中驚訝無比,而再看一邊的大床的時候,更是讓盧承烈等人驚訝了,只見床榻上有三個美貌女子正膽戰心驚的靠在牆上,這個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是床榻,不但是黃金打造,床身上儘是由珍珠瑪瑙點綴而成,燭光照耀下,光芒閃爍,成五彩之色,讓人看的雙眼迷離。而在牆壁上倒是有不少的字畫,這些字畫中,盡數書寫的是佛門經意,字跡剛勁有力,隱有大家風範,盧承烈掃了一眼,臉都黑了起來,因為他看的清清楚楚,這上面的字畫無一不是自己所書寫的。有了這些字畫,難怪在東都洛陽城內,這個和尚鬧出了如此大的事情,都不敢有人管了。當今朝廷誰還敢管太子殿下的事情呢?若是一個迦葉寺的牌匾倒還沒有什麼,可是加上這滿屋子的書畫呢?這更是讓人吃不準了。 「這麼豪華的方丈室,莫說是全國的寺廟了,就是在皇宮中,我也是沒有見過的。」一邊的岑文本忍不住歎息道。 「恐怕這也就是當年的楊廣使用的龍床也沒有如此的奢華吧!」長孫無忌搖頭歎息道:「反正陛下使用的龍床不會如此誇張,還有這些金磚,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黃金才能鋪成的,真是讓人驚訝。」 「也由此可見,此人的貪婪。所收斂的錢財盡數為他自己所有。」盧承烈滿臉陰雲,望著一邊壓在地上的和尚冷哼道:「還在方丈室內行此荒淫之事,哪裡還有出家人的半點風範,簡直就是丟了佛門的臉皮。」 「殿下,最重要的是那些字跡。」一邊的岑文本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說,孤寫的那些字你是從哪裡來的。」盧承烈恍然大悟,冷哼哼的望著那和尚一眼,冷哼道:「你可以不說,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本朝有錦衣衛的存在,只要進了錦衣衛的人沒有人能藏住心中秘密的,到時候,你將會受到一身的皮肉之苦,孤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免的到時候受苦之後才說出來。」 和尚面色大變,雙目中儘是驚恐之色,盧承烈話音剛落,就聽見他大聲說道:「我說,我說。」當下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說了出來。原來這廝逃離少林寺之後,就混跡於長安街頭之上,也不知道東宮太監孫義怎麼與他結識上了,兩人狼狽為奸,那孫義將盧承烈所寫的字畫盡數偷了出來,加上盧承烈這段時間鑽研佛學,所為的「迦葉」或者「寺廟」等等字跡有許多,這個孫義讓人合成裝裱之後,就成了如今的迦葉寺了。而至於其他的字畫,更是讓人斷定這個迦葉寺就是有太子在背後撐腰,如此一來,迦葉寺何人敢惹。 「孫義。」盧承烈咬牙切齒的說出兩個字來,這個孫義正是東宮太監,一向為盧承烈所信任,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自己最信任的太監背叛了自己,將自己所書寫的字畫盡數拿了出來,弄出了如此大的笑話來。按照道理,盧承烈這樣人,除非是有必要,否則的話,不會輕易留下任何字跡,所書寫的字跡,要麼留下賜給他人,這種事情都是要備案的,要麼就是焚燒。盧承烈可以看的出來,這些字畫都是應該焚燒掉的,但是這些事情盧承烈自己是不可能去做的,能做這件事情也只有孫義,只是這個孫義卻是將這些本應稍微的字畫都留了下來,然後加以利用,如今就成了眼前的這一切了。 「呵呵老臣怎麼就沒有想到這種賺錢的方式呢?」一邊的長孫無忌卻笑呵呵的說道:「這些年太子賞賜給老臣的手書也不知道有多少,稍微露出一點,也能是一個天價啊若是像這個和尚這般,恐怕也能住到這麼好的地方了。」 「那得有命享受才是啊!」盧承烈惡狠狠的說道:「拉下去,交給刑部,傳孤的口令,將孫義捉拿歸案,孤倒要看看,這個王八蛋這些年仗著孤的名頭,在外面幹了多少的壞事,孤要他將吃東西都給孤退出來。」 「臣陳光蕊(許敬宗)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走進兩名文臣,一個面如冠玉,墨須飄飄,一個面色紅潤,銀髮飛舞,不是宣德殿輔政大臣陳光蕊和許敬宗又是何人。 「兩位來的可真是及時啊!」那盧承烈掃了兩人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如此大的事情,出現在東都洛陽,讓盧承烈極沒有面子,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兩位大人居住在洛陽城中,對此事也不管不問,讓盧承烈心中極為氣惱。 「殿下,發現了一個密室。」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衛闖了進來,在盧承烈耳邊輕輕的說著什麼。 「看管起來。」盧承烈半響之後,又對岑文本說道:「太傅,你去處理一下吧!」然後又惡狠狠的瞪了地上的陳光蕊和許敬宗二人一眼。 「你這兩個人啊!」岑文本掃了兩人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那淫僧利用迦葉寺不但召那些青樓女子來淫樂,更為重要的是,對那些良家女子或者妙齡少女,只要看上的,都將其迷昏,收入密室中姦淫,難道你們坐鎮東都,就沒有發現過這些事情嗎?如今這些女子名節有悔,都是出在你們身上。你們身為宣德殿輔政大臣,可知道羞愧。」說著就歎了一口氣,揮舞著手,跟隨那名侍衛就朝後面的密室行去。 而陳光蕊和許敬宗二人聞言卻是跪在地上,面色漲的通紅,卻是不敢說話,只是他們雙目中的不甘之色卻是出賣了他們,顯然他們心中憋屈無比。 「你二人心中可是感到憋屈?」一邊的長孫無忌掃了盧承烈一眼,冷笑道:「我也為你們感到憋屈,明知道這個迦葉寺中有問題,卻是不敢搜捕,明知道迦葉寺中藏污納垢,可是卻不敢將這些惡僧們捉拿歸案,事後還要承擔罪過,就是連老夫,老夫也感覺到憋屈的慌。」 「舅舅,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孤冤枉他們了?」盧承烈聞言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讓他們坐鎮洛陽,不就是治理洛陽,保境安民的嗎?如今連一個小小的迦葉寺,如此污穢之地藏在眼皮子底下,他們都不敢動,不知道,難道不是一種罪過嗎?還連累了那麼多的女子,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嚴懲嗎?」 「哼虧你還好意思說。」長孫無忌冷哼道:「若是有人拿著太子的手書擋在他們面前,他們敢進寺拿人嗎?那是叫抗旨。天下之大,除掉魏征,誰還敢抗旨。最起碼老夫是不敢的。」 盧承烈聞言頓時默然不語,心中卻是翻江倒海,長孫無忌說的不錯,他寫的字畫無數,如今有些都是流落在外,這些字畫中想必可以組成許多的手書,實際上莫說是手書,就是迦葉寺這三個字,就足以讓陳光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長孫無忌說的一點都不錯,當朝之上,除掉魏征這個拗相公外,何人敢違抗聖旨的,有迦葉寺這個牌匾保護,這些惡僧就是膽大妄為,也沒有敢伸張,因為他們的背後站著太子。這真正算起來,還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自己尊信佛教,讓世人都認為太子信佛,才會有迦葉寺的興建,若非自己太過相信自己身邊之人,豈會讓孫義這個奸佞小人得到機會,讓他扯著虎皮做大旗,瞞著自己興建了迦葉寺。這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一想到這裡,盧承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兩位大人起來說話吧!」 「臣等謝過殿下。」陳光蕊和許敬宗二人面色微紅,趕緊站起身來,面有慚愧之色,站在一邊。說到底這二人不是魏征,不是他那樣的諍臣,否則也不會有這種事情出現了。陳光蕊深深的歎了口氣。對於此事他也與許敬宗商量過了,但是卻因為民間傳聞故此不敢輕舉妄動。誰知道這個迦葉寺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畢竟太子的手書不是簡單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面供奉的乃是孔雀明王菩薩,民間甚至官場上人都知道,太子就是孔雀明王轉世,若是衝撞了孔雀明王菩薩的廟宇,不就等於衝撞了太子殿下嗎?莫說是許敬宗這個老奸巨猾的人物了,就算是陳光蕊也是不敢亂動的。 「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畢竟本朝的魏征只有一個。不能讓你們個個都做魏征。」盧承烈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更何況,這裡面也是孤的罪過,若不是孤鑽研了一陣佛門經典,恐怕也不會鬧出這種事情來,讓天下人都認為佛門當興。當初民間有流言,說孤是孔雀明王轉世的時候,孤還沾沾自喜,但是如今卻知道,孤是上了別人的當了。這些人藉著孤的名義,在民間大肆興建寺廟,藉機斂取大量的錢財,這些都是孤造成的,與兩位無關,待父皇回來之後,孤自然會向父皇請罪。」 「臣等不敢。」長孫無忌等人面色一變,紛紛低著頭說道。這個時候,就是長孫無忌也不好站在那裡。太子此事是做的孟浪了一點,但是作為臣子的,這三人中,或是太子的舅舅,或者是宣德殿輔政大臣,就應該認真輔佐,規勸太子,避免錯誤的發生,但是實際上,這些人都是失職的,除掉一個狄仁傑,眾人都沒有起到這個作用,岑文本、長孫無忌或許還能有避嫌之說,但是陳光蕊和許敬宗卻是責無旁貸,認真說起來,這二人也是有過失的。 「殿下,已經安排妥當了。」這個時候,岑文本走了進來,朝盧承烈拱手說道。他並沒有說自己是如此處置的,但是盧承烈也並沒有詢問此事。 「閣老,這個迦葉寺該如何處置?」盧承烈輕輕的嗯了一聲,指著身邊的迦葉寺問道。如此大的寺廟,若是毀掉了實在是太可惜了,但是若是不毀掉的話,恐怕還會引起世人的爭相效仿。 「這個?這些金磚之物都是違制物品,而這七寶琉璃床更是如此了,這些東西都應該充入宮廷之中。」岑文本想也沒想,就說道:「至於這寺廟,老臣以為既然已經建造,若是再將其摧毀,無疑是一種損失,若是加以利用,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閣老所言甚是,這麼一個龐大的寺廟若是這樣毀掉了,確實可惜。不過這個迦葉寺的名字是不大好聽了。得換一個。」盧承烈點了點頭,說道:「孤聽說父皇當年就曾經想將那些戰死的將士們立下一個廟宇,由皇家四時祭奠,不弱將這個寺廟改為英烈祠,閣老以為如何?」 「殿下聖明。」眾人雙眼一亮,由衷的讚許道。 第682章 李靖死 「太子殿下,此舉恐怕還需要與陛下商量一番才好。」東都洛陽太子宮中,盧承烈休息了一陣之後,就開始召見東都的文物的官員,最後才見了長孫無忌,至於岑文本卻因為身體不適早就回去休息了。 「商量?沒關係,父皇會理解的。」盧承烈心中一動,很快就明白長孫無忌口中所說的事情來,笑呵呵的說道:「當初父皇讓我主掌武學的時候,就已經讓承烈過問軍中之事。那迦葉寺本來是應該摧毀的,因為偌大的一個寺廟居然建在朱雀大道旁邊,顯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若是單純作為寺廟,無論是供奉哪個佛祖或者菩薩都是不妥當的,待父皇回東都之後,肯定會生氣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改了做為英烈祠。供奉戰死的將士們,想父皇心中也是願意的,而且,舅舅,你難道就不覺得英烈祠就建造在朱雀大道旁邊是最合適的嗎?以後每次軍隊出徵得勝歸來,都會經過朱雀大街,這個時候,就將陣亡將士的牌位供奉在英烈祠,那才能鼓舞軍心。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拜訪過英烈祠,這才能彰顯我大唐王朝的氣概。」 「殿下所言甚是。倒是臣擔心多餘了。」長孫無忌神情一愣,笑呵呵的說道。 「舅舅不必如此,舅舅此舉也是為了承烈考慮。」盧承烈趕緊說道:「只是,舅舅,承烈已經是監國太子了,父皇胸襟寬大,他需要的不是一位畏首畏尾的,萬事都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東宮之位,而什麼事情都不做的無能太子,他需要看到的是一位有擔當,有大毅力的太子只有這樣的太子才能繼承他的江山,才能將他的江山發揚光大。」盧承烈臉上現出剛毅之色來,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盧照辭。一邊的長孫無忌看的分明,連連感歎,又連連點頭。 「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雄心,老臣也就不用擔心了。」長孫無忌點了點頭,說道:「看來老臣是老了,大唐的江山能有殿下來繼承,也是我大唐的福氣。呵呵陛下,老臣先告辭了。明日再來覲見。」說著就站起來身,朝盧承烈拱了拱手,這才告辭而去,只見他臉上儘是高興的神情。 「孤這才知道為什麼父皇不怎麼相信太監。」待長孫無忌走後,盧承烈卻是一下子坐到在椅子上,臉上現出一絲深深的懊悔之色,孫義是他的貼身小太監,但是這次做出來的事情,讓盧承烈心中很是吃驚,卻是給提了個醒。自己的字畫居然流傳在外,弄出如此大的事情來,差點讓盧承烈難以翻身。 「還有帝王難道連一點愛好都不能擁有嗎?」盧承烈滿臉的苦澀。他輕輕的說道:「父皇,兒臣這個時候才知道您為什麼讓兒臣出來走走了,原來不是為了體察民情,而是為了看看因為自己的信仰佛學,對大唐造成的影響,只是帝王難道就是孤獨的嗎?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看來這不但不是一個傳聞,而是真正有此事。記得當年兒臣對此事感到好笑的時候,這個時候卻是笑不起來了。原來自己差點也變成了楚王了。只是,難道帝王一定是孤獨的嗎?這樣的帝王當著有什麼意思呢?」盧承烈皺著眉頭在那裡自言自語。 「哎這次事情對殿下可是打擊太大了。」而盧承烈不知道的是,在皇宮外不遠處的太傅府上,告辭而去的長孫無忌正和岑文本靠在躺椅上,身邊紅泥爐上茶香飄渺,緩緩而上,那長孫無忌笑呵呵的望著遠處的一朵紅花。 「這僅僅是洛陽,更不要提其他的地方了。」岑文本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皇帝這個位置許多人都想,但是真正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人卻是很少,因為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首先要做的就是能控制自己的慾望。」 「呵呵這句話絕對不是你想出來的。」長孫無忌聞言不屑的說道。 「呵呵是陛下說的。」岑文本臉上不見有半點尷尬之色,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他決定及時退位,免的等到自己不能控制慾望的時候,壞了大唐的江山社稷。這一點,我岑文本是佩服的。說實在的,縱橫古今,帝王者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能做到當今天子這般的卻是很少。如同,如同一個苦行僧一般。剛剛奪取了天下,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就被朝廷內外的事情給羈絆了,看看,草原突厥、高句麗、吐谷渾、然後就是西南各部、吐蕃,甚至還有世家等等,陛下登基到現在,可是沒有一天清閒的日子,也只有陛下才能如此。未來的帝王恐怕能做到這點很少了,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不一定能做的到。」 「不是不一定,是肯定。」長孫無忌冷笑道:「皇權都是吸引人的,看看陛下的那些兒子們,哪個不曾經為皇權爭奪過,對皇位來之不易的太子殿下,還沒有登基,就開始享受了,沒事的時候召集幾個和尚道士在一起談經論玄,這就是例子。陛下這些年除掉主持經筵,什麼時候找個和尚道士的,就是連寺廟都很少去。太子殿下倒好,這下鬧出了如此大的麻煩,在洛陽城,還能弄一個英烈祠,但是那些地方上,看到太子篤信佛教,下面的那些官吏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爭相建廟供奉他這位孔雀明王菩薩呢真是笑話。如今就差道門的紫薇帝君了。」 「我聽說道門也是準備弄出一番事情來。有些地方,紫薇帝君觀可正在建啊!」岑文本笑呵呵的說道。 「恐怕從今以後就不會再建了。」長孫無忌不屑的說道:「哎陛下這一招可真是狠啊狠的讓太子心中直皺眉頭,讓他未當皇帝之前,就開始對未來的生活感到無趣了。終日沉迷於國事之中,放著誰,誰心裡也難受啊!」 「皇權雖好,可是沒有老夫這般自在。」岑文本掃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輔機,這些年你我鬥了這麼長時間了,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坐在一起說話了。」 「哼那是因為你我如今都沒有官位,都沒有權勢了。」長孫無忌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只能坐穩首輔的位置,一方面你的才能是一點,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你有陛下的支撐。」 「那是。」岑文本也不掩飾,點了點頭說道:「誰讓我是從龍之臣呢?而你輔機當年是輔佐李世民的,差點殺了陛下。不過,作為一個仇敵,陛下能讓你輔機做了那麼多年的次輔已經很客氣了。若是一般的帝王,豈會如此。」 「那是。」長孫無忌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世事變化,豈是人力能更改的,李氏失敗了,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到的。誰也不會知道,陛下會成功。」 「呵呵陛下能成功,那是因為陛下早就做好了準備。」岑文本冷笑道:「陛下步步算計,而李世民卻是畏首畏尾,一方面為了自己的權勢,一方面又顧忌兄弟之情,至於李建成李元吉二人更是愚蠢了,這樣的人如何能坐穩江山。」 「咚,咚!」那長孫無忌正待說話的時候,忽然一陣鐘聲傳了過來,兩人神情一愣,鐘聲能如此響亮的,也只有宮中的景陽鍾了。景陽鍾是非大事不能響起,一般的上大朝不過三響,但是如今三響卻早已過了,如今鐘聲還在響起。 「十響。」長孫無忌面色發白,雙眼直愣,不知道如何是好。景陽鍾居然前所未有的敲了十響,這是大唐建國以來,從來就未曾有的事情。 「太傅,這是怎麼回事?」長孫無忌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朝岑文本問道,卻見那岑文本臉上一片悲色,整個人瞬間好像是老了不少了。 「大將軍走了。」岑文本聲音瞬間也變的蒼老了不少。 「李靖?」長孫無忌瞬間就反應過來,景陽鍾十響說明朝中有王侯級別的人薨了,當今天下,能有如此待遇的不過李靖和岑文本而已,如今岑文本就在眼前,但是李靖卻是已經臥床多時。這個時候景陽鐘聲響起,顯然是李靖已經薨了。 「走吧老兄弟又少了一個了。」岑文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顫巍巍的站了起身來,卻是身形搖晃,就要朝後倒下,那一邊的長孫無忌見狀,趕緊上前將其扶起。 「節哀啊!」長孫無忌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明白岑文本的心思,當年盧照辭之所以能奪取天下,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身邊有李靖和岑文本的緣故。若非岑文本在李元吉面前行挑唆之事,恐怕盧照辭還沒有等到玄武門之變,就被李淵殺死了,所以岑文本功不可沒,而李靖更是不一樣,從關中縱橫就跟隨在盧照辭身邊,然後統領大軍,鎮壓地方,也因為李靖的威望,使的在玄武門之變後,盧照辭很快就能得到軍隊的效忠,這一切也是因為李靖的緣故。可以說,李靖的功勞遠在岑文本之上,但是這些年,一文一武二人卻因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可是如今李靖卻走了,作為好友岑文本自然是心中悲痛不已。倒是長孫無忌對李靖也只有敬仰之情,至於戰友之情卻是差了許多。 「如今,我倒是擔心陛下啊!」岑文本擺了擺手,望著西北方。 長孫無忌神情一愣,李靖和盧照辭的關係更是人所共知,如師如友,如兄如父,兩人一起經歷了眾多的磨難,盧照辭對其信任有加,賦予全國兵權,大將軍印在李靖手中掌握了十數年之久,而李靖對盧照辭也是忠心耿耿,如今李靖去了,盧照辭等於斷了一臂,可以想像盧照辭得到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走吧準備返回長安。」這個時候,岑文本悄悄的擦了一下眼角,對長孫無忌說道:「殿下想必即將趕回長安了。」 「好,我這就去安排。」長孫無忌趕緊說道:「至於回長安的官員,太傅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這個時候,唯有岑文本才能立定河山,維持大唐的穩定。 「讓許敬宗暫時主持洛陽事宜。陳光蕊跟隨我等回長安。」岑文本想也不想,就說道:「還有命全城掛孝,百日之內婚嫁禁止。」 「太傅,這是不是太過了。」長孫無忌神情一愣。 「太傅說的對,舅舅就這樣辦吧!」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兩人望去,卻見盧承烈腰間繫著一根白色帶子走了過來,只見他臉上儘是悲色,雙目通紅,顯然是悲傷的緣故,在他的身後跟著的李靖的孫子李令問,他全身披麻戴孝,臉上儘是悲慼之色。 「臣這就去辦。」長孫無忌神情一變。 「太子殿下。」岑文本嘴唇顫抖,身形顫動。盧承烈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岑文本。 「父皇那裡,李德謇已經去報喪了。」盧承烈在身邊輕輕的說道。 「令問,大將軍是何時薨的?」岑文本望著李令問輕輕的問道。 「回太傅的話,家祖是昨日下午去的,去時喊著陛下。說未曾見陛下一面。」李令問趕緊回道。 「喊著陛下?靖兄,你走的真不是時候啊陛下啊,陛下。」岑文本聞言失聲說道。 「令問,你起來吧我們一起回長安。」盧承烈臉上的悲色更濃了。 「對,對,太子殿下,立刻就回長安。陛下不在朝中,大將軍的喪事可得由殿下來主持了。」岑文本聞言趕緊催促道。 「那是自然。」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又歎了口氣,說道:「如今孤更擔心的是父皇,不知道父皇聽到這個消息能不能承受的住。」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盧照辭和李靖之間的感情了,對於掌控五湖四海的盧照辭,手段之強難以想像,但是對李靖卻是如此的信任。 岑文本面色一變,這一點他還真沒有想到呢。他知道盧照辭雖然駕馭九州,帝王心術亙古未有,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否則的話,也不會冊封兩人為王了。李靖和他的關係,甚至還在岑文本之上,他不敢想像,盧照辭接到消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殿下放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當初大將軍病重的時候,陛下或許就有了心裡準備了。」岑文本只能輕輕的說道:「如今太子還是早日趕回長安,主持大局的好。陛下不在京師,大將軍又剛剛去世,需要殿下坐鎮長安,主持大將軍的喪事,想來,陛下知道知道也會這樣下旨的。大將軍的哀榮等等都要一一定下來的。」 盧承烈聞言點了點頭,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個時候,長安城內肯定是混亂一片,李靖在大唐人心中地位太高了,軍中之神,輔佐天子數十年,為人寬厚,厚遇將士,虛懷若谷,乃是人臣之楷模,無論是軍中將校,或者是朝中文臣,士林書生,更或者是平民百姓,受其恩惠者不計其數。大將軍一去,恐怕傷心者不計其數。 次日,一行人在一隊御林軍的護衛下,匆忙趕到長安,只見長安城城牆上一片雪白之色,偌大的長安居然被白色所遮掩起來。等到眾人進了春明門,走上整個朱雀大道的時候,入眼的仍然是一片白色。 「殿下。」這個時候房玄齡等人也都趕了過來。那房玄齡指著周圍的雪白的一片,說道:「整個長安城內的百姓們聽說大將軍薨了之後,不待朝廷下令,就主動的披麻戴孝。」 「民心如此,大將軍足以誇耀後人了。」一邊的長孫無忌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 「父皇什麼時候能收到消息?」盧承烈輕輕的說道。 「錦衣衛的消息大概能快點,三五日之後就能到達陛下的帳中。」狄仁傑想了想說道。 「父皇在前線都督軍事,大概是不會回來親自主持大將軍的葬禮了,孤就代替父皇主持吧待父皇聖旨下來的時候,再辦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所以前期的準備必須要做好。太傅和宣德殿拿出一個章程來吧免的到時候手忙腳亂。」 「臣遵旨。」岑文本等人聞言相互望了一眼,眼前的太子不知不覺的身上已經有一絲帝王的風範了,所謂虎父無犬子,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以前庇護在貞觀天子羽翼的太子殿下,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言談舉止之間,自有一番威儀,非一般的人可以比擬了。 「走,回東宮,待孤更衣之後,就去大將軍府。親自拜祭大將軍。」盧承烈淡淡的說道:「傳孤手令,非父皇聖旨或者是孤的手令和宣德殿的命令,不得調動一兵一卒,違者以謀反論罪。各地官府必須彈壓地方,嚴防有圖謀不軌者。」 「臣等這就去辦。」房玄齡在一邊趕緊回道。 第683章 將星隕落 大非川上,夜色之下,星空遼闊,高原之上,彷彿整個夜空能出現在眼前一樣,眾將也都聚集在火焰周圍,笑呵呵的吃著羊肉。 忽然一顆斗大的赤紅色光芒從空而過,落入中原。眾將神情一愣,程咬金驚訝了半天,對身邊的尉遲恭說道:「看看,有赤紅色光芒從天而將,落入大唐境內,看吧不久之後,就有人上表說陛下應該怎麼做怎麼做了。」 「這些文臣們真是沒事找事,不就是一個星星嗎?有什麼大驚下怪的。」尉遲恭更是不屑的說道:「我們都是凡人,天象之說,豈是凡人能夠猜測到的,這些欽天監的老傢伙們,每次到了這個時候都要出來說兩句,為什麼啊那就是顯示他們的存在唄那些言官這個時候也會蹦躂出來,叫兩聲,為什麼啊還不是為了像世人說明,他們還是有點權力的唄!」 「噗嗤!」一邊的盧恪聞言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蜀王,難道我大老黑說的不對?」尉遲恭睜大著眼睛望著盧恪說道:「事實上就是如此啊!」 「敬德。休的胡言亂語。」那徐世績瞪了尉遲恭一眼,說道:「天象神秘,陛下乃是天子,若是有天象出現,都是上天向陛下來預警的。想當年的太白經天,不是有玄武門之變嗎?如今這赤紅光芒落地,也不知道是凶是吉呢?」 「肯定是吉兆。」程咬金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道:「我大唐在陛下的治理下,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哪裡有什麼凶兆出現。牛鼻子老道,當年你為了逃脫楊廣的追捕,裝扮成牛鼻子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牛鼻子老道啊!」 「這?懶的和你說的。」徐世績冷哼道。 「呵呵朕以前倒是聽說過這種情況,程將軍,事實上可不是你說的那樣啊!」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一個寬厚溫和的聲音,眾人抬眼望去,卻見不遠處,只見盧照辭穿著龍袍在幾個侍衛的護衛下,站在那裡。 「陛下。」眾人趕緊站起身來。 「都坐吧!」盧照辭走了過來,眾人趕緊讓了一個位置,一邊侍候的秦九道取了一個馬扎來,盧照辭坐了上去,笑呵呵對眾人說道:「高原之上,晝夜溫差較大,晚上較冷,這些羊肉等物都要供應上。」 「陛下放心,這些東西臣都已經安排人去做了,保證不會短缺的。」徐世績趕緊說道。 「陛下,你看俺大老程是一個粗人,哪裡知道那麼多的事情,隨便說說,讓陛下見笑了。」程咬金哈哈大笑說道。 「呵呵都說長安城內有不老國公,今日朕倒是見到了。」盧照辭割了一塊牛肉,笑呵呵的指著程咬金說道:「呵呵朕剛才在後面聽了你的說話,還有尉遲恭的一番話,倒是有趣,若是那些欽天監和御史言官們聽到你們二人說的話,恐怕都要氣的跳起來。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們,恐怕就要整天盯著敬德了。」 「陛下,老臣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尉遲恭嚇的跳了起來,黑色的臉孔頓時漲的通紅。 「這叫流星。乃是天外隕石墜落到人間的時候,燃燒而生成的光芒,算不得什麼天象。」盧照辭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來,說道:「朕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聞,說天上有星星墜落,乃是因為人間有人去世了。呵呵!」 「那在人間每天都要死那麼多人,還有我們每天和吐蕃崽子打仗,成千上百的戰死,若是如此,這天上的星星不是要落完了嗎?」尉遲恭嘴巴張的老大,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呃哈哈敬德言之有理,言之有理。」盧照辭神情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周圍的眾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就是徐世績也搖了搖頭,顯然他對這個混球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那是因為他們的地位不夠。能有天象的,自然是重要的人物。」一邊的羅士信一邊啃著羊腿,一邊嘟囔著說道。 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忽然心中一動,朝長安方向了一眼,臉上微微一變,深深的歎息道:「朕不吃了,你們吃吧!」說著站起身來,也不管眾人,逕自就告辭而去。 「大將軍,末將可是說錯話了。」這個時候羅士信也感覺到一絲不妙,對一邊的徐世績說道。不得不說,徐世績的沉穩在眾人心中還是知道的,羅士信第一時間就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 「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許陛下想起了什麼吧!」徐世績見狀心中一動,最後又搖了搖頭說道:「帝王心思,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能猜測到的。」眾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伴君如伴虎也不是白說的,就說眼前的徐世績吧不就是因為帝王心術嗎?連兵權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堂堂的一個大將軍,居然去剿滅那些游騎,讓人驚歎。如今誰知道陛下心中到底是在想什麼。 「父皇是在擔心大將軍。」一邊的盧恪想了想,方說道:「大將軍病重,雖然有孫思邈道長在一邊照料,但是生老病死誰又能知道呢?大將軍到底的是年事已高,加上有臥床多年,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但是羅將軍最後口中出來的話,讓父皇心中有所想而已。」 「蜀王,那末將?」羅士信面色一變,臉上頓時露出驚慌失措來。 「呵呵沒關係。」盧恪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父皇本是不相信什麼天象的,沒看見他老人家將欽天監遷到終南山了,就是將欽天監的權威從長安城剝奪出來,免的這些人沒事總是找事。父皇也煩著他們呢?再說羅將軍也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人的生老病死,還能控制別人的生死呢?羅將軍不用擔心,父皇英明,不會將此事掛念在心的,不用擔心。」羅士信當聞言臉色這才好了一點。 大帳中,有火焰燃燒,狐裘披在床榻上,盧照辭卻是陷入沉睡中,只是他眉頭緊皺,臉上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忽然猛的爬了起來,口中大聲呼著「靖兄,靖兄」。聲音淒厲而彷徨。 「陛下,陛下。」正在外面休息的秦九道趕緊闖了進來,他面色發白,雙目中儘是驚恐之色,顯然是被盧照辭這幾聲嚇住了。 「錦帕拿來,朕要擦汗。」盧照辭聲音低沉,對秦九道冷哼道。聲音嚴厲而冰冷,那秦九道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想自己服侍天子到如今,盧照辭從來就沒有如此與自己說過話,如何不讓秦九道心驚膽戰,趕緊去了錦帕雙手遞了過去。 盧照辭搶了過來,匆忙擦了兩下,方才將錦帕扔了過去,然後才緩了過來,只是人坐在行軍榻上,顯然還沒有緩過神來。 「陛下,可是做噩夢了,要不是要招御醫前來?」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盧照辭擺了擺手,苦笑道:「朕剛才猛到大將軍了,大將軍一身金甲,他是前來向朕辭行的。朕正準備上前攙扶的時候,忽然大將軍朝朕揮了揮手,自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嚇了朕一大跳,醒過來,才知道是一個夢。」 「想來這些日子陛下勞累才會如此。」秦九道知道盧照辭口中的大將軍乃是指李靖,也許在貞觀皇帝之中,能稱為大將軍的只有李靖一個人而已。當下嘴角抽動,趕緊說道。 「想來也是。」盧照辭點了點頭,對秦九道說道:「命令錦衣衛看看可有長安方面的消息,朕想看看,太子將佛門之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陛下放心,太子殿下有陛下的悉心教導,必定能將佛門之事處理的妥當。」秦九道見盧照辭已經緩了過來,趕緊笑呵呵的說道。 「呵呵若是如此,朕也就不用擔心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出去休息吧!」 「是,僕臣告退。」秦九道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彎著腰退了出去。 「哎靖兄。」盧照辭搖了搖頭,他心中所想,顯然是沒有表面上來的輕鬆。這有些事情玄之有玄,讓盧照辭自己也摸不著頭腦,但是卻沒有任何道理。那盧照辭與李靖本就是知己好友,這個時候,夢到李靖更是心中壓了一塊大石。一直到了三更天,盧照辭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到次日清醒的時候,卻發現腦袋疼痛無比。幸虧有御醫在一邊,又在床榻上趟了兩天,這才恢復了一點元氣。 「撲哧哧!」只見偌大的唐軍大營中,一隻鷂鷹從空而降,逕自朝後營而來,落入一個營帳旁邊的小塔上,一個小內侍正在迷糊之間,忽然感覺腦袋一疼,這才發現鷂鷹前來,面色頓時一變,趕緊去了生羊肉丟了過去,待鷂鷹出了之後,這才從他的爪子上取了一條紙條來。正待告辭而去,忽然空中又傳來一陣陣撲哧哧的聲音,卻見三隻鷂鷹先後而來,面色更是驚恐無比了,又取了羊肉丟了過去,又將鷂鷹腿上的紙條取了出來,這才急忙忙的下了塔。只聽那太監面色驚惶,口中唸唸有詞。 「有大事發生,有大事發生了。」 原來鷂鷹乃是錦衣衛通信最高等級,非大事不得使用,這次一口氣出了四隻鷂鷹,足見事情之大。錦衣衛傳遞消息中,分為三個檔次,第一個檔次乃是千里馬,能日行千里;第二個檔次是信鴿,信鴿遍佈大唐的每個城池,行動極為迅速,最高檔次就是鷂鷹,鷂鷹不但速度極快,而且飛的更高,可以避免他人的射殺或者是其他動物的獵殺,在安全上有很大的保證,平時出動一隻鷂鷹已經是很不尋常了,當初盧照辭指點薛仁貴出動的就是鷂鷹,如今更是出動了四隻鷂鷹,非大事是不可能出現的,難怪小太監如此緊張了。 「義父,義父,不好了。」小太監闖入一個大帳中,這個大帳正是秦九道所有,那秦九道畢竟是大內總管,而且是兼領著錦衣衛的差使,自然是重要無比,在軍中也是有一個大帳。 「小方子,何事如此慌張。」秦九道皺了皺眉頭,他聲音中充斥著疲憊之色,盧照辭這些日子精神不佳,身體不適。連帶著秦九道也是勞累了不少,剛剛休息下,就見自己的乾兒子秦方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忍不住不悅的說道。 「義父,錦衣衛密函,是鷂鷹送來的,而且是四隻鷂鷹一起來的。」秦方顧不得看秦九道的臉色,趕緊將手中的四張密封的蠟紙遞了上去。 「鷂鷹?還是四隻?」秦九道面色一變,臉上的疲憊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鷂鷹意味著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而四隻鷂鷹的含義更是讓秦九道額頭上現出一絲冷汗來。他一把將四張紙條取了過來,最後狠下心來,打開了其中的一道,臉色頓時嚇了蒼白,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連手中的紙條灑落在地都不知道。嚇的秦方面色大變,趕緊上前將秦九道扶了起來。 「義父,義父。」秦方使勁的搖晃著秦九道身軀。 「天要塌下來了。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秦九道好半響才緩過身來,他雙眼發愣,臉色蒼白,口中不由的念叨著。 「義父,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莫非是有人興兵造反了?」秦方瞟了一邊落在地上的紙條一眼,卻是不敢看。秦九道為錦衣衛統領,他自然是可以看,但是秦方什麼都不是,他只是秦九道在宮中認的乾兒子而已。 「若是有人興兵造反就好了,我大唐最不怕的就是別人興兵造反了。」秦九道緩緩的說道:「此事比造反更可怕,大唐的天都要塌一半了。扶你義父起來,我要去見陛下。」那秦方不敢怠慢,趕緊將秦九道扶了起來,秦九道深深的歎了口氣,將那丟在地上的紙條撿了起來,裝在懷裡。 「去,請隨軍御醫去陛下大帳前候命,請蜀王殿下和諸位將軍校尉在大帳外候命。」秦九道聲音低沉,眉宇之間露出一絲憂色,那秦方見狀更是不敢詢問,只得出去命令不提。 「陛下,您可要堅持住啊!」秦九道擦了擦眼中的濕潤,就朝中軍大帳而去。 「陛下。」半響之後,秦九道小心翼翼的進了中軍大帳。 「怎麼,你不在後營休息,怎麼來朕這裡來了。」盧照辭正站在一幅地圖前,卻是頭也不回的說道。 「陛下,錦衣衛傳來消息,是用鷂鷹送來的,而且是四隻鷂鷹。」秦九道咬了咬牙齒,終於說了出來。 「四隻鷂鷹?」盧照辭心中一動,一種不好的感覺現了出來,好半響才說道:「把消息給朕吧!」 「陛下。」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取了一張紙條雙手奉了上去。他只感覺一隻顫巍巍的手伸了過來,將紙條取了過去,那秦九道卻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但是很快,卻又好像是身上壓了萬斤巨石一樣。 「噗嗤!」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血腥之氣撲面而來,秦九道嚇的抬起頭來,卻見大帳一邊的地圖上,此刻點點猩紅現在上面。 「陛下,陛下。」秦九道心裡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卻是驚呆了,不由的大聲的呼喊道:「御醫,御醫,快來御醫。陛下,陛下,您別嚇著老奴了。」那秦九道忽然感覺到一道黑影緩緩的倒了下來,心中更是膽戰心驚,一下子上前扶住盧照辭,這個時候,才發現盧照辭面若金紙,嘴角還殘留一絲鮮血。 「陛下!」 「父皇!」 「陛下。」 而這個時候,聽了秦九道的傳信的御醫和蜀王、徐世績等將軍紛紛闖了進來,一見盧照辭躺在秦九道懷裡,各個都趕緊跪在地上,而那些御醫更是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診治。 「秦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父皇怎麼會吐血昏迷?」眾人七手八腳的將盧照辭抬上了行軍榻,各個都在看著御醫施為,而盧恪這個時候早就是火冒三丈了,一下子抓住秦九道的衣襟大聲怒吼道。 「蜀王殿下,不能大聲喧嘩。御醫正在替陛下看病。」一邊的徐世績不滿的說道。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盧恪狠狠的瞪了秦九道一眼,聲音也逐漸小了下來。 「秦總管,到底是怎麼回事?」羅士信也不滿的說道:「我們可都是你招來的,你總得說清楚吧還有我們來的時候,御醫都已經在大帳外等候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將軍,大將軍去了。」秦九道這個時候才輕輕的說道:「陛下聞訊之後,悲傷過度,才會如此。」 「大將軍去了?」大帳中一片慌亂之後,眾人嘴巴張的老大,瞬間就沉默下來,大帳中一片寂靜。各個都望著長安方向,臉上都露出悲苦之色。這個消息對於眾人來說,實在是太過驚訝了。 第684章 三軍縞素 「一代軍神,我輩之楷模,就這樣走了,他與陛下相交數十年,明面上兩人為君臣,實際上卻是如同兄弟一般,陛下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難怪承受不住。」徐世績搖了搖頭說道。 「出來了,出來了。」尉遲恭眼尖,一見幾個御醫走了出來,臉色一喜,趕緊上前問道:「李雲山,陛下怎麼樣了?」 「李御醫,父皇怎麼樣了?」盧恪也趕緊走了上去問道。 「回殿下的話,陛下是心中急火攻心,加上哀傷過度,才會如此。不過,陛下龍體健壯,兩個時辰內必定會醒來。」李雲山不敢怠慢,趕緊說道:「不過,一段時間內,陛下恐怕不能管理軍中之事了,應當靜養為好,否則就會落下病根。臣已經開了藥方,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好了,李御醫,你先下去安排吧!」盧恪神情一鬆,臉色這個時候才還了不少,他擺了擺手,才讓幾個御醫離去。 「俺老程早就知道陛下乃是天子,自然有上天護佑,沒事的沒事的。」待御醫離去之後,程咬金這才大聲的喊道。 「不得高聲,陛下還在休息呢。」徐世績皺了皺眉頭,然後朝盧恪拱了拱手,說道:「殿下,如今陛下病倒,還要請殿下主持大局,免的為吐蕃所趁,還有大將軍去世,軍中當如何是好。殿下也得有個章程來。」 「大將軍不用擔心。剛才李御醫不是說了嗎?父皇兩個時辰內必定能醒過來,想必父皇到時候肯定有安排,我們在一邊等候就是了。」盧恪神情一動,但是很快就搖了搖頭,說道:「再說這裡有大將軍在,孤雖然為親王,但是在軍中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將軍而已,哪裡能替代大將軍管理軍中之事。」 「這?」徐世績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為難之色來。 一邊的秦九道看的分明,自然知道徐世績之所以將盧恪推了出來,卻是因為前陣子被剝奪了軍權的事情所影響。當下笑了笑,說道:「殿下所言甚是,陛下龍馬精神,龍體健壯,雖然在宮中,但是每日都堅持習武,想必不久之後就能醒來,到那個時候,自然會對軍中之事有所安排,殿下,諸位將軍,不必爭吵,我等等著就是了。不過,大將軍,陛下暈倒的事情不能在軍中傳揚開來,這安撫軍心的事情必須馬上要做了。還請諸位將軍召集軍中校尉,不能讓陛下病倒的消息傳揚出去,否則軍心必定動盪。」 「秦公公放心,末將這就去下令就是了。」徐世績朝秦九道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感激之色來,恐怕也只有經常行走在黑暗中的太監才瞭解他此刻的心情吧! 「蜀王殿下,你還是跟隨老奴進帳服侍吧!」秦九道想了想,又多尉遲恭說道:「尉遲將軍,你也進去吧!」眾將聞言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朝尉遲恭望了一眼。 「好。」尉遲恭想也不想就跟在了盧恪和秦九道身後,進了中軍大帳。 「好了,我們也去安撫一下軍心吧!」徐世績皺了皺眉頭對羅士信等人說道。 「陛下,快,傳太醫,傳諸位將軍,說陛下醒了。」行軍榻邊,秦九道看著盧照辭緩緩睜開的雙眼,神情大喜,趕緊吩咐一邊的太監出去喊人不提。 「秦九道,大將軍去了。」盧照辭雙眼濕潤,從當初穿越到這裡,盧照辭從來就沒有如此傷心過。從當初的盧照辭,到後來的天子,他總是高高在上,他總是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看待著這個大唐,看待著這個世界,看待身邊的一切。所以他能做到視天下為棋盤,視眾生為棋子,所以才能開創了大唐聖旨,就算這具身體的長輩去世,他心中沒有多少的傷感,但是這次李靖去世了,這個時候,盧照辭才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在這個世界中,也是其中的一員,到如今已經做不到當初超脫世外的心境了。李靖與他雖然名義上為君臣,實際上卻是如父如兄,如師如友。盧照辭在盧昌青身上並沒有得到多少的父愛,並且盧昌青為了盧氏著想,曾經一度的與盧照辭越行越遠,但是李靖卻是不同,李靖本就年長盧昌青,自從關中被盧照辭勸降之後,對盧照辭是忠心耿耿,慶州事件,從來不貪戀勸慰的李靖居然向盧照辭所要大將軍的爵位,說到底,就是為了給盧照辭頂罪的,有此一點,足以說明李靖的心思。但是到底是歲月不饒人,李靖來了,足疾復發,就算是如此,也要出征高句麗,為盧照辭做了自己最後一件能做的事情,如今李靖去了,讓盧照辭如何能忍受的住。 「陛下,您可的保重龍體啊否則的話,大將軍在天之靈見到陛下這下,他也是不會安心的。」秦九道卻是膽戰心驚,在一邊的說道。 「陛下,保重龍體啊!」盧恪和徐世績等人也都拜倒在地,大聲的說道。他們可不敢想像,若是盧照辭在大非川出了什麼事情,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都起來吧!」盧照辭蒼白的臉孔上露出一絲欣慰來,說道:「朕的身體朕知道,眾卿不用擔心,不過,朕這些日子恐怕不能主掌全軍事務了。懋功。」 「陛下。」徐世績上前說道。 「你為大將軍,傳命三軍縞素,送大將軍上路。」盧照辭輕輕的說道:「大將軍為我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三軍縞素,當的起這個榮譽。」 「臣遵旨。」徐世績神情一動,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羨慕之色。確實如同盧照辭所說的那樣,三軍縞素唯有天子駕崩的時候,才會如此,如今卻放在一個臣子身上,足以讓這個臣子含笑九泉了。 「朕這些日子需要靜養,軍中之事由大將軍徐世績主掌,防備吐蕃人。分設左中右後四軍,左軍行軍總管為羅士信,右軍行軍總管為程咬金,徐世績總領中軍,蜀王領後軍,敬德掌管御林軍馬,護衛中軍大帳。懋功,三軍縞素的時候,吐蕃人或許或乘機偷襲,你要小心防守,或許還能借的機會打一個勝仗。」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臣等遵旨。」徐世績等人趕緊說道。 「秦九道,用鷂鷹傳信長安,命太子主持國事,大小事務不必來報。專心處理大將軍的喪事。」盧照辭想了想,又說道:「傳旨追贈大將軍李靖為忠武王,下葬之日,太子和諸皇子扶棺。本來這是朕該做的,這次就讓太子替代朕去做吧!」 「僕臣遵旨。」秦九道趕緊說道。 「在洛陽為大將軍建一個廟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以彰顯大將軍的功德,廟前,文官下轎,武將下馬,百姓要不行,以示對大將軍的哀榮。」 「僕臣遵旨。」秦九道等人面色大變,因為盧照辭對李靖的榮譽實在是太多了。 「讓靖兄長子嗣其郡王爵位,次子冊封為皖國公。」盧照辭又說道:「讓李德謇不要來大非川了,讓他回長安吧好生辦好大將軍的喪事。」 「僕臣遵旨。」秦九道又說道。 「好了,都下去,朕要休息了。」盧照辭臉上現出疲憊之色,他擺了擺手,眾人這才退了下去。 「哎,大將軍也算是人臣之巔峰了。」大帳之外,羅士信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長安方向,說道:「做人臣能做到這種境界,古往今來,也是從來就沒有過的,讓人敬佩啊!」 「那也是在貞觀朝才有的事情。」徐世績淡淡的說道:「古往今來,有多少名將能有如此恩寵的,能太平的過完下半輩子都不錯了,唯有皇帝陛下才有如此胸襟,也只有大將軍才能有如此殊榮。」 「走吧傳旨三軍縞素。」程咬金掃了徐世績一眼,說道:「不知道大將軍去世,會對軍心產生多大的影響呢!」眾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李靖是大唐的軍神,在軍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去世對軍心的打擊是可以想像到的。 「所以我們需要一場勝利。」徐世績指著對面的吐蕃大營,冷笑道:「不出意外,今夜或者明夜就會有一場大勝等著我們。」【www.52dzs.com】 「不錯,三軍縞素,山河戴孝,在古代也是帝王才享有的,如今大非川上只有兩軍對峙,所以三軍縞素,在吐蕃人看來,弄不好還以為是陛下駕崩呢他們肯定會迫不及待的進攻,到時候,我們也可以給對方以重擊。」羅士信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大將軍,請調度吧!」 「不能讓這些亂軍打擾了陛下了,此事還要稟報陛下才是。」程咬金趕緊說道。 「這點就不用打擾陛下休息了。其實陛下剛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了,所以剛才就說了。」徐世績擺了擺手,說道:「我們就如此安排吧這段時間,雖然雙方交戰無數,但是除掉達延芒結波外,我軍都是小打小鬧的,這次就來一場大戰,讓那群吐蕃人見識一下我大唐的厲害的。」 半響後,李靖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非川,三軍痛哭,哭聲響徹雲霄,悲痛之念感天動地,瞬間整個大非川的大營中,儘是白色的一片,就是連盧照辭所住的中軍大帳上也是白色的。接著大將軍又傳下命令來,三軍準備收拾行裝,準備還朝。 「贊普,對面的唐軍大營中哀聲驚天動地,儘是白色一片,恐怕是對方什麼重要的人物死了。」距離唐軍大營十里處的吐蕃大營中,旌旗遮天蔽日,大帳一個接著一個,連綿不絕,浩浩蕩蕩,近三十萬大軍都聚集在這裡。 中軍大帳中,松贊干布雙目如刀,寒光閃閃,他身材魁梧,臉上有剛毅之色,他是吐蕃不世雄主,將吐蕃的領土擴張到了極致,如今更是膽敢與大唐這個龐然大物叫板,自然是有一番威嚴。 「三軍縞素。」松贊干布精通漢家經典,對於漢家的禮儀也是清楚的很,所以他建立的吐蕃已經脫離了奴隸制國家,朝封建制王朝邁進,政事、軍事、教務都被其統治,如今一聽到手下的臣子如此描述,一下子就將手中的小銀刀丟在一邊。 「盧照辭死了。」松贊干布大聲的說道:「走,待我去看看。」漢家禮儀是何等的隆重,什麼樣的人對應著什麼樣的利益,三軍縞素,山河戴孝不是任何人能夠享受的起,唯有當今天子才能擁有的榮譽,如今對面的數十萬大軍俱是戴孝,由此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盧照辭駕崩了。不過這一切得讓他自己親自看見才能做出決定,儘管他知道三軍縞素這件事情不是隨便做出來的,但是他還是決定去見識一下。 當下松贊干布在文臣武將的簇擁下,朝唐軍大營而來,遠遠望去,原本灰色的唐軍大營此刻真的是雪白的一片,痛哭聲驚天動地,而且更人驚訝的是中軍大帳了,原來遠遠望去氣勢恢宏的中軍大帳都成了白色的一片,要知道,那裡本來是大唐皇帝盧照辭所居住的地方,為行宮,儘是金黃色,此刻也成了白色。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盧照辭真的死了。 「贊普,看來大唐皇帝是真的死了。」一邊的一個武將大聲的說道,他聲音中充斥著興奮之色,大唐皇帝盧照辭這個名字一直是壓在吐蕃身上的一座高山,這個時候總算是搬掉了,難怪這些人如此興奮。 「聽這些人的哭聲中,不是假的。」另一邊的一個文臣也點了點說道:「若是沒有悲傷之意,哭出來的聲音不會如此的。就算是做的再怎麼樣,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弄成真的。這等架勢也不是任何人能夠得到的,而且大唐皇帝也不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的,要知道一個天子的去世,是何等的重要,弄不好會引起大唐動盪,呵呵若是前面只是一個大唐將軍領軍出征,弄出一個詐死來,這點還是有可能的,唯有皇帝御駕親征不會如此的。」 「咦贊普,您看那是什麼?」這個時候,猛將赤木達措指著對面的唐軍大營,一臉的驚訝的問道:「那些人是在扔什麼東西?」 「他們是在扔衣物。」松贊干布面色陰沉,淡淡的說道:「看來,真的是如此了。」 「贊普,他們是準備撤兵了。」一個文臣驚訝的說道。 「不錯,皇帝都駕崩了,唐軍軍心動盪,若是不撤兵,恐怕這些人都得留在這裡了。」松贊干布冷笑道:「他們是要護衛他們的皇帝陛下的屍體返回長安。所以才將那些不需要的衣物都扔掉。看樣子,是真的要逃了。」 「逃了好啊逃了之後,這個大非川就是我們的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趁機攻取吐谷渾,攻佔整個西域。」赤木達措聞言搓了搓手說道:「贊普,那個達延芒結波真是沒有,居然被徐世績趕的到處跑,若非贊普,這個達延芒結波在就被徐世績所殺了。等到我們攻佔了大非川,奪了吐谷渾之後,這個達延芒結波也就沒有用處了,乾脆也殺了就是了。我們有如此強大的實力,還需要達延芒結波幫助我們穩定吐谷渾的局勢嗎?嘿嘿,末將的意思,不弱等到他們撤退的時候進攻,不但能奪取大非川、吐谷渾等地,甚至還能將大唐皇帝的靈柩奪過來,若是如此,贊普不但可以得到大唐的公主,甚至連整個西域都能奪的回來,金銀財寶也是不計其數啊!」他話音剛落,周圍的眾將們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顯然對於這個提議都非常感興趣,就是松贊干布臉上也有所意動。 「不,大唐皇帝是不會讓我們輕鬆佔領吐谷渾的。」松贊干布想了想,擺了擺手說道:「大唐皇帝是一個寸土必爭的人,就算他死了,也會有遺言,他手下的數十萬大軍不會就這樣全部帶回長安的,還會在大非川留下大量的軍隊,他還會派名將統領,抵擋我軍的進攻,以免他駕崩之後,我們趁機進攻,將大非川奪了回去,我們想等到他走了之後,再進攻肯定是可能的。更何況,這些人為了保護他們帝王的靈柩,也會拚死力戰的,如此一來,我軍不但不能得到大唐皇帝的靈柩,甚至還會損失無數,這樣做是不恰當的。」松贊干布很快就壓住了心中的念想,他還是堅決的搖搖頭。 「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不成?」赤木達措不滿的說道。 「放他們走?那是不可能的。我要進攻對面的唐軍大營。」松贊干布揚起手中的馬鞭,指著唐軍大營說道:「此刻,唐軍大營軍中無主,軍心動盪,三軍思歸,正是進攻的最佳時機。今夜,唐軍肯定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班師了,軍中也就缺少防備,所以我準備今夜進攻,踏平唐軍大營,捉住大唐皇帝的靈柩。讓這些唐人們見識一下我吐蕃的雄風。」 「贊普英明。」眾人大聲說道。 第685章 混戰 「不准哭,否則以動搖軍心論處,殺無赦。」 黑夜剛過,就聽見唐軍大營中傳來一陣陣怒吼聲,卻是唐軍的執法隊在大營中飛奔而走,曉諭三軍,端的氣勢威嚴。一時間,唐軍大營中一片寂靜,哭聲頓時消失了不少,但是仍然有嗚咽之聲傳來。 「看來唐軍大營中真的有大事發生,唐朝皇帝真的是駕崩了,否則的話,豈會有眼前的這種情況出現。」 唐軍大營中的一切自然是落在吐蕃探子眼中,趕緊回去稟報松贊干布。這個松贊干布生怕自己白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唐軍的計策,在自己走後,還命人在唐軍大營前監視唐軍的一切,看看唐軍到底是不是引誘之計。只是如今看來,唐軍大營中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誘敵之計。 「大將軍,我等看見大營外有探子出現。」中軍大帳中,徐世績端坐在帥案之後,面色森嚴,帥案之長,有寶劍一柄,令箭數十,大帳之中,有將軍數十,都分列兩邊,左中後右四名大將,臉上都是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這是盧照辭趕到大非川行營之後,第一場大戰,這些將軍們自然是十分期待了。 「加上上午松贊干布領著大隊人馬在外面觀營,由此可見,這個松贊干布必定是準備趁機夜襲我軍了。嘿嘿,據錦衣衛傳來的情報上,說這個松贊干布通曉中原文化,對於漢家禮儀更是清楚的很,這次陛下為了嘉獎忠武王,不但追贈了親王爵位外,最重要的是三軍縞素,這樣的禮儀,在前朝唯有天子駕崩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松贊干布必定知曉,嘿嘿,加上大營的痛哭聲,足以讓他以為是陛下駕崩了。這樣的機會他是不會放棄的。」徐世績冷笑道:「如此說來,今夜我們可以打一場大戰了。」 「不錯,他以為我軍即將班師,今夜若是不來襲擊我軍,我軍明日就有可能拔營而走,到那個時候,松贊干布想來追趕我軍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為了把住這個機會,松贊干布肯定會今夜襲擊我軍,這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啊!」盧恪也點了點頭說道:「大將軍,該如何殲滅敵軍,還請大將軍令下。」 「請大將軍下令。」眾將大聲怒吼道。 「好,既然如此,本將軍就下令了。」徐世績見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望著尉遲恭說道:「尉遲將軍,領三萬大軍護衛陛下安全,不得有誤。」 「啊!」尉遲恭面色一變,但是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末將領命。」他雖然心中恨不得騎馬上陣殺敵,但是卻知道盧照辭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自己乃是中護軍,就是要護衛天子安危。所以心中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應了下來。 「羅將軍,領三萬大軍埋伏在大營左側,待中軍炮響,立刻殺出。不得有誤。程將軍領三萬大軍埋伏在大營右側,同樣,待中軍炮響,立刻殺出,不得有誤。」徐世績取出兩根令箭大聲說道。 「末將遵命。」羅士信和程咬金二人聞言趕緊接過令箭,大聲說道。 「蜀王殿下,領軍五萬,從後營繞道,進攻吐蕃大營。」徐世績又取出一根令箭,遞給盧恪說道:「松贊干布要夜襲我軍,肯定是傾巢而出,因為他想藉著這個機會,一舉殲滅我軍,如此說來,大營中肯定是無人防守,你趁機攻入其中,不求殺敵,只要焚燒其糧草就可以了,對方就算從我軍的埋伏中逃脫,軍中若是沒有糧草,他們也不得不退兵。」 「末將遵命。」盧恪雙眼一亮,趕緊大聲的應道。 「諸位,這是忠武王大將軍在天賜給我們的機會。本將軍希望諸位將軍不要辜負了忠武王的期望。」徐世績站起身來,抽出寶劍,大聲喝道:「奮勇殺敵。」 「奮勇殺敵。」眾將氣勢高昂,也都大聲怒吼道。大帳內,眾志成城,臉上儘是喜色,雙目中儘是寒光閃閃,恨不得此刻就有吐蕃士兵殺上來,然後能殺個痛快。 「陛下,大將軍求見。」中軍大帳中,盧照辭斜靠在行軍榻上,他面色蒼白,雙目深陷,臉上一片憔悴。短短幾個時辰,盧照辭的相貌大改,讓秦九道見狀心中擔心不已。 「讓他不要進來了,他的意思朕知道了,告訴他,給朕狠狠的教訓這些吐蕃賊子一頓,若非這些賊子,朕就能親自送大將軍一程了。」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僕臣這就去辦!」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告訴尉遲恭,中軍行營移到後方五十里處的野豬林去。」盧照辭想了想,說道:「留下一營人馬護衛朕就可以,我朝兵馬本就比不上吐蕃人,不能將有限的兵馬用來護衛朕了。」 「陛下,這恐怕有些不妥當吧!」秦九道面色一變,有些緊張的說道。盧照辭乃是大唐的天子,若是以前,他倒是不在乎,誰都知道盧照辭乃是天下第一猛將,就是當年的李玄霸、如今的涼王盧照應都不是他的對手,至於其他人諸如宇文成都、羅士信等人更是不用說了,但是如今盧照辭臥病在床,戰鬥力豈能和以前相提並論(W//R\\S//H\\U),更何況,身邊只留下一營人馬,一營人馬才多少,不過五千人而已。五千人或許很多,但是在數十萬大軍中,卻是根本起不了多少的作用。 「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盧照辭苦笑道:「我軍也有數十萬大軍,在懋功的安排下,這些能逃出去一部分就不錯了,難道還能突破我軍的包圍,去後營進攻我等不成?你啊你啊也太過小心了。」 「是。」秦九道聞言想了想,也點了點頭,也明白是這個道理,數十萬大軍有心算無心,對方豈能突破己軍的防線,進攻盧照辭的一營兵馬?一想到這裡,他也就不在堅持了,就出去傳命不提。 「大將軍,陛下說軍中之事都已經交給你了,你放心大膽的行動就是了。他老人家正在養病,就不見你了。」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準備帶一營兵馬前往野豬林,就不用你擔心了。放心大膽的殲滅吐蕃人吧!」 「一個營,才五千人,是不是少了一點啊秦公公,要知道陛下的安危關係甚大,這萬一?」徐世績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來。 「呵呵大將軍,我軍有心算無心,對方能逃脫大將軍的埋伏就不錯了,難道還能衝到野豬林對付陛下不成?那大將軍的二十多萬大軍不就成了擺設了嗎?」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陛下說了,我軍的人馬本就少於對方,就應該將有限的兵馬放在合適的地方。呵呵大將軍放心,我們錦衣衛的人馬也不是吃素的,對方若是真的殺到了野豬林,我們也能保護陛下的安全的。」 「既然如此,末將領命就是了。」徐世績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然後朝中軍大帳拜了一拜,這次告辭而去。 黑夜降臨,繁星點點,大非川上一片寂靜,但是隱隱有一股蕭殺之氣瀰漫其中,平靜的讓人恐怖。 距離唐軍大營十里處,黑影緩緩而行,慢慢的靠近唐軍大營,距離一箭之地的時候,瞬間就有喊殺聲震天,一個吐蕃將領手上揮舞著狼牙棒,一馬當先,就朝大營飛奔而來,又見身後的騎兵張弓搭箭,朝唐軍大營飛射而去,不過一個回合,就將轅門下的士兵射成了刺蝟,倒在地上,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殺進去,衝進去。」赤木達措大聲的怒吼道:「拿住大唐皇帝屍首者,冊封萬戶,賞金錢無數。」話音一落,那些身後的吐蕃士兵紛紛發出一陣陣嚎叫聲,他們雙目通紅,滿臉的瘋狂。也不待赤木達措再次鼓舞士氣,就朝大營內衝了過去。 「殺啊殺啊!」這些士兵都瘋狂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周圍的營帳中衝了過去,有的人甚至乾脆的將手中的火把扔在白色的帳篷中,而自己卻催動著戰馬朝中軍大帳中殺了過去,只見那中軍大帳中停放這一個巨大的棺材。旁邊還有一些兵馬身著盔甲護衛在一邊,還有幾個人跪在那裡。這些吐蕃人興奮的嗷嗷直叫,只要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裡面放的是什麼。只要能拿住棺材中一樣東西,足以擺脫現在的身份地位,一想到這裡,這些人哪裡還能忍受的誘惑,紛紛衝了上去,就是赤木達措也發出一陣陣歡呼聲,率領著士兵衝殺上去。 雖然從轅門到中軍大帳不過數百步,但是騎著戰馬卻是眨眼之間就能殺到,赤木達措呼嘯而起,率先朝中軍大營砸了過去,手中的狼牙棒順勢砸在一個侍衛身上,卻見沒有任何反應,就應聲而倒。赤木達措面色一變,再看的時候,卻見是一個稻草紮成的稻草人而已。 「不好,上當了,快撤。」赤木達措面色一變,大聲的呼喝道:「將士們,衝出去,衝出去。」當下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又轉身朝來路殺了過去。 「咚咚!」一陣巨響傳了過來,卻見左右各有唐軍殺了過來,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馬,紛紛殺了過來。 「吐蕃賊子,你們中了大將軍的計策了,還不下馬受降。」那程咬金揮舞著大板斧,大聲的呼喝道。 「殺啊!」這個時候羅士信也衝了出來。指揮這手下的兵馬朝吐蕃軍隊衝了上來。 「不能放走一個吐蕃人。」徐世績意氣風發,指揮著大軍蜂擁而上,三路大軍將赤木達措圍在中間,唐軍見狀,臉上都會露出興奮之色,如此大戰,足以將對方吃的乾乾淨淨。 「哈哈唐朝蠻子,你們都中了我們贊普的計策了。」赤木達措見狀臉上不但沒有半點驚慌之色,反而得意洋洋的說道:「將士們,我們的贊普已經率領二十萬大軍殺了過來,只要我們拖住他們,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殺啊!」一邊的吐蕃士兵聞言,剛剛混亂的士氣瞬間又恢復了正常,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周圍的唐軍殺了過來。 「不好,這個狡猾的松贊干布。」徐世聞言面色一變,這個時候,他哪裡不知道自己上當了,當然也不是上當,而是這個松贊干布太狡猾了,他是來偷襲大唐的大營,只是他將偷襲的軍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由猛將赤木達措率領,而另一部分卻是由自己率領,跟在赤木達措的後面。若是赤木達措順利的攻入唐軍大營,他所率領的吐蕃大隊人馬也就會趁機殺入唐軍大營之中,擴大戰果。若是赤木達措進攻大營失敗,中了對方的計策的話,松贊干布就會指揮兵馬和赤木達措裡應外合,反而將唐軍圍在中間,一舉將唐軍殲滅,就算不能全部殲滅,最起碼也能將對方的力削弱不少。不得不說,這個松贊干布是個厲害的角色,最起碼徐世績並沒有防備這一點。 果然,又聽見一陣喊殺聲傳來過來,只見唐軍身後,漫山遍野的都是火把,卻是吐蕃大軍再次殺了過來,顯然,這個赤木達措並沒有說謊。徐世績等將見狀,心都跌到谷底了。而唐軍士兵臉上也都露出一絲驚慌來。 「將士們,大唐只有只有戰死的將士,沒有跪著生的將士,將士們,大將軍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的,眾將士隨我殺敵。」這個時候,羅士信揮舞著手中的鐵棒,大聲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三軍將士中那些校尉們,大多出自武學中人,在經過片刻的驚慌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也都大聲的唱了起來。軍心瞬間就恢復了。 「羅士信,率領軍隊,擋住松贊干布。不得有誤。」徐世績見狀,面色一動,大聲說道:「其餘將士們,隨本將軍殺敵。哈哈吐蕃賊子們,我們的蜀王殿下早就領軍去襲擊你們的大營了。你們丟失了大營如何能與我軍大戰。」徐世績話音剛落,旁邊與熟悉吐蕃語言的將士們紛紛大聲的喊了起來。唐軍的士氣頓時大振。 「殺了他們,奪取他們的一切,這些都是我們的。」赤木達措嘴角露出猙獰之色,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唐軍都是綿羊,我們殺啊!」說著就領著大軍朝唐軍殺了過去。瞬間兩軍就交纏在一起。 而在另一邊,羅士信領著大軍也朝松贊干布的兵馬迎了上去。雙方也都廝殺在一起,如今雙方都想將自己面前的一切消滅的乾乾淨淨,只有這樣,才能和對方的主力發起決戰。而徐世績也知道,若是不盡早解決赤木達措,羅士信手中的兵馬根本抵擋不了多久,到時候,就算自己燒燬了吐蕃大軍的糧草,就算自己殺了赤木達措,但是還算是唐軍敗了。 而松贊干布也明白,只有盡快的解決自己面前的數萬人馬,然後和赤木達措合兵一處,攻佔唐軍大營,只有這樣,才能獲取大唐軍營中海量的糧草,並且還能趁機攻佔眾多的土地,否則的話,自己不但丟失了大營,還丟失了許多的糧草,數十萬大軍只能退兵了。這顯然不是松贊干布想看到的情況。 「怎麼樣了?」而此刻,野豬林中,盧照辭靠在一個躺椅上,周圍的御帳中,有牛油大燭點起,讓整個大帳如同白晝一樣。只是他的眼睛雖然放在手中的書上,但是心思顯然不在這方面。 「陛下,哪裡有大將軍做主,以有心算無心,想必不久之後,就會有好消息傳來。」秦九道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陛下,龍體要緊,御醫可是讓陛下好生休息。徐世績也是我大唐名將,肯定會有安排的,陛下不必擔心。」 「徐世績雖然不錯,可是松贊干布也不差,去,派人去打探一下局勢。」盧照辭皺著沒有說道。這也是皇帝的通病,御駕親征的時候,雖然設有大元帥,但是實際上這個大元帥沒有半點權利,或許也只有李靖才有權利調動兵馬,其餘的人都是不行。這個時候盧照辭也是如此,他本身就是精通兵法的人,自然是不放心前線的人了。 「陛下放心,僕臣早就派人去觀察戰場上的情況了,一旦有好消息傳來,必定前來稟報。」秦九道趕緊說道。他顯然是瞭解盧照辭,一早就派人去了戰場,以瞭解戰場上的第一手資料。他在盧照辭身邊,若是連這一點眼力都沒有,他這個大內總管也就不要當了。果然他話音一落,盧照辭就點了點頭。 「陛下,陛下,臣弟來了。」就在這個時候,大帳外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卻是盧照應的聲音。他奉天子之命,率領御林軍隨後而來,到如今才到。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剛到野豬林居然碰見了盧照辭的行營,這讓他很驚訝,趕緊迫不及待的前來拜見。 第686章 帝王家事 「臣弟拜見皇兄。」涼王盧照應大踏步走入大帳中,一見盧照辭清瘦的面容,面色一變,對身邊的秦九道冷哼道:「秦九道,你是怎麼伺候皇兄的?找死不成?」 「涼王休的放肆。」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淡淡的說道:「大將軍去了,你也知道了,朕是傷心大將軍,莫要怪別人。」 「哦,這個臣弟也是剛剛才知道。」盧照應點了點頭,又說道:「皇兄,這個時候,你應該在中軍大帳才是,怎麼到這裡來了,而且臣弟剛才看了一下,不過五千人而已,皇兄有這點兵馬豈能護衛周全。」 「朕命三軍縞素,那吐蕃松贊干布以為朕駕崩了,大將軍命三軍準備班師,松贊干布今夜必定會偷襲大營,大將軍準備給對方狠狠的一擊,所以將朕安排在也野豬林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解釋道:「本來是讓尉遲恭領三萬兵馬護衛朕的安全的,但是被朕拒絕了。呵呵野豬林本就在後方,松贊干布再怎麼有本領,能保住自己麾下的兵馬就不錯了,哪裡還能突破懋功的重重包圍,來進攻朕呢?有這五千人馬就足夠了。再說,你現在來了,不是還有你在護衛朕的安全嗎?」 「那是,有臣弟在此,誰還敢放肆。」盧照應哈哈大笑說道:「皇兄,這些年可是將臣弟給憋壞了,這次就可以好好的殺他一場了,臣弟還沒有殺過一個吐蕃人呢?這次可以嘗嘗新鮮了。」說著他搓了搓手,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 「放心,有你殺的。」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吐蕃人本來就比較少,還是給朕留幾個,莫要殺的乾淨了,到時候,朕還要遷移大量的百姓來此地呢!」 「呵呵聽皇兄的。」盧照應連連點頭,又朝一邊的秦九道掃了一眼,說道:「秦總管,你先退出一下,本王有話與陛下說。」盧照應就是這麼一個脾氣,他是不會因為秦九道是盧照辭身邊的人而顯得客氣不少。 「是。」秦九道連連搖頭,在別人面前或許他還有一點地位,但是在涼王這個暴虎面前,他只能是退避三舍了。 「怎麼?有事?」盧照辭掃了盧照應一眼,不滿的說道:「你這個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啊秦九道服侍朕這麼多年,也算是老人了,你就不能客氣一點。」 「呵呵皇兄,你也知道,臣弟不過是一個渾人。」盧照應摸了摸後腦勺,嬉皮笑臉的湊上去,笑呵呵的說道:「皇兄,這次臣弟真的是有事,不好讓別人聽到而已。」 「你啊說吧,是什麼事情?」盧照辭晃了晃手中的書籍,瞪了盧照應一眼,然後搖搖頭,說道:「說吧究竟是什麼事情?」 「嘿嘿皇兄,這次臣弟來的時候,皇嫂讓臣弟去了一躺鍾萃宮。」盧照應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偷偷的望了盧照辭一眼,生怕惹的盧照辭生氣。 「無垢?」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她讓你幹什麼?」 「皇兄,你看西域王這些年呆在西域時間也不短了,前些日子更是說病重了,長孫皇嫂的意思,能不能讓西域王回長安城。」盧照應輕輕的說道:「陰娘娘這些年身體也大好,兒子不在身邊,她心中也是掛念。長孫皇嫂本就是慈悲之人,所以才會央求臣弟在皇兄面前提了一番。還請皇兄下一道聖旨讓西域王回長安。」 「哼,莫要提這個孽子了。」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冷哼道:「這個孽子哪裡是身體不好,我看他是死心不改。」 「皇兄。」盧照應面色一變,這些涉及到皇室內部事件,盧照應也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可知道,這廝身體是不怎麼樣,但是也不是邸報上所說的臥床不起。這些年在西域不但插手地方政事,更為重要的是還拉攏地方軍隊,就是連錦衣衛也插手了。當初徐世績因為水土不服,躺在床榻上,這廝就勾結錦衣衛,將徐世績病重的情報給壓了下來,製造徐世績準備造反的假象,要不是朕忽然趕到軍中,抓住了西域錦衣衛,詢問之後,還不知道這裡面的問題呢?哼哼,他倒是打的好算盤,大非川上的軍隊儘是我朝的精銳軍隊,加上懋功也是朕麾下的名將,一旦朕認為徐世績有造反的嫌疑,派人前來捉拿,加上這些年他在軍中的佈置,徐世績就會鋌而走險,擁立他這個西域王,然後割據西域,興兵造反。」盧照辭面色陰沉,冷哼道:「這個畜生,這些年,朕以為他在西域修身養性,已經改了不少,可惜的是,朕顯然是忘記了這個畜生的本性,真是江山難易,本性難改,若是將這個畜生帶到中原,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麻煩呢?」 盧照應聞言頓時深深的歎了口氣了,卻是不再說話了。眾多皇子爭奪皇位,在歷朝歷代都是有的,但是大多是在權謀上有爭奪,就算發生兵戎相見,也是到了最後關頭,不得已而發生,就比如前朝的李氏就是如此,其他的時候,大多是維持表面上應該遵守的規則,但是這位西域王顯然不是這樣,他可是一個狠毒之輩,因為是庶長子,本身就有一點的先天上的劣勢,所以心中也極為自卑。他的做法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樣,一般都是刀劍加身,讓人憤恨而反感,大多是表面上臣服而暗地裡下刀子,在他身邊,除掉一些武人外,很少有文臣追隨左右,讓這樣的人當太子,無疑將會是大唐皇朝的災難,所以盧照辭從來就沒有想過立他為太子,而是將他貶為西域王,幽居在陽關。可是讓盧照應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西域王在陽關還是這樣的不老實,這讓他這個前來說情的王叔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在一邊靜靜的坐在那裡。 「陰妃身體如何?」盧照辭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問道。 「很不好。」盧照應想了想還是說道。 「這些年是苦了她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他與陰明月的結合本就是一場錯誤,一場誤會而已,如今兩人所結下的苦果,卻讓陰明月一個人來承受,確實是殘忍了一點。更讓陰明月心中悲苦的是,她的一家都是直接或者是間接的死在盧照辭手中,這些年,盧照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與她並不親近,膝下雖然有子,可是卻遠在西域,讓她心中極為憂鬱和糾結。雖然被封為妃,但是在宮中的地位並不高。雖然不是打入冷宮,但是與冷宮卻是差不多。 「皇兄。不若暫時將西域王送往長安,母子二人見個面也是好的。」盧照應想了想,說道:「陰氏當年也是關中望族,就是因為我盧氏的緣故,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陰明空是何等的驚采絕艷,最後也是慘死在陛下之手,明月在長安城內,追求者無數,到如今也是如此模樣了,臣弟有些,有些內疚啊!」 「好了,你就不要說了。」盧照辭皺著眉頭擺了擺手,說道:「王朝興衰更替都是如此,當年陰氏拒絕我等兵馬,就應該想到今天,日後我盧氏江山若是出現了不孝子,其結果也會是如此,我這一支是這樣,可是你那一支同樣也是如此。」 「好歹這個西域王也是皇兄的血脈啊!」盧照應聲音微微高了起來,說道:「皇兄,你看看這些年我們皇家都出了一些什麼事情了,章懷太子死了,都說是病死的,可是臣弟卻知道,他是因為廢了太子之位而憂鬱而死的,然後就是魏王,也是皇兄給毒死了,如今又輪到西域王了。皇兄,這難道就是皇家嗎?皇家難道真的是沒有親情了嗎?」 「住口。」盧照辭面色潮紅,自己也喘息了起來,冷冷的望著盧照應,說道:「照應,這些話不要再說了。」 「臣弟不過是一個親王,若是願意的話,臣弟平日裡縮在府中都行,或者乾脆當一個富家翁都可以,但是皇兄不同,臣弟不是擔心別的,而是擔心皇兄心中日後承擔不起。」盧照應苦澀的說道:「別人認為皇兄頂天立地,天下之大,無人是皇兄的對手,天下事雖多,但是無事沒能動搖皇兄的心,但是臣弟卻知道皇兄卻性情中人,從這次大將軍病逝就能看的出來。皇兄,西域王再怎麼樣,也是皇兄的兒子,也是皇家血脈。難道就這樣不成?」 「好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說了,朕會認真考慮的。身為皇家的一份子,在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若是沒有一點擔當,如何能行。」 「陛下,陛下。」那盧照應還待說什麼,忽然大帳外響起秦九道略帶急切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情了?」盧照辭面色一變,望著帳外說道:「可是徐世績那裡出什麼事情了?」 「回陛下的話,事情有了變化了。」秦九道快步走了進來,說道:「如今我軍正與吐蕃軍處在混戰中。探子來報,說吐蕃人兵分兩路,一路為猛將赤木達措率領三萬大軍攻入空營之中,大將軍按照既定的計策,將赤木達措包圍其中,正待廝殺的時候,卻不曾想到背後的松贊干布親自率領十萬大軍殺入,如今雙方都是在混戰之中。」 「看來是朕小瞧這位松贊干布了。」盧照辭沉默了片刻,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如此狡猾,將軍隊分成兩部分進行偷襲,若是一部分能順利攻入大營,造成我軍混亂,他就能趁機擴大戰果,若是前面的軍隊中計,遭到了埋伏,他就能率領大軍襲擊我軍背後,和裡面的軍隊相互配合,裡應外合,將我軍盡數殲滅,就算不能全部殲滅,也要我軍損失慘重。」 「皇兄,讓臣弟上去吧!」盧照應一聽說打仗,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臣弟倒是想見識一下,這股吐蕃人究竟如何?」 「好,你上去也好,你就率領大軍壓上去,既然他想裡應外合,那我們也可以裡應外合。」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朕親自為你壓陣,朕倒要看看,這些吐蕃人到底如何,這些日子,朕已經忍了好長一段時間,今天朕就不忍了,來一場大決戰,勝了,我們繼續前進,若是敗了,大不了,過段時間,朕再次御駕親征,朕就不相信,朕滅不掉他吐蕃。」 「嘿嘿,皇兄,您就放心好了,看看臣弟如何滅了這群雜碎。」盧承烈滿臉的興奮之色,朝盧照辭拱了拱手,就衝出了大帳,片刻之後,就傳來一陣陣怒吼聲,一股股騎兵呼嘯而出,大地都為之震動,卻是盧照應領著大軍呼嘯而去。 「陛下,涼王英勇,手下的兒郎也都是御林軍,驍勇無比,想必能殲滅松贊干布。」秦九道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這一點是肯定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松贊干布並不知道我軍有多少兵馬,涼王這只兵馬就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陛下聖明。」秦九道趕緊說道:「這下吐蕃人要倒霉了。」 「秦九道,西域王最近在西域還老實嗎?」盧照辭忽然輕輕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西域王這些日子都是將自己關在府中,不曾出現。」秦九道思索了片刻,說道:「不過,有番子說,西域王氣質變了不少,脾氣更是暴躁了不少。經常打罵下人。」 「哎這些年將他丟在那裡,是苦了一點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人之初,性本善。他性格如此,也是因為朕當年沒有教導好,涼王說的不錯,再怎麼樣,他也是朕的兒子。不能虧了他。就算他有錯,也不能改變他的身份。」 「陛下,您這個時候厚遇他,僕臣就擔心他並不能理解陛下的好心啊!」秦九道嘴巴張了張,輕聲說道:「那些番子前來稟報說,西域王言語之中,多有辱罵當今之言,罪在不赦。」 「放肆,秦九道,你這是在挑撥朕父子之間的關係嗎?你想學江充、蘇文嗎?」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冷的望著秦九道,他雙目如刀,好像能割人身一樣。嚇的秦九道面色蒼白,一下子跪倒在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江充、蘇文,都是漢武帝時期的奸臣。前朝漢武帝雖然驅逐匈奴,為華夏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也有著許多的缺點,他即位以來一直追求長生,好大喜功,到了晚年更是變本加厲,並任用江充等奸臣。武帝與太子據政見不同,對其日益疏離,致使父子間溝通不暢。因此漢武帝在巫蠱之亂中被江充、蘇文等佞臣蒙蔽,劉據起兵反抗後兵敗逃亡,而後因拒絕被捕受辱而自盡。後來雖然漢武帝知道劉據是冤枉的,但是劉據已經死去,就算後悔也沒有用了。劉據之所以興兵造反,最後兵敗而亡,大部分因為江充等奸臣的離間之計。造成劉徹父子二人的關係越來越遠,從原來的父子之情,到後來的互相不信任。江充在裡面起了很大的作用。秦九道這些話就有離間盧照辭父子之意,難怪盧照辭面上露出殺機來。 「陛下,僕臣如何敢欺瞞陛下啊陛下,僕臣服侍陛下這麼多年,整個宮中,僕臣除掉忠於陛下,還能忠於什麼人?」秦九道清晰的感覺到盧照辭的那一縷殺機,嚇的渾身顫抖,趕緊說道:「陛下,這些話,臣早就有了記錄了,只是擔心陛下看了之後,心中不舒服,所以一直不敢拿出來,這個時候,僕臣見陛下有將西域王放回來的含義,所以僕臣才不得不說出來,陛下,西域王不能讓他回長安啊一旦讓他回長安,還弄不好出了什麼事情來。陛下,想來你不知道吧現在整個陽關,是聞聽西域王而色變啊凡是陽關即將成親的人家,首先要將閨女送入西域王宮內,給西域王享用一晚,然後才送回去,有些新娘不受屈辱,當夜就自殺了。這些因為西域王乃是陛下的親子,所以無人敢告。陛下,讓西域王返回長安,長安將會大亂啊!」那秦九道為了自己的小命,趕緊將自己得到的一切消息都說了出來。哪裡還管其他。 「畜生。」盧照辭雙目發直,身體斜靠在行軍榻上,好半響才吐出兩個字來。 「陛下。」秦九道見狀嚇的面色更白了。 「你早就知道這些,為何不早些告訴朕?」盧照辭雙目血紅,冷冷的望著秦九道說道。 「陛下,您還要背上殺子的罪名嗎?」秦九道趕緊說道:「如今外面都說陛下殺了魏王,難道還要殺了西域王不成?陛下。老奴是害怕陛下再次英明受損啊!」 「留著那個孽子,朕的江山都不穩了。」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第687章 亂戰(一) 「陛下。」秦九道面色一變,睜大著眼睛望著盧照辭,他清晰的感覺道盧照辭雙目中的殺機,讓他心驚膽戰,難道這位帝王真的準備殺子了不成?若真是如此,日後千秋史書上將會如何記載這位帝王呢? 「不用說了,等打過了這一仗再說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他站起身來,朝外面走去,只見前往不遠處有喊殺聲震天,火光照耀中,只見一隊穿著皮袍的吐蕃將士和穿著白色孝服的大唐將士正在廝殺,不但的有人跌落在地,很快就被戰馬或者同伴踐踏而死。這就是戰爭,盧照辭站在山崗上,望著眼前的一切,臉上卻不見有半點的異樣來。 「陛下,這些將士們死得其所,太子殿下不是在洛陽城將迦葉寺改為英烈祠了嗎?日後這些將士們的魂魄盡數歸屬英烈祠,享受皇家供奉,也是大榮譽一件啊!」一邊的秦九道生怕盧照辭心情不好,趕緊勸說道。 「太子總算是幹了一件讓朕高興的事情。」盧照辭也點了點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秦九道這才鬆了一口氣,當下又將錦衣衛從各地取來的一些好笑的事情說了出來,果然盧照辭臉上的笑容也就越來越多了。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笑聲。 秦九道見狀,不由的心中直念阿彌陀佛,盧照辭此刻正是生病期間,需要靜養,若是這個時候惹盧照辭心中不喜,恐怕龍體受到影響。 「你這個閹貨倒是知道朕的心思。」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秦九道說道:「看來,朕還真有點離不開你了。」 「陛下說笑了。陛下在哪裡,僕臣就在哪裡。」秦九道趕緊說道:「陛下對僕臣恩重如山,從來不將僕臣當做一個太監看待,僕臣銘記在心。豈敢忘懷。」 「人就要知恩圖報,珍惜眼前。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知恩圖報,就是不知道珍惜眼前,以為他的一切都是朕應該給他的。」盧照辭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面色又差了起來。只聽他冷哼道:「朕的江山是朕打下來的,朕的兒子一定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嗎?能享受榮華富貴,就應該珍惜榮華富貴,太子之位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沒有本事還想得到太子之位,我大唐的太子那豈不是不值錢了。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陛下。」秦九道心中一苦,暗自罵自己管不住嘴巴。不知不覺中又將話題轉了回來,惹的盧照辭心中煩悶。 「陛下,山風很大,還是回去休息的好。」秦九道只得在一邊小心的勸說道。 「呵呵朕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嬌貴。」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朕的將士們正在前方廝殺,朕豈能回到大帳中,等等吧或許很快就有結果了。」秦九道聞言不敢怠慢,趕緊從大帳內取了一件狐裘披風披在盧照辭身上,而盧照辭站在山坡上遠望不遠處的戰場。思緒也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戰場上,羅士信週身血跡,這位勇猛的武將,面色冷峻,手中的鐵棍舞的風雨不透,每一棍都有吐蕃士兵死在其棍下,一身的紅光,如同殺神一般,屹立在亂軍之中,特別的引起別人的注意。 「怎麼還沒有攻破對方的防禦。」松贊干布望著對面的陣線,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著急的神色來。對面不過三萬大軍,但是硬是擋住了自己十幾萬大軍一個時辰,讓自己的十幾萬兵馬寸步難行,每行一步就會耗費大量的時間。雖然己軍的人數遠在對方之上,但是也不能耗費在這裡。更為重要的是,他正在觀看著戰場的一切,大唐軍隊和吐蕃軍隊涇渭分明,在黑夜之中兩隻軍隊穿著分的很清楚。雙方都成了一個回字形,最中間的是吐蕃軍隊,身著各種各樣的皮甲,如今面積是越來越小了,再望外一點,就是大唐的白衣軍隊,已經不斷地望中間擠壓了,再望外一層還是大唐的對軍,雖然所佔據的面積越來越小,可是卻能強有力的保證第二層唐軍的後翼。這讓他在憤怒的同時更是感歎唐軍戰鬥力的強悍,如此少的軍隊,面對大軍的圍攻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難怪大唐軍隊能夠征服西域諸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此軍隊,才是吐蕃的勁敵。 「扎西多吉,立刻率領軍隊,將那個唐軍將領擊殺。」亂軍之中,松贊干布一眼就看出了前來阻擋大軍進攻的軍隊統領就是羅士信,只要擊殺了羅士信,就能輕鬆擊敗這只軍隊,當下毫不猶豫的命令麾下的猛將扎西多吉擊殺對方。吐蕃名將很少,但是猛將卻是不少,前面的赤木達措,如今的扎西多吉,都是吐蕃有數的猛將,至於祿東贊、欽陵等人卻是屬於統兵大將之流了。與這些猛將是不能比的。 「是,贊普。」扎西多吉雙目中露出嗜血之色來,這位生長在吐蕃高原之上,渴飲鮮血,生食牛羊的傢伙,不但生的勇猛有力,更為重要的是殘忍。只見他也不起碼,手中揮舞著一柄大刀,領著一千兵馬,儘是高大健壯之士,手中所握的也都是大刀一柄,衝殺在前,凡是前面的唐軍將士,紛紛不合他一刀之敵,連人帶著盔甲都被他一刀斬下,瞬間就在唐軍中間殺出一條道路來。周圍的唐軍更是死傷無數。而那扎西多吉如狼般的眼神已經盯住了羅士信,手中的長刀逕自朝羅士信砍了過去。 正在廝殺的羅士信忽然感覺到一陣厲風從旁邊殺了過來,原本沉穩的面色頓時變了起來。他能從一個小兵成長到現在,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廝殺,對於殺氣這個東西更是瞭解的很是透徹。他一聽這風聲,就知道肯定是一位敵軍猛將在擊殺自己,心中大駭,手中的鐵棍再也不敢怠慢,只見使了一個天王拖塔的姿勢,舉起鐵棍迎了上去。只聽見一陣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火光四濺,巨大的轟鳴聲震動雙方的耳膜。 「好大的力量。」羅士信身形顫抖,忍不住後退兩步。若是以前,這種力量他倒是不放在眼中,但是此刻他征戰已久,體力耗費不小,加上對方乃是偷襲而至,猝不及防之下,才會後退幾步。不過也僅僅是如此而已,只聽得一聲巨吼,羅士信雙目中放光,雙腿一頓地面,大地為之動彈,手中的鐵棒朝對方砸了過去。 「轟!」其勢如電,瞬間就突破了人類的極限,狠狠的擊在對方的刀刃上,砸的對方連連後退,沒入亂軍之中。 「喝!」羅士信卻是不敢怠慢,他看出了這隊人馬和別的人馬不一樣,凶殘無比,若是不將這些人擊殺,恐怕唐軍的死傷的人數更多,當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手中的鐵棍如雨般的砸在吐蕃的士兵身上,霎時間就擊斃了十數人。 「好一個猛將。」在戰馬上的松贊干布將羅士信的勇猛看在眼中,卻不曾想到自己麾下的猛將居然被他打的狼狽而逃,當下對身邊的另一員猛將說道:「扎西次仁,你也去幫助你哥哥一臂之力。」 「是,贊普,看我去取那名唐將的腦袋。」扎西次仁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短斧說道。他面色猙獰,身上的皮甲隆起,一塊塊巨大的肌肉都在顫動著,身上的皮甲好像都遮擋不住對方的軀體一樣。若是盧照辭再次,肯定會發出如此感歎,又是一個人形怪獸來了。 「喝結我一斧。」那扎西次仁也不待靠近羅士信,就大聲的喝道,手中的利斧朝羅士信砍了過來。不得不說,這些吐蕃人聰明人是很少的,亂軍之中,哪裡還需要什麼提醒,雙方都已經是廝殺到這種程度了,只要殺了對方,就能取得勝利。大唐的將士們早就在盧照辭的告誡下,只要能取得勝利,那就是英雄的概念了,否則的話,徐世績也不會裝作大唐皇帝駕崩的假象了。 「我還怕你不成。」羅士信感覺到體力的一種巨大透支,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手中的鐵棍再次揚了起來,正待上前招架的時候,卻見一邊又見一柄大刀砍了過來,卻是扎西多吉揮舞著大刀砍了過來,兄弟倆都感覺到羅士信的強大,不敢怠慢,卻是雙戰羅士信。 「真是卑鄙。」羅士信見狀面色一變,卻是不敢怠慢,手中的鐵棍忽然輕輕一點,瞬間就落在扎西多吉的大刀邊上,大刀卻是順勢朝一邊移動了一點距離。扎西多吉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右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差點將大刀都砍落了,再看的時候,不是自家弟弟的利斧又是什麼東西。卻是羅士信借力打力,將扎西多吉的大刀撞在扎西次仁的利斧之下,自己則避免了對方的聯合一擊。不過如此,羅士信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身邊的一位吐蕃士兵一見有機可趁,手中的長刀順勢在羅士信腰間劃出一道痕跡來,雖然有盔甲保護,但是還是被割了一道傷口來。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不錯,再來。」扎西多吉很快就注意到這一點,也顧不得自己的兄弟生氣,手中的長刀再次揚了起來,朝羅士信砍了過去,而一邊的扎西次仁也揮舞著利斧斬了過去。 「當老子是病貓,好欺負不成。」羅士信心中暗怒,一聲怒吼,臉色潮紅,手中的鐵棍瞬間就在空中三擊,擊中長刀利斧,這一擊是有名堂的,叫做鳳凰……頭,本來是用在長槍上的,但是經過羅士信修改之後,就納入鐵棍的絕技之中,將自己的力量分三次打出去,三次力量疊加,遠超平常的三擊。果然扎西多吉和扎西次仁發出一陣慘叫聲,卻是兩人的右手被打的一陣酸麻,手中的長刀和利斧都差點握不住,身形更是連連後退。羅士信正待上前藉著機會結果二人,可惜的是,周圍的吐蕃士兵顯然也看出了主將正處在危險狀態,不由分說的圍了上去,揮舞著兵器朝羅士信身上招了過去。等到羅士信解決這些人的時候,卻發現扎西兩兄弟早就沒入亂軍之中。 「次仁尼瑪,你也上去,一定要將那名唐軍將領擊殺了。」松贊干布也感覺到臉上無光,沒有想到,唐軍的一員老將居然如此的厲害,扎西兩兄弟雙戰對方,還被對方擊敗,若非手下保護,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這讓他驚訝的同時,更多的是羞怒,恨不得將羅士信千刀萬剮了。當下毫不猶豫再次派了一員猛將上前。只見這名猛將週身橫肉,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鐵錘,身上也沒有批什麼皮甲,而是簡單的將一件巨大的動物毛皮披在身上,腰間的肥肉顫動,手中的鐵錘靠在肩膀上,他行走之間,周圍的士兵都情不自禁的讓出一條道路來。而沿途試圖阻攔他的唐軍士兵,都被他一錘砸死,不到片刻,鐵錘上儘是腦漿血液,身上更是有著無盡的鮮血留下,更加顯的凶殘無比了。 「老頭,接我一錘。」片刻之後,次仁尼瑪很快就趕到羅士信面前,手中的鐵錘不由分說的砸了下來。 「惡賊,納命來。」羅士信見狀鬚髮飛揚,雙目血紅,他望著次仁尼瑪凶殘模樣,唐軍將士在他手下都是腦漿迸裂而死,死狀極為殘忍,他豈會允許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手中的鐵棍大開大合,將次仁尼瑪圍在中間,兜頭就殺了起來,每次鐵棍下去,就帶起一陣呼嘯,可憐,那次仁尼瑪是有武力的,可是卻沒有巧,如何在羅士信這個武學大家,戰場上的驍將面前逞強,只能狼狽躲藏。而羅士信當年就號稱飛毛腿的傢伙,一雙肉腿跑起來,居然比戰馬還要快,這個時候,一身熱血上頭,也不想留著什麼餘力,速度也顯的快了不少,手中的鐵棍紛紛朝他的要害部分下手,片刻之間,就將次仁尼瑪打的發出一陣嚎叫聲。 「不好。」羅士信正打的起勁的時候,忽然身後兩股厲風傳了過來,面色頓時變了起來,他知道扎西兩兄弟又聯手殺了過來,無奈之下,只得閃在一邊。 「找死。」次仁尼瑪一時間就恢復過來,他臉上閃爍著瘋狂之色,手中的鐵錘狠狠的朝羅士信砸了過來,而一邊的扎西次仁手中的利斧也朝羅士信斬了過來,而扎西多吉則揮舞著大刀朝羅士信腰間砍了過來。 「不好。」羅士信見狀,哪裡還敢抵擋,身形一動,再次朝後落去。他雖然是猛將不假,但是這戰爭已經打了一個晚上了,他的年紀也不小了,體力上早就走下坡路了,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一方面是他的打鬥經驗的緣故,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股信念在支撐,如今對方有三名猛將一力降十會,讓羅士信有著無數的戰鬥經驗,也不可能同時抵擋對方三名猛將的進攻,無奈之下,只得連連後退。 「啊!」忽然腰間一痛,那羅士信忍不住慘叫出來,原來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吐蕃的小兵給偷襲了一下。 「哈哈受死吧!」經過對方的一陣阻攔,次仁尼瑪雙眼一亮,手中的鐵錘再次砸下來,而一邊的扎西次仁手中的利斧也砍了過來。 「這下要歸天了。」羅士信臉上露出一絲瘋狂之色,大聲吼道:「陛下保重,老臣去也!」說著不退反進,不防守,反而進攻,手中的鐵棍就準備朝次仁尼瑪砸了過去。 「砰!」一聲巨響傳了過來,羅士信彷彿在耳邊響起了一陣巨雷,砸的耳朵轟鳴,再看的時候,面前的鐵錘和利斧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柄長槊現在眼前。 「老將軍,本王來遲了一步,讓老將軍受驚了。」接著就聽見一聲巨吼聲傳來,「將士們,隨本王殺敵。」 「是涼王,涼王來了。」 「萬歲,萬歲。」 大軍之中,盧照應那豹眼黑腮極為醒目,手中的長槊更是他的標誌,幽幽寒光照耀附近,原本瀕臨危境的唐軍陡然士氣變的高昂起來。 涼王盧照應是什麼人,那是大唐除掉天子之外,第一猛將,有他在,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吐蕃的那些猛將了,更為重要的是,涼王總不是一個人來的吧他身邊肯定有大量的軍隊,涼王來了,也就說明援軍到了。有援軍來此,這些人如何不高興。 「居然敢傷我大唐將軍,找死。」盧照應掃了扎西次仁一眼,豹眼中光芒閃爍,手中的長槊如同毒蛇一般,朝扎西次仁刺了過去。 「喝!」扎西次仁手中的利斧也順手擋了過去,可惜的是,利斧剛剛舉起,就感覺咽喉一陣刺痛,低頭看去,卻見長槊正中咽喉,他望著盧照應,雙目中露出驚駭之色,這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居然讓自己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了。 第688章 戰畢 「蠻夷之輩也不過如此,土雞瓦狗而已。」盧照應神情一動,哈哈一笑,手中的長槊如同出水的毒龍一樣,在亂軍中掃了起來,瞬間就將周圍的幾個士兵擊殺,驅動著胯下的戰馬朝扎西多吉和次仁尼瑪捲了過去。 「啊!」扎西多吉一見自己的兄弟死在盧照應手上,早就是氣的面色發紅,雙目中閃爍著凶殘之色,活脫脫的是一個野獸,手中的長刀揮舞,不要命的朝盧照應斬殺過來,而一邊的次仁尼瑪也好像感覺到威脅,手中的鐵錘揮舞的更加厲害了,兩人雙戰盧照應。這兩人奮起餘威,加上不要命的姿態,居然也能將盧照應擋住片刻。只是如此一來,唐軍在羅士信的帶領下,勉強穩定了局勢。 「那是何人?居然如此的驍勇?」松贊干布驚訝的望著盧照應,扎西多吉的死亡已經讓他很驚訝了,沒想到,盧照應居然能獨戰兩員猛將,反而還能隱隱佔據上風,這更讓他吃驚了。 「贊普,他就是大唐的涼王殿下,是大唐天子的弟弟。十分驍勇。」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名文臣驚訝的說道:「沒想到他也來到了西北戰場了。」 「傳命,進攻。」松贊干布淡淡的說道:「這個時候若是不進攻,恐怕裡面的赤木達措就有可能被對方圍殺,到時候,就算是佔了一個平手,但是還是我軍輸了。」松贊干布清楚的很,這一仗能打到現在,已經是雙方都是損失不少,但是相對來說吐蕃人損失更大些,裡面的三萬精兵損失不算,更為重要的是,還有赤木達措、扎西次仁等猛將的喪命,對軍心也是有很大打擊的。 「萬歲,萬歲。」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巨響傳來了過來。 「赤木達措完了。」松贊干布朝亂軍中間望了過去,卻見中間儘是白色的一片,而且那白色的一片,正在向外圍移動的趨勢,頓時知道,赤木達措已經完了,徐世績已經完成了對赤木達措的進攻,已經朝自己這邊殺了過來了。己軍就要面對兩軍的夾擊了。 「贊普,這個時候只有暫時撤軍了。」一邊的一個清秀文士輕輕的說道:「大唐已經緩過神來,不過,臣認為大唐這次也沒有佔到多少便宜,雙方不過是打了一個平手而已,但是我軍與唐軍不同,唐軍培養一個士兵所耗甚大,但是我們吐蕃卻是全民皆病,只要贊普下命令,隨手還能得十萬大軍,總的說起來,還是贊普迎了。」 「死開。」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雷霎時間在亂軍中響起。震動的周圍的士兵都站不穩腳跟,紛紛後退,用驚懼的眼神望著那個魔神一般的男子。 松贊干布順眼望去,失聲道:「不好。」 眾人也都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手執長槊,長槊上現出點點烏光,又化成一條條黑龍,在亂軍肆意出沒,根本讓人分不清楚,其中哪一條才是真正的實物,哪個方向才是他出手的最終方向。而在長槊囊括範圍的扎西多吉面色更是一變了,他臉上現出驚恐之色。銅鈴大的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想分辨出其中最致命的殺招,手中的長刀揮舞的更快了,只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進攻,而是防守,刀光閃閃,一片接著一片,白色的光芒將自己籠罩在其中,想必這個時候,就水都潑不進去了。整個戰場此刻都好像都停頓了下來,那些士兵都驚訝的望著正在決戰的兩個人,就是一邊的次仁尼瑪也忘記上前救援。 只聽見一陣陣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眾人聽的分明,居然有十二聲之多,也就是說,剛才盧照應在短時間內,居然刺出了十二次長槊,或者說,剛才所有的幻影並不是真正的幻影,而是一個個真正的實影,都是實打實的存在。心中頓時驚駭無比,什麼人居然如此的厲害,一口氣刺出十二槍。 不,應該是十三槍,因為最後一槍已經刺在扎西次仁的咽喉處,所以才沒有半點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扎西次仁用驚駭而不解的目光望著盧照應,臉上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最後手中的長刀落在地上,而雙目中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來,雙手垂下,週身都沒有聖明的痕跡了。 「萬歲,萬歲,殺啊!」唐軍見狀不由的大聲的歡呼起來。又紛紛取了兵器,朝周圍的吐蕃士兵廝殺起來,氣勢如虹,吐蕃士兵連連後退。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雖然戰爭上已經很少有將對將的單挑情況出現了,但是並不能排除猛將的作用,猛將或許指揮戰鬥不行,但是能鼓舞士氣卻是最佳的武器,尤其是盧照應這個涼王,更是如此了,位列涼王,居然如此的勇猛,由此可見大唐王朝的兇猛,這些士兵最佩服的就是這種人。 「好厲害的傢伙。」松贊干布面色一變。面色冰冷,冷哼道:「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讓他活在世上,傳我的命令,一定要打破唐軍這次進攻,要知道,唐軍人本來就少,我們若是將這些人打敗,唐軍最起碼半年之後,不會前來進攻我等,而我等卻能騷擾對方的任何邊境。貢覺傑布、扎巴堅增,你二人與次仁尼瑪三戰那個涼王,一定要將他殺了。」松贊干布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吐蕃什麼人沒有,唯有猛將多,這些人整天吃的是羊肉,喝的馬奶,一身的精壯,豈會害怕唐人,只要擊敗了眼前之人,他就有把握,擊敗眼前的這只唐軍。到時候整個西域都為自己所有。一想到這裡,松贊干布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來。 「是。」這兩名猛將都是出身昆氏。在吐蕃,剛開始的是有地位的人為使自己的家族世襲相傳,便把家族名作為自己的姓,有了姓的人,都是西藏的特權階級。後來,松贊干布的吐蕃王朝建立,分卦有功之臣以領地和卦號,人們便把領地名冠在自己名字的前面,以顯示自己的有地位的世家。這些人才是西藏的真正的主導者。松贊干布讓這二人三戰盧照應,由此可見松贊干布對盧照應的必殺之心了。 「殺啊!」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吐蕃軍背後現出無數火焰來,火焰漫山遍野,喊殺聲震天,雖然是夜晚,但是此刻卻是如同白晝一樣,火焰之中,一桿金龍大旗高高舉起,彰顯著這只軍隊的身份,不是大唐皇帝又是何人。 「陛下萬歲,萬歲。」顯然不光是吐蕃軍隊看到了,而且那些唐軍士兵也看見了,盧照辭乃是大唐的戰神,在軍中威望極高,戰無不勝不說,最重要的是,勇猛非常,就是武藝不凡的涼王也不是他的對手,軍中多男兒,豈能不佩服這樣的人。一見盧照辭前來,士氣更加高昂了。 「大唐皇帝親自領軍殺來了。」松贊干布見狀面色不由的一變,雖然他知道所謂的三軍縞素不過是一個計策,但是真的要看見盧照辭前來,心中還是吃了一驚的。就是神情之中,也是有一絲慌亂。 「不好,贊普,你看。」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將軍指著背後神情極為驚恐的說道。松贊干布順手望了過去,只見遠方天空中火光一片,染紅了整個天空。 「不好,唐軍趁機襲擊了我們的大營。」松贊干布見狀,如何不瞭解那些火焰意味著什麼,顯然是唐軍趁機偷襲了自己的大營,一把火不但燒了大營,更為重要的是一把火燒了大營裡面的糧草。 「退兵,退回烏海。」松贊干布神情一變,但是很快就咬牙切齒的說道:「大營中糧草丟失看了沒關係,我們還有河口,我們坐鎮烏海,背靠河口,就有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而大唐軍隊只能離開大營,前往烏海,與我們廝殺,他們的糧道就會變的漫長,正好適合我們行事。」松贊干布是一個非常果斷的人,一見這裡不能戰勝大唐軍隊,毫不猶豫的就下令大軍撤退,保存實力。反正這裡是吐蕃境內,有源源不斷的兵源和糧草。 「嗚嗚!」隨著一聲號角聲響起,那些正在廝殺的吐蕃軍隊好像也得到命令了一樣,紛紛撇開了對手,小心的保護自己,三軍居然交叉撤出戰場,絲毫不拖泥帶水,也由此可見吐蕃士兵中的強悍,也並非一成不變的散兵游勇,也是訓練有素的。讓正準備進攻的唐軍將領見狀面色也變了變。 「陛下,臣等有罪。勞煩陛下來接應。」這個時候,三軍中有校尉打掃戰場,看見有受傷的唐軍將士送回大營救治,而受傷的吐蕃士兵卻是上前給了一刀。至於徐世績等將軍卻是簇擁著上來,迎接盧照辭。那徐世績等將軍更是面色微紅,這次說的好聽點,是伏擊了吐蕃軍隊,但是最後卻是變成了雙方混戰,若非盧照應領軍前來,最後的勝負還真不好說。一想到這裡,徐世績不由的面色發紅,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勝敗乃是兵家之常事,大將軍不必如此。」盧照辭卻笑呵呵的說道。他並沒有穿盔甲,只是外面乃是一件狐裘大衣,至於裡面卻是黃金軟甲護衛著,身後緊跟著五千兵馬,卻是用來嚇唬吐蕃軍隊的。 「是啊更何況還燒掉了吐蕃軍隊的糧草。呵呵只怪那松贊干布太過狡詐了。」盧照應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若是讓本王來對付他,或許早就被他狠狠的教訓一頓了。」 「算了,涼王,你就不必說了。」盧照辭緩緩從馬上跳了下來,秦九道正準備上前攙扶,卻被他推了開來,笑呵呵的說道:「朕沒有你們想想的那麼嬌貴,只是,這位吐蕃贊普不簡單啊朕剛才都看見了,此人不但行軍打仗有一套,就是來夜襲的時候,也居然分成了兩撥,然後在撤退的時候,也是不拖泥帶水,想走就走,乾脆利落,此人不簡單啊這些年,不知道在我大唐學了多少東西去了,手下的兵馬也並非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毫無紀律,居然懂得了交叉撤退的道理,讓我軍不能追擊。」 「陛下說的極是,此人有大野心。」徐世績也點了點頭,他雙目中閃爍著惡狠狠的神情來,顯然對這個松贊干布是記憶在心了,這次對方可是狠狠的耍了徐世績一頓,讓徐世績這個大將軍差點丟了面皮。 「算了,這次算是打了一場勝仗,最起碼讓吐蕃人見識到了我大唐的厲害之處,回頭看看那松贊干布可有膽子來我大唐耀武揚威了。」盧照辭卻是擺了擺手,說道:「涼王,不錯啊,看樣子,你在京中這些年也是沒有白過的,勇猛不減當年啊!」其餘的將軍也都用崇敬的眼神望著盧照應,這可是一員猛將啊,居然連連擊斃了吐蕃三名猛將。 「嘿嘿,還不如皇兄。」盧照應嘿嘿的笑了起來。 「末將多謝涼王殿下救命之恩。」這個時候,羅士信走了過來,拱手說道。 「不可,不可,老將軍不必如此。嘿嘿。」盧照應趕緊將羅士信扶住說道。 「士信,你有傷在身,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言語之中關切之意卻是很明顯,只聽他說道:「你以微弱的兵馬擋住了吐蕃人瘋狂的進攻,為大將軍剿滅殘敵贏得了時間,這場戰爭的首功當是老將軍才是啊!」 「士信,陛下所言甚是,若非是你擋住了吐蕃兵馬瘋狂的進攻,我們也不能盡數殲滅赤木達措的三萬精銳,這場戰爭,將軍才是首功啊!」徐世績也趕緊說道:「你有傷在身,當回去休養才是。」 「御醫,去看看羅老將軍。」盧照辭笑呵呵的對身邊的御醫說道:「士信可是我軍中的猛將了,不能有任何的損失啊!」 「老臣老了。」羅士信也沒有拒絕,只是搖了搖頭。 「陛下。」程咬金在一邊見狀,很是不是滋味,在一邊的輕輕的說道。 「人都會有老的時候,你會有,他也會有,朕也會有。」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士信的兒子叫什麼?武藝如何?可進武學了?」盧照辭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回陛下的話,羅將軍之子名叫羅通,嘿嘿,武藝不凡,在武學之中,惟獨兩個人能敵的過。」一邊的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第一就是薛仁貴將軍,第二就是秦懷玉秦駙馬了。至於蘇定方都是與他不分上下。」 「倒是一個人才。」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讓他來這裡吧朕倒要看看他的武藝如何?」眾將聞言也都連連點頭,這樣的天子確實不錯,不但為臣子考慮,還為臣子的後代考慮。 「好了,大將軍,打掃戰場。」盧照辭擺了擺手,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遇難的將士火化之後,送回故里,命當地官府對其家眷四時問候,撫恤必須要給足了,凡是哪個敢在這方面下手的,朕誅其九族。錦衣衛也得給朕盯好了。」 「臣等明白。」徐世績和秦九道趕緊說道。 「還有,太子已經將洛陽迦葉寺改為英烈祠了。秦九道傳朕旨意,凡是在我大唐歷次戰爭中死難的將士,性命都必須報上來,製作牌位,送入英烈祠中,皇家歷代帝王必須四時祭祀,不得少了。」盧照辭聲色俱厲,冷哼道:「這些將士們都是因為大唐江山而死的,朕不能給其生前富貴,也要給其死後富貴。」 「陛下聖明,臣相信那些死難的將士們必定會感念陛下的。」徐世績等將軍也都在一邊說道。 「就這樣吧!」盧照辭朝盧照應和盧恪說道:「涼王、恪兒,朕累了,送朕回大營吧!」 「臣弟(兒臣)遵旨。」盧照應和盧恪相互望了一眼,趕緊緊隨在盧照辭身後,領著數千兵馬朝中軍大帳而去,而眾將紛紛行禮不提。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僅僅只叫了盧照應和盧恪前往,但是眾人也只是按住心中的疑問。 「走吧!」徐世績淡淡的說道:「我們也是回去吧各自回去準備一下,都想想這次戰役有那些方面值得我們好生反省的。」 「遵大將軍令。」眾人面色陡然一變,這是大唐軍隊的規矩,自從盧照辭剛開始領軍作戰的時候就存在了,眾將也都習以為常了,但是戰後真的總結起來,眾人心中還是有些慚愧。 「父皇,您的身體。」中軍大帳內,盧照辭一來就迫不及待的靠在行軍榻上,等候在一邊的秦九道卻是面露憂色,趕緊遞上一捂熱的濕毛巾,盧照辭取了過來,在自己的額頭上擦了擦。 「沒關係。」盧照辭將毛巾遞了過去,搖了搖頭,對盧恪說道:「你明日領五千精兵趕往陽關,在陽關十里處駐紮,注意保密,凡是靠近大營的人,你有權做出你的決定。待朕與你王叔趕到陽關後,自有吩咐。你先下去吧!」盧照辭也不待盧恪說話,就揮了揮手讓盧恪離開。 「兒臣遵旨。」盧恪臉上現出迷茫之色,但是還是退了下去。 第689章 天子出玉門 「皇兄,是不是陽關發生什麼事情了?」待盧恪離開之後,盧照應面色一緊,他雖然勇猛,但是並非是愚笨之輩,否則的話,也不會成為手握重兵的親王了,這個時候,他見盧照辭將盧恪趕了出去,就是連秦九道也沒有進入大帳,潛意識上,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心中更是暗自叫苦,不該留在這裡。 「朕十八歲領兵出征,東征西討,近二十年,才有如今的大唐江山。」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當年你我兄弟二人離開霍邑的時候,恐怕都沒有想到你我有今日吧嘿嘿,如今將世家變成了帝國,從李氏手中把江山奪了過來,朕為皇帝,你為親王,享受榮華富貴,恐怕你沒有想到的是,你我兄弟從李氏手中奪過來的不但有江山,更是有他們的厄運,宗室相弒的厄運。」 「皇兄。」盧照應面色一變,正待說話下去,卻被盧照辭擺手止住了。 「朕說的不是你。你是怎樣的人朕是清楚的,朕說的是朕的那些孽子們。」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當年李淵登基的時候,就曾為立哪個為太子而煩惱,一個為長子,一個為是英主,最後雖然立了李建成,可是李世民心中不滿,最後兄弟有了蕭牆之禍,讓朕佔了便宜,奪了大唐的江山,雖然朕對外說,這個江山是從朕的岳父手中奪過來的,但是天下人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個大唐並非那個大唐,以李唐來稱呼前朝。如今朕坐鎮天下近二十年,兒子也都長大成人了,可是同樣的,前朝李氏的事情也同樣出現在我盧氏身上了。前面有西域王、蜀王和章懷太子的事情,最後,蜀王退出,朕貶了西域王,廢了章懷太子,章懷太子,章懷太子憂鬱而死,等到朕立了承烈之後,魏王心中又不服了,最後朕鴆殺了魏王。如今朕退位在即,居然還發現有孽子還想著奪取太子之位,更為嚴重的是,他還想掌控軍隊,興兵造反。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皇兄說的是西域王?」盧照應面色一變,驚訝的問道。他略微一思索,結合剛才盧照辭所下的聖旨,就不難猜測盧照辭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誰,不是被關在陽關中的西域王又是何人?否則的話,不可能讓盧恪領五千精銳騎兵趕往陽關了。 「不是那個孽子又是何人。」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他不但勾連西域錦衣衛,企圖奪取懋功手中的精兵,更讓人氣憤的是,他在陽關內倒行逆施,無惡不作,簡直就是丟了我大唐的臉面,朕恨不得,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孽子。」盧照辭雙目通紅,氣的渾身顫抖。 「陛下,或許是有人誤會了西域王也說不定呢?」盧照應口中一陣苦澀,這句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此刻也只能如此了。 「朕也希望這只是謠傳,但是空穴來風並非無因啊!」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憂色來,他輕輕的說道:「朕更擔心的是西域之事。」 「西域?」盧照應面色一變,緊張的說道:「陛下說的是蘇定方?應該不會吧!」 「這個倒不會。」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西域國家甚多,這些年,朕的征戰重心都偏向東方,西域難免有疏漏之處,蘇定方手下兵馬不過五萬之眾,秦勇當年在西域殺戮過多,有些地方逐漸有不穩的跡象,而這次吐蕃進攻更是這些西域國家不少的口舌,蘇定方就算明白西域王平日的事情,依照他的性格恐怕也不敢多事。」 「這個倒是真的,畢竟皇家之事,又有多少人願意牽扯其中的呢?」盧照應好像又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說道:「陛下剛才說西域不穩,嘿嘿,皇兄,不如讓臣弟去一遭,保證也能殺上幾個來回,順便在西域耀武揚威一番。反正,在這裡,沒有半年時間是不可能對吐蕃人發起進攻的。」 「呵呵不用了,這次將所有的事情都裡留在西域解決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根據情報說,西突厥的阿史那賀魯已經勾連木昆部、思結部有造反的跡象,就是疏勒也有不穩的跡象,所以朕這次去解決西域王之後,將會在玉門關召集西域各國國王,若是不來的,就要大軍討伐。如此,也能一舉解決西域之事。」 「呵呵既然皇兄已經有了決斷,臣弟就不說了。」盧照應趕緊說道:「皇兄,只是這五千大軍是不是太少了一點了。」 「夠了,當年楊廣曾經到了吐谷渾,召見所有的西域國主,他帶了十萬大軍,可是最後怎麼樣,最後西域還是反了,真正讓西域安心的被大唐統治,軍隊僅僅只是一個威懾作用,要讓他們心悅誠服才是正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若是一味的對其使用兵戈,那豈不是顯的我大唐是一個專門欺負弱小的國家嗎?朕這次就率領五千騎兵。再說,蘇定方不是在玉門關嗎?隨手就能招來數萬精兵。還怕那些小國嗎?當年秦勇縱橫西域也不過數萬兵馬,怎麼朕連自己的弟子都不如嗎?」 「嘿嘿,臣弟該死,該死。」盧照應聞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臣弟就是擔心皇兄的身體。」 「放心,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沒有多大關係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指著盧照應說道:「你我兄弟都是居住在中原的,就算是奪了天下,天下在掌中,也不在掌中,只有自己走過了,才知道自己的天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這次朕能到西域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到西域來,朕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看看西域大好河山,朕估算了一下,這次吐蕃人損失慘重,退回烏海,已經不成什麼氣候了,但是我軍也是損失了不少人馬,補充這些人馬需要時間,這些時間,讓大將軍處理一下也行了。你我就去西域看看去。」 「是,皇兄去哪裡,臣弟就去哪裡。」盧照應也點了點頭。他更加知道,盧照辭這次一方面是因為西域之事,何嘗沒有因為自己心中鬱結,所以想出去走走的緣故呢! 「那就好,你去準備一下,三天後就走,你我領著十幾個人,跟著一個商隊出發。」盧照辭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十幾個?」盧照應臉上頓時露出苦澀來。 「怎麼?你的武藝難道還能保證為兄的安全嗎?」盧照辭哈哈大笑起來。最後拍著盧照應的肩膀說道:「路上找一個商隊,一起出發。朕聽說有不少的士兵離開軍隊之後,要麼回去當府兵,要麼就是被人所聘用,保護商旅。有這些人,足以保護我們的安全。」 「是。皇兄說怎麼地,就怎麼的吧!」盧照應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這廝本就是閒不住的人,一個聽說盧照辭準備出去遊玩,心中更是高興。 「陛下可曾安歇?」這個時候,帳外響起大將軍徐世績的聲音。 「懋功嗎?進來吧!」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見過陛下,見過涼王。」徐世績已經換了一身盔甲,走了進來,見過盧照辭之後,又見盧照應在此,趕緊拜倒說道。 「說說今晚的戰況吧!」盧照辭說道:「我軍有多少將士犧牲了。」 「陛下,我軍犧牲四萬有餘,受傷者有萬人之多,多是輕傷。」徐世績輕輕的說道:「大多人都是受了重傷之後,和吐蕃人同歸於盡的。」徐世績聲音低沉,有些哽咽。大唐的軍隊一向都是死亡者的數量遠在受傷者之上。 「朕知道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受傷者要好生養傷,至於死難的將士,按照朕剛才吩咐的去做。」 「臣遵旨。」徐世績又說道:「在戰場上,吐蕃人遺留下的屍體約有八萬具,沒有受傷和俘虜的。」徐世績咬牙切齒的說道。盧照應聞言神情一愣,朝徐世績望了一眼,卻見對方沒有半點神情,又低下腦袋,不在說話了。並非沒有俘虜的和受傷的,只是都是大唐的士兵給殺了,以給自己的袍澤報仇而已。 「朕知道了。」盧照辭恩了一聲,說道:「朕明日回傳命太子、宣德殿、總參謀部調五萬軍隊前來,由羅通領軍讓他來大非川,幫助你。待兵馬熟悉大非川的情況之後,就去烏海。」 「陛下,臣認為這個時候,真是應該進攻烏海,奪取河口的大好時機。這個時候,松贊干布軍心動搖,正是我軍進攻的最佳時機。」徐世績趕緊說道。 「也好,你是大將軍,你就做主吧!」盧照辭想了想說道:「朕這些日子身體不適,軍中之事,你且做主,朕準備三天後和涼王去西域遊玩一段時間,聽說徐震熟悉西域之事,就讓他跟隨朕一起去吧!」 「臣領旨。」徐世績想也不想的就說道。他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徐震、次子思順、思文,盧照辭此舉雖然將大軍讓他掌握,但是卻讓他的長子在御前聽用,就是有作為人質的嫌疑,但是徐世績卻是沒有其他的想法,因為他心中坦蕩。只是遲疑了片刻之後,又說道:「不知道這次陛下準備派多少兵馬護駕。」 「這點不用你考慮了,朕讓涼王隨行,讓蜀王領五千兵馬就可以了。前途自然有蘇定方前來接應。」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還有,此事千萬不能讓他其他人知曉,就是你的兒子兄弟都不行。」 「臣遵旨。」徐世績面色一變。他心中隱隱約約的知道,恐怕盧照辭這次出去遊玩,也並非是表面上這麼簡單。但是他知道一個臣子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所以他想也沒有想就答應了,至於盧照辭的安全,有涼王率領的五千精銳騎兵保護一個天子還是很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還是蘇定方的數萬兵馬,就是十萬大軍也能被對方打的丟盔棄甲。一想到這裡,徐世績趕緊退了下來。 「老爺,小的找到一個商旅,說是出玉門關的。」鄯州城內,徐震穿著一身青衣,滿臉笑容的跑了過來,在盧照辭面前說道。 「小震子,那隊商旅有多少護衛啊!」這個時候,正在吃著羊肉的盧照應一個蒲扇大的手掌拍了下來,嚇的徐震臉都白了。 「兩百多人。三個商旅湊在一起的。」徐震臉上露出懼怕之色趕緊說道。 「兩百多人?也可以了。護衛首領叫什麼?」一邊的秦九道想了想又問道。按照道理,這些商旅要聘請護衛不能超過一百人,所以大部分都是幾個商旅聚集在一起的,這樣就不會違反朝廷的律法,而且還能護衛安全。 「叫什麼秦大鬍子。」徐震趕緊回道:「聽說曾經參加過前隋征討高句麗的戰爭的,被砍了一條左臂,會一手好刀法。還有一個是滎陽城人,聽說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小人看根本就是一個少林出家的僧人,頭上的戒疤我還看的清清楚楚的,會使一路好棍法,還有一個是年輕公子哥率領的。小人看也就是做個樣子而已,不過他手下倒是有幾個孔武有力的人。老爺,這可是鄯州城內,最厲害的商旅了。」 「好,就這一家了。」盧照辭想也想就說道:「我們就跟著他們去玉門關,先見過蘇定方,再去陽關。徐震,你先去問問那個叫做秦大鬍子的,可帶我們這十幾個人,當然是付錢的。」 「小人這就去。」徐震趕緊應道,他掃了桌子上的羊肉,不由的吞了口吐沫,臉上露出不捨的神色來。 「拿去吧免的下次回來的時候,你父親見到我說我虐待了你。」盧照辭看在眼中,笑呵呵的指著桌子上的羊肉。 「謝老爺。」徐震聞言大喜,迫不及待的在盧照應的魔爪下搶了大塊羊肉,趕緊跑了出去。 「這小子,還是不錯的。」盧照應嘿嘿的笑了起來,卻沒有發現一邊的秦九道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之色,右手卻是在背後打了一個暗號,片刻之後,就見一個青衣人走了進來,不經意間朝秦九道點了點頭,秦九道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一邊的盧照辭就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至於盧照應正在和桌子上的羊肉爭鋒。 「老爺,可以走了。」半響之後,就見徐震滿嘴油花跑了過來。 「不錯,這次讓你跟來,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盧照應聞言又是巴掌拍在徐震的肩膀上,打的徐震身形顫動,嘴角抽動不已,顯然被盧照應這一巴掌大的接受不了。盧照辭等人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也都是搖了搖頭,朝前走去。 「在下唐辭見過諸位了。」在徐震的帶領下,盧照辭等人很快就就在西門處找到了那個商旅,為首的正是一個大鬍子模樣的獨臂漢子,想必就是秦大鬍子了。 「郎君不必如此。」秦大鬍子掃了盧照辭一眼,臉上露出冷淡來,說道:「想來郎君也是出去遊玩的,不過,在加入我們商旅之前,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免得到時候,出了麻煩事情,沒的地方說理去。」說著就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來。 「我們這些人都是刀口上討日子,所以才成立護衛隊,這只護衛隊是經過朝廷允許的,是有資格的,在護衛過程中,你們給錢,我們保護你們的安全,為了你們的安全,在護衛隊中,必須聽從我們的安排,不得擅自宿夜,就算出去玩,也得告訴我們一聲,還有許多,都是記錄在這上面,雙方要注意的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這些都是朝廷規定的。若是同意的話,就在上面簽個字吧簽完字之後,將路引給我們看一下,我們都是正經商隊,不會收留逃犯的。」秦大鬍子冷哼哼的掃了盧照辭一眼。 「還有我這裡一份。」 「還有我們的。」 盧照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三張文書遞了過來。盧照辭點了點頭,讓秦九道交出自己的路引,又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姓名。 「不錯,這字倒是不錯。」這個時候,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盧照辭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個漢子來,帶著斗笠,臉上蒙著黑色紗巾,將自己的相貌都遮擋在其中。西北風沙大,像這樣的裝扮者不在少數。不過看他手上的膚色,顯然是一個年輕人。 「過獎,過獎。」盧照辭笑呵呵的將契約遞了過去,笑說道:「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崔。」年輕人將契約收了回來,又將盧照辭的路引拿過來看了一眼,才淡淡的說道。 「崔氏?博陵崔氏?或者是清河崔氏?」盧照辭有些驚訝的問道。 「天下姓崔的那麼多,非要是博陵崔氏或者是清河崔氏嗎?」年輕人聲音陡然變的了起來,顯然不滿意盧照辭的問話。盧照辭卻是露出一絲苦笑,這都是自己的職業病害的。 「出發吧!」秦大鬍子也掃了幾個人一眼,嘴角也露出不屑之色。在他看來,盧照辭這幾個人都是世家中人,出來遊玩的。若非給的錢多,加上一路太平,他們也不會接這些人的。 第690章 神秘的崔統領 「黃掌櫃,你們這是要去波斯國嗎?」眾人行走在馳道上,雖然此地靠近沙漠,但是盧照辭在修建馳道的同時,就命人在馳道兩邊種下了仙人掌等沙漠抗旱的植物,雖然不能徹底的改變沙漠氣候,但是比以前已經大有進步,風沙雖然還有,但是卻是不會淹沒馳道,這對沿途的商旅來說,卻是一個好消息了。 「這位郎君,不去波斯的話,我們難道去陽關、玉門關不成?」黃老闆是做絲綢聲音,他有著商人的精明,認真的看了盧照辭半響,方確定他不是自己的行家對頭,方笑呵呵的說道:「唐郎君,要知道我們這些絲綢都是從長安運來的,運道玉門關不過得一倍的利潤而已,但是若是運到波斯,卻是能得五倍的利潤,若是運道更遠的地方,諸如大食之累的地方,十倍甚至數十倍的利潤都是有可能的,可惜的是,如今大食和波斯人正在發生戰爭,我們也只能運到波斯了。 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又裝作不在意的說道:「要是去波斯的話,可以走陽關,如今為什麼要走玉門關啊!」陽關和玉門關距離並不大,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過了甘州、肅州之後,再就是沙洲,最後經過陽關,進入大唐的隴右道。但是按照如今在各個行程,顯然只是想走玉門關,然後不過沙洲,直接進入隴右道,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呵呵這位郎君,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世家子。」秦大鬍子在一邊冷笑道:「你遠在中原,如何知道這西域的變化,呵呵走陽關,告訴你吧如今進出西域的通道很少有人走陽關了,當然了那些老牌的世家大族還是能走陽關的,而我們這些人要是走陽關的話,能保證自己安全的返回長安就不錯了,還想去波斯,簡直是想都不敢想了。」 「哼都說大唐皇帝如何英明神武,我看他老人家也只是在中原英明神武罷了。」這個時候,盧照辭背後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卻是剛才那個姓崔的護衛統領說話。盧照辭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這與皇帝陛下有什麼關係呢?」一邊的盧照應就不幹了,不由的冷哼道。 「哼哼知道陽關內有坐著什麼人嗎?那是西域王。」崔統領言語中充斥著不屑之色,說道:「西域王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被封為西域王,本來嗎?皇帝陛下倒是英明神武,可是生了一個兒子卻是不怎麼樣,坐鎮西域,壞事都幹盡了,那些平民百姓就不說了,就是我們這些商販進入其中,也是要交以重稅的,若是有什麼貴重的物品,被西域王看上了,貨物不但全部沒收,自己還要挨上一頓打,能保住性命都不錯了。如此一來,我們哪裡還敢行走在陽關呢?那玉門關雖然路途遠點,但是總算能保住性命不是,除掉關稅之外,還能賺到一點。你說,這樣的皇子,難道不是大唐皇帝造的孽嗎?」 「哎這也怪不得皇帝陛下。大唐疆域那麼大,皇帝陛下哪裡能管的過來。」黃老闆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再說,那西域王在西域是一手遮天,誰敢去告訴皇帝陛下。」 「這西域不是還有一個蘇定方將軍嗎?」盧照辭面色漲的通紅,雙目中的惱怒之色一閃而過,那盧照應更是豹眼圓睜,雙目中殺機隱現。 「蘇將軍倒是不錯,可惜的是,經常不在玉門關。領軍在外。」秦大鬍子眉頭緊鎖,然後擺了擺手,說道:「再說他是一個臣子,哪裡敢管親王的事情,那西域王再怎麼混蛋,也是皇上的兒子,蘇將軍豈敢管啊再說,如今玉門關是王文度那個狗賊做主,他手上握著蘇將軍的糧草,蘇將軍也不敢得罪他啊。西域王就是用王文度來制衡蘇將軍的。蘇將軍也是無可奈何,不過,玉門關到底是蘇將軍坐鎮的地方,西域王在那裡也不敢亂來,所以這玉門關雖然遠了一點,但是與陽關一比較,我們還是去玉門關的好。」 「春風不度玉門關啊!」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玉門關在北面,氣候遠不如陽關來的好,如今西突厥也不怎麼安分,不時的有些馬匪前來騷擾,可是這些商旅們,卻仍然走玉門關,由此可見陽關的情況是怎麼樣的。盧照辭行走在這些人中間,聽著眾人對陽關的議論,老臉上一陣陣發紅。 「看樣子,你也是一個讀書人?」崔統領冷哼哼的朝盧照辭掃了一眼,盧照辭聽的出來,雖然還有一些冰冷,但是卻比剛才要好的多了。 「那是我家老爺乃是天下第一才子。」一邊的徐震趕緊說道。 「還天下第一呢?」崔統領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能眼前的情況寫出一首詩來嗎?」言語之中甚是有譏諷之意思。 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他的肚子裡本就沒有多少的貨,這些年忙於征戰,忙於國事。哪裡能做什麼詩來,但是一見那崔統領模樣,心中一怒,暗自冷笑道:「我就是不會作詩,難道就不會抄詩嗎?」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好詩。」不待崔統領說話,一邊的秦大鬍子就張口說道,盯著盧照辭的說道:「沒想到郎君胸中有丘壑,依照郎君的身材應該去馬上搏一個功名才是啊!」 「馬上奪功名,那還不是為皇家賣命嗎?」崔統領冷哼道。 盧照辭驚訝的望了崔統領一眼,這個分不清楚是男還是女的傢伙,好像對朝廷不是一般的討厭,就差點說出一些大不敬的話來了。 「呵呵崔統領,唐郎君這首詩做的可是很不錯啊!」一邊的黃掌櫃頓時在一邊打哈哈,只聽他指著遠處的大漠說道:「看看,那不就是大漠孤煙直嗎?這長河落日圓恐怕得晚些時候才看的見了。」 果然,經過他這一陣打岔,眾人臉上的緊張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盧照辭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崔統領一眼就不在說話了,而身後的秦九道卻皺了皺眉頭,三角眼中閃爍著一絲陰毒之色,朝崔統領掃了兩眼。只是那崔統領好像是若無其事一樣,看也不看眾人一眼。 「陛下,那個崔統領是個女的。」夜晚,馳道邊,眾人都自動的圍成了數個圈子,最外面的是數十頭駱駝,然後三個護衛大隊排在外面,置於盧照辭等人卻是聚集在中間。 「女的?老秦,你沒有看錯吧!」一邊的盧照應驚訝的問道:「一個的女的當護衛統領?這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啊!」 「涼王殿下,老奴別的用處的沒有,唯有這鼻子比較靈光。」秦九道笑呵呵的說道:「老奴剛才從他旁邊經過的是,就察覺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這種幽香並不是普通的香粉之物,正是女人家身上的香氣。」 「一個女人居然出來當護衛統領,想必她家中肯定有事情發生吧!」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皇兄,再怎麼樣,這樣的女子也不值得同情。」盧照應不滿的說道:「臣弟白天聽她的口氣,好像與我大唐有仇一樣,弄不好還是什麼反賊之後呢?」 「崔氏?」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回頭你查一查那個女子的情況,崔氏,不會是博陵崔氏或者是清河崔氏的吧這兩個崔氏雖然如今是沒落了,可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而且崔氏是個古板的家族,就算是男人都死絕了,也不會讓女人出來的。」 「陛下,老奴以為此女就算不是崔氏家族的,但是也必定會與崔氏有很大的關係。」秦九道在一邊說道:「白天的時候,陛下曾問她是否是清河崔氏或者博陵崔氏的時候,此女口中包含了憤懣之氣,恐怕正是衝著這兩個家族的。」 「呵呵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了。」盧照辭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崔氏女子對這兩個崔氏是有很大的憤恨啊只是讓朕不記得的是,這個女子居然去做護衛,看那樣子,恐怕在這裡幹了不少的年頭了,真是不簡單啊!」一時間,盧照辭對這樣的女子心中倒是湧起了一陣敬佩。 「陛下,臣弟以為你的身份還是要保密的好,臣弟看那女子對我盧氏可不是一般的憎恨啊!」盧照應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盧照辭斜了盧照應一眼,不滿的說道:「人家這些年風裡來雨裡去的,行走在荒無人煙的甘涼道上,都是從刀口上過日子,碰到那個孽子,就算是脾氣再怎麼好的人,心中也是不滿,讓她罵幾句又能怎樣。朕能管到天下,但是還能管到天下人的嘴巴不成?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要是不想讓百姓們在背後罵你,就少做點壞事。」盧照應等人聞言卻是默不作聲。 「陛下,那個崔氏來了。」這個時候,秦九道忽然對盧照辭說道。盧照辭順眼望了過去,果然見崔氏走了過來,只是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的漢子。 「崔統領,不知道崔統領前來所為何事?」盧照辭站起身來,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絲毫看不出來,這幾個人剛才討論的就是他。 「我們剛剛接到前面探報,說前面有一隊商旅被一夥沙鬍子滅了,所以要告訴你們,在行走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脫離我們的保護範圍。」崔統領聲音嘶啞,絲毫不能從這聲音中聽出來,他到底是男是女,不過在盧照辭看來,恐怕這正是她故意如此,用來掩飾自己的身份的方式。 「好,多謝崔統領了。」盧照辭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容,只是言語甚是平淡,顯然根本就沒有將這些人放在心上,那崔統領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呵呵有三位統領在此,難道我等還怕那些沙匪不成?」盧照辭好像也感覺到自己言語中有不妥當的地方,當下笑呵呵的說道。 「小心為好。」崔統領淡淡的說道,卻是沒有將盧照辭的誇讚放在心上。 「對了,這裡沿途應該有官軍守護的,為什麼這些沙匪居然如此大膽,還來劫掠商隊呢?」盧照辭皺著眉頭又問道。 「沙匪是剿不乾淨的。」這個時候秦大鬍子也走了過來,他眉宇緊皺,說道:「以前冠軍侯在這裡的時候,手下兵馬眾多,加上冠軍侯殺伐決斷,所以那些沙匪們不敢在這裡放肆,可是冠軍侯走了,連帶著手下的兵馬也帶到中原去了,所以西域的兵馬就少了許多,這些沙匪又多了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盧照辭點了點頭。 「其實這些沙匪並非旁人,只是那些西突厥的散兵游勇罷了。」秦大鬍子不屑的說道:「這些傢伙見不得我大唐的兵馬,只能來欺負我等而已,若是天子能效仿東突厥一樣,將西突厥徹底的消滅乾淨,我們這些人就輕鬆了許多了。」 「秦大哥,這點你就不用想了。」這個時候一邊的崔統領不屑的說道:「大唐皇帝恐怕也沒有時間顧及到這裡,他窮兵黷武,一心征戰天下,這次進攻吐蕃,就算攻下了吐蕃,他這個人又是沽名釣譽之輩,聽說等到他攻下吐蕃之後,就準備將皇位禪讓給太子了。太子嗎?一般都是守成之君,守成之君都是固守疆土,沒有什麼開拓精神,慢慢的吃前朝皇帝留下的老本,西域離洛陽太遠了,這裡土地貧瘠,沙漠眾多,大唐的太子是不會在乎這些地方的,他關心的地方是大唐中原地區,這裡就算鬧翻了天,他也是不會在乎的,丟掉就丟掉了。」 「你對大唐皇室的人很熟?」盧照辭驚訝的望著這個崔統領,說道:「否則的話,你怎麼會知道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倒是聽說當今太子乃是紫薇帝君轉世,佛門孔雀明王再世呢?以後必定是一個英明的主,怎麼到你嘴巴裡就會如此的不堪呢?」 「哼哼,都是欺騙人的,我看你也是讀過書的,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崔統領不屑的說道:「這些都是大唐皇帝拿來騙人的,好為太子登基做準備,這些東西能信嗎?想當年前朝李氏的時候,李氏的皇帝不是說自己是太上老君的子孫嗎?可是最後呢?這江山還不是被他的女婿給奪去了嗎?甚至他的子孫也都被大唐皇帝殺的乾乾淨淨嗎?」崔統領聲音有些淒厲,讓盧照辭臉色大變,那秦統領也好像是第一次聽崔統領如此說話一樣,臉色變的極度難看,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 「呵呵兩位都是讀書人,胸中有經天緯地之才,我只是一個大老粗,嘿嘿,今天的話我沒聽明白,也沒有聽說過。告辭,告辭。」秦大鬍子朝二人拱了拱手,頭也不會的消失在二人面前。 「你不怕?」崔統領不屑的朝秦大鬍子望了一眼,然後有些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說道:「看你這樣,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呵呵家中有些錢財而已。」盧照辭乾笑道:「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我二人也不相識,我舉報你的話,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周圍又沒有什麼證人,說的話又有誰信呢?再說,我並不認為你說的話有錯誤。」 「你也認為盧氏家人是在為自己人造勢,還讓他兒子早日登基即位?都是虛偽之人?」崔統領聞言面色一喜,言語之中對盧照辭也親熱起來。 「呵呵這一點我與倒不相同。」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歷代帝王傳聞之中,他的出身都不凡的,諸如前朝的文皇帝楊堅就是如此,這是一種手段,一種維護自己統治的手段,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是如此,這與虛偽是不一樣的,皇帝也不會自己承認自己的來歷是不是不凡,只是那些凡夫俗子們這麼認為而已,如此傳揚出去之後,傳聞也就是成了真的了。」 「那你認為什麼?」崔統領冷哼道。 「前朝李氏皇族被大唐皇帝殺的乾乾淨淨啊這一點是大唐皇帝做錯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大唐皇帝不殺他們,他們會不會殺大唐皇帝呢?當年李氏皇族恨不得將大唐皇帝滿門都殺的乾乾淨淨,若是真是如此的話,大唐皇帝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自己的列祖列宗呢?這江山本來就是如此,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有些事情就算是大唐皇帝不願意做的話,他的身邊人也會去做的。這就是規則,任何人都不會違背的。否則的話,死的最後必定是他自己。」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但是就算李氏人該死,那李氏的婦孺老幼,又有何罪過呢?」崔統領不屑的說道。 「罪不及家眷啊!」盧照辭有些驚訝的說道:「那些李氏家族中,除掉男子外,其餘的人都是無罪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第691章 來自邊軍的箭矢 「真是笑話。」崔統領不屑的說道:「就算是皇帝能饒過他們,那些底下的大臣們,還不是每日都欺凌那些孤兒寡母。這些就算皇帝知道,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皇帝豈會在乎這些人的死活。甚至這些人的做法,還是皇帝陛下暗中許可的也說不定呢!」 盧照辭輕輕的掃了一邊的崔統領一眼,瞬間就明白這位崔統領的身份,乃是前朝李氏的一位家眷,就算不是家眷,也是與他們有很大的關係的,只是不知道是李氏的哪位王侯。至於這個崔氏,不是清河崔氏,就是博陵崔氏的。只是盧照辭這個時候不知道說什麼,崔統領說的不錯,有些事情就算盧照辭不做,他手下的人也會去做的。歸根結底,這就是皇權的爭鬥,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男人或許沉迷於皇權的爭鬥中,可是女子卻是成了皇權鬥爭的犧牲品。但是盧照辭沒有辦法,皇權爭鬥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這個李氏是如此,若是他盧照辭失敗了,那他的妻子兒女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皇權爭鬥歷朝歷代都是如此。當年前李與盧氏爭奪天下,若是盧氏失敗了,李氏也是不會放過盧氏的滿門上下,男子皆被殺,甚至女子連李氏遺孀的待遇都享受不到。要麼成為他人的玩物,要麼就成了地府之鬼。」盧照辭想來想去,只能輕輕的說道:「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崔統領又何必怨恨當今呢?」說到這裡,盧照辭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宿營地不提,那崔統領卻是用迷茫的眼神望著盧照辭的背影,她坐在火堆處,火紅色的光芒籠罩,若如同一尊雕像一樣。 「陛下,那?」那秦九道見盧照辭前來,趕緊走上前來。 「哎也是一個可憐人,不必理會。」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此事就不必說了,待到了玉門關之後,立刻命蘇定方和王文度接駕,我等立刻趕往陽關,朕倒要看看那個孽子到底想幹些什麼。」 「僕臣領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東岸。 一夜無話,天色剛亮,眾人就隨之啟程,一路上倒是見到了不少的商旅,隊伍也是越來越大,但是很快,就見到不少人臉色驚惶,牽著駱駝望回走的。 「咦那個王掌櫃怎麼又回來了?」這個時候,前面的黃掌櫃指著迎面而來的一隊商旅驚訝的說道:「我記得我們是在甘州相遇的,如今還沒有過玉門關,怎麼就回來了?」 「恐怕前面有要事發生了。」一邊的盧照辭看那人臉上有驚慌之色,淡淡的說道,崔統領驚訝的掃了盧照辭一眼,打馬上去。 「王掌櫃,為何匆匆望回趕?莫不是前面有要事發生?」崔統領拱手問道。一邊的黃掌櫃也趕了上來。 「原來是黃掌櫃,哎黃掌櫃,還是回肅州吧!」那王掌櫃顯然也認出了黃掌櫃,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澀來,拱手說道:「黃掌櫃,前面的李掌櫃的一隊人馬已經被人殺了,連人帶貨物都給燒了搶了。」 「李掌櫃被殺了?」黃掌櫃面色一變,說道:「怎麼會這樣的呢?難道沒有邊軍嗎?不是有護衛的嗎?」 「哎誰知道呢?反正我是不想去了,最起碼現在不去,等到蘇定方將軍或者王文度將軍將這股沙匪剿滅之後,我再走。這錢雖然重要,但是最起碼有性命換才是。」王掌櫃面色蒼白,連連搖頭說道。 「沙匪不過百人之多,最多不過三四百人,我看你的護衛也有百餘人,不如和我們的連在一起,還有大家都聯合在一起,就能組成近千人的護衛隊了,難道還怕那些沙匪不成?」這個時候盧照辭騎著駿馬緩緩的走了出來,指著身後的眾人。這個時候,已經有數只商旅擠在一起,聯合起來,確實有近千人的護衛隊。 「唐郎君所言甚是。」秦大鬍子也躍馬而出,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說道:「我們就近千人的護衛隊,難道還怕幾百人的沙匪不成?我看前面的李掌櫃恐怕身邊就是百餘人的護衛隊吧否則的話,也不會倒霉了。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但是近千人的護衛隊豈是任何一股沙匪可以抵擋的。」 「不錯,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瞬間在商旅中就有人支持了。最後紛紛響應,就是王掌櫃也加入了進來,瞬間,護衛隊就做了調整,因為是秦大鬍子首先提議的,加上的一口大刀縱橫西域,聞名已久,紛紛推舉他做了護衛大隊的臨時統領,近千護衛隊護衛著一個偌大的商旅團隊朝玉門關而去。 「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是有點本事的。」盧照辭騎在馬上,忽然一邊的崔統領跟了上來,將秦九道擠在一邊,秦九道狠狠的瞪了一眼崔統領,最後看看盧照辭的神色,無奈之下,只得退了回去,跟在盧照辭二人的身後。 「這不也是無奈之舉嘛。」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若是不如此,恐怕就是黃掌櫃心中也是膽戰心驚,不會前去了,到時候,就只有我們十幾個人前往玉門關,那些沙匪們還不是會將我們給吃的乾乾淨淨,所以才會鼓動這些人一起聯合起來,想來有這麼多人,是不會有事情的。沙匪也不是傻蛋,敢來衝擊我們這個大隊人馬。」 「哼,真是狡猾。」崔統領斜了盧照辭一眼,惡狠狠的說道。 「看,那裡就是李掌櫃的營地了。」走了一個時辰,忽然前面有人指著遠處的一處營地說道。只見小小的月牙泉邊,矗立著許多的帳篷,只是此刻的帳篷大多是撕毀,甚至有些是被燒燬了,地上躺了許多的屍首,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之氣。盧照辭等人面色大變,難看無比。 「走,過去看看。」盧照辭敲動戰馬,朝營地而去,那崔統領見狀,也緊隨其後,秦大鬍子等護衛統領也都跟了上去,仔細的查找起來,看看有沒有痕跡留下。 「大哥,你看?」忽然一邊的盧照應面色一變,從地上沙地裡挖出一根箭矢來,雙手遞給盧照辭。 「大唐貞觀十年兵器司一九五二零三號王監製。」盧照辭念著箭矢背面的一行字來,面沉如水,雙目中寒光閃閃,殺機隱現。 「這能說明什麼?」一邊的崔統領驚訝的問道。 「這不是沙匪所為,而是大唐的軍隊所為。」一邊的秦大鬍子掃了盧照辭手中的箭矢,輕聲說道:「按照大唐朝廷的規矩,每一箭矢上都刻有弓箭的製作時間、製作人的姓名,還有製作的號碼。這是不能仿製的。這只箭矢上面刻著這個,顯然只有朝廷的軍隊才有的。」 「朝廷的軍隊?」崔統領雙眼睜的老大,不由的好奇的望著盧照辭,顯然等待著盧照辭的回答。 「不錯,從這只箭支上看,是大唐的邊軍所為。」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箭矢收了起來,頭也不回的朝戰馬走去。 「秦公公,立刻查查,這只箭支是分到哪個地方去的?這下有大事發生了。」一邊的盧照應一下子拉住秦九道,悄悄的吩咐道。大唐軍隊在民間一向是很有聲望的,這個時候,居然發生這種事情,有邊軍擊殺商旅,這要是傳揚出去,恐怕將會引起軒然大波。 「哎只能是這樣了。」秦九道聞言點了點頭,又對盧照應說道:「殿下,這裡靠近玉門關了,若是蘇定方或者是王文度的軍隊,那該怎麼辦?」 「蘇定方倒是忠勇之人,至於這個王文度,本王對他並沒有什麼印象,你立刻傳令錦衣衛,第一一定要查到這只箭矢當初是發到哪裡去了?第二一定查出蘇定方的位置,命他前往玉門關接駕,第三,一定要查查王文度這個人。還有,玉門關的錦衣衛已經不能用了,用肅州甚至是甘州的好。」盧照應皺著眉頭吩咐道。此事關係重大,由不得盧照應客氣了。 「是,僕臣這就去辦。」秦九道趕緊應了下來,片刻之後,就見三隻鷂鷹破空而出,飛向遠方。 「大哥,我已經讓小蘇到玉門關來接你了。」這個時候,盧照應趕緊對盧照辭說道。他一見崔統領正站在盧照辭身邊,趕緊將蘇定方的名字改成了小蘇子,而另一邊的徐震卻是想笑而不敢笑,生怕惹的盧照應的大手了。 「小蘇子還是不錯的。」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就讓他到玉門關去接我吧!」 「看不出來的,你的排場還很大的啊,在玉門關還有下人。」崔統領笑呵呵的說道:「你們家是做什麼生意的啊!」崔統領掃了盧照辭一眼。 「家中是什麼生意都做,什麼東西賺錢,就做什麼生意。」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他眉頭緊皺,這裡身處沙漠之中,也是在馳道之上,但是位置太過敏感了,因為此處已經出了肅州,不屬於肅州的防禦範圍之內,也就是說進入了沙洲的防禦範圍內,可是實際上呢?西域地廣人稀,已經到了稀少極致。沙漠中,並沒有人煙,所以就產生了沙匪。邊軍就算要防禦的話,也不會到這裡來的。 「你在擔心什麼?」到底是女人,崔統領一眼就看出了盧照辭臉上隱有擔心之色。不由的好奇的問了起來。 「我是說這些沙匪,弄不好就在這附近。」盧照辭掃了周圍一眼,眉頭緊皺。若是普通的沙匪他自然是不用擔心,因為周圍有近千人的護衛隊,可是若是邊軍冒充的沙匪的,就算沙匪只有數百人,也不是這些護衛隊可以比擬的。 「呵呵我們有近千人,那些沙匪豈會前來?」崔統領滿不在乎的說道:「這些人就算是邊軍所冒充的,但是也不會大隊人馬呼嘯而來,頂多是百餘人而已,他們是不會進攻我們的。因為他們是沒有把握將我們全部殲滅,一旦讓我們逃了出去,見此事報之朝廷,最後倒霉的是他們。」 「你說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想來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是對方已經殺掠盡興了,或者是因為盧照辭這夥人的數目太大,一天中,確實是沒有人前來劫掠,讓盧照辭他們平平安安的前進了百里之多,入夜的時候,經驗豐富的秦大鬍子在馳道不遠處尋找了一處有水源的地方紮下了大營,大概是因為白天李掌櫃事情的影響,還佈置了一些簡陋的陷進,以護衛營地。 「怎麼樣,我看他們就是不敢進犯我們吧!」崔統領得意的說道:「這些邊軍實力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大唐最精銳的不是這些邊軍。這些邊軍也就是鎮壓一下那些沙匪可以的,但是若是真的要打仗的話,卻是需要那些常備軍,這些邊軍頂多就算是府兵而已,哪裡厲害到哪裡去。更何況,這些年,西域精銳兵馬都掌握在蘇定方大將軍手中,蘇定方這個人吧雖然殘忍了一點,但是對我們這些商旅還是很客氣的。他是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的,更是不會讓自己的手下來殺我們這些商旅的。」 「那是自然。誰不知道陛下重商呢?」徐震得意洋洋的說道:「蘇大將軍是武學所出,那也是天子門生,陛下想做的事情,他能不支持嗎?」 「哼又是一個馬屁精,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去當官,保證當今天子會提拔你的。」崔統領不屑的說道:「這個國家太大了,大的連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兼顧各個方面的。」 「看樣子,你對當今天子印象還不錯嗎?」盧照辭笑呵呵的打趣道。沒想到,這位崔統領對大堂哥天子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說不上來。」哪裡知道崔統領只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卻是不說話了,搞的盧照辭惋惜不已。他倒不是對眼前的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有什麼好感,只是有些好奇,甚至還有一點佩服而已,若是一個自己比較佩服的人來佩服自己的話,盧照辭心中還是很開心的,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一個女子。 「噗嗤噗嗤。」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空中一陣翅膀的煽動聲傳了歸來,就見一隻鷂鷹落在營地後方的一匹戰馬上,盧照辭見狀面色頓時一變,那秦九道早就走了上去,丟了一塊肉脯丟給鷂鷹,然後從它腿上取出一張紙條來,卻是沒有看,[www.uu158.com]而是走到盧照辭身邊,將紙條遞了上去。 「鷂鷹?這可是好東西啊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啊!」秦大鬍子走了過來,雙眼看了看鷂鷹一眼,面色頓時變了起來,他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盧照辭等人一眼。他本是前隋將士出身,接觸過軍中的一些事情,自然明白鷂鷹傳信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就算是那些世家也是很難擁有這麼一隻鷂鷹。 「呵呵家中有人善於養這玩意。」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自己卻是打開紙條,掃了一眼,面色頓時變了起來,將手中的紙條丟進火堆裡。 「怎麼了?有壞消息傳來了?」一邊的崔統領見狀,笑呵呵的勸說道:「人生在世,哪裡有那麼多開心的事情,就算你出身大家族也是如此。」 「哎,我還沒有死呢?家中的一個孽子就想爭奪財產了,為了擴充自己的實力,居然將主意打到那些無辜人身上了。」盧照辭惡狠狠的說道。 「大哥,你說是他?」盧照應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驚訝的望著盧照辭說道。 「不是他還有誰,見不得別人富有,所以才會想到這種方式。」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道:「真是越來越膽大了。這些年也是我沒有教導好,才會鬧成這番模樣。哼連累無辜,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就算我沒有養這個兒子。」 「大哥?」盧照應面上一變,就準備勸說。 「你不必說了,我若是不處置他,總比日後他弟弟要處置好。」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 「看不出來,你的家族中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崔統領搖頭說道:「或許每個家族都是如此,最後倒霉的都是那些婦孺老少,都是一些無辜的人。你可曾想過了他的婦孺老幼該如何是好了?」崔統領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一家哭總是好過一路哭的。」盧照辭淡淡的說道:「生在這個世上,不是自己的東西,那就不要想了。既然想了,那就要付出代價。」 「沒想到你這種人真是狠心。」崔統領好像不認識盧照辭一樣,望著盧照辭說道:「難道你想殺子嗎?呵呵到那個時候,恐怕就是誰也救不了你的。」 「崔娘子,不要說了。」這個時候,一邊的秦九道不由的冷哼道。他已經看出了盧照辭臉色不對了,哪裡還敢讓崔氏再講下去,趕緊喝止。 「你,你叫我什麼?」崔統領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秦九道喝道。雖然隔著黑紗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是也能想像出一二來。 第692章 子學父 「別大聲說話了,他這個人有一個狗的鼻子,鼻子動一下,就知道你是男的還是女的。」盧照辭不屑的說道:「不要以為你裝扮成如此模樣,就沒有人能認出你來。」 「你,哼!」崔娘子惱怒的哼了一聲,一下子跑到遠方去了,顯然卻是因為尷尬的緣故,不願意在這裡呆了。 「皇兄,真的是西域王?」盧照應有些驚訝的問道。 「不是他還是誰。」盧照辭冷笑道:「他終於嘗到惡果了,自己在陽關無惡不作,一些商旅們紛紛改道玉門關,偌大的陽平關也逐漸沒落起來了,他也就沒有錢了,沒有錢的親王什麼都不是,所以才會派兵前來,一方面可以搶奪沿途商旅的貨物,以補充自己的府庫,二來,可以給人們造成假象,走玉門關這條道路,並不是安全的。陽關雖然要徵收高稅,但是最起碼性命能夠有保障,走玉門關,就有可能丟了性命,你想想看,這些商旅們會走哪條道路呢?自然是走陽關了。這個孽畜,當初讓他在陽關,就是準備以陽關的賦稅來養他的西域王,這下好了,這個孽畜居然幹出了殺雞取卵的事情,真是愚蠢,這樣的人居然也想著當太子,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眾人也都沉默不語,那徐震面色更是蒼白無比,後悔之色更甚,當初不是他準備投靠西域王,才會造出當初之事來,差點讓徐世績丟掉了大將軍之位,如今看來,這個西域王還真不是明主。 「皇兄,按照道理,王文度手下也有數千兵馬,而眼前的這種事情,顯然不是發生一兩次了,王文度應該有些動作才是,怎麼這一天都過去了,玉門關方面還沒有消息傳來呢?」盧照應有些驚訝的說道。 「他應該沒有那麼大膽吧!」盧照辭神情一動,笑呵呵的說道:「數千兵馬能做什麼?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蘇定方。」 「是臣弟多想了。」盧照應笑呵呵的說道:「這個王文度也算是王氏的旁支,應該不會這麼愚蠢才是。」 「呵呵不錯,涼王也知道動腦筋了,這很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樣,都讓蘇定方前來接駕。王弟剛才說的不錯,此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王文度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朕並不清楚,他在玉門關這麼多年,按照道理,對西域王的所作所為應該的知道的清晰無比,可就是沒有一分折子上來,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聖旨已經發出去了,但是到蘇定方將軍手中,恐怕還需要幾天的時間。」秦九道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好了,今夜就到這裡吧好好休息,這個大漠晚上恐怕也是不太平靜的。」 「陛下是說?」眾人面色一變,趕緊將手中的兵刃取了出來。 「朕可什麼都沒有說。」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對方既然已經出動了第一次,也會出動第二次的,他們不會就這樣放手的,更何況,朕瞭解那個孽子,是個貪婪的傢伙,他不搶劫更多的財物,不將這條官道廢掉,他是不會放手的。看白天這些人動手的地方,弄不好他們的宿營地就在這附近。所以朕才有這麼一說。晚上休息的時候,注意一下就行了。」 「陛下放心,臣弟一定小心應付的。」盧照應趕緊說道。 「哎朕真不想這些人出現,大唐的皇帝居然要殺這些大唐的軍隊。這些軍隊應該是保護皇室的所在,今日居然將槍口對準了皇帝,真是一個絕大的諷刺。」盧照辭站起身來,朝自己的帳篷行去。眾人聞言卻是面色一變,皇帝的語氣雖然很是平淡,但就是這種平淡,讓人不寒而慄。秦九道知道,恐怕這位西域王的下場不會與章懷太子和魏王相同了,這兩人還有活路,唯有這個西域王是沒有活路的。 「敵襲。敵襲。」半夜的時候,營地中一陣淒厲的叫聲喊了起來,接著就聽見一陣陣簇簇的聲音,慘叫聲傳了過來。 「弓弩!」正準備爬起來的盧照辭面色一陣大變,他聽的出來,這種聲音正是大唐制式弓弩,這已經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非軍中人士是不可能擁有的。 「兄長。」帳篷被打了開來,盧照應取了一柄長刀闖了進來,大聲說道:「這幫傢伙真是瘋了,居然取了弓弩來了。這下麻煩大了。」 「放心,只有一波而已。他們是不會將這些商隊護衛隊放在眼中的。」盧照辭冷靜的分析著,說道:「待這一波弓弩結束後,立刻殺出去,給朕殺無赦。」盧照辭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一向自詡為大唐的軍隊就應該保家衛國,護衛大唐百姓的存在,如今倒好,居然有人利用軍隊,殺害了大唐的百姓,這是路造次做不到的,也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他心中極為氣惱,毫不猶豫的下令斬殺這些人。 果然,不過一個會合,就聽見一個粗豪的聲音,大聲說道:「兄弟們,開始殺羊了。哈哈殺羊了。」盧照辭面色鐵青,這顯然是西域王手下的衛隊,也只有盧承嗣這個孽子才會發明殺羊這個詞來,當年他就經常以殺人為樂,將殺人取名為殺羊。這也是盧照辭不喜他的原因。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又碰到這一批人。 「殺!」盧照辭死死的捏緊了拳頭,從一邊抽出自己的佩劍來,也不理睬盧照應,就衝了出去,上了自己的戰馬,朝對面衝了過去。只見這個時候,一隊護衛統領正與一些突厥人裝扮的沙匪在作戰,不時的有護衛從馬上落了下來。這些人雖然是護衛,但是如何是盧承嗣護衛的對手。盧照辭雙目中露出一絲血紅,盧承嗣的手下多是突厥人,或者是突厥人的裝扮,連他自己都喜歡居住在像突厥可汗一般的牙帳之中。今日這種情況倒是讓他見識了。 「喝死來。」盧照辭手中寒光一閃,瞬間就在一個沙匪頸脖之間劃過,可憐這個沙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跌落在地,雙目睜的老大,死不瞑目了。 「這些賊子該殺。」接著整個營地裡又響起盧照應那如雷般的聲音來,只見盧照應右手執刀,寒光閃閃,左砍右殺,手下居然無一合之敵,他跟隨在盧照辭身後,護衛盧照辭的右翼。在盧照辭的左邊,徐震也是拿柄長刀,臉上儘是興奮之色,口中發出一陣陣嚎叫之聲,手中的寶刀卻是不含糊,一邊衝刺,一邊砍殺,畢竟和天子並肩作戰的機會,是很少的,就算是如今的幾位老將,能和天子如此近距離的廝殺更是少中又少了,這下讓徐震砰到了,他豈能不興奮,在這兩人的身後,秦九道和十幾位御林軍將士也都緊隨起皺,他們手中都是清一色的長刀,面色冷峻,彷彿如同寒冰一樣,每一刀下去,就有一名沙匪倒在地上。想這些御林軍本就是軍中之兵王,這次跟隨盧照辭左右,更是御林軍中精銳,每個人最起碼都是百人將之類的人物,手上的功夫自然是不同凡響了。 「好厲害的人物。」那正在廝殺的秦大鬍子等人看的分明,嘴巴張的老大,他們沒有想到,看上去清清秀秀,乃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居然如此的凶狠,連帶著他的手下也都是精銳之人,可以想像,這十幾個人足以將自己的數百人放的乾乾淨淨了。 「真是沒有想到。」崔娘子雙目中也露出驚訝之色。在她眼中,盧照辭不過是一個世家子弟而已,腰間的寶劍也只是一個裝扮而已,卻是沒有想到這個世家子弟居然不是一位繡花枕頭,也能有如此大的能力,手上的寶劍更是不含糊,一道道寒光閃過,顯然是一柄上等的利器。看他殺人的模樣,那哪裡是殺人,分明是在殺雞。對方居然毫無還手之力。崔娘子一瞬間居然看呆了。 「戰場上不要失神,想死嗎?」忽然一陣冷哼聲在自己身邊傳了過來,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將一個準備偷襲自己的沙匪一劍擊殺。卻是盧照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殺到自己身邊來了。不由的面色一紅,幸虧是遮擋在黑色的面紗中,看不出來,饒是如此,崔娘子還是感覺到面色一陣發燙。 「殺啊殺啊哈哈看看這些賊子們,如何抵擋我們的進攻。」秦大鬍子得意洋洋的怒吼道。剛才一波弓弩中,這些人就死傷了百人之多,一個護衛統領更是當場被射殺,若非秦大鬍子和崔娘子機警,也是被殺的對象。本來,這些人已經絕望了,畢竟對方擁有弓弩,自己敗亡也是遲早的事情,如今倒好,盧照辭居然如此的生猛,殺的對方毫無還手之力,不到片刻,就將局勢扭轉過來。 「你,你是?」盧照辭迎面而來是一個大鬍子沙匪,他一見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接著面色一陣狂變,正待高喊起來,但是很快一道劍光閃過,就聽見臉上被抽了一鞭子了,卻是盧照辭知道對方必定認出了自己,用劍面將其抽昏過去。 「看押起來,等會要問他。」盧照辭想也不想,就大聲喝道。那身後的御林軍不敢怠慢,趕緊在眾人的護衛下,將對方鎖了起來,看守在一邊,而盧照辭卻又領軍殺入沙匪之中,只聽見慘叫聲連綿不絕,殺氣沖天,不到片刻,鐵騎就在亂匪中犁了一遍。 「唐郎君,真是好厲害啊好身手。」不過一個時辰,盧照辭就與眾多護衛統領將這些沙匪屠戮一空,只剩下那個大鬍子沙匪。那秦大鬍子見狀,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揚起他那只中箭的右臂就準備朝盧照辭肩膀上拍了過來。 「站住。」一個御林軍衛士冷著臉迎了上來,冷著一張臉就將對方給擋住了。看玩笑,自古以來,皇帝的肩膀誰能拍。要是平時,這個秦大鬍子早就被人射殺了。 「呵呵!」秦大鬍子面色一變,他吞了口吐沫,雙目中有些驚恐的望著這群侍衛,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些侍衛的不平常之處,週身死氣,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除非是那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才擁有的。由此可見,這些人平日裡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好了,徐震,你先招呼他們,我有點事情。」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招呼秦九道就那名拍暈過去的大鬍子押到一邊來。 「是。」徐震不敢怠慢,朝御林軍衛士擺了擺手。朝秦大鬍子拱了拱手,說道:「秦統領,不好意思,我家老爺心情不好,才會如此,還請秦統領莫要怪罪。」 「呵呵沒關係,沒關係。」秦大鬍子眼珠轉動,趕緊擺手說道:「我先去安撫一下我的手下,呵呵,你們自便。」說著不敢停留,轉身就走,卻沒有看到那徐震搖了搖頭。 「怎麼樣?世家高高在上,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結交的。」崔娘子一見秦大鬍子走了過來,嘴角露出不屑之色。 「崔兄弟,他們不是一般人。」秦大鬍子也不吭聲,好半響才說道:「我懷疑他們是衙門中人,那十幾個護衛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惹不起。」 「我早就知道了。」崔娘子身形一陣顫動,說道:「看看,這些沙匪,居然能用其了弓弩。弓弩是朝廷的禁物,一般的沙匪豈會擁有,由此可見,這些人與朝廷有關。唐郎君拿了一個沙匪,顯然是想詢問個清楚了,若是一般的人家,豈會管這些事情,就算明知道對方是朝廷的人,這個時候,也會順手將其斬殺。事後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可是唐郎君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由此可見,他必定是官府中人。」一想到這裡,崔娘子不由的咬了咬貝齒,然後搖了搖頭。將心中不該有的想法驅逐的乾乾淨淨。 「說吧你是哪裡的?」在一個僻靜處,盧照辭面色冰冷,望著跪在地上的沙匪,冷哼道:「說出來,朕饒你九族的性命。」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那名沙匪被與御林軍丟在地上,趕緊朝朝盧照辭連連拜道:「不關小人的事,小人是奉了上峰的命令,才會如此的。」 「你的上面是什麼人?」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哼道:「你也知道錦衣衛的能力的,待朕回到長安,自然會查出你的一切,然後死的就不只是你一個人,而是你的九族,你想清楚了。」 「回陛下的話,小人的上峰就是玉門關副將王文度。」沙匪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小人本是西域王的護衛之一,後來送給了王將軍了,充當王將軍的帳前百人將,這次事情就是奉王將軍之命行事的。」 「王文度,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盧照辭驚訝的說道:「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不怕朝廷治他的罪嗎?還有,盧承嗣為什麼要將你送給王文度?」 「這個就不是小人知道的了。」沙匪趕緊說道:「其實像小人這樣的人還是有很多,玉門關有許多士兵也都送給西域王麾下,明面上都說是正常調動,實際上,就是交給西域王使用,有的時候,百名普通的雜役可以換來百名玉門關士兵。」 「難道這些蘇定方不知道嗎?或者說蘇定方知道此事?」盧照辭神情冰冷,冷哼哼的說道。 「蘇定方將軍不擅長政事,所以將治理玉門關之事交給王文度,讓他支付糧草,自己卻是四處征戰,很少回玉門關,而對於兩軍護換士卒的事情,蘇將軍根本就不知情,因為軍中的人數都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那你們今天做的事情?是不是為了將這些商旅趕到陽關那邊去?」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回陛下的話,正是如此。」沙匪不敢怠慢,趕緊回道:「西域王這些年要招兵買馬,所以需要大量的錢財,所以才會如此。」 「朕知道了。」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讓他將自己知道的都寫下來,然後畫押。最後送他一程。」說著就擺了擺手,自己卻轉了過去。 半響之後,就聽見一聲慘叫聲傳了過來,秦九道這邊遞上一張大紙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東西,盧照辭略微掃了一眼,觸目驚心,讓盧照辭心中一陣大驚。 「真是不簡單啊秦勇離開西域才多長時間,他手下居然也聚集了三萬大軍了,恐怕這些軍隊連朕都不認識,只認識他西域王了。」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皇子還是放在京中的好,若是放在外面,天知道會出現什麼事情。這個孽子就是一個例子,真是朕的好兒子啊也學會了他父親這一招了,準備割據西域了,然後兵臨中原,好啊,好啊!」盧照辭言語之間殺機畢露。 第693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你到底是什麼人?」半響之後,就見崔娘子走了過來,她聲音之中有了一絲顫抖,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神,但是盧照辭卻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你認為我是什麼人?」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盧照應等人這個時候也都退了下去,或是去安撫一下傷員,或是去處理其他的事務不提。 「你不是普通人。」崔娘子淡淡的說道:「剛才秦大鬍子告訴我說你的手下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還有,剛才你捉了那個大鬍子,顯然是認識此人,想追問此人背後到底是什麼人,所以說你這個人絕對不會簡單。」 「那你又是什麼人?」盧照辭皺著眉頭看了對方一眼,說道:「既然你想知道別人是什麼人,就應該先告訴自己是什麼人?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 「你。」崔娘子氣的渾身發抖,掃了盧照辭一眼,最後終於說道:「知道我的身份對你沒有好處,反而,反而弄不好你要大難臨頭了。」 「知道我的身份,對於你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盧照辭反擊道:「弄不好你會渾身不自在的,甚至我也要跟著倒霉,所以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崔娘子氣的小臉發白,狠狠的瞪了盧照辭一眼,冷哼道:「我不管你是誰,我們既然承諾保護你去玉門關,但是路上你還是不要給我們惹麻煩的好。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行。」盧照辭也很爽快的點了點頭。 「今日的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對你們沒有好處。」盧照辭忽然歎了口氣,說道:「這裡面水很深,不是你們可以涉足其中的。」 「這些朝廷的軍人為什麼要襲擊我們呢?」崔娘子貝齒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說道:「難道是要搶我們身上的銀錢?但是若是將我們這些商人都搶乾淨了,誰還會去玉門關呢?這不是叫做殺雞取卵嗎?朝廷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他們已經顧不得朝廷了。」盧照辭冷哼道:「他們心中若是還想著朝廷,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私自調動軍隊已經是死罪了,更何況還來劫掠商旅更是死上數次了。」 「他們想造反?」崔娘子面色一變,若真是如此,恐怕此去玉門關也就不太安全了。當下趕緊問道:「剛才是什麼地方的人馬?玉門關還是陽關?」要出西域,必須從這兩個地方經過,補充水源和乾糧。 「你還很聰明。」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這次恐怕讓你失望了,兩個地方都有,盧承嗣和王文度兩人聯合起來,想迫降蘇定方,趁著天子在大非川與吐蕃人決戰的機會,割據西域,攻破整個隴右道,然後自立為王。甚至還有可能勾結吐蕃人,在背後給大唐皇帝一擊,這些都有可能。怎麼樣,害怕了?」 「都說皇家無親情,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崔娘子冷哼道:「當年大唐皇帝趁著李氏幾個皇子爭奪皇位的機會,一舉奪取了大唐江山,如今等到他的時候,他的兒子也開始爭奪皇位了,這難道就是報應嗎?」 盧照辭聞言嘴角一陣苦笑,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然後笑道:「古往今來,皇位之爭,自古都是如此,哪裡分什麼父子兄弟的。就是當今皇帝也是不會改變的。」 「你這個人倒是會為別人開脫。」崔娘子掃了盧照辭一眼,最後裝著不經意的模樣,掃了盧照辭一眼,說道:「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去做?前面可是玉門關了。」 「呵呵你們呢?」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我們自然是聽從黃掌櫃的了。」崔娘子苦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們既然收了對方的錢,護衛他們的貨物到玉門關,那就要做到底,否則的話,日後誰還會找我們護送他們的人和貨物,除非我們的人都死光了,否則的話,我們都是要將這些人送到目的地。」 「哎!」盧照辭聽了有些憐惜的掃了崔娘子一眼,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有多大,但是總歸是女子,卻幹著男人幹的活,這讓他心中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慚愧。當下說道:「你擔任護衛統領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吧!」 「三年了。」崔娘子輕輕的說道:「三年前,一家老小倒是勉強過活,但是後來,嘿嘿也只是坐吃山空而已,所以才來當護衛統領,若是以前倒是不錯,畢竟國泰民安,但是西域卻是不一樣,戰爭不斷,所以也是提心吊膽。」 「放心吧這裡以後會太平起來的。」盧照辭寬慰道。 「其實我倒是不希望這裡太平起來。」崔娘子苦笑道。 盧照辭神情一愣,但是也點了點頭,他很快明白崔娘子言語之中的意思,若是這裡不太平的話,這些護衛靠什麼來吃飯呢?也就沒有什麼人來僱傭他們了。所以現在雖然是有些地方有匪患的存在,可是大多是小規模的,幾個護衛隊聯合起來,還是很安全。但是若是太平了,那些商人就會自己走自己的,根本就不需要這些護衛隊的存在。這只偌大的護衛隊也就失去了作用。這是一個奇怪而有正常的邏輯。 「你?」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呵呵我是前李廬江王的側妃。也是博陵崔氏之後。」這個時候,崔娘子倒是笑呵呵的說道。大概是因為盧照辭剛才救了她一命,倒是自己承認,還將自己臉上的黑紗取了下來,露出一張嬌美的面容來,約有三十歲的年紀,只是面色較白,也不知道是因為長久沒有見陽光的緣故,或者天生就是如此。 「李瑗?」盧照辭聞言面色一變,他好像有想到了什麼一樣,雖然不明白崔氏是如何嫁給李瑗的,但是卻是知道李瑗是死在何人之手,是他盧照辭殺的,雖然他是死有餘辜,但是畢竟這個李瑗是崔氏的夫君,儘管在歷史上,李瑗也造反,可是崔氏最後卻被李世民收入宮中,崔氏本來應該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卻是做著護衛統領,這讓盧照辭心中有了一絲內疚。 「你也知道他?」崔氏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倒是不怨恨皇帝陛下,畢竟,只要是皇帝,就不會容忍任何一個造反的皇帝,但是我卻很討厭崔氏,為了左右逢源,為了維持自己在江南的利益,也不看看李瑗是個什麼樣的人的人物,就將我送給了李瑗。結果,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李瑗就舉兵造反了。連累了我等。」 「李瑗。呵呵崔氏。」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崔氏已經沒落了,李瑗也已經被殺,你是一個弱女子,難道就這樣下去不成?」 「呵呵等賺夠了,再找個地方孤老終身就是了。」崔氏輕輕的看了盧照辭一眼,只見他一聲錦袍,雖然人已經到了中年,但是卻是風采不減,眉宇之間自有一股威嚴,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的真正身份,但是如此模樣,也知道對方必定是不簡單的人物。當下搖了搖頭,逕自將黑紗蒙面,告辭而去。讓盧照辭望著她的身影,面色一動。 「陛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忽然傳來秦九道的聲音,卻見秦九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的身邊。 「他是廬江王李瑗的遺孀。」盧照辭指著崔氏說道:「也是一個可憐人。」 「崔氏?」秦九道面色一動,忽然說道:「陛下,這個崔氏僕臣知道,僕臣更知道的是當年李世民曾經對崔氏有好感。」 「行了。」盧照辭忽然心中一陣不舒服,說道:「傳朕旨意,讓太子查查這樣的遺孀還有多少,朝廷每年給予一定的補助吧就算是他們的男人造反,但是與女人無關。朕雖然不是很英明,但是也不能將這些女人都趕出來,拋頭露面不算,還讓他們從事這麼危險的事情。」 「僕臣領旨。」秦九道面色一動,掃了遠處的崔氏一眼,趕緊應了下來,心中卻是暗思道:「都說皇帝陛下好他人媳婦,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當年這個崔氏尚在豆蔻之年的時候,就被李世民讚歎過,如今更是少婦一人,想必更加的出眾了,皇帝陛下喜歡也是正常的。」秦九道一想到這裡,心中一動,眼珠轉動,頓時想出無數種方式來。悄悄的退了下去,沒入黑暗中卻是不知曉了。 「陛下,這是蘇定方將軍傳來的書信。」次日,一行人再次上路,那黃掌櫃雖然心中有些膽戰心驚,但是見識過盧照辭等人的強大之後,心中也就不在害怕了,吩咐這些護衛紛紛上路。而這個時候,盧照辭卻是騎在馬上,從秦九道手中接過蘇定方的回信來。 「他已經回師了。五天之後,就能到玉門關。」盧照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又對一邊的秦九道說道:「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玉門關?」 「這個?大概還有三天的時間。」秦九道臉上也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顯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玉門關。 「三天,那就三天吧!」盧照辭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現在玉門關等上幾天就是了。傳旨,讓蘇定方盡快趕到玉門關,接管玉門關的城防,那個王文度已經不可靠了。」 「是,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不敢怠慢。 兩天後,盧照辭一行人就趕到玉門關,望著遠處的玉門關,高高聳立,盧照辭神情一動,臉上的露出一絲笑容,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是古往今來,第一位到達玉門關的皇帝了吧! 玉門關,始置於漢武帝開通西域道路、設置河西四郡之時,因西域輸入玉石時取道於此而得名。漢時為通往西域各地的門戶,元鼎年修築酒泉至玉門間的長城,玉門關當隨之設立。《漢書.地理志》,玉門關與另一重要關隘陽關,均位於敦煌郡龍勒縣境,皆為都尉治所,為重要的屯兵之地。當時中原與西域交通莫不取道兩關,曾是漢代時期重要的軍事關隘和絲路交通要道。隨著大唐對西域的開放,這裡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城堡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碩大的城池,聳立在東西走向戈壁灘狹長地帶中的砂石崗上,南邊有鹽鹼沼澤地,北邊不遠處是哈拉湖,再往北是長城,長城北是疏勒河故道。東西走向的長城蜿蜒逶迤,一望無際,每隔五里或十里,就築有一座方形烽火台,在長城烽燧的周圍,還有明顯房屋遺跡。在東西長城之南,另有一支南北走向的長城,繞過玉門關西側,向南直達陽關,關城北坡東西走向車道直通西域。玉門關關城全用黃土夯築而成,堅固無比,凡是邊境城池上所應該具有的設施,這裡面都有。當然,這個城池更多的還是軍事設施,它分為內外而城,內城一般都是商旅們交易的地方,但是外城卻是駐紮著許多的軍隊。 隨著西域局勢的變化,蘇定方領著大軍鎮壓西突厥人,而如今的玉門關守將為王文度,他手下領著三千兵馬駐守在玉門關。 「看,哪裡是在幹什麼的?」忽然徐震指著遠方說道。 盧照辭等人望了過去,卻見這個時候,關口有許多的軍隊停在那裡,好像是在防備著什麼東西一樣。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在收關稅,或者說是為了檢查一下貨物?」 「都不是。」這個時候崔娘子面色凝重,說道:「平日玉門關不會有如此嚴格的,看那樣子,好像不是在檢查貨物的。」 「怎麼辦?」盧照應等人望著盧照辭。就是秦大鬍子等人也望著盧照辭,顯然這一行人不知不覺的將盧照辭等人當做首領了。 「只能是進去了。」盧照辭忽然抬起頭來望道。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原來高高聳立的關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許多的士兵正在張弓搭箭,顯然若是眾人有什麼異動的話,這些人就會射出利箭,到時候,自己等人本領再大,也會死傷不少的,而且,看著那城門口處,有兵馬無數,顯然這些人一旦有動靜,就會衝殺上來,到時候,自己等人就只能逃走一途了。 「最近西域匪患甚巨,大將軍奉皇帝之命徵調護衛,凡是護送商旅的所有護衛盡數編入玉門關防守大軍之中,不得有誤。凡是違抗者,以叛國罪輪齒。」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從城門口處有人大聲的念道著。這個時候,才發現,城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貼了一份通告。 「真是可惡。」崔娘子冷哼道:「朝廷軍隊無數,怎麼讓我們這些人加入軍隊呢?還去剿滅匪患,真是可笑。」 「兄長?」不同於崔娘子等人,盧照辭等人卻能從其中感覺到一絲詭異來,那秦九道更是面色蒼白,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他若還不明白這裡面的奧妙,就不配在盧照辭身邊呆這麼長時間了。這個王文度恐怕是要反了,他要將這些護衛隊收攏起來,然後對抗即將到來的蘇定方。 只是這些都無所謂,他們相信,只要天子仍在,這些叛亂就是土雞瓦狗,根本就不堪一擊,可是如今的情況是,盧照辭居然到了玉門關,而且還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內。這就讓人膽戰心驚了。 「怕什麼?走,進去。我也去看看這個王文度徵召的軍隊成什麼樣子。」盧照辭冷笑道:「真是好膽子,居然該明目張膽的招募軍隊了。呵呵走,去看看去,我們也是去應徵一下軍隊。」 「你們,你們也來登記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城門下,一個小校尉指著盧照辭等人說道:「看你們也是生的孔武有力,也來應徵一下,大將軍有命,只要殺敵一人,就有一貫銀錢賞賜。這可是比你們千里奔波,才能賺上那麼一點小錢來的划算啊!」顯然他也將盧照辭等人當做護衛隊了。畢竟盧照辭等人的外形足以說明一切。 「好。」盧照辭見狀哈哈大笑,說道:「絳州唐辭有護衛二十人,滎陽秦大鬍子,有統領兩百人。」 「就二十人?」小校尉不屑的掃了盧照辭一眼,說道:「你們就和那個秦大鬍子編在一起吧秦大鬍子,你做,這個,做這個屯長。對,就是屯長。到城東的大營去,就說是我楊二郎的手下,讓他們給你安排一下就可以了。」 那秦大鬍子掃了盧照辭一眼,見盧照辭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盧照辭心中到底是怎麼打算的,趕緊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從懷裡取出一貫錢來,偷偷摸摸的遞了上去,說道:「將軍,你看,先讓小人們將這次的僱主交割了貨物,才去報道可行?」 「行,行。」楊二郎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一樣,他拍了拍秦大鬍子的肩膀說道:「不錯,不錯,我很看好你。」 第694章 玉門關內 「陛下,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望著破舊的營房,秦九道口中直念叨著,這哪裡是什麼營房,分明就是一個破舊的帳篷,也不知道是倉促的緣故,王文度就是在校場上設置了一個巨大的軍營,然後讓各個護衛隊為一個大的帳篷,居住在裡面,此刻校場上,已經有數百個帳篷了,但是又是顯的雜亂不堪,哪裡有軍營的模樣。那秦九道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更多的卻是憤怒之色。 「唐郎君,這如今如何是好?」半響之後,就見秦大鬍子與崔娘子一起闖了進來。秦大鬍子當官了,但是臉上並沒有任何喜色,他也感覺到這裡面有一絲不妙,所以剛剛被校尉喊過去,一頓訓話之後,趕緊跑了回來,向盧照辭拿個主意。一方面他只是一個粗人,不知道這裡面的勾當,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盧照辭的不凡,不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一回來就詢問道。 「剛才那個校尉怎麼說?」盧照辭有些好笑的想著剛才那個叫做楊二郎的校尉。 「他們說蘇定方將軍勾結西突厥叛軍,準備攻破玉門關,活捉西域王,準備以西域王要挾陛下。」秦大鬍子說道:「所以陛下傳來聖旨,讓西域王招兵買馬,抵禦蘇定方的進攻,陽關、玉門關所有的兵馬都聽從西域王的調遣。說這些都是陛下下的聖旨。」 「現在他們有多少兵馬?」盧照辭輕笑道。 「已經有兩萬人了。」秦大鬍子說道:「這段時間,他們將沿途的商隊護衛都聚集起來,還有許多突厥人,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中原人。真是奇怪,我倒是看怎麼西域王手下的突厥人比那蘇定方將軍手下的突厥人還多呢?前不久,我來玉門關的時候,還聽說蘇定方大將軍與突厥人交戰的,怎麼這一轉眼間,就成了蘇定方將軍勾結突厥人,密謀造反呢?唐郎君,你是世家中人,不如你幫我們分析一下,這裡面有什麼奧秘不成?」 「奧秘是沒有的,不過是王文度想擁立西域王,但是又害怕蘇定方的大軍,所以才會將你們都聚集起來,對抗蘇定方罷了。」一邊的盧照應不屑的說道:「不是我說那王文度,就靠你們這些人,豈能對付的了蘇定方?蘇定方這個傢伙厲害的很,其用兵才能絲毫不下於薛仁貴,而且比薛仁貴更加的狠辣。王文度是什麼人?不過是一個世家子而已,能有什麼本事,就是武學也沒有進過,豈是蘇定方的對手。更何況,蘇定方手下都是精兵強將,一直與突厥人在廝殺,可是你們呢?或許有的人也是府兵出身,但是來自各個地方,人心就不齊,倉促而來,沒有經過訓練,如何是那些訓練有素的精兵的對手,他們這些人常年廝殺,一旦上了戰場,就是不要命的角色,你們這些護衛隊豈會是他們的對手。如此一來,將也不是將的對手,兵也不是兵的對手,和蘇定方決戰,必死無疑。」 「那也說不定。蘇定方將軍手中的糧草不多。」徐震在一邊卻是說道:「王文度這個人陰險狡詐,自己駐守玉門關,糧草大部分都是玉門關發出去的,他若是對蘇定方有所圖謀的話,肯定會控制對方的糧草,所以我猜測蘇定方將軍軍中必定是沒有多少糧草,只要堅持五天的時間,甚至不需要五天的時間,蘇定方將軍就因為內無糧草,外無援軍而不得不退兵,王文度也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怕蘇定方將軍。」說完之後,卻見盧照辭面色鐵青,心中陡然一驚,這個時候,才知道盧照辭的平衡之策,軍中的糧草也不是掌握在大將手中,以防弊大將叛變,所以王文度之所以能輕鬆的獲取糧草,與盧照辭有很大的關係。 「這個王文度,還真是沒有想到啊!」盧照辭忽然笑呵呵的說道:「放心吧若是蘇定方只有這樣的才能的話,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了。」 「唐郎君,如今我們該怎麼去做?」秦大鬍子歎了口氣,說道:「我們都是普通百姓,不知道這裡裡面的道理,無論是蘇定方將軍勾結突厥人也好,或者是王文度準備起兵反叛也罷他們打他們的,我們就繼續跑我們的生意,也不想牽扯進去,而且,也沒有那個資格。無論他們是勝利,或者是失敗,與我們都沒有關係。勝了,朝廷就會認為我們是反叛,家中的人也會受到連累,若是失敗了,我們的家眷也是跑不掉的,這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唐郎君,你是我們見過最有才能的人,您就幫幫我們想想辦法吧!」一邊的護衛們也紛紛說道。他們都是平民百姓,平日裡雖然都是刀口上過日子,但是都是知道,大部分都是安全的,就算偶爾有廝殺,也是很少,但是眼下卻是不一樣,這是真的要打仗了,而且是與蘇定方將軍打,蘇定方將軍的大名在西域可是鼎鼎有名的,比那秦閻王差不了多少,與這樣的人打仗,能贏嗎?眾人顯然都不看好王文度。 「你們在這邊有熟悉的人嗎?」相反,身在玉門關內的大唐皇帝臉上卻沒有半點驚惶之色來,他笑呵呵的說道:「你們行走在雍涼道上,想必認識不少人吧而這些人大多和你們一樣,都不想和蘇定方對陣,可是又偏偏改變不了大勢,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抱成一團呢?就算真的要上戰場,最起碼也能相互照應一下。也不會為別人所殺。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但是你們加在一起的力量,那就是很大了。到時候,無論是蘇定方也好,或者是王文度也好,都不敢將你們怎麼樣。」 「不錯,唐郎君所言甚是。若是我們邀請幾個好友,力量肯定大了許多。」秦大鬍子也拍手說道:「想必這些傢伙也是不敢與蘇定方將軍對陣的,只要拉攏了他們,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我們的安全最起碼能得到保證了。對,我這就去找他們去。」說著站起身來,朝盧照辭拱了拱手,就告辭而去。 「秦大哥為人豪爽,在我們這些群人中有不少至交好友。」崔娘子望著盧照辭輕輕的說道:「只是你的身份在這裡,萬一被別人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你猜猜我是什麼身份?」盧照辭笑呵呵的打趣道。一邊的盧照應等人見狀,哪裡還敢在這裡呆著,紛紛出了營帳,一個偌大的營帳中,只有盧照辭和崔娘子二人。崔娘子見狀,只感覺臉色發燙,狠狠的望了盧照辭一眼。 「某個人如同雲中之龍,我們這些升斗小民豈能知道這些。」顯然崔娘子對盧照辭到現在還隱藏著身份的事情很是氣惱。最起碼,在自己公開身份的時候,就應該說出來,這才叫公平。 「有的時候,知道的清清楚楚未必是好事。」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望著崔娘子說道。他不否認對這個自強的女性很有好感,但是更加知道彼此的身份,自己殺了李瑗,連累了她,不管她與李瑗之間有沒有感情,最起碼,她走上這條路,與盧照辭有著很大的關係。 「知道總比不知道好。」崔娘子雙目中露出一絲憤怒來。 「若是對方身份普通的話,那倒好辦,但是你知道對方就是你所憤恨的人,你該怎麼辦?」盧照辭揭開對方面上的黑紗,說道:「聰明人有些時候,是很可悲的。比如眼前的事情,就是如此。」 「你果然是朝廷的官員,甚至官位還是不小的。」崔娘子面色一變,說道:「你來西域,大概就是與這件事有關係,只是沒有想到,西域的情況與你知道的並不一樣,因為雙方就要交戰了,而還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反叛,而哪一個是忠於朝廷的。或者說,你知道誰是在反叛,只是你手中無兵,不能解決眼前之事吧!」 「我說過,聰明有的時候,並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盧照辭望了那絕美的面容一眼,她把那個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有任何的變化,歎了口氣。 「老爺。有急信。」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崔娘子趕緊將黑紗掩上,但是還是讓秦九道看了分明,心中一陣暗歎的同時,卻是不敢怠慢,將一卷紙條遞了上去。 「三天?」盧照辭面色一變,說道:「蘇定方只有三天的糧草了,也就是說,三天之內,蘇定方必定進玉門關,否則的話,他只有退兵入大漠,劫掠那些西突厥人,等到蔥嶺道或者祖明送來糧草了。」一邊的崔娘子聞言面色一變,心中陡然一驚,望著盧照辭的目光也複雜起來。她不是一個傻子,否則的話,也不會這麼多年,還能在雍涼道上縱橫,眼前的男子身份絕對不一般,否則的話,位高權重的蘇定方不會給他來信,而且對祖明居然直呼其名。祖明是誰,是大唐天子手下最信任的將軍,當年武學中,第一批弟子,雖然祖明的戰績遠比不上秦勇,可是大唐皇帝對他的信任還遠在秦勇之上,誰讓他最為忠心呢? 「老爺,剛才秦大鬍子前來報道說如今玉門關內,已經有兩萬三千多人,整個玉門關是許進不許出,不過今天一過,玉門關就要關閉了。」秦九道趕緊說道:「他已經和五個護衛隊的首領約好了,可以聯合在一起。」 「六個護衛隊?有多少人?」盧照辭又問道。 「不過七百人的樣子。」秦九道趕緊說道。 「你去告訴他,使些錢財,讓我們防守的地方靠近敵樓。」盧照辭想了想說道:「就算不能靠近敵樓的話,最好能在城門下面,防守城門也是好的。」 「是,我這就去說。」秦九道趕緊說道。 「你想接應蘇定方?或者是想殺了王文度?」崔娘子面色一變。 「蘇定方的糧草不過三日所用,一旦糧草用完,就不得不遁入大漠之中。甚至還有斷糧的危險。而到那個時候,王文度就能召集更多的人馬,甚至還能勾結叛軍,先將蘇定方消滅在關外,而你們,恭喜你們,你們就會背上反叛的罪名,就算心中不願意,也不得不跟隨在王文度身後,進攻朝廷的軍隊,而你們中原的親人,也會造到連累,女子固然無事,但是男子卻是必死無疑。」盧照辭冷哼道:「所以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蘇定方退走,我們若是處在敵樓上,就能趁著機會殺了王文度,若是駐守城門,那就有機會打開城門,放蘇定方入城。無論是哪種結果,我們都沒有事情。」 「那你怎麼就知道蘇定方肯定是忠於朝廷的呢?或許真的是蘇定方勾結突厥人的呢?」崔娘子皺著眉頭問道。 「一隻隨時都會被斷了糧草的人,豈會反叛。」盧照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說道:「蘇定方不是傻子,他是不會反叛的。」 「但願你說的是真的吧!」崔娘子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盧照辭一眼,最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輕輕的出了營帳。 「唐郎君,真好使。我們稍微使了一點銀子,就讓我們駐守在敵樓旁邊。」黑夜即將來臨,眾人又闖了進來,那秦大鬍子高興的說道:「那個王文度真是厲害,居然下令將城門都給封了起來,這樣一來,蘇定方將軍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攻破城門了,只能衝上城牆了,真是很厲害啊這個王文度不簡單。」秦大鬍子正待說下去,卻見一邊的崔娘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盧照辭面色很不好看。趕緊默然不語了。大帳內的眾人也都默然不語,將目光望向盧照辭。 「看樣子這個王文度也明白己軍的優勢和劣勢了。」盧照辭苦笑道:「將城門堵死了,蘇定方只能強攻了,我們也不能將城門打開,這個王文度是有點本事。」 「大哥,不如現在就殺入府衙內,取了王文度的首級。」盧照應大聲說道。 「王文度在府衙防守很嚴密,而且這個時候,我們也是不能輕易動的。」盧照辭苦笑道:「想必這個時候,在校場周圍,都有不少的士兵,一旦發現軍營中有點動靜,就會遭受他們的鎮壓。王文度這個傢伙,就是要將這些護衛隊逼入朝廷的對立面,只要他敢向蘇定方射箭,那他就打上叛軍的名聲,為了自己的性命,這些人就不得不跟隨在王文度身後,起兵叛唐。」 「唐郎君說的不錯,在校場周圍是有不少的士兵。」秦大鬍子趕緊說道:「只是那王文度為什麼要起兵反叛呢?他難道就不怕朝廷怪罪嗎?想我大唐有兵馬百萬,他一個小小的將軍豈有這個資格反叛?」眾人面色一變,那盧照應等人更是瞪了秦大鬍子一眼。弄的秦大鬍子莫名其妙,但是也知道自己好像說錯了話,趕緊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他自然是有名義,那就是西域王。」崔娘子不屑的說道:「除掉西域王,他哪裡有什麼名義造反呢?弄不好,這背後還有西域王的影子呢?」崔娘子用譏諷的眼光望了盧照辭一眼。 「你?」盧照應面色一陣大變,站起身來,瞪了崔娘子一眼。 「好了,她說的沒錯,王文度肯定是會打著西域王的名號行事的。」盧照辭冷哼道:「不過,這前提是看看他可有這個機會了。一個小小的王文度也想當李靖,真是笑話。」 「嗚嗚!」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號角聲傳了過來,整個大營瞬間就亂了起來。 「來的好快啊!」眾人雙眼一亮,這聲號角聲響起,顯然是因為外面有敵人進攻了,這個時候敵人除掉蘇定方就不會有其他人。那崔娘子更是驚心。下午的時候,蘇定方的信就到了眼前這個傢伙手中,太陽剛剛落下山來,蘇定方就率領大軍殺了過來,由此可見,蘇定方行動之迅速。 「他糧草不夠,今夜應該要攻城吧!」盧照應不確定的說道。 「讓他今夜不要攻城。」盧照辭想了想,說道:「讓他明日清晨攻城,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今夜王文度肯定會讓我們去堅守城牆,反正現在四個城門盡數封死,他也不怕有人前來打開城門了,他只要將有限的兵馬防守城門,然後派上一批人四處巡邏,就足夠防守一個晚上了。但是若是蘇定方明日清晨進攻,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否則的話,晚上片刻,我們就必須防守了,到時候,我們的身上就刻著叛軍的名字了。想必諸位心中也是不願意吧!」盧照辭掃了大帳內眾人一眼。 「沒什麼可以考慮的。唐郎君救了我們的性命,我們自然是聽你的吩咐。」秦大鬍子拍著胸口說道。 第695章 大唐天子在此 「秦大鬍子,去防守城池去。」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外面一陣怒吼聲傳了過來,盧照辭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就見盧照辭點了點,秦大鬍子趕緊應了一聲。 「走。外面去通知蘇定方去。」盧照辭飛快的從一邊取了紙張來,然後就取了長劍跟在眾人身後,等出了帳篷的時候,才發現整個校場上混亂一片,儘管這些人平日裡都是在刀口上生活,但是真正上戰場的時候,心中還是極為害怕,而且還是跟朝廷的軍隊對著幹,更是害怕了。蘇定方的威名在西域那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小覷的。這下居然與蘇定方對陣,難怪這些人心中膽戰心驚了。不過,就算有心中後悔的人,但是此刻也不敢不聽從王文度的調配,因為對方已經派遣了大量的軍隊駐紮在校場兩邊,這些軍隊多是突厥人,殺起人來,更是殺人不眨眼。 「大哥,突厥人居多。」盧照應在盧照辭身邊惡狠狠的說道。 「或許這裡面就有叛軍。」盧照辭面色陰沉,冷哼道:「那個孽子經常命人扮成突厥人,自己張弓搭箭,將其射殺,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居然與叛軍攪和在一起,真是一個絕大的諷刺。那個阿史那賀魯弄不好就派了軍隊在這裡面了。蘇定方也是武學畢業的學子,本身才能卓著,可是這些年都是沒有將阿史那賀魯剿滅,反而讓他有壯大的趨勢,這不由的不讓人懷疑啊!」 「第十八隊在哪裡,跟本將軍來。」就在這個時候,有一人打馬而來,在校場上大聲的呼喊起來。只是看那樣子,生著一張馬臉,馬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倒是有幾分氣勢。 「在這裡,在這裡。」秦大鬍子趕緊舉起手來。 「跟我走。」那個馬臉的順手就朝秦大鬍子抽了一鞭子,然後就飛馬而走。可憐的秦大鬍子敢怒不敢言,只得領著眾人跟隨其後。 「你怎麼去通知蘇定方大將軍?」崔娘子在盧照辭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如今玉門關四門已經關閉,除非從內部打開城門,否則的話,就只有從城牆上跳下的一途了。雖然自己這些人或許會放手一段城牆,但是城牆上還是有其他人的,這個時候,只要從這裡跳下去,就算不死,也會被其他人發現,就會被射成刺蝟,哪裡還能通知蘇定方呢?崔娘子顯然感到好奇。 「放心,肯定有方式的。」盧照辭臉色平靜,笑呵呵的說道。 「哼故作玄乎。」崔娘子不屑的瞪了盧照辭一眼,卻是不說話了。 「這個城牆倒是不錯。」盧照應掃了面前高高的城牆一眼,說道:「王文度看樣子還真準備長期防守了。看看,城門真的給堵死了。」盧照辭等人順手望了過去,果然看見城門已經被對方堵死,想要用利器攻破城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個王文度顯然也不是簡單的貨色,一眼就能看出蘇定方行軍的弱點。 眾人上了城牆的時候,卻見外面火紅的一片,已經有無數的人馬停在外面,又見無數人正在呼喊著,顯然蘇定方今夜不會再進攻了,而是命人在紮下大營。難怪這個時候,城牆上大多是穿著奇形怪狀的護衛大隊了,正規軍也是很少的。那些將軍之類的更是難得一見了。 「秦大鬍子,這個地方就是這個小隊防守的地方了。」這個時候,領頭的那個小校尉指著身邊距離敵樓數十步的地方,對秦大鬍子惡狠狠的說道:「你們防守這裡,不得讓一個叛軍上來,否則的話,不但你們的性命不保,就是你們中原的親人,也因為你們作戰不力,被朝廷所殺。大帥說了,待打退了蘇定方叛軍,朝廷就會給諸位以重獎,諸位以後封侯拜將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前提是要打退蘇定方叛軍的進攻。」 「將軍放心,我等必定為朝廷效力。」秦大鬍子趕緊說道。 「恩很好。」小校顯然對秦大鬍子的上路很高興,當下又笑呵呵的寬慰道:「你們也不必擔心,西域王聽說蘇定方叛亂,已經親自率領大軍十萬前來救援玉門關,而且我們玉門關有精兵五萬人,一個蘇定方外無援兵,內無糧草,豈是我軍的對手。擊敗蘇定方不費吹灰之力。諸位只要聽從大帥的話,就能有一場天大的富貴等著諸位。」 「多謝將軍提醒。」秦大鬍子按住心中的憤怒,趕緊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又朝身後一個人掃了一眼,那人趕緊從懷裡取出一貫銀錢來,悄悄的遞了過去。那名小校見了,雙眼一亮,不動聲色的接了過來。 「你很不錯。」小校點了點頭讚許的望了秦大鬍子說道:「你們這裡人手稀少,兵器也顯得單一了一點。這樣吧我回頭讓人送幾張弓弩來,想來你們這些行走在雍涼道上的護衛,其中也是有不少好手的,張弓搭箭的本領還是有的。」果然一貫錢的能量還是比較大的,這弓倒還好,平常人擁有弓箭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但是這弩卻是軍中禁品,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到的,眼前的這個小校居然想送幾張弩,這一貫錢也算是給的恰當了。 那名小校離開之後,果然不過半響的時間,就有人送來三張弓和三把弩,箭支倒是送來了不少。 「一貫銀錢居然只送來這點東西。」秦大鬍子惡狠狠的取了一張弓來,惡狠狠的說道:「還敢貪墨老子給的銀錢,回頭必定找他要過來。」 「放心,暫時放在他身上而已,明天就能給你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接過一張弓來,又取了一隻長箭,將其中間小心翼翼的鑿出一個洞來,然後放在眼前吹了吹。 「這是什麼?」崔娘子驚訝的問道。 「這是簡單的鳴鏑。」盧照辭笑呵呵的解釋道:「等會我要射出此箭,鳴鏑一響,蘇定方就會知道怎麼做了。」崔娘子並著眾人眼光中充斥這懷疑之色,那秦大鬍子更是用驚訝的眼神望著盧照辭。 鳴鏑的作用是從草原傳來的,但是此刻中原早就流傳開來,秦大鬍子等人知道鳴鏑也不算什麼,只是這位居然箭射蘇定方,命令蘇定方做事,就讓他跟驚訝了。 「可惜了,這不是專業製作的。」盧照辭又取了兩隻長箭,照著樣子在中間挖了一個洞,將三隻長箭綁在一起,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張來,和長箭綁在一起。又取了兩張長弓,張弓搭箭,試了試,這才點了點頭。不理會眾人驚訝的眼神,笑呵呵的說道:「等到半夜的時候,那個時候這裡面的人大多是睡迷糊了,那個時候射出去是最好的,現在不行。」眾人也都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盧照辭等人掃了周圍一眼,見周圍已經沒有什麼礙眼的角色,就是那些護衛隊也都是斜靠在城牆上,正在打著瞌睡。盧照辭不敢怠慢,張弓搭箭,就朝對面射了過去。兩張大弓被拉了開來,看的眾人雙眼一亮,秦大鬍子雙目中更是露出驚歎之色。 「嗚嗚!」一陣淒厲的聲音瞬間就在城樓上響了起來。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長箭破空而出,就朝遠方落去。眾人的目光也隨著長箭的方向飛去。 「好身手。」好半響,秦大鬍子才輕輕的歎了口氣,眾人也都用驚訝的目光望著盧照辭。見盧照辭拉開兩張強弓本就是驚駭的事情,但是若是將三隻長箭都射入對方轅門數十步的地方,那就讓人驚駭了。在此人的弓箭之下,恐怕是沒有一箭之地的安全距離了。一時間,眾人望向盧照辭的目光中充斥著一絲恐懼。 而這個時候,對面的轅門大開,一隊士兵飛奔而出,顯然是剛才的鳴鏑聲驚動了蘇定方的軍隊。待到眾人見對方將長箭取走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了,好生休息一下,明天才是最關鍵的時候。」盧照辭也鬆了一口氣。若是這樣還不行的話,那只能冒險從城牆上下去了。幸虧,蘇定方的軍隊極為機警,城頭上稍微有點動靜,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而此刻蘇定方大營中,蘇定方並沒有休息,這個時候他是休息不了的,當初王文度按照天數來運送糧草,蘇定方雖然很是氣惱,但是卻認為王文度一方面是按照朝廷規矩辦事,一方面王文度此人心胸狹小,才會如此。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王文度居然勾結西域王,這就讓他很是鬱悶了。接到盧照辭的聖旨後,他是想都沒有想,就回軍玉門關,可惜的是,事情辦的並不機密,王文度安插在大軍中的內奸將消息還是傳了出去,雖然最後殺了內奸,但是自己卻是不能進入玉門關了。軍中糧草已經支持不了多少時間了,更為重要的是,按照時間的推算,大唐皇帝已經進入玉門關,這才是最讓蘇定方擔心的地方。若是盧照辭出了什麼事情,他蘇定方滿門老小都活不下去了。試想在這種情況下,蘇定方哪裡還有心思接著睡下去。 「大帥,剛才巡夜小隊在營外得到這件東西,請大帥定奪。」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帳外走來一個親兵,只見他一手拿著一張紙條,另一手卻是拿著三隻長箭,臉上儘是震驚之色。 「拿上來。」蘇定方一下子驚醒了,伸手就將三隻長箭奪了過來,雙眼一亮,說道:「鳴鏑,居然是鳴鏑。」當下又將另外一張紙條打了開來。 「陛下。」蘇定方再也冷靜不了了,一下子從馬扎上站起身來,大驚失色的說道。 「父親。這是陛下寫的?」親兵臉上更是露出驚駭之色。原來這個親兵就是蘇定方長子蘇麟。只聽他說道:「陛下怎麼會在玉門關呢?」 「若非陛下在玉門關,我敢回師玉門關嗎?」蘇定方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說道:「這必定是陛下親手射出的。否則的話,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人能在那麼遠的地方,將三隻長箭捆綁在一起,射到這裡來的。也只有陛下才有如此臂力。這下好了。」 「父親?」蘇麟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叫將軍。」蘇定方瞪了自己的長子一眼。 「是將軍。」蘇麟微微不滿的掃了蘇定方一眼,但是最後還是說了一聲將軍。 「你的膽子大不?」蘇定方卻是笑著瞪了蘇麟一眼,說道:「如今有一樁天大的富貴送給你,你可想要?」 「大將軍說的哪裡話,我蘇家的子孫豈有害怕之說。」蘇麟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堅毅之色來。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要自己做什麼,但是肯定是不會害自己的。 「根據傳來的聖旨說,王文度已經將城門封閉,我們要進入玉門關,唯有從城牆上攻上去,明日清晨,陛下會在城牆上打開一道缺口,你的任務就是搶先攻上城牆,接應陛下。大郎,你可有此雄心?」蘇定方望著自己的大兒子說道。雙目中罕見的露出一絲慈祥之色來。 「父親放心,孩兒明日保證第一個衝上城牆,接應陛下。」蘇麟大聲的說道。他知道若是能第一個衝上城牆,必定會為大唐天子重視,雖然有些危險,但是其實危險卻不是很大,因為有盧照辭在上面接應,那一塊城頭必定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如此,還不能衝上城牆,那他蘇麟也不配是蘇定方的兒子了。 「如此甚好。」蘇定方點了點頭,說道:「明日陛下肯定在合適的時候發起進攻,只要城頭上一亂,你就衝殺在前,我將我的親衛隊派給你。你領著他們前去接應陛下。記住,上了城牆之後,一定要護衛陛下的安全。」 「父親放心,孩兒遵命。」蘇麟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能與天子並肩作戰,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的。 次日天色剛明,就聽見城外鼓聲驚天動地,響徹雲霄,眾人紛紛望去,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昨夜沒有見過蘇定方大軍的氣勢,這個時候才真正的見到蘇定方大軍的威風來。只見刀槍如林,旌旗遮天蔽日,一道道殺氣衝霄而起,好像一座座高山一樣,將眾人壓的喘不過氣來,整個城樓上卻是一片寂靜,隱隱之間,還能聽到一些人吞吐沫的聲音,顯然都是被眼前的大軍所驚駭。 「好厲害的蘇定方啊!」崔娘子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如此軍隊,由此可以看見朝廷軍隊的強悍之處,若是有足夠的糧草,是個王文度也不是他的對手。」 「反賊蘇定方,還不下馬受降。」這個時候王文度早就領著玉門關的將校登上了城樓,只聽他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奉詔命,討伐叛臣王文度,殺王文度者官升三極,賞千金,封子爵。」蘇定方並沒有與王文度多說,只是照本宣科,將盧照辭的聖旨讀了出來,這些士兵都跟隨他東征西討,對他極為信服,又見他口中說著詔命。更是發出一陣陣嚎叫聲。 「進攻。」蘇定方抽出腰間寶劍,指著玉門關大聲的說道。手下的士兵紛紛上前,發出一陣陣吶喊聲,震動天地,讓王文度等人面色一陣大變。 原本他以為可以藉著與蘇定方說話的機會,動搖蘇定方的軍心,可以藉著對方糧草說話,可以藉著雙方將士不明白這裡面的真相,鼓舞己軍士氣,打擊對方。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蘇定方根本就不與他多說,一上來,就發起了總攻,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 「一句奉詔命就了事,這個蘇定方還真以為自己是李靖了。」王文度冷笑道:「只是如今我將四門封死,外面西域王大軍已經到來,看你還能如此,一隻缺少糧草的軍隊,又能進攻多長時間呢?」 「放箭殺蘇定方者賞千金,封萬戶侯。殺叛軍一人者,賞錢一貫。」王文度氣極之下,也大聲的說道。 「大哥,動手嗎?」盧照應在一邊躍躍而試,他雙目中閃爍著怒火,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王文度的腦袋砍下來。其餘的諸如秦大鬍子等人也都死死的望著盧照辭,等待對方下令。 盧照辭卻望著城下蜂擁而來的唐軍士兵,雙目中露出憤怒之色,這原本是征戰敵國的軍隊,本來可以安心的進入大唐的城池,如今想要進入玉門關,卻要發起強攻。 「動手。」盧照辭抽出長劍,大聲喝道:「大唐天子在此,王文度,還不受死。」聲震四野,整個城牆上瞬間就平靜下來,那盧照辭卻是不理睬崔娘子等人雙目中震驚之色,就朝前衝了過去。 「萬歲萬歲。」盧照應也發出一陣陣嚎叫聲,紛紛撤掉身上的錦袍,頓時露出裡面的內甲來,紛紛取了兵器,緊隨在盧照辭身後,朝敵樓上殺了過去。 「殺啊!」秦大鬍子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頓時一絲狂喜,手中的長刀卻是朝盧照辭相反的方向殺了過去。 第696章 城頭激戰 「殺!」在城下早就期盼了許久的蘇定方見狀,哪裡還不知道必定是盧照辭在裡面興兵響應了,哪裡還敢停留,趕緊抽出寶劍朝城頭上衝了過去,在他的身後,大也隨之移動,三軍盡數壓了上去。這個時候不進攻,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而這個時候,在城頭上,眾人早就被盧照辭等人的大吼聲震動了。大唐天子來了,無論是真是假,它殺傷力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止的。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城頭上漢胡雜居,但是不管怎麼樣,還是由漢人所組成的護衛隊佔據了大多數,剛才是因為王文度稱呼蘇定方為叛軍,在大義上佔據了上風,這些人才會聽從王文度的吩咐,取了自己的兵器,站在城牆上,抵禦蘇定方的進攻。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們能聽從王文度的調遣。反過頭的起兵造反。 實際上,王文度也是在引誘這些人上當的,只要這些人殺了一個蘇定方手下的士兵,那麼這些就算明知道自己是造反的,那個時候,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洗刷自身的污點。到那個時候,唯一去洗刷自己污點的辦法,就是將錯就錯,推翻大唐王朝,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的道理,讓自己佔據大義的高度,這樣才能使自己不會被別人所殺。 只不過可惜的是,王文度並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一番動作,居然引來了一條大魚,盧照辭等人居然跟隨著一個護衛隊,來到了玉門關,讓王文度一下子就嚇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城頭上瞬間就亂了起來。一時間任由盧照辭等人衝殺上來。 「快,快,攔住他們。」好半響,王文度才反應過來,望著盧照辭的面容,面色一陣大變,雙目總露出驚恐之色,但是很快,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當下抽出長刀,面色猙獰,指著盧照辭說道:「此人是蘇定方同黨,居然敢冒充天子,當誅九族。給我殺此人,賞千金,封萬戶侯。」 「王文度,你大膽。你難道就不認識本王嗎?」盧照應面色大變,豹眼中閃爍著凶光,手中的長刀一揮,就將衝上來的突厥人砍成了兩段。 「你又是誰?」王文度這個時候,已經陷入瘋狂之色,手中的長刀砍了一個面色遲疑的校尉,朝前殺了過去,冷哼道:「真是吃了豹子膽子,陛下這個時候在大非川,你們居然冒充陛下,真是可笑。今日本將就殺了你們這些叛臣,然後在陛下哪裡請功去。」這個王文度已經是到了懸崖邊上了,反正後退是必死無疑,若是被盧照辭抓住了,那也是必死無疑,既然如此,還不如勇往直前,若是能將盧照辭斬殺再此,所取得的效果遠比消滅蘇定方要好的多。 「對,陛下遠在大非川,豈會來此。這個人必定是蘇定方派來的奸細,殺了奸細。」這個時候王文度手下的死忠份子也是眼珠轉動,大聲的呼喊起來。大唐天子遠在大非川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剛才還在遲疑的一些護衛隊,這個時候也撲了上來,而那些王文度親自招攬的突厥人、吐谷渾人、回鶻人等異族侍衛,只知道聽從王文度的命令,就算他們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大唐的皇帝,這些人還是會衝殺上來。一時間城頭上廝殺不斷。 只是王文度面色惶急之色更重了,好歹他也是知兵之人,這個時候城頭上出現混亂,正是蘇定方進攻的最好時機,不出意外的話,蘇定方必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趁勢攻城。若是不能最短時間內將眼前的這些人擊殺,蘇定方的大軍必定會攻上城牆,自己所要面對的是必定是必死之局。可惜的還是,眼前的這只軍隊太過強悍。儘管他們連軍隊也算不上,可是誰讓他們前面有兩大殺器呢? 一個盧照辭掌中龍泉劍,寒光閃閃,刀槍碰之皆斷,殺人如殺雞一番,根本就沒有任何兵器能與盧照辭手中的寶劍相碰的;而另一邊的盧照應揮舞著以一柄寶刀,寶刀極重,在盧照應那強悍的武力面前,卻是如同稻草一番,輕若無物,偏偏砍在兵器上卻是沉重無比,如同一座山峰壓了過來,殺的人手腳酸麻。而在他們身邊,秦九道和徐震領著十幾個御林軍,各個都是凶悍的角色,殺的叛軍節節後退,王文度臉上頓時露出恐懼之色。 「弓箭手,何在?」王文度終於瘋狂了,這個時候若是不盡快解決盧照辭,那死的就是他了,就算明知道對面是大唐天子,也沒有任何辦法。生存的希望已經戰勝了對盧照辭的恐懼。 「陛下,這個王文度瘋了。這些人怎麼會聽從王文度的調遣呢?」秦九道憤恨的望著前面一眼,忽然驚叫道:「陛下,弓弩手。」只見眾人前面,忽然出現數十人的弓弩手,這些人都是臉上長著絡腮鬍子,眼眶深陷,鼻子高挺,卻不是中原人的模樣。這些人才是王文度的心腹所在,玉門關的所有的弓弩都發給這些人了,用來作為彈壓護衛隊中有不滿者的存在,或者是在城防最為關鍵的時候壓上來,只是王文度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親兵要對付的是大唐的天子。而盧照辭嘴角更是露出苦澀之色,自己國家建造的兵器居然有朝一日對準自己,真是最大的諷刺。 「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是大唐皇帝。」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邊的崔娘子也殺了上來,只見她面色清冷,冷冷的掃了盧照辭一眼。 「退後。」盧照辭面色一變,冷哼道:「王文度真正信任的是突厥人、回鶻人、鮮卑人,他們是不會理會朕的身份的。」 「皇兄,小心,這傢伙動用了弓弩手了。」一邊的盧照應面色冰冷,身形不由的朝盧照辭靠了過去,手中的長刀頓時舞了起來。將自己和盧照辭也護在中間。另一邊的秦九道等人面色也是一陣大變,紛紛手中的舞的風雨不透。 「放箭。」這個王文度咬牙切齒的望著盧照辭,陽光照耀下,王文度臉色猙獰,雙目中閃爍著瘋狂之色,好像這個時候,他能清晰的看到盧照辭渾身插滿弓箭的模樣來。 「哼王文度,你找死。」盧照辭望著滿天而來的弓箭,雙目中寒光閃閃,手中的寶劍連連揮舞,就見自己面前的弓箭紛紛打落在地。 「放箭我看你還能擋多少次。」王文度卻是不著急,盧照辭等人的武力在整個大唐都是很有名,想一輪弓箭就射殺盧照辭根本是不可能,但是王文度還是有優勢的,那就是雙方的距離很短,弓箭的射程顯的極為重要,弓箭射出的力道也是很大的,剛剛一輪的碰撞,就足以讓一般人右手發麻,若是兵器不能過關的話,弄不好早就將兵器弄的殘廢了。如此一兩個回合,豈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 「砰哼!」一陣金鐵交鳴聲傳起,接著就聽見一陣悶哼聲傳了過來,卻見崔娘子手中的長劍被射斷,而面前突然出現一隻強壯的手臂來,將她一下子抱在懷裡,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見一隻長箭正中手臂。 「陛下。」這個時候秦九道等人這才反應過來,卻是盧照辭在關鍵的時候,以自己的手臂擋在崔娘子前面,擋住了必殺一箭,可是自己卻受傷了。這個王文度想的一點都沒有錯。在這麼短的距離內,弓弩手的威力極大,弩箭的集中發射,可以將一些兵器擊斷。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等人手中的兵器本就是武器中的精品,且不說盧照辭的寶劍,盧照應的寶刀,就是那些隨行的御林軍所拿的長刀也是名匠打造的,只是崔娘子等人手中的兵器卻是極為普通的,兩輪弩箭就將兵器射斷,若非盧照辭眼觀八方,在瞬間就將崔娘子拉了過來,恐怕崔娘子就將被射成刺蝟。 「陛下,您?」崔娘子望著那只長箭,面色一陣大變。 「閉嘴。」盧照辭面色冰冷,雙目中閃爍著熊熊怒火,望著眼前的一切,恨不得立刻衝上上去,將王文度碎屍萬段。只可惜的是,這一切只是想像而已。 「掩護御林軍。袖箭準備。」這個時候,盧照辭忽然一聲大喝,受傷的左手忍住巨痛,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來,寒光一閃,瞬間就將護衛的範圍擴充開來,一個御林軍護衛趕緊後退,從腰間取出袖箭裝填了起來,那盧照應等人也學著樣子,瞬間就三個御林軍護衛將袖箭裝填完畢,瞬間就射了出去,對面的弓弩手傳來一聲聲慘叫聲,不斷的倒了下來。 「好神奇的袖箭啊!」崔娘子雙眼睜的老大,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她沒有想到,這些御林軍身上居然有這麼多的兵器,隨手一弄,就有袖箭出來了。如此心中對等到蘇定方前來救援更是有信心了。 「護駕護駕。臣蘇麟前來護駕。」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城牆上傳來一陣喊殺聲,就聽見一個聲音的傳了過來。卻是蘇定方的援軍殺了上來了。秦九道等人趕緊讓出一條道來,將盧照辭護在中間,就見一隊步兵穿著明晃晃的明光鎧甲在一個少年將軍的帶領下,衝了上來,付出了數人的性命之後,瞬間就衝到那隊弓弩手身邊,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對方擊殺。那王文度見狀,面如死灰,只能在親兵的護衛下連連後退。 「臣左驍衛大將軍蘇定方之子蘇麟救駕來遲,請陛下責罰。」少年將軍待將盧照辭護衛在安全地方之後,返身拜倒在地。大聲說道:「讓陛下受傷,是臣的罪過。」 「你不錯,第一個殺上城頭上來了,真是虎父無犬子。」盧照辭將手中的寶劍收了起來,上前扶起蘇麟說道:「你現在官居何職?」 「回陛下,臣在臣父帳前聽用,當一個射聲校尉。」蘇麟心中一喜,但是還是回道。 「朕觀你勇武不凡,第一個殺上城頭來,當一個射聲校尉是屈才了一點。」盧照辭掃了蘇麟一眼,眼中光芒一閃而過,笑呵呵的說道:「朕今日就破格提拔你為左武侯中郎將,賞金千兩。敕封為子爵。呵呵剛才你的父親也大聲說了官升三極,賞千金,封子爵。本來這救駕之功最起碼是一個侯爵,但是這爵位是不能亂封的,只能封個子爵了。至於這左武侯中郎將是你父親當年的職位,今日讓你來繼承也是應該的。」 「臣謝過陛下。」蘇麟心中狂喜。 「殺過去,將這些異族的逆賊盡數誅殺。」盧照辭待封賞完畢,這才對蘇麟大聲怒吼道:「一個都不要留,將那個王文度給朕抓來,朕倒要看看這個傢伙的身上的骨頭是什麼東西做的,居然敢殺朕,朕看的他的九族都是活的不耐煩了。」 「臣遵旨。」蘇麟大聲說道,然後站起身來,揮舞著手中的寶劍,大聲吼道:「奉聖旨,誅殺異族,活捉王文度。」 「萬歲,萬歲。」這個時候,上了城牆的唐軍也都發出一聲聲怒吼聲。 「陛下,這個王文度是太子妃的旁支,在王氏中不受重視。」一邊的秦九道趕緊在一邊說道:「想來當年是受了王氏的欺凌,才會投靠西域王。」 「不管怎麼樣,勾結異族,都是該殺的。」盧照辭冷哼道:「還有那個逆子,真是好手段啊居然將王文度也收入囊中了,要不是朕這次湊巧過來,恐怕西域都是被他掌控在手中,朕還不知道呢?弄不好,到時候,朕的大將就這樣被對方困死在西域,朕還以為他是敗於叛軍之手呢?」秦九道等人面色一動,若不是盧照辭這次前來,弄不好,還真會如此。那蘇定方真會因為外無援兵,內無糧草,被叛軍圍困而死。到時候,整個西域都會落入西域王之手。甚至,西域王再與吐蕃勾結一下,從背後襲擊大非川的大營,整個大唐數十萬大軍就會死傷殆盡,然後鎖住橫山、河湟等地,足以分裂整個大唐,大唐就算重新奪取這些地方,也會耗費大量的氣力。 「秦大鬍子,這城頭上不要你們幫忙了,去幫忙將城門清理乾淨吧迎接大軍到來,到時候,朕自會封賞。」盧照辭笑呵呵的對秦大鬍子說道。這個時候,在先遣隊的護衛下,城頭上已經站了許多的唐軍士兵,他們還在不斷的擴大戰果,城牆上儘是喊殺聲,而整個玉門關此刻也陷入了混戰之中,不時的可以看見許多穿著明光鎧甲的而士兵,正在廝殺中。有了這些專業士兵,自然就不需要秦大鬍子這些護衛隊上前了。 「謝陛下。」秦大鬍子嘴角一動,也露出一絲喜色,趕緊招呼身邊的幾個好友,幫助唐軍打開城門不提。 「陛下,臣已經將王文度逮住了。」不到片刻,就見蘇麟滿臉喜色,身後有兩個士兵,正拖著王文度大踏步的走了過來。而那王文度雙手垂地,沒有絲毫的力道,顯然整個肩胛骨都被砸碎,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這也是因為蘇麟害怕王文度還有其他的手段,突襲盧照辭才會如此。 「王文度,你真是好的威風啊朕從來就沒有想過,在這遙遠的玉門關還有一個人陰謀造反?」盧照辭望著滿臉是血跡的王文度,冷笑道:「真是不知道,朕那個孽子給了你什麼好處,居然讓你如此為他甘心賣命,為此還不惜勾結異族,屠殺中原的漢人,真是好膽色啊千年王氏居然出了你這麼一個人物,王珪地下有知,真是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咳咳!」王文度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威震天下的貞觀皇帝居然會有這樣的兒子,不斷的有兒子造反,不知道皇帝陛下心中是怎麼想的,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你,放肆。」秦九道面色一陣大變,就準備讓人阻止王文度說話,卻被盧照辭阻止了。 「他是在激朕,希望朕在盛怒之下,命人當場斬殺,好讓他不用受苦了。」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但是在眾人看來,卻是惡魔般的笑容,崔娘子不由的緊了緊衣服,好像周圍的氣溫下降了不少一樣。秦九道等人更是用同情的眼神望著地上的王文度。顯然都是在擔心王文度的結局是怎麼樣的。 「你放心,朕不會就這樣輕鬆的殺了你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好歹你也是玉門關守將,既然是朝廷的官員,豈能不經過三司會審,朕就殺了你呢?你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自然是有總參謀部和三司決定,朕絕不干涉。」眾人聞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王文度臉上更是露出驚恐之色。盧照應更是後退了幾步,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吐沫。有些畏懼的望了盧照辭一眼。 第697章 何為大國 「臣蘇定方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玉門關城門處,蘇定方一見盧照辭微服而來,不敢怠慢,趕緊從馬上跳了下來,滾鞍下馬,拜倒在地。在他身後,數萬騎兵歡呼萬歲不止,而城內的那些護衛隊、商人顯然也是被眼前的一切所驚訝,也都情不自禁的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定方,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走上前去,將蘇定方攙扶起來,說道:「若不是你前來,恐怕朕要被王文度所殺了。你來的正是時候,正是時候。」 「啊陛下受傷了?」蘇定方這個時候抬起頭來,一見盧照辭左臂上還插著一隻利箭,面色頓時一陣大變,變的蒼白無比,他死死的盯住一邊的蘇麟,恨不得將其擊殺在當場。 「呵呵不必如此。」盧照辭看在眼中,心中點了點頭,說道:「朕縱橫沙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這點小傷,朕根本就放在心上,更何況與蘇中郎將沒有關係。呵呵走,走,跟著朕進去吧!」 「陛下,在臣的身後還有西突厥叛軍跟來。不弱待臣了結了西突厥叛軍之後,再來拜見陛下。」蘇定方卻是趕緊說道:「若是可以的話,還請陛下退出玉門關。」 「阿史那賀魯的人馬有多少?」盧照辭聞言神情一變。 「回陛下的話,大約有七萬之眾,若是加上其他的叛軍,有近十萬人。」蘇定方低著頭說道:「最為恐怖的是,他的裝備幾乎與我大唐兵馬相同。」 「這個孽子。」盧照辭聽了蘇定方的話,哪裡還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顯然這個阿史那賀魯手下的兵馬與西域王有著很大的關係,其手下的兵器輜重與陽關有著很大的關係。 「臣以前也有所懷疑,但是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蘇定方低著頭說道。他以前是有懷疑,但是也僅僅是懷疑王文度而已,對西域王的懷疑也只是最近才出現的,誰讓盧承嗣是西域王呢?當今皇帝的兒子,再怎麼地,也不會勾結西域叛軍,來反叛大唐不是,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西域王顯然與其他的皇子不同,他不但想爭奪皇位,更重要的是,其手段與其他的皇子也是大為不同的,這次若非盧照辭前來,一方面蘇定方也是不好擅自退兵的,就算是擅自退兵,也會被王文度惡人先告狀,甚至殲滅在玉門關之下。這也是蘇定方明知道這裡面有問題,而不敢輕舉妄動的緣故。 「不用懷疑,除掉他還有誰,這個孽子倒是厲害的很,知道朕這個時候在於吐蕃人正在大戰,無暇顧及此地,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的招攬西突厥參與兵馬,只要奪去了玉門關、陽關,就可以掌控整個西域,甚至抄朕的後路,勾結吐蕃人,徹底的將我大唐的實力驅趕出西域,自己可以裂土封王,真是朕的好兒子。」盧照辭咬牙啟齒的說道。他本身就是造反起家的人物,片刻之間,就將盧承嗣的想法猜的一清二楚,讓一邊的蘇定方聽的面色蒼白。 這是皇家的秘聞,就算是再親近的臣子也不願意聽見,但是盧照辭卻在自己面前提了起來,他再看看身邊,卻發現盧照辭身邊除掉自己之外,還有一個美貌婦人,滿面英氣,此刻正用擔憂的神情望著盧照辭,而至於秦九道等人也都站在數步之外。心中更是暗自叫苦了。平時若是得到這種待遇,蘇定方保證心中竊喜,但是如今卻是不一樣,這個女子顯然與陛下的關係非同尋常,或許還是皇家中人,可是自己算什麼呢?這個時候,他恨不得立刻躲的遠遠的,剛才盧照辭所說的一切他好像都沒有聽說過一樣。 「你,陛下。此處人多嘴雜,還是回府衙說最好。」這個時候,崔娘子在一邊輕輕說道。說著就攙扶著盧照辭朝前走去。那盧照辭掃了崔娘子一眼,見她臉上有擔憂之色,當下也點了點頭,任由對方攙扶著朝城守府而去。跟在身後的蘇定方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錯啊,蘇大將軍,這次又立功了。」這個時候肩膀一疼,卻見一個豹眼黑腮的漢子站在面前,一股殺氣迎面而來,不是盧照應又是何人。 「臣見過涼王殿下。」蘇定方臉色一喜,趕緊說道。盧照應生性豪爽,在軍中與其關係好的人甚多,無疑,這個蘇定方就是其中之一。 「不錯,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只是你護犢子的心情也太急切了一點。」盧照應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這點不好。」 「陛下?」蘇定方聞言一變。 「嘿嘿,連我都看的出來,更何況我皇兄了。」盧照應的不屑的掃了蘇定方一眼,最後說道:「不過,你畢竟是為了自家兒子,想來就算是皇兄知道,也不會怪罪你的。」 「殿下有所不知。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蘇定方苦笑道:「殿下,這次若非得到陛下的聖旨,臣哪裡敢輕易退兵的,臣若是不退兵,臣連帶著數萬將士都會葬身在大漠之中,臣的孩子年紀還小,根本不能與為我蘇氏效力,所以臣也擔心這種事情,才會在進攻的時候,讓犬子第一個登上城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臣喪生沙場,臣之後,也有個照應。」將士征戰沙場,雖然能憑借軍功封侯,但是所付出的也是很大,一個不好就會喪命疆場之上,更何況蘇定方本就是世家之後,有這種想法也是正常的。 「走吧,走吧皇兄聖明,更何況,這次你有救駕之功,想來也不會怪罪你的。」盧照應笑呵呵的說道:「更何況,眼下皇兄還有更加緊要的事情做呢?不會理會你的小計謀的。你放心,就算皇兄要找你算賬的話,我也會幫你的。」 「多謝涼王殿下。」蘇定方聞言大喜,又小心翼翼的湊在盧照應身邊,說道:「王爺,這次陛下為何到了玉門關來了?」 「皇家之事,非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的。」盧照應搖了搖頭,說道:「大將軍已經去了,皇兄心中煩悶,沒想到這個時候西域王湊了上來,哼哼,不倒霉才怪呢?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這個時候,誰還敢在皇兄面前說話,不想死才怪呢?」蘇定方聞言面色一變,只是搖了搖頭,不在說話了。心中卻是暗自感歎盧照辭的不容易。 想皇帝本是高高在上,可是唯一不能避免的就是皇權更替,每次皇權更替的時候,都會帶來血雨腥風,不可能平穩的傳承下去的,前朝就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貞觀天子是很聖明,治理天下也是有一手的,可是這名聲卻是徹底臭了,殺叔、殺弟、殺岳父、殺結義兄弟,如今又多了殺子,而且還不是殺了一個,就是章懷太子的死,在民間也是眾說紛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章懷太子的死與自己的被廢有很大的關係。所以說,這皇位雖然很好,可是盧照辭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不要想了,到了地方了。」這個時候,耳朵邊又響起了盧照應嚴肅的聲音,蘇定方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城守府了。當下面容一正,滿面肅穆之色,領著軍中將校拜倒在地。 等到大廳的時候,才發現盧照辭身上已經換上一身的衣裳,惟獨左臂露在外面,此刻健壯的左臂上,被綁上了綁帶,還有一絲鮮紅的血跡露了出來。而一邊的那個美貌夫人正在一邊小心的擦拭著手臂上的鮮血。 「來了,坐下吧!」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一邊的錦凳說道。 「謝陛下。」蘇定方等將也都紛紛坐了下來,而另一邊的秦大鬍子等護衛統領卻是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裡,顯然這種情況他們是第一次遇到。 「呵呵秦大鬍子,你們也是這次玉門關戰鬥的功臣,也是救了朕的性命,也救了蘇定方和他的數萬大軍,算是朝廷的功臣,也都坐下吧!」盧照辭好像也感覺出眾人心中的忐忑也不安來,笑呵呵的指著另一邊的錦凳說道。 「謝陛下。」秦大鬍子面色一動,臉色一鬆,也坐了下來,只是他臉上還有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來,顯然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發生。 「秦九道,傳旨,王文度陰謀造反,讓太子即可鎖拿其九族,斬。」盧照辭輕飄飄的對一邊的秦九道說道,卻是將崔娘子嚇的面色一變,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神色來,連擦拭的力道也大了一點。盧照辭見狀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王氏家族中的女子若是沒有身孕的,就饒起一條生路,賜予此戰中有功的將士為妾。」崔娘子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欣慰來。 「僕臣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在一邊寫了聖旨,然後請了玉璽,命人送往京師不提。而大廳內眾人也都望著盧照辭,隨著盧照辭輕飄飄的一句話,王氏族人中恐怕就有數百人都被斬殺,這就是朝廷的律法,陰謀造反的人都會是如此下場。 「定方,你且說說這個阿史那賀魯吧他很厲害嗎?」盧照辭笑呵呵的問道。左手輕輕抬起,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左手受傷,而有絲毫的不便,倒是一邊的崔氏臉上露出擔心之色。 「回陛下的話,倒不是這個阿史那賀魯用兵如何,只是此人甚是狡猾罷了,臣很難發現他的蹤跡,更何況,就算臣發現他的蹤跡,可是也需要糧草供應,這個王文度送來的糧草根本不足以讓臣長途奔襲,所以才如此讓他不斷的壯大,而我大唐此刻和吐蕃人正在大戰,連帶著大小勃律也有不穩定的跡象,有許多沙匪也都加入其中。力量此消彼長,才會如此。」蘇定方苦笑的朝盧照辭拱了拱手,說道:「都是臣無能,讓陛下勞心了。」 「這也不是因為你的緣故。」盧照辭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這樣也好,這些異族人總是如此,每次大唐的實力強大的時候,這些人都前來拜見,稱呼朕為天可汗,可是我大唐實力弱小的時候,這些人就會蜂擁而上,恨不得將我大唐盡數瓜分了。哼,這次朕倒要看看,這裡面有多少人敢跳出來的,趁著朕在西域,就將這些人都梳理一遍,讓他們見識一下大唐皇帝的威風。」 「陛下,如今阿史那賀魯大軍兵臨城下,不知道如何應對,還請陛下明示。」蘇定方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敵我兵力懸殊太大,臣請陛下離開玉門關,讓臣斷後,尋機殲滅敵人。」那蘇定方卻是害怕盧照辭身陷險地,趕緊說道。 「一個小小的阿史那賀魯哪裡需要朕退避三舍的。朕縱橫天下,戰無不勝,一個小小的突厥餘孽也能讓朕離開此地,真是笑話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我們兵馬雖然很少,但是朕隨手之間,可得十萬大軍,哪裡需要害怕他阿史那賀魯的。」盧照辭言語之中充滿著自信,讓蘇定方等人緊張的心思頓時平靜下來,但是心中卻是驚訝,大唐天子哪裡能尋來十萬大軍來。 「看到沒有,秦大鬍子這些人,可以得到萬餘人馬了。這些人進攻或許不行,但是若是防守的話,還是可以的,將軍中優秀的士兵插入他們當中,我們守城的兵馬也就有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既然我們沒有後顧之憂,那剩下的就是進攻了。朕再命人傳召整個蔥嶺道、隴右道,各部族首領,令他們整頓兵馬前來拜見朕,如此一來,莫說是數萬,就是十數萬兵馬也是得到的,一個阿史那賀魯,豈能擋住這些人的進攻。這樣一來,就是你們也不用派出多少的兵馬,就能將阿史那賀魯擊敗。」 「陛下聖明。」蘇定方聞言雙眼一亮,拱手說道:「那些部落首領,小國的國王們,聽說陛下來此,豈敢不來拜見的。」 「哼哼,他們若是不來,就讓秦勇再來西域一次。」盧照應冷哼道:「不用秦勇來,只要聖旨一下,任何人都能做到,到時候,血流成河,就不是他們這些小國可以抵抗的了,帝王一怒,血流成河,血流千里,正好將這些西域收入囊中。」 「蜀王哪裡就不用等了,傳旨蜀王,立刻攻陷陽關,將那個孽子送到玉門關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還有立刻傳檄整個西域,凡是西域的各王國、各部族,二十天必須來玉門關見駕,凡是不到者,一律以叛國謀反罪論處。」 「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面色一動,趕緊走了出去。一邊的蘇定方等將軍卻是面上閃爍這興奮之色,萬國來朝可不是任何一個皇帝都能享受到的,這是實力的表現,當年楊廣之所以有萬國來朝的現象,一方面是大隋的威名,而更重要的是楊廣對這些西域小國的優待。所以這些小國國主紛紛前來,以獲取更多的錢財。但是盧照辭卻是一樣,就算是那些國主前來拜見天子,也是例行的賞賜,這種賞賜多時禮節性,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價值,但是這些國主也不得不來,因為大唐的強大。可以想像的是,盧照辭這道聖旨將會在整個西域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因為古往今來,從來就沒有一位帝王來到西域這個風沙之地。 周圍的秦九道等人也都連連點頭,好像盧照辭所說的就是事實一樣,實際上,這就是真正的大國情懷,他們可以在外人面前說他們是大唐的子民,說出來極為自豪,而大唐之外,其他國家子民在他們面前要顯的好像是小了一截一樣,這才是大國的風範,並不像後世那樣,那些官員們不由自主的在外國人面前不由自主的低了一頭,這不但是因為自己國家未強大到一定地步的緣故,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心中根本就沒有大國意識,這些官員的脊樑好像被人打彎了一樣。經濟雖然發展了,成為強國,可是在意識上仍然是弱國,所謂國強,不但指的是軍事、經濟,更重要的是意識上,若是意識不強,就一個身體健壯的漢子,卻沒有戰鬥的意志,最後連一個小孩子都能欺上門來。 盧照辭建立了大唐,但是他絕對不想自己的大唐會是這樣的大唐,雄風萬里,高高在上,一個小小的百姓就能在外國君主面前毫無懼色,這才是盧照辭心中的強國。而想要建立這樣的強國,唯一的途徑就是殺戮、震懾,殺的那些敵國望見大唐的旗幟而生畏。他相信這樣的日子肯定會不遠了。或許自己這一代不能做到,但是以後的君主一定可以做到。但是要做到這一切,卻是從現在開始,震懾這些西域各國,就算外面有雄兵十萬,但是也不能阻擋自己帝王的威風。這就是帝王。 第698章 兄弟相見 所謂一塊石頭激起千層浪,大唐皇帝已經來到玉門關,昭告西域所屬王國、部落首領必須到玉門關覲見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西域大地。所帶來的結果就是叛軍阿史那賀魯立刻兵退五十里,不敢與盧照辭爭鋒,而西域各國紛紛而動,紛紛帶著禮物和兵馬朝玉門關而來,一方面是為了救駕,但是更重要的卻是要覲見天子。誰讓這個天子太過強悍了呢?歷朝歷代,除掉隋煬帝楊廣曾經在大非川和雁門關接見過外國國王的,其餘的都是在京師等候著這些小國的覲見。但是這次大唐皇帝比楊廣更為強悍,他居然到了玉門關來了,一時間讓天下大嘩,那些西域各地的部落首領,小國的國王們本就是崇拜強者的傢伙,這下對盧照辭的崇拜更大了,一接到詔命,哪裡還敢停留,紛紛前來,生怕成為盧照辭立威的對象。 陽關,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西出陽關無故人」的說法,當年西域王盧承嗣暴躁不堪,有逼宮的嫌疑,所以被盧照辭貶去了親王爵位,雖然後來被封為西域王,但是實際山,所掌控的地方也就是陽關的王宮而已。 只是這個盧承嗣不愧是盧照辭的兒子,拉攏人的本領還是很強大的,雖然處在逆境之中,還是被他找到了一批忠於他的人物,短短數年之間,就將整個陽關都掌握在手中。並且藉著西突厥阿史那賀魯興兵造反的機會,不斷的削弱著大唐王朝在西域的影響,自己的勢力也逐漸大了起來,陽關、玉門關兩大交通要道都成了擴充軍隊所需軍費的來源。 更為重要的是,當年對突厥人喊打喊殺的盧承嗣,這個時候,手下的人物中大部分都是突厥人,他知道盧照辭在漢人中影響最深,若是自己的衛隊中儘是漢人的話,只要盧照辭一張聖旨,就能將自己衛隊解除。所以他的衛隊中,儘是突厥人,還有一部分回鶻人、吐谷渾人,這樣就能將盧照辭的影響降到最低點。 在陽關內,他盧承嗣就是皇帝,他過著錦衣玉食、酒池肉林一般的日子,對治下百姓且不說,但是對自己身邊的衛隊卻是大方的很,自己用過的姬妾,若是在玩膩之後,就賞給自己的衛隊,反正西域之大,美女無數,還怕少了自己的美女不成。他知道,只要將自己的衛隊掌握在手中,就算自己的父親要廢掉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不得不說,盧照辭對軍隊的掌控顯然是影響到了自己的兒子,看看,這位西域王不就是這樣的嗎? 這次他接著盧照辭在與吐蕃人大戰的機會,終於決定動手了。大非川距離自己很遠,而朝廷大部分兵力都是放在大非川,就是盧照辭也無暇顧及此地。而陽關、玉門關都是雄關,只要掌握兩座雄關,背靠廣袤的西域,擁有充足的糧草,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但是朝廷的軍隊前來進攻,顯然是很難攻克眼前的這兩座強關的。誰讓他們糧草的運輸極為困難呢?沿途有沙漠無數,若是再讓那些沙匪們沿途襲擊糧草,朝廷的軍隊就會因為糧草的緣故,無奈之下只得退兵。他相信自己不是西域的那些小國國主們,就算是盧照辭親自領軍,恐怕面對這種情況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本來他還準備將徐世績的數十萬兵馬收入囊中,若是如此,自己就有機會進攻中原了,可惜的是,盧照辭的突然去了大非川,讓他的打算一下子全部失效了。無奈之下,只得走了第二步棋,反正能割據西域,也是不錯的。 要想割據西域,首先就要解決西域內部不穩定的因素,蘇定方無疑就是這個不穩定因素,不管怎麼樣,這位武學出身的傢伙,雖然打仗很不錯,可是卻不是忠於自己的。自己這些年沒少或明或暗的表示,可是這傢伙卻是從來是不假辭色,到了最後,更是避而不見,情願領軍在外,所以盧承嗣決定首先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蘇定方。所以才會出招,讓王文度扣了蘇定方的糧草,然後讓阿史那賀魯追著蘇定方跑,好讓蘇定方在外無糧草的情況下,要麼就撤退入玉門關,然後讓王文度藉機拿下,這下就可以吞併那數萬兵馬,要麼就是被阿史那賀魯吃掉,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對盧承嗣有利的,但是可惜的是,在這種情況下,盧照辭不知不覺的來到了玉門關,裡應外合之下,居然十分湊巧的破了這個局面。讓盧承嗣的陰謀流產,當然這一切,盧承嗣還蒙在鼓裡呢。 「什麼,父皇已經到了西域了。」隨著盧照辭的聖旨下達,整個西域都傳著這件事情,那盧承嗣手下的人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不敢怠慢,趕緊告訴盧承嗣。 「王爺,陛下已經傳召整個西域的大小部族、王國必須在二十天內趕到玉門關,否則就以叛國罪論處。」侍衛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可惜的是盧承嗣卻是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他此刻的心思,更是恐懼無比,長期以來,無論是盧承嗣也好,或者盧恪也好,盧照辭這些兒子都是生活在盧照辭的陰影之下,老子太強悍了,兒子在老子面前也只能是唯唯諾諾的份,一聽說盧照辭突然前來,本來心中有鬼的盧承嗣第一個反應就是事發了。否則的話,就算盧承嗣在盧照辭心中是何等的不堪,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第一個御駕親臨的地方應該是陽關才是,而不是玉門關,但是此刻皇帝偏偏在玉門關,這又說明了什麼呢?不用猜盧承嗣也知道是什麼緣故。 「王爺,王爺。」侍衛忐忑不安的抬起來頭,卻見盧承嗣那雙驚恐的雙眼和那張蒼白的眼神,不由的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快,快,快關閉陽關四門,命令將士們小心防守。」盧承嗣一下子驚醒過來,趕緊對侍衛說道:「凡是靠近陽關一箭之地者,殺無赦。」盧承嗣知道,一旦讓盧照辭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自己必定逃不脫一死,反正已經殺了一個兒子了,再殺一個也沒有關係,皇家的兒子都是很多的,不在乎他盧承嗣一個人。更為重要的是,他還知道盧照辭辦事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既然公佈了自己的行蹤,也就說所有的危險他都已經在考慮之中,甚至對於他這個兒子,也早有了對付的辦法。甚至此刻就在陽關之外,就已經埋伏了大軍,準備進關來捉拿自己的。一想到這裡,盧承嗣哪裡還坐的住。趕緊命人準備作戰不提。 「聖旨下,西域王前來接旨。」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怒吼聲傳了過來,接著大地一陣震動,顯然有大股騎兵呼嘯而來。 「完了,完了。」盧承嗣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那不是一個人的聲音,一個人的聲音是不會傳的這麼遠的,那是數千人的聲音,也只有這麼多的騎兵,才會如此厲害,震動大地,讓自己這邊都有震感。不用想,這些人是前來對付自己的,自己的父親已經知道自己的打算,所以才會讓欽差帶領軍隊前來捉拿自己。那盧承嗣雖然招募了數萬軍隊,但是卻還是不敢將這些人都放在王宮之中,甚至陽關內也不敢呆,只能讓他們呆在城外,召集他們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顯然眼下已經來不及了。 「打開宮門,聖旨在此,難道想抗命不成?」一陣怒吼聲傳了過來,然後就聽見吱嘎聲傳了過來,盧承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些人是靠不住了。 「是你?」半響之後,就一隊御林軍將士衝了進來,為首一人相貌英俊,臉上卻是有一道狹長的疤痕,讓他平添了幾分英武,雖然相貌有些改變,但是盧承嗣卻認識他就是自己的弟弟,蜀王盧恪。卻不曾想到居然是蜀王領軍前來,盧承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 「不錯,是我。大哥。」盧恪手執聖旨,緩緩的走了進來,掃了周圍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說道:「好一個西域王的王宮啊金碧輝煌,地面上居然也是用金磚製作的,好富足啊!」 「讓你見笑了。」盧承嗣揮了揮手,身邊的侍衛就走的一乾二淨,然後他坐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逕自說道:「是父皇讓你來的吧鴆酒呢?或者是白綾,更或者是金劍?拿來吧!」鴆酒、白綾、金劍都是賜死的工具,為皇家所有,或是賜給大臣、或是賜給後宮嬪妃,更或者是皇子等等,其餘的人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你倒是平靜的很啊!」盧恪雙目中閃爍著怒火,望著盧承嗣冷笑道:「看看你這些年在西域都做了一些什麼,原本富饒的西域都成了什麼樣子了,當年父皇將你放在陽關,就是讓你坐擁陽關的賦稅,做一個太平親王,可是你倒好,如今陽關還有多少的商旅,這些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我造的孽?二弟,你也難道就不想想,我是誰,是他的兒子,為什麼你們這些兒子都是居住在長安城中,而我卻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受罪。」盧承嗣口中發出一陣狂笑來,指著盧恪冷笑道:「想必你在西域呆的時間也不短吧西域是什麼樣子,你也是知道的。這是人呆的地方,說我是西域王,但是實際上,我只是坐困陽關而已,天下有這樣的父親嗎?有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的嗎?」 「哼你還好意思說,這一切不是父皇的錯,而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才是。」盧恪不屑的說道:「你自己有多大的本領,你自己知道,可是你居然想染指東宮之位,最後還想染指皇位,真是笑話。」 「東宮之位?呵呵老2,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這個想法。」盧承嗣不屑的說道:「當年你我和章懷太子三人都為了那張位子爭來爭去,哼哼,最後便宜了承烈那個小子。哼哼我們都傻啊都是父皇的棋子,他老人家其實早就想立承烈為太子了,章懷太子其實上就是用來做靶子用的,只要一朝承烈長大成人,章懷太子還是要被廢的,而我們也只能是退而居之了。老2,你心中就沒有一點怨恨嗎?」 「哼不要將我當做你了。」盧恪冷哼道:「當年你我三人是爭奪太子,那是因為我認為章懷太子並不是繼承父皇江山的最佳人選,你更是不行。章懷太子若是繼承江山,也頂多是一個守成之主,世家也會因此坐大,皇權旁落,所以我反對,你若為太子,恐怕將會第二個楊廣,我大唐江山恐怕不過二世就亡了,所以我爭,最起碼我比你們二位要好的多,至於承烈,我不如他,你們就更差了,所以我才會甘心當我的親王。」 「哼哼,也不要將自己說的那麼高尚,其實你也是無可奈何。」盧承嗣冷笑道:「自古以來,皇位之爭都是如此,骨肉相殘,蕭牆之禍者不計其數,老2,你也是讀書人,我都明白這個道理,你難道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嗎?你看看父皇為了坐穩江山,手段無所不用,上一輩的、同輩的,甚至兒子都被殺他。盧承烈更比不上父皇了,你又是如此勇猛,還是領軍的王爺,在眾多的皇子中,民間威望甚高,被人稱呼為俠王,如此高的王爺,盧承烈豈會放心,你若是不早做準備,恐怕日後你就會成為第二個章懷太子,第二個魏王。老2,和我一起幹吧你我兄弟聯手,召集西域兵馬,將玉門關團團圍住,然後逼迫父皇退位。」 「然後讓父皇將皇位讓給你?」盧恪不屑的掃了盧承嗣一眼。 「那是自然。」盧承嗣想也不想就說道:「我若是君臨天下,就會冊封你為一字並肩王,這個天下就是屬於你我二人的。」 「恐怕到時候,你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吧!」盧恪笑聲更冷了,只見他用憐憫的眼神望著盧承嗣說道:「原本我以為你還有點人性,父皇雖然是說將你押過去見他,我也會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好讓父皇饒你一命,但是如今看來,你已經入魔了。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回頭的。當年父皇將你安置在陽關,就是讓你認真反省,沒想到你不但不反省,反而還有反心,若是再讓你這樣的人留在世上,恐怕就是我大唐的禍事了。我又豈會讓你這樣的人禍亂我大唐的江山。」 「哈哈你將自己說的如此高尚,老2啊老2,你還真是天真。」盧承嗣聞言哈哈大笑,指著盧恪說道:「你以為這樣你就能保住性命不成?你錯了,你錯了,皇權之下,豈會有親情可言。」 「你還是自己解決吧!」盧恪擺了擺手,說道:「若是將你帶到父皇面前,父皇會傷心的,本來大將軍的去世已經讓父皇傷心了,這次若是聽到你這番話,父皇還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呢?更何況,你自己動手,父皇也免得背上一個殺子的名聲,而且,你也能享受一次親王的待遇,否則的話,見到父皇,恐怕連一個親王待遇都得不到。也是會以庶民之禮安葬你。」 「哈哈,殺子?他又不是沒有殺過了。既然已經殺了一個,再殺一個也是可以的。」盧承嗣冷哼道:「告訴你,我是不會自殺的,我還要看看我尊敬的父皇,我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他了。」 「你,你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悔改。」盧恪氣的面色發白。 「怎麼,你還想在這裡殺我嗎?」盧承嗣面色一冷,冷笑道:「我現在還是親王,還是你的兄長,你若是殺了我,那就是違反了大唐的律法,你殺了自己的兄長,日後千秋史書上會如何書寫你,會如何書寫父皇,讓日後的東宮如何看待,一個連自己的兄長都能殺的人,日後會不會殺了他這個儲君。」 「你,你是一個瘋子。」盧恪面色一陣大變,手中的寶劍抽了出來,但是最後又不得不送了回去。盧承嗣這點沒有說錯。盧照辭可以殺兄殺弟,可以殺叔殺子,因為他是皇帝,為了江山社稷考慮,史書上也只是提一提,但是他這個親王若是殺了自己的兄長,莫說是史書上了,自己的將來還是逃不脫盧承嗣的猜忌的。 「瘋子,哈哈!」盧承嗣露出一陣狂笑,望著盧恪說道:「你身份尊貴,身懷兩朝血脈,父皇不管你在怎麼胡鬧,也可以原諒你,可是我呢?你知道我嗎?我只不過是父皇酒後的生出來的,沒有人疼愛的人物,從小的時候,我的母妃就不喜歡我哈哈我本來就是多餘的人。我不服,我不服。」盧承嗣聲音淒慘無比,就是盧恪聽了心中也是產生了一絲同情來。 第699章 漢人中最不缺少的東西 「沒想到大唐皇帝居然到了玉門關,並且要在玉門關召見西域各王國的國王、部落首領。真是沒有想到啊!」玉門關五十里外的一處綠洲上,數萬軍隊雲集在這裡,中軍大帳內,阿史那賀魯端坐在大帳中間,大帳內的眾多大將都是眉頭緊皺,不過更讓人驚訝的是,在這麼多突厥人模樣的將軍之中,卻還有一個面目醜陋的漢人模樣。他此刻也是一臉陰沉的模樣。 「盧先生,如今你們家的西域王可好?」阿史那賀魯對身邊的文士問道。雙目中譏諷之色一閃而過。漢人中雖然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也有神勇的將軍,但是同樣,也不缺少這些奸賊,出賣漢人的利益。聽說在以前匈奴的時候,有中行說,如今也有眼前的盧本濤,一方面充當自己與西域王之間的聯繫紐帶,一方面給自己出謀劃策,自己能從蘇定方手下逃脫,並且是越戰越勇,固然一方面是自己領軍作戰的本領,但是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的本領,從聯繫西域王到為自己獻計獻策,都在裡面起著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此人就是自己的中行說。 「西域王恐怕是不行了。」盧本濤不屑的說道:「盧照辭能突然出現在玉門關,那就是說明,此人已經察覺到陽關中西域王的異樣,他人在玉門關,恐怕已經派出了軍隊,強佔了陽關了,盧承嗣那點本事殺殺人倒是可以,但是若是和他他家老子比起來,卻是差了許多,所以說,這個時候,弄不好陽關已經攻破,西域王也成了階下囚,等待他的將會是一杯鴆酒。」 「你是說唐朝皇帝要殺西域王?」阿史那賀魯驚訝的說道:「你們漢人不是說虎毒不食子的嗎?那盧照辭乃是漢人中有名的皇帝,他豈會殺了自己的兒子,先生不會說錯了吧!」 「他殺過自己的兄弟,殺過自己的叔父,逼迫過自己的岳父,就是連兒子,也不止殺過一個了。從章懷太子,到後來的魏王,都是被他所殺。哪裡還有什麼不可以殺的。」盧本濤雙目中閃爍著一絲仇恨之色,冷哼哼的說道:「只要誰威脅了他的皇位,無論是什麼人,都會是他擊殺的對象。莫說是他兒子,就是他老子犯了他的事情,也照樣是一個被殺的結果。盧照辭本來就是一個暴君。也只有朝中那些鼠目寸光之輩才認為他是一個明君,真是一個笑話。呵呵,你們這些人不也是尊稱他為天可汗嗎?只有將你們這些人殺的乾淨了,你們才會尊他為天可汗吧!」 「呵呵沒有想到先生與唐朝皇帝的仇恨居然是如此的深,呵呵!」阿史那賀魯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說道:「先生跟隨西域王多年,這個時候,西域王想必已經被大唐皇帝所捉拿,不知道先生下一步準備如何是好?是回大唐,或者是跟隨西域王左右?或者是其他。」阿史那賀魯睜大著雙眼望著盧本濤。其中含義卻是不言而喻,不知道這位阿史那賀魯什麼時候說話也學會了轉彎抹角了,有點漢人的風範了。 「臣拜見大王。」那盧本濤聞言卻是想也不想,就拜倒在地。西域王想來已經被捉拿,盧本濤豈會讓自己為盧承嗣而陪葬,所以也不待阿史那賀魯將話意挑明,就拜倒在地。 「好,好。以後你就是本可汗的中行說。」阿史那賀魯見狀,不由的面色狂喜,一下子走上前,親自將盧本濤扶了起來。卻不知道下面的盧本濤臉皮抽動,那中行說雖然很有名,一方面他幫助了匈奴人,對漢戰爭中,長期都佔據了上風,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太監,曾經作為陪嫁的存在。可是他盧本濤卻不是太監。但是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這個。 「多謝大王。」盧本濤面容一肅,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先生,實不相瞞。如今我軍正在前後為難的時候,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指教。」阿史那賀魯朝盧本濤說道。 「大汗,如今唐朝皇帝就在前面的玉門關,只要我們攻破了玉門關,就能擒獲唐朝皇帝,為什麼說我們是在前後為難之間呢?」一個粗壯的漢子站起身來,他不屑的掃了盧本濤一樣。草原漢子大多是豪爽之輩,對於盧本濤這樣的漢人本就是看不起,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投降之人,更是在這裡沒有地位了。 「阿史那台吉,住口。」阿史那賀魯冷哼道:「你知道什麼?玉門關堅固無比,唐朝皇帝只要在裡面有兩萬兵馬,就足以將我們擋在關外,更何況,大唐皇帝的詔命已經傳遍了整個西域,這些西域各國大部分都被秦勇殺的膽戰心驚,一聽到詔命,豈會不前來護駕,兵馬或為萬人,或為數千,這些人聯合起來,就有數萬甚至十萬大軍,前後夾擊,我們這些兵馬又能望哪裡走?所以這才叫前後受氣,進退為難。」 「呵呵大王不必擔心,台吉將軍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盧本濤在一邊說道:「只是我們此刻不易和盧照辭硬碰,因為還有更好的事情等著我們。攻克玉門關自然是好事,但是盧照辭此人狡猾無比,那玉門關被攻破的時候,豈會等著我們上門去捉他。」 「嗯,先生所言甚是。」阿史那賀魯自然知道這給他的面子,這個盧本濤也是不想得罪阿史那台吉和他的一些將軍們,當下點了點頭,說道:「先生剛才說還有更好的事情,不知道先生指的是什麼事情?」 「西域。」盧本濤笑呵呵的說道:「雖然玉門關不能取,但是整個西域卻是大有可為。試想這些王國都將兵馬調來,國中必然空虛,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們的兵馬橫掃整個西域,不但奪取裡面的金銀財寶,更為重要的是,我們能獲取大量的糧草。」 「不錯,不錯,這叫做聲東擊西。」阿史那賀魯聞言哈哈大笑說道:「等到我們攻下整個西域的時候,我的兵馬就必定有幾十萬之眾,到時候,就可以和大唐皇帝一戰了,只要擊敗了盧照辭,我們就能恢復我們突厥人的國土了。」這個阿史那賀魯時刻不忘他們突厥人最鼎盛的時刻。 「不妥,不妥。」盧本濤趕緊擺手說道:「可汗誤會我的意思了,這個時候絕對是不能回突厥故土,一旦回了突厥故土,必然會引起大唐皇帝的警覺,我們就算在西域佔據了上風,但是此刻面臨的也是盧照辭和他的十幾萬兵馬而已,但是若是回到突厥故土,那麼面對的就是大唐的百萬大軍,我們遠不是他的敵手,更何況,盧照辭這個時候敵人雖然是吐蕃人,但是吐蕃人這個時候還不是唐朝人的對手,唐朝軍隊若是將軍隊一撤,吐蕃人卻是不敢輕舉妄動,而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倒霉的時候了,所以突厥故土是絕對不能回去的。」 「可是若不會突厥故土,我們去哪裡?」阿史那賀魯皺著眉頭問道。他之所以興兵造反,不就是為了恢復突厥往日的雄風嗎?這個時候。卻有人告訴自己,突厥不能回了,這好像是一盆冷水澆在自己的腦袋上。讓他心中極為不舒服,但是也知道盧本濤說的是真的,只得悶聲問道。 「可汗在是西域肆虐一番之後,立刻兵進小勃律,然後再派兵奪取大勃律,借助吐蕃的力量抗衡唐朝。」盧本濤笑呵呵的說道:「只有這樣,才能護住自身的安全。」 「嗯,先生所言甚是。」阿史那賀魯雙眼一亮,拍著大腿說道:「先生真是我突厥人的中行說啊有先生在,何愁大事不成啊!」 盧本濤心中一陣苦笑,也不再提醒對方這個中行說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只見他雙目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冷哼哼的望著玉門關方向,說道:「我的好哥哥,大概你也想不到,我能從霍邑那個地方逃出來吧你就等著吧等著我來找你算賬。你殺了我的父親,但是卻殺不了我,十幾年了,我等著好辛苦啊原本以為可以讓你父子相殘,沒想到盧承嗣居然如此的無用,還沒有動手,就讓你得逞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又要殺子了,只是不知道等你死了之後,又有何面目見地下的列祖列宗,日後史書上又如何書寫你呢?我真是好期待啊!」真是沒有想到,此人居然是盧照辭的堂弟盧昌英的兒子,當年盧照辭幽禁了盧昌英之後,在盧昌青的求情之下,才對其置之不理,後來傳聞霍邑老宅起火,燒死了不少人,這就是為什麼有人說盧照辭殺叔的罪行了,沒有想到的是,當年霍邑一把火之下,居然有漏網之魚,就是眼前的盧本濤,他知道盧照辭已經君臨天下,在中原他是不可能有機會報仇,所以才會來到西域,本來可以輔佐盧承嗣,讓盧照辭父子相殘,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盧承嗣確實是沒用的傢伙,他當即之下,就投入突厥人懷抱中,以借突厥人的勢力,擊敗盧照辭。以報仇雪恨。 「既然如此,還請可汗早日退兵的好。」盧本濤趕緊勸說道。 「好,好,明日就退兵,不,連夜就退走。」阿史那賀魯雙眼中寒光閃爍,說道:「盧照辭此人奸詐無比,若是明日再退兵,恐怕他就會知道我們的圖謀,派兵死死的拖住我們,到時候,我們就走不脫了,讓他前後夾擊了,若是如此,豈不是我們失敗了。現在就走,傳命三軍,隨跟可汗橫掃整個西域去。」 「不錯,蔥嶺道唐軍本就沒有多少兵馬。我們趁勢進攻,收穫肯定不小。」盧本濤雙目中的仇恨之色誰都能看的清楚,一時間,阿史那賀魯心中也更加信任這個從唐朝投靠過來的漢人。 「秦公公,陛下起身了嗎?臣有要事稟報。」城守府內,蘇定方大踏步走了過來,一見秦九道正在廣場邊的滴水簷下走來走去,有幾個侍女正端著洗漱用品站在那裡,不由的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哎喲我的蘇大將軍,你就小點聲音吧!」那秦九道聞言面色一動,趕緊上前阻止道:「陛下尚未起身,崔妃娘娘也在裡面。」 「啊!」蘇定方聞言神情一愣,趕緊住了口,只是雙目中卻露出一絲笑容來。這位皇帝的口味真是有趣,喜歡人妻,而且是死了丈夫的人妻,從長孫娘娘、大小楊氏、徐氏,再到如今的崔氏,都是如此。恐怕古往今來的皇帝中最讓人奇怪的事情了。不過仔細一想,皇帝總是有出人意料的地方,這位皇帝十八歲起兵,不過數年的時間,就從別人口中將江山奪了過來,若是沒有特殊的地方,那才叫奇怪呢! 「是蘇卿嗎?是何事?」這個時候,屋內傳來盧照辭的聲音。 「陛下,阿史那賀魯退兵了。」蘇定方不敢怠慢,趕緊恭敬的說道。 「知道了,且去外間等候。」半響之後,才聽見盧照辭清朗的聲音,那蘇定方驚訝的望了秦九道一眼,卻見秦九道擺了擺手,這才退了下去,那秦九道卻是恭恭敬敬的領著侍女朝屋內走去。 「蘇卿,阿史那退兵了?」只不過片刻時間,就見盧照辭大踏步而來,在他身後,有秦九道手中端著一碗稀粥,臉上一臉的焦急之色。 「回陛下,今晨有探馬報來,說對面大營中,地面混亂,雜物無數,卻是沒有半個人影,想來是退兵了。」蘇定方大聲的說道。 「居然還是連夜退兵。」盧照辭皺著眉頭說道。 「想來是知道了陛下命西域各國前來覲見,這些國家也有不少的兵馬,阿史那賀魯生怕被陛下和那些西域小國前後夾擊,所以才會倉促退兵的。」身後的秦九道接過話來說道。蘇定方聞言神情一動,嘴巴張了張,掃了秦九道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定方,你想說什麼?不必理會秦九道。」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秦公公若是那樣的小肚雞腸,也不會服侍朕這麼多年了。」 「是臣的錯誤。」蘇定方心中一鬆,說道:「秦公公剛才給了臣提醒,臣與阿史那賀魯交戰有一段時間了,此人甚是奸詐,每次作戰都不會輕易而動,他這次兵退玉門關,臣以為恐怕與陛下的聖旨有關。那些西域各國雖然經過秦勇大將軍清掃過一遍之後,但是當初陛下想安撫西域,實行溫水煮青蛙的政策,所以允許那些西域各國保留少量的軍隊,這次聽說陛下在玉門關,而且還被阿史那賀魯進攻,臣以為那些人必定會領軍前來,以在陛下面前表現一番。如此一來,國中必定空虛,阿史那賀魯用兵近十萬人,到時候,橫掃西域各國的話,必定耗費不了多少的力氣。所以臣認為阿史那賀魯必定是藉著陛下的聖旨去橫掃西域去了,然後待陛下命大軍回擊的時候,他就趁機遠遁。」 「把隴右道地圖拿來,尤其是蔥嶺的地圖。」盧照辭忽然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認為那阿史那賀魯會去小勃律,甚至是大勃律?」蘇定方面色一變。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若是朕,朕也會去那個地方的。」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這些年,朕關注東方之事,對於西域之事卻沒有關注多少,連帶著坐鎮整個西域的兵馬也不過是你的數萬精兵而已,而大小勃律都是靠近吐蕃的地方,若是阿史那賀魯是一個聰明人,他必定會進入大小勃律,背靠吐蕃人,借助吐蕃人的力量,不斷的壯大和發展自己,然後就會成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 「陛下,拿來了。」秦九道趕緊打開了兩張地圖,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地名,都是整個隴西道上的地理位置。 「定方,你看,這裡是突厥,已經被我所滅,基本上突厥人都是被我大唐殺怕了,這個時候阿史那賀魯進入突厥故土的話,莫說是我大唐了,就是突厥人也不會答應的。既然如此,只能去大小勃律了,從玉門關去大小勃律,只能走兩條路,其一從伊州、西州,穿過天山,到達龜茲鎮,然後是疏勒,過蔥嶺,到達小勃律。或者就是過石城、播仙、毗沙,直接進入大勃律。定方,若是你,你走哪一條道路?」 「若是逃命的話,臣必定會走後一條,但是若是懷有某種目的的話,臣肯定是走前一條道路,那條道路路程雖然多了一點,但是若是沿途搶掠過去,所得必定很多。阿史那賀魯必定會走那一條大路。」蘇定方雙目中露出一絲堅信來,指著地圖說道:「陛下,不管對方什麼時候到達,最後都會經過小勃律,到達大勃律,既然如此,我們就超近路,搶先到達小勃律,在喝盤陀伏擊阿史那賀魯,必定能擊敗阿史那賀魯。」 第700章 皇孫 狼崽新書《宋初風雲錄》已經上傳,書號2308766,講的是一個厚黑的主,還請諸位書友多多支持與收藏。謝謝! 「那就在喝盤陀堵住他們。讓他們不得進入小勃律。更是不能進入大勃律,定方,你可有信心。」盧照辭指著地圖上的喝盤陀說道。 「陛下放心,臣必定會在喝盤陀堵住他們,讓他們不得前進半步。」蘇定方想也不想就說道。他有信心利用喝盤陀的地理位置堵住阿史那賀魯的軍隊。在沙漠中雖然地域廣泛,但是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在特定的道路上,你才有機會得到安全,若是貿然開闢新的道路,最後達到的地方也許就是死亡的彼岸。而進入小勃律,只能經過喝盤陀,否則的話,只能從沙漠中穿過去。這一點,蘇定方相信,阿史那賀魯雖然在沙漠中呆了許久,也不敢在那停留的,最終只能在喝盤陀與自己決戰。 「那好,你去喝盤陀堵住阿史那賀魯,朕親自領軍在後追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臣以為一個阿史那賀魯只要派遣一位將軍就可以了,並不需要陛下親自出征的。陛下若是出征,豈不是說我們這些將軍們無能不成?」蘇定方聞言面色一變,趕緊笑呵呵的勸說道。 「呵呵你這個傢伙也知道勸諫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說的話,朕會考慮的,但是朕這次要所帶來的兵馬實在是太少了,你的本部兵馬要去堵阿史那賀魯,但是還得需要兵馬去追擊阿史那賀魯,所以朕需要軍隊,那些西域各國的兵馬就是朕的選擇,你認為除掉朕之外,還有何人能統帥他們,讓他們能甘心效命的。或許秦勇可以,他的威懾力或許還在朕之上,可是他現在不在這裡啊!」 蘇定方聞言面色一動,趕緊說道:「陛下以王道治理天下,天下莫不賓服,而秦勇大將軍卻是以殺道威懾西域,西域人雖然是怕他,但是不敬他,但是卻敬重陛下。這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呵呵你也不必為他說好話。」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他想做白起,但是朕不想做秦昭王。所以你的擔心是沒有道理的,朕不是秦昭王,相信太子也不會是秦昭王。」蘇定方聞言默然點了點頭。白起是秦朝的名將,為大秦立下了赫赫戰功,最著名的就是坑殺了趙國四十萬降卒的事情,但是同樣也是不得好死。當年長平之戰,白起大破趙軍,坑殺趙軍降卒四十餘萬。戰後,白起準備乘勝進軍,一鼓作氣攻破趙國。可是從秦國傳來的卻是退兵的命令。原來秦昭王聽從了范雎的話,以秦兵暴師日久,應當讓士卒休整為由,允許韓、趙割地求和。范雎本是一個心胸狹窄的說客,長平大勝使他心生嫉妒,怕滅趙之後,白起威重功高,使自己無法擅權便以巧言斷送了白起宏偉的軍事圖謀。白起因此與范雎有隙。後來秦趙再次交戰,秦失敗,白起勸秦王退兵,卻不曾想到引起秦昭王的反感,剝奪其爵位,命其離開京師。可是由於病體不便,白起並未立即啟程。三月後,秦軍戰敗消息不斷從邯鄲傳來,昭王更遷怒白起,命他即刻動身不得逗留。白起只得帶病上路,行至杜郵,秦昭王與范雎商議,以為白起遲遲不肯奉命,「其意怏怏不服,有餘言!」,派使者賜劍命其自刎。一代名將就這樣被殺了。讓人十分的同情。 在如今的大唐,秦勇赫然就是有第二個白起的稱呼,所以私下裡也有人稱呼其為小白起,這不但是因為其軍功、行事手法與白起相當,更為重要的是,都不看好秦勇此人的將來,盧照辭在還好,但是盧照辭一去呢?未來的天子可不認為自己能掌握這麼一個桀驁不馴的將軍。 「放心,承烈不會如此不識大體的。」盧照辭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傳旨月氏都護府,讓其領軍吐火羅騎兵堵住阿史那賀魯西逃的道路,若是這一點都做不到,他這個月氏都護府大都護就不要做了,讓我大唐派將軍去做。」按照盧照辭的聖旨,像西域這樣的都護府,一般都是由當地的官員做都護,而大唐派遣官員幫助其治理所在地的軍政民務,使的大唐的影響力逐漸擴展到當地。 「有了吐火羅騎兵的幫助,想必那個阿史那賀魯絕對是不敢前往吐火羅境內的。」蘇定方聞言雙眼一亮。倒是充滿著自信心。 「好了,你也不要在這裡呆了,還是回去整頓兵馬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家的大郎朕很喜歡,就留在身邊,充當一個親軍侍衛吧!」 「謝陛下。」蘇定方聞言雙眼一亮,充當盧照辭的親兵侍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這樣的侍衛一旦外放,最起碼也是一個都尉級別的官員,其實一個小小的中郎將可以比擬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等擊敗了吐蕃,朕也要禪位了,所以你的爵位朕這次恐怕是不會冊封了,你這些年在西域立下了不少了功勞,朕都記在心裡,你莫怪。」盧照辭又上前拍了拍蘇定方的肩膀說道。 「陛下您正是如東昇的太陽,春秋鼎盛,為什麼要提前禪位呢?」蘇定方忽然拜倒在地大聲說道:「軍中的將士都不明白?陛下,我們離不開陛下您啊!」蘇定方這句話不但是代表著他的心思,更是代表著眾多武將的心思。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太子雖然賢明,但是並不是代表著太子對這些將軍也如同盧照辭對待他們一樣,信賴有加,讓其能領軍東征西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賞罰分明也不過如此,但是後來的太子如何,眾人卻是不知道。所以心中極為擔心。這個時候,蘇定方終於在這個時候說了出來。禪讓皇位的事情在以前也不是沒有,一方面因為皇帝年老體衰,所以不得不禪讓皇位,或者是因為太子實力強大,不得不禪讓皇位,或者是一個傀儡,不得不禪讓皇位,最後就是皇帝昏庸,禪讓皇位是為了玩樂的。這也是有的,可是如今盧照辭年輕力壯,有的皇帝這個時候還在太子位上蹦躂呢可是如今盧照辭威震天下,卻想著提前禪位,這是讓人不理解的,但是都衝著盧照辭的聲威無人敢問。今日卻是不同,蘇定方聽的明白,盧照辭之所以不賞賜自己,就是要將自己留給太子盧承烈,所謂恩出於上,盧承烈登基稱帝,肯定要大封天下,讓他來賜封群臣,也能讓群臣感恩戴德,甘心效命。這就是盧照辭為什麼不願意冊封蘇定方原因,甚至還有的股肱之臣,盧照辭還會將其貶謫,然後由新君將其重新赦免,這就是規則,歷朝歷代,一些有為的君主都是這麼做的,為的就是為下一代培養一批忠心耿耿的臣子。可是這顯然不是蘇定方這些將軍願意的。 「呵呵新老更替乃是自然規律,皇位的更替也是正常的。」盧照辭笑呵呵的朝外走去,那蘇定方也緊隨其後,恭恭敬敬的低著頭。只聽盧照辭接著說道:「朕在皇位上已經快二十年了,也足夠了,當年朕登基的時候還很年輕,所以在皇位上才能呆的久一點,若是朕願意的話,還能呆上更久,但是朕卻知道,朕在這皇位上已經呆了足夠長的時間了。若是再呆下去,就會給秦始皇、漢武帝一樣的人物了,雖然英明神武,但是到了朕的後期,朕也許會有其他的想法,朕是皇帝,是皇權的主人,但是日後,也許會成為皇權的奴隸,也許會像漢武帝一樣,嚮往長生不老之術,這不是朕想要的。更為重要的是,朕這些年東征西站,已經很累了,想過上一段清閒的日子。呵呵所以朕才會禪讓皇位,不僅僅是朕,就是日後朕的子孫也是一樣,在位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年。因為這樣一來,他們登基的時候,就能有足夠的體力撐起繁重的政事,有足夠的精力治理好天下,也因為這樣,他們才不會成為皇權的奴隸,做出有損朝廷的事情。這也是為了大唐的長治久安考慮。」 「陛下。」蘇定方正待說什麼。 「至於你們,你們也不必擔心。」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任何一個帝國都是不會讓一個忠於朝廷的人受委屈的。你是如此,別人也是如此。大唐是一個開放的國度,未來的皇帝也許不會代代英明,但是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只要武學在,就能支撐天下,只要宣德殿存在,就不會讓天下陷入混亂之中。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你的事情。」 「臣明白了。」蘇定方見盧照辭果然已經下定決心了,哪裡還敢勸說,更何況,剛才聽盧照辭這麼一說,顯然已經將以後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更是不好說什麼了。 「嗯,你明白就好,你先回去準備一下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謝陛下。臣告退。」蘇定方朝盧照辭拜了一拜,這才退了下去。 「蜀王到了什麼地方了?」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對一邊的秦九道說道:「那個孽子可逮到了。」 「殿下午後便可以到玉門關。」秦九道看了盧照辭一眼,輕輕的說道:「陛下,那陰妃那裡?西域王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是哪個讓你問的?」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她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兒子?哼哼,那也要看看她生的一個什麼樣的兒子。哼哼,若是單純的殺了幾個人朕也不會反對的,但是朕最恨的就是他勾結阿史那賀魯,企圖分裂大唐江山,這是朕最不能容忍的,朕可以饒了魏王,但是卻不能饒了這個畜生。」秦九道面色一變,趕緊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回陛下,是長孫娘娘。」半響之後,秦九道才輕輕的說道。 「好了,你派人告訴她,朕已經將西域王貶為庶民了。」盧照辭輕輕的歎息道:「那個孽子最近幾年可有子嗣出來?」西域王這些年在西域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女子,應該是留有子嗣的。 「回陛下的話,僅有一子,名喚盧婓。年僅兩歲。」秦九道趕緊說道。 「斐者,文采顯著也!」盧照辭輕輕的說道:「你先去將盧婓帶來,朕要見他。」盧照辭輕輕的說道:「既然你都取名為斐了,那以後就讓他做一個文人吧!」 「僕臣遵旨。」秦九道神情一喜,趕緊飛奔而去。 「陛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臣妾看你眉頭緊皺?」中午的時候,盧照辭靠在太師椅上,雙眼微閉,忽然一陣香風緩緩而來,不是崔氏又是何人。 「你來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婦人,經過魚水之歡的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粉紅之色來,也恢復了當年的花容月貌,當下笑呵呵的說道:「等會朕的孫子要來了。呵呵老子雖然有過錯,但是孫子卻是沒有錯。」 「西域王之子?」崔氏驚訝的問道。 「正是他。」盧照辭輕輕的說道:「這些年朕也沒有管他,說實在的,就是讓他自生自滅,讓他好生反省。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孽子不但不好生反省,居然還想著勾結阿史那賀魯,想著趁著朕坐鎮大非川的機會,從後面襲擊我軍大營。然後割據西域,這個孽子,可真是有本事啊!」 「陛下之子若是沒有一點本事,恐怕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都沒有。」崔氏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就是帝王之家的悲哀吧!」顯然這件事情有引起了她心中的一些悲傷來。 「呵呵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人活在世上,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慾望。只要是人,都是有慾望的,就是漫天的神佛也是如此,但是最重要的是要能控制,西域王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慾望。朕希望你的兒子日後能以此為教訓。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 「臣妾倒希望以後生一個公主。」崔氏面色微紅,但是還是說道:「陛下,臣妾當初在民間的時候,曾經聽說你要提前禪讓皇位?是不是真的啊!」 「那自然是真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而且退位之後幹什麼朕都想好了,去武夷山,去見見朕的兒子。也能學學民間的那些老頭一樣,含飴弄孫,過著平常的日子。」 「陛下的皇子?是哪位親王?」崔氏驚訝的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那就是章懷太子。」盧照辭笑瞇瞇的說道。 「章懷太子不是?」崔氏面色一變,驚訝的說道。 「他不喜歡皇宮中的生活,所以才會如此。」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前幾年已經成親了,而且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日子過的倒是不錯,朕在那邊有一個山莊,景色優美,沒事還可以和武夷山上的和尚道士談經論佛,日子也能過的自在,也不必為朝政而煩惱了,實話告訴你吧這才是朕嚮往的日子,朕當年還在霍邑的時候,最大的希望就是擁有的大量的錢財,娶上一個溫柔可人的妻子,擁有幾個美貌的小妾,沒什麼事情就出去逛逛,若非朕的岳父逼迫,恐怕這個時候,朕不知道在哪個景色優美的地方遊玩呢!」 「可是如今你已經是貴為天子了。」崔氏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陛下。」就在這個時候,只見秦九道在外間小徑輕輕的喊道。在他的身邊還牽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孩,黝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望著盧照辭,顯然第一次見到盧照辭,正好奇的的盯著盧照辭。 「來,來。」盧照辭一見那小孩,心頭的不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呵呵的招了招手,說道:「朕的孫子,讓朕來看看你。」 「小王子,陛下喊您呢?」秦九道也看的清楚,顯然這位雖然是西域王的兒子,可是當今天子卻是喜歡這個孫兒,哪怕他有個將死的父親也不能改變他的事實。 「你是誰啊!」小孩顯然不害怕盧照辭,慢吞吞的望著盧照辭,歪著頭說道。 「喊爺爺,朕是你爺爺。」盧照辭一下子將對方抱了起來,笑說道:「呵呵,朕沒有想到朕這麼年輕居然就能當爺爺了。」若是在後世,男子豈會如此年輕就能當爺爺。也就是在現代是如此,男子十五歲成親,十六歲當父親的也不是少數。有的皇帝成婚的更早,生孩子的就更早了。雖然不利於優生優育,但是國情如此,就是盧照辭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爺爺!」盧婓仰著頭摸了摸盧照辭下巴下的鬍鬚,親切的喊道。 「好,好,不愧是我盧氏的孫子。」盧照辭哈哈大笑說道:「有點氣勢,有點氣勢。」 「那是,到底是皇室血脈。」崔氏在一邊也笑呵呵的說道。 第701章 父子相仇 「小盧婓,先和你奶奶出去玩玩可好。你皇爺爺還有事情要處理啊!」好辦響,盧照辭笑呵呵的捏了捏盧婓粉嘟嘟的小臉蛋說道。絲毫看不出他即將要幹的事情,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陛下。」崔氏神情一動。 「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的。」盧照辭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朕可以饒了魏王,可以讓章懷太子離開皇宮,但是卻不能讓西域王這個勾結異族的人留在世上。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給送個章懷太子吧你帶回皇宮,和陰妃見見面。」 「是。」崔氏見狀,知道是不可能改變事情,只能點了點頭,上前抱著小盧婓,出了庭院,那小盧婓還咯咯的笑了起來。 「哎將那個孽子帶進來吧!」盧照辭待盧婓離開之後,才對一邊的秦九道揮了揮手,聲音中充滿著疲憊之色。 「是。」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整一桌酒菜來。」盧照辭又輕輕的說道。 「僕臣遵旨。」 半響之後,就見一桌酒食搬了上來,再等了片刻,就見盧恪和兩個士兵押著盧承嗣緩緩而來。沿途而來,這位西域王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委屈,俊秀的臉孔上,還有一些風霜之色,盧承嗣酷似其母,面容清秀,看上去倒是像一個文弱書生一眼,根本就看不出,這位文弱書生在西域鬧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來。 「來了,一起坐下吧!」盧照辭掃了盧承嗣和盧恪一眼,說道:「你常年在西域,恪兒也已經成家,朕已經很久沒有和你們在一起聚一聚了。今日天氣不錯,承嗣遠道而來,朕就設宴款待一番,恪兒,你也來作陪。」 「兒臣領旨。」盧恪聞言趕緊說道,又見盧承嗣沒有半點反應,輕輕的推了推。 「哼你不是要殺我嗎?也不必用這一套,殺我就是了。」盧承嗣卻冷哼哼的說道。他雙目中充斥著憤怒,還有一絲不屑,更是還有一絲惶恐。 「你的那個兒子朕很喜歡。」盧照辭右手捏成了拳頭,輕輕的擊在桌子上,面色一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好像是沒有聽見盧承嗣的話一樣,笑呵呵的說道:「朕已經準備讓他去另一個地方,讓另一個人幫你撫養,等到朕退位之後,朕會親自培養的,讓他成為文壇之秀。既然你取名為斐,想必他日後會成為有才華的人。」 「用不著你假惺惺的。」盧承嗣冷笑道:「我既然做了這些事情,就應該考慮到後果,我的兒子也不用你去養,讓他跟著我走就是了。反正我的一身精血都是你給的,這個時候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就是了。」 「大哥不要說了。」一邊的盧恪趕緊勸說道。 「你也不用假惺惺的。」盧承嗣卻是冷笑道:「論到英明神武,你自然是無法和我相提並論,但是你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總比以前的章懷太子和現在的盧承烈要好的多,也曾經立下了戰功無數,可是為什麼他卻不立你為太子,偏偏要立一個章懷太子,章懷太子死了,這下應該是輪到你了吧可是又立了一個盧承烈。你比盧承烈差嗎?我看不是,我看是你因為你身上有前隋楊氏的血脈,他就不想立你為太子,可是如今的盧承烈卻是不一樣,長孫氏乃是關中名門,世家之長,他的血脈自然是高貴無比,盧承烈並不是他的才能才使他成為太子的,而是他的血脈才成為太子的。哪裡像你我,一個是前隋楊氏死忠份子,一個酒後產物,一個是前隋皇室血脈,這樣的人豈能成為太子?」 「你。你很好。」盧照辭面色一動,臉色一紅,額頭一根青筋蹦出,朝盧承嗣望了一眼,說道:「你這樣做,難道就沒有想到你的母親嗎?」 「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恐怕更是不想見到我這樣的兒子吧!」盧承嗣冷冷的掃了盧照辭一眼,說道:「這些年,你又去過我母親那裡幾次,我每次回去見到我的母親,面對的都是青燈古佛,就是楊妃也比我的母親更開心。大唐皇帝,你認為我還能開心的起來嗎?」 「所以你就勾結異族,企圖分裂西域,自立為王?所以你就準備企圖以精兵襲擊我大非川大軍行營,是不是還準備勾結吐蕃人,對你的父親,對付大唐的軍隊?」盧照辭冷哼哼的說道。他雙目圓睜,射出一絲憤怒的眼神來,就是盧恪也驚訝的望著盧承嗣。 「不錯。可惜的是,你來的太早了,若是再遲一點過來,我早就能控制大非川大營了,十幾萬大軍也為我所有,我又豈會需要勾結吐蕃人,早就可以憑借這十幾萬人馬和阿史那賀魯的軍隊,橫掃整個西域,然後兵進長安了。」盧承嗣大聲的說道:「就是你,你毀了我的夢想。毀了我的王圖霸業。」 「你還以為朕真的不會殺你嗎?」盧照辭面色冰冷,望著盧承嗣說道。他這個兒子已經不是當年的盧承嗣了,已經變的讓他不認識了。 「殺我?你殺的人還少嗎?」盧承嗣譏諷的望著盧照辭說道:「你的結義兄弟被殺了,你的親兄弟也被殺了,你的岳父是被你逼死了,你的內兄也被你所殺,你的兒子也被你殺過了,你還有什麼人沒有殺。」 「盧承嗣,不要再說了。」一邊的盧恪冷冷的掃了盧承嗣一眼,雙目中儘是冰冷之色,這位王兄已經瘋了,再也不是當年的王兄了。連最起碼的孝道都沒有,無論是魏王或者是章懷太子,他們最起碼還有一個孝道。雖然行事也是荒謬,但是絕對沒有像眼前的盧承嗣這樣的肆無忌憚,說出來的話每個字都是重若千斤,讓人承受不住,讓人膽戰心驚。盧恪這個時候,非常後悔出現在這裡,早知道這個傢伙會說出這些話來,打死他也不會留在這裡的,早就逃之夭夭,這些話豈是他應該聽到的。 「是啊朕殺了不少人,但是朕從來不會是主動殺人。」盧照辭雙目中露出落魄之色,儘管這裡面有的人沒有殺,但是歷史上不會書寫這一切的,他們只知道自己殺叔、殺弟、殺子,儘管開創了千秋偉業,但是卻是一個殘暴的皇帝。 「父皇。」盧恪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擔心來。輕輕的走上前,就準備安慰一下自己的父親。 「不必了。」盧照辭苦笑道:「朕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豈會被這些言語所擊倒,朕既然做了,就會考慮這些,就不會怕後世史書如何書寫這件事情,朕做的這一切問心無愧,盧承嗣,你認為你做的一切能當得起問心無愧這四個字嗎?你若是擔當的起這四個字,朕可以饒了你的性命。若是擔當不起,你就去見你的高祖父去吧還有我殺的那些人,你去問問他們他們是不是該死。」 「父皇。」盧恪聞言面色一變,他知道盧照辭已經下定決心,要將盧承嗣處死了,當下嚇的面色蒼白,一下子拜倒在地,說道:「父皇,大哥不過是犯了□症了,對,是犯了□症了,才會有如此反應,父皇,還是饒了他吧他畢竟是您的兒子啊!」 「恪兒,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後果。」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更何況,就憑借他在陽關做的那些事情都足以殺一百次了。更何況,他還勾結了吐蕃人。這些都是國法難容的。」盧照辭嘴唇顫抖,站起身來,朝盧承嗣望了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痛苦之色。 這就是皇帝,更是一個父親,哪個父親願意殺自己的親生兒子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兒子在西域犯的事情太過駭人了。以前還能保其一名,但是他卻勾結異族,這是盧照辭最不能容忍的。有這一個罪過,就足以讓盧承嗣去死了。 「你放心,你的兒子朕會認真撫養的,你的母親永遠是朕的愛妃。」盧照辭緩緩的朝後院走去,擺了擺手,說道:「對外面,朕只會說,你是暴病身亡。免的你的母親聽到了會傷心的。以後,史書上朕也會讓人這麼記載的。盧氏的子孫是不能勾結異族的。秦九道,送,送西域王上路吧!」盧照辭輕輕的擺了擺手,腳下卻是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那一邊的盧恪眼疾手快,趕緊上前盧照辭扶住,抬起頭來,卻發現盧照辭嘴唇顫抖,滿臉的悲色。正待說話的時候,自己卻被盧照辭推開。背影緩緩的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中。 「哎西域王,你這次是徹底的讓陛下傷心了。」秦九道擺了擺手,就見有三個太監緩緩上前,每個人都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分別放著一個精巧的瓷瓶、三丈白綾和一柄匕首。真是用來賜死之物。 「哈哈今日就將一切還給你。」盧承嗣見狀,不由的仰天狂笑,他雙目流淚,看也不看,就抓起那瓶鴆酒,一飲而盡。 次日,內廷傳來旨意,西域王暴病身亡。只是這個消息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為這個時候玉門關有無數的西域各國的國王、使者、部落首領紛紛前來,一起覲見盧照辭,這是大唐皇朝前所未有的升勢。 「陛下,臣妾真的可以去見見那些西域國王嗎?」在後宅中,崔氏不停的問著盧照辭,她此刻身上早就換了一聲的宮裝,原本就是世家出身的她,此刻更是顯的雍容華貴了,常年廝殺的她,臉上更是有一股英氣,兩種不同的氣質出現在她的身上,不但沒有任何的矛盾,反而顯的更有皇室風範了。 「可以。絕對可以。」盧照辭卻是笑呵呵的撥弄著盧婓,那盧婓年幼,哪裡知道自己的父親剛剛被殺,反而和盧照辭親熱起來。小嘴巴中不停的發出一陣陣咯咯的笑聲,連帶著盧照辭的臉上也堆滿著笑容,殺子那一刻的心情此刻也小了許多。 「陛下,臣妾記得好像沒有外臣可以見到後宮嬪妃的,這樣做是不是不符合規矩啊!」崔氏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就算要見的話,也只有皇后娘娘才有這個權利吧臣妾這去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朕說合適,那就是合適。」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父皇。」就在這個時候,屋外傳來盧恪的聲音來。 「恪兒嗎?進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見過父皇,見過崔妃娘娘。」盧恪進來之後,就朝崔妃拱了拱手。只見他一身黃金鎖子甲,神情極為威猛。 「不錯,朕的這副黃金鎖子甲是當年靖兄命人打造的。」盧照辭望著他身上的黃金鎖子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如今朕恐怕是用不著了,就賞賜給你穿吧不錯,看上去很是威猛。」 「嘿嘿,多謝父皇賞賜,兒臣也很喜歡。」盧恪也笑呵呵的說道。 「二叔。」這個時候,盧婓在一邊奶聲奶氣的說道。 「嘿嘿,父皇,這個孩子兒臣也很喜歡。」盧恪忽然指著盧婓說道。 「你這個心思就不要想了,這個孩子朕也很喜歡。」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說道:「以後朕會讓人親自教導他的,最為重要的是,此子以後不會出現在皇家了,若是以後有緣,你們會見面的。」 「父皇,這有些不妥吧!」盧恪有些遲疑的說道:「盧婓若是讓張氏照料,以後也必定會有出息的。」 「怎麼,你還準備和你父皇爭不成?」盧照辭不滿的瞪了盧恪一眼,說道:「就這麼定了,你也不必爭了,去見見那些西域國王吧還有哪幾個王國的人沒有到來,名字都記下來了嗎?」 「回父皇的話,來是都來了,但是有些國家來的是使者。」盧恪皺著眉頭,說道:「尤其是吐火羅的幾個王國,來的都是使者,兒臣看了一些,都是不通禮儀之輩。還有幾個國家來的都是一些王子之流。」 「哼,這些傢伙是準備看朕的笑話呢!」盧照辭冷哼道:「是不是以為西域有亂軍,故此不想來覲見朕了,或者是看看西域最後將會演變成什麼模樣,等到局勢定的時候,再看見朕。」 「陛下,臣妾也曾經到過西域的一些小國,小國中對待我們行路的商人都是徵收重稅,更為可惡的是,臣妾曾經聽秦大鬍子說過,有些國家的軍隊甚至就是沙匪。他們搶劫路人。」一邊的崔氏在一邊說道。 「呵呵看到朕好欺負了,都想來咬一口。」盧照辭冷哼道:「恪兒,去將那些只派使者錢來的王國給朕趕出去,朕要行霸道。對於這些小國,唯有如此,所謂恩義不過是浮雲。唯有霸道才能打擊那些對帝國有野心之人。」 「父皇所言甚是。」盧恪想了想說道:「待宴會結束之後,兒臣請旨,領軍追擊阿史那賀魯,順帶將那些西域小國都給解決了。」 「你去不行,朕和你一起去。」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這些可是蘇定方臨走的時候讓你說的吧這個傢伙還想管朕,真是該打。」 「父皇,這也是蘇將軍的一點心意。」盧恪拱手說道:「為君父分憂乃是兒臣的本職所在,也是兒臣的福分。當年秦勇能橫掃整個西域,為什麼我們這些皇家子嗣就不行呢?兒臣請父皇下旨,讓兒臣也去試試,看看兒臣與秦勇大將軍哪個更厲害一點。」 「呵呵你想和秦勇比試比試?」盧照辭有些驚訝的望著盧恪。一邊的崔氏也笑盈盈的望著盧恪。 「陛下,臣妾倒是認為蜀王英勇,不能打擊他的信心。」崔氏在一邊說道。 「行,行,既然你崔姨娘都為你說話了,朕就答應你,你為先鋒。」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已經讓人查了一下那些西域各國率領過來的軍隊,大約有二十萬左右,分十萬,為前鋒,橫掃那些不服管教的西域各國,朕為後軍,隨時支援你。不過,你要記住,這些西域各國恐怕也不見得看到大唐強大,所以你只能對付幾個不服管教的王國,最主要的是追擊阿史那賀魯,至於其他的時期,待朕在吐蕃那邊緩過神來,才能解決西域的問題。這個地方,也只能秦勇這個傢伙才能呆得下去。」 「父皇,其實兒臣也是可以呆下去的。」盧恪忽然低聲說道。 「你想留在西域?」盧照辭深深地望了盧恪一眼,見他低下頭來,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此事朕會認真考慮的。」當下擺了擺手,盧恪這才面帶愧色的走了出去。 「陛下。」好像能感覺到盧照辭心中的不爽一樣,崔氏輕輕的走了過來。 「兒大也不由父了。」盧照辭苦笑道:「生在皇家是他們的幸運,但是同樣也是他們的悲哀,這是朕管不到的。」他如何不知道盧恪的心思。那崔氏更是歎了一口氣,也沒有說話。 第702章 西域各國 「天可汗萬歲萬歲萬萬歲。外臣叩請天可汗聖安。皇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城守府前的廣場上,早就被一道巨大的黃色布幔所遮掩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間,數百位西域各王國國王、部落首領紛紛都雲集在這裡,這個時候,盧照辭和崔氏在御林軍的引導下緩緩來道場中。 「哈哈眾卿都起來吧!」盧照辭攜手崔氏端坐在寶座上,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朕今日巡遊玉門關,俯攬西域大地,蒼茫四顧,有明珠點綴,繁榮無比,這些都是眾卿的功勞,所以在朕準備離開玉門關之前,就命人召集眾卿來此相會。一路行來,諸位辛苦了。」 「天可汗萬歲。」眾人紛紛大聲說道。 「天可汗如同天上的雄鷹,巡視周天,這次來到我們西域,真是我們的榮幸,鄯善安息代表西域三十國恭迎聖駕來臨。」只見一個老者大聲的說道。 「好,好。」盧照辭連連點頭,說道:「朕在長安的時候,久聞鄯善安息在西域德高望重,本來朕早就有意想召見你,但是聽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所以一直就未曾實現,今日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你,不錯,不錯。」盧照辭也點了點頭。鄯善國就是古書上記載的樓蘭國,雖然不知道樓蘭國後來為什麼消失了,但是並不妨礙盧照辭對此人的誇獎。 「臣也久仰天可汗大名,我鄯善國上下無不期盼著大皇帝陛下能御駕鄯善,臣等必定率領臣民恭迎陛下。」安息聲音顫抖,雙目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說道:「臣這次前來,帶來了我鄯善國至寶,進貢與陛下。」說著朝後揮了揮手,就見一個美貌少女,雖然鼻尖上有銀絲遮掩,但是一雙水靈靈的眼珠轉動,勾魂攝魄,就是盧照辭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哦朕倒要看看是什麼寶物?」好不容易盧照辭才反應過來,笑呵呵的對身邊的秦九道擺了擺手,那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走了上前,上前將托盤上的山河社稷帕掀了起來,卻見是一方古玉,約有玉璽大小,週身潔白,更為重要的是,太陽照耀下,一道道飄渺的煙霧緩緩升起,但是卻只是凝結在玉璽周圍數尺範圍內。 「藍田日暖玉生煙。」盧照辭見狀點了點頭,說道:「這藍田玉本就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平日若是得到一小塊就已經價值連城了,沒想到你居然送了這麼一大塊,朕很驚訝啊!」 「天可汗有所不知,這塊藍田玉並非雕刻而成,而是自然生成。我父汗得到此物的時候,不敢據為己有,適逢天可汗駕臨西域,所以才趁機進貢天可汗。」那名美貌少女盈盈拜倒在地,聲音清脆,如同百靈鳥一般,聽的讓人骨頭都酸了。 「哦自然生成的?」盧照辭聞言雙眼一亮,點了點頭,說道:「寶物有德者居之,此物乃天授,朕很喜歡。來人,安息獻寶有功,賜其三綬。」 「臣叩謝陛下。」安息聞言大喜,趕緊拜倒在地。其餘的西域各王見狀臉上都露出嚮往之色,都用嫉妒的眼神望著安息。 綬,乃是一種絲質帶子,古代常用來拴在印紐上,後用來拴勳章。綬帶的顏色常用以標誌不同的身份與等級。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古者君佩玉,尊卑有序。而綬帶的顏色和多少都是有明確限制,三綬已經是朝廷一品大臣才能佩戴的標誌了。這對於整個西域來說,是一個了不得的地位,也就表明鄯善國實際上已經成了眾國之長的位置了。 「陛下,臣聽聞陛下遠到西域,皇妃娘娘乃是名門貴族,身邊卻沒有服侍之人,這如何能彰顯皇家之尊貴,所以臣的女雖然只是薄柳之姿,但是服侍人還是可以的,所以臣想讓臣女進宮服侍崔妃娘娘,還請陛下允許。」安息又拜倒在地。其餘的西域各國首領聞言紛紛用炙熱的眼神望著盧照辭。 「臣女劉媛拜見陛下,拜見崔妃娘娘。」那名美貌少女拜倒在地。 「劉媛?你為何取了一個漢人名字?」崔妃驚訝的看了劉媛一眼,然後輕輕的看了盧照辭一眼。卻發現盧照辭也有些驚訝的望著劉媛。 「臣女一向敬慕中原文明,又精通漢語,所以才取了一個漢人名字。」安息臉上卻露出得意之色,顯然對這位劉媛很是喜歡。看其模樣,大概也是國中之寶,甚至可以說,在鄯善子民心中,這位劉媛才是真正的鄯善寶物。 「你出身西域,如今卻要遠離西域,前往中原,難道日後就不想你的故土嗎?」盧照辭輕輕的問道。言下之意卻是已經答應了安息的請求。 「臣妾早就聽說過中原的風光了,早就想到中原走一走,去看一看。」劉媛雙眼一亮,不由的望著盧照辭說道。雙目勾魂攝魄,恨不得將盧照辭都吸引進去一樣。盧照辭心中一歎,難怪歷史上,有不少皇帝喜歡少數民族的美貌女子,就是這風情恐怕是沒有任何一個漢家女子所能媲美的。那乾隆喜歡香妃,一方面是因為他身上的奇香,恐怕更重要的是她的風情了,確實是任何一位帝王難以媲美的。 「也好,朕日後禪位之後,也會周遊天下,你也正好可以見識一下中原的風光,日後,你若是想回來,朕和你的姐姐們也可以來西域看看。還有你們,若是願意到中原走一走的,也可以向宣德殿說一聲,朕會派出精兵護衛你們,讓你們遊覽中原各處景色。」盧照辭點了點頭。愛美之心任何人都有,盧照辭也不例外,更為重要的是,他若是皇帝的話,終日為國事繁忙,這樣的女子最容易引起自己的錯誤,讓自己沉迷於後宮之中,他是不會要的,但是這次擊敗吐蕃之後,他就會禪讓皇位,自己也還是年輕力壯,卸去了一身的重擔,就算是沉迷於酒色之中,又能如何呢? 「臣妾遵旨。」劉媛聞言雙眼一亮,趕緊拜倒在地。 「冊封劉媛為順妃。居住暢香閣。」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正好與崔妃相近,沒事的時候,與你為伴。」 「臣謝主隆恩。」安息聞言心中一喜,趕緊拜倒在地,那劉媛自然有人將其引到後宅,崔妃臉上也不見任何哀怨之色。古來帝王都是如此,盧照辭的後宮已經很少了。一些帝王多時三宮六院,雖然沒有七十二妃,但是幾十個還是有的,而那些宮女等等,都是待選的人物。而盧照辭才多少個。這雨露均分,也是能輪到崔氏頭上來的。 「臣婼羌允起拜見大皇帝陛下,敬奉寶劍一柄,扣請陛下聖安。」下一個就見一個粗豪的大漢拜倒在地。他就是婼羌大王允起。婼羌,婼羌國的地域較廣。《漢書.西域傳》記載:出陽關,自近者始,曰婼羌,婼羌國王號去胡來王,去陽關千八百里,西與且末接,西北至鄯善。不種田,隨畜逐水草,依賴鄯善、且末兩國的穀物生活。出產鐵,會鑄造刀、劍、甲、矛、弓等兵器。婼羌的寶劍是很有名的。 「此劍不錯啊!」盧照辭掃了那柄寶劍一眼,卻見寶劍上有七星點綴,成七星模樣,寶劍雖然沒有出鞘,但是卻能感覺到一股神秘的氣息籠罩其中。 「你們婼羌國地域雖然不小,但是不產糧,朕今日就不賜予你其他的寶物,就賜予糧食千斤。」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你若是願意的話,朕將你們的民族全部遷移到東北去,那裡可以產糧,你們也可以壯大自己的部落。」 「臣謝過陛下厚恩。臣故土難離,願意留在婼羌故土。」允起聞言卻是擺了擺手。 「好,既然如此,朕也不阻止你們。」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以後每年都派人賜糧食千斤與你國。」 「臣待婼羌國拜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允起聞言大喜,趕緊拜倒在地,有了這些糧食,雖然不能支撐本國一年所需,但是最起碼受其他國家的壓迫要小的許多。自己再也不用看其他的臉色行事了。一想到這裡,允起如何不高興。 「臣烏秅國相乘拜見大皇帝陛下,大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烏秅國敬奉白璧一對,扣請陛下聖安。」這個時候,一個年輕英武的青年拜倒在陛前。 「這烏秅國就是在喝盤陀那裡。」這個時候,秦九道小心翼翼的在盧照辭身邊說道。 「起來說話。」盧照辭雙眼一亮,說道:「烏秅國那裡朕知道,因為那裡有一個喝盤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朕會去那裡的,因為叛軍阿史那賀魯領著他的叛軍必定會經過那裡,朕的大將軍蘇定方已經領軍前往那裡了,不久之後,朕也會在到達那裡,朕要在喝盤陀全殲阿史那賀魯。」 「臣國雖小,但是願意為陛下前驅。」相乘聞言雙眼一亮,趕緊拜倒在地。 「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你的白璧朕收下了,賞黃金千兩,糧食千斤,東海珍珠十顆,再賞夜明珠一顆。晉封為大唐奉節將軍。」盧照辭的隨口賞賜,讓廣場上眾多西域國王睜大了雙眼,死死的望著相乘,這麼一個小國,所得到的賞賜居然是眾人的最多的,就算是皇帝的老丈人鄯善國也沒有得到如此多的賞賜,真是讓人嫉妒啊! 「臣叩謝陛下聖恩。」相乘臉色漲的通紅,雙目中儘是興奮之色。烏秅國,王治烏秅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戶七百九十,口兩萬三千七百三十三,勝兵兩千七百四十人。東北至都護治所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北與子合、蒲犁、西與難兜接。多山,飲水大部來自雪山。地勢十分險峻。《漢書西域傳》載:溪谷不通,以繩索相引而度。同樣,烏秅國也是極為貧窮的,能得到一塊玉璧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願意為大唐前驅,進攻阿史那賀魯,居然得到如此多的賞賜,足以讓他心中狂喜了。 「臣西夜國多和扣請陛下聖安,臣進貢白璧一雙,汗血馬三匹,願意出兵五千,為大軍前鋒,進攻阿史那賀魯。」 「臣小宛國九乘拜見陛下,臣進攻白璧一雙,良馬五百匹,願意出兵六千,為大軍前鋒,進攻阿史那賀魯。」 「臣皮山!」 …… 瞬間西域三十國紛紛拜倒在地,都進貢了寶物,最重要的是紛紛出兵,或為三千,或為八千的不等,但是聯合起來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了,人馬多達十六萬人。而且都是精銳兵馬,讓盧照辭聽了暗自感歎。當年秦勇橫掃西域,雖然是滅國無數,現場的這些國家,除非一開始就投降大唐的,其餘的國家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響。兵馬都有所損失。但是有句話說的好,這擠一擠還是有的。經過盧照辭這麼一壓搾,不是照樣能出現十六萬人馬嗎?有了這些人馬盧照辭足以將阿史那賀魯擊敗在喝盤陀之下。 「既然你們都願意出兵,朕也不能冷了你們的心思。」盧照辭忍住心中的興奮,臉色平淡,指著一邊的盧照應和盧恪說道:「朕這次要親自率領大軍前往征討阿史那賀魯,你們的兵馬雖然很好,但是到底是屬於不同的國家,不能統一的指揮,失敗了不要緊,但是那阿史那賀魯也會趁機溜走,到時候他就能肆虐整個西域了,憑借你們的手中的兵馬恐怕很難抵擋。所以只能這次將他殲滅,所謂了朕能很好的指揮你們的軍隊,朕準備讓朕的御林軍將士分插到你們的軍中,由他們作為主將,而你們國中的軍隊作為副將,朕的弟弟涼王,還有朕的兒子蜀王盧恪為左右二軍統領,你們和朕統領中軍,統領這隻大軍一舉擊潰阿史那賀魯,還西域各國一個太平。日後,你也就不用擔心有沙匪來攻擊你們的國家,殺虐你們的子民了。若是你們軍中有猛士,朕可以徵召他們進入御林軍,作為朕的護衛,從此,你們就和大唐親如一家了,永遠都是在大唐的保護之下。」 「天可汗聖明。」眾多西域國的國王聞言大喜,紛紛拜倒在地。 「好,好。」盧照辭見狀,不由的哈哈大笑,說道:「傳旨,上酒宴,朕要與朕的臣子們暢飲。朕可是好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僕臣遵旨。」秦九道臉上也露出笑容。心中卻是冷笑,這些西域人真是愚蠢,被大唐皇帝玩於鼓掌之上,卻還是如此的高興。其實他也不想想,這也是小國的無奈,更為重要的是,大唐帝國的威風。已經不是當年的漢武帝時期的漢朝能比較的了。 君臣歡宴了一場之後,那些西域各國的國王紛紛告辭而去,回去整頓兵馬不提,而盧照辭卻是領著附近的兵馬緩緩朝喝盤陀而去,沿途一邊收拾兵馬,一邊指揮大軍追殺阿史那賀魯,聲勢浩大,整個西域都震動起來,天可汗親自領軍征戰,必定在西域這片絲綢古道上留下一段段傳說。可憐阿史那賀魯居然成了過街的老鼠了,被人趕的狼狽不堪。四面樹敵的他,也只能沿著盧照辭設定的道路,朝喝盤陀而來。而等到他到達喝盤陀的時候,卻發現蘇定方早就率領大軍將喝盤陀堵住,讓他不能進入大勃律。而後面盧照辭卻率領大軍追殺而至,十幾萬大軍沿途橫掃,凡是不尊大唐的國家、部落紛紛被消滅,大唐皇帝盧照辭的天可汗名聲更是傳遍了整個西域,終大唐一朝,整個西域皆是臣服於大唐旗下,不敢有任何異動。這也歸功於盧照辭當年橫掃整個西域的功績。 洛陽城內,宣德殿內,太子盧承烈端坐在太師椅上,面前房玄齡手中握著一張文書,眉頭緊皺,一邊的魏征等人也都靜靜的站在一邊,整個大殿內,一片寂靜之聲。 無他,因為這張文書上記載的是西域王暴病身亡的事情。眾人也都是聰明之人,如何不知道這裡面的緣故,這位西域王是怎麼死的。眾人心中都是有數的,但是如今上面僅僅之寫著暴病身亡,這讓眾人為難了。 「就按照父皇所說的,西域王暴病身亡。」盧承烈輕輕的說道:「招呼群臣上謚號,還有按照父皇的吩咐,西域王的陵寢就讓在陽關吧!」 「殿下,這恐怕不合規矩吧!」魏征拱手說道。 「好了,就這樣吧!」盧承烈擺了擺手,逕自將文書從房玄齡手中奪了過來,就朝後宮而去。很快就消失的不見蹤跡了。 「哎魏閣老,殿下去見皇后和長孫娘娘了,聽說兩位娘娘也曾經代陰妃向陛下求情來的。」陳光蕊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眾人聞言紛紛搖頭歎息不已。 次日。後宮中傳來一個消息,陰妃暴病身亡。一時間,讓眾人更是歎息了。 第703章 波斯來客 「陛下,這裡就是疏勒了。」疏勒鎮上,盧照辭與盧恪、秦九道三人在幾個侍衛的帶領下,行走在疏勒鎮上,這裡雖然是一個王國,但是實際上卻僅僅是一個巨大的城鎮而已,盧照辭領軍征討阿史那賀魯,行軍至此,一路征戰,追趕在阿史那賀魯身後,一直打的對方狼狽而逃,直到疏勒,盧照辭才鬆了一口氣,命令大軍休息,自己卻來到了這個絲綢之路上有名的地方。 隨著東西方文明的交往,雖然有阿史那賀魯的叛軍,可是這裡仍然是眾多商人雲集的地方,熱鬧不凡。東方的絲綢、瓷器、茶葉,還有西方的地毯、金銀、毛皮、玳瑁等奇珍異寶都是在這裡出現。成群的駱駝不時的行走在大街小巷,有身著漢服的唐人,也有穿著各種模樣的波斯人。一時間,這裡就像是萬國交易會一樣。 「恪兒,怎麼樣,這裡人熱鬧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東西方文明在這裡交匯,疏勒雖然很小,卻是很富裕,與這裡的商旅有著絕對的關係。一個朝廷若是想富裕,就離不開商業。疏勒國能成為西域的明珠,也不是說說算了的。」 「父親,這裡好像有許多波斯人。」盧恪驚訝的說道:「還有不少大食人。不是說,大食人正在進攻波斯嗎?這些大食人是怎麼穿過波斯境內的。莫非波斯已經失陷了,那也太不經打了吧!」 盧照辭聞言皺了皺眉頭,大食進攻波斯的消息早就由那些錦衣衛傳到自己的案頭上,大食兵鋒銳利,打的波斯毫無還手之力,可以看的出來,波斯失陷是遲早的事情。波斯是外國,雖然對大唐很是恭敬,但是外國的事情本來與大唐是沒有任何關係的。盧照辭是不會理睬對方國內會發生事情,但是如今卻是一樣,若是大食真的攻下了波斯,對於大唐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大食是一個強大的民族,也是一個侵略性的民族,它對於宗教的信仰幾乎是到了一個狂熱的地步,在東侵的過程中,它滅國無數,首先做的事情就是摧毀當地的宗教寺廟,然後讓那些國家都改信奉伊斯蘭教,一路殺來,死傷無數,可以想像,若是對方滅了波斯,下一個目標就是大唐,東方的繁榮富饒早就傳到西方了,對於一個遍地是黃金的國家,這個貪婪而強大的大食人豈會放棄,可以想像,雙方必定是有一戰的,兩個強大的國家之間的戰爭,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決定出勝負的。 而這個時候,盧照辭還沒有和吐蕃人分出勝負來,這顯然是不符合大唐的利益的,他只能期盼波斯人抵抗的時間能稍微長一點,不過,如今看來,恐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這裡已經有大食人出現了。也就是最起碼,大唐和大食之間已經接壤了。或者說,雙方的領土已經距離很近了。 「波斯那邊有人來嗎?」盧照辭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如今的波斯皇帝叫做伊嗣埃三世,波斯國自庫思老2世被廢,不久後被殺,帝國實力大傷,政局激烈動盪,迅速走向崩潰。如今恐怕很難抵擋大食人的進攻。」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真是愚蠢,連取個名字都取不好。」盧照辭冷哼了一聲,也不想在街上遊覽了,就找了一個酒樓,坐在上面,觀看著街道兩邊的一切。 「咦父親,你看?」就在這個時候,盧恪忽然指著樓下的一隊人馬,驚訝的說道。 「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一隊商旅嗎?每天經過這裡的商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盧照辭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樓下來了一隊商旅,為首的是一隊青年男女,男的面色有些惶恐,而女的卻是用一條珍珠絲巾遮住了半邊臉孔,只露出一雙眼睛。讓盧照辭微微有些驚訝的是,此女雙目中露出的堅毅和倔強之色,倒是讓盧照辭輕輕的咦了一聲。 「父親,孩兒看這只隊伍不是一般的隊伍。」盧恪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因為護衛這只隊伍的人都是精銳的士兵,並非普通人。」 「不錯,陛下,您看那名男子手上的戒指,可不是普通的戒指。」一邊的秦九道指著那名年輕男子手中的戒指說道。盧照辭順眼望了過去,只見那名男子手上有一個戒指,戒指之上卻放著一個碩大的紅寶石,此刻正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是有些不一樣。」盧照辭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此寶石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擁有的,此子雖然面有惶恐之色,但是實際上,眉宇之間的貴氣卻是掩藏不了的,而且,那名女子,也是不簡單的人物。那刀?」 「刀上居然佈滿了如此多的寶石,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盧恪也驚訝的望著那名女子,只見那名女子一手控制著駱駝的韁繩,一手卻按在腰間,而腰間卻有一個小巧的彎刀,彎刀上有寶石點點,好像有無數的繁星一般,點綴在上面,讓人驚訝。 「陛下,僕臣看還是離開這裡的好。」秦九道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駭之色。 「這隊人的身份不簡單,居然還有人在這裡刺殺他們。」盧照辭這個時候也看出一絲不妥來,只見街道上,不知不覺的出現了數十名頭戴白帽的波斯人,或者說是大食人更為妥當一點,只見他們緩緩的朝那群人靠了過去。 「殺!」猛然間,就聽見一陣大喝聲,一名大食人從腰間抽出彎刀,只見寒光閃閃,就朝一邊的那名年輕男子殺了過去,而另一邊的一名壯漢也抽出彎刀朝那名女子殺了過去。其他的白衣人紛紛朝身後的護衛殺了過去。配合的天衣無縫,顯然這種事情,他們是早就策劃好了,就是為了給這隊人馬以致命一擊,各自尋得目標,而兩個首領卻是對付主要人物,好做到一擊必殺的結果。 「啊救命啊!」面對這些殺手,那名年輕男子臉色驚惶,雙手亂伸,一陣哇哩哇啦的聲音傳了過來,讓盧照辭驚訝的是,其中居然摻雜了一些漢語,聽的清楚正是救命的聲音。不過盧照辭看了那名男子一眼,不由的搖了搖頭,這樣的男子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哼!」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嬌喝聲傳了過來,盧照辭望了過去,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來,原本是男人保護女人,如今卻是不一樣,男人膽小如鼠,而那名女子卻是揮刀向前,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來,臉上的絲巾飄揚,隱約可見一副櫻紅而誘人的小嘴來。更為重要的是,腰間那柄刻滿寶石的長刀卻不是裝飾物,只見刀光閃爍,寒光一片,如同一道匹練一般,在這名女子手中揮舞起來,是那樣的飄逸,是那樣的自然,讓人賞心悅目。 「好厲害的女子。」盧恪驚訝的說道。 「陛下。」秦九道皺了皺眉頭,說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離開的好。」一邊的盧恪也點了點頭,誰知道這周圍還有多少的刺客,萬一要是傷了盧照辭,這兩個人萬死都不能恕其罪了。當下趕緊將盧照辭勸離此地為好。 「怎麼,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嗎?」盧照辭有些驚訝的望著兩人一眼。指著那場中的少女一眼,說道:「此女不凡,就是李妃或許也不是她的對手,難道你二人不驚訝她的手段嗎?」 「父親,她的死活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盧恪苦笑道:「無論是波斯也好,或者是大食也好,日後都是要納入大唐國土的,如今這兩個人打起來,不是正好嗎?正好讓他們彼此消耗一下實力,等到他們打累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出手,一舉將兩個國家都拿下來,如此一來,我大唐的領土又會擴大不少。」這個盧恪倒是不凡,一張口,就準備將兩大帝國都拿下來。不由的讓盧照辭驚訝的看了盧恪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這疏勒乃是我朝的軍事重鎮,若是這些人在本朝境內被殺,不是顯得本朝沒有能耐保護這些商人嗎?」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這種事情一旦傳揚出去了,日後如何讓那些商人們都來到本國經商呢?不是別的國家都小瞧了本國一眼嗎?看,巡邏的士兵都殺來了。」兩人順手望了過去,果然見到一隊士兵穿著明光鎧殺了過來。 「他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盧照辭皺了皺眉頭,對一邊的盧恪說道:「恪兒,你領著御林軍出手吧!」說著就將手中的酒杯朝樓下扔了過去。 「啊!」秦九道正在奇怪的時候,卻聽見一陣慘叫,望了過去,卻見一個白衣人臉上鮮血密佈,而在他對面,正是那名滿臉驚慌的青年,顯然是盧照辭看見那名青年正在危急之中,順手將酒杯砸了過去,想盧照辭的力量是何其大也瞬間就將那名刺客砸的一個滿臉開花。 「殺!」這個時候盧恪等人也都殺了過去。 「這裡是大唐土地,豈能讓爾等在此放肆。給我殺。」那盧恪從腰間抽出寶劍,隨手劃過,一道寒光閃爍,就將一名白衣殺手斬成了兩段。 「好厲害的劍法。」那名女子見狀驚訝的掃了盧恪一眼。卻見盧恪早已殺向其他方向了。 「大唐疏勒駐軍在此,還不放下手中兵器,否則即以謀反罪論處。」就在這個時候,一隊騎兵呼嘯而至,各個張弓搭箭,就將這些人圍在中間。 「哼!」話音剛落,其中一名殺手卻是理會,手中的彎刀仍然朝那一名老者殺了過去。 「好膽。」在樓上的盧照辭看的分明,右手一抽,就見一柄長刀從一名侍衛的刀鞘中飛出,朝那名殺手射去,正中那名殺手肩膀,連帶著手中的兵器也都落了下來,哪裡還能殺人。盧照辭這一刀卻是震驚了周圍的眾人,連帶著那些駐軍也驚訝的望著酒樓,卻是看不清楚盧照辭的模樣。 「在我大唐的土地上,還能如此的放肆,難道以為這裡是大食嗎?」盧照辭冷哼道:「將這些人抓起來,關入軍營中,好生審問,若是有反抗的,殺無赦。」 「僕臣遵旨。」秦九道朝身後揮了揮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塊令牌來,就見一名侍衛伸手接了過來,朝那些駐軍跑了過去。 「多謝諸位相救。」這個時候,那名女子倒是朝樓上拱了拱手,說的居然是漢語,讓盧照辭驚訝的掃了對方一眼。 「讓他們上來吧!」盧照辭對一邊的秦九道說道:「這些人來歷不簡單,朕倒是想問問他們。」 「僕臣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朝下走了下去,卻見盧恪迎了上來。 「秦公公,這些人恐怕不簡單啊!」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怎麼,你怎麼來了?」 「陛下讓他們過去一下。」秦九道也輕輕的說道:「陛下也認為他們有問題。所以讓他們去一趟。」 「好的。」盧恪點了點頭,說道:「待本王將那些駐軍給弄走了。秦公公自去請他們。」 「多謝諸位相救。」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女子將寶刀收了回來,他掃了盧恪和秦九道一眼,然後朝樓上指了一下,說道:「小女子愛麗絲,想當面拜謝貴主人,還請閣下前去稟報。」 「我家主人也想見見諸位。」秦九道掃了愛麗絲一眼,說道:「諸位,請吧還有,請把兵器留下。」說著不經意間掃了眾人腰間一眼,逕自走了上去。愛麗絲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卻見愛麗絲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眾人才將兵器放在一邊,自然有侍衛將兵器收了起來。 「妹妹,這些人是什麼人啊好大的架子啊居然敢我們的兵器收了起來。」一邊的男子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這裡是大唐,我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愛麗絲皺著眉頭,說道:「更何況他們剛才要救了我們。」 「王子殿下,他們還和當地的駐軍有很大的關係,我們此行是秘密,不能惹事,我們見了他們之後,立刻就走,聽說大唐皇帝皇帝領軍西征,正在此地,見過他們之後,我們立刻去軍營,求見大唐皇帝,請求大唐皇帝派兵,幫助我們擊敗大食惡賊。」一邊有一個老者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睿智的光芒,說道:「那些白衣惡魔居然能察覺我們來到了這裡,並且派人追殺,恐怕我們的前線支撐不了多久了。這個時候不能得罪大唐的任何一個勢力,若是在得罪大唐這個強大的國家,我們就會面臨滅頂之災。大唐如此強大,我們只能是尋求他的支持,而不是得罪他們。聽見剛才的話了嗎?這裡是大唐的領土,而不是我們的波斯境內。萬事都要小心。眼前的這個人,有如此大的排場,連駐軍都能調動,由此可見,此人在大唐有很大的勢力,我們不能得罪他們,若是能結交的話,那是最好。既然對方已經擊殺了那些刺客,想必這裡也就沒有危險了。呵呵,若是對方想殺我們,就算我們手上有再多的也是沒有用處,這裡是大唐,不是波斯,走吧!」 「波斯愛麗絲多謝先生相救。」等到愛麗絲上了二樓的時候,卻發現整個二樓中只剩下一個一個靠窗的位置,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男子端坐那裡,周圍有數位衛士站在那裡,而且她還能看的出來,在暗處還是不少的衛士護衛在一邊。 「波斯人?」盧照辭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說道:「沒想到的是,你的漢語居然說的如此的厲害,與我們大唐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先生,愛麗絲曾經和大唐的商人學習過。」愛麗絲盯了盧照辭的一眼,說道:「看先生氣度不凡,雍容華貴,恐怕非普通人吧!」 「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聽說最近大食和波斯正在交戰?你們來到我大唐,莫非是避難來的?想來也是,波斯的雖然有點實力,但是到底比不上大唐精銳,你們來大唐,我們還是很歡迎的。只是你們來到大唐,就得遵守大唐法律,你們就這麼帶著兵器,也是對大唐法律的挑釁。大唐法律對兵器的管制還是比較嚴重的。更何況,你們還有,與這麼多人廝殺?」 「我波斯國有國土千里,戰將千員,猛士無數,其實大食白魔可以比擬的?」愛麗絲旁邊的男子瞪大著雙眼,望著盧照辭說道:「莫說是一個大食,就算是唐朝,若是他來進攻我們,我們照樣能將他們擊敗。」 「大膽!」 「放肆。」 他的話盧照辭還沒有反應,身後的盧恪和秦九道聞言大變,一陣怒吼,旁邊的衛士紛紛抽出腰間兵器,就準備朝對方廝殺過去。嚇的對方面色蒼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704章 波斯來客(二) 狼崽新書《宋初風雲錄》已經上傳,書號2308766,還請諸位書友多多支持。謝謝諸位啊! 「不要嚇了對方。他們來到我大唐,只要按照我們大唐的法律來辦事,那就是我們大唐的朋友。」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遠道而來,那就是客人,我大唐威名遠播四方,八方賓服,對於客人,我們就要以禮相待,豈能動用兵器,你們做錯了。」 「老爺。」盧恪等人趕緊放下兵器拱手說道。 「這位大人,不知道在大唐身居何職?」愛麗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盧照辭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波斯國公主愛麗絲有禮了。」 盧照辭聞言雙眼一瞇,知道對方來歷不凡,卻不知道對方居然是波斯的公主,倒是讓他驚訝不已,當下皺了皺眉頭說道:「波斯公主?沒想到居然是波斯的公主。那他呢?」盧照辭又指著另一個人問道。 「那是家兄俾路斯,宰相大人沙普爾。」愛麗絲又向盧照辭介紹了隨行的兩個重要人物。然後用美麗的眼神望著盧照辭,雙目中也露出一絲好奇來。她是知道大唐的規矩的,既然她已經介紹了自己人,按照中原的禮儀,就應該輪到盧照辭介紹他自己才是。 「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伊嗣埃若是沒有到最後的關頭,是不會讓他的兒子女兒來大唐的。」 「父親,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個時候,盧恪趕緊插言說道。他看的出來,眼前的這一對男女是來向大唐求救來的,但是大唐如今哪裡有多餘的兵馬進入薩珊王朝的。這個時候不走,那還要等到何時。 「恩那就回去吧!」盧照辭讚許的望了盧恪一眼,然後對愛麗絲說道:「你們也可以回波斯了。這裡是大唐,大唐歡迎你們來做客,但是卻不希望,你們帶來了戰爭。」說著就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公主他們?」沙普爾指著盧照辭說道。 「他們太不懂禮貌了。不是說大唐人都懂禮貌嗎?怎麼看不出來呢?神奇的東方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呢?」俾斯路指著盧照辭不滿的說道。 「哥哥,休的放肆。」愛麗絲趕緊阻止住俾斯路,指著遠處的盧照辭說道:「他們不是普通人,甚至就是大唐的重要官員。你們看?」眾人順手望了過去,只見隨著盧照辭身影的出現,樓下出現大批的精壯黑衣人,明裡暗裡的護衛著盧照辭朝外而去。眾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若是剛才真的有什麼錯誤的舉動,自己這些人很顯然就會被眼前的這些黑衣人所殺。若是那樣的話,那實在是太冤枉了。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若他是大唐的重要官員,剛才聽他的話,恐怕就是不想救援我們薩珊王朝了。」俾斯路哭喪著臉說道。 「他說了不算,在中原,只有大唐的皇帝說了才算數。」愛麗絲仰著臉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要試一試,若是大唐不派救兵,我們薩珊王朝就沒有力量擊敗白衣惡魔了。白衣惡魔會摧毀我們的寺廟,殺了我們的信徒,毀滅我們的家園,你和我都會吊死。所以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去見大唐皇帝。現在就走。」 「好。」俾斯路顯然是被愛麗絲的一番話所震驚了,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 「父親,兒臣看,那些人還會來見父皇的。」戰馬上,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若是他們沒有說錯的話,薩珊王朝恐怕是到了最後的關頭了,若是我們大唐不去救援他們的話,薩珊王朝絕對不是大食的對手,等待他們的將會國破家亡的局面。」 「怎麼,你想去救援他們?」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呵呵我大唐如今兵馬都在與吐蕃決戰,哪裡有兵馬去救援薩珊王朝。」盧恪苦笑道:「就算兒臣想去救援他們,兒臣也沒有那個權力啊!」 「蜀王殿下。」秦九道在一邊冷笑道:「這個薩珊王朝就算是救下來,也沒有用,薩珊能如此快的就被大食人打的狼狽不堪,不但是因為大食人厲害,最重要的是薩珊王朝自己內部的原因,當年的薩珊王朝是何等的強大,可是如今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隨著前國王被刺殺之後,薩珊朝政腐敗,就算是救下來,又能如何,我朝還是不能從其中得到好處。」 「那按照你這閹貨的說法,這個薩珊王朝是不應該救的了?」盧照辭不滿的瞪了秦九道一眼,冷哼哼的說道:「你且說說看,說的有道理,朕就饒了你這次,對方一個薩珊王朝的公主王子到了大唐來了,深入大唐境內千里之地,你錦衣衛都沒有發現,朕要這樣的錦衣衛做什麼?」 「嘿嘿,陛下恕罪。」秦九道面色一僵,額頭上登時出現冷汗,強笑道:「陛下,僕臣以為此刻我大唐兵馬調動過多,連年戰爭,我大唐士兵也是疲憊不堪,所以僕臣認為,此刻我大唐兵馬不能輕易調動,不過,這個薩珊王朝也不是不能救的,但是一方面要等薩珊王朝被滅亡之後,陛下可以命那個俾斯路和愛麗絲躲入大唐境內,然後等到我朝有時間的時候,再幫助他們奪回波斯。」 盧恪驚訝的望著秦九道,目光中總是露出你很奸詐的模樣。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個閹貨居然如此的厲害,想出來的主意居然是如此的陰險毒辣。可以想像,所謂的幫助對方復國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大唐這麼做,最主要的就是想佔據整個波斯王國土地。若是薩珊王國還存在的話,這一切都是阻礙,大唐幫助他們復國之後,得不到半點好處。所以才會坐觀對方國土失陷,而等到合適的時機才能做出最厲害的一擊。而俾斯路和愛麗絲只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都說讀書人很壞,眼前的這個閹貨也不是什麼好的傢伙。 「哼,說的輕巧,如今我大唐哪裡有多餘的兵力去援救他們。」盧照辭冷哼道:「這個計策是那些蠢貨才想出來,回營之後,自己去領二十軍棍吧然後賞你五千兩銀子,自己去治療一下吧駕!」盧照辭抽動戰馬,戰馬一陣哀鳴,朝前飛奔而去。 「謝陛下,嘿嘿。」秦九道聞言雙眼一亮。他知道自己所說的正中盧照辭的心思,所謂的二十軍棍不過是擦擦背而已,最重要的還是後面的五千兩銀子。 「不錯啊,秦公公。」盧恪掃了秦九道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隨便來了一句話,就能得到五千兩銀子啊!」 「蜀王殿下說笑了。老奴跟隨陛下的時間久了,對陛下的心思自然也瞭解一些。」秦九道面容一正,輕輕的說道:「有些話陛下不好說,所以才讓老奴說出來,而殿下,嘿嘿,老奴就不相信,殿下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殿下只是不好說而已,所以只剩下老奴說了。」 「秦九道啊,秦九道。」盧恪搖了搖頭,說道:「本王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父皇要將你留在身邊了,你這心思不留在身邊,放到外面去,絕對是一個禍害。」說著他也抽動戰馬,跟了上去。只有秦九道在後面搖了搖頭。 秦九道說的沒有錯,這些話說的徹底點,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惟獨有些陰險罷了。可是這些陰險的話,任何人都能說,惟獨兩個人不能說,第一個就是當今天子,這種做法不是王道,而是詭道。帝王之道堂堂正正,所以這樣的計策,盧照辭可以想的到,可以按照這個來做,但是卻不能說出來,就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那種。而還有一種人,那就是盧恪這樣的親王,他不但是不能說出來,連做都不能做出來。因為他是親王,要小心翼翼,不但要恪守臣子之道,更要做一個好兒子,所以他是不能做出來的。一旦他說了,或者是做了,那在盧照辭心中就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此一來,也只能是秦九道這個閹貨說了。憑空得了好處。 「阿史那賀魯已經到了什麼地方了?」剛回到大營的盧照辭,就召集軍中將領問道。他這個時候最關心的就是如何除掉阿史那賀魯。因為薩珊王朝給了盧照辭敲了警鐘,無論是現在還是在不久的將來,可以預見的到,大唐的敵人終於出現了,他們不在海上,而是在遙遠的西域,這個白衣惡魔的稱呼不但是薩珊王朝對大食人的稱呼,同樣,也是大唐朝對大食人的稱呼。無論是前世,或者是現在,盧照辭都知道大食人是一個典型的宗教狂熱徒,為了宗教信仰而不顧一切的人,他們每殺到一個地方,就會對那個地方實行宗教統治,要所有的人都來信仰伊斯蘭教。淹沒當地的文明。而且大食人是不會止步於一個小小的薩珊王朝的,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來技進攻大唐。所以盧照辭要盡快解決吐蕃這邊的問題,然後來抵禦大食人的進攻。 「回陛下話,剛才蘇定方將軍來信說,他已經到達喝盤陀,並且在修築防禦。」徐震趕緊說道:「如今我軍距離阿史那賀魯不過五十里的路程。阿史那賀魯一見陛下大旗,就狼狽而逃,不敢與我軍交鋒。」 「哼哼,朕倒是希望與他交鋒。」盧照辭冷冷的盯著前面的沙盤說道:「這樣朕倒是可以很快就能回到大非川了。」 「陛下,東宮急報。」就在這個時候,秦九道面色蒼白的走了進來。 「退下吧!」盧照辭皺了皺,擺了擺手說道:「今天就到這裡吧!」 「臣等告退。」眾多將領紛紛朝秦九道看了一眼,然後在紛紛退了下去。 「什麼事情?說吧!」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陰妃娘娘薨了。」秦九道小心翼翼的說道。 「哦,什麼?」盧照辭神情一愣,睜大著雙眼望著秦九道,說道:「你剛才說誰薨了?陰妃?她病的?」 「白綾。」秦九道低著頭輕輕的說道。 「白綾?」盧照辭神情一變,好半響才輕輕的說道:「退下吧朕知道了。」說著就站起身來,深深的歎了口氣。 「僕臣告退。」秦九道輕輕的說道。 「哎追贈陰妃為貴妃,陪葬帝陵吧!」背後傳來盧照辭輕輕的聲音,秦九道身形一動,背後又傳來盧照辭深深的歎息聲。 「陰妃啊陰妃。」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又何必如此,錯誤也是盧承嗣那個孽子所犯的錯誤,與你有什麼關係呢?你仍然是你的陰妃,朕豈會罷了你的封號呢?哎這些年朕雖然冷落了,但是到底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父皇,營外有人求見。」這個時候大帳外,盧恪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薩珊王朝的愛麗絲嗎?」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回父皇的話,正是如此。」盧恪輕輕的說道。顯然他明白剛才從長安來的消息是什麼,就算是稟報事情也是小心翼翼的。 「告訴他,今天朕心情不好,讓他們明日再來吧!」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是,兒臣這就去告訴他們。」盧恪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他摸了摸腦袋,卻見腦袋上有一臉的冷汗,更是搖了搖頭。 「這個陰妃也是可惜了。」盧恪輕輕的說道:「這次可不能讓母妃走上這條路了。哎,父皇雖然不寵信母妃,但是到底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母妃只要莫要做錯了,想必日後也不會像陰妃一樣。」 「陰妃娘娘可惜了。」這個時候,身邊忽然傳來秦九道那幽幽的聲音,盧恪回頭一望,點了點頭。 「蜀王殿下,你可要小心了,母子連心,蜀王的成就關係到楊妃日後的一切,楊妃的一切也會關係到蜀王日後的一切,蜀王殿下,可要小心了。」秦九道輕輕的說道。 「多謝秦公公提醒。」盧恪朝秦九道拱了拱手說道:「此事小王會認真考慮的。」 「是你?」大營之外,愛麗絲驚訝的指著盧恪說道。那俾斯路等人也驚訝的望著盧恪,顯然不曾想到盧恪居然是自己在酒樓中碰到的那個人。 「殿下,那個愛麗絲還在大營外等著呢?殿下要去見他們嗎?」不遠處徐震功了拱手說道。 「走,去見他們。」盧恪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位是我大唐蜀王殿下。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親自與蜀王殿下說。」這個時候,徐震在一邊對愛麗絲說道。 「見過蜀王殿下。」愛麗絲恭恭敬敬的朝盧恪拜了一拜,卻是根據大唐的禮儀。 「你們來到大唐的事情,父皇已經知道了。」盧恪點了點頭,說道:「但是父皇今日不想見你們。」 「為什麼?」俾斯路驚訝的問道。 「放肆。」徐震面色一陣大變,指著俾斯路冷哼道:「大皇帝陛下想什麼見你們就什麼見你,需要你們來決定的嗎?真是大膽。」 「不是,不是,將軍。家兄心中有事,所以才會如此失禮,還請將軍莫要怪罪。」愛麗絲趕緊擺擺手說道。 「好了,好了。」盧恪淡淡的說道:「父皇確實有事,今日就不想見你們,你們明日再來吧!」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先行告辭了。」愛麗絲面色一僵,只得告辭而去。 「殿下,這些人?」徐震驚訝的望著盧恪說道。 「這些人來自波斯薩珊王朝。」盧恪冷笑道:「西方的大食人正在進攻薩珊王朝,薩珊王朝兵潰千里,根本就不能抵擋大食軍隊。所以才會來我大唐求救來著。哼哼,我大唐雖然兵馬無數,富庶天下,但是也不能便宜了這些波斯人,沒有半點好處豈能和大食人發生戰爭,剛才我在錦衣衛那裡知道,大食人的兵馬可是厲害的很呢打起仗來,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與瘋子打仗,我們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要是你,你願意和一群瘋子打仗嗎?還沒有半點好處?」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徐震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說道:「再說我大唐兵馬雖然很多,可是兵馬都是出現在大唐邊境,與吐蕃正在交戰呢?豈能將兵馬撤走?如此一來,我朝兵馬佈防就會出現漏洞,若是出現漏洞,我朝邊境出現問題,如何是好?」 「所以陛下是不會因為一個薩珊王朝的事情,而變動我朝制定的國策。」盧恪也點了點頭,說道:「小王倒是擔心那薩珊王朝還能支撐多長時間,若是能支撐的時間更長一點,我朝的時間就能更多點,等我朝休息妥當,士兵們都恢復過來了,正好進攻波斯、大食。」 「嘿嘿,那個時候,波斯已經滅亡,我們就能以薩珊王朝的名義,佔領整個波斯,嘿嘿,王爺,末將說的可是這個道理。」徐震笑呵呵的說道。 「沒想到你這個小子也有聰明的時候啊!」盧恪驚訝的望著徐震說道。 「嘿嘿,殿下過獎了。」徐震笑呵呵的摸著腦袋說道。 第705章 條件 「陛下,阿史那賀魯要逃了。」 半夜之中,盧照辭正在休息,忽然就聽見大帳外,傳來徐震那驚惶的聲音,接著秦九道也走進了大帳。 「追,不能讓他們走了。」盧照辭想也沒有想,就掀起了被子來,在秦九道的服侍下,穿上盔甲,片刻之後大踏步的走了出來,對眾將說道:「命令埋鍋造飯,一個時辰後,全軍追擊阿史那賀魯,一定要將其堵在喝盤陀下,與蘇定方會合。」 「末將等領命。」眾將大聲說道。 「父皇,那愛麗絲等人?」盧恪又問道。 「還是別人的事情重要,還是自己的事情重要,這點還要朕來告訴你嗎?」盧照辭不滿的瞪了盧恪一眼,憤怒的眼神讓盧恪嚇的面色蒼白,趕緊退了下去。 「秦九道去通知愛麗絲等人吧。」盧照辭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說道:「朕本來是準備接見他們的,但是如今卻是不可能了。朕首先要滅了阿史那賀魯,他這個時候突然撤軍,一方面是為了防備我軍,但是朕最擔心的還是有其他的圖謀。所以這個時候,不得不追擊,若是能將他就地殲滅那是最好了。」 「是,僕臣這就去傳旨。」秦九道趕緊說道。 「公主,如今該怎麼辦?大唐皇帝陛下要追擊叛匪。恐怕是沒有時間來接見我們了。」沙普爾臉上頓時露出驚惶之色來。波斯危在旦夕,若是這個時候還求不到救兵,恐怕波斯滅亡是遲早的事情。 「追上去,最起碼也有得到了一個准信。」愛麗絲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白衣惡魔已經包圍了木鹿,若是大唐救兵不至,木鹿是肯定會實現的,父王也會戰死,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大唐,請大唐皇帝賜予我們一塊地方,然後再招兵買馬,一定要奪回我們的祖國,擊敗白衣惡魔。」 「對,妹妹說的對。」俾斯路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這就去求大唐皇帝,請他賜給我們一塊地方,好讓我們招兵買馬,我們波斯人是肯定不會像白衣惡魔屈服的,到時候,肯定會有許多人都來投靠我們,到時候我們可以將他們組建成軍隊來幫助我們,擊敗白衣惡魔。」 愛麗絲和沙普爾聞言,不由的搖了搖頭,偌大的波斯帝國碰到這樣的繼承人,顯然不是一件好事情。俾斯路說的雖然很有氣勢,但是卻迴避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不想回波斯了。他希望留在大唐,依靠大唐強大的實力來保護自己,至於賞賜一塊地方,讓自己等人招兵買馬也不過是一個托詞而已。如此膽小懦弱的繼承人,對於搖搖欲墜中的薩珊王朝,簡直就是一個悲哀。 「公主殿下,若是大唐皇帝不同意收留我們該怎麼辦?」沙普爾皺著眉頭說道:「賞賜我們地盤,任由我們招兵買馬,在大唐國來說,恐怕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啊!」 「這個?」愛麗絲聞言面色一僵,她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清楚了,惟獨這一件事情沒有想到。大唐憑什麼要幫助薩珊王朝招兵買馬,憑什麼庇護自己等人呢?憑什麼要為了自己等人與白衣惡魔交戰呢? 「李先生他們到了嗎?」愛麗絲忽然對沙普爾問道。李先生乃是從中原到波斯經商的商人,也是教愛麗絲等人漢語的忠厚長者,這次也緊隨愛麗絲等人回到了中原。 「他們是昨夜到的。就住在樓下的乙字號房間中。」沙普爾趕緊說道。 「走,去見見他們去。」愛麗絲想了想說道:「李先生乃是大唐人,想必對大唐皇帝肯定瞭解,或許他能幫助我們想出辦法來。」 「也只能如此了。」沙普爾點了點頭,無奈之下,只得與愛麗絲等人朝李先生的房間走去。 乙字房內,李先生被人叫醒,打開房門一看,忠厚的面容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公主殿下來了。哦還有王子殿下和宰相大人。本來是準備明日去拜見三位的,卻不曾想到三位卻是早來了。」 「李先生,愛麗絲有要事請教,還請先生莫要怪罪我等深夜打擾之過。」愛麗絲趕緊解釋道:「因為此事緊急,愛麗絲所以才會深夜打擾。」 「不敢,不敢,請,請。」李先生趕緊擺了擺手,將一行人引了進來。 「不知道先生離開木鹿的時候,城中情況如何?」愛麗絲一進房間,張口就問道。 「這個。」李先生聞言面色一僵,沉吟了片刻,說道:「城牆已經破舊了許多,很難抵擋的住白衣大食人的進攻。聽說皇帝陛下已經病重了。」他並沒有說結果如何,但是卻點名了一個事實,城牆破舊,很難抵擋的住大食人的進攻,由此可以猜想的到木鹿城的結果如何。而伊嗣埃三世的身體更是讓人擔憂,兩者加起來,事情就大不妙了,如今李先生到了大唐,中間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可以說,木鹿城已經被攻破,薩珊王朝已經滅亡了。 「這如何是好?」俾斯路聞言面色變的蒼白,張口就是一句聽不懂的語言來,他手中的茶杯一下子就落在地上,砸的粉碎,滾燙的茶水潑了一身都不知道。 「我想尋求大唐皇帝的庇護。祈求獲得一塊地方,以招兵買馬,尋找機會奪回波斯的土地。」愛麗絲銀牙緊咬,連嘴唇都被咬出鮮血來都不知道,她死死的盯住李先生,說道:「李先生認為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嗎?要知道,那白衣惡魔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信徒的,逼迫他們信奉新的教派,許多人肯定會不滿的,若是我們能在大唐境內建立國家的話,他們肯定會來投奔我們的,我們就有足夠的地方招兵買馬,時機一成熟,就能反攻白衣惡魔。只是這一切得大唐皇帝同意才可以。李先生熟悉大唐,不知道如何才能打動大唐皇帝,讓大唐皇帝答應我們的請求。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對,對,我們有寶石,有許多的奇珍異寶。」俾斯路睜大著雙眼說道:「我們都可以送給大唐皇帝陛下,只要大唐皇帝陛下能夠答應我們。」 眾人聞言都用白癡般的眼神望著俾斯路一眼,大唐疆土之遼闊,絕對不是一個薩珊王朝可以比擬的,大唐的強大是眾所周知的,而大唐的富庶更是名揚天下,這麼一個強大而富饒的國家,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大唐皇帝陛下會在乎這麼一點東西,一旦說出來,弄不好還會引起大唐皇帝的憤怒,一想到這裡,就是愛麗絲也不由的用惱怒的眼神瞪了自己的兄長一眼。沙普爾見狀不由的歎了口氣。 「這個?」李先生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來,沉吟了好半響,方才說道:「我大唐皇帝英明神武,富有天下,能缺什麼東西,要想要的話,自然能得到。李某人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哪裡能知道大唐皇帝陛下需要什麼呢?」 「先生乃是大唐人,我聽說大唐有句話叫做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大唐皇帝喜歡什麼,那些大唐官員們肯定都知道的,李先生豈會有不知道的道理?」愛麗絲卻笑呵呵的朝李先生說道:「若是大唐皇帝能夠答應我們,愛麗絲在事成之後,必有禮物送給李先生。」 「呵呵要知道我薩珊王朝就算是滅亡了,但是王室的奇珍異寶還是不少的。」沙普爾也笑吟吟的在旁邊說道。若是沒有這些東西,他們又如何能招兵買馬呢? 「這個?」李先生憨厚的臉孔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就是原來原本精明的雙眼中這個時候也露出一絲歡喜來,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說道:「這個,這個就多謝了啊不過,小人出的主意,並不一定能行啊!」說著為難的搓了搓手說道。 愛麗絲聞言掃了沙普爾一眼,那沙普爾不敢怠慢,趕緊從懷裡取出一個盒子來,打開一個,卻是一塊拇指初的寶石來,隨手遞給了李先生,那李先生急不可耐的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片刻,方才點了點頭。 「李先生,現在你就可以說了。」愛麗絲笑瞇瞇的說道。 「咳咳,陛下倒是有一個愛好,或許公主能用的上的,但是我若是說出來,公主殿下莫要怪罪小人。」李先生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來。 「自然不會。」愛麗絲面色一喜,趕緊說道。 「陛下好人妻,或者可以說是好美女。」李先生掃了愛麗絲一眼,說道:「陛下皇宮中雖然沒有多少妃子,但是陛下的妃子無一不是人間絕色,而且大部分都是從別人手中奪過來的,也由此可以看的出,陛下必定喜歡美女。」 「你。」沙普爾聞言面色一陣大變,指著李先生說道:「你這是想讓我們從薩珊調幾個美女過來就是了。」 「庸脂俗粉豈能入陛下的眼。」李先生不屑的說道,然後眼神不自覺的瞟了一眼愛麗絲。 「若是大唐能夠收留我們,我去服侍大唐皇帝陛下又能如何?」愛麗絲沉吟了半響,方才苦笑道:「就是不知道大唐皇帝會不會答應。」 「你不試試如何知道呢?」李先生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拿著手中的寶石端詳起來。 「如此多謝李先生了。」愛麗絲面色清冷,朝李先生拱了拱手。說道:「李先生好生休息吧愛麗絲暫且告辭了。」說著也不理睬李先生,就出了房門,那沙普爾等人卻是狠狠的瞪了李先生一眼,也緊隨其後。卻沒有發現李先生雙目中一絲鋒芒來。 深夜,疏勒鎮外大營。大營中一片忙碌的模樣,不時的傳來士兵們大聲呼喝的聲音,卻是大唐軍隊準備連夜拔營而走。 「什麼人?」就在這個時候,營外一匹戰馬朝大營衝了過來。 「錦衣衛秘使。」馬上的人隨手扔出一塊令牌來,防守士兵接過之後,打量了一番,這才放人進了大營。 「陛下,錦衣衛西域道第三百二十五號有消息傳來,說有要事求見陛下。」大帳內,盧照辭正在吃了乾硬的饅頭,就見秦九道闖了進來。 「讓他進來。」盧照辭神情一愣,趕緊擺了擺手說道。 「臣錦衣衛第三百二十五號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那人一進大帳就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說道。 「還沒吃吧一起用吧!」盧照辭指著前面不遠處几案說道。 「臣不敢。」那名錦衣衛神情一動,抬起頭來有些激動的說道。若是愛麗絲等人在這裡的話,必定能認出此人就是剛才自己求教的李先生了。 「呵呵那你說說為什麼要見朕?」盧照辭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笑呵呵的說道。 「薩珊王朝木鹿城已經攻破,伊嗣埃三世也已經被殺,整個波斯王朝已經被白衣大食人所佔領。」李先生趕緊說道。 「這麼快。」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大食人很厲害。不過薩珊王朝的軍隊也是不堪一擊的。」李先生趕緊說道:「因為臣在薩珊王朝有些聲望,當初曾經教導過愛麗絲公主中原語言,所以剛才愛麗絲公主曾經找過臣。」 「她找你幹什麼?」盧照辭點了點頭。大唐的錦衣衛深入西域,一般都是用商人的身份,而為了探聽消息,必定要接近當地的達官貴人,這種教別人學習中原語言,也就成了最常用的方式了,不但能得到情報,還能加深彼此之間的聯繫。一舉兩得。盧照辭自然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她告訴臣,她想尋求大唐的庇護,還請陛下賜予她一塊地盤,好讓他們招兵買馬。」李先生遲疑了片刻,又說道:「他們不知道如何才能打動陛下。所以才來詢問臣。」當下老老實實的將客棧中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當然至於說盧照辭好人妻之類的話語,打死他也是不敢說的。 「李固,你好大的膽子啊!」一邊的秦九道這個時候面色一陣大變,指著李固冷哼道,這個傢伙膽子可真大,居然給皇帝拉皮條。還讓秦九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此看來,那個俾斯路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了。」盧照辭卻沒有理睬這些,只是淡淡的說道:「如今整個王朝的事情,都是愛麗絲在做主了?」 「回陛下的話,正是如此。」李固趕緊說道。 「你的膽子也不小,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來。」盧照辭掃了李固一眼,冷哼道:「看在你老實的份上,罰你一年的俸祿。去大營外領二十軍棍吧!」 「臣謝陛下。」李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雖然是挨打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那塊寶石,最起碼能值十數萬貫,如此巨大財富,足以讓他得到許多了。 「好了,你且退下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那李固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去領軍棍不提。 「陛下,沒有想到薩珊王朝這麼不精打,不到片刻,就被大食人攻破了京師。」秦九道不屑的說道:「最後還能依靠我大唐,還企圖借我大唐的力量進行復國,簡直就是在做夢。真是妄想。」 「他們若是能拖住大食人一年半載的時間,我們為什麼不能答應呢?」盧照辭笑瞇瞇的說道:「薩珊王朝與大食人已經成了仇敵了,雙方不死不休,那些大食人是一個狂熱的宗教信徒,得了波斯之後,必定強令當地他人改信他們的教派,雙方肯定會產生矛盾。愛麗絲之所以準備借助我們大唐的力量復國,因為她知道這一點,只要她在大唐的消息傳到國內,必定會有許多人都會投奔她的,而大食人明知道這是一個禍害,但是卻忌憚我大唐的力量,加上波斯境內還沒有消化掉,只能坐看著愛麗絲他們一步一步的壯大,成為他們的心腹之患。」 「陛下準備答應他們?」秦九道驚訝的問道。 「答應,為什麼不能答應呢?」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如今大唐沒有時間和精力卻管那些事情,暫時就借助波斯人的手慢慢的消耗大食人的實力,而我們也會派上一隻人馬和他們相互配合,一面做做樣子,而另一方面也能熟悉一下大食人的戰法,自己又消耗不了多少,何樂而不為呢?」 「陛下聖明。」秦九道趕緊說道:「那個愛麗絲?」 「愛麗絲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卻是一個不亞於男子的奇女子,做事果斷,此人留在薩珊,弄不好還真的能捲土重來,擊敗大食人,奪取整個波斯,為薩珊王朝復國呢!」盧照辭雙目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陛下的意思是?」秦九道雙眼一亮。 「那就讓她入宮吧!」盧照辭想也不想的說道:「這樣她就不能指揮薩珊王朝了,朕倒要看看,那個叫做俾斯路的人如何能指揮波斯人抵抗大食人的進攻。讓那個李固去幫助他吧!」 「僕臣遵旨。」秦九道心中駭然,趕緊說道。 第706章 民族尊嚴 狼崽新書《宋初風雲錄》已經改名為《大周皇子》了,書號2308766。還請諸位書友多多支持啊狼崽拜謝了。 來自異世的靈魂,來到宋朝初年. 江南小鎮上,神秘的身世,讓他站在時代浪潮的頂端,乘風破浪,叱吒風雲,建立起一樁樁英雄偉業,名垂青史。 我既來此,就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一個厚黑者不斷的撬著趙家的牆角。 事實證明,趙氏兄弟也只能欺負一下孤兒寡母而已! (以上不要錢) 「愛麗絲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大營之中,愛麗絲盈盈擺下,臉上的珍珠絲巾已經取下,果真是美貌傾城,更為重要的還是那眉宇之間的一絲英氣,讓人看了極為震撼。真是波斯的一顆明珠啊! 「起來吧!」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朕馬上要去追擊敵人了,沒有時間跟你多說了,朕該說的也都說了,剩下就靠你自己了。」 「愛麗絲多謝陛下。」愛麗絲臉上看不出喜怒來。 「朕會冊封你的兄長為波斯王,從赫裡河以南,赫爾曼德河以西的位置,設置波斯都督府,你們波斯國可以暫時在這裡立國,招兵買馬。」盧照辭命秦九道打開地圖,然後在地圖上圈了一個圈子,接著說道:「朕再冊封你家兄長為右武衛將軍,你看怎麼樣?」 「愛麗絲謝過陛下。」愛麗絲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但是還是輕輕的說道。 「朕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盧照辭眉頭抖動了片刻,說道:「你可以花錢僱請我大唐的廂軍,或者是那些護衛隊,可以短時間內,幫助你們建立起一隻軍隊來。朕也會派人在邊境設下軍營,以防備大食人進攻我大唐邊境。只是現在是沒有那個精力,卻解決大食人,因為朕還要與吐蕃人作戰。所以大食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一下。待朕緩過手來,自然會解決大食。好了,就這樣吧待你家兄長安頓好了,你就去洛陽,見過皇后吧她會安排你的。」說著也不理睬愛麗絲,就皺著眉頭出了大帳。 「公主殿下,僕臣還要提醒您,從今日起,您就是大唐的皇妃了,而不是波斯的公主,所以在稱呼上,在陛下面前應該稱呼為臣妾。」秦九道陰冷的說道:「娘娘熟悉漢家典籍,這些禮儀方面的東西,應該不用讓僕臣教導了吧!」秦九道掃了愛麗絲一眼,也緊隨在盧照辭身後,出了大帳,大帳內只剩下一個愛麗絲,面上露出一絲憂傷之色。 半響之後,就聽見大營中喊殺聲震天,愛麗絲可以清晰的看見,有無數的士兵,卻是各種模樣,中原士兵卻是很少,大部分多是西域人,他們臉上都帶著殺氣,身上穿著明光鎧,手上拿著鋒利的兵器,這些都遠不是波斯能比擬的。就是那些白衣惡魔也比不上。 「似乎真的只有大唐才能幫助我們重新建立家園。」愛麗絲輕輕的說道:「幫助我們擊敗白衣惡魔,若是如此,就算進了皇宮做了皇妃,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為什麼我不是男子,為什麼我不能縱橫疆場呢!」 「可汗,唐朝皇帝又率軍追殺來了。」而此刻,遠在唐軍百里開外的阿史那賀魯臉上頓時露出羞怒之色。想當年他在草原上是何等的威風,如今卻是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一樣,被盧照辭驅趕著,這讓他很是惱火。 「這個盧照辭真是英魂不散啊!」阿史那賀魯冷哼道:「派往吐蕃的使者出發了嗎?」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斷的派出使者,請求松贊干布派出大軍進入大小勃律,然後攻入大唐境內,從背後進攻喝盤陀。 對於喝盤陀有兵馬防守,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一方面只能增加對盧照辭的畏懼之外,而另一方面只能不斷的派出信使,讓松贊干布派出兵馬,接應自己進入大小勃律。這對於阿史那賀魯是一件恥辱的事情,什麼時候,黃金家族居然靠著別人的援助渡過危險的。 「已經派人去了。」身邊的年輕文士盧本濤趕緊說道。 「哎這個盧照辭還真是厲害,西域那麼多國家,是何等的厲害,手下的兵馬是何等之多,這樣的兵馬指揮起來困難吧這些國家之間再怎麼團結也是有矛盾的,可是這些兵馬在他手中指揮的是如此的流暢,我不如也。」阿史那賀魯垂頭喪氣的說道。一路南下,阿史那賀魯也與盧照辭有過交戰,每次交戰都是以自己的失敗而告終,不得不說,雖然對方的兵馬比自己少,其中的成分也遠在自己之上,可是自己就是打不過對方,這是一件讓人很懊惱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阿史那賀魯都不是盧照辭的對手,他還真的不敢想像,若是盧照辭指揮的乃是大唐的精銳兵馬的時候,那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或許連一個衝鋒都比不上吧一想到這裡,阿史那賀魯面色頓時變的更加難看了。 「他的指揮也不過是如此而已,但是卻不曾想到他身邊有盧照應這樣的猛將,打仗才會如此的順利。」盧本濤不屑的說道:「他一個傻子能做什麼呢?自己也不過是靠著一股蠻力才能奪取了天下,哪裡還有其他的本事,大唐如今能有今日,也是那些文臣,諸如房玄齡、岑文本等人的功勞,他能做什麼?」 「傻子?他要是傻子,天下人恐怕都是傻子了。」阿史那賀魯不屑的掃了盧本濤一眼,雙目中閃爍著譏諷之色,此人絕對是與盧照辭有仇,否則不會連這樣的話都能說的出來。一個不能正視對手的謀士,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謀士。阿史那賀魯卻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樣的謀士在突厥本來就很少了。 「你說松贊干布會出兵嗎?」阿史那賀魯平靜了自己的心情,又輕輕的問道。 「他肯定會出兵的。」盧本濤點了點頭,說道:「他如今一個人根本就抵擋不住大唐強大的兵力,只能是尋求外援,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調動西南四部和大唐的爭鬥了,可以說,他迫切需要可汗的到來,因為有了可汗,他就等於有了一隻機動兵馬,可以隨時進攻大唐的任何一個地方。除非他不想與大唐交戰了。」 「嘿嘿,這個松贊干布也是愚蠢,居然向大唐皇帝求親。」阿史那賀魯冷笑道:「想當年,盧照辭在兵力不足,國力不充沛的情況下,也沒有答應我大突厥人的和親政策,這次大唐強大無比,豈會將女兒嫁給一個吐蕃人,真是可笑。」 「戰爭一起,百姓就會跟著受苦,若是能避免刀兵,送出一個女兒又能如何?」盧本濤卻是不屑的說道:「當年漢朝時期,就曾經有和親的例子,當時就是將宗室之女,或者宮中冊封為公主,送往匈奴人,採取和親政策,漢朝和匈奴也能維持數十年的太平,這樣不是很好嗎?盧照辭為了自己的面子,將天下人置於刀兵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暗地裡罵對方呢?」 阿史那賀魯只是嘿嘿的冷笑了一番,掃了這位盧本濤一眼,暗自歎息道:「若是大唐的皇帝都是如此人物,我又何必在這裡奔逃呢或許早就統一了整個大草原了,成為第二個突厥人,第二個柔然人,這樣的蠢貨當皇帝,才是我們草原人的幸運。這個盧照辭,難道是上天用來懲罰我突厥人的嗎?」他清楚的記得,當年的漢人是什麼模樣,見到強大的突厥人只能是彎腰行禮,口中說著讚美的言語,而突厥人也是將中原人當做一條狗一樣,但是如今呢恰恰相反,突厥人被中原人踩在腳下,一個小小的中原子民面對自己都是面無懼色,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就算是抓到了之後,也可以大聲的怒斥著自己,就如同當年匈奴人的使者到了漢朝朝廷一樣,這就是差別,而這些中原人有如此的膽魄,是誰給的呢?還不是盧照辭這樣的人站在背後,有他率領的精兵強將,才會讓這些中原人的膽子是越來越肥了。這或許就是中原人口中說出的民族尊嚴吧! 「這些中原的文人,現在都傲起來了。」阿史那賀魯深深的歎了口氣。用不屑的眼神掃了一邊的盧本濤一眼。對於那些中原文人他是又恨又怕,又愛又喜,若是能得到一個中原文人的效忠,豈會如此。可是如今的中原文人都是如此的自高自大,對,應該是自高自大,面對自己的刀槍,卻是面不改色,張口就說出「陛下會為我們報仇的」「大唐會為我們報仇!」之類的話來。難道大唐皇帝真的會為了你一兩個文人找自己的麻煩的嗎? 阿史那賀魯一想到這個問題,嘴角就是一陣抽風,似乎如今不需要那幾個文人的詛咒了,大唐皇帝親自領著兵馬朝自己殺了過來,什麼時候他聽說過有皇帝衝鋒陷陣的,就算是衝鋒陷陣,也是在對方沒有登基之前,如今倒好,對方登基這麼多年,還是如此的勇猛,勇猛的讓人吃驚,那哪裡是一位皇帝,簡直就是一名猛將。更讓阿史那賀魯感到驚訝的是,他自己不但衝鋒,就是他的兄弟,他的兒子也緊隨其後。這才是最讓緊張的,一個皇帝的尚武,或許只是一代的問題,一代之後,就會沒落了,以後的皇帝大多是守成之君,但是一個皇室都尚武,那作為他的敵人,只能是自認倒霉了。可以想像,只要大唐皇帝不是昏庸之人,以後的草原就會成為大唐的牧場,草原上的任何一個部落都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大唐的君主。這簡直就是突厥人的噩夢。 「走,我們盡快趕到喝盤陀。」阿史那賀魯一想到這裡,頭都大了起來,哪裡還敢在這裡停留。如今的阿史那黃金家族已經沒落,都成了大唐的附庸,哪裡還有一點反抗的意識,真正的有識之士,要麼被殺,要麼就加入了自己的軍隊,成為抵抗大唐的存在,一旦自己失敗了,阿史那黃金家族就會成為草原上歷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所以他必須盡快趕到喝盤陀,從那裡衝出一條道路來。等到自己逃到大小勃律之後,才能停下來,利用吐蕃人的力量,逐漸恢復阿史那家族的榮光。他相信自己是能做到。當然前提條件是吐蕃人能來接應自己,而自己能夠殺入大小勃律。 喝盤陀獅子嶺,蘇定方的軍隊就駐紮在這裡,扼守著獅子嶺這條前往大小勃律的唯一通道。他擁兵四萬人,獅子嶺上旌旗遮天蔽日,刀槍林立,一道道殺氣籠罩四周,確實是大唐精銳,根本就不是任何國家可以抵擋的。 「大唐兵馬興盛,大將軍治軍嚴謹,下官十分敬仰啊!」這個時候,蘇定方正站在山腰上,望著遠方,在他的周圍儘是軍中將領,或為漢人,或為突厥人,當然最明顯的卻是一個雄壯的中年漢子,他是突騎施部落首領阿史那步真。西突厥有十姓部落,分為五弩失畢部,置五大俟斤,五咄陸部,置五大啜。突騎施賀邏施啜即五大啜之一。突騎施散居伊犁河流域。當年秦勇平定西域之後,以突騎施索葛莫賀部置鹿都督府,突騎施阿利施部置絜山都督府﹐又置昆陵﹑蒙池兩都護府以統之,並隸安西都護府。這個阿史那步真這次也是跟隨蘇定方之後,前來進攻阿史那賀魯的。雖然表面上是因為響應大唐王朝的號令,但是蘇定方卻是看的清楚,這個傢伙那裡是來幫助自己的,實際上還是來幫助他自己的。兩人同時屬於西突厥,都是黃金家族的傳人,一個起兵造反,企圖重新建立突厥王朝,恢復當年西突厥興盛,而另一個卻是隱藏在大唐的麾下,雖然效忠於大唐,但是與以前的任何一個草原民族一樣,等到自己壯大,中原文明開始削弱的時候,他就開始用另外一種姿態對待中原王朝。阿史那步真帶領突騎施就是想在這次戰爭中得到足夠多的好處。他相信大唐軍隊擊敗了阿史那賀魯之後,那些降卒肯定是需要安置的,那些突厥隨軍而來的部眾也是需要安置的,這才是他需要的。他需要部眾來壯大自己的部落,漢人也可以,突厥人卻是最佳的,而這個西突厥出身的阿史那賀魯的部眾更是最佳的。 「呵呵多謝可汗誇獎。」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御駕親征阿史那賀魯,將那阿史那賀魯打的是狼狽而逃,不敢與陛下交戰,我等也不過是因為陛下的緣故才能統領這些兵馬。呵呵若是陛下率領的是我大唐的精銳兵馬,莫說是一個小小的阿史那賀魯,就是十個阿史那賀魯也不是我大唐軍隊的對手,早就橫掃周邊,將其擊敗了。哪裡還等到今日,我蘇定方吳能,只能是率領這只精銳兵馬,做出圍堵的事情來。嘿嘿,其實不需要陛下親自前來,就是冠軍侯前來,就能將阿史那賀魯擒於馬下,斬首示眾。」 「那是,那是。」阿史那步真聞言面色一變,秦閻王的名聲在西域可是很有名聲的,他若是來了西域,這些西域各族連動都不敢動。都巴不得他永遠不來西域,相傳他離開的西域的時候,西域所有的部族都舉行了慶典,由此可見秦勇的威名。 「聽說冠軍侯此刻已經殺入吐蕃境內去了。」這個時候蘇定方忽然笑呵呵的說道:「他的進攻手段太厲害了,打的欽陵狼狽而逃,陰風峽一戰,差點將欽陵給殺了,若非他老子祿東贊領軍前來,恐怕都成了我軍的俘虜了。不過就是如此,對方也是損失慘重啊如今祿東贊無論之下,只得在吐蕃境內實行堅壁清野的策略,以阻擋冠軍侯的腳步。雖然也是一種計策,可惜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那是,那是。」阿史那步真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冷笑道:「誰讓那冠軍侯行軍從來是不帶糧草的,別人不堅壁清野的話,任由你大唐的兵馬肆虐對方的百姓嗎?」秦勇行軍只要進入敵人境內,就毫無軍紀可言,可以說,一般人都是喜歡跟隨秦勇之後,雖然治軍甚嚴,但是若是能進攻其他的國家,只要不死,那退伍之後,就會成為一方富豪,過著幸福的生活,誰讓他們在敵國搶的東西多呢?只要不互相殘殺,奪得的錢財上繳一半給朝廷,而自己也留下一半,常年日積月累,也是一個可怕的數字,可以說,秦勇率領的軍隊就是一群瘋子,可是偏偏有許多士兵都願意加入他的軍隊,成為一個瘋子,試問瘋子率領的軍隊會準備糧草嗎?敵國所有的糧草那就是自己的糧草。不過這次恐怕是碰到對手了,吐蕃國本來就是人煙稀少,而祿東贊聽說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一個能從大唐錦衣衛手下逃走的人物,不但逃回了吐蕃,更為重要的是,還挑動了西南四部的征戰。簡直是一個牛人啊\! 「其實這一招我們恐怕也要用到了。」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等擊敗了阿史那賀魯,我們肯定也會從大小勃律進入吐蕃,三路大軍,哦四路大軍進攻吐蕃,我倒是要看看,吐蕃人是不是真的能打。」蘇定方滿面殺機冷哼的說道。一邊的阿史那步真只能是連連點頭,不敢說話。 第707章 火燒巨尺谷 狼崽新書《大宋風雲錄》已經更名為《大周皇子》,書號2308766。還請諸位書友多多支持。 來自異世的靈魂,來到宋朝初年. 江南小鎮上,神秘的身世,讓他站在時代浪潮的頂端,乘風破浪,叱吒風雲,建立起一樁樁英雄偉業,名垂青史。 我既來此,就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一個厚黑者不斷的撬著趙家的牆角。 事實證明,趙氏兄弟也只能欺負一下孤兒寡母而已。 「將軍,我軍五十里開外,有大隊吐蕃騎兵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探馬飛奔而來,他大聲的說道:「騎兵約有三萬之眾,儘是精銳人馬,身上披著盔甲。他們張弓搭箭,每箭必中,我們的兄弟們都被他射死了。」 「身後有三萬吐蕃精銳?」蘇定方神情一動,大驚失色道:「怎麼沿途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是何方的騎兵?吐蕃怎麼會有如此厲害的軍隊。」 「將軍,恐怕並非前面沒有派兵前來報信,只是來不及而以。」一邊的阿史那步真臉色凝重,輕輕的說道:「末將當年曾聽說吉利可汗興兵南下的時候,穿過隴山小道,在陛下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殺到了長安城下。當時並非他們沒有來得及稟報朝廷,而是對方的兵馬速度太快,佔領城池所耗費的時間幾乎是忽略不計。所以才會有如此情況。」 「你是說,他們進攻的速度居然有如此之快?什麼時候,吐蕃居然出現了這樣的騎兵?」蘇定方面色一陣大變說道。 「不錯。」阿史那步真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唯一的解釋,而且我還懷疑,在許久以前,阿史那賀魯就已經與吐蕃人有聯繫,否則的話,這些吐蕃騎兵是怎麼來的,也是一個問題。」 「什麼時候,吐蕃人居然也藏有一隻精銳的騎兵了,而且速度是如此的快?」蘇定方面色變了變。 「將軍,與那些吐蕃人以前來的還有一種奇怪的動物。他們的衝擊速度很快,而且很是凶殘。」那名士兵又說道:「不過眨眼之間,就能將人撞到,而且是利用頭上的兩隻角將人刺死。它的力量非常大,就是兩匹馬或許都是沒有它們的力量大。」 「還有這種動物?」蘇定方不由的頭都大了,若是僅僅是騎兵,就算是精銳騎兵,他倒是不怕,什麼樣的騎兵有突厥人的騎兵厲害呢可是如今又多了一種其他的動物,這就讓他有點小緊張了。人們對未知的生物總是如此,就算是盧照辭那個時代,也會有不能解釋的事件發生,有許多人經常會利用這些現象,做出種種神話般的傳說,更何況是如今,有許多不能解釋的事件都歸屬神跡之類的。 「這種動物是什麼模樣的?」蘇定方又問道。 「其形像牛,前軀發達,後軀較差。頭大,額寬。角粗;皮松厚;耆甲高長寬,前肢短而端正,後肢呈刀狀;體側下部密生粗長毛,猶如長裙,尾短並生蓬鬆長毛。」那名士兵趕緊形容道:「我們曾經用箭射,但是少有建功者。而且讓它們更加瘋狂,吼聲更大,速度更快。」 「如此說來,這是一種新的動物而已。」蘇定方點了點頭說道:「雖然皮糙肉厚,按照道理,他的速度應該是不快的,可是如今速度卻是很快,那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它們適合短時間內衝擊。就如同重甲騎兵一樣。只不過,一個是人,一個是動物而已。」 「將軍可是有對付的辦法了?」阿史那步真驚訝的望著蘇定方。他倒是沒有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蘇定方就尋找到了對付這些奇怪動物的方法了。 「人乃是萬物之長,動物本來就是給人添加食物的東西,就算有些許蠻力,但是動物終究是動物,豈能與人相提並論?」蘇定方冷笑道:「這樣的動物就算是再多,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最重要的是那三萬騎兵。若是他與阿史那賀魯前後夾擊的話,我軍必敗。我軍兵馬本來就很少,如今要抵擋阿史那賀魯的騎兵,又要抵擋吐蕃騎兵,很難啊!」說著就掃了阿史那步真一眼。 「將軍放心,我突騎施一定會幫助將軍抵擋住對方的進攻。」阿史那步真想也不想就大聲的說道:「讓那些吐蕃人也嘗嘗我突厥騎兵的厲害,如今天下騎兵,除掉我大唐的突厥騎兵外,又有那個國家的騎兵是我等的對手。」 「好,可汗有如此雄心,待打退了吐蕃人,本將必定會在陛下面前給可汗表功。」蘇定方聞言大喜,趕緊大聲說道。 「多謝將軍。」阿史那步真大喜道。 「不過,雖然由可汗抵擋對方的騎兵,可是首先卻要滅掉那股可惡的動物才是正理,也讓本將給那個吐蕃的領軍將領當頭一擊。」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一個小小的吐蕃也居然想挑戰大唐的威嚴,簡直就是作死,這樣的國家和民族是沒有必要留在世上。老虎不發威,就將我大唐當成病貓了,如今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兵法大家。打仗若是靠著這些畜生的話,你人人都可以成為戰神了。」 「將軍英明。」阿史那步真卻是用熱切的眼神望著蘇定方,等待著蘇定方的計策出現。 「這喝盤陀國家雖然雖然很小,但是到底是山清水秀,就算是到了秋天,這滿山的景色也是讓人驚歎的啊!」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可汗來我軍中,本將也未曾好生招待,多日一來,你我都是在行軍打仗中度過的,這次趁著阿史那賀魯還沒有到來,你我就一起看看這山山水水吧!」 「這?」阿史那賀魯聞言面色一動,緊張的望著蘇定方。 「放心。本將已經有了應敵的方案了,只是還要等到錦衣衛的確認而已。」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此刻就是要觀看一下地形,看看,本將的策略和錦衣衛提供的情報是否能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哦是末將疏忽了。」阿史那步真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又小心翼翼的說道:「這錦衣衛能在短時間內提供將軍所需要的情報嗎?」 「錦衣衛最大的作用就是刺探敵國的情報。陛下為了禦敵於國門之外,就專門派了錦衣衛深入他國,獲得他國的信息,然後命總參謀部尋找出對方的破綻所在,然後再在武學中進行傳授。好讓將軍們知道對方的弱點,以及優點在什麼地方,以方便將軍們如何去揚長避短,如何發揮自己的才能,克制對方優勢所在,尋找對方的弱點,進行一擊斃命。」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雖然本將不能做到一擊斃命,但是卻能尋找出弱點所在,然後擊敗他們,呵呵,小勝一場還是可以的。」 「哦末將倒要拭目以待了。」阿史那步真聞言臉上頓時現出意動之色。 「哈哈,走。」蘇定方聞言臉上卻是露出自信之色,翻身上馬,領著十幾個士兵朝山下飛奔而去,而阿史那步真也緊隨其後。 片刻之後,眾人就到了一處峽谷之中,此峽谷名喚巨尺谷,因為此峽谷在中間地帶有一個大的拐彎,如同一把木匠用的尺一樣。峽谷之中,不過六馬行走的距離,兩邊高山,山上還有不少的樹木枯枝,這是喝盤陀附近典型的地形狀態。蘇定方等人峽谷之中,只見那蘇定方掃了四週一眼,然後騎著戰馬朝半山腰飛奔而去,又看了看峽谷,然後又朝前飛奔,繞過一個巨大的拐彎處,迎面又是一個長約數百步的峽谷,然後穿過峽谷,就是一片開闊地帶。遠處還能看見一處處白影,那是吐蕃的大營。 「來的好快啊!」阿史那步真驚訝的說道。 「快有什麼用處,不過是前來送死的。」蘇定方不屑的說道:「走,我們回去。成不成,如今就看錦衣衛的消息了。」說著就冷冷的掃了遠處的吐蕃大營一眼,頭也不回的朝唐軍大營飛奔而去。 「錦衣衛西域丙字第一千五百三十二號見過大將軍。」眾人剛進大營,就見一個青壯大踏步而來,朝蘇定方拱手說道。 「不必多禮。」蘇定方卻是不敢怠慢,指著一邊說道:「情報如何?」 「回將軍的話,那種動物,叫做犛牛,是吐蕃特產。最早出自《山海經北山經》,上面記載說潘侯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節生毛,名曰旄牛。適應在高寒地區生存,耐粗、耐勞,善走陡坡險路、雪山沼澤,能游渡江河激流,有高原之舟之稱。犛牛全身都是寶。吐蕃人衣食住行燒耕都離不開它。他們喝犛牛奶,吃犛牛肉,燒犛牛糞。它的毛可做衣服或帳篷,皮是製作皮甲的好材料。它既可用於農耕,又可在高原作運輸工具。犛牛還有識途的本領,善走險路和沼澤地,並能避開陷阱擇路而行,可以做嚮導。」 「它們有什麼弱點?」蘇定方又問道。 「不善於長途奔跑,擅長與短途衝擊,衝擊力道很大,速度快。易怒,稍微挑釁一下,就會發瘋。週身長毛,防火能力甚差。」錦衣衛又說道。 「好,如此,就多謝了。」蘇定方點了點頭,說道:「對面的吐蕃領軍將領是何須人物,他的三萬騎兵又是什麼來歷?」 「對面領軍的將領是吐蕃猛將也先隆佑,是吐蕃松贊干布的心腹大將,為人凶狠殘暴,雙臂有萬斤之力,好吃人心。掌握著王都邏些的守衛,他手下的三萬精銳騎兵,所用的戰馬都是突厥最強壯的戰馬。他們身上的鎧甲也是吐蕃最精良的鎧甲,手上所使用都是清一色的馬刀,鋒利無比。可以說,這樣的裝備在吐蕃也只有這麼一隻軍隊。」錦衣衛又說道:「這只軍隊中士兵基本上都是能以一擋五之輩,他們訓練所需都是松贊干布特許的,據說平時所狩獵的對象,都是大型的猛獸,射箭所用的對象,要麼是吐蕃犯人,要麼就是虎豹之物。很少用靶子的。」 「好厲害的部隊啊!」眾人聞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顯然是沒有想到,吐蕃境內居然潛藏了這麼一隻強悍的軍隊。這樣的裝備或許在大唐會出現的,但是這樣的訓練方式在大唐卻是沒有的。那阿史那步真聞言更是面色蒼白了。 「幸虧是猛將,而不是名將了。」蘇定方輕輕的說道:「若是祿東贊,甚至欽陵這樣的人來,我就退避三舍,根本不與他們相鬥的,但是如今卻是也先隆佑這樣的人來,本將倒沒有什麼可怕的。哈哈,都說這個松贊干布英明神武,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如此而已。若是吾皇,這樣的軍隊豈能讓也先隆佑這樣的人來掌握?真是笑話。」 「將軍所言甚是。」阿史那步真聞言也點了點頭,臉上的不安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其他的將軍們也都點了點頭。這猛將並不一定就是名將,同樣是一隻軍隊,分別讓一個名將統領和猛將統領所產生的效果是不一樣的。 「今日我就來會一會這個也先隆佑,讓他吃個悶虧才是正理。」蘇定方不屑的說道:「眾將聽令。孫一山,古劍,你二人各自領軍五千埋伏於巨尺谷右側,多準備引火之物,待犛牛大部進入谷中時候,開始放火。」 「末將遵命。」 「唐英,你領軍五千,準備滾木擂石,待我軍盡數撤完之後,堵住犛牛前進的道路。避免對方衝擊我軍大營。」蘇定方又取出令箭丟給一個中年將軍說道。 「末將領命。」 「好了,其餘的人跟隨本將一起去會一會這個也先隆佑。」蘇定方笑呵呵的對阿史那步真說道:「可汗可願隨本將去見識一下吐蕃的大營。」 「啊好。」阿史那步真驚訝的望了蘇定方,見他臉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模樣,當下想也不想就說道:「將軍既然想去看看吐蕃的大營,末將跟隨就是了。」他雖然不明白蘇定方為什麼這個時候要去查探吐蕃大營,但是對方是主將,他豈會違背,當下兩人領著百餘兵馬,打著中軍旗號,逕自朝吐蕃大營而來。 「將軍,外面有唐軍將領領軍前來進攻我軍大營。」吐蕃中軍大帳中,一個壯漢正揮舞著一柄銀色小刀,在一個巨大的銀盤上割著什麼,口中發出一陣陣悶笑來。滿口的鮮血都淋了下來。那名稟報的士兵卻是滿臉的懼怕之色,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因為他知道那銀盤上是什麼東西。 「怎麼,你認為這心臟不好吃嗎?」壯漢冷哼道。只見他滿口鮮血,望著那名士兵冷哼道。原來那銀盤上擺放的正是一個心臟,只是此刻已經被壯漢吃的差不多了,不過仍然還能看出心臟的外形來,此人正是吐蕃將領也先隆佑,喜歡生吃人心。 「不是,不是,小人看那進攻我軍大營的唐軍將領好像是唐軍的主將蘇定方。」那名士兵嚇的面色蒼白,趕緊說道。 「蘇定方?」也先隆佑聞言雙眼一亮,右手伸出,抓起銀盤上的剩餘的心臟,就望口中塞了下去,只聽他冷哼哼的說道:「他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他呢嘿嘿,若是殺了他,這場仗就不用打了。」說著就拿起一邊的金刀來,順手揮出,就見跪在地上的士兵頓時被他從肩膀砍斷,露出一顆心臟還在那裡跳動著。 「可惜了。」也先隆佑臉色猙獰,右手伸出,將心臟扯了下來,又塞入口中,咀嚼了兩下,這才吞了下去。 「犛牛準備。」也先隆佑冷哼道:「小小的唐朝將軍也居然敢進攻我軍大營,今日就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吐蕃犛牛大軍的厲害。」話音一落,就聽見大營之中響起了一陣淒厲的聲音,然後就是大地一陣震動,無數犛牛聚集在大營前。原來這些犛牛是必須要有特殊的哨音來控制的。 「打開營門,進攻。」也先隆佑在轅門上,望著遠處的唐軍,只見密密麻麻的有許多,那中軍大上寫著卻是「蘇」的模樣,顯然這隻大軍的領軍將領正是唐軍主將蘇定方了。 「嘿嘿,想必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軍居然有犛牛這種利器吧只要讓它們發瘋了,莫說是幾萬騎兵,就算是幾十萬騎兵,也不能阻擋的住這些發生的犛牛。」也先隆佑嘴角發出一陣冷笑來。 「放箭。」望著呼嘯而來的犛牛騎兵,蘇定方面色沉靜,右手揮出,就見空中飛出一片烏雲,瞬間就朝衝鋒而來的犛牛群落去。 「哈哈,真是愚蠢。」也先隆佑冷笑道:「這麼做不但傷害不了我犛牛大軍,更為重要的是,還會激怒它們,讓他們更加的瘋狂,不消滅你們,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果然話音一落,那些犛牛紛紛發出巨大的吼聲,跑的更快了。衝擊的更加瘋狂了。而無數只利箭根本就對犛牛產生不了多少的傷害,倒是那些隱藏在犛牛群中的士兵傷了不少。 「撤退,快走,快走。」這個時候,對面的唐軍忽然隊形大亂,士兵們發出一陣陣呼喊聲,聲音中充斥惶恐之色,紛紛調轉馬頭,朝背後的峽谷逃了過去。 「這個蘇定方倒是不錯,一見到不妙,就準備逃走。」也先隆佑搖了搖頭,說道:「可惜的是,這個時候走,已經遲了,這些犛牛認準了目標,豈會輕易讓他們逃走的。嘿嘿!」 第708章 火燒巨尺谷(二) 「殺!」 隨著也先隆佑的一聲令下,就聽見犛牛群中就笛聲怪異的響了起來,而且聲音是越來越高,越來越淒厲,響徹了整個戰場,而那些原本平靜的犛牛群也瞬間暴躁起來,發出一陣陣轟鳴聲,最後終於爆發了,好像是發了瘋的一樣,朝遠處飛奔而去,它們低著腦袋,自己的雙角對準前方,一起發起了衝鋒,聲勢浩大,在平原上,如同一道黑色的煙塵朝前湧去,如同山洪從數十丈高一瀉而下,勢不可擋,又如同瀑布從九霄而下,氣勢恢宏,震動天地。就是也先隆佑嘴巴也張的老大。他也見過犛牛群衝鋒的,但是卻是沒有見過如此氣勢的,為了一舉消滅蘇定方,他才會將所有的犛牛都衝了上去。數萬匹犛牛是何等的厲害的,其進攻速度遠不是戰馬能比的上的。 「如此犛牛陣也只有我吐蕃才能使用的出來。」也先隆佑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來。這種陣勢也確實只有吐蕃這個大量生產犛牛的國家才能出現。雖然不能大規模的裝備騎兵,可是在狂野之上,進攻敵軍卻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這是吐蕃上下君臣研究出的一種戰法。第一次大規模的在對敵戰爭中使用出來。而他的對象就是大唐的軍隊。也先隆佑臉上頓時露出興奮和期待的模樣來。 「好厲害的犛牛陣。」這個時候,飛奔在前往的蘇定方倉促之間回頭望去,只見有無數黑線飛奔而來,不由的面色一變,若非有錦衣衛和探子提前知道的消息,讓自己提前做好了準備了,否則的話,剛一上來,自己恐怕就要吃一個大虧了。 「嘿嘿,這次就吃一次火燒牛肉。」蘇定方一想起自己的佈置來,嘴角頓時露出一陣冷笑,當下趕緊抽動自己胯下的戰馬,戰馬跑的更快了,身後的將士們也都狠狠的抽動著自己的戰馬,紛紛緊隨在蘇定方之後,朝峽谷內飛奔而去。畢竟是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這個時候不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幸虧眾人來的時候,都知道峽谷的大小是多少,所以剛一進峽谷,就自動的按照六人一排的模樣,很快就消失在峽谷之中。 可是後來的犛牛群卻是不一樣,速度太快,橫衝直闖,損失了不少之後,方才衝入峽谷之中。不過饒是如此,峽谷之中犛牛的數量還是很多的。 「將軍,都說唐人狡猾,這裡面是不是有是詭計在裡面?」也先隆佑身邊的一個大漢冷哼哼的說道。 「贊普曾經有句話說的好,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我們有絕對的實力,唐人無論有多少的陰謀詭計都是沒有用處的。」也先隆佑得意洋洋的說道。他並不知道這句話並非松贊干布說的,而是在距離喝盤陀不遠處的盧照辭說的,傳來吐蕃之後,松贊干布對這句話很是欣賞,經常掛在嘴邊上,在也先隆佑這個渾人眼中,也就成了松贊干布所說的話了。 「放箭!」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淒厲的呼嘯聲響了起來,接著就見到不遠處的天空中濃煙密佈,一道道紅光衝霄而起。 「將軍,那是什麼?好像是著火了。」這個時候不用旁邊的士兵提醒,也先隆佑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面色蒼白,望著不遠處的紅光,不知道如何是好。 「火攻。」也先隆佑雙目睜的老大,手中的馬鞭指著遠方,那裡有數萬頭犛牛正在朝著敵人廝殺,剛剛他還在譏諷對方,認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沒有作用的。可是眼前的一切卻好像是給他抽了一個大大的嘴巴。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並不是他有著絕對的實力,而是對方有著絕對的實力,更為重要的是,對方不但有著絕對的實力,還有著陰毒的詭計,在這裡居然放了一把火。 犛牛的力量雖然很大,但是它也是有缺點的,它的缺點就是怕火。它身上毛實在是太多了。在高原上,可以靠著它來取暖,但是在這個時候,這些多毛的動物無疑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說是要命的事情,可以想像的是,這樣的一把火燒下去,恐怕這些犛牛想回來機會是不可能的。一想到這裡,也先隆佑雙目睜的老大,臉上又驚又怒,還有一絲恐懼。對方將自己的勢力算的一清二楚,可是自己到如今連對方有些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這場仗該怎麼打,也先隆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退。」也先隆佑嘴巴裡好不容易吐出一個字來,這個時候不退等到何時,就算是想進攻唐軍也是不可能的了,沒看見滿峽谷都是火光衝出,大量的煙塵直上雲霄,甚至就是連峽谷口,此刻都有大量的煙塵冒了出來,隱約之中,還有一股股肉香味衝了出來。 也先隆佑嘴角抽動,這裡面都是他吐蕃的犛牛啊吐蕃人在沒有食物的時候,不就是靠著這些犛牛來度日的嗎?如今倒好,居然被對方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還有一股肉香傳來,這可是給對方增加軍糧啊一想到這裡,也先隆佑頓時氣的面色發青。 「多謝也先將軍賜肉。」這個時候,一陣爽朗的聲音傳來,轟隆隆作響,瞬間就在草原上傳了開來。 也先隆佑聽的面色髮色,忽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在吐蕃也是一名猛將,但是卻沒有像今日這樣,如此憋屈過。被別人擺了一道不說,更為重要的是,最後還被對方給羞辱了一道,這讓他如何受的了。 「你,好一個唐蠻子。」也先隆佑用顫抖的右手指著遠處的峽谷,一下子昏了過去。 不過這一切蘇定方顯然是不知道的,他正在觀看著峽谷下的場景,數萬頭犛牛就這樣被自己燒死了,雖然是動物,但是還是讓蘇定方唏噓的搖了搖頭。 等了好久,火焰已經熄滅了,整個峽谷上都瀰漫著肉香,不時的還能聽見茲茲的聲音,那是肉油被火點燃後的聲音。 「傳令將士們,今日加餐。」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 「不光是今夜,恐怕這段時間我們都得吃牛肉了。」阿史那步真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來。剛才這些犛牛衝鋒的情況他還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剛才那場面,他可不認為自己能與蘇定方一樣,能夠輕鬆的擊敗犛牛陣而沒有半點損失。這些唐朝的將軍實在是太厲害了。一時間,心中的那麼一點其他的心思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將軍,阿史那賀魯的前鋒已經到了。」就在這個時候,有探馬前來報道。 「喲呵來的還真是及時啊。」蘇定方神情一愣,笑呵呵的說道:「幸虧是剛剛才到,若是早來一兩個時辰,恐怕這場戰爭就要改寫了。」阿史那步真聞言也點了點頭,這個阿史那賀魯再提前來兩個時辰,蘇定方的大隊人還沒有脫離犛牛陣這個時候,阿史那賀魯若是提前發起進攻,足以改變整個戰場上的局勢,到那個時候,就是阿史那賀魯佔領喝盤陀,與也先隆佑一起,將蘇定方圍困在巨尺峽這個小小的地方,就算是困都能將蘇定方困死在裡面,而阿史那賀魯也可以憑借喝盤陀的地理位置,一面抵擋天子的大軍,一面和也先隆佑一起,從容將蘇定方殲滅。不過這一切現在是不可能了,短短的兩個時辰,就足以改變許多事情。蘇定方在喝盤陀上可以從容面對阿史那賀魯的進攻,而也先隆佑經過這一次的打擊,必定是軍心動盪,就算是進攻的話,恐怕也不能將蘇定方如何了。 兩個時辰雖然很短,但是足以改變整個戰場上的戰局,讓阿史那賀魯和也先隆佑再也沒有機會聯合在一起。整個戰局已經確定,日後整個西域的局勢也會隨著這次戰爭的結束而重新得到劃分,突騎施這次也會因為響應大唐王師,而得到足夠多的好處。一想到這裡,阿史那步真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多了。 「陛下,前面就是阿史那賀魯的大營了。蘇定方將軍已經牢牢的佔據了喝盤陀,剛剛傳來消息,他已經擊敗了吐蕃軍隊也先隆佑的進攻。」盧照辭剛剛紮下大營,徐震趕緊前來報道。 「不錯,不錯,蘇定方不愧是蘇定方。」盧照辭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此一戰就足以平定西域,從此之後,西域再也沒有什麼人敢挑戰大唐對西域的統治了。」 「父皇所言甚是。」盧恪也笑呵呵的說道。 「皇兄,這個時候也不必等了,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衝進阿史那賀魯的大營。待臣弟擒了阿史那賀魯,再去會會吐蕃人。」盧照應拍著胸脯大聲嚷嚷道。 「陛下,蘇定方將軍在營外候旨,還送來了大量的牛肉。」就在這個時候,營外充當親兵的蘇麟進來報道。 「走,隨朕去迎接朕的功臣去。」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蘇定方居然還送來了大量的牛肉,倒是朕沒有想到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 「回陛下的話,是吐蕃人送的。」蘇麟趕緊說道:「吐蕃軍隊將領也先隆佑使用數萬犛牛準備衝擊蘇將軍大營,蘇將軍趁機在巨尺峽谷中埋伏,一把火燒了這數萬犛牛,所以才會得到大量的犛牛肉,聽說那也先隆佑氣的當場吐血。」 「原來如此,我說他蘇定方行軍千里,就算沿途有補給,也是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得到的,還居然送來如此多的牛肉,要麼就是從沿途部落中搶過來的,要麼就是自己繳獲的,只是讓本王沒有想到的是,這傢伙是從吐蕃人手中搶過來的,而且還一把火燒了吐蕃人數萬頭犛牛,就算吐蕃人家大業大,這數萬頭犛牛也足以讓他心碎了。皇兄,這個蘇定方可是厲害的很啊!」 「畢竟是武學出來的,與薛仁貴齊名的名將。沒有三把斧子是鎮不住那些人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臣蘇定方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不覺中,眾人來到了轅門前,果然見到蘇定方領著數百人正站在轅門處。只是蘇定方沒有想到的是,盧照辭居然親自出迎,臉上頓時露出激動的神色來,趕緊拜倒在地。他身後的阿史那步真等人更是不敢怠慢了。 「哈哈定方,起來吧!」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這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了,不但佔據了喝盤陀,堵住了阿史那賀魯逃亡的道路,更是一把火燒了吐蕃人數萬犛牛,這可是大手筆啊!」 「都是陛下教導有方,臣不敢居功。」蘇定方趕緊說道。 「這位是?」盧照辭忽然看見蘇定方身後還跪著一個身著皮甲的異族人,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將目光掃向蘇定方。 「陛下,這是突騎施部族可汗阿史那步真,這次聽說臣要佔據喝盤陀,進攻阿史那賀魯,所以領著部族中五千勇士前來相助。」蘇定方趕緊介紹道。 「臣阿史那步真拜見天可汗陛下,天可汗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阿史那步真腦袋低的更低了,心中也是膽戰心驚。要知道盧照辭的大名早就傳遍了整個草原,整個西域,尤其是他阿史那家族的人更是聽了盧照辭的名字而聞風喪膽,想當年他阿史那家族是何等的威風,雄踞大草原之上,中原的皇帝們哪個不巴結一下突厥人,前隋末年的時候,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豪傑都尊奉阿史那家族,可是這位盧照辭橫空出世,經過數年的征戰就統一了天下,最後更是滅了阿史那家族,讓突厥阿史那黃金家族成為歷史,將偌大的草原都變成了大唐的牧場。不過雖然他心中不願意,但是此刻卻只能拜倒在盧照辭的腳下。 「突騎施?」盧照辭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這個突騎施可不是簡單的部族。盧照辭記得在李隆基時期,整個西域也就是大食人、大唐人、吐蕃人縱橫交錯,而這個突騎施在這三個強大的國家之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一下子投靠大唐,一下子卻是作為吐蕃人的先鋒,甚至還能和大食人勾結在一起,典型的二五仔。 草原部族大多是如此,他們崇尚強者,當自己成為強者時候,就想著如何欺負一下自己以前的主子。這也是盧照辭為什麼不喜歡少數民族的原因,很可惜,眼前的突騎施就是其中的一個部族。一想到這裡,盧照辭雙目中殺機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就露出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突騎施能夠響應王師,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回頭命吏部著議嘉獎。」 「臣謝過陛下。」阿史那步真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心中更是連連點頭,他知道自己這招棋走對了。這個天下如今是大唐的天下,若是這個時候,不尊敬大唐,不按照大唐的意思來辦事,天知道,大唐平定西域之後,會對自己的部落做什麼呢?那阿史那賀魯是阿史那家族的人,而他突騎施也同樣是突厥人的一隻,也是阿史那家族中的一員,到時候被這些唐朝將軍找個借口滅掉了,他阿史那步真連哭都來不及。如今卻是不一樣,能得到大唐皇帝的親口讚許,等於突騎施的脖子上又多了一層保護。 可惜的是,他並沒有看見盧照辭雙目中一閃而逝的殺機。否則的他,他就不會如此開心,恐怕趕緊回去,指揮自己的軍隊與阿史那賀魯會合,或者就是逃之夭夭。不過他沒有看見,並不代表著別人沒有看見,最起碼蘇定方是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陡然一動,微微掃了一邊的阿史那步真一眼,雙目中目光陡然的凜冽起來,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為何不喜歡眼前的阿史那步真,但是既然皇帝不喜歡,並且雙目中都露出殺機了,那這個做臣子的也就不用再客氣了,如此看來,這個突騎施是沒有必要存在了。 「定方啊不錯啊還有這麼多的熟牛肉啊!」盧照辭卻沒有注意到蘇定方的心思,而是笑呵呵的指著大營外的馬車,只聞見上面傳來一陣陣誘人的香氣,當下笑呵呵的說道:「在大唐牛肉是屬於禁品,非特殊的情況下,是不得殺牛的,朕也是沒有吃過牛肉,只是沒有想到在你這裡居然能吃上牛肉,而且是吐蕃的犛牛肉,定方,你可是讓朕嘗了一個鮮啊!」 「陛下富有四海。區區犛牛肉算什麼,等到攻下了邏些,臣再給陛下找上無數的犛牛來。讓陛下天天吃犛牛肉。」蘇定方笑呵呵的說道。 「若是天天吃,那就沒有什麼滋味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不過,定方你倒是出了一個好主意,以後吐蕃的犛牛肉專門供給軍中將士。看看吐蕃的那些士兵,生的魁梧有力,與他們經常吃牛肉有很大的關係啊!」 「陛下聖明。」蘇定方等人大聲說道。 第709章 決戰 「陛下。只要您一聲令下,臣立刻率軍滅了阿史那賀魯。」大帳中,蘇定方大聲的說道:「如今我軍已經將阿史那賀魯團團圍住,是應該解決這個阿史那賀魯的時候了。」 「對,皇兄,臣弟願為先鋒。」盧照應也大聲的說道:「這個阿史那賀魯如同一個老鼠一樣,被我們追的到處跑,如今送算是逮住了他了,不能再讓他跑了,趁著吐蕃人剛剛失敗的機會,不在這個時候解決他,弄不好那個吐蕃人又會趁機來搗亂了。」 「不錯,阿史那賀魯是應該解決的時候。」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打了這一仗,我軍最後一個目標就是吐蕃人。阿史那賀魯不解決掉,朕晚上睡覺都安穩。你們的心思朕都明白。所以朕決定明日與阿史那賀魯決戰,誰拿到阿史那賀魯的首級者,賞黃金千兩。呵呵阿史那步真可汗自然是不會將這黃金千兩放在眼中,若是你突施騎部族中有人拿到阿史那賀魯的首級的話,朕就給你拓地千里。你看如何?」 「臣多謝陛下。」阿史那步真聞言面色一動,瞬間面色一喜,一下子就拜倒在地,大聲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率領麾下兒郎幫助陛下取得阿史那賀魯的首級。」 「好,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朕一定會說話算數,呵呵朕身為天子,金口玉言,只要你能難道阿史那賀魯的首級,朕不吝賞賜。」 「好,謝陛下。」阿史那步真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之色來,趕緊站在一邊。卻沒有注意到一邊的蘇定方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 拓地千里是不錯,不吝賞賜也很不錯,但是同樣,所要付出的東西也很多。手下阿史那賀魯手下有黃金衛隊,一直是用來守衛牙帳所在,若是想取得他的首級,也不知道會死傷多少士卒。而阿史那步真這次所帶來的士兵可都是族中的精銳之師,損失了一兩個也是一種損失,若是數千人馬全軍覆沒的話,他突施騎部族還能有多大的用處呢? 蘇定方這個時候已經充分確定大唐天子不想讓這個突施騎發展壯大,甚至還想藉著這個機會,徹底的將西域有可能影響到大唐安全的部族盡數消滅,然後讓他們消失在歷史長河中,逐漸成為大漢民族的一部分了。 「陛下,不如這樣,臣領軍緊隨在突施騎部族之後,以方便接應阿史那步真可汗。」蘇定方聞言心中一動,趕緊說道。 「嗯,這樣也好。」盧照辭掃了蘇定方一眼,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莫名的神色來,點了點頭說道:「突施騎是大唐的一員,又跟隨你身邊很長時間了,雙方協同作戰,這次正好一起作戰甚好。」 「臣遵旨。」蘇定方點了點頭,又對阿史那步真說道:「可汗,這次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這次可要一起比一比,看誰先拿到阿史那賀魯的首級。你看如何?你不是早想本將軍的那匹玉獅子嗎?這次就以這個為賭注,如何?」 「既然將軍有如此把握,阿史那步真就答應將軍。」阿史那步真雙目中儘是得意之色。在他看來能不能拿到那匹玉獅子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能拓地千里,有了這千里之地,就能將自己的突施騎部族壯大數倍之多。 「好了,恪兒、涼王,明日一起出陣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明日朕親自掠陣,看看這個阿史那賀魯有什麼本事,居然將朕的西域鬧成了如此模樣。還有定方,你留下。」 「臣等告退。」大帳內眾將聞言紛紛掃了蘇定方一眼,然後才紛紛出了大帳。 「陛下。」蘇定方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 「你做的不錯。」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與阿史那步真打賭,朕倒要看看你與阿史那步真哪個能勝。」 「陛下,那突施騎騎兵甚是厲害,臣恐怕不是他的對手。」蘇定方低著頭笑呵呵的說道:「恐怕到時候臣會讓陛下失望了。」 「突施騎騎兵真的很厲害?」盧照辭好奇的問道。 「很厲害。」蘇定方點了點頭,說道:「將士們都喜歡衝鋒陷陣,敢於衝鋒在前,打起仗來可是不要命的角色。」 「恩很好。」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將士們敢打敢拚,不錯啊不錯啊!」 「陛下,這敢打敢拚死傷可是很大啊!」蘇定方輕輕的說道。 「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道理。」盧照辭點了點頭說道:「你在後面掠陣就是了,我大唐的將軍打仗,不但需要作戰勇猛,更為重要的是要學會如何用最少的代價來獲取最大的勝利,那種敢打敢拚的將軍並不一定是一個好的將軍,作為將軍,首先是要取得勝利,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以犧牲將士的生命作為代價。」 「陛下教訓的是。」蘇定方聞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作為皇帝,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要將話說的清楚,但是作為臣子,卻是需要領會盧照辭話語之間的意思。盧照辭所講的話雖然沒有講明白,可是蘇定方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這哪裡是讓蘇定方保證實力,而是讓蘇定方任由阿史那步真自由發揮,為了那千里之地,不斷的對阿史那賀魯軍隊發起衝鋒,不斷地消耗著突施騎的實力。這才是天子的最終意圖。 「明天就要與大唐皇帝發起決戰了。」阿史那賀魯大營中,阿史那賀魯面色凝重,對眾將說道:「只要擊敗了盧照辭的進攻,我們就能攻破喝盤陀,根據吐蕃人提供的情報,吐蕃人已經到達喝盤陀附近了。所以勝利就在我們眼前。」 「可汗吩咐,末將伺候。」大帳內,眾將紛紛應聲。只是一邊的盧本濤面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 「盧先生,你在害怕。」阿史那賀魯冷冷的掃了一邊的盧本濤一眼,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心中暗自冷笑道:「這漢人就是漢人,真是一個窩囊費。這種情況下,唯有死戰,才是唯一的出路,這個人雖然有些智謀,可惜的是,膽子太小了。哼哼。」 「不,不是。」盧本濤面色一變,趕緊強笑道:「我軍有軍十數萬,豈會害怕一個盧照辭。我豈會怕他。嘿嘿!」阿史那賀魯聞言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在說話了。那盧本濤卻是畏懼的掃了周圍一眼,他知道,阿史那賀魯與他不同,阿史那賀魯若是投降的話,也許還能獲得一線生機,但是他盧本濤卻不一樣,莫說盧本濤的身份是那樣的見不得人,就說他那個漢人身份就足以讓他死上一百次。如今整個大唐誰不知道,大唐皇帝最恨的就是漢奸了。凡是幫助異族人出謀劃策的,沒有哪個能逃的性命,那松州刺史一家人不就是全家被殺,誅滅九族了嗎?他一個盧氏家族的人,又豈能逃的過盧照辭的毒手。所以他很害怕。 「不是那是最好。」阿史那賀魯點了點頭,說道:「大唐的兵馬雖然厲害,但是我們的兒郎也不差,更何況,那吐蕃人的兵馬也許就在喝盤陀外面,也許我軍正在交戰的時候,吐蕃人就會順勢殺出,到那個時候,大唐的兵馬就會受到兩面夾擊,我軍就有勝利的機會。」 「可汗所言甚是。」眾將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來。 「本可汗這就派人去看看這個喝盤陀外是有吐蕃軍隊。」阿史那賀魯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只要和他們約定好了,我們就能佔據最大的優勢。」 「可汗英明。」眾將紛紛點頭,那阿史那賀魯點了點頭,當下趕緊派人前往喝盤陀,尋找吐蕃人所在。 喝盤陀山嶺之上,蘇定方正召集麾下將軍,討論著明日白天的決戰,忽然一個士兵闖了進來,在蘇定方耳邊說了一些話。那蘇定方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說道:「阿史那賀魯已經著急了,居然想向吐蕃人求救,吐蕃人這個時候哪裡有機會與阿史那賀魯聯合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若是讓那吐蕃人知道我軍明日與阿史那賀魯決戰,弄不好真的會插一手,若是如此,我軍也是有危險了。」一邊的蘇麟說道:「將軍,莫若讓末將領軍一部,駐守喝盤陀,以防備吐蕃人進攻我軍,與阿史那賀魯兩邊夾擊。」 「恩如此甚好。」蘇定方點了點頭,說道:「本將就讓你領軍五千,還有三百陌刀手,讓你駐守喝盤陀上,相信我軍有強大的陌刀手在此,加上喝盤陀的地理優勢,就算吐蕃人進攻的話,我軍也能抵擋對方一陣。足夠我軍將吐蕃人擋在喝盤陀外面。」 次日大軍雲集,喝盤陀下,烽煙四起,整個草原上都是一片寂靜,雙方有十幾萬大軍雲集在此,雖然此刻草原上寂靜一片,偶爾有戰馬的嘶鳴之聲,但是整個戰場上的氣氛是那樣的凝重,一股殺氣籠罩在整個草原之上。 「父皇,你看那個人。阿史那賀魯中軍大之下。」盧恪忽然指著對面的阿史那賀魯大軍說道。 「怎麼了。」盧照辭望了過去,說道:「漢人,居然是一個漢人。難怪阿史那賀魯能與我大唐軍隊周旋這麼長時間,這麼看來,看來是這個漢人在其中的也是起著重大作用,呵呵,此人倒是很有趣,朕想見見這個人。」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將此人捉來與父皇相會。」盧恪笑呵呵的說道。 「此人的身形倒是很有趣。」一邊的盧恪笑呵呵的說道:「臣弟好像在哪裡見過此人。雖然此人長的很恐怖。」 「怎麼,你見過此人?」盧照辭驚訝的問道。 「沒有。」盧照辭想也不想,搖了搖頭,說道:「臣弟雖然很愚鈍,可是也不是見面就忘記的人,更何況此人是如此的醜陋,臣弟已經夠醜的了,若是見到比臣弟更醜的人,臣弟肯定記在心裡,可是臣弟卻不認識此人,那就是說明臣弟沒有見過此人。」 「那今日就讓你見見他。」盧照辭抽出腰間寶劍,大聲吼道:「將士們,為了大唐的興盛,衝鋒,大唐必勝。」 「大唐必勝。」三軍為之怒吼,聲震四野。那突施騎在阿史那步真的率領下,率先向阿史那賀魯的大軍衝鋒過去,在他之後,盧照應、盧恪、蘇定方等人紛紛緊隨其後,還有其他的西域其他部族也緊隨其後。 「進攻。」那阿史那賀魯面色凝重,也抽出手中的寶劍,大聲呼喝道:「衝啊衝啊!」當下抽動戰馬,朝前殺了過去,在他身後,有數千穿著金甲的士兵,緊隨其後,護衛阿史那賀魯朝唐軍衝了過去。 「阿史那賀魯,哪裡走!」那阿史那步真一眼就看見黃金戰甲中的阿史那賀魯,雙眼一亮,就大聲的呼喊道。他已經被那拓地千里的消息給震動了,一見那阿史那賀魯哪裡還能冷靜下來,趕緊領著麾下的將士衝了上去。 「你這個黃金家族的叛徒。居然投靠了大唐人,真是該死。衝上去,將他那個叛徒給殺了。」阿史那賀魯一見阿史那步真,登時雙目瞪的圓圓的,恨不得立刻就衝了上去,將阿史那步真撕扯成碎片。當下兩軍瞬間就撞擊在一起,慘叫聲一片,無數的士兵都從戰馬上摔了下來,然後就被後面的戰馬踩成了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到底是異族人,生死仇敵啊!」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看看,連雙方交戰之前,弓箭壓陣的事情都不知道,這下好了,雙方這就廝殺起來了。真是可憐啊!」 「陛下,如此不是很好嗎?」崔氏也是身著軟甲,在一邊笑吟吟的說道:「雙方都是異族,死傷再多,陛下恐怕也不會放在心裡了。臣妾在民間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陛下對異族可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莫說是異族了,就是大唐之外的任何一個國家,朕都是這麼想的。」盧照辭不屑的說道:「只要管我大唐興盛強大就可以了,至於的其他的國家,他們的子民死傷與朕有什麼關係呢?死傷的更多,朕就更加開心,若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大唐,那是最好了。」 「陛下所言甚是。」崔氏面色一動點了點說道。 「所謂大國,所需要的只要考慮本國的利益就行了,哪裡官道其他的事情。」盧照辭不屑的說道:「大唐子民才是朕的子民,其他的子民管朕什麼事情,死的越多那就是越好。」 「陛下是不是太過殘忍了。」崔氏驚訝的說道。 「殘忍?當年晉末的時候,有三角羊的事情?你難道忘記了嗎?」盧照辭淡淡的說道:「中原王朝強大的時候,這些異族人對中原王朝客氣的很,可是一旦中原王朝衰落的時候,這些異族人就會殺入中原,視中原人為豬羊,任何一個王朝都是有興盛的時候,也同樣有衰弱的時候,朕這麼做就是預防以後的事情發生,異族就是異族,他們永遠不會因為你們的仁慈而又任何的改變,除非他們成了漢人的一員。朕這麼做,就是讓這些人盡早成為漢人,不但要消滅他們的身體,更重要的是要消滅他們的靈魂。消滅他們的文化,消滅他們的意識。」 「嘿嘿,本王看的你的身影很熟悉啊不過本王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呢?給本王過來吧!」那盧照應手中的長槊揮舞,將周圍的叛軍盡數擊殺,目光卻看向人群中的一個人,正是那個文人打扮的醜陋中年人。 「你,給我殺。」那名中年人死死的望著盧照應,雙目中露出驚恐之色。 「殺!」盧照應豹眼圓睜,一聲怒吼,周圍的士兵紛紛震倒在地,只見他手中的長槊寒光一閃,將周圍的士兵斬殺的乾乾淨淨。然後左手伸出,就將那名中年人抓了過來。 「王兄,我是本濤啊饒了我吧!」那名中年人面色一變,雙目中驚恐之色更濃了,不由的高聲的說道。 「本濤?」盧照應左手一鬆,差點將對方跌落在地,大聲說道:「誰啊?」 「王兄,我是盧本濤啊!」盧本濤大聲的說道:「你饒了我吧你若是抓了我去見盧照辭,他會殺了我的,會殺了我的九族的。」 「二叔的兒子盧本濤?」盧照應雙眼圓睜,大聲的望著盧本濤說道:「你不是被火燒死了嗎?怎麼還活著呢?」 「沒死,我又逃出來了。」盧本濤哀求道:「王兄,你就放過我吧你若是不饒了我,我會死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盧照應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了此事,那就要承受出代價來,既然你輔佐異族人,那就要承受住後果,按照我盧氏的規矩,你既然已經投靠了異族人,那就沒有資格姓盧,因為從此之後,你就是一個沒名沒姓的人了。若是下一輩子,你就老老實實的做一個人,不要做傷害自己祖宗的事情了。」說著隨手將盧本濤丟在地上,手中長槊順手刺了出去,頓時將他刺死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710章 決戰(二) 「將軍,對面有喊殺聲震天,是不是唐朝軍隊在和阿史那賀魯進行決戰了。」在草原上的決戰,聲震九霄,群山為之動搖,畢竟數十萬人在一個狹小的草原上決戰,周圍數十里都會聽到喊殺聲。僅僅只有一個峽谷所隔的吐蕃大營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這邊的喊殺聲自然是驚動了也先隆佑。 「我們此行是奉了贊普之命前來援救阿史那賀魯的,讓他們的十幾萬兵馬進入大小勃律,然後借助他們的實力來拖住大唐兵馬,為我們分擔壓力,若是阿史那賀魯就這樣被大唐的兵馬擊敗了,我們也就沒有完成任務,贊普會灌怪罪我們的。」也先隆佑身邊的一名將軍說道。 「不錯,將軍。更為重要的是,那阿史那賀魯有十幾萬兵馬,唐朝的兵馬也不過如此,雙方勢均力敵,就算唐朝的軍隊多一點,那也是多不了多少的,可是若是我們吐蕃的勇士衝進去,從背後襲擊唐朝軍隊的話,我們將會佔據絕對的優勢,這樣我們就能夠聯手阿史那賀魯擊敗唐朝皇帝,然後順勢佔領整個西域。」另一名將軍趕緊說道。 「不錯。此計倒是很好,本將軍更為擔心的是唐朝人故意設置的一個陷阱啊!」也先隆佑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來,說道:「眼前的峽谷中昨天還葬送了我們數萬犛牛,若是他們再次來個火攻的話,我們將會死傷無數啊!」也先隆佑顯然是被唐朝軍隊的智謀給驚嚇住了,生怕這次又中了唐軍的陰謀詭計。 「不若將軍先令一隻小分隊進去查探,大隊人馬緊隨其後。這樣萬一裡面有埋伏的話,我們可以從容撤退,若是沒有埋伏,我軍可以趁勢殺進去,聯合阿史那賀魯,一舉殲滅唐朝軍隊。佔領整個西域。」眾將之中,有人出主意了。 「嗯,好,那就試試吧!」也先隴右聞言想了想說道:「若是他們真在決戰,我們這次可是要建了一場大功勞了。」當下就命令麾下將軍整頓兵馬朝巨尺峽谷而來。 「什麼?也先隆佑領軍殺來了?」喝盤陀上,蘇麟望著眼前的探馬面色大變,也先隆佑的數萬兵馬儘是精銳,這一點他從錦衣衛那裡已經得到消息了,所以才會留下一部分人馬,用來以防萬一的,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也先隆佑居然真的領軍殺來了。蘇麟不由的緊張起來了。 「快去稟報陛下。讓陛下分出一部分兵馬防備後翼。告訴陛下,臣蘇麟願意擋住吐蕃人的鐵騎。」蘇麟想了想,當下咬牙切齒的說道:「此處地形如此險要,我就不相信,我擋不住吐蕃人的進攻。」 「是。」探子不敢怠慢,趕緊飛奔而出,朝中軍飛奔而來。 「這個吐蕃人可真會挑時間啊居然這個時候殺過來了。」盧照辭身邊的崔氏皺著眉頭說道。她望著眼前的戰場,戰場還是在膠著狀態,雙方正在廝殺,雖然總體上唐軍是佔據著優勢,但是不管怎麼樣,無論是抽調一隻人馬,或者是讓吐蕃人殺進來,戰場上的局勢都會改變,唐軍的優勢也會化為烏有。所以崔氏也是緊皺了眉頭。 「沒必要那麼緊張,一個吐蕃人而已,已經被蘇定方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剩下的都是無膽之人。」盧照辭聞言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筆墨伺候,朕就告訴那個蘇麟,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秦九道聞言不敢怠慢,趕緊命人準備了筆墨紙硯,然後弓著腰彎在那裡,充當書案。盧照辭就在他的背上書寫起來,短短數十個字瞬間就出現在紙上。 「將這個交給蘇麟,讓他依計行事就可以了。」盧照辭將紙張遞給探子,就揮了揮手,目光再次望著戰場上的局勢不提。而那名探子卻是飛奔而走,去傳遞聖旨不提。 「將軍,這是陛下的聖旨,請將軍依計行事。」喝盤陀上,蘇麟正整軍備戰,他俊臉上一片緊張之色,雖然喝盤陀佔據了地利,而且手中有大唐精銳陌刀手在此,可是,畢竟對方人多勢眾,數量遠在自己的力量之上,他俊臉緊繃,右手握著腰間的刀柄,一張一合,顯示出此刻的心情,只是他聽說盧照辭的親筆聖旨來了之後,神情一鬆,趕緊伸手接了過來,看了一遍,嘴角露出喜色。 「真是好計策,不愧是陛下想出來的.」蘇麟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有此計足以將吐蕃騎兵嚇走。當下命人依計策行事不提。 巨尺峽谷外,數萬吐蕃騎兵緩緩而行,距離前方不過百步的地方,有數百騎兵正在緊張的望著周圍的一切,生怕周圍衝出一隊唐軍殺了過來,甚至會丟下無數的火把將峽谷中枯草點燃,然後將自己等人就變成烤全羊了,沒有辦法,誰讓昨天那峽谷內的火焰是那樣的嚇人呢雖然一夜都過去了,可是峽谷內的香氣卻是沒有消散,一股股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這些吐蕃騎兵紛紛吞了口吐蕃,然後面色更為驚恐了。這些犛牛本來是自己的食物,這下好了,盡數為唐軍所吃了,這些人心中情何以堪啊! 「將軍,他們進去了。」巨尺峽谷外,也先隆佑臉色陰晴不定,他死死的望著已經進入峽谷的小隊人馬,心中更是緊張無比,好像此刻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一樣,也擔心的掃了掃了四週一眼,生怕有唐軍從兩側殺出,用滾木擂石將峽谷給堵死,然後裡面頓時成了甕中捉鱉,想逃都難逃走了。 「將軍,快看,有埋伏。」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小卒忽然指著兩側的山嶺說道:「那是兵器閃爍的光芒。」 這個時候也先隆佑也看見了,山嶺上忽然出現一道寒光,隱隱可見有旗幟出來,但是很快有隱了下去。正待仔細聽的清楚的時候,忽然聽見峽谷內傳來一陣喊殺聲,接著又聽見慘叫聲傳了過來。不到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快走!」也先隆佑面色大變,趕緊調轉馬頭,朝自己的大營飛奔而去。在他身後,吐蕃騎兵紛紛奔逃而走。 「也先隆佑,如何成了喪家之犬了。」等到奔到一箭之地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呼喊聲。也先隆佑轉身望去,卻見山嶺之上,出現了無數兵馬,刀槍林立,一桿大上寫的正是「蘇」字,大之下隱隱有一員大將手執長刀指著自己。 「好一個蘇定方。」也先隆佑咬牙切齒的指著那名大將,冷哼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哼哼,你等著。」 「這次幸虧是派了先途兵馬,否則的話,我軍就差一步進了峽谷之中,蘇定方在兩側發起進攻,我軍就算能逃脫,也是死傷無數。」身邊的一員將軍慶幸道:「這些唐人真是狡詐,居然用這種方式誘使我們上當,下次可得小心了。」 「哼,再狡猾的狐狸也不是獵人的對手。」另一名將軍冷笑道:「只要我們小心翼翼,他就算是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將我們怎麼樣。如今看來,阿史那賀魯的兵馬還沒有到來,否則的話,這個時候早就發生大戰了。」《小說下載|wRsHu。CoM》 「走,回營去。」也先隆佑經過這兩人一說,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笑呵呵的說道:「想來那阿史那賀魯真的領軍前來,肯定會派人通知我們的。我們等著就是了,等到他們雙方廝殺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就率領大軍從後翼進攻,哼哼,這個蘇定方,我捉到他之後,一定要將他的心挖下來,嘗嘗他的心是什麼滋味。」剛才說話的兩名將軍聽了不由的打了一個顫抖,臉上更是露出擔驚受怕的神情來。而那也先隆佑臉上卻是露出猙獰之色,得意洋洋的掃了三軍一眼,揮了揮手,領著三軍朝自己的大營奔去。 而在他的身後,還能聽到喊殺聲震天,可惜的是,在也先隆佑等人看來,這不過是唐軍的誘敵之計,三軍躲在大營中,安心享用犛牛肉不提。 巨尺峽谷內,蘇麟得意洋洋的掃了面前的數百屍首一眼,笑呵呵的說道:「我雖然沒有參加大戰,但是有這等戰績,也是很不錯的了。」 「將軍若是現在去參加大戰也是可以的,那也先隆佑被我們嚇的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之夭夭,他還敢前來送死不成?」一名副將笑呵呵的說道。 「不能如此,我們還是留在這裡防守了。來人,向陛下報捷,說也先隆佑率領大軍試探一番之後,就退兵了。」蘇麟倒是有些意動,但是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戰功固然很好,但是若是那也先隆佑是一個瘋子,準備再次殺過來的,自己為了貪圖一點戰功,使的戰場上形勢大變,到時候,就算自己的父親也救不了自己,一想到這裡,蘇麟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的扼守喝盤陀,監視吐蕃大營,儘管這樣戰功沒有多少,勝在穩妥啊! 「這下好了。我們可以安心的解決眼前的這個阿史那賀魯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命蘇麟將那幾百個吐蕃人的首級拿來,懸掛在兩軍陣前,就說吐蕃援軍已經戰敗,殺阿史那賀魯者可活命。」 「陛下真是厲害。」崔氏聞言雙眼一亮,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知道盧照辭打仗厲害,當今天下的局勢就是他和李靖二人打下來的,但是那也只是傳說而已,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今日她卻是見識到了,盧照辭最擅長的並不是排兵佈陣,而是猜測人心,借力打力,一開始就藉著蘇定方火燒巨尺峽谷的事情,嚇退了也先隆佑,這次又準備藉著吐蕃人的首級,準備瓦解阿史那賀魯的軍隊,這種陰謀詭計使用起來,是如此的爐火純青,讓崔氏震驚無比,心中暗自暗歎,難怪此人能夠奪取天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果然,片刻之後,與數百騎兵高舉著數百吐蕃人的首級,在戰場上四下奔走,高聲大呼著:「也先隆佑已經戰敗,也先隆佑首級再此。」「殺阿史那賀魯者可活命!」等等口號來。戰場上的廝殺聲音雖然很大,但是這些人都是軍中的大嗓門,數百人聯合在一起,聲音頓時就傳遍了整個戰場。 「不好。」正在和阿史那步真廝殺的阿史那賀魯聞言大變,他不知道這些人所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卻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話對自己軍心的打擊,那是相當嚴重。而在草原上,都是強者為王的。不像中原,皇帝是至高無上,敢於殺皇帝者是少之又少,可是在草原不同,草原上的可汗、單于之流,很少有正常死亡的,有許多都是被自己的繼承人所殺,還有許多都是被部下所殺,這樣的例子有許多。所謂忠心,對於這些草原民族來說,是很難見的。這個時候雙方正在廝殺,突然傳出這樣的口號來,也不知道會激起多少有野心的人。 所謂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了。如今喝盤陀已經被對方佔領,阿史那賀魯以前還可以告誡三軍說吐蕃人已經派出了援軍,即將到達,到時候,大軍就可以藉著吐蕃人之手,進入大小勃律,大軍如此才能團結在阿史那賀魯的旗下,與唐軍作戰,但是如今卻突然傳出大唐兵馬已經擊敗了吐蕃援軍,這讓阿史那賀魯大軍的士氣陡然下降,而傳出殺阿史那賀魯者可以活命更是成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時間阿史那賀魯好像看見了自己麾下將士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好像能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一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手腳都慢了下來。 「阿史那賀魯,還不下馬受降。嘿嘿你們的援軍已經被殺了。」阿史那步真見狀如何不理解阿史那賀魯此刻的心情,不由的冷笑道:「昨日那也先隆佑企圖用犛牛陣衝擊我軍,卻不曾想到被蘇定方大將軍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連帶著三軍都能吃上牛肉。呵呵,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若不是你,吐蕃人豈會輕易上當,不用說,這次吐蕃人之所以戰敗,也先隆佑之所以戰死,必定也是你的攻來,肯定是陛下將也先隆佑引誘進入巨尺峽谷,然後一把火再次將他們燒的乾乾淨淨。嘿嘿,阿史那賀魯,你可是我大唐的功臣啊只要你投降,憑借你的戰功,或許陛下回饒了你的性命的。」 「你。啊!」阿史那賀魯氣的面色發青,心神不定,那阿史那步真趁機再次用彎刀在他左臂上留下一道痕跡,氣的他頓時大叫道:「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哼哼,你看看你身邊的部族勇士還剩下多少。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你部族中還有多少的勇士讓你這麼犧牲的。哼哼,告訴你,我死了,你的部族也存在不了多少時間了。」阿史那步真聞言不由的掃了掃周圍一眼,卻見自己身邊不過數十人而已,當心心中一驚,想自己率領著數千勇士,如今卻只剩下這麼幾個人,心中更是憤怒不已。 「就是因為你。」阿史那步真雙目血紅,死死的盯住阿史那賀魯,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若非是眼前的這個雜碎,他的勇士豈會少了這麼多。一想到這裡,他心都在滴血,手中的彎刀揮舞的更是厲害了,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他並沒有想到,若不是他貪圖那千里之地,豈會有這種事情出現。又豈會在盧照辭發起進攻命令的時候,就開始對阿史那賀魯的大軍發起衝擊呢?這歸根結底都是他的貪婪造成的。可惜的是,就算他此刻醒悟過來,已經很遲了,更何況此刻他還是沒有醒悟過來。 「殺阿史那賀魯者,賞千斤、封萬戶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排山倒海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那阿史那賀魯聞言面色大變,環顧四周,果然發現有自己的衛士,居然也準備著揮舞著寶刀向自己砍來,頓時心神慌亂,手上的兵器也舞的不成樣子了。 「死吧!」一邊的阿史那步真哪裡能放掉這個機會,手中的彎刀順勢斬了過去,將其手中的兵器斬落在地。 「殺啊!」隨著阿史那賀魯兵器的失落,終於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一時間,果然那些侍衛們紛紛放棄自己的職責,取了手中的兵器,朝阿史那賀魯砍了過去,這些人都不是傻子,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不明白,阿史那賀魯敗局已定,若是再跟著他,是必死無疑,只有殺了他,才有一線生機,而且弄不好還得個封賞什麼的。 可憐的阿史那賀魯縱橫大漠十幾年,最後居然是死在自己的親兵手中,更是連屍首都被這些人砍成無數了份,作為邀功請賞,保命的最佳憑證。這恐怕是阿史那賀魯沒有想到的事情。 而阿史那賀魯死後,大戰也逐漸到了尾聲,兩隻軍隊,數十萬人的大戰,從清晨一直殺到傍晚,這才分出勝負來了。阿史那賀魯叛軍全軍覆沒,只有少量的殘兵逃入了大漠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711章 二賺也先隆佑 雖然大唐兵馬也是死傷無數,但是只要滅了阿史那賀魯,這些人也是死得其所,最重要的是,死的這些人中,很少有大唐的兵馬,大多都是西域各族的兵馬。蘇定方所率領的數萬大軍並沒有死傷多少。主力仍然存在,這才是最重要,盧照辭臉上也不見有任何異樣來。 「今日我軍大勝阿史那賀魯,阿史那賀魯也已經被阿史那步真可汗斬殺,按照朕當初所說的,阿史那步真可汗若是能斬殺阿史那賀魯,朕讓其封地拓地千里。回頭你可以圈地千里,然後報備吏部、總參謀部、兵部。」盧照辭笑呵呵的對阿史那步真說道。 「臣謝過陛下。」阿史那步真滿臉的苦澀,雖然他得到了盧照辭的獎勵,拓地千里,從此之後,自己的部族中將會有發展壯大的機會,但是同樣,自己這次帶來的數千部族精銳這次盡數葬送在於阿史那賀魯的戰爭之中,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但是不管怎麼樣,後悔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幸虧還有千里之地的補償,否則的話,阿史那步真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諸位今日也都損失不小。朕本來也是應該也補償一二,但是朕想來,若是朕補償一番,或許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卻不能將諸位的損失盡數挽救回來。」盧照辭淡淡的掃了大帳內眾多的西域國國王、大臣、將軍的。這些人本來一見阿史那步真得到了大量的獎勵,心中直感歎對方的好運氣,而這次又聽了盧照辭的話,心中剛剛冒出的喜悅,瞬間就落了下去,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這補償也是要補償的。只不過,需要諸位自己的動手。」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 「不知道天可汗陛下準備讓臣等如何去做?」疏勒國王走了出來恭敬的說道。 「看到沒有,越過眼前的喝盤陀,就已經進入大小勃律,那裡是吐蕃人的地盤,朕上給你們的東西就是在那裡了。」盧照辭笑呵呵的指著遠處的山峰,視線彷彿能穿透喝盤陀一樣,笑呵呵的說道:「朕在這裡宣佈,大軍進入吐蕃境內,凡是敢違抗天朝軍隊的,可以殺之,搶之,所搶得的財物盡歸諸位所有。諸位以為如何?」 「陛下此言當真?」疏勒國王雙眼一亮。盧照辭就算也賜下了千里之地,但是西域就這麼大,能居住人的地方很少,西域有國三十,這次都是跟隨盧照辭前來征討阿史那賀魯的,每人都得到了千里之地,整個西域都不夠分的,就算是每人都能得到千里之地,有些地方也是不毛之地,要了也沒有用。可是若是進入吐蕃就不一樣了,可以大肆搶奪財物,那可是比那拓地千里更有好處。這種情況,容不得眾人不高興的,雙目中都閃爍這奇異的光澤,心中想著是不是多徵召一些軍隊來,參與搶劫,像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的。機會難得,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恐怕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呢! 「朕乃是天子,天子之言,乃是金口玉言。豈會有悔改的地方?」盧照辭不屑的說道:「其實這一條軍規,朕在很久以前就曾經頒布了,當年朕領著數千兵馬縱橫草原的時候,就這麼幹過,秦勇縱橫西域的時候,也是這樣幹過的,如今秦勇征戰吐蕃,也正在這麼幹。呵呵與敵人作戰嘛那是無所不用,搶劫點東西也是正常,但是若是對方加入了大唐,成為大唐的一員,這種事情就不能發生了。所以諸位的軍隊只能搶劫那些不服從大唐管制的部族、城池。若是攻下了邏些,朕允許你們劫掠兩天。」 「臣等遵旨。」這些西域各國的國王大臣將軍的臉上紛紛露出一絲笑容來,他們仔細想起來,當年的秦勇確實是這麼幹的。沒想到這居然是大唐的傳統。跟在這樣的皇帝身後,簡直是一件難得的好事啊難怪大唐的將軍都喜歡開拓疆土,大唐的士兵們都是作戰勇敢,有這麼多的好處拿,這些人自然就喜歡了。有便宜不佔的人不是傻瓜是什麼。當下紛紛思索著是不是該回去調遣軍隊了。 「陛下,臣大軍經過今日一戰,死傷慘重,臣想召集國中精銳,前來參戰,為陛下開拓疆土。」疏勒國王眼珠一轉,大聲說道。眾人聞言紛紛用鄙視的眼神望著疏勒國王,這傢伙太無恥了。但是眾人卻是不想落於人後,紛紛走上前說道。 「陛下,臣軍中也是如此,陛下若是不信,那些校尉們可以作證。」 「臣軍中也是如此。」 一時間大帳內傳出一陣吵鬧聲,這個時候,這些人豈會放掉這個機會,當下不管自己的國中有沒有精銳,也不管自己的軍隊,在這次交戰的過程中到底是不是真的損失慘重,各個都想著增加自己軍隊的數量,這樣在進入吐蕃境內之後,就能得到更多的東西了,這些人從來就沒有想過,吐蕃既然敢跟大唐叫板,由此可見,這個國家也是有強悍實力的,自己國中的那數千人馬都去進攻吐蕃,萬一失敗了,這些國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發財,豈會放棄。 「放肆。」就在這個時候,蘇定方站起身來一聲怒吼,在大帳中響了起來,冷哼道:「在陛下面前嗎,也居然如此放肆的?」 「好了,定方。」盧照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眾卿這也是想著為大唐效力,情緒上難免激動,豈能怪罪,這也是眾卿的一片拳拳報國之心啊我等豈能就這樣辜負了眾卿的報國之心啊!」 「陛下聖明。」眾人聽了臉上頓時有了光彩,紛紛拜倒在地說道。 「這樣吧大國兩千,小國一千吧只能低於這個數字,不能高於這個數字,而且朕只在這裡等候十天。」盧照辭伸出手來,說道:「因為十天之內,朕會殲滅吐蕃軍隊的也先隆佑。你們也只有十天的時間,十天不到,你們手上有多少兵馬,就只能帶多少兵馬進入吐蕃。你們看怎麼樣?」 「臣等遵旨。」眾人聽了哪裡敢反對的。 「蘇卿,大軍休整三天,三天之後,朕要滅掉也先隆佑,此人是一個勁敵,所以到那個時候,我們要小心謹慎,不能打虎反被虎傷了。」盧照辭對蘇定方說道。 「陛下放心,臣明白。」蘇定方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盧照辭為什麼那麼確定十天之內一定會滅掉也先隆佑,但是既然天子已經決定,他這個做臣子也只能執行了。 「好了,大事已經解決了,剩下就應該是歡宴了。」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來,讓我們舉起酒杯,慶賀今天的勝利。」說著就舉起眼前的金盃站起身來。 「陛下萬歲。」眾將也都紛紛站了起來,大聲歡呼道,聲音傳到外面,外面的將士們又是一片歡呼聲。接著大帳內就聽見一陣歌舞和喧囂之聲。不時的有一陣陣呼喊聲傳了過來,這是勝利者的笑容,至於阿史那賀魯,他的首級正懸掛在轅門之上,而盧本濤,這位盧氏宗親,屍首早就被萬馬踏成了肉泥,除掉盧照應這個親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盧本濤的人。這就是失敗者的悲哀。 「陛下,那些人都已經派人回去徵兆軍隊了。」次日上午,盧照辭在崔氏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走了出來,大帳外的秦九道和蘇定方等人早就等候多時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盧照辭淡淡的說道:「這些人以為吐蕃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也不想想,若是這吐蕃真的這麼好對付,朕又豈會兵分三路,一起進攻吐蕃呢朕豈會將這麼好的機會讓給這些人呢?吐蕃並不好對付。」 「陛下聖明。」蘇定方也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我軍人少,只能借助他們的力量,用來對付吐蕃人,嘿嘿,吐蕃境內,肆意妄為,這樣的誘惑莫說是那些人了,就是臣也心都心動了。」 「你們可不能心動。」盧照辭瞪了蘇定方一眼,說道:「這次讓這些人在吐蕃境內肆意妄為,那是因為以後吐蕃人見到這些西域各族都會喊打喊殺,西域人也會對吐蕃人喊打喊殺,只有這樣,西域人永遠都不會和吐蕃人勾結在一起,而吐蕃人也會和西域人成為生死仇敵,若是我大唐的軍隊也加入其中,不利於我朝對吐蕃的統治,不但是朕這邊,朕還要傳命秦勇也是如此。如今我朝兵分三路,對付吐蕃,而秦勇那一路暫且不說,祿東贊此人詭計甚多,秦勇也佔不了多大的上風,大將軍那裡也是如此,兵馬相同,對方又有地利,顯然也是不利於我軍的,但是眼前卻是不一樣,一個小小的也先隆佑,只要滅掉他,我們就能進入大小勃律,然後我們就能進入吐蕃境內,沿途暢通無阻,嘿嘿,誰讓松贊干布國小兵弱,為了抵禦大唐的進攻,將軍隊都集中在東線和北線呢對於朕這個西線,僅僅只是派一個也先隆佑這樣的渾人前來,朕的一道計策就能讓其狼狽而逃,由此可見此人的不堪之處,這樣的將軍,覆手可滅之。所以擋在朕前面的只有一個小小的土包而已。」 「那那些西域各族?」盧照應不滿的說道:「不是便宜了他們了嗎?」 「沒那麼誇張。」盧照辭不屑的說道:「若朕是松贊干布就會命令全民皆兵,這樣一來,我軍要面對就是一個處處是敵人的國家,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對方的獵物。而且朕敢斷定,松贊干布絕對會這樣做的。」 「那我們?」盧恪有些緊張的問道。 「大軍聚攏,不管沿途的事情,直接突襲邏些。」盧照辭想也不想就說道:「讓對方沒有一點防備,只要我們攻下邏些,松贊干布和祿東贊就會手忙腳亂,到時候大將軍和秦勇就能擊敗這兩隻軍隊,我們就能鎖定勝局了。」 「父皇英明。」盧恪大喜。 「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也先隆佑。」盧照辭面色凝重,說道:「朕雖然已經有了計策可以將也先隆佑引出來,但是也會是死傷無數。所以朕準備讓你們製作一些東西,在關鍵的時候能用的上。其一,就是戰車。戰車已經過時很久了,因為如今的將軍們都重視騎兵,利用騎兵的速度,可以改變戰車的笨重,削弱戰車的作用,但是在特定的時候,戰車的作用遠在起兵之上。比如就是眼前的這場戰爭。這是巨尺峽谷,也先隆佑的士兵會通過巨尺峽谷到達這片草原,後方是狹小的巨尺峽谷,若是巨尺峽谷被封,他們逃脫的幾率就比較小了,而前面有數千輛戰車,試問他們能逃的了嗎?狹小的活動空間足以滅掉他們。」盧照辭的話讓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見過狠毒的,沒有見過如此狠毒的。 「陛下,這也先隆佑會出現在這裡嗎?」崔氏有些好奇的問道。 「肯定會出現在這裡的。」盧照辭笑呵呵的說道:「朕要做一齣戲。朕聽說蘇麟曾經逮到一個人,是阿史那賀魯派往也先隆佑的求救信使,嘿嘿,朕就再派一個人去,就告訴他,三天之後,阿史那賀魯會與大唐軍隊決戰,這個時候,也先隆佑必定會認為我軍傾巢而出,這個時候,他也就會派兵從後面進攻,企圖與阿史那賀魯夾擊我軍,但是實際上,我們已經擊敗阿史那賀魯了,他通過了巨尺峽谷之後,面對的就會是數千輛戰車。這個時候,朕若是再以物事堵住巨尺峽谷,那也先隆佑就真的插翅難飛了。」 「陛下。」眾人望了盧照辭一眼,渾身冒冷汗。難怪天子當年能縱橫關中,如今看來,也是不是沒有道理的,試問這樣的算計,誰還敢與天子相抗衡的。 「第二個就是滑車。這種東西,我軍大營中就存在,再多制一點,等到也先隆佑進入草原之後,就將滑車盡數退入峽谷之中,堵塞峽谷,這樣一來,吐蕃軍隊就是成了甕中捉鱉了,若是這樣的佈置,也先隆佑都能逃的脫,那朕也無話可說了。」盧照辭一拳砸在几案上。周圍的眾人也都點了點頭,如此佈置,真是插翅難逃了。 「陛下,是不是再派人前去攻下吐蕃軍的大營,這樣一來,我們軍就能奪取更多的糧草了。」蘇麟在一邊出言道。 「不要著急,滅掉了也先隆佑,他的那些糧草什麼還不是我們的。」盧照辭笑瞇瞇的說道:「如今這些戰車打造是很重要的,你們都下去監督吧千輛也許多了一點,但是卻是越多越好,就算是沒有那麼鐵,可以用運糧車來代替都可以,反正只要是車,堅固就可以了。一次衝鋒足以讓也先隆佑損失慘重。」 「臣等遵旨。」眾人面色狂喜。 「還有,蘇卿,派一個人去吐蕃大營吧記住一定不能讓也先隆佑產生懷疑。」盧照辭吩咐道。他相信蘇定方這位兵法大家必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這種事情交給蘇定方肯定能完成的。 「嘿嘿陛下放心就是了。」蘇定方拍著胸脯說道:「臣一定會讓那也先隆佑相信三天之後,兩軍就會決戰。」 「嗯,如此甚好。」盧照辭點了點頭。 喝盤陀山嶺之外,吐蕃大營中,也先隆佑死死的望著跪在地上的使者,見對方雙目中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來,這才揮了揮手,說道:「你先退下,讓本將軍再思考一番。」 「是。」那名士兵也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將軍,這裡面會不會有詐啊要知道唐朝人極為狡詐,上次我們已經上當了,這次可千萬不能上當了。」一名將軍在一邊勸說道。他對唐朝軍隊已經極為恐懼了,真的要陣地戰,也許他並不害怕,但是若是論詭計的話,十個吐蕃人也不是唐朝人的對手。 「前一次倒是一個計策,引誘本將軍上鉤,這次不一定。」也先隆佑摸著下巴下濃密的鬍鬚,說道:「剛才那個報信的渾身衣衫都是被荊棘劃破,由此可見此人是翻山越嶺而來,是為了能躲避唐軍的偵騎,要是他是唐軍所派來的人物,豈會弄成這幅模樣,還有他臉上一片疲憊之色,顯然是因為精神緊張,若他是唐軍所派遣的人物,豈會如此模樣。所以本將推測,此人絕對是阿史那賀魯那個蠢材派來的。」 「那三天之後?」將軍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哈哈這還用說,自然是兩面夾擊,一舉消滅唐朝軍隊,然後攻入整個西域,為贊普奪得西域這片黃金之地了。」也先隆佑想也不想的就說道。 「將軍英明。」 第712章 不是自己太愚笨,而是敵人太狡猾 「殺。」 第三天,巨尺峽谷中傳來一陣陣喊殺聲,喊殺聲驚天動地,直上雲霄,顯然是有一場大戰正在進行。隔著巨尺峽谷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將軍,峽谷之中,有喊殺聲傳來,想必是唐朝軍隊和阿史那賀魯的騎兵正在交戰了。」天色剛明,也先隆佑就命令三軍飽食了一頓,領著數萬騎兵出了大營,大軍停留在曠野之上,又派了探馬前去打探峽谷外唐軍的一切。果然辰時剛到,就聽見喊殺聲傳了過來,那探馬拚命的驅趕著戰馬,等到了大軍陣前,就拜倒在地,大聲說道。其實不需要他來稟報,也先隆佑就已經聽到了巨尺峽谷中傳來的喊殺聲。 「你可看清楚了是唐軍在廝殺嗎?」也先隆佑輕輕的問道。 「回將軍的話,正是唐軍和大隊突厥騎兵在廝殺。」那名探子遲疑了片刻,還是大聲的說道。實際上,他也只是看見了大隊唐軍在廝殺,至於圍困在中間的是不是突厥人他卻不清楚,因為西域人和突厥人大多長的相似。其裝扮也沒有明顯的區別。加上唐軍將敵人圍困在中間,他哪裡能分的清楚。不過稍微想了想,這唐軍圍困的難道還是自己的軍隊不成?當下毫不猶豫的說兩軍正在廝殺。 「將軍,看來那名信使所講的是真的了,阿史那賀魯正在領著大軍與唐軍在廝殺了。這個時候,若是我軍突然出現在唐軍背後,唐軍必然混亂,兩軍夾擊,唐軍必敗。」也先隆佑身邊的一名將軍大喜道。 也先隆佑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探馬前來報道,但是我們還是要小心為妙。唐朝人極為陰險,弄不好會有什麼埋伏。那唐朝皇帝更是如此了。他若是要對敵阿史那賀魯,就有可能在巨尺峽谷中設下一隻軍隊用來抵擋我軍。以免的我軍從背後進攻。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必須派出一個千人隊在前面查探。」 「將軍放心,就算有埋伏,他的數量也不會太多的。阿史那賀魯有十幾萬人馬,唐朝皇帝能有多少人馬?他的大隊人馬都是聚集在大非川,他的敵人是贊普,所以認真算起來,他只能調動西域蔥嶺道的數萬人馬,所剩下的也不過是那些西域屬國的兵馬而已,莫說這些人都是遊兵散勇,根本就不能與我吐蕃士兵相提並論,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來自四面八方,根本就形成不了統一的指揮,唐朝皇帝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他們訓練成精銳軍隊。若是和阿史那賀魯的大軍進行對戰的話,只能是全軍壓上,否則的話,根本就沒有勝利的可能。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多餘的兵馬來防備我們,就算是有的話,也禁不住我軍一輪衝鋒的。」另一名將軍冷哼哼的說道。 不得不說,若是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這種推理是有道理的,但是偏偏是遇到了盧照辭,根本就不能以常理來推測的傢伙。大軍雖然各自屬於不同的陣營,可是經過沿途的磨合,雖然還不能做到渾然一體的境界,但是若是用來對陣阿史那賀魯還是可以的。更何況,阿史那賀魯早已殲滅,這個時候,所面臨的也不過是數萬吐蕃人而已,被盧照辭所說的獎勵給刺昏了頭腦的西域聯軍。恨不得立刻就將吐蕃軍隊斬落馬下,好賺取大量的軍功,獲取大量的賞賜。 「赤峰龍木,領一個千人隊前往打探。」也先隆佑卻是不敢怠慢,對身邊的一名將軍大聲怒吼道。 「是。」赤峰龍木不敢怠慢,趕緊領著一個千人隊徑朝巨尺峽谷中衝了過去,片刻之後一陣喊殺聲傳了過來。也先隆佑等人的面色頓時不好了,這個唐朝人果真是在巨尺峽谷中布下了埋伏,顯然是不想讓自己領軍前往救援阿史那賀魯。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若是這個時候,唐軍沒有在巨尺峽谷中布下埋伏的話,那也就不叫唐朝軍隊了,就是也先隆佑也會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騙局,將自己騙出大營,好來一個甕中捉鱉。如今既然這裡面有大軍埋伏,也先隆佑的一顆心頓時也就靜了下來,心中的一點緊張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將軍,唐軍在巨尺峽谷中的埋伏已經被我軍擊退。」片刻之後,就見一個士兵週身血跡,騎著戰馬闖了過來,他大聲的稟報道:「我軍擊殺敵軍三百人。大多是西域屬國軍隊。」 「是西域屬國的軍隊?」也先隆佑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就哈哈大笑,說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唐朝皇帝只有使用西域屬國的軍隊來埋伏,自己的精銳兵馬都去對付阿史那賀魯了。他若是將唐朝的精銳人馬用來圍堵我們,我才感覺到奇怪呢?他既然是動用西域屬國軍隊,那就說明唐朝皇帝將所有的軍隊都用來進攻阿史那賀魯了。嘿嘿他難道真的以為上次驚嚇我們一次之後,就不敢進出這巨尺峽谷了嗎?真是昏聵,今日我們就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再也不敢小瞧我吐蕃軍隊。進攻!」也先隆佑揮舞著戰刀,一聲令下,就見鐵騎飛滾,無數騎兵緊隨其後,穿越過巨尺峽谷,朝唐軍殺了過去。 「將軍,我們已經佔領了巨尺峽谷。」等到了巨尺峽谷口數十步的時候,就見赤峰龍木領著千餘騎兵靜靜的站在那裡。 「好。唐朝軍隊可有什麼反應?」也先隆佑大聲說道。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他恨不得立刻就衝殺出去,將不遠處的唐朝騎兵廝殺的乾乾淨淨。 「回將軍的話,剛才還沒有什麼反應,守護峽谷的三百士兵盡數被我軍殲擊,想必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去稟報唐朝皇帝。」赤峰龍木遲疑了片刻,又說到:「不過將軍這個時候趕來,想必唐朝皇帝已經發現了。」想來數萬騎兵的衝鋒,要是還不被發現,那大唐就也不會被稱為東方最強大的國家了。 「他們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我們已經殺到這裡來了。」也先隆佑揮舞著長刀,大聲冷喝道:「走,我們衝上去,一舉消滅唐朝的軍隊。殺。」聲勢如雷,有排山倒海之勢,呼嘯而過,逕自衝出峽谷,朝平原上兩軍殺了過去。 「吐蕃人來了,吐蕃人來了。」這只騎兵剛剛通過峽谷口,就聽見一陣怒吼之聲傳了過來,其中居然有一股興奮來。 「哼哼,就算你害怕又能如何呢?我們已經殺過來了,難道還能逃的了嗎?」在也先隆佑的耳中,這並不是興奮,而是恐慌。對,對於突如其來的吐蕃騎兵,在這些人的耳中成了催命符。 「受死的來了。」盧照辭立在一個山嶺之上,望著呼嘯而來的吐蕃騎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他佈局已經很久,但是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從西域這條道路上殺出一條道路上,攻入吐蕃境內。這次來陽關,也僅僅是因為西域王的緣故,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裡居然也能聚集到數萬大軍,更是能一舉攻入到吐蕃境內。如此一來,就算吐蕃人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抵擋自己的四路大軍。可以說,吐蕃滅亡已經成了定局,而這個定局就是眼前的也先隆佑開啟的。他的數萬精銳本來可以作為吐蕃的最後手段,無論是支援哪一方人馬,足以改變戰場上的局勢,可是他卻偏偏進攻西域這一路人馬。西域雖然是大唐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但是同樣也是大唐兵馬最多的地方,因為這裡有三十屬國,只要派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足以率領這些兵馬,組成一直強大的軍隊。而盧照辭的威望更是在將軍之上,沿途與阿史那賀魯的作戰,使這些西域軍隊更是初步達成了一種統一在,其精銳程度雖然比不上大唐的常備軍,但是也足以應付一般的戰爭了。加上人數的眾多,指揮將領的不凡,足以解決許多問題。 一隻獅子領導的綿羊永遠比一隻綿羊領導的獅子更加強大。無疑,盧照辭就是一隻強大的獅子,那些西域聯軍再怎麼軟弱的綿羊,盧照辭也可以將他們訓練成強大的軍隊,而吐蕃軍隊雖然很厲害,但是他們的統帥卻只是一個只知道使用蠻力的將軍,和這樣的人作戰,盧照辭心中充滿著信息。所以一見到吐蕃軍隊殺來,臉上不但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反而露出笑容。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揮動中軍大,讓大軍放出一道縫隙來,讓這些吐蕃人殺進來。再揮動大,命蘇麟進攻巨尺峽谷口,吐蕃軍隊一見到我軍動靜,必定會全軍壓上,留守峽谷口的並沒有多少的兵馬。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佔據峽谷口,放下滑車,擋住峽谷口,不得讓吐蕃人逃脫一個。」 「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命中軍揮舞大不提。 「將軍,大傳令了。」這個時候正在演戲的蘇定方等人看的清清楚楚,只見山嶺之上,大搖動,每次搖動都是在傳遞一個簡單的符號,而這個符號也只有大唐的軍中將領才明白。 「蘇麟,按照大令行事。」蘇定方看的分明,趕緊對身邊的兒子說道。 「是。」蘇麟不敢怠慢,趕緊指揮軍隊,脫離出大隊人馬,領軍朝一邊飛奔而去。 「散開。」蘇定方見蘇麟已經離去,哪裡還敢怠慢,趕緊指揮著軍隊四下散了開來,瞬間十幾萬大軍中間就露出一個巨大的縫隙來。迎面而來卻是大隊穿著異族服裝的壯士。看其模樣,倒是有幾分是突厥人的模樣來。 「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也先隆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但是很快臉色就變的鐵青了,因為他發現前面的突厥士兵居然升起了一面大旗,大旗上寫著一個斗大的「唐」字。 「不好,上當了。」也先隆佑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中計,顯然這是一個局,一個陷進,其對象就是自己以及自己所率領的數萬吐蕃騎兵。他不由的再看向四周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隻兵馬殺向自己的背後,這只隊伍儘是精銳,各個穿著明光鎧,手中的長刀更是閃爍著一道道寒光,駐守在峽谷口的吐蕃騎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紛紛擊殺。可憐那也先隆佑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應該在峽谷口布下大軍。因為他自己所帶領的兵馬也都是騎兵,只能進攻,而不利於防守,更何況,在他看來,唐朝軍隊這次在自己和突厥騎兵的聯合進攻之下,必定會失敗,所以在峽谷口並沒有佈置多少兵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企圖將自己和自己率領的數萬兵馬都包裹進去的局。 「殺!」也先隆佑面色猙獰,這個時候,想回軍奪回峽谷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唐軍善於防守,已經是天下文明,更何況,對方奪取峽谷口的兵馬有近萬人,依照地利,足以抵擋自己的進攻,而在他的背後,唐軍就會蜂擁而至,將自己和自己的軍隊圍困在中間,兩面夾擊,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多少時間。這個時候,唯有的希望只能是向前衝,擊敗唐朝的軍隊才有一線生機。 「殺啊!」身後的吐蕃騎兵顯然也看出了眼前的局勢,後路已斷的他們,這個時候,更是要臨死反抗了。他們的臉色更加猙獰,表情更加的凶狠,他們氣勢如虹,聲勢浩大。吐蕃國境內最強悍的軍隊,拱衛京師邏些城的所在,這個時候終於張開了它鋒利的獠牙,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朝大唐軍隊殺了過去。那凶狠的模樣,那些西域聯軍臉上都露出膽戰心驚的模樣,到底不是大唐的常備軍,在氣勢上還是差了許多。也只有真正的大唐常備軍正對著衝鋒而來的突厥騎兵,臉上不見有半點畏懼之色,冷靜的握著手中的兵器,等待著中軍的號令。 「好一隻吐蕃軍隊,可惜了。」山嶺上的盧照辭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樣強大的軍隊今日卻是要盡數葬送在這裡,就算是敵人,難免也露出惋惜之色。 「大傳令,戰車出擊。」不管惋惜也好,或者說是同情也好。作為敵人,盧照辭唯有將其擊敗,將其剿滅。所以盧照辭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戰車陣,出擊。」大軍之中,想起了盧照應那聲巨大的怒吼聲。只見大軍分列成兩邊,一隊巨大的戰車陣頓時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個時候的戰車陣並不是以前的青銅戰車,而是鋼鐵戰車,黑色的戰車如同無數的巨獸一樣,戰車前面是一個個巨大的尖刺,戰車的左右分別是一根巨大而鋒利的長刀,數百輛戰車排成了一排。巨大的戰車方陣就這樣出現在也先隆佑面前。 「戰車?不好,狡猾的唐人。」也先隆佑面色一陣大變,趕緊怒吼道:「變陣,變陣,左右突擊。」當下戰馬一動,就朝右邊殺了過去,在他的身後,副將赤峰龍木也領著一隊人馬朝左邊殺去。 面對巨大的戰車方陣,其殺傷力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這個時候,集體衝鋒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唯有化整為零,避實擊虛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戰車陣雖然厲害,可是它的左右翼和它的後翼都是弱點。只要避開它的鋒芒,就不難破除。 「也先隆佑也不是個傻子,可惜的是,他把朕當作了傻子。」盧照辭在山嶺上看的分明。對身邊的秦九道說道:「傳令,合圍。」大一陣揮動,就見喊聲震天,左右各出現了千人步兵,這些步兵身形高大,身上穿著盔甲,手中的長刀更是比人還高。 「陌刀手?」也先隆佑面色一驚,他早就聽說過大唐有只奇怪而又強大的步兵,叫做陌刀手,這些陌刀手非猛士而不能為之,每個人都能手撕虎豹,手中的陌刀更是鋒利無比,能將騎兵連人帶馬都看砍成兩半,這樣的軍隊幾乎是騎兵的噩夢。這只強大的軍隊一直就在西域流傳,成為西域中的一個傳奇。今日他總算是見到了陌刀手的存在。 「也罷今天就見識一下陌刀手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樣的厲害。」也先隆佑手中的長刀揮舞,大隊騎兵就開始朝這些陌刀手衝殺過去。 「山。」盧恪望著呼嘯而來的騎兵,面色不變,長劍指向遠方,只見陌刀手手執陌刀,立在平原之上,如山般,靜止不動,那也先隆佑頓時感覺到前面不是一隊人馬,而是一座刀山一樣。 「林。」陌刀手將陌刀執在手中。如同一座座刀林出現在面前。 「殺!」也先隆佑按住心中的驚恐,他大聲的呼喊道。 「山崩牆倒,如林而進。」盧恪面對衝鋒而來的騎兵,面不改色,大聲的怒吼道。 第713章 大結局 「山崩牆倒,如林而進。」盧恪揮舞著手中的長槊,指揮著陌刀手朝中間殺了過去,死死的護衛住戰車陣的側翼,而另一邊的盧照應也指揮著一隊陌刀手朝中間殺了過來,分明是想著將也先隆佑圍殲在其中。 「殺啊!」後路已經斷了的也先隆佑,自然知道只有衝破眼前的包圍,才有可能擊敗唐軍,回到吐蕃,戰車陣他知道是衝破不了,如此一來,唯有擊敗眼前的陌刀手,才有一線生機。他不敢怠慢,親自領著大隊人馬向這些陌刀手們發起了衝鋒。 「可惜了。」在山腰上的盧照辭看的分明,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也先隆佑若是能將所有的兵馬都集中起來,對一方面進行強攻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惜的是,他卻同時對兩面發起進攻,一下子就將自己的勝算降到了最低點。」 「兩面突圍,不是把握性更大一點嗎?」崔氏好奇的問道。 「兩面突圍表面上是把握性大一點,但是實際上卻是不自信的表現。」盧照辭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說道;「陌刀手是什麼樣的兵種,唯有正面擊敗這種兵種,才會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就會被這些人連人帶馬都砍成兩半。也先隆佑心中已無取勝的念頭,自然也就不可能取得勝利了。吐蕃國最後的希望就這樣被葬送了。」 那盧照辭話音剛落,就見戰場上寒光閃閃,慘叫聲一片,崔妃只見那些陌刀手緩緩而行,鋒利的陌刀從空而下,將吐蕃士兵連人帶馬砍成了兩半,而一刀下去之後,身後的陌刀手再次出動,再次揮下,又將隨後而來的騎兵砍成了兩半,如此相交前進,不到片刻,陌刀手之前儘是屍體,血氣直衝雲霄,映照虛空,就是崔氏也不由的嚇的面色大變。 「他們失敗了。」就在這個時候,身邊的盧照辭輕輕的說道。 「是啊,失敗了。」崔氏也點了點頭。 臉上頓時露出輕鬆之色。 戰場上,戰車陣終於衝進了吐蕃的大隊騎兵之中,戰車兩翼的陌刀手仍然存在,並沒有被也先隆佑所擊垮,戰車飛舞,戰馬嘶鳴,戰車兩側巨大的鍘刀如同死神一般,不斷地收割著吐蕃士兵的性命,凡是被戰車衝擊過的地方,都留下鮮血一地,這些鮮血逐漸留在到了一起,整個草原上,儘是血紅的一片。 「到了明年這個時候,這裡的草會長的更加的茂盛,再過一些年,這裡就是有名的大草場了。然後千百年,也許歷史會記住這一切,大唐的皇帝親征此處,擊敗吐蕃將領也先隆佑,也是因為此次戰役,吐蕃徹底成為歷史了。」盧照辭淡淡的說道。 戰車碾過,無數吐蕃騎兵紛紛倒下,葬身在隆隆的戰車陣中,數萬騎兵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就被殲滅,大唐軍隊除掉戰車被損壞,戰馬損失了數千匹,士兵死傷數千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損失。 「陛下,他就是也先隆佑。」蘇麟指著地上的一堆爛泥,皺著眉頭說道;「此人死戰不退,最後是被戰車被碾成了這樣,加上戰馬的踐踏,已經不成人樣了。」 「可惜了一員猛將了。」盧照辭輕輕的說道;「不過,敢與天朝作對的人,都會是如此。今日的也先隆佑是這樣,不久之後,松贊干布、祿東贊等等也都是如此。」 「父皇,待兒臣替父皇取了松贊干布的首級,獻於父皇駕前。」盧恪大聲的說道。 「好,好。」盧照辭點點頭,說道;「五天之後,大軍出發,兵進吐蕃。吐蕃,為大唐開疆拓土,建立萬世功業。」 「萬歲,萬歲。」草原之上,大唐士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大聲吼道,聲震四野,壯觀無比,那些隨行而來的西域各國國王面色大變,紛紛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如此才是真正的男人。」另一邊的波斯公主愛麗絲看的分明,雙目中更是閃爍著一絲光亮來。 「秦九道。傳命徐世績、秦勇、薛仁貴,盡起大軍,攻入吐蕃境內,與吐蕃做最後一戰。」盧照辭轉過身來,對秦九道說道,「朕與他們在邏些城下會合。」 「下臣遵旨。」秦九道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還有一件事情。你去命令錦衣衛迅速去辦。」盧照辭忽然招過秦九道,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那秦九道聽了之後臉上更是露出驚訝之色,最後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贊普,不好了,不好了。」吐蕃大營中,松贊干布正在召集大臣商議如何對付唐軍的時候,忽然有侍衛親兵闖了進來,神情驚慌的說道;「探馬來報,半個月前,大唐皇帝在喝盤陀擊敗也先隆佑將軍,率領大軍十萬人,從小勃律殺入我吐蕃境內,大隊人馬橫掃我吐蕃西北邊境,而那盧照辭更是領著精銳部隊,朝邏些城殺過去。宰相大人,讓屬下前來稟報贊普,還請贊普早做決斷。」 「什麼。大軍十萬?」松贊干布面色的大變,望著遠處的大非川方向,那裡有唐軍近二十萬,而至於其他的方向,陰風峽有軍近十萬,若是加上已經平定的西南諸部,最起碼有五十萬大軍,四路大軍一起進攻吐蕃,吐蕃恐怕就算是全民皆兵也不一定能抵擋的住,更為重要的是,盧照辭親自率領的大軍已經殺入國內了。松贊干布一時間感覺到渾身發冷。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軍邏些。」不過,松贊干布到底是明主,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迅速的下達了命令,說道,「不留一絲水源、食物與大唐軍隊。所有的水源都必須下毒,盡量的拖住徐世績的軍隊,告訴祿東贊,放過秦勇,將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邏些城中,利用空間換取時間。大唐軍隊進入吐蕃,軍糧運輸會極為不便,他們在邏些城是呆不久的,這裡還是屬於我吐蕃的領土。」顯然松贊干布是準備利用吐蕃的地理優勢,徹底的拖垮盧照辭,使的盧照辭不得不退兵。 貞觀二十四年,大唐皇帝領軍五十萬到達邏些城下,而此刻的邏些城已經被大唐軍隊團團圍住,就在眾人準備想方設法的進攻邏些的時候。太子命人送來送來黑油三百桶。此油遇火而燃,遇水不滅,三百桶黑油盡數被砸在邏些城內,大火熊熊燃燒,整整燒了十天之久,才緩緩消散開來,而偌大的邏些城被燒成了灰燼,數十萬的吐蕃人盡數葬身火海之中。 貞觀二十六年,盧照辭在洛陽神宮太極殿內,將皇位禪讓給了太子盧承烈,年號永徽,自己為太上皇,攜帶皇后崔瑩瑩、皇貴妃長孫無垢等一干嬪妃終日寄情在山水之間。 永徽二十年,大唐皇帝盧承烈昭告天下,太上皇盧照辭駕崩,舉國哀悼。謚號為聖祖武皇。 永徽二十五年,大唐皇帝盧承烈再次禪讓皇位於太子盧錦雲,自為太上皇,至此之後,大唐皇帝坐穩江山二十五年遂為定制。 (全書完) 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