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線文學網 <李本風的三宮六院> 第一章 平凡的李本風 李本風今天很忙碌。他是名醫生,名地地道道的中醫,他從四歲起就會搗藥了,這樣不間斷地十幾年的耳濡目染,又早早地上了大學,學就是十二年,光獲國際大獎的論文就有十多篇——貨真價實地,幾乎都是填補中醫理論空白的。 他就職在座濱海城市名字叫陽光小區的家非著名診所。雖然總共算起來,行醫只有二百多天,但卻已經有了口碑了,有兩位九十多歲的老奶奶,開口閉口就是李神醫……雖然李本風覺得有點過譽,但卻樂而享之。 這麼多年寒窗苦讀,不分日夜地悶在瓶瓶灌灌裡,享受下讚美是應該地。 但是,大多時候,李本風是苦惱的——他被邊緣化了,雖然他的醫術在診所的其他幾位非主流醫生那裡也得到了肯定,可是,他卻被診所女老闆剝奪了就診的權利。 診所女老闆說李本風沒腦子,開藥太死性,本來,女老闆在人才中心看到彷徨無助的李本風,知道他是中醫大學的博士,聽他開價個月只有1200塊時,還以為撿到了個超值寶貝,可試著讓李本風坐診了幾個月,接二連三的問題就出來了。 李本風看病開藥太絕了,拿根針,開點板藍根和幾片土黴素,竟讓八十多位常年泡在藥水裡的大爺和大嬸諸病皆去精神煥發,天天到山上打太極拳並偷偷地玩起了刺激荷爾蒙的婚外情了,而對病人就是上帝的診所來說,由於日診病患的急劇萎縮,收益銳減七成。 於是,女老闆為診所的長遠效益計,堅決不讓李本風坐診了,個月只給600塊錢的掛靠費,而且,暗地裡找位能說會道的護士提醒李本風:此廟小,太委屈李博士了,如果有大廟伸了橄欖枝,不妨直說,千萬不要不好意思。 …… 像這樣的工作遭遇,李本風遇上十幾回了,陽光小區的診所老闆對自己還算是很客氣了。 李本風不是沒有去意,而是,實在找不到可以讓自己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的理想之地。他決定還是忍氣吞聲,過天算天,只要餓不著肚子,就暫時這樣和諧生活好了。 他今天上班,看到診所裡沒有醫生坐診,不忍心讓外面的幾位大嬸大媽們臉痛苦地等著,心裡就好不落穩……趁著女老闆不在,心橫,便望聞問切地開始看病。 小區的大媽大嬸都喜歡找「李本份」。李本份出手,有時,不用花分錢,對腰酸肩疼腿抽筋的小病,用那大拇指在相關部位按那麼幾下子,腰就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跳肚皮舞也不會閃腰了——端的是手到病除,立竿見影。 坐下,李本風午飯沒都顧上吃,連續地給九位大嬸和七位大爺診了病拿了藥。 直忙活到了晚飯時分,李本風叫進了最後位女病人。女病人是位常客——小區裡位風雲人物,位風韻猶存的女舞蹈演員,她經常來找李醫生鬆骨。 今天說是腰扭了,要李醫生給她好好推推。李本風推拿針刺地給過了遍背推。這時,診所老闆回來了。 女老闆看到李本風忙得頭汗,也沒說啥,進到裡間,看了看診費和藥費,老闆以為看錯了,又看了遍,準確無誤,只有五塊三毛八——只有李本風能開出這樣的帶人民幣分值的藥單子。 「李本風,你進來!」診所老闆朝診床上看了眼,正看到那腰肢曼妙媚惑依然的舞蹈女演員舒服地哼著,又聽到那女人好親熱地跟李本風說什麼「明天還來,只找李中醫鬆腰」的話,火氣登時就上來了,聲音老大地喊:「李本風,丟魂兒了嗎,進來有事!」 李本風厚道地回道:「馬上來,三分鐘,馬上好了!」 女老闆立吼:「我要你馬上,立刻!」 「老闆,這……我這有病人不是,這……病人為大……這……」李本風不善於用委婉的用詞說服老闆,可是,他不想放棄醫生的基本準則,把病人撂在病床上不管。 女老闆掀門簾,從裡間走出來,眼睛瞪得牛樣大,「行啊,李本風,你真行,你真是醫德高尚,把病人當上帝,你都該去當雷峰當全國勞模了你,我問你,你是端著誰的飯碗!」 李本風預感到種不美妙的事情將要發生,趕緊停下了推拿動作,「這……我,老闆,你這是抬舉我了,我這是投在你的門下混口飯吃……」 「別,別這麼說,你可是填補那啥國際空白的大醫生,我這廟實在太少了,不過,照實說,李大中醫你現在還是實習醫生,沒有坐診的資格,要是出了啥醫療事故,咱們這小小的診所可負擔不起,所以,你今天看過的病人要是有什麼後遺症……」 「你才有後遺症呢,你這樣欺負個厚道人,你有臉嗎你,你不尊重中醫,把自己的胸都割沒了,你……這是缺德!」女舞蹈演員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替李本風打抱不平。 不過,她也忒狠了點兒,竟然捅了女老闆最痛的傷疤! 女老闆怒不可遏,手哆嗦著,指了指李本風,又指著舞蹈演員,「你……你才缺德,勾引有婦之夫,跳裸舞,你人盡可夫!」 舞蹈演員反而冷笑:「勾引有婦之夫怎麼了,總比某些女人花大錢找牛郎的好,總比某些女人跑到國外專找外國人的大玩意兒好,跳裸舞怎麼了,裸舞可以延年益壽提高情操,哼,總比某些缺德少教的女人弄個塑膠奶打激素針好!」 兩位女人互揭隱私,吵得不可開交,她們的非主流語言,已經偏離了李本風的中醫治病的範疇,轉移到對女人隱秘器官的變形描繪和雙方的宗親關係上。 李本風知道自己的這十四次工作已經難以為繼,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到診所裡面簡單收拾了下,提著東西,走出了診所。 他朝出來送他的幾位護士揮了揮手,心緒忽然就惆悵了。 惆悵是因為個叫沙華的溫柔可人的女生——女生剛剛從護校畢業,跟李本風起到陽光小區診所打工,兩人雖然沒有產生怦然心動的濃酸,卻也有了些隱隱約約地相依之意。這次離開,跟沙華的段日子的絲絲縷縷就該斷線抽筋了。 這怪胎社會,做個下位之人,總是會突如其來地抽筋! 別了,次地對異性的朦朧,別了,再次地被鄙賤之地……李本風轉身,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漫無目的地走過幾個住宅小區,走在了濱海的路上。 嘀嘀嘀!嘀嘀嘀! 輛紅色的跑車慢慢地靠近了李本風。駕車的是那位妙語連珠氣得診所老闆翻白眼珠的女舞蹈演員。 不得不說,這位獨身主義的忠實執行者,比那些正值花季的小女生還有吸引力,緊身的舞蹈服,勾勒著極盡誘惑的曲線,眼神媚而不妖,輕撩,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芳齡女性的媚人味道。 如果按照通行的YY規則來衡量的話,此女當屬正品的熟婦…… 「李醫生,你說走就走,也不跟我說聲,上來,我帶你兜兜風,放鬆放鬆。」不容李本風分說,熱情的女人停下跑車,拉著他上了上位之人才能坐享的高檔跑車。 女舞蹈演員啪啪地拍著汽笛,發動開引擎,便開始風馳電掣。 李本風開始還有點拘謹,及至頭髮被吹起來,心情便有點高闊了。及至有了點聊發少年狂的感覺時,他站了起來,把住跑車的安全桿,聲嘶力竭撇腔拉調地喊:「我靠,憑什麼——老子就他媽沒錢,老子要發大財——老子要做有個錢人!」 鮮紅鮮紅的跑車,圍著S型的海岸線,轉了個百多華里的大圈兒。李本風雄風蕩蕩地學著帝王的威儀,指點了回江山,糞土了回高高在上的萬戶候們。 在華燈初上的時候,女舞蹈演員象挽著樣,挽著李本風踏進了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兩人要了個水上世界的5客房。 「李醫生,今天過癮不?」女舞蹈演員親暱地跟李本風說了句,轉臉跟指揮奴僕似地對侍立在房間的服務生道:「要個夢醉好萊塢的拼盤,上1863路易十三紅酒,你們——全部到房間外面去,不傳你們不要進來!」 就這麼,李本風就曖昧地跟位的對自己有別樣意味兒的女人喝開了酒,李本風人生頭回不再考慮錢這玩意兒對窮人的束縛性,敞開胸懷,以故意要喝醉的主動性,杯杯又杯地喝著某個世紀的貴族酒。 喝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李本風已經不勝酒力了,他站起來晃晃蕩蕩地去衛生間,醉意朦朧中,看到窗台上的個花盆掉到了地上,接著,他感覺整棟樓都在晃。 有人在驚慌地喊:「樓倒了!樓倒了!」 轟!轟!轟!連聲地巨響! 李本風再找跟自己豪喝的女人,卻什麼也沒看見,突然間眼前這麼黑,感覺象跌進了無底的深淵,身體飛速地往下跌落! 第二章 你們搞錯了 醒過來的李本風坐在艘船上,船行駛在海裡,海裡竟然長著血紅血紅的花。 真紅,紅得特別詭異! 有位很妖艷的美女跟李本風並肩坐在起——李本風看了眼,覺得有些眼熟,怎麼跟那位風韻猶存的女舞蹈演員樣。不過,看起來更加年輕,更加地騷媚入骨,嬌柔襲人了。 「你是……?」李本風頗不平靜地問道。 「我是……嘻嘻,彼岸的接引者曼珠……李醫生,咱們可是老熟人了,在陽光小區診所你替我鬆腰推拿,我帶你開車兜風喝酒,你難道忘了?」女人很熱切地輕吻了下有些發蒙的李本風的額頭,「恭喜你,同時被兩位接引者選中,你看,旁邊的那艘船,那上面有個你最想見到的人。」 李本風轉頭,看到了艘很白很白的船上有位風姿綽約的女生。女生裙袂飄揚,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女神的旁邊是叢叢的跟女神樣的純白的沒有絲雜質的曼陀羅花。 看到了曼陀羅,李本風便知道了那些血紅血紅的花還有個很嚇人的中文名字——鬼擎火。 李本風心裡苦笑:自己竟然小命不保,被地獄使者接到了輪迴之船上——學中醫的人大都是敬神靈的有神論者,有神乃有中醫的神奇療效,也當然知道,人死人生是個很難說清楚的輪迴過程。 那話說得太對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李本風還奇怪跟自己起到診所打工的那女生怎麼會叫沙華,以為那是人家祖上姓沙,然後起個中性化的名字好養,哪裡會想到,自己暗中屬意的竟是位死神的接引者。 曼珠——沙華同時出現,確實是中獎了,幾世輪迴也遇不上這樣的好隆重的對接引使者!而且,這還不是老閻的地下公司,是西方的死神使者。 自己還引以自豪地認為所習練的中醫內經術,已經有些火候,能治些疑難雜症了,算得上是位通神通靈之人了,哪知根本就未窺堂奧……死神的接引者都到了自己跟前,竟然沒有點兒感覺,還竟然對接引者有了那種不著調的惆悵之感。 簡直是找死! 「李醫生,你怎麼不高興了?幹嗎呀,你看你那臉陰得,我們就這麼令『人』討厭嗎?」曼珠嘟著小嘴,像小女生樣地推了李本風下,那眼神裡暗含示好的風情。 李本風抬了抬屁股,故意離曼珠遠了些,苦笑道:「咱們還是保持些距離的好,唉,見到你們,沒有哇哇大哭,我已經是非常克制了……我現在,不想過多地浪費時間,只想在見到老閻或者是哈得斯以前,好好地回憶下我那並不漫長卻十分不美妙的人世生活……」 「我不,我要跟你學中醫,你要教我怎麼聽脈,怎麼可以用手讓人舒服,你要收我做徒弟。」曼珠好像是有意擾亂李本風,硬是把身體靠在李本風的身上,她的雙秋波之眼還有意無意地掃了下站在另艘船上的沙華。 李本風有點受不了,他站起來,仔細看了看這奇怪的只有傳說中才能看到的輪迴通道——闊大的通道無邊無際,卻紅白分明,曼珠這邊是紅色,沙華那邊是白色,絕對地井水不犯河水。 沙華忽然開口道:「本風大哥,終於又見到你了,會兒船就靠岸了,我先去給你做些準備,咱們還會再會的,祝你好運!」 沙華的聲音消失的時候,白船和白色的曼陀羅也隨即消失了——只剩下條純白色的通道和沙華那白晰的倩影。 曼珠調皮地跳,跳到了白色通道上,妖媚地沖李本風招手,「好了,別想不愉快的事了,快過來吧,你呀,非得跟你說明白了——你去的是個你做夢都想去的彼岸,至於你去會有什麼驚天動地,我也不知道……別苦著臉了,快跳過來!」 李本風跳了過去,卻仍然不想說什麼——內心裡過於激盪了,他沒有辦法用自己慣常的語言把自己目前的震驚說出來! 本就是最下位者,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只能聽天任命。 老李毫無期待感地有點兒發木地跳到了通道上。人就立在純白和血紅的通道中間勻速運動——沒有時間概念,沒有任何搖動感。血紅的通道中,片片血紅血紅的彼岸接引之花嘩嘩地盛開! …… 就在聽天由命中,李本風依稀地看著兩位異常超級的女生消失,嘴裡咕嚕了個弱弱的長句「你們搞錯了,你們怎麼可以連東西方都不分,我是純種的黃色皮膚,要去地下世界報到的話,也是到老閻那兒,在黑白無常的帶領下才能去,你們可能真的是搞錯了」,便閉上了眼睛。 處在種奇妙的電影膠片式的人生經歷的連放中,看和不看已經不重要了,那些自己平時忽略的過往橋段,幕又幕地跟時光倒流了樣,無限清晰地充塞進他的感知空間裡——他只能接受,電石火光樣地用所有的感知器官受看著自己從發小到28個年輪的昨日重現。 ……漫長似乎又好短暫的幾個瞬間過去了。李本風忽然覺到自己已經重生了——很清晰地感覺…… 李本風坐在了座山上。 山上有座道觀。對面還有座山,山上卻是廟。 兩座山和山之間的起起伏伏的峰脈給人的感覺像是某些神話電視劇裡的仙境,雲霧繚繞的,偶爾還會有仙鶴樣的飛禽在雲霧間飛著。 李本風幾乎要渾然忘我了,吸口氣也特別清爽,簡直就是天人合,超然物外了。不過,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卻是個十二三歲孩子的模樣。 他現在不想想別的,只管吸風飲露,體驗把仙風道骨的神奇。 …… 神奇過後,就該解決五臟廟的問題了。他的肚子已經在嚴重抗議了。 飢餓感出來,李本風特別想吃饅頭,熱氣騰騰的饅頭,口氣吞下去十幾個才感過癮。 還好山上果樹種類繁多,結的果子夠大夠多,充飢不成問題。李本風看到離自己最近的土崗上有幾顆桃子樹上的桃子特別大,便連蹦帶跳地就奔過去了。 伸手剛想摘,驀地裡卻有人斷喝:「大膽的小子,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想白吃嗎!拿錢來!」 李本風心中驚異:仙山之中難道有劫匪,或者山賊? 別眼看時,卻是位穿著玄衣的道士。看到道士,李本風提著的心放下了,道士做劫匪的機率不大,有八成的道士都是助人為樂以長功德的。 「小子,為何立而不跪!」看著還算面善,穿著打扮亦能過眼的青年道士左手掂著只桃子,右手拿把木劍,頗有章法地切刀,吃口,頗食人間煙火的隨和。道士坐在樹上,眼睛卻看著旁邊的即熟的野味兒。 把破禪杖斜插在兩塊青石的縫隙裡,只野兔和只野雞掛在上面烤著,下面是燃著的柴火,那火藉著野物烘烤不斷滴落的油,越發得紅火。看樣子,這是青年道士的即將功成的道大餐了。 架子上的野物的香味兒,吸引了李本風的全部注意力。他沒理會青年道士的話,肚子裡咕咕嚕嚕地,恨不得手隻兔手隻雞,大快朵頤。 「想吃嗎,得拜師父才成。」青年道士輕飄飄地從樹上落下,伸手探入火中,翻了翻野物,「我這烤野物的功夫,從來不外傳的,今天,我這卦相上有吉相,我看你小子的那雙手倒很適合學我這最得意的道法……跪下磕個響頭,咱們這師徒的名份就成了。」 說了半天,這道士要尋的是個替他打點日三餐的徒弟。 李本風木頭人樣地立著,話更不說半句。他心裡腹誹:餓者不愛嗟來之食,下跪拜師這事體更是馬虎不得。如果真的是大德有道的師父,斷不會求人拜的。 青年道士看破李本風的心思,嘿嘿笑,「食色性也,人餓了得吃飯,你不會是趕著去投軍的吧……你這年紀,做武夫,差強人意。不過,你要真有投軍的意思,小道不妨告訴你,要投現在該去投隋軍,陳叔寶那粉詞堆砌的皇朝該壽終正寢了,隋軍的賀若弼,韓擒虎這兩個屠夫,都可堪你投靠,你小子要是會幾下子的武夫之技,沒準兒也能混個百夫長千夫長的。」 「請問道長,現在何年何月,小子初來貴地,人生地不熟,實在是頭霧水,還望指點迷津。小子姓李名本風,請教道長道號,」李本風開口說話了。 他說話的口氣絕不似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咦!」青年略感詫異,「你這小子有些古怪,說話怎麼老聲老氣的。」青年道士看了李本風眼,接著又看了眼。 似乎還嫌不夠徹底,乾脆放下手裡的桃子和木劍,走到李本風跟前,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瞧了。 瞧完了,卻搖頭:「可惜啊,非大根器也。」 青年道士歎氣的空當,李本風已經吞掉了兩個桃子。他的本意是弄條雞腿或是兔腿,可是,壯了壯膽,也沒敢伸手——擔心這道士非是善類,若因為時的貪口,讓這道士逼著學什麼燒烤做飯之道,自己豈不又成了受人指使打雜跑腿兒的沒鹽沒油看人臉色的鄙賤之人! 第三章 皇家疑問 有了吃的開始,也就有了可以商量的餘地,也有了對各自家底兒的交流。 李本風知道了青年道士的名字叫袁正喜。他也不是什麼道士,是個想練點高難度武技,然後投到軍中,混碗飯吃再瞅機會混個官半職的有志青年。 從袁正喜的嘴裡,李本風又獲知了自己所處的朝代概貌。時勢是後陳王朝已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大隋王朝厲兵抹馬鐵甲堅船,陳兵江邊五十萬,已經劍指建康。 季節則是春節將近。即亡之朝的臣子和皇宮裡的太監宮女們正煞費苦心地忙著迎年奢春,為後陳南朝的艷揚綺靡再注上不可抹滅的筆輝煌。 聽說李本風會醫術,袁正喜也不苛求跟眼前這個稚童之貌卻老成持重腹內有詩書的怪人的師徒名份了,改以兄弟相稱。 「本風老弟,咱們做兄弟就做兄弟了,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話直說。兄無父無母,不知自己什麼來歷,卻有鴻鳥之志,剛才所講的投軍以求通達,只是暫時之計,兄真正屬意的是學道,」他說著話,用手指了指對面山上的廟,「或者是進佛門,這才是真正地人上人的活法。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咱們貧苦之人,當不能夢裡想著什麼天天白面饅頭吃著雞鴨魚肉地混吃等死。」 說到激動之處,袁正喜站起來,拿起放在青石上的木劍,雙手使力,將木劍斷為兩截,「兄看你雖非大根器之人,卻也非是田下拖泥之輩,今以斷劍明志,他日咱二人若有長進,必在此會,以壯胸懷!」 李本風心裡卻略略有些失望了。自己這穿越重生跟死神的使者風花雪月紅紅白白曲曲折折的,硬受了輪迴的大難,至不濟也該有點奇遇,得點奇功異書啥的,可是,這……遇上的竟然是跟自己同是貧苦同是賤命的無根器之人。 李本風已經跟袁正喜探過「大根器」之說。袁正喜講,舉凡大根器者,必有異於常人的根骨。聽那邊廟裡掛單的大智和尚講,身具大根器之人,聞千悟乃萬人難求,而無師自通夜間能大徹大悟的,則是上上根器。佛有釋伽捨身伺虎,發「我為佛而來「的宏願,那真真才是我輩企及不了的。 「捨身伺虎很難嗎?」兩人吃完了雞兔大餐,坐在塊兀立的十多米高的青石上,感受著浩浩的暖軟的南風,等袁正喜又風起雲湧地講到那位大捨大得的佛家大悟大成就者的根器故事,李本風愣愣地插了句。 「難道本風兄弟已經試過?」袁正喜甚是詫異,眼放精光地又以他所悟解的佛道識人之術對李本風察看了番。 「我覺得吧,這做人其實先得二三四的來過,嘗得箇中滋味,才會在愚在迷中有悟,才會得慧識,也慢慢才會培根固基,以至身通圓達,再圖修為上的登峰造極。如果不通四五,貿貿然就去以身伺虎割肉喂鷹,怕是會伺虎不成反害己……」李本風知道了袁正喜的貧苦身份,這話說得也就至情至性到邊兒到沿兒了。 「老弟,你……兄的做為不幸被你言中了,兄在三個月前,真的以身伺虎……唉,結果……可想而知……」袁正喜毫不做偽地說了大實話。他臉色有些訕然,不過,卻打算把自己以肉身喂虎差點兒葬身虎口的壯舉和盤托出。 「喜子,時辰到了,趕緊去練武崖!」 山道上飛奔而來個壯碩的和尚,大老遠地就喊上了。 袁正喜轉頭朝山道了上看了看,便對李本風道:「兄弟,咱們就此別過,兄要跟大智這酒肉和尚切磋半個月的武技,若有所悟,定跟本風老弟參詳。」 說完話,縱身,從青石上跳了下去,迎著大智和尚,順著往後山去的山道,大步流星地走了。 李本風看著二人去遠了,便抓著袁正喜用籐條結的繩子,慢慢地從青石上溜了下來。 此時,正是正午。霧氣已經散了,山腰的條寬路上,隱約可以看到有行路之人。李本風信步下到山腰,走在了有肩之寬的石板路上。 該考慮怎麼生活了。李本風心裡盤算:袁正喜所講的投軍之路也許能成,去了軍中,自己所學中醫,正好能派上用場,至於打打殺殺的事,就讓袁正喜這樣的敢於以身喂虎的人去幹好了,自己熬藥行醫,圖個自在清閒,軍餉估計也少不到哪兒去。刀頭上舔血這營生,不論在哪個朝代,都不是最有前途的職業。 給軍頭們救救死扶扶傷,沒準兒哪天救了個舉足輕得的人物,下子就能吉星高照,洪運當頭。 老李的心緒到現在也是繁亂的,或者說仍處於種激動的臆想之中。在某個相當YY的盛世下貧賤地打算得過且過的老李,下子就這麼穿到了個自己曾燈下閱研的朝代裡,還跟個有志學道的將來或有可為的青年吃了雞兔野餐,進行了道家和佛家的某些層面的較有深度的交流,這應該算得上奇遇了。 只要所處的這個朝代有四五成象史書上說的那樣的讓只知唱吟玉樹後TING的可愛有餘的胖叔寶的後陳南朝痛痛快快地滅亡了,勵精圖治的隋文帝楊堅歷史性地統了中國,那接下來就是小老百姓過舒心日子,百業俱興,讓有志者事竟成的大好時光。 我這未來時代的中醫博士當有用武之地——照目下的情勢來看,這不成問題。 可是,這樣想著的時候,老李又禁不住地連連搖頭:皇權這種東西,是只為少數人謀福享樂的工具,是弄權者的冒險樂園,小頭草民就算有出類拔萃者,也只是偶露崢嶸而已。 李本風所承的中醫家學,雖是中醫的範疇,可也沒少學了皇朝霸權之類的是個男人都要熱血陣子的東西。 皇朝更迭的歷史,無非就是成王敗寇兵暴權謀,與小老百姓的實際利益有什麼相干。自己發小生活的天萊山下的世世代代犁地自養的鄉親,就算數到十八輩兒,大都也還是撅著屁股犁地刨食的。翻翻覆覆興苦亡也苦的經歷了多少朝代,也仍然是草頭賤民,能自給自足花錢不愁的就算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說來說去,賤民的生活,從來就沒得過皇帝們的恩賜,要想活得自在逍遙,還得靠自己。 讀書求學,改變命運,純他娘的扯!我李本風十二年的苦學熬煎,還趕不上街頭賣假藥的。 路上的閒走,隨想,沒能給李本風個很明確的穿越後規劃。 「乾脆隨遇而安吧,要是袁正喜和那大智和尚的比武,真的能來鹼的實質性突破,就隨他到軍中湊合湊合,先有個不用愁日三餐的地方再說。」李本風沒來由的覺得,袁正喜這鹼能給他帶來好運。 如果以後能再遇上次跟曼珠和沙華這兩位地下使者般的奇遇,鹹魚翻身也不是沒有可能——驚詫過後,他竟然對曼珠和沙華重又生出了某種模糊的沒辦法訴諸語言的念想,竟然回味起跟曼珠在輪迴之船上的相依相偎的滋味兒。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李本風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那個有廟的山上,自己已經站在廟門口了。 廟裡沒有善男信女的香火。冷清得狠。 李本風圍著廟轉了圈兒,也沒看到有什麼主持,或者知客僧類的跟他搭話。 廟門是開著的。廟裡有佛像,抵近看了,才知道供的是座慈佑大自在菩薩的金身。 「哪裡來的野孩子,鬼頭鬼腦的不守規矩,到處亂弄亂看。」道女聲在李本風的身後響起。 「我,我是來旅遊的。」李本風慌不擇言。 「什麼鬼話,這麼小的年紀說謊都不臉紅。」隨著又道雖是嚴厲卻也不乏柔和的清音,位拿著條帚的素衣姑娘腳邁進了佛殿。 李本風掃了素衣姑娘眼,趕緊低頭拱了拱手,「在下姓李名本風,初來貴地,不懂規矩,還請姑娘多多擔待。」 「擔待擔待,看你本正經地跟袁正喜那小子講佛論道,師姑我就決定要擔待你了。」素衣姑娘把手中的條帚遞到李本風跟前,「拿著,以後,你只要每天替我打掃廟殿,就可以上我這淨土山來逛逛了。 李本風接過條帚,小聲嘀咕道:「你也是小小年紀,沒來由的當個大男人的師姑,說出去會羞人的。」 他聽素衣姑娘的口氣,聽到她跟袁正喜頗是熟稔的話,心裡已然明瞭,此女可能是某位有身份的貴夫人的侍女,是為即將進廟燒香的夫人打前站來了。 此廟若是有貴夫人時常光臨,怎麼會冷清到如此的程度。 「小鬼頭,呆著發什麼楞,快掃院子去,夫人就快來了。」素衣姑娘伸出白嫩纖細的手指在李本風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下。 李本風受了這點,腳下有些發飄。素衣姑娘的長袖撩動中,他敏感的中醫嗅覺,嗅到了淡淡的宮庭香味兒。 此種熏香,若不是皇家所用,斷不會有多達七種以上的昂貴中藥。 真小看了這個素衣姑娘,難不成她是宮裡某位常臨寺廟敬佛的妃子的貼身宮女? 存了這麼個皇家疑問,李本風樂顛顛地奉小師姑之令掃起了院子。 素衣姑娘在旁指指點點,指揮得李本風跑東跑西的,副拿定了師姑輩份的神氣。她看李本風的眼神越來越慈祥,說是李本風要是表現得再好點兒,等夫人上完香,念完經走了以後,教李本風個飛燕撩水的入門輕功。 前提當然是,李本風要有模有樣地叫她三聲師姑。 第四章 通道 又擦又掃地忙碌了個多時辰,卻沒等來所謂的皇家夫人。 有兩位輕功已具相當火候的勁裝漢子奔到山上,跟素衣姑娘嘀咕了幾句以後,匆匆而去。 素衣姑娘頗是惆悵的樣子,沖山下招了招手,隨即,群身穿高檔袈裟的和尚呼啦啦下子冒出來了,相當嫻熟地各就各位。 李本風低聲問廟門口的小和尚:「你們這廟怎麼回事?怎麼連點香火也沒有,怎麼會讓個黃毛小丫頭指揮?」 小和尚合掌誦道:「小施主,快些下山去吧,不該問的不要問,天色已晚,淨土廟從不收男施主過夜,阿彌陀佛。」 李本風討了個沒趣。 只能深度腹誹:此廟來路不正,非奸即盜。那個素衣的小姑娘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卻頗有江湖習氣,那兩個勁裝漢子若不是刀頭舔過血的軍漢,有八成是慣走夜路的匪類了。再看和尚們的高檔行頭,確實很高檔,可是卻彆扭,好像是剛剛穿上似的。 之所以用上了「高檔」這樣的語彙,李本風是覺得這幫和尚,缺乏和尚的那種和善慈悲的氣度,倒是殺伐氣甚重。 此地危險,趕緊遠離。 李本風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也不跟那位稍覺得有點兒善緣的小師姑打招呼了,也不找原路了,順著廟牆,急慌慌地疾走。 慌不擇路,更顧不上看天色,這口氣,走了約有二十多里山路。 耳邊聽到呼哨呼哨的風聲和食肉性動物特別叫人驚怵的嚎叫,李本風這才停住了腳步。 他已經處在深山之中了。 這次,不止兩座山了,是峰脈連著峰脈,抬頭低頭看到的全是山。月已高掛,淡淡的娥眉,週遭的星辰很有情趣地眨著。 如果不是食肉性的動物此起彼伏的嚎叫,這淡月朗星的夜,倒是可以搞些朦朧的情調,弄點浪漫的追憶的。 路——找不到路了,前後左右,皆是白得令人頭皮發麻的石頭——這種白,讓人想起鬼片裡經常出現的沒有血色帶著濃厚死亡氣息的不知是上吊死還是割腕死的女鬼的臉。 李本風不住地吸著涼氣。 他覺著身後有活物,回頭,看到了四隻泛著藍幽幽光澤的小燈籠。 呀!狼眼,兩隻! 跑! 只有跑。李本風死命地跑。 等到筋疲力盡,由跑改為大喘粗氣步趔趄了,他才發現有路了。路非常白,就像……輪迴之船上,沙華妹妹的白裙子和曼陀羅花樣。 準確地說,似乎自己又站在了白得沒有絲雜質的輪迴通道上。 這——難道又要翻來倒去地折騰次輪迴? 李本風感覺自己要虛脫,手伸,搭在了塊硬東西上。 他扶住的是山洞洞口的石壁。 抬眼往裡瞧,看到了兩位曾經絲絲縷縷惆悵過的女性——曼珠和沙華。 看到這兩位使者,老李的心裡登時五味雜陳。 這是不是說,自己又回到了死的原點。逆向想下去的話,有沒有可能,自己仍然回到那個並不屬於自己的海濱城市,仍然,拿著摞厚厚的獲獎論文在人才市場轉悠著找工作,然後小心地端著飯碗,看老闆臉色地混口飯吃…… 不!我死也不回去! 老李把母胎裡所帶的潛藏的能量也用上了,聲嘶力竭地喊了嗓子。 喊完這嗓子,老李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太累了。體力和精神雙重的累,讓老李象麵條樣地攤開了身體。 管他娘的,反正最壞的結果也是死,老子現在要休息。需要想的東西太多了,老李反而啥也不想了,合上眼,睡覺。 這覺,李本風睡得完全放鬆,什麼顧忌也沒有了,狼也好,鬼也好,死神的使者也好,都去他娘的——老子只想睡覺。 酣睡的老李,身上的件物事忽然有了變化。物事是老李常年帶在身上的面銅鎖,表面看起來很有年代的樣子。老李世承中醫,家裡有些物事都是傳了十幾代了——他是香火繼承人,最貴重的銅鎖自打他生下來,就掛到了脖子上。 護心鎖。 護心鎖與天上的星體起了感應。繞月的幾顆星體,閃著異光,做著某些頑固人類做夢也不願相信的異層空間的交流。 李本風曾經在他的篇未發表的中醫論文裡說,什麼是神,神應該是用人類正常觸摸器官感覺不到的異空間裡的「人」——如果人要跟神交流,就要有種介質,種必要的通道。中醫中的許多方法,可以讓人這種看起來頗有智慧的兩足生物,實現種心念的回歸,以達到通神的狀態——當然,頑固的把神判了死罪的高等人類可以排除在這個行列之外,他們可以繼續惡無至惡的干他們的的勾當,繼續以他們的本能掠奪他們的同類。 堅信有神乃有中醫的老李醒過來的時候,星體跟他的護心鎖的神秘互通正好結束了,老李啥也不知道。 可是,他卻覺得身上有了變化。他感覺全身輕鬆,他的視覺系統的變化也讓他驚奇不已——處在微有光亮的山洞中,可以比較清晰地看到曼珠和沙華的表情。 他走得再近了點,想著怎麼著來個開場白,為著這二次的會面輕鬆下氣氛,然後坐下來,好好跟兩位使者敘敘舊。他心裡存的最大疑問就是西方的上位掌控者,為什麼要選中他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活得有些窩囊的東方人種,選中他這樣個人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走近了他才覺到不對勁,曼珠和沙華的姿勢好像太那個了。 像是在做秀。曼珠是思索者的那架勢,很深沉,李本風走近了,她連眼皮都沒抬下,跟某某人思索人類終極方向樣的專注。 沙華仍然是女神樣地,立在塊純白無暇的石頭上,眼睛望著星空。山洞不是全封閉的。沙華的頭頂上有個很圓很圓的天漏。 似乎還有雲氣繚繞。 李本風孩子氣地爬到石頭上,往上看了看,禁不住「咦」了聲。頭頂上的天漏好像是個通道。 通道只是若隱若現。如果不是他自我感覺的雙眼的分辯力比以前厲害了,他還不敢肯定,這道通到高天的管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又是個叫人心癢的疑問。 要是還在那個叫人鄙賤的城市裡生活,李本風只會把這當做自然現象。可是,與兩位死神的接引者幾番接觸以後,他的心氣兒高了。 天體和人體都是宇宙。個看起來浩大得連邊緣都找不到,個渺小得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可有人能通過某種神秘的通道,把兩個看起來不能相提並論的宇宙互通有無。 得跟曼珠和沙華深度交流下,好好談談東方中醫哲學的外大千世界和內大千世界,聽聽他們對於東方神鬼妖仙的諸多傳說的理解。 「兩位神姐好,小生這廂有禮。」 「曼珠姐好深沉,小生都想膜拜下了。」 「沙華妹妹,小生都要仰視才見。」 老李的話沒有任何應有的回應。 按說,都是老熟人了,友好度已經培養得很好了,彼此不陌生了,應該很熱烈才對。 可是,美人兒依舊故我。 這不對。 李本風不得不再靠近些,靠近到跟曼珠在輪迴船上那樣的曖昧距離,「姐,不早了,該吃夜宵了。」 說完這句話,李本風不再問了。他看仔細了,曼珠根本就是雕塑樣地動不動。 他的胸口忽然暖洋洋的。略躊躇之際,感覺好像,是身上的某個部位發出了束光,照在了山洞幽深處的塊石柱上。光雖然微弱,但以李本風目前的雙眼辯微力,依然可以比較清晰地看。 石柱上出現了個神的形象。個沒有鬍鬚的年輕人。從下往上看,腳上穿著雙帶飛翼的鞋,身上是短袖的束腰的薄甲衣服,頭上戴著半是隱形頭盔,半是太陽帽的很時髦的頭飾,手上持的是柄鑲嵌著藍色水晶的節杖。 李本風甚稔中醫,對東方大陸的伏羲女媧玉帝王母諸等神仙如數家珍,可是對西方的諸神,能說上名字來的也沒有幾個。 他不知道,出現在石柱上的是神話傳說中的赫耳墨斯,盜賊和商人的庇護之神。 李本風看著忽隱忽現的影像有些發呆。他極力地想多看到點什麼,或者聽到些什麼。可是,除了影像,除了兩位接引使者的雕塑,就只有山洞外的風聲了。 原來可聞的狼叫也聽不到了。 不多會兒,風也停了,週遭的世界似乎完全安靜了下來。 老李身子屈,就地立掌盤坐。就像每到午夜就打坐修習中醫的內經術樣。他需要進入入靜的狀態。每每壓仰得想跟人吵架,甚至想動手訴諸暴力的時候,老李也會厚道地強逼著自己與世無爭地打坐入靜。 他所習的內經術沒有導氣吐納,也沒有般道家佛家的氣勁功法,純是修身養性。 入靜以後,會有身輕似絮,渾然忘我的解脫感——老李修習多年,並沒有出現什麼元嬰入體,三花聚頂的妙覺,只是平靜地按照自己的習慣讓自身的內循環正常些,有助於自己的醫術,多治好幾個病人就算練有所成。 這次,他從初始的急切,慢慢地,排除雜念,進入了無為無求的狀態…… 第五章 神秘的牧者 李本風的無求無為恰合了修行之道,由此,得以進境以窺天道。 初窺堂奧的李本風,在入靜中,還只是個可以無束無縛的看客。他像是個可以在茫茫草原上隨意奔跑的四足生物樣,撒著歡兒地隨著他的次開啟的主念的慧識,慢慢地接近人這個小宇宙中的掩藏在深處的彼岸。 在彼岸裡,沒有時間,沒有人這層肉皮的局限,主念的縱橫千年也就是瞬間。就算是東方炎黃人種的所謂的厚厚的五味雜陳的五千年的歷史,也僅僅是幾頁繁華幾頁悲愁地翻過去了。 彼岸裡的小本風,最喜的是光著屁股蛋子在六朝金粉的秦淮河裡撲騰,隨著他起撲騰的還有那兩位接引使者,曼珠和沙華。 水花飛濺中,本風長大了,隨著朝盛漢的寂滅,三國戰亂,飄飄蕩蕩地進入了文人墨客們大書特書傾倒醉迷的魏晉風度卻又政權更迭的南北朝的亂世。北朝五胡十六國,南朝宋齊梁陳,朝朝吾皇,臣子跪奉,萬歲過後卻成了仿若黃粱夢的的淹滅黃土。 就在片片落花般的皇朝崩散中,本風穿上了宮中禁衛的甲衣,領著干手下,呼啦啦圍著北周的皇城巡狩,端的是威風八面。 時近黃昏皇家排宴之時,位丁當環珮的宮女,偷偷從皇后的寢宮中溜出,到了御花園株盛開的鮮紅的梅樹旁,小聲喚著:「李將軍……李將軍……」。 本風在梅樹叢中伸出手,輕輕把宮女攬入懷中,頭低,濃情蜜意地對上了翹首以待的柔唇。 啾啾嚶嚶之中,本風和身為北周皇后楊堅之女麗華最貼身宮女的珠兒就在那花叢中大著膽子,風花雪月舞雲弄雨了番。 沒料想,身入佛門法號智仙的沙華窺破兩人情事,少不了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勸解。皇后麗華生性敦厚,以佛理而導,竟使得珠兒落髮為尼,入了空門。 本風空自惆悵,氣之下,咬牙跺腳地就在曼珠和沙華出家為尼的雲華庵外,自行剃度,做了個專跟尼姑過不去的不戒殺也不戒色的和尚。 及至北週末二代皇帝宇文贇為求壯陽,吞食了北朝道門上清派所供的仙丹突然駕崩,罪名竟落在頻繁出入皇宮大講房術之法的本風頭上。 本風呼天搶地,大呼青天出來主持公道。身為皇室的宇文家族卻給大內高手下了「絕不留後患」的口諭。 大內高手押著本風入了深山密林。身為上清派流高手的大內統領何道陽手撫本風的天靈蓋,讓本風交待遺言。 本風滿臉忿怒:「你們……你們上清派幹的勾當硬摁在我的頭上,你們是無膽鼠輩,老子早晚要滅了……」 他的話未及說完,只覺頭頂道陰辣的氣勁襲體,全身劇震! 「吾命休矣!」本風心念電轉,身體往後仰,便覺三魂離體。 死得太慘了,被何道陽的陰煞手拍得支離破碎,像破布般散落到了山谷之中。何道陽仍嫌不夠徹底,親下到山谷中,把散落四處的堆到起,點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本風的三魂以堅韌的執念聚合到起,飄飄忽忽地隨著個神秘存在的引導,到了雲華庵。 雲華庵裡沒有了曼珠和沙華,卻長起了血紅和純白的彼岸之花。 那個在本風的彼岸裡依然不可見的神秘的存在,留下了柄鑲嵌著藍色水晶的蛇身纏繞的節杖——赫爾墨斯手持之物。 …… 聽到陣鹿鳴,本風睜開了眼睛。 驚奇之餘,渾身輕鬆地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洞口。洞口不遠處,有個牧者輕輕地揮著牧鞭,趕著群鹿,走在草坡中。幾隻小鹿撒著歡兒地跟在牧者身後。 本風手裡握著那柄蛇身環繞的節杖,思謀著找點樹枝石頭擋住洞口,以免有不相干人等打擾他的曼珠和沙華,然後找點吃喝,款待下不知有多久沒沾犖腥的肚腸。 周圍覽無餘,不用說找點長條的樹枝,就算找幾塊能搬得動的山石亦是欠奉。山洞外巨石壁立,皆是連體山石,手摸上去光滑如鏡,若非有裂山碎石的功力,休想撼動。或者 看來,只能求助那位放鹿的牧者了。跟那個看起來很是面善的牧者佈施點充飢的東西,再回山洞裡找找,掩藏住洞口,繼續打坐參詳。 不過,他擔心這樣來,山洞裡的乾坤會被牧者看到。 正猶豫間,忽見那牧者的鞭子發出道柔和的光華,直朝山洞而來。山洞兩邊的石壁受了那光華之力,竟似兩扇石門般,輕輕地合上了。 本風看得有些癡了。牧者明明是男子裝束,可是卻讓本風感到了他身上母性的光茫。 他禁不住開口,半是自說自話地道:「請問大士高姓,在下是不知因何而來也不知會因何而去的草頭小民,因為……因為幫穿著高檔袈裟看起來卻像山賊的人,心裡驚懼,路落荒走到這裡,剛才在山洞裡,機緣巧合,看到了我自己曾經成了和尚,酒色不戒,被人陷害,慘死在幫惡道手裡,又不知何故重生活轉過來,到了此朝此代的這裡。這些我是肚子的疑問,我……不知道該問誰,我現在,還想回剛才那個山洞再看看,看看那裡面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牧者轉了下頭,看著李本風。 牧者的眼神像是俯視蒼生的大士。李本風突然感覺自己身上好似什麼也沒穿,全身被母性的光茫毫無距離感的籠罩住了。 他舒服得想在這漸聚漸強的光茫所形成的光圈中睡覺。 這時候,身前身後突然顯出了十多個皇家侍衛。他們看到牧者以後,匆忙下跪,卻並不言聲地悄然退走了。 約有半柱香的時間,身上的光圈漸漸地散掉了。 牧者朝他微微笑,梵聲清音地開口了,「好了,你的疑問會有人給你解釋的,現下,有人需要你幫忙,你的前面有道危崖,有兩個孩子在那兒練武,他們受傷了,去把他們救下來吧。」 說話間,李本風手裡多了包藥粉。 「去吧。」牧者的清音未落,李本風不由自主地被股柔風托起,雙腳如踏雲般踏著山石,如飛般掠上了危崖。 危崖上正有人以命博命。 不是別人,正是袁正喜和大智和尚。兩人整整搏殺了十五天,吃睡都在這上面。各人身上的傷口已經難以計數。 劍杖勁氣凜冽,劇烈地撞擊中,兩人幾次都險險從危崖中跌落下去,兩人卻毫不理會,仇敵般地劍杖相交。袁正喜所持的烏鐵劍,劍身霜華點點,大智和尚的柄已斷了杖頭的黃銅杖身卻是熾熱如燃。 再度交擊後,大智和尚左臂添了道傷口。袁正喜悶悶地哼了聲:「花和尚,趕緊棄杖,從這裡跳下去,明年的今日,我袁正喜還會回來看你!」 「呔!」大智和尚暴喝聲,手中禪杖個橫掃,勢大力沉地捲向了袁正喜。 袁正袁眼放精光,大喝道:「著!雷霆十三擊!」 話出劍動,袁正喜騰身飛躍,手中劍間不容髮地連刺了十二劍。大智和尚連連後退,退至危崖邊的顆兩人才能合抱的柏樹時,身體竟拔空倒踏,以杖為撐,踏到了五米高的樹杈上。 「喜子,技止於此,拔劍自刎吧!吾跟我的天香妹子為你善終的。」大智和尚右手單握禪杖,左手撕下塊僧衣把流血不止的左臂纏住了。 李本風從未見過如此的狠鬥,心中驚悸過後,急發聲止道:「兩位趕緊住手吧,再比下去,必兩敗俱傷!」 「著!」袁正喜似無聽聞,身形急轉,竟如陀螺般,旋向了樹上的大智和尚。身形堪堪相觸之際,聲暴如雷:「雷霆三轉!」 大智和沿凝神執杖,身形矮,禪杖往樹杈上只點,驀地裡將壯碩的身體騰到空中,雙手連揮,舞成了道炫目的杖影。 數息過後,兩人分開。 袁正喜的劍已斷成兩戴,大智和尚手中只剩半截杖身。各自的身上又多了幾個血洞。 落地之後,兩人像是中箭的落雁,軟塌塌撲散著身體。 袁正喜長長地吁了口氣,頗有滿足感地道:「本風老弟,治傷吧,要是花和尚真死了,他那個伺候皇后娘娘的妹子非把我撕了不可……嘿嘿,花和尚,你那土匪老爹的搶飯棍法差點要了我的小命兒。」 「你那才是搶飯的劍法,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用根刷了黃漆的木棍子就打你個半死。」直想給李本風當師姑的素衣姑娘俏然然地飄到了山崖上。 看到李本風,眼睛閃,個虎撲,扣住了李本風的脈門,「好你個死小子,我和天琴姐姐沒日沒夜地找你,你倒好,躲在這裡看人家打生打死!」 啪!李本風的腦門上挨了記。 「還不快點給我哥和那個快死的死喜子治傷!」素衣姑娘搶過李本風手裡的藥粉,撲身蹲到袁正喜的身邊,小心地掀起衣服,往各處傷口上撒藥粉。 這時,危崖上又多了個素衣少女。少女的左手端了把木琴。此女也是身素衣。 不過,她的這身素衣卻是大有不同。裙裾飄飛中,似有琴弦顫動,道清音便會響起。 「天音,夫人傳令了,皇城有變,快回。」聲音剛出,人已經飄然而去。 第六章 進境 素衣姑娘——大智和尚的親妹子——天香又簡單地給大智和尚身上的傷口撒了點藥粉,轉頭對李本風道:「幫我照顧哥哥和你的同門師哥……爛喜子,要是他們傷好得快,我教你更厲害的飛雲步,記住,不准偷懶。」 天香仍然像對待初見李本風時的樣子。不過,她心裡卻已存疑了:這小子才十幾天沒見,怎麼下子從八九歲長成十幾歲的模樣了。她剛剛十四五歲的年紀,看人也喜歡往小裡看。其實,李本風現在的樣貌已經跟天香十四五歲的樣貌差不多了。經過山洞裡的另番歲月,本風的諸種變化還剛剛開始。 她沒有時間問了,得趕緊回皇宮了。隋朝的八路大軍已然過江,圍住了京城。皇宮裡人心惶惶,嬪妃和宮女們都沒了主心骨。 李本風沒言聲,忙著治病救人。 袁正喜和大智和尚的傷勢都很重,若不及時施救,落個後遺症是輕的。若是傷風感染,加上內傷,性命能不能保住亦是難說。 他盤坐調息,以祖傳的閉穴之法,封住了兩人的穴道,然後又在各人的傷口處清理了污物。 又把在山洞中順手摘的幾棵蛇葉止血草拿出來,人給了棵,叫他們嚼了,吞到了肚裡。自己又用袁正喜的水囊清洗了手,合掌揉碎了剩下的止血草,敷到了兩人胸口處仍滲著血的傷口上。 拔腿欲走的天香看著李本風如此嫻熟的手法,驚奇道:「這小子從哪兒學的門道。」 袁正喜得意道:「本風老弟那是正宗家傳,妙手神醫,這兒不用你管了。趕緊回皇城看著你們馬上要完蛋的皇宮吧,賀若弼韓擒虎這兩個屠夫當是開不得玩笑的。」 「什麼話呢,回來收拾你。」天香話音未落,人已飄下危崖,身處百米之外了。顯是非般身手。 李本風看著二人的傷口,搖了搖頭,「你們好生躺著,不要妄動,我去採些藥來,看你們這傷,沒有三兩個月是復原不了的。」 說完話,李本風扯了幾根籐條,捆到腰間,準備登到旁邊更險的道危崖上,採些治傷消炎的藥草。 好東西都不是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小時候,本風在天萊山中採藥,都是到人跡罕至的地方去,腰間纏上繩子,穿梭於山巖間,專找那些稀品。像龍身仙鶴草,其藥效要比普通的仙鶴草強好幾倍。紫珠草若是長在幾千米的高山之上,其藥性不是長在幾百米高坡上的所能企及的。 中醫若是以次充好,騙死人也不用償命的。 老李費了約有個時辰,找到了四棵龍身仙鶴草,他又在山坡上挖了地榆等配藥,順手還在山道邊撿了個石鍋,又在個荒棄的墳地裡找了幾個瓷碗。 回到練武崖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撿了些乾柴,就開始有板有眼地熬藥了。雖然工具過於簡陋,可程序要按部就班。得按照老李跟袁正喜所說的練武之道樣,得二三四的,來過才成。 袁正喜忍著全身的劇痛,看著本風會兒湯會兒水地忙活,扭頭跟大智和尚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們做土匪的最欠缺的,光知道殺人放火,不知道救死扶傷。」 「放屁!」大智和尚最惱別人提他的土匪經歷,「我們老花家,只殺該殺的人,只放該放的火,做的是替天行道的義舉,你憑啥說,不會救生扶傷,佛說,殺生也是為了救生!」大智和尚過於激憤,牽動了傷口,痛得呲牙咧嘴的。 …… 藥熬好了,本風小心地扶著兩位鬥嘴不止的強人,人喝了三碗。兩人雖然抗議,可架不住依據藥理循循善誘的老李的苦口婆心,兩盞茶的功夫,終於順利將藥湯送達腸胃。 兩人累極,喝完藥後,便在老李鋪好的乾草上,沉沉睡著了。 老李趁這機會,盤腿打坐,想再次入靜以入彼岸的神妙狀態,可是,卻始終未得入港。 天慢慢黑下來的時候,本風起來朝四圍看了看。危崖極陡,難見可走的山路,要是自己帶著兩個重傷之人下去的話,得費好些功夫。看著怪石林立的陡崖他有些著急了。天香姑娘該派幾個人過來,把大智和尚和袁正喜接回淨土山去。 應該是這麼個安排。本風是個醫生,他得按照醫生的標準,把這兩位算得上沾了皇家背景的「功臣」照顧好,盡量創造好點的治療條件。 大略其的知道了天香姑娘是侍奉後陳南朝皇后的貼身宮女,李本風想當然地覺得,現在,最其碼,得有幾個武功不錯的皇家侍衛,在附近轉悠轉悠。即算他們不想露臉的話,暗中保護的職責是免不了的。 所以,從宮中派出幾頂轎子把人接回去是理所應當的。 想歸想,本風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少不得自己動手做了兩個簡單的擔架。他擎著袁正喜那半截斷劍,卡嚓卡嚓地很起勁地切菜刀式地劍起劍落之間,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比原來大多了。 若擱在以前,要砍腕成年人般粗的樹枝,砍百多根的話,至少得費半天勁。現在不用了,連半盞茶的功夫也沒用,劍下去竟然可以劍秒殺,而且忙活完了,並沒有累得腰酸背疼,反倒湧動著股蠢蠢欲動的內勁。 了不起的進境。 進境——嘿嘿,我李本風有了令人暇想的進境了。老李心裡邊沒有過多地考慮自己這進境是得自佛脊是道家,這頂頂重要的就是進境,有了進境,只要二三四得來過,當然是登堂入室,得窺內宇宙之奧。 其實,老李如果細心體察下的話,他的小宇宙裡已經有了顆暗星——那晚上,他不管娘老子是誰的大睡之際,護心鎖與星體的交相輝映,便是彌足珍貴的爐灶築基。他的身體,他的小宇宙進入了暗星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某人所講的真理不可逆轉的在老轉身上發生了。 平凡的老李,或許,大概,可能由此步入修道或者悟佛之人做夢都想得頭疼的先天之境。 …… 老等不來天香姑娘,本風只好用笨辦法,強行把袁正喜和大智和尚綁到了擔架上。又結了兩根長籐條,慢慢地盡量平緩地把兩人放到了平地上。 然後,肩膀掛根籐條,拖著兩人往淨土山的方向走。 本風並不知道,淨土山只是天香姑娘順口說出來的。淨土山上的那座廟也只是徒有其表。其表算是在長江流域享有定名頭的土匪世家的老花家的種向善的姿態。天香的老爹花春山向視打家劫舍乃天經地義的營生。幹起買賣來,都是明火執仗。天香的老爹所栽的那次,踩點本是踩的家把生意做到長江以北的被人稱作何刻骨的富戶。去時,老花家是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本想發筆橫財以後好好歇上陣子。沒想到失手了,他們碰上了沈皇后的侍女天琴。 天琴嫉惡如仇,個人單挑了花春山外加花大智、花大信、花大義三兄弟。花家尚武,操練的時候有定規矩。可是,從武打改成文打,花家場未勝,輸得慘不忍睹。只能甘拜下風,被天琴逼著落髮為僧。 在外學道的天香聽說了花家的慘敗,自然不服,在淨土山上與天琴戰了夜,不幸敗北,連名字也從花百香改成了天香——花姓不讓姓了,直接姓天。天琴還強逼著天香做了她讀經論佛的師妹,每天都要背三篇經文。 大智和尚之所以如此搏命般地練武,當然與花家整體被女子戰敗欲臥薪嘗膽假以時日以雪前恥有關。他會經常跟袁正喜偷偷地趴在淨土山對面三清山上三真道觀的院牆上,偷看天香的上乘道學——三陽馭劍之術。天香新近所拜的掛名師父是雲遊到的三清山掛單的三陽道長。 天香是怎麼進的皇宮,怎麼成了沈皇后的貼身宮女,則又是另番景象了。 本風很純潔地聽著兩位武者的鬥嘴。兩位手腳都被捆結實了,只能以嘴鬥招。兩人所學天馬行空,道家佛家加上花家的家傳之學雖然算不上渾然體,但卻相當有實戰之用。袁正喜自創的融三家之長的雷霆十三擊,已隱然有青出於藍之象。起初,大智仗著早已練熟的花家棍法,開始是用木杖與袁正喜對攻,到後來,隨著袁正喜武技的日臻老辣,已經不甘托大地換成了實打實地銅杖。 …… 起風了,似乎要落雨。本已暗啞的天,又積壓了厚厚的雨雲。 本風著急了,「兩位兄弟,別吵沒用的了,想個辦法早點趕回淨土山,要是遭了雨,你們這傷口怕要化膿。」 「不用那麼費勁了,本道就做做善事,送那小子去西天!」道隱惻惻的聲音在叢樹後響起,「花家的笨驢,你們父子連心,可不能差著個!」 彭!彭!彭!彭! 花春山和花家的另外兩弟兄被人扔了出來。四人嘴上都堵著爛布。春山老爹臉憋得通紅,急欲拚命卻又莫可奈何的圓睜著雙眼。瞥眼看到躺在擔架上的大智,眼光又掃到了立於旁的本風,眼睛突顯喜色。 本風成了春山老爹眼裡的救命稻草。他使大勁把身體朝本風這邊滾了又滾,雙眼依次看了看困頓地上的兩個兒子,最後把眼光落在了大智的身上,那眼神分明是「我這把老骨頭沒了就沒了,花家的香火不能斷」。 樹叢中顯出了三道身影。為首那人陰惻惻地聲音衝著本風招呼:「何方小子,若是知趣的,留下花家的那頭笨驢,自此消失……我上清派何哉陽不屑對無名之輩動手。」 本風聽到「上清派」,又聽到那陰惻惻的人報什麼何哉陽的名號,心裡立時血氣翻湧:上清派,大內高手,何道陽,陰煞手——老子的天靈蓋! 第七章 化意於外融物於內 「好,太好了,終於盼來了扶危濟困的俠道中人,這窩土匪害苦了我了。」本風看到當下勢不均力難敵的局面,靈智閃,尖著嗓子頗是稚氣地喊了句頗有預謀的話。他在練武崖上熬藥去山泉取水時,終於看到了天香姑娘嘴裡所說的小小年紀的真面目。這個面目,倒是在這要命的時候,排上了用場。 大宇宙的那個永恆的存在果然是造化神奇,自己這滄海粟,敢情就是那翻雲覆雨之手的泥人,捏成樹,再捏成草。念起,萬水千山,念滅,蒼海桑田。人的生死,也就是眼睜眼閉的某個瞬間。 本風看著立於幾處荒墳間的三道陰影,心裡已起了死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對面的三人,看起來年紀最輕的個,也在三十開外了。三人雖處百米之外,可抑壓的陰厲之氣,已使本風呼吸有些不暢。 三位經年不知俠義為何物的所謂道家高手,聽了本風的話,亦不覺心裡暖,減輕了對本風的罩壓。 本風的心神頓覺清明。他看了看眼神黯淡下去的春山老爹。春山老爹聽到墳地裡立在古槐樹上的鳥鴉索命般的叫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眼前是五個活生生的男人,若是稍有差池,便是命喪當場。本風心裡計較的盡量少做賠本買賣。 搭進自己條命去,讓袁正喜和花家父子逃得性命,就很划算。再讓對方多搭點本錢,老子碎了天靈蓋的硬骨就算值了。 心念萬千瞬息而過,本風猛然有了計較。他卸下右肩的籐條,把擱著袁正喜的擔架往山道旁推了推。山道旁就是深溝,溝中草樹雜生,極易逃生。 他心裡歎了句:正喜老兄,春山老爹,大智大信大義三位弟兄,能救你們命的不是我僅有砍樹之力的李本風,是天地造化的溝溝壑壑。 老子要靠幾世積累的智商和但凡是個男人就有的血氣,憑了被人拍碎天靈蓋的仇恨以命兌命。 他看到袁正喜要張嘴說話,趕緊抓了把雜草堵住了他的嘴。 可是,大智和尚的嘴已經堵不住了:「你個軟骨頭,你丟了性命不當緊,你丟了男人的骨氣,你個廢物,唯家的男人竟然也隨著你……你這廢物去死!死得窩——囊!」 喊到最後,大智已經是聲嘶力竭地咆哮了,那眼珠子幾乎要噴出血來了,作勢要崩斷繩子,殊死拼! 本風本欲抓把青草給大智的嘴也堵上,可是看他那睚眥欲裂的暴態,怕他這股子火過不去,就這麼過去了,便做了那小孩子家的聲氣,很委屈地道:「我跟你老花家不沾親不帶故,白白搭上小命,不是蠢嗎?喂沒活人呢,喂指望著娶個嬌妻生個兒子,傳我李家的香火,事到臨頭,若只顧著兄弟情份,學那捨命卻賠上老本兒的英雄,那不是太笨了,我是做不來的……」 說話的空當,本風給春山老爹使了個眼色,彎下腰虎著個勢子,撲到了春山老爹的近前,大聲道:「你這老強驢也要罵我嗎?」 春山老爹不是笨人,心領意會,立時開罵:「好你個見風使舵的奸詐小兒,你使唯家斷了根絕了後,唯家跟你不共戴天!」 本風跟春山老爹唱和,手底下卻也毫不含糊。他拿著袁正喜的那柄斷劍,在春山老爹的身上比劃著,嘴裡罵著,手腕抖,劍斷了老爹身上的綁繩。又轉身到了袁正喜和大智跟前。 此番功夫做足,本風不再怠慢,間不容髮地踢出兩腳,連人帶擔架踢到了溝裡。春風老爹得解脫,更是心急火燎,解了兩個兒子的繩子,也是如法炮製,把兩個兒子踢了下去,還恐兩個兒子不解其意,帶著哭腔地喊:「逃,死命地逃,花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天不絕唯家之後!」 何哉陽呼三喝四地做了番佈置。他已把本風等人看作甕中之鱉,有心看看手底下的門人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讓剛進門的幾個弟子歷練歷練。 個十幾歲的孩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驚覺不妙時,何哉陽厲聲喝了個「你」字!身子拔而起,直衝本風而來。他的腳下亂石崩飛,顯見是動了真怒! 人在空中,陰煞煞地鬼火般暗紅的氣雲朝本風悶壓下來。 「先過了老子這關!」春山老爹不知什麼時候已操了根長木,身子彈射而起,人與長木起撞向了何哉陽。 何哉陽對春山老爹的搏命擊當然不敢怠慢。他先前將花春山捉住,卻非是對面硬撼,是假扮了皇家侍衛施詐才成。花春山敢豎行劫之旗嘯聚山林,全是靠著自身的功夫板斧打出來的。敗於沈皇后侍女天琴戰,卻是雖敗猶榮——天琴的神秘師承背景,豈是般門派所能比肩——就算她執著性子人滅了臭名昭著的花間門犯了枉殺之戒被逐出師門,也仍然是佛家、道門中人仰視的人物。 春山老爹連撞帶擊,硬逼著何哉陽後退了二十多步。 上清派的後起之秀何青峰、何青改未見何哉陽得手,突然暴起身形,連施殺手。青光連閃中,春山老爹的肩頭中了何青峰劍。 「老爹,我來助你!」向隱忍的本風血性已然暴發,雖然就連最簡單地劍式也不會,卻是虎猛地撞到戰圈之中,直取何青峰的胸口命門。 中醫世家子弟,認穴之準,當沒有半點兒取巧。 「使詐小兒,還不受死!」何青改與何青峰雙劍齊出,擊得手,神色很是得意,輕瞄了眼又騰空發掌的師叔,舞動手中長劍,炫耀般劃地而行,在暴起的漫天塵土中,劍茫點點地罩定本風的咽喉。 本風無暇顧及,衝勢不改,斷劍所指仍是何青峰。 老爹此時才知本風的本錢極為有限,不忍本風就此命喪何青改的劍下,暴喝聲,硬受了何哉陽的天羅陰煞的陰柔掌氣,轉身拳擊中何青改的劍身。 何青改如受電擊,身子倒飛,撞在顆樹上,臉色慘白如紙地跌到了地上。 老爹慘然笑,將手中長木直直插入木中,勉強立住了身形,「老弟,你我今日初識,連名字都未得知,起幹了這樁賠本的買賣,不悔嗎?」 「不悔!」本風手中斷劍未討得多大便宜,只在何青峰的臂上留下道血印。他的卻被何青峰的青玉劍刺了個血洞。雖是疼得鑽心,卻也咬牙硬抗。 此時,上清派外圍的門人已經向戰圈迫壓,有幾個門人正要順著溝谷搜尋大智和袁正喜四人。 本風心急,忽從懷裡掏出兩個藥包,拖著條傷腿,邊跑著,邊高呼:「五毒斷魂散……見血封喉,要命的都給我乖乖地趴下。」 他這又跑又叫的,繞了個圈子,人向著自己曾打坐入靜的那個山洞方向而去。 何哉陽卻道這來歷不明的小子心生怯意,又要耍詐溜走,竟搶過身邊門人的柄長劍,施出了看家的馭劍之術,長劍勁氣破空,牢牢將本風罩住。 春山老爹眼見本風性命難保,瘋了樣舞著長木,將衝至眼前的上清門人掃在地上。何哉陽卻不屑地冷哼聲,又祭出了兩柄飛劍。 何哉陽不想再耗下去了,他得盡快收拾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子和花春山,宰了花家的三個小子,再去無名山上將花春山手下的嘍囉剿殺乾淨,就算完成了掌門的密令。 上清派門,自從所依附的西魏皇朝覆滅,投主無靠,著實下了番功夫重整旗鼓,二十幾年經營,在北朝的十幾家道家門派中雖算不上出類拔萃,卻也算是有頭有臉,可是,卻又本性難改如骨附蛆地依附了北周皇朝。前朝北周未滅,卻又眉目傳情地過了長江,成了後陳皇朝的鷹犬,當下,眼見後陳大勢已去,年過六旬的何道陽遵掌門之命,以重金買通宇文家族,想要投靠隋朝楊堅,繼續在新朝的門檻下做實看激院的奴才。 重金之下,果然討得了獨狐皇后的宮令,替獨孤皇后清理南陳的眼中之釘——後陳的沈皇后。沈皇后佛法精深,在常人眼中乃是廣開善門的大德居士。開壇講法,信徒雲集。而在參佛真修者心裡,其隱然已是統領南朝佛門的聖主,就算大隋皇帝楊堅的授業恩師枯葉大師,亦只勉強得個平分秋色之名。 上清道派現任掌門何足陽,親率何道陽及門下高足,坐居南陳皇宮,監視著沈皇后的舉動。看激院之鷹犬,慣於在時勢動盪中見風使舵。當其時,隋兵未至,南陳皇宮已是風聲鶴戾草木皆兵。 何哉陽所率門人亦是馬不停蹄,將建康城內外的閒散門派能收服的收服,不能收服的,則律誅殺。若不是因為連日殺戳,憑春山老爹的修為怕是難纓其鋒。 饒是如此,何哉陽施出賴以成名的天羅馭劍,春山老爹已是左支右絀,始終脫不開何哉陽的陰煞劍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柄追命之劍逕取本風的性命。 本風已知難脫死,猛地停住身形,雙手舉劍,「鏘!」地聲,生生地對住了何哉陽的劍鋒煞氣! 透體的陰寒!四肢百骸便如落進極寒之地,瞬息之間,成了冰人般,連呼吸都不能為繼! 就在窒息的刻,胸中點暖意漸升,眼前忽見點星光閃耀!接著,耳中聽到暖意包容的清音:「化意於外,融物於內。」 立時,手中所持斷劍似有了靈性,竟發出了道炫目的劍茫……恍惚間,斷劍成了那位牧鹿者所持的鞭子……又似乎是彼岸裡神秘導引者留下的金蛇纏身的節杖。 本風聲長喝!竟突破了何哉陽劍氣的籠罩。所持短劍黃茫大盛,間不容髮地在春山老爹堪堪斃命的瞬間,朝何哉陽刺出了劍! 第八章 三陽真人 劍刺出,竟使周圍晦暗的天色驟亮!本風與那柄斷劍已難分彼此,極速旋動中,不自覺地使出了袁正喜的雷霆三轉。 「再來個!」袁正喜瘋牛樣地從溝中竄起,手裡所持的卻是大智的半截杖身。大智、大信、大義三兄弟如同體地從溝中跳出,聲震高天:「花家沒有偷生的子孫!」各持著本風所砍的長木,身形緊隨袁正喜之後,欲與何哉陽死拼。 就在此時,陰鬱欲雨的天際金光乍現,電光火石般地,三柄飛劍閃著炫人的金光掠至戰圈上空。 把閒散的聲音亦飄然而至:「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人隨聲至。個頭頂光光,大肚皮光光,雙赤著的大腳丫子亦光滑無塵的道人翩然落在顆兩人方可合抱的古槐樹上。 何哉陽心神劇震。單只李本風突發神威地發出這見所未見的劍式,何哉陽已不知如何應付了。他所練的天羅馭劍之術,是遙指劍,並非天人合地以心念馭劍,三陽真人的三炳天陽劍,可是隨心所欲,兩者是雲泥之別。 以何哉陽目前的修為遇上三陽真人,只能自認倒霉。 哧!本風的雷霆三轉突破了何哉陽的護體劍氣,劍茫閃,已與何哉陽的皮肉相觸,何哉陽拔步欲退,卻沒想已近油盡燈枯跌坐在地上的春山老爹,竟口鮮血噴出,數道血箭由下而上封住了何哉陽的下盤。 疾速衝至的袁正喜手持的半截杖身卻是衝著何哉陽的後背。 何哉陽退無可退,猛然將天羅陰煞的功力提至十成,三柄赤炎劍分向而出,殊死拼。 「哼!你欺唯家無人嗎?」聲嬌叱爆響在何哉陽的頭頂上。 天香翩若驚鴻地掠至,手中所持長劍乃是三陽真人的柄天陽劍。何哉陽心知勁敵襲至,不得已將射向春山老爹的赤炎劍撤回,與天香的天陽劍相抗。 晚了!本風的斷劍衝勢不減的在何哉陽的胸口刺出了個血洞。護體真氣破,何哉陽的肉身根本不堪擊。 胸口血噴……頭上又受了致命擊!天靈蓋訇然碎裂之際,他的後背上又多了根搖搖晃晃的銅杖。 倒地散神的何哉陽圓睜著雙目,心念寂滅之際,扭曲的臉上劃了個大大的問號: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用的是何門何派的邪術! 本風生平頭次殺人,心裡的諸般感觸時難平,更況,何哉陽這潛修多年的天羅陰氣入體,攪得他氣血翻湧,忍不住口鮮血噴出,臉色赤紅地坐到了地上。 等到三陽真人撫住了他,以手撫著他僥倖未碎的天靈蓋,他還夢遊樣地問:「前輩,是我殺了人嗎……是我殺了何哉陽這陰人嗎?」 袁正喜正色道:「沒錯,本風老弟,以後,上清派與咱們就是死敵!」 …… 大智三兄弟大殺四方,上清派的門人鬼哭狼嚎,腿快的早已越澗竄溝的不知去向。最倒霉的是何青改,被春山老爹拳擊得元氣大傷,又避無可避地挨了頓棍刑。 花家三兄弟打了個痛快。天香看了眼奄奄待斃的何青改,出口止道:「留下活口,我要逮回皇宮中,去找何足陽那個老匹夫算帳。 …… 本風坐了息,感覺體內好些了,眨著眼仔細看了看三陽真人,他還調皮地摸了摸三陽真人光亮的大肚皮,「是真的,馭劍飛行,還可以無招勝有招。若不是前輩出現,我李本風又得回娘胎裡重造次了。」 三陽真人爽朗笑:「功勞不是貧道的,助你那人在淨土山上摘好了桃子等你呢。」說完話,輕輕拍了拍本風的腦袋,起身搖頭晃腦地去了。 天香看著三陽真人遠去的背影,在地上跺著腳,嬌嗔道:「師父,又要去宮中偷酒喝……你答應了皇后娘娘的,今晚要行拜師禮的。」 「好徒兒,不會誤的,不會誤的……心所有依,我浮塵根……塵根塵根,二所影故……」三陽真人唸唸有詞,其聲尚在,人卻消失無蹤。 春山老爹亦是頭回見到三陽真人的真容,聽著三陽真人之語,竟覺體內生氣已聚,能開口說話了,「今日戰,春山方知井底之蛙難窺天境,好慚愧,畢生之學,竟連自保亦難。」 天香道:「爹爹重傷未癒,回家好好調養才是,不要多說話。」 春山老爹點了點頭,看了本風眼。眼神中已是把本風看作天人般:小小年紀,把斷劍,硬是從閻王那裡搶回了老夫條賤命,唯家脈,香火有續,這大恩,以何而報…… 大智等人把本風所紮的擔架略作整理,讓老爹和本風躺了,慢慢抬著回到了淨土山。天香則帶著天琴調教出來的班宮女,押著何青改回了皇宮。 淨土山上風物依舊。 本風坐在擔架上看著,卻覺有些異樣。他突然想到現在已是深冬了,就算江南濕暖,亦不應該有桃杏李棗,可是,淨土山上卻是果沉壓枝,有幾顆樹上還是花蕾初綻。 正納悶兒著,耳邊聽到了馬蹄踏石的雜沓之聲。 袁正喜對著本風的耳朵低聲道:「叔寶皇帝來了,八成又來耍混了。」 「那幾個小子,給我通報,讓皇后出來見朕!」騎黃驃衝到眾人身前。馬上之人,頗不耐煩地揮著馬鞭。 眾人未及說話,身前身後已是驃騎列陣。 皇家威儀果然不同凡響。 本風瞄了眼那虛胖之人,憑猜也知道他是將散之朝的皇帝。 「大陳皇帝萬歲,小民有傷之人,無力迎駕……小民略通醫術,看皇上龍體尚存沉痾,不宜枉動火氣,宮中御醫可有醫囑?」本風看不慣陳叔寶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樣子,語帶諷刺。 「你們身上都有傷,都是要死之人嗎,快去叫皇后前來接駕!」陳叔寶只是瞥了本風眼,見說話之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只是冷哼了聲。 幾聲鹿鳴。 皇后沈婺華從桃樹叢中走出,手裡端了盤桃子,盤李子。身後的小鹿嘴饞的繞在沈皇后的身前身後,頗懂人性地眨著對可愛的鹿眼,有些不解地看著氣勢洶洶的陳叔寶。 「都要做亡國奴了,你還有閒心在這裡摘桃取李,做農喂鹿,朕問你,隋朝已經逼著寫降書了,你管是不管!」 陳叔寶火氣好大,騎馬衝到山坡的桃林中,馬鞭掠:「平日裡,朕都讓著你,不願與你爭執,還道你真能替朕保了江山,哪知到頭來,你那佛家三千信徒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楊堅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數了朕條條罪狀,你們……哼,你們不都是大辯士嗎,為什麼不替朕分辯!」 沈皇后不怒不喜朝陳叔寶盈盈拜:「臣妾見過皇上。臣妾人弱力微,非能挽大廈於將傾之輩……就連皇上馬鞭之下的幾株草木,臣妾也無力扶助。」 陳叔寶所過之處,片狼藉。樹樹的桃子滾落在地上,又被馬蹄踏得稀爛。 「連你也說朕的江山要完了嗎?好,完!完!完!朕這就去燒了皇宮,省得便宜了北胡的那幫畜生!」陳叔寶怒視了沈皇后眼,揚鞭而去。 沈皇后看著陳叔寶的背影:「念起,萬水千山,念滅,蒼海桑田……你我緣分已盡,只是苦了這天下蒼生!」 此語繚繞,天際隱有寺廟鐘聲傳來。 玉手輕撩之際,幾株斷落的桃枝,慢慢挑起,又現生機。 本風此時方心神回轉,心下已然明瞭,那牧鹿的大士乃是沈皇后。 「渴了嗎,來,吃桃子吧。」沈皇后手端玉盤,蓮步輕移,每人給了個桃子,「借了天香的桃種,人還你們個桃子。」 「這山上,再難見隆冬之桃了。」沈皇后臉上的戚色閃而過,「人去世事盡,空山難自留。樹繁花樹落,朝朝舊事朝朝結。」 …… 清音過後,已積壓多時的雨傾盆而下。 本風等人到了寺廟避雨。卻見沈皇后身影已立於淨土山頂。 天際通天徹地的道道閃電! 炸雷個接著個! …… 雷電交加之際,淨土山下卻有道門佛家的頂尖人物在不斷聚集。大隋聲望日隆的般若寺主持枯葉大師立於處石崗之上,眉頭緊鎖。 滅南陳皇朝不難,難得卻是同氣連枝的佛門淨地。沈皇后若只是個南朝皇后的身份,枯葉大師今天就不用站在這兒望天了。 「枯葉師兄,你看,那群鹿,你可辯得出,哪些是來自江南哪些是來自江北?」沈皇后雖立於雨中,身上卻未沾個雨點。 「還是沈師妹超脫,師兄這說客的苦差就不做了,師兄這趟來又如何,去又如何,不妨就借淨土山的靈氣,也去吃個桃子好了。」枯葉大師轉身欲走。 「來來去去,去去來來,師兄,婺華在等個人,等個不捨的人。」沈皇后眼凝秋水,在雨線朦朧中,看著山下那些匆匆而至的人。 「沈婺華,別再故弄玄虛了,就算你是天縱之才,亦擋不住這場血殺,若真是識大時務者,就立時解散門人,少些枉死的怨魂,也好叫百姓早天安居樂業。」出聲之人,話說得冠冕堂皇,人卻臉的陰險。 此人乃是獨狐皇后暗中培植的五雷劍宗宗主凌五行。凌五行曾獨約佛門公認的高手枯葉大師在天萊山苦戰七日,枯葉大師以無上心法的韌性險勝,卻被凌五行的五雷劍傷了俊朗的面目。凌五行以少枯葉大師個甲子的年齡,敢與枯葉大師硬抗,其潛力當然不可小視。此人約束門下甚嚴,從不惹事生非,暗地裡,卻是狠辣無情,所接的獨狐密令,從未失手過。 獨狐家族派出此等人物,當然是必取之勢。 第九章 一朝散,滿園芳菲盡失色 天香押著何青改回到建康城,城裡已經是人心惶惶,商家富戶的轎子和車馬趁夜出城者絡繹不絕。 回到皇宮,各宮裡的太監和宮女神色慌張地進進出出,打聽著宮外的消息,趕緊報給各自的主子。 唯獨沈皇后的鳳闕宮燈亮如晝,立於宮門的侍衛和太監神色篤定,跟往常並無兩樣。 天琴已把樂宜公主陳婉請到了鳳闕宮裡。樂宜公主看到了儀態雍容的沈皇后,很高興地跟經常陪著她的宮女天音起敲著木魚,誦讀佛經。剛剛過十歲生日的天音是四歲被沈皇后抱進宮的,皇后把她當成了個小公主來養。除了皇后,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 她的手很巧,天生的易容大師。沈皇后不在宮中時,座位上的那個栩栩如生的沈皇后就是她的傑作——天音經常會鑽到自己捏制的皇后雕像裡有模有有樣的發號施令——饒是天琴和天香這樣的整天跟在沈皇后身邊的宮女,也會被她捉弄。 時值戰亂,天音的巧技,讓各勢力暗中派出監視沈皇后的探子摸不著頭腦。 到附馬府接樂昌公主的宮女和侍衛回來了——只有樂昌公主人,是在半路上找到的。附馬徐德言因為躲避已攻到城下的隋軍,跟公主走散了。 天音看著淚光盈然的陳貞,很純真地道:「生死各由天命,皇后說了,隋軍來了,都在各自的宮裡不動,如果有燒殺搶掠者,就超度他們去西天。」 陳貞不知沈皇后不在宮裡,看了眼座位上動不動的雕像,對著雕像不無慼然地道:「皇后,隋軍今晚就要破城了,國要破家要亡了。」 天音踮起腳尖,對著陳貞的耳朵,細聲細氣地道:「淨土山有更難對付的人,那兒才最危險,」調皮地朝天琴眨了眨眼,轉身,頗是自信地背著小手,衝著宮門道:「天琴姐說了,就算天塌下來亦有應對之策,咱們在宮裡,不用做什麼,只管唸經。」 陳貞方解其意,拿了個蒲團,坐到陳婉旁邊,微閉雙目,默默地念誦……有心地、無心地、聞所成地、思所成地、修所成地、聲聞地、獨覺地、菩薩地、有餘依地…… 隋軍破城的消息傳進皇宮,妃嬪們也坐不住了,各自找了體己的姐妹,商討出路。宮裡宮外人亂如蟻,沒有主子管束的宮女和太監,膽子大的,捲了宮中寶物和細軟,逃的逃,躲的躲。 天琴和天香已無暇審問何青改。忙前忙後地把慌得坐立難安的妃嬪接到了鳳闕宮。 鳳闕宮儼然成了皇宮裡最令人心安的地方。 …… 淨土山的周圍,肅殺的氣氛更是令人窒息。凌五行代替了枯葉大師的位置,已然成了剿殺沈皇后的統領。 除了凌五行的五雷劍宗,可與比肩的青闕門、玄青派、冥虛谷幾乎都是宗主掌門親臨。上清派的何足陽得到消息,領手下門人匆忙趕至,公開打出了反陳之旗。另有未見經傳的數十家道門,亦是門中的超卓人物顯身。 門派林立中,尚有三十幾位已銷聲匿跡的獨來獨往的亦正亦邪的厲害人物隱在其中。 如此大的陣仗,竟然,所對的只有個人——蓄謀已久的血殺,似乎失重了。立於淨土山上的超卓人物們,絕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邊倒的局面。 冥虛谷谷主金聖法王耐不住了,衝著只影獨立的沈皇后高聲喝道:「念你纖纖女流之輩,這仗不用打了,跟嗚去做個知心知意的女弟子,可以逍遙地性命雙修,豈不美哉。」此人的南話說得生澀,人也長得古怪。兩個鼻孔朝天,張長臉與深海裡的比目魚有幾分想像。 他的話音落,眾人哄笑。 已立於百里之外雲華庵中的枯葉大師,搖了搖頭,緩步走進庵堂,打了個盤腿,立直掌印,對著已塑了金體的智仙師妹的不滅佛身,默念了四個字:塵緣已了,便枯念靜禪,晉入了內觀之境。 …… 沈皇后手中只持了只牧鹿的鞭子,山下的那些人的鴰躁,似乎並未入耳。 淋淋漓漓的雨中,她玉臂輕舉,牧鞭揮動,聲脆響,坡中的群鹿紛紛揚蹄,竟踏出了碎金般的光華。 霎時,萬千金線普照山林。沈皇后就在金線中以拔琴之手撫動,竟將山腰中的無名山廟罩在璨光之中。 接著檀口輕啟:「李本風,你可願為師逐鹿?」 本風聽得梵音,站起身來,聲音發顫地道:「師父,弟子願意,弟子好喜歡。」接著,喜不自勝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似覺不足,又咚咚地連磕了六個。 本風的心裡,千個萬個願意——山下的那些殺氣盡現的谷主掌門,在本風眼裡成了狗屁,別以為仗著人多,就屈人之志,就算再來十倍,我李本風這師父也認了。 管他天裂山崩,地獄火海! 本風移雲般踏著金線,接過了師父的牧鞭,像小時候學著趕馬車樣,脆脆地當空抽了鞭子。群鹿聽得鞭響,撒著歡兒地奔到了本風曾入靜內視彼岸的山洞前。 山洞瞬間洞開,又瞬息關閉——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群鹿就這麼消失了。 …… 凌五行的耐性已到極限,低喝聲:「三位門主,請!」 青闕門主,青城門主、百谷門主,強兩弱,從淨土山的後峰撲向了李本風。 沈皇后輕音發出:「喏!」指彈動,道光波帶著漂渺的梵聲撞向山洞前五根直立的石柱。石柱應聲而倒,將三位門主壓到了山下。 「徒兒,隨為師打坐,不可妄動殺念!」沈皇后身形動,已是盤腿坐於本風身側,佛手拈葉,打出了起式的蓮花手印。 本風心念歸,雙眼微閉,只道微光,看著師父的手勢,慢慢地翻掌,打出了個系山守地的不動根本印。 不可妄動。本風根本就是絲不動——心念有所,暗星映光——他竟然看到了百里之外的枯念禪靜的枯葉大師。 擊受挫的凌五行,怒立片刻,竟拔身而上,衝至袁正喜和大智所尋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練武崖上。練武崖離山洞概有五里之遙。這樣的距離對道行粗淺者來說,比較適合吶喊助威。可是,今天敢來淨土山以露頭腳的門主掌門,都是調水移石馭劍飛沙的頂尖人物,這樣的距離,以意化物,飛劍遙指,是再合適不過的距離了。所率門下的得意弟子就算尚未練成縮地成寸的道行,以自家的功力,提縱運行,十幾里的距離,也僅是數息而已。 凌五行選擇練武崖,當然是有退有進的算計。練武崖與山洞之間是峭壁林立,更有闊達百米的幾道山谷,是個統領下令指揮的理想之地。練武崖比周圍的矮峰高逾百米,更可覽眾山小。 可是,雖佔盡地利,他心內卻已生懼意——是敗念,跟枯葉大師苦戰七日,心生的是股初生之虎超越前輩的悍勁,可是,現在,他卻對沈皇后的出招無跡可尋無處著力。 對手,真的已經是無跡可尋?凌無行明明聽到,她跟枯葉大師說過,在等個人,她心裡有不捨,又如何心念無礙?為何選了個看起來呆頭鵝般對上乘功法無所知的少年,處此險象環生之境,傳出佛家真言。 凌五行心內諸般地不解,心境從先前的狂傲無物下子跌到了谷底。然此人非般人物,此時此境,卻仍能露出絲微笑,神色坦然長衫飄飄地等待下去。 青城門中有幾位青年俊彥放聲道:「凌宗主天人之慧,果然非同凡響,以靜對靜,看看誰耗得起。」 凌五行心中之苦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以靜對靜,實是無奈之舉。 金聖法王等得不耐煩了,高聲喊道:「道家講究以真求真,就算對上大羅金仙,也就是個生死的輪迴,打過才知深淺!」 對金輪放出,金聖法王地滾球的身體,倏然彈起,掠過練武崖,罩定本風,熾冽的罡氣狂捲而下。 此人看著粗鄙無智,找對手卻懂揀軟柿子。 本風如墜熾焰之中。全身如萬千鋼針刺體,疼得幾乎立不住身形。心內卻如鏡映日,靈台的絲清明,無刻離開過師父。苦撐之際,耳中聽到師父又發出了清音,仍是個「喏」字,接著,師父的玉影便如落印般映在心所之中。師父玉手輕展,打出了二個蓮花手印。 此時的本風,只勉強做到有樣學樣,照搬照做。聽到三個「喏」字時,劇疼略減,猛覺靈台乍開,諸竅旋轉,心念靈動,顯映虛空,像是另個自己在沐著清涼的細雨。 胸口的那抹星光,圍著身體,繞月般,漸漸地把週身的熾焰吸納了。 直聽到九個「喏」字,打出了九個蓮花手印,本風始覺手印連心,通體舒泰。 天際,金光破雲,輪明日當空,普照群峰。 聽到了凌五行的聲慘叫,已覺身輕如雲與山與石渾然融通的本風方才睜開了眼睛。 練武崖已夷成了平地,凌五行臉色如紙,單腿跪地,身前是灘濃黑的血跡。 他的身旁橫七堅八地躺著十幾個人。 看到此番景象,本風竟不由自主地衝著凌五行喊道:「不可妄動殺念,浩浩宇宙,層層有天,人道隨性由己,天道卻不可違,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至凶至惡者,亦有萬萬千千修行之路……你且去吧,且不可生仇恨之心,若俗念去盡,日後登堂入室,天門可開。」 本風說完話,看到師父露出了拈花般的微笑,心裡如飲甘露,「師父,徒兒資質愚鈍,剛才光是疼得難以招架了,所學的式子,好像都忘到腦後了。」 「心隨自然,所乃有機。」沈皇后輕舒玉手,扯住過本風的手,「走吧,師父要等的人來了。」 兩人腳踏碎石,過了山谷的幾座鐵索橋,慢慢地走到了三清山上。 三清山上有仙子盈立。 立於青石上的仙子,紗飄劍揚,所指的方向乃是東海的某個所在。本風小時候會坐在天萊山上,聽說書的老先生講,東方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海裡有瀛洲——可是,求仙尋道的李白說過,那樣的地方,煙濤微茫信難求。 仙子的七彩紗衣,好像在畫裡見到過。東海微波,仙子凌波而出。 「師姐,你怎麼領來了個呆頭鵝,你看他,還在盯著我哪。」仙子說話了,跟沈皇后的梵音樣地眩人心神。 「你呀,世上的男人在你眼裡,都是呆頭鵝,雲清呢?」沈皇后像是位走累了的農家婦樣,坐在了三清道觀外的石條上,輕輕地脫下芒鞋,倒出了鞋裡的碎石。 「師姐,你受傷了……是誰?」仙子伸手握住了沈皇后的手。 第十章 清溪之變 長安城,年慶正隆。正月初三四的日子,街上的百姓穿新衣戴新帽,跨藍騎驢,正忙著走親戚。城門守城的兵卒臉上滿是喜慶,不時看著城外的官道,等著新的捷報。 皇城裡,卻是別番景象。文帝楊堅下朝以後,未看到候駕的獨狐皇后,便龍行虎步地走到了西內苑。 楊堅看著那只橫懸的南海鐵木。鐵木上常常會站著只紅頭鷹。自楊堅稱帝以來,紅頭鷹就直跟著他,為楊堅傳遞絕密消息之用。 細微可聞的振翅聲傳到了楊堅的耳朵裡——是紅頭鷹回來了。 紅頭鷹落於鐵木之上。楊堅轉身吩咐跟在身後的小太監把碟貢品燕麥賞給了紅頭鷹。伸手摘下了紅頭鷹腿上的兩根竹管。 打開竹管,看到貼身侍衛趙鷹的所呈的消息:淨土山之戰,凌五行敗,枯葉大師圓寂。建康城破,韓擒虎先入,素、晉王正擬入城。 楊堅仰頭看了眼,輕歎了聲,「天意難違。」 …… 獨孤皇后寢宮的間密室裡,只白頭鷲正在用力地撕扯著條野駱駝腿,聽到有人靠近,它警覺地抬起了頭。 個剛調進中宮沒幾天的的宮女,提著桶剛剛運來的蒼巖之水,小心地放到地上,慢慢地用桿子,往白頭鷲身邊推了推。 白頭鷲是功臣,皇后的種種密令和手下的消息,有半是靠它傳遞的。它從建康城帶回來的消息,跟楊堅收到的紅頭鷹帶回來的消息差不多。 不過,多加了兩條:沈婺華的師承來自東海瀛水洲遮星閣。三清道觀雲清道長從嶺南回。 獨孤伽羅病了。不是大病,只是偶感風寒,臥在塌上,皺著眉頭喝了碗苦湯。 「皇帝在哪兒?」獨孤氏懨懨地問了句。宮女忙回道:「皇上在西內苑。」 「無用之輩!」獨孤氏重重地把藥湯碗摔到了地上。她心裡股暗火不知該沖誰發——雖勝卻敗,有沈婺華這樣個女人存在,隋適朝焉有安穩之日。 擔心什麼就來什麼,枯葉大師曾提到過,沈婺華名義上是佛門中人,真正的師承卻是佛門道家皆倍加推崇的海外方山。 瀛水洲遮星閣,小老百姓聽都沒聽到過的名字。就算即將統南北真要母儀天下的獨孤氏,也是只聞其名——如果不是貼身侍衛傳回的消息,她仍然會當成無稽之談。 個女人,竟然從容淡定地指揮著個十幾歲的孩子,讓大江南北等的佛門道派低首。 必勝之局,卻成了鹿死誰手的迷局。 …… 楊堅聽小太監說皇后病了,匆忙從西內苑趕到了中宮。 見到了地上的碎碗,楊堅有些詫異地問道:「皇后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再叫太醫來診看?」 皇后在塌上欠了欠身,「臣妾只是小病,不用費心,你還有那麼多奏章要批……臣妾聽到捷報,高興之下,讓我朝多了個歲歲平安。」 「剛才又有奏報,廣兒已經進城了,正逼著陳叔寶寫降書。」楊堅臉露喜色。 「好……不過,皇上,臣妾在想,南朝向重文輕武,文士雲集,要勸廣兒嚴肅軍紀,不可亂殺……皇上,陳叔寶當如何處置?」 楊堅沉吟著道:「押解來朝,厚之以禮。」 …… 其實,楊堅與獨狐氏的這番話大都是廢話。楊堅與獨孤氏請出般若寺的枯葉大師遠赴千里做說客,唯的條件就是皇族不能滅,尤其是對沈皇后不宜用兵。 不知是不是楊堅與獨狐氏這兩位胸中皆有河山的善謀長劃的非常之人,理會錯了枯葉大師的苦心,竟然將手中所掌控的佛門道派的領軍人物傾巢而出,要以勢壓人。 結果卻非預料之局。 眼下,隋軍進城,竟似逼著建康城的各色人等往淨土山上聚集。 …… 木匠世家的老花家正忙著在淨土山上架樑鋪草。年夜的那場炫人心魄的凶險之戰以後,從大年初二開始,建康城裡不斷有人拖兒帶女地往淨土山和三清山上跑。 隋軍強悍,受傷的老百姓太多了。春山老爹忙著安居,本風從早忙到晚地救死扶傷,刻也閒不下來。連忙了十幾天,等天香護著幫皇宮的御醫出來,他才稍稍得閒。 晉王楊廣進城了。 陳叔寶井中避禍不成,哆哆嗦嗦地寫了降書降表,即算南陳皇朝的終結。 已到了淨土山上居於草屋中的陳貞、陳婉兩位公主聞得叔寶被擒,禁不住淚水漣漣。她倆這哭,山中的千座草屋登時便哭聲片。 天琴聽得心中煩燥,叫著正燒水準備給皇后沐浴的天香,躍溝跨谷的到了山下。看到本風和大智用獨輪車推著幾個木桶走在官道上,她喊了句:「你們幹什麼去!」 「到清溪運水去。天音小妹妹要澆花呢。」本風睡了個舒坦覺,早晨還沒醒,就被天音纏著去看她的天萊山的金葉菊。提到天萊山,本風心裡的鄉情給勾起來了。跟天音說了好多,他的千年後的兒時往事,天音眨巴著眼睛說,她路過天萊山的時候,看到了好幾棟本風哥哥說的那樣的房子,房子周圍還有條青溪,青溪旁邊有金黃金黃的金葉菊。 就這麼,天音說起要取了建康城外清溪的水,澆了金葉菊的話,金葉菊很快就開了。本風所想的卻是首很著名的反詩:待到秋來九月八,唯開盡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本風非欲殺人也,只求有片地。就像現在,在淨土山,跟在師父的身側,做個厚道的救死扶傷的醫生,誦誦佛經,或許,還可以跟再次踏入俗世的遮星閣仙子羿璇師姐談談劍道,練練雙劍合璧,然後,在時機成熟時,讓師父賜婚,美美地得幾房嬌妻美妾,過神仙般逍遙的日子,此生足矣。 想歸想,本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等楊廣那廝穩住了京城,就該調兵派將地到淨土山來顯擺大隋的統天下的威儀了。 眼下的小情小趣,實是難得的放鬆。 「沒想到你這個呆頭鵝還挺會討人歡心的。」天琴隨在本風身後,把她的劍琴背到了背上,很悠閒地掐了些山花插到了本風的頭上,「告訴我,那天夜裡,是誰傷了師尊?」 本風對大年夜的那場以蓮花手印擊眾高手於無形的凶戰,知之了了,他所能記起的,是打出九個蓮花手印時,好像,在他的眼前有幾個黑色的蓮花座晃即逝,對手是個什麼樣子,他根本就沒看到。 「師姐,你也知道我的本錢,我當時吧……現在才明白了師父的心意,師父是不願親自出手,你想,師父塵不染,所以假我之手,把那些自以為了不起實際卻狗屁不是的什麼掌門谷主的心志滅了,叫他們回去回爐重造,別再到處唬人了……至於,師父受傷的事,我……其實,覺得,師父是做給某些人看的,或者,師父是另有深意,你想,以羿璇師姐的身份說出來的話,當然沒有人懷疑,若是師父真的受傷了的話……」本風說到這兒,朝四下裡看了看,「會不會有人偷聽咱們師門的秘密。」 「真是個笨蛋,師姐連這點查察的道行都沒有,怎麼會隨在師父左右。」天琴刺了本風句,轉頭對忙著編花籃的天香道,「你給呆頭鵝起個名字,個讓他長記性的,我真的擔心,他會累及師門。」 「那是你們師門的事,我可高攀不上。」天香笑嘻嘻地把剛編好的花藍掛到了本風的肩膀上,「看看,新媳婦回娘家了。」 本風很樂——這樣的小日子已經超乎原來的想像了,沒有壓力,有美相伴,隨性而為,還可以發揮專長,得到認同,很有男人的硬氣。 大智在旁不時地炫耀他在廟裡看到的驚心動魄。淨土山戰,能有幸目睹,已經是種別人無法忽視的資本了。 …… 四人到了清溪,有說有笑地往木桶裡灌水。 未及灌滿,天琴發出了警兆。 有三路隋軍飛塵踏土而來。未幾,便聽到女人的啼哭聲。 「隋軍的畜生又要造孽!」天琴拔劍。天香卻道:「皇后吩附過,不跟隋軍衝突。」 三路隋軍離清溪的七里岸有裡路時,停下了。 十幾個粗壯的軍漢押著個女人朝岸邊走過來。 「是張貴妃!」天香低聲叫道。 天琴已經看到了。她對只知媚上的張麗華無點好感,身子轉背對了那些隋軍,「本風師弟,這功歸你了,嗚去給師尊燒水去了。」 天琴叫著大智灌滿了最後桶水,推了獨輪車順著河岸的另條路,迅疾地走了。 本風看到張麗華卻呆住了:這分明就是沙華的翻版——女神,曾經惆悵過的,觸手可及,卻又是綠草蒼蒼在水方的遙遠。 ……山洞裡的沙華妹妹和眼前的烏雲亂披的張麗華連衣服都樣,亦都是長髮飄飄。本風心裡七上八下地,難道是上天,翻雲覆雨的手,給我安排這樣個命中注定的英雄救美的機會? 「你們要殺人嗎?你們憑什麼殺人!」本風的話問得有點多餘。拿著鬼頭刀的軍頭,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非常老到的軍中劊子手。 他這問倒把軍頭們給問住了。 兩軍作戰,殺個把人不需要理由,刀起刀落,人頭就下來了。 第十一章 肌膚之親 本風步踏地,舉著那柄蛇身節杖,朝軍頭們走了過去。 以他現在的修為殺幾個軍頭,當不在話下。可是,他不是殺人的姿態,他舉著那柄節杖,是很莊重的種宣示。 要跟軍頭們宣示什麼,他不知道。 「告訴你們,你們今天殺不了她,千個萬個殺不了。」本風很俯視的自信加決絕,把軍頭們真的給震懾住了。 手中的節杖突然發出聲古怪的叫聲。這聲叫竟引來了漫天的烏鴉。烏鴉見枝落枝,遇牆落牆,不多會兒,便把七里岸遮成了黑夜。 觸此景,本風想起了沙華曾拿了幅烏鴉亂飛做背景的自畫像——那時那景,竟滿是古樹斷腸的幽傷——沙華問本風:個男人殺個最愛的女人,個傾國傾城芳華絕代斷了男人江山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時的本風只是嘿嘿兩聲,用呆頭鵝的厚道不做聲地大著膽子突然地拉起沙華的手親了下,然後,竄出房間,無頭蒼蠅似地跑到了海邊,衣服也不及脫,頭拱到海裡,把滿身的躁熱釋散給了大海。 憑良心說,當時的沙華像是蒙了層什麼的珠玉,沒有人識到她的天然去雕飾,只有本風知道她骨子裡的銷魂蝕骨——沙華在三個月的時間裡,除了按點干自己該干的,其他時間,都是在埋頭不停地畫——很趕時間的樣子,可惜的是,她的西式技法的歷代賢後畫像和歷代寵妃畫像還沒功成,本風就回爐重造了。 ——本風不知道,原來個男人心裡要是存了個女人,無論如何抹如何壓如何蓋如何假裝不當回事也不行,沙華的千古絕唱式的問話,下子讓本風這個厚道地不敢跟女人有三長兩短的呆頭鵝,置之死地而後生地做了回落荒的騎士,跟個女人有了之親……雖然只是蜻蜓點水只具象徵意義的之親。 「我告訴你們,她是我老婆,上上輩子,上輩子,這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老婆……滿城寒鴉片愁,清溪增綠寫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誰教人間有白頭!」本風把心裡繃著的,直想對沙華說的話和沙華念給她的改編情詞古腦地噴了出來。 有個軍頭,顯然是過來人,他把刀掛到腰上,走到本風跟前,叭嗒了下嘴,「娃子,去吧,別在這搗亂,留點勁兒跑路,今天我不殺你,快走!」 天香立在處斷牆上,字頓地道:「他是李——本——風,是沈皇后在淨——土——山上新收的徒弟!」 個膀大腰圓的老軍頭認出了天香,他臉上還留著道天香留給他的劍傷,「保命要緊!」他嘀咕了句,拉了他的酒道老友,兩手抱頭趴到了河岸的沙裡。 正納悶兒著的軍頭們聽到天香的話,反映都出奇地快,立即駝鳥拱沙,還好,河岸上的沙夠鬆軟,十幾個老油子的軍頭裝死裝得各有千秋。 天香笑了:「你們這些老軍頭,真給隋軍丟臉!」 離河岸裡之遙的千夫長查覺有異,趕緊驅動戰馬,指揮手下的驃騎分三路前衝。 驃騎揚蹄,引動了黑雲樣的烏鴉的凶性。這些長嘴烏鴉飛撲而下見人就啄。領令斬殺張貴妃的千夫長揮長刀猛劈,凶悍地騎突前,高聲喝問:「何方妖人,要救這千夫所指的亡國妲己!」 本風卻理也不理,抱起千般惹憐的張貴妃,縱身跳到了河裡。他急中有智,只有沒到河裡,才能避開遮天蔽日的烏鴉群。 哪知剛跳到水裡,懷中的傾國芳華,卻大放悲聲:「你讓我去死……」 「不行,我不讓你死!」本風生怕懷裡的芳華就此而去,死勁地抱著。 「你這個笨蛋,我不死,你和我……要永遠人鬼相隔嗎?」這聲分明是沙華幽咽而發。本風雙手顫顫地鬆開了。 剛鬆開,就見曼妙的玉臂在眼前閃,接著道寒光…… 血光崩散,脫懷而去的傾國芳華,胸口插著斷劍,軀體漫展,落葉般片片飛散。清溪飛浪噴揚,把道玉影吞沒了。 本風伸手去抓,只抓住了條玄黃的玉帶。 站在斷牆上的天香,在黑雲重疊中,看到站在水中任由烏鴉撕咬的本風,揮劍飄下,在紛紛跌落的斷翅裡,背起本風,如飛般奔回了淨土山。 本風趴在天香的背上,緊緊地捏著玉帶,「你,我不會放掉你,無論你在哪裡,地獄鬼府十八層地獄,我也要找到你!」 「我怎麼這麼命苦,這好日子咋就沒了呢!」本風根本沒去理會沙華跟他說的那話的意思,他只覺得,這來來回回地太不容易了,兩人在那個怪胎的社會,都不敢把最真實的軟弱表現出來。 現在,可以率性而為了,卻又陰陽兩隔了。 老天怎麼可以這樣,踩了遍軟柿子了,又踩遍,憑什麼就命中注定安排我李本風獨唱這叫人斷腸的千古絕唱。 …… 等到天香把他背到草屋裡,本風才發覺,自己剛才的真情流露把天香的後背整個都濕透了。 他趕緊把臉埋在了乾草裡。 天香出去,端了個木盆,倒上雪水,拿了自己的汗巾,輕手輕腳放下,又輕掩了木門,退了出去。 人小鬼大的天音,端著金葉菊,在門外探頭探腦地看。她看到本風拿著天香的汗巾,不停地聳動雙肩,就特別小心地沖天香呶嘴,小手模仿著本風的動作,左下右下。 天香個飛身把天音抱到了邊,「不許看,你可別學他,要是大男人那樣讓人看到了,可就沒臉了。」 「本風哥就是大男人,大男人遇到傷心事了,也可以左下右下。」天音扯了扯天香的衣襟,「天香姐,你們剛才是不是做過什麼了?」天音故意歪著頭上下左右地看著天香。 「瞎說,我們什麼也沒做。」天香擔心天音看到她被本風濡濕的後背,故意把披風摔,點了下天音的額頭,疾步去了花老爹的屋裡。 天音還是小孩子的心性,又躡手躡腳趴到木板縫上看本風在屋裡是不是還在左下右下。 她剛趴上,卻突然聽到木板門匡啷聲響,本風舞風砸地衝出來,朝著後山狂奔。 「天香姐,快,不好了,本風哥要去自盡了。」天音小碎步地跑到春山老爹的屋裡,好緊張地喊。 天香聽這話,撞破木壁,直追本風而去。 本風是突然想起了山洞裡的乾坤。他擔心自己的千古絕唱表錯了情——進了山洞,他屁股坐在了沙華女神樣玉立過的那塊巨石上,又忍不住淚濕汗巾。 山洞裡啥也沒有了,沉思著的曼珠也消失了。 本風感覺自己是天下號笨蛋,眼睜睜看著,個可以手牽手的芳華絕代的女人就這麼去了——本風望著空洞洞的天漏,呆呆地,眼不眨地,悵惘。 …… 直坐到太陽西沉,天香給他送來了師父親手蒸的米糕和春山老爹吵的三味地鮮,本風才慢慢地從巨石上滑了下來。 「天香姐,你不知道,我李本風以前活得多憋屈,都快三十而立了,連個女人都沒有。那個張貴妃,就是我在我那個變胎的社會裡遇到的沙華妹妹,我直以為,這事沒什麼,咱下位,咱貧賤,就算相中個女人,也只能在心裡偷偷憋著悶著,咱沒那本錢,不能好高騖遠,平日裡,也不去做那天長地久比翼鳥連理枝的夢,心裡邊有這個念想,就挺知足的。可是,我不能當面看著個女人,個叫我抹也抹不掉悶也悶不住的女人就這麼在我眼前,插刀帶血地走了,這太殘忍了,我……我心疼啊我!」 本風雙手撫著地,想以頭撞地,卻被天香輕輕地攬到了懷裡。 天香並不能完全明白本風所說的話,她只覺得眼前這個大孩子心裡裝了很多東西,心裡好多苦處,尤其是對個不知怎麼跟張貴妃扯到起的女人念念不忘,讓她這從未顫動過的芳心啟開了。她也沒有男女獨處的經驗,只是以個女人天性的溫柔,讓軟弱得成了頭小鹿的本風依在了懷裡。 「我來了這朝這代,遇到了正喜、大智,天香姐,遇到了春山老爹,遇到了師父,就在這個山洞裡,我坐井觀天樣地看到了我自己的來來去去,我知道,我這前生後世的有個離不開的女人,或者說,是兩個,我原本想著,跟著師父,慢慢地道行高了……忘了說了,這山洞,原本,就在那石頭上,有個女人跟張貴妃長得模樣,在我心裡,她們是個人,完完全全是個人……可是,沙華妹妹站在那兒,是座雕塑,不會動,不能說話。我準備……準備……」本風偎在天香暖軟的懷裡,這麼說著說著,慢慢地合上眼睛,睡著了。 天香默默地看著本風……芳心輕顫中,竟低了頭,慢慢地把張俏臉跟本風的臉貼近了,嘴裡喃喃地道:「姐以後……好好地……給你做女人。」 第十二章 一條龍,一條蟲[上] 本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了。張很講究的很大的帶緯帳的床。春山老爹滿臉喜慶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吸著大智從鍾山上采的山慈姑草配的煙絲。大智為了彌補花家殺氣太重扶傷不足的缺撼,跟著本風跑山,認識了不少的藥草。 春山老爹看到本風醒了,趕緊張羅:「備飯,快備飯。」 大信大義抬了桌子,天香略顯羞澀地端了兩盤子菜進來,看了本風眼,悄悄到了床邊,把條新的汗巾放到了床上。 本風掀了被子要下床,春山老爹擺了擺手,「躺著,多躺兩天,你忙了這些天,累著了,好好歇著。」 「老爹,我……我得出去走走。」本風感覺著春山老爹家子怪怪地。天香更是改往日的潑辣,躲到邊,針線地不知在給誰縫新衣服。 「哪也得吃了飯。」春山老爹使眼色,大智趕緊端了洗臉水,送到床邊。 本風盛情難卻,淨了手臉,吃了幾個熱騰騰的饅頭,吃光了兩盤菜,喝了碗熱湯,便走出了屋子。 屋外還很安靜。天還沒亮,草屋裡的躲難的人,都還在睡著。 「過不了多久,淨土山就面目全非了。」本風歎了口氣。 皇朝更迭,即算不誅滅九族,也決沒有讓上朝皇族之人在原址安居的。楊堅滅北周,那是他的親外孫高居龍位,幾千口子宇文家族的皇家子孫,在所謂的胸才大略者的堂皇正義下,成了刀下之鬼。 心寒!本風又想起了沙華——老閻會把沙華投到哪裡呢?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了沙華說的話,不死的話就會人鬼相隔——要是死了重新回了輪迴之爐——這倒是值得琢磨了,沙華和曼珠,應該不會按部就班的按照老閻的陰曹地府的程序,過奈何橋喝孟婆湯,然後再投胎呱呱墜地,慢慢地長大。 ——在山洞裡見到活雕塑,本風就存疑,腹誹,可是就是追不了根溯不了源,不知其所以然。 該去看看師父了。自己那照著葫蘆畫瓢照做照搬出來的蓮花手印,當時就沒記住,還得師父給釋解和演練。蓮花手印是佛家的還是道家的?本風很惘然。 進了屋裡,只看到了天音。天音坐在蒲團上,雙手合什,皺著眉頭誦念:雲何不避不平等故死。如世尊說九因九緣……不知於己若損若益。非時非量行非梵行…… 「師父呢。」本風問了句。 「本風師兄來了,太好了,你替我背吧,這誰沒事編這麼多叫人看不懂的經書,天琴師姐還不讓手抄,背來背去,腦袋都脹了。」天音雙手拍地,呼地下就跳到了本風的背上,「師尊和兩位師姐去天萊山了——師尊好偏心,把咱們兩個留在家裡背經書。」 又提到了天萊山。 本風看到掛在木壁上的牧鞭,伸手取下來,「要是能和天音妹妹起在天萊山,趕著牛哇,羊哇,鹿哇,摘摘山花,采採藥草,那就太好了,」本風背著天音出了屋子,看著已放出金線的東方,「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早跑到山上,摘了野果,跑到猴子洞,逗那群最愛偷吃的猴子。」 「等師尊回來,就叫師尊把這裡的老老少少都帶上,去天萊山安家,然後,招兵買馬,把隋朝的殺人魔王都抓起來,放到猴子洞裡讓他們當猴子。」天音從本風的背上跳下來,跟本風要了鞭子,「師哥,咱們去放鹿吧,這些天,咱們光忙著救人了,師尊的那些鹿會餓的。」 「好的。」本風看到天香朝這邊過來,大聲地喊了句:「放鹿去嘍。」 三陽真人從皇宮裡般了十幾罈子陳釀,跟春山老爹喝了幾回,喝到高興之際,終於正式認了天香這個高徒。 道家選徒弟,真傳只人。 天香得列門牆,當是花家臉上有光的大喜事——春山老爹是雙倍地高興。 …… 本風和天香坐在草坡上,看著天音採了把把的二月藍,餵著幾隻小鹿。天香為避嫌,跟本風離得有些遠。她想起那晚上的孟浪,便心如撞鹿,更羞人的是,竟然說出了要給本風好好做女人的話。 「聽說,隋軍要押著皇上去長安了,宮裡的那些姐妹要跟著去遭殃了……唉,皇后娘娘不要我們妄生殺念……」天香頭低著,手裡拿顆三貞草慢慢地搓著。 「皇帝干塌了架子,最先倒霉的就是女人,馬前懸人頭,車後載女人……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樹繁花樹落,朝朝舊事朝朝結!若不是碰上師父,我恐怕也成了荒野白骨了。」本風有感而發,想到了所謂統天下的大隋朝也只不過是過眼雲煙。 「本風,有人在帽兒街,賣正喜的那把斷劍!」大智跑到山上衝著本風大喊。 「真的?」本風聽到短劍,立時蹦了起來。他太想知道與沙華有關的消息了。 「千真萬確,正喜和大信盯著那。走!」大智揮手,又往山下疾奔。 本風沖天香抱了抱拳,便起身緊隨著大智,疾風急雨地進了建康城。建康城的隋軍守衛對進城的人盤查得不嚴。 進了帽兒胡同,本風看到個賣包子的,正跟正喜不知在爭執什麼! 到了近前,本風聽清了,賣包子的獅子大開口,要百兩黃金。正喜作勢要硬搶。 賣包子的卻絲毫不懼,「現在是隋朝的天下了,我這包子都是賣給軍爺的,你們這幾個毛頭小子敢太歲頭上動土!」 「必須百兩黃金嗎?」本風臉罩寒霜。 「百兩黃金,個子兒也不能少。」賣包子的梗著脖子,很硬氣。 「這是唯的條件?」本風再問。 賣包子的看了看本風,「還有個條件,你們誰要去淨土山,把那個姓李名本風的叫了來,我給你們五兩銀子。」 「我就是。」本風道。 「啊?」賣包子的楞了楞,咕錄著眼睛看了看李本風,「你怎麼證明你是?」 「就憑我是李本風!」本風看到了牆上貼著的畫像,官府緝拿他和天香的通告。 看到緝拿他和天香的通告,本風的火氣大了,「我就是李本風!」他的宣洩口終於找到了,這幾天在城外就看著又搶又奪的隋軍不順眼。 他這喊,果然有隋軍聽到了。 兩隊持了長槍的巡邏衛兵,頗懂配合地包抄了過來。 為首的是個百夫長,高聲大嗓地喊:「識相的,給我乖乖地棄械投降!」 「我投的個頭!」大智嗷了嗓子,虎步騰騰地奔到百夫長跟前,彭就是拳。 百夫長中拳倒地,麻臉開花。 「起來,王大媽的雞白吃了!」正喜近前,抓起百夫長,又是拳。 這兩人也是憋不住了。正喜原本的理想是等隋軍來了,跟著隋先混個百夫長千夫長的有個穩定的吃飯的地方。 他沒想到韓擒虎這鹼竟然對手底下兵卒的惡行根本不加約束。進城的兵卒,燒殺無惡不作。 百夫長又挨了大信拳,徹底地癱了。 賣包子的卻仍然很硬氣,「你們這算什麼,我跟你們要百兩黃金,你們不給,逞能,你們是好漢,敢跟兵爺硬幹,那好,這百兩黃金我不要了,你們把陳叔寶這個狗皇帝叫來,叫街坊四鄰的都看看,他當年是個什麼德行,吃了我家的包子不給錢,還把我老爹流放了,我老爹生生地凍死了,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們是硬漢子,就把陳叔寶弄過來,讓他給街坊四鄰的鄉親認罪,你們這破劍,我分文不取。」 「言為定!」本風看了看圍了圈看熱鬧的人,「有哪位鄉親,告訴我陳叔寶關在什麼地方?」 「在雞籠山。」人群裡有個人很自信地喊,「當初這個狗皇帝吃了包子,不給錢,還寫上什麼狗屁的,朕是條龍,咱們今天就看看,他到底是條龍,還是條蟲。」 「對,好好看看這個狗屁皇帝,隋軍都入城了,他還跟那個不要臉的貴妃幹那不要臉的事!」有人附合,又加了佐料。 本風朝大信道:「在這兒守著。」他朝大智和正喜道:「走,去拿陳叔寶,這百兩黃金,值!」 正喜熟門熟路,頭前帶路,三人如風般掠到了雞籠山上。 雞籠山上韓擒虎大馬金刀地坐在把寬背大椅上,眼睛看著山下。他得到消息,立時加強了守衛。 三個毛頭小子真是膽大包天。 看本風、大智、正喜三人衝了上來,韓擒虎哈哈大笑,「三個小子聽著,你們今天要是能在我韓擒虎的手底下,拿走了陳叔寶,以後,我韓擒虎就跟你們兄弟相稱。」 「廢話,你當我們稀罕!」袁正喜手握柄寒鐵劍,個直刺,當前的軍頭胸口血湧,立時斃命。 大智輪圓柄砍柴斧,摟頭切兩開,左首的軍頭奔了黃泉。 本風兩手空空,正欲雙拳齊出,卻忽覺心念靈動,個「喏」字脫口而出,順手打出了個大金剛輪印。 立時,山石飛崩,牆傾樹倒! 第十三章 一條龍,一條蟲[下] 天萊山淨蓮庵。夜的落雪讓這座處在深山之中的庵院,顯得更加淨謐。 小尼姑妙蓮給晨起靜坐的華道師父填了爐火,輕聲地說了句「師父,下了夜的雪」便走出屋子,操起掃帚,慢慢掃著,過了白梅園,轉過誦經堂,到了前院的庵門。 抽下長長的門栓,慢慢地推開門。抬眼間,看到雪地裡立著兩個人。 兩人立於落雪之中,卻未留下任何踏痕。妙蓮心下驚奇,合掌誦道:「請問兩位師姑因何而來。」 「隨緣而來,隨緣而去。」沈婺華啟口道。她此番來,為的是前朝北周的那段皇室的恩怨。 淨蓮庵裡住著北周的三位天皇后。北周自封的天皇宇文贇暴亡後,他所封的五位天後,有四位都曾在淨蓮庵裡苦延光陰。以侍女而入帝帷的天皇后朱滿月已經命終歸土。 「阿彌陀佛,貧尼華道見過婺華師姑。」襲灰衣卻仍掩不住芳華殊顏的尉遲繁熾低首淡聲。 「庵堂青燈,解鈴繫鈴,婺華塵心未了,今來約你們去昊天峰,了卻段皇朝舊事。」沈婺花芒鞋素衣,扯了羿璇的玉腕踏雪慢行,過了淨蓮庵,飄然落到昊天峰的十七層石塔下。 塔下已立了兩人。文帝楊堅和楊堅的長女——樂平公主——北周皇后楊麗華。 楊麗華臉戚色,看到沈婺華,雙目隱有淚光,「婺華師姑,麗華願以命換音兒命……我苦命的音兒多虧你照料……我知道我父皇欠了你們的,我給你們做掃院挑水的奴婢……你放了音兒好嗎?」 楊堅聽女兒此話,心頭凜。他早就聽人傳言,三清道觀的雲清道長曾與麗華生有女,卻不知流落何處。 沈婺華原來真的是有恃無恐——楊堅誅殺北周宇文皇室,最難面對的就是女兒麗華。女兒曾哭求,留宇文脈,楊堅當時應了,卻又聽了獨孤皇后的「大事已然,騎獸之勢」的鐵腕長謀之言,痛下殺手,斬草除根。 可是,對自己女兒,可以對不起次,難道二次,女兒的骨肉又要再喪己手——麗華已把那個與宇文雲重那個已清欲歸道做了三清道觀主須持所生的女兒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楊堅聽女兒麗華的痛語,絕殺的心有些動搖了。 南朝未安,楊堅即約沈婺華來,當然並非喝茶言佛。獨孤皇后對眼中之釘沈婺華,懼之恨之,寢食難安,大年剛過即讓其父獨孤信遠赴西域,以道門的黑蓮珠,請出了黑蓮宗。 黑蓮珠產自西域地海,乃是黑蓮宗修持聖光本尊的聖物。此物只有兩顆,黑蓮宗黑蓮聖女持顆。獨狐信持顆。獨孤信追殺冥虛谷門人,誤走天萊山梅花海谷,在海河相交的地冥石中,得此冥物。黑蓮珠雙珠不相逢,若是宗外之人持此珠,黑蓮聖女則必殺三百個三陽之人,以幽魂的戾氣將此珠碎融入聖女修持的黑蓮座,所持的聖物方能保全。 獨孤家族此舉是冒著極大風險。若獨孤家族中有三陽之人,黑蓮聖女亦毫不留情。要知,這世上之人,不用說三陽之人,就是具足陽亦相當難得。 黑蓮宗,人未出,蓮花放。 三朵黑蓮圍著沈婺華旋轉不止,黑綠之光漸密。 「樂平公主,你憐念天音,婺華又何嘗不是為了徒兒,你可要看到,眼前的黑蓮,是極陰極毒的法器。黑蓮放出,奪生人之陽當如取瓢而飲,即算以隋室之能,室可安,焉能安天下!婺華先要了結這段惡緣。」沈婺華慢拂雲手,虛空凝劍,身體曼轉時,手中已多了柄通體赤紅的長劍。 「師姐,羿璇又想起了十年前在離水岸練劍,你可要讓著羿璇。」遮星閣世傳弟子羿璇紗帶飄揚,左手彈動,柄無光無華的三蓮靈仙劍水波般舒展,刺進了黑蓮的黑綠光圈。 「調皮,還叫師姐。」沈婺華真的像在跟羿璇練劍般,手腕挑當年初上瀛水洲所用的騰火劍,漫抖劍尖,與羿璇的靈仙劍碰在起。 兩劍觸,水火交融,光波火影,竟消融了朵黑蓮的地陰之光。 黑蓮聖女顯身,冷音放出:「瀛水洲的當家人真有出息了,竟虛心得不敢單打獨鬥了嗎?」聖女冷哼聲,手指箕張,又放出了三座黑蓮。 六蓮相映,空氣驟寒。 已處在裡之外的楊堅和樂平公主亦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昊天峰又顯人影。人左手撫琴,右手持劍。她的身後有,三位慈眉師姑。 撫琴之人是天琴無疑。 此時的天琴無語致心。心動弦動,指起道音波隨放。 霎時,音波繚繞,肅殺的昊天峰令人頓覺清爽。 黑蓮蓮心噴吐,初綻紅光,繼而,熾燃的地心之火怒噴,驟冷下又似炎炎暴火的盛夏。黑蓮聖女身體凌空倒轉,手中所持的黑蓮鴉叫數聲,林中竟飛出十隻紅嘴黑身的巨鳥,巨鳥黑翅拍動,空氣中立時瀰漫了令人作嘔的腥臭之氣。 地陰烈焰鳥! 黑蓮聖女極陰之身,所持練的黑蓮卻是陰中極陽,地焰火,烈焰鳥。 稍傾,昊天峰的密林中但聞嗶噗的爆裂聲,合抱粗的樹幹水分蒸乾,已臨燃點。 沈婺華凝眉嗔怒:「黑蓮聖女,這就是你閉關修練十年的長進,只知放火焚林!」斥聲出,頭頂已是玄光普照,右手漫張,隨著琴音,十柄瀛水劍捲浪般澆向了林中的烈焰鳥。羿璇身影翻動,三蓮靈仙劍如池中水蓮並放,纏絲般的劍氣將黑蓮所噴的地焰之火包住。 「九蓮開!」黑蓮聖女慘白的臉色凝變成了濃綠。 黑蓮脫手旋飛。 琴音頓急!天琴五指並按,右手的長劍飛出,劃出道璨光,在三位慈善眉的師姑前凝成了道光幕。 沈婺華卻於此時,盤腿而坐,左手翻掌,右手上撫,勢成綻出荷塘的蓮花,又如飄擺的柳枝。 黑蓮慢天飛捲,週身已是迷眼的綠霧。綠霧愈織愈濃,黑蓮層層疊堆,訇然的爆響中,濃黑的空間裡透出了九位馭控黑蓮的少女。於些時,黑蓮聖女的看家道功已發揮至極限。 錚!天琴放出右手劍,道光華凝空,十指並按,琴音停住。 羿璇飛身而上,站於凝空的光華中,劍刺出! 劍氣無聲,點星光飄動。 沈婺華凝神閉目,身體浮雲般飄起,落在星光之上,口中誦道:「無極至虛,乾坤爐鼎。慧火靈泉,太極環成。」 天際浮雲飄動,白日現星,座下的點星光漸放漸大,散成了九朵白蓮座。頭上玄光放出,漸成劍形。 羿璇和天琴同聲呼道:「九蓮天劍!」 天劍出,地陰散。 黑蓮聖女的黑蓮座,片片掉落,成了根暗啞的綠木。 …… 白日現星,九蓮天劍。本風也看到了,不過,他已是無暇顧及了。正喜和大智分左右同進撲前,本風居中,連破三道守衛,在顆老桃樹下,看到了鎖在個鐵製的大鳥籠子裡的陳叔寶。 朕是條龍。此時的陳叔寶,是地地道道的條蟲。 連看下普通人都要低眉的可憐蟲。 本風手提起雞籠,正喜和大智旋即轉身,寒鐵劍和砍柴斧,直橫,殺出條血路,本風長喝聲:「老子很痛快!」 接著聲「喏!」拔腿如飛,到了山下。 韓擒虎急了,騰身欲起,卻不知何時,身邊站了個道人。頭皮光光,肚皮光光,大腳丫子光光——正是三陽真人駕到。 「稍安毋躁,看看孩子們的戲法,就當樂。」三陽真人手裡竟然還提了屜包子,「韓大將軍,這可是條龍的御賜包子,嘗嘗……」 韓擒虎擺手想拒,嘴裡卻下子多了兩個流油的包子。 …… 本風提著鐵雞籠到了街上,有幾個膽大的孩子看看隋軍沒跟上來,脫下不跟腳的爛鞋,往雞籠子上砸。 「砸死你個狗皇帝,你還我姐姐的命!」 「讓你亂做狗詩,你個亡國的狗屁蟲,你快去死!」 「我要扒你的皮,給我爹做鞭子,趕著你個狗屁皇帝去東海拉鹽!」 孩子越聚越多,些膽大的擺灘的也加進來了。 叔寶嚇得縮著脖子,不停地告饒:「朕該死,朕該死……」 「屁,你不會說人話了嗎,你現在是哪國的皇帝。」個瘦高的米鋪夥計嘴裡罵著陳叔寶,卻沖本風豎大拇指,「兄弟,好樣的,給咱南朝人爭口氣。」 「陳叔寶,你是個男人,給我站直了,別趴著!」本風把雞籠打開,提溜著陳叔寶到了包子鋪。 本風剛鬆手,陳叔寶就趴在了地上,「你們別打我,我是個沒用的皇帝,是個廢物,你們饒了我吧,我來世給你們做牛做馬。」 「皇兄,你站起來,求你了,有個男人樣的站起來!」陳貞突然從人群裡擠出來,奔到陳叔寶跟前,哭喊著。 「我不,我站起來他們就打我,我願意趴著。」陳叔寶兩手抱頭,連抬頭看眼妹妹的勇氣都沒有。 陳貞突然朝本風跪下了,「李本風,你是個真男人,求求你,救救問兄,救救跟我樣要送給隋人糟蹋的姐妹。」 陳婉也從人群中艱難地擠出來,跪在了地上,「本風大哥,我……我給你做女人,我知道,你能救他們的……我知道……你會救的!」 第十四章 化蓮而去 本風又悵惘了……幾乎控制不住那口為民請命,為博女人笑的沖溢於心的熱血,要攜了兩位溫婉清麗的南朝公主,登高呼:我李本風受命於危難之間,必為南朝百姓福祉,與強隋逐鹿中原,圖盛世隆興,千秋萬代。 可是,我李本風有這樣的本錢嗎? 舉凡霸業有成者,必是心狠手辣誅千命萬命而色不變者——這,無論如何,以本風求得田園塊,有幾房美嬌娘,空閒時跟師姐們練練劍調劑下仰望天境的愁悶即知足常樂的草民之執,是絕然做不到的。 若象楊堅之輩口稱朕乃兆民之父,卻連個想寵幸的女人都護不住,統天下又有何甘。 不若量力而行,瞅個亂世的空當,找處遠避隋軍的田園,讓兩位公主扶桑澆園,過幾天草民夫妻床頭致歡的安樂日子。 …… 本風扶起陳婉和陳貞,以感同身受之態溫言道:「兩位公主請不要焦心憤急,此事本風已有計較,咱們回淨土山,從長計議。」 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陳貞在心裡默默地念了這麼句。陳貞已為人婦,人生的長長短短都體嘗過。在淨土山上的這段時間,她看著本風忙忙碌碌地救死扶傷,分派大信大義等人的活計,都是簡言短語,卻能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 人群中忽然人大呼小叫,「不能這麼便宜了他,押著他遊街示眾!」「讓大鹼看看,這個花天酒地的昏君,現在是什麼德性!」 人群又是陣躁動,突然有手持利器的人衝進來,欲行刺陳叔寶。韓擒虎暗中所派的隱在人群裡的兩名親隨,手起刀落,將那人刀斬了。 又是命! 韓擒虎恐出大事,連派了十幾個手下干將,衝到了帽兒胡同。他自己則帶著500精騎,列隊行於街上。 本風待韓擒虎行得近了,大聲地道:「君子言,駟馬難追,韓將軍先前之言還算數嗎?」 「哈哈哈,我韓擒虎是言而無信的人嗎,咱現在就叫你聲,老弟,今晚上為兄的做東,喝酒聽曲兒如何?」韓擒虎看到陳叔寶已被親隨塞於鐵雞籠下,朝本風拱手,「老弟,龍藏浦倚香樓,老哥擺宴等著你,今晚放懷把酒,喝他娘的痛快!」 本風抱拳應了。兵卒依韓擒虎之令,給本風讓路。正喜、大智在前,本風斷後,護著陳貞、陳婉往城門走。 快走到城門時,卻見城門已是重兵把守。城門的跺樓上有將,眼光狠辣地盯著本風和兩位公主。其旁有將亦是兩眼精光地盯著本風等人。 少不得又要場血殺。 本風實在是不想再趟著兵卒的血跡出城了。兵卒們都是父母所生所養,有些只是為了混口飯吃,無端端就此喪命,橫屍異鄉,到頭來苦的是家裡的老爹老娘。 最好,門樓上的那兩位戰甲鮮亮的將軍也能跟老韓樣,約個時間,起喝喝酒,聽聽金陵女伶的傷春悲秋,聊聊當下的時勢,營造下以後互通有無禮尚往來的友誼。 門樓上立著的是楊廣和楊素。 如此大陣仗的陳兵城門,目標不是本風,是陳貞、陳婉兩位公主。男人好色,天經地義。楊廣早就艷羨江南春色,暗地裡派了高熲進皇城收美——高熲此人頗為國之社謖為重,見了張麗華以後,驚於張麗華的艷麗,竟以蒙面斬妲己的勇氣,對張麗華下了斬令。 楊廣鬱憤,卻只能隱忍。此番帶兵征戰,為的是日後的皇袍加身,若以此事不忍,日後若想爭太子而登龍位,則難比登天。 麗華不得,公主可求。楊廣已經喬裝到青樓試過,這江南的女子就是別有清雅溫婉的味道。 本風三人血殺雞籠山之時,楊廣的手下探知兩位公主亦來了建康城,楊廣遂與楊素登城樓排兵佈陣。 為了女人出兵,往往是說不得卻最是九牛也拉不回來的決絕理由。 楊廣從進了建康城,就聽手下的親隨經常提到「李本風」這個名字,提到淨土山。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何德何能被聖人般的沈婺華看中。只要提到沈皇后,無論南朝北朝,大都是種仰視之態,皇室中人亦不例外。 老李得傳師承,尚不知自己已是街頭巷尾熱議的人物了,好事者正絞盡腦汁探聽本風的真正來歷。天香在清溪七里岸對著那十幾個要誅殺張麗華的老軍頭,喊了李本風三個字,就令得他們駝鳥拱沙,就初見端倪了。 「何方小子,竟視我隋軍無物嗎?」楊廣斷喝。心內糾結的楊廣看李本風,是百八十個看不上眼。 本風聽大智說,才知門樓上的兩位是日後亂隋的狠角色。不由得抬頭,以醫生的望病之眼把兩人著實端祥了番。 觀楊廣,身形偉岸,兩眼卻露出鄙下傲然之光,眼神有些散亂,臉色倦疲,顯是夜事頻繁。大病沒有,小痾若常年沉積,加上殺人和女人的艷色媚惑之刀,遇上驟寒的天氣,定然發大燒四肢無力病上陣子。 楊素雖身形高大,卻是陰氣過重,雖故意以溫和的神態遮掩,可陰厲之氣還是從中堂及眉間露洩出來——果然是奸雄——被捏弄得非驢非馬的史書和野說,對楊素之類還是針見血的。 跟這樣的兩個人談友誼談互通有無似乎太奢侈了。 本風回頭對陳貞、陳婉道:「怕嗎?」 陳貞搖了搖頭,陳婉略是遲疑,伸出小手,扯住了本風的衣襟,「跟著本風大哥……不怕。」 「好。」本風又看了看已做好衝殺準備的正喜和大智,「上天有好生之德,偏偏有些自以為是的鹼,手頭有兵了,動不動就想屈人之志。咱們只好禮尚往來,就像天音說的,超度他們!」 正喜和大智正要提劍輪斧,卻聽城門外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楊廣和楊素你們聽著,帶著赦免陳適族聖旨的飛騎已經到了,你們有何打算,欲要抗旨不遵嗎?」 沈婺華手揮牧鞭,趕了十幾隻金蹄小鹿,襲地青衣男裝,悠然地走在青石路上。 本風看到師父,心裡便覺釋然,朝楊廣揚了揚手,略彎了彎身體,「草民拜見大隋皇親國戚晉王殿下,拜見征陳兵馬大元帥楊柱國。小子本風因件個人的私事到皇城裡來逛了逛,順便帶兩位公主出來散散心,請問,犯了隋家的王法了嗎?兩位不是要憑城門之兵,硬留下兩位公主吧,要知道,兩位公主非是破城之時的階下之囚。哈哈哈,在下忙活了半天肚內已經打鼓,要回淨土山吃飯了。」 本風話未說完,只聽聲鞭響,十幾隻金蹄小鹿如入無人之境,四蹄飛騰地逼著守城的兵卒讓出了條通道。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本風攜著兩位公主趁著守城兵卒楞神兒的功夫,迅捷地出了城門。大智和正喜亦緊隨而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救人命,當造七級浮屠。」沈婺華的牧鞭輕輕揮動,十幾隻金蹄小鹿又歡騰騰地跑出了城門。 本風匯合了師父,起回了淨土山。起安慰了兩位公主幾句,本風便跟著師父往師父的屋裡走。很想聽聽師父天萊山行的見聞。 進了屋子,師父突然笑了,「阿彌陀佛,師哥,我聽你教訓楊廣,差點笑出來。」 本風這才知道,剛才的這出,是天音在搞鬼。 「師哥,咱們找幾輛馬車,拉著公主和淨土山的老老少少,去天萊山找師父吧,楊廣那個大混蛋肯定要來山上跟咱們要人的。」天音神色好凝重,「師哥,我聽天香姐說,師父使出了九蓮天劍……天萊山定出了什麼大事……阿彌陀佛,師父遇難呈祥逢凶化吉。」 …… 天音不知道,她的親娘,樂平公主此時正在昊天峰下,受著痛苦的煎熬:楊堅意孤行,帶了三萬精兵圍住了天萊山——經淨土山戰,敗了,請出黑蓮宗黑蓮聖女,又敗,可是仍不死心,竟鐵了心要將沈婺華困死在天萊山。 楊堅有苦自知。智仙師太、枯葉大師皆是肉身圓寂,對心向佛以求天道的楊堅打擊太大了,他於暗夜中嗟然長歎:「人不過是具活不過百年的肉身,就算佛法精深,亦不過,死後寂入黃土,又何必枯禪守空,青燈苦熬。倒是江山統,高居廟堂才是人之極致!」 沈婺華看著山下重圍的兵卒,淡然地衝著已哭成淚人的楊麗華說道:「乃父心比鐵堅,婺華不去,已是隋室統的羈絆。」 「羿璇,天琴,你們來,陪為師練練劍吧……黑蓮宗還要二十年,才能助你們心慧無相,二十年,你們會高處不勝寒。」沈婺華眼凝秋水,遙觀淨土山而語,「由佛入道,星映心所,十七師地,石塔昊天。」 沈婺華話音輕落,手指昊天峰十七層石塔的塔頂,左手中頓顯五柄御風劍,及至騰身移至塔頂,右手中又現出七柄轟雷劍。 雙手翻雲,御風轟雷,十二道夾帶著雷聲,合著昊天之風的飛仙劍披斬而下。羿璇的三蓮靈仙劍,天琴的琴音霜華劍,雙劍映日,光華彈出,迎著十二柄飛劍撞出璨然金光。 沈婺華喏字連聲,虛空裡映出了三十三座金光佛身。金光連放,佛身仰合,天際雲影重重。 十二柄飛劍霎然收止,竟如蓮池游魚,綻而凝水。 三十三座金光佛身,愈旋愈快,將羿璇和天琴籠罩其中。兩人心念連映,守靜歸,手中劍頓然消失。 卻聽沈婺華聲檀音:「我心即禪,萬化道合。」 天際片澄明。 峰上諸人仰望之際,石塔之上,卻已空空如也。 稍傾,漸出漸亮的十二金蓮座從十七層的塔頂旋繞而下,又飛旋而上,至昊天峰頂,便虛空凝化。 第十五章 為師具身相,步步生蓮 北周的三位出際後——陳月儀,元樂尚,尉遲繁熾,緩緩地從峰頂走到了石塔下。雙手合什對著楊堅——滅朝滅族的仇人,齊聲誦念:「欲愛雲何。謂欲界諸行為緣所生。於欲界行染污希求。由此能生欲界苦果。色愛雲何。謂色界諸行為緣所生。於色界行染污希求。由此能生色界苦果……」 楊堅呆如木雞! 羿璇和天琴跪於地上,仍凝目望著虛空…… 山下忽聞驚呼聲! 雲清道長——宇文雲重,身武將的裝束,手持柄長刀疾馳而上,所過之處,人頭如滾豆血如瀑飛濺。淨明的昊天峰,霎時,便是血霧瀰漫。 楊麗華失聲痛呼:「雲重,你……」 「楊堅,你對我宇文族趕盡殺絕,我宇文雲重沒殺你,並不是懼你,是沈師姑言所承,認你是體念蒼生的智明之君,今天!」宇文雲重又是個橫掃,二十幾個兵卒身首分離,帶血的頭顱在空中翻滾,無頭之身仍舞著兵器掠,跟暴衝上來的兵卒撞在起,血柱沖天。 羿璇心念靈醒,騰身飛起,掠到宇文雲重跟前,團身雲卷,將宇文雲重帶到了昊天峰頂。宇文雲重恨意難消,「楊堅,沈師姑因你而去……你……你休想活著離開天萊山!」 「雲清,你清醒清醒,你的劫,就是離恨之劫!」羿璇此時,方完全明瞭常以師姐樣陪伴自己的沈婺華的慧心禪意,由心而發地仰天呼道:「師尊,弟子甘入俗世,應解情劫!」 天琴猛然起身,怒目盯著楊堅:「你想怎麼死?」 楊麗華撲到了楊堅的身上,「麗華無德無能,眼見骨肉慘死,卻束手無策!這段時日已是生不如死,可是,人非草木,麗華不能再看著生身之父慘死,你們就姑念著音兒是沈師姑的徒兒,讓我狠心的爹爹多活幾天,讓他見見音兒……麗華只此求……」楊麗華泣聲未完,握住袖中短劍,朝胸口疾刺! 「你是天底下最糊塗的女人!」天琴劍將楊麗華的短劍打掉,「你為天音以命相求,你的爹爹可曾想過天音次,他想的只有言九鼎的皇位,統天下統馭下民的權柄!」 …… 三位已歸淨地的皇后勸住了天琴。 楊堅下令撤了三萬精兵,低首跪於石塔之下。此時的楊堅,真懂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八個字。 就算精兵十萬,不說沈婺華,眼前的兩女男,隨便個,若欲取自己項上人頭,亦不是什麼難事。 天琴代師歷數了楊堅的二十幾條死罪,接著由羿璇宣示:天萊山方圓百里,隋室不設官不置兵,天萊山下的百姓不納賦稅不服兵役。條件雖然苛刻,楊堅還是答應了。 楊堅孤身人下了山,異常糾結地回了長安。他本想叫楊麗華回去,可楊麗華卻執意要留在淨蓮庵。 …… 羿璇、天琴、雲清道長起回了淨土山。 淨土山上的人正在忙著打行李。憐念江南的,花老爹早早地發了路費,安排人手送到了官路上,去嶺南或者更南之地投奔親眷。心要跟著往北去天萊山的,由大信大義每家安排了輛獨輪車。馬車只弄到了三十幾輛,只能先照顧老人和婦孺。 本風聽知師父化蓮而去,楞怔了好陣子,悶悶地個人趕著鹿,到了後山。天香看本風神色不對,叫著大智和正喜,遠遠地跟著。 接下來的幾天,本風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趕著鹿去後山,在遇到師父的那個草坡上,或坐或站。天琴罵他「笨蛋」「呆頭鵝」,他也沒有絲毫反映。 …… 建康城中有人傳出了謠言,沈皇后驚懼隋軍的天威,躲到山中圓寂了。 此消息出,使得南朝尚在抵抗隋軍的將領撐不住了,紛紛舉降旗歸順了隋室。 這些,對淨土山來說,無關緊要。本風本就非陳非隋,淨土山山洞裡自問我為何而來欲為何而去的多個不多少個不少的性情中人而已。你們打生打死,不是愚忠的熱血衛國,就是不忿於江山歸賊,趁著亂世圖時的渴飲匈奴血饑餐胡虜肉的痛快——戰之有勝得討價還價的資本,戰之不勝剛順天承意,謂之棄暗投明。 識時務識潮流者,俊傑也。 淨土山上的老老少少,所要考慮的只是有塊不再兵凶戰危的安樂之地,不用擔心項上人頭還能寄存多久——爺們兒都忙著打包捆包,女人還要再點點攢下來的硬通貨軟銀票的保命錢密密的針線縫了,藏好。春山老爹對舉家遷移這事體,已是駕輕就熟,指揮人家有條不紊,顯出了大管家的指揮分派之能。淨土山上忙而不亂,只等著所有人收拾停當,就開始北遷天萊山。 可是直很乖巧的天音卻從心底裡怒了。她聽到整天圍著淨土山轉悠的隋軍兵卒你言我語地,心裡就琢磨開了對付謠言的合症之藥。 天音的心思,不光要滅了隋軍的威風,還要讓本風師哥高興起來,早早起程去天萊山。要是本風哥不想走,那誰也走不了。天音跟著師父在天萊山觀海的時候,聽師父說過,將來會有個師哥,在天萊山跟天音起修練劍道,起去昊天峰十七層石塔參悟十七層瑜珈師地。 「師父定還在天萊山,師父這樣做定有深意。」天音想了半天,心裡終於有了主意。 吃完晚飯以後,她個人躲到屋子裡直忙到子時。 …… 隋軍的守城軍卒像往常樣城內城外地走著。 有兩個好酒的軍頭,轉到城門下,叫其他軍卒警戒,他們兩個則躲到門樓底下喝兩口,暖暖身子。喝到微曛,有了幾分酒意,有個提議去雞籠山逗逗陳淑寶。 兩人晃晃悠悠地往雞秀籠山上走,提著個燈籠,身後跟著十幾個新入軍的兵卒。 走到半山腰,有個眼尖地突然叫道,「沈皇后,皇后娘……坐蓮金身菩薩!金身菩薩顯靈了!」 他這喊,十幾個兵卒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活生生地,坐在蓮花座上的沈皇后金光覆身,寶相莊嚴。蓮座下還飄浮著幾片雲彩。 金身菩薩手擎牧鞭,口宣佛號:「阿彌陀佛,你們枉造殺孽,罪過難恕。」 兵卒們忙不迭地跪下了,「求菩薩饒恕!求菩薩饒恕!」 在街道上巡邏的兵卒,聽到喊聲,紛紛地圍攏到了雞籠山下。見到金身菩薩,也情不自禁地雙膝屈,跪到了地上。 建康城的百姓聽到聲音,穿起衣服,三五群地也聚到了雞籠山。很快,高高低低地求菩薩保佑的誦念聲傳遍了整個建康城。 「如是我聞,菩薩萬千,名曰師子菩薩、師子意菩薩、安意菩薩、無喻意菩薩、持地菩薩、般羅達菩薩、神天菩薩、實事菩薩、伽□多菩薩、賢力菩薩、明天菩薩、愛喜菩薩、文殊師利菩薩、智行菩薩、專行菩薩、現無百菩薩、彌勒菩薩,如是等上首,菩薩摩訶薩萬二千人俱。復有二萬天子,善界天子、善住天子等,以為上首,皆住大乘……」 天音眼見這麼多人跪拜,心下略略有些慌張。正不知如何收場,卻忽然記起師尊的句話「為師具身相,以念持法,如有師在。」 如有師在。不妨就念誦師尊最愛講的與佛偈語,讓好殺的兵卒們心應善念。 天音念定,心靜而誦:「於彼世界,莊嚴寶台……須曼那華、瞻卜花、波羅花、阿提目多花、羅尼花、瞿羅尼花、曼陀羅花、摩訶曼陀羅花、波樓沙花、摩訶波樓沙花、曼殊沙花、摩訶曼殊法花、盧遮那花、摩訶盧遮那花……」 如是,連續六天,每天子夜,雞籠山上,坐蓮金身菩薩顯身,清聲檀音,誦念佛經。 亡國而忿郁的百姓,傾城雲集雞籠山,虔誠以求金身菩薩保佑,隋兵不侵,家安無亂。 金身菩薩最後顯靈的那夜,週身有成百金鹿圍繞,雲步移行間,腳下蓮花綻放,步蓮,直至江頭。 二天,有趕早採藥的人看到,淨土山已是空無人。 …… 本風聽了天音的話,心下稍寬,又聽羿璇和天琴師姐跟他講,師父實際是在天萊山昊天峰十七層石塔上閉關,鬱悶糾結的心緒這才慢慢散了,很高興地跟天音做了步步生蓮的道具,給建康百姓安了心神。 他還抽空跟韓擒虎在倚香樓喝了兩回酒。說起菩薩顯靈的事,韓擒虎豪情而言:古有東嶽黃飛虎,今有漢將能擒虎。淨土山上李本風,上師在天人誠尊。 賣弄了下武人的詩詞,老韓很老道地給本風介紹了個身具六品軍職實際卻是商人的老友。 此人姓劉名長風,已計劃回北方做些皮貨和馬匹的生意。劉長風最喜給人斷吉凶言禍福,副業幹得比主業還歡實,人送外號鐵口天師。 劉長風跟本風見如故,喝著酒,直聊了夜。從軍事到時勢,最後大談了吉凶推算的易理。劉長風明言,已知道雞籠山上的沈皇后不是本人。還跟本風打了個賭,不出十天,淮河要發次大水,建康城的百姓要死大半。劉長風的賭本是自己用來推算凶吉禍福的五斗星陣盤。若是本風輸了,就要隨劉長風去長安潛進獨狐伽羅的寢宮裡取樣傳遞消息的寶物。 本風賭了。劉長風的那個五斗星陣盤,據說是姜老太公用過的。 …… 淨土山的老老少少,分了兩批。批年輕力壯的,都騎了健馬,隨春山老爹、大智先行去天萊山選安居建園的風水寶地。另批,由羿璇和天琴、天香護著先走水路,過水路經江都北上。 本風、正喜和雲清道長斷後,有心看看劉長風的鐵口直斷是否應驗。雲清道長查看了從鍾山到覆舟山,雞籠山,最後到石頭山之間的河谷。若是真有大水,得想辦法多開幾條水道,盡量少死人。 最好是不死人。 正喜對吉凶推算頗有心得,又給劉長風加了賭碼:「要是建康城毫髮無傷,劉天師就隨本風做個隨行的管家如何?」 劉長風牙咬了半晌,「正喜你這小子太狠了,你這是小看我!若是建康城毫髮無傷,我劉長風就辭了我那從六品的芝麻官,隨你們去天萊山種田看園。」 …… 說話間,天際濃雲如墨,不多時,辟裡啪拉地下起雨來。本風看了看天,「長風天師果然有測雨斷風的道行,我看這架勢,雨至少要下兩天。」 劉長風道:「三天兩夜,若是多拖天,我再賠上五百兩銀子。」 其時,淨土山上轟隆隆聲巨響,通天徹地的閃電劃破漆黑的雲層,銀蛇似地掙擰扭捲著,轟!個赤紅的落雷飛滾著砸在本風曾入靜內視的那個山洞上,崩!崩!崩!峰石火星直射,頃刻,山體已是崩散兩開! 第十六章 由佛入道 山體崩散之際,道玉影詭異地立於山縫之中,做敦煌飛天之狀。不過,那優雅那風韻卻是頭下腳上。 倒飛。 大概其,像老閻、判官、黑白無常之流,按照天之定數三界五行中輪迴的時候,都是這種姿勢。此種姿勢比之本風所生活的那世潮人們所練的人體學體操,又是翻騰又是轉體720的難度係數,著實要大上幾倍的。 倒飛的玉影在本風的視野裡只留存了兩三秒鐘,便隱入磅礡起伏的大地之中。 唉,我的沙華,我的彼岸,又電影膠片式的閃回了下。此去,應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人生常恨水長東。 想起過往,本風的性情中人的初次惆悵,便是給了手拿畫筆細繪賢後寵妃之像的沙華:惆悵,穿越,山洞雕塑,彼岸初探,清溪水流斷劍入胸的千古絕唱,還有草坡遇師,淨土山為師逐鹿以蓮花手印迫退強敵,建康城苦索玉影之蹤,仰望師父的九蓮天劍,為求安居之所,與散朝的失色芳菲移離江南……心中映畫翻動,不免又生了我本凡人只配對美空羨的感慨。 …… 雷電過後,暴雨傾盆,清溪水漲。劉長風頗有看雨觀水的雅興,招了四乘帶雨篷的轎子,載了四人,顫顫悠悠地讓轎夫們抬了,上了鍾山。 鍾山,南京人的紫金山。六朝金粉秦淮艷影,卻暫止於玉樹後——庭的南朝後陳。 下了轎子,四人皆執了傘遮雨,劉長風在前引領,走了幾段石板路,便到了東峰的開善寺。 「登塔觀如何?」劉長風看了眼聳立於風雨中的高塔,隨口道:「建康之城,不才來過三次,非是為錢財,只看朝運。」 雲清道長看了看高塔,言道:「鍾山,怕是最後次登臨了。」 邊走邊說,四人到了塔頂。 劉長風朝雲清道長看了眼,頗有深意地笑,便對本風和正喜道:「兩位登山,可觀建康氣象,這天地造化,或會有靈悟。」 正喜笑著道:「天師是想借天上的風雨,洩露天機。你老看看淨土山和三清山,水患已經解了。」 「我得看看現在的時辰。」劉長風卻似並未對剛才淨土山上的落雷所轟出的地縫吸水太感興趣,手拿著五斗星陣盤,對正的方位卻是玄武湖。 「咱們有話說在前,不才若是在雲清道長跟前講道,乃是班門弄斧……不過,以吾之陋愚之相法,觀雲清道長之相,道長最近當有番俗世之擾。哈哈……」劉長風轉了幾次方位,定好坐向,抬眼看著本風和正喜道:「不亂說了,兩位人中之龍請看玄武湖上,大小兩塊天降之石,乃是童子對佛問道,你們兩個,可否給不才說下,那石童,為何不問老莊,卻問菩薩?」 「天師錯了,正喜聽人說,那是童子拜佛……照我看,那童子該問天才對,所謂天情不隨人情,哈哈,天上的烏雲要散了,你這斷凶問吉的寶貝該易主了。」 本風接口道:「易主,江山皇朝易主,人情如土天不語……畫欄玉樹懸秋香,三十六宮土花碧……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哈哈哈哈,天若有情天亦老,長風送客咸陽道。沒想到,本風老弟已然看穿了在下的這點把戲。」劉長風把手中的五斗星陣盤遞到本風手裡,「這家什,放在我手裡也是百無用,裝裝門面而已,既然咱們已文賭在先,今天就借花獻佛——此物,本來是從雲清道長手裡贏來的……」 劉長風這才道出韓擒虎出面跟本風喝酒閒聊,介紹了劉長風出來認識,然後看似隨意賭的玄機。韓擒虎已然接到獨孤皇后的宮令,務將淨土山上的老老少少帶到長安。劉長風的岳丈曾為宮中辦置絲茶,與宮中的各色人物頗有交情。這差使當然非劉長風莫屬。 他的老岳丈是南朝滎陽人氏,跟南朝的幾位在宮中掌事的都有生意上的來往。劉長風近水樓台,又喜好結交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朋友,經常南南北北地打理生意,算得上是左右逢源南北廣通的方人物。 韓擒虎五百精騎入皇城先拿了陳叔寶,這裡外皆通的運作,乃是劉長風的精心設計。 長於謀而厚於人,是劉長風處處吃得開的社交法寶。韓擒虎接了獨孤皇后的宮令,跟劉長風頗費了番腦筋,才跟本風搞了這麼個潤物細無聲的親密接觸。 時間雖短,彼此互信的友誼已經有了。 其實,本風跟春山老爹、雲清道長商量遷移的事,也沒怎麼避人。三四百口子,拖兒帶女的,沒有行伍經驗,怎麼保密也沒用。反正賀若弼也派了萬精兵護押皇宮裡的妃嬪宮女回長安,兩家乾脆就大路朝天各走邊。 這其中,有個玄機不能明言。天音的身份。 天音隋適外孫的身份,天音自己不知道,本風也不知道天音乃是楊麗華與雲清道長的親生骨肉。雲清道長異常隱忍,沒事人樣——他要讓天音無憂無慮再長幾年,時機成熟了,再細說原委。 有天音這樣的身份隨在遷移的人群中,已經有所感悟的楊堅當然不會放任虎狼之師胡作非為。 劉長風跟本風把事兒攤開了,便調集了所統領的軍卒,從陸路跟著淨土山不便長久行路的老老少少所僱請的幾艘商船,沿江東行。本風叫大信大義也趕著馬車和三十幾個健壯青年推著載了各家各戶箱籠的獨輪車隨船而行。 行了幾天,船到了江都,剛巧碰上了賀若弼手下的幾位左將軍所護押的皇室族人正在下船。 正是入夜時分,江邊的村戶裊裊炊煙升起。 背井離鄉的人在這種氛圍裡,會忍不住淚眼婆挲。劉長風跟船上的幾位散騎將軍比較熟悉,到了船上嘻嘻哈哈了番,便起下了個在江邊村戶宿夜的命令,讓兵卒只在村外巡狩。 陳貞、陳婉兩位公主見到了宮裡的妃嬪和相熟的宮女,抱在起,痛痛快快地大哭了場。悲慟過後,便像農家女樣,燒水做飯。 本風也下廚做了幾個農家菜,原想跟羿璇和天琴兩位師姐起圍坐,看看仙子師姐吃飯時的優雅舉止,還沒坐下,劉長風就神神秘秘地來了。 劉長風叫本風去江都城邊的個絲竹之家聽曲兒。 看劉長風那神氣,當不是聽曲兒那麼簡單。 走在路上,劉長風告訴了本風個壞消息:建康城雖免了天災,卻遭了人禍,獨狐氏唯恐隋軍將領玩物喪志縱慾酗酒,著令宇文飭將南朝皇家園林裡的結綺閣望仙樓都砸了,開善寺,玄武湖等上古建築,城中河岸兩邊的歌伎樓館也都夷成了平地。平民百姓死者不計其數。 「獨狐氏簡直算不上個女人,我都懷疑楊堅這可憐皇帝天天摟著這麼個女人,是怎麼熬到天亮的。」本風皺了下眉頭。 「皇家也有難念的經。本風老弟,老哥已是五十知天命的年齡了,馳騁中原霸業中興那是老楊家的事,我真正所好,就是測天地之理,以近天機。人活世,無非草木秋,當皇帝也罷,犁田小農也罷,乃天地無仁同等視之的芻狗,識得天道才是活人的根本。」劉長風此話是肺腑之言。 「甚合吾意。」正喜突然蹦出來,手那著那柄斷劍,手拿了塊銅錢石。 「你小子,我和本風是去辦機密大事,你跟來作甚。」劉長風跟正喜才幾天接觸,卻好像已經熟得要互換內-褲了。 正喜用手指捻了捻高擎著的那塊銅錢石,「你那機密,與我發現的天機,個天上個地下,你要是藏私,那這莫大的天機,我只跟本風老弟參祥了。」 「什麼天機,拿來我看看。」劉長風伸手探,將銅錢石拿在手裡。 看之下,劉長風兩眼直了,「我的天,我找了半輩子沒找到,本風……這老天就是不公,正喜這小子竟然找到了定星石,快,把五斗星陣盤拿出來。」 塊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圓石。劉長風接過本風遞給他的五斗星陣盤,把那石頭放上去,五斗星陣盤竟放出了星夜般神秘的星脈。 星脈,如同人體橫橫縱縱的經脈樣,東北域的星盤,竟有了微光閃映的幾條脈線。 天機,在不其然間,應在塊銅錢般大小的石頭上。 五斗星陣盤微亮閃爍中,先是映出了北斗七星,接著是南斗六星,再依次是東斗三星,西斗四星,中斗五星。 東西南北中,竟是與天體星位對應。 最奇的是,定星石還有四個若隱若現的古體字:半壁江山。 再仔細看,五斗星陣盤裡還有條日月線。不過,只有北斗七星的脈線略有微光,其他四斗星位和脈線沒有任何感應。 本風如遭電擊般,感覺身上的那把護心鎖,好似結冰凝霜,透骨的寒氣,迫得他忍不住疼呼了聲。 正喜發現本風的異樣,剛欲伸手,卻被劉長風止住了。劉長風拉著正喜閃到了邊。 本風盤腿打坐。忍著寒氣,以定星石上所顯現的那道脈線,以左手中指指向了東方的角宿星。此時,天際的角宿星閃爍。 由佛入道,星映心所。本風尚未通脈的小宇宙已經隱隱約約有微亮之光了——從爐灶築基的暗星期晉入了半暗星期。 體內漸熱,本風習練內經術經年未得的「意沖三關」,出現了意通周天之象。「尾閭」、「夾脊」、「玉枕」三個關竅,竟有旋動之感。 本風的心念對周天之竅的這種以意而旋的異動感應地越發得清晰,更讓他感到吃驚的是,百脈皆有感應。 通常,般的道門弟子所修練的周天循環,只是雙手陰陽經脈的循環旋沖而已。意感百脈,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上乘修練。如果師父在自己身邊,還可以將這些不解之處讓師父通釋。 現下,只好出靜。 本風更不知道,自己這星映心所的道法,有何淵源,究竟是怎麼個二三四循序漸進的章程。 第十七章 李代桃僵 先去聽曲兒。 我本將心向純潔的本風也知道長風天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只是賞芳識艷,煙花四月的揚州城,亭台樓榭,畫舫橋影的,隨便在嫩枝吐綠的楊柳岸轉,說不定就會有落帕遺傘的風情逗弄。 本風現在的身穿戴,都是春山老爹在建康城的旺鋪裡花大價錢做的。若不是本風仍是十四五歲的樣貌,不是戰亂兵荒,若與正喜、大智起,執扇的執扇,提酒的提酒,在街上這麼走,倒也有些魏晉風度的灑脫倜儻。 再說,十四五歲,依著古人早成的當時年月,娶妻生子亦不能算是駭怪之舉。 ——劉長風的絃歌雅意,當算不上拐帶純潔少年。 「城裡不去,卻要翻山越嶺的去江邊村戶。」正喜不知劉長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悄聲對本風道:「我覺得劉老道居心不良,你得有稱心的防身之物,我這斷劍,就割愛奉送了。」 本風哈哈笑,接到手裡,輕描淡寫地插到了背囊裡,「你這大禮收了,我該回你個啥禮呢。」他知道正喜盯上了五斗星陣盤,故意王顧左右,「等到了天萊山,卻那猴子洞裡,咱找幾塊上好的烏鐵,造把上好的給你,名士配名劍,這斷劍嗎,就當是種曾經的蒼海桑田的念想。」 斷劍,在本風的心裡,實貼實地成了抹除不了的念想了。柄斷劍,讓本風熱血噴湧擊殺了個二流道門的強人,下子跟春山老爹,正喜,大智三弟兄有了過命的交情……當然還有……念戀清溪玉影的悵惘。 捏了捏疊放在背囊裡的玉帶,本風合計著明天到江都城裡買點上好的料子,讓天香給做個大點的,把蛇身節杖,師父的牧鞭,藥包藥草等物事,分門別類的裝好,用起來可以順手方便些。 正喜沒等到本風的下文,只好直抒胸臆:「本風老弟,你也知道,咱們……那個,在三清山上,吃了桃子,就是貼實的兄弟了,為兄的就好個識人斷相,所以呢,有個不情之請……」 劉長風接口了,「你小子好大的胃口,那東西是你能用得的,那東西跟了我半輩子,你可要知道,那東西,雲清道長十年前與獨狐信在雲梯關的七星泉費了多少時日才挖出來的?神物識其主——不過,你小子也算邪性,竟然看出了玄武湖那童子拜佛的玄機,還真讓你給歪打正著地蒙對了天機。」 「哪是蒙的,你沒看那童子的兩眼嗎,盯的是菩薩的大手,你們只知玄而論道,哪知菩薩的大慧,把天機就握在手中……我袁正喜那是正正經經的點睛之手,得了那物,本來就是跟本風老弟起參祥的。」正喜順著劉長風的話頭,終於扯上了正題:「嘿嘿,起參祥參祥……」 本風聽了兩人唱和的絃歌,把五斗星陣盤拿出來,遞給正喜,「費這麼大勁,還要叫人搭梯,自家兄弟,喂要藏私不成……不過,這東西說不定真有邪性,憑我現在的道行,實在是拿捏不準……還是要謹慎些。」 劉長風亦對袁正喜正色道:「我看了那定星石了,總覺得美中不足,你看那石盤,是不是還有缺憾?」 若真是天賜神物,就不該有缺撼。本風也是說不出來種什麼怪怪的感覺,星盤上「半壁江山」這四個字,也叫人摸不著頭腦。 正喜卻道:「天機這東西,就是翻兩瞪眼,沒準兒,我和本風老弟珠聯璧合,直接領了半朝的妃嬪,奪了楊堅那老小子的江山,建個天喜之國,應了這星盤石上的半壁江山之說。」 「口無遮攔,你忘了你老哥喂是大隋朝的從六品倉戶曹參軍事……趕緊去參祥你的天喜之機吧,我和本風還有要事要辦。」劉長風親暱地朝正喜的屁股踹了腳,正喜怪叫聲,朝著江邊上的個土崗去了。 劉長風和本風各騎了匹軍馬,走了十幾里路,進了個村子。此村裡的人大都姓程,村子名也就叫成了程家莊。 程家莊前後都有山,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大都以打獵為生,不像是江都城邊的村戶,經常會聽到絲竹之聲。 本風心裡嘀咕:劉長風是不是要倒騰違禁山貨,抑或是賺錢之餘,還要跟村裡的原住民享受把秦腔類的原生態。 「這份禮物,本風老弟肯定笑納……來。」劉長風引著本風到了處石屋前,敲了敲門。 門輕輕地開了條縫,位中年村婦舉著燈籠看了眼,這才把門全打開了。 中年村婦引著兩人進了西邊的廂房,輕輕咳了聲,朝裡間喊道:「四兒,五兒,范掌櫃看你們來了。」 「來了,周嫂。」溫軟的聲音。 門簾兒掀,走出了兩位娉婷少女。 看到兩位姑娘,本風的眼睛下子瞪大了。他有點不敢置信,眨了眨眼,又仔細地打量著兩女。 劉長風朝中年村婦揮了揮手。中年村婦退了出去。 「這……老哥……范掌櫃,你簡直是算比諸葛,你怎麼……這太好了!」本風所看到的兩女,長得跟陳貞、陳婉兩位公主模樣。 本風原來的打算就是李代桃僵——藉著由南而北的行程,沿路在煙花柳巷找兩個風塵女子替了陳貞、陳婉,混蒙著送到長安,讓楊堅楊廣父子二人,不管誰摟了,做他們的眠睡南朝公主的春夢去吧。 反正,北隋胡人對兩位公主是只聞其色,未見其人。估計就連韓擒虎這位破陳功臣,也是東風未顧,難識佳人面。 ——劉長風這鐵口天師,簡直是未雨綢繆的神來之筆。 「四兒,五兒,今天我得跟你們說,花了重金給你們贖身的,就是眼前的這位倜儻公子,你們跟了李公子,以後的日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不過,你們兩個可記清楚了,以後姐姐叫陳貞,妹妹叫陳婉——不管見到誰,見到你們親爹親娘,你們也是陳貞,陳婉。」劉長風跟本風眼神對眼神,知道本風已有雅意,便溫和地比親哥還親的囑咐兩位山鄉麗色。 老天真的太會造化了。 不虛此行。 讓兩位麗色退到裡面以後,劉長風跟本風講:「這帶美去長安的事,看起來凶險,其實,迴旋的餘地挺大地,咱們剛走了這麼段路,就有走南經北的朋友,要我想想辦法,能帶上幾個人進宮——這筆買賣有賺頭,正對本風老弟的心事,咱們不妨現在就造個名冊,沿途經州過縣,就賣賣官紳富豪的面子。」 本風道:「擺弄這些東西,我是十足的外行,只要能把兩位公主安頓好了,其他的那些人,就隨她們的意,到了天萊山以後,願意進宮享受榮華富貴的,就由長風老哥安排。願意跟著我李本風種田扶桑的,老哥就多費費心,找些會唱會跳的,對付過去就完事大吉。」 兩位公主的事總算有了完全之策。 劉長風確是精於以假亂真。那位中年村婦原來是後陳皇宮裡的宮女,調教得兩位山鄉麗色舉手投足都帶著金枝玉葉的氣度。 簡單吃了點飯,劉長風把四兒五兒扮了男裝,讓兩人跟著回去。等明天啟程的時候,就隨在兩位公主身邊,言談舉止地多學著點兒,有個三兩月的耳濡目染,基本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劉長風當然知道,欺君那是要殺頭的。從韓擒虎那兒接了燙手的山芋,劉長風就不斷地權衡其中的利害。兩頭都不能得罪,把寶押在哪邊都不行,只能精於算計的兵行險著。 就自己手頭的那幾千老弱病殘,光天琴和天香這兩位鳳闕宮的鳳凰就招架不住,更不用說,以天音那天衣無縫的沈皇后的扮相,若是登高呼,不知要引來多少陳朝的舊部,這還沒算上雲清道長和那個十年前曾劍縱橫北周的羿璇。 依著劉長風的測天問地,楊堅若是逐不了李本風,怕是真的只得半壁江山。 …… 本風並沒有多想。只要沿途跟隋朝的軍卒不起什麼大的衝突,到了天萊山,有了安居之地,楊堅和他的鐵腕女人,就等於是放虎歸山了。 回到江邊宿夜的村戶,本風看到,天音和天香正在屋子裡搗鼓什麼東西。 聽到本風的聲音,兩人趕緊把東西藏了起來。 「本風師哥,聽天琴師姐說,你去聽鄉野村婦的小曲兒了?」天音板著小臉兒。 「辦正經事,沒顧上聽。」本風看了天香眼。他的腰間還掛著天香的根漢巾。自從那晚上偎在天香的懷裡睡了,本風單獨對著天香的時候,感覺就有些異樣了。 「劉長風那個人不地道。」天音看到天香低著頭給本風鋪床,用胳膊肘拐了她下:「你不是有話要問嗎?」 「我哪有話要問,他現在早不是淨土山上,餓得發昏連饅頭也吃不上的小本風了。」天香話裡有話。 「喂是那個小本風,天香姐……還是我自己鋪床吧。」本風心裡有話,可不知該怎麼天香跟說。 他總不能告訴天香,為了讓陳貞、陳婉兩位公主高枕無憂地留下,從程家莊帶回來兩個以假亂真的替代者。 事還沒成,得多加小心。不妨就讓天香和天音帶著些許的困惑,等到了天萊山,再把事兒說開了。 我李本風的心裡也得存點兒探情問意的小秘密。 第十八章 蓮典 坐在天香早就備好的浴桶裡,用木瓢舀了適身的溫水,慢慢淋了,閉著眼睛神思漫迷地泡了半柱香的時間,起來,換洗了衣褲,便躺到了床上。 貼身的衣褲也是天香姐給備的,尚有餘香。 本風想,什麼時候,洗澡的時候,有天香姐玉立在側,執瓢慢澆,水流盈香,那才是實貼實,滋滋潤潤的小日子。 「天香姐,小本風心裡有你……」本風感由心發地嘟嚕了句,便沉入夢鄉了。 本風的這句無心的夢囈,卻被躲在外間窺聽的天音聽了去。 天音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尋了天香練劍的土崗奔了上去。站在土崗上,天音衝著飛劍破石的天香招了招手,「天香姐,來,坐會兒,聊聊家常閒話。」 「還不開始插香習劍!」天琴飛身而至,手裡端了她的木琴。在鳳闕宮時,天琴就是代師傳技。每到子夜,睡得正香的天音就會被天琴叫起,於鳳闕宮前立三排尺之長的縱香,天音要以手中細如衣針的木劍,穿香而過。 十歲的天音,依著遮星閣獨有的《蓮典》,射香的木劍已是如臂使指,年多的時間就有了從先前粗如小指的祭天香換成細如柳條的線香的晉境。到了淨土山以後,天琴督得更嚴,在縱香之後,放出旋飛的木蓮座。木蓮座上有三百三十三道細孔。天音放出的細比衣針的木劍,要穿縱香而過,射入旋動的木蓮座中。而且,線香得完好無損。 這是《蓮典》中初始的以意指物。睡夢中的本風還不知道,他將要進行的師門以意指物的從基礎之練的二三四的章程中的,就是木劍穿香。 《蓮典》是遮星閣劍道的中乘修練法門。資質愚鈍者,耗生之精力,也未必能過了這針劍穿香的初始之關。 饒是天音天資聰穎,以蓮花手印的心法而習,初始之關亦用了三年時間。 「師姐,通融下,我先跟天香姐姐有幾句心腹話,很重要的心腹話。師姐給半個時辰,等下說完了,叫本風師哥起習練,好師姐就通融這次。」天音知道天琴向嚴厲,求懇的語氣沒有絲地玩笑。 天琴神色肅然地應了。 天音小步跑著到天香身邊,摁下了她的馭劍之臂,拉著天香往本風所住的村戶屋子裡跑。 「天香姐,咱們把給本風師哥織的百寶衣拿出來,趁熱打鐵。」兩人跑到外間,在個木櫃裡拿出了那件用金陵玄武湖下絲網針籐所織的百寶衣。 「不是說好了到天萊山再給他嗎?」天香有些躊躇。 「來,附耳過來。」天音等天香矮了身形,把小嘴兒湊上去,學著本風的聲音道:「天香好姐姐,小本風的心裡有你……小本風怎能不知好姐姐的心意。」 「啊呀……」天香的臉紅了,把手裡的百寶衣塞到天音手裡,拔腿往門外跑。 天音捂著小嘴兒跑出來,追上了天香,「機不可失,春山老爹早就說過了,我老花家香火得續,乃是本風力所承,如此有義有謀的年少俊才,幾輩子也找不來,天幸恩澤,賜我女百香,堪配本風,以為報也。」 「我打你……」天香已是手足無措,伸手抓了密針而縫的百寶衣,推也不是扯也不是。心裡卻蜜意柔情,暗許了天音的心思靈巧。 「快去吧,會兒天琴師姐該叫了呆頭鵝師哥起來練劍了。」天音捂著小嘴兒直笑。 …… 本風睡得正甜,耳中突聽到透心入肺的傳音:「鄉野小曲兒聽完了,該起來練劍了,清地平基,元氣持修。」 聽到此聲,本風的心念靈動,便知是天琴師姐所發。 既已入道,這子夜持修是免不了的。 本風掀被起身,感覺身上的件物事滑到了腿上。點燈,拿起來看,是件灰黑的短衣。移到燈上,看到領子的兩邊,各繡了個香字。 ……天香姐來過了。顧不得多想,把短衣套上,又穿了件緊身的黑衣,提了斷劍,本風便奔出了屋子。 三處土崗上都有人影。 靠南的處土崗上是天香,棵老樹上坐著三陽真人。靠西的土崗上是正喜盤腿而坐。雲清道長和羿璇師姐立於旁。最近的靠東的土崗上是天琴師姐和天音。 「已然晚了。」本風心裡嘀咕了句。 奔到天琴和天音所立的土崗上,本風執劍以禮:「天琴師姐,天音師妹,本風資質愚鈍,又隨性散淡,若是比呆頭鵝還笨,不防直指多督,本風承受得住。」 本風看到了天音身前的尺之長的線香。 以劍斷香這練法,大概其,般的道門都是這樣……終於開始習練師門的劍道了。若每夜照此練上三兩個月的,等到了天萊山,師父出關,看到的應該是小有進境的本風了。 「本風師弟,你先看看天音師妹習練。等下,咱們起準備你習練的木劍和所用的爐香。」天琴左手動,錚地聲琴音,右手放出了個木蓮座。天音雙手連彈,二十幾支如針的木劍縱穿線香而過,分毫不差地釘入了木蓮座中。 本風看,嘴張得老大。 我的天,不是劈香,是射香——細如衣針的木劍,柳條般粗細的線香,暗夜中遠離百米飛旋著的僅可微辯的木蓮座上的細孔。 若不是本風的星映心所的辯微之視,根本就看不出那木蓮座上還有曲曲折折的細孔。 噹啷,本風手中的斷劍掉到了地上。 本風趕緊彎腰撿了起來。 天琴並不理會,以琴音馭使木蓮座越飛越快。天音凝神彈劍,將手中的三百三十三根木針劍,悉數放出。 木蓮座飛回,天音拿到手裡看了看,皺了下眉頭,「掉了十根。」 天琴恍無所聞,等天音把木針劍收回,木蓮座再度旋飛,天音雙指連彈,波木針劍再度放出。 二波放完,掉了十根。三波,掉了九根。 …… 輪到本風了。 香換成了小指粗的祭天香,木劍是在土崗上現找的細棗枝。共做了三十根棗枝劍。 本風揮臂射出了十根,三中,香斷了,另外七根全飛到了溝裡。再射十根,二中。三次的十根,只有中。 趕緊把頭低了,跑到溝裡,把長長短短的棗枝劍撿了回來。 太汗了…… 極度汗顏地練了十次,看到天琴師姐朝自己揮了揮手,本風滿臉冒汗地回了屋子。用天香的汗巾擦了把心虛之汗,關了門把門拴插上了。 …… 本風心裡浩歎:目前的道行,連比自己小那麼多年歲的天音也要仰視。登堂入室的先天道門不知道要有多少道難中之難的台階,每階,要邁過去的話,都來不得半點的僥倖。 「修道之難,如蟻觀天。」躺在床上,本風睡不著了:就算現在奮起直追,怕也是為山九仞,筐土難堆仞。 罷了,成不成交給老天好了,每天的子夜,就當是陪著師姐師妹,營造月下飛劍的倚旎,調弄下慧音琴心……本風所志在桑園,期使四海皆良田……手把農鋤看著凝脂玉顏的師姐在田間雲步飛劍,其樂無窮也。 …… 過了江都以後,劉長風又要了兩艘大船,讓岸上量步推車的三十幾個壯健青年也坐上了。本風也坐了船,大信大義仍騎著馬,護了馬車隊沿著吳王夫差所修的古邗溝運河向北。本風站在船上,虛心加心虛地附合著天音師妹和天琴師姐的揚州煙花四月的笑談。 要不是木劍射香老是十中二三,本風說不定為討芳心之喜,吟個「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音點亮了四面風;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黃昏吹著風的軟」的風花雪月,或者是豪下現代潮人們的懷舊版的「我必須是你近旁的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起」的致橡樹。 沿江的郡縣治所的官爺們,不知道怎麼回事,隆而重之地給他們的這幾艘船上送各色的織錦,船上所用的日用物事,有的乾脆就是黃澄澄的金元寶和白花花的銀子。 而且,還不避人,大張旗鼓地。 為了接納推卻不了的孝敬物事,船行不了多遠,就得靠岸。本風詢問劉長風,劉長風言道:「宮裡讓送的,本風老弟所說的那個讓今上發愁怎麼熬到天亮的奇女子翻了下手腕,聽說,封了沈皇后慈佑大自在菩薩,還派了人到嶺南各地,專給沈皇后建廟塑金身。」 「此話當真?」本風拉了劉長風到了船尾。 「當真……老哥推算,獨孤皇后謀定而後動……她是棋差著的補漏……你們在建康城顯的金身菩薩,誠拜者雲集,讓皇后不得不來個翻雲手,你看,又來了大群。」劉長風看了看隨了眾妃走出船艙的陳貞陳婉兩位公主,「今上若是識到了,百萬雄兵破建康後只得了半壁江山,從此以真心敬佛尊道,這江山統概可追比漢室。」 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的跪拜,本風不得不又叫船夫拋了錨頭,讓天音以師尊之身相,誦念了幾段佛經。到了晚間,本風和天琴、天香默契配合著,讓天音居於雲端,移步生蓮地滿足了岸邊眾人虔敬求安的意願。 …… 「江上佛顯真身,雲端蓮生」成了獨孤皇后「祥瑞」治朝的翻雲手。楊堅從天萊山歸朝,開始並沒打算把天萊山的實情和盤托出。可是,架不住獨孤伽羅枕邊軟風漫吹,加上著意調弄的床頭功夫,楊堅把沈婺華化蓮而去的事說了。 獨孤伽羅聽後,以雷霆的手段,派人於江南各地散步沈皇后畏大隋天威於深山中圓寂的消息。此番造勢,頗是對症,江南的將領們望隋兵而降。 可是,拿了皇后宮令各處探聽消息的探子們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傳回宮裡,天音「為師具身相,如有師在,廣誦佛音」之舉,又把民心之向轉了過來。 南朝的將領又風起雲湧地舉起了反旗。 楊堅若是告訴獨孤皇后,天音就是他們的親外孫,獨孤皇后肯定得氣得背過氣去。 江山初統,籠絡民心是急中之急,獨孤伽羅見識高遠,跟楊堅略作商議,馬上順應民意,大造佛堂,敬奉金身慈佑菩薩。 第十九章 上清大洞真經 長安大興殿。 楊堅隆而重之地下了道《太平立法》的詔書。太平立法,主旨乃是息兵休民。此詔書以宣停戰亂為民休養生息的浩蕩皇恩,並將「君臣父子之綱,長幼尊卑有序」的儒經詔告大江南北。楊堅此舉當然另有深意——以太平立法安民,以顯大隋的奉天承運,接下來還要登天萊山拜佛封禪,求天賜佑他楊家的子子孫孫永居皇位。 此番馭下安民的主張,乃是其所倚重的左僕射蘇威極力呈策。蘇威以博學而聞於朝野,其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禁胡服行漢化不可或缺的治國推手蘇綽的兒子。蘇氏父子,以無貪無產家無餘財的儉樸清廉之名,奉了北魏,再事北周,隋室江山統,蘇威又以詩書繼世的家學淵源,成了輔國之重臣。其父為制《周禮》未成而身故,又為其子豎了鞠躬盡瘁的牌坊。 蘇威以內史令擢升左僕射,已堪與國輔高熲比肩。立於隋室之朝,儼然已是位列三公,每每臨朝,常與高熲唱和,殿下之臣只能點頭稱是。朝殿之上威風八面,朝下亦經常有密奏報給楊堅。 楊堅把殿中諸臣的朝奏聽完,下了幾道聖諭,下朝到了偏殿,接了太監早就捧在手裡的蘇威的密奏,看了遍,便去見獨孤伽羅。 「天生蒸民,不能自治,故必立君以治之。人君不能獨治,故必置臣以佐之。上至帝王,下及郡國,置臣得賢則治,失賢則亂,此乃自然之理,百王不能易也。」楊堅讀著蘇威承其父制於前朝的《六條詔書》,不時地看看立於側的獨孤氏。 蘇威的密奏,非是與治國有關,而是河東帶屢有邪道取陽童陰女練丹害命的案宗。 等獨孤皇后看完蘇威的密奏,楊堅慢騰騰地道:「河東諸州縣,以天萊山為范,道派林立,魚龍混雜,朕想借祭天之名,盡除邪道,建廟尊佛,以統民心。」 「皇上,除道之事理當慎重,河東之地,琅琊王,明堂山秦家,士族門閥朋黨眾集,樹大根深,長白山以庶民興道的王薄,非是甘於臥田牽牛之輩,須有佛道皆通之臣明以宣慰,另則以道治道方能穩妥。」獨孤氏對河東之忌,其實乃是天萊山。她手裡已有數道奏報,言數十家佛門道派擬於天萊山聚集。獨孤氏早已起了連根拔起之念——沈婺華的遮星閣門下弟子,若任由做大,將來必是隋室的心頭大患。 「善,皇后心思縝密,就替朕分擔此憂。」楊堅與獨孤氏朝內朝外槍槍刀刀地共過風雨,焉能不知其心裡所想。 …… 五日後,蘇威輕車簡從,帶了獨孤皇后親選的十二大內侍衛,出京城,朝天萊山而行。 在蘇威之前,上清派何足陽、何道陽攜門中出類拔萃的弟子已經日夜兼程地趕到了天萊山。 冤家路窄。 春山老爹和大智正在天萊山與映佛山之間找尋可居之地。映佛山居天萊山之南,山東麓地勢平緩,土質肥沃,既可農耕,又宜放牧。山中還有幾戶獵人,倒是可以為鄰。此地乃春山老爹的首選。 映佛山之北,綿延起伏的天萊山,與映佛山雖然僅有三十里之隔,但卻是終年積雪,九峰直插雲天,群脈連綿,壁立千仞,就算較緩的南坡,亦要攀援而上,坡中多是怪石,只有山縫中有古松和適寒而生的奇草野花。 倒是峰脈之間或有針葉高林,林中不時地會有飛禽起落。 春山老爹正欲與大智去天萊山坐居中位的昊天峰看看,卻沒想,眼瞅見了何足陽何道陽等人。 「爹,怎麼辦?」大智握緊了剛剛在映佛山下秦家莊秦記鐵匠鋪打造的鑌鐵棍。 「不要生事,等本風他們來了再說,我估摸著,何足陽跟他手下的門人,只是打前站的……咱們繞路回去。」來天萊山以後,春山老爹已把同跟來的十幾個健壯漢子安排到了獵戶的家裡。 兩人順著東峰的條小溪,走了幾處高林,又走了十幾里山路,走到了座道觀的門下。九道高階之上的道觀周圍香煙繚繞,鍾馨齊鳴。三十幾個道士列班而站,位身穿絳紫色道袍,頭戴金冠的中年道士雙手奉香,正在敬奉元陽紫薇大帝。 血紅的六道幡寫著同樣的黃字:上元天官寶誥,志心皈命禮。玄都元陽紫微宮中。部三十六曹。偕九千萬眾。考較大千世界之內。錄籍十方國土之中。福被萬靈。主眾生善惡之籍。恩覃三界。致諸仙升降之私。除無妄之災。解釋宿殃。脫生死之趣。救拔幽苦。群生是賴。蠢動鹹康。大悲大願。大聖大慈。上元九氣賜福天官。曜靈元陽大帝紫微帝君。 「爹,這敬的是什麼道,我怎麼看著這麼邪性。」大智看著那六道血幡,感覺陰氣森森的。 「度亡道場,閒散人等遠離。」兩個十二歲年紀的小道士,手裡拿著白幡,把跑到道觀附近看熱鬧的鄉民勸到了道觀下。 「閒事莫瞧,走。」春山老爹也覺著這道觀不地道,招呼了大智,從道觀前的青石路下去,過了溪流上的石橋,走到了官道上。 走了幾里官道,春山老爹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厲害——估計是被何足陽盯上了,這老小子該不會是為了何哉陽死於本風之手,來算舊帳的吧。 春山老爹與何哉陽戰,心知自己經年所練的花家棍法,並不能與上清派這樣的二流道門相抗,只能避開。選中了映佛山東的可居之地,他當即就派了開山和開元兩人去迎本風。走了兩天了,差不多這兩天就能回信了。 沒想到今天走霉運,在天萊山下碰上了何足陽。 走是走不了了。 何足陽已經站在離春山老爹有五百步的石碾上。 「花春山,江南混不下去了,想跑到天萊山下尋窩嗎?」何足陽襲的玄黃道袍。其背上繡著玲瓏寶塔,周邊用絲線繡了七彩祥雲,彩雲之上繡有兩隻翠綠的仙鶴,下擺是兩隻飛鳳,兩飛鳳上托條金龍。 穿戴如此講究,倒不像是要打生打死。 誰也想不到,何足陽句話剛說完,便出手了。腳下的石碾夾帶著熾烈的罡氣轟旋而起,撞向春山老爹。 何足陽對付春山老爹並未使出天羅馭劍。他自恃結丹期所凝練的血氣丹罡,出手立斃個只會幾招家傳棍法的人,亦是殺雞用牛刀了。 依春山老爹目前的實力,確實抵受不住。 可是,春山老爹卻暴喝聲,轟出拳!春山老爹的暴喝,聲震山嶽,路旁的幾顆老松,松針拋落,竟粘在老爹手上樣,拳轟中石碾! 轟!石碾倒撞,沾滿松針的石碾劃出道清冽的光影擊向何足陽。 「掌門小心!」立於何足陽身後的何道陽發了聲。 何足陽方知自己大意!身體抖,摔出身上的道袍。 道袍霎然血紅,竟分為三,撲!卷中了石碾。石碾登時碎成石粉! 「還不知死!」聲厲喝,接著,落於地上的松針便如狂風乍起,竟凝成了把尺長之劍,清光閃動,何足陽的左手與臂驟分,竟在空中亂抓,松針之劍再飛,將何足陽的左手釘到了樹上。 春山老爹只覺眼前人影晃,道清影踏樹而去,隱於天萊山中。 何足陽長喝聲:「何方妖人,還我手來!」立於其旁的何道陽情知凶險,立時放出了聯絡信號。 二流道門,其所倚仗的就是朝庭和官府。何道陽跟州府縣衙走得親近,對天萊山附近的道門也比較熟悉。 天萊山北的冥虛谷和明堂山的五雷劍宗,應該知悉上清派三道青龍焰的信號。可惜的是,冥虛谷谷主金聖法王,五雷劍宗宗主凌五行,淨土山戰,元神爆體,正閉關凝神歸元,雖是近水亦救不了近火。 春山老爹不知何人相助,心裡納悶兒,不想就此離開。抬眼掃了大智眼,將背上銅棍取出,低聲對仍呆立路中的大智道:「這裡沒你什麼事兒,快走。」 「爹,我怎麼能撂下你個人。」大智醒過神來,知道有高人相助,心裡更添了底氣,轉頭衝著何足陽喝道:「何足陽,何道陽,你們上清派陰魂不散,從江南追到江北,每戰之下,不是送命,就是折手,你們這樣的混帳道派,不如早早解散,省得丟人現眼!」 「說得好,上清派起於東晉,部上清大洞真經,乃是道門三奇,若得大洞真經,復不須金丹之道,讀之千遍,便仙也……你們這些心貪妄念之輩,身處寶山,卻假以外求。」說話之音似在十里之外,話音未完,人已立於何足陽身前。 「何足陽,你身為上清派掌門,我來問你,九帝不入絳宮,穿尾閭穴,上入泥丸;又九帝亦下穿絳宮,入下關之境;又九帝九中關之境。令日光使照身,內徹泥丸,下照五臟腸胃之中,皆覺洞照於內外,令身與日月之光合……此經義,你可明悟?」立於何足陽身前之人,聲音如孩童所發,其顏卻是老如百年陳皮。 何足陽聽到此人的話,楞了楞,竟雙膝跪地:「不知仙師道修哪座仙山,今日聽得真經數語,方知所奉道經已非正典,還請仙師指點迷津。」 何足陽手臂鮮血淋漓,卻不管不顧,竟衝著童聲老顏的怪人不住地磕頭。 第二十章 外丹道法,謀財謀勢 官道上有幾騎黃驃疾馳而來。 馬上騎乘的幾個少年皆是錦袍玉面,腰掛無鞘的玉劍,像是比馬般,馳至何足陽跟前。最前的個十二歲的少年看了眼跪於地上的何足陽,轉頭對童聲老顏的怪人道:「玄洞子,真好清閒,你是要看咱們上清門的笑話嗎?」 少年對著那怪人是居高臨下的口氣,似是嫌他多管閒事。 「玄洞子未知清陽少主在此,剛才實屬多此舉。」話說完,怪人衝著何足陽揮手,飄然離開官道,逕向東北方的道觀而去。 何足陽被怪人揮手之間,只覺如雲托身,不由得站了起來。聽了少年的話,已然猜出他的身份,臉色淒然對著少年,恭謹道:「在下斗膽,敢問可是琅琊王家的少主嗎?」 「正是,剛才,可是你門中人放了信號?」身為琅琊道派門主又世封國公王夷藏的寶貝孫子的王清陽神態倨傲,鄙夷地看著身上血跡斑的何足陽。 琅琊道派源自上清派,卻是支系。按說,上清派以正宗世傳,倒是應該對支系的後世傳人頤指氣使才對——這其中的曲折,何足陽有自知之明。何足陽承了個支離破碎的道門家底兒,幾部所謂的鎮觀之寶的經書,只是幾卷無關緊要的修行經文。何足陽十幾年收集,卻未得部真經。倒是河東映佛山的秦家和琅琊王家,以世承家傳,隱然與江南的三清道派共分秋色。 正門的何足陽,沒落得要被支系道門的後生小輩鄙視。 騎於馬上的王清陽不再多話,右手抽劍,張嘴呼,道白玉般的符篆飛出,將何足陽的左手殘肢卷中,手中玉劍抖,清光玉華,何足陽的淋血殘肢驟飛輕落復歸原位。王家少主單手又放出道濃綠的符篆,覆在了何足陽的斷肢上,冷眼掃了掃何足陽,轉頭對身旁的少年道:「借我個清靈龍精丸。」 「嘻,你也有求我的時候。」那少年的樣貌比王清陽還要少些,衝著王清陽伸了下舌頭,臉衝著何足陽道,「張嘴,這可是我爹爹練了七天的寶丹。」 何足陽嘴張,少年彈指將粒藥丹送到了何足陽的口中,少年接著笑道:「好好去隱仙觀調養去,堂堂的掌門連自保都難,以後練好了大洞經,再出來擺威風。」少年說話很快,又轉頭對王清陽道:「好了,善事做完了,該去正陽山給真老頭祝壽去了。」 沒容王清陽說話,少年便揮了馬鞭,驅馳胯下的黃驃沿著官道飛奔,「你個急猴子,等等我。」王清陽和身旁的四個少年,呼喝著追了上去。 …… 春山老爹和大智早下了官道,急急地奔了十幾里路,到了映佛山東坡的落鳳頂,才停下了腳步。 「河東帶,真是名不虛傳,今日所見的幾個娃娃,已是不同小響,咱們以後行事要小心加小心。」春山老爹不住地感慨。 「爹,官家的人馬到了。」大智立在高崖上看著官道上威風凜凜的二十幾匹官馬圍住了何足陽。 「走,回去看看,本風有沒有傳回消息。」春山老爹叫了大智,順著山道,往眼可望的山林中的幾棟草屋處趕。 看到天琴和天香立於山林外的土坎上,春山老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 何足陽見到官府的人,心神頓松,強忍著口悶氣,跟何道陽起坐上隨後趕過來的馬車,手下的班外出探聽消息的門徒,至此時方露出頭面。何足陽暗歎:近百門人中,本就何青峰、何青改兩人還算忠心,他們兩個奉令去監視那個李氏小子,差不多這幾天,該碰頭了。 琅琊縣的個捕頭領著路,下了官道,尋了條稍寬的山路,去隱仙道觀。何足陽準備到隱仙觀將養段時日。聽了玄洞子所講的,他有心上山誠拜,再施些金錢珠寶,應當能抄錄本大洞真經。 馬車行了五六里山路,沿途已有五六家道門的門徒經過。有些,在淨土山上遇到過。淨土山之戰,何足陽知道自身勢力,躲得最遠。毫髮未傷之下,倒是結識了清微門,金鼎宗,泰崳門的幾位後起之秀。 上清派名聲在外,不知底細的二流道門,明地裡,趨奉上清派為江北河西的道統領袖。及至在天萊山下看到何足陽的不堪之狀,鄙視之心頓起。 何足陽厚著老臉,勉強與人路同行,上了天萊山東峰的隱仙觀。進了道觀,小道士給安排了道捨,執禮甚恭。何足陽心下稍寬,寫了個消息,遣門下弟子送給蘇僕射。 出師不利,他擔心蘇威會責他多事。 蘇威聽得侍衛報告上清派遇險,立時快馬加鞭,也趕到了天萊山下。他心裡有些起疑,何足陽到了天萊山都在忙什麼,傳給他的消息都無關緊要,無非是天萊山周圍有幾所道觀,明堂山,正陽山都是誰在主持。 是哪家道觀藏污納垢,殺生害命! 蘇威稟承父志,於治國之道,眼裡揉不得沙子。即已受皇命宮令,此番來河東,必要清流蕩濁,給老百姓個交代,給皇上個交代。 看到何足陽副比死了親爹還難看的臉色,蘇威不便責問,問了問何足陽的傷勢,安慰了幾句,上了車,叫侍衛先去映佛山秦家報下名貼。 獨孤皇后特意囑咐過了,到了河東,拜望秦家和王家的禮數定要周全,長白山的王薄,也要禮賢下士,盡量籠絡到身邊,以寬民心。 秦老夫人已奉四朝,德高望重,所生四子,有三子在朝中隨駕。最小的兒子秦通,乃是龍門道派的執首,門下號稱三千弟子,當地有人將其與曲阜孔家相提並論。 蘇威備了份厚禮——西涼高昌的暖玉,突厥的汗血寶馬,龜茲的天羅琴——最重要的是三十九卷本的上古《七寶金龍大明洞經》。 有的才放矢。蘇威已探知,秦老夫人最近得了部三十七卷本的《上清大洞真經》,道門三奇,已三得其二,秦老夫人藏經修經,當然會愛不惜手。 離秦老夫人的秦家莊尚有五里之路時,蘇威叫車伕停了馬車。 下了車,蘇威信步走上了映佛山。 映佛山,自秦漢以來,就是皇家於天萊山祭天封禪之地。封禪而映佛心,映佛山正應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的銘文。 相傳,秦家先祖於映佛山飛來石,飛劍羽化,山顯龍門。其後人便以上清龍門而傳,竟超越了上清派的正宗道統,龍門派道名大顯。 正想得出神,忽聽侍衛發出了警聲。 蘇威只見道白光閃過,人已被提至半空,耳中聽得風聲尖嘯,嚇得提心噤聲,雙眼緊閉。 但聞有鶴聲清幽的叫聲,蘇威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只見腳下所立的片實地,四周卻是浮雲繚繞,不似人間。 雲頭之上立有人,蘇威股之顫顫正欲問話,卻聽雲頭那人道:「治民之本,先在治心。使心氣清和,志意端靜。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義,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禮讓,躬行廉平,躬行儉約,然後繼之以無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訓其民。」 聽到此語,蘇威雙膝跪地,悲泣道:「爹爹,今日顯靈,乃為子治道興佛之舉而啟悟嗎?爹爹為朝治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人子者,當以父為榜樣,兢兢業業,居臨廟堂,不敢私毫懈怠。」 「蠢貨,虧你隨爹問道經年,竟似呆木。自魏晉以來,你見有個皇帝能扶上牆頭,所謂人中之龍,不過是腹內草莽,空撐皮囊,你可知,為人世,所為何來。」雲頭之人聲若梵鐘,聽來如甘泉入喉,雖有責罵之意,卻令蘇威心清氣爽。 「居廟堂之上,忠君厚民,以善天下。」蘇威經常聽父親教誨,以往音容歷歷在目。 「你且隨我來。」話聲未畢,蘇威已是立於片枯葉之上,隨傲立雲頭之人翩然而降。 降至絕壁中的處山洞,扶松而入時,蘇威看到了兩位臉如百年陳皮的老者。到此時,他才知曉,自己的爹爹未死,是活生生的人。 蘇綽立於尊宛如真人的玉像之旁,看了看仍心有餘悸的兒子,「為父由死返生,你可知道靠的是什麼?」 「道門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術嗎?」蘇威大睜著兩眼,看著俊郎豐逸,比自己還要年輕的爹爹。 「世上的道門,千百法門,各有奇道秘門。自恃天資者,當然以苦修靜坐為要,結內丹而出元嬰,修成大羅金仙。般世人卻不知,這道門的外丹能改筋換脈,化垢為精,亦與內丹之道殊途同歸……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祖風。」蘇綽在天萊山中顯身,當然不僅是要讓兒子明悟長生之道。 蘇綽晚年入道,已是病入膏荒,臨死之時,竟於家中老櫃中看到了篇外丹道經,不僅延回老命,竟返老還童,漸漸地以外練的道丹練成了外丹長生之身。 所謂外丹之道,起始即以蘊含天地靈氣的藥草丹石外用通經舒脈,即使愚鈍者,也可不斷提升道功。 外丹之道與內練結丹玄關重樓的元嬰培養,皆是上古道門所承傳。外丹道借助奇草異根可盡快提升道境的層次,若是靈藥充足,數天時間練出的丹藥,可抵小道小派數年的靜坐苦修。可是,想要以自身之力尋得靈藥神草,卻是難上加難。世間仙山大多為上乘修道者所佔,為了劑草藥,搭上性命,那就賠大了。 要得藥草卻有捷徑。只要財大勢大,藥鋪中不難買到修道所需藥材。 謀財謀勢,是為外丹道法的不宣之秘。蘇綽由死反生,縝思過往,竟無師自通地成了外丹道法的後悟之人,日夜精進的突破了後天之限。 道法小成後,蘇綽便終日盤算,要挾其子蘇威居於廟堂的雄勢,謀勢以謀財,而盡得天下靈藥,創出門亙古未有的外丹道門的中府九宮飛昇秘經。 第二十一章 離水岸,斷劍塚 本風站在船頭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昨晚他睡得很舒服——天琴師姐接到開山和開雲放出的信鴿,和天香先步走了。所以,本風很逍遙地和天音坐在船舷邊,赤了腳丫子,數了會兒星星。玩了個時辰,兩人進到船艙,和羿璇師姐起,畫完了行進圖,本風打坐了半個時辰,就早早地在微風簇浪中,酣然入夢。 羿璇師姐好像並不關心本風的射劍穿香的習練。她每每會在晚上,玉立船頭觀天。 本風也很樸素地喜歡觀天。即算沒有由佛入道星映心所的進境,本風也會很純潔地吧眨著眼睛,看著這兒閃那兒亮的星天,胡思亂想…… 仰望星空,某個國度的人說,某個腐朽與神奇並存的國度需要更多更多的能經常仰望星空的人。 本風感覺,自己現在不是腐朽——是童話樣神奇的不朽——知道春山老爹找到了大塊地,大塊可以種瓜種豆的沃地,本風就開始了暇想。 有了自己的地,就和春山老爹、正喜,大智大信大義開山等兄弟,弄個大大的莊園,蓋十幾二十棟帶前院後院的屋子,營務上三五年,瓜果李棗滿園了,悠閒時,再養菊栽桑,陶冶下采菊東籬下的情操。 在自家的莊園裡,看著仙子樣的師姐師妹穿梭在花叢柳林之間,真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 船沿著邗溝運河入淮河再轉泗水,行駛了四五天。每到船泊古岸,月上柳梢,本風便習慣於坐於船尾,看看淡月朗星,再看看立於船頭的羿璇師姐。 「怪不得天琴說你是呆頭鵝……」羿璇待月掛中天,飄身下岸,站於楊柳叢中,朝本風招了招手,「隨師姐走走。」 本風聽到羿璇師姐的召喚,立時拿了師父的牧鞭,把斷劍和蛇身節杖插到百寶衣,天音巧手而制的錦袋上,蹦兩跳地跟在了羿璇師姐的身後。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羿璇師姐輕聲問了句。 本風搖頭。從建康到江都,再轉道,路上,只能靠現繪的路線圖,本風才能依稀辯得千年之後的現代地理的斷斷續續的對前朝古物的遺留。 山非山,河非河,城非城——天之造化,千年光陰,物非人亦非。 羿璇師姐告訴本風,她離開瀛水洲,到的個地方就是這裡。 鶴鳴崖——離水岸——斷劍塚。 本風聽著羿璇師姐的話,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坐在天萊山上,手裡捧著孫大聖大鬧天宮的小人書,看著十七層石塔和立於空谷的天柱石,心裡老著急地等著手持佛塵的老道出來點石成金。 羿璇師姐從小就生在瀛水洲,長到十歲便會由守洲長老引領到離水岸。 離水岸並不是人世間的存在,是佛家道門出世入世的朝天之所。 「內觀之境,化意融物,即可踏離水岸。」羿璇師姐輕音說出,手中三蓮靈仙劍三道劍蓮旋動,劍尖不住輕顫,璨光閃耀中,劍蓮又生,羿璇手中的內化之劍,已是六蓮環映。 由三蓮,而六蓮,再至九蓮,即是蓮典的至境。本風現在的修為是半蓮亦不生。 羿璇師姐告訴本風,瀛水洲只分三清真身道修和俗世道修。三清真身道修者,要入世三度。入世時,踏離水岸而入世道,度劫再入離水岸時,即以意斷劍,斬斷塵根。離水岸唯的世俗之物就是斷劍塚,內化之劍,世間神兵,聚而成塚。 「你想知道天琴是怎麼上的瀛水洲怎麼被逐出師門的嗎。」羿璇收劍坐於崖旁的株老樹上,「來,別離師姐那麼遠,坐在起。」 本風領命,走到老松旁,挨著羿璇師姐坐下。 「天琴是師尊在天萊山發現的,那時候,師尊就是師姐這樣,意化六蓮而入世,看到了身無物全身赤紅的天琴。師尊費三月之功,化去天琴的離恨之火,本想領回宮中撫養,卻沒想到,天琴竟破關而入離水岸……俗世道修,三歲入離水岸,天琴竟是冰胎玉質。守洲的梵琴長老,見之下,驚其天質,便為天琴灌頂清心,九歲以慧心琴劍入世……天琴在天萊山下的鳳凰嶺,遇上花間門的門徒,看見生母之墳,離恨之火突發,夜之間,屠滅花間門!」 羿璇玉手輕輕地握住了本風的手:「人之情真是叫人難以琢磨,師姐以後會不會像天琴樣,為人情而妄動殺念。」 「人世,人殺人再正常不過,更可怕的是有些人殺人還要以正義和衛道之名,我知道,春山老爹當土匪就很逍遙,殺人也是救人,這世間,找不到不殺人的人。」本風這時才知道清心靜欲的羿璇師姐為什麼要芳心顫動了——羿璇師姐因情動了殺念了。 「那師尊怎麼能做到,亂世中亦不殺命。」羿璇很愁的樣子。這些天,她夜夜觀星,知道再怎麼迴避,這人情的劫星始終逃不掉。 「這個……師父,嘿嘿,有師父的玄機,我資質愚鈍得很,猜不出來,所以,索性就不去想了。」本風本想告訴師姐,師父在淨土山上說過「為師逐鹿」,要是用千年後的現代詞彙解釋的話,那是逐鹿中原屍橫遍野。 舊朝滅新朝興,哪朝不是奉天承運,殺人如麻。 若是真的不想,就可達於佛家的無礙之境了。本風所謂的不想,乃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也許人世之難,真的會奉天承運,應手而解。 …… 又行了兩天的水路,在漣水下船以後,把船上的物事裝到馬車和獨輪車上,劉長風又找了十幾頂轎子,讓力弱的坐了轎子,開始走陸路。劉長風在頭前領路,本風和正喜各推了輛獨輪車,和推車的健壯青年們氣走了三十多里山路,稍事休整,翻過了兩座山,便到了琅琊境。 找了家客棧,安頓好眾人後,劉本風跟夥計要了壺好茶,走到本風的屋裡,拿出了份去長安的名冊。 名冊做得很細,特意標著,四兒代陳貞公主,五兒代陳婉公主……後面大串的名字,妃嬪宮女的都列上了。 本風看了遍,想放起來。劉長風卻道:「這東西你知我知,白紙黑字的東西還是燒掉,皇宮裡的二聖都不是好糊弄的,幹完這單,我劉長風可是要投到本風老弟的門下頤養天年了。」 「你可捨得從六品倉戶曹參軍事的官職,那麼叫人眼饞的皇恩浩蕩榮華富貴你都不要了?」本風點了火盆,慢慢把將來可能事發的白紙黑字的罪證燒掉了。 「哈哈哈,從六品的榮華,我劉長風太看得起這皇恩浩蕩了。」劉長風慢慢地呷著茶。 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欺君犯上,劉長風確實不是般地胸襟和膽魄。本風心道:將來若真有那麼天,我李本風要替天問問楊堅楊廣之罪,主筆討隋室人道滅絕重罪的告天下窮苦百姓的詔書非劉長風莫屬。 「本風老弟,明天咱們就該分手了,說實話,這路上,跟你有說有笑談天說地,早生結拜之心……這形式咱就不搞了,來,拍個巴掌,拉個鉤,咱們來日方長。」劉長風跟本風對了下掌,又很有童心地勾著手指,使勁兒拉了拉,「給琅琊王夷藏的拜貼我都寫好了,禮單讓正喜帶了,明天早送過去,過了琅琊,春山老爹就能迎著你們了。」 本風對迎來送往十分地不在行,路上,過山過莊拜碼頭的事,都是劉長風打點。 …… 二天,本風早起,看到換了男裝的陳貞、陳婉,差點笑出來。天音的巧手,把兩位國色天香的公主,弄成了醜八怪,大酒糟鼻子,細濛濛的小眼睛,蠟黃的臉色。 只是她們兩位金枝玉葉的優雅舉止,仍會叫人浮想聯翩。 劉長風那邊就顯得有些肅殺了。要去長安城實現人生轉折以享榮華富貴的冒牌皇族中人,都坐上了囚車。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些人早就顆紅心向長安了。 看著那麼多人,滾塵而去。本風心裡覺得,口封得再緊,也不可能點風聲不漏,估計,劉長風去了京城仍會用金錢之道擺平。本風看著漸去漸遠的幸福奔長安的囚車隊,搖了搖頭,坐上了劉長風給他備下的赤騮馬,召呼了被天音打扮得奇形怪狀的眾人,在官道上慢慢行著。 正喜早就走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坐在王家喝茶了。 天音和羿璇師姐,陳貞陳婉四人坐了乘八抬大轎。雲清道長和三陽真人則若即若離地跟在後面。 響午時分,正喜風風火火地回來了。看他的樣子,是受到相當地優待了。 正喜到了本風跟前,胳膊肘拐了本風下,「隆重,我受寵若驚,連閉了三個月食關的映佛山秦家老夫人,也來了。跟在老夫人身邊的至少有十八家道派掌門。我袁正喜從生下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德高望重,這次去見王老道,下子見到倆。」 「真的德高望重?應該還有仙風道骨什麼的吧。」本風笑嘻嘻地看著袁正喜。 正喜去王家送拜貼,換上了身織錦繡松的道袍,俊郎的眉目,加上天天子夜時分參研五斗星陣盤,氣質上著實有了大變化。 要是在富貴人家,正喜這樣的年齡,早該娶妻納妾了。 「正喜公子,王家有沒有相般配的妙齡金枝?」本風聽著胯下之馬的得得蹄聲,心情也很不錯,「要是有相中的,在下就穿個針引個線。」 「你小子,這幾天跟劉長風這滑頭老道,淨鼓搗這個了。」正喜從背上抽出了三陽真人送給他的天陽劍,「咱好的是這個,哪像你整天琢磨著做什麼田舍翁,做夢都想娶嬌妻美妾。」 「兄此言差矣,道和美妻可兼得也。」本風正色道。 第二十二章 牌坊林,淑女典範 行在官道上,本風很留心地看著兩旁的景物。 進了琅琊景,便有高棵低棵的棗樹,還有江北常見的可以落棲鳳凰的梧桐樹。還有剛剛吐出嫩蕊的桃樹。 又看到桃樹,很親切。 離王家的大宅院還有十里多路的時候,王家的家丁就迎出來了。還有不少看熱鬧的村民站在路邊指指點點。 「這是我小時候玩泥跑山的地方,說不定,喂是諸葛武候的後代呢。」正喜跳下馬,跑到路邊的個亭子上,對著本風喊道:「這亭子就是當年諸葛武候做馬前課的地方,你看,諸葛老先生的鼻子就是讓我給碰掉的,現在的是剛補上的。」正喜對他的少時之作,很得意,伸手摘了亭外的幾片桃樹,啜到嘴裡,鳥叫似地吹了幾下,跳到馬上,對跟在本風身側的天音道:「咱們琅琊山的桃子,比之淨土山上的桃子只差那麼點點,我跑山累了渴了,都靠它撐著。」 本風看了看諸葛武候亭,亭上有兩排字,諸葛馬前課,妙算天下成。亭子西北面,還有座伯仁墓。 這時候,伯仁墓邊出現了個人影兒。本風起初不太在意地掃了眼。轉頭看到天音時,他打了個激凌:兩個人怎麼那麼像。 難道是天音的姐姐? 本風初看伯仁墓邊的那人的年紀,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他絕沒有想到,立在那裡的是出家做尼姑都做不成的北周皇后楊麗華——天音的生身之母。 楊麗華看到了天音,只看了眼,便匆匆地離開了。 看眼就夠了,她和雲清道長樣的心意,不想現在就讓天音知道,他的親生父親宇文雲重,是北周皇族,她的親外公卻是沾滿了宇文皇族鮮血的大隋皇帝楊堅。 吾不殺伯仁,伯仁亦因吾而死——楊麗華弱質纖纖,若不向佛,亦不問道,心內的憤怨和愁苦如何得以排解。 她無顏面對宇文雲重,卻怎麼也拋不下自己的親生女兒——宇文皇室的唯血脈。 腳步有些踉蹌地走下伯仁墓,順著雜生的桃樹走到琅琊台上,楊麗華又忍不住回頭看著,身影有些模糊的天音。 如果婺華師姑還在就好了,可惜…… 雲清道長站在琅琊山上,心內也是翻騰不已:有天音在,他即使舉劍,亦不能殺楊堅,殺了楊堅,麗華則會隨父而去。可恨!我宇文家族不爭氣,被人算計去了江山,竟至連子孫血脈也盡喪人手! …… 羿璇和三陽真人不願湊世俗的熱鬧,護著陳貞陳婉兩位公主和穿了粗布衣服有妃嬪宮女們直接進了琅琊縣城,找了三家客棧,安頓下了。 本風和天音是王家和秦老夫人要迎的主客。 王希藏為厚地主之誼,早早地和秦老夫人坐了轎子迎到了五里鋪。王家在琅琊帶樹大根深,王家莊周圍的村子都以王家大宅為中心,名字不是七里屯,就是十里坡。甚至連靠著琅琊縣治所的兩個村子的村子,也是十八牌坊,十三里溝。 本風不慣寒暄,不太適應咬文嚼字儒佛道皆通的王希藏的特別見外的客氣。倒是跟秦老夫人頗有話頭。 王希藏的年紀估計在八十開外,秦老夫人已是百歲近妖了——妖得有親和力,老夫人像孩子樣拉著本風和天音的手,問問北方的冷和南方四月的草長鶯飛。 其實,秦老夫人和王老道最想看的是沈婺華。他們想看看被大隋皇帝奉成慈佑菩薩的南朝皇后的金尊真身。 本風鄭重道:「師尊已在天萊山閉關靜修,未能與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者謀面,小子初承師門,所學有限,又不知江北禮數,還望見宥粗陋,不至辱沒師門。」 「李本風,聽說你的蓮花手印很是厲害,施出來讓我們看看。」王希藏的寶貝孫子王清陽從屏風後面蹦出來,手裡已擎了青虹劍。 「陽兒,不得無禮,人家初來乍到,就嚷著要比劍,成何體統?」王希藏雖是斥責之聲,臉色卻是臉的慈愛。 王清陽的老爹隨楊堅屠滅宇文皇族,不幸身死,只留下了王清陽唯的男丁——血脈是斷不得的。 唯的王家大宅院的香火繼承人,出出進進都是前呼後擁,唯恐出點岔子。 「爺爺,你就讓我們比比嗎。」王清陽撒嬌。 「陽兒,朝華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豈可學街賭之輩,好勇鬥狠。」位端莊雍容的夫人,蓮步輕移趨於廳堂之中。 姣花照水弱柳扶風——太端莊太淑女了,本風心裡默默念叨:大家閨秀,從容蛋定,無以倫比地裝逼。 這個女人身上的若有若無的氣息讓本風下子就覺到了表外優雅的虛偽和做作。 本風還不知道他的星映心所的半暗星期的晉境,竟然可以讓他很容易地覺察到眼前這位處心積慮大豎牌坊內裡卻深度發—騷的王馮氏的氣息。 為王家延存了香火的馮夫人,前前後後十幾年,守於閨閣,日研儒學,克欲重禮,上遵著長公,下育著劣兒,屢屢被鄉里縣裡奏請貞節仁孝之名,竟在繡閣前豎起了個牌坊林。隋室為了彰孝復禮,把馮夫人當成了去胡興漢的淑女典範。 本風卻想:這個女人不在人前的時候,肯定是另番景象。 「敢問,眼前這位卓爾不群的少年俊才就是南朝婺華師姑的弟子吧。」馮夫人盈盈擺柳腰,朝著本風,「王馮氏這廂有禮了。」 「有禮有禮,有禮走遍天下,無禮寸步不行。」本風哈哈笑。好像劉長風所備的禮單中,單給王馮氏的就有綠如意對,金馬兩隻,還有幅東漢宮中的百鳥朝鳳圖。 我李本風要是窮光蛋個,老王家怕早是放狗關門了。 「唉喲,你說話可真有意思,快點都別站著了,聽聽他們南朝的人,講講有趣的事兒。」秦老夫人把心想跟本風比劍的王清陽也拉到了身邊,「瞧瞧,咱王家的金枝玉葉就是不樣,越長越水靈。」 秦老太太跟王家算不上交厚,兩家的走動,也都是面上的事兒。她說這話也是夾霜帶雪,楞把個後生小子當成女人來誇。王家又是儒家的仁義孝禮,又是宮裡為太子講釋佛經的太子少傅,還大開著琅琊道門,籠集了上千道徒。老王家是佛儒道,十全大補哪。 「老夫人真會說笑話,你看,婺華師姑的徒弟才是水靈得叫人說不出個不字來。」馮夫人盈盈玉手拉著天音,坐到了秦老夫人的下首。 天音好像對這位王馮氏的淑女風範也有天然的抗拒,剛坐到椅子上,就轉了頭對本風道:「師哥,我餓了。」 天音這話,下子把立在堂中的好多人都逗笑了。 王希藏和秦老夫人的左左右右不是儒學的老學究,就是道門的執首。他們沒見著沈婺華,心裡邊都很失落。 有些甚至以為,南朝的個亡朝的皇后,怕只是盛名之下徒有其表。建康城外,以蓮花手印讓佛門道家的掌門宗主知難而退,八成是謠傳。 倒是很想看看王家少主跟沈婺華的弟子較量較量。 …… 正喜被當作了下人,閒著無事,溜躂到了王老道家的西跨院。 這兒有人正在舞舞匝匝的練劍。差不多都是外門弟子,無非是金雞獨立,海底撩月的平刺撩刺。正喜看了會兒,感覺無聊,正想走,卻看到在梅樹叢中,有個少年練的是琅琊道門的七星劍,看那劍式,應該是內門弟子。 正喜不懂規矩,找了個石凳坐下,打算看看正宗道門使劍的門道。 「誰讓你偷看,哪來的野道士。」使七星劍的少年,說話之間竟縱起身形,劍朝正喜刺來。 「你這是繡花劍,不中用的。」正喜笑嘻嘻地側身,躲到了邊。 少年唰唰唰,連刺了七八劍,正喜漫不經心地騰躍閃避,順手折了根梅枝,在那少年的頭上拍了幾下。 這拍,少年氣得臉都紅了,倒提著劍,跳到了身前的個亭子上,把劍往地上扔,高聲地喊道:「清陽哥快來,有人欺負我!個野道士,他說咱王家的七星劍不中用!」 「誰那麼大膽!」王清陽想跟本風比劍沒比成,在廳堂裡悶坐了會兒,悄悄拉著秦老夫人的重孫子秦世昭到西偏廊,正逗鷹玩呢。 聽到馮威的話,立時拔步,躍到了牆頭上。 「小道士,早晨來的時候,看你還人模狗樣的。你憑什麼說我們王家的劍是繡花劍。」 「不是繡花劍,是斬土劍,哈哈哈!」正喜學了馮威的劍式,用梅枝朝地上捅,轉身撩,樹下的花土飛揚,正好陣風吹來,落了王清陽身。 「好生無禮!」王清陽聲清喝,拔起身形,青虹劍劍吐青茫,罩定正喜上身。 「來真的。」正喜見王清陽出劍,拔劍而出,卻不動身形,以意馭劍。 天陽劍是三陽真人以三昧地心火粹練而成,遇劍氣,便自生感應。正喜這些時日,每晚都會以自創的雷霆十三擊,與天陽劍的地火罡氣以意馭使,半個多月下來,自身少有所成的內勁已與天陽劍漸融漸合。 劍指出,雖非心念馭指,卻也如臂使指,劍未出,週身已是劍氣籠罩。 天陽劍與青虹劍劍茫相觸,彭地聲,王清陽竟抵受不住天陽劍的地火罡氣,唉喲聲掉到了牆下。 第二十三章 捨身 廳堂裡的王希藏聽到寶貝孫子的叫聲,身體電射而出。 本風和天音隨了眾人循規蹈矩地從門裡出去,到了西跨院。臉是土的王清陽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手裡擎著青虹劍,惱怒加不服地衝著站在牆上的正喜嚷:「你個沒上沒下的野道士,不知道從哪偷來的破劍,哼,仗著劍好,到處欺負人,你以為王家沒好劍嗎?」 看到了飄身而至的王希藏,王清陽來勁了,「爺爺,這個野道士仗著劍好欺負人,我要跟他比劍!」 「哈哈,不比了,小子的三腳貓劍法,不入名家法眼。」正喜從牆下跳下,走到了本風身邊。 「不比不行,你欺負了小威弟弟,又在我跟前耍賴!」王清陽把青虹劍揚,又嚷道:「今天不比,你就自認是熊蛋草包,橫著從我們家爬出去!」 王希藏輕輕伸手把王清陽的劍壓下,「遠來是客,咱們王家可不能小家子氣,人家從江南來,早就餓了,先吃飯,吃完了飯,你們都去西跨院,練幾手劍,今天來了這麼多行家,哪容得你,小小年紀,就要比什麼劍法的高低。」 王清陽卻哼了聲,「爺爺,你淨向著外人,你看他只不過是個跑腿送信兒的小道士,他哪配跟我們坐在起吃飯!他只配到我們王家的馬棚去吃草料!」 沒聽到正喜吱聲,王清陽撇著嘴輕蔑地朝正喜看了眼,又斜著眼掃了掃本風和天音。 「喪家之犬,有什麼可威風的,送過來那麼點兒值錢的玩意兒,就想到我們王檢吃混喝……」王清陽的話越說越過份。 「陽兒,娘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不慼慼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十惡怨家,十善厚友。安神得道,皆從善生……還不快向人家道歉!」馮夫人伸手扯住了王清陽,祭出母威。 本風頗是老成地朝王希藏拱了拱手,面朝馮夫人,聲音朗朗地道:「我等都是山野小民,今日得拜大門望族,真是見了世面,清陽少主心直口快,心不藏奸……馮夫人高學博識,字字珠璣,我等受教了——我看這道歉就不必了,今日叨擾,已是鴉落梧桐自比鳳,心下頗有空竹填草論詩書的忐忑。本風臨陳朝之危奉添師門,所學只是浮光掠影,我身旁的正喜兄弟,只會在山野中砍柴放牧,天音師妹年未及雙,走於南朝之末,我三人實是落荒求活之境,若得立桿之地,求得三餐有繼,便感天謝地及各位長輩的厚護,未敢求以清陽少主之榮寵同桌而餐,即算食同槽馬棚驢,亦是知恩稱頌了。」 此番話說出,王希藏臉上有點掛不住,肅然立住身形,對本風道:「我這孫兒清陽,無父之教,都是我的溺愛,請勿見怪。」 「你這人真陰險,搬出詩書來,讓爺爺和娘來教訓我,我就偏要行街屠之舉……」王清陽手腕抖,猛地掙脫了馮夫人,劍揮出,朝本風的大-腿疾劈。 只聽噹啷聲,王清陽的青虹劍被天音的木劍彈到了地上。 「我師哥忍再忍了,你還要怎樣?」天音左手彈出木劍,右手則握著那柄牧鹿的鞭子,「你再耍混,看我不打你個屁股開花。」 天音的口氣就像是當娘的教訓不聽話的劣兒。只是她的年齡太少,倒讓人覺得她是好玩兒。 她這手彈劍,卻已讓那些立在王希藏身旁的掌門著實吃了驚。 天音彈出的只是柄軟如柳枝的木劍。 王清陽漲紅了臉。他還從來沒有在外人跟前丟過這麼大臉。 「彫蟲小技,把木劍也敢出來顯擺!」王清陽冷笑聲,霎然放出了三道玄冰靈符。 天音心地純善,彈出木劍,只是想教訓下狂傲的王清陽,哪知,王清陽竟使出如此陰狠的奪命符。 本風撲前擋在了天音的身前。正喜氣得兩眉倒豎,不躲不閃,硬捱了透體的陰寒,天陽劍直取王清陽的面門。 「放肆!」聲不亞於玄冰靈符的陰寒至冽的聲音突然響起,道身影擋在王清陽身前,兩指粘住正喜的天陽劍。 正喜只覺空間塌陷,整個人都被吸空了般,收勢不住,身子往前衝,撞在自己的天陽劍上,身子又倒飛跌落,摔在了地上。 撲!口鮮血狂噴而出。 本風身中兩道玄冰靈符,身體已是搖搖晃晃,勉力挺住身形,怒視著出重手傷了正喜的那黑衣道人。 身玄衣,面如枯木。兩手細如鷹爪,兩隻眼睛卻是陰狠得如同地府鬼煞,血紅陰冷,令人不寒而慄。 「師父,替我好好教訓這幾個窮賤的南蠻!」王清陽從地上撿起了青虹劍,趁著母親轉身去看袁正喜的傷勢,輪劍朝本風的頭頂猛劈。 天音揮起牧鞭,想纏住王清陽的手腕,哪知那鬼煞般的枯面道人竟把抓住天音的鞭頭,單指反震。天音斷線風箏樣,朝後急跌。 「王家人真好出息!」 聲琴音,道飛蓮,天琴如大鳥般飛落,身素淨白衣,單臂伸托住了天音。 王清陽得勢不讓人,仗著有師父在,瞄著身子搖搖晃晃的本風,劍刺中了本風的肩頭,「喂以為你有多大能耐,銀樣蠟槍頭!」 話未說完,揮劍又刺。 本風身前有人影閃過,只聽啊的聲,本風倒地,身上壓了個溫軟的肉-體。是馮夫人捨身。 …… 天香、大智從正門中撲進。天香扶住了本風,大智扶住了正喜。 天琴的琴劍從匣中彈出,璨光連放,逼著王清陽的鬼煞師父退出了戰圈。 「以大欺小,就算是個甲子的修為,也得留下條手臂!」天琴劍光大盛,琴音疾如驟雨,逼著王清陽的邪道師父縱上竄下,卻始終脫不開天琴的劍光籠罩。天琴單身抱著天音,身形飄動,如蝶穿林。 王家的西院,時之間,白影黑影起起伏伏。 聲清喝,兩人身形定住。黑影訇然倒地,條斷臂,隨著飄落的殘葉,落到了地上。 「走,王家欺世盜名,這帳以後再算。」天琴身形飄起,抱著天音落到了輛馬車上。大智背著正喜,天香臂彎摟住本風,奔出了王家大宅。 …… 替本風挨了親生兒子劍的馮夫人,被人扶起,卻仍強自振作,弱聲弱氣地道:「陽兒,若是沈師姑的徒兒有個三長兩短,娘必拿你抵命,你……去思過堂面壁去!」 馮夫人胸口滲血,銀牙咬著:「自古富門多敗兒,你氣死娘了!」 扶著馮夫人的丫環們卻是亂做團,「快……快去叫郎中!」「夫人……夫人……」馮夫人暈在了丫環的懷裡。 第二十四章 夫人之意 春山老爹立於王家大宅外,看到天琴落於馬車之上,正欲詢問,又見天香緊摟了本風從大門裡衝出來。 本來還打算到王家討杯酒喝來——這高門大宅裡的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顧不得問了,等天琴和天香把本風和天音放到馬車的軟被上,春風老爹駕了馬車,往琅琊縣城疾奔。大信跟大智把正喜放到馬車上,也趕了車緊跟。 迎賀之喜卻成了血光之災。 馬車疾馳到了琅琊城,找了最好的寶豐客棧安頓下了。羿璇和三陽真人見到三人的傷勢,低聲商量了幾句。三陽真人叫大智大信抬了正喜放到了房間朝北的樓閣裡,從背囊裡取了塊形似巴掌的墨黑的石頭,放到了正喜胸口處…… 羿璇以六蓮靈仙劍凝於虛空,與天琴對掌打出六道如水波映動的紅蓮符印,罩在了本風和天音的身上。 本風和天音平躺在床板上,身上已然凝霜。 陰煞邪道的玄冰靈符,乃是北海玄冰為符胎,以地陰五絕氣外結凝練所成,極陰極寒——外丹道法的修練,皆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搜羅世間異物,以外補內,以實補虛。 三陽真人覆於正喜身上的黑墨石,產於天萊山黑石峰的火鳳泉,是極陽之物,以陽克陰,極是對症。羿璇與天琴所打出的紅蓮符印則是陰陽循環,通脈旋竅,以激起本風和天音心所容納的潛力。意外之傷亦是次晉境的機緣——遮星閣以出世之境融俗世心礙,每遇生死之關,便是化意融物的次難得的持修。 三陽真人也並沒有象慣常的道家法門樣,以自身修為為正喜驅陰寒之氣——黑墨石會以正喜的內勁而引愈久愈熱,吸納陰寒之氣再迴旋於正喜的體內。此種法子,卻是極其凶險,三陽真人知道正喜心志彌堅,這關定能抗過去。不過,三陽真人不敢托大,直守在正喜的身邊……如此守關,三陽真人還有另外打算。 七天。 三人的臉色時紅時黑有時又是慘白如紙——春山老爹急得在門外干搓手,他差大智大信到山中去採藥,只要是活血化瘀驅陰消寒的,只管多采。 春山老爹是真的心疼——在淨土山上跟本風相處的時日,已經都熟成家人了。沒有本風,老爹脊會被天琴逼著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不戒葷不戒殺的和尚,還要偷偷地苦練花家棍法,與天琴為仇。 本風卻講,人世之勝敗,就如人之髒俯的不適之病,今天是胃,明天可能是腸,翻翻覆覆,難有終歇——朝代也是樣,昨滅魏,今滅晉,前有大隋血洗宇文皇族,過不了幾十年,亦會有新朝滅隋。同宗同族,骨肉相殘,亦都會因仇而代代不息地屠殺。若為仇恨而終日蠅營狗苟地算計,人世的百年難有樂也。 人之所樂,只有天道,以自樂而自明,以自明而慧通,突破自身極限,是極樂也。 即算是最低賤之人,也可仰望天境,以自身之境,二三四地來過,登階而入堂——大富大貴者,雖可以財勢謀外練內,卻也難有步登天的捷徑,是謂天地不仁,萬物皆為芻狗。 本風的話,春山老爹經常咂摸。春山老爹以殺人即救人的土匪之道,竄走大江南北,閱人無數,卻還從未見過象本風這樣,以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已學究天人——越想越覺得跟本風是相見恨晚。 …… 本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春山老爹正在照著本醫書,稱藥數草。天香則端了碗黑米湯,用嘴輕輕地吹著。 「醒了……」天香雙凝玉的眼睛看了本風眼,坐到床邊,把黑米湯放到床頭,略低了頭,伸玉臂,把本風攬到懷裡,勺勺地喂本風喝米湯。 本風雖昏迷不醒,心念裡卻也覺到,這麼多天,直是天香在身邊餵水餵藥湯。 大智和大信沒日沒夜地在琅琊山裡尋了不少奇珍的異草。 馮夫人以受傷之身來看過本風兩次了。來的時候,帶了難以計數的名貴大補之藥。 …… 本風喝了碗黑米湯,輕輕地捏了下天香的玉手,「現在是什麼時日了,我想起來活動活動。」 「七天了。」天香已聽天琴說過,過了七天,就沒什麼大礙了。扶著本風起身的時候,本風身上的紅蓮印符,頗有靈性地攤開,融到了本風的體內。 天音也醒了,羿璇師姐餵了她碗蓮子湯。 等天音起來,本風拉著天音的小手,到了旁邊正喜的房裡,正喜已站於樓閣中,手持天陽劍了。 三人的險關已過。 到了中午。三人打坐入靜,持修了個時辰,再起來時,已是臉色如常了。 本風想起還有從淨土山起來的老老少少,吃完飯後,跟春山老爹商量:「還要找個能夠安頓的地方,這麼多人住在客棧裡,花銷太大了,不能老啃你的老本兒。」 春山老爹道:「王家夫人已經來過了,說是映佛山下的馮家堡是她娘家的老宅,那兒的屋子直空著,可以去住……客棧的花銷,王家都擔承了,這寶豐客棧就是王家開的……我正要跟你商量,王脊送來兩箱銀兩,那馮夫人執意要送,我也不好推辭。」 「師父已閉關靜修,這些事應該是羿璇和天琴兩位師姐來定奪……兩位師姐都不願沾俗務,以後,這種事就交給老爹了,我年少識淺,人情往來也都不好拿捏……高門大宅的人送出的東西,斷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收就收了……王家那不著調的孫子,也不知從哪兒請來的邪道師父,出手就要人命,也該他們破財免禍。既然馮夫人的娘家有現成的房子,大信大義他們也不用著急伐木建屋了,先住下再說。」本風有心等著劉長風辭官從長安回來,老爹管內,劉長風主外,這老老少少的吃喝拉撒,就不用他操心了。 「我也頭疼這些迎來送往的事,等長風老弟回來,這事兒交給他最合適。」春山老爹跟本風想得差不多。 本風又道:「馮夫人的盛情咱先欠著,她個弱女人,敢捨身相救,真是沒想到。要不是她,我這身上,還要多道傷口。」本風心裡隱隱覺得,這個馮夫人是另有曲意。此女若不是至仁至善,便是個心機極深之人。 …… 馮夫人來了。 本風和春山老爹起身迎到了門口。 馮夫人身素淡的絲衣,臉色稍顯憂戚,卻也掩不住天生的麗質,身段裊娜,蓮步輕移,眉目間不媚卻又含情惹意,看之下,便生憐惜之想。 她的閨名更是叫人心生暇念:馮楚憐。 見到本風,馮夫人燕吐鶯語:「李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嗎?奴家日夜擔心,又怕打擾了公子,今日來此,見公子已無大礙了,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夫人請到屋裡敘,我這粗賤之體,何勞夫人掛念。」本風把楚憐夫人讓到了屋裡。 春風老爹知道大宅裡的夫人,都是等級分明,自己即算管家身份,亦是不能陪坐。藉故要去採辦草藥,便離開了屋子。 本風聽到楚憐夫人稱呼自己公子,心裡麻麻地。感覺自己是上了戲台,要跟這位不知是何來意的王家寡居的美夫人,唱念做打地來段漁樵問答。 無事不登三寶殿。馮夫人這已經是三次登門了。 天琴師姐送茶進來,嚴辭嚴色地瞪了本風眼。那眼神分明是警告本風,別跟這暗裡風-騷的女人扯不清……好像天琴姐早就跟春山老爹商計過本風與天香何時嫁娶的重要事體。 古人早熟,女子十二三歲嫁人都是正常的,更況,天香已是十六芳齡了——本風覺得,天琴師姐好像樂意為自己主張人生大事,算是師姐如母了,天琴師姐若是生在千年後,絕對是個經常拍板定事定人的大姐大。 ……千年之後,你翻雲覆雨的手,在哪個詩篇裡能找到溫柔……不欲溫柔盡溫柔……本風忽然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在天琴師姐的厲聲嚴色裡,體悟那看似冰冷的溫柔。 馮夫人坐到方桌側,叫隨在身側的丫環,打開了手裡端著的錦盒。 錦盒裡是張地契。不僅是張地契,因為地契的另面,是張房屋建築的分佈圖,東樓西樓有幾層,南樓北樓幾進幾出,還特別標注了箭樓有幾座——映佛山下的馮家堡看起來像是座用於屯兵的營地。 馮夫人把錦盒推到了本風跟前:「奴家非是硬要將此物相送,而是有難言之癮……馮家堡的地契本是婺華師姑所屬,奴家只是代收而已。」 「這……本風只是初到貴地,夫人最好等家師出關後,當面程呈。」本風越來越覺得馮夫人非是表面上只知大立牌坊的閨門弱女了。 「李公子是把奴家當成不可相信之人了。婺華師姑於天萊山中化蓮圓寂,難道還要直瞞下去嗎?」馮夫人輕歎了口氣:「隋室楊氏族欺天下人,奴家以孱弱之身虛立牌坊,以欺人之道還治欺人之身!」 本風對馮夫人說出的話無言以對。現下,他對馮夫人的諸多判斷,不得不重新計較。 他心裡本就存疑:師父非是閉關,是真的已經破關而去,離開了塵世。 第二十五章 媚寵錯,玉體橫陳皇朝禍 馮夫人從從容容地喝著茶。她似乎並不急著聽本風說什麼,也似乎並不擔心本風會拒絕她的這份奇重之禮。 本風不語,她亦不語,很專心地品茶。玉手輕拈茶蓋,玉唇微開地呷口茶,時而會抬起頭,輕瞄下本風。 這些動作在馮夫人看來,是再自然不過了。可本風的感受就不樣了。馮夫人吃定本風的不急不躁的神態,就像是個坐擁寶山的人,隨便拿出串名貴的珠子,就可叫人屈膝相求。 或者,就像是,個傾國傾城的女人,只嬌嬌弱弱的往城頭上站,隨便手指著個人,說聲,這個男人該死,這個男人就立時被兵卒們亂箭穿身。 如果馮夫人正值二八芳華,她絕對可以讓男人銷魂蝕骨的去做任何事。 銷魂蝕骨——馮夫人並沒有袒胸露肌,她的衣襟,端端正正地。可其媚其惑不在露上,僅僅是喝茶的這麼隨意的個神態,便讓本風覺到了集賢德堅貞仁善等眾多牌坊於身的馮夫人骨子裡的妖魅。 「奴家有個姐姐,喪了北齊皇朝的姐姐,李公子可能聽過,玉-體橫陳於朝案,眾臣羞而難議國事,紅顏禍起,姐姐成了亡國的罪魁禍首。」馮夫人站起了身,背對了本風。 本風輕聲念道:「笑相傾國便亡,何勞荊棘始堪傷?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敢問馮夫人的姐姐,可是北齊淑妃馮小憐?」 「正是,北齊滅,宮嬪如奴,北周又滅,想姐姐芳華仍在,卻已鄙如豬狗,只落得玉帶掛林,芳華盡……這世上的男人,竟都是屠狗之輩,楚憐若有來世,必不再為女身。」馮夫人語未畢,臉上已是串珠斷線。 本風聽得悲語,竟伸手握住了馮夫人的手,「陽春二三月,楊柳齊做花。春風夜入閨闥,楊花飄蕩落南家……春色三分,二分塵土,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夫人過於悲傷了……本風對前朝事,知之甚少,然本風卻知,朝興朝散,只是男人興起興盡的場遊戲,女人從來都是紅顏薄命,身死卻還要背身亡國亡朝的惡名。」 「請李公子聽我彈曲楊花詞」。馮夫人玉手跟本風輕握了握,抑住悲情,叫丫環打開了另個長長的錦盒,拿出了琵琶。 琵琶聲起幽怨多。 楊花落,李花開。花開花落春又在。世間翻覆苦難懷,江水東去不復再…… 馮夫人的楊花詞,是她的同胞哥哥馮寶所做。馮寶——寶豐,這寶豐客棧正是馮夫人為追憶當年流落街頭賣唱的兄妹三人所深寄的店名。馮寶因為這首無意而創的喪楊興李的唱詞,被隋兵腰斬。馮家堡的六百多戶人家,老人孩子亦被殺盡了,女人成了勞軍營的軍婦,男人卻要折腰低眉,成了看著自家女人被隋軍污辱的龜奴。馮夫人早嫁了王家,未遭此辱,失散在南朝年少的弟弟也免了死。 「是婺華師姑解了馮家堡極盡屈辱之圍,為使馮家堡的老老少少能過上安生日子,硬接了楊素的萬兵箭雨,贏來了黃龍大船,載著老老少少去了建康。」 馮夫人推開了窗子。 窗下,有群從南朝而來的臉土色的男男女女。本風認出了兩個,個是百兩黃金賣斷劍的包子鋪老闆,個是痛罵陳叔寶的米店老闆。 馮家堡的所存人丁,從北去南,再從南返北,折了個來回,只過了十幾年還算過得去的光景。 「李公子,馮家堡的眾鄉鄰,只巴望著有人能給他們個安身之所。故土難離,南朝滅,鄉鄰們是慕著婺華師姑之名,又跟了回來。」 馮夫人說完這幾句話,突然,伸手解開了上衣的兩個扣子。 玉肌隱顯。 「奴家如果救不了他們,就學著姐姐以身陳於朝案,從這裡跳下去。」馮夫人話說得鎮定,沒有半分要跳下去的意思。 她回了頭,兩眼定定地看著本風,「如果奴家袒呈了蒲柳賤體,落跌於街頭,李公子,會有點離恨淚嗎?」 馮夫人已解開了四顆扣子。 「馮夫人,本風應了。」本風五味雜陳地阻住了馮夫人解扣子的舉動。 玉-體袒呈——若不是因情而動,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地裸身以呈。衝冠怒為紅顏,我李本風也落到了即算鐵石心腸也難以拒卻的馮夫人早已謀定的英雄救美的俗套之中。 試想,假如馮夫人就在我李本風的眼前,不著絲衣物的,身冰肌玉骨往窗外縱身躍,就這麼楊花落,散於街中,老王家的人還不得生吞了我。 還有,馮夫人身背的那淑女典範的牌坊林,壓也把我壓死了。 隋室有難了——本風浩歎了句。馮夫人謀定而後動,更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巾幗之氣——楊堅亂施皇恩,把馮夫人的姐姐賜到了不懂憐香惜玉的武夫手裡,以嬌柳之姿天天挑水砍柴,太他娘的暴殄天物了。 馮夫人笑了,接著又眉頭皺,以玉手做了個西施捂胸的動作,「我那清陽劣兒刺奴家這劍,刺得好深。」 本風心裡苦笑:「馮夫人的妖魅銷魂之劍,若是任性而為,怕是會堆起隋室屠狗之輩的男人們堆又堆的白骨。」 馮夫人玉手拿了地契,輕輕摁在了本風的手背上,眼神極盡妖嬈。及至玉手縮回時,神態已是與本風在王家大宅廳堂初見時的端莊雍容了。 …… 本風看著馮夫人離開的背影發了好陣子的呆。 等春山老爹進來,本風把地契裝到錦盒裡,交給了春山老爹,「這馮夫人深不可測,把個福禍難料的馮家堡送給了咱們。」 春山老爹聽本風簡略地講了馮家堡的來歷,樂觀地道:「既來之,則安之,馮夫人與沈皇后有此機緣,倒是好事。」 「馮夫人圖的不是別的,她要以女人的手腕,讓楊堅寢食難安。她要把咱們都綁到覆隋的戰車上……好有野心的女人……但願我錯估了他。」本風說完話,看了看桌子上,馮夫人故意留下的幽怨琵琶。 春山老爹看到本風是真愁,便寬慰道:「咱們到馮家堡暫住些時日,我跟大智他們抓緊趕工,等咱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再還給她就是了。」 本風慢慢點了點頭。 有個玉-體橫陳傾了皇朝的姐姐,差不多也該有個人前堆牌坊人後妖魅謀國的妹妹。 對馮夫人這樣個滿是心機的女人,本風說不上是迎還是拒。以後,怕是會身不由己地陷在她溫柔的陷阱裡。 …… 先安家再說。 春山老爹叫人把三家客棧的老老少少召集在起,東西剛收拾好,馮夫人派出的馬車隊就到了。她不是叫的王家人,是專門從馬車店裡找的車馬。 出發以後,不斷地有馮家堡的人加進來。有些是從長安來的,有些是象條龍包子鋪老闆樣,從江南遷移回來的。 這些人見了本風,律稱呼堡主。本風這堡主當得,有點趕鴨子上架的勉為其難。 白天行,晚上歇在客棧,背井離鄉離家,又避戰亂落葉歸根的馮家堡的人遇到起,自是互有番愁腸要借酒以吐。從南朝和長安關隴諸地遷回來的,進了河東琅琊地面,心神就放鬆了,等看到天萊和映佛山的影子,諸人便有說有笑,走得愈發得慢了。 二百多里的路程,行了四天多,五天的傍晚時分,到了馮家堡。 馮夫人身紅色披風,早已立於村口等著了。 稍事寒暄,馮夫人就著人擺酒上菜開了大宴。馮夫人如此的鋪張,本風心裡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是擺明了要讓隋室的探子們報給楊堅,馮家堡要有人主持公道。 眼看著,離楊堅祭天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皇室祭天,肯定要大宣朝威。不知道楊堅在天萊山中結結實實地對化蓮而去的沈婺華的懺悔之跪,是否真的是甘心向佛,履行天萊山方圓百里不置官兵的承諾。 第二十六章 床帷難盡意 祭天。楊堅要先除了突厥和吐谷渾的邊患——既為帝王,若想臥塌安睡,得攘外而穩內。就像他所做的《天高》《地厚》二曲裡唱的「深哉皇度,粹矣天儀……居高念下,處安思危……千乘按轡,萬騎雲屯……星漢就列,風雲相顧……取法於天,降其永祚」樣,這固邊安內的國策要做足功夫。 楊堅早朝,接到的道奏報就是出使突厥的使臣密報前朝北周趙王宇文招的女兒以說服突厥可汗為其父報仇,突厥攝圖可汗已悄然聚兵,做好了南侵的準備。 二道是捷報,隋兵攻吐谷渾,城已攻破,正擬入城招降。 三道,四道是楊素與史萬歲南征寧州,收服淮南巴漢諸郡的消息。 喜大於憂,楊堅鬆了口氣。 …… 偏殿掖庭,獨孤伽羅正著急地等著楊堅下朝。她剛剛得到了個壞消息:派到河東的蘇威被人擄走。這個消息,著實讓母儀了天下的獨孤氏坐立難安。 什麼人膽子會這麼大! 獨孤皇后滿以為沈婺華去後,再沒有人可以撼動她這天下之母的地位——楊堅刻意隱瞞了天萊山中宇文雲重殺人如豆的強悍,更沒有字提及已達天人之境的瀛水洲遮星閣出世之修的傳人的真正實力,才會讓獨孤伽羅有了高可攬日月的錯覺。 楊堅之所以如此,是想看看,歷三朝而仍居後宮之首的獨孤家族的女人,能不能像當年助夫奪江山樣,把佛門道派歸統與後宮的管制之下,以與沈婺華的遮星閣傳人相抗。 若是真心向佛,楊堅就不必大傷腦筋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已然點明,人若明悟了慧通之岸,只句話足矣: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有法的最高境界,便是無法。 楊堅怎可以無法,他還要將大隋的版圖擴到海之涯,天之角。 在偏殿裡見到獨孤皇后,先吃了點御廚們精心調製的下朝後的廊餐,楊堅便攜了獨孤氏的手,坐上了龍輦。 華蓋徐移,羽旗招搖。回長安宮的路上,獨孤伽羅輕聲問楊堅:「皇上,今日的早朝,西北之地和江南有沒有瘟疫和叛亂的奏章呈報?」 「還好,江南已經平定了,吐谷渾亦俯首稱臣,現在的邊患只有突厥地了。」楊堅掀起掛簾朝外邊看了看。 時已正午,太陽的金暉映於碧瓦黃頂和亭台樓閣之上。御園中,花吐芳蕊,葉展嫩綠。用力吸,只覺透心沁脾的股怡人暖軟的香氣。 「皇上,臣妾有事上稟。」獨孤伽羅象小女人樣輕輕地偎著楊堅。 「還有什麼事能難倒母儀天下的皇后?」楊堅道。 「臣妾派到河東的蘇威被人擄走了。」獨孤皇后頗是焦慮地看了楊堅眼,接著又道:「當初派蘇威去河東,臣妾就覺得,若沒有武將相助,恐怕難有做為。河東諸郡,佛門道派林立,若派楊素同去,皇上祭天之行,亦不用擔心了。」 「什麼人敢這麼大膽妄為,侍衛們還有別的消息傳回來嗎?」楊堅擔心的就是若派兵進駐天萊山,會有宇文雲重和敢把自己的師尊稱做師姐的遮星閣傳人誅殺隋兵如爆豆。沈婺華所留下的弟子中,還有以琴音馭劍的那個嫉惡如仇的天琴。處南朝之時,天琴人守鳳闕宮,隋室所派出的大內侍衛,竟無人能過了她的道境之守——自己的外孫女天音在天闕宮中長到十歲,身為朝之主的外公卻仍無所知。 想到這些,楊堅又不得不計較,天萊山上,自己看著沈婺華化蓮而去,跪於十七層石塔之下,所許下的「天萊山不置官兵」的重諾,此諾,儼然就是骨哽在喉的心病了。 獨孤伽羅拿出張畫像。 飄渺的雲層,只見蘇威呆立峰頂,似乎在跟什麼人對話。卻看不到那個跟蘇威對話的人立在哪裡。 「世外高道?」獨孤伽羅並不肯定自己的判斷,「有次在東海之上,臣妾曾看見位長者,立於梅花海谷中,以道法凝花於手上,隨意拋於空中,竟可踏花而行。」 「但願此人是友非敵,讓蘇威在河東多呆些日子,祭天的事倒不用太著急。」楊堅不想讓楊素等武將參與。楊堅拿著畫像,又看了幾眼。看侍衛所畫的像,蘇威當不是被要挾,倒像是遇到了故交長輩。若是如此,蘇威在那位高人的臂助下,聯絡琅琊王家和映佛山的秦家,多做做鋪墊,讓佛道兩家的門人握手稱合,就再好不過了。 楊堅剛出母胎即由智仙師太抱到寺中養大,當然知道修練門中的規矩非是世俗之禮所能約束。因佛而佛,以道治道,才是安國上策。 「皇上,南朝既已平定,可否將楊素調回,派到河東,以助蘇威。」獨孤皇后沒想到向與他心意相通的楊堅竟然想不到要駐兵天萊山,為冕旒流光黃錦袞服的皇朝天子再豎天威。 楊堅道:「天下剛得南北統,庶民初安,朝基未穩。稽胡遊牧部落雖已向吾朝稱臣,不過是懾於大隋兵強將勇而已。朕擔心,稽胡部落所居散亂,多年搶掠成性,恐怕會有反覆之徒。楊素平南,朕已與高僕射議過,待楊素回朝,休整數月,便兵出突厥,以絕後患。」 「皇上所言極是,是臣妾見識短淺。」獨孤皇后違心地說了句,心裡卻隱有不安。 她覺得楊堅心裡藏了話。 到了永安宮,獨孤伽羅與楊堅又起聽了天高地厚的曲子。楊堅所做之曲,當是追憶當年與獨孤伽羅共風雨同進退的夫唱婦隨。 即算誅滅宇文皇族的血腥殘暴,兩人亦是鐵石蒙心,連自己女兒的哭求都可以置之不理。 ……聽完了曲子,獨孤伽羅媚意濃濃地跟楊堅起沐浴。 沐了香湯,獨孤伽羅未著絲衣縷地躺倒床上,伸手,把楊堅拉倒在自己盡心保養的彈嫩香體上。獨孤伽羅盡情挑弄,魚水入幕,讓楊堅起起合合地大承了快意。 「皇上……臣妾是不是有照顧不周之處,臣妾覺得皇上最近有心事,不肯跟臣妾講了。」獨孤伽羅弄到致情處,忽然用手抵住了楊堅的肩頭,眼中有清淚滴落。 「怎麼會呢,皇后為朕分擔朝事,朕向都是……言之務盡。」楊堅本已被獨孤伽羅挑弄得龍身高熱,要盡情盡意地將獨孤伽羅征服在胯下。 卻沒想到獨孤伽羅竟是別有用心。 楊堅洩氣地繳了糧草,翻身躺到側。眼睛閉著,用手拍了拍尚梨花帶雨的獨孤伽羅,「不要想得太多了,咱們是共過患難的,朕沒有什麼心事,朕累了……」說完話,楊堅便不再做聲。 獨孤伽羅看了看緊閉雙眼的楊堅,欲言又止。 她不明白,楊堅究意在擔心什麼?就連突厥的邊患都可以指揮若定,會有什麼難纏的事,讓他愁眉不展? 難道? 獨孤伽羅突然想起了在河東馮家堡聽到的南曲:「楊花落,李花開。花開花落春又在。世間翻覆苦難懷,江水東去不復再……」 想探問楊堅,卻又怕像剛才樣,弄巧成拙,床幃之事弄了個不上不下……別的事可以強來,這男人在上的玄奧,獨孤伽羅深知其中厲害。 只好苦等天明。 獨孤伽羅就這麼睜著兩眼,心急如焚地等著二天的黎明。 第二十七章 外丹道,非常道 楊堅睡醒的時候,睜眼,便看到獨孤伽羅跪在床下。 獨孤伽羅的執念,楊堅是領教過的,女兒麗華欲被北周荒唐殘暴的皇帝宇文贇處死,是獨孤伽羅以撞破南牆的執念,步磕頭求了北周太后,硬是把女兒的命救了下來。 楊堅伸手想把獨孤伽羅拉起來,可獨孤伽羅象釘子樣地釘在地上。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昨夜沒讓皇上盡興,是臣妾不知體貼,未能為皇上分憂,若皇上嫌臣妾未能體諒聖心,就請皇上廢了臣妾的皇后名份。」獨孤伽羅說完話,以頭撞地。 楊堅受不了了,趕緊起來,把獨孤伽羅硬抱到了床上,「皇后,咱們夫妻多年,有什麼話就說吧。」 「皇上,臣妾心之所繫,只為皇上能安心國事,統治天下。不管皇上遇到什麼樣的羈絆,臣妾即算粉身碎骨亦願為皇上除憂解難。」獨孤伽羅說到動情處,把光滑玉嫩的身子貼到楊堅的胸口,「臣妾的切都是皇上的……皇上……」 獨孤伽羅慢慢地把身上的薄衣除掉,半起了身子,以高挺的胸峰貼住楊堅的臉,輕揉輕擦之際,玉手摩挲著楊堅的胸毛,身子往前壓,玉股搖,微瞇著眼睛,左搖游地補餵著昨夜的床課。 女人的嫩彈峰戀起起伏伏,楊堅感著女人搖晃漸急的玉股之熱,龍體頓熾,雙手按住獨孤伽羅的玉股,大晃高挺……楊堅心軟了,昨晚上的不愉快被獨孤伽羅有軟有硬的執念化掉了……待雲收雨歇,手摸了獨孤伽羅的玉女之峰,道:「皇后千萬不要自責,若是有錯,錯的不是皇后,是朕……朕在天萊山上,唉……差點連命也丟了。」 說起天萊山,楊堅覺得自己這皇帝當得真是沒有什麼趣味。貴為天子,要保命,竟還要靠男人的下跪之膝。 他連連歎著氣把在天萊山被天琴歷數了誅殺宇文皇族等大罪,不得已承諾了「天萊山方圓百里不置官兵」的事都告訴了獨孤伽羅。 「最難的是,天音是麗華的親骨肉,真的是匪夷所思,沈婺華難道真的是佛陀轉世……她似已料得南朝定要覆滅,竟早早地將天音收於宮中?以天音而制衡北朝,教朕處臥塌之上難以安枕。」 楊堅再歎:「朝皇帝在她眼裡,竟還不如個只知熬藥看病的窮小子,這可就是所謂的天意!」 獨孤伽羅聽到了楊堅的真心話,心頭劇震!時之間也找不出話來安慰楊堅。 大隋諸事順利,唯獨這南朝的遺禍總是除之不盡——獨孤伽羅想讓陳叔寶安安靜靜喝杯毒酒死了之,哪知南征的楊素、韓擒虎等武將都極力反對,尤其是韓擒虎,竟親去找了獨孤信,持劍橫於頸,痛陳利害:若是叔寶死了,我韓擒虎直接抹脖子——南朝鳳闕宮的那個天琴,三個時辰連殺了三百多個闖鳳厥宮的兵卒,若不是三陽真人,我韓擒虎的這顆人頭,怕早已掛到城牆的旗桿上了。能在天琴的劍下活命,乃是寫下了「叔寶死,擒虎亦死」的血書。 獨孤伽羅沉吟半晌,看了看床頭的計時銅漏,掀開簾幔,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皇上,先去早朝,天萊山的事,皇上不必鉤,臣妾去見爹爹,商量個萬全之策,臣妾過幾天就動身去天萊山。」 楊堅點了點頭,由獨孤伽羅服侍著穿好上朝的龍袍。出長安宮上朝時,朝貢在北案上的智仙師太的金身拜了三拜,雙手合什,念了聲阿彌陀佛。 話既然都倒出來了,就讓獨孤伽羅頭疼去吧。 …… 獨孤伽羅去見了自己的父親,商量半天,也沒有什麼穩勝之策,父女兩人倒是心意相通,決定帶著家族中的精銳先去河東找到蘇威再說。 臨去河東時,獨孤伽羅魚水致歡地跟楊堅纏綿了三個晚上。對朝中重臣及楊氏外威,宣稱是身體微恙,於宮中靜養。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獨孤伽羅甚至想到孤注擲,將沈婺華的遮星閣弟子並誅滅,就算親外孫天音也不放過。 為使大隋永安,再來次斬草除根又有何妨。 獨孤信與獨孤伽羅及干侍衛,晝夜兼程,趕到了映佛山秦家。先招見了秦老夫人和龍門派的掌門執首秦通。 先來到秦家自有講究。 獨孤伽羅在路上已接到侍衛的稟報,王家的馮夫人竟跟沈婺華的弟子粘到了起,明目張膽地住進了馮家堡……馮家堡是亡隋之音的禁地,本風聽得馮夫人所唱的楊花詞,在大隋之期,無論春樓妓館,還是官家樂坊,已無人敢唱。 人名有諱,曲詞有諱,詩書亦更有諱。草頭小民若是無意中觸動了時朝皇家的龍鱗,滿門抄斬盡誅九族的慘事,便是高居龍位者的家常便飯了。 哼!獨孤伽羅坐於秦家的大堂之中,心裡不住發狠:若是王家敢於附逆,個滿門抄斬的宮令就是王家。就算你王家樹大根深,我獨孤伽羅也絕不會容你們以佛道之名顛覆隋室。 …… 早有算計的蘇綽等到了他想等的人——楊堅、獨孤伽羅得二聖之名絕非偶然,知天萊山乃守朝之關鍵,知河東有事,非兵而以和策招撫,是著應對有方的高明之棋。兩人能如此謀算,算是俗世中之龍鳳。若叫其他蠢君遇股肱重臣被擄,怕早已兵發天萊山了。 以蘇威引出獨孤伽羅,蘇綽以近於兩個甲子的年歲的玄算之學等這天等很久了。 如果不是沈婺華化蓮而去,蘇綽還要以龜息之道,繼續閉於山洞之中以強橫的丹藥,提升功力。 蘇綽掐算數載,算不出南朝滅亡之期。只因以世外道修而入俗世的沈婺華命格中沒有災相。更兼,沈婺華又以道入佛,成了南朝臣民的佛門聖主——蘇綽只能望山空歎:天授如此,我蘇綽豈可逆天呼? 只能認命。 卻又不甘於練幾粒養命之丹,整天與猴與猿為伴。蘇綽本想以治心乃治民的治國六昭去見楊堅,正欲成行之際,卻驚知南朝已亡。 天運突然降臨了。蘇綽坐於昊天峰之上,眼見了沈婺華所化的十二金蓮座隱於昊天石塔之中,便知自己翻雲覆雨的時機到了。假以時日,以大隋統江南江北之勢,搜盡天下奇丹異草,即可窺破玄關重樓,得陽神之體而道法大成。 獨孤伽羅派蘇威入河東,蘇綽是如魚得水。演了出峰頂雲間問道,使獨孤伽羅迫不及待地送上門來了。 蘇綽的謀隋以助己精修的盤大棋就此展開。 外丹道,非常道。大隋的國庫可是金銀成山——對不起了,我蘇綽的修練之道,乃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以隋室國庫之豐,加上皇家之威,天下之物盡可任取任拿。 獨孤伽羅與獨孤信剛坐下,蘇綽與蘇威竟已立於秦家大院之中。 秦老夫人還以為看錯了,待看到真是活生生的蘇綽了,笑著開了句玩笑,「你這個老不死的,好好地朝事你不管,你竟隱到了天萊山裡來了,真是狗鼻子好靈光,貴客剛到,你就到我這裡來裝神弄鬼。」 「老壽星,我再老也老不過你。」蘇綽裝作不認識獨孤伽羅和獨孤信。 蘇威卻朝獨孤皇后雙膝跪,「微臣見過皇后。」 獨孤氏招手叫蘇威起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蘇威身旁的蘇綽。個樣貌才三十幾歲的精壯漢子怎麼可以跟秦老夫人沒上沒下。 聽到兒子的話,蘇綽才故作吃驚地道:「老朽眼拙,敢問可是母儀天下的獨孤皇后?」 蘇威又再跪下:「皇后,家父機緣深厚,竟於重病時,得道經而自治,活過了百歲。」 獨孤皇后驚奇地看著蘇綽,「你可真是蘇老相國。」 蘇綽傲然道:「老朽閉於山中,不知日月,成了鄉野閒人,只知清風明月,閒來練幾味養身保命的丹藥,聊度餘生。」 「這麼說,是真的了,太好了。」獨孤伽羅並不計較蘇綽的態度。看到仙風道骨的蘇綽,她下子想到了解決天萊山不置官兵的絕策。 以佛而佛,以道治道。 第二十八章 法相映壁,脈通星輪 本風終於看到了天萊山。可是,現下的天萊山卻非是千年後,自己可以輕易攀上攀下,綠草如茵,耕牛遍地的天萊山了。 季節雖已近五月,可天萊山九峰,仍然是白雪覆蓋,而且,峰頭直插雲間,險拔得讓本風直抽涼氣。 天地造化,上天的那個永恆的存在,果然是鬼斧神工。 本風在馮家堡只呆了半個時辰,馮家堡的氣息讓本風憋悶。以本風的半暗星期的識念,老覺得馮家堡的穢氣太重——曾經是血流成河的屠人場,接著又成了征南戰北的軍頭們縱情發洩的勞軍營,馮家堡不知累積了多少怨念和煞陰。 要是專擅鬼道的陰修,住在馮家堡是再合適不過了。 本風可不行,本風乃是慧心彼岸,星映心所的內宇宙同化精陽。 是精陽,不是陽——精。本風是從他的中醫內經術裡化出來的心得。精陽就是心所盈積的功法能量。也許,隨著心所聚星的累變,會練出或青或藍或紅,甚或紫色的精陽能量,得以馭劍。本風從師父哪裡只得到了八個字的心法——化意於外融物於內……這八個字,乃是本風心所盈積精陽的訣要。雖只八個字,卻已使本風有了彌足珍貴的心所築基的根本。 暗星期——半暗星期——亮星期,若再晉入星聚期,便是修道者最渴慕的先天之境了。 蓮典之要,貴在百脈諸竅皆可存聚精陽。本風現時還未感知百脈之竅亦可如心所般意通天地盈聚精陽的玄奧,待其從半暗星期晉入亮星期之境,以內識化出飛蓮騰火劍,便是登堂入室的以生二,以二生三。 人體內宇宙之奧,本風依著本性的隨和而安,已能意通師尊所創蓮典中的慧心道境。 本風經過從淨土山到天萊山的路歷練,感念師父的未著意卻又於心所中意印而生的慧識,已使自己能於性情安樂中,潤物細無聲地通脈化意……既然已經知道了師父化蓮而去,本風心裡已不再慼慼。 自古修道悟佛,就是以本身資質,靠著上師的無意而意的慧識點化,日積月累的練修證悟。從師父那裡得了八字心法要訣和真言蓮花手印,又以天琴師姐口授的遮星閣中乘道法的蓮典而習練,這已經是別人仰視的修練之境了。 步登天,大概只有傳說中的牛人鼓著牛皮才成。草頭小民,發願而修,得到的往往是誤人子弟的世間歪道,練來練去,成了別人借體練丹的爐鼎,苦耗生,卻仍然是道門之外的牛糞。 本風這麼多天,已漸漸明白了,修道唯在己心,即算有羿璇師姐的六蓮地仙之境,也只是給自己增加升踏仙境的定心,並不指望跟羿璇師姐練幾天蓮典劍道,便會登堂入室。 …… 在馮家堡跟眾人喝了幾碗米酒,本風個人悄無聲息地出了村子,發足疾奔到了天萊山下。 由東南的小道攀石過崖攀到昊天峰上的小徑,本風卻發現前面已立了個嬌俏的身影。 撲!道水藍的劍茫! 本風驚覺,縱身躍到身側的雪崗上,由于飛身道功實在有限,腳下滑,差點跌於雪地之中。 噗!聲笑,嬌俏的身影收劍,掠到了株老松上,「師哥,你怎麼連我也認不出?」 天音的聲音。 本風嘿嘿笑,「到了天萊山上,我得加百倍的小心,你不是說過,隨意走過山崗,說不定就能碰上個出世間的上乘道修嗎。」 「我那是嚇你的,我和師父來天萊山那麼多次,除了淨蓮庵的幾位師姐,連個人也沒碰見,更不用說什麼上乘道修了。」天音歪著小腦袋看了看立於雪地上的本風,「那個馮夫人到處找你呢,說是要送你件非常貴重的禮物給你。」 本風道:「她的禮物還是少收為妙,我可怕了他了,下子把馮家堡三四百口子交給我,我可是無心也無力,沒辦法,只好跑到天萊山來透口清新之氣。」 「我可不是跑上來的,你看。」天音從背袋裡掏出來幾個泛著青光的符印,「飛雲符,羿璇師姐人給咱們五個,我看到你跑出來,就放了個飛雲符,以逸待勞了。」 「師哥真是呆頭鵝,嘿嘿,凡事就知勞動自己的雙腿,已經習慣了。」本風笑著接過了天音送出的飛雲符。 有了飛雲符,幾個時辰的時間,就可以到大隋的長安城逛逛了。 羿璇所制練的飛雲符,是以天萊山千瀑潭的蓮葉為符胎做成的。放在身上,蓮葉會有水樣波紋的法力感應——有人接近時,會迅速變熱,以示警訊,法力越高,熱度越烈。 「師哥,咱們去昊天峰十七層石塔上看看吧。」天音從老松上跳下,等本風走到她身邊,兩人起攀上了昊天峰。 昊天峰在九峰之中不是最高的。只不過因所處位置是八峰環繞之中位,又有十七層石塔,習慣上便以昊天峰為天萊山的主峰。 其實,天萊山除了高聳入天的九峰以外,還有高高低低的峰脈連綿百里,大大小小得有幾百座山頭,光有名的道觀也有三十多座。佛門寺廟亦有二十多座。 昊天峰上還有座天台。 天台是自秦漢以來,有點道行的皇帝祭天之地。秦漢時期,天萊山是皇家禁地。三國自魏晉南北朝,連年戰亂,興佛滅佛倡道除道的皇帝們興之所至,早把皇家祭天的禁地踏爛了。楊堅奪周以後,天萊山又漸漸恢復了舊制,道觀和廟宇重新整修,又成了佛家道門開宗立派的聚集之地。 廣而融物,高而視天。 本風仰頭看著石塔。 說是石塔,還不如說是座高聳雲天的石樓。石塔立於昊天峰頂,天台的東北方。與正北的天柱峰遙遙相對。 本風和天音進到石塔層,塔裡只微微的點星光,依稀可辯。天音放出了火蓮符。照亮了石塔的角。 「師哥,師尊定會在石塔的最頂層閉關靜修。」天音嫌道火蓮符不夠亮,接連又放出了三道。 這下,石塔的層可盡攬了。 石塔的內壁上刻了密密層層的諸天佛身像。佛身有大有小,有立有臥。有些是寶相莊嚴,有些卻是嘻笑狂放。 正看得入神,忽覺眼前星光驟閃。 塔中石窗,竟透進了亮如白晝的明光。本風看到,師尊已玉立於塔壁之上,身周的刻於石壁上的佛身亦映光而亮。 「師父!」本風和天音同聲而出,跪到了地上。抬眼再看時,本風與天音所對的各有尊師父的法相。 身外化身,身相映壁。 本風的心所也有了異感。以五斗星陣盤所應印的角亢的星脈線,慢慢就像是水流樣,經過處竅穴,便會出現個亮點。 此象乃是蓮典中,九蓮真言法訣的三脈七星輪的脈通明點。心所百脈,脈中亦有中脈左脈右脈,意入中脈,過而遍三,若星映心所,則有星輪並提意通。七星輪分為百會梵穴星輪,靈頂星輪,眉間星輪,頸喉星輪,中心星輪,腹海星輪,湧泉海底星輪。 本風的脈通明點,乃是百會梵穴星輪的起始點。 得此明悟,本風方知意於前則精陽能量通融於物的玄妙。本風所契合的當是星蓮為輪旋合而成之精陽。前幾日,所發的棗枝劍,未悟心所意通,即使再發力求精求准,最好的幾次也是十中三四,沒有根棗枝能穿香而過。 身未動意已行。本風覺得,此番明悟,若是能有內經術所講的小周天的中脈之通,不僅穿香可過,亦不用再靠著飛雲符才能飛雲箭步。雙腿意動於外,拔步即可空中踏步。 本風盤坐,心念入靜。柱香的時間,百會梵穴星輪又再增三處通脈明點,本風的頭頂已閃動著微亮的層青茫。 第二十九章 幻象,妖女,真地 身輕如燕。本風在玄妙中,像是飄起來樣,近觀著座座形態各異的佛像。竟然看到了座無塵無遮的蓮花女尼之像,本風的呼吸頓急。再看時,眼前已是群無塵無遮的玉尼之身的香艷色像。 群身上不著絲的峰戀起伏的色尼遠遠近近地繞在本風身前身後,成了個色迷之界。梵光普照,本風身體飄飛,竟已離了石塔,隨了群叫人目迷神離的色尼,落在了雪海之中。 雪海與雲海相連之間有個山洞。山洞裡鳥語花香,仿若世外桃源。感覺上卻又特別另類,好像所踏入的世界,似是與自己千年之後的那個——自己生而非常下位,不得不低眉的那個很黃很暴力的世界隔臨而居,這邊是歡水欲河,那邊是血腥狂殺。 憑本性選擇,本風也樂得淌進香粉撲面的歡水愛河中。 耳朵裡聽著色尼們軟綿綿的嬌笑聲——視線之內,山洞邊的灣平靜如鏡的水潭裡有玉影嬉戲,聲音艷浪之極。走近時卻只看到水霧薄起,只有幾株水蓮飄在水潭上,玉影兒卻不見個。本風止步,頗是失落地轉身回走。不經意的抬眼掃,卻忽然發現潭水的上頭,水簾輕濺的深處竟然還有處勝地——冒著熱氣,台盛綻,環繞四周的泉潭。 是溫泉。 溫泉裡有個妙齡少女。個長得很飄渺卻又蕩人心魄的女人。這女人就像是傳說中的妖媚至極的妲己。本風關於女人的詞彙並不是很豐富,但是,他見到霧氣中妖嬈的女人時,猛地下就冒出來個骨灰級的語詞: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很像妲己的女人並沒有看到本風。她非常享受地用雙酥手撫摸著自己的玉酥之峰……這個動作,很要命,下子就讓本風該硬的地方硬了,眼睛也直了,雙腿激動得直打顫。 本風欲意騰騰地自我寬慰:既有求道問仙之遇,不該枉生色念,不就是個有胸有腿的女人嗎,至於雙腿打顫嗎……念定,定要念定……本風想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卻又身不由己地往溫泉邊上挪近……他想要靠得再近些,看得再仔細些。 溫泉之旁,有兩株最惹眼的2米多高的桃樹,桃樹下是連著岸邊的柔柔水草,連片的水草與桃樹之間是,或密或疏的,朵又朵的寂寞開無主的絢爛野花。本風漸移漸近地移到了距離泉潭只有十多米的處雜草叢裡。 妖媚之女已使得本風動了難以抑止的慾念——他甚至想,如果溫泉的熱氣都散掉就好了,那樣就可以零距離地仔細端祥纖毛畢現的妖女了! 太妖了,妖得沒法抵擋。 鼻中聞得股女人的幽香……本風撇眼,竟然看到了妖女的衣服。塊光潔如玉的石頭上堆放著女人質地極好的綢裙……本風不做別想,輕伸顫手,將妖女的衣物盡數地收歸己有。 本風好陶醉地把妖女的芳衣湊到鼻前聞了又聞……若是與此女有番巫山的風雨際會,那此番山潭之遇就太有意義了。本風俗念大生。 ……如果,能體嘗箇中滋味,顛鸞倒鳳……本風綺思難抑中,卻突然聽到美女嬌呼聲:「你……你們這些可惡的男人!」 難道被看到了?本風心虛地趕緊把身體趴下了……非禮勿視,還是走掉算了。抱著妖女的衣服躬著腰,順著溫泉邊的桃樹叢退到了泉潭之上,往雲霧繚繞的山洞裡挪移。 正在這時,忽聽陣急促地踏水聲,抬頭看,是水中的妖女略帶驚慌地朝自己撲來——準確地說,是妖女準備到潭邊穿衣服,像是在躲避什麼人。 妖女的身後,是群像餓狼樣的男人撲撲騰騰地踏著水,緊追不捨。妖女見到本風,竟愣住了,不可思議地吐出了句話:「人家等你好久了!」 本風聽到妖女的讚美之詞,本想像坐懷不亂的柳某人樣解釋下,可是,看到十幾個下-身高舉的狼樣男人,他趕緊強壓心頭的諸種雜念,用衣服包住弱柳扶風的妖女,扛到肩上,拔步奔進了山洞裡。 山洞裡九曲十八彎,本風肩扛妖極艷極的柔體,拔步如飛,七拐八彎地,不消盞茶的工夫,便將那些那些追在他身後的男人繞迷糊了。 脫了那些煩人的男人,本風情不自禁地左右搖晃了下頭。他這搖頭,便覺到了美女雙玉——腿的柔軟。 柔若如骨,暖軟如水的感覺…… 「恩公……小女子要下去了,小女子就要到長安去了,你把小女子放下好嗎?」肩上的妖女聲若黃鸝,霞飛雙頰,端的是艷若台,出水芙蓉。 放下妖女,本風故意別過頭,念起念落地等著妖女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這才很男人地回過頭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在下姓李名本風,剛才冒犯姑娘,還請姑娘多多見諒。」 「小女子複姓尉遲,名取明月,專司琴曲,如果公子有閒,他日到了長安,小女子專為公子奏曲香透長安花連枝……小女子就此告辭了。」尉遲明月說完話,深深地給本風道了個萬福,明送秋波地看了本風眼,扭了扭曼腰,轉身裊娜地去了。 「尉遲明月?」本風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忽然想到她個弱女子,自己把她扛到了這曲曲折折的山洞裡,肯定要迷路。該給他引路才是,念及此,本風趕緊追了上去。 卻不見明月芳蹤。 也許……也許,本風呆楞數息,心念頓悟,猛地醒到,這或許只是個幻象。金鳳玉露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自己剛才的孟浪已經是很過份了。 信步走出山洞之際,卻發現,自己已處在天萊山的雲雪峰中了。 幾株雪杉之中,有女荷藍而立。 馮夫人。 本風心裡歎道:「有些女人想避是避不過去的。」只是不知這馮夫人跟剛才的妲己般妖艷的尉遲明月有什麼瓜葛。 好驚艷的場風花雪月——自己坐於石塔之中以師尊的身外映身參悟蓮典,竟被群色尼引到了這裡。 「本風兄弟,」馮夫人跟本風喝了幾碗酒,已經把稱呼改了,很有大姐風範地溫婉道:「奴家看你行色匆匆,連飯也不及吃,就親做了幾樣點心,奴家騎馬過來,在山中轉了又轉,才找到這裡。」 馮夫人農家女的打扮,腰裡還別了根馬鞭,說著話,還朝山下看了看。山下有人在驟起疾落地練劍。 「能在群峰林立中,這麼快地找到自己,馮夫人絕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本風從馮家堡出來,本就是臨時起意,並沒有打算到天萊山的。 天音注意到自己,跟了來,這很正常。 可是,就算馮夫人派人盯著自己,也不至於,連幻象也能窺到,這麼快就跟了來——本風已經確定,剛才遇色尼而生的幻象,是修習蓮典必過之境。 「剛才的明月妹妹,美嗎?」馮夫人突然問了這句話。 「你是說,剛才,不是幻象?」本風頗是吃驚。 「幻象,本風兄弟倒是會說話,背了個女人跑了那麼多路,軟玉溫香地都體嘗過了,還要當成幻象,」馮夫人打開了食籃,「先吃點點心吧,奴家可也餓了,天都快亮了。」 幾個很精緻的酥餅,馮夫人拿起個先咬了口,又拿起個卻不遞給本風,「奴家自己做的,要不要吃?」 本風哪能再拒,接到手裡三口兩口吃完了,接著又蹲到地下,打開食籃,痛痛快快地張口大啃。 「馮夫人是謀定而後動,乾脆,給什麼來什麼,看看她到底想玩什麼驚天動地。」本風不想再跟馮夫人鬥心機,越鬥越會夾纏不清。 「長安城裡來了位貴客,會兒去見見吧。」馮夫人看著本風大吃大嚼,很高興的樣子,待本風把她帶來的點心全部吃完,拿了汗巾,溫柔地給本風擦了擦嘴。 「長安來的貴客?」本風問了句。 「獨孤伽羅,大隋朝母儀天下的皇后。」馮夫人漫不經心,玉手輕拈台。 第三十章 陽謀,虎狼藥 終於要遭遇正主了。 本風所知,獨孤伽羅是被後世的史筆們捧得很高的女人,能與大隋楊堅並稱二聖的女人,當然得有非同凡響之處。 獨孤伽羅不隨朝伴駕,跑到天萊山來,不會是衝著我李某人來的吧……馮家堡乃是「楊花落,李花開」的首唱之地,獨孤氏此來,八成是與隋室朝政的安穩有關。老楊家最忌諱的就是朝亡之言,縱然是空穴來風,對亂傳亡國之音的,也定然是殺無赦斬立決。 他看了眼馮夫人。馮夫人已經從漫不經心的拈花微笑,變成了陰謀之笑。 馮夫人真是好慷慨,揮手之間,就給我李本風硬塞了個強橫的對頭——如此煞費苦心,這不是逼著我造隋朝的反嗎。 本風不得不祭出事不關己的擋箭牌:「馮夫人,本風胸無大志,只求三餐有繼,閒暇時種幾園桃杏李棗,有幾房嬌妻美妾,安安穩穩地過小日子,至於某朝某皇殺人如麻,慘無人道,自有上天降罰,非是本風力所能及,這朝散朝興的大事體,只要時辰到,自有揭桿伐紂之人,本風只會掃清門前之雪,不管他人瓦上是否有霜。」 「要是獨孤伽羅把刀架在奴家的脖子上,本風兄弟會不會因有憐惜之意,刀下救人?」馮夫人說這話時,神色很是鄭重。 「這個……依本風所想,夫人學究天人,又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天公雷母,亦未必能將夫人的美好頭顱拿去。」本風的話頗有調侃之意。 「啊呀,你……不跟你說了,不去見就算了,還要那麼多推辭……要是奴家掉了腦袋,做鬼也不放過你。」馮夫人說完話,曼腰扭動,下到山腳,騎馬飛馳而去。 本風看著馮夫人胯於馬上的背影,口裡唸唸有詞:「誰說女子不如男,自古亡朝有紅顏。」 ……立了堆牌坊的馮夫人跟喬裝到了天萊山下的獨孤氏,當有番明明暗暗的較量。獨孤氏雖有母儀天下的皇朝倚仗,卻也未必能謀算得了因仇而計的馮夫人。 本風雖未在馮夫人跟前表態,卻也當仁不讓的把棋子下在了馮夫人這邊。街頭賣唱之人,靠自身之藝生活,唱唱曲子就要被滿族屠滅,這也太沒有天理了。 而且,想到馮夫人的嬌姿麗容,也不知怎麼就有股塗抹不了的親近感。本風心裡已有計較:馮夫人給自己的,非是什麼陰謀,是個弱女子敢於逆隋的陽謀——剛才在溫泉中見到的尉遲明月,怕是馮夫人的手志在必得的殺棋,若猜得沒錯,尉遲明月定就是那個給獨孤伽羅送葬的史書上只筆帶過的尉遲氏。 心裡琢磨著馮夫人和馮夫人的逆隋陽謀,本風老學究樣地背著手,慢慢地走下了雲雪峰。 雲雪峰立於昊天峰西北,兩峰之間得有二十多里路。天琴在馮家堡已給本風和天音定下了功課,從今而後,每晚要到昊天峰習練兩個時辰的彈劍穿香和以心念馭劍。本風遙看了下昊天峰,要是走回去的話,至少得個時辰。天亮前要是完不成功課,鐵而無私的天琴師姐是要重罰的。想起袋中有羿璇師姐制的五個飛雲符,本風取出個,念發意起,放出飛雲符。 轉眼間到了昊天峰石塔之下。 琴音入耳。本風看到天琴白衣飄飄地立於天台上,指動音出,心念所控的木蓮座由徐轉疾,旋於天台下的半空中。 天音立於塊尖峭的石壁之上,頭頂上有柄微泛青光的長劍。 天音師妹已經可以心念馭劍了。看來,天音昨晚上的領悟當比自己更勝籌。本風有些惶惑了:昨晚上自己所領悟的三脈七星輪,百會梵天星輪的通脈明點,已經是非常驚人了。 本風心裡有點酸酸地想:天音的資質當在自己之上,十歲的年紀,竟有如此的道法修為。 「著!」天音輕喝聲,心念靈起,手指伸,體內團青色的精陽,似水蓮旋動,繞臂而出,衝入頭頂的飛劍之中。霎然間,飛劍週身立時便有水流般的青茫波動,飛劍疾出,擊中木蓮座,稍傾,飛劍如化霜般消失,只剩下個長只寸許細若線香的劍頭。 木蓮座驟停!天音所放的飛劍已收於頭頂之上。再看木蓮座上,手工所刻的三百多道環環層疊的細孔竟像蜂窩樣。 天琴師姐又加了難度。 個時辰過去,天音飛劍連射了三百多次,木蓮座上已是水紋連波——可是,功課還沒結束,天音還要馭使飛劍,將木蓮座中的水蓮劍頭取回。 天道酬勤。 本風沒等天琴督促,跑到天台上,取了放在那兒的祭天之香,成字排到天台上的內層石欄上,再從袋中取出棗枝劍,抬腕屈指的,開始了意動於先的彈劍穿香。 此番,心念所積的精陽已化通於外,比之先前以物射物,順暢得多了。連射十支,劍入香而過,十支劍,皆中,已有四劍穿香未斷。 如此施為,本風將三十隻棗枝劍射了二十波,最精準時,已有七劍穿香而過。射到三十波,劍過香尾時,棗枝劍居於香之末端而不掉,省了不少撿拾的功夫。 「真會偷懶,好了,時辰已到。和天音去鎮上找鐵匠打十把七斤重的鐵劍去。」天琴看了看本風甚為自得的成就,臉上未顯絲嘉許之色。 唉,嚴師出高徒。本風如此賣力,實是為討好師姐。本風知道自己現在的本錢,離三蓮先天之境還非常遙遠。就算要象天音般,以心所精陽化出蓮之境,至少得三五年的光景。 天音看到本風情緒不高,收拾好本風的棗枝劍,輕手輕腳的走到本風身邊,趴到本風的耳邊,極低的聲音道:「天琴師姐昨天晚上在天香姐和春山老爹跟前誇過你了,說你的根基特別好,將來或許會像師尊樣百脈皆通,進入遮星閣修習上乘道法。」 「天琴師姐真是這麼說的?」本風聽天音這麼說,心裡便如灌蜜般。 雖然本風不知道百脈皆通是個什麼景象,可聽到將來有可能晉入遮星閣見到已出世間的師父,心花立時綻放。尤其是天琴之贊,本風倍覺種特別的意味。 本風和天音回到馮家堡,跟春山老爹、天香起吃了早飯。春山老爹和天香去秦老夫人那兒要了些瓜菜的種子,這三兩天就要開田下種。大智大信大義和正喜早就去選蓋房子的風水寶地去了。 春山老爹聽說本風和天音要去附近的鎮子打鐵劍,便把劉長風手繪的河東諸郡的地圖拿出來,給本風和天音指了去千門鎮的路。千門鎮位於天萊山、映佛山和東堂山之間。是琅琊和北海郡之間的大鎮。 從馮家堡步行去的話,個多時辰就到了。 帶了些銀兩,拿了地圖,本風和天音有說有笑的上路了。和天音在起,本風才名至實歸地成了個十四五歲的隨和師哥。 天音心思纖巧,很能體悟本風的心裡所想。總是言不離師哥,甜甜的聲音叫本風有些聊發少年狂的豪邁了。 總算是有了點兒家的感覺。舟車勞頓的日子算是結束了,可以按照早先的計劃,練練劍道,然後,悠閒地營務自己的牧歌式田園。 兩人路走著,談東說西,不時地瞅瞅從身邊而過的人。 路上,碰到為數不少的佛門道派的門人,都提了藥鋤,肩掛了背簍,往天萊山的方向去。 真是奇怪。 本風問了幾位忙著刨地的大叔,才知道有大戶正在花大價錢收藥草。好多藥店的藥都賣斷貨了。 本風以中醫的敏銳,把得到的藥草名字彙總到起,竟發現,那大戶竟是要做回春藥——再確切點,是女人美顏致性床帷高歡的虎狼藥。 藥單上的藥草有些很好采,可有幾味藥草卻很難找……能弄出這麼份藥單子的人,心腸不是般的歹毒。 第三十一章 小試牛刀 千門鎮。 還未及正午,街道兩旁的生藥鋪子就聚滿了人。大都是賣藥草的。 不管是什麼世道,還是窮人多。藥鋪的夥計東瞅瞅西看看,把看得上眼的,挑挑揀揀的稱了,幾十文錢就打發了,最稀缺的藥草也就給個兩二兩的。 有幾個剛從天萊山上採藥下來的青壯漢子,站在千門鎮最大的濟世堂外,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夥計過來瞅眼。 「喂,夥計,過來看看,咱這可是從天萊山三陽峰采的,仙鶴草,老難了,你給開個價,這都餓了天夜了。」說話的漢子臉如黑炭,背上背了柄板斧。 「你那仙鶴草,店裡堆了堆了,不收了。」夥計不耐煩地回了句。 「靠,黑店,兄弟,走。」黑臉漢子背起背簍,「媽的,等老子有錢了,把整條街都買下來,讓你們這些開黑店的喝西北風去。」 黑臉漢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比他還要少些。身上的衣服都是粗麻所制,看就是窮苦出身。 「黑子,都是你,還說什麼這藥草至少值五十兩銀子,說什麼賺了錢,去福升樓吃醬肘子。」個只有十二歲模樣的少年不情願地跟在黑臉漢子的身後。其他幾人也是嘟嘟嚕嚕的,邊走著,邊對黑臉漢子發洩著不滿。 「娘的,老子還不信了,死了張屠戶,老子也不吃混毛豬,走,咱去秦家莊賣給秦老夫人。」黑臉漢子忿忿地在地上跺了兩腳。 「這位大哥,你的仙鶴草和紫珠草,在下全要了,五十兩銀子。」本風朝黑臉漢子拱了拱手。本風和天音站在濟世堂門口有好會兒了。 擺在藥鋪門口的大筐小簍裡的藥草,只有黑臉漢子采的那幾棵龍身仙鶴草和紫珠草是稀品,其他的都是大路貨。 黑臉漢子以為聽錯了,他說的五十兩銀子只是信口吹出來的,沒想到真有人肯出這價錢。 「兄弟,你可不能誆我,你要是誆我,我可告訴你,我跟馮家堡……那個,剛從江南過來的花老大,可是實打實地兄弟,我跟你說,就是長安城裡的王爺來,也得敬他三分。」黑臉漢子竟然把春山老爹扯出來唬人。 本風和天音都笑了。 「怎麼,不信?我看你們小小年紀,穿得斯斯文文的,八成是從學堂溜出來的,福我劉神通!」劉神通抽出背上的板斧,做勢要砍的樣子,「小小年紀還不回學堂去。」 本風掏出了五十兩銀子,遞到劉神通跟前,「拿去。」 劉神通呆住了。 本風把銀子塞到劉神通手裡,取下背袋,從劉神通提著的筐子裡,把三棵龍身仙鶴草和七棵紫珠草挑了出來,很仔細地裝到了背袋裡。 …… 「李本風,你真不要臉,拿了我娘的銀子,來千門鎮充闊!」王清陽突然出現在濟世堂對面的福升樓上,手裡擎了青虹劍,臉怒容地指著李本風,「你為什麼要勾引我娘!」 「我的天哪,大水沖了龍王廟,你原來就是本風兄弟,大哥可是從高雞泊過來,專門投奔你來的。」劉神通先仔細端祥了本風幾眼,接著又轉臉看著站在福升樓樓閣中的王清陽,「你是哪家的闊少爺,我告訴你,誰得罪了本風兄弟,就是得罪了我劉神通。」 說話間,劉神通擎了板斧,龍行虎步,奔到福升樓的外樓梯上,蹬蹬蹬地奔著王清陽就過去了。 「鄉下蠢豬!」王清陽不屑地哼了聲,劍也懶得使,腳踹起條長凳,撲!砸向劉神通。 天音惱了。在王家大院的仇還沒跟王清陽算呢。 把細若線香的木劍倏然在手中彈出,擊中長凳,釘到了劉神通身後的木柱上。 「王清陽,看在你-娘的份兒上,我今天只打你個滿地找牙!」本風話出人動,直直地從地上拔起,左手彈出根棗枝劍。 在王家大院,本風身受王清陽劍,馮夫人捨身擋了劍,又親自登門,送了大禮。這筆帳,以本風的厚道就算了了,可是,這小子竟然在街面上說話如此不堪。 這小子竟然不懂維護生身之母的清譽。馮夫人煞費苦心地弄那堆牌坊容易嗎。再者說了,就算我李本風跟你-娘有了床帷之實,也是你情我願的事——大隋朝寡婦二嫁再平常不過了。 …… 王清陽被馮夫人逼著面壁了七天。心裡異常憋屈,卻又不敢違逆馮夫人的家法。 昨天剛解除家法,王清陽就乘馮夫人去給獨孤伽羅講佛經的空當,奔到了馮家堡。尋摸了天沒找到本風,只好派了三十幾個跟班,四處察查。 聽手下說本風在千門鎮顯身,王清陽放出神行符就趕了過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王清陽聽到有人風言風語地傳自己的親娘竟跟臭小子李本風深夜裡在起唱曲兒,心裡的邪火愈發得大。 …… 王清陽當地劍,斬向李本風射過來的棗枝劍,嘴裡怒罵:「李本風,你今天要是胳膊腿兒齊全地離開千門鎮,我王清陽就跟了你姓!」 本風好整以暇,站到了劉神通跟前,「神通大哥坐到邊喝茶去。」說完話,本風從錦袋裡掏出來十根棗枝劍。 王清陽的修為,本風從馮夫人那兒摸清了,王清陽是雜七雜八地學了堆,卻無所成。王清陽的師父分兩派,派是天羅宗。天羅宗亦是上清派的分支。天羅宗的遙指劍在河東帶名頭還是很響的,王希藏在成名以前,即是師從天羅宗,後來外丹道法有成,加上天羅內丹心法,便自創了琅琊派。另派是地羅宗。地羅宗卻是專事鬼道的陰修——這德高望重的王老爺子,還真是海納百川,內丹加外丹還要加上鬼道的陰修。 本風要拿王清陽當靶子,試練下昨天晚上的進境——蓮典的入門級劍道。 王清陽搖頭獅子樣朝本風撲了過來。青虹劍閃著妖異的暗紅劍茫。劍刺出,融了陰魂的戾氣,竟使得週遭鬼氣森然。 食客們被王清陽的陰森劍氣嚇得縮到酒樓角,兩股戰戰。 天音輕喝聲,身形閃動,立於本風右側,手裡亦持了十枝自刻的木劍。本風屈指連彈,三枝棗枝劍,前兩後,射向王清陽,口裡喊道:「我來招呼王清陽。」 王清陽揮劍直刺當中的棗枝劍! 「少主小心!」王清陽身後有兩道身影撲起,揮劍斬向本風的另兩枝棗枝劍。 天音手中的十枝木劍電射而出,木劍青茫突綻,光華大盛。硬逼著撲起的兩道身影又落回了原地,「退回五十步!」天音哪容他們再有喘息之機,手指彈動,瞬發了六十支細若線香的木劍。 王青陽哎呀了聲,亦是往後暴退。 他的左肩被本風的棗枝劍射中! 此時,酒樓內外有不少膽子大的佛門道派的門人都聚攏了過來。 「李本風,有種的就到街上單打獨鬥!」王清陽突然冒出了句。 「老子等的就是這個!」本風朝天音看了眼,「師妹,給師哥把那些護主的奴才看緊了——不過,嘿嘿,師父說過,不可妄動殺念!」 第三十二章 倚春樓,妖女,仙子[一] 本風縱身跳下。 街上眾人紛紛後退,讓出了五百步的空場。 千門鎮的街道兩橫縱。本風跳下的位置正是兩橫街之間由北而南的縱向主街。街道的東西兩廂是以琅琊王家的濟世堂、昌隆當、福升樓和映佛山秦家的德信隆、秦記酒樓為首的六十八鋪。 能在千門鎮開店立門,自然是權威財勢所致。千門鎮雖只鎮,卻並不亞於琅琊、北海的郡縣治所。上古時即有海上茶道和瓷器遠走倭國和扶桑、高麗。東海所產之鹽亦有半數從千門鎮運出,官鹽私鹽各有其道。 即使在南北朝戰亂之時這裡也是商賈雲集。佛門道派修練有成者亦往往聚於此地——東海早有傳說,蓬萊仙山東海盡處,出世間修練者入世度劫、選徒的首選之地便是天萊山下的千門鎮。 修練者苦練經年,晉入金丹後期、元嬰期,依尋常之道,很難再有突破,所希冀的就是尋仙山游東海得奇遇,朝破關。 本風在淨土山上,沈婺華臨戰之機身傳九蓮真言手印,已是廣傳大江南北。沈婺華以佛、道兩門皆通的超然身份,所選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小子,大大驚詫了佛界道門,不服者,想探究竟者眾多。路之上,之所以平安無事,乃是天音以師尊之身相,頻顯生蓮之殊勝,加之三陽真人、雲清道長、羿璇、天琴之威,令得幹道門弟子佛家門徒,只能遠觀而未敢近瞧。 天琴遣本風和天音到千門鎮打制鐵劍,是跟羿璇商定好了,讓本風和天音在俗世中多多歷練——遮星閣由此而始,不斷會有出世道修踏離水岸而入俗世,渡劫晉境。 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 本風立於街心中,手中已持了那柄讓他屢屢有超然狀態的斷劍。 很普通的斷劍,材質普通,做工甚至連普通也稱不上——據正喜說,他是從鐵匠鋪撿來的廢品——建康城裡那鐵匠,是在淨土山上隨意撿的塊被人扔在半路上的糟爛的鐵石,打造了十多次,將將就就地弄出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劍形。 可是,本風握著它卻有種別樣的感覺。不起眼的斷劍,讓本風次化意入外的大發神威宰了上清派的何哉陽,二次是眼看著跟南陳寵妃張麗華簡直形同人的心有所依的沙華以斷劍搠胸,心承了千古絕唱般的創痛,因創痛而引發的入建康城硬闖了韓擒虎的兵陣,擒了陳叔寶,吼出了「要像個男人樣站著」的豪勇之氣。 本風手握斷劍,青衫飄飄地立著。心所如鏡,顯映著周圍的形形色色的人,各自的氣場。眾人因修為高低各各不同的氣場中,本風清晰地感覺到了愈積愈濃的罩於週身的血腥殺氣——由外而內的威壓——想殺自己的人,不是個,是群,這種感覺比在淨土山上感覺到的以五雷劍宗凌五行所統領佛門道派的頂尖人物所營造的肅殺氣氛還要強橫。 什麼人?難不成是獨孤伽羅寵絡了高手要對我李本風趕盡殺絕!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現下,我李本風雖不是得入先天之境者,卻也不是伸著腦袋只能賠上天靈蓋的人了,要想拿我李本風的腦袋,得拿出點本錢來! 本風出劍了! 出劍,就是正喜在練武崖上逼著大智倒踏老樹的雷霆三轉。斷劍甫刺出,本風頭頂的百會梵穴星輪青光閃動,心所精陽以意而沖,旋繞手臂,再入斷劍,斷劍竟長出截青茫茫的劍頭。 劍氣破空!斷劍由青而紅,發出了炫目的光華! 離本風有五十步之遙,處南而立的王清陽早已心生了怯意,未及舉劍,竟屁股坐到了地上。 馮夫人突然從人叢中站了出來,俏目看了本風眼,卻並未說話,只伸手拉起了坐於地上的王清陽 本風劍止,收住身形。心所精陽所化的青茫劍頭霎然消失。 「馮夫人,劍之情本風今天還清了,日後你我兩不相欠。」本風把斷劍收於錦袋中,回身便走。本風所說的話,其實並不是說給馮夫人聽的,他是要告訴伏於暗處的殺手,最好別他娘的玩什麼「揚州十日」「南京大屠殺」之類的勾當——冤有頭,債有主,殺人要目標明確,別拿草頭小民出氣。草頭小民也是父母生養,條小命雖值不了幾個錢,可也有生命尊嚴的。 血腥殺氣的籠壓越來越重,喘口氣都覺費勁。本風看了看街道中,立在戰圈之外的諸門派的門人,他們的臉色如平常。 好像這血腥的殺氣只衝著自己個人——還真是高手,群高手,我李本風值得你們下這麼大本錢,也成了可圈可點之人。 「哈哈!哈哈!」本風大笑兩聲,又朗聲誦道:「楊花落,李花開。花開花落春又在。世間翻覆苦難懷,江水東去不復再!」 …… 聽得本風的亡隋之聲,街上眾人臉色肅然,小聲嘀咕者立時噤聲。上千人的街道,竟寂靜地落針可聞。 錚地聲琴音! 福升樓斜對面,與濟世堂有三百步之隔的倚春樓裡,有清婉的女聲,伴著琴音唱起了讓大隋皇朝的擁有者頭皮發麻的《楊花詞》。 聲曲婉轉中,倚春樓二樓正堂的木門慢慢地打開了,尉遲明月——本風在雲雪峰溫泉裡所遇的妖女,翩然走出,襲的絲衣飄帶,玉質似露非露,傲然玉挺的玉女之峰輕顫,嫩玉般修長的雙腿撩動之間,透出幽深之處的無盡誘惑。左手輕扶瑤琴,眼神迷濛——此迷濛的眼神卻只對著本風人,右臂伸出,似在等著早已屬意欲床帷致歡的男人近身牽手……街上巴巴盯著的男人們忘了喝采忘了起哄。色迷於前的男人們耳中聽到的艷音,非是什麼朝興朝散,而是玉樹後-庭床帷春-霄…… 曲唱罷,餘音繞街。 街上的男人大張了下巴,兩眼發直地盯著。 「李公子,可否上來再聽奴家曲?」尉遲明月眼凝秋水,掃了本風眼,嬌音相請。 「好,明月姑娘有此美意,我李本風求之不得。」本風虎步踏上倚春樓,上到二樓,攜了尉遲明月的玉手,腳踏入迷仙閣時,血腥的殺氣籠壓頓然消失。 「本風兄弟,逛窯子,咱們也有份。」劉神通領著他的班背了藥簍的兄弟也奔到了倚春樓。 「逛窯子嘍,逛窯子嘍,不怕老婆的都去逛窯子了。」見妖女心有所屬,街上有人開始起哄。 還真有男人咋咋乎乎地要上倚春樓。呼呼隆隆地幫賴漢,擁到了倚春樓的木樓梯上。只聽彭彭連聲,劉神通拳腳連出,把十幾個賴漢拍到了街面上。 「娘的,今天是我本風兄弟包場,閒雜人等都給我滾!」劉神通凶悍地握了他那黑鐵樣的拳頭,站在了樓梯口。 …… 「我來湊湊熱鬧!」三陽真人腳踏飛劍,落入了倚香閣中。 「我王希藏也湊湊熱鬧!」王希藏從福升樓中彈起身形,身子輕飄飄地掠過街面,立在了倚春樓的樓閣中。 「老朽蘇綽,在山上憋了60年了,今天也來湊湊熱鬧。」蘇綽顯身,踏於片梧桐樹葉之上,左手竟牽了只渾身綠毛的老猿,片梧桐之葉,竟托了兩個怪物,在人頭之上飄飛。老猿手裡提了個籃子,毛茸茸的手,抓了籃子裡的雪蓮不斷地向人群裡扔。 雪蓮是外丹道修最不可或缺的丹基藥草,即算修練內丹的道修,以及佛門之中通悟心法以求晉境者,也都會以雪蓮這種珍稀的強經通脈的藥草做輔助而提升功力——蘇綽這老東西還真會籠絡人心。 「蘇綽你這老鹼,由死轉生,也不告訴我獨孤信聲兒……你拿著雪蓮到處亂撒,擺明了是收買人心。」獨孤信從人群中慢慢踱步而出,身形動,人已到了倚春樓二層的樓閣。 蘇綽與綠毛老猿落到木板上。蘇綽伸手拍了拍綠毛老猿的背,讓老猿坐到了三陽真人對面的張桌子上,卻對三陽真人視而不見,嘻嘻哈哈地笑著,眼光掃了掃王希藏,又看了獨孤信眼,「你這老東西也不是死而復生嗎,大把年紀了,堂堂國丈,不窩在你的老墳裡練你的七陰轉魂訣,卻到千門鎮來趁這趟混水。」 兩人都是話裡有話。 街上的眾人,年歲在四五十歲以上的,都吃驚地看著兩位在北魏皇朝叱吒風雲,死了個甲子的「死人」旁若無人的互相挖苦。 兩個死而復生的,加上個過了百年仍然清健的王希藏,所要對付的是同個人——三陽真人。 當然,還有更厲害的角色尚在千里之外,御劍而行,目標亦是千門鎮。 第三十三章 倚春樓,妖女,仙子[二] 本風心知刻下有場避無可避的惡戰,心裡卻也並沒有多少懼意——該來的定會來,不管那個以「心繫黎民,以天下安穩」為己任的母儀天下的獨孤伽羅召集了多少狠角色,本風應對便是。 生死各由天命。 聞著沁入心脾的艷香,坐到繡塌上,手裡仍還握著尉遲明月玉嫩嫩的小酥手。 「李公子,奴家聽說有人調了突厥兵,誓要殺你。」尉遲明月拿了桌旁的個酥糕,輕輕地塞進本風的嘴裡。曼妙的玉-體有意無意地在本風身體上蹭,又輕啟朱唇道:「奴脊聽說,有人從墳地裡化出了屍兵,要將馮家堡,還有你的好兄弟袁正喜,還有……天香那家,都要置於死地。還有……你們從南朝帶過來的人,沈皇后的宮女天琴,天音,都得死。」 「是嗎?」本風停止了咀嚼,定定地看著妖得天經地義,妖得比太陽還光輝的百年不遇的妖女。 「當然是真的了,是馮夫人跟我講的,聽說,為了對付你的羿璇師姐,有個女人還給崑崙仙宮和蜀山的那些踩了把飛劍就覺得天下無敵的什麼地仙金仙們許下了半壁江山。」尉遲明月好像真能聽到什麼似的,輕側螓首,用小手側在耳朵旁聽了聽,又道:「來了,劍氣破空,殺氣騰騰。」 「奴家好怕。」尉遲明月縮了縮身體,卻沒有象春樓裡的姑娘樣,往男人懷裡躲。閃了閃撩人心魂的雙秋水,故意撩動玉-體,香風拂了本風的臉面,玉手脫了本風的控握,身子轉了幾轉,輕趴在了窗台上。 「人主之患,不在乎不言用賢,而在乎誠行納賢。夫言用賢者,口也,張嘴巴也,明賢暗毒者,賊也——無土無地則人不安居,無人則土不守,無守天道,無守人道,則人心無至也,無守地護民之人,人道不舉,則國必亡也……」 尉遲明月的清音如空鼓響鑼,又引動得群掉了下巴的男人要往倚香閣裡湧動。不知什麼時候,群群著了黑衣的壯漢已三五拔的分佈到了人群的前面,只要有人竄出,提著衣領子就塞回去了。可能是民風使然,千門鎮的土著爺們兒,明知這些黑衣人來者不善,可依然仗著人多,呼呼啦啦地往倚香樓靠近。 誰說女子不如男——本風不得不對妖至極致的尉遲明月再次刮目——此女太能創造瘋狂氛圍了。 打罵聲四起。 「都回家去吧,千門鎮會兒該血流成河了,突厥和柔然的虎狼之軍,可是焦土千里的,你們要大禍臨頭了。」尉遲明月清音出,街面上又靜了下來。尉遲明月把本風拉到自己的身邊,「你們都好好看看,這可是奴家救命的稻草,你們要是相信奴家,就都趕去馮家堡,那兒能讓你們看到二天的日出。」 尉遲明月的號召力確實可怕,有半的男人收拾了東西,回家帶了家小徑往馮家堡趕。 仍有人要堅守,尉遲明月的妖之魅力太驚心動魄了,力氣大的百把十個男人往前推擁著,口裡不斷呼喝著,叫尉遲明月唱「三更鼓敲」,更有臉皮厚地大聲嚷嚷著叫唱「十-八-摸」。這種說丟命就丟命的時候,街面上的鋪子大都關門落鎖了,只剩下秦記酒樓等有限的幾家鋪子還開著門,其餘的不是捲了鋪蓋走人,就是頂緊了店面的門,留下看店的夥計,掌櫃早已各尋了安全之地貓了起來。 ……耳朵尖的,已經可以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 恐怖的氣氛再次籠壓。街面上堅守的數百圍觀者聞聲而散。剛剛還人聲喧嘩的街道,已是雞犬無聲。本風抬眼朝四下裡瞧了瞧,只有幾處鐵匠鋪的周圍有幾堆人。離倚香樓最近的那個鐵匠鋪掛出了本風和天音花了五兩銀子讓他們打造的十把鐵劍。幾位赤背的漢子還在你下我下鍛打著熾紅的鐵條。 街道上如此清靜,三五群彈壓鄉民的黑衣人卻得閒地搬了條凳相隔著兩個舖位便圍坐成堆,不時地嘀咕幾句什麼。 本風不由得歎了口氣:千門鎮,屠戳草民的慘劇已經是箭在弦上了——馮夫人的陽謀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她定是知悉了獨孤伽羅的用心,慧心謀計,造出了今天這種相抗的局面。 從淨土山到天萊山,想安居地與世無爭的過自家的田園小日子,其實是癡人說夢。我李本風受師之命,跟幾位師姐把南朝皇族的人帶過來,從未想過與你大隋皇朝分庭抗禮——你獨孤伽羅趕來天萊山,竟不是為民休養生息,倒是籠絡各方勢力,大開殺戒——師父也許早就算對了——為師逐鹿,以自身的力量止戈求生。也許千門鎮地的血流成河,會讓獨孤伽羅這個短命皇朝母儀天下的野心女人消停陣子。 …… 「丈夫濺血尋常事,留得人間姓氏香。」本風心境如常,無喜無悲地隨口念了句。 「李公子真是好膽色,大敵當前,還這麼悲天憫人。」尉遲明月把窗子關上了。 「我這是趕鴨子上架,樹欲靜而風不止,對著權勢強橫的人物,沒啥可說的,鼎力抗之,大隋朝不相信眼淚哪。」本風調侃著,伸手抓了個酥糕填到了嘴裡,「明月姑娘,可否測算下,個跟本風舉劍相碰的會是何方神聖?」 「先不說這個了,還早著哪,殺人得月黑風高才行,現在剛剛才是日昇中空,不妨小酌幾杯,聽奴家再唱幾曲,不枉了這倚春樓迷仙閣的風流之地。」尉遲明月朝門外招了招手,班已立於門外的姑娘端了酒罈,菜餚,香風撲面地進來了。 惡戰之前,竟然真的要象諸葛搖扇樣地,來個不戰而屈人之兵嗎。 本風自問沒有這樣的本錢。 給本風穩了心神的是坐於外堂樓閣下的三陽真人。三陽真人以密音告訴本風,「放心大膽地玩你的風花雪月,此番際遇乃是求之不得,到時,有人開了你的心念識門,你的修練之道才算進門登堂。」 進門登堂——本風身處在迷仙閣,所要過的是欲天色境之關。天琴口授給本風的蓮典講過,色境有五,色,聲,香,味,觸,執受大種,染聚根境,受蘊自性。 「執於相,極於性,靈根觸情,無漏行諸界,七轉蓮星輪。」本風默想蓮典的心法,強定心神,耳中卻聽到了門外的慈心善音的興欲之聲。 抬頭看時,門邊立著位身著灰衣的尼姑。 尼姑竟親到倚春樓為自己加諸「靈根觸情」的定念? 尤其讓本風吃驚的是女尼的樣貌跟尉遲明月是個模子刻出來的——真是莫大的福源了,師父和羿璇師姐於天萊山淨蓮庵所遇的華道尼姑——北週五後並肩的尉遲繁熾,竟到了迷仙閣,姐妹同心,甘願為個俗人立門守護。 …… 艷糜之音響起,本風放下切,舉杯而歎:「牡丹花下戰死,做鬼亦要風流。」 話音剛落,妖艷之色已偎於胸口。 「來,喝口清溪汾釀。」尉遲明月色相玉-體,極盡妖嬈地手端了只玉杯,遞到了本風的嘴邊。 本風欲潮氾濫,張嘴,把玉杯中的起性之物口喝了下去。 「……綠荑帶長路,丹椒重紫莖。流吹出園外,共歡弄春英……」尉遲明月紅唇啟開,對著本風的耳際,春聲入幃地唱著浪詞。 杯清溪汾釀又再入本風之口。 玉-腿已然壓到了本風的兩腿之間,輕紗樣地綢帶飄起飄落之際,彈潤的玉女之峰似春山落雨,嫩筍出地。 「給奴家含下嗎……」浪音輕顫之際,本風已覺春山盈面,嘴張,便已觸著了顫顫的筍尖。 第三十四章 倚春樓,妖女,仙子[三] 收藏漲到171了,終於碼出來章意於和諧之外的春——色……偉大的和諧,請各位看書的大大祈禱吧! ================ 本風張嘴,含了點如露綻珠的玉櫻。玉櫻輕顫,未待本風深嘗便移開了。 「公子,你心急了。」明月的小腰身扭,閃到了床塌上,側身披了薄毯,蓋遮了。卻又讓胸前的白兔微露玉嫩的抹月白之影,挑惹春意。 此時的明月姑娘卻是妖意盡去,倒像是月映西廂的鶯鶯。 「公子,奴家是苦人,非是水性就渴的女人……」尉遲明月歎了口氣。 本風強忍下——身的強烈衝動,心有感觸地道:「要說苦,本風所處的那個潮人時代,像本風這樣的臥草伏地之人,連說說苦的資格都沒有。官家聚財獨權,說什麼就是什麼……比如說,你看到的是只黑鹿,可官家偏偏說是白得不可方物的白鹿,你也只能被承認是白鹿,還要被感動,同歡呼。」 「原來,李公子跟奴家都是同命相連的苦人。」尉遲明月抬頭,秋水含情地看著本風,柔音道:「過來,到床塌上坐麼,奴家又不是老虎……奴家想跟李公子說說奴家的身世和苦比黃蓮的遭際。」 「明月姑娘,本風還是坐在桌邊吧,明月姑娘仙子般的明艷,已堪傾國傾城,本風只怕時隱忍不住,唐突了姑娘……你我既已同是苦比黃蓮之命,就該互相尊重,應當心傾意合,才該同塌……」 本風說出此話,尉遲明月聽得心房激顫。還沒有人會像本風樣莊而重之地說,男人和女人要「互相尊重」,句在本風看來平淡無奇的話,讓尉遲明月心內潮起波動。 「公子,明月……心……許了……」尉遲明月眉目如鉤,看得本風體內熱火升騰。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虛飄地走到了床塌邊。 尉遲明月輕伸玉手,本風顫顫地握了,卻有些呆頭鵝樣地立著。 「坐下嗎,公子要是這樣站著,奴家也不敢坐了。」 「好……我……坐。」本風有些語無倫次了。 本風坐下的時候,與尉遲明月稍隔了點距離。尉遲明月那句「公子你心急了」的話,讓本風覺得自己好沒有情調,竟然連點兒調弄芳心的手段都沒有。 調情。本風最缺的是跟女人調情的經驗。 「明月姑娘,據在下所知,姑娘現下當該在長安城裡為囚才是,怎麼會到了天萊山上?」本風不敢直視尉遲明月的勾魂玉-體,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尉遲明月覺到本風的童男之澀,不經意地把身體傾,倚在了本風的身上,「公子可知道劉長風嗎,是他,算得了奴家的命格,奴家這才由到長安城講佛經的馮夫人李代桃僵,在禁宮裡找了個丫頭替身,奴家跟馮夫人出京城,到天萊山上等著李公子。」 「劉長風真是個神算嗎?」本風感著尉遲明月的香風和相觸著的柔潤玉臂,勉強還能把持得住。本想攬美入懷親方澤,卻又不想太過唐突,破壞了傾吐心事的氛圍,硬壓了勃勃的慾念,維持著君子之形。 他所問的話,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劉長風的神算問題,他早就領教過了,劉長風送給他的那個五斗星陣盤,不是般俗物——正喜才拿過去試著悟練觀星沒幾天,便算到了本風會在近期遇上台之劫。 如果劉長風和正喜算得沒錯,本風這首個台劫便應在了尉遲明月身上。 妖體玉顏的尉遲明月讓本風心迷興欲了——欲天色境的厲害之處已然初現。若碰不上真的心動之人,本風大概只會歎下人生長恨水東,便風吹而過了。 本風慾念大生……「明月姑娘……」本風喘氣粗重,突伸雙手,抱住了尉遲明月的兩條玉臂,眼放欲光地盯著尉遲明月。 「公子……」尉遲明月抿嘴笑,玉唇輕撮,對著本風的額頭輕吻了下,「來,先躺下,奴堅好好服侍公子。」 本風陶醉地閉了眼睛,乖乖地躺到了床塌上。 明月姑娘的輕吻便似清泉漾水,本風欲燃之火勁燒的身體,降溫了……迷濛之際,又覺到了春筍顫顫地觸到了嘴邊。 「奴家是公子的人了……」尉遲明月側轉了下——身子,輕抬了抬,俯對正了本風的身體。 本風雙眼開了線。 兩抹峰戀玉潤,凝脂的肩頸盡露。 雙玉手撫在了本風的胸上,「公子是初次嗎?」 「是……初次……我……不會玩女人……」本風舒服地哼了聲,抬了抬手,摸著了尉遲明月的玉臂,「我哪裡會想到,有今天這樣的……銷魂……打死也想不到,會有明月姑娘侍奉寢席。」 「奴家……也是初經人道……」尉遲明月把身子壓得再低了些,春筍輕觸了本風的臉面,慢挲著。 本風呼吸頓急,張開嘴等著筍尖入口……這次不是初嘗了,是盡情地挑弄咂摸。 尉遲明月玉-體再壓,已然貼到了本風的身上。 溫軟,水滑……本風伸臂摟住,嘴裡仍含了暖熱的筍尖,酣吸不止。 「公子……奴家可以叫你聲本風嗎?」尉遲明月柔柔地把臉貼到了耳邊,咬了下本風的耳朵,吐語如鶯。 「嗯……好,好……以後,明月姑娘就是我李本風的女人了。」本風十分不捨地離了嫩蕊樣的春筍,張嘴說了句,又禁不住再度含住,有些笨拙地兩手壓著尉遲明月的玉背,大口地啾啾咂咂地又吸又咬。 明月姑娘受了這童男之吸,大為情動,銀牙輕嚙著本風的耳輪,嘴裡喃喃:「本風,輕點兒,怕咬壞了呢。」 本風已然忘我,哪顧得上明月姑娘的情嗔,吃——奶孩子樣地不管不顧,吃著個,還騰出右手摸著另個。 童男就是童男——沒有手段卻勝比手段。本風的發自天然的舞弄,明月姑娘顯是欲潮難抑,妙目迷離,呼氣漸急地把對春筍輕輕抖弄著,叫本風愈加得發癡發狂,張臉拱柿子般,鑽進了春山玉——溝之中。 尉遲明月玉臉紅潮泛漲,玉音嬌哼:「奴家……怕了你了。」玉——腿撩,整個身子跟本風貼緊了…… 第三十五章 倚春樓,妖女,仙子[四] 本風覺著兩腿間有團火熱,非常蝕心銷骨的熱泉,熱泉雖隔了衣物,卻叫本風的起性本根蠢蠢欲動,恨不能立時無遮無攔深探聖地,興雲布雨。 明月姑娘的玉——股尚蓋罩著絲滑的褻衣,只露了雪蔥般段小腿。只這麼段雪蔥,本風亦愛得不行,摸了兩把,更覺腿間的熱脹與明月姑娘的熱泉愈觸愈難以割捨,竟猛地坐起身,手摟緊了明月姑娘的腰身,張開熱哄哄的嘴,猛力地含了春筍大吸幾口,急尋了明月姑娘的玉唇吻了上去。 初吻——童男的初吻。 熱,電,麻。本風渾身說不出來的種透徹的銷魂滋味兒。明月姑娘玉潤的小嘴兒,還有股甜甜的味道,還有,明月姑娘因情心大動所發出的嬌喘,更叫本風心癢難熬……明月姑娘的瑩玉雙——唇顫顫相迎,本風大張了貪嘴,毫無章法地猛舔——猛吸。 兩股亦不自覺地胡亂踢蹬,差點兒把明月姑娘推擠到床底下。 明月姑娘知情知趣,輕轉了身子,靠到床頭上,抵受著本風的亂吸猛啃。怕本風大開的牙口,咬了自己,明月把頭後仰了仰,伸出香——舌喂引著本風,慢慢地躺到了床塌上。 本風由下翻上,方始知道男人在上的痛快,磨壓之中,恨不能化在明月姑娘的身上。 「輕點兒,次慢慢來。」明月姑娘玉音顫顫,玉手撫在本風的胸口上,輕輕推了推大使蠻勁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明月姑娘,輕點兒,我輕不下來,我……」本風不知自己想說什麼,只是心念本善地減了磨壓的力度,雙手卻又忍不住摸住了明月姑娘的對春峰。 明月姑娘雖也是次,可是,卻懂張馳有度。只玉手伸到本風的肚臍上,繞壓了幾圈,又順著本風胸間的經脈,發出了股輕柔的指力——此指法,乃是閨中秘技的靈指通識,明月姑娘此技師從馮夫人——這馮夫人還真是學究天人,閨中之術亦非常人能比,更叫人難以置信的是,她還不藏私地將此法教傳了數人。尉遲明月是其,長安城裡的幾位明艷照人的夫人亦深諳此道。 靈指通識。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因情動而大起慾念,全身的經脈亦因氣血的加速而萌動,心念之門大開。此時,若以指力導引心念的脈線,再通腦域識海,修練者若因此而以心念聯映識海,乃是得先天之境的機緣法門——機緣可遇而不可求。本風隨性而安,不想經天緯地,治國安邦,只想擁美而樂的本性倒是極其對路。 自上古以來,以性修命修得真體的法門,便是因此而悟。修本命真體,首開之關便是以真性應對欲天色境。 本風在石塔之中靈悟九蓮星輪而引發真性大關,正巧碰上獨孤伽羅以皇家之威欲統佛門道派,在千門鎮給本風和天香、天音、正喜、大智布下天羅地網——欲要逼使三陽真人、遮星閣羿璇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道修對凡世道修出手,只能從尚未師成的弟子身上做足功夫。 ……遇此惡戰,還要應著破開尉遲明月的真性大關,本風又得以本命的本錢搏搏機緣了。 現下玉人在懷的本風雖知千門鎮難免場惡戰,卻也沒太焦慮……以自己的這點微末修為斷不會引動出隱於蜀山和崑崙的世外道修——多想也是心礙……這倚春樓迷仙閣的春閨之戲機會難得,先通了春徑,體嘗男女之樂再說。 欲潮湧動之下,本風受著明月姑娘的靈指點脈,心念感應,漸識了男女之事的玄妙。 有張有弛,欲速則不達。 次進門入港,要是稀里糊塗地交帳了事,會影響到日後的閨中大樂。 「還是明月姑娘慧心靈巧,明月姑娘的指點讓本風有悟了。」本風嘿嘿笑,停下了摸壓著明月姑娘峰—蕾的雙手,兩眼盯視著峰戀起伏的雪玉之體。 貼身的胸衣半開,剛才的摸捏揉搓,有幾處顯出了潮紅,嫩峰上還印著幾排清晰的牙印。 本風又嘿嘿兩聲,輕手撫了撫那對顫峰,「本風實在是……不知輕重,唐突姑娘了。」 明月姑娘卻玉手伸,把本風摟緊了,「以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都是你的……」 本風感著明月酥透全身的體熱,感觸道:「女人是水,明月姑娘叫本風知道了做男人的滋味,我……接下來,可能……」 接下來要風雨大作……本風受了明月姑娘的靈指點化,有悟之後,手底下的動作就比較有章程了,姿情摸弄番,右手循了明月姑娘的腰帶,輕輕拉,把明月姑娘褻褲的束縛解了。 濕氣蒸騰,春味彌芳。明月姑娘的妖體果然非同凡響。 「對不知羞恥的狗男女!」本風正待剝筍,以目熱視,耳中卻聽得道冷冷的女聲。 本風趕緊將明月姑娘的腰帶繫上了,轉眼四顧,卻找不到發聲之人。 「發聲那人還在數百里之外呢。」尉遲明月輕聲說了句,起身環抱了本風的腰,「崑崙的仙子來了。」 「崑崙?崑崙要跟我李本風為敵?」本風有點兒蒙了……自己所知的崑崙,大概都是看中醫內經術中提到的些傳說,有時會有兩句提及世外道修的崑崙。至於崑崙十大金仙二十大地仙之類,好像是手難縛雞的潮人們的YY。 從羿璇師姐的口中得知,師父的九蓮天劍已是金仙的境界,可惜沒有親見——若從崑崙御劍而來的都是金仙,那剛才,發出「狗男女」冷斥之聲的若是崑崙的已達金仙之境的仙子,仙子若象天琴師姐樣嫉惡如仇,她目睹了自己剛才跟明月姑娘的孟浪——這斬惡揚善之劍定是要罩在本風的頭上。 數百里之外的遙視,已然非同小可,百里發聲如人立房中,更叫人聽而生畏……這麼說,連羿璇師姐和天琴師姐亦要受此劫難。 我的天,當下的千門鎮之戰凶多吉少——如果再加上與崑崙不相上下的蜀山,擺明了是要讓千門鎮焦土千里,寸草不留。 獨孤伽羅怎麼可能弄出這麼大陣仗?本風已隱隱覺得,此戰與師父的瀛水洲遮星閣有關,師父當然不會讓羿璇師姐人領著天琴師姐和天音,還有我這個尚未成氣候的世間笨修跟崑崙和蜀山的金仙和地仙們鼎力相抗。 師父在上,弟子好想看看師門的驚人實力。 第三十六章 血殺[一] 崑崙,九重天闕宮。金水環繞,碧玉鋪堂。 宗隩墟站於正廳中央,遙視著御劍飛於雲層間的二代弟子。作為執掌崑崙三百年之久的掌教,出離塵世雖久,卻刻也未對塵世間的修真輕忽過。 金仙三清境。宗隩墟純陽之體,五百年的修練只差最後步,即可晉入三清境之上的六界天——大羅天境。 此境唯靠機緣。俗世人體本命之修,因資質不同,進境有快有慢——有借鬼道陰修,借妖道魔修者,不知人體之貴。魔、妖諸物之修,初期突破界六重之天,二界十八重天,可全憑妖魔本體。若想突破三界四重天,必借人體助修——三界四重天,皓庭霄度天、淵通元洞天、翰寵妙成天、秀樂禁上天。突破此界者,無論人魔,世間難有。 四界四梵天境,無上常融天、玉隆騰勝天、龍變梵度天、平育賈奕天,千年難出人能晉此境。 高處不勝寒。三百年前,宗隩墟以絕世天資晉入四界的玉隆騰勝天,俯視蒼穹,天下無人可敵,傲居天闕宮而倍感落寞。 三百年,宗隩墟於崑崙之上,觀星以待,只為個機緣。 「掌教,蜀山的二代弟子已到了琅琊。」宗隩墟最得意的入室弟子阮青羽走到大廳,輕聲地說了句。 「東海瀛水洲?」宗隩墟以目遙視東方,心意乃指乃是沈婺華所創的瀛水洲遮星閣。所見卻只是白茫茫片。東海瀛水,即算晉至大羅天境,亦不能破解天道的禁制而踏入。 「毫無波動。」阮青羽知宗隩墟的心意,只答了四個字。 「謹守天道,彼不動,我不動,靜觀塵世氣運之變。」宗隩墟說完此語,伸手動,大廳之中便凝出道虛空。 阮青羽以淵通元洞天之境。亦看不到宗隩墟絲的人影兒。 …… 崑崙二代的大師兄羅圭接到阮青羽的傳音,領十七位師弟師妹,收飛劍落於華山之上。 十七位卓絕之才,衣訣飄飄地站於華山之巔。最小的華葳師妹年紀才剛十四,卻已經是以心化劍的先天修為了。 「羅師哥,師父幹嗎要小題大做,咱們直奔天萊山把那幾個人擒到崑崙就是了。」華葳是阮青羽非常看重的親授弟子。行十七人中,只有她敢這麼大膽。 「華葳師妹,師父已有言在先,此次入世修行,要嚴遵師令,華玉師妹以六花玄音示斥千門鎮倚春樓中人妖污合之行,剛才已經受到師尊的警告了,此行,且不可任性而為,現在,咱們守靜以觀塵世之變。」 羅圭嚴厲的神色,眾弟子皆依令而行,凝劍於空,盤腿而坐。華葳亦心有不甘嘟著小嘴兒,盤坐於塊百米之高的巨石之上,微閉了雙睛,遙視著天萊山。 天萊山下已是風聲鶴戾。 馮家堡的四周重圍了五千突厥的鐵甲重騎。堡內眾人惶惶,想再來次大逃亡,卻被天琴揮劍劃出數道深溝,止在了堡內。 「出堡必死,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都乖乖地回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膽子小的把眼睛蒙上,不管聽到什麼,只當是耳旁之風。」天琴的厲聲如雷震耳,眾老小只好各自返回家裡,緊門閉戶。 這些人眼裡所看到的保護力量只有天琴和天音兩人。馮家堡前後左右共有四門,她們兩個怎麼能擋住突厥的五千虎狼之師。 生死由命,希望老天睜眼——馮家堡的老老小小略感安慰的是馮夫人坐於馮家堡中的議事堂中,安然自若地開講佛經。 堡中的幾百個熱血壯漢被天琴趕回來了以後,不得已聚到議事堂,接受至善佛法的臨戰感化。 …… 幾聲馬嘶! 位於西門五里之外的五百鐵甲重騎出動了,鐵蹄重踏之下,鋪路的石板紛紛碎裂。 天琴立於南門之中,凝劍不動。天音位於北門,她在凝視著昊天峰的石塔,默念著師父化蓮之時留給她的八個字:十七師地,昊天石塔。 天音次面對聲勢駭人的血腥殺氣。 突厥的鐵甲重騎所過之處,樹倒屋傾,十幾個剛從山上下來的獵戶,未及反應,便是頭飛血濺,被裹了厚鐵的馬蹄踩成了肉泥。 「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東西!」天音流著淚大喊了聲。 「意守蓮境,以殺制殺!」天琴抽劍,道琴音破空,將五百鐵騎的踏石之聲壓了下去,琴劍三道紅茫放出,若日輪破雲般射入鐵騎的陣列中。 厚重的鐵甲裂布般崩開,血肉飛揚,騎下的戰馬分為二,竟半身兩蹄,載著個個無頭的半片屍身奔出數百步,訇然倒地。 琴劍的劍茫再放,琴音實質般的綻蓮之音破耳而入,騎於馬上的重甲之兵抵受不住,狂喝數聲,從馬上跳起,衝向猶若實質的劍茫,手中的長刀拚命劈至。 刀光只短暫閃,便崩碎成粉。 鐵騎仍悍不懼死地突進。 天琴飛身而起,揮劍拖地,在馮家堡西門前半里之地,劃出了條長達三里,深至三十多米的土溝。揮劍再起,道劍茫劃空,狂奔而至的鐵騎紛紛跌於深溝之中。 北門,東門,各有三百鐵騎突奔而至。 天音長喝:「以殺制殺!」頭頂所凝的水蓮劍疾劃而下,雙手飛彈,六十支木劍直指衝前兵卒頭盔與鐵甲間隙的咽喉。 水蓮劍疾如切菜,將十幾騎鐵騎的突厥悍兵斬成兩截。木劍穿喉,馬上的兵卒立斃,戰馬驚蹄。木劍再發,射斷數十匹戰馬的前腿。 鐵騎的陣列頓亂,後馬踏前馬,死傷難以計數。 血飛馬嘶中,突然從南方的官道上飛奔過條人影,奔至南門時,那人頓了頓,高喊道:「幫忙的來了,我劉神通最看不慣以多打少,你們這些突厥的狗兵,嘗嘗老子的砍柴斧!」 劉神通的身後,跟著近百列成兵陣的青衣漢子,手中所持則是長柄閃著青幽之光的銅斧。當中有高壯之人持了柄彎如人臂的長槍。 南門列陣的突厥重騎,顯然沒想到會有這麼批人衝進來。 「北方蠻胡,欺我南朝無將嗎!」持槍之人聲出人動,飛身彈起,道血色槍茫暴烈炸開,宛如數百槍頭,刺入突厥兵卒的重甲騎陣之中。 「陳鼎堅為報沈皇后知遇之恩,出田橫山殺賊!」聲震耳鼓,槍茫奔突,南朝皇族三十年前入田橫山悟修的陳鼎堅竟人在鐵騎之中殺出條血路,由後而前地與劉神通並肩衝進了南門。 第三十七章 血殺[二] 以殺制殺! 對著強橫的動輒以萬千兵卒以眾擊寡的皇權掌控者,要其放下屠刀坐而論道解善養民,無異於杯水灑海。 殺! 本風繫好明月姑娘的褻褲,把自己的衣褲也整了整。從百寶衣裡抽出了那柄斷劍。 持斷劍三次發威,本風已知正喜隨意撿來的這件物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人見人棄的廢品……甫刺出,即嚇得王清陽尿褲子的殺人之器,定有目前有限的道行所不能窺測的隱含氣息。 「本風,奴家相信你,奴家在這裡等著你,若是奴家有戰之力,當與公子並肩而戰,死有何憾……義居千仞死輕,碎擊白玉聲錚錚。奴家已為隋虜,賤如豬狗,今得公子相重,才知人情彰道,千年逢春的機緣……明月賤身以呈公子,身貞千丈松,不羨芳槿艷。」 尉遲明月於殺氣罩壓之下,以此語對本風言明心志,當不是雀鳥爭食之唧唧。 此時,倚春樓內外,街道之上,影影憧憧之間,劍氣縱橫,法咒纏織。 血腥的剿殺氛圍,未戰而彌。 無戰之力,卻有同死之心。尉遲明月的腦域識海天然而通,很自然地感知到琅琊之上的蜀山飛劍法陣。如此大的陣仗,明月姑娘心下難安。世外道修,崑崙、蜀山精英盡出,定是有凡夫俗子未能測知的天意——崑崙地仙之境的仙子百里發聲示警,直斥自己為妖,難道自己真的是兩大道門剿殺的妖孽? 即算是妖孽,明月亦不會自棄於人!不棄於李公子! 尉遲明月凝目看著立於迷仙閣房門口的本風的背影。訥於言,敏於行,個背影給了明月姑娘「鷙鳥不群,萬世俱固」的男人承當,本風的憨語「明月姑娘是我李本風的女人了……」言猶在耳。 「真珠每被塵泥陷,病鶴多遭螻蟻侵!」聽著本風的誦念,看著本風持了那柄稱不上劍的斷劍踏門而出,明月的兩行清淚,悄然滴落。 …… 「何足陽,何道陽,別他娘的藏在人堆裡,給老子滾出來!」本風腳踏著倚春樓的木樓梯,穩步走到了街上。上清派的碩果僅存的兩位不成器的古老道門的鼎門者,頗有自知之明,精擅養氣隱忍的守拙,躲在離本風有裡之遙的德信隆當鋪裡,屏息而站。 倚春樓的正堂,向南而展的樓閣中,天香,正喜,大智三人閉目圍坐,五心朝天。三陽真人的飛劍罩在三人之上。 三個老不死的異類道修,王希藏,獨孤信,蘇綽,似是對切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故作高雅的喝茶。 本風的聲高喝,終於打破了血殺前的寂靜。 立於琅琊王家福升樓前的天羅宗五大首徒,青崇、青明、青德,青節、青翔渾同人的拔出了背上的清虛劍。 五柄清虛劍泛著崖松沐露的清氣,卻隱有凜冽的劍罡織出道常人難見的殺陣——天羅五傷劍陣,劍尖輕點,青氣再盛。 以天羅五大首徒的界清明何童天的修為,就算十個本風亦難力敵。更況福升樓四周尚有五雷劍宗、青闕門、玄青派、冥虛谷等二十幾家道門的代門徒,蓋有六七百之眾。如此聲勢,執劍而立,不戰而屈人之志。 縱兩橫的街道上,大概,除了殺人的人,剩下的應該是案板擺肉的被屠者。 咚!咚!咚!倚香閣與映佛山秦家的秦記酒樓之間的三個鐵匠鋪突然響起了打鐵聲。 此時有聲壓無聲。 眾人注目而觀。只見赤了上身的三十幾條壯漢,揮臂砸錘,熾紅的鐵條飛濺著耀眼的鐵花! 「鄉野莽漢,還不滾出去!」冥虛谷主金聖法王的得意門徒斗塵子騰身而起,抖動千絲紅籐劍,團火絲電射而出,襲向離倚春樓最近的十三個打鐵的漢子。 「哈哈哈!」鐵匠鋪中走出位儒雅的文士,笑聲未畢,突起腳,將爐剛化出的鐵液踢到了空中。 爐中鐵液如煙花般飛崩,鐵液成珠遇冷而凝! 執扇的文士十指箕張,數十道暗冷冰茫擊珠再爆,空中頓灑漫天冰露,斗塵子的千道火絲,竟被鐵珠融吸。 文士張扇而收。 「米粒之珠,也敢在千門鎮上顯擺!」執扇的文士步出鐵匠鋪,到了街上,沖本風含笑道:「在下陳鼎淵,在田橫山上枯坐了三十年,道業未成,閒來千門鎮上逛逛,沒想到遇著本風兄弟,這可否算是段天賜機緣?」 本風哈哈笑,「現下之況,敢跟我李本風稱兄道弟的,怕是要把腦袋別在腰上了,本風先謝過鼎淵大哥。」 「鼎淵老弟,你怎麼可以厚此薄彼,三十年未見,我秦通可手癢了,要跟你算算鍾山戰的舊帳,我秦記酒樓上擺上了酒菜,在下帶了二十壇清溪流泉,先擺擺酒道如何?」映佛山龍門派的掌門秦通,人未到,聲先至。 「這老小子,倒會趕時間。」陳鼎淵拍了拍本風的肩,「斗友相逢,我得先去嘗嘗秦門主從我南朝皇家酒窯裡偷出來的東西,合不合我的胃口。」 陳鼎淵負手緩步,走過執劍而立的眾道家門人,登上了秦記酒樓。秦通剛好如大鳥般落到了樓閣之上,手裡無劍,卻雜耍般地托著二十壇蠟封的皇家御酒。 「別擺臭架子作耍子嘍!」人群中走出了個大眼圓睜的矮壯漢子,接著,身後又跟出了三個跟他差不多模樣的漢子。 「你可是李本風?」矮壯漢子以柄青城劍遙指本風。 「正是。」本風道。 「青城門下,甘馳風,白明道,練斷山,會綿錦,報淨土山傷師之辱!」甘馳風報出師門,眉目向後掃,四人大喝聲:「青城飛劍,命出門!」 四劍飛出,青、黑、藍、紅! 本風舉起斷劍上迎,劍茫剛相觸,四道裂體的劍氣竟凝成了道難有寸進的劍幕,試之下,已知非是目前修為所能力敵。 斷劍瘖啞,凝於劍口的劍茫霎然間便消失無蹤。 本風疾退,四道劍茫如影隨形,將本風罩在劍光之中。 迫於無奈,本風單手飛出棗枝劍,襲向甘馳風四人。心所盈積精陽,轟然爆出,棗枝劍挾帶青茫,迫得甘馳風四人合力應付,罩於本風頭上的籠殺之氣稍滯。 「本風,別怕!」道清音發出,天香由盤坐而起,御空掠至,飛劍放出,璨射的光華將甘馳風四人的劍氣迎住了。 本風略鬆了口氣,心念守靜,引劍默念:化意於外,融物於內。 罩壓再至,天羅五傷劍陣發動了,五柄天羅清虛劍盤旋而下。本風退無可退,舉劍暴喝:「來者無拒!」 第三十八章 血殺[三] 天羅劍罡織成的綿密劍陣當空罩下。崖松般的清氣彌成個蠶殼般的覆網,愈織愈厚,網中暗顯的凜冽劍罡,未觸已覺破體裂心的精元波動。 本風自覺如被層層鐵網箍住,兩腿如墜千斤之重。覆罩頭上的裂心劍罡聚而不爆,顯是以此摧毀本風的心志。 舉劍的手臂已是軟弱無力,本風只是憑借化意於外的心所精陽勉力撐著。重壓之下,本風卻不退反進,艱難地往前移了兩步,眼睛怒瞪著五百步之外的青崇五人。 五人之前還二十幾個修行稍淺的五雷劍宗的門徒。他們顯然還未臻先天之境,執劍量步,每踏前步,劍尖暗華聯動,隱有雷鳴之聲。 身後,又有二十幾人,身左,身右,三百步的戰圈內,已是劍茫交織。 有死無生之局。天香接戰後,週身已是橫屍無數,天香雖極力想跟本風接近,卻無奈圍著她的,竟是十多個道門的掌門掌教之輩。 即算正喜和大智加入戰圈,亦不會有絲毫臂助。街道之上,踏飛劍而來者絡繹不絕。這些人的修為比場中合圍的門徒更高,有些顯然已經遠超天羅宗五大首徒界清明何童天的修為,突破至七曜摩夷天的境界。 想必,早有人盯著三陽真人了。 …… 哧!本風身側有數人突進,劍茫腥紅,血腥之氣甚濃。本風難顧,仍是移步推前。撲,凌厲的劍茫觸衣,熾熱的劍氣將本風的上衣裂成碎片,露出了天香給本風密線而織的百寶衣。 金陵玄武湖下絲網針籐織就的百寶衣果然不是凡物,本風雖覺皮肉撕裂之疼,卻未覺其他異樣。 受此擊,本風借勢疾閃了數十步。頭上的天羅五傷劍陣窒了窒,就是這千鈞發的空隙,本風化意而出的斷劍爆沖而出。 轟,斷劍青茫大盛,疾穿數人而過,慘叫聲四起。本風不管不顧,踏步爆擊,霎身間,身周已是血霧瀰漫,腳下則橫屍滿地。 「合圍!」身後有陰厲之聲發出。 本風循聲轉身,斷劍揮出。柄黑墨般挾帶著地府陰煞的飛劍硬撞本風疾刺的斷劍。 咚地聲悶響,接著,便是隆隆數聲的雷響,本風手中的斷劍靈性突發,生生將墨黑的飛劍震碎,扯起本風,劃出電閃的道青白的劍茫,衝向天羅五傷劍陣! 天際無雲,卻驚現數道炫目的閃電。閃電電茫閃過,本風所擎握的斷劍已經毫無劍形,劍身上坑坑窪窪的劍面硬鐵全部爆碎,只剩下截不及掌之長的玄黑之物。 玄黑之物光華大盛,正反兩面通透極致地亮閃著個妖異眨動的黑白之睛。 黑蓮雌雄珠! 雌雄珠織出紅白兩道光華,迭放,罩住了天羅五傷劍陣。天羅宗清崇五人的天羅清虛劍處於璨光之中,好似落進了熾熱的鍛爐,霎然間化成了五道青光,飛入了黑蓮雌雄珠。 五人失聲驚呼!黑蓮雌雄珠突然發出道青氣。青氣凝形,竟成蛇影。蛇影疾飛,捲住五人,姿意翻動。五具肉-身支離破碎,紛紛揚揚,最後,只剩下了精陽所包的內丹。 內丹炸開,精陽散爆,縷縷地環繞於蛇影之間,蛇影掠起,飛隱於黑蓮雌雄珠。 本風握劍,身形飄飄,落在了倚春樓中的樓閣上。 心中驚駭未止。手握的劍柄,冷熱交替數度,熱時燙比爐炭,冷時如貼寒冰。 張目盯視,竟發現劍柄竟隱隱長出了片黃澄澄的龍鱗——斷劍劍柄與黑蓮雌雄珠渾然體,宛若龍形。 龍形蛇影。 本風忽感身後有陰厲的殺氣襲到,揮手劍,道青綠的劍茫放出,劍身隨之長出數尺。 聲淒厲的猿啼!渾身綠毛的老猿,被本風超卓的劍,刺入空中,老猿之血悉數被泛著黑青之色的劍身吸納,猿身則被翻騰的蛇影劍茫剿得粉碎。 蘇綽拍案而起,「老夫自入隱仙觀以來,六十年未曾跟人動過手,今日倒要看看你這南朝的無名小子還有何邪術妖道!」 蘇老怪用靈藥仙草餵了六十年的助臂,竟被本風劍報銷了。蘇老怪如何能忍。 「蘇綽,你的茶喝多了!」三陽真人起身,飛劍隨至,走到了本風身前,單手輕輕撫著本頭的額頭,「街道上的那些屠狗之輩,留給你們了!希望我這臨陣磨槍的三陽劍訣,還不至於讓正喜和大智這兩小子丟命。」 飛劍劃空,樓閣中金光滿洩,飛劍卻又輕飄飄地羽落,將蘇綽、獨孤信、王希藏所圍坐的方桌扯起,旋於空中。 三陽青人輕描淡寫地擊,頓使三人色變,彈身騰飛。三陽真人卻是不慌不忙,伸手將方桌擲回原位,抬腳如踏梯般步入空際。 …… 正喜和大智起身,學著三陽真人的樣子,緩走兩步,拿起桌上的茶杯飲了口茶。 本風高喝:「你倆小子還有閒心喝茶,我和天香姐都九死生了,還不下場!」 正喜冽嘴笑:「男人大丈夫,置生死於度外,臨戰前,喝老王家口茶,提提神!」說話之間,拔出天陽劍的正喜人已騰身飛出,落到了五百步之外,「何足陽何道陽你們這兩個龜孫子,沒聽到我本風兄弟想你們了嗎!滾出來受死!」 「靠,袁正喜你這做的什麼兄弟,剛才說好了同生死共進退,又先我步!」大智輪圓了熟銅棍,緊隨正喜而去。 兩人看來早有算計,他們所去的方向,是三陽真人飛劍御控之域,修為稍淺者,根本無法駐足。 兔起鵲落,劍棍連擊,血肉翻飛中,正喜和大智突到了秦記德信隆當鋪前。立於當鋪裡的何足陽、何道陽只能歎氣拔劍。 今日戰,兩人心志早挫。只盼著能躲過這劫,以上清派的主宗之厚臉,跟龍門派的秦老夫人討部上清大洞真經,找個僻靜之地閉關苦修。 枉長數十年,當日的被屠之輩,已是氣勢如虹,銳不可擋。 「擋者死!」本風再次發威,現在的氣勢已非初戰時的窒悶,龍形蛇影劍,劍未出,卻是殺氣瀰漫,青茫暴漲。跳入街中的本風,劍過之處,慘呼聲迭起,膽小者竟呆立戰圈中,雙股顫顫,引頸待斃! 剛才還是殺人者,轉眼間卻成了被屠之輩。斷劍之變,果然非同凡響。 天香看到本風的神威,精神大振,意發劍應,劍光如輪,逼得青月門、白蓮派的兩位掌門執首連連後退,其餘二十幾個撲前的門徒則仆地。 「天香姐,本風來了!」本風殺得性起,仗著手中之寶,竟如砍瓜切菜般隨意劈斬,殺出條血紅的通道,跟天香匯到了處。 「阿彌陀佛,不可妄動殺念!」聲佛音,身著灰色布衣的尉遲繁熾,雙芒鞋踏空,飛出倚春樓,飄坐於福升樓的旗桿之上。 本風恍若聽到了師父於淨土山上臨戰時的慈音誦念:「蓮典九蓮,天劍要訣,識海門開,玉——女——圖——錄……」 第三十九章 山外有山,道外有道 腦際轟鳴! 本風心所所牽諸脈悸動,百會梵穴星輪間的脈線明點迭次連通。腦域的深處,平日根本查知不到的虛空顯映了。 虛空識海——心所與腦域之間出現了三條若有若無的脈線。就是這三條脈線,讓本風覺到了自己小宇宙內的巨大本錢。 識門打開,進門登堂。腦域內的萬千紋絡像是張明炫的金網向四外探伸——剛剛還有點點地亮意,接著卻是精陽波動,腦域識海與心所的感應異常劇烈,亮點如星天閃爍。 心所精陽疾速流轉,沖三條脈線而上,接著,便有四條,五條,到六條時,精陽連衝不過,本風的腦際像要炸開樣,開腔撕裂的巨疼,本風忍不住將手中劍插入了腳下的泥地之中。 …… 耳中聽到天香的斥喝刺劍之聲,本風卻絲毫動彈不動,腦上汗流如雨……約摸盞茶的時間,本風體內的巨疼漸漸消淡了。 腦域識海清涼如空谷沐露——心身週遭遠至十里的法力波動竟可以細察入微。 此時,虛空之中,七位恍如羿璇師姐的仙子引劍緩舞,敦煌飛天般地將九蓮天劍訣要演示出來。 劍式至簡,本風依式而劃,遇上襲至身前的飛劍,心所精陽以意而發,劍出則驚呼聲四起。 星蓮天劍九式,式分九。式明王臨,二式兵降金剛輪,三式斗咒金剛合,四式降魔蓮者會,五式四印法身皆,六式六道蓮花陣,七式列印如來咒,八式日輪在,九式日心萬化星蓮。 本風心所精陽所能意使的天劍九式,只有式明王臨和二式兵降金剛輪。 明王臨,金剛胎藏,劍起護根本,三輪不動根。 兵降金剛輪,火輪飛千兵,十方部魔印,結界金剛尊。 僅此兩式,本風雖只悟得起手手,卻可與青闕門門主應縛真架劍相抗。淨土山戰,眾門主掌教,唯有應縛真全身而退。 應縛真柄上古的青闕劍,已然人劍合。應縛真家傳武夷,雖名不聞於俗世道修,真身修為卻並不在五雷劍宗凌五行之下。 流雲藹青闕,皓月鑒丹宮,青闕朝露起,日遙海映天。 本風身置有死無生之局,破斷劍之礙,初成劍道,毫無花巧的劍式,逼得應縛真道心失守,皺眉嗔道:「李本風!就憑你們幾個,還想活著走出千門鎮,簡直是癡人做夢!」 「做夢如何,不做夢又如何!」天香長劍橫突,盪開兩柄飛劍,欺身而移與本風並肩,三陽劍式金茫如波,撞中應縛真的青闕劍茫。本風心念連動,劃劍而指,使了三次的兵降金剛輪起手式,夾帶著龍形蛇影,轟然突刺,劍頭青綠之茫顯出幾分詭異,襲向應縛真的秀雅面門。 天香會心笑,手中所持的普通至極的長劍如日輪穿雲,罩定應縛真的頭頂。應縛真難抵兩人的合攻,銀牙恨咬,飛身而退。 此時的戰圈中,皆是響噹噹的門主掌門級人物了。正喜和大智邀戰何足陽何道陽並未得手。兩人加入戰圈,卻使得六十多個以心馭劍的閒散道修顯身。 兩人仗著剛剛悟通的三陽劍訣,劍飛烈茫,棍起金輪,珠聯璧合地奔突到了福升樓前。 本風、天香,正喜和大智四人心意相合,雖逼得俗世道門的執首們不敢迫近強攻,形勢卻仍是以弱對強。街道上已不是初始時的以劍對劍,門主級的人物大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最懂營造最有利的威壓之勢,以多欺少。此種勾當皆是心照不宣,配合起來得心應手。 他們三五組,處於街中或明或暗的極為有利的阻殺位置。房頂樓簷的高處,劍網密罩,低處陰暗的角落中,則殺氣暗布。 剿殺之局難破。 本風四人幾次欲突進福升樓,卻屢被數道劍網阻住。 禪坐於福升樓二十米高旗桿之上的尉遲繁熾警示本風等人句「不可妄動殺念」後,竟雙手合什,閉目定心,對千門鎮街道上的血殺又不管不問了。 難道……是以佛心靜禪等待機緣? 本風是想衝進福升樓把獨孤伽羅揪出來。千門鎮上的喪命冤魂乃是拜獨孤氏所賜——其心比身為兆民之父的楊堅更加狠毒,來天萊山遇蘇綽,兩人密謀數日,要在千門鎮殺人立威。 她心中,即算天萊山方圓百里人煙滅盡草木不生,也要豎大隋天威。無論仙妖,逆隋者必屠之。 可是,人算難致——最讓她痛恨的馮家堡干人眾卻未被屠滅。相反,五千突厥兵卻被殺滅了兩千之眾。強悍的突厥兵苦戰多時,而對著未到百人之數的敵手,卻未屠敵手人,氣勢銳減,心下膽寒怯戰了。 心志被奪,再戰下去便是引頸就戳。伸著脖子,等著別人來取自己的腦袋,是行伍者最難忍受的奇恥大辱。 突厥的領軍統領臉沮喪地揮起退兵之旗,鐵甲重騎後隊變前隊,暴退而去。 天音滿臉是血地衝著天琴慘然笑,「師姐,咱們贏了,快去救本風師哥。」僅只十歲的天音力戰之下,再無半分餘力,軟軟地倒在了天琴的懷裡。 天琴母性般地溫柔笑,伸手輕抹了抹天音的臉,「睡覺吧,接下來的事,都是師姐的了。」 天音安然地睡著了。天琴兩手抱著天音,進了馮家堡,送到春山老爹的屋子裡。春山老爹鋪好床鋪,端了盆水,給天音把小臉上的血跡洗掉了,放到床上,蓋上了被子。天琴走到屋外,看了看執長槍立在門外的陳鼎堅和他身後的近百黑衣漢子,「這裡的人都交給你了,他們得活著。」 陳鼎堅點了點頭。 天琴飛劍放出,飛至千門鎮的街道上。 琴音如劍,擋者立斃。 「獨孤伽羅,天萊山非是你逞威之地,再不收手,我必殺你!」天琴此聲出,已衛護在獨孤伽羅身旁的獨孤信、蘇綽、王希藏動手了。 此三人近五百之歲的功力,合擊而出,顯然是要擊必殺。 「破!」三陽真人三劍凝,無聲無息的柄飛劍,迎住獨孤信三人的暗紫氣團,烈光乍崩。 飛劍無窒,洞穿王希藏的胸口,炸出團血霧,再破蘇綽的護體精元。獨孤信大驚,祭出懷中的黑蓮珠。 「留你條老命!」飛劍止,三陽真人御空飛踏,身形落於三陽峰頂,收劍凝立。 天琴琴音驟凝而裂,琴劍轟擊旋下,衛護在獨孤伽羅週身的四十餘位門主,身形暴彈而飛。有七八位門主登時吐血而亡。 九皋鶴鳴! 飛瀑清音,神聲天罰。 蜀山飛劍法陣聞聲而動,三十六位劍仙駕奴七彩飛舟,翩然而至。飛劍三六而列,法陣排空。 立於昊天峰上的羿璇與雲清道長兩劍飛迎,六蓮靈仙劍與三清太虛劍以兩道闊達十里的清波環於千門鎮之上。 街中已難見人影。 僥倖存命的道門門徒,已退到了十里之外,由各自的看家長老分發了養命丹藥,小心衛護著。 天象氣運之變,已非家門的勝敗榮辱。門中道行深者,居於高地,靜念以觀千年難遇的天道氣運之戰。 天萊山雲雪峰。雲雪交映,沖天的青氣漸織漸密,破開雲層。氣繞峰巒,罅隙吸納,雲間竟有水波蓮花成片交映,變幻為霞。蓮光雲霞中,漸漸顯映出座峰上之峰。 天蓮峰。峰頂如盛蓮綻放,峰中迭蓮而堆,道道青氣聚凝的天柱插雲而聳,青氣飛蒸中,鶴飛鹿奔,托著道徹通天地的水練環繞於天萊山九峰之間。 立於華山之上的崑崙弟子終於發動。十七柄地仙之劍飛馳而下,逕往天萊山而來。 本風剛剛靈悟的腦域識海顫顫波動,感受著驚天動地的道外之道。 第四十章 誰執天道 蜀山飛舟離千門鎮五里之地,懸於空際。三十六艘織成法陣的華彩飛舟,令人神馳目眩,俗世道修的年少門徒,呆望失神,有些竟忍不住跪到了地上,聲由心發地忘情念叨,「人活世,草木秋,天降仙人,快來看!」「世外仙道,拜見仙人!」「見者有緣,請降個助修法器……」 初始之觀只知呆望,繼而眾聲紛紜,冥虛谷的十幾個弟子竟聲震高崗地要拜入蜀山門下。 眾門徒中,就算老成持重者,亦禁不住心神震盪,暗想:「若能有天,修到心御飛舟的境界,死亦何憾。 蜀山的劍仙們卻神色肅然。爬以如此陣仗出戰,就算修行三百多年的代弟子,也未有人有此經歷。飛劍法陣中,只有晉到三界三重的翰寵妙成天的祁南星、師印烈、方明涯模糊記得六百年前三陽真人叛蜀山而出的大危之景。 三陽真人因天萊山中個吞食妖丹的女子,不聽師訓,破飛劍法陣而出,造成場浩劫。 祁南星、師印烈、方明涯三人當時並未參戰,只是眼見師父的本命元嬰如飛絮飄散,五百年的修為,只成了場慘夢。 「印烈、明涯師弟,此番來天萊山,你我切不可以己心枉念當年師仇,無忌血殺。掌教之意是止戰,若是學俗世道修意氣用事,我三人之命不足惜,掌教費百年之力,調教出的二代弟子,怕是無人能返回蜀山。」祁南星襲布衣,心御飛劍法陣,臉上無喜無悲。 師印烈、方明涯同聲道:「師兄請放心,我蜀山門中人非是徒爭天下道統之尊的淺薄之輩。此戰只為歷練弟子,好叫他們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 崑崙的十七弟子到了。 華葳最先抵臨天萊山西南方的神霧峰。以她目前修為,天蓮峰蓮光飛霞,卻無絲毫感知,只看到了千門鎮上空,蜀山的七彩飛舟。 她悄聲對隨後飛至的華玉道:「師姐,要是咱們先擒到了那個李本風,還有那個比喂小的天音,我要拿他們兩個,好好試下蜀山弟子的飛劍,你看蜀山的弟子駕御飛舟,比咱們還威風。」 華玉道:「不可貪玩,師尊已經說過了,咱們隨羅圭師兄此來,乃是除魔衛道的滅殺,雖然師姐的粗淺修為亦感應不到東海瀛水洲,可聽師尊說,掌教並不把蜀山看得有多重,卻倒是對那個常人之態顯於俗世裡遭逢朝滅的南陳皇后沈婺華另眼相看,她創立遮星閣,當是上承天意。師姐有次聽到師尊在天闕閣問掌教,南陳淹滅,隱為南朝佛門道派聖主的沈婺華,竟不能挽朝之命,又如何能有資格成為崑崙威統道門的大患?」 華葳有些著急地問道:「沈婺華到底是什麼人?掌教怎麼說?她就憑著三兩個弟子,怎麼跟我們崑崙鬥?」 「師姐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師尊連連搖頭,掌教說給師尊的話,師姐句也沒聽到。」華玉心地純真,聽到什麼,便說什麼,這些話本來她不想說,可是看到華葳仗著崑崙之名,把切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頗是擔心,便出言提醒,叫她知道,崑崙也不能掌控切隨心所欲地殺伐屠戳。 華葳聽了師姐的話,皺眉道:「師姐你真是,這麼重要的話,你怎麼不好好聽聽。」 華玉道:「師姐修為太淺,掌教不想讓我聽到,我定然聽不到,咱們身為崑崙弟子,除魔衛道當仁不讓,可修為上要步個台階,強求不來的。」 兩人說話間,大師哥羅圭已是柄天羽神劍在手,馳到蜀山飛劍法陣前,恭敬地對祁南星和師印烈、方明涯執以持劍之禮:「祁前輩,師前輩,方前輩,崑崙門下羅圭帶眾師弟師妹初下崑崙,願聽前輩調遣,以正天下道門之統。」 「祁某不才,奉掌教之命,只為止戰,更不敢違逆天道,以世外之修絕塵世中人求道之門,凡事當順道依理而行,祁某更無德威,行令崑崙弟子,咱們蜀山崑崙兩門,還當順氣運之變,勉力而為,少生殺戳。」 「前輩所言極是。」羅圭再次施禮,飛身而退,飄落到神霧峰上。 「在下姓李名本風,田下拖泥臥草之輩,因不甘淨土山上眾老小死於非命,過江而來天萊山尋方種田自養之地,渾不知竟被大隋天皇視為眼中之釘,竟惹出了如此大的血光之災……本風自知有限的道行不配與蜀山尊長說話,可是,眾師姐皆不願惹染塵務,本風勉為其難,以鄙陋上仰天人,以求活命。」本風立於街中,揚聲放言。 「祁南星見過沈師姑遮星閣門下弟子,我蜀山門下奉掌教之命而來,有個不情之請,若是你等願隨我入蜀山修行,我祁南星可以掌教之名,保天萊山眾老小衣食無憂,安居樂養。」 「你蜀山要凌駕崑崙之上嗎,憑什麼你句話,就免了李本風那小子之死,他該死,在倚春閣中與妖纏體,正邪不分,白日污合,根本不配做道門之徒!為葳今天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以淨道門!」 「配不配要由你來說嗎,你崑崙此來,莫非又要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以令天下道門唯崑崙馬首是瞻嗎?」天琴躍立虛空,裙裾飛揚,琴劍劍茫吞吐,逕指華葳。 「哼,你道我怕你嗎?個爹娘不養,被除師門,不知人間閨守的野女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華葳臉不屑,騰身而起,飛劍放出,濃織的劍茫頓顯蒼翠籠山之象。 「阿彌陀佛,以殺制殺何時而止!」立於福升樓旗桿之上的尉遲繁熾襲灰衣飛出,罩住了華葳的飛劍,「華道得沈師姑之命,坐守天萊山,未料德行淺陋,已然造下殺孽。」 「去!」華葳的飛劍隨著尉遲繁熾的聲檀音,竟軟如飄帶地飛回了神霧峰。 「崑崙的代弟子顯身吧。」尉尺繁熾雙手翻動,計大金剛輪印打出,九字真言的「兵」字轟崩而出。 蜀山和崑崙兩門的世外道修,聞言畢是心頭震。眾人至此方知,沈婺華去後的佛門守護乃是枯禪靜修於淨蓮庵的尉遲繁熾。 尉遲繁熾的真言印輪,直轟天萊山東北方的明堂山。 明堂山上飄升道人影。 「羅圭你等退下,由我昆陽鼎跟佛門中人證修果道。」話說完,人影已飄過百里,站於秦記酒樓之上。 尉遲繁熾卻是視而不見,手印再轟,東南天際又有人影飄至。 第四十一章 妖丹,溫泉,色境[一] 崑崙金仙十來其六。 五位金仙立於王家的濟世堂、昌隆當、倚春樓,秦家的德信隆、秦記酒樓之上。位立於映佛山落鳳頂。 「佛門守護,向捨身諸空,接我陰陽九環鼎!」立於落鳳頂上的昆陽鼎出手即是崑崙紫玄爐三百年所練制的仙品法寶。 「臨!」尉遲繁熾身形緩起,手印迭放,打出了不動根本印。週身金黃炫光映耀,印輪而分九,橫切於昆陽鼎旋飛而來的陽陽九環鼎。 九環陰陽,九明九暗的無茫光波遇印輪而窒,光華突放,座金鼎飛盤,收納光波變向而飛,竟是襲向立於昊天峰的羿璇和雲清道長。 昆陽鼎工於心計精於算計。掉早知佛門守護有分身佛主加持,以他金仙四梵天的龍變梵度天的修為要擊而滅有佛主化身加持的尉遲繁熾,實難做到。 擊地仙返虛之境的羿璇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昆陽鼎心謀已久的擊,裂天闢地般轟向昊天峰。立於千門鎮街鋪之上的五位金仙釋太覺、羅迦、盤摩、符落雲、珞茫離放手施為,千門鎮之上頓顯三座法寶——紫天九根鐲、五氣龍象旗、金闕本命劍元尊。 三座法寶由空而落,處於街中的本風、天香、正喜和大智陡生天滅地絕之感。心懼卻生不出絲逃念。 非是心念彌堅,而是三大法寶滅絕切絕無生理的無隙斃壓。 空滅滅空! 「九言,喏!」 「佛身座!」 佛門守護的九字真言印——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緩緩放出,虛空漫延,佛印無象,更無塵世時空之計。 佛身金座璨射金輪,由小漸漸變大,虛生千臂,將崑崙五位金仙的三座法寶罩凝虛空。法寶乃是與本命元嬰相連,佛門守護的蓮花真言手印雖不立時斃命,消耗得卻是五位金仙的心所精元。佛身金座的光波金輪裂轟五位金仙的本命元嬰,佛身千臂的虛空凝抓,捆仙揪神,貫注九天神火琉璃。 盤摩施放的五氣龍象旗已然裂分。擊出,高下立判。處於形神俱滅慘境的盤摩,暴吼聲,竟飛身投於法寶之中,炸身而融,空際竟顯五氣飛龍,飛龍口張,好似無底的深洞。 「阿彌陀佛,五氣龍魂,留你再修之機,去!」尉遲繁熾檀音輕吐,收起佛身座。 盤摩滅神後的五氣飛龍疾落而下,復又翻騰入雲。 千門鎮中已無本風、正喜、天香、大智的蹤影。再看天琴,卻是立劍站於條青龍口中。聲龍嘯,龍息噴吐,天琴再難立住,口鮮血噴出,身如落葉飄向天蓮峰。 符落雲的紫天九根鐲如影隨形,罩定天琴。 「妖孽還不顯形!」 金闕本命劍元尊轟暴而下,倚春樓頓成碎粉。釋太覺、羅迦、珞茫離三位金仙顯然並未對三人合放的法寶有必成之念,本命真身隨法寶落於街中。 倚春樓裡的千年妖孽到此時仍毫無法力波動。三人並不擔心是否會誤殺了塵世凡人——妖孽魂附人形,已與人魂合,斷無生存之理。 稍傾,道清影從碎礫中飛起,非是妖孽之體,仍是尉遲明月的妖媚玉顏。 「你們,崑崙的金仙無端殺滅塵世凡人,違逆天道,珞茫離你五百年的清修,竟跟釋太覺、羅迦這兩個道修敗類以真命劍元練那下三流的合嬰法寶,當真是糊塗之極,你聽,天雷就要響了!」尉遲明月溫婉的清音倒像是在勸幾個不聽話的孩子。 尉遲明月飛身逕落三陽峰。 金闕本命劍元尊發出三道質白劍元,直射尉遲明月。 昆陽鼎的陰陽九環鼎,符落雲的紫天九根鐲,加上盤摩形神俱滅後心分五魂的五氣飛龍,與金闕本命劍元尊毫無時空感地籠壓到天萊山之上。 天萊山無明無暗,萬物歸靜。 三陽真人沖天而笑:「祁南星,你不愧是況海師侄的弟子,有此定心,你和印烈、明涯實經此練,當會突破三界之限,回去告訴現任掌教,我張三陽送他兩個弟子。」 話聲落,三陽真人翻掌上推,兩條氣線各牽條飛龍,飛至蜀山飛劍法陣中。飛龍遇法陣而破體,赤紅龍魂飄飛天蓮峰,天香和正喜無恙而落,站在了祁南星的飛舟上。 祁南星等蜀山弟子跪立飛舟,敬望三陽真人。 三陽真人又是沖天笑,「宗隩墟,算你有自知之明,留了四個不成器的弟子看山,今日戰,無論勝敗,五百年之怨,筆勾銷了。」 他又看了眼立於昊天峰頂的羿璇和雲清道長,「該出手了,應劫吧!」 羿璇六蓮地仙劍飛起,以地仙返虛之境對符落雲紫天九根鐲的金仙本命法寶,雲清的三清太虛劍對昆陽鼎的陰陽九環鼎。 毫無花巧,本命精元凝放而出。 精元爆,羿璇和雲清道長身形飛跌!三陽真人卻未理會,身形緩起,肉——身硬碰合崑崙三位金仙精元施放的金闕本命劍元尊,三道本命劍元過三陽真人之身,如履空鏡,白光凝虛,射中尉遲明月。 尉遲明月慘哼聲,跌沒雲海。 空中爆響天雷! 天萊山九峰閃電如林!繞於九峰之間的水練萬丈匹布般地漫鋪天際。 三陽真人仿似位風燭殘年的拾柴老人,舉步維艱地把跌到地上的雲清道長背到背上,又抬手摘下-身旁香檀樹的片大葉,托住了跌落下來的羿璇,在轟雷暴劈中,慢慢地走進雲海。 大道如塵! 三陽真人背著雲清道長,托著羿璇就這麼消失了。 漫天的水練浪——湧而織,千門鎮之上已是水波重霧。立於戰圈之外的佛門道派的萬千門徒見非所見,呆立許久,最後只看到蜀山的三十六艘飛舟載著天香和正喜南飛而去。 秦記酒樓上,陳鼎淵連喝三杯老酒,「痛快!」又轉頭盯著秦通,「這架還打吧?」 「哈哈哈,人世之爭,如塵如土,回家睡覺嘍。」秦通朝陳鼎淵拱手,邁開大步,下秦記酒樓,負背雙手,留給了悶坐福升樓的獨孤伽羅個無憾無求的背影。 以母儀天下之威,只令得秦通在酒樓上與三十年前的斗友喝了二十壇南朝老酒。 勝了,還是敗了? 獨孤伽羅迷濛的眼神看著空蕩蕩的街道。世間道,世外道,我獨孤伽羅身處何道? 「師姐,我看到了兩顆妖丹,我敢肯定,那顆妖丹就在倚春樓下。」華葳飛身而下,以地仙識海查探著碎成堆瓦礫的倚春樓。 「師妹,師姐看到的是個脫體而出的本命蓮嬰,個本命蛇魂。」華玉等崑崙弟子眼見四位金仙之境的師叔師伯飛入天蓮峰,尊阮青羽之令,四處查察妖丹。 千年妖孽,受金闕本命劍元尊的重擊,再被三位金仙的本命劍元射中,當無逃脫之理。 羅圭帶著兩位二代弟子中修為僅在他之下的師弟立於三陽峰頂。尉遲明月落身之地,空空如也,人妖難分的個攪亂世事的存在,以羅圭地仙之境竟查測不到絲蹤跡。 盤摩滅神後的五氣飛龍,消三剩二。兩條撞入蜀山飛劍法陣破身飛魂,條追天琴而入天蓮峰。 兩條飛龍盤旋於雲海之上,龍身裡圍裹著本風和大智。 初入龍身,兩人還道小命休矣。進入長闊的龍身以後,蒙怔片刻,心下漸安。盤摩所練的五氣飛龍僅有龍形,未是本命真龍,只是個空殼。空殼中有顆精元盈護的精血龍魂。 本風手中所持的龍形蛇影劍劍身上的那顆黑蓮雌雄珠悸動,顯是對盤摩而分五的龍魂有了感應。 未等本風做出反應,黑蓮雌雄珠靈眼閃動,道青綠劍芒放出,龍殼爆體而碎,精血龍魂顫動不已,心有不甘地被黑蓮雌雄珠融吸入劍身之中。 黑蓮雌雄珠神威再發,爆碎另條五氣飛龍,將二顆龍魂亦吸納了。 五氣飛龍爆體,引動了三陽峰上的羅圭等崑崙弟子。本風與大智飄飄而落。落到昊天峰上,本風看著御劍而至的羅圭等人,俯視而歎:此番是真的有難了。 第四十二章 妖丹,溫泉,色境[二] 「李本風,你怎麼還沒死?」 羅圭等崑崙弟子駕臨昊天峰,並沒有立時對李本風發難。非是羅圭有遵遮星閣之心,而是識海感覺不到李本風的修為境界。本風竟連般俗世道修的小周天大周天都未修通,只能算作是塵世凡人。世外道修不能無故滅殺俗世正修的道門中人,天道禁制,世外道修隨意殺塵世中人,要遭天雷暴劈——羅圭自問不能像三陽真人樣身受三位金仙的本命劍元,還能在天雷劈殺中,安然地以塵世凡人的舉止,背馱手托著兩個人,量步去崑崙山——三陽真人要去崑崙山應劫——羅圭自知,此種逆天之舉,不僅我羅圭做不到,就算授道師尊阮青羽也難以做到,羅圭的心中只有人——等待千古機緣以凡心肉身晉至大羅天境的掌教——宗隩墟。 稍後而至的華葳卻不管不問,劍指本風,厲聲喝斥。在華葳看來,李本風應該被五位師叔師伯的金仙法寶斬成肉泥才對。 人妖合污,無恥至極。 華葳當然不懂,更不會明白本風所處的那個潮人時代,無恥和猥瑣是種需要仰而視之的男人境界——本風以本性的厚道跟尉遲明月的性色之合,離潮男的無恥之境還很遙遠。 本風卻對華葳的喝斥充耳不每聞。羅圭等最先身臨,逼近自己的干崑崙弟子並未大施辣手,這讓本風想到了崑崙五位金仙千門鎮上施放三座法寶之際,亦是這種圍而不殺的感覺。 圍而不殺,倒是可以危地靜心,好好地心印番剛剛還金仙臨空驚絕天地的遭際……此番遭際,對明通本命真身的小宇宙,厚疊了座道修晉境的寶山。本風此時的心念如溪流鋪草,腦域識海的纏絲脈線,順著精陽的緩緩流動,平鋪而舒,向四外漫展。 心所慧知之印,如刻石般回應著立於千門鎮街道之中的真象,身對三座金仙法寶毀天滅地的罩壓,具人體微如地中粒塵,風吹即沒——當時,連穿口氣都很奢侈,生死只系發,顧不上對周圍的氣息以識海探查,只是,卻有絲覺念揮之不去——福升樓周圍的氛圍異常詭異。 金仙法寶罩壓之下的詭異,現在想來,才知這詭異來自那座金闕本命劍元尊。 詭異的感覺等華道師父打出九字真言蓮花手印,放出佛身座時,才有些消減。及至華道師父為使盤摩得再修之機,收起佛身座放過盤摩分為五的五氣龍魂,本風清晰地感知到周圍濃重的陰煞妖氣的波動。恰於此時,釋太覺揚聲「妖孽還不顯形」,倚春樓便轟然碎成堆瓦礫——想通了——真正與妖污合的不是我李本風,而是釋太覺和羅迦這兩位金仙中的個,或者,他們兩個都脫不了干係——明月姑娘說得對,珞茫離這位雅不染塵的仙子似不該與釋太覺和羅迦練什麼本命劍元的合嬰法寶。 借妖殺妖,還要借妖殺人。若不是華道師父的九言蓮花手印,立於千門鎮上的諸位佛門道派的掌門執首們,怕活不了個——釋太覺和羅迦這兩位金仙明遵不殺塵世凡人的天道,卻又暗施翻雲之手,奴使妖人出手,用心竟是如此狠毒。 有此明悟,本風下子想通了很多蹊蹺,腦域識海於片澄明中,測知到三陽真人、羿璇師姐、雲清道長應劫苦行的終極之地是崑崙。崑崙仙境的代弟子中,並非只有釋太覺和邏迦為求晉境不擇手段。崑崙掌教之位,非同尋常的誘惑,比俗世的九五之尊更叫人心嚮往之,謀其位而盡享之。 人心難測,仙心更難測,崑崙怕也要遭逢場血雨腥風的劫難……三陽真人,羿璇師姐和雲清道長此去,凶險異常! 本風身向昊天峰,默默地念叨:修行之路,番番春秋冬夏,場場酸甜苦辣,敢問路在何方?路就在自己的腳下。 「李本風,把那個跟你白日行污的妖女交出來!」華葳又是聲厲喝。 本風從慧知心印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看著華葳臉純真難知世事的無邪神態,輕輕搖了搖頭,「華葳小妹妹,你找錯人了,以你地仙之境尚且查知不到明月姑娘的下落,我介凡世劣修又如何能知道,咱們不妨這樣,要是你們崑崙找到了明月姑娘,就二添作五,你們得妖丹,我得明月姑娘之身,然後呢,我費些腳力,給你們初下塵世的幾位仙子,當當天萊山上的嚮導,這交易,華葳小妹妹覺得如何?」 「無恥!憑什麼叫我小妹妹,我殺了你!」華葳大怒,手執碧津離合劍要逕取本風項上人頭。 「師妹不可造次!」羅圭出聲極是嚴厲。他突然感知到了天萊九峰的隱形法陣。 恰於此時,阮青羽給崑崙弟子的傳音到了:天萊九峰,以東海瀛洲離水環織而成天蓮劍海法陣,汝等聞令,行住於天萊山中,持修十年,方可由為師解陣。切勿心躁!為師亦要遵掌教之令,入天蓮峰面壁悟關。 瀛洲離水,天蓮劍海。 聽到阮青羽的話,羅圭等人雖查測不到天蓮劍海的存在,卻已知天萊山千門鎮戰,天下氣運之變並不在崑崙掌控之中。 崑崙敗了——似勝卻敗。四位金仙以本命真身入天蓮峰,當是凶多吉少。若非如此,阮青羽又何必自討苦吃入天蓮面壁。師門之敗,只能由掌教親口說出。 羅圭道心翻騰,有話不能跟眾位師弟師弟妹們直說,雖勉力查測,卻查知不到五位師叔師伯身入天蓮峰後的遭際。 「我心即禪,萬化道合!」沈婺華的檀音似又迴響於天萊山九峰之間。 羅圭呆望許久,口內輕聲念出——天羽神劍,眾仙之翼,憑空馭虛,分身大千——這是羅圭過十重考驗去天闕宮選中天羽神劍的劍胎之時,聽到的掌教說給他的唯句話,這十六個字乃是天羽神劍的無上法訣。 「華玉師妹,去神霧峰找處靜修之地,從今而後,不受塵世之擾,尋找妖丹之事自由師尊處置,走!」 羅圭拔起身形而去。 等師哥師姐都走了,華葳心有不甘地瞪了本風眼,「李本風你等著,十年以後,為葳個要斬的人就是你!我告訴你,以後不准叫我小妹妹,你——才是小弟弟。」 本風拱手:「華葳小姐姐萬福金安,我李本風還不止活過十年,咱們相逢的機會多得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小姐姐也不行!」 看著華葳嘟著嗔怒的小嘴兒,御劍飛馳而去,本風對呆望雲雪峰的大智道:「咱們去淨蓮庵,給華道師父問安。」 「本風,我心裡好多糊塗不明的事,千門鎮戰,咱們是勝了,還是敗了,那個,蜀山的人不戰而退,咱們跟蜀山是敵是友,還有,剛才,崑崙的那個華葳小妹妹怎麼又不敢殺你了?還有,我怎麼看不到雲雪峰上面的天蓮峰,崑崙的那五個金仙到底去哪兒了,天琴姐是不是已經……好多纏人腦袋的頭緒,我越想越頭疼?」大智其實最想問的是,三陽真人怎麼不把自己和本風也送到蜀山去。他心內也極想像祁南星等人樣,御飛舟而行於空際,特別威風特別令人仰視……大智心內覺得蜀山才是道法至境的理想之地。 他還想問,崑崙的代弟子都修練到金仙的境界了,怎麼行事看起來很卑鄙,明月姑娘也說了,兩男女修練什麼下三流的本命劍元的合嬰法寶,這哪像正派仙道中人所為。 要是修到這樣的境界,行事還如此齷齪,哪還修個屁道。 「華葳哪是小妹妹,她可是手執碧津離合劍的崑崙十七地仙之,殺咱們如切蘿蔔!」本風輕撞了下大智的肩,笑了笑,「先別問這麼多了,天琴師姐定然無恙,咱們兩個有命在,就萬事大吉,以後等安定下來,有時間了,咱們去蜀山逛逛,看看天香和正喜的蜀山飛劍的修為。眼下最當緊的是找到明月姑娘,這個……很重要。其他的呢,你要是想問得明白,最好去問華道師父……佛門守護,咱們這命可是華道師父所救,當下的情勢,華道師父要是再離開天萊山,咱們還要大難臨頭。」本風想到千門鎮福升樓裡的獨孤伽羅,不知道她還會下什麼棋。還有那影影綽綽的陰煞妖氣,本風心下難安——這叫人心驚肉跳的妖人的存在,似乎與獨孤伽羅牽扯甚深。 要想活得安逸,還不如把獨孤伽羅劍砍了,讓明月姑娘去大隋皇室母儀後宮。本風又想:若是明月姑娘做了皇后,天下又該改朝換代了,該是楊花落李花開了。 ——天下氣運之變就算勢力強橫如崑崙,亦不能如手握拳的隨意掌控。 佛是道,道是道,妖是道,魔也是道。道之所存,氣運所牽也。 走下昊天峰,過梅花海谷去淨蓮庵的五里石橋上,本風重又生出被人躡著的感覺。梅花海谷中似有縱橫交錯的妖氣隱匿…… 第四十三章 妖丹,溫泉,色境[三] 「大智,你先去淨蓮庵,我在這裡等個人。」本風感覺到黑蓮雌雄珠的悸動,知道來者不是何足陽何道陽這樣的二流角色,他要先讓大智離開,放開手腳搏下——千門鎮戰,本風的進境已經不可等閒視之,現在再要是碰上應縛真的青闕劍,本風也不會再頭皮發麻地要跟天香聯手才能相抗。 單挑。本風現在最想跟人單挑。 他有心要看看,自己落單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妖孽老是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大智有些猶豫:「我覺著這個橋下的梅花海谷不大地道,你可別遇上什麼危險。」 「沒事,我等的這人還有些羞答答地,你去吧,這兒離淨蓮庵也就道山梁。」本風抖了抖手中的龍形蛇影劍,「我有這件法器在手,斬個把妖孽不成問題。」 大智轉身奔過石橋,如飛般什往山樑上疾奔,他顯然是不大放心,要趕緊趕到淨蓮庵,尋著華道師父。 本風將龍形蛇影劍插到百寶衣的錦袋裡,手拍五里石橋的欄杆,背了雙手,好似閒看山水的文士。海水流瀉的礁石之上,有叢叢的出峭壁而開的飄溢暗香的賽雪白梅,峭壁之下幽深的海谷,飛浪激濺。天萊山中的梅花海谷,繞天萊山的淨蓮峰和雲雪峰,過六十里,通北冥山,再過冥虛谷和東佛山,便是茫茫無際的東海了。 海谷中的海水與昊天峰千瀑潭傾洩而下的山溪泉流匯而不融,形成兩個極為特殊的水旋,海水北流再次入海,山溪泉流則南向環飛龍峰和三陽峰,匯入天萊山東南的九龍河。 「晦朔而陰,靈清生陽。」本風隨口念出句醫經的引文,拔劍在手——妖孽出手了。 不過,不是個,是三個,玄洞子,玄冥子,玄虛子。 卻是仙風道骨的出手。 本風有些錯愕!是妖,還是隱世的道修? 間不容髮,只錯愕間,週身已是妖氣瀰漫,玄洞子欺身逼近,凝抓而下,其意竟是本風手裡的龍形蛇影劍。 本風揮劍,劃出了兵降金剛輪,融入劍身的兩顆龍魂受精陽引動,道龍息奔吐,青綠的劍茫中,玄黃的龍鱗波茫罩住了執劍的右手臂。 玄洞子抓之下,觸電般縮手。再看其手,已被龍鱗波茫灼成枯骨。青綠的劍茫洞穿玄洞子的胸口。 玄冥子、玄虛子雙雙騰起,拋出了兩根黑枯的籐索。四掌再發,掌氣硬壓,本風拔身飛退,卻被籐索纏住了雙腿。 「誰敢欺我師弟!」聲厲音,慢行於山道中的天琴拋出了琴劍,劍鞘擊中玄冥子的胸口,琴劍則洞穿玄虛子的肚腹。 本風立住身形,驚呼聲:「師姐小心!」暴突而起,飛出了手中的龍形蛇影劍。 天琴的身後,獨孤信突然顯身,掌拍中天琴的後背,天琴卻只是淡然笑,硬受了獨孤信的致命擊,身形朝梅花海谷跌落。 本風堪堪掠到,伸手接住了天琴。 天琴口鮮血噴到了本風的胸口。本風輕握天琴的玉腕,方知天琴師姐的經脈盡斷。 獨孤信飛身硬搶飛於空中的龍形蛇影劍。 「珠玉認主,守魂至誠!黑蓮雌雄珠也想吞占,獨孤信,你未免太貪了!」陳鼎淵顯身揮扇,冷凝的鐵珠勢夾千百冰茫暴擊獨孤信。 獨孤信身中數百鐵珠,再被冰茫擊中,渾身僵硬,往山道旁的土溝滾落。 「滾吧,給你三十年的時間,加緊練你的屍丹,屍丹有成,再來找我陳鼎淵!」陳鼎淵姿態優雅,右手彈出道冰茫,將龍形蛇影劍彈回本風身前。左手飛出根長索,托住朝海谷跌落的本風和天琴,將兩人帶到了去淨蓮庵的山路上。 「本風老弟,安心在山中住行,馮家堡由我和鼎堅護著,獨孤伽羅該跟咱們談談條件了。」話聲未完,陳鼎淵的身影已飛落到三陽峰下,背負雙手,閒庭信步。 「師姐……」本風握著天琴的玉腕,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呆頭鵝,把纏在腿上的妖籐砍了。」天琴溫聲而出,身子輕倚在本風的身上。 天琴出手相救本風時,筋脈已然盡斷——身受盤摩的五氣飛龍的暴襲,撞入天蓮劍海,雖筋脈斷盡,卻因禍而收了顆龍魂——受此劫難,天琴只以自身的本命蓮嬰的盈護,維持著脈生機,舉止如往常。卻不能以心御劍,要不然,只九皋鶴鳴的琴音也可以將心志頹滅的獨孤信斬殺。 「師姐,咱們現在去哪裡?」本風心神空茫,胡亂地將妖籐砍斷,悶聲悶氣地問了句。 「雲雪峰,溫泉洞,師姐給你看樣好東西……」天琴玉手輕點了下本風的腦門兒,「師姐沒力氣了,你要背著師姐。」 「嗯。」本風轉身蹲下,天琴伸臂趴到了本風的背上。 本風身背柔軟的仙質玉身,兩眼木木地看著玄虛子玄冥子提了獨孤信和玄洞子掠行梅花海谷下,臉惶色地竄上跳下,他們似乎在躲避什麼。 「你們等著,復原了天琴師姐的經脈,老子定要拿了你們幾個的妖頭妖心當花肥草糞!」本風真怒了。他其實知道,天琴所受的重傷非是這幾個妖人所為。 「本風別怒,師姐等會兒教你治他們的法子。」天琴重傷之後,言語之間溫柔盡顯,輕輕地捏了捏本風的耳朵:「這樣易怒,怎麼稱得上大根器之人。」 聽到天琴師姐的調笑之語,本風心裡好受了些。 背著天琴師姐,本風沒有絲累意,他希望直這樣走下去,直走到天琴師姐經脈盡復,於星夜之中,嚴督自己修練蓮典……慢慢走到淨蓮峰後坡的條山路上,看到有兩道人影迤邐而來。 天琴朝本風的耳朵裡吹了口氣:「送藥草的來了,師姐的命都給你了,你這個神醫要是救不了師姐,可就沒臉了。」 兩道人影走近,本風看到的是兩位清顏脫塵的女尼。兩位女尼肩挎著同樣的藥簍,走在前面的女尼藥簍裡有三顆長約半米的金葉龍身草,還有顆七葉雪蓮。 看到濟命延脈的珍稀藥草,本風有些著急地道:「敢問兩位仙尼,可否將藥簍裡的藥草賣給我,在下李本風,師從瀛水洲遮星閣,師尊姓沈諱婺華。」 「華光見過本風師弟。」曾身為北周並駕五後的陳月儀含笑而語。陳月儀褪去華服,得沈婺華賜法號華光,立於陳月儀身後的同為北周皇后的元樂尚得法號華勝。既是沈婺華所賜法號,當然不能奉尊本風的長輩。 元樂尚把她所採的兩株五葉雪蓮和顆藍葉龍身草遞給本風,又拿出本古舊的醫書,「本風師弟,婺華師姑法賜華道、華光、華勝於淨蓮庵枯禪靜修,以後有什麼需要,盡說便是。」 本風恍然,接了兩隻藥蔞裡的藥草和元樂尚遞到眼前的醫書。 兩位仙尼誦了聲佛號,輕身慢步沒入山林之中。 本風繼續慢行,他怕走得快了,再損天琴師姐的經脈。下淨蓮峰,上雲雪峰,攀巖踏石,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溫泉洞。洞前水簾飄掛,飛鶴輕鳴。洞前還有幾隻小鹿,看到背著天琴的本風,鹿眼靈眨,奔於本風身前引路。 溫泉洞霧氣氤氳,洞中有洞,洞中接陽連陰,洞頂時有天漏,諸處熱泉,竟有四季花木常開。 行到處天幕般的水簾前,小鹿停下了。 「就在這裡了。」天琴輕歎了口氣。 本風抬步踏入,氣霧中,見到了座玉石堆聚的瑤池。池水無光無波,眼盡底。 「給師姐把衣服脫下來。」天琴從本風背上滑下來,身子軟軟地滑到了池邊。 「這……」本風聽到天琴的軟聲,如受電擊。從來沒敢想過,會親手脫解天琴師姐的衣衫。 天人不可方物。 天琴師姐仙子玉質,我,個呆頭鵝,怎可下手造次。 「呆頭鵝,我打你。」天琴想抬起手,可是只輕抬了下,便軟軟地放下了。 「天琴師姐,我……」本風聲音顫顫,腦域片空白。 「唉,你個呆頭鵝,你不想救師姐了嗎,七天,師姐如果接不通心脈,師姐就……」天琴的話音越說越弱。 「師姐,我……脫。」本風顫顫的雙手慢慢地觸到天琴的衣衫,把斜襟的衣扣,顆顆地解開了。 玉潤仙峰,雙蕾珠顫。 本風呼吸頓止,抓著天琴腰間玉帶的手不自覺地猛抓了下。 「呆頭鵝,你抓疼師姐了……」天琴玉臉平添抹紅潤。 第四十四章 妖丹,溫泉,色境[四] 本風趕緊鬆手。舉手無措中,手指竟觸著了天琴的胸間峰溝。 「真笨。」天琴輕嗔了句,用眼神示意本風把她的褲子也脫了。天琴現在動下手指都很困難。靠著心所蓄存的最後的點精元擲劍擊傷玄冥子玄虛子,救了本風,天琴已然力盡,連俗世常人的舉手投足都難以做到。脫衣這樣的事體,就得靠本風這位呆頭鵝師弟了。 本風兩手抓了天琴師姐的玉帶,始終下不了決心——天琴師姐的下——身只有這麼條絲線織就的白褲。從淨土山水路陸路的走來,天琴師姐洗衣服的時候,本風所見的只是白璧無瑕的模樣的兩套衣衫,上衣、絲褲和腰間玉帶,沒有尋常世間女人的褻褲。 脫下來就覽無餘了。 本風感覺不應該是這樣——他從來沒想過跟天琴師姐這樣兩人世界的獨處過——機會來得這麼突然,他心裡受不了。 他又知道不脫不行,天琴師歷姐需要瑤池裡的水液維持生機——這裡的水很奇怪,沒有絲波動。靜水,靜得叫人不可思議。 這溫泉洞裡的樹物都不是凡品。本風可以確定,環成瑤池的白翠含液的石玉,名字應該叫做天乳石。內經術的註疏裡講到過天乳石,還有副圖例。天乳石是凡間難見通脈養生的神物。 天琴師姐選中這裡,是不二之選。 「師姐,我……我要脫下面了。」本風頭低著,好像犯了天條樣地低聲說了句。 「我……」天琴有些猶疑,臉上紅潤更濃。她從來沒有讓個男人如此近身過,她的心版上從沒有過男人的影子,不知情為何物,也不想跟任何男人有什麼苟且。 天琴只把本風當成個師弟,個看起來有些愚木,卻叫人願意調教的師弟。天琴心內天然喜歡地,會故作厲色地教本風修習蓮典。 天琴沒有般俗世女人的迎迎拒拒的閨防,她看了看頭幾乎低到地上的本風,「快脫呀,師姐的命都交給你了,脫個褲子還這麼難。」 終於把天琴師姐的絲褲脫下來了,本風別過臉沒敢看。 可是不看又脫不下來。還要把上衣也脫下來,要讓天琴師姐不著絲衣物,玉——體橫陳地躺在天乳瑤池裡。 本風張開眼,驚鴻瞥地看了眼……光看了上面,沒敢看下面。 好像什麼也沒看到,只感覺到白茫茫的。絲褲脫了,本風又極其費力地脫師姐的上衣。屏住呼吸,半抱著師姐,摸索著,握住師姐的手腕,把只衣袖褪了下來。 褪另只時,本風個不小心,讓天琴師姐滑到了自己的懷裡。這下,熱身相觸,本風蒙了,身體後仰著,兩手扎灑著,失去了所有章程。 他的嘴竟堵在了天琴師姐的香肩上,沁透心脾的溫潤的體香,本風如升瑤天,迷迷濛濛地口潤芳肌。 心裡卻又悲苦: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應該跟天琴師姐這樣。在本風的想像裡,天琴師姐是綠草蒼蒼在水方的雲天之上的伊人。 只能想,不能動。 現在……不僅動了,還親了。 本風極其矛盾,痛下狠心,三下兩下地把天琴師姐的上衣脫下來,閉著眼,把天琴師姐輕推到了水裡。 天琴師姐輕哼了聲。 本風是個中醫,個接下來還要以針刺穴,給天琴師姐接脈的中醫。 本風忐忑:天琴師姐的仙質玉身,經不經得起自己這個俗世笨醫的針刺,自己這點微末之學能不能起生回生——必須得起死回生,七天以內,如果接不通心脈,天琴師姐的已界出竅期的本命蓮嬰也要功虧簣。 無論如何,本風自己的命不要了,也不能讓天琴師姐散神滅身。 本風心靜下來以後,得天琴的指點,找了個天乳石的石鍋,就著瑤池邊上的個火泉,開始熬製藥草。 火泉的溫度適宜,熬藥極佳,這省了本風出去尋山柴起火的時間。天琴師姐沐在無光無波的池水裡約有柱香的時間,眼神裡復有了凌絕天下的孤傲,有力氣說話了。 天琴慢慢地句句地告訴本風,此處的溫泉叫地嬰泉,天乳石所滴積液與地脈命氣久融而成。當年有個女人就在這個地嬰泉裡,用二十年的時間融化了顆千年妖丹。 「二十年的時間?」本風把手中所看的那本古舊醫書放下,看了天琴師姐眼。這眼必須看,還得看仔細了,接下來,他得把針插到天琴師姐經脈的竅穴中。 元樂尚所給的醫書是《神農脈經》,裡面有詳細的接脈回生的圖解註釋,還好,本風家傳之學的內經術,與《神農脈經》並不相悖。 「二十年的時間還不行,還得有個身具三陽的男人輔助才成。」天琴睜開眼睛看了本風眼,「呆頭鵝,我是在說我的爹爹和我娘。」 「哦。」本風似聽非聽。他在琢磨從哪裡下針……看到天琴師姐橫陳於地嬰泉中的玉——體,他只能強念讓自己沉浸在接脈續命的苦思中。 玉——體曲呈,流線天成。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回聞。 「師姐的爹爹是三陽真人。」天琴師姐有些苦惱地又說了句。 「哦!」本風這次是如夢方醒,聽明白了天琴的話。 三陽真人為了個吞服妖丹的女人叛蜀山而出,那個女人原來是天琴的娘——這麼說,崑崙所要追殺的妖孽不僅只是明月姑娘,天琴師姐也在其列。 天琴師姐夜滅了花間門,原來是妖性發作。可是,天琴師姐身上看不出丁點兒的妖異,相反卻是仙質玉骨,傲絕天下的不染塵俗。 …… 藥熬好了,本風倒在了玉碗裡。天琴對這裡的切都很熟悉,天地人世倫回,似乎冥冥中的天意,又要把當年的驚心動魄重演遍。 「師姐,喝藥了。」本風端了玉碗,走到池邊。 「把衣服脫了,到旁邊把身體洗淨了,你的身體……不乾淨,師姐從小就在這裡泡著……定要洗乾淨,再進來。」天琴看了眼嘴巴大張著的本風,「快去呀,再沒有比你笨的郎中了。」 洗,還要洗得沒有絲污垢,絲俗物不著的下到地嬰泉裡,跟天琴師姐肌——膚相親。本風沒想到還有這步章程。他原本打算,讓天琴師姐躺在池邊的天乳石上喝了藥湯,再慢慢地插針接脈。 本風感覺到自己這呆頭鵝郎中,未夠資格給天琴師姐下藥施針……或者,天琴師姐才是醫治本風心魔的對症醫者。 默默無語心潮難平地洗淨了身子,本風端著藥碗,不敢張目地走進地嬰泉,如牽千斤地走近了天琴師姐,身子半蹲,手撫住天琴師姐的玉背,估摸著距離,把玉碗遞到天琴的嘴邊。 「師姐喝不到,你睜開眼睛。」天琴把玉身往本風的胸口靠了靠。 本風依令睜眼,強忍諸般波動,把玉碗遞到了天琴的嘴邊,天琴小口小口地把湯藥喝完了。 「抱師姐會兒……」天琴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嗯。」本風應了。 第四十五章 妖丹,溫泉,色境[五] 本風抱住天琴師姐的玉身,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心裡全然沒有章程。本風本來是想,到了天萊山,在馮家堡安定下來以後,等春山老爹和大信大義蓋好了房子,把天香姐娶了,再將已對自己心有所屬的陳貞公主納入房中,慢慢等著陳婉公主長大。 如果馮夫人願意,可以算作是房外之房——本風覺得馮夫人很寂寞,很多年獨守空房高處不勝寒的寂寞,自己正好可以解了馮夫人的寂寞,顯然,馮夫人也有了這樣的暗示。 還有妖之極致的明月姑娘。明月姑娘是道修中人除之而後快的妖孽。本風不怕,心定如地要跟明月姑娘進行了閨房大樂的章程,其他的就去他娘的。 可是,卻沒有想到,會在雲雪峰溫泉洞裡,裸身以呈的抱著天琴師姐。 本風亂了分寸,亂了計劃中的閨房章程。 天琴師姐把命都交給自己了清,更況身子乎?本風心念繁亂如麻,心中難有計較。 軟軟地偎在本風懷裡的天琴,閉著對秀目,體涼如玉——初始還有點兒熱度,只過了小會兒,就成了冰玉。 「師姐,我要試試你的脈相,看看合不合適下針。」本風體內的熾熱已抵不住天琴師姐透體而入的陰寒。 天琴師姐體內的這股地心冰宮般的陰寒應該是符落雲的紫天九根鐲造成的。 紫天九根鐲的九根棘摩蘿采自北海地冥宮,符落雲與盤摩、阮青羽合三人之力擊殺地冥宮宮主北冥老祖得此物,在崑崙紫天神冥爐裡練制了二百年方練成此極陰極寒的仙品法寶。 天琴若非瀛洲離水所織的天蓮劍海法陣所護,怕是已經被紫天九根鐲罩殺得形神俱滅了。 本風小心地以左手把天琴師姐托到水面上,右手順天琴師姐左手手腕的經脈指壓而上,卻忽然發現天琴師姐的經脈中沒有俗世凡人的竅穴。 這……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本風?」天琴的嘴角已經凝出了冰霜。離出水面的玉——體上冰霜越積越厚,數息之間已凝成了個冰罩。 「我找不到師姐的竅穴。」本風心下大駭,趕緊把天琴師姐托放到了水面下。天琴的玉——體浸到地嬰泉的水液裡,冰霜開始慢慢解化。 可是,這只是紫天九根鐲初始的寒罡,人身尚能抵受。九根三層寒,二層寒罡透出,連地嬰泉的天乳之液也抵消不了。三層寒罡透出,即算神農親至,也是回天乏力。 「怎麼辦?怎麼辦?我這點末學醫道看來救不了師姐。」本風看完了《神農脈經》,方知紫天九根鐲的極陰寒罡的霸道,書中無解。 最難以想像的是天琴師姐的經脈之中沒有竅穴,沒有竅穴,如何施針!本風束手無策之下,近乎絕望了。 「去淨蓮庵,摘道。」浸到水面下的天琴,寒意稍解,吐語之後,眼睛閉上,身子慢圈,圈成了個母胎裡的幼嬰之狀,進入了胎息之境,以胎息盈護體內的本命蓮嬰。 只有摘道師父了。 本風走出溫泉洞,看到三位仙尼已身立洞旁。 「劫數……」華道誦念了兩個字,略頓了頓,又對本風道:「本風師弟,切勿憂心……執於相,極於性,靈根觸情,無漏行諸界,七轉蓮星輪……請跟我來。」 華道師父在前,本風跟著,進了溫泉洞旁的個青籐洞。 青籐洞極陰,洞中皆是冰壁,腳下根粗達兩人合抱的青籐彎彎繞繞地通到處冰室中。進入冰室,本風看到了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妖體如蛇,香汗淋漓。 「執於相,極於性……天琴師姐正歷著生死大難,我怎麼能執於相,極於性……」本風抵住下——身的躁熱,滿是疑惑地看了看華道師父。 這看,本風驚呆了。摘下尼帽的華道,脫掉了外衫,頭秀髮,玉身半露地披了襲絲衣。 「真魔色境。」冰室中響起了聲玉音。 管弦絲竹之聲入耳。眼中所見已非陰寒的冰室,軟塌繡帳,明月姑娘已身倚床塌之上,華道師父……不,應該是繁熾姑娘俏立於側,拔弦弄聲。 明月姑娘軟軟的身子,截是雪玉之身,截卻是青綠。 妖孽。 「明月姑娘顯出妖孽之形了。」本風腦域混茫,體內欲意大生,往床塌前走了幾步,熱視著被半遮了的妖異玉——體,「明月姑娘,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本風,奴家……熱,好熱,快救我……」明月姑娘的紗質褻衣,只是微有遮擋,玉潤之峰半壓,玲瓏而下的曲線,玉——腿交匯之處,只有截布絲,隱約透出了神秘之地的妖嬈。 異常妖嬈!玉——腿間綠光瑩瑩,明月姑娘熾熱的看著本風,妖異的眼神中,不時地現出淡淡的綠光。 妖媚,實質的妖媚之光。 「執於相,極於性。」本風嘴裡又念了在倚春樓裡聽到華道所念出的這六個字,邁步走到了床塌邊。 「本風,快救奴家,奴家……要……」明月姑娘妖媚軟聲地扭動著,兩眼時睜時閉。 「我……救!」本風慾念大熾,握住了明月姑娘的雙玉手。手極涼,手極熱,極其典型的潮男們最喜的冰火——兩重天。 本風下面的男人本錢高昂! 明月姑娘的玉手滑到了本風高起以待發威的本錢上。兩隻玉手環住了那團物事,肆意摩弄著,嬌音顫出:「本風,快給奴家口氣……」 本風聽到明月姑娘的話,往床塌上靠了靠,把身體俯下,激顫著張開嘴,對上了明月姑娘的玉唇。兩唇相對,本風像是含住了團熾火。 明月姑娘妖媚的蛇身扭,撲到本風的懷裡,吸吸咂咂。香津入口,本風諸物皆忘,伸手扯下了明月姑娘身上的絲衣,明月姑娘玉身緊貼住本風,玉——腿環在本風的腰間,兩股間的灼熱,更讓本風物我兩忘。 猛地把,將明月姑娘放倒床塌上,伸嘴撲到的雙——峰間,大含大吸。兩顆櫻蕾顫顫而硬,明月姑娘扭動妖異的玉——體上——鋌而迎,嘴裡浪浪哼念。 本風嘴吸手摩,心迷入港。摩弄著傲挺胸峰,慢慢地往下,移到了灼熱的玉——股之間,凹腹下面,誘——人的幾叢葳蕤,葳蕤間是迷人的環環彎彎的玉嫩溝渠,含住,吸了幾口,便有浪熱之液從台之港裡流了出來。 熱氣蒸騰。 「本風,奴家……急死了……」本風聽到此聲,再難隱忍,褪了衣衫,以中醫的精準摸位,對正位置,強力透入。 明月姑娘長哼聲,熱納而纏。 大起大落……明月姑娘嬌聲浪語,螓首仰合,玉腰歡擺…… 第四十六章 妖丹舍利生蓮輪 數度風雨大作之後,明月姑娘的妖孽欲——火終於被本風的童男之露給澆滅了。 與妖孽合體,沒出現電閃雷鳴,本風極其憨厚地捏了捏明月姑娘的玉——股:「成功了,明月姑娘成了地地道道的,我李本風的女人了。」 做成了男人,本風約略想出了醫治天琴師姐的對證之方。天琴師姐所缺的是因情而起的生機。 「咱們該換下地方了,姐姐還在下面呢。」明月姑娘的臉上還帶著春風數度的潮紅,妖體仍纏在本風身上,眼睛卻看著身下。 身下是玉身全露的尉遲繁熾。本風看了眼,驚悸地哦了聲,抱著明月姑娘跳開了。搞半天,跟明月姑娘風雨大作的春床,乃是尉遲繁熾的本命真身所化。 華道竟以真身助本風歡度情堅魔色境。頭秀髮的那個色相,卻是華道的幻身。 無相無我。 華道師父身上還沾著本風與明月姑娘的褻液,她卻似毫無所覺,起身穿衣,去冰室外,拿了根烏黑的枯根,端了碗顏色暗紅的藥液回來。 「烏虯根,三化鬥雞血,再配以金、紅、藍三色海谷地蓮,應該可以激起天琴師妹的情魔之性,婺華師姑所創蓮典的天蓮真言法訣練至三蓮地仙境,肉身成聖,不再有俗世凡人的竅穴之阻,華道所知有限,修行淺陋,難助天琴師妹度此劫難——天琴師妹資質超凡,是自心生劫,但願我這北周皇室的點穢物,對天琴師妹的劫修有所臂助。」華道說著話,和明月姑娘起給本風把衣衫穿好了。 華道師父和本風拿了起性助生之藥,回到了溫泉洞。 天琴仍在胎息中。華道在處天漏旁,立了個銅漏,計算著時辰。 本風就著火泉熬藥。萬年烏虯根,產自南海,北周皇室只存兩根,那根已經讓宇文天皇心火過旺,命嗚呼了。極陽之物,至少要半年時間才能練化。本風跟華道商討了番,先是天兩次,七天時間裡,化烏虯根之陽激發天琴師姐本命蓮嬰的胎性,以胎性激起心脈的生機。 …… 天琴從胎息中回神,由本風抱著喝了碗起性藥湯。 若是性情中的女人,碗陰陽致性的藥湯喝下去,怕是會放浪形骸,性興難止。可天琴喝下去,只是身體微熱,烏虯地蓮的藥湯在天琴體內暫結的陽元,只是速度極慢地消解著體內的寒罡。 本風和華道師父每天按時辰給天琴喝藥,苦守到四天,天琴的經脈有了些微感應。心所斷裂的脈線,長出了幾絲細絨。 天琴現在,可以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坐在地嬰泉邊,看著三位仙尼和明月姑娘進進出出地把採來的藥草放到火泉旁邊,由本風切根取莖地配藥。 軟坐池邊的天琴看上去,臉色有點兒紅潤,可是,體內的本命蓮嬰卻沒有絲波動。 本風熬好藥湯,給天琴喝下去,天琴小坐會兒,又進入了胎息中。 「四天了。」華道輕聲地對本風道。 本風知道華道師父的意思——該是對天琴師姐激發情魔色境的時候了,本風心下惴惴,推脫了天。他知道,情魔色境的厲害,這些天,熬完了藥,撫著天琴師姐喝完了,本風強忍著體內的躁動打坐修習蓮典。 體內似萬千蟻蟲叮咬——若不是要給天琴師姐引動胎性,本風大可以摟著明月姑娘沒日沒夜地合體而歡。 入靜是千難萬難。 這麼硬拖下去,本風怕是要爆陽而亡。可,本風還想再等等,他想讓天琴師姐以自身的胎性激發生機,然後,慢慢地相處,因情生欲,三五年的時間,養脈護脈,天琴師姐就能恢復如初,到那時候,再跟天琴師姐泉中池邊的魚水致歡。 天琴師姐跟明月姑娘不樣。明月姑娘仍是妖體媚性,勉強算是半妖半人,要真正有人倫人性怕是要數百年的練化。天琴師姐卻已是仙質玉心的脫俗之人了,當然得有段刻骨銘心才好心版留印。 …… 情魔色境在五天的子夜發動了。 環珮叮噹,玉——女含春。本風眼中所見乃是北周的三位美顏皇后,裸臥池邊,絲帶綿帳環繞玉池。 艷聲嬌音吹耳,本風赤著身子踏入了地嬰泉。天琴師姐喝過藥湯,玉身已然挺起。 本風輕抱天琴師姐的玉——身,以自身的熾陽之熱,消解著天琴師姐體內的二重寒罡。 烏虯地蓮的藥性把九根棘摩蘿的二重寒罡提前引發了,若是引發三重寒罡,天琴的本命蓮嬰生不出胎性的生機,反而是害了天琴。 天琴體內漸熱,本風陽性之根的悸動,讓她有了感應。三位仙尼以本命真身演化的情魔色境開始發酵。 天琴的手摩挲著本風的胸口,輕聲嬌音:「想不想師姐……」 「想!」本風口內焦熾,下——身欲爆欲燃。 「來,咱們擺個姿勢。」天琴玉臉含春,已是大為興動。 「歡喜禪,蓮花般若金剛杵……」天琴念著段本風從未聽到的法經,讓本風伸開兩腿,她自己則玉——腿盤疊,身如蓮花地摟緊了本風。 「空樂雙運,彼岸通明……」天琴秀目微閉,檀口吐語。 天琴體內的三層寒罡毫無徵兆的爆發了,本風如身墜冰宮,識念全無。 華道、華光、華勝三位仙尼驚見巨變,停念化消了情魔色境,立直掌輪,齊聲誦念:般若波羅蜜多……心觀自在,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 天琴體內毫無波動的本命蓮嬰,如絮飛散,飄然出體,於空際凝而成三朵白蓮,白蓮環旋不已。其時,地嬰泉水如沸水鼓湧,接著,道波光衝出,塊蛇形的白骨在空際訇然爆開,遇白蓮而化融,三朵白蓮靈性波動,投入滾沸的地嬰泉中! 數息過後,道陰陽蓮輪於水中浮出,融進天琴的體內。 蓮輪緩旋,厚結於本風和天琴身上的寒罡冰罩,慢慢開始消融。 七天七夜……天琴輕呼出聲,秀目睜開了。斷裂的心脈如嬰胎初生,條纖細的脈線搭住心所,開始跳動。 本風體內的陰寒盡去,長呼聲,毫無風度地大展臂腿,撲通!跳進了波鼓浪湧的地嬰泉中。 第四十七章 五月春光,仙子荷鋤 澄明,靈通,慧鑒…… 本風說不出來的由絕境而致通慧彼岸的舒爽感覺。處在陰寒至極的境地裡,跟天琴師姐五蘊皆空,心無掛礙,般若波羅蜜…… 般若波羅蜜。心慧的彼岸,情致的彼岸——你有的,我有,我有的,你有——你的,我的,我的,你的。 靈根觸情。本風知道,此靈根,非身下的那根差點火熾爆陽的褻根。本風的靈根乃是百脈意通的生嬰靈根。 本命星蓮萌生,隱顯星輪——由佛入道,星映心所,本風藉著天琴師姐自心生劫蓮嬰生輪的機緣,由半暗星期晉入了亮星期。百脈初通,脈中明點如穹宇萬千繁星群閃,心所的小宇宙中又出現了個自給自足的小世界。 亮星期,靈根化蓮之境。七咱天七夜,本風和天琴師姐被紫天九根鐲的三層寒罡封彌了外部世界,處絕滅中而自生,悟通了星蓮轉輪,以心馭劍,飛蓮化劍的訣要。 本風象七八歲的孩子樣在水中撲騰了兩三盞茶的時間,看著明月姑娘持著他的龍形蛇影劍,頗是好玩地輕吐個「起」字,道暗光水蓮飛出,印在龍形蛇影劍的劍身上,劍身長出截水波環動的飛蓮劍形,飄飄搖搖地從明月姑娘的手中飛起,落到了天琴師姐的身邊。 天琴已穿上了襲質白的衣褲,玉立在火泉旁,慢慢喝著本風以《神農脈經》所配的藥方由華光華勝兩位仙尼熬出來的養脈藥湯。 看了看飛到身邊的龍形蛇影劍,天琴溫聲輕嗔:「調皮,馮夫人給你做的精參蓮子湯要涼了,還不穿上衣服。」 本風嘿嘿笑,接過明月姑娘手裡的寬長汗巾,擦乾身體,穿好了明月姑娘和華道師父親手縫製的綢衣綢褲。 走過幾處溫泉,本風看到,就在溫泉洞邊,擺了張青籐老干的曲曲彎彎的長桌,桌上擺了十幾樣精緻的糕酥,還有海碗的大補湯。 馮夫人兩手托腮,宛如深閨中位思春的少女。 「做男人,就該是這樣的日子,妻妾相偕,其樂融融。」本風雖然連馮夫人的手都沒有拉過,心裡卻已將馮夫人當做房外之房的自家夫人了。 他悄悄走近了馮夫人,輕咳了聲。 「嚇我跳,餓了吧,來,喝碗湯,再小吃點兒酥點,別吃太多了,七天七夜沒吃東西,怕是餓壞了……」馮夫人像是家常的農家夫人樣,搬了張青籐椅子讓本風坐下了,拿了把湯勺遞到本風手裡。 馮夫人極有分寸地跟本風保持著距離。要是般的小女人,怕會撲到本風的懷裡,撒著嬌,親手喂本風喝湯了。 心思纖巧的馮夫人卻不。 本風確實很餓,很快喝完了碗湯,又端了碟子大吃。他目前的道修之境,尚不能像天琴師姐和淨蓮庵三位仙尼樣,吸風飲露也可以當作頓飯,本風過慣窮苦日子,遇上好吃好喝的,還要大快朵頤美食盡致才行。 吃完了兩碟子,本風還想再吃,卻被馮夫人用身子擋住了,「不能再吃了,睡覺,中午再吃。」 馮夫人這時的口氣,倒像是個貼心貼意的管家婆了。 天萊山戰,王希藏被三陽真人劍穿胸,拋屍街頭。王家大亂,有幾個本家的莽漢,提了刀槍劍棍,要去尋了三陽真人報仇。諾大的王家沒了主心骨,幾乎要樹倒猢猻散。王希藏寵愛的幾個小妾,竟捲著細軟逃到了外鄉。王家男丁不興,王希藏身死,琅琊派掌門之位又起了爭執。看到王希藏死得這麼窩囊,有幾位自恃道法有成的弟子,要鼎立琅琊之門,去蜀山討要公道。 馮夫人卻分派得度,著人把王希藏的屍身抬回了王家大宅,斂入棺槨,擺上了靈堂。以王家謫孫之生母的身份,管起了王家大宅。琅琊派的道門事務,馮夫人教著王清陽暫時讓位跟了王希藏多年的派中長老暫代掌門之位,琅琊派勉強維持著河東道門的門面。 忙前忙後忙裡忙外,馮夫人剛剛才理出點頭緒來。獨孤伽羅派了蘇威,又給馮夫人送了塊牌坊,把馮夫人封成了正三品——肅理賢德夫人。獨孤氏先是示威滅殺,戰之後,屠滅無望,卻又很快轉了風頭,收買人心。獨孤伽羅把握時勢,賞封了馮夫人和秦老夫人等十幾個河東帶有道門支持的豪家大戶。獨孤氏確非凡女。 馮夫人雖然也是困極累極,卻張羅著給本風鋪了軟籐床,讓本風睡下了,才在離本風有十幾步的塊白玉石上躺了,小瞇會兒。 蘇威正在山下等著馮夫人的信兒呢。獨孤伽羅要示好沈婺華的遮星閣傳人,用意顯然是休兵止戰。 千門鎮的街面上,別的鋪子還都沒開門,打鐵鋪卻開了二十幾家。叮叮噹噹的,打鐵漢子鍛鐵的聲音,下下的,就跟打在獨孤伽羅的心上樣。 這些打鐵的漢子是陳鼎堅、陳鼎淵兩位南陳皇室的道修從田橫山上帶下來的。早先趕來護駕的五六百隋兵,被悉數殺盡,獨孤伽羅連個兵影也沒見上。 暗下十幾道宮令,調皇家內衛前來,獨孤伽羅卻始終未見個能護命的——獨孤伽羅真的害怕了,怕了沈婺華好像早知有今天樣,遣下這幫田橫山的強匪。 面對著不出聲,只知打鐵的強人,獨孤伽羅焦心恐懼地讓蘇威去琅琊王家行賞封賜,趕緊找到那個姓李名本風的遮星閣弟子。 不以名而名,本風已經是獨羅伽羅所不能忽視無法抹除的方強橫勢力的存在了。 …… 本風舒坦地睡了覺,日昇正午的時候,起來洗了臉面。馮夫人簡略地講了現下的時勢和獨孤伽羅的用意。 「跟獨孤氏好好吃頓飯,好好地講講道理,咱不爭什麼,還是師父說的那話,天萊山方圓百里不置隋室官兵,只要是在百里範圍的鄉民,免了所有稅賦,自養自樂。」本風本來就不想跟隋適朝爭什麼你長我短。隋適朝疆域廣闊,不指著這方東隅的小天地的賦稅豐充國庫。天萊山乃是佛派道門聚居之地,是你獨孤伽羅引動的血光之災,我李本風和天琴師姐、天音師妹只是被逼無奈,才趕鴨子上架的在馮家堡和千門鎮上有死無生的以殺制殺。 本風和馮夫人走到山下,便有官轎接著,往千門鎮走。 馮夫人叫轎夫把轎簾掀開了。 天萊山下的五月春景正是江南三月的早春之象,桃紅柳綠,杏梨爭芳。路邊的野花遠遠近近地開著,跟本風現下的心情樣,透著股安閒舒心的意境。 走到映佛山下的落鳳坡,本風用鼻子使勁嗅了嗅。剛翻過的田地,有股清爽宜人的花香淨土的味道,本風小時候經常會趕著牛,走在山間的坡路上,掐些野花,不時地湊到鼻子上聞聞野花合著田地春土的淡淡的清芬。山鄉僻壤,窮是窮了些,卻有叫人留連不捨的念想在裡頭。 塊春山老爹趕牛扶犁剛剛犁出新土的田地上,天琴師姐和天音師妹彎腰運鋤,拿了把薯芽往地裡插芽,另塊田里,是三位仙尼,扶了幾顆移栽的桃樹在澆水。 還有個長相酷似天音的狐獨的身影站在西坡的半山腰上,朝東坡的田地裡看了幾眼,便轉身沒入了梅樹叢中。 本風這是二次看到這個長相酷似天音師妹的女人了。 天音看到本風,高興地荷了鋤頭,跑到轎子旁,「本風師哥,我和春山老爹,還有大信大義已經蓋好兩座房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棟是香檀木的,棟是紅鐵木的,你喜歡哪棟?」 「兩棟都喜歡,來,上來,咱們起去千門鎮吃頓上好的雞鴨魚肉,劫後餘生,咱們先大吃幾天,飽飽肚腸。」 本風讓轎夫降下轎桿,讓天音坐上轎子,由轎夫顫顫悠悠地抬了,到了千門鎮。 獨孤伽羅在秦記酒樓擺了桌大宴。不過,沒有賜賞任何人陪駕——因時勢而屈尊,她不想讓別人知曉這種不得已而為之的尷尬——貴為兆民之母,如此屈尊跟個山鄉小子同桌而宴,心裡是極不甘心。 強人自有叫人難以琢磨的強人謀劃。 第四十八章 夜,夫人[一] 到了秦記酒樓,先見著了陳鼎堅和陳鼎淵。這兩位南朝皇室的同胞兄弟佔了東廂靠近窗戶的桌。還有不少南來北往的客商和千門鎮上的專事打聽消息的好事之人,呼呼啦啦各佔了位子,悠閒地喝著吃著。 西廂正中的桌是秦老夫人和幾位族中小輩。靠近樓梯口的兩桌顯然是隨獨孤伽羅而來的十幾個皇家內衛。他們本欲清場,可看到陳鼎堅和陳鼎淵,他們把念頭消了。 這兩位若是發難,他們這十幾個人丟命不說,獨孤皇后的命怕是也要留在千門鎮了。凡世的武道高手,未見著出世道修,可以狂妄得想滅誰就滅誰,見了蜀山的三十六艘御空而飛的七彩飛舟,再不可世的人也不得不低頭。 近日的確切傳聞,瀛水洲遮星閣的無上法陣竟連不墜三界輪迴的四位崑崙金仙也困住了。有這樣強橫的勢力存在,那真的是念起萬水千山,念滅蒼海桑田。 馮夫人和蘇威先上了二樓,去見獨孤伽羅。 本風和天音走到陳鼎堅和陳更鼎淵跟前,本風抱拳哈哈笑:「見過兩位大哥,這幾天在山中洗了幾天溫泉,還沒顧得上跟兩位把酒暢飲,馮家堡的老老少少仰賴二位了。」 陳鼎堅亦是哈哈笑,倒了杯酒遞到本風跟前,「這幾天,吾跟鼎淵就坐在秦老夫人的酒樓裡白吃白喝,閒來看看風景,快活得狠哪。」 本風接過酒杯,仰脖飲了,「要是二位有興,咱們就在秦老夫人的地面上,多弄幾塊田地,栽桃植梨埋瓜種豆。」 天音很高興地道:「師哥,咱們從淨土山上帶來的二十幾棵桃子,我都留下了桃核,我和羿璇師姐雲清道長植了桃苗,先栽了三棵,送給華道師父他們三棵,送給秦老夫人兩棵,兩位大哥各送了兩棵,剩下的,春山老爹說,要等著你和天香姐和正喜大智他們起栽呢。」 秦老夫人走過來,朝本風和天香合了下掌,然後對天音道:「咱們日後有得時間聊栽桃種瓜的事,天音,來,去看看老太婆給你縫的衣服。」 秦老夫人拉著天音去了西廂的那桌坐下了。 本風上樓。 獨孤伽羅端坐於正堂中,張極大的花彫木桌子上,擺了至少六十道菜。馮夫人和蘇威站在兩側。 隋室母儀天下的聖主皇后,張看起來略有憂戚的豐潤臉色,中上之姿,額頭略窄,下巴稍尖,看面相非是長命之人。 若史書不誆人的話,獨孤伽羅尚有五六年的活頭。 「坐。」獨孤伽羅對著本風只說了個字,無姓無名。 本風不客氣地坐下了,抬手招呼馮夫人坐,馮夫人卻道:「奴家正在為尚未下葬的公公守七,不敢破了祖制的先例,酒宴歡慶,站著奉令便是。」 「既然如此,本風也就開門見山了,我李本風是過慣窮苦日子的草民,偶得機緣在淨土山遇著師尊,跟師姐和師妹尊師令,護著淨土山上求活命以延度光陰的老老少少水路陸路的來了天萊山,沒想到卻引起了大隋皇室聖主的猜疑,遭際場血光沖天的橫禍。本風生性恬淡,只求田間溫飽安樂,既無心報國精忠展揚功名封公稱候,更不想分疆奪土,做那玩兒命爭雄稱孤道寡的賠本兒買賣……來天萊山之前,本風就知師尊為方百姓安樂計,許下了天萊山不置隋室官兵之諾,本風無他,唯遵師令耳。」 本風語調舒緩,字句地把想說的話說完了。 獨孤伽羅掃了本風眼。個十四五歲的鄉間少年,長相無奇,竟然讓她生出高山難撼的感覺。說出來的話,無懈可擊,更有超越世俗,把世間切看淡看空的俯視之意。 「天萊山乃大隋國土,自秦漢以來,乃皇家祭天之地,若僅憑個人的幾句話,就成了你們南朝遺族之人的獨佔之地,隋室規制何存!還說什麼不是為分疆奪土爭雄稱霸嗎?」獨孤伽羅謀未成,當然不想拱手把皇家祭天之地讓出來。 「此種說法,想必是高高在上之人把統御之術看成了不二法典,民養生息貴在有地乃養,農商工行,皆有自存法則,想師尊所說的不置隋室官兵,是心望你們放下皇室威儀,與民同服,天萊山則任何之人皆可隨意進出。拜天貴在心誠,心不誠則徒具形威,而不得長生,皇家之治不能得天道同合,則治難長久,古有暴秦,兩世而亡,後治者若不以之為鏡,則必然前朝才僕後朝繼之!」本風聽了獨孤伽羅的話,語氣間不覺高昂了起來。 「你!」獨孤伽羅怒言厲色地站起身,剛欲發威,可又硬是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街道上有幾百飛騎趕來救駕,卻被三兩個打鐵漢子十幾塊熾鐵飛起,救駕的皇家精衛身中飛濺的鐵花,立時仆地斃命。 堂堂大隋天朝,竟找不出救駕之將。 本風站起來沖獨孤伽羅抱拳,朗聲道:「言盡如此,若是隋室中人著官服挾官威巡管天萊山,本風必殺之,以民服而不擾民,即算傾皇室而出,萬千之眾入山,本風亦只知扶犁經桑,喂雞趕鵝。」 說完話,本風大步下了二樓。 …… 獨孤伽羅呆坐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從後門,由身邊的十幾位內衛護著,窩著肚子陰火,上馬馳出了千門鎮。 本風所說的話,樓下的人都聽到了。聽著真提氣!趁著酒興,不少的人端著酒杯,跟本風稱兄道弟,大喇喇地要跟本風喝個不醉無歸。 皇家的內衛撤,秦記酒樓頓時熱鬧非凡。 本風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裡極其痛快。從來沒這麼揚眉吐氣過! 開喝! 男人大丈夫,遇上酒這膽色之媒,數語之間便消了生疏,推杯換盞,喝得七葷八素。這喝,直喝到日輪沉山。 本風醉得由馮夫人的兩個丫環扶到天字號房裡躺下了,手還捏著酒杯似地,醉語不斷,「喝,古來英雄——皆寂寞,唯有——喝者留醉名,喝……喝得……乾坤顛倒,劉伶無酒……」 「看你平日老成持重,卻原來仍是小孩家心性。」馮夫人親端了熱水,讓身邊的丫環小碧小梅給本風脫了衣衫,擦洗身子。 本風把就把剛剛成人的小碧給抱住了,「夫人,本風心裡早就有你了,本風……知道你寂寞,知道你眼界高,苦等了這些年……咱們……今晚就同床共枕……」 小碧使力掙脫了本風的摟抱,跑到了馮夫人的身後。 「看把你嚇得,他能吃了你,他看上你,還不是你的福份。」馮夫人輕斥了小碧句。 「夫人,李爺他……他心裡裝的是夫人。」小碧人小心眼兒卻不小,有心要撮合夫人和本風的美事。 「胡說,醉話也能信。」馮夫人轉身想把小碧推到本風身上,小碧卻乖巧地假裝歪身,把馮夫人擠到了本風的懷裡。 第四十九章 夜,夫人[二] 本風摟個正著,嘴裡咕錄:「夫人……還要學那……家常的思春夫人嗎,欲迎還拒,我……好喜歡。」 說著醉話,本風叭嗒著嘴,就要對了嘴兒,來個小雞啄米。 馮夫人有些羞惱地躲開了。本風兩手廬,又把躲到羅帳後面的小梅抱住了。小梅慌得不知該幹什麼好,兩眼看著馮夫人,「夫人,救救我。」 馮夫人卻笑:「傻丫頭,依了吧,又虧不了你。」 「夫人不依,小梅也不依,要不,李爺會瞧不起咱們的,夫人那麼好的名聲,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可就不好聽了。」小梅發現醉酒的李爺抱住她,竟然,只是很老實地摸著她長長的頭髮吟詩,膽子不由得大了。 「夫人,你當我李本風……幫是個沒情趣的人呢,跟你說,情調我也是懂的,花前月下,對月當歌,誰……去把窗子打開,我跟夫人,好好……賞月……月有陰睛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本風的詩詞底子,不是沽名釣譽,三五歲的時候,中醫傳家的老爹老媽硬逼著背了上千首,還要字句地釋解詩境詞意。 可惜的是,那個潮人時代,把中醫棄如敝履,把那點兒東方人種的含蓄和深沉凝練的文根也都當成了頑固不化的迂腐。 小碧推開了東窗。 彎即圓的玉蟾,臨於樹影之上,夜色朦朧。千門鎮長街不聞人聲,樹下草中,有鳴蟲唧唧。 本風有些酒醒,發現抱的是小梅,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了兩聲,把小梅放到床沿上,看了夫人眼,朝小碧招了招笑,「你也過來坐,平日裡,都是你們侍候夫人,今晚上,你們坐著,我和夫人唱小曲兒你們聽,爺——高興!」 有些強橫地把小碧拉到床邊坐好,本風搖頭晃腦地合韻哼唱:玉雪庭心夜色空——移花小檻斗春紅——輕衫短帽醉歌重……走了幾個醉步,看到小碧放到床邊的瑤琴,本風拿起來,輕拔了個弦音,把琴遞給站於矮桌旁的馮夫人,朦著醉眼遞過去個示好的暖昧眼神,頗有古韻地繼續低吟淺唱:彩扇舊題煙雨外——玉簫新譜燕鶯中——闌干到處是春風…… 「公子逼著奴家破了為公公守七的祖制了。」馮夫人柳腰款擺地坐下,等本風自我陶醉地唱完,她輕伸玉指,拔弦有聲。 馮夫人依韻清聲,卻不是閨中怨曲。 秋水丰神冰玉膚, 等閒笑國成蕪。 卻憐血染青溪水, 不及西施泛五湖。 「你——怎麼唱這個!」本風聽了這不知誰人做的斬麗華之詞,又勾起了清溪中沙華斷劍入胸的千古絕唱式的悲情。 他到現在也判定不了,沙華與那個南陳艷妃麗華到底哪個是實哪個是幻,抑或是兩個人本就是個人的輪輪迴回。 聽到馮夫人的清音,本風的酒意醍醐灌頂般地散了,悶悶地坐到地上,揮了揮手,「小碧小梅,還有夫人,你們去吧,我這人,就是沒福分,連天的好光景也過不到,唉,女人哪,我喜歡的女人,卻都不該是我李本風的,朝繁花樹落,那時嬌花空自開,罷了,睡覺了。」本風這時心裡想著清溪裡的斷劍入胸的沙華,心中已是悲情凝冰。 小碧小梅兩個小丫頭睜著迷濛的兩雙剛懂情事的眼睛,看了看大有可能涕淚縱橫的本風,輕移蓮步,悄悄地退出去了。 馮夫人輕步走到本風的身邊,玉手推了下本風,「是奴家不好,不該煞了公子的風景,改日,奴家加倍賠你。」 此話卻又是春意暗遞了。 本風卻是不理,像是失了什麼寶貝東西的孩子樣,兩手拍打著地板,「欲與那人攜素手,粉香和淚落君前,相逢卻恨總無言!」 「奴家現在就賠你個情趣。」馮夫人身子輕側,玉唇湊近本風輕親了本風的耳朵下。 「此處情懷欲問天,相期相就復何年,行過江南三千里,淚依然!」本風仍是不理馮夫人,癡癡地空發幽念——想起跟沙華的兩番相遇,卻不知中間到底差著什麼章程,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剛剛見著,就上演叫人肝腸裂斷的千古絕唱。 「奴家錯了……」馮夫人從後面環住了本風的腰,「奴家是已嫁之婦,賤柳蒲姿,怎配得上公子。」 「是楚憐夫人看不起本風才對,王家諾大的家業,楚憐夫人志存高遠,將來得封品誥命,整個河東還不都劃在夫人的帳下,本風胸無大志,農人見識,不能安邦立國,井中之蛙,難懂夫人心中經緯,怎麼可能配得上夫人的肅理賢德。」 「不是,公子冤死奴家了……奴家……奴家早對公子……只是,只是……」馮夫人玉——身激顫,貼緊本風。 胸間的兩團火熱,著意暖化著本風心內糾結的怨念。 「夫人自苦身子,也苦了我這井中之蛙……」本風大力抱住了馮夫人,站起身,「咱們到床上說去。」 本風抱著馮夫人的火熱玉——身,走到床邊。 剛想放下,卻見大開著的窗子,叭塔聲響,團黑影從窗間掠過。 鬼氣! 陰森森的鬼氣! 本風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什麼鬼東西,又來煞我春霄苦短的風景。本風心裡存了沙華的玉影,無以自遣,聽了馮夫人的話,知道先前跟馮夫人的點點滴滴,早已蘊著情事的朦朧,就想解了跟馮夫人的春渴。 「公子,奴家有些怕,要不……奴家叫小碧小梅來賠你……」馮夫人也是駭得臉色都變了,掙開本風的摟抱,整了整衣衫,緊步往外走。 「怕他個鳥,老子還不信了!」本風撲身把馮夫人又抱了回來,「你情我願,只要把那堆爛牌坊不當回事,嫁了我又如何,咱們正大光明,有什麼可怕的。」本風把馮夫人放到床上,伸手解開了馮夫人的衣衫。 玉——胸秀——峰,顫顫盈盈。 「公子,奴家真的怕……怕……」馮夫人十多年未跟男人親近,嬌羞得趕緊把衣衫掩上了。 東西兩邊的窗戶又是無風而動,本風氣急,拉合窗扇,把窗栓也插嚴了。 回身卻看到馮夫人已走到了門邊,本風起身要追,馮夫人卻回身彈給了本風個紙彈。本風點燈,展開紙團。 紙團上寫著:明日,去王家靈堂弔唁,切記!馮夫人轉身出門,瞥給本風個春意含情的眼神。 本風看著夫人楚楚可憐的背影,歎聲念道:「月本無今古,情緣自淺深。天萊春歷歷,焉得不關心。」 第五十章 夜,夫人[三] 王家大宅不尋常。王希藏這老鹼近個半甲子的年歲,有勢力把天羅宗如臂使指,地羅宗這樣的鬼道陰修亦籠絡到自己的門下,他連點兒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就這麼拋屍街頭,豈不是太蹊蹺了。 剛才的那道鬼影,讓本風的腦域識海出現了地羅宗的信息。千門鎮街道上,以殺對殺,本風手裡的那柄毫不起眼的斷劍,應該是受地羅宗的陰煞劍氣激發,才爆出了黑蓮雌雄珠的真容。不知是什麼人把這麼件上品的珍物扔到了淨土山,讓正喜這鹼當成廢鐵給撿著了。 本風只聽天琴師姐說過西域的黑蓮宗所持的黑蓮珠,黑蓮聖女所持的黑蓮珠和她的黑蓮聖女座已被師尊的九蓮蓮花座滅化,兩顆西域的千年珍物,現在只剩下獨孤信手中的那顆了。吸納了盤摩而分五的兩顆龍魂的黑蓮雌雄珠的來歷,卻更加神秘,明月姑娘約略知道些黑蓮雌雄珠的來歷,說是北海地冥宮地冥老祖的三大妖道法寶之。 地冥老祖的三大法寶——黑蓮雌雄珠、九根棘摩羅、八面歧舌胎生石。黑蓮雌雄珠歸了本風,九根棘摩羅被符落雲所得練成紫天九根鐲,現在已經遺落於天蓮峰中,八面歧舌胎生石在地冥老祖被阮青羽、符落雲和昆陽鼎聯手擊殺後,則不知所蹤。 上品法寶自身的威力,本風已然深知,在實力差距極大的對戰中,件法寶,就可逆轉不利的形勢,由敗而勝,得脫險境。 本風不知不覺中,定心靜念塊,腦域識海澄明通透,識映出那道令黑蓮雌雄珠暴出青綠蛇影的黑墨般的質感劍元——圍殺的眾人中,那道飛劍發出,周圍的合圍劍氣竟全部被吸融了般。對手的修為,應該遠在青闕門應縛真之上。若不是黑蓮雌雄珠的神威,自己怕已經命喪那道劍元之下了。 …… 天音站在秦記酒樓外的顆老樹下,穿著秦老夫人給她做的短袖小黃襖,甜甜地沖本風道:「師哥,回家睡覺嘍。」 「回家睡覺。」好久沒聽到這樣暖心的話了。本風從窗戶上縱身跳下,扯住了天音的小手,「有家了,改天咱們買些牛羊雞鴨,咱們這家就特別有家味兒了。」 「天琴師姐已經住進香檀木的房子裡了,師姐要等天香姐從蜀山回來,等師哥跟天香姐大婚的時候,起住進去……咱們先住紅鐵木的房子,大信大義他們明天就能蓋起兩棟青檀木的房子了。」天音又悄悄告訴本風,陳貞陳婉兩位公主準備住進青檀木的房子裡。 兩位公主遠離南土,到北方來,怕是會有些不太適應。 本風和天音直接奔到了新蓋的房子下。房子立於三陽峰東的鳳嘴坡上,地勢略高,平展向陽,有東西兩條清溪由北而南流入九龍河中,乃是水盤龍興之地。 鳳嘴坡上有十幾處亮著火把,大信大義他們上百青壯漢子正在連夜趕工。天琴立在香檀木房子二樓的東樓樓閣中,北望觀星。襲白衣,滌塵而飄。 雪天聲瀉玉,月夜影搖蓮,未聞琴弦動,凝音籠峰巒。 本風呆望片刻,看到穿了尋常農家衣衫的陳貞陳婉,手裡各抱了個包袱朝自己走過來。 幾位鳳闕宮的宮女抱了被褥隨在兩位公主身後。 「先在這裡住幾天,等春山老爹把咱們的鳳嘴坡都蓋上了房子,你們就盡了自己的心意選房子,剩下的歸我。」本風朝陳貞陳婉笑了笑,走到紅鐵木的房子前,推開了木門。 眾女進屋,開始鋪擺被褥。天音早有準備地指揮宮女樓上樓下的忙活。 紅鐵木房子也是二層。底下用作待客和炊廚之用,二樓的八間,用作睡臥起居。春山老爹看來很有造房子的經驗,不愧是木匠世家。若不是世事混亂,斷不至於打家劫舍維持生計。 鋪擺好了,宮女們都回了馮家堡。 陳婉和天音跑到西廂的樓閣中,有說有笑地數星星。 陳貞緩步走進本風的房中,輕輕地關上門,撲到了本風的懷裡,嘴裡喃喃地道:「這些天,日日夜夜地擔心,見到你,切都好了……」 南陳朝散,身為皇朝公主,除了被隋室兵將凌辱,押去長安再受生不如死的折辱,再無他途——陳貞若不是見著訥於言敏於行的李本風,本意是劍割喉,了百了。 男人的承當。陳貞清清楚楚地記得建康城中,本風讓自己的皇兄像個男人樣站起來的喝聲——奔突於隋軍之中,為了個女人,不惜命地尋把斷劍,這才是男人!陳貞在亂世中感念天意,找到了個可以委身可以安心的男人。 「嗯,沒事了,血光之災過去了,咱們可以安家好好過日子了……公主,我李本風可沒有錦衣玉食給你,咱們是山鄉野民的生活,好多事兒都得自己動手。」本風拍了拍玉——體微顫的陳貞。 「貞兒知道了,以後……不要叫公主了,叫……貞兒。」陳貞輕吻了本風的額頭下,離開了本風的懷抱。 「今晚上就睡在這裡吧。」本風拉住了陳貞的玉手。 「貞兒是想……等當家的娶了天香,再跟當家的……同房。」陳貞說了句比較生澀的北人的土語。 說完話,陳貞嫩軟的玉手戀戀不捨地從本風的手掌上脫開,走了出去。 「原來是這樣,你們是都叫我不要忘了天香……我怎麼會忘呢,不知道天香去了蜀山,想沒想過我……不知道回了王家大宅的楚憐夫人,是不是在想著我……」本風脫了衣衫,心版上玉印了幾道玉影,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 二天清早起來,本風讓春山老爹準備了些弔唁用的物事,騎了匹陳鼎堅從田橫山上帶來的黃驃馬,不急不慢地趕往琅琊。 路上,看到有不少人都帶著各色冥物趕路。他們的樣貌都是商人。隨便問了個人,說是去琅琊王家。 本風故意拿話嚇人:「此去王家凶多吉少,你們這些買賣人不懂樹倒猢猻散的道理嗎?王希藏那人暗地裡不知害了多少人,現在正有仇家要把王家把火燒了。」 「看你小小年紀,也說這樣的大話,王家樹大根深,歷三百年而不倒,就連大隋的皇帝來了,也得讓他三分。王家後繼有人,馮夫人肅理賢德,有她撐持著王家,過了眼前的坎兒,照樣是河東大家。」個四十歲模樣的中年人,身上背了個長長的檀木匣子,頗通世故的樣子,說話卻不是本地的口音。 馮夫人的牌坊果然唬人,連外地人都知道河東王家有個肅理賢德的馮夫人。 本風不再跟他們饒舌,驅馬趕到了王家大宅。 來弔唁的人很多,本風送上拜帖以後,過了好會兒,才有家丁引著進了西跨院。西跨院大都是佛門道派的頭面人物。 還沒坐定,就見楚憐夫人的丫頭小碧跟他招手,「李爺,夫人病了,要你去給他瞧瞧。」小碧說這話時,好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故意拔高了聲音。 本風的穿戴無奇,頭上還戴著頂呢帽,進來時,沒人知道他是誰。小碧這喊,西跨院登時殺氣密佈。 果然沒猜錯,今天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由小碧引領著本風,七轉八拐地進了後堂院的東廂,馮夫人的寢房裡。 「奴家病了……」馮夫人臉上沒有半點兒病色,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錦被,兩眼微閉著,說了句叫本風不知該如何應對的話。 深不可測的馮夫人這又是演得哪出?本風坐到床邊,剛想試脈,手卻被馮夫人抓進了被子裡。 馮夫人只穿了褻衣。本風的手被馮夫人引到了那對豐彈依然的乳——房上。 「奴家昨晚上不該煞了李公子的風景,今天……奴家加倍補上。」馮夫人的話春意纏綿。 第五十一章 夜,夫人[四] 「這倒不用,本風還打熬得住。」本風手觸之處柔軟豐彈,心神頓時蕩漾。 馮夫人覺出本風的真誠,感著男人覆在胸峰上的手掌的熱力,溫溫婉婉地道:「昨夜,奴家跟小碧和小梅,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是有人給奴家傳信,陽兒竟因為點兒小事,又刺傷了人……公子只比奴家那不成器的陽兒大兩歲,兩廂比,卻是雲泥之別。」 馮夫人的話說得肅理賢德,可被子下的動作,卻讓本風情火熾燃。本風的手被馮夫人牽引著伸到了褻衣下,觸到了熱意漸升的玉肌。尤其,小碧就近在身旁,小臉兒早已羞得滿臉通紅。 本風趴下——身子,對著馮夫人的耳際,端著郎中的望病之態,聲音極輕地道:「小碧看到了,別壞了夫人的名聲。」 馮夫人卻笑,就在被下,握了本風的手指,在肚腹上慢慢劃著字:不怕,你的人。接著,嘴裡又波瀾不驚地道:「家裡沒有主事的人,事事都要奴家操心,奴家怎麼能擔待得了……李公子大老遠地趕來,酒水沒喝口,還要為奴家這不中用的身體操心,王家又欠了公子的個人情。」 到此時,本風已經明白,馮未夫人的話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被子下的動作是補給自己的。王家的內內外外,怕是有不少居心不良的人在暗中窺視。馮夫人如此的良苦用心,本風便也順著話風,頗是莊重地道:「夫人操心過重,脾腎虛寒,血氣贏乏,不思飲食,發熱盜汗,夫人亦懂醫書,聽聽本風給你開的方子,對不對症……山藥,牛膝、遠志、山芋肉,楮實,白菘苓、五味子、巴薹、石昌苤、肉蓯蓉、杜仲、舶茴香各三十錢,枸杞子、熟地黃各六十錢……牛膝要用黃酒浸透,遠志去心,杜仲要用薑汁酒拌同炒去絲,慢研成粉,外用煉蜜商棗肉包丸,次服七丸。」 說這話的時候,本風伸進被裡的右手小貓爬樹樣被夫人慢慢挪到了溫潤的峰溝之中。 馮夫人早已情熱難止,只手伸出被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李公子精通醫道,開的方子極是對症,只是,奴家的肚子每每臨經,有三五日,疼痛難止,吃了多少藥,亦沒有用,公子看看有什麼好方子沒有。」 「是每有經潮二三日後,便有疼痛嗎?」本風聽馮夫人如此說,她這病可是真的了。 「是的,有時疼兩三日,有時疼四五日,人都要昏死過去。」馮夫人翻身,把本風的左手拿到了玉——腿間,疊壓輕摩著,兩眼看著本風,盡顯柔媚。 「夫人操心過重,抑鬱血滯,是不是,有時兩——乳脹痛,經行不暢,經色紫暗有血塊?」本風抹在夫人峰溝間的右手,已知所說正中夫人的病根,便強抑心內情火波動,左手上行,調摸夫人玉股的經脈,「夫人經期來時,神倦納呆,體寒肢冷,本風先給夫人開個藥方試試看,益母草,丹參,紅花,桃仁,木通各四十克,當歸,木香,茴香,蒲公英各六十克,將藥研末為本,分為三份,用時用料醋拌勻,制潤袋三個,潤袋大小……」 「小碧,把李公子說的藥方記下來,去看看客宴好了沒有,小梅你去藥房抓藥……」馮夫人已經有些飢渴難耐了。 等小碧記好了方子,跟同樣紅了臉的小梅出去了,把把本風拉到了懷裡,「冤家,你是奴家最好的藥方了,奴家苦忍苦等,終於等到了可心可意的男人,如今……再也守不住了。」 本風感著夫人胸峰透出的情熱,激顫的雙手摸到了夫人的玉——頸,手掌來回摸索著細膩如少女的玉脂,心內的情絲如網遍灑,越發把身體貼緊夫人。 「十三年又六個月,奴家每到晚間,就不知該做什麼好……公子看看床下的箱籠,奴家情難自遣,只好畫些春畫,聊度長夜。」馮夫人兩隻玉手緊抱了抱本風,鬆開了,扯起錦被把羞紅的張玉臉蓋上了。 春畫?本風聽到這個,心下難以想像馮夫人會畫春畫。他從床下拿出馮夫人所說的那個箱籠,打開了箱蓋。 確是春畫。無以倫比的工筆春畫,尤其叫本風驚訝的是,畫中的男,宛然就是本風。翻過幾張,本風更是大張嘴巴。馮夫人所畫的本風從十幾歲起,直到二三十歲的樣子,就是兩股間的那個寶貝,也是畫如真人。 天意!冥冥中真有天意! 怪不得,次到王家,馮夫人竟願意以孱弱之身為自己擋劍——當時還以為,馮夫人是為了令人空羨的牌坊。 原來玄奧在這裡。 「羞死奴家了,快收起來……等……等奴家……晚上……再……」馮夫人羞得說不下去了,以後,只要兩人幽處,少不得要按照畫中的姿勢來過。 小碧回來,仍是羞紅的張小臉,低著頭道:「李爺,前院開宴了,管家請李爺就席。」 本風道:「隨便吃點便是,不用費這麼多周張。」他琢磨就在夫人的房裡,跟夫人和小碧小梅起吃,會更有情趣。 馮夫人卻道:「王家怎敢虧待了李公子,白事比喜事更要重禮,這酒席推脫不得,吃完了,早早回來便是。」 本風只好熄了興頭,隨小碧到了前院的正堂。 大宅大院,白事更是有板有眼。本風由管家領著到了靈堂,按照禮數拜了拜王希藏的棺槨,又依次見了王家望族中的幾位尚存的長輩,這才回到正堂,坐到了東首的主客位上。 酒巡巡地過,拔拔的人,把本風都快喝暈了。從王希藏這輩人喝下去,直喝到了六輩。王希藏這脈男丁不旺,可幾個旁系卻有五六百眾的香火繼承,幸好,不是所有人都到場。 看看實在應付不了了,再喝下去,就找不著東西南北了。這酒好像是專為本風個人準備的,有點頭臉的,都要跟本風喝個——用意顯然是要把本風喝倒——酒侵本心,本風的腦域識海有些混茫,查測不到剛到西跨院時那罩壓的殺氣。喝酒的這些人,連俗世道修也算不上,勉強是些初通武功的人。本風卻不敢大意,裝醉趴在了桌子上。管家趕緊找人把本風扶到了客房裡喝了醒酒湯,由小廝服侍著睡下了。 本風想著馮夫人,迷迷濛濛地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睜眼看到好多房裡都點了燈,便坐了起來。 直守在門外的小碧聽到房裡的動靜,探頭探腦地朝房裡看了眼,「李爺醒了,夫人正等著你呢。」 「好,咱們這就去。」本風掀被爬起來,感覺酒勁已去了大半兒。隨在小碧身後,到了後院馮夫人的房前。 小碧喊了聲「李爺來了」,馮夫人的房裡卻忽然把燈熄了。 「李爺,進去吧。」小碧打開——房門,把本風推到了屋裡。 「想死奴家了,怎麼才來。」馮夫人有些幽怨的聲音。 本風摟住了馮夫人,俯身吻住了馮夫人的朱唇。本風心裡直在想著念著馮夫人的空閨之苦,知道馮夫人春關大開焦渴難受的心境。 相接的電麻時刻,馮夫人的雙深潭秋水,竟如月夜淡光,閃著異常妖嬈火熱的眼神,兩人眼神交接,身神俱震,癡癡纏纏地,情念如絲,彼此的情念慾海激盪交織,恨不能立時歡合盡欲。 馮夫人就像在空閨長夜時所畫的男女樣,雙手勾住本風的脖頸,熱切地咬吻著本風。本風有些笨拙地應了。香——舌入口,甜津甘味,本風狂喜之下,亦是挑舌而應,兩人熱火的心海再度情絲灑網,綿綿而漫。 纏吻數息,本風漸漸入港,激切的深吻如雨點灑地,長舌伸入香口內,不住翻捲熱探。閉燈之後的「馮夫人」熱——辣大膽,嬌哼連聲,玉手摸索數番,把本風的衣衫解了,她自己的衣衫亦在淡月臨照的房間裡,件件地飛起散落…… 本風再度抱住馮夫人,看著那淡淡的覆了層夜光的玉——體,情火慾念大熾。馮夫人的身肌——膚如少女般豐潤彈滑,曲線畢呈,三點傲展。 第五十二章 夜,夫人[五] 有了春畫的啟蒙,本風如魚得水,雙火熱的魔手,上下而分,手握住馮夫人的嬌臀盡情揉捏,馮夫人的半圓肉,在本風盡情的揉捏下,有時象梨,有時象桃,有時又像剛剛耕過的春田。本風的另只手,摸上了馮夫人十幾年未經男人動過的——只想讓畫中的「本風」肆意折磨的潤——峰柔谷。 峰戀依舊在,畫中幾度春。 本風雙手不停,又低頭輕吻著夫人滑膩如脂的玉——頸。馮夫人酸癢襲身,心裡諸般滋味交織——其羞態,比初得男人的少女更甚……本風的暴吻如山中瀑濺,順著潤峰柔谷環繞而下,脫僵野馬般地沖平原而下,直抵春草葳蕤的蘭香馨谷——熱電麻纏,迷濛探港。 受到本風的襲擊,馮夫人悶哼聲,接著又忍不住「啊,啊……」地叫了數聲,兩手緊緊地摟住了本風脖頸。馮夫人心中有些難以相信,剛剛還要自己引導的小男人,難道,就因為自己的那些春畫,下子學會了這樣「害人」的閨技? 馮夫人又覺下面的春港受到重襲,被本風挑起的愈燃愈熾的欲——情把她燒得如墜情谷火海之中。 欲——情火噴,馮夫人下面啦的春港已是水滑珠露,熱泉蒸騰。本風眼見馮夫人映於夜光下的嬌軀越發得妖媚迷人,竟如山中初綻的桃李,淡紅潤肌,不勝嬌柔。下——身的雄猛精——根興奮無比,好像要用兇猛高——挺把曾被夫人「折磨」拒絕的痛苦宣示給夫人的春滑情濕。 「本風,小冤家,你碰到……那裡了,會疼……」被本風的手指粗野地刮痛了濕——谷合口的那道嫩貝,馮夫人竟如初情的少女樣,驚喊出聲。 本風有些詫異,馮夫人是已經人道的婦人了,怎麼會這樣?不過,他還是強忍情火的衝動,把手指縮了回去,慢慢揉壓著馮夫人的玉——腿,不無溫柔地問道:「楚憐夫人,還疼嗎?」 馮夫人頓覺股莫名的失落,伸手又把本風的手拉到了兩片合包的嫩貝上,「冤家,奴家只是有些害怕,好些年沒這樣過了,只是在夢中才有……」 本風道:「我也是不大會,剛才粗猛了些,咱們到床上去吧,怕夫人的身子弱,經不住。」 「奴家,經得住。」馮夫人說出這樣的話,羞得把螓首趴到了本風的胸口上,任由本風抱著,到了簾賬垂落的床邊,摩摩壓壓地被本風放到了花床上。 馮夫人伸手從繡枕下拿出塊素淨的白絹放到了身——下。她的這個動作,像是剛入洞房的新娘,好讓自己的情郎知道,這是春霄入羅幃的次。 「夫人,本風要折磨你了,要不要開始?」本風高挺著數度示威的「折磨」女人的利器。 「恩……」馮夫人聲如蚊吶。 聽到夫人春恨閨怨的應聲,本風扳開玉——腿,瞧準了春港谷口的位置,腰部挺,早已衝動不已的精——根猛突入夫人春滑熱蒸的禁地。 本要大力突進,卻發現夫人的禁地真的有層層阻礙。 「閉得太久了,奴家……那裡面,成了無人管顧的荒地了,只管進吧。」夫人焦渴難耐地挺了挺身子,以示激勵。 本風推進,感覺阻力小了些,「夫人,放心好了,以後,不會有荒地了。」猛力前突,本風重重地哼了聲,突破馮夫人的禁關,泥牛入海,股說不出來的美妙遍襲全身。 馮夫人卻啊地聲慘叫,雙玉手,緊緊地抓住了本風的胳膊,「天哪,疼死奴家了。」 隨著馮夫人的話聲,玉潤的下——身擠出只嫣紅的飛蝶,落潤到了素淨的白絹上。 緊緊地抱住刺體的男人,低語情漾:「奴家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本風有些吃驚,馮夫人怎麼會有落紅。馮夫人卻是飢渴難熬,情魔附身樣,扭動著玉——身,媚眼銷魂地勾著本風。 「蓬門今始為君開……」馮夫人嬌聲飛出,低低高高地隨著大起大動的本風,親演了畫中的魚水之戲。 本風力大,精陽充沛,撻伐不已。興動處,竟從開著的箱籠裡,拿了張兩人合交的春畫,讓夫人微睜了的秋水斜睨著,擺了畫中的姿勢,情火高熾地風雨大作。 馮夫人如癡如醉,「冤家」「愛郎」地叫個不停。她喜歡男人的粗猛折磨,巴望著男人的暴風雨把她送入高天雲端,不知時月。 春聲陣陣,高低宛轉。本風撻伐的力度越來越大。夫人拋掉了初始的羞怯,開始了媚騷入骨地歡擺浪送。隨著夫人愈加放浪的扭腰展胯,本風感到了人情極致的歡浪滋味。夫人的節奏時快時慢,快時如船進峽谷,飛浪拋濺,慢時如小橋流水,鋪草纏綿。 夫人的嬌——喘和春聲漸大,好像身下的那團濕熱,要噴湧般。飛浪難止,夫人的春船不斷地隨了浪接著浪的高峰,終於忍不住濕液鼓泉,把團春閨熱浪澆給了正奮力刺突的本風。 兩條玉——股高抬,蓬水滴瀝。 釵橫發散,夫人迷眼淺哼,身子軟了,「冤家,奴家要死在你身上了……」話聲未畢,夫人卻輕翻玉——身,似在提示本風,繼續直搗黃龍。 稍做停歇,繼而又是陣陣浪語。夫人春——潮初過,又情熱難止,曲徑熱納,隨著本風的衝擊,做起了浪飛船搖的春——閨合韻。 「冤家,冤家……奴家……又來了。」夫人又到了情難自禁的春——潮。 本風感著夫人的蓬水之浪,身——下的精根亦是電麻不已,「夫人,本風也要來了……」 話聲未落,本風便隨著夫人的又次春潮帶雨,雙雙攀上了飄飄欲仙的高峰。 兩人摟抱了,體嘗著歡情後的餘韻。 卻不知,外面已是殺氣重織。本風若是識海無礙,測出馮夫人寢房四周的異常氛圍當是不難,可是,處於房中的本風卻無絲查覺。 就算鬼氣森森的殺氣逼近到了窗下,本風亦是無所知,任由春潮雨露過後的馮夫人,拿了汗巾,給他擦了身子,慢慢地穿好了衣衫。 馮夫人還不能留本風在她的閨房裡過夜。 「李本風,你個無恥之徒,深更半夜,跑到我娘的房裡幹什麼!」王清陽憤怒難止的聲音。 寂靜打破,數道陰煞煞的身影同發厲聲,撲進馮夫人的閨房。 第五十三章 鬼魅,玉女閨怒[一] 「出劍,去靈堂!」馮夫人的聲音。 「陽兒,娘在這裡,你在幹什麼!」又個馮夫人的聲音。 本風顧不得許多,拔出龍形蛇影劍,騰身而起,劃出道劍華。本來,以自己似仇非仇的身份來弔唁王希藏這個老怪物,應該是馮夫人的長遠謀劃的著怪棋。若不是跟馮夫人情意濃濃地什麼也不顧地做了閨中大樂,本風已準備好了再來場避無可避的血殺。 龍形蛇影劍射出的光華,竟是陰煞煞的數道劍氣的剋星。聲慘哼,只見條手臂飛起,衝至床前的那道黑影,騰身飛退。 「龜尾山上幾個陰修的廢物,你們也配!」道稚嫩的童音,揚聲厲喝。 三道暗紫的氣團從繡床上暴牛射而出!衝進馮夫人閨房的三道黑影,慘叫連聲,身子暴飛,在空際被暗紫的氣團炸成幾團血霧。 藉著微弱的月光,本風看到發出暗紫氣團,從繡床上跳到自己身邊的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長相酷似青闕門的應縛真。應縛真看上去無比純真的娃娃臉,讓本風的心版上早已印了道玉影——這個鬼裡鬼氣的小女孩難道是她的妹妹?是她扮了馮夫人的樣子騙我幫她找王希藏的晦氣? 「快去靈堂,砸了王希藏那老鬼的棺材。」小女孩很老道地沖本風眨了下眼睛,「看什麼看,再看就沒命了!」 本風飛步,踏到窗戶上,揮劍蕩飛幾道劍光,朝靈堂疾掠。小女孩的話沒錯——此番的突襲血殺,想要本風性命,又能搞出如此大陣仗的,非王希藏莫屬。 這老不死的,定是有邪道的保命法訣,躲過了三陽真人的致命劍元。 小女孩卻反向,團暗影飛起,落於後院的清暉亭上,捲起立於亭中的王清陽,朝院外飄飛。 「王希藏,你這個老鬼,還要裝死嗎,顯身吧,你不想我把你的寶貝孫子吸乾了,練化了他的生魂!你就繼續裝死!」飄飄忽忽的稚嫩聲音,卻叫人不寒而慄。 本風落到靈堂中,四下看,只看到了那個背著檀木盒子的外鄉中年人。 靈堂裡只有他個人。 「不好!」念驚起,小女孩的聲音又響在他的耳邊:「他就是王希藏!」 本風意動,龍形蛇影劍飛起,暴擊中年人。 「李本風,你還不夠資格!」中年人冷笑聲,掌指如劍,橫切出道黑墨劍元。 「王老鬼,你上當了!」本風身後發出團七彩紫茫,當空罩下,中年人的黑墨劍元瞬間被吸納了。 見到七彩紫茫,中年人露出驚慌神色,騰身疾退。 本風的蛇影青茫劍透胸,竟將顆人魂沖暴到空中。黑蓮雌雄珠的靈眼眨動,蛇影盤旋,把中年人的生魂攝入了劍身中。 轟!身後爆響。小女孩的腳突然爆長數丈,腳踢碎了棺槨。 「你個死老鬼,敢害我妹妹,我給你銼骨揚灰!」小女孩眼中閃過道邪異的綠光,手臂伸,凝空抓,王希藏那枯乾似的軀體吸於她的掌中,頓時化成撮青灰。 撲!口暗紫的黑氣吹出,撮青灰亦被化盡了。 「人死了,怎麼連根骨頭也不留下,太慘忍了!小小年紀如此沒有人性,長大了如何得了。」本風眼見小女孩的作為,忍不住斥了小女孩句。小女孩的狠辣無情讓本風心有餘悸。不過,本風心裡還另有計較,王希藏又死了——似乎,很輕易地把這場合圍的血殺給消解了——王希藏如此處心積慮,怎麼會只請些二三流的幫手。被自己的青綠劍茫攝了生魂的人,絕不會是王希藏的真身——小女孩所化的那具王希藏的枯乾屍身恐怕也是王希藏的偷梁換柱。 「你才小小年紀呢。」小女孩咯咯笑,學著本風的口氣道:「夫人,本風要折磨你了……」 聽到外面的人聲,小女孩又怪模怪樣地,尖聲叫道:「八面屍將,生人個也不要放過!」 道沖天的黑氣爆開,空中顯出了個高達十數丈的黑甲靈將,手中的巨斧劈下,陰厲的罡風大作,立時有數十人被罡風高高吹起,四散飄落。 「走了,小冤家,奴家帶你去個風花雪月的地方。」小女孩收了法寶,身形縮,成了團紫黑氣霧。 「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大路朝天,各走邊。」本風掛念馮夫人的安危,騰身踏出靈堂,朝馮夫人的閨房飄落。 「你個臭小子,救了你的命,連聲感謝都沒有,敢不聽我的話。」化成團紫黑氣霧的小女孩在本風的身前轉了兩圈,遁入了地下。 本風並不理會,落到後院,推開了馮夫人的房門。 「想死奴家了。」馮夫人柳腰款擺,撲到本風懷裡,摟住了本風的脖頸。 本風剛想親下馮夫人,卻覺眼前道黑霧瀰漫,驚覺時,已是身不由己地飛於空中。 此時,月已西落,週遭暗黑,難辯方向。 「到了,你這個臭小子,可以到我姐姐的房裡睡覺,不准亂動我姐姐的東西。」本風落於處窗戶上,身邊是臉怪相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得意,「敢不聽我的話,以後,我讓你攆雞,你就不准打狗!」 「卑鄙,利用人的弱點。」本風仍站在窗戶上,臉面朝外。 「我身為三轉鬼魅,當然要利用人的弱點了,說我卑鄙,那我就卑鄙好了,我又不會像某些人樣,假惺惺地憐香惜玉。」小女孩進了房,點上了燈,連鞋也沒脫,就躺到了房裡的繡床上。 很雅致的閨房。房裡有數道簾賬,有兩道花鳥蟲魚的屏風。裡面還有張紫木大床。床邊的牆上,掛著小女孩的張非常逼真的金絲繡畫。 「真舒服啊,臭小子,要不要睡覺,要我陪你幾個時辰也行。」小女孩斜睨著眼盯著立於窗戶上的本風。 「想幹什麼,儘管說,別繞彎子。」本風沒好氣。他現在搞不清這小女孩的身份,她自己說什麼三轉鬼魅,卻跟馮夫人有非同尋常的關係,又卑鄙地跑到不知哪個大戶人家小姐的閨房裡,充別人的妹妹。 三轉鬼魅,誰知道她說的哪句鬼話是真的? 鬼話只有鬼才相信。 「鬼話只有鬼才相信。」小女孩很好玩地學著本風的聲音,「反正,我說的話你都當成鬼話,打死也不相信的樣子,我以後,不跟你說話了,反正你不相信鬼話。」 「唉,真可憐哪,堂堂的瀛水洲遮星閣弟子,以心馭劍的修為,卻讓個才三世轉修的小鬼魅玩弄於股掌之間。」小女孩閉嘴沒會兒,又忍不住拿話逗引本風,斜睨著眼睛,看本風聽到她的話以後會有什麼反應。 「沒話說了,我走了。」本風感覺這個小女孩不做惡的時候,還有幾分可愛,知道她肯定有求於自己,故意縱身跳下窗子,站到了地上。 看樣子,這裡是大戶人家的別院,閨房四周,全是亭台樓閣,風格有點像江南水鄉。 小女孩果然中計,飛身跳出來,扯住了本風的衣襟,「不准走,你走了,我就沒命了,有個女人特別想殺我……本風真仙,仙德無量,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說好了,是我救你,還是你救我。」本風高深莫測地只把背影留給小女孩。 小女孩狠狠地吐了下長長的舌頭,舉著雙小手發誓道:「是李本風救我,救我應縛言這個剛剛三次轉世的小鬼魅,日後,我應縛言為了報答李本風,會想盡切鬼辦法,讓姐姐應縛真,死心塌地的愛上李本風,生死不離,永遠不離。」 第五十四章 鬼魅,玉女閨怒[二] 發了個鬼誓還嫌不夠,小女孩接著又立了掌印,閉眼念道:「馮小憐以佛家八萬四千法門,顯無量佛神,以道家萬真修法門,顯無量地仙金仙大羅金仙,阿彌陀佛,太上真君急急如律令,李本風假以時日,有馮小憐以鬼體鬼心鬼神通所助,都會統管你們,讓你們往東找仙女,你們不得往西尋妖媚,你們有金的獻金,有銀的獻銀,如是如是,李本風春風得意,夜夜睡仙子睡妖姐姐妖妹妹……」 「好了,再說下去我李本風就要被天打雷劈了。」李本風被逗笑了,和小女孩起進了房裡。 「在幫你以前,我得好好問問你,你到底是馮小憐還是應縛言?或者還有別的名字。」本風聽小女孩隨意所發的鬼誓,便想到,她其他的話都信不得,提到的應縛言和馮小憐這兩個人名應該是真的。 無量鬼道,真是無奇不有……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馮夫人的姐姐馮小憐,大概不必顯出惑人國棟的魅艷之極的鬼象,光喊出馮小憐這三個字,也得有人毛骨悚然。個可以比作妲己的亡國禍根,獨孤伽羅聽到了,不知道會不會做惡夢。 「聽過,『楊花落,李花開』沒有?」小女孩眨巴著眼睛問本風。 「聽過,馮夫人在倚春樓唱南過,很悠揚,很亡國。不過,我覺得太含蓄,不如加上,楊氏將亡,李氏當興。」本風波瀾不驚地道。 小女孩笑得在床上打滾兒,「你個臭小子,比我馮小憐還壞,還……太含蓄,你要知道,就這麼句楊花落李花開死了多少人!你夠狠夠直爽,以後,跟你說話點兒也不用繞彎子了……看來,跟你還不能只做夜夫妻,要……做乾姐姐乾弟弟,」小女孩用白白淨淨的小腳丫勾了下本風,「這樣好了,咱們做最親最親的乾姐姐乾弟弟,沒事就勾搭勾搭怎麼樣?」 「不幹,我李本風只跟對我有情有義的女人勾搭,對別有用心的女人,概拒而遠之。」本風打了個哈欠,「你是鬼道,我是仙道,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也沒有什麼值得做的買賣……找個地方睡覺了,會兒還要起來打坐練功。」 說完話,本風從床邊拿了被褥,鋪到屏風後的地板上,躺下了。 「冤家……冤家,奴家是小憐。」媚惑至極的聲音,帳簾掀動,只著褻衣的比馮夫人還秀雅脫塵的馮小憐趴到了本風的身上。玉——體溫潤如玉,沾上就讓人體酥欲興。 本風知道這是小女孩弄出來的鬼象,定心靜念,只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感覺不到。 「好弟弟,你是喜歡奴家這樣的模樣嗎,以後,小憐天天侍奉寢席,讓好弟弟魚水盡歡。」抹秀髮撫臉,吐氣如蘭,熱軟的身子偎緊了本風。 「咱們先保持些距離,有什麼要我幫你做的買賣儘管說,看在有情有義的馮夫人的份上,只要不違了我做人修道的原則,我盡力幫你就是了。」本風受不了偎到身上的「小憐」跟馮夫人同質的體香。 「沒有什麼的,奴家……慢慢地也有些喜歡你了……好好睡吧,小冤家……」柔潤的身子離開了本風。 本風稍稍有些失落,不過,想到日後會跟馮夫人閨中春鬧,很快便甜夢而眠。 睡夢中感覺,不知應叫她馮小憐還是應縛言的小姑娘近身摸了他幾下,輕聲笑了笑,又走了。 腦域識海測知不到異常的法力波動,本風睡得很踏實。有不須睡覺的三轉鬼魅在身邊護法,不會有什麼危險。 直睡到日輪破雲,感覺射進東窗的光線有些刺眼了,本風才睜開了睡眼。 身上多了張紙條:記住,咱們的事不要亂說,說了就沒命了。你睡的是縛真姐姐的青闕莊院,別搞我姐姐,要不然,你也會沒命的。 小女孩式的恐嚇,本風笑置之。本風伸了個懶腰,把被褥疊好,放回了原位,坐於地板上靜心入定,練了個時辰的九蓮真言法訣。頭頂星輪映日而旋,竟隱隱覺得與漸漸高昇的日輪有些感應,腦域識海脈線長伸,周圍十里內的輕微響動亦可入耳,心念無比的清爽。 出定起身,開了門,走到了庭院中。 應縛真的青闕莊院,乃是南方仕族的庭院佈置,特別地宜人。 院裡不見僕婦和下人,房裡房外卻井井有條。難不成應縛真會時常過來親手打掃?她家在武夷,怎麼大老遠地跑來北方,建這麼個老大的別院。 還是早些離開得好,千門鎮街中,應縛真敗走時,曾對本風發狠: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殺了你這個跟妖女合污的道修敗類!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應縛真的純真跟崑崙的華葳妹妹有得拼。 世上的妖人妖道多了,偏偏要拿我李本風和明月姑娘出氣,你們不能只揀軟柿子捏——唉,世道,自身實力不濟,還沒有跟人講道理的資格。咱們走著瞧吧,只怕是有天,你們求著我李本風,自薦枕席,喂要看看,你們合不合我的心意,是不是真心以對。 看著小橋流水游魚浮動的青闕莊院,本風沒來由地發了番感慨。 離了青闕莊院,站到處高崗上,找了找天萊山的方向。天萊山在青闕莊院所在的這座土山的東北方向。現在,天萊山最高處是天蓮峰了,只是平常之人看不到罷了。 這個時候,不知道天琴師姐和天音師妹是在田地裡忙著,還是在昊天峰練劍。 轉眼看到行於山路上的青城門甘馳風、白明道、練斷山、會綿錦四人,本風便知這新的天又不會平靜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因仇而起的對殺似乎成了每天必須進行的功課。」本風搖了搖頭,衝著正尋路而上的四人高喊道:「找我李本風嗎,趕緊的,要不然,沒你們的份兒了。」 聽到本風的話,尋山路而上的四人愣了愣,停身站住了。四人的內傷未復,若真碰上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只有送命。 「大言不慚,這次,我看你,還會叫什麼人來幫你!」應縛真的聲音,人尚在十里之外,「真是不要臉,自己個人還不夠,還帶著不乾不淨的女人到我的莊院裡苟且。」 聲出劍到,青闕劍的虹波劍華轟然而至! 第五十五章 鬼魅,玉女閨怒[三] 本風精陽旋動,沖於龍形蛇影劍的劍柄處。龍形的劍柄已長出了兩片實質的金色龍鱗。這次本風要試試龍形金茫的威力。 應縛真玉影已馳到三里之內。 轟!兩道龍影金茫暴出,撞中青闕劍的虹波劍華。本風心所久積的精陽引動劍身中盤摩兩顆龍魂的本命法力,龍形蛇影劍金茫突盛,將青闕劍的劍華撞向高天! 本風長舒了口氣:不取巧地硬撼了計應縛真人劍合的劍華,平分秋色。 「哼!得意什麼!」應縛真的青闕劍盤旋而下,劍華突綻,織出道彎月型的劍輪,劍輪愈織愈長,由疾變緩,劍輪的虹波漸織漸濃,環於本風的身周。 「李本風還不束手就擒!」團應縛真顯然是不想劍斃了本風。 站在裡之外的甘馳風四人,見到應縛真出手,起了點小小爭執。甘馳風不想出手,不想假他人之手,了卻師門之仇。白明道卻想借這個機會,除掉李本風。白明道用師門密語言道,崑崙有令,李本風乃是道修中的異類,殺了他可以跟崑崙要件法寶,何樂而不為。練斷山、會綿錦跟甘馳風是同樣的想法,亦是不想假他人之手。白明道孤掌難鳴,只好隱忍。 本風騰身後躍,避開了應縛真的劍輪,沖甘馳風等人道:「你們看看四周,殺我李本風的不下百十號人,多好的機會!」 甘馳風道:「千門鎮之戰,我青城門是奉令而行,不得不為,今番來此,只為師門之仇,不想與人合戰,就此告辭!」 本風沒想到四人有如此的傲骨,再次避開應縛真的劍華,哈哈笑:「我李本風若此戰不死,咱們約個時間再鬥,本風逃命去也!」 說逃就逃,本風的腦域識海測知到四周合圍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那道暗中躡著自己的陰厲氣息,像是在王家靈堂與那個發出黑墨劍元的中年人相對的感覺——定是王希藏這個老鬼,陰魂不散。 趁著合圍之勢未成,先找個有利的地形再說,本風立時放出個羿璇師姐給他的飛雲符,馳向天萊山的方向。 應縛真沒想到李本風跟自己硬拚了記之後,竟然藉著跟甘馳風等人說話的空當,不戰而逃,不由得道心難平,怒聲喝道:「李本風,你好無恥,早知道,我劍殺了你!」 「應門主,咱們後會有期……」本風剛想再說幾句調侃之語,卻驚覺眼前已是血煞之氣罩壓而至。 赤火龜陰幡!龜尾七煞門門主候克文顯身。 「小子,殺了我龜尾七煞門的弟子,就想這樣算了。」道白影飄於顆千瘡百孔的老樹之上,白得絲血色也欠奉的陰沉沉的臉,下——身無腿,罩了團陰綠的霧氣。 本風不想纏戰,放出龍形蛇影劍斬向候克文。 兩道龍影金茫璨射,血煞之氣頓消,長達三丈的赤火龜陰幡轟然裂開! 候克文退身怒罵,本風卻已踏符飛行,飛落到火丘山的山頂。真是僥倖,贏得了約有半盞茶的時間。羿璇師姐的飛雲符非凡品所能比擬,本風看了下山勢方向,剛才的馳行,至少已離青闕莊院有二百里之遙了。 當日,初到琅琊的時候,本風拿著劉長風手繪的地圖看過琅琊境的地形,火丘山在琅琊的西北,四圍是群山連綿,最適合藏匿。 被候克文這個陰人阻,本風便已瞭然,回天萊山是不可能了,大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陰人早就算計好了,要在此路上,謀我李本風的性命。 本風此時尚不知,千門鎮上黑蓮雌雄珠暴出真容,已使得鬼道陰修們大為意動,即算沒有崑崙的暗中授意,他們也要誅殺懷璧之人。 北海地冥宮地冥老祖的三大法寶之,得之,則可抵得上三五十年的陰修。 有三人追近! 手執千絲紅籐劍的冥虛谷門徒斗塵子和他的兩個師弟。 本風轉身,又看到了由西南罩壓而至的張黑煞煞的絲網。個瘦小枯乾卻肚大如蜘蛛的人形裹於網中。 東南又有陰氣籠罩。 「斗塵子!」本風飛劍放出,劍吐青綠蛇影。 三柄千絲紅籐劍暴出三團熾紅絲茫裹住本風的劍茫。 青光乍崩,紅絲被蛇影吸納,斗塵子三人吐血墜落仆地。本風心念澄清,精陽衝出,龍鱗金茫襲向西南的黑煞絲網。 「小子狂妄,敢撞我的黑煞毒蛛網,你竟不把我黑煞血蛛王放在眼裡!」三次逃過蜀山飛劍追殺的血蛛王怒火燎原地放出了黑煞毒蛛網。 千蛛萬毒!血蛛王吸納了三百年的世間毒物的血煞毒罡甫放出,本風澄清的心念立感昏茫,腦域識海頓成空白。 龍形蛇影劍的龍鱗金茫如撞棉堆,刺中蛛網,扯出圈十餘丈長的纏繞劍身的黑絲,黑絲很快將金茫消彌了。 本風眼見危急,心念意動,收起龍形蛇影劍,雙手連彈放出身上的數百枝棗枝劍。棗枝劍撞中蛛網,卻如蜻蜓落網,瞬間便被蛛絲纏繞,消形滅跡。 「還道你瀛水洲遮星閣的弟子有多大能耐,彫蟲小技,徒惹人恥笑!」血蛛王冷笑數聲,揚聲道:「各位對不起了,先到先得!」 血蛛王以黑煞毒蛛網收罩了本風,逕遁入地中。 本風只覺沙土入耳入口,腦域識海勉強測知到血蛛王百腿齊動,爬行於泥石之中。 撲通聲,土石墮水的聲音。本風忽覺身子飄空,身體不由自主地晃蕩著。好像是到了處空地,或是地中的穴洞。雖未睜眼,卻能感覺到眼前的挨之光。 「小子,逮到你還真不容易,老夫藏於千門鎮百丈下的土中,亦差點就被佛身金座化成肉泥!睜開眼吧,你至少還能活上年半載的。」血蛛王陰笑數聲。 本風睜開眼,看到的是個點了數盞陰磷燈的墓穴。墓穴至少有三丈高,二十幾丈的方圓,中間有數根暗紅的柱子撐頂,幾口銅鼎立於墓壁的四周,還有幾根粗長的根籐橫橫縱縱地扯牽於墓穴中,口沒有棺蓋的玉石棺材置放於正中的位置,裡面卻空無物。 蛛網罩身的本風被吊在根橫擔的老籐根上,兀自晃晃蕩蕩地。 站起身來的血蛛王身高不及三尺,頭,胳膊和腿小得幾乎可以忽略,肚皮如鼓,卻如蜂窩樣,滿是紫黑的肉——洞。 他自稱老夫,看來是人。 陣唏溜之聲,血蛛王竟從身旁的只銅鼎中抓起十幾隻渾身赤紅的蜘蛛吞入了肚中。 「要不要來幾隻龜陰谷的血毒蛛充充飢?」血蛛王說話時,那略起於肚皮上的頭,顯出了雙暗啞無光的眼睛。 本風吐出嘴中的泥沙,「你這個老毒物,還不把我放下來!」 「哦,忘了。」血蛛王念了幾句咒語,黑煞毒蛛網鬆開了,「這裡的東西任你取任你拿,咱們從現在開始不分彼此,要是吃不慣這裡的東西,我帶你到琅琊城最好的酒樓去吃東西。」 「王希藏這個老鬼做夢也想不到,吾藏在他王家大宅就近的伯仁墓下……小子,要是想那事了,老夫就去把王家的那個守了十三年閨寡的馮夫人擄來,保你們乾柴琉,幹得連爹娘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五十六章 鬼魅,玉女閨怒[四] 火丘山上,讓血蛛王捷足先登得了黑蓮雌雄珠,王希藏的隱忍終於到了極限。論財論勢,王希藏在河東帶無人可比肩,蜀山的劍仙沒殺得了血蛛王。王希藏卻很自信:叫你血蛛王三更橫屍,不會拖延到五更。 非他,財勢使然也。河東帶的鬼道陰修,見到王希藏誅殺血蛛王的「琅琊雅藏貼」,蒼蠅逐臭般地對血蛛王展開了掘地三尺的追蹤躡跡。 卻有人對此嗤之以鼻。 蘇綽。 這老鬼當然也沒死。他的保命術法跟王希藏所習練的屍靈分魂訣不樣。王希藏的屍靈分魂訣,是以屍靈控魂,借他人之體練魂晉境,對本身的肉——體說捨就捨。由分魂練至合魂,其境可等同於正統道門的元嬰後期,若有晉境法寶相助,三五十年即可突破至地仙返虛之境。 然而分魂合魂的風險極大,各若遇到真正的轉世鬼修的極陰之體,便會破分魂而前功盡棄,甚或連本命真魂也可能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蘇綽只專注於外丹道——用了個甲子的年歲,造出了四十九個以假亂真的本像外丹「活鼎」。千門鎮上,對著三陽真人的本命劍元,蘇綽和王希藏兩人,竟然死得有些「爭先恐後」。再次假死,蘇綽明透了自身的差距。由此,他的本命真身深藏天萊山深谷之下,連他的親兒子蘇威亦未能見著。 示弱以安心地隱修。蘇綽比王希藏直取財勢以買動鬼道陰修的強橫更高明,他在獨孤伽羅離開天萊山回長安時,馭使他的猿身「活鼎」,跟獨孤伽羅和兒子蘇威語重心長地談了夜的外丹真道。 獨孤伽羅的孤傲霸心再次洶洶浪湧。她要按著蘇綽的指點,在終南山建丹房煉真丹,成為真正掌握天下氣運的仙聖皇后。 深藏於深谷下的蘇綽難得的笑了笑——馭帝術,個人的財勢再雄厚,亦抵不上皇家的廣取收納。大隋朝地大物博,浩浩中原大地,西域的突闕、吐谷渾,嶺南諸地,四海之域,物華天寶,異珍奇器取之不盡,挾皇室為外丹取物的傀儡,何愁修不成比擬崑崙蜀山,飛昇三界之外的金仙。 要是王希藏阻了我蘇綽的中府九宮飛昇,定讓你的本命真魂和所有假諸他人之體的分魂灰飛煙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兩個老鬼各有算盤,鹿死誰手,只能是走步看步。在三陽真人眼裡的「屠狗之輩」,也有他們得意的陰修飛昇之道。 …… 血蛛王亦非等閒之輩,敢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拿了別人想拿卻不敢拿的「上品法寶」,當然是早就算計好了隱匿逃生之地。 他自有數座地宮供其陰修。 伯仁墓下之墓,只是暫棲之地。 老鬼物以黑煞毒蛛網罩收本風,把本風放到地上時,突然聽到本風的聲音,頗是駭然地以纖針般地細指,試了試已毫無反擊之力的本風的脈相。 旋輪精陽——血蛛王翻了翻隱於肚皮中的幾乎全是白眼珠的眼睛,大感撓頭,這是哪門子的道修,怎麼會這麼怪異? 「怪哉,怪哉,你小子怎麼可以說話。」血蛛王有些心驚了,還沒有人能身中血煞毒罡,而立時出聲,又能行動自如的。李本風這小子罩在黑煞毒蛛網中就能說話,下地,就能踏地亂走! 這!遮星閣弟子的道修法門,還真是奇哉怪也!先天之境的胎息都未完全意通,竟然有了元嬰,竟然還就能百毒不侵了!氣死我了! 血蛛王氣得用肚皮把本風撞倒在地上。 「你個老毒物,失心瘋你。」本風身處險地,聽了血蛛王的自言自語,約略知道這老毒物把自己當成了陰修的練器法寶,性命可暫時得保,心下便開始琢磨如何脫身。 雖然行動無礙,可是,連持劍之力亦欠奉的樣子,出去,也是送死。倒不如先跟在老毒物身邊,看看他有些什麼陰毒的章程,再怔會。 「氣死我了!遮星閣氣死我了,李本風你這小子氣死我了!」血蛛王真的失心瘋地用大肚皮壓在了本風的身上,「這世上,還有比我古靈丘還怪還邪的道修,你告訴我你的本命元嬰是不是煉化了北冥老祖那死鬼的龜魂得來的。」 「我不知道什麼北冥老祖,把你的臭蛛肚子移開……我,喘不上氣了,要死了!」本風聞到血蛛王身上散發出來的腥臭之氣,噁心得直想吐。 血蛛王停止了抓狂,連施三道禁制的術法,讓本風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把本風重又掛在了籐根上。 還恐稍有差池,又在本風的身上罩上了黑煞毒蛛網,這才往本風的嘴裡硬塞了顆清氣養魂丹。 「從今而後,要是再提個死字,我便讓你永遠不能開口,你要是死在我血蛛王古靈丘的手裡,我古靈丘還有什麼臉,跟地冥老祖那幾個老怪物並稱七大妖王,地冥老祖死了,我卻不信,見不到八面歧舌胎生石,說破了大天,我古靈丘也不信崑崙的那三個小寶貝兒,能把地冥老祖怎麼樣了?」 血蛛王把他的那個怪頭抻出來,像是剛出殼的山鳥樣,把頭探來探去。 「王家的靈堂中,那個小鬼兒放出的,難道真的是八面歧舌胎生石的七彩紫茫?」血蛛王放出道灰茫的實質蛛絲,把本風拉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我問你的話,你只搖頭,點頭即可。」 「那個小鬼兒跟你乾柴琉了沒有?」 本風搖頭。 「你們在青闕莊院的那晚,是她干你,還是你干她?」 本風還是搖頭。 「塊石頭,四面都是石齒?跟釘耙樣?」 「三寸來長,黃黑紅綠白藍紫?」 「三轉鬼魅,馮小憐,應縛真?」 本風不停地搖頭。他已經知道血蛛王什麼心思了。老鬼物得了黑蓮雌雄珠還不知滿足,還想得到八面歧舌胎生石。真是人心不足,已經修到妖王之境了,還不趕緊找個誰也尋不著的地方,靜修以待機緣,還貪念無足地計算著別人的法寶。 若是能說話,本風真想斥問血蛛王幾句:就算得了地冥老祖的三件法寶,是不是還要把崑崙的陰陽九環鼎,金闕本命劍元尊也弄到手,是不是還想坐了崑崙掌教的位子,讓世外道修的地仙金仙們都拜服在你的腳下! 血蛛王竟能意通本風的心意,本風想說的話,他已明白了。抻著干縮得毫無人形的頭顱得意地笑了幾聲,「待我設計擒了那個三轉小鬼兒,就知道八面歧舌胎生石的下落了,到時候,就算崑崙的十大金仙合圍,我古靈丘也照樣可以逃之夭夭。」 聽血蛛王這口氣,似乎,他的逃術之道天下無雙。 第五十七章 鬼魅,玉女閨怒[五] 八面歧舌胎生石。王希藏的琅琊雅藏貼裡,特意帶了張讓鬼道陰修們想得發狂的逼真的上古胎生石的畫像。 為塊石頭畫像,王希藏還真是大陰大謀。就算三流的陰修,聽到世間有這麼塊能直接生出先天魂胎的上品法器的消息,定然趨之若騖。 天色暗下來以後,河東地界的陰修們出動了。鬼宅墓地,到處影影憧憧。 「就憑你們也配!」伯仁墓東北方三十里,青闕莊院西南五里的處向陽高坡的綠桑林裡,血蛛王想得之而後快的三轉小鬼兒,頭上紮了兩隻朝天的小細辮子,身上背著個七彩雜色,渾身蠕動的米多長的長毛怪物,慢慢地穿行在桑林間。 怪物吞桑練絲。兩三柱香的時間,怪物吞下了有五六畝的桑葉。可是,這片綠桑林很快又長出了比原先的綠葉大有三倍的黑茫桑葉。 「鬼陰桑,武夷紫玉蠶,再類過兩個時辰,這三轉小鬼兒身上的怪物,就會吐出紫茫絲。」血蛛王提著裹在黑煞毒蛛網裡的本風,匿在伯仁墓外的石群中,好整以暇。 「你可以說話了。」血蛛王念動咒語,給本風解除了道禁制術法。 本風卻閉著眼,啥也不說。血蛛王這老毒物,在青闕莊院裡布下了兩道環形毒障法陣,像是老道的獵人樣,等著化成應縛言模樣的三轉鬼魅自投羅網。 三轉鬼魅,不知道在無量的鬼界會有多少,大概跟人世裡的滾豆草民樣,數不勝數,滄海粟而已。 不管她是應縛言也好,馮小憐也好,今晚,又不得不飛魂投胎了。本風心裡有些悲意。他是天性的同情弱者,又還因著,在馮夫人的房裡,跟她有了魚水之歡。 馮小憐,以後,就把她當成馮小憐了。本風想起自己把這個狠辣的鬼靈精當成馮夫人,忘情纏綿的那段,心裡禁不住有些綺想……馮小憐,你這次去投胎,但願別投壞了人家,還要生個傾人城傾人國的女兒身…… 馮小憐身上的武夷紫玉蠶的口中突然閃出異光。 紫茫絲!紅,藍,白! 黑夜裡,顯得異常耀眼。六七道瘦長的影子剛接近,便被紫茫絲纏住,數息之間,人身已化成了幾團渾濁的水液。 本風的修為,只能見到飛沖而起的紫茫絲。 「龜尾山的蠢物,你們不要誤了老子的大事!」血蛛王提了本風,飛近那片黑茫桑林,圍著黑茫頻閃的桑林,轉了兩個來回,蛛絲飛罩,報銷了三十幾個陰修的鬼命。 殺人如家常便飯! 「小子,去青闕莊院喝茶!」殺完了人,血蛛王得意地捏了下本風的鼻子,「今晚,讓你嘗嘗應縛真的禁鸞。」 血蛛王放出道隱身的符篆,卻仍是極其小心地查測著周圍的法力波動,閃進了青闕莊院。 本風身不能動,被血蛛王平放在應縛真的繡床上。 「馮小憐,應縛言,我要跟你姐姐應縛真合眠錦被之中了。」血蛛王學著本風的聲音,喊了聲。 「李本風,你這個無恥之徒!」應縛真的身影飄然落進了屋中。 道劍茫劃出,本風上身的衣服片片碎裂,左肩處留下了道血口子。 「你!」應縛真遲疑了下。 撲!本風身不由己地直直地跳了起來,兩手竟直取應縛真的胸間傲點。 抓中了! 「你!去死!」應縛真退身閃避,青闕劍劍華暴衝!本風身上立時添了七八道血口子。 「還不快走,跟你妹妹有多遠走多遠,血蛛王要害你們!」本風看到三道紫茫絲射向血蛛王,立即發聲示警。 本風估計,說完這句話,血蛛王不會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血蛛王顯出身形,彈出道陰綠的符篆擊中本風,本風直直地撲倒在地板上。 「姐,快走!」道長長的紫茫絲飛到了應縛真身上,應縛真輕捏紫茫絲,彈身而起。 「他,怎麼辦?」應縛真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本風,「血蛛王殺人不眨眼,他會死的。」 「婦人之仁,你要是救他,你才會死!」稚嫩無匹的聲音,卻毫無人性。 「他真的會死。」飛到五里之外,應縛真又回頭看了眼。 「他怎麼會死,血蛛王把他當成寶貝兒還來不及呢。」聲音遠逝,兩道身影已在十里之外。 血蛛王眼見高矮兩道玉影飄走,卻不急不躁地取了房裡的茶具,沖好杯武夷紅袍,人模人樣地呷了口。 「寶貝兒,你這就不對了,我費盡心機,打算讓你嘗了這青闕門主的初苞,你卻偏要自討苦吃,你當我真的不想殺你嗎?」血蛛王口熱茶吐到了窗外的桃樹上。 數百年的株老桃樹,頃刻間消失了。 本風感覺仍能說話,便出聲道:「老毒物,你堂堂的七大妖王之,何用這種三歲小兒的笨辦法,三轉鬼魅可是鬼眼通的境界了,你的那些隱形法陣對她根本不起作用。沒想到你會這麼笨!」 「什麼鬼眼通?我不相信,三轉鬼魅連日輪金光都受不住,怎麼會達到鬼眼通神的境地?」血蛛王把本風的身子翻轉過來,吊死鬼樣地對白睛盯著本風。 「你愛信不信,我連先天的胎息都意通不了,卻有了你說的本命元嬰,這由不得你信還是不信,修練之境浩瀚無際,修練的法門無奇不有,井底之蛙當然不會明白天外有天。」本風的話是隨口而出,鬼眼通神的境地是個什麼章程,他連半絲依據也沒有。 只是誆語。血蛛王有時顯得很天真。 身受了撕心裂肺的陰修鬼符,本風苦中作樂,調戲下血蛛王。 「哼,我管他什麼鬼神通,你這說,我倒可以斷定了,那小丫頭定是得了八面歧舌胎生石,看來,地冥老祖真是完了,有人暗中算計了他。」血蛛王的雙白睛突然紅得像要滴血樣。 「也許,真***有天意!走!」血蛛王提起本風,往窗外擲,道陰符飛貼在本風的背上,本風身不由己地往東疾飛。 日爐山。本風身子僵直地落到了日爐山的峰頂。 幾絲清風,卻又有道白日般的暖陽襲潤身中諸脈,雖然仍不能自如活動,卻感覺被血煞毒罡罩壓的心所,已能意動。 「小丫頭,別躲在墳堆裡了,八面歧舌胎生石,我血蛛王是志在必得。」山間寂靜打破,血蛛王是故意暴露行跡。 「你個膽小鬼,就瞧你那德性,你也配!個河東下三流的陰修散人,也敢稱什麼七大妖王之,你死也只能墮入畜道!」 血蛛王聽到稚嫩卻直捅心肝的聲音,猛然暴怒了! 攜了本風,身子彈起,衝入峰下的深谷。掠過深谷的道水簾,人尚未落地,卻見數道七彩紫茫迭次炸開,血蛛王的身形頓滯。 馳於只露了線夜光的崖壁間的道暗谷中,本風勉力維持靈台的點清明。 血蛛王團身飛旋,放出萬千紅黑、青紫的蛛絲,纏成了十數個半尺之厚的絲彈,暴彈擊空! 土石飛崩,山搖地動! 第五十八章 勾魂 道長達五十餘里的暗谷,七彩紫茫與血蛛王紅黑、青紫的絲彈暴撞而轟,異彩璨射!暴石四散飛滾,將暗谷的石壁撞出了蜂窩樣的天漏。 血蛛王攜了本風,不管不顧,往暗谷的深處暴衝! 這道暗谷,他來過兩次。暗谷的深處,是地冥老祖跟南海月輪蛇妖五百年前鬥法之地——只是傳說,沒有人看到過。地冥老祖以三大地冥法寶練就的千魂滅陽訣,就算晉至金仙之境,亦不敢妄自尊大,與地冥老祖以對地鬥法——崑崙的三位金仙與地冥老祖鬥法三載,所得只是三寶之的九根棘摩羅。月輪蛇妖的梵光溶月輪和月華飛練,則是只聞其名,未見其形。 暗谷的深處是水,還是地,沒有人知道。 「小子,天意,機緣——是福,是禍,隨你了!」血蛛王在本風的身上連貼了七八道符篆,纏織了個四五尺之厚的絲彈捲住本風,飛射而出。 讓別人去送死,只為探究上個傳說之地的真偽。血蛛王是要跟老天賭把,如果這小子命不該絕,或許真的能拿到八面歧舌胎生石。只要這小子活著,那就是天助我也。 本風被蛛絲團團捲住,忽然有了在地嬰泉中跟天琴師姐包在三層寒罡裡的感覺。不同的是,地嬰泉中是極寒,這次卻是陰寒與熾熱交替。而且,心所和竅穴的自旋精陽完全可以抵受得住。 每次身處險地,都是難得的歷練之境。 本風感念著心版上印記著的師父的慧心點悟,在飛旋的絲彈中,慢慢地,入靜內視,感覺自己就像個縮在母胎裡的嬰兒,腦域識海縮而查微,慧視出週身環繞著道清涼又暖如日輪臨照的水練。 自由無礙地融進了水練之中。 絲彈飛射,卻感覺不到時空,無明無暗,亦不知道是在旋動還是在個奇妙的空間靜靜地飄浮。 靜靜地飄浮。 本風笑了,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道虛空的水液裡,漫展著四肢,隨意地飄上飄下。 「小子,還活著嗎?」血蛛王心意難定的聲音傳到了耳裡。 「好極了……」本風暢快地說了句。 「裡面有什麼?」血蛛王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娘的,老子還沒顧上看呢。好像……可能……已經下了十八層地獄了。剝皮獄、油鍋獄、刀山獄、血池獄……牛頭鬼、馬面鬼、蒸骨鬼……」本風話出之際,眼裡已看到了口裡所說的地獄之象,條二指寬的虛空中的地冥道,無盡的虛空下是翻騰滾浪的血海,鬼聲鼓耳——好像應該有地獄有牛頭鬼馬面鬼…… 十八層地獄,勾魂地冥道。 勾魂地冥道是親眼所見,十八層地獄是本風的本能聯想。 在千門鎮經歷過必死無生之境,本風心所精陽澎湃,驚奇大於慌神。上上下下地看著,聯想著:地獄的大門暢開著,快進來吧——不忠不孝傷天理,佛口蛇心墮此門——時聞鬼哭與狼嚎,血水渾波萬丈高——無數牛頭並馬面,猙獰把守奈何橋…… 血蛛王聽到本風的話,心下狂喜:這小子活著,故意用話誆我,裡面定有莫大的乾坤。 好極了。血蛛王停下了滾旋的吐絲蛛身,朝四下裡看了看。此時,暴沖於暗谷中的七彩紫茫已經消散了,他可以毫無阻滯地往兩大妖王的鬥法之地馳行了。 他卻不。靜察了數息後,往前移步停步。每前進步,就會放出探測的蛛絲,不放過任何個可疑的細微之處。 小心駛得萬年船。 「黑蓮雌雄珠,八面歧舌胎生石,若再藉著李本風這小子遮星閣身份之助,去天蓮峰破開天蓮劍海,尋了紫天九根鐲,地冥老祖的三大法寶就盡歸我古靈丘之手了……」血蛛王很想仰天狂笑,他卻硬忍著。 眼前沒路了,只有道水波白練。 難道是月輪蛇妖的月華飛練?血蛛王心跳再次加速。 蛛絲飛出,感覺不出水波白練的任何法力波動。再試,十根,二十根,三十根……三百根! 水波白練憑空消失了。 「原來只是道幻象!」血蛛王提著的心放下了。 放眼四瞧,眼前是道極窄的白色石道,僅兩指之寬,石道周圍霧氣蒸騰,看不到盡頭——對於血蛛王來說,只要有髮絲般的橫欄之物可憑,他就可以來去自如。模糊之中,他似乎見到了李本風逍遙地四肢大展地懸於空際。 進!他腳踏上了石道。 這踏便是生死境——勾魂地冥道。 本風所說的地獄之象,血蛛王看得更真切。懸於虛空的勾魂地冥道,身下血海翻騰,紅血浪起時,執了勾魂叉的難以盡數的斷臂鬼、半身鬼,兩眼圓睜地盯著血蛛王。 貪生怕死。 血蛛王心神劇震!硬撐著往前走了三十七步……往下掉了十八次,又死靠著身上的蛛絲纏繫著,往前爬了七步,終於心志難支——懸著他的蛛絲飄然斷落! 三十七加七,四十四,非常不吉利的數字。 「老子不想死!不想死!」歇斯底里地狂喊著,血蛛王極是不甘地墜入血氣蒸騰的血海之中。 「李本風,你騙我,我做了鬼——絕不放過你。」血蛛王在沒入血海之前,絕望地沖坐在映日松上的本風吼了句。 金光破雲。本風悠蕩著腿,愜意地看著東方的霞光。 活著真爽。 更爽的是本風心所意通胎息內環地感應到心所虛空的離水了——母胎樣的暖水。 血蛛王這陰毒至極的怪物,錯有錯著,讓本風靜觀了場生死各由命的天意之境。不逢日爐山的暗谷,本風難能逃脫血蛛王的毒手。 冥冥之中有天意。 本風打坐靜禪,足足有三個時辰。神清氣爽地坐在映日松上,吃了幾棵可以充飢的日爐山鑄爐峰上的奶蓮果。 迎著漸升漸高的日輪,本風在日爐山的鑄爐峰、日鼎谷等處,找尋了地火蓮、碧陰玉脂草等養脈護脈的藥草。 本風在胎息內視中,心所虛空的脈離水感念到天琴師姐的弱脈波動,以內息波動找尋大有裨益的靈草。再找到個最適合的熬藥爐就好了,最好是能跟雲雪峰溫泉洞裡的地嬰泉和地心火泉相配,那樣就事半功倍了。 「本風,你可擔心死奴家了。」馮夫人臉焦色地背著明月姑娘走在山道上。本風先看到了她們,還未發話,就聽到了馮夫人念由心發地喚音。 情之切,念至深。 「馮夫人,明月姑娘!」本風歡蹦著跑到馮夫人身邊,伸出有力的雙臂,緊抱了馮夫人和她背上弱喘著的明月姑娘。 第五十九章 分外妖嬈[一] 馮夫人臉香汗,卻覺不到累。夫人是真的心動情放了,只要時見不著本風,就感覺少了什麼東西,芳心切念。 她聽到三轉返魂的姐姐說知本風被個毫無人性的老毒物弄走了,把自己的「鬼魅姐姐」好頓埋怨。 秦記酒樓的那場風花雪月,是馮夫人跟鬼魅姐姐馮小憐設了個誘引王希藏的連環局的首局,接下來,若是所料無差,應該是大圓滿的結局。可沒想到,火丘山上,突然冒出來個實力強橫的血蛛王,打亂了原先的設計——王希藏露出了本來面目,而槍不情不願地又「死」了次,可是,老鬼順時勢之變,亮明身份,廣發「琅琊雅藏貼」,還把地冥老祖的兩尊妖王法寶宣示出來,竟讓河東帶久未露面的鬼道陰修和隱於正統道門中的妖異邪修趨之若鶩。 亂了,要想跟本風安安靜靜,房外有房地暗通款曲,怕是做不成了。各色強橫人物粉墨登場,天下氣運的變化,便成了霧裡看花。不過,亂倒不全是壞事,河東帶的道門亂,天下必亂,大隋必亂——逆隋亂隋亡隋,本就是手顛撲不破的遠局大棋。 馮夫人堅信自己的判斷,她要讓自己的小情郎李本風在變幻莫測的時勢棋局中,按照原來的設想,落子無悔。 聞著本風身上的氣息,馮夫在人竟不顧身在野外,無比嬌羞地貼緊了本風,含春著意地道:「奴家和明月姑娘去了火丘山,還去了嶗山,要不是天琴妹妹給的飛雲符,怕是找不到這裡,明月姑娘累得都要虛脫了。」 「找到就好,切都好。」本風憐惜地把明月姑娘背到自己的背上,握住了明月姑娘的玉腕,往她的體內送進了幾絲精陽。 「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恥!」站於日爐山鑄鼎峰上的應縛真發出了厲聲。 「縛真姑娘,奴家是妖孽,你來殺了奴家,就可以除魔衛道了。」明月姑娘藉本風之助,臉色漸漸紅潤,故意拿話調戲應縛真,「聽說,縛真姑娘的妹妹是轉世鬼修,縛真姑娘是不是也要揮劍滅親。」 「哼,妖女,你當我不敢斬你嗎?」應縛真飛劍放出,朝本風、馮夫人和明月姑娘斬來。 「你看你,心裡明明想著那個人,卻還要虛而不實地做樣子,不跟你玩了。」明月姑娘雙手捧印,十指如蓮,放出了道漫霧般的水波白練,接著又放出了飛雲符。 應縛真的飛劍如撞棉絮,失去銳勢,竟不受控制地被水波白練牽引著,衝撞於霧氣蒸騰的草谷中。 「妖女,你敢污我清名!我心裡根本就沒有男人!李本風,我跟你勢不兩立!」 口是心非——純真無匹的縛真門主自己也知道所說的話毫無底氣。在青闕莊院,她口裡所說的勢不兩立的男人要被血蛛王滅殺時,心裡明明是牽牽拌拌的悲憤——她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對看起來臉稚嫩的男人生了情絲,他死,跟我應縛真有什麼關係?讓他去死好了,死得越快越好! 「李本風,你跟妖女糾纏不清,早晚被天打雷劈!」應縛真恨恨地看著男兩女越飄越遠。 …… 本風、馮夫人和明月姑娘安然地飄落到了日鼎谷千丈谷壁上的那株迎日松上。 迎日松下有個開口老大的山洞,本風就是從這個洞裡爬出來的。血蛛王只差五步,就可以從勾魂地冥道的死岸,爬到本風所處的生岸。 血氣翻騰的血海,只不過是馮小憐這個三轉鬼魅放出來的鬼冥幻象——血蛛王猜對了,日鼎谷中的這個山洞確實是地冥老祖跟月輪蛇妖鬥法之地。 月輪蛇妖王——尉遲明月。血蛛王在千門鎮上數次腹誹,最後確認是人非妖的弱不禁風的尉遲明月,確確實實是月輪蛇妖王。 血蛛王念之切切想得到的八面歧舌胎生石就在迎日松兩根松枝間的支杈上。老松枯皮,時遮時顯著塊灰黑相間的,看起來非常普通的皺面石。本風就在這塊石頭上,心念清爽地打坐內視了三個時辰。 五百年前的妖王鬥法,月輪蛇妖悟出了飛魂離元的法訣,自化蛇身投生人胎,卻將千年凝練的精元封印於八面歧舌胎生石中——千年等回,等回以情而悟收納自身妖元的機緣。 如果不是對個男人死心塌地,月輪蛇妖王斷不會身置倚春樓迷仙閣中,冒著被滅神的危險,身受三位金仙合本命元嬰而練的金闕本命劍元尊的罩殺——本命元神受到重創,月輪蛇妖王卻險中至險地悟出了蛇魂化練人命真魂的法訣。 天道難違,卻事在人為——如果有世外道修自恃正道滅殺已開始悟練人命真魂的月輪蛇妖,必遭天遣! 費盡了千年周折,朝情念機緣,月輪蛇妖明悟了真修大道。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本風與明月姑娘心意相通,隨口念出了二次遭逢千古絕唱的情劫之詞。 明月姑娘熱淚盈眶。 馮夫人輕推本風把,「快去裡面,有些話……是兩個人悄悄說的。」 「恩……」本風手拿了八面歧舌胎生石,身背著千年的妖王情身,身子發顫地攀松而下,進到了洞裡。 洞裡乾坤大。洞壁上滿是妖嬈的蛇女御劍之像。 道水波白練罩下,洞口水波盈罩,洞中清輝熠熠。本風嗅聞到股酥骨潤心的清芬,張眼,便看到了明月姑娘從處玉石上取了霓裳正要換衣。心念波動的錯眼間,明月姑娘已經飛天神女樣的雍容卻妖嬈地立在了本風身前。襲瓔珞繡織的淡黃絲衫,張精緻無比的玉臉,胸間兩峰潤隆,秀腿輕撩,可見天賜玉生的嫩肌。 分外妖嬈。神女和妖女的合體,彩裝素裹……不在梅邊在柳邊,個中誰拾畫嬋娟……癡望不覺中,本風手中的八面歧舌胎生石緩緩飛起,嵌於頂壁的狀似四角爐鼎的日爐石鍋中。 飛雲輕絮,淡淡的實質如絲的精元從石中飄出。 明月姑娘玉——體曼轉而升,身如蛇卷,將幾絲精元纏繞在玉身上,「啊!」地聲輕哼!明月姑娘皺眉落到了本風的懷中。 「好疼!」明月姑娘的聲音有些微變化。 真正的玉——女婉聲!本風體會到了,輕輕地在明月姑娘的玉唇上印下,「慢慢來,由妖而人的事體太大,咱們得按部就章步步地二三四地來過才成。」 本風的定念已今非昔比。身抱妖嬈玉——體,還要心念如地二三四地有條不紊。 明月姑娘融吸了凝練成絲的妖元,卻是欲——火驟升,伸玉臂摟了本風的腰,玉——體的峰巒急切切壓到了本風的胸口上。 第六十章 分外妖嬈[二] 本風觸著那兩團熱火,如受火炙……妖元融體,端的是油開欲——火濺,壓在本風胸口上的兩團春峰的熾熱透到體內的,非是般凡女的情火,乃是千年妖孽凝練出來的精元透散出來的合陰侵陽的邪魅蕩媚。 明月姑娘的玉——體呈泛嫣紅,竟然忍不住要動手撒扯自己身上的衣衫。 「我來,咱們慢慢來,咱們好好體悟。」本風剛才進洞的時候,馮夫人塞了幾本彭老的房中之術的書冊和閨中陰熱難耐時所畫諸多春畫參照過的《素女經》在本風的錦袋裡。剛剛明月姑娘吸納妖元的時候,本風仔細看了幾頁,亦初曉了《素女經》的納陰練陽——好色喜陰,乃男人的天性。 執於相,極於性,靈根觸情——本風的欲天色境之關,並非蹴而就,還要經過百次千次的由小而大的關劫,才會無漏行諸界。 明月姑娘強抵著心內的妖異春火,輕聲地念道:「靜坐生玉氣,水透火乃釋,濕熱陰氣蒸,為雨又為露……」 本風解開明月姑娘的黃衫霓東裳,輕拉著明月姑娘走到了靠近洞口的那塊隱泛青色的玉石邊上,平身仰躺到沁涼透清的玉石上。他要讓明月姑娘採用女上位的抱龍式。 抱龍式,明月姑娘得忍到水透陰港,才可精龍入海。 本風只解了明月姑娘上身的衣衫……擔心明月姑娘妖火太盛,傷己傷人。 「好了嗎,奴家要坐上去了。」明月姑娘苦忍的情態,叫本風好生憐惜,握住她的玉腕,問道:「圍而不入,蓄水蒸陰,忍得住?」 「忍,奴家忍著。」明月姑娘抬身坐到本風的身上,將玉臀移到本風的兩腿間,調了調位置,將玉——股環住了本風的昂挺精龍。 饒是隔衣而圍,本風亦禁不住心神劇顫。 熾熱透入,與上次在青籐洞的冰室相比,其難又上層樓——冰室玉床,有華道師父承受了部分褻熱,本風可以像正常男女樣,只要魚水高歡地讓明月姑娘洩掉侵體的遞減數次的劍元罡火,明月姑娘就可藉著劍元罡火溶煉本命蛇魂的陰煞之氣。 這次卻是妖元直入,雖只是十幾道,卻已讓明月姑娘「苦不堪言」,她恨不得立時脫光了,化在本風的身上。 卻只能苦忍著,圍而不入,蓄水蒸陰。 兩下都苦。本風眼看身受著明月姑娘的妖媚之體,卻只敢隔著衣衫,輕攏了明月姑娘的對春峰,小心地摸捏……過分造次,引發了明月姑娘本命蛇魂的妖魔邪性,會累及兩人性命。 這麼輕輕地捏弄,明月姑娘反應亦是十分強烈,黃衫竟自撐開了,兩顆玉櫻如春苞綻蕾,把質白絲滑的褻衣頂出了兩個圓隆的高點。 明月姑娘輕哼聲,玉——股顫顫,褻褲上透出了圈濕印。 「就這樣,慢慢上層樓。」本風看著妖俏卻苦忍難當的明月姑娘的春潮玉臉,「加些力量,熱陰出透了才好行事。」 「苦煞奴家了……」明月姑娘秀眉蹙著,玉股輕搖,體熱再升。 本風何嘗不苦。眼看著妖嬈玉——身卻不能剝筍,春港熱股,只能隔衣而摩,恨不能立搗黃龍,翻江倒海。 ……兩個時辰過去,明月姑娘玉水遍澆,身上的衣衫亦被香汗濡濕。 翹著高昂精龍苦受熬摩的本風耐足時辰,虎吼聲,猛地把,扯開了明月姑娘的褻褲。明月姑娘熾著對欲——火燃熾的媚眼,亦是急不可耐地扯下了本風下——身的遮障,玉臀動,本風承意而勇猛迎頂。 接納熱吸,大搖大動……緊熱,透澆,高送猛落,兩人就如身置翻湧飛浪的海中,人搖舟人做船,起起伏伏,直至陰襲精龍,數度關開。及到本風精陽猛噴,兩人才玉石為床,互樓了,小睡了大半個時辰。 …… 時近中午,馮夫人備了午飯,叫小碧小梅等在了洞口。 吃過飯,本風把所採的藥草交給小碧,又把專給天琴師姐養脈護脈的處方讓小梅記牢了,等回去時交給淨蓮庵的華道師父。 小碧小梅兩個精精靈靈的小丫頭,偷笑著,把碗碟收拾到食盒,送了本風幾個媚眼,裊娜地下了山,由山下的轎子抬著走了。 明月姑娘收了水波飛練,挽了本風,出了洞口,坐在映日松上,甜甜蜜蜜地輕唱了遍楊花詞。 本風愛極了,把明月姑娘抱在懷裡,姿意親吻撫弄——溪上新荷初出水,花——房半開弄嫣紅。 「不要弄了,奴家受不住了……」明月姑娘暖語求饒。 「嘿嘿,接下來的這些日子,本風可要風月大致了。」本風兩手捧住明月姑娘春情蕩漾的玉臉,又啄了幾下。 「相公,你可知道奴家等得有多苦,初見相公時,還不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千門鎮上,崑崙的人要殺奴家,奴家也不能跟相公明言,真是苦死了。」明月姑娘妖媚媚地回親了本風幾下。 「苦盡甘來,本風要是知道你有這莫大的身份,打死也不敢近你的身了。」本風輕笑。 「奴家又沒有那麼可怕,只是個弱女子。」明月姑娘小鳥依人狀地撲到本風懷裡,「連那個三轉小鬼兒都可以欺負奴家,應縛真那小姑娘都可以放劍嚇奴家,奴家只會逃跑……哼,再過三天,只要奴家融吸了十分之的精元,看奴家不把那個三轉小鬼兒馮小憐綁吊在這棵樹下,好好捉弄捉弄。」 「你們兩個有仇嗎?」本風輕輕地攏著明月姑娘飄飄飛動的長髮,「就算有仇,也煙消雲散好了,她是馮夫人的姐姐,咱們不好為難她。」 「其實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相公,咱們就算放過她,她也未必放過咱們,她還癡想著練化了相公的心魂,要應她的四轉鬼煞之劫。」明月姑娘歎了口氣,「奴家只是想給她個教訓……可是,她要是再有害相公之心,那可是萬萬不行!有些話,奴家不方便說給馮夫人聽,馮夫人不該這麼慣著那個三轉小鬼兒,其實,她早就算不得馮夫人的姐姐了——鬼道之修,向來都是不擇手段,慘絕人寰的。」 「照我看,就算正統道門的修練,亦好不到哪裡去了,明月姑娘為等千年機緣,以妖化人,可崑崙的人下手卻毫不留情,要不是華道師父和三陽真人,明月姑娘可就不能跟本風在這裡悠閒地說話了。」 本風把明月姑娘放到樹杈上,騎在那根粗長的松枝上,回頭又對明月姑娘道:「來,咱們學學猿跳鶴飛,不想那些叫人煩心的事了,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咱們只管按照咱們的法則行事。」 看到處碧水繞荷的清潭,本風抱起玉——身酥軟的明月姑娘,跳下老松,飛奔到潭邊,連衣服也未及脫,便撲到了清澈如鏡的潭水裡…… 第六十一章 分外妖嬈[三] 鴛鴦戲水大概就是這樣子。 明月姑娘黃衫浸水,自有叫男人猛流下——水的別樣妖嬈。她為讓本風更有情趣,連放了七八道水波白練。 霎時,泓四五十步方圓的碧波清潭,全籠在了層層水幕之中。生於南海的妖蛇,本性喜水,妖修有成時,所練的即是可以隱身遁形的水波白練。 以水而妖嬈,以水而媚浪。道S型的玉——身,浮水而展,手拈株剛剛綻出的荷苞,含口清潤的潭水,撲,噴濺在了本風的臉上。 S型,某世的潮男們,曾為了個庸脂俗粉的扭捏做態,瘋狂得無以復加。明月姑娘的S型水性腰身,卻是天然自成,水波柔浪,曼妙的妖軀,恰似株濯水盈立的映日荷葩。 本風把衣褲全脫了,痛痛快社快地洗淨了身子,微閉了眼睛,享受著午後的五月暖陽的臨照。凝空而飄的水練,像是薄極柔極的上等水紗,透著朦朧,漫著宜人的清爽。春潮盡致後的明月姑娘,慵懶地攬著本風的頸項,身如輕絮地飄在幾株荷葉上,對凝神的秋水,時開時合地媚睨著本風,紅潤的彎月玉唇不時地吸嘬著潭中的清水,游魚樣地吐漾在本風的身上。 春懶臥塌的爽感!本風伸手摸著明月姑娘的雙玉足,光光的身子浮上沉下……人性隨意,渾忘切。 日鼎谷的東壁,東南向的三條山路上,遠遠近近的有七八拔身穿玄服的道人,無精打采地執著劍,在山路上漫行。 看他們的樣子至少是夜未睡。 「這算什麼事,師尊閉關,大師兄言,咱們就累死累活的為了什麼雅藏貼的情面,兩天兩夜都沒睡覺了,元成師兄,咱們浮度山極元門幹麼要聽琅琊派的,他琅琊派不就是仗著河東河西的藥鋪子和酒樓的生日嗎,可是,他王希藏連三陽真人的道劍元都抵受不住!真不懂大師兄的心意,幹嗎要賣他王希藏的面子。」個才剛十四五歲,襲黑緞錦服的少年,朝山上走了幾步,極是不滿地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了,不找了,血蛛王怕是被地冥老祖和月輪蛇妖滅了,李本風那臭小子說不定正摟著個女人睡覺呢……師兄,困死了,先歇歇吧……等尋到了他,咱們人給他劍,讓他嘗嘗咱們度元劍蝕元裂魂的滋味!」 「元明師弟,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下山修行,最要緊的是修口,大師兄要咱們做的事,定是大有深意,這樣的話,以後不能再說了……早早地完成了師門之命,就可以回山了。」極元門的元成忠厚地勸著富家出身的元明。元明的身邊,前前後後地立著十幾個極元門的弟子。他們也早都累了,只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快,尋到李本風那小子了!」離極元門弟子有三里之遙的幾塊高聳的石壁間,突然潑辣辣地跳出來兩個少年,手裡各提了只造型古樸的銅鼎。 「看清了嗎?別又虛驚場。」元成問了句。 「沒錯,這小子風流好色,正在潭水裡跟個妖女戲水呢。這可是咱儀鼎宗的采蕤師姐發現的。到時候要是拿了李本風,你們極元門的不要跟咱們搶黑蓮雌雄珠。」稍矮點兒的少年口無遮攔,看他稚嫩的樣子,也就十二三歲。 「都不要出聲,年輕識淺,你們極元門儀鼎宗的門人,不說話能憋死你們嗎?」個稍顯老成的道修門徒,坐於塊十幾丈高的巨石上,單掌立印,輕斥了聲。 「合圍,都不要搶功,人人有份。」道陰厲的聲音飄忽而過。 不多時,日鼎谷東側的峰坡上,已站滿了道門弟子。 本風與明月姑娘的鴛鴦浴怕是洗不成了。 「先親個嘴兒,然後再上去打生打死。」本風聽到聲音,卻是不慌不忙地抱著明月姑娘啾啾咂咂地做了好會兒樂子,才鯉魚躍龍門地跳到了岸上。 「都別藏著了,你們都自報家門好了,我李本風非是好殺之人,只要別跟我玩王希藏那老鬼的陰招,我李本風就放你們條生路。」 「李本風,你好大的口氣!」極元門元明個跳了出來,「咱五歲被爹爹送到浮度山,年當中至少有六個月在山門苦練,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就敢大言不慚,你要知道,光是咱們浮度山極元門的元成師兄,就是三十年的先天修為了,你好好看看,今天來了多少人?四鼎山的儀鼎宗,九公山的慈劍門,十幾家修真道門,就這形勢,該跪下來告饒的是你!」 「你如此大言不慚,咱儀鼎宗絕不會放過你,常言道,手內無針不引線,河內無水不行船,你靠著僥倖,千門鎮上逃得命,本該銷聲匿跡,可是你,卻邪行——放蕩,更兼狂妄自大,不知這世上有羞恥二字嗎?不妨告訴你,儀鼎宗此次下山修行的采蕤、采靈師姐,采澤師兄,還有我採象,定要將你的妖物法寶黑蓮雌雄珠化滅,以衛道門之清。」采像是儀鼎宗最小的師弟,說出來的話卻是儼然有據,鏘鏗氣盛。 「看來,你們是把我李本風當成了歪門邪道了,誰叫咱遮星閣的弟子名不聞江湖來著,可悲呀,世上只知有崑崙蜀山,你們好像是把自家的師門當成正修大門了……不過,我李本風是次聽到什麼浮度山,九公山,四鼎山,名字很好聽,度元——儀鼎——慈劍,你們當是聽令於崑崙,受金於王希藏這個老鬼了——多說亦是無用,只是,在下卻知道句話,試玉要燒三日滿,辯材須待七年期,你們,怎麼就連三日的清閒也不給嗎?」 本風說話之間,拔出了龍形蛇影劍。 「你還有臉說,淨土山戰,你傷了多少道門執首,千門鎮上你又變本加厲,殺了多少道修有成的弟子,你非佛非道,密結妖類,污納鬼道陰修,若是給你七年之期,天下的道門怕是早已成了你的穢——污之地!」飄忽的陰厲之聲,卻辯不出發聲之地。 此人的用意顯然是想藉此壓住本風據高崖之上的威壓氣勢。 柄叫道門中人見之色變的龍形蛇影劍,劍茫吞吐之際,離得近的十幾個道門弟子,竟受不了迫壓,連連後退。 「殺!姓李的小子死有餘辜!」本風的身後又響起道陰惻惻的厲聲! 「若是依著你們的心意,我李本風怕是死了百回千回了!」本風縱起身形,大笑數聲,心所精陽旋放而出,龍形蛇影劍飛起,擊向五百步之外的桃林之中。 桃林中有數道人影閃出,三柄墨黑的劍元迎擊本風的蛇影劍茫。 第六十二章 分外妖嬈[四] 對於手中的龍形蛇影劍,本風已是甚知其妙,甚知其奇。劍身上的黑蓮雌雄珠和龍形劍柄皆非凡物。 三柄迎擊的墨黑劍元,本風應對起來綽綽有餘,只要心念意引盤摩的兩顆龍魂,以龍魂的罩殺,即可讓發出飛劍的地羅宗弟子難生擊之力。 再遇地羅宗的門人,本風要藉這幾個陰狠角色,悟練九蓮天劍要訣。 地羅宗弟子合六人之力馭使的三柄飛劍跟本風硬碰了記,心知難敵,立時分開,隱於桃林中數十米高的幾塊犬牙交錯的巨石之間。 這幾個年過個甲子的陰人,藏身於此,顯是給自己留了活命的後路。 而且,暗中仍有人隱匿氣息人,等待機會,欲擊必殺。他們受王希藏之令,目標非常明確,施盡切手段,奪了黑蓮雌雄珠。 跟地羅宗的陰人數度交手,本風已胸有丘壑,擊之後,騰身飛落於桃林中的塊最高的巨石之上。 精陽旋動,飛劍放出,摧殺勁突的劍茫將巨石下的幾塊黑青的連體石擊得粉碎。道黑影飛起,「李本風,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你們這些送死的貨色!」本風飛劍再撞,又道黑影在飛崩的碎石中,落身於裡之外。 這兩個鹼倒是頗有自知之明。本風所控飛劍的距離,難超六百步, 漸成合圍之勢的道門弟子差不多都是這個距離。浮度山極元門、四鼎山儀鼎宗,九公山慈劍門,這次來誅殺李本風的,顯然都是非圖俗世之爭的真修道門了。 千門鎮之戰,這些人對獨孤伽羅的宮令視而不見,處戰圈之外閒看浮雲般地靜觀,等待天下氣運之變。及至各門的掌門執首收到崑崙令,這才鄭重其事地把李本風當作盤大菜。 天上若無難走路,世間哪個不成仙。 不取大道,難得真經。就算踏進了修真之門,也要千難萬苦地歷著,待機緣,得明悟。 像極元門的元成,儀鼎宗的采蕤、采玉等晉入先天之境的正念修行的門徒,修為雖不如王希藏這老鬼近兩個甲子的悟練,卻心清自明,只把對手當成次歷練的機會,至於是否能得觀上品法寶,倒也並未放在心上。 慈劍門的二十幾個老成的弟子,只是在五里之外,布下了道劍陣。 只有跟地羅宗交厚的三兩家難分正邪的三十多個道門門徒,愈迫愈近,將本風圍住了。 「還有沒有自報家門的,我李本風今天只殺地羅宗的陰徒,你們若是不想為王希藏這老鬼枉送了性命,就報個名號上來!」本風身立巨石之上,雖仍只是十六七歲的樣貌,卻隱有不怒自威的風範了。 「無閭山靈覺門番落,身奉師命,只圖戰!」個身著繡鶴雲綴的道門弟子朝本風拱了拱手。 「漁陽仙香山黎青、黎赤,為舊誼,助陣耳。」兩位長得幾乎個模樣的身形飄逸的青年亦朝本風拱了拱手。 「李本風,我地羅宗絕不放過你!」道挾帶毒箭的陰符從處石壁後放出。 「哈哈哈!天不偏覆,地不偏載,我李本風就讓你這個連名姓也不敢報的鹼回爐重造好了!」本風趁番落等人跟他回話之際,將九蓮天劍要訣的二式兵降金剛輪,又因而九的劍式心印了遍。 千門鎮上只悟得了個起手式,這次,經過數番的奇遇,心所的本命星蓮意通天地,以心馭劍,劍之所指,隱含星輪藍茫,劍身長出,又現道金剛光輪。 兵降金剛輪,起手,心所合金剛,二印連,金剛光輪,劍雲現。式而九,每練成式,都是次難得的晉境。 龍形蛇影劍劃空而過,光輪藍茫閃動,劍身竟生出道如霧環罩的劍雲,十數道陰符的毒箭遇劍雲而窒,本風高喝聲,劍茫蛇影環繞,毒箭返向而飛,擊中陰符。 陰符炸響,數百顆毒丹崩散,黑氣如霧,頓將五百步之內的空間,遮蔽得難見人影。逼近本風的八九個道門弟子,顯然不知陰符的厲害,紛紛放出飛劍。 「卑鄙!王希藏,你合練陰魂毒丹,就沒想過有朝日,要反噬自心嗎?」明月姑娘道水波白練罩住了本風。 嬌斥聲未落,桃林中又有四顆陰魂毒丹符炸響! 王希藏真瘋了!眼見人心難齊,難殺本風!怒之下,將經年練制的陰魂毒丹悉數放了出來。 最先身中毒丹的道門弟子,已是七竅流血,仆地而亡。稍遠者,立時騰身飛通,僥倖撿了條性命。 「王希藏,你!損人不利己,琅琊派從此必不容於正門道修之中!」道清雅的女聲。 「我極元門從此跟琅琊派是敵非友。」元成的怒聲。 清雅的女聲是儀鼎宗的采蕤所發,她深知陰魂毒丹的厲害,放出仙雲煙淵鼎,將身前的毒霧吸盡了。儀鼎門的采玉、采澤尚能自保。采象的修為稍差些,鼻中吸入縷毒霧,當即昏了過去。 采蕤剛要施救,卻見道水波白練罩住了采象。極元門的元明中毒昏暈後,亦被水波白練罩住。 「不要亂施丹藥,王希藏練制的陰魂毒丹符,除了我的水波白練,你們的師尊親臨解毒,或可盡除!」明月姑娘素手飄動,道漫天的水霧淋灑,桃林中的毒霧,數息之間被吸溶消散了。 元明和采象悠悠醒轉,看著明月姑娘的妖嬈玉——身,呆了數息,幾乎同時跳起身來,怒罵王希藏。 「王希藏,你豬狗不如,枉披了張人皮!我元明有朝日,道法有成,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我採象跟琅琊派,跟王希藏你這個老鬼之仇不共戴天!」 四周,怒罵王希藏的聲音不絕於耳。 慈劍門的門徒大搖其頭,雖未出聲,心裡卻極度鄙視王希藏的做為! 「各位都看見了,王希藏就是這麼號人物,想殺我李本風還縮頭藏尾盡施陰招,這老鬼已經遠遁了,可惜得狠,要殺這老鬼還要再費周折,今日戰,如果各位仍要唯崑崙誅妖除魔之命是從,就請正大光明地跟我李本風邀戰,咱們是,二是二,就算技不如人,亦只當是次道修歷練。」本風朝極元門的元成,儀鼎宗的采蕤,慈劍門的幾位老成穩重的道修弟子拱了拱手。 「李本風,明天跟你打!你不要留手,要是喪命在你的劍下,我元明就當是次人世輪迴!」元明修為不高,卻已能看輕生死。 「那我後天跟你打,我要讓你看看儀鼎宗心法天道的馭鼎之術!」采象說出來的話,純真無邪,似乎也因為身中奪魂陰毒,經了由死返生之境,有了明悟。 「好!元明,采象,你們快人快語,我李本風恭候就是了。」本風話完話,朝著已騰身遠退的眾道門門徒不斷拱手。 能化敵為友最好,要不然,整天讓這些人纏著,煩也給煩死了。 山中復歸寂靜。 「明月姑娘,我的女人,快來洗鴛鴦浴。」本風怪叫聲,跳下巨石,奔到清潭邊上,三把兩把脫光了衣服,躍入潭中。 「唉呀,說那麼大聲,讓人聽到了!」明月姑娘裊娜地移著蓮步,在山路邊上採了好多奼紫嫣紅的野花,株株地拋到了潭水裡。 第六十三章 分外妖嬈[五] 明月姑娘的舉止正合了本風的田園情性。 靠著砍柴或是採藥或是打獵養家謀生的男人,娶了模樣標緻的尋常人家裡的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日子。日子雖清苦了些,可情性卻悠然自放,正所謂,自樂心寬延壽命,無求於物長精神。 「天地入胸意,吁嗟生風雷!」 本風個猛子扎到水裡,又躍魚樣地帶著碎玉樣的水花騰升到空際,放聲而喝:「昨日之日已去兮,今日之日歸我有!」 明月姑娘軟軟地滑到了水裡,聲音弱弱地朝本風喊道:「相公……快來!」 看明月姑娘的樣子,好像要天虛脫了。 本風撲到明月姑娘跟前,抱住了軟軟的身子,「怎麼,累著了?」 試了試明月姑娘的脈相,本風才知底細,明月姑娘體內虛虛蕩蕩,敢情是把剛吸溶到體內的精元全部耗盡了。 要是再來幾個王希藏這樣級數的陰人,可就有難了。 「咱們回洞裡去吧。」本風好體貼地把明月姑娘摟緊了。 「這樣就好,相公,你……那裡……慢慢進去……奴家要采你點……采你點……」明月姑娘的聲音越說越小……下——身泛著妖異的綠光,腰身越來越細,兩腿越並越緊,玉帶鬆脫,絲褲慢慢地滑了下來。 「明白了,我倒把自己的本錢給忘了。」本風低頭吻住了明月姑娘的小嘴兒,摸弄著玉——身,開始那樣的動作。 「不要讓奴家出醜,奴家的腿好疼……」明月姑娘閉目強忍著妖身聚變的痛楚,「早知道變身這麼疼,奴家就不來了……相公,還沒好嗎……」明月姑娘的雙眼睛閃著邪魅的妖光。 本風往下摸了摸,明月姑娘緊致得毫無縫隙的玉——腿,春源桃港都被擠到裡面去了。本風禁不住吸了口涼氣,「明月姑娘,下面……太緊了,來,轉個身,從後面試下。」本風對於男女閨樂的事體才剛剛入港,遇上明月姑娘的變異妖體,又是在水中,從前面探了探港,屢不得門。 真的很緊,緊得幾乎合二成了。 「要是馮夫人在就好了……」本風沒來由地想到了跟馮夫人在王家大宅馮夫人的閨房裡的高歡春景。馮夫人手繪的張張精緻描繪的春圖,各式動作都有,可算春事的啟蒙,現下的緊迫之狀,馮夫人應該有法子的。 「到岸邊,讓明月姑娘彎了身子,把那個——翹起來……」馮夫人真的來了,來得真及時。 本風得了馮夫人的閨樂慧示,把明月姑娘抱到岸邊,讓明月姑娘彎了身子,用上了那個非常著名的後入式——事體甚急,硬橋硬馬。 「疼……疼死了……」明月姑娘下——身冰涼,上身熾熱,卻盡量把身子彎到讓本風可以施力的姿勢。 半個時辰過去,明月姑娘「冰水兩重天」的妖身聚變的痛楚終於被本風的硬章程消解了。 苦盡甘來,明月姑娘採得本風的十幾縷精陽,物盡其用,妖媚媚地分開了嫩藕般的玉股,玉身歡擺,盡意承納。 本風與明月姑娘忘情地操作,卻叫站在岸上的馮夫人眼熱心跳。 久曠了的馮夫人,自從身受了本風半晚的閨中舞弄,已是春潮難抑,心神都注在本風身上。剛忙完了家裡的事,就急急地騎了快馬,趕過來了。 若不是家裡大亂,馮夫人刻也不想跟本風分開——她如此著急地趕來,是心裡還有怕,她怕自己的那個成了三轉鬼魅的姐姐,從中添亂。所幸的是,姐姐馮小憐的三轉鬼魅之身,還受不住白天的日輪金光,只能在晚上出來搞鬼。 「怎麼還沒完。」馮夫人心焦地看著,欲——火如焚。 太久了——快要兩個時辰了,天都黑了。馮夫人的兩手緊緊地撕扯著身邊的棵高過人身的山草,咬著嘴唇,苦忍著下——身千蟲噬咬的麻癢難抵的痛楚。她趴在草坡上,恨不得將山草塞到身體裡。 聲高喝!聲悠長的浪吟。對致情致性的男女終於雲收雨歇。 「本風,快來,奴家在這裡……」馮夫人幾乎要脫口而出。 「妹妹,你這是何苦,快喊出來吧。」道玉影,像是從地低下鑽出來樣。 馮小憐,馮夫人的「鬼魅姐姐」。身著尋常人家的粗布衣服,蛾眉不畫,散盤著頭髮,頭髮上竟還沾著嫩綠的春草。衣衫上竟還打了補丁,有幾處破了,露出了幾段玉肌。 「姐姐,你怎麼來了。」馮夫人怕什麼來什麼。馮小憐來了,跟本風的春事就做不成了。 「妹妹,姐姐好想你,你知道,姐姐白日裡,唉,孤零零坐在孤墳裡,真是言難盡……」馮小憐語未完,便已淚掛兩腮。 「姐姐,你不要這樣,妹妹已答應幫你了,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只是,你現在,不該逼得這麼緊……」馮夫人停了停,「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們——人,總是那麼虛偽,你把話跟李本風那個臭小子挑明了不就行了,就是借他的東西用用,又不會少了什麼。」馮小憐親熱地貼近了馮夫人,「妹妹,你欲——火這麼旺,真難為你了,能忍這麼久。」 「哎呀,別說了,相公該吃飯了。」馮夫人真是拿自己的姐姐毫無辦法。 「相公,該吃飯了。」馮小憐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腔調。 本風聽到馮小憐的聲音,心裡就激靈:此女,不,此鬼出現,準沒什麼好事,也不知道,她把血蛛王弄到哪兒去了,是不是已經弄死了,抑或直接練化納吸了他的毒煞陰嬰? 「相公,奴家等你等得好辛苦。」馮小憐直言不諱,毫不掩飾地把媚惑的小家碧玉式的玉——身飄飛到空際,衝著本風,拋了個鬼魅勾魂的媚眼。 本風歎氣,看了眼舒展著身子,在水中套穿絲褲的明月姑娘,心裡便念叨了句:魚,吾所欲也,熊掌亦吾所欲也……馮夫人,吾所愛也…… 「快去吧,別忘了子夜時分進洞。」明月姑娘哧哧地笑,慵懶妖嬈地展著玉——身,媚媚地走到岸上,把岸上的衣衫披到身上,赤著雙玉足,抬手放出道水波白練,緩步踏上,慢慢地飄到了映日松上。 「好美,好妖,叫人連氣都喘不上來了。」馮小憐以本風的聲氣把本風想說的話誇張十倍地說了出來。 「姐姐,你怎麼這樣。」馮夫人恨恨地說了句,朝山下招了招手。 山下有頂轎子,小碧和小梅等在了那裡。轎子旁邊還有兩個酒店的夥計。這兩個人每隔段時間,就會從降烽鎮上的福樂記酒樓送來四道新做出來的酒菜。 「本風,來,先吃點東西。」馮夫人選了處避風的陡崖下能容下三五人用飯的平巖,讓小碧小梅把提上山來的酒菜擺上了。 本風穿好衣衫,走到陡崖下,給馮夫人遞過去個通情達意的眼神。雖深知馮夫人的款款情意,卻礙著已緊隨在自己身邊的馮小憐,只淡淡地說道:「酒菜,亦吾所欲也。」 第六十四章 姐妹之爭[一] 馮夫人叫酒店夥計送來的酒菜很對本風的心思。 本風在那個潮人時代沒吃過幾次大宴,最溫情的記憶,是在十幾歲,在天萊山中採藥,順手打點兒野味兒,跟老爹起喝個老黃酒。 廚中之味,本風是本外漢。遇到馮夫人,算是開了食眼。 馮夫人拿了筷子,把擺在石巖上的菜盤,指給本風,芙蓉翅胞,繡球龍鬚絲,雪麗降金蟹,螺花酥白果,羅漢爆肚——紫蘿肉,還有道,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的珍珠翡翠白玉湯……美食——如果不是先有了叩問天道的執念,本風只怕會迷醉在馮夫人的貼心照顧裡,終老山林。 多好的日子,山間把酒,食而知味,再把美色盡看。妖之極致的明月姑娘,玉——體橫陳惹亂了個朝代,還要再亂個新朝的馮小憐,秀雅出眾內秀至媚的馮夫人,兩個出水清荷般,精精靈靈的小丫頭。 再遙望下天萊山,天琴師寫姐仙質玉心地此時應該飄立山巔觀悟星天,還有,遠去蜀山已答應要做自己女人的天香!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有錢真爽,有美女真爽,勢力強橫,發言而滅人朝者,更爽! 馮夫人看著本風愛在心裡,體內情——欲漫漲,舉了杯,媚眼兒間儘是春色媚火,跟本風輕碰了下,等本風口喝了,她也飲而盡。 喝過數杯,本風心中豪蕩,免不了就隨口念些唐詩宋詞,讓侍候在身邊的兩個小丫頭,直歎文無曹植酒越杜康! 馮小憐開始臉無所謂地看著頗喜酒色財氣的本風跟馮夫人對飲。及到本風喝到高處,把馮夫人摟在懷裡你濃我濃的時候,她的鬼魅之魂不知怎麼股酸楚湧起,含恨帶怨地看了眼迷醉在本風懷裡的馮夫人,「妹妹,天不早了,春宵刻值千金,有些該說的話也該說出來了。」 馮夫人醉眉醉眼地從本風的懷裡掙出來,說是要找個地方方便,其實她是有話要對馮小憐說。 「哪有這麼心急的,妹妹跟本風才剛剛入港,哪能輕易說出那樣的話,拴住個男人的心,要做足功夫才成。」馮夫人走到陡崖下,離本風有六七百步的石壁間,解下腰帶,像是要解溺的樣子,待到馮小憐走近了,讓馮小憐隱匿了聲息,這才低低的聲音給馮小憐說知閨中之道。 此時的馮小憐只是空化人形,未具人心,對於人道的某些章程,連半知半解也做不到。 看著馮小憐茫然的神色,馮夫人又道:「妹妹是真心喜歡相公,不是做夜露水夫妻就各分東西,若只是殺了王希藏,妹妹跟姐姐又何必冒這麼大風險,既然想要了王希藏的真魂練化出竅外本命魂嬰,就得慢慢地等著,要讓相公能助你化練鬼靈氣了,才會做得圓滿無漏。」 「你們這些人真是麻煩,你跟他把切全說了,他會不願意嗎?你看他急色色的樣子,恨不得把小碧小梅也吃了,你跟他提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的……不聽你的了,把我的身體移過來,讓他嘗了那滋味,做單你情我願的買賣,然後,拍兩散,你要想跟他天長地久,你慢慢做好了,我可不再等了,血蛛王的陰魂,快要壓不住了。」馮小憐沒等馮夫人答應什麼,抬手朝空中畫了幾個閃著藍光的鬼靈符。 靈符遁入地中,將馮小憐的鬼魅肉——身從十里外的石棺中飄移到了兩人身前。 瞬間飄移。馮小憐的橫陳玉——體立了起來,金縷罩身,儼然是讓男人七竅皆張的真容艷妃。 「不能,不能這樣。」馮夫人極是擔心地看著馮小憐的鬼魅陰魂合入了媚浪的肉身裡——鬼魅移形,馮小憐就是以此鬼道神通,把貪焚的血蛛王誘進了勾魂地冥道,用武夷紫玉蠶收納了血蛛王的毒煞陰嬰。 馮夫人怕的是馮小憐會急著從三轉鬼魅轉世修成四轉鬼煞,根本不會顧及本風的安危,若是施放出血蛛王的鬼煞陰嬰噬咬本風的心魂,那可真是危險之極。 鬼體練修,跟血蛛王的鬼道陰修又大有不同。鬼體晉境,就是藉著轉世噬魂化出竅外魂嬰而晉境神速。轉鬼影,二轉鬼形,三轉鬼魅,四轉鬼煞,五轉鬼靈,六轉鬼仙,七轉而成鬼王,鬼王又有遍鬼王到七遍鬼王,由七遍鬼王而成鬼帝。鬼道陰修則仍是人體道修中的築基練丹,先天之境,元嬰玉成的肉——身練化。 「姐姐,把武夷紫玉蠶交給我,你要是喜歡相公,妹妹讓給你就是了。」馮夫人心內說不出來的酸意,卻又想讓馮小憐真的體會番人倫的真情真趣的滋味,若有天姐姐真能練成鬼仙之體,亦可殊途同歸,名列仙界之冊。這切得有修為高絕的精陽之體助修才行。馮夫人擔心本風修為不夠,所以,要先收著馮小憐的武夷紫玉蠶,不讓馮小憐施放血蛛王的毒煞陰嬰。 「偏要那麼小心,給你!」馮小憐倒也沒有猶豫,把收納了血蛛王毒煞陰嬰的武夷紫玉蠶交給了馮夫人,「妹妹,你是要親眼看著姐姐跟小情郎顛鸞倒鳳,還是到別處忍著?姐姐個時辰就夠了,剩下的時間都給你。」 「唉呀,別說了,倒像是妹妹要跟你爭風吃醋。」馮夫人看到本風轉過臉朝這邊看,便伸手向小碧小梅招了招手。 兩個小丫頭媚眼兒悄悄個拿著酒罈,個端了酒杯,給本風又倒滿了杯酒,便前後跑到馮夫人身邊。 「夫人,爺叫你呢。」小碧從那晚讓本風摟住親了個嘴兒以後,心意地把本風當成了自己的「爺」。 小梅卻不說話,低著頭抿著嘴兒只管笑。 「小梅留下吧。」馮夫人又轉頭對小碧道,「小碧去山下的轎子裡等著,會兒回降烽鎮去。」 小碧應了聲,捏了捏小梅的手,「別讓爺喝得太多,夜裡,怕不乾淨的東西傷了爺。」 「知道了。」小梅知道夫人真許了,心裡有些緊張又頗是期待地回到了陡崖下,把酒店夥計剛送上來的食盒打開,端出來冒著熱氣的菜盤。 「爺,來嘗嘗嫩菇菊花魚。」小梅端菜的時候,剛剛發育出來的胸——部不經意地碰了下本風的手。 本風感著小梅嫩彈的胸肉,伸筷子夾起塊魚肉,嘗了口。入口清爽沒有點兒腥味兒,滑爽滿口的家常青魚,味道像是位撐船的漁鄉姑娘做出來的,極是合口,本風又忍不住吃了兩大塊。 「爺,慢點兒,小心魚刺。」小梅用胳膊輕輕碰了碰本風的後背。 「夫人呢,怎麼小解那麼長時間?」本風喝了口酒,抬頭看了看隱於雲中的彎細月。 月淡星明,小梅的嬌俏模樣兒映在月夜下,叫本風忍不住在她的小嫩臉上親了下。 「爺,要不要叫夫人回來?」小梅羞紅著小臉兒,極快地回親了本風的耳根下。 「夫人說不定有事兒,咱們說會兒話。」本風聽不到馮夫人跟馮小憐的說話,估摸著今晚上,姐妹兩個肯定有隱秘章程,樂得裝糊塗,不時地跟小梅來些親密的小動作。 小梅這樣的丫頭跟了夫人,以後,也就要隨著馮夫人跟了本風。古時,窮家小戶的女人,能隨到馮夫人這樣的大戶家裡做貼身丫頭,也都覺得祖上有光了。 下位者鄙。本風處在那個潮人時代,又何嘗不是處處被人鄙視,身中醫之學無處施展。就連小梅的地位也不如。 「小梅,以後,咱們都是平等的,我教你行醫,你想不想學?」本風想到日後難有清閒之日,還不如讓小梅多跟自己學點醫術,給山裡的窮鄉親施針開藥,也算是治病救人的功德。 「真的嗎,爺,爺你真好……小梅做夢都想不到,爺會這樣待下人。」小梅眼眶濕潤了,她耳裡聽到「平等」二字,簡直懷疑是聽錯了。 「相公,奴家也要平等,你要對人家視同仁,不准看不起人家。」穿了金縷衣的馮小憐,下子便飄到了本風跟前。 鬼魅移形果然非同凡響。 飄到本風身邊的馮小憐,魅艷是極其魅艷,卻是徒有其表。她感覺不到人倫致性的情怯,心只想著讓本風摟住她做了那閨樂的事體,以用來達成她的鬼魅煉修。 第六十五章 姐妹之爭[二] 「夫人去哪兒了?」本風小聲地問了小梅句。 小梅只朝山下呶了呶嘴。 「相公,小心肝,來,姐姐疼你。」馮小憐像是害羞似地,拉著本風要往陡崖下的草溝裡去行事。她雖然沒有般俗世女人的羞怯,可是,總不想就在小梅的眼皮底下,跟本風無遮無攔地大興雲——雨。 本風朝山下看了看,馮夫人和小碧已隱沒在夜影之中。他心裡仍念著馮夫人,酒還沒喝足,情調還高昂著,很想摟著馮夫人來點「春意闌珊,獨自莫憑欄」的抒懷寄意的心有靈犀,再有小梅和小碧精精靈靈地在旁把盞弄春,到了興濃時,再大弄星夜下的閨中章程。 對馮小憐好像還缺著樣東西——缺什麼呢? 調教。 男人對不太懂情的女人,對臨時起意的女人,得用些手段調教到「脈脈此情誰訴,儂心只為君」的境界才行。要不然,誰上了誰,誰推倒了誰,可就難說了。 「馮小憐,我李本風不是個隨便的男人。」本風捏了下馮小憐的手,哈哈笑,把手脫開,再將小梅拉到自己的身邊,拿著個空杯倒了杯酒,遞給小梅,「跟爺起喝個,我記得有個酒仙曾在門口貼了副對聯,猛虎杯山中醉,蛟龍兩盅海底眠,夫人叫人送上來的酒,你可喝過?來,喝杯,看會不會也要醉三年?」 馮小憐被本風將了軍,生氣了,很濃烈的鬼氣。 哼!鬼要騙人那還不太簡單了,施上鬼手段,定讓你五迷三倒,待會兒不把你吸乾才怪——小東西,對馮夫人那麼好,連個小丫頭也視同仁,偏偏拒絕我,你當我馮小憐是什麼人! 「相公,讓奴家來,奴家陪你,喝個山倒樹歪。」馮小憐坐到本風身邊,硬搶了小梅的酒,飲而盡。 「來,好酒飲雙。」本風之意正是如此,讓馮小憐吃點乾醋。沒想到鬼魅的爭美醋意更大。他又倒了杯,端給馮小憐,搖頭晃腦地誦念後人傷憶馮小憐的詩。 灣頭見小憐,請上琵琶弦。 破得春風恨,今朝值幾錢。 裙垂竹葉帶,鬢濕杏花煙。 玉冷紅絲重,齊宮妾駕鞭。 馮小憐似有所感,接了酒杯卻不喝,吐氣如蘭地趴到本風的背上,把凹凸有致的身子似貼非貼地挨擦著本風,「相公,奴家要殺了你……殺了你,煮了你的肉,蒸了你的心,全吃了,從此以後,咱們就難分彼此了。」 本風聽著馮小憐的怪怪的鬼話,不免有些心動。雖不是真心真話,卻叫人心裡麻癢癢的。 馮小憐撩開了金縷衣,只露了那麼露,便又合上了,魃眼兒閃閃地勾誘本風,「相公,奴家跟你說實話,那晚上在妹妹的房裡,是奴家的身子,你可還記得,紅燕落絲帛?」 「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個鬼身,怎麼可能?」本風不信馮小憐的話,不過,很想看看身為鬼魅的馮小憐,喝了酒會是什麼樣子——要是象明月姑娘的妖身的話,喝了酒會現了原形,鬼若是喝多了酒,會不會現了鬼形。 他端了酒杯,迷著眼把兩杯酒遞到馮小憐跟前,「要是真的,那就雙雙成四,酒不醉人人自醉。」馮小憐卻是不懼,又喝了兩杯。 灑暈上臉,馮小憐玉臉生春,「奴家的切都是真的,身子還是世生人的身子……不信,你好好摸摸……」馮小憐搖摩著本風的後背,「怎麼也虧不了你,非要說那些叫奴家傷心的話,奴家的落紅是積了兩世的雙飛燕,奴家三世的貞——潔都給了你,你卻要偏心……」 看著馮小憐吃醋討歡的情態,本風心有些軟了,心裡想道:「小憐後半生可歎可憐,不知她轉了三世又歷了多少苦楚,自己非是情場老手,調教女人的手段,半生半熟,若是觸起小憐的苦處,鬼性發作,自己真不知道如何收拾……好事多磨,本來跟夫人喝酒喝得好好的,怎麼又添了這麼段難上難下的插曲?」 本風求救似地看了看小梅,小梅卻只知添酒,連眼神兒也不跟本風相對。 「相公,你是嫌奴家了,奴家不會體貼人,只想著自己……奴家這樣的身世,生無可憐,死亦無人憐,罷了,奴脊是到孤墳裡去,奴家本就不該來的,來了也淨惹人生厭。」馮小憐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本風伸出手把馮小憐抱到懷裡,「不要這樣想,本風疼你就是了,說什麼生無可憐,死亦無人憐,我和夫人都不會讓你個人孤零零地淒涼度日的,有什麼要求我的話儘管說就是了。」 「你要答應奴家,奴家才會說。」馮小憐破涕為笑,偎著本風,低聲媚語:「奴家要先要了你的命,然後再取你的心……你會不會答應人家?」 「讓你說話,盡說些嚇人的話,到底想要什麼,只管說出來,再不說,我可就跟小梅下山,和夫人起坐了轎子回琅琊去了。」本風聽了馮小憐的話,直覺頭疼。 「人家只想跟相公,像是那晚上樣,盡情盡意,哪會跟你要什麼寶貝東西,相公身上的東西,得是妹妹跟你要,你才肯給的。」馮小憐略起了身子,趴到本風的左肩,輕嚙著本風的耳輪,故意拿話逗引本風。 本風被馮小憐的香風吹得有些發暈,忍不住把馮小憐摟緊了,「給夫人的也會給你,都是樣的疼,樣的喜歡,想跟我要什麼,只管說出來就是。」 「奴家不說,相公心裡還是喜歡妹妹多些,奴家只是配戲交尾,你現在這樣說,還不是騙奴家高興只圖夜的風流。」馮小憐心裡暗笑,故意把身子離開了些,卻把雙玉——腿分開,露出了誘——人處,叫本風心內蕩漾。 金縷衣魚鱗片似地映著點夜光,更讓馮小憐地鮮玉肉——身泛著別樣的清輝,平添了野外風情。馮小憐知本風性動,又移了移身子,把兩片玉股壓到本風的腿上,肆意摩弄高高隆起的部位。 「要是想了,就來嗎?」馮小憐眼神如鉤。 本風剛要大動,卻被小梅趁著遞酒的時候,捏了下。小梅頭低著,只手拿了根樹枝,輕輕折斷了,張了嘴,好像說的是個不字,卻不出聲。 「小梅,夫人叫你呢。」馮小憐幽厲地沖小梅說了句。她要把小梅支走,要不然,小梅會壞了好事。 馮小憐沒見小梅沒挪身,冷眼看著小梅,「我的話你不聽嗎,還不快去!」 「小梅在這裡端盤倒酒,我倒可以省心,我說過的,不管是小梅還是小碧,都要平等對待的,小梅留在這裡好了。」本風理所當然地要呵護小梅。小梅和小碧知心知意,又不吃醋,以後,閨中的事體,還得小梅和小碧裡外照應著。 本風對馮小憐,本來並沒有想得太多——馮夫人的同胞姐姐,就算她再有機心,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不過,看她對小梅的態度,倒是留了心。 鬼魅畢竟是鬼魅,畢竟跟馮夫人的真心以待,還不樣。 「小梅,相公看上你了,來,跟姐姐起坐。」馮小憐聽到本風的話,突然把小梅也拉到了本風的腿上。 「我不,你要做你就做。小梅不想這樣。」小梅紅著臉掙開了。 「小丫頭,你瞧你,那裡都濕了,還強忍著,來,讓相公先要了你。」馮小憐扭著腰身,溫柔地拉住了小梅的手,「姐姐要去小解,你好好地侍候相公。」 小梅又被馮小憐推到本風的懷裡。 第六十七章 純真,一個也不放過 成功調弄了把鬼小憐,本風頗有成就感。 與鬼謀戲比與虎謀皮還難,竟然謀成了。略有遺憾的是,未能盡嘗鬼小憐發揮到極致的簫動九天的銷魂滋味。美事也要多磨,跟鬼小憐這段春閨公案留待日後慢慢補起。 房中大術真是博大精深哪,最受人推崇的當是彭老……本風曾聽馮夫人說過,房中悟道活至八百足歲的彭老好像是在武夷飛昇的,不知道,鬼小憐轉世成應傅言,生在武夷的那世,有沒有在武夷山中得到彭老的法物?身為武夷青闕門主的應縛真十八芳華的年紀,便至先天之境後期的修為,會不會有緣得了武夷彭老的養身法訣,抑或是助修法寶? 「李本風,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妹妹?」本風正閉著眼睛,情思悠悠地漫想,耳中卻聽到了應縛真冷厲的聲音。 「長夜漫漫,難道應門主也無心睡眠嗎?」本風掀起了轎簾,朝立在驛亭上的應縛真看了眼。 應縛真受傷了。她的臉上,望有道嚇人的傷口。 是誰這麼陰狠,竟然把張純真無邪的玉臉給傷成了這樣!太沒有人性了!縛真門主臉上的傷口,尚有黑氣籠罩。 「應門主,你怎麼傷成這樣?」本風心疼極了——純真,本風在淨土山上驚鴻瞥地看了應縛真眼,心版上就印上了純真的道玉影,白鷺之白非純真,外潔其色心匪仁,突然想起這麼句,本風心接著又疼:自己是不是因為應縛真幾次以劍相對,竟然對她的傷沒有生出救治的渴望。 自己怎麼能忍心看著心底裡有仁的應縛真被不知哪個惡人破了相的純真的玉臉暴於月夜中? 本風的識海中閃著「仁與純真」的應縛真的幾個不同的清影,難道,真正的純真,是因為天性有仁,才會至純至真? 心念及此,本風跳出了轎子,「來,我給你治傷?」 「不用了,我的傷我自己能治——我來是要告訴你,以後,不准欺負我妹妹,不要把她當成你的玩物。」應縛真說話的時候,轉身背對著本風,已是勉力支撐了。心下卻因為本風的真切關心,差點滴出淚來。 「你不要把我當成敵人,我是郎中,我看到你受了傷,肯定要給你醫治。況且,我心裡早就把你當成了朋友,我知道,你是受著崑崙的斬妖除魔的束縛,才與我為敵——我知道,你心裡並不認為我是妖邪,你只是看不慣我跟明月姑娘在起,因為,正道之人,不容於妖,可是,妖也是靈物,人也只是種六道中的靈物而已,天下所存之物,都自有生存之道,同為靈物,又何必互相為難為仇呢?本風知道,應門主做事不違本心,即算能夠殺我的時候,也只是給以警告,所以,本風早就當你是朋友了。」 聽著本風的話,應縛真淚流滿面,慢慢轉過了身子。 「天性有仁,才有純真。」本風念出了對佳人的感悟,從百寶衣中拿出了在淨土山中所制的藥粉,「這些藥,先給你清滯化淤,會兒再去採些藥蟲和藥草,配劑復肌清容的方子。」 應縛真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本風張開嘴點點地把藥粉吹到了應縛真的傷口上,又取出三根銀針,扎到了應縛真傷口兩側的竅穴中。 針脈。本風在雲雪峰溫泉洞裡為接續天琴師姐的經脈悟出的行針法要無巧不巧地用在了應縛真的傷口上。 應縛真傷的最重的是瞳子□承泣穴,眼輪匝肌,要是不及時通血順氣,只眼睛也難以保住。本風捻針,以心所精陽,將竅穴所連的網狀微細管脈輻射而送。傷口中的暗啞黑氣慢慢地散盡了,滯阻的血氣,順著細小的管脈慢浸,臉上的暗紫消淡,漸漸有了幾絲紅潤。 「要長出新肌,還得費十幾個時日,應門主不要著急,我這個自悟的行針法要還是管用的。」本風看到應縛真臉上的變化,心裡特別安慰。 施完針,本風捏著銀針,仔細地看著針上凝著的毒物。應縛真臉上的那道傷,像是被件有毒的法器擦中,若是重擊,應縛真恐怕連命也沒有了。 「什麼人這麼壞這麼狠這麼沒有人性!」本風衝著空曠的山谷怒喊了句。 本風自己也沒想到,應縛真受傷,他竟然比自己受傷還惱,若是兇手站在眼前,本風要拔劍殺人了。 「青闕門的門主真有出息了,找了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子當漢子!」陰陽怪氣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從山谷下傳了上來。 「混蛋,滾出來!」本風喊了句,小梅和小碧也緊著喊。 「括蒼山血針門管蒼,沃虞寨申連山,海游五行盟的幾個陰鬼,又要出來趁火打劫了。」明月姑娘身形飄飄地立於道水波白練之上,出言點出了隱在暗處的十幾個鬼不鬼人不人的鹼。 「月輪蛇妖,你當你還是當年的道境嗎,真是為你可惜,偏要信武夷君的話,自毀妖身,入人道苦修,可惜,真可惜,你竟不知懷壁之罪嗎?那小子得了黑蓮雌雄珠,不在天萊山中保命,偏偏要跑來日爐山來送死!月輪蛇妖,你既然把北冥老祖的八面歧舌胎生石置於離魂洞中,我血針門跟眾南海道友就卻之不恭了。」說話的是血針門門主管蒼。 這老小子跟王希藏個德性,生怕別人知道他的位置,說話之時不斷地變換著位置。 「給我圍住了,我申連山只會殺人,個也不會放過!」道瘦長的身影顯身,披著塊五色氈毯,氈毯上全是毒刺。 他的話聲落,身後有幾個披著氈毯的鹼,各抱著個草人站了出來。草人上密密麻麻地落滿了毒蜂。 山谷中暗影重重,離得稍近的,可以看到他們手裡是金、銀、銅、鐵、木的圓環。人數至少在五百之眾。 沃虞寨申連山,幾乎傾寨出動,他的五毒磷燃毯加上難以計數的雙尾毒蜂,就算元嬰期的修為,亦抵受不住。手持金銀銅鐵木五種圓環的是海游五行盟的人。五行迷魂環,單人可做飛器,多人可結陣遠攻,以鬼聲勾魂。 管蒼這老鹼說得沒錯,本風是懷壁之罪,這些江南的陰修,最喜的是能攝魂奪魄的法寶,黑蓮雌雄珠和八面歧捨胎生石,他們做夢都想據為己有。 「小梅,保護好夫人、應門主和小碧!」本風要先發制人了。 眼下的形勢對己方極為不利。看看身邊,就只有自己和小梅有戰之力,三里之外是明月姑娘。明月姑娘還是鑄練人魂的弱期,要是子夜過後,明月姑娘吸取了八面歧舌胎生石的凝練妖元,這些陰人們斷不至於這麼膽大。 真會撿便宜,申連山這鹼還狂妄至極地放言,個也不放過! 「來吧,找死的就上來,怕死的就滾到陰溝裡去!」本風怒喝了聲,放出了龍形蛇影劍! 呼喝聲四起!申連山的五毒磷燃毯飛罩空中,五道陰魂磷火跳蕩著在裡之外,圍住了本風。 第六十六章 姐妹之爭[三] 「爺,剛才……小梅是不是壞了爺的興致?」小梅乖乖地象小兔子樣窩在本風的懷裡。 「沒有,還虧了你提醒下,我總覺得氣氛不太對。」本風被馮小憐調弄了陣子,心裡七上八下地,像是被團迷霧蒙著,難道是被馮小憐施了什麼鬼道的法術? 小梅不知時候手裡多了個青幽幽的竹竿做的喇叭,用手指彈,裡面又彈出喇叭,「爺,聽我給你吹曲兒。」 嘟嘟地吹了幾下,小梅把彈出來的那個小喇叭對到了本風的耳朵上,「剛才,鬼小憐,給爺用上了魅音攝魂術,幸好,爺定力夠,沒著了她的道兒——要不是礙著夫人的面子,小梅定會滅了她的魅魂,不要她再害人了。」 本風剛要說話,小梅擺了擺手,「小梅不想惹夫人不高興,爺想說話就用小梅做的這個封音用的青竹喇叭,這上面有法咒,夫人和鬼小憐都不會聽到。」小梅說完話,把青竹喇叭遞給本風,「對著我的耳朵說就行,想說多久就說多久,挺好玩的。」 「我想問你,你是不是不只至是小丫頭的身份,要不然你怎麼能看出馮小憐施的魅音攝魂術,點兒也不怕馮小憐?夫人知道你的身份嗎?」本風越發覺得小梅的可愛和善解人意。夫人把小梅留下,是大有深意。 「爺,小梅從小生活在茅山,會些小法術,對付鬼小憐還成,血蛛王就對付不了,更比不上明月姐姐。」小梅停了下,用小嘴親了下本風的耳輪,又把小喇叭對上,「小梅受了重傷,是夫人在嶗山腳下救了小梅,所以,小梅真心實意報答夫人,輩子跟了夫人,不嫁人……夫人知道小梅的身份,夫人讓小梅留在爺身邊,就是不讓鬼小憐用魅音攝魂的法術害爺。」 「小梅真可愛,知恩圖報會體貼又這麼機靈,你告訴我,接下來那個……鬼小憐,還會用什麼鬼手段?」本風覺得小梅把馮小憐三個字改成鬼小憐非常順嘴,用青竹喇叭這麼說話,鬼小憐個字兒也聽不到,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 「鬼小憐要用她的簫動九天,爺可得忍耐忍耐,會兒,等鬼小憐沒有辦法了,小梅把夫人叫來,給爺……洩火。」小梅頭次說閨中之語,俏臉不自禁地紅了。 「相公,奴鉀來了。」馮小憐趴在草叢裡想看看本風跟小梅會搞什麼動作,再聽聽兩人會說些什麼話,結果卻大失所望。又見馮夫人跟小碧笑咪——咪地吃著點心,心裡氣哼哼地,頗不服輸地要回來給本風上閨中大技。 簫動九天。小梅猜得沒錯,馮小憐要用上馮夫人所畫春圖中的奇招了。有個別道門,就用這個閨中秘技磨練定心。 「相公,聽小憐給你唱個閨中小曲兒……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小憐蓬門為君待,金風御龍管鳴簫……」鬼小憐現編現唱,端的是音律精熟。 「好聽嗎?」馮小憐故意把小梅擋到身後,以玉——胸貼住本風的後背。酥手由後,慢慢地摸上本風的大——腿,柔柔地推捏著,解開了本風的腰帶。腰帶解開了卻並不褪下,故意讓本風的那物微微跳蕩著。 「真是銷魂呢,小憐姐姐,你真會調弄男人。」本風有了小梅的後援,心裡不再著慌,閉著眼睛,只管放開胸懷,享受馮小憐的肆意舞弄。 「玉人何處教吹——簫,親愛的小鬼姐姐,快來吧……」本風伸手探進了馮小憐的衣衫中。 馮小憐藉著小解,又換了套衣衫,這套衣衫比金縷衣露得更多,像是倩女幽魂裡的小倩,幾片紗,幾根玉帶,比之潮女的蕾-絲,丁——字——褲,又勝籌。 似露非露,玉——股時開時合,胸間的那兩團物事,像是綻了晨露樣,鮮嫩得要滴出水來,股間朦朦朧朧地蓬鬆著…… 「啊喲!」本風舒服地叫了聲,好聲是玉口咬人了,哦——是玉口熱吹了。 股熱氣,引動得本風猛挺了幾下。馮小憐把玉——身趴到了本風的腿上,單腿跪在草坡上,兩片半圓的嫩玉搖啊搖地,好有節奏地隨著兩手地摩壓,把本風的褲子褪到了膝蓋下。 「小憐姐姐,你要來真的嗎?你要知道,咱們兩個還不是太熟,就此打住吧,以後再說。」本風次享受傳說中的簫技,心裡很期待,卻又知道馮小憐乃是心存不規,實在捨不得犧牲自己的寶貝。 要是馮夫人或是小梅對自己這樣,那會全力配合地。 「你壞,人家都這樣了,你還要推三阻四……你以後要是始亂終棄,奴家定會殺了你……」馮小憐的舌尖高山流水般從上而下滑到盡處,又由下而上劃到了高端。 涼絲絲地滴水,接著卻又股熱氣,本風猛地上挑,竟捅到了馮小憐的臉上。 又是個來回地高山流水,本風再次高挑上挺,猛地把攥住了馮小憐的兩團玉——峰。 馮小憐痛呼了聲:「壞東西,疼,不懂得憐香惜玉。」 「知道了,吾溫柔地,放心好了,呆會兒,吾憐香惜玉地……初學乍練,小憐姐姐多多擔待。」本風鬆了手,又摸住了馮小憐的玉——臀,輕輕揉著。 馮小憐媚眼兒瞅著本風,魚兒吐水地潤著本風的龍臥之地。轉圈就會蜻蜓點水,讓本風猛彈下,玉臉再貼下。 反覆幾次,本風漸漸地迷在其中,心裡悠悠蕩蕩地似又覺得身處於馮夫人的閨房,捉了馮夫人的手,讓馮夫人肆意地弄簫品味。 「爺!」小梅手握著喇叭對著本風的耳朵輕喊了句。這時候,小梅的喇叭已經隱形了。本風聽小梅喊了這句,心所又漸漸澄明。 「忍忍,夫人馬上就來跟爺行事,鬼小憐的肉——身,很快就要脫魂了。」小梅往本風的耳裡吹著清氣。 馮小憐哪知小梅暗中施壞,還在肆意舞弄。心中暗自得意地等著本風心魂失所,就可以由著她任意施法了。 …… 「姐姐。」馮夫人提了盞燈籠,站在離馮小憐有裡之遠的山路上,輕喊了聲。 馮小憐聞聲驚起,肉——身離魂,頹然地倒在了岩石上,沒有了溫潤之色,眼睛呆直,毫無活力。 竟然露了真體之丑。馮小憐怒了,「好,你們——人,真虛偽,你們都不是好人!」馮小憐揮手,僵直的肉——身遁到了地下。 「李本風,你個臭小子,找到機會,我定生吃了你,看你還神氣!」馮小憐虛化的人形飄在空中,兩隻陰厲的鬼眼透出了濃烈的殺氣。 「嘿嘿,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等著小憐姐姐來吃我。」本風提上褲子,朝馮小憐擺了擺手,「下次,走以前,記得幫我把褲子穿上,解褲還得系褲人。」 馮小憐心裡這個恨呢——鬼影遠飄之際,差點要真的流淚——她竟然真的像人樣,魂念裡有恨了。 「我恨你!」小梅替她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相公,咱們到轎子裡去,夜冷霧重。」馮夫人說出來的話儘是柔情蜜意,讓本風心裡暖洋洋地,高興地奔到山下,鑽進了轎子裡,等著跟馮夫人在轎中弄春。 第六十七章 純真,一個也不放過 成功調弄了把鬼小憐,本風頗有成就感。 與鬼謀戲比與虎謀皮還難,竟然謀成了。略有遺憾的是,未能盡嘗鬼小憐發揮到極致的簫動九天的銷魂滋味。美事也要多磨,跟鬼小憐這段春閨公案留待日後慢慢補起。 房中大術真是博大精深哪,最受人推崇的當是彭老……本風曾聽馮夫人說過,房中悟道活至八百足歲的彭老好像是在武夷飛昇的,不知道,鬼小憐轉世成應傅言,生在武夷的那世,有沒有在武夷山中得到彭老的法物?身為武夷青闕門主的應縛真十八芳華的年紀,便至先天之境後期的修為,會不會有緣得了武夷彭老的養身法訣,抑或是助修法寶? 「李本風,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妹妹?」本風正閉著眼睛,情思悠悠地漫想,耳中卻聽到了應縛真冷厲的聲音。 「長夜漫漫,難道應門主也無心睡眠嗎?」本風掀起了轎簾,朝立在驛亭上的應縛真看了眼。 應縛真受傷了。她的臉上,望有道嚇人的傷口。 是誰這麼陰狠,竟然把張純真無邪的玉臉給傷成了這樣!太沒有人性了!縛真門主臉上的傷口,尚有黑氣籠罩。 「應門主,你怎麼傷成這樣?」本風心疼極了——純真,本風在淨土山上驚鴻瞥地看了應縛真眼,心版上就印上了純真的道玉影,白鷺之白非純真,外潔其色心匪仁,突然想起這麼句,本風心接著又疼:自己是不是因為應縛真幾次以劍相對,竟然對她的傷沒有生出救治的渴望。 自己怎麼能忍心看著心底裡有仁的應縛真被不知哪個惡人破了相的純真的玉臉暴於月夜中? 本風的識海中閃著「仁與純真」的應縛真的幾個不同的清影,難道,真正的純真,是因為天性有仁,才會至純至真? 心念及此,本風跳出了轎子,「來,我給你治傷?」 「不用了,我的傷我自己能治——我來是要告訴你,以後,不准欺負我妹妹,不要把她當成你的玩物。」應縛真說話的時候,轉身背對著本風,已是勉力支撐了。心下卻因為本風的真切關心,差點滴出淚來。 「你不要把我當成敵人,我是郎中,我看到你受了傷,肯定要給你醫治。況且,我心裡早就把你當成了朋友,我知道,你是受著崑崙的斬妖除魔的束縛,才與我為敵——我知道,你心裡並不認為我是妖邪,你只是看不慣我跟明月姑娘在起,因為,正道之人,不容於妖,可是,妖也是靈物,人也只是種六道中的靈物而已,天下所存之物,都自有生存之道,同為靈物,又何必互相為難為仇呢?本風知道,應門主做事不違本心,即算能夠殺我的時候,也只是給以警告,所以,本風早就當你是朋友了。」 聽著本風的話,應縛真淚流滿面,慢慢轉過了身子。 「天性有仁,才有純真。」本風念出了對佳人的感悟,從百寶衣中拿出了在淨土山中所制的藥粉,「這些藥,先給你清滯化淤,會兒再去採些藥蟲和藥草,配劑復肌清容的方子。」 應縛真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本風張開嘴點點地把藥粉吹到了應縛真的傷口上,又取出三根銀針,扎到了應縛真傷口兩側的竅穴中。 針脈。本風在雲雪峰溫泉洞裡為接續天琴師姐的經脈悟出的行針法要無巧不巧地用在了應縛真的傷口上。 應縛真傷的最重的是瞳子□承泣穴,眼輪匝肌,要是不及時通血順氣,只眼睛也難以保住。本風捻針,以心所精陽,將竅穴所連的網狀微細管脈輻射而送。傷口中的暗啞黑氣慢慢地散盡了,滯阻的血氣,順著細小的管脈慢浸,臉上的暗紫消淡,漸漸有了幾絲紅潤。 「要長出新肌,還得費十幾個時日,應門主不要著急,我這個自悟的行針法要還是管用的。」本風看到應縛真臉上的變化,心裡特別安慰。 施完針,本風捏著銀針,仔細地看著針上凝著的毒物。應縛真臉上的那道傷,像是被件有毒的法器擦中,若是重擊,應縛真恐怕連命也沒有了。 「什麼人這麼壞這麼狠這麼沒有人性!」本風衝著空曠的山谷怒喊了句。 本風自己也沒想到,應縛真受傷,他竟然比自己受傷還惱,若是兇手站在眼前,本風要拔劍殺人了。 「青闕門的門主真有出息了,找了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子當漢子!」陰陽怪氣的聲音,飄飄忽忽地從山谷下傳了上來。 「混蛋,滾出來!」本風喊了句,小梅和小碧也緊著喊。 「括蒼山血針門管蒼,沃虞寨申連山,海游五行盟的幾個陰鬼,又要出來趁火打劫了。」明月姑娘身形飄飄地立於道水波白練之上,出言點出了隱在暗處的十幾個鬼不鬼人不人的鹼。 「月輪蛇妖,你當你還是當年的道境嗎,真是為你可惜,偏要信武夷君的話,自毀妖身,入人道苦修,可惜,真可惜,你竟不知懷壁之罪嗎?那小子得了黑蓮雌雄珠,不在天萊山中保命,偏偏要跑來日爐山來送死!月輪蛇妖,你既然把北冥老祖的八面歧舌胎生石置於離魂洞中,我血針門跟眾南海道友就卻之不恭了。」說話的是血針門門主管蒼。 這老小子跟王希藏個德性,生怕別人知道他的位置,說話之時不斷地變換著位置。 「給我圍住了,我申連山只會殺人,個也不會放過!」道瘦長的身影顯身,披著塊五色氈毯,氈毯上全是毒刺。 他的話聲落,身後有幾個披著氈毯的鹼,各抱著個草人站了出來。草人上密密麻麻地落滿了毒蜂。 山谷中暗影重重,離得稍近的,可以看到他們手裡是金、銀、銅、鐵、木的圓環。人數至少在五百之眾。 沃虞寨申連山,幾乎傾寨出動,他的五毒磷燃毯加上難以計數的雙尾毒蜂,就算元嬰期的修為,亦抵受不住。手持金銀銅鐵木五種圓環的是海游五行盟的人。五行迷魂環,單人可做飛器,多人可結陣遠攻,以鬼聲勾魂。 管蒼這老鹼說得沒錯,本風是懷壁之罪,這些江南的陰修,最喜的是能攝魂奪魄的法寶,黑蓮雌雄珠和八面歧捨胎生石,他們做夢都想據為己有。 「小梅,保護好夫人、應門主和小碧!」本風要先發制人了。 眼下的形勢對己方極為不利。看看身邊,就只有自己和小梅有戰之力,三里之外是明月姑娘。明月姑娘還是鑄練人魂的弱期,要是子夜過後,明月姑娘吸取了八面歧舌胎生石的凝練妖元,這些陰人們斷不至於這麼膽大。 真會撿便宜,申連山這鹼還狂妄至極地放言,個也不放過! 「來吧,找死的就上來,怕死的就滾到陰溝裡去!」本風怒喝了聲,放出了龍形蛇影劍! 呼喝聲四起!申連山的五毒磷燃毯飛罩空中,五道陰魂磷火跳蕩著在裡之外,圍住了本風。 第六十八章 聯手,不請自來 龍形蛇影劍的劍茫轟中道陰魂磷火。本風的這道飛劍劍茫,並未借黑蓮雌雄珠所收納的龍魂和蛇影的法力,純是以心所盈積的精陽催動。 陰魂磷火與血蛛王的鬼煞毒罡相比,應該不是在個層次上。 劍茫波湧而過,申連山的陰魂磷火跳蕩了幾下,便熄滅了。 明月姑娘動手了!她手上無物,十指屈彈之間,水波白練中的凝水捲成了水旋,由分十,十而分百,擊向了谷中海游五行盟的門徒。 海游五行盟對待門下的弟子,向來不會憐惜他們的性命,身死則聚魂結煉鬼聲勾魂陣。 本風知道明月姑娘難以持久至,擊滅申連山五道陰魂磷火以後,騰身飛躍到明月姑娘的水波白練之上。小梅已連放了三道隱形法術,受傷的應縛真和馮夫人、小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戰圈中,最難對付的應該是血針門。血針門的管蒼始終飄忽不定,連他手下的門徒也見不著人影兒。 海游五行盟的門徒烏壓壓地湧到了谷壁上。 「他們都吃了壯魂丹,咱們只傷不殺,五行盟的老鬼只能控制他們半個時辰。」明月姑娘彈出的三波水旋,已經將百多個五行盟門徒封住了臂腿,這些鹼在谷壁上湧動時,只能靠著體內吸練的陰元直直地往前跳。 申連山被本風斬滅了陰魂磷火,疾退五百步,面帶詫異地看著本風。這鹼在山寨枉自尊大,曾經用五道陰魂磷火蝕燒了二十多柄飛劍,應縛真未防備之下,也被他的括蒼飛刺刺傷了。申大寨主以為天下的道修都是虛有其表,不堪擊。 遇上本風的龍形蛇影劍,這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 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晉入先天之境,御使北冥老祖的妖王法寶。 「小子,你到底是師從何人,看你的飛劍,當是師從蜀山的師印烈,你何必遮遮掩掩,叫人恥笑!」申連山從來就沒聽說過瀛水州遮星閣,硬是把本風的師承強按給了蜀山。 本風哈哈笑:「申連山,你過獎了,我李本風的師尊姓沈諱婺華,所創遮星閣道門,天下只有家,別無分號!你老小子若是能活著離開日爐山,逃回南疆的時候,別忘了跟你的陰修道友宣揚下,天下除了崑崙蜀山,還有萬千正修道門,遮星閣個不成器的弟子,也可以殺得你屁滾尿流!」 本風立於水波白練之上,藉著說話的時機,又將數百縷精陽送進明月姑娘體內。 明月姑娘會心笑,水波白練長射而出,本風借勢,逼近申連山,放出飛劍。龍形蛇影劍發出藍茫光輪,劍雲暗浮。 「管門主,海游五老還不出手。」申連山硬著頭皮放出了五毒磷燃毯。自身法力難抵,申連山便將毯中的毒刺悉數放出。 「收!」小梅突然顯身,放出了個蜂窩狀的木鬥,「爺,這個人交給小梅吧。」小梅的木鬥法寶將申連山的毒刺全部沒收了。 本風朝小梅點了點頭,有些擔心地回望馮夫人時,竟看到,九公山慈劍門的弟子們已經結成了飛劍法陣,馮夫人、小碧、應縛真三人都在飛劍法陣的保護之下。 「這才是正修道門的俠義之舉,幫人都悄無聲息的。」本風沖慈劍門的弟子抱拳,飛身朝谷中疾掠。 「藏頭藏尾的陰人們,看好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法寶!黑蓮雌雄珠!」本風心所念動,黑蓮雌雄珠發威,蛇影綠茫奔吐於山谷間,以陰對陰,頃刻間便將隱匿於崖松間的血針門弟子逼得顯出了身形! 血針飛出,陰風鼓起,數百道紅線擊向本風!血針門的弟子老顏童身,施針的手段極其毒辣。放出波血針後,竟然拋起五行盟門徒的身體,放出二波血針。 慘嚎聲中,血針穿五行盟門徒的身體而過,挾帶著股股陰厲的腥風襲向本風。二波剛出,三波飛針再射! 他們本身的修為有限,可是施放血針的速度卻是極其驚人! 本風劃出劍輪,將如雨射至的血針圈住,高喝聲,心所精陽旋動而出,將射來的血針悉數彈射了回去! 血針門門主管蒼猛然出手!折樹斷枝的陰風刮過,道闊長的血蟠將數百血針罩住,壓向了本風。 本風頓感氣血翻湧——此時的感受,像是在火丘山遇到血蛛王。 「若是擒不住李本風這小子,管門主今後就倒著走路好了。」海游五老突然在本風的身後顯身。 五個老鹼要全力對付明月姑娘。 「大羅金仙,五氣龍魂!」本風暴喝聲,心念波動,將盤摩的兩顆龍魂放了出來!令他沒想到的是黑蓮雌雄珠裡下子飛出了七顆陰魂! 與盤摩的兩顆龍魂同時飛出的,還有天羅宗五大首徒的陰魂! 兩顆龍魂的血煞罡氣,足可抵住管蒼的血蟠法寶!本風心念再動,天羅宗五大首徒的五顆陰魂纏繞在蛇影之間撲向了海游五老! 「什麼東西!那小子使詐!」海游五龍的木老驚呼了聲! 兩顆龍魂生生地將管蒼的血蟠撒裂了!管蒼口鮮血噴出,身子倒飛而退!他顧不上海游五老了,保命要緊! 本風心念盈動,役使龍魂飛向了已慘然變色的木老,龍形蛇影劍隨龍魂而至,道藍茫光輪擊中木老倉促放出的陰練木環! 轟!木環爆碎! 「救我,師兄們救我!」木老聲音極其淒慘!龍魂的血煞罡氣透入木老的體內,木老的肉——體轟然爆形,顆陰魂霎然間被盤摩的龍魂噬盡了。 金老、銀老、銅老、鐵老顧不得同門之誼,放出手中法器,阻擋龍魂的血煞罡氣,各自朝谷中的陰暗處飛遁。 「個也不會放過!」本風踏著明月姑娘放出的水波白練,役使著盤摩的兩顆龍魂,追滅四老! 「得饒人處且饒人!凌五行叨擾了。」閉關的凌五行突然出現在離本風有三里之遙的株老樹的樹梢上,朝本風拱手。 「李本風,你這個臭小子,我要為我的徒弟報仇!」冥虛谷金聖法王腳踏金盤飛馳而來,高吼著放出金銀銅鐵木五行飛輪轟向本風。 「你這個鹼,想要我的命!」本風身形彈起,揮劍收起龍魂和天羅宗五大首徒的陰魂,攜著明月姑娘的玉手落到了映日松上。 「兩位,不好意思,子時到了,我得跟我的女人做功課了。」本風嘻嘻笑,跟明月姑娘進了離魂洞。 第六十九章 馮小憐的大禮 每天的午時、子時,是明月姑娘吸取凝練縮聚的妖元的時間。午時,以日輪之陽補陰練元,子時以月輪之光補陰凝精,最少要經過四十九年的練化,才能完全吸納八面歧舌胎生石的妖元。 「咱們是不是弄些法子,縮短下時間?」本風聽了明月姑娘大略的說明,搖了搖頭,「四十九年,這還要沒有意外,照眼下的情勢,每天要跟正道的某些不開眼的道門,邪道的陰修們打生打死,以後,就算蜀山因著三陽真人的情面,不跟明月姑娘為難,崑崙定然不會坐視不管,要是再來次金仙們的賽寶會,咱們就有難了。」 「相公,四十九年就已經非常短了,崑崙的金仙地仙們要是搶著賽寶,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奴家從練成妖仙那日起,天天就是這麼打著過的,難不成,咱們還要跟崑崙的阮青羽、昆陽鼎、符落雲坐而論道?他們對著他們認為的妖邪,只有無情的滅殺!」明月姑娘放出了封閉空間的水波白練,準備進行功課了。 吸取妖元對明月姑娘來說,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圍而不入,蓄水蒸陰」讓明月姑娘非常難忍。 「我幫著你來吸納,或者,咱們兩個人起來吸納,這樣速度就會快些了,靈根觸情,咱們可以在未吸精元之前,就合二成,可以不受欲——火熬煎之苦……我想起,在地嬰泉,跟天琴師姐處於三層寒罡的陰寒中,五蘊皆空,達到心慧的彼岸,情致的彼岸那樣的妙境——你有的,我有,我有的,你有——無漏行諸界。」本風想到跟天琴師姐抱成歡喜禪的情態,便陶醉得無以復加。 「你有的,我有,我有的,吧你有,我的心慧的彼岸是你,你的情致的彼岸是我……」明月姑娘默念著,眼裡竟湧出了淚來,「相公,你是完完全全相信奴家了,這樣的修持法要,沒有個修道練元的人敢這麼想,因為,修道是為私為我的,兩個人合二為,若是其中有個人有私心,另個人就會被當成爐鼎,所吸納的天地靈氣凝練出的精元,就會被人盜取得乾乾淨淨,那個人的修持就白白廢掉了,甚至要形神全滅!」 「來吧。」本風盤好了姿勢,等著明月姑娘坐上來,「我這是剛剛悟出來的,血針門的管蒼要拿我的心魂,逼著我跟黑蓮雌雄珠裡盤摩的兩顆龍魂,同命相連,那刻,我感覺盤摩的龍魂不再跟我敵對,像是自己的魂外之魂,同仇敵愾致對外!」 聽到本風的番話,明月姑娘收起了傷感情緒,單手立起掌印,另只手,把本風的褲子脫了,展開玉——腿,坐到本風的腿上,慢慢地讓自己的情致春港,觸著了本風的靈根。 相觸之際,明月姑娘禁不住地「哦」了聲。情致相通,雖未透體而入,感覺已十分的美妙,以後,不用忍受「圍而不入,蓄水蒸陰」欲——火難熬的痛苦了。 「相公,若是奴家妖性發作,就拍住奴家的靈台,可保相公無礙。」明月姑娘雙手屈成蓮花指,慢慢指向了八面歧舌胎生石。 本風左手搭住明月姑娘的右手食指,心靜入定。 千年蛇妖王的凝練精元入體,不知自己是不是能抵受得住,希望不要幫了明月姑娘的倒忙才好。 八面歧舌胎生石的法力波動異常厲害! 明月姑娘極為小心地吸出了兩縷精元。縷精元過明月姑娘的手指而入經脈,另縷則透入了本風的體內。 本風如受電噬!渾身顫動了下。陰寒至極,本風卻硬是忍住了。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明月姑娘可以繼續。 二縷,三縷,直吸取了三十六縷。比次多了倍還多。 明月姑娘全身嫣紅,已是欲意升騰。本風極熱,試探著讓明月姑娘接納了靈根。渾身卻如墜入冰宮之中。 似乎比紫天九根鐲的寒罡還要陰寒。妖元的陰寒波動劇烈,經脈象是根根軟木,被夾擠在互相撞擊的冰山之中,隨時都會斷裂。 忍!難忍而忍。 明月姑娘的上身開始劇廖動!下——體熱度驟升!陽火,陰寒交替衝擊,心志稍弱者便會暴體而亡。 妖體與人體的差別太大了。 「阿陀陀佛,明月姑娘,你可千萬別跟我那潮人時代演的電影樣,變成青綠綠的寵大蛇身,口吞了我,十方世界的諸佛諸神,都要為我跟明月姑娘的合二為保駕哦。」本風受著裂體的劇疼,心中不住地念叨。 「血蛛王,出來撿便宜吧。」馮小憐副惡想地從地冥道的虛空裡彈射了出來,背上的武夷紫玉蠶,放出道紫茫,個只有兩寸長的巨肚陰嬰從紫茫裡跳出來,噴著黑紅的蛛絲卷中了本風和明月姑娘。 「李本風,你這小臭小子,這份大禮怎麼樣,你敢惹我!這就是我給你的好果子!」馮小憐的模樣又變了,像是個山中放牧的老女人。 「再給你件法寶嘗嘗!」馮小憐放出了血蛛王的黑煞毒蛛網。 濃烈的鬼煞毒罡,距離本風尚有百步,腥臭之氣就已令人作嘔。看來,馮小憐在這件法寶上又做了不少手腳。 「多謝了!」本風和明月姑娘心意相通,同聲而發,個用左手手指,個用右手手指,兩道妖異的綠茫放出,纏繞在兩人身上的蛛絲立時崩斷。 綠茫擊中黑煞毒蛛網!吸入兩人體內的妖元正無處發洩,馮小憐是歪打正著的幫忙。 馮小憐啊的聲,跌到了地上。黑煞毒蛛網亦飄飄而落。 「你們,狗男妖女,竟然合體害我!」馮小憐抬手產出道黑印附在血蛛王的巨肚陰嬰上,「古靈丘,你別浪費了你血蛛王的名號,給我把狗男妖女的心魂爆出來!」 血蛛王的巨肚陰嬰彈旋而起,逼近了本風和明月姑娘。 「射!」本風和明月姑娘四隻手掌合到起,四十道凝綠的波茫刺中血蛛王的巨肚陰嬰。陰嬰撞地亂彈,巨肚破開,蛛絲成團而卷,跟凝綠的波茫纏織在起。 馮小憐突然從地上彈起,伸出兩隻黑墨的鬼抓抓向本風。 「引!」明月姑娘念出個引字訣,道水波白練放出,捲出馮小憐的兩隻鬼抓,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相公,拍她的靈台。」明月姑娘對著本風的耳朵輕喊了聲。 啪!啪!啪!本風朝馮小憐的靈台連拍了三下。 「你們欺負人!使詐,個千年的蛇妖王,竟然跟十幾歲的小毛孩子合體邪修,等著吧,天雷早晚劈了你們!」馮小憐的邪惡鬼念被本風的精陽拍散了,趴到地上,惡狠狠地瞪著鬼眼。 「看在馮夫人和應門主的面子上,我都不會殺你,你這鬼轉三世的道行,還差得遠。」明月姑娘冷哼了聲,「我可警告你,血蛛王的陰嬰,你控制不好會反噬的,要是再來搗亂,我就讓相公用黑蓮雌雄珠把血蛛王的陰嬰收了,練化龍魂。」 「同意,明月姑娘說的,正是我想說的,我不想為難你,趕快離開吧。」本風怕馮小憐看到他跟明月姑娘合體的具體狀況,伸手用明月姑娘披在身上的塊長長的綿緞蓋住了兩人的下——身。 「我才不著急呢,這兒挺好,我得在這兒給血蛛王的陰嬰恢復元氣,修好了,再跟你們打過!」馮小憐副賴皮相。 「給臉不要臉!」明月姑娘兩眼泛出妖異的邪光,兩手疾彈,射出兩道極寒的指茫,將血蛛王的陰嬰撞出了洞外。 陰嬰轟暴而碎! 「你!我跟你拼了!」馮小憐抓狂了,化成虛影,襲向明月姑娘。 第七十章 萬象地陰磐 「是你自己找死!」明月姑娘妖性發作,放出團波茫捲起地上的黑煞毒蛛網罩住馮小憐飛掛到了洞壁塊尖峭的石頭上。到底是人性已然駐根,明月姑娘並未痛下殺手。 「月輪妖王,告訴你,今晚上你別想清閒,想要你的命的大有人在,你等著吧。」馮小憐的鬼身再現,身破爛的衣服,黑粗的皮膚,臉上還有幾道疤痕。 馮小憐三世轉生竟然比二世應縛言的遭際還不如。本風善心大發,對明月姑娘道:「饒過她吧,天也快亮了,她又該去地下的孤墳裡躲著了。」 明月姑娘彈出道水波,收起了黑煞毒蛛網。馮小憐冷哼了聲,放出了武夷紫玉蠶,將受了重傷的血蛛陰嬰收了,恨恨地看了本風眼,飛身走了。 「咱們繼續做功課!」本風抱住明月姑娘慢慢地把吸納到體內的妖元輸到明月姑娘的體內。 功課直做到天亮。除了輸干送妖元,本風還要苦盡甘來地跟明月姑娘大興魚水之歡。妖元的本性就是陰陽的誘惑。 若是當年的月輪妖王,本風怕是會被吸乾了……本風仗著百脈皆通的本錢,邊吸邊送,讓明月姑娘加速練化體內妖魂的邪陰。化邪陰而生出人命真嬰。練到這步,月輪蛇妖以凝練的精元養護,個甲子的時間,就可恢復到正修道門的地仙強期,三界之內的道修,再難有能與其抗衡者。 連番地往明月姑娘體內輸送精陽,本風體內的精陽卻並沒有損耗多少,只是還沒體會到傳說中的雙修雙贏的妙處,倒是自身小宇宙的變化相當驚人。 本風心所凝練的元神精陽,因著妖元陰寒的裂體波動,慢旋轉輪,養護著機緣巧合而生的本命星蓮。蓮形已綻出三片蓮瓣。蓮瓣是純白的顏色,像是剛綻出水面的荷蓮,並未完全展開,卻已隱隱長出了十幾根金絲。 金絲像是烏魚長長的觸手樣,好奇地朝四外探著,精陽旋過,金絲閃著日輪般的光澤。 星蓮意通經脈間的明點,梵頂星輪亮脈擴伸,已衝至靈頂星輪的外關。百脈通,全身的經脈中明點多了三百多處,眉間,頸喉,中心,腹海、湧泉海底的經脈星輪中都有了映動的明點。 應該是星聚期的前兆了,晉到星聚期,經脈的七大星輪就可貫通,再役使盤摩的龍魂就可以如臂使指了,不必再靠黑蓮雌雄珠的法力。 到時候,把盤摩的五顆龍魂統統收歸己有,那戰力就相當驚人了。 明月姑娘眼中的妖異之光盡去,顯出了雍容的人光。千年蛇妖王的眼神裡有了人光,為得波人光,可是冒著極大的風險。 本風的這個合二為的化練妖元的訣要,若是讓三山五嶽的妖修們知道了,怕是要不擇手段的搶人。 妖如此,鬼也可以如此。 ——心念及此,明月姑娘平添了莫大的擔憂,「相公,咱們以後,怕是真的沒有清靜日子了,奴家成了相公的累贅了。」 「千年都熬過來了,還怕這十幾年,你該比喂清楚,修練這事體,本來就是難上加難,咱們只要心志如,通天的大道就在咱們腳下,走步,就近步。」本風覺到了明月姑娘人性的溫柔,親了親她的小嘴兒,「咱們是不是把那個八面歧舌胎生石弄到天萊山去,讓華道師父替咱們護法。」 「怕是不行,八面歧舌胎生石……」明月姑娘停了下,用密音告訴本風:「北冥老祖為避崑崙金仙的追殺,將自己的妖魂自投於八面歧舌胎生石中,武夷君以地冥道的地陰封住了胎生口,地冥老祖的妖魂才能禁制得住。八面歧舌胎生石,八面妖相八面胎生口,我也不太清楚,裡面還有多少禁制著的陰魂……」 明月姑娘讓本風仔細地看了看貼附於洞頂的那個石鍋。石鍋的兩面有兩面半圓的鍋蓋,各有個針眼似的小洞。兩面鍋蓋上是黑白的兩道陰陽魚的圖案,圖案的上下邊緣刻有蛇形符咒。黑白兩個陰陽魚能自動開合。 石鍋的名字是萬象地陰磐。武夷山武夷君在日爐山禁制了北冥老祖的妖魂後,將萬象地陰磐賜給了善念化成人身的月輪蛇妖。不過,此法寶只能置於離魂洞中,以此壓制八面歧舌胎生石中的陰邪妖元。 「八十難也不倒取經人。」本風打坐靜念了小半個時辰,笑模笑樣地睜開了眼。 他右手舉起了龍形蛇影劍,對住了萬象地陰磐上的那個小白洞。左手抵住了明月姑娘右手的勞宮穴。 「竅穴打開,引動妖元。」本風輕聲對明月姑娘道。 明月姑娘立時明白了本風的心意,將體內的縷精元送到勞宮穴,再傳過本風的經脈,送到了劍身中黑蓮雌雄珠的靈眼中。 靈眼眨動,蛇影綠茫飛入了萬象地陰磐的那個小白洞。稍傾,蛇影迴旋,有三縷妖元旋飛著,投於黑蓮雌雄珠中。 「成了。」本風心所念動,將龍形蛇影劍上推,與萬象地陰磐幾乎貼連到起。如此近距離的吸納,轉眼間便有五十多縷妖元融入了黑蓮雌雄珠中。 兩盞茶的時間,黑蓮雌雄珠吸納了將近三千縷妖元,黑蓮雌雄珠好可怕的容納量。以後,明月姑娘就可以在本風的臂助下,隨時隨地吸練黑蓮雌雄珠裡的妖元了。 「這太好了,不用被圈在這裡了,十幾天回來次就可以了。」明月姑娘極是高興,拉住本風的手,「走,咱們回家去,奴家給你做好吃的。」明月姑娘放出道水波白練把萬象地陰磐隱匿了。 兩人走到洞外。 洞外已是日上三竿。本風看到望眼欲穿的采象和元明,朝他們招了招手,「要是你們樂意,就去天萊山,由我的女人,做幾道大菜,咱們起吃了喝了,再搏命對劍。」 采象卻道:「我的不是劍,是鼎,我這雷磁絕脈鼎雖然比不上采蕤師姐的仙雲煙淵鼎,可也是威力不少,你可要小心。」 「好的,我小心就是了。」本風和明月姑娘攜著手往山坡下走。 「你小子,還真有人緣,看來我金聖法王已經拿你沒辦法了。那你告訴我,你重傷我的弟子該怎麼了結?我可是仁至義盡,從子時,等到你現在。」金聖法王跟凌五行站在個山包上,不急不躁地,根本不是尋仇的神態。 「改日吧,我到你老的冥虛谷,你們群攻,還是單挑,隨你們選,咱們拼上三天三夜,餓了的話,你得管飯。」本風心裡知道,金聖法王是閉關的日子太久了,藉機出來散散心。 金聖法王雖然不是正門道修,行事卻也光明磊落。 「這可是你說的,斗塵子咬牙切齒地要把你碎屍萬段!不過,我已經將他逐出師門了,你們打生打死與我無關。」金聖法王哈哈大笑。 「你好陰險。」本風已經走近了采象和元明,拍了拍兩人的肩,「你們說,金聖法王是不是耍無賴,知道我李本風比較難纏,竟然連徒弟的仇也不敢報了。」 本風的話讓好多人都笑了。 本風看了看立於山坡中諸門派的道修弟子,這些人都不是來為難自己的,便揚聲道:「各位,要是有空兒,就到天萊山聚吧。要是巧得機緣,道修大成,能闖過天蓮劍海的話,可以到天蓮峰中睹崑崙金仙的風采,咱們天萊山再見。」本風連連拱手,朝山下的官道上走。 到了山下官道,本風和明月姑娘跟早就等在輛馬車旁的馮夫人、小碧、小梅簡單吃了點東西,便坐上馬車,在大路上疾奔。 小碧悄悄告訴本風,應門主已經去了天萊山。她是怕白天讓人看到她受傷的臉。 采象和元明兩個人打賭,誰也不准用法寶,只憑腳力,誰先到天萊山,誰就先跟本風比試。兩人童心未泯,撒腿就跑。 跟在他們後面的采蕤、采玉笑語晏晏。其他道門的女弟子也都聚成堆兒,跟在兩人後面,有說有笑。 天萊山已然成了山上諸人的嚮往之地了。 第七十一章 三風際會 天萊山三陽峰上,立著劉長風和春山老爹。 從長安城趕過來的劉長風有了個楊堅和獨孤伽羅親封的官職——從四品朝天監給事,宮裡還給了兩大箱銀子,用來在天萊山選址,興建昊天觀和慈佑寺。佛道並舉,大隋二聖很有保朝護運的章程。 劉長風明白楊堅和獨孤伽羅的用意,這是要讓他跟本風講和。楊堅恩威並施,給了劉長風個美差,卻把劉長風的家眷送到了空置著的長樂公主的府中——獨孤伽羅還和劉長風起去了終南山,讓劉長風跟蘇綽見了面。 蘇綽並未跟劉長風談及天萊山戰,而是讓劉長風看了他新起的丹爐。丹爐專為楊堅和獨孤伽羅延年益壽。 每天有數千皇家內衛從各地送來珍藥異草。蘇綽選了三百道童日夜監爐。等楊堅祭天以後,蘇綽的兩粒清府濯垢丹就可以出爐供奉二聖了。 劉長風下終南山時,蘇綽講部了句:大隋氣運悠長,八水九像三才天無漏,天朝可盛三百年。 來天萊山的路上,劉長風卻又聽到了對隋朝的另種斷語:楊室之朝,多則十五年,少則十年必亡也。 說這話的人姓袁名守誠。年紀不算很大,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劉長風問他有何憑恃,袁守誠道,只憑這落迦山中拾得的乾象龍脈釘。日拋釘,十年收釘。 袁守誠十年前的五月二十五,在終南山拋下了乾象龍脈釘,十年後卻來惠風山收釘了。 惠風山離天萊山有五十多里路,山上無樹,只有三塊雲狀的白條石。山也不是很高,遠處看上去,也就是座很普通的石崗。 劉長風跟春山老爹說了京城中的些見聞,便騎了馬,趕赴惠風山。他要見證下,袁守誠所說的那枚乾象龍脈釘有什麼神奇之處。會是什麼人有這麼巧的機緣。 午後,日已偏西,劉長風到了惠風山下,下了馬,牽著馬韁繩,個人慢慢地踏上了惠風山。 「哈哈,山不在高,有道則名,長風大哥,好想你啊。」本風手裡捏著枚看起來老舊的長鐵釘,和袁守誠起從惠風山頂中間的那塊白條石後走了出來。 「各位早啊,末學之道,李淳風。」個十七八歲的南方文士,從西側的白條石後,踱著步子走了出來,身上穿了青色的繡松羅鍛服,頭上帶著逍遙方巾。 袁守誠端量了眼李淳風,又看了看本風和劉長風,「妙啊,三風際會,真可謂天象氣運之轉,風雲聚而天機生……看來,我袁守誠在落迦山所遇的那位老嫗,當是天機盡知的上仙了。」 本風、劉長風、李淳風三人哈哈笑著,看著西天落日之處的混紅暈黃的暮色。 「好了,各位,袁守誠遵上仙之命拋釘收釘的事體完成了,他日,若是所料無差,十年之期,在長安會吧。」袁守誠拱手,像是卸脫了千斤重擔似地,渾身輕鬆地背負雙手下山而去。 「十年之期,咱們長安城中會。」本風、劉長風和李淳風朝袁守誠拱手道別。 本風端詳著傳說中的李淳風——不是傳說了,是實實地地在大活人了——李淳風,在史書上,後世之人,連出生年月都搞不清楚。這樣位後知五百年的神算,跟本風在名不見經傳的惠風山上相遇,難道早有天機,要讓他為大隋之朝掘墓? 「終於得睹兩位的風采了。」李淳風很高興,「淨土山中無緣得見,在下俗事纏身,至今方有閒趕來會。」 「請淳風老弟,就著此山的惠風,看看,楊室之朝的氣運如何?」劉長風很想聽聽李淳風怎麼說。 「多則十五年,少則十年,楊室之朝必亡也。」李淳風跟袁守誠說得樣。 「本風老弟可有別測?」李淳風少年心性,很想來番煮酒高論,英雄所見略同的求證。論樣貌,本風顯得最年少,李淳風跟本風和劉長風見投緣,便如故友般,稱兄道弟。 「我就不測了吧,兩位言道破天機,已是殺頭滅族的大罪了。」本風哈哈笑,「咱們不如起去天萊山,在我那剛建起來的陋室裡,喝喝茶論論天道氣運。」 「本風老弟早把隋室當成了過眼雲煙,這段時間,在長安城裡,聽到的儘是本風老弟的消息——楊花落,李花開,街頭巷尾裡總有人大著膽子傳唱。老哥我若不是因為家小的牽絆,早該趕過來了。」劉長風從懷裡掏出塊三丈長兩丈寬的絲帛,「這是我所過之處,手繪的山河地理圖,為了天萊山方圓百里不置官兵,老哥我頗動了些腦筋。」 劉長風彈指把絲帛展到了空中。他所繪的地圖,所用不是普通的筆墨,是以七寶金真寶明洞經的法訣凝溶了數顆夜明珠的珠粉繪成,即算到了夜間,山勢水流亦清清楚楚。 「不謀域,不足以謀天下,不謀天下,不足以盡天道。」劉長風目觀天萊山,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李淳風道:「不謀天下,不足以盡天道……淳風井底之蛙,今日可算開了天竅了——為了追袁守誠的乾象龍脈釘,三拜其門而未能得入,今番能在惠風山得遇兩位,實是因為在蜀山腳下,碰到了本風老弟的摯友袁正喜,是他用五斗星陣盤,測到了乾象龍脈釘最終所駐之地是惠風山。」 「正喜這小子上了蜀山,看來是突飛猛進了,我可不能被他比下去。」本風看著展在空中的山河地理圖,頗是感歎道:「做皇帝的都喜歡個江山統,威服四方,哪知,靠著血腥屠殺得來的江山,就連半壁也算不上,天下山川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視滾滾紅塵如無物的高佛真道,在他們眼裡,皇帝皇土,不就是片隨風飄散的殘葉嗎?」 本風看著淳風老是端祥他手裡的乾象龍脈釘,便把手伸,攤開了這枚在路邊撿到,放出過七彩異光的寶物,「我有這東西也不知其用,淳風兄要是喜歡,就拿去好了,我剛拿到手裡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次拿著五斗星陣盤樣,這兩樣東西說不定有共通之處。」 說來也是天意安排,本風跟馮夫人、明月、小碧小梅有說有笑地坐在馬車上趕路,不經意間,本風在惠風山下的土路邊,看到了伏在草中的乾象龍脈釘。撿起來時,早守在此的袁守誠唸唸有詞地連說了三遍「十年之緣。」 「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可如何使得。」李淳風看了幾眼乾象龍脈釘,朝本風連連搖手。 「哈哈,這你就得去找正喜那小子了,他要是見了,肯定會搶,五斗星陣盤原來是長風老哥的,正喜楞是不管三七二十就據為己有了,淳風兄可拿著這龍脈釘去勾引勾引他。待天萊山中安好了家,我也要到處走走,測測五斗星陣盤上所刻的『半壁江山』的玄機。」 本風把乾象龍脈釘摁到了李淳風的手上,「咱們見如故,還請笑納,走,起回我剛剛有個模樣的家裡,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見如故,相見恨晚。李淳風覺到本風天性的隨和,不拘於物的氣度,心裡便生知己之感。 第七十二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一] 三人到了山下,本風招出了馮夫人、明月、小碧、小梅。 劉長風和李淳風執過見面的禮數,便放出飛行符,先去了天萊山。兩人有意讓本風繼續夫妻相諧的樂境。 「相公,咱們也要快些才好,縛真姑娘怕是等得心急了呢。」馮夫人有意在本風跟前提起應縛真,她心裡卻是想知道馮小憐的消息。 馮夫人之所以遷就已算不上親姐姐身份的馮小憐,其意仍是要姐妹同心,謀滅楊室,以慰馮家堡的冤死之魂。 現在,還要加上本風,與夫同心。 明月已知馮夫人所想,便有由些歉意地道:「昨晚洞中,明月對馮小憐出手重了些,楚憐姐姐可不要見怪,若是由著她,相公怕是要受重傷呢。」 馮夫人對明月道:「沒有什麼,小憐她吃得苦太多了,三世轉生又成了個在日爐山的牧羊女,性子越來越乖張了,不提她了。」 「好了,咱們夫妻攜手把脊。」本風手攜馮夫人,手攜明月,坐到了馬車上,「剛才在山上,聽長風大哥說了些楊堅和獨孤伽羅的事兒,二聖要休兵止戰,可能要來天萊山祭天,咱們也好好休養生息,把山上的家弄得更像個家的樣子。」 小梅和小碧輪流駕車。馬車不快不慢地往天萊山走。 路上,有不少行於上路上的道門中人,對著馬車指指點點。有幾個十六七歲的女弟子,看到本風左擁右抱的陶醉姿態,聲音低低地斥罵本風是個風流種子。 「我風流嗎,我跟馮夫人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明月姑娘脾氣可不太好,你們造謠中傷,我們夫妻的美好生活,後果會很嚴重地。」本風只是心裡暗喜,並未把話出來。 可是,那幾個女弟子中,有個顯然已然能夠劍心通意,悉知了本風的心念所想,「李本風,你敢說我們造謠造傷?你要跟武夷八道盟為敵嗎?說你是個小風流種子,後果會很嚴重嗎?」 「哼,十足的小混蛋,不知羞,黛湘師姐,小混蛋真的說我們造謠中傷他嗎,他好大的臉,還要咱們中傷她。」說話的女弟子紮著兩個朝天髻,小臉兒圓圓的,未脫稚氣,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可是,她的肩上所背的柄長長的飛劍,卻叫人不敢輕忽。 本風聽著小姑娘的話,正要仔細端祥她背上的飛劍,卻聽空中個蒼老的聲音道:「不要耽擱時間了,應縛真不肯承認與妖人勾結,已毀棄八道盟盟約了,你們快去找李本風和那個化成人形的蛇妖,我和掌門師兄現在就趕往天萊山。」 「師叔和師尊真是的,到現在還沒離開武夷山,李本風那小混蛋就在眼前,師姐,咱們現在就把小混蛋擒了吧?」小姑娘視本風如無物,伸手掏出個絲網法寶。 「萍霜師妹不可造次,師尊有令在先,只是要應門主跟李本風劃清界限,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憑各道。」黛湘旁邊的個大些的女弟子,不怒不喜地看了看故意掀開車簾把頭探出來的本風眼。嘴上說出來的話,蘊著股恬淡的味道。 「是,蘊瀟師姐。」紮著兩個朝天髻的萍霜應了聲,朝本風擰著鼻子,「便宜你了。」 「誰要捉我家相公,武夷八道盟都是誰來了,有認得這件東西的嗎?」明月輕依著本風,玉手伸出簾外。 她的手裡持了塊彎月似的雙面金鏡。 「迦葉千金鏡!」蘊瀟喊了聲。見到此物,蘊瀟內心激盪,頗是吃驚地看著尉遲明月,「難道,你真的是,當年,與先師祖鬥法的月輪蛇妖?」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我相公說了,我脾氣不太好,你們武夷君的後世弟子,見了這面迦葉千金鏡,還要立而不跪嗎?」明月歎了口氣:「懶得跟你們廢話了,你們武夷八道盟,看來,真的是代不如代了——你們,不要讓我在天萊山中看到你們!」 明月姑娘放出道水波白練,雙手屈指,默念法訣,馬車離地飛起,落於水波白練之上。水波白練如空際飄雲,數息之間,便載著馬車到了天萊山。 夜色濃織,山路上人影隱約可見。神霧峰上,羅圭、華玉、華葳等崑崙弟子注目看著立於水波白練上的本風。 華葳有些不耐煩,拉著華玉的胳膊道:「師姐,咱們還不如回去做幾道符咒,看他有什麼意思,長得又不如羅圭師哥好看。」 「我家相公是獨無二世間難有的美男子。」明月對崑崙有恨,說出來的話也不客氣,「你們幾個若是不長進,十年後若仍然是地仙之境,就都等著回爐重造吧!你們——要不是看在瀛水洲遮星閣我家相公的份上,你們——哼!」明月掃了華葳眼,「你說過十年以後要殺我家相公,那我十年後個要殺的就是你!」明月又冷冷地哼了數聲。 她收了水波白練,把馬車降到了三陽峰東坡,春山老爹剛造好的三棟房子前。 馮夫人和小碧、小梅聽著尉遲明月的話,都捂著嘴笑——如此護夫心切,若不是仍有妖孽之性,斷然不能這麼直抒胸臆。 武夷八道盟的眾弟子也到了。他們在天陽峰東面的隱仙觀外,結起了武夷三十六天罡劍陣。 「相公,快去看應門主,她可是為你,才違背了武夷八道盟的盟規。」馮夫人看到天音跟本風招手,隱約中,應門主就立在天音身後株枝葉繁密的銀葉樹下。 肅理賢德,有馮夫人在,以後,閨中不太可能有爭風吃醋的事兒。本風想起,在日爐山陡崖下,還欠馮夫人個魚水盡歡的春夜呢——馮夫人為了馮小憐苦忍了天夜了,還虧得她現在仍能為應縛真著急。 本風奔到天音身邊,便也看到了蒙了面紗的應縛真。 「師哥,你可要好好給應縛真姐姐治傷,天琴師姐採了十好幾種藥草,你看,」天音跑到銀葉樹下,拿起了個藥簍,「都在這裡了,會兒,我再和天琴師姐去採。」 本風忙道:「不用了,我配的藥粉還有,夠用的。」 大概,女人最怕的就是毀容,張玉臉生個小疙瘩,都會難為情,更不用說象應縛真這樣,道長長的嚇人的傷口——連天琴師姐都動了凡心去山上為應縛真採藥。本風擔心天琴師姐剛剛才接通的心脈,山上峭壁林立,可不能再有閃失。 「你們不用太著急,定能治好的!」本風從百寶衣裡掏出藥粉,準備給應縛真上藥。 「應縛真,你考慮清楚,為了個難分正邪的小男人,你真的要自棄於八道盟之外嗎,若是意孤行,我赤霄門就要收回青闕劍!」個長相古拙的中年道人,立於飛龍峰上,頭頂上盤旋著柄龍游赤霄飛劍。 「啟鎮岳,不要口口聲聲地以八道盟來要挾我,我應縛真做事不違本心,既已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再反悔,你最好不要以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假裝好人,你自己做的事,你心裡明白,我不想跟你廢話!」應縛真說話的時候連頭也沒抬。她似是在極力壓制著心裡的怒火。 本風看在眼裡,轉身對著啟鎮岳,「我不管你是什麼八盟九盟,現在,應門主是我的病人,你們誰要打著什麼正義的旗號什麼鳥除魔衛道的旗號,在天萊山興風作浪,我李本風千個萬個不答應!」 「有誰敢視武夷君的迦葉千金鏡為無物!」明月指彈出,迦葉千金鏡飛到了三陽峰頂。 迦葉千金鏡綻放金光,如日輪臨天! 第七十三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二] 迦葉千金鏡顯出了武夷君的陰陽雙像。陽像為顆泛著七道光輪的金星,陰像則酷似應縛真的純真之態——嶺南帶的道修,直傳言,八百年前在武夷玉女峰上化成金仙之身的武夷君,會於八百年後,重入人世。武夷八道盟的青虹、青冥、青霓、紫電、紫雷、赤霄、赤陰七大掌教,雖已持修三百年之久,卻直尊青闕門為首——青闕門主應縛真所持的青闕劍,相傳是武夷君所遺之物。而且,青闕門與其他七大道門門徒雲集的情形大為不同,青闕門中只有應縛真人,只有門主,沒有名弟子。武夷道門中,很多人存疑多年,卻未能測知其中玄機。 尉遲明月把這道天機洩了。 「拜見武夷先師祖!」武夷道門的門徒紛紛跪下了。 「你們幹什麼,只憑面鏡子怎麼可以相信!」應縛真有些苦惱地跺了跺腳。 「弟子愚鈍,以致令手下弟子冒犯先師祖,請先師祖責罰!」三陽峰下,二十幾道飄飄而至的身影,落到應縛真身前五百步的地方,全部跪到了地上。來的人中,有七大門主和道門中的護門長老。 「眾位門主不要如此大禮,建我應縛真當不起的,你們快起來,也叫盟中的弟子都起來,你們要是聽我的話呢,就帶著門中的弟子回武夷山中持修,最好十年後,再令弟子下山修行歷練。」應縛真芳心大亂,她心裡清楚,自己怎麼會是武夷先祖的金仙之體呢,碰到個道行尚淺的李本風,被他的怪言怪語挑弄,道境就失守了,這樣的金仙,說出去好羞人的。 七位門主聽到應縛真的話,又齊聲道:「謹遵先祖之令,我等即令門中弟子回山!」 幾聲清越的「回山」之音,武夷七大道門的門徒,轉瞬間便走淨了。 「終於走了。」應縛真長吁了口氣。她如此緊張,不光是因為被人稱為八百年前的武夷真君,還因著她臉上的傷——她不想自己現在的樣子,讓任何人看到。 「可以治傷了,來,解下面紗。」本風很純真的湊到了應縛真跟前。 「你把藥粉給我,我自己來治好了。」應縛真退到了銀葉樹茂密的枝葉中,只把手伸了出來。 「應縛真,這樣不太好,做為個好郎中,我得有始有終,你要知道臉上的脈絡馬虎不得,若是有了點暇疵,都會影響到……」 沒等本風說完,應縛真便接口道:「我的臉,日後會不會留下疤痕?」 「會!」 「啊?哪怎麼辦?」 「聽郎中的。」 應縛真把頭探到枝葉外,剛想伸手解開面紗,卻又把手放下了,「要不,這樣,你……你去青闕莊院治我臉上的傷……那樣,不會有人看到我的臉,這樣……行嗎?」 「那就行吧。」本風沒想到給應縛真治傷,還要這麼多章程。 「那我先走了,我……在青闕莊院等你……治傷。」應縛真飛起身形時,又蒙上了道厚厚的黑紗。 站在神霧峰上的華葳,看著飄在空際的應縛真,大不以為然地對正在注目以觀的華玉道:「什麼武夷真君,你看她的樣子,就會勾引李本風這樣的邪魔歪道,你聽那聲音,那樣,不會有人看到……這樣……行嗎……狐媚,嬌情。」 「師妹,你又動了嗔念了,自從來了天萊山,進境可是慢多了,師姐看你的碧津流光神精訣,始終未能突破六重,師妹的嗔念太重了。」華玉溫聲地勸解華葳。 「看到李本風和他的不乾不淨又人又妖的女人,我就生氣,要不是師尊的嚴令,我這就闖了天蓮劍海,斬了那個臭小子。」華葳怒上心頭,跟個剛學劍道的初入門的弟子似的,拿著碧津離合劍亂劈掠。 本風在自己「家中「的房子裡轉了圈。先跟春山老爹、劉長風和李淳風打了下招呼,然後,跟陳貞陳婉兩位公主說了會兒話,又看了眼立在香檀房北樓閣中觀天的天琴師姐,囑咐立於房外的天音師妹記著給天琴師姐熬藥。再到最新的那棟屋子裡,對著馮夫人和明月姑娘的耳朵各說了幾句閨中春話,便出了屋子,朝著青闕莊院的方向,放出了道飛雲符。眼下,得先把應縛真臉上的傷治好。 經過神霧峰時,聽到華葳的話,本風便拱手放言道:「華葳小妹妹,你們崑崙明裡暗裡已經殺過我好多次了,可惜的很,某些人總是棋差那麼著,算計上差那麼點點就能天衣無縫,所以呢,我李本風險中求生,還活得好好的,搞不好,我李本風的人頭,真要等到十年後,由華葳小妹妹親自操劍來割了。」 「李本風,不准你叫為葳小妹妹,你再叫……我……」華葳不會罵人,她的嘴裡能說出來的無非就是「妖人,邪魔歪道」類的話。 「華葳小姐姐,李本風要去武夷的美姐姐的青闕莊院治傷去嘍,你要是哪天受了傷,記著哦,我是個郎中,百病難不倒的超級郎中,保準藥到病除。」李本風打著哈哈,踏著飛雲符,馳飛到了青闕莊院。 「不要臉,大半夜去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房裡,還不是做那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本風的耳中還留有華葳斥罵的尾音。 …… 應縛真推開窗子,對著本風皺眉道:「不要再說話了,你的話,讓河東的道中門人都聽到了,幹嗎惹崑崙那個不懂事的小丫頭?」 「我看見崑崙的人就有氣,不調戲調戲那個尖牙利齒的華葳,會憋壞的,會內息不調的,嘿嘿,我李本風,有時候脾氣也很不好。」本風收了飛雲符,落到了青闕莊院裡。 應縛真從閨房裡走出來,手裡拿了兩根木凳。 「你這人,專會氣人,千門鎮,你不光氣人,你還和天香起欺負我。」應縛真受傷以來,次咧開嘴笑了。 「武夷先祖老人家,我哪敢欺負你,我和天香、正喜、大智那真真是命懸線,不拼的話,只有死路條。」本風現在想來,千門鎮上的那場生死惡戰,跟應縛真對劍時,似乎已經有了那麼點兒「拋書人對枝秋」的悲命傷情的憐惜之意。 「你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以後不要再提武夷先祖這幾個字,快點治傷吧,天色也不早了,你還要趕回天萊山呢。」應縛真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木凳,示意本風坐下。 本風啊了聲:「這麼晚了,給應門主治完了傷,我就在青闕莊院湊合宿吧。這麼大的地方,又不是沒有屋子沒有床。」 「孤男寡女,怎麼能住在起。」應縛真皺眉,「要不……你去王家大宅住去,那兒男男女女的,也好掩人耳目。」 「我……我就是睡個覺,怎麼還要掩人耳目。」本風本無他想,只是純真的找個地方睡覺。 「你在日爐山,當著我妹妹的面,跟明月姑娘……忘情地那個……合,你……當我沒看到嗎?」應縛真說不下去了,用雙手托了托臉,「啊呀,你是來治傷的,光顧著說話了。」 本風心道:我要是早早地治好了你的傷,就沒有機會跟你調情弄意了,你就飛了。 第七十四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三] 應縛真臉上的傷口已經快要癒合了——好得真快——說不定,應縛真還真是那個武夷金仙之體,只是,像明月姑娘樣,需要激發下,才能顯出金仙真相。 用了根天音做的細管,本風把藥粉吹進了應縛真的傷口裡,再送進去幾縷精陽,應縛真臉上細嫩的玉絲樣的肌——膚,毛絨絨的露著斷絲。 純真的張玉臉,受傷了也是這麼水嫩嫩的好看。 「好了嗎?」應縛真問了句,柔婉地看了本風眼,「別傻看了,回馮夫人的王家大宅睡覺去吧……馮夫人好像已經回到家了。」 本風心道:你們這是閨中禮讓嗎,怎麼不問下我,你們要尊夫綱,我現在,是想在青闕莊院看看天上的月輪,喝喝酒問問青天,問問,純真的應門主,是不是可以相伴入眠? 「去吧,我這裡也沒有酒,睡馮夫人哪兒有,還有丫頭侍候著,我要關門了。」應縛真轉身,走到房門口,把木門關上了。 本風聽到了上門栓的聲音。 去馮夫人那兒吧。 王家大宅,對本風來說,已是熟門熟路了。他從青闕莊院馳行到王家大宅,潛到馮夫人的春閨前,輕輕地敲了幾下門。等了會兒,門內毫無動靜。 馮夫人沒回來——本風忽然想到,剛才是應縛真故意要試自己,怎麼會這麼笨呢,他立即飛出王家大宅,往青闕莊院疾走。 可是,走著走著,卻發現路兩邊多了好多桃樹,密密匝匝地,催苞開瓣,樹樹地慢慢地都開了。好像,這路上原來沒這麼多桃樹來著,或許……是白天沒太留意。 本風賞看著越開越盛的桃樹,不知不覺走了約十多里路,走的卻不是去青闕莊院的路了。 四五排桃樹後,出現了座堪比青闕莊院的院落,院落沒有圍牆,儘是些紅紅綠綠的房子。眼前,三座紅木房子間,環環繞繞地有處涼亭,三道水榭。 幾聲嬌笑傳到耳中,本風循著笑聲看過去,心裡猛地顫了下:怎麼又有個馮夫人。明明知道不是馮夫人,識海裡卻立即印著馮夫人的樣貌。 那夫人的身邊有兩個精精靈靈的小丫頭,當然不是小碧和小梅。 幻象,還是艷遇? 「請問公子可是姓李名本風。」夫人開口了,聲音柔婉,滋潤得本風如潤甘露。雙靈眸,凝水含露地看著本風。 鵝黃的薄衫,隆起的胸口,根玉帶輕束腰間,顯著秀致的蜂腰。這夫人好像要比馮夫人年少上幾歲,眉眼間似乎多了些媚人的風情。 本風聽到夫人的話,呆了呆,才回話道:「正是在下,在下無意中走錯了路,不想碰到了夫人,敢問夫人高姓?」 「奴家馮惹憐,剛從嶺南避難回來,奴家……所嫁非人,已被人休了……」話出口,已然雙目垂淚。 本風心疼,立生憐念之意,「敢問夫人,跟王家大宅的楚憐夫人什麼關係?」 「那是奴家的同胞姐姐,奴家當年,因為不聽姐姐的勸告,也無顏再去姐姐府中,讓姐姐擔憂了……唉,世間的男人,又有幾人能像公子樣知心知意,姐姐真好福氣。」惹憐夫人歎了口氣,「奴家只好借酒澆愁。」 本風時無語,不知是退是進,站在桃樹間,癡癡迷迷地看著梨花帶雨的惹憐夫人。 「公子……陪奴家喝杯消愁之酒好嗎?」惹憐夫人「千種風情」無人訴的苦情之態。她的樣子,就像是馮夫人為求位可托情寄意的男人,苦忍空閨,情——火難耐時,以手繪春畫而排解的神態。 「惹憐夫人不要過於自傷,他日,我自會跟楚憐夫人說知你現下的情狀,你們姐妹兩個還是住在起好些……借酒澆愁愁更愁……」本風心猿意馬,心裡想的是要讓惹憐夫人跟馮夫人那樣地在閨中看著春畫你情我濃地洶湧澎湃,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要婉拒夫人的意思。 「公子真要拒絕奴家嗎……奴家,連個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找不到……」話說這種情份已是露骨地了。 「公子,請到奴家的屋裡坐會兒。」惹憐夫人秋波流轉地睨了本風眼,說是要去換套衣服。 換衣服只是另種媚誘而已——等本風被兩個小丫領進屋裡坐下。惹憐夫人就在屏風後面,叮噹環珮地輕解羅裳。 如此的響聲,令本風心如撞鹿般,強忍著身體器官的悸動。他心裡還想著,要讓惹憐夫人跟馮夫人早早地見上面,消解姐妹間的誤會才好。 換完衣服的惹憐夫人如陣香風般捲到了本風的身邊。 惹憐夫人的皮膚非常好,真逼馮夫人的姐姐馮小憐的橫陳朝案的玉——肌。賽玉欺雪,仙嫩得簡直要滴出水來,眼凝秋火,身瘦若柳。身上的裝束,乃是北胡的露艷風格所裁,把兩座峰山襯托得顫動惹火,玉——腿間的輕紗遮遮掩掩,腳上著的是雙露出玉趾的彩雲絲鞋。 本風難耐,雄性蕩漾,好想把把惹憐夫人抱到懷裡,姿肆舞弄番。 惹憐夫人婉而笑,媚眼流轉地道:「公子,你知道的,奴家是在樂坊長大的,只知音律,卻不懂如何討男人歡心,若是今夜,有什麼驚擾得罪之處,還望公子不要責怪……」說著話,又春女思春般地輕歎道:「唉,身嫁嶺南,孤孤獨獨地個人,處在趨炎附勢的堆俗物之中,奴家也是身不由己,混混噩噩,勉強混著日子,沒承想,夫家的紙休書,奴家就成了棄婦。」 言語間,惹憐夫人從那纖柳飄紗的腰間取出管洞簫來,俏嘴兒張,吹出了曲《關山映月》。 樂聲婉婉轉轉,略帶悲情恨意……本風不太懂得音律,卻被某種壓抑的情緒籠罩著,忍不住拿起雙筷子,輕擊著身旁的紅木,合著節奏,搖頭晃腦地迷醉在起起伏伏時緩時急的樂聲中。 曲終了,本風仍是餘音繞樑地閉著眼睛,等著樂聲再起……沒想到,他的額頭上突然被惹憐夫人輕吻了下,接著聽到:「公子,奴家只是偶然興動,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沒壞了公子的興致吧?」 本風強自鎮定,好有感歎:「真是不世的才情玉——女,我等俗物哪能有福消受……」本風說的是實話,眼見這麼位才色俱是上品的美女,竟孤身人到了嶺南,做了不知哪個混物的妻妾。念及惹憐夫人的遭際,本風的心裡頗多鮮花污於牛糞中的忿恨。 「公子,來,喝杯。」惹憐夫人從桌上拿起杯子,倒了杯酒,端到本風的嘴前,輕輕地將酒杯傾了傾,「喝了這杯……這杯可是個弱質女子對真正男人的傾慕之酒……」 「喝,你也喝,這酒真的是好醉人……」本風連喝了三杯,伸出手撫在惹憐夫人的背上,惹憐夫人趁勢靠到了本風的身上,吐氣如蘭地道:「公子,明天,要是有閒,帶奴家出去轉轉,要是公子喜歡,奴家好想坐著馬車喝著酒,跟公子起觀物賞景……公子……奴家的身子好軟……唉喲,奴家醉了……」 惹憐夫人提到馬車,便讓本風想到跟馮夫人和明月姑娘坐著馬車的春景——惹憐夫人真會調情。本風哈哈笑,抱住惹憐夫人,把她放到了身旁的把籐椅子,「夫人,想坐馬車,哪可要坐穩了,馬車跑山路踢裡光啷地,左搖游,還是在家裡好,風平浪靜,喝酒也喝得舒坦。」 「還是坐馬車好嗎,奴家喜歡坐馬車,公子不要拒絕人家嗎……最好,明天就要想辦法讓人家坐馬車去看看山路上的桃樹開了多少花蕊多少花苞多少花瓣,奴家個人,不想悶在籠子樣的家裡。」惹憐夫人雙媚眼看著本風,瞄了又瞄,勾魂般地讓本風難以招架。 本風點了點頭,「好,好,明天,咱們就自由地做馬車看台……」 惹憐夫人聽到本風半醉式的話,起身又倒了兩杯酒,拿起杯,放到本風嘴邊,本風張嘴以待,惹憐夫人卻浪笑著把杯子放到自家的那張俏嘴上,「公子,人家想讓你餵人家喝麼!」說完,另只玉手拉住本風的手腕輕輕地撫弄著。 本風氣血翻騰,的龍位勃然而起。 惹憐夫人太女人了,太會招惹男人了——沒辦法了,執於惹憐夫人的春媚之相了,必須得上了…… 第七十五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四] 惹憐夫人卻只是蜻蜒點水,竟使眼色叫兩位侍女小菊小茶偎到了本風身上,勸著本風喝酒。她自己卻往後閃了閃,眼睛瞅著本風的幾件法寶,看到那柄龍形蛇影劍,夫人的眼睛亮了幾亮。 洶酒含著,對著本風的嘴,點點地吐了進去。大戶夫人人前都會端著,可暗地裡,卻會使喚身邊的丫頭弄些風月裡的勾當。 本風還以為馮夫人真有個嫁到嶺南的嫁了大戶人家的妹妹,以為真的是在馮夫人妹妹未嫁時的房裡……好像馮夫人說過,在王家大宅西南二十多里,沂水河西岸的台峪有座別院。本風很純真地想到,這是馮夫人故意讓自己享受此番艷遇。 要不怎麼能這麼巧——美色當前,就不要疑心疑鬼,倒是應該放開胸懷毫無顧忌地色迷迷色。 再說了,這樣的艷色,即使對自己別有用心也無所謂,男人遇上了春閨含怨的女人要是不幫忙,怎麼也說不過去。就是真有什麼不測,也當做是次欲天色境的歷練好了。 小菊小茶兩個小丫頭看起來漸都是熟手,眼神兒妖妖魅魅的,身體也都發育得很豐艷——若是沒有惹憐夫人比著,兩個小丫頭也算得出眾之色了。 本風左接杯右接杯,享受著春樓妓館中喝花酒的感覺。 酒是色媒。本風越喝越狂放,竟將小菊摟在懷裡,也玩了個情致高昂的餵酒姿式,口口地餵著小菊喝酒……小菊故意扭扭捏捏,推推拒拒地,卻又把嘴裡的酒吐給了心懷大開的老李。 老李極是得意地又把小茶摟著,也是來來回回地餵著酒。 小茶長得比小菊還成熟。白嫩的身子,肥圓的屁股。摸把光滑溜溜的,觸及那道溝,雖然隔著層衣物,那春熱勁兒,叫本風體內欲——火再熾。用手掀了掀,卻是未著褻褲,只是塊棉帛擋著。 上身的外衣拉掉,只剩下件絲滑的小衣。小丫頭倒真會穿衣服。上滑下軟,摸起來上下有別,煞是誘——人。旁觀戰的小菊查顏觀色,浪浪地笑著,躲到了邊。 本風的褲子已經被兩個小丫頭扒得露出了些許真容,腰帶已是鬆鬆垮垮的了,可下面的物事仍然被束縛著,十分地難受。 小茶卻不慌不忙,隔著褲子抓住本風的物事,很有技巧的揉著,摸著,本風的熊熊而燒。物事已高高突起,露出猙獰面目,堅硬異常,被小茶滑嫩的小手按倒了又再挺起。 小茶浪聲發春:「爺,你那東西……好大……」 本風哼了聲,醉意朦朧地摸壓著小茶的大胸,「你的也很大,你家主子的也很大……」 胸大屁股圓的小茶很是享受,她發覺這醉酒的男人,手法雖不是情場老手,可只摸了那麼幾下,自己那春潤貝谷便有了反應,很快便有了濕意。 小茶面熱體躁之際,索性拉下了本風的褲子,直接摸到了本風那巨大的本錢。肉與肉相貼,小茶嬌喘,本風的呼吸亦是越來越粗重……本風挺了挺,得意地暗想:「再這樣下去,想停都停不下來了——這春閨之弄,真是沒有想到,或許——還可以夜三御……」 小茶端詳著本風的大物,心內不住讚歎:從南地來的男人,本錢怎麼這麼好……喝醉了,居然還硬得這麼嚇人! 小茶跟了「惹憐夫人」經過若干閨中戰陣,算是個風月老手,也看到過不少的男人之物,像今天這樣子的,卻是遇著了可遇不可求的「奇貨」……她越看越愛,想好好的把玩番,輕巧的把身體扭,把浪浪的屁股擺,倒騎在本風的身上,伸出玉手,遍遍套著,搓著,拉著,掰著……看到滴濃水冒出來,竟低下頭,用那春浪的小嘴兒給吸了進去。 本風舒服得直想哼出來。小茶是跪勢,又上身前伏,屁股翹得很高。這還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本風發現她的那片棉帛掀起來了,露出了裡邊的真容:白嫩嫩的屁股,緊緊的,毛茸茸的神秘之地……本風嚥了口口水,把雙色手伸過去,撫在屁股上又壓又摸地,這屁股很圓,非常有彈性,再試著觸到那叢林上,女人的私密重地便露了出來。隨著女人的呼吸有張有縮的,竟有幾滴深泉之水流了出來。 本風將手指在那高地上捏著,小茶便呻吟不止:「公子……爺……別動它……好怕……你那個……好大……」 聽到此話,本風興趣更濃,另只手也摸了上去,把兩手撫住那的春地,前後左右雙手齊動,小茶的叫聲更大了,突然俯下頭,將本風的硬貨吞在嘴裡,又是舔又是套的,無休無止…… 本風沒想到小茶床間的功夫是這等厲害,這滋味真是太爽了,「好舒服,太好了,嗯……深點……」他邊喊著,邊將雙大手撫住小茶的那對圓球,大力揉搓。 立在外圍觀戰的惹憐夫人也進入了情況,雖然,她不是次讓自己身邊的侍女侍候男人,可從來沒有這樣子以旁觀者的身份近距離觀察過,而且,她也沒見過這麼雄猛的男人器件……天生的,嚇人的東西——男人跟男人真不樣……太大了,要是男人使壞,定會很疼很疼的……惹憐夫人倒不像是極盡春事的老手。 看到小茶那浪俏的小嘴兒進進出出地舞弄著那麼個大貨,她不由自主地便打了個寒噤,的酥癢加劇了……她顧不上品評床上的男人是否下流和值得委身,而是熱切地想看到,男人壓住女人,沒上沒下地舞弄! 果然,男人高叫聲,翻身,騎到了小茶身上,把那嚇人的大貨挺動了下,對準了小茶的神秘位置,長驅直入。 小茶騷爽地叫道:「相公,公子……好,真猛!」大張著,抬臀迎接男人的風暴。 本風聽到了惹憐夫人喉結翕動的輕微吞嚥聲——有這麼出戲外之戲,本風經驗又豐,有意顯擺自己的巨大本錢,鼓起浩浩雄風,將小茶舞弄得浪叫不止,那神秘重地的台之水歡流而出。 ——沒有人對本風提及過「巨大本錢」的問題,馮夫人春閨獨守多年,只受過次雨露,明月姑娘是妖身人身合,算不上正常的「女人」,至於馮小憐,還只是個未嘗人事的「非人類」——只有在這所奇怪的莊園裡,個夫人兩個丫頭,才真真切切地以三雙妙目共賞著本風與生俱來的「本錢」。 小茶受到本風如此的「奇貨」之物暴風雨般地猛烈檢閱,極度受用,非常忘情地迎合著,胸峰的大圓球擺來擺去,的大屁股也晃動不停,嘴裡「官人,冤家,壞男人」的亂叫。 惹憐夫人強忍著要哼出聲的衝動,眼也不眨地看著那緊密咬合的春致而雨的部位,她從心底裡起浪,好想衝過去,代替小茶接受男人的撻伐。 這個男人真是個男人! 以往,這位自稱是「惹憐夫人」的女人所碰到的男人,大多是銀樣蠟槍頭,在床上折騰的時間非常有限,有時,剛剛入港,有了些渴望,可身上的男人卻不濟事地交了槍,成了條死狗。 本風卻不樣,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那嚇人的「大貨」是貨真價實,簡直就是女人的剋星。 惹憐夫人如饑似渴看著的時候,本風又抱著小茶換了姿勢。小茶媚浪浪地喘著,挺起屁股,好像是故意要惹憐夫人看清楚樣,把那硬物那麼晃蕩著,順著小茶屁股中間那道彎曲的股線,滑動了那麼下,像長了眼睛樣,準確無誤地突進了台港。 本風得入門,興奮地拍打著小茶的屁股,猛地晃腰身,大幅度地在小茶的台港裡搗弄。 小茶爽得浪聲滿屋,把應床上粗話,嗚嗚呀呀地語無倫次地顫聲亂叫了出來! 本風好不得意,偷看了眼正撫住胸峰強忍著渾身騷癢的惹憐夫人,使出龍爪手,抓了肉球再抓屁股,小茶激顫著響應,波接波地享受了從未體驗過的瘋狂! 沒有最瘋狂,只有更瘋狂! 惹憐夫人壓抑著低哼,竟把自己那嫩嫩的胸肌都抓出了紅紅的血印子……她的心裡在天人交戰,她要給自己留點兒「公主」的自尊,她不能就這樣,在個侍女面前讓個男人逗弄得心肝兒寶貝兒的亂叫。 第七十六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五] 硬受著「極度的痛苦」,惹憐夫人耳裡聽著侍女小茶聲接聲地欲仙欲死的爽叫聲,看著男人次次讓女人軟塌了身子,只好把身子緊靠在床邊的木柱上硬捱到了天亮。 本風卻大伸著兩腿,只手兀自撫在小茶的圓球上,打著呼嚕睡得十分香甜。 惹憐夫人聽到聲雞叫,趕緊叫著躲在旁精神有些恍惚的小菊,把爽得不知天上地下的小茶抬到了側房。 惹憐夫人閨中欲恨難消,心裡想著要調弄下這個有硬本錢的男人,便去東廂擦洗了濕熱的身子,換上套睡衣,裝模作樣地躺到了床上——這位自稱馮夫人親妹妹的「惹憐夫人」,跟馮夫人的閨中情致倒是有些想像,明明是欲——火焚身,卻仍能苦受,躺在本風床上演戲,裝著讓床上的男人「睡」了自己的樣子,造成二人同塌夜春歡的「既成事實」。 屁股挨著了那熱炭般的硬貨,她有些驚異了:壞男人有壞東西,他是不是裝醉裝睡?他那死東西怎麼還這麼硬!她用手推了本風下,本風翻了翻身子,嘴裡咕嚕:「睡……好好睡……」迷濛著的本風竟把手放到了惹憐夫人的峰胸上,腿也壓在惹憐夫人的腿上,卻鼾聲依舊。 …… 雞叫三遍了,本風仍然甜睡。酒喝得舒服,女人侍候得也舒服……沒有凶人在船進半港的時候搗亂,也沒有仇人著趁閨中盡歡的時刻以命相拼……朦朧中,覺到個女人的火熱身體靠近了自己,本風心懷大寬,臂腿四展,疊壓了女人的酥體,大做春夢。 日上三桿,本風才醒了,宿酒也消了。 睜眼看時,看到睡在身邊的是惹憐夫人,感覺有些不對勁:明明是跟小茶搞得沒上沒下,怎麼天亮,成了惹憐夫人了。 難道是夜雙戰?好像不是…… 「我要殺了你!」惹憐夫人冷冷的聲音,她手裡拿了根泛著幽光的白骨,抵在了本風的腰間。 「夫人這是何故?」本風似乎覺到了惹憐夫人所持的那根白骨的詭異。只是有些詭異,卻沒有殺機。 「我是羅浮山六轉鬼仙,你跟我夜風流,被我吸盡了陽——精,要想活命,你得跪下來求我。」惹憐夫人的身子忽然冷得像冰樣,聲音也極冷,眼神裡顯出了道幽光。 「嘿嘿……你不是鬼仙,你是人。」本風聽到惹憐夫人的話,渾身開始發冷。腦域識海查測數次,卻查覺不到惹憐夫人有什麼異於世人的法力波動,只好假做鎮定。 「說假話,不見棺材不落淚。」惹憐夫人冷哼聲,全身竟泛著幽綠的冥光。 「信了,說說你的目的吧。」本風從未見過鬼仙,只見過馮小憐那樣的鬼魅。鬼魅見不得白日之光,惹憐夫人卻點兒也不怕白光,道行似乎真的不淺。 「做我的鬼奴,跟我去突厥,幫我殺個人。」惹憐夫人收了那根抵在本風腰間的白骨,身上的幽綠冥光也頓時消了,「我現在,把你的陽——精度回去些,不要念動你的蓮典法訣,要不然會立時喪命。」 惹憐夫人閉上眼睛,掌抵在本風的背上,另只手,上翻托天,嘴裡不停地念著什麼咒語。 「好了。」惹憐夫人裝著給本風回度陽——精的樣子,逗弄了本風約有盞茶的時間。 本風覺不到有什麼奇異感覺,卻也不敢大意,閉上眼睛,心念守靜……好像並沒有陽——精被吸乾的感覺,更感覺不到陽——精回度。 「跟著我修持三年,就可以去殺人了。」惹憐夫人看著仍未覺察的本風,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本風睜開眼,不疑有詐地道:「無緣無故殺人我是不幹的,夫人已是鬼仙的境界,隨便去騙個男人就行,選我怕是選錯了,你要知道,在河東帶,你帶著我這麼個人,怕是很難安閒地修持,這兒離馮夫人住的地方不遠,馮夫人雖然不是道修之人,可她身邊個小丫頭的道行亦不在我之下,更不用說,天萊山乃是藏龍臥虎之地,你若真是鬼仙,就應該知道千門鎮的血戰,也更應該知道我李本風師從何門……我要是不從你,你現在殺了我,可能易如反掌,可是,你要想到後果。」 「後果會怎麼樣呢?」夫人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後果會很嚴重。請問夫人,修練到鬼仙之境,般要多少年?」本風倒是真的替惹憐夫人著想。已經經歷過生死之境,就算惹憐夫人真的起了殺意,本風也不會兩股戰戰。 生死歷練,修道之中,大概,雖然不能算是家常便飯,日後,也肯定會無數次遭遇。修練的晉境在千難萬難的生死歷練中所得,每個修持的人都會異常珍惜,未得圓滿,誰也不想輕易放棄。鬼道之修,比人境道修還要艱難。馮小憐講過,鬼影鬼形鬼魅鬼煞鬼靈鬼仙,要修到六轉鬼仙,至少要經過六世轉生。鬼仙的境界,是馮小憐做夢都想修到的境界。 「就算是六百年吧,你怎麼擔心起我的修行來了,我又沒說要把你天天帶在身邊,白天,陽氣旺的時候,我把你放在伯仁墓下血蛛王的地宮裡就行了,讓馮小憐看著你,她順便也能拿你練練鬼陰手。我手底下至少有三千鬼魅,兩千鬼煞,千鬼靈,你當喂怕你們的正修道門,你們正修道門,又有幾個人願意真心幫人?全是些自私自利的鹼。」 「你殺了我,六百年的修持就廢了,成了個比馮小憐還差上三世的小鬼兒,什麼人都可以拿你出氣!」 「我才不信呢,就逼你殺個人,你偏要這麼多說辭!」惹憐夫人推了本風把,「快起來穿上衣服,你答應我要找輛馬車出去看台,這麼點兒小事兒,又不是殺人,你不會拒絕吧?」 「喂沒睡夠呢,人生頭回摟著女人睡了夜……你若不是鬼仙該有多好,娶了你,做房美妾,逍逍遙遙地在天萊山上,摘花弄草,豈是你鬼仙的日子所能比。」本風懶散地抬了抬身子,看了看媚骨如酥的惹憐夫人,「跟我李本風有了春閨之歡的女人,都是真心對我的,此番,跟惹憐夫人,有點……急色了,半夜風流,著了你的道兒,不知什麼時候被你吸了陽——精,以後,遇著女人,要多些小心了。」 「是嗎?你後悔了嗎?本風小相公,你不想跟奴家體驗下馬車中的春歡嗎?那樣的滋味兒,定能讓你銷魂蝕骨,想不想?」惹憐夫人的只玉手撫在了本風的腿上,「你睡了人家的鬼仙之身,再睡別的女人就沒有味道了,你失了陽——精,要對人家心意,人家才會讓你生龍活虎,要不然,就讓你不死不活,看你還怎麼跟你的馮夫人,你的天琴師姐,還有那個鬼魅馮小憐快活。」 第七十七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六] 本風答應給惹憐夫人找馬車。好像不找馬車的話,惹憐夫人就要大發雌威。 不坐馬車會死嗎?或者是上輩子欠了趕馬車的。本風總覺得跟這個惹憐夫人好像隔了層什麼——霧中看花,水中望月,要是昨夜真的在醉酒中佔了惹憐夫人的身子,兩人之間就不該這麼霧隔重山似的。 要真是馮夫人的妹妹的話,不該是這個樣子。 腦域識海再次查測這個神秘的莊園,仍然查不到什麼異常的東西,桃樹是桃樹,房子是房子,侍女是侍女,就是惹憐夫人身上的氣息有些朦朧,有些神秘。 走到莊園外,本風手搭涼蓬,望官道上看。 官道南北向,本風背南面北革,看到遠處有駕馬車慢悠悠地駛近。馬車上有兩個人,都拿著馬鞭。 再近些,本風看清了,是馮夫人和明月,兩人都穿了男裝。 哦,果然,昨晚的艷遇,是你們送的大禮,我說呢,怎麼會平安無事。 「相公!」明月脆脆地喊了聲,揮了鞭,馬車加快速度,馳到了本風跟前,「相公,我和楚憐姐姐好怕你走丟了,昨晚上,過得還好吧?」 「還好,還好,喝醉了,稀里糊塗就睡在莊園裡了。」本風哈哈笑。 「雲葉公主對你可真好,天還早著呢,怎麼不多睡會兒?」馮夫人說完了話,抿著嘴笑。 「啥?雲葉公主?」本風有點兒發蒙,惹憐夫人應該是馮夫人的妹妹。 「相公睡了金枝玉葉還裝糊塗。」明月跳下馬車,朝莊園裡探看,「是不是相公昨夜太那樣了,公主太累了,還在甜夢中?」 「不是你們相像得那樣,這個……昨晚上的事確實有點兒糊塗,那個莊園裡的夫人,說是夫人的妹妹,所以,我愛屋及烏,多喝了幾杯,也沒太那樣,反正……不是你們想得那樣,我現在……有點兒說不清楚。」 「好了,咱們回家再說,雲葉公主的相公,悶摩羅王要來了,那個人可凶得狠,生吃人心。」馮夫人拉著本風的手,「相公,咱們先回琅琊城。」 「怎麼越說越玄?」本風坐到馬車上,很蒙地問馮夫人,「悶摩羅王是個什麼東西?」 「我的天哪,相公,輕點兒聲音。」馮夫人用軟軟的手掌擋在本風的嘴上,「他可不是個東西,他是西域三大魔王之,三百年前到江南硬搶了三大美女,崑崙和蜀山兩大道門聯手追殺,仍讓他逃了。」 「這麼說,莊園裡的雲葉夫人已經三百多歲了,可是她卻說是夫人的妹妹,她的模樣跟馮夫人長得極像,還說是什麼鬼仙,這女人,沒有句是真話……你們怎麼不提前告訴我聲呢。」本風頗有夫威的看了看馮夫人和明月。 「相公,不是的,我和楚憐姐姐是想讓你在縛真妹妹那裡的,縛真妹妹早晨才告訴我們,說你在雲葉莊園,很安全很舒服,所以,就晚來了些。」明月親了下本風,「好夫君,明月錯了,該早早來接你回家。」 「奴家也錯了。」馮夫人也在本風的臉上親了下。 兩個男人裝的美女左下右下地親了本風,讓過路的個商隊的男人都瞪著眼看。 「看什麼看,老婆親老公,天經地義!」本風的氣消了,摟了馮夫人和明月左右各親了下,「快馬加鞭,春色無邊。」 馬車馳到琅琊城的寶豐客棧,本風便由馮夫人和明月陪著上了二樓。 有錢有勢就是好,走到哪兒都有歇腳的地方。馮夫人指派店裡的夥計,在信字號房,擺上了香湯,要親自給本風洗澡。 「那個叫悶摩羅的魔王要來了,夫人有什麼想法?他要是為難咱們,咱們該怎麼應對?那個雲葉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我覺得她對咱們心存不軌?」本風吃著夥計送上來的點心,頗是不解地問馮夫人。 「悶摩羅是衝著崑崙的釋太覺、羅迦和珞茫離去的,他們三個,以剛剛練成的金闕本命劍元尊重創了悶摩羅,差點讓悶摩羅命喪在日爐山的勾魂地冥道中。」馮夫人就像是個前知五百年的世外道修樣,波瀾不驚地用筷子夾了塊酥糕,放到本風的嘴邊。 「太不自量力嘍,只有七八成功力,就要硬闖天蓮劍海,這次他可是自尋死路。」明月兩手托腮,眨著人性柔光的眼睛看著本風吃東西。 「原來是這樣,那咱們不就是閒看浮雲樣地坐山觀虎鬥了,不過……好可惜,我這麼點點修為,卻看不到師門的天蓮劍海法陣。師尊看我這麼不精進,大概已經拋棄我了……我李本風終究是凡夫俗子,不能像天琴師姐和羿璇師姐那樣慧悟明通,怕是要迷在欲天色境裡了。」本風時之間,心念煞是鬱悶,覺得自己太蠢太沒有根器,修道的事體知半解,卻老想著溫柔鄉,似乎已失了修道的真意。 「相公。」 「夫君。」 馮夫人和明月各叫了本風聲。 「別人羨慕你還來不及呢,」馮夫人把窗子推開,「相公,你看,街上那些背著飛劍從江南趕過來的道門中人,他們都在趕往天萊山,要歸到你的門下……有件事還沒跟你說呢,天蓮峰上傳下道遮星閣的師令,相公現在已經是天蓮宗的宗主,遮星閣創立三千年以來,只有十二位宗主,相公的羿璇師姐,天琴師姐,還有天音師妹,都歸在你的天蓮宗下,奴家要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也要拜在你的門下。」 「啊……夫人,可不要逛我,我怎麼能成為代宗主,這是從哪裡說起。」本風大張了嘴,塊咬斷了的酥糕掉到了地上。 「真的,千真萬確,本來天琴妹妹要來接你的,我和楚憐姐姐怕聚到山上的那些人沒人歸攏,出了亂子,就讓天琴和天音在山上設了場地,批批考驗心要加入天蓮宗的諸人的資質和心志。」明月很體貼地握了本風的手,語聲柔極。 「天下哪有我這麼笨的宗主?」本風心所混茫,不住地搖頭。他想要凝神想些東西,卻無法聚念。 難道真的是被那個神秘的雲葉夫人吸了陽——精才會這麼混混沌沌的?他迷迷茫茫得像是幾天沒睡覺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馮夫人和明月查覺到了本風的異狀,兩人同聲驚道:「壞了,咱們大意了!害了相公了!」 明月銀牙咬了咬,「那個雲葉夫人是假的,她是黑蓮聖女!」 「黑蓮聖女?」本風想不起黑蓮聖女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們都還知道些什麼秘密,我怎麼點兒印象也沒有?」 「真的糟了,那個黑蓮聖女是衝著相公的黑蓮雌雄珠來的。」馮夫人急得花容失色,伸手解開本風的外衣,抽出百寶衣錦袋中的龍形蛇影劍,「明月,你試下,有沒有感應。」 「不用試了,我剛剛感知到,黑蓮聖女已經到了日爐山,真是野心好大的女人,竟然要把八面歧舌胎生石也據為己有,咱們將功補過吧。」明月放出道水波白練,抱起昏昏欲睡的本風,扯著馮夫人的手,躍於水波白練之上,朝日爐山飛馳。 第七十八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七] 黑蓮聖女直隱於梅花海谷中。在天萊山昊天峰敗於沈婺華,只能險中求存,若是回西域的紫摩羅山,則必死無疑。黑蓮宗居於紫摩羅山之上,與悶摩羅王所居的悶摩羅山遙遙相對。悶摩羅王是黑蓮宗的薩婆羅。漢文的意思就是切的所有的護持。 悶摩羅王此來不僅是為當年之仇而來,應當還為黑蓮聖女而來。戰敗的黑蓮聖女是悶摩羅王的道美餐,可以吃了聖女的心肝——被上代功成涅磐的聖女灌頂加持的黑蓮聖女的本命聖魂,也會被悶摩羅王練化。悶摩羅王還要擔負尋找新的黑蓮聖女的職責。 為求自保,黑蓮聖女不得不兵行險著,在本風身上暗施了禁靈迷魂術法——黑蓮聖女被沈婺華破了黑蓮座法寶,所練的精元只存得心所的原始母元。本風在雲葉莊園的閨床上,當然查測不到黑蓮聖女身上的法力波動。 根本就沒有法力波動——黑蓮聖女的禁靈迷魂術法,是普通女子都可以用心魂施放的類似鬼迷心竅的巫術。 此巫術只能維持個時辰。 為了贏得這個時辰的時間近,黑蓮聖女用三百兩黃金找人打造了把以假亂真的龍形蛇影劍。 用自己的那顆黑蓮珠引住黑蓮雌雄珠的靈力,黑蓮聖女息也不願耽擱,放出飛行符,帶著龍形蛇影劍,馳到日爐山,進入了離魂洞。 她要吸取八面歧舌胎生石中的千年蛇妖的精元,以盡快恢復功力。 極其小心地放出了龍形蛇影劍……黑蓮聖女沒有半分成功的把握,她是仗著黑蓮珠與黑蓮雌雄珠有同質的靈性,才生此念。 懸於空際的龍形蛇影劍毫無反應。八面歧知胎生石更無絲毫的法力波動。黑蓮聖女把牙咬,發念催動黑蓮珠撞向了龍形蛇影劍。 連撞了二十幾次,龍形蛇影劍中的黑蓮雌雄珠仍是依然故我,不見絲靈動。 黑蓮聖女插在洞邊的柱香已燃去了大半。 「紫摩沃摩耶格,你騙得我好苦,叫我去武夷山拿迦葉千金鏡,喂差點兒就信了。」道說著吐蕃語的女聲飄進了洞裡。 個女人,高高的鼻樑,深藍的眼睛,身上穿的是極其名貴的悶摩羅山上純白的神茫草所織的披風,裡面是江南絲繡的瓔珞短衣短裙。雪白的兩條長腿,赤著雙腳。 「雲葉公主夫人,我是為了自己活命,你若是苦苦相逼,我就要以死相拼!」黑蓮聖女用吐蕃語回話。 「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悶摩羅被蜀山的幾個人纏住了,要不然,他現在就會來取你的心了,真可憐!你不該聽信中原的那個獨孤信,他是個大騙子,你上了他的當了。」雲葉公主搖著頭,看著黑蓮聖女,慢慢地說著話。 「謝謝你還記得當年的情誼。」黑蓮聖女看到香快燃完了,不再說話,竟雙手握了黑蓮珠,跳起身,撞向了黑蓮雌雄珠緊閉著的靈眼。 靈眼閃動,黑蓮雌雄珠發威了。兩道蛇影綠茫從靈眼中飛出,道飛向黑蓮聖女,道飛向站在洞口的雲葉公主。 「你真是瘋了!」雲葉公主驚喊聲,放出道符篆。符篆崩雪似的結成道冰障,阻住了飛刺的蛇影綠茫。 黑蓮聖女卻是避之不擊,左肩被蛇影綠茫擊出了個血洞。 蛇影迴旋! 情急之中,黑蓮聖女將龍形蛇影劍抓在手中,劈出了劍。 龍形蛇影劍龍形波茫劃出,與蛇影綠茫相合,反旋擊刺黑蓮聖女。劍柄中,十數道血氣噴出,罩住了黑蓮聖女。 啊!啊!黑蓮聖女慘叫兩聲,卻如木偶樣地釘在地上,嘴裡亂喊:「快!救救我!救命!」 雲葉公主連放兩道符篆,以極陰的冰罡將血氣逼散了。 「快出來!」雲葉公主的看到黑蓮聖女的右肩又被龍形影劍的劍茫重創了個血洞,深恐龍形蛇影劍傷到自己,不敢貿然進洞,出手相救黑蓮聖女。 「反正是個死!」黑蓮聖女發狠,竟死死地握著龍形蛇影劍,彈起身,刺向洞壁的八面歧舌胎生石。 「還不住手!明月抱著本風飛掠到了洞口,彈手放出了道水波白練。 黑蓮聖女被水波白練裹住,難有寸進。 「你是誰?敢管我們的閒事!」雲葉公主識不出明月的千年妖魂,手裡捏了兩枚悶摩羅山的茫刺,斥問明月。 稍後飛至的馮夫人忙道:「她就是千年蛇妖王,你們來偷她的東西,還那麼理直氣壯!」 「啊!」雲葉公主愣了愣,用漢話道:「哼,你當我稀罕你們的東西嗎?你們中原的女人和男人,都沒有好東西!我才懶得理你們!」 說完話,雲葉公主轉身就要飛下山的樣子。 「哼!你才不是什麼好東西,合起伙來欺負我家相公,想走!沒那麼容易!」明月彈出道水波白練,把雲葉公主罩住了。 本風清醒了點兒,看到眼生的雲葉公主,他搖了搖頭:「昨天晚上不是她,咱們何必跟悶摩羅王的女人為難。」 「快放了我,要不然,我叫你們死了沒有心肝!」雲葉公主心急,只能急暴吐蕃語。 明月和馮夫人都能聽得懂吐蕃語,本風不知道她喊的什麼話,看到雲葉公主毫無心計的急怒樣子,便善念道:「我們中原的男人和女人都是講道理的,是正念修持,慈悲為懷,不會為難你的,不會像悶摩羅王樣,生吃人的心肝。」 「那你說話要算數,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說給別人聽,不要跟別人說,看到過紫摩沃摩耶格。」雲葉公主看到本風的「慈目」,心下稍寬,能從容地說漢話了。 本風不知道「紫摩沃摩耶格」什麼意思,先衝著雲葉公主點了點頭,然後問明月「紫摩沃摩耶格」是什麼意思。 明月看到本風心念已然清醒,心情頓好,便慢聲細氣地道:「那個女人說的是,紫摩最美麗的聖女……處心積慮的偷別人的東西,弄得身上多了兩個血洞,還好意思稱什麼最美麗的聖女。」 「黑蓮宗的黑蓮聖女,要讓百個男人陽——精盡洩地死在她的身上,才可以做聖女。」馮夫人趴在本風的耳邊悄悄地說道。 原來,黑蓮宗的聖女是這樣的章程——還以為是冰清玉潔從不讓男人沾身呢。 個時辰過去了,本風心念澄清,明瞭了昨天晚上的糊塗帳——黑蓮聖女根本就跟自己什麼也沒發生過! 幸好沒發生什麼,要不然,被她弄得陽——精盡洩,那可就虧大了。 第七十九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八] 明月收了洞中的水波白練,把黑蓮聖女放到了地上,再收了洞外罩住雲葉公主的水波白練,「你們走吧。」 本風看到黑蓮聖女身上的血洞,以醫者的厚道,拿出兩包藥粉,攤開在手掌上,對黑蓮聖女道:「我給你治治身上的傷吧,畢竟,咱們有夜的緣分,你離開這裡以後,最好去青闕莊院住些日子,順便幫我把藥粉帶給應門主。」 心所念動,發出兩縷精陽,兩掌推,本風掌中的藥粉旋成了個漏斗的形狀,附在了黑蓮聖女的傷口上。藥粉隨著精陽的流轉,速度極快地滲入了破損的血脈纖維中。 此種治傷之法,本風是從《神農脈經》中悟出來的,給應縛真治臉上的傷,因為怕傷及純真的縛真姑娘臉上的嫩肌,不敢放手施為。現在用在黑蓮聖女的身上,效果奇佳。藥粉剛滲完,黑蓮聖女的臉上便有了血色。 黑蓮聖女要給本風跪下,卻被本風攔住了,往她的手裡塞了包藥粉,「去吧,安安靜靜靜地在青闕莊院裡養幾天,應門主的迦葉千金鏡可以隱匿你的信息,你可以安心地養好你的外傷。」 雲葉公主扶著黑蓮聖女走到是洞口,黑蓮聖女回頭,看了明月和馮夫人眼,「兩位夫人,能不能讓我抱抱你們的相公?紫摩羅的女人是定要報恩的。」 本風聽到黑蓮聖女的話,眉頭皺了皺,趕緊搖手:「男女授受不親,你們西域吐蕃跟我們不樣,報恩就不要了,我只是舉手之勞。」 「那就抱抱吧。」馮夫人跟明月對了下眼神,笑著答應了黑蓮聖女。 黑蓮聖女緊走幾步,撲到了本風的身上,兩手環住本風的腰,緊緊地摟著,好像有人要跟她搶似地。胸峰的那對圓物壓擠在本風的胸口上。本風頓覺麻透全身的熱力。 不愧是閱男人無數的聖女。 本風忽覺左肩陣巨疼,低下頭看,看到肩頭上,兩個半圓的蓮花狀的紅紅的牙印。咬得夠狠,都能看出血珠來了——這什麼謝恩,簡直是謀害親夫。 連情夫也算不上,至於留這麼深刻的紀念嗎! 黑蓮聖女在本風的肩頭上留下傑作,好滿意地踏著雲葉公主放出的飛行符和雲葉公主起,朝青闕莊院的方向飛馳。人影漸消中,留給了本風句話,「以後,紫摩羅的女人看到你,什麼都會為你做。」 「真會留情。」明月輕輕說了句。 本風搖著頭道:「德行不好,見寶起盜心,卻能知恩圖報,算得上光明磊落的真小人,比那些動不動就機關算盡,圍殺我的男女強多了。」 「咱們要不要,也去青闕莊院看看,我怕她,萬,魔性發作,對應門主不利。」本風確是有些不放心。 本風想去青闕莊院,是因為心裡還有個疑問:應縛真怎麼會答應黑蓮聖女扮成馮夫人妹妹的模樣,用套鬼話騙得自己中了禁靈鎖魂的巫術。若不是黑蓮雌雄珠有認主的靈性,我李本風怕是會喪在黑蓮聖女的手裡。 「相公,我和明月妹妹先去琅琊處理些商號的事兒,你去青闕莊院看過應門主以後,記得回寶豐客棧吃飯。」馮夫人說完,又補了句:「青闕莊院不容外人進入,相公去看看也好,免得讓那兩個人跟應門主有什麼誤會。」 馮夫人是怕應縛真害羞,不想跟人「共夫」。 本風甚感馮夫人和明月的善解己意,抱住兩女,重重地親了幾口,這才飛步趕往青闕莊院。 …… 應縛真並不知道本風跟黑蓮聖女的曲折。她沒留本風在莊院裡,是心裡還沒淮備好跟個男人發生些什麼。 她不想跟任何男人有牽扯。她心裡有厭惡、憎恨男人的心魔——如果不是因為天生的愛美之心,她不會讓個男人靠得那麼近。 在應縛真的眼裡,本風也只是個「男人」而已。 不過,近距離地讓本風靠近了,應縛真的「憎惡」男人之症不像以前那樣洶湧了,對自己沒有「人性」地把本風拒於莊院之外,有了恨意。 若是沒有李本風,自己成了個醜八怪,還會有男人像以前那樣流著口水盯著自己嗎? 「我幹嗎要讓男人看!」盤坐靜念的應縛真恨恨地說了句,睜開眼,站起了身。 整整打坐了夜,也心思繚亂地「恨」了自己夜。 就著亭院中的池水,應縛真小心地洗了洗臉。臉上的新長的嫩肉已經不怕沾水了,有些微癢。應縛真輕輕地用手指碰了碰,對著平復如鏡的池水,看著水中的自己。 「李本風,你可別怨我,我應縛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可是,我只想個人清清靜靜地伴著因為我的狠心,害得姐姐投河自盡,我對不起我的姐姐縛夷,我殺了欺負我姐姐的男人,也失手殺了我縛言妹妹——我自己造的苦孽,我自己背著,不想讓別人替我背負什麼!你要知道,我不是個完整的女人,我做不了閨中的事……在淨土山,你跟著你的師父,打出蓮花手印,我就知道,你將來,不會是個普通的男人,雖然,你不太愛說話,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有那麼多讓人悟不透的玄機——你喜歡女人,流戀閨事,我知道,這怨不得你,世界上的男人都這樣,可我是個有殘缺的,做不成女人的女人,你想著我也是沒有用的,都是鏡花水月……」應縛真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地,已是清淚滿臉。 沒有這夜的暗恨,她尚不知心裡已裝了本風這個男人。 本風完完整整地聽到了應縛真的情怨自語。 「難道是應縛真臉上的傷出了問題?」本風躺在青闕莊院外的株枝葉繁密的銀葉樹中,腦域識海雖能聽清應縛的話,卻看不清她的臉是個什麼狀況。 也沒看到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 要不要下去跟應縛真傾訴衷腸?本風是想看看應縛真到底跟黑蓮聖女之間有什麼秘密。要等,應縛真心地單純,有些事要是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她會受不了。 直等到天黑,本風等出了點兒名堂。「應縛言」模樣的馮小憐跟雲葉公主和黑蓮聖女走進了青闕莊院。 早就該想到是馮小憐搞的鬼。現在明白了,應縛真這麼慣著「應縛言」,是因為失手殺了她。 夠曲折夠離奇的——「馮小憐——應縛言——牧羊女」這個三轉小鬼魅,心腸夠狠,竟然在二次轉世時,選擇了這麼種死法。 你愛怎麼死就怎麼死吧,我只要應縛真高興起來就行。 本風最愛應縛真的純真——得好好看看應縛真的「殘缺」。剛才聽應縛真所說的話,好像,殘缺不在她的臉上,是另個地方——某個重要部位的殘缺。 是哪裡呢?本風隱隱約約有了點兒醫者的預感。 不管是什麼殘缺,上天入地也得把殘缺拿掉。讓縛真姑娘沒有絲暇疵地純真到底,才是極致的醫道。 天道吾所欲也,醫道吾所欲也,純真——吾所極欲也。 第八十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九] 馮小憐只想謀奪黑蓮雌雄珠,但是,難的是,黑蓮雌雄珠的靈性。黑蓮聖女以黑蓮珠的同質靈性,仍不能控制黑蓮雌雄珠,卻遭反噬。 謀不成,馮小憐再生謀——她要讓悶摩羅王替她取黑蓮雌雄珠——險是險極,悶摩羅王的法力如果仍控制不了黑蓮雌雄珠,那就練化了李本風的心魂。 馮小憐鐵了心,要取了黑蓮雌雄珠。 本風看到她跟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夫人在起,心裡已起了警覺。這個鬼女人,又要利用應縛真的身份施奸放狠。 敬酒不吃吃罰酒。 本風從銀葉樹上跳到青闕莊做院的青磚牆上,衝著正在院裡跟應縛真耳語的馮小憐喊:「索命鬼索魂來了,馮小憐應縛言牧羊女,快快歸位!」 聽到本風的聲音,馮小憐皺了下眉頭,轉臉看著本風:「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不跟你的夫人春霄刻,跑到我姐姐的青闕莊院幹什麼?」 「來跟你敘敘舊情,我李本風離了你,可是過得索然無味!今晚上,還要好好領教你的騙術,沒準兒我也能學上招半式!」李本風看到應縛真臉詫異地看著自己,便跟馮小憐直截了當地把話挑明了。 「你!我就騙你了,怎麼了,你想怎麼樣?」馮小憐身子搖,從「應縛言」的樣貌變成了馮小憐的樣子。 說變就變,三轉鬼魅的變身法術端的稔熟。 「妹妹,你昨天晚上又做什麼了!」應縛真很少見到本風怒氣滿臉的樣子,定是妹妹惹惱了他。應縛真知道自己這個鬼魅妹妹不招人待見,經常幹些鬼鬼崇崇的事體。 「我讓他洞房花燭了,小氣鬼,借他的破東西都不給,昨晚上李本風這小色鬼,跟公主夫人的侍女,明明逍遙得不行,不知道感恩圖報,還恩將仇報!我就是想看看他那破劍上的破珠子——不讓看就算了,小小氣氣地沒點兒男氣概,竟然找上門來,在我姐姐跟前,興師問罪!」馮小憐很溫柔地握著應縛真的手,卻揚著臉,故意戲謔本風。 雲葉公主不太明白馮小憐的話,疑惑地問道:「黑蓮雌雄珠是北冥老祖的法寶,中的,可不是破東西,紫摩沃摩耶格為了這顆珠子,受了重傷,你說過,能得到這顆珠子,做了鬼也值得。」 本風道:「雲葉公主,你和黑蓮聖女都上了他的當了,你面前的這個人比鬼還鬼,她天不騙人,她就不是鬼了,她連她的親姐姐也騙。」 「李本風,你狗拿耗子,憑什麼管我的閒事,我騙你什麼了,我是好玩兒,你當我喜歡你的破珠子破劍嗎,哼,比女人的嘴還嘮叨,你跑來青闕莊院,還不是為了見我姐姐,你想挑拔我跟姐姐的關係,你是怕蔚了你這個小色鬼的好事!哼!哼!哼!有我在,你別想打我姐姐的主意。」馮小憐開始胡攪蠻纏。 「你——就是騙人,你騙我說,姓李的男人是採花賊,糟蹋了五百個良家婦女,讓我假扮馮夫人的妹妹,騙她的黑蓮雌雄珠,還要我洩盡他的,我現在才知道,你用心不良,你控制不了黑蓮雌雄珠,卻讓我冒險,你太狠毒了。」直沒說話的黑蓮聖女終於忍不住,把心裡想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我……我就是利用你怎麼了,鬼不利用人,還叫鬼嗎,這世上,修道的,不修道的,哪個不是在互相利用,你被人利用了,只能說明你太笨,只能說明你心不夠狠不夠毒辣!」馮小憐很理直氣壯的樣子。 「妹妹!你太過份了!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到這裡來了!」應縛真怒了,甩開馮小憐的手,惱恨地掃了馮小憐眼。 「姐姐,你為了個小色鬼,竟然,跟我說這樣的話,我……好,跟你刀兩斷,反正,我早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可是,你記著,是你劍刺穿了我的胸……你們,欺負我個人,哼!你們等著!」馮小憐冷冷地說完,化成道陰暗的鬼影消失了。 …… 「鬼難纏!鬼難纏!」本風連連搖頭。碰上馮小憐,有理說不清。鬼根本就不講理,切只為了自己。 「天也晚了,我這裡沒飯,要不你們去琅琊城吃飯吧。」應縛真說話的時候,臉上的怒氣仍未消。 她心裡是不想讓兩個陌生的女人留在青闕莊院裡。本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他是讓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試探應縛真的。 現在,謎底都揭開了,是馮小憐在從中使陰招。 「李本風,咱們走吧。」雲葉公主也不願意厚著臉皮留在這裡。 黑蓮聖女沒說話,卻心意已決地立在本風的身邊,姿態很明顯,本風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個不該對男人動情的女人,情海下子打開了,她心裡只有個執念:生是李本風的人,死是李本風的鬼。 本風有好多話想跟應縛真說,可是當著兩個西域女人,他不能說。 只好走。 「好好照顧她們。」走到莊院門口的時候,應縛真輕聲跟本風說了句。 本風嗯了聲,回頭說道:「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明天早上,嗚來再看看你臉上的傷。」 …… 走在去琅琊的路上,雲葉公主和黑蓮聖女都不說話。到了寶豐客棧,馮夫人和明月從雨字號房裡出來,招呼夥計給本風上飯。 「生了肚子悶氣!」本風等夥計把雲葉公主和黑蓮聖女領到月字號房裡,悶聲悶氣地跟馮夫人和明月說了句。 「是不是小憐姐姐又耍壞了?我早該想到的,雲葉公主和黑蓮聖女都不是有心計的人,我這個做了鬼的姐姐,真是拿她沒辦法!」馮夫人歎了口氣,伸出玉手摸著本風的後背,「咱不生她的氣,以後,都不搭理她,她自覺沒趣,就不會生事了。」 「楚憐姐姐說得對,咱就當什麼事兒也發生過,切煙消雲散了。」明月嘟起小嘴兒親了本風的鼻子下,「吃完飯,明月給夫君洗澡好不好?」 本風笑了笑:「吃飯,洗澡,然後,睡覺。」有馮夫人和明月的軟語溫存,本風心下頓寬。 酒菜很豐盛。本風跟馮夫人和明月吃吃喝喝地,不覺間就過了個多時辰。 撤了酒席,本風進了裡間,等著明月把浴桶盛滿熱水,便脫光了,跳進了浴桶裡。明月拿了十幾張馮夫人的春畫,張張地給本風看。 馮夫人卻躲了。她還不適應兩女侍夫的閨中生活。 明月脫了外衣,身上只著褻衣褻褲,玉——體地趴在桶邊,讓本風春意繚繞地半躺著,只玉手伸進桶裡,慢慢地往本風的胸口上撩熱水。 「要是馮小憐再敢來施壞,相公就把她的陰魂收納到黑蓮雌雄珠裡,讓盤摩的龍魂折磨她,看她還敢不敢跟相公做對。」 「嗯……好,真好……」明月滑嫩的玉手,輕輕地握住了本風的脹根,本風舒服地直哼哼。 明月張開小嘴兒咬住了本風的耳輪,玉牙輕嚙著,「相公,是不是想跟月字號房裡的兩位沃摩耶格親近親近,她們兩個都對相公動情了……」 「不要啊,我是很純潔的男人,有明月相伴,就很知足了。」本風轉臉對住了明月的小嘴兒,很用力地親了下。 「西域的女人,不計較名節的,相公要是不要她們兩個,她們會覺得相公不是真男人。」明月哧哧地笑著。 「那……我就,只好……勉為其難了。」本風好像很不情願地答應了。 第八十一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十] 月字號房裡,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享受了頓很豐盛的美餐,還由小梅和小碧侍候著洗了花瓣澡。 洗得香氣四溢。女人的體香,花香,還有房裡的檀香,混合成種迷媚至極的味道。 小梅和小碧標緻精靈的樣子,讓兩位在西域長大的女人好生感慨,中原之地美人兒真多——小梅小碧要是生在紫摩羅山,也會成為待選的沃摩耶格,或者,直接就會被悶摩羅山上的神王看中,成為聖女。 西域悶摩羅山,十大魔宮十大魔王——他們自稱則是至高無上的神王。 被神王看中的女人,就算成不了聖女,也會得到統馭三百男奴的資格——若是成為神王的夫人,就可以擁座山,擁有八百強奴。 雲葉公主是位蕃王的女兒國,有幸成了悶摩羅王的七十二夫人。悶摩羅王共有三百位夫人。悶摩羅王隨心所欲地找女人,他的夫人也可以隨意選男人。被選中的男人能成為夫人的強奴,就很榮寵了,如果升格為強將軍,則是步登天,可以進魔修宮專修逆天破天的魔功了。 悶摩羅山就是這麼座男女無防的魔王魔女混居的魔山。黑蓮宗的黑蓮聖女,只是悶摩羅王三百夫人中的個。 …… 本風享受著明月的揉弄,閉著眼睛,聽明月給他講西域的魔道。 「夫君想好怎麼對待那兩個魔女了嗎?」明月把本風調弄得幾番起落,自己也春意漸濃了,便貼著本風的耳根問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個行嗎?」本風自己也感到自己的這八個字起不到實際的指導作用,西域女人都是久慣男人了,對男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自己這有限的閨中道行,怕是入不了她們的魔眼。 「用強,用忍。」明月只說了四個字。 「要不要帶上楚憐夫人的春畫?」本風逢閨中之事,便很自然地想到馮夫人春畫的啟蒙——聽明月聲聲入耳之講,自己這欲天色境的根器大關,短則十年,有可能,長則百年也過不了。百年過不了關,這天道也太難登了。 「春畫不用帶了,關鍵在根器,夫君不用擔心的,我和楚憐姐姐都相信夫君遇魔勝魔見鬼敗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定會征服她們!」明月眨著妖異的媚眼給本風打氣。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本風握著拳頭,像自己所處的那個潮人時代某個強人集團裡的士兵樣低吼了聲。 「去吧,人脊要等夫君回來征服呢。」明月給本風披上了黑黑的很威猛的披風。 只有披風。 本風走動之間,根器怒漲,端的嚇人。 進了月字號房,聞到房間裡媚艷迷魂的味道,禁不住身體顫。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還在浴桶裡。 明月再次傳話:「用強,用忍!」 應該還有八字指導方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本風撲到個浴桶前,看到是雲葉公主,伸手就抓雲葉公主的手腕。雲葉公主卻抬手放出道符篆。 冰咒符! 滿室的氤氳之氣,消減了大半,本風胸口被冰咒符擊中,立時被三道冰勁激得連打寒顫!西域的女人果然夠冰夠狠。 被冰咒符擊中,本風下子便想到動物世界的雌雄交配,雄性要達成最終目標,必得來番強橫的對雌性的暴力征服! 雲葉公主聲不響地又放出了道烈焰符,本風硬受了。 冰和熱! 本風並不躲閃,把身上的披風繫緊了,昂起男人的威勢,以心所旋動的精陽相抗。體內熱冷的罡勁,被心所精陽化轉而融入旋輪中,流轉竅穴,很快便被消融了。 「雲葉公主好別緻的禮物,本風這廂有禮了!」看到雲葉公主泥鰍樣地滑到水裡,本風伸左手探入水裡抓撓。 浴桶只有三尺的圓圍,抓住手腳應該不難。 彭!彭!彭!水裡突然爆出三道符篆。紅兩黑! 「還玩冰火的把戲!」本風有些急了,伸開手掌,像是給黑蓮聖女治傷樣,對著三道符篆發出了三縷精陽。 符篆被精陽擊中,竟訇然爆開,散出了濃濃的香霧。道暖香,兩道冷香——香味非常奇異,像是個體熱如火的女人,用嘴和下面的春洞含著冰,釀潤出來的味道。 本風辯嗅之際,卻忽聽嘩嘩的水響,雲葉公主從水裡躍了起來。口裡和兩腿間都有塊寒冰,手裡拿著的卻是摞有紅有黑的葉子。 看不出,雲葉公主還是位制符的行家,瞬息之間就能製出有冷有熱的符篆。 她身上披的是連成串的葉子,葉子間是女人的挺挺的對那個……兩腿間是修剪得很精緻的春草。 本風得用強了。不用強的話,等她把身上的葉子全用完了,天該亮了。 解下披風,手摔,鋪蓋在了浴桶的上面。雲葉公主嬌哼聲,發出四道符篆。她以為本風肯定要擋,沒想到本風竟呼喝聲跳起,大鳥樣地撲到了雲葉公主的頭頂上。 雲葉公主只好往下降身。 「來吧,公主。」本風提披風的帶子,把雲葉公主包住了,接著繫緊了披風的帶子,把雲葉公主扔到了床上。 沒容雲葉公主動彈,本風雄猛地壓住了她。 「好了,你的表演結束了,該我調理你了。」本風的大手摸到雲葉公主的胸——峰上,猛地抓了兩下。 雲葉公主浪哼了聲。 「夫人反映這麼強烈,這還是剛剛開始呢。」本風這才知道明月所說的「用強用忍」,實是對付西域女人的對症之本。 揉捏了幾下,本風把雲葉公主翻了個身,讓她屈膝跪在床上,把對白玉樣的嫩股對著了自己。 兩片半圓的股肉,中間的那道粉溝早已是春露成溪了。 本風握住團嫩肉,揉弄了幾下,「夫人,春潤谷濕了,剛才,還那麼凶,害我費了恁多手腳!」 「快來吧,男人,我怕你是銀樣蠟槍頭,不中用!」雲葉公主出聲了,竟是挑釁的口氣。 屁股故意搖著,那手摸索著本風的,直取本風的要害之根。 第八十二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十一] 「能抗住冰火交攻的男人,我要看看,你下面的東西是不是也抗得住。」雲葉公主呼吸有些急促。 本風的手已觸到了她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春草中了。黑黑的叢毛,段雪玉的,下面就是的貝谷。 雲葉公主夫人用纖嫩的只玉腳把本風推壓到了床上,身體倒退著,把迷人的春境晃到本的身前。 到底是男女無防的夫人,玩起床上的手段來駕輕就熟。 本風兩眼看著潺潺滴露的春谷,心裡麻癢,下面的脹根如鐵。 「咬你!」公主夫人突然下告口了,本風猛覺肚腹陣急疼。抬頭看了看,雲葉公主的嘴仍合著,叼著幾根黑毛,故意擺頭示騷。 「跟我耍這樣的手段!」本風也如法炮製,對著雲葉公主的腿就是口。 「哎喲,你這個笨男人,疼死了!」雲葉公主兩條白嫩嫩的腿顫動著,嘴裡嗚嗚啊啊地。 本風再咬,咬下,雲葉公主不由得就全身顫抖了下!本風來了幾次,已是漸漸入道,面咬,還面吸咂;每咬下,就又猛吸下!索性翻了個身,改成正位,由上壓你,著雲葉公主的雪頸……很快,雲葉公主既興奮又痛苦地呻吟起來!本風聽著她異於般女人春音,更細緻更小心地,噬咬她那柔嫩細緻又香甜的粉頸。 本風已經把她粉頸上的每寸都咬遍了,留下了無數個清晰的牙齒痕。接著,他捧起她的秀臉,要侵入她的小嘴裡。 公主夫人非是剛開始的挑釁撩拔,已經有些意亂情迷了,可她還是緊咬玉齒,不讓本風的舌頭伸到自己嘴裡——要有耐性,可能這裡就是公主夫人徹底狂放的機關。本風得有明月的指示,像是花叢聖手樣,輕巧地用舌頭撥開公主夫人緊閉的貝齒,伸進去纏住了她的。 「唔……唔……」公主夫人勉強掙扎了幾下,在本風肆意的下,慢慢地放鬆了心神……她的玉唇沒有男人吻過,次有男人這樣細心地情吻……是情吻嗎,公主夫人,雖閱男人無數,可不知道女人該對男人有什麼樣的情? 她只覺得舌尖上似有電流的傳向全身,身子頓時酥軟了,這感覺非常舒服,於是,公主夫人竟迷迷糊糊主動伸出跟本風吸纏起來。本風大是興奮,施展出馮夫人春畫中的那些纏吻的舌技,盡情地挑吸公主夫人的。 磨研多時,本風慢慢離開公主夫那那醉人的玉唇,向下轉移,吻過雪玉樣的脖頸,到 達的玉山秀峰。 「該換個姿勢了,夫人。」本風將公主夫人柔軟的向後仰起,讓夫人的曲線更加玲瓏凸起,公主夫人發育完好的高峰又柔軟、又,隱約間,可以聞到讓人心醉的乳香, 本風抓住她的乳——峰陣揉搓,弄得她媚眼如絲、呼吸更促。 本風索性扯去了去葉公主夫人身上的黑色披風。立時,具至美的晶瑩玉——體展露在眼前。不等她有絲毫的遮擋和反抗,本風便低首吻向她的。伸出熱長的舌頭,在的 根部時快時慢地轉著小圈子。不時地,用牙齒輕力的噬咬著只峰蕾,另只手大力壓上了另座,使勁地揉捏按擠。公主夫人的扭動著,喘息聲愈漸大了起來,她感到股股熱流從蕾尖向四處傳散,衝到喉嚨間,不禁變成聲聲迴腸蕩氣的呻——吟。 又是久忍下的肆意擺弄「折磨」。功夫做足,本風才慢慢下移,吻過雲葉公主纖細的蠻腰,平坦的小腹,最後到了…… 雲葉公主夫人劇烈地扭動起來:「你這個膽大包天的男人,不……不要……親……那裡……」 本風長吸口氣,輕輕分開她的健彈的長腿,手慢慢伸向前,撫在柔嫩的貝谷上,慢慢摩動。雲葉公主大聲呻吟起來,修長的玉——腿不安地絞動著。具扭動的軀體,全身香汗淋淋,春港裡熱氣蒸騰,裡已流出滑膩的露水。 本風只覺得火脹,底下的盤龍脈,根根青筋暴跳,那物,雄赳赳,氣昂昂的,煞是威風。 公主夫人嚇了跳:「你的……怎麼……不樣……這麼大……」 本風非常得意,使力挺了挺,笑道:「奇貨可居,至尊寶物。」 公主夫人遲疑了下,竟像閨中少女樣,心神俱震,俏臉羞得通紅,只纖手好像剛才根本沒摸過似的,撫到上面,玉手圈,堪堪握住,只覺本風的奇貨,別有種威猛,而且壯碩無比,熱得燙手,竟情亂亂地,放下,轉身趴伏在床上,把頭埋到了枕頭裡。夫人背部塌彎著,嫩白細緻的曲線,白玉無暇的,渾圓勁彈的豐臀,讓本風的火熱再上層樓。 不能再忍了,已經忍無可忍了。 他將夫人柔軟的慢慢地轉過來,分開修長的玉——腿,盡量張 開,然後把手指按在貝谷中磨擦旋轉了幾圈, 雲葉公主從未有過的情熱澆襲全身,挺直的瑤鼻上竟掛著滴滴的露珠,躁熱難不安地扭動著道:「男人……我的男人,我投降了,好癢……怎麼辦……啊……」 本風瞅準時機,將她修長的玉——腿分至最大,挺動那嚇人的奇貨向前猛項,下子就全根盡沒了。 公主夫人渾身猛然震,痛快至極地長呼了聲。 本風撫摩著夫人滑膩的玉——乳,滿足地道:「夫人說我膽子大,我當然就膽子大,我不會是銀樣蠟槍頭,待會兒,我保證——妙趣無窮,讓夫人舒服得如登仙境樣。」 公主夫人眼眶中淚光盈現,黛眉舒展,妙目含春,她嘗到真男人的滋味了。本風不是味狂猛,有時輕輕退出,再緩緩送進。 本以為公主夫人的裡面會海闊憑魚躍,哪知裡面非常狹窄,本風需用很大的推力才能順利入港。看來,公主夫人養護得法,或者,並不是真的濫交……還要慢慢地細細地開墾。春銅漏滴瀝,漸漸地,公主夫人春港熱津漫流,情不由己的兩臂緊摟住本風,本能春熱,讓她扭腰擺臀,極力迎合著本風的撻伐。 ……大半個時辰,公主夫人已然呼吸急促,吐氣如蘭。兩腿劇烈地抖了抖,收緊又伸直,兩臂松,花蕊綻蜜,陣陣,,股熾熱,噴冒了出來…… 「好險!」本風暗呼聲。要不是他緊貼著她狹窄的肉壁,恐怕早已被陰精的推力推到洞口。 受到雲葉公主噴陰的刺激,本風大力起伏,心所精陽慢旋,吸收著公主夫人傳過來的陣陣精純的陰元,融練數度,便毫不猶豫地再度回她的體內,如此幾個來回,雲葉公主竟春風再興,緊摟著本風,又要再上層樓。 真是奇妙,本來熱蒸的玉——體,竟變得涼浸浸的了。摟緊著公主夫人渾身發顫的別樣嬌軀,本風依然搗港布雲,起起落落,疾風驟雨地撞擊著公主夫人深處的花蕊。 第八十三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十二] 雲葉公主終於知道真男人的滋味——枉做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從未嘗過如此的閨中之樂。在悶摩羅山上,床下的男奴,都是歷練魔性的器物,些看起來很強壯的男人,往往連雲葉公主的幾道冰符火符都抵受不住,沒等抵著公主的身子,就交了陽——精,成了廢物。即算遇到可堪戰的男人,卻也是處心積慮的「鬥法」,幾無樂趣可言。 跟悶摩羅的,則只有心顫顫地擔心會不會被魔王吸乾陰——精,命嗚呼。個女人在死亡的恐懼中,被男人翻來覆去的搗弄,簡直是活受罪。 遇上老李,雲葉公主春風潤心的感覺,小碧小梅兩個小丫頭,早就春情給調弄足了。雲葉公主對著本風打出的符篆大打折扣,深有歷練的本風,只當是手法獨特的前戲。 本風用強用忍,又是番叫雲葉公主意亂情迷的功夫,雲葉公主便深陷閨情之中了。 …… 「好男人,舒服死了!」雲活葉公主浪搖著頭,眼睛迷離地看著本風。本風抱起雲葉公主的兩條長腿,非常樸素地用上了老漢推車。 最簡單最適用最銷魂,沒有技巧勝似技巧……雲葉公主又雲遊巫山,噴灑了如許液。 本風放下雲葉公主綿軟的玉——體,起身到浴桶裡洗了洗。接下來,該征服黑蓮聖女了。 走到另張床邊,本風居高臨下,欣賞著橫陳在床上的黑蓮聖女的玉——體。黑蓮聖女的秀髮如瀑布般鋪展在床上,玉臉現出片潮紅,挺直的瑤鼻上掛著滴滴汗珠,貼在身上薄紗般的褻衣已被香汗打濕,女人的三點秘密都隱隱透現。 本風不禁暗道:上天真是垂憐,這個絕世,竟馬上就要在自己的身下扭動、呻吟了。 有了跟公主夫人的風雨兩度,早已歷歷在目的黑蓮聖女,已不需要任何調弄了……她已經等不及了。本風溫柔地除去了黑蓮聖女身上所有的障礙,細細地審視著黑蓮聖女的絕美。 黑蓮聖女白玉似的上挺立著兩座、柔嫩的,大小適中,十分惹人憐愛,上兩顆粉紅色的乳蕾,晶瑩剔透,令人恨不得立刻伸手摘取;光滑、細膩,潔白,平坦的小腹上鑲綴著迷人、小巧的肚臍眼兒,叫人愛不釋手;修長筆直的玉——腿散發著迷濛炫人的光澤。小腹的盡處,雙腿緊夾的地方,是漆黑發亮的芳草地,但見玉股頂起,水蜜桃般的兩片嫩貝隱隱分出道紅線,紅線頂端粒紅瑪瑙似的嬌蕊。 本風搓揉著黑蓮聖女彈嫩的椒峰,低頭輕舔她已發硬突出的乳蕾。他把手掌放在黑蓮聖女的上,剛好遮蓋她整個的傲挺,肆意用掌心磨擦她已發硬的,黑蓮聖女不禁呻吟出聲。 伸手在她上輕輕地摸壓了幾下,只手路向上游至她大——腿的盡頭處,剛想有所動作時,黑蓮聖女下意識地將兩腿緊緊的合併,把本風的手緊夾在最神秘的春港聖地。本風用另只手她那酥膩潤滑的嫩峰,被緊夾的手亦微動輕搔著她的大——腿內側,黑蓮聖女面上露出陶醉難抑的表情,很閉著妙目,十分忘情。 突然,本風用力地緊捏了她的玉——乳下,她整個人不禁震,雙腿不由自主的松,本風的手長驅直入,直抵已經濕潤的春港。 本風埋首下去,著甘美的,舔著嫩紅色的美麗花瓣。黑蓮聖女雙手用力的摟著本風的脖子,挺直腰肢,將聖地向本風的嘴巴貼近。等到本風把舌頭伸進 去的時候,黑蓮聖女已經來了次小潮,情智迷濛了。 本風托起黑蓮聖女的香臀,將巨大的奇化抵在她濕潤的春谷,挺腰,緩緩將自己的奇貨本錢塞進了黑蓮聖女的聖地。黑蓮聖女眼觀了雲葉公主被本風大弄的景致,春港裡早已水滑熱濕。 「本風……本風……本風……」黑蓮聖女嘴裡喃喃地說了幾十遍的本風。她的心裡已經什麼也沒有,只有本風。黑蓮聖女比雲葉公主還要多受諸多魔性之苦——跟她交——合過的百個男人,無論美醜,全都做了鬼,正常的女人怎麼也想像不出,要有那多的男人死在自己身上。過去的那些日子,根本就不能算是女人應該過的日子。 「……本風,這就是……春霄嗎……好舒服……」黑蓮聖女好單純地問了個好單純的問題。 「春霄刻值千金,說的就是這滋味……」本風大進大出。黑蓮聖女全身緊繃了起來,頭開始向後仰,喘息急促。纖嫩的小蠻腰配合著本風的動作,似乎是想要獲得更多的閨中疼愛。 「好本風好男人……哦……要來了!」本風猛力加速,每次插,都深深地搗在黑蓮聖女的盡處。 黑蓮聖女嬌軀震,沒命的搖頭甩髮地浪——叫。 本風充耳不聞,埋頭狠幹。 經過幾百回合的交擊,黑蓮聖女的呻——吟聲越喊越急,最後聲高叫,花蕊深處噴出滾燙的熱液。 本風依照前法,旋輪融練,再度回黑蓮聖女的體內,兩人之修,當然是更上層樓。 月字號房內,滿室生春,本風興浪數度,緊要關頭來時,抵緊黑蓮聖女,將滾燙的陽—精灌滿了黑蓮聖女的花宮。 潮起潮又落,春風度玉門。 兩人交——纏著身體,黑蓮聖女伸臂緊摟著本風,熱淚縱橫地說道:「我……不管生不管死,都跟著你,做奴做馬做牛都願意。生世跟著你。」 黑蓮聖女說完話,又情不自禁地地向本風奉上情熱似火的香唇。 …… 幾道落地的紗簾後面,小碧小梅看得情熱難禁……她們卻仍能強忍。 「小梅,你說,爺,平時看著不聲不響地,跟夫人和明月姐姐都那麼中規中矩,怎麼遇上西域的女人就變了性呢?這也是道法嗎?」小碧的小臉兒紅紅地。 「當然是道法了,爺開始要過的關,就是欲天色境,連淨蓮庵的三位仙尼都給爺助修……你不是早就想跟爺那個了嗎,快去接上……」小梅的定力比小碧好多了,臉上只微微有些潮紅。 「我不,明月姐姐說,這樣的事,忍忍,對女人有好處……啊呀,爺過來了……快跑!」小碧又驚又喜,想跑卻被小梅推了把。 本風看著黑蓮聖女睡了,聽了聽兩個小丫頭的悄悄話,便有心要收了她們兩個。起身走過兩道紗簾,正好抱住了手足無措的小碧。 第八十四章 閨中禮讓,尊夫綱[十三] 「爺,我怕……小梅她使壞。」小碧心如撞鹿,不知該說什麼。 早就盼著有這天了。小碧從很小的時候就跟了馮夫人。馮夫人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尤其喜歡馮夫人在春閨熬火的苦忍中,畫的那些春畫——所以,也就老早地認識了本風。自然而然地把本風當成了「爺」。 馮夫人的春畫早畫出了本風的真人本像,也算得上命中注定的天機——人從未謀面,可畫中卻見了千次萬次。千次萬次地想,千次萬次地畫,小碧當然是千次萬次,遍遍地看。 小碧甚至會想,爺是在天上嗎,怎麼還不下來…… 「不怕,你在夫人的畫中,早就見到我了,是不是?」本風輕輕地摩挲著小碧的玉背。想起春畫,本風就會想到,馮夫人難禁地拿著畫筆畫,兩個小丫頭就難禁地看——三個女人,都有令人難以想像的忍力。 「爺,畫是畫,人是人,不南樣的。」小碧蹦蹦亂跳的心平復了些,膽子也大了些。 「怎麼個不樣呢?」本風笑問。 「畫不會動,人會動……嚇人……」小碧說到「嚇人」兩個字,低下頭,看了眼本風的奇貨,又趕緊把頭別轉了。 本風笑了,低下頭,吻著小碧修美的粉項和晶瑩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還輕啜著她渾圓嬌嫩的耳珠。小碧這純潔無暇心裡早已屬了本風的小丫頭,被本風如此的情挑,櫻口裡,不住地發出令人神搖魄蕩、銷魂蝕骨的嬌吟,美麗的不住向本風擠壓磨擦著。 本風輕舉雙手按在她的上,在她玉——乳根部摩挲盤旋。小碧的衣服已完全濕透,透過薄薄的單衣和直接摸在上沒什麼區別。在本風細緻的撫摩下,她柔軟嫩滑的玉——峰開始起來,嫩——蕾也開始變硬變大。面對身體從未有過的反應,小碧不知所措。她沒有力氣反抗本風的摩弄,只好緊閉美目以示「抗議。」驀地,小碧感到胸口涼,她驚,秀眸微睜,只見自己那柔軟的對可愛白兔已經像對小白鴿樣地彈鋌而出。 原來,本風已經不知不覺地除去了她的外衫,解開了她那小得可愛的褻衣。可愛嬌俏的小碧頓時玉臉羞紅片,緊緊閉上了忽閃著長長睫毛的大眼睛,芳心無限嬌羞,身如飄在雲端。 小碧的峰蕾不是那種碩大型,而是小巧玲瓏,如含苞待放般可愛,像是由白玉雕成。兩顆粉紅色的乳蕾傲然挺立在玉——峰之巔,像兩顆嬌艷欲滴的紅葡萄,等待有心人的採摘。 本風樂呆了,剛才他觸目之下,覺到小碧的玉——峰屬於極品,可沒想到竟如此完美無 瑕。他用已頗為熟練的雙手點點地佔領著少女膩滑的,手掌過處,小碧感到道道興奮、灼熱的熱流傳遍身體的每處地方,嫩白光膩的上泛起了淺淺的淡紅色。 終於,本風的雙手攀到了玉女峰頂,他捉住她可愛的乳蕾,輕捋慢捏地揉搓著,小巧的乳蕾已經漲成了深紅色。本風含住她左邊乳蕾,輕輕地用牙尖咬著,舌頭則繞著乳暈打轉。股股的熱流衝擊著快要暈眩的小碧。 小碧禁不住微微張開紅紅的櫻桃小嘴,鮮嫩的輕輕舔著唇角。 本風抬起她俏巧的下巴,凝視著她,眼中充滿了熱情的火焰。小碧給瞧得心慌意亂,粉面飛紅。本風緩緩湊近,他的鼻子幾乎貼上了小碧小巧的瓊鼻。小碧感覺到強烈的男人氣息,心神恍惚了——本風的嘴唇以極緩慢的速度,向她的櫻唇移近。小碧避無可避,稍遲疑,香唇已被封住。她急忙想伸手推拒,但雙手卻已經給本風捉住。 本風吻得愈加熱烈。小碧給吻得神迷情癡,鼻息急促。本風的舌頭,溫柔地撬開她的玉齒,小碧嚶嚀聲,檀口半開,已被他的舌頭乘虛而入,著她的。小碧櫻口失守,更是不勝嬌羞,但又被這種新鮮的快感震撼得不知如何反應,只得任由本風繼續挑情。 熟練地著小碧的,本風盡情吸納著初經人道的小碧的香津……小碧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玉唇微張,發出連串的嬌哼。 本風的右手在她的上撫弄著,乘著她意亂情迷之際,褪去了她剩餘的衣物。 小碧整個嬌美的玉——體,裸的完全呈現在他眼前。全身的雪白,晶瑩剔透,散發著純潔的光彩。微微隆起的聖地,稀疏但排列有致的芳草柔順的鋪守在如玉賽雪的雙股上。 小碧嬌羞萬狀,羞紅的顏色直蔓延到耳根,她見到本風充滿欲情火的熾熱眼光,連忙交疊起修長而結實的美腿,雙手也交錯遮掩住胸前兩點嫣紅。 春情大動了,小碧竟有渴望初試的慾念,她的理智和交戰著。面告訴自己要忍要象夫人樣有樣子,但另方面心中的熊熊又愈燒愈旺,兩道意識不分高下,讓小碧煩躁不安,難以取捨。 本風卻不等了,抓住她的足踝,分開她修長的玉——腿,托起她小巧結實的香臀,讓美妙的聖地觸到眼前。只見微微捲曲的芳草上沾滿了如露珠般的花蜜,兀自流泉般從花瓣中滲出,散發出初事少女特有的幽香。 本風向花瓣埋首下去,著甘美的,舔著嫩紅色的美麗花瓣。新的刺激,將小碧想頑抗的丁點兒理智也消滅得乾二淨。本靈活的舌頭舔舐著她的嫩貝,舌尖輕刮著那道艷妙的粉谷,慢慢地向裡面挺進著。小碧雙手用力的按著本風的頭,似想推開他,但又不停地挺著纖細的腰身,將嫩貝向風的嘴巴貼近。等到本風舌頭闖進禁地時,她已經來了次難以自禁的春潮,酥軟了身子。 本風把小碧輕輕地放下,手指緩緩地探入了小碧的春港,嬌艷粉砌的嫩蕊,手指被溫暖濕滑的嫩肌緊緊纏繞。手指逐分逐分的遞進……婉轉嬌啼的小碧,情火大升,花蜜外溢,流滿了本風的手掌。小碧快感迭生,她開始發出暢響的春聲,宣洩著心裡波接波的快感。 挺身抵在溢滿著的粉貝口,微微啟開兩片美麗的嫩貝,輕輕地挪動腰部,在不知不覺中,本風已鯉裡躍門。水港春潮,滋潤熱滑,小碧也不覺得有多疼痛,任由本風來回地摩擦她的敏感聖地,微皺了眉,仰起頭,嬌喘不已。 本風慢慢地又向前推進。小碧感到點點被撐開的感覺,種特異的痛著的快感讓她的眉毛擰緊了。本風知道小碧乃初受之體,並未暴風疾雨,只是慢慢地旋動。過了會兒,小碧緊擰的眉頭鬆開了。 開港起潮了。小碧幾乎忍不住要拋棄切的羞澀和矜持來央求自己心意侍奉著的爺滿足自己。 本風覺到小碧的意求,猛地挺身,抱住小碧的兩腿——令她心神悸動的撻伐開始了,本風猛烈地進出著她那剛剛被喚醒破壁的聖地,隨著本風波波的快攻,小碧很快就攀上了極樂的,蜜汁如山洪爆發樣地湧了出來…… 本風擁著小碧嬌柔無力的,雙手在她膩滑的玉背上、香臀上四下遊走,小碧清純的俏臉上帶著歡愛過後的的滿足,嘴角掛滿了甜美的笑意。在陣陣和風的吹拂下,本風鼻內全是小碧那醉人的體香。 小碧的呼吸慢慢由急促變為平緩,本風把她的身子側過來,把她條修長白膩的玉——腿架在肩上,起身挺,又次闖進了小碧聖地內。這個房——事中男人用了千遍萬遍的姿勢能更深地進入她的體內,剛開始,小碧秀眉緊蹙、嬌軀輕顫,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慢慢地她溫婉地回應起來。 經過剛才的春戰,本風知道,小碧不愛狂風暴雨式的撻伐,而喜歡微絲細雨樣的溫柔。於是他憐惜的緩緩律動。慢慢的輕輕進出,小碧腔內的嫩肉緩緩地蠕動,層層的褶皺溫柔地按摩著不斷進出的奇貨。 慢推了會兒,本風盤腿坐在地上,扶著小碧蹲坐在自己的上。他扶著她柔弱無骨的細腰,引導她的嬌軀微微的上下聳動。小碧在本風耳邊吹氣如蘭,連綿不絕的輕輕喘叫,給了本風極大的享受。 小碧把頭枕靠在本風的肩膊上,小鳥依人地吐著芳氣。本風極是愛憐地吻著芬芳的秀髮、雪白的玉頸,雙手托著柔軟的香臀,不快不慢的輕輕著。她那暖暖的、軟軟的的嫩肉 令本風有說不出來的舒服。漫淌到本的上,身下芳草地也全都濕了。 慢慢的,小碧白嫩的香肩聳動起來,本風知她的春潮又要來了,再用力的大動了幾下,體內傳來浪高過浪的灼熱的熱流,小碧緊緊地抱住本風,波波的劇烈抽搐,緊窄香軟的春谷開始劇烈收縮,讓本風再難隱忍,放開閘門,陽——精直入芳蕊。 「哼……爺……」小碧長長地呼了聲,軟軟地倒在本風的懷裡。 第八十五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一] 雨字號房。 馮小憐被黑煞毒蛛網禁制著,兩眼怒瞪著仇人尉遲明月。 「你個妖女,可惡的妖女,為了做李本風那臭小子的老婆,竟然幫著他尋花問柳,你!怎麼對得起我妹妹?」馮小憐挖空心思,想給尉遲明月點心理壓力。 幾番弄計,馮小憐都功虧簣,此番偷著給本風下百蛛銷魂毒,又被尉遲明月給識破了——以欺人還治欺人之身,馮小憐鬥法鬥不過尉遲明月,連武夷紫玉蠶也被尉遲明月給收了去,黑煞毒蛛網對尉遲明月沒有半點禁制,卻被尉遲明月施了蚌光分魂術,反以黑煞毒蛛網罩住馮小憐。 屢敗屢戰,馮小憐鬼心鬼念地苦苦算計,怎麼才能逃出尉遲明月的掌控。 「馮小憐,要不是相公念著治你是楚憐夫人的姐姐,我早把你扔到黑石峰千層鎖陰洞了,五間獄鬼王早就要捉你了。」尉遲明月當然知道馮小憐的鬼心思,有心要逗逗她。 「你敢,李本風那臭小子說過,不能害我喪魂,要是你敢把我送給五間袱鬼王,你也別想跟李本風那臭小子有什麼善果,他早晚要始亂終棄,你也難能靠他練成你的妖王真身。」馮小憐心虛,真的害怕被五間獄鬼王鎖到千層鎖陰洞裡。她不敢把話說得太狠,卻也不願服軟。 「你這是威脅我嗎?哼!」尉遲明月冷冷地眼神看著馮小憐,「就憑你那點兒可憐的鬼神通,也能看透我家相公的心思……我不妨跟你說,你連楚憐夫人的真身也看不出,還整天把楚憐夫人當成你的妹妹,你羞也不羞?」 「你管得著嗎,我就叫她妹妹,她是我親妹妹,你能怎麼樣?你還不是在我妹妹的後面,做二夫人,哼,要我看,你做二夫人也不夠資格,人不人妖不妖的,你還不是靠著我縛真姐姐,才能化妖為人。」馮小憐終於想到,或許,應縛真能幫她解了眼下的困頓。 「妹妹,你怎麼又得罪明月姐姐了?」應縛真上顯身在房外的株銀葉樹上,身質白的衣衫映著澄明的月光。 應縛真輕聲地朝尉遲明月說道:「明月姐姐,我求情,饒了她吧,她粗淺的修行,就會添亂,成不了什麼事兒。」 「縛真姐姐求情,那就饒了她,夫君累了夜了,我去給他準備宵夜。」尉遲明月不把應縛真當外人,提到本風的時候,自然而然地也把應縛真當成了本風房裡的女人。 應縛真卻臉紅了。 …… 本風御了三女,心情大爽,摟了小碧酣然入夢。 小碧卻鬼精靈,只躺了個時辰,便悄悄起身,披了衣衫,到了外房,躡手躡腳地走近小梅睡著的床上,用手推了小梅下,「小梅,爺的霄夜呢,爺餓了,給爺送過去。」 小梅不知就裡,趕緊起來,端著點心,提了滋補湯,進了裡間。看到本風無遮無攔地躺在床上,小梅把夜霄放到床邊的擱櫃上,心跳跳地走到床邊,輕喊了聲:「爺。」 本風「恩」了聲,把抓住了小梅,「來,睡覺,好好睡覺。」 「爺,吃點霄夜吧。」小梅顫顫地,心裡很是期待,卻又慌亂地想把手掙出來。 本風只手輕輕地按摩挲著小梅的香肩,慢慢地移到了玉背上,指尖都不經意地觸點著小梅敏感的經脈間的竅穴……小梅好陶醉地閉上了美目。股股淡淡的暖意傳遍了全身,梅感覺好像置身於溫暖的日輪金光下,渾身舒適無比,享受著朦朦朧的迷情感覺,漸漸地,小梅的心念陷入了欲興漸漸的恍惚狀態。 感覺到異常,本風睜開眼看,竟是小梅——小丫頭早就有心了,苦忍到現在,真是難為她了。本風將手慢慢下移,輕輕覆上了她微挺的香臀。 小梅的香臀圓潤、彈性十足。本風的手忽快忽慢、忽輕忽重地拿捏著她的粉股,小梅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是時候了,本風小心地解開了她的衣衫。接著,又把最裡層的褻衣褻褲也解了。 本風扳著小梅的香肩,輕輕地把她翻了過來,只輕輕拉,她身上的衣物都乖乖地落到了床下。小梅雪白晶瑩的完全暴露在本風的眼前。大小適中的玉——乳、平滑光潔的小腹、修長的雙腿微彎,遮住了大半最隱秘的部位……隱約間露出來小部分的花瓣,好勾人的幅美艷的風景。本風捉住她小巧的乳蕾,由上而下梳壓著她玉——乳——彈性的軟肉在他手下變幻著各種形狀。 小梅感到身體上傳來無與倫比的衝擊,睜大美目,眼前情景嚇了她跳——爺著身子半跪在床前,伏身在自己胸前,用他的嘴他的舌,在兩座峰間留連忘返——爺的手正滑過小腹,向下面摸去。 情動的小梅張開小嘴剛要喊,本風的手下子滑到她的花蕊上,在她那嬌嫩的花瓣上捏了下,「爺,不要……」話到嘴邊變成了嬌啼。 本風的手分開她的花瓣,慢慢擠了進去。再抬起她的雙腿推到胸前,香臀已完全離了開了床……稀疏柔軟的碧草在本風的輕吹下微微的飄搖,花瓣合得緊緊的,只現出道沁滿晶瑩露珠的貝縫。 兩團玲瓏細小、微隆的嫩肉色呈粉紅,嬌艷欲滴,惹人憐愛。本風舔著嬌嫩的下——體,使小梅全身起了陣陣的快意顫抖。 隨著本風的舌頭的深進,小梅感受到的刺激愈發強烈,她不知不覺的岔開嫩白的玉——腿,放任本風肆意舔弄。 那白嫩的玉——腿、渾圓的美臀,不停地開合聳動,真是舒服到了極點。伴隨著越來越強烈的快感,她的體內突然湧出滾滾熱流,蜜汁噴出,完全迷失了自我。 本風抓住小梅的雙腿,分至最大,挺身劃開嬌嫩的花瓣,緩緩沒入了早已充分潤滑的蜜蕊中。充實的感覺充盈著全身,小梅發出聲令人心蕩的嬌啼。 衝入小梅春港的層層褶皺,也激起了少女初事的春情。小梅白膩修長的盤在了本風的腰間,不時發出動人心魄的嬌吟,熱情似火地回應著本風的撻伐。 本風弄得興起,把從床上抱起來,將她嫩白的大——腿架在自己肩上,壓在柵欄樣的床桿上,下猛似下地衝到她體內的最深處。小梅摟著本風的脖子,發出長長短短的呻——吟,承受著男人的猛烈攻擊。 淋漓的香汗和如潮的蜜汁飛濺湧出,圍在床桿上的紗帳已濕了大片。本風幾下特別劇烈的動作後,小梅的玉身繃得緊緊的,雪白的玉——體陣劇烈的抽搐,春潮的蜜汁流滿了本風的。 受此感應,本風虎吼聲,滋意地將灼熱的陽——精透給了小梅。小梅重重地抖動了陣,軟軟的靠在了床桿上。 本風把她放到床上,摟著她動人的嬌軀,在她的粉背上輕柔地著。小梅閉上可愛的對鳳眼,享受著本風的溫存。 小碧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小梅!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迷濛中的小梅恍然大悟:「好啊,原來是你在使壞,等會兒看我怎麼整治你!」 小碧笑著道:「你先顧好自己吧!」說話間,本風扳了小梅的玉——身,讓她背向自己,伸手分開了她的,挺,用後痊,衝進了她初經人事的春蕊中。小梅發出聲嬌吟,再也顧不上小碧了……在本風迅疾持久的律動下,她很快又來了雨潮:「爺……夠了……小梅受不了了……「 小碧看到小梅春情氾濫的快樂樣子,不禁有些嫉妒,決定捉弄下小梅。她捉住小梅胸前奼紫嫣紅的對櫻桃,輕輕拉扯著。 小梅本來就已經到了極限,這時再受到胸前的刺激,再也忍不住了,全身滲出淡淡的粉紅色,情性之花盛開到極點,花蜜湧出,竟是激動得昏了過去。 小碧也是嚇了跳,看著本風,有些驚異地問道:「爺,小梅她沒事吧?」 本風放開小梅的嬌軀:「沒事!她只是舒服得昏過去了,現在讓我來欺負欺負我的小碧吧,爺要餵飽你!」 小碧俏臉紅:「欺負就欺負吧!難道人脊怕你不成!」 像上次的歡愛樣,小碧著嬌美的蹲坐在本風身上,她身形上下起伏著,男人的奇貨在她的春蕊中吞吞吐吐,好不愜意。 本風雙手摟著小碧纖細的柳腰,任由小碧自己上上下下的起伏著。看著小碧的長髮輕舞,的玉——乳隨著身體上下搖動,他禁不住用自己的胸肌摩擦著她那兩點可愛的乳蕾。 上下起的刺激,讓小碧慢慢升入了雲端,她用力蹲坐了幾下,呼出口長氣,情難自已地摟著本風的脖子,獻上了熱情的。 本風體嘗了兩個小丫頭的閨樂,極是滿足,手摟了個,很快地又晉入了夢鄉。的確,能征服這樣兩個絕色小丫頭,以後,閨中之樂便沒有什麼忌諱了。 …… 日輪烘雲,本風仍在大睡。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也巫山雨夢地甜睡。小碧和小梅起身,簡單吃了點東西,好像還怕明月夫人看到似地,悄悄地坐了轎子,回了王家大宅。這兩天,馮夫人特別忙。馮家堡的地下山洞裡發現了十幾個只有四五歲的童男童女,馮夫人和小碧小梅天天要照顧他們。 馮夫人跟廚房裡的兩位廚娘做好了十幾個童男童女早晨的飯,回到房裡,發現春意滿臉的兩個小丫頭唧唧喳喳地在互相調笑。兩人小丫頭和平時完全不樣了,臉上多了層艷媚之光,不是小姑娘的樣子了。 「相公終於收了她倆了……」馮夫人知道是本風的傑作,卻故意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遇到什麼奇遇了?」 小碧甜甜地道:「夫人,我和小梅遇到了位神醫,妙手回春的神醫,三下兩下地就讓兩個西域的女人雲遊巫山了。」 「我也是神醫,我也可以讓你們雲遊巫山!」道威壓的魔聲突然發出。 悶摩羅王顯身了。高挺的鼻子,紅黑的,兩眼如墨,幾乎全是黑睛。手裡握著根黑亮的人骨。 「你們聽好了,只要是我悶摩羅選中的女人,個也逃不掉,你們祈禱你們的神王吧,你們會成為三百個聖女中的個! 魔聲爆響!整個王家大宅,突然在魔聲響過以後,靜得沒有點兒聲音。 第八十六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 黑暗聖堂。王家大宅的上空飄著座黑暗聖堂。悶摩羅王閒置了九百年的法器。 黑暗聖堂裡的十三個黑暗長老像是經年未見過太陽的田間老夫樣,很舒展地伸著胳膊腿兒,從道道法陣交織的空洞裡向外瞄著。 黑暗聖堂,血紅的顏色,耀眼的血紅,奪目的血紅。 越落越低的黑暗聖堂就這麼罩壓在老李的頭上……也許不是罩壓,本風感覺自己風箏樣地飄起來了,身不由己地飄到了黑暗聖堂裡。 本風被禁錮在了無明的黑暗中,只能憑識海脈線感知到自己的小命還在。識海的感知也是飄飄渺渺地,周圍是無邊無際的空間——黑暗聖堂就像是座巨大的星座,吞噬星空的巨無霸。 絲光亮出現了——諾大的驗空間裡,驀然出現了道又道的閃著七彩光波的水練。 天蓮劍海。 終於看到師門的天蓮劍海……本風未及細看,耳邊猛然響起了悶摩羅王的聲音:小子,我的神王法寶,滋味如何?神王之下,莫非王土,瀛水州遮星閣,天蓮劍海,不過耳耳。 哈哈哈!陣幾乎要爆破耳膜的狂笑。 握著截人骨的悶摩羅王顯身了。環圍著天萊山的天蓮劍海法陣出現了個闊達三丈的空洞。悶摩羅王很傲驕地立在空洞中不停地狂笑。 狂笑中的悶摩羅王突然止住了笑聲。他受到了致命的神聖的擊。道本命劍元從萬千紫蓮中飄出,落羽樣地,極慢地落在了悶摩羅王的靈台之上。數道金茫乍現,順著悶摩羅王的魔身中脈盤旋而下,悶摩羅王暴吼聲,肉身轟然炸崩!魔王的本命元神化成了飄飄忽忽的粉塵。天蓮劍海的萬千蓮劍重又密織成了無隙可尋的法陣。 珞茫離,崑崙十大金仙之,妙曼的身姿,飄然而出,淒然地笑,手指輕抬,那尊托於手上,重創過三陽真人和明月姑娘的金闕本命劍元尊瞬息化成了碎粉。 她淒然地轉頭看了看已經重新彌織的蓮劍交織的天蓮劍海法陣,再轉身時,曼妙的身體像是落花樣片片地飄落。 飄落……珞仙子的肉身就這麼片片地飄進了黑暗聖堂。 悶摩羅王的魔音又猛然暴響:瀛水州遮星閣,你們……你們竟然騙人……哈哈哈……卑鄙……至高無上的卑鄙! 本風對悶摩羅王的暴吼恍無所聞,他呆呆地看著師門的天蓮劍海法陣。 就是呆呆地看。 過了N久,本風感覺到五臟廟在劇烈抗議了,這才識海靈醒。 他手裡感覺到多了樣東西。 株水蓮——不是俗世中的水蓮。本風也說不出來什麼感覺,看到這株水蓮,就想到了珞茫離,以本命劍元硬闖天蓮劍海的崑崙金仙。 珞茫離自破本命劍元,捨盡切地闖天蓮劍海而出——本命劍元,金仙以本身真身費千年之功而熔煉,本命劍元破,則本命真身亦破。 崑崙的金闕本命劍元尊,本是合釋太覺、羅迦、珞茫離三位金仙的本命劍元而成,珞茫離捨金仙的本命之體對悶摩羅王的神聖擊,卻只顯出了自己的本命劍元。 釋太覺和羅迦這兩位金仙卻安如泰山地坐於天蓮劍海中,本命真身依然如故。 卑鄙,至高無上的卑鄙!悶摩羅王的暴吼語中的。 同門中的金仙算計同門中的金仙,這算不算道修中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至尊法則。金仙,在世外道修的眼裡,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強大存在了,更不用說,俗世道修為達至先天之境而費數百年之功的無限仰望了。 需要無限仰望的強大存在,竟然也還是卑鄙以無限卑鄙而通天。 惡寒。本風念及此,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本風識海裡的脈線散亂無序,心所裡只存壓了四個字:萬念俱灰。稍感安慰的是手裡的那株泛著微光的水蓮。 要是悶摩羅王的這座巨大無比的魔王法器裡有土就好了,這株水蓮沒準兒就能生根發芽,慢慢地長大。 無邊的黑暗中,悶摩羅王被珞茫離本命劍元擊散的魔王元神竟像飄絮樣地被黑暗聖堂吞吸著……魔王的元神夠堅韌夠隱忍,保命至上的執念加上冥冥中的天意,讓悶摩羅王保住了本命元神的生機。 黑暗聖堂——魔王們又愛又恨的不祥之物。不是面臨形神俱滅的危境,魔王們是不會祭出這件與命同存的法器地。 保命至上,摩羅山的魔王們唯的捨命認同的不二法則。 「萬念俱灰」的本風在黑暗聖堂裡毫無方向地亂走——黑暗聖堂的瘋狂吞噬慢慢消減了,悶摩羅王的元神重現生機,黑暗聖堂也溫順了,慢慢地從巨無霸變成了個只有四寸高的木塔。 「萬念俱灰」的罩壓消失了,本風渾身輕鬆地抬眼看了看,天際繁星點點,浩遠高闊。心所的精陽悸動,識海的脈線舒展地四處探伸,二十里範圍的切響動都清晰地傳進了本風的耳裡。 先是聽到了幾聲異族女人放-浪的笑聲。異族女人的聲音跟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的聲音差不多。 定了定心神,本風看到了腳下的四寸高的木塔。木塔的周圍是幾株叫不上什麼名字的怪花。 難道又穿越了?抑或是,回爐重造,又輪迴了?修羅道?地獄? 本風看了看捧在手裡的水蓮。看到此物,本風嘴裡嘟嚕了句: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水蓮不是凡物,珞仙子本命真身的寄所,若非冥冥中的天意,要到得此物,怕是萬年也等不了回。 悶摩羅王孱弱的聲音響起:「小子,到了我的地盤了……」 本風楞。識海的脈線周圍二十幾里的異響都可以探到,怎麼,魔王近在眼前了,還毫無察覺! 聽到悶摩羅王的聲音,本風又是陣惡寒! 這貨果然沒死! 本風聽得出魔王發出的是細若游絲命懸線的聲音,心下不覺感歎:再強大的存在,受了重創,也想找根救命的稻草。剛剛脫離「萬念俱灰」罩壓的本風,最不想聽見悶摩羅王的聲音。不想跟卑鄙無限的魔王有什麼掛葛,也懶得跟魔王動嘴,本風有點傲驕地揚了揚頭,腳抬,順著眼前的條算不上山路的窄徑,朝處亭子走。 悶摩羅王孱弱的聲音再起:「小子,神器在前,怎可不取?」 本風的識海探觸到了悶摩羅王的寄神之所了,這老小子竟然躲到了破爛不堪的那個四寸高的木塔裡。本風帶點兒嘲意地看著那座歪倒在草叢中的木塔,「神器留給你,留給你卑鄙無限地成就萬魔之王,你老小子這麼折騰還不死,可算天意弄人,趁著山上你的三百聖女尚不知你被崑崙的金仙打得滿地找牙,趕緊找個稱心稱意的聖女,投到她的肚子裡,要是投准了,你的那個聖女陰差陽錯地成了大富大貴之家的妻妾,你老小子以卑鄙搞卑鄙,依然能混得風生水起,再來點兒無恥地燒殺搶掠什麼地,要是屠滅個皇室大族之家,這樣的卑鄙無限的買賣干個幾十樁,過個三五百年地,你老小子又可以搶回你的魔王地盤了。」 悶摩羅王聽了本風的話,陡然放了高聲:「不要說了,昨日的榮耀都是過眼煙雲,我現在只想保命!保命至上!」 悶摩羅王要想保命,就得保住那個只有四寸高的黑暗「神器」。這個「神器」,要是蘇綽和王希藏這兩個貪得無厭的老怪見了,捨盡切也要據為己有。 偏偏遇上了個視「神器」如無物的木頭。悶摩羅王真想拍死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呆木頭。 悶摩羅王突然想到了「神器」裡的兩件「妖器」,八面歧舌胎生石、萬象地陰磐,黑暗聖堂這件魔王法器很識貨,魔功發動,先是把這兩件俗世道修們孜孜以求的妖器據為己有。悶摩羅王憑著超卓的智識斷定,這兩件妖器,李本風這塊呆木頭,焉能無能於衷! 「明月姑娘!」悶摩羅王不愧是代魔王,超卓地用剛剛凝起來的幾絲魔念,高亮亮地對著本風喊了四個字。 本風回頭了,緊走了幾步,把珞仙子寄捨的那株水蓮放到百寶衣中,抓起草叢中的爛木塔,朝眼前的塊巨石摔了過去,「你老小子,陰魂不散,我砸了你這勞什子,看你老小子還能躲到哪兒……崑崙的金仙們要是知道,你這個神器就在摩羅山上,你這座狗屁神山,怕是會寸草不留!」 「打個商量,你小子先天後期的修為,要是拿了我這神器,定然事半功倍,突飛猛進,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達至元嬰出竅的境界!你小子,是我九百年遇到的個呆木頭!簡直,簡直氣死我了,你!你竟然敢甩我的神器!」悶摩羅王真的是很氣惱的聲音。 九百年魔修,加上聰慧絕頂,再加上卑鄙無限保命至上法則的魔王,遇上個油鹽不進的呆木頭,竟然束手無策了……若是魔功全盛時期的魔王,本風就算有十條命也已經煙消雲散了。 好在,悶摩羅王又愛又恨的爛木塔,俗世的物事難損其分毫。 此時,彼時。此時的悶摩羅王,除了保命不做他想。現下的時世,能保住魔王真命元神的人,唯本風是也。 悶摩羅王以保命至上的執念重聚真命元神,元神識海裡早就有了番算計。此番算計,長安城的聖皇聖後還渾無所覺。 天道難違。本風不想跟悶摩羅王有什麼掛葛,卻偏偏被悶摩羅王又愛又恨地看中了——九百年練就的越卓智慧,就是看中了這塊視神器如敝履的木頭。本風這塊木頭,也不會想到,悶摩羅王這個卑鄙無限的魔王,已經把長安城中九王之尊的楊堅和獨斷殺伐的聖後獨孤伽羅當成了魔修的爐鼎。 魔王就是魔王。 本風經不住悶摩羅王厚顏無恥外加軟硬兼施縱橫古今的巧舌如簧,拿起爛木塔,隨便找了根籐條穿起來,掛到了肩上。本風給悶摩羅王的條件是,閉嘴三個時辰。 悶摩羅王終於閉嘴了。本風耳根子清淨了,就在亭子邊上挖了點兒雪水潤了潤乾渴的嗓子。肚子很餓,很想找點野物填填肚子。 綿延千里的摩羅山上,除了堆又堆的雪,就是樹和雜草。本風的識海搜尋了方圓二十多里,亦沒尋到充飢的野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跡滅。 本風想問問悶摩羅王,這鳥不拉屎的山上,有沒有可以充飢的東西。本風的嘴剛長開,卻聽到木塔裡傳出來女人的聲音:「相公,往東六十里有座黑蓮聖女的黑蓮堂,好吃的東西可多呢。」 尉遲明月的聲音。 聽到明月夫人的溫存軟語,本風心情大爽,禁不住拿起木塔親了下。有明月夫人在,摩羅山上就算能悶出鳥蛋來,也可以跟明月夫人無拘無束有聲有色地芙蓉帳暖…… 第八十七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 本風以為,明月姑娘是追蹤查跡跟來的,及至明月姑娘在四寸木塔裡舒展了下微縮了的虛化妖身,本風才知就裡。悶摩羅王的爛木塔竟然有魔功禁制。 如果不是明月姑娘的蚌光分魂術,明月姑娘就連說句話也是極其艱難。那十三個黑暗聖堂長老倒是很自得的極度猥瑣的跟見不得光的地怪似地,貪焚地看著明月姑娘微泛綠茫的人身。明月姑娘在木塔裡虛化的妖身和堪堪練就的人身相得益彰,幾個老怪看得如癡如醉。 木塔裡還有個鬼難纏馮小憐。馮小憐是陰差陽錯地把自己弄到了這般田地。這小鬼魅沒想到,自己並無多大勝算地故意引著黑蓮聖女謀盜本風的黑蓮雌雄珠,還真把悶摩羅王給引出來了。 陰謀套陰謀,卑鄙套卑鄙,悶摩羅王想算計崑崙三位金仙的金闕本命劍元尊,最終的結果,珞仙子自破金仙之體化成了株水蓮,傲嬌的魔王肉身炸崩,魔王元神成了絲遊魂,躲在四寸木塔裡,險中至險地唯求保命。 明月姑娘細聲嬌音把悶摩羅王九百年的猥瑣經歷也說了個大概,本風聽了,心懷大開,放聲大笑了幾聲。悶摩羅王九百年的過眼煙雲,死了二十九死,最險的是這次極端自負地硬闖天蓮劍海,要不是那個又愛又恨的黑暗聖堂堪堪保命的魔王法器,悶摩羅王真成了縷純粹多餘的過眼煙雲。 本風這才知道放在眼前的爛石木塔就是那座巨無霸的黑暗聖堂。悶摩羅王口中的「神器」,倒不是虛張聲勢。八面歧舌胎生石罩在木塔裡,半點兒靈力波動也沒有。本風次看到黑暗聖堂,看著它巨無霸的真容,根本生不出抗衡的心念。本風先天後期的修為,只能「萬念俱灰」。 明月姑娘當下受著黑暗聖堂的魔功禁制,並不好受。只能出聲說話,人身卻出不了木塔。明月姑娘倒是不太在意黑暗聖堂的魔功禁制。就憑悶摩羅王保命至上的絕對劣勢,隨便提個條件,悶摩羅王也得答應。明月姑娘挺自得地收了縮成兩寸的千年妖身,人身在木塔裡端坐如仙,把珞茫離珞仙子捨棄肉身以本命劍元化掉三千蓮劍闖出天蓮劍海的驚神之舉娓娓道來。 聽明月姑娘說完,本風腦域識海的疑惑盡除。朝木塔裡的明月姑娘笑了笑,伸出手,用手指隔著木塔的窗隙,在幽暗的廊柱上輕輕彈了下,然後說道:「魔王,跟你打個商量,你要是想說話,就把明月夫人放出來……你要是不同意就算,會兒我和明月夫人就開始做功課了,到時候,八面歧舌胎生石若是有了什麼意外,你這座爛木塔崩碎了,你那爛命,就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半點兒干係也沒有。」 「成交。」悶摩羅王出聲了。悶摩羅王似乎想把九百年的卑鄙榮耀悉數倒出來,生怕沒日子說樣,對著本風開始羅皂。悶摩羅王很傲驕,傲稱闖天蓮劍海之舉堪比經歷三重雷劫,還特意顯擺三陽真人硬受三道本命劍元的無礙應劫,硬是把自己的蠢舉也並駕齊驅了。 這貨的無恥之境倒是無人可比,還想把珞仙子捨諸切闖出天蓮劍海的無礙無漏攬到自己身上。 明月姑娘脫卸魔功的禁制,哧哧笑,從木塔裡款款走了出來。 脫離魔功的禁制,明月姑娘的身形便恢復成了正常的體態。千年月輪妖王的妖異,讓明月姑娘的人身上微微地泛著層綠茫。 木塔裡的猥瑣老怪們發出了嘰嘰嘎嘎的怪叫。 「讓他們閉嘴,再讓我聽到次,咱們的交易立時取消。」本風威脅悶摩羅王。 悶摩羅王如奉倫音,立時唧咕了幾句異族土語。老怪們伸手捂嘴,不再出聲。悶摩羅王卻又大講長安風貌,宮中二聖忍苦吞丹強體鍛骨的皇家秘聞。 本風只當是耳旁風,和明月姑娘並肩而行,走了有五里多路,見到了黑蓮聖女的座行館。行館裡有床有應吃喝起居的物事。有吃的有喝的就行。本風和明月姑娘進了行館,向裡面的侍女出示了件黑蓮聖女的閨中物事,侍女們便嗚裡哇啦地傳著話,屋裡屋外地跑著,忙著給本風排宴。 本風移步到了窗戶邊,看著外面的的山。山很大,幾乎全是雪,偶有幾團綠草,或者是孤零零地幾顆極其耐寒的樹。窗戶外稍遠點兒的地方是個石亭子。 白色的石亭子。石亭子後面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山石。比雪還白。 紫摩羅山,黑蓮聖女的故地。綿延幾千里的土著土怪們仰望崇拜的聖山,實際卻是魔王們以卑鄙而無限卑鄙的魔王法則逍遙無上的至尊之地。 卑鄙無限,逍遙無上。 白色的石亭子的廊柱上刻了這八個字。筆力很遒勁。這八個字,不知是哪位魔王附施了神秘的法陣,八個字就跟飄在空際樣,很靈動。 本風呲開牙笑了。多嘴魔王的卑鄙已經見識過了,「逍遙無上」倒是很值得跟魔王打個商量。處在小命隨時報銷的危境裡,苦中作樂而已,逍遙無上就有點兒遙遠了。 明月姑娘嗚裡哇啦地跟個侍女說了幾句話,進了裡面,找了套衣服換上了,還戴上了黑蓮聖女戴過的幾件頭飾。 風華超凡,光艷照人。 穿少點兒,就顯著千年妖王的媚艷妖異,穿多點兒,頭上戴上頭飾,就顯出了纖纖玉質的超凡脫俗。千年妖王煉化成的人身,怕是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立在明月姑娘身邊的兩個侍女眼都看直了。雙手貼在胸上,嗚啦嗚啦地祈禱。 馮小憐在木塔裡鬼影亂轉。看她的樣子,是有話不能說。三個聖堂老怪眼不眨地盯著她。本風笑了,朝馮小憐晃了晃手指,說了句:「小憐夫人有貼身隨從了,神王的三大長老不離左右,值得傲嬌。」 明月姑娘笑語晏晏,挽住本風相公的手臂,坐在了中堂的飛羽毯上。個身量很高的侍女在本風和明姑娘的身前擺了張做工非常考究的長條桌子。桌子的飾邊描龍畫鳳,倒像是江南匠人的做工。 四五個侍女端了碗盤進來,熱氣騰騰地。 本風真的餓了,大吃。手抓嘴啃,海吃海喝。 悶摩羅王很懂察顏觀色,直讓本風耳根子清淨。等本風吃完了,悶摩羅王用傳音跟本風來二個商量。 多嘴魔王故意要避開明月姑娘。 這貨的二個商量是三百聖女。悶摩羅王很大方,要讓本風把三百聖女全部笑納。 本風哈哈笑,擺了擺手,「你老小子,無事獻慇勤。」 悶摩羅王陰陰地笑。 明月姑娘嬌笑幾聲,趴在本風身上,餵了本風兩個紫雪果。侍女剛剛送上來地,紫摩羅山的珍果,聖女們供給魔王的貢品。 悶摩羅王很怕明月姑娘把三百聖女的陰謀給攪了。悶摩羅王早就算定,以本風的本性,三百聖女斷不會照單全收。 三百聖女大都是給大隋長安城的王公貴族們逍遙快活地。悶摩羅王是要本風納了幾個中意地,剩下地全送到長安城。 只有本風有這個勢力能把摩羅山的聖女以假亂真地混成西域諸小國的貢品,毫髮無損地送到長安城。天萊山天蓮宗宗主的身份,加上淨土山為師逐鹿,再算上千門鎮戰,六大金仙現身,蜀山飛舟法陣,瀛水洲遮星閣天蓮劍海,這樣的數千年難遇的場面,世外道修的二代弟子也是幾無可見幾無可聞,此等天象氣運之變,魔界亦是五千年來,從未有過的巨大震動。 爐鼎。悶摩羅王最想得到大隋二聖這兩個花多少金銀也買不到的爐鼎——把九王之尊的帝皇當成爐鼎,沒有幾個魔王敢在命懸線的當口生出這麼瘋狂卓絕的念頭。 雖然是俗世凡人中的九五之尊,可也操著天下億萬生靈的氣運。這麼件鍛修魔功的器物,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後果。 如許陰謀,悶摩羅王當然不能和盤托出——本風本性恬淡,倒是可以對付,悶摩羅王不敢掉心輕心的是本風身邊的明月姑娘。 妖修,魔修不同途,就算鼎盛時期,敝摩羅王亦無多少勝算。稍感安慰的是,千年妖王現在是凡人的道修。以世外道入俗世道,按部就班地以人身道修。 不過,千年妖王投入俗世,肉胎人身,僅只十幾年的世間道修卻又能惠通彼岸,千年妖修的曲曲折折,竟歷歷在目的存印於人身的識海裡,卻是十分費解。悶摩羅保住了魔王的本命元神,凝煉到遊魂寄捨,就要將識海的所有記憶壓聚到黑暗聖堂裡,寄捨成魂,多則三百年,少則百年,能不能元神出竅就要看天地造化了——千年月輪妖王這個對手,讓悶摩羅王陡生挫敗感。千年妖王的人身識海深闊如海,魔王合凝初成的元神識海,初探觸,差點兒「萬念俱灰」。 賭。悶摩羅王要捨諸切地賭把。 聽到本風爽朗朗的毫無機心的笑聲,悶摩羅王稍覺「安慰」。本風只要了兩個聖女,個是紫摩沃摩耶格——黑蓮宗宗主,個是雲葉公主。本風開口要了兩女,讓悶摩羅王又覺更上層樓的「安慰」。 本風頗為開心地連吃了八個紫雪果,喝了杯茶,然後由明月姑娘陪著躺在了裡面的逍遙。明月姑娘拿了幾張馮夫人新畫的春畫給本風看。 聖女致性,侍女初笄。馮夫人畫的是本風春風四度的那夜,跟黑蓮聖女、雲葉公主,小梅、小碧狂放無忌的寫實版。 畫功細膩,纖毫畢現。 第八十八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 馮夫人若是來了摩羅山,跟本風閨樂有暇之間,畫幾張《呆鵝與三百聖女》圖,怕是會讓大隋的長安城洛陽紙貴。 唐寅的仕女春圖,就曾經讓某個朝代轟動加轟動地洛陽紙貴。 本風家傳中醫,春圖也是看了幾張的,只是沒有馮夫人這樣的不是工筆勝似工筆的細膩春畫。馮夫人做這樣的功課,當然是感同身受,寄情寄意。 看著畫上的黑蓮聖女浪翹著的雙腿上那幾縷遮蓋羞物的薄紗,本風忍不住看了看蓋在明月姑娘腿上的物事。明月姑娘穿的是黑蓮聖女的套黑色的擺紗裙。 擺紗裙,長飄過膝,卻是薄如蟬翼——黑蓮聖女的最愛。黑蓮聖女那夜幻化成惹憐夫人勾誘本風,身上就帶了套擺紗裙。那夜,要是沒有馮小憐這個鬼難纏的三轉小鬼兒鬼陰謀,黑蓮聖女穿著擺紗裙在本風跟前起舞弄清影,弄出裊裊娜娜的異族風情,本風這只呆鳥,怕是會憐香惜玉,不會跟黑蓮聖女刀兵相見……巧的是,錯有錯著,本風還是把黑蓮聖女收到了房中。 擺紗裙穿到臥於床-上的明趕月姑娘身上,又是另番的風韻。 如玉賽雪的,縷蓋不住玉-腿的薄紗,曼腰扭動,裙紗飄飄掀動。本風忍不住,只手扶到薄紗上,憐意濃濃地不住摩挲。 明月姑娘手裡又拿了張黑蓮聖女只著幾縷軟紗的細描春畫,挺著那對傾人城傾人國的凶器,身子輕輕貼著本風,柔聲細語:「相公,今夜要是聖女妹妹在這裡就好了……」 「嗯……」本風極是享受地把頭貼到了明月姑娘那對無價之寶上,另只手環住了明月姑娘的曼腰。 他鄉明月,他人之居,他人之地,卻有這無限溫柔的閨中之樂。 若是沒有人來煞風景,本風這夜,定是無邊的春色。 聲爆響,外間的中堂上射進來十幾枚紫茫刺,個手提著把紅色石劍的女人,硬硬地闖了進來。 長達四尺的石劍,與細柔胸甲罩身份外妖嬈的女人,顯得極不搭調。 有客不請自來,本風只好起身。明月姑娘說過,奴家的千年修行,就是這麼打打殺殺,險中有險地走過來地 分外妖嬈的女人下-身穿的也是擺紗裙,紅色的擺紗裙,紅色的褻褲,張臉嫩白如玉,兩條手臂晶蒙瑩剔透,碧潭也似地對眼睛,卻呈著嚇人的凶光。 「出來,裡面的男人出來,告訴我,魔王是死是活!」女人的聲音倒是很好聽。 有個嚇得哆哆嗦嗦的侍女應聲了:「雪闕沃摩耶格,你來錯了地方,這裡已經不是悶摩羅聖王的領域了……」 「少廢話!卑鄙,都卑鄙!」雪闕沃摩耶格說的是南方仕族的語言,本風聽得懂,那侍女的話,本風卻不知言之何物。 雪闕耶格提著她的巨劍,逕直進了裡間。 本風還沒穿好衣服。明月姑娘不知什麼時候給本風解了腰帶,男人的那套複雜物事,剛剛來得及收拾到裡面。 明月姑娘像是什麼也沒聽到,有點兒慵懶地臥在床-上,秀目只張了張,又微微合上了。 真妖孽!場風花雪月眼看著就要變成場血殺了,還是懶抬蛾眉。 「你告訴我,魔王在哪兒?」雪闕耶格那柄長劍直指著床-上的明月姑娘。 本風說道:「悶摩羅王這個蠢貨是死,是活,與我們毫毛不相干,我跟我夫人在床-上好端端地睡覺,你這女人好生無禮,就這麼硬闖進來,是何道理!」 明月姑娘與本風心念想通,咯咯地笑了幾聲,玉-腿輕撩,勾住了本風還未繫好的腰帶,輕輕拉,軟麻麻地說了句極盡溫存的春語:「相公,人脊沒盡興呢。」 雪闕耶格本就腔怒火,哪還經得起明月姑娘王顧左右而言他的輕蔑。這對不知什麼來歷的狗男女,狗眼看人低。怒火再也壓不住了,四尺的巨劍豁然舉起,毫不花巧的直劈。 本風來不及提劍,聲「喏」字,印輪放出,擊在了狠女人的四尺巨劍上。明月姑娘從本風的百寶衣裡抽出龍形蛇影劍,嬌呼聲,卻不見她揮動,等本風疾退到床下,這才把龍形蛇影劍遞給了本風。 狠女人的巨劍劈在了床-上。整張床分為三。本風手提著褲子,手提著龍形蛇影劍,煞是狼狽。 狠女人揮劍又劈!這劈卻是夾帶了裂體的罡勁。 本風的龍形蛇影劍暴漲尺,道澄青的劍雲環繞,龍形飛起,直接穿過巨劍劍身,擊中了雪闕耶格的右肩。 個劍洞,個血洞。 雪闕耶格卻是毫不理會,硬辣辣地劈出了三劍。 這劍,讓本風大吃驚!本風的心念竟然生出了要被焚化的感覺——尚未形成實質的焚化魔功,若是鼎盛時期的悶摩羅王施出來,本風怕是真的要萬念俱灰地化成縷煙雲了。 繞是三重焚化魔功,也是威勢赫人。本風剛剛和明月姑娘溫存幾許的那張斷成三截的紫木床,烈焰騰起,瞬息化成了灰熾。 明月姑娘嘻嘻笑,放出了水波白練,嘴裡仍不饒人:「小小年紀,沒見過男人嗎,盯住我家相公,又是砍啊,又是放火地,半點兒溫存也沒有!」 水波白練罩住了雪闕耶格,水與火相激,道濃厚的白霧把整個房間籠罩住了。本風趁此機會,提起了褲子,繫好了腰帶。 濃霧散盡,本風看到了大張著嘴說不出話的跌倒在地板上的雪闕耶格,雙鳳目都要瞪出來似地看著本風。雪闕姑娘太不幸運了,三重焚化魔功碰上了千年月輪妖王賴以成名的水波白練,烈焰焚化成了霧氣繚繞,然後,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家明月姑娘水練禁身了。 明月姑娘卻不見了蹤影。 本風耳裡聽到了叫罵聲和打鬥聲。 窗外的亭子旁,聚集了十幾個摩羅山聖女們用以修行的奇形怪狀的男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似乎是猥瑣男人大全。 個男奴正跟個穿著紅色胸甲的妖嬈女人以對。 男奴似乎喜歡來陰的。他盯著紅甲女人的勁健的大-腿,陰笑中,蹦到了亭子的石欄杆後,雙手猛然動,紫光暴閃,四根紫摩茫刺擊中了穿紅甲的女人,不偏不倚,正中胸前。那妖嬈的紅甲女人卻是輕蔑地冷哼了兩聲,輕輕抖了抖身子,四根茫刺掉到了地上。女人胸甲上紅光頻閃,欺身前逼。男奴大吼了幾聲,雙手竟騰起了兩股火焰,股火焰射了過去,卻被紅甲擋住。顯然這不是件普通的防甲,對付男奴不入流的魔功火焰輕而易舉。 男奴驚懼了,頭上冷汗直流,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動。正要再發賴以保命的紫羅茫刺,紅甲女人暴喝聲,飛躍而起,男奴手足無措地楞住了。紅甲女人跟山神樣落到了男奴眼前,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了起。男奴未及反應,只覺得頭、胸、腹部有幾股大力傳來,男奴顯然承受不了,哇哇的兩聲,肚子裡的應物事全都吐了出來。紅甲女人這才抽出了背上巨劍,狠狠地朝男奴的背砸了下去! 男奴被砸在了地上,紅甲女人伸腳猛踢。未經幾腳,男奴已是口鼻了 「賤男人,卑鄙男人,讓你賤,讓你卑鄙!」紅甲女人生澀的學自雪闕耶格的南語。 紅甲女人腳挑,把男奴翻了過來,抬起頭,看了看圍成圈兒的男奴,很鄙視地道:「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廢物,剛才不是很凶嗎?想上我不是嗎?來啊,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廢物有多少本錢,能不能讓我滿意啊?」說話得狠,腳下更狠,伸腿踏到了男奴的胯部,暗紅色的靴子狠狠地跺著。 男奴的臉立時變成了醬紫色,想叫也叫不出來。雙手死死抓住紅甲女人的靴子,徒勞的想挪開那隻腳。紅甲女人帶著鄙夷的笑容,又重重的踩碾了幾下,這才把腳鬆開。男奴得鬆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極度痛苦的躬著腰,啊啊哦哦地在地上亂滾,不時發出兩聲慘嚎。紅甲女人臉厭惡的看著地上滿臉血污的男人,啐了口:「怎麼,才這麼兩下就不中用了,你是不是個男人,起來,本姑娘喂有好多手段沒使出來呢!今天我要讓你嘗十八遍。」 個女人,長得這麼妖嬈,原本是應該唱《十八彎》的…… 本風看到了明月姑娘。她正坐在亭子邊悠閒地看著男女的狠鬥,嘴裡還哼著《忘隋曲》呢:「楊花落,李花開,朝聖母心慼慼,天天忍苦煉筋骨,奢望長生江山固……」 明月姑娘好整以暇,似乎早已是成竹在胸——剛才,明月姑娘背著本風相公跟悶摩羅王做了個很有賺頭的交易。 「相公,屋裡的床好了,你要等奴家哦……」千年妖王的打情罵俏引動得男奴們流著口水大張著色眼盯著身黑色擺紗裙的明月姑娘。明月姑娘卻是早有準備地在裡面套了身緊身的白色小褻衣。 本風聽到明月姑娘說床,心下又癢了:夜色這麼美好,別誤了閨中樂事。 廊柱後的地板上有個怒目圓瞪的女人需要料理。 本風蹲到雪闕姑娘的身前,很有愛地看了看她的起伏不定地分外妖嬈的凶器。 很大很白很細嫩。本風只能看到半兒。另外半兒都藏在了紅色胸甲裡。 本風去外間問了侍女,知道這個雪闕沃摩耶格只是悶摩羅王三個月前才帶回來的俘虜,因為長得出眾,才得了個雪闕沃摩耶格的封號。 好像還未開笄,看她的樣子,不像是異族女人,倒像是本風在淨土山那帶見過的江南仕女。 脾氣怎麼會這麼暴躁呢?見面就砍了三劍。雪闕姑娘的三劍把本風憐香惜玉的情懷砍沒了。本風心裡琢磨著讓明月姑娘回來助陣,好好地在閨中,把此女的身火氣消消。 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柔婉……象明月姑娘樣。 第八十九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 雪闕姑娘臉色略緩,嘴張了幾張。她的意思本風看懂了,她想說話。 本風用筆談。拿了張馮夫人畫的春畫,在背面寫了行字:姑娘,為什麼砍我,現在是不是還想砍我。 雪闕姑娘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本風又寫:等你不想砍我了,就讓你說話,我要跟明月夫人上-床睡覺了。 本風趴到床-上,舒服地哼了聲。 逗弄逗弄動不動就拿刀弄劍的女人,還是很有樂子地。以後,遇上這樣的女人,不妨就按著明月姑娘說的,卑鄙點兒,邪惡點兒,以顯閨中本色。 本風趴到窗戶上,喊了句其:「明月姑娘,天不早了,該就寢了。」 明月姑娘應了聲,顯身在亭子後面的石樓裡。 好大的座石樓。石樓共有三層。明月姑娘站在二層的走廊上,手裡拿著個很古怪的東西。往下走的時候,好像很怕人似地,藏在了披風裡。明月姑娘身上加衣服了,件黑色的披風蓋住了胸前的妖嬈。 男奴們引頸而望。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明月姑娘檀口輕開,吟了句。 琴,棋,書,畫,明月姑娘是信手拈來。舉手投足間,又是番「引得君王帶笑看」的絕世風華——千年的妖孽,千年的禍害,也不知明月姑娘的千年妖修,累積了多少仰慕紅粉佳人的白骨。 「紅粉骷髏,色字頭上把刀。」悶摩羅王番周密佈置以後,有感而發地給本風透了句。 「閉嘴。」本風斥了悶摩羅王句。 明月姑娘春風滿面地進屋,也像本風樣,蹲到雪闕姑娘跟前,輕聲問了句:「你是不是想說話了?你要是想說話,可不能再拿劍砍我家相公……我家相公宅心仁厚,最不願跟女人為難。」 雪闕姑娘凝著鳳眉,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 明月姑娘收起了覆在雪闕姑娘身上的水波白練。就是這麼道看似無形的水練,讓雪闕姑娘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實力的差距。明月姑娘得本風之助,個多月的時間,吸煉妖元,幻化的百丈妖身凝變成纖纖玉女,妖修的層次日日突破,已然相當於俗世道修宗主的境界了。雪闕姑娘有苦自己知,被人擒到鳥不拉屎的摩羅山,成了圈在籠子裡的鬥獸,別無選擇之下,只能以戰而戰,粹煉肉身,加上偷練的焚化魔功,勉強有點兒進境。這妞聽到了悶摩羅王的死訊,狂喜之下闖出了囚禁她的石樓,竟然陰差陽錯地遇上了生性恬淡宅心仁厚的本風相公。 機緣。 雪闕姑娘身上卸去了禁制,個虎跳就起來了,朝本風喊道:「有種的男人,打過才知道,不要讓你的女人幫你。」 「好,打就打,怎麼打?」本風看到明月姑娘略帶邪惡的神色,答應得很是痛快。 「對,去石樓,誰趴在地上認輸了,誰就永世為奴!」雪闕姑娘的賭注斬釘截鐵地。 話出人動,就那麼提著四尺長的巨劍,雪闕姑娘妖嬈有致地奔到了石樓上。 亭子邊的那群不知死的男奴嗚嗷嗚嗷地起哄。那個被紅甲女人踏到地上的男奴淒慘地四肢著地。陣香風掠過,看到飛身而地的雪闕姑娘,男奴勉強舉起雙手,朝紅甲女人哀叫求饒。 「滾!」紅甲女人傲驕地看著腳下的男奴爬走了。她重又把巨劍插到了背上,兩眼掃了掃那十幾個起哄的男奴。有幾個男奴興奮地跟在雪闕姑娘的後面去了石樓,還有幾個臉色不善地瞄著紅甲女人。 「銀闕公主,有膽也去石樓,咱們還是對,你敢嗎?」個長得頗為粗壯的男奴出言挑釁。 紅甲女人冷笑聲,心說就這點騙人整人的微末伎倆也來騙我。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裝作上當受騙的樣子,想等男奴們偷襲擊自己或者哪個膽小的逃跑時再抓回來,貓戲老鼠樣地整慘你們。 「這些蠢豬,就從來沒有點新鮮的花樣。」 突然,背後嗡嗡的幾聲輕響,紅甲女人立刻覺得不對。上猛然陣刺痛,三支紫羅茫刺已是齊根沒入的之中。紅甲女人腰間是很短的裙甲,那個偷襲的男奴又是自下而上的勁射,紅甲女人高挑的身材站也不是彎腰也不是,這支茫刺插的可真不是地方。 紅甲女人又羞又怒,心生殺念,揮起巨劍,想劍劈了那個卑鄙下流偷襲她的男奴。那男奴卻是知機地躲到了眾猥瑣男人之中。紅甲女人轉身,傷處陣巨痛,眼冒金星,又覺陣酸麻……顯然這箭上還塗了麻藥,再伸手探,摸了手的鮮血,茫刺已經全部入肉了。紅甲女人深吸口氣,暴喝聲,渾身上下突然閃出層淡淡青光,隨後消失。男奴們心下駭然,這是五重強筋魔功!沒想到,這麼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竟然把強筋魔功練到了五重。就算茫刺塗上再厲害幾倍的麻藥,對上五重強筋魔功,也怕無濟於事。 有幾個男奴心生退意。紅甲女人卻是殺念濃織,男奴們能不能保住小命,還難說得緊。 紅甲女人暗運強筋魔功,壓下了已經發作的藥力,可是卻騰不出手來拔掉上的茫刺。卑鄙下流的男奴們就在面前,不能露出羞處拔箭。還是速戰速決,先解決了他們再說。 有三個男奴等不及了,開始凝聚暗黑的火焰,稍傾,三股細細的火焰飛射了過來。紅甲女人卻是不閃不避,加速衝了上去。就在那股火焰及身之際,個陰險男奴雙眼精光現,紅甲女人的胸甲連同裡面的褻衣突然被掀了上去,火焰燒上了豐-碩雪-白的。 突如其來被火燒的滋味,饒是紅甲女人實力過人也禁受不起,尖叫聲,痛苦的蹲到了下去。男奴們哈哈大笑。紅甲女人壓住怒火,伸出只手把胸甲和褻衣放下去掩住,就在這時,五個身高力大的男奴突然撲了上來,拳打腳踢,雖無多少章法,可是動作敏捷,力道頗大,紅甲女人大吃驚,在擋住頓暴風雨般的襲擊之後,正欲反擊。五個男奴卻是早有計較,轉身往石樓上狂奔。 紅甲女人氣得險些暈了過去。咬牙,不顧上的傷痛,朝石樓追了過去。 本風和明月姑娘手挽著手,看著幫男奴呼呼喝喝地圍著亭子逗弄紅甲女人,散步樣地走進了石樓。 男奴們怕紅甲女人追上他們,圍著亭子七拐八繞的,順著座石橋,跑進了石樓。 「好,讓我看看你們的卑鄙下流!」紅甲女人衝到石樓上,躍而起,直接跳到了石樓二樓的走廊。兩腳剛落地,卻覺得陣頭暈目眩,的傷處也越加痛疼。紅甲女人深吸了口氣,凜冽的夜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好多。這時二樓的幾個房間,傳出來驚慌中碰倒了桌椅等物事的聲音,紅甲女人緊踏幾步,腳踢碎了個房門,大步踏了進去。 …… 雪闕姑娘上了大當了。本風這只呆頭鳥宅心仁厚,不擅陰謀。可是,明月夫人卻是好難對付的妖王,心計超卓,外加童心宛在。 雪闕姑娘進了自己經常折磨男奴的石樓,順風順水地繞過東環廊,右腳剛踏住上樓的樓梯,就聽「卡嚓」聲,樓梯板塌了下去。本風按照明月姑娘「要邪惡點兒卑鄙點兒的」暗受機宜,等在樓梯後守株待兔。看到雪闕姑娘翻到了地板暗格裡,略略有些興奮地,伸腳朝地板暗格空踢了下,咯咯登登地往二樓上跑。雪闕姑娘害怕再有什麼煩人的機關,伸出巨劍在樓梯上點,身形猛然躍起,未及落到地板上,「嗖嗖」兩支棗枝劍凌空射來,雪闕姑娘揮劍,把棗枝劍擊落到了地上,身形晃了晃,撞斷了根細微難辨的黑棉線。 轟!轟!兩聲暴響,雪闕姑娘被塊巨石砸中,滾到了地板上,尚未翻身,被塊巨石壓住了……好卑鄙的機關。 本風趴在石廊的欄杆上,看著雪闕姑娘快要被壓扁的身體。 雪闕姑娘猛地躬身,從巨石下移了出來,銀牙咬,揮起巨劍再往上衝,剛衝過轉角,又是匡當聲巨響,雪闕姑娘立刻眼冒金星,向後飛出,重重摔在了地上。雪闕姑娘撞牆了,撞得夠狠,頭上起包了。這就麼俯臥在了地上,躬了幾次腰,還是沒能爬起來。 本風惻隱之心頓起,想跟雪闕姑娘罷戰。 雖然恨本風恨得直咬牙,雪闕姑娘卻鬥志不減,用巨劍猛地支起身子,步步地踏著樓梯,朝樓上走。 「見了鬼了,這石樓裡誰知道還有這樣的機關……李本風這個蠢豬,竟然也使詐,真卑鄙,天下的男人都卑鄙。」 陣黑霧飄過,鬼難纏馮小憐擋在了雪闕姑娘的面前。 雪闕姑娘哼了聲,看也不看,揮起巨劍朝馮小憐劈了下去。這劍,不見有什麼厲害,可馮小憐卻覺到了焚化魔功的熾熱。馮小憐舉起手裡的彎刀架住,雪闕姑娘借此力道,巨劍輕巧的畫了個弧形,劈向了馮小憐的右腿。馮小憐鬼叫聲,竟然是招架不及,慌慌地舉起左臂擋,卻哪裡擋得住雪闕姑娘的巨劍,卡的聲,左臂、右腿都被削去了半截。馮小憐慘叫聲,晃了晃,倒下不動了。 雪闕姑娘以為真的得手,極是痛快地大笑了兩聲,跨過躺在地上的馮小憐,往上走。 突然背後風聲響起,雪闕姑娘心知不妙,猛然下蹲,把巨劍擋在身後,當的聲,馮小憐的彎刀重重的砍在了巨劍上,巨劍應聲而斷。還沒等雪闕姑娘反應過來,馮小憐伸出鬼腳狠狠地踢在了雪闕姑娘的上。雪闕姑娘悲摧地以頭嗆地,淒然地回頭看,原來是化成兩重鬼影的馮小憐,不禁倒吸口涼氣,自己遇上的不是人,是鬼難纏! 雪闕姑娘看著鬼森森的屋子,越發覺得這座石樓越來越恐怖了。 本風躲在暗處,捂著嘴笑了。馮小憐還算客氣,只是重重地踢了下雪闕姑娘的。屁-股上有個很清晰的白印子。本風盯著雪闕姑娘的屁-股看。 雪闕姑娘的擺紗裙遮不住又翹又嫩的妖嬈,真豐-滿,就跟小碧的屁-股樣……越看越愛,本風真想好好地摸摸。 第九十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六] 「雪闕姑娘咱們握手言和,不打了。」本風顯出身形,臉上露出「不想下手太狠」的表情。 本風沒想到被禁制在木塔裡的馮小憐出來助陣。這鬼妞最適合幹這個了。看來,這是明月姑娘有意為之……雪闕姑娘弄出這麼個周折,本風閒看馮小憐弄的鬼把戲,大略也想到了是明月姑娘跟摩羅王達成的交易。 悶摩羅王想讓本風再多收幾個聖女。老李僅僅要了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悶摩羅王覺得還不足以讓老李去大隋的長安城九死生。 魔王有魔王的邪惡交易法則,也有非人的邏輯。 「當下的情勢,雪闕姑娘是要收到房中了……」本風略略有些擔心,要是房裡有了雪闕姑娘,怕是會鬧得雞飛狗跳,家無寧日……如何是好呢,收不收呢? 糾結。 雪闕姑娘的屁-股還是那麼翹著,腰間,玉-嫩的還被馮小憐不知從哪兒弄到的把彎刀劃了道口子。 本風極是不忍,又滿有愛意地道:「雪闕姑娘,你走吧,從哪兒來還回哪兒去,魔王的摩羅山上,以卑鄙行天下,不適合你,有些人是天生卑鄙,你從現在開始,天天學著練卑鄙,也卑鄙不過他們……」 「你更卑鄙!」雪闕姑娘吼了句。身子卻仍然趴著,臉就那麼埋在堆雜物中。 「李本風,你犯什麼花癡!」馮小憐很鄙視地看了本風眼,鬼臉上副「不把人玩死就不算完」的傲驕表情。 「閉嘴,要是再多嘴,就滾回爛木塔裡去。我跟你說,要不是看在馮夫人和縛真姐姐的份兒上,我腳把你踢到十八層地獄裡去……」本風很煩馮小憐出來煞風景。你這鬼東西,你知不知道,要讓個女人心悅誠服從而終地從了你有多難,大智若愚懂不懂! 跟個鬼魅探討大智若愚有點不大搭調。還是跟雪闕姑娘以誠相待,開誠佈公地談談閨中的章程。 「雪闕姑娘,咱們剛才的那個賭注作罷,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你不是問我悶摩羅王這個蠢貨是死是活嗎?我現在告訴你,這個蠢貨讓崑崙的金仙給滅了,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們紫摩羅山上的姑娘,要是恨他,就去他的魔王宮裡吐口水,想鞭屍是不行了,這蠢貨在天萊山上,那堆爛肉,碎得不能再碎了,比灰塵還灰塵,只能去他的魔王宮裡吐口水了。」 本風知道自己沒有白馬王子的先天條件,所以就暗中修煉大智若愚的君子氣度。向訥於言而敏於行的悶騷,也能偶露崢嶸地來點兒泡妞的伎倆。 雪闕姑娘聽了本風的話,屁-股晃了幾晃,身子慢慢地轉著,頭也慢慢地抬起來了。 淚飛如雨。從來沒有個男人跟雪闕姑娘說這麼有魔力的話。情言句三冬暖。打從呱呱墜地起,雪闕姑娘就在冷言冷語中被人鄙視著——妖嬈之身無人識,只能穿著身男人的劣質戰甲當了巡邏南朝皇城的兵丁。最下等的兵丁被人呼來喚去是家常便飯。隋軍來了,雪闕姑娘跟著百夫長衝鋒陷阱地殺了十幾個隋兵,沒人給計算軍功,又不想做隋軍的階下囚,跟著百夫長稀里糊塗沒日沒夜地到了突厥,莫名其妙地被悶摩羅王俘虜……悶摩羅王倒是識貨,眾女俘虜中,眼就看見了妖嬈的雪闕姑娘。 混在軍中無人識,朝選在魔王側。紫摩羅山上,想跟魔王有腿的女人比肩接踵,雪闕姑娘也不知猴年馬月能被魔王寵幸。身邊的女人都想著被魔王寵幸,雪闕姑娘卻還是初入行伍的心念,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穿金甲,史上巾幗有女名。 執念。雪闕姑娘百戰穿金甲的執念,在群女俘虜中成了笑柄。 「李本風,」雪闕姑娘史上次流淚,「我有個心願,你要是真的能幫我,我就給你當奴婢,給你當牛做馬!」 雪闕姑娘站了起來,右手裡提著半截石劍,左手抹了把淚,朝本風走了幾步。本風已經走下了木梯,手裡托了大塊烤熊肉。 看見烤熊肉,雪闕姑娘眼直了,兩頓沒吃東西了。悶摩羅的死訊傳到俘虜營裡,看守的兵卒跑了半兒,飯食沒人管了,只能靠搶。 本風把烤熊肉遞給了雪闕姑娘。雪闕姑娘抓到手裡,狼吞虎嚥。 …… 明月姑娘坐在西石樓的瞭望台上,看著身著紅色胸甲的「銀闕公主」揮著巨劍砍人,男奴們倒下了十幾個,就剩下了六七個還在沒命地上躥下跳。 個圓形的亂石場,幾根歪在地上的巨型石柱,堆又堆的白骨。俘虜們就是在這裡互相砍,贏了的就能得到獎賞。 魔王選中的聖女,都要過這個鬼門關,過不去的就成了堆白骨。 銀闕公主砍死了最後個男奴,彎下腰,呲牙咧嘴地把屁-股上的三根茫刺拔了出來。血順著她的玉-嫩的大-腿,淋淋漓漓地往下流著。 明月夫人玉-手輕抬,手指彈,包止血的藥粉飛到了「銀闕公主」的手上,「勒茲女王,不遠千里來紫摩羅山,竟自願屈於俘虜之中,真是讓人費解。」 「哈哈哈!被人識破了,這位夫人,你的勒茲話說得很好聽,只可惜,你的男人不行,胸無大志,收拾個女人還要別人助陣,廢物!」 勒茲女王被明月夫人識破了身份,卻也爽快,句話就把宅心仁厚的老李貶得文不值。 人家本風相公是大智若愚,你個胸無點墨的女人怎知內裡乾坤。 雪闕姑娘卻是別有番滋味地感知著本風的內裡乾坤。她吃完了烤熊肉,就在石樓裡點起了堆木柴。本風的修為不覺得紫摩羅山有多冷,雪闕姑娘還要烤火御寒。兩個人烤著火,不由得就說起了南陳滅朝的過往。 仙桃山,南陳有些平頭百姓,喜歡把淨土山叫仙桃山——本風在淨土山上為師逐鹿成了傳說。雪闕姑娘跟著的那個百夫長,臨死前最大的憾事,就是無緣得見那個叫李本風的小子,百夫長手裡有塊斷劍的殘鐵,咽最後口氣的時候,交到了雪闕姑娘的手裡——殘鐵是在南陳建康城的包子鋪撿到的,百夫長搞不明白,把看起來無是處的破鐵劍,怎麼就值百兩黃金。百夫長很鄭重的遺言:見到李本風這小子,問問他,他那把破鐵劍,到底值不值百兩黃金。 「啊,你叫李本風,你就是淨土山上的那個李本風!」雪闕姑娘烤著火,喝著本風遞給她的聖女才能喝的雪蓮水,腦海的識念裡幕幕地過著南陳滅朝時跟隋軍血戰的慘烈,突然下子靈醒了,眼前的這個溫語款款的男人就是淨土山上的李本風,從韓擒虎手裡把條蟲皇帝搶了,提溜著在街上暴走的猛人。 雪闕姑娘激動得手都顫抖了,「我要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怪胎?」 老李的臉被雙很有力感的玉-手捧住了,接著,玉-唇貼到了臉上,再接著,嘴被封住了……雪闕姑娘的玉-唇滑滑地甜甜地。 「李本風,李本風是個卑鄙的男人,他騙我,設機關折磨我,找人踢屁我的屁-股,還偷看我的屁-股。」雪闕姑娘的玉-唇離開了,玉-手放開本風的臉,很鄭重地對著石樓的東北方念叨,「那塊斷鐵,還要不要給他,還要不要問他,那把破劍值多少金子?你說,我該不該踢他的屁-股?」 雪闕姑娘手裡拿著百夫長的那塊斷鐵,彎腰拜了三拜。 本風把龍形蛇影劍拿了出來。龍形蛇影劍的劍柄已經長出了五片龍鱗——泛著金光的龍鱗。 這把劍萬兩黃金也值了。 「為什麼你這個小子就這麼幸運,我就這麼倒霉,老天太不公了,對個卑鄙的男人這麼偏心。」雪闕姑娘手裡拿了本風的龍形蛇影劍,空刺了幾劍,突然把劍抵住了本風的胸口,滿臉的殺氣,「蠢貨,你上當了,沒想到你這麼好騙,你的死期到了!」 雪闕姑娘身上紅光頻閃,焚化魔功運到了巔峰。 「說吧,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有什麼話就快說,半個時辰以後,我們的女王就要喝你的血,吸煉你的心魂!」 「姑娘,如果可以,能讓我摸摸你的屁—股嗎?我很想摸……如果上天只給我半個時辰的時間,我唯的心願就是好好地摸摸雪闕姑娘的屁-股。」本風臉木然臉真誠臉渴望,呆頭鳥樣地盯著雪闕姑娘的屁-股。 雪闕姑娘楞住了。 呆頭鳥的這個死前心願,怎麼跟百夫長的遺言異曲同工,難道我的屁-股真的很好看? 好看嗎? 雪闕姑娘很好奇地歪轉了頭,看著自己的屁-股。這妞不自覺地把頂在本風胸口的劍放下了……本風的手掀開雪闕姑娘的擺紗裙,只手撫到了雪闕姑娘的屁-股上。 雪-嫩,兩瓣緊繃繃地……本風的另只手也摸了上去…… 第九十一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七] 雪闕姑娘雙-腿顫顫。腰上的兩處傷口綻出了幾粒血珠。馮小憐這個鬼難纏下手夠狠,這麼玉-嫩的怎麼能下得出手…… 雪闕姑娘從小就貧苦歷經坎坷……今番要是從了我,卻是要讓她苦盡甘來。 本風顧不上摸雪闕姑娘的了,極是細心地取了包止血的藥草,用嘴嚼了,輕輕地吐抹到了傷口上,出手是郎中的輕柔,極是專注。雪闕姑娘聽本風的呼吸起伏如平常,的確不是藉機輕薄,心想:「剛才摸我屁-股摸得那麼著迷,這會兒,倒真是醫病抹藥的郎中了,這個仙桃山上戰成名的男人,果真像明月夫人說的那樣……」 想想自己無端端地壞了人家的房中好事,雪闕姑娘心裡隱隱有了些歉意……畢竟,這個看起來特別不樣的男人與那些陰鄙污濁的男奴大是不同,罵他卑鄙,又拿劍亂砍……好莽撞好丟人……。 「雪闕姑娘,腰下的這道口子,血痂沾了些髒草碎物,還要及時清理了才好。」本風直接用嘴把那些沾了血的硬草咬住,慢慢地往外拔。 雪闕姑娘感到有些疼,鳳眉認微蹙。看到本風撩著她的裙擺,費力地用口啣草,心弦巨震,泫然如泣,不由得放下了男女大防的禁忌,解下了擺紗裙。 腰下的傷口劃過脅下,連肚兜繫帶也並給痂住了,雪闕姑娘略略有些猶豫,左手輕拉開帶子,右手捂著胸前暗紅色的錦緞繡織的肚兜,露出了片白璧般的玉-背。本風瞧得口內躁熱,忙定了定神,慢慢地清理著傷口上的血污。 雪闕姑娘悶悶地問本風:「你說,女人的次,就是要給最衷情的男人……那你們男人……頭次,是不是也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本風無語,略呆了呆,道:「男人的次,大都給了青樓的女人……我……次跟女人,就是在千門鎮的倚香樓……雪闕姑娘要是在青樓裡,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爭著把次送給你。」 雪闕姑娘低聲道:「男人就是這麼怪,好端端地跑到青樓裡去……」 若是在往日,聽男人將自己比作青樓女子,雪闕姑娘肯定憤然變色,少不得舉劍就砍,現下,不知道為什麼,卻覺著本風說話的口吻誠摯自然,並非無恥卑鄙的登徒浪子,雪闕姑娘反倒放下心來,長長地鬆了口氣,輕言道:「男人對床幃中的事兒……也會害怕麼?」 本風笑了。 「怎麼不怕?怕得要命,還要提心吊膽,若是次碰上生猛蠻橫的女人,頭皮都會發麻。還好,我次遇到的是明月姑娘……」本風無意中手摸到了雪闕姑娘的股-溝,忽見她雪嫩的背脊陣顫抖,愕然道:「怎麼了?弄疼了嗎?」 雪闕姑娘搖搖頭。 「我是覺著我自己太笨太傻,」雪闕姑娘說著話,扭過頭看著本風。這妞有些緊張地氣喘著道:「你說,我是不是很傻的女人?是不是很讓男人討厭?」 本風搖了搖頭,正色道:「怎麼會?雪闕姑娘冰雪聰明,男人喜歡還來不及呢。」 雪闕姑娘低垂玉-頸,半晌才低聲道:「你……會兒,要弄那床幃之事,能不能……讓我不緊張……不害怕?」說到後來聲如蚊蚋,連頸部都泛起了片酥膩的嫣紅。 「不用害怕……這有什麼好怕的……傷口沒事了,明天,我再給你敷上些藥。」本風清完了雪闕姑娘的傷口。手就有點兒不規矩了,手指壓了壓已經僅剩褻褲的那瓣玉-股。 美色當前,焉有不納之理。 雪闕姑娘的那道玉背,因為腰下的兩道傷口,顯得愈發。本風看得怦怦而動,喉嚨動了幾動,說道:「女人總得經過這次……交給我罷,吾讓你苦盡甘來。」說完話,將外衣脫了,鋪在火邊,褪了下-身衣物,輕輕地由後至前地將雪闕姑娘摟住了。 雪闕姑娘驚呼聲,慌亂亂地手扯住了本風摸向那對妖嬈豐物的那只惡手,手死死捂著胸前的繡織肚兜,顫顫道:「不……不要……」本風動作很輕,卻不容雪闕姑娘絲毫推拒,貼住她渾圓的香-股,溫言道:「放心好了!肯定會苦盡甘來。」伸手輕握住她捂著胸口的右手,緩緩地拉開了。 雪闕姑娘頓成只酥嫩的小羊羔。本風左手環過她的肩頭,既輕柔又霸道的扣住了她右手的右腕,揭去覆著的那物,滿滿的握住了只結實的圓物。 可愛的玉兔,雪闕姑娘行伍軍中,只能用戰甲緊緊壓住,個人偷偷洗澡時,愛護有加,就算沖水,也是掬水沖淋,至多輕輕拍打、按撫幾下,令結實的玉兔不住彈動放鬆放鬆,從來捨不得用力壓擠,此刻,驟然被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忍不住挺起腰肢,咬著嘴唇別過頭去,聲嗚咽似的低吟無法控制的飄到了本風的耳裡。 本風揉著她彈手的圓丘,感覺跟明月姑娘的大不樣,雪闕姑娘的雙物便如對亂動的玉兔,即使躺下也是不停地顫動。 好對完美挺-翹的尖桃,令人愛不釋手。 蕾暈比銅錢略小,是嬌艷的櫻紅色,極其敏感的尖頭稍微撫捻下,便昂起來了,翹如幼兒的細指般。 本風輕輕地扳了扳雪闕姑娘的玉-身,伸嘴以就,「啵」的聲,將玉核兒似的的桃尖含到了嘴裡,牙齒輕輕嚙咬,舌尖滾球似的陣拔動。雪闕姑娘「唔」的聲,兩腿似不受力地伸直了,臉紅紅地趴到了地上,還好,本風早有預謀地鋪上了衣物。 雪闕姑娘仰頭輕輕顫慄著,紅潮從頸間、鎖骨,路蔓延至的胸-口,那道妖嬈的嫩溝間沁出了點點香汗,雙-腿難以抑止地胡亂摩擦,墊在身下的布衫已濕了大塊。 本風起了起身體,將嬌艷含羞的玉人壓到了身下,勁健的大-腿擠開兩條玉-腿,又硬又燙的物事抵著了那團蔥蘢,頓時陷入熱躁躁、滴瀝瀝、柔若無骨的嫩脂樣的河蚌裡,隱約被兩瓣門扉似的軟物夾著,卻非是向外推拒,而是帶著股河蚌般的吸力,無須多用力氣,便緩緩將那躁物往內吸啜。 雪闕姑娘真的動情了。 女子旦動情,便如滔滔江水,發不可收拾! 雪闕姑娘的花徑口藏得極深,緩緩挺進,竟然老牛掉蹄樣陷入了團軟腴嫩瓤,滑膩又是別有番滋味的緊湊,卻已經不是先前的門前緊鎖的擠迫,本風也不急著挑刺,俯身探她玉-股間的妖嬈,摸住彈滑的尖桃,不住擠握,在掌間大力,邊吮著傲驕的桃尖。 雪闕姑娘抵受不住,「啊!啊!」的連聲嬌吟,玉-體不住顫動,心裡渴求男人的撻伐……此執念便如江河決堤,再也無法收拾。 ……像是被追急了又受了傷的小羊羔,喘息急促,偶爾會啟開玉-唇,迸出兩聲啼哭似的娃娃嬌音,夾著段段嗚咽似的泣聲。本風聽了,欲意大盛,忍不住恣意撻伐。 興動了。 雪闕姑娘迷離著雙眼,伸手抱住本風的脖頸,本想主動些,雙腕卻被本風拿住,熟車熟路地越過頭頂壓在地上,壓得柳腰拱起,的雙桃猛力地抵緊了本風的胸膛。本風吻著她光潔的腋窩,用舌頭將沁出的汗珠舐入口中,順箸聳起的豐-彈-嫩-肌路嚙貼回來,最後含住了硬紅桃尖。 本風初探玉女之港,還未及觸到那層玉人害怕擔心的隔膜…… 「啊……要死了……」雪闕姑娘玉臉紅潮大放,輕搖螓首,身子簌簌地發抖,再呼聲,猛然昂起小巧的下頷,張嘴咬住了本風的肩膀。 本風肩上痛,雪闕姑娘的腿-胯深處突然像豆角裂開,翹硬的物事往下陷,擠進處小小縫隙,通道彷彿瞬間打開,周圍溫潤依舊、緊湊依舊,卻無法再阻擋那躁物的侵入之勢。 點點擠進又軟又韌的嫩苑,直到貫穿其中的片小小隔膜,直沒至底。 雪闕姑娘四肢纏著本風,粉頸仰,張嘴卻叫不出聲來,睜大的美眸裡片空茫,妖嬈的胴體緊繃如硬木般。 成了。本風完成了玉-女開笄。 那堅物,深深嵌在了雪闕姑娘初承初綻的身子裡,滾燙得像是烙鐵……雪闕姑娘忽覺陣迷濛,壓在手腕間的力道松,雙手忍不住穿過本風腰間,抱緊了結實強健的肩背。 「好……好奇怪……」她禁不住想:「男人的那東西……怎能像鐵般堅硬?」 本風緩緩動著,盡量不使她感覺到痛楚。過得片刻,緊迫的嫩腔中熱液漸積漸濃,豐潤的熱液汨汨流-出,不覺越動越快,每下都鼓弄得雪闕姑娘玉-腿攣,平坦勁張的小腹嫩肌推擠得皺皺的,蜂腰擺動如柳。 雪闕姑娘的呼吸越發得急促,檀口中迸出了嬌嬌滴滴的淺吟,如訴如泣,動人心弦。 她自幼練得筋骨強健,對痛苦的韌性與忍耐力均異於般常人。此番開笄,真的是,苦盡甘來,又得本風溫柔相待,疼痛中漸漸有了欲仙欲死飄雲樣的感覺,歡快地領略著男女閨中的諸般酥潤滋味。 第九十二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八] 石樓中,火堆旁,件皺皺巴巴的衣物上,個呆頭鳥樣的男人心無旁篤地架著個同樣心無旁篤的女人的妖嬈玉-體起起伏伏,欲仙欲死…… 石樓後面的不遠處,雲雪交映。極目望去,可以看到灣闊達數百里的的靜湖——湖面上波紋不起,卻泛著妖異的藍光。 百渡湖。 百渡湖上有座看起來像是海中漩渦的聖女堂。聖女堂的四周也是雲雪交映,雲和雪交融,分不清哪兒是雪哪兒是雲。 魚眉聖女就站在雲和雪中。這位未被悶摩羅王寵幸過的聖女,乾淨得就像圍繞在她週身的雲和雪樣。 襲白衣,無喜無悲地飄然義而立。 她的識海似乎已探知到石樓裡對男女的癡纏,卻心波如鏡。魚眉姑娘的識海裡映現的是雲海之上的三座魔宮。 紫摩羅山上,六十個擁有聖女堂的聖女,只有黑蓮聖女、金闕聖女、紫茫聖女,再加上盈立雲雪之中的魚眉聖女能感知到魔宮的存在。 三座魔宮法陣交織,與往常並無二致。 悶摩羅王又次死了。應該是三十次了。九百年的時間,每三十年就死次。 魚眉聖女搖了搖頭,輕啟玉唇,自言自語:「九百年,時日太漫長了,就算你躲過了雷劫又能如何……仙又如何,妖又如何,魔又如何,鬼又如何……你終於耐不住寂寞了,你輸給我了……你的女人又該遭殃了……」 魚眉聖女飄然落到了處墳地裡。說是墳地,其實是荒丘。荒丘的裡裡外外堆的都是白骨。白骨間或會看到斷折了的飛劍,或者是古古怪怪的器物——法器,被人滅身後的棄物。 整個墳場卻不顯陰森……妖異,圍著墳場的是幾十個大大小小的泛著妖異藍光的土丘。鳥不拉屎的摩羅山上,竟然有鬆軟的田土。 只可惜沒有桃杏李棗。幾根泛著妖異藍光的黑籐,在魚眉聖女的腳底下延展。 「來了……姐姐真的來了,要見姐姐面還真是不易呢。」魚眉聖女對著百渡湖上的段似霧似霧的水練笑了。 魚眉聖女很愛笑。 對著斗了數百年的敵手,也是樣。 笑,週身泛著妖異的藍光,質若仙子的體態,那笑卻讓人說不出是種什麼難受的滋味。 湖面上的那道似霧非霧的水練飄落到了處白骨纍纍的土丘上。水練凝變,明月姑娘的妖媚玉身顯了出來。 「姐姐個人來妹妹這裡,不怕你的本風小相公被人吃了……」魚眉聖女說完話,臉上又是那副讓人喘口氣也覺奢侈的笑態。 明月姑娘朝著魚眉聖女款款而行,看她的神態,倒像是遇著了個久未見面的故人。 「江南剩得李花開,也被魔王強折來……魚眉妹妹離了奢靡倚艷的皇宮,竟然來了這荒丘野地……這裡怎是妹妹能呆的地方……哎喲,有生魂暗伏,什麼人這麼不揀時機,不讓奴家跟魚眉妹妹好好說話。」明月姑娘停下了腳步,臂彎略動,玉手輕抬,把微泛綠茫的彎刀飛出,劃出道弧線,切中了魚眉聖女身後的棵千瘡百孔的老樹。 道暴喝,兩道人影飛起,落到了百渡湖上的塊湖石上。 幾聲怪笑,湖中又升起了幾道人影。 「月輪妖王,你好貪心,摩羅山上的東西你也惦記著,你可要知道,這裡可比不得天萊山!」說話的人,體型高高大大,可以跟悶摩羅王比肩。可惜的是,樣貌卻不敢恭維,長了張病懨懨的女人的臉,長眉如發,鳳目如刀。 此人是羅浮山六陰針辛太常,圍在他身周的都是窩子的陰修。這幾個貨,慣會趁火打劫,撿現成的便宜。 明月姑娘輕斥了辛太常聲,笑著對魚眉聖女道:「妹妹真是厚道,剛見面,就給奴家送了這麼大的禮。」 「明月姐姐可不要見外,跟他們幾個不長進的東西好好敘敘舊,人家去看看姐姐的小相公……人家好擔心,要是人家也喜歡上了姐姐的小相公,怕是要跟姐姐共侍夫了。」 魚眉聖女倒似跟明月姑娘打情罵俏,說完話,輕飄飄地拋出根長長的黑籐,飛身踏上,朝本風所在的石樓飛馳。 窩子陰修面色甚是鄭重,手中執了各自的陰修法寶,齊聲呼喝,躍到了墳場中。尖利的嘯音,瘖啞的三道綠光,兩團黑霧,悉數朝明月姑娘罩壓過去。 …… 石樓裡的閨中章程依舊。 本風抄起雪闕姑娘的膝彎,將雙玉-腿扛上肩頭,見她盈潤的足趾捲起,被汗水熱漬打濕的股間狼籍片,夾著絲絲落紅,不由得躁物大挺。 雪闕姑娘雙手揪著布衫,呻-吟起來,圓挺的玉兔被推送得不住彈動,酥潤的圓物之中漾著兩點桃尖,嬌軀搖動不止,汗水飛濺而出,嬌癡的模樣分外動人。本風想起初見雪闕姑娘的時候,個穿著擺紗裙,提著四尺巨劍的妞,生猛地就闖到房間裡,要多唐突就有多唐突……現下卻是兩人癡纏在起,閨中致性…… 本風本應精陽鎖關,可是看著雪闕姑娘耐吃樂受的嬌浪的癡態,極是痛快地往雪闕姑娘的河蚌裡送渡了三回……再渡,就是四回了……雪闕姑娘花徑深藏,不僅處-子之物異常緊迫,讓本風老牛碾徑般地深陷泥淖,威蕤的外門角豆更是逗人,與她腴潤的渦丘撞,格外要命。纏交了又有盞茶時間,本風又是快意來臨。 「雪闕姑娘,我……」本風低聲道,「我要來了……」 本風又是番暴風疾雨。 雪闕姑娘承受不住,扭動身子似要閃避,兩條的玉-腿卻不由自主高高舉起,挺起驕人的渾圓嫩-峰抵緊本風的胸膛,玉指死死揪著身下的衣物,緊閉雙眸,顫聲嬌呼…… 本風低吼聲,抵著嫩苑最深處,滾燙的熱物兇猛噴出! 雪闕姑娘陣,小腹不住地抽搐,玉-腿自本風腰際滑落,本風又忍不住昂首頂,撞得她對玉兔彈跳不止,雪闕姑娘痛中帶美,又疼又麻的如潮湧至,隱隱被拋過了層雲峰。 本風滿足地倒臥在玉人濕暖的玉兔間。 雪闕姑娘的對玉兔潤溝,被汗水、熱液、唾沫塗得片濕亮,佈滿暗紅的指印,幾處淡淡齒痕,更襯得潤肌通透,的桃尖輕顫。本風看得情動,才消軟的那躁物倏又昂起;伸手將玉人翻轉過來,讓她平趴在地上,摸著愛不釋手的兩瓣豐彈的屁-股,再度入港。 雪闕姑娘的臀-股肌肉結實,十分挺翹,即使平平地趴在地上,亦如兩瓣的渾圓碩桃。本風沾著漿白的熱液猛力挺進,雪闕姑娘哀聲低吟,回頭顫聲閨怨:「好……好深……」檀口邊咬著幾絡濕黏的亂髮,玉嫩的張春潮滿潤的臉,叫人說不出的浪-靡嬌-艷。 本風見雪股間還沾著些許落紅,不敢太過生猛,裹著漿黏徐徐進出,手撫了玉肩,柔聲道:「這個姿勢最不費力,你可是好好消受了。」 雪闕姑娘以手肘稍稍撐起,頭青絲披散在渾圓的香肩之前,悶悶膩膩的嬌慵喉音透出:「我不要,這樣醜死了,羞死人了。」似是小女兒家的嬌嗔,又如大飲醇漿,將醉未醉的迷濛。本風看得大為興動,又再深度撻伐。 雪闕姑娘被撐擠,顫著垂下玉-頸,河蚌裡收放的,低頭婉轉嬌啼。 本風去攫她嫩-峰,雙手卻被她滿滿抱住。本風趴在她頸後,貪婪聞著她混合了汗潮蜜潤的幽幽髮香,正想再動,卻聽到陣悠悠斷斷的輕鼾,雪闕姑娘竟已甜甜地睡著了。 …… 「明月姐姐的相公真是好手段,羨煞奴家了。」魚眉聖女兩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精赤著全身的本風。 見到了踏在長籐上的魚眉聖女,笑了笑,抹了下-身,找了褲子穿好,還很溫存地給雪闕姑娘身上蓋了衣物。 魚眉聖女襲白衣,身上妖異的藍光早已隱匿了。 本風眼裡見到的是不惹絲塵俗的仙子。 「明月姐姐現下跟人打生打死,本風小相公還能安如泰山,好深的定力……」魚眉聖女逗弄了本風句,似要轉身離去。 「仙子,你說的是可是真的?」本風聽了魚眉聖女的話,似信非信……光顧著跟雪闕姑娘閨中大樂了,也不知現下是什麼時辰了……看著魚眉聖女飄飄若仙的神態,檀口輕張說出來的話不會是假的,明月姐姐難道遇到了強橫的對手? 心下存問,本風朝魚眉聖女拱了拱手,「敢問仙子,可否告知明月夫人現在何處?」 「跟我來,」魚眉聖女笑語盈盈,朝本風招了招手,「明月姐姐真是千年的慧眼,找了相公這麼知心知意的人。」 本風縱身跳,就這麼跟魚眉聖女並肩站在了長籐上,不自禁地扯住了魚眉聖女的纖纖素手。 長籐飛馳,不消片刻,到了百渡湖中的墳場。 墳場已是黑霧瀰漫。窩子的陰修各守方,馭使賴以成名的法寶,把明月姑娘圍住了。明月姑娘幻化的百丈妖身,已是流血不止。立於土丘之上的明月姑娘罩在週身的水波白練被瘖啞的黑霧迫壓得越縮越小。 本風暗呼聲,心所精-陽旋動,龍形蛇影劍飛彈而出。 「小相公就是這麼心急,救人也不在這時,奴脊沒好好地跟你說說話呢。」魚眉聖女話說得溫柔,出手也是纖巧有致。只酥手輕抬,玉掌擺,兩根黑籐纏繞而旋,將本風的龍形蛇影劍扯了回來。 股香氣吹到了本風的衣領裡,道甜音似琴音般悅耳:「陪奴家喝杯茶麼。」 第九十三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九] 「妖女!」本風識海靈醒,彈身欲起。 「非得逼人家出手。」魚眉聖女週身藍光異閃,兩手輕靈地抖,兩道玉環扣到了本風的手腕,本風便似落到棉絮中樣,軟靠到了魚眉聖女的身上。 「妹妹,你就愛節外生枝。」明月姑娘話出人動,閃到了魚眉聖女的身前,暗念牟尼琉璃訣,身上猛然顯出濃熾的炫目光波,飛於空中的百丈妖身霎時放出十幾道彩光琉璃。 索影琉璃裂魂訣。 瘖啞的墳場,立時亮如白晝,窩子的陰修,不斷地跳閃飛移,躲避著索影琉璃。 魚眉聖女詭異地笑:「姐姐興,真的動怒了!」 焉能不怒。千年修行的月輪妖王,焉能看著自己千年修得共枕眠的宅心仁厚的小相公落入敵手。 兩女鬥法。 魚眉聖女攜著本風躍入百渡湖中,霎時,湖底的老籐萬根彈動,龍虯翻江般地探出了水面。明月姑娘十指連彈,妖元凝化的霜潭劍便如疾雨樣飛射到湖中。 湖面登時泛出片片暗紅的人血。湖中的老籐竟已修成了人脈經血,啊!啊!連聲不斷地慘叫。 本風的龍形蛇影劍終於彈出,劍身中的黑蓮雌雄珠極速眨動,兩聲龍嘯響起,長約五米的五氣飛龍飛於墳場之上,兩道龍息噴出,暴滅了五個陰修。 魚眉聖女奇怪地咦了聲,看了眼已是昏迷不醒的本風,道妖異藍光透進本風的身體裡。 巨痛鑽心,本風大叫而醒,兩手結成不動根本印,聲喏字,三道印輪放出。 魚眉聖女哪想到昏迷中的本風,乍醒之下,竟還有戰之力。 兵降金剛輪,火輪飛千兵。 明月姑娘的索影琉璃亦降到了魚眉聖女的頭頂。魚眉聖女劇震之下,柔臂抖動,兩臂上的十七個玉環飛出,百渡湖的數百根滴血的老籐,捲起墳場中的白骨,圍成了十丈方圓的法陣。 本風和明月姑娘識海相通,飛懸空中的幻化妖身和兩條五氣飛龍朝白骨法陣衝擊而下。 魚眉聖女冷哼聲,湖中又再升出百道藍光。 玄陰碧焰珠,魚眉聖女的本命法器。 「魚眉妹妹剛才還說姐姐動怒了,對付弱不禁風的姐姐和姐姐的小相公,怎值得妹妹下這麼大的本錢。」明月姑娘的幻化妖身已經破開了白骨法陣。 「認輸吧,妹妹。姐姐雖然不濟,可是姐姐的小相公,還有吸魂的法寶沒放出來呢。」明月姑娘朝本風婉爾笑,撒嬌地倚到了本風的身上。 觸及明月姑娘的玉身,本風這才知道明月姑娘已是油盡燈枯了,心所虛虛蕩蕩地,探不到絲精元。 本風心所精陽環旋,手點著黑蓮雌雄珠的靈眼,手握住明月姑娘的手腕。 只好行險救急了。 本風從未試過直接按住黑蓮雌雄珠的靈眼吸取妖元。 試之下,本風立感千手揪心的疼楚,心所似有萬千妖元噬魂,巨疼之下,強忍住劇痛,結緊不動根本印,心所旋度近百縷妖元,渡到明月姑娘的體內。 明月姑娘亦是心所劇震。 ……這樣下去,不用魚眉聖女出手,本風和明月姑娘就會被妖元噬裂心魂而斃。 別無他法,只能硬忍。 腦域識海堪堪暴裂之際,耳中聽到聲檀音:化意而意,無念而念。本風只覺心所如融冰般擴展,識海霎然通明,身體內施施然飛出個七彩金嬰。 金嬰只有四五歲的樣子,手腕腳腕眉心胸口皆飛旋著朵七彩蓮花。金嬰翻轉了幾體,飛入了黑蓮雌雄珠中。 本風和明月姑娘所受的裂魂之痛立減。 黑蓮雌雄珠被七彩金嬰拿在了手中,交織在劍身中的妖元被金嬰的小手收到掌心裡迴旋不止。 本風心所精陽顫動,吸納了金嬰掌心中的那團微泛綠茫的妖元,再送渡到明月姑娘體內,明月姑娘再無痛感。 「李本風,我們來給你助陣!」聲高亮的女音響起,百渡湖上突然現出了兩座老籐纏成的長橋。 勒茲女王——銀闕公主,雪闕姑娘紅色胸甲罩身,威風颯颯地舉著巨劍踏著長橋,身後還有群同樣裝束的女人奔到了墳場中。 湖面上又響起了兩聲長嘯,手執柄玉扇的陳鼎淵,桿長槍橫擺的陳鼎堅,飛踏著片片迦葉,飄落到了本風跟前。 「繁熾姑姑,你真是的,就知道護著姐姐,好偏心。」魚眉聖女臉苦相,說出來的話卻仍是那般嬌柔。 有佛門守護助陣,今番鬥法,又弄了個半酣。 勒茲女王、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的紅粉親隨辟辟叭叭地切砍了四十多個陰修。心魂被震的陰人,已無心再鬥,只顧著逃命。 我佛慈悲。佛門守護道蓮花手印打出,止住了暴殺。 尉遲繁熾玉掌朝魚眉聖女攤開,笑道:「拿來。」 「不給,人家好不容易在小相公身上搜到的,姑姑追得上我才給。」魚眉聖女再度入手,纏於老籐上的白骨瞬息結出了個隱身法陣。 「冤孽。」尉遲繁熾輕歎聲,飄身化於雲端。 …… 本風和明月姑娘就地打坐。陳鼎堅和陳鼎淵護於左右。勒茲女王、雪闕姑娘也仗劍立在兩側。 兩個時辰過去,本風臉色清亮如露。明月姑娘週身妖異的綠茫卻越織越濃。今番吸納的妖元非比尋常,至少還要十二個時辰的煉化。 餓了。 等明月姑娘起身,本風看好了去處。黑蓮聖女的黑蓮堂。 黑蓮堂就在百渡湖的西南。已經傳音給了黑蓮聖女的侍女,要在黑蓮堂大擺場豪宴。 場惡戰,本風晉境神速,心情無比的好。 行人去了黑蓮堂,本風陪著陳鼎堅、陳鼎淵兩兄弟豪吃豪喝。花別人的銀子不心疼,陳氏兩兄弟吃飽喝足,又按著明月姑娘的吩咐,幹些稍稍有點兒邪惡的籠財購當。 本風喝了幾碗雪蓮湯,坐在黑蓮堂的飛蓮閣上看星星。黑蓮堂跟皇宮似地,華麗奢靡。本風這才知道黑蓮聖女的實力不是般地大。怪不得師尊會選中黑蓮聖女在天萊山上放出天蓮九劍。 天蓮九劍,九劍出,日輪放,心所萬化星蓮。 本風酒意濃濃地想著天蓮九劍的玄妙,又呆呆地有些癡了。 …… 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也喝酒了。沒喝多,這倆妞要跟本風打個商量——是勒茲女王非要拉著雪闕姑娘跟本風聊聊……聊聊女王的王位問題。勒茲女王的王位讓他的兩個哥哥搶了,女王拼掉了三萬精兵,只帶了二十幾個親隨逃了出來。這悲摧的女王跑到紫摩羅山上自願當了俘虜,本想跟雪闕姑娘樣,被悶摩羅王看上,封個聖女,就可以閨中致歡的時候,跟悶摩羅王打個商量,王位就指日而復了。 可惜的是,悶摩羅王沒顧得上這位女王。 倒是本風奉天承運了。 勒茲女王-銀闕公主雙頰紅撲撲的看著本風。本風拉著她起看了半個時辰的星星。這半個時辰,勒茲女王簡直把本風看成了神王……也許比神王還神王。 都不好意思跟本風說,銀闕公主是自己封的了——女王很喜歡銀闕公主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可以比肩悶摩羅王的最寵愛的金闕聖女,還可以跟雪闕姑娘並駕齊驅。 本風輕輕地伸手攬住銀闕公主的腰,輕輕地叫了幾聲「銀闕公主」。雪闕姑娘看到兩人已是入港癡纏了,知機地閃了。 銀闕公主眼角簡直要滴出水來了,比平時顯出了嬌柔的模樣,把頭倚在了本風的肩上。本風用嘴和鼻子磨著銀闕公主的頸窩,張開嘴,大口大口嗅著領間的很女人味兒的氣息,只手揉著銀闕公主的,片刻又探入胸甲裡。銀闕公主的甲扣被扯開了,袒出大片酥-膩的,沃腴間丘壑起伏,本風撫過之處留下了密密層層的汗漬,分不清是誰弄濕了誰。 銀闕公主貓叫似的輕哼著,左手像是要推拒,右手的食指卻嘬進了潤紅的唇瓣間,齊整整的貝齒地叩著。本風頗受鼓舞,大大地扯開了銀闕公主的胸口,挺大軒地掏出只雪潤潤的玉-嫩尖-筍,張嘴含住了頂端的蓓-蕾嫣紅,吮啜得滋滋有味,豁然有聲。 銀闕公主嘴裡嗚嗚嗷嗷,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身子弓,揪緊了的錦被。 「李本風,你是個……騙子……無恥……」銀闕公主也不知自己喊的是什麼,輕喘不止,混雜了氣聲的語調恍若呻-吟。本風已是老道有加,揉得碩嫩的大物溢出了指縫,雪闕公主原本渾圓挺拔的大物在五指間壓來倒去地,沾滿晶亮亮的紅-蕾勃然晃動,驕傲地向上翹起,隨著顫抖的嬌-軀不住輕晃。 「公主不讓鬚眉,身肉好-緊-好有魔力。」本風嘴上逗她,突然把握住銀闕公主的嫩-物,實實的抓了滿掌:「呵,這寶貝居然這麼彈手!」 銀闕公主又羞又氣,偏生疼痛裡又有幾分麻癢癢的舒爽,時被本風擺弄得由硬變軟,過了好會兒,才從迷濛中回神,緊抓著本風的手不讓本風繼續做惡,恨聲輕-喘道:「你……你看不起我們山野蠻族的女人,你這樣……欺……欺負人!可是,在……在鳥能拉屎的山上,男人……男人都說我……比……比聖女們還好看!」 本風哈哈笑,轉移陣地,將手探進銀闕公主的腰裡。銀闕公主似是有點兒帶著恨意的戒懼,死命夾緊了豐-彈彈地雙-腿,顫著聲道:「公子……別!別弄了,再弄……水……就止不住了!」依著銀闕公主的天生之力,若是當真不依著本風,本風相公怕是難越雷池步。 本風湊近銀闕公主耳畔,滾熱的氣息吹入她敏感的耳朵裡,臉壞壞的笑:「公主女王乖!你若依了我,我可真要給你個比鳥不拉屎的摩羅山上的聖女還要尊貴的身份,比長安城皇宮的皇后妃子還尊貴,然後咱們去你們的勒茲國,母儀天下。」銀闕公主聽了本風逗弄她的話,渾身顫,屈起的膝蓋慢慢放平,頓時綿平攤在了床-上。 第九十四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 本風輕輕地褪了她的裙甲,解下腰巾,將兩條細-嫩的長-腿大大地分開了。銀闕公主的兩個親隨不知什麼時候躲到了廊柱外邊,臉紅心跳地看著……只見銀闕公主雙手捂著臉,全身抖得像打擺子似的,的腿間撮醒目的捲曲得很妖嬈的黑茸,下頭兩瓣物事活像是開闔的鯉魚嘴,亮閃閃地的潤浸著抹水光。 本風順勢褪下勒茲女王的褻衣,衣擺撩塞進腰帶裡,掏出那物事,連鞋都沒脫,挺身,就這麼身體猛地沉——銀闕公主嚎叫聲,兩條勁力的玉-腿緊纏著本風的腰,十指都陷進本風的背肌裡……兩個親隨瞧不見銀闕公主的神情,只覺得那聲嚎呼驚心動魄,有好長段時間沒聽見銀闕公主的聲息,彷彿是斷了氣。 本風低哼聲,略仰起了頭,臉上神色頗是自得,略略地輕動了幾動,稍停片刻,便大弄起來。 「啊……臭男人!我疼……真的疼!」起初銀闕公主還嗚裡哇啦地亂叫著呼痛,漸漸地,哀喚聲平息了,喘-息卻慢慢變得粗重,偶爾還夾雜著幾下嬌嬌的輕哼。 兩個未經人事的親隨只覺兩人裸出來的模樣說不出的難看,反不如的時候,叫人心猿意馬,兩人渾身躁熱地看了會兒,直到本風痛快淋漓的呼喝聲,伴著銀闕公主「要死了……要死了……」的亂叫,床-上的兩人都忽然不動了,這才覺得事體不好,趕緊跑到外面的帳篷裡,找出女王藏金銀和珍貴物事的那個木盒,找女王平時救急用的丹藥。 本風早聽到了異常響動,卻決不以為意,像沒事人樣,整理好自己的那套物事,繫好褲子,就要起身回臥室睡覺。銀闕公主卻連忙伸出手拉住了本風,另只手摸出條巾帕,咬著牙往雪嫩的股間抹,帕上片血紅的污漬染開,令人怵目驚心。 「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卻不要拿話哄我,我要象摩羅山上的聖女樣尊貴。」銀闕公主捏著帕子,溫情款款地把頭埋到了本風的懷裡——女王就這麼被征報了,竟然純乎天性地說出了閨中蜜語,而且女兒家的情狀十足。 女王心甘情願被心儀的男人騎在身下……此時的勒茲女王,雙頰暈紅,兩隻眼睛水汪汪的。本風不由得拿出了些手段,輕輕地拍著女王的背,說了好多讓女王迷濛心顫的蜜語甜言。 …… 本風去了明月姑娘的房裡,靜禪打坐,以助明月姑娘煉化妖元。 雪闕姑娘提了把青虹定光劍,躡手躡腳地趴在房外,看著本風和明月姑娘身上泛動妖異綠茫,眼瞪得老大。 人妖合煉?明月姑娘真的是千年妖王? 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闖進百渡湖是抱了必死之志地。紫摩羅山上的女人都知道,去百渡海的人都是不想活了,去拼把,拼了就了百了,被百渡湖的黑魔籐吸煉了心魂,成了堆白骨。 竟然沒死,還看到了妖王鬥法。魚眉聖女是修行了七百年的羅浮妖王,明月姑娘說地。 原來人和妖並沒有多大分別。百渡湖中的魚眉聖女,仙子樣地聖潔,如果不經此劫,誰也不知道她是羅浮妖王。羅浮妖王隱藏的真深,悶摩羅王把這麼個七百年修行的妖王弄到紫摩羅山上當什麼聖女,若是床閨之中,消受了妖王的玄陰碧焰珠,定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都很傲嬌。二十幾個離黑蓮堂比較近的聖女穿蝴蝶樣地進了黑蓮聖堂,這些聖女尚沒有資格跟悶摩羅王親芳澤。 勒茲女王穿好了衣衫,走到了外廊。這妞穿的是小女人式的衣衫。湖藍色的繡了綠邊的錦緞肚兜,束到胸脅下,薄絲錦的外衫,下-身是綴了銀邊的石榴裙。裙內的紗褲幾乎是透明地。柳腰不系束帶,玲瓏浮凸的大物撐起了肚兜的下緣,峰巒尖尖。 簡直跟穿著紅色胸甲時判若兩人。 眾聖女咭咭咕咕地推著勒茲女王在倚石軒的亭欄上席地圍坐了。正值芳齡的少女,身著了絲裙綢褲,腴潤的大-腿透出的是雪玉般的線條,或藍或黃或紅的綵衣、互相倚著身子閒坐。少女們不時合頭並頸,俏嘴兒張張合合,不時地傳出晏晏笑語,煞是迷人。 僅以絲遊魂四處傳音的悶摩羅王可沒有這份閒情逸致了。 聽得悶摩羅王死訊的陰修們早已聞風而動。悶摩羅王所統的九尊三十三部,都接到了警訊。僅紫摩羅山上,就有上千的陰修,三五十人群,明目張膽地搶掠。 諾大的現成便宜哪有不撿的道理。 紫茫聖女跟金闕聖女聯手了,她們兩個衛護自己的地盤綽綽有餘。黑蓮聖女和雲葉聖女的地盤亦不用擔心,這倆妞已經被本風相公欽點了。這小子的實力和勢力,當然是不懼那些陰修。 當下,悶摩羅王就是要借助本風相公的勢力,衛護自己的領地。 陳鼎堅和陳鼎淵兩兄弟適逢其時,帶了久慣行伍又兼修道功的門徒。這三百門徒以頂十,幹點兒殺人越貨的勾當,算是干回了老本行。 搶人外加金銀財寶。 馮夫人來了。馮夫人有隱藏勢力,很超卓的隱藏勢力。 悶摩羅王驚喜。 千呼萬喚始出來。悶摩羅王祭出黑暗聖堂以後,曾深度腹誹過:月輪妖王就這麼只妖女自投羅網地跟本風小相公在黑暗聖堂裡呆著,到了不小心就要送命的紫摩羅山上,也不見有隱藏勢力顯出……是胸有成竹,還是兵行險著? 馮夫人來了,切豁然開朗。悶摩羅王的弱弱遊魂終於不用四處亂竄了,可以悠閒地跟馮夫人聊聊金銀財寶聊聊長安城的番算計了。 馮夫人神色安然地給本風傳音:「紫摩羅山上藏了很多金銀財寶,奴家要狠狠地敲幾筆竹槓。」 敲悶摩羅王的竹槓,好像天經地義。這樣的竹槓再敲幾筆,就富可敵國——加上不俗的道修妖修勢力,也可以翻雲覆雨地竊國了。 本風大樂,守定不動根本印,給馮夫人傳音:適可而止就好了,悶摩羅王這個蠢貨,九百年才置辦了這麼份家業,多少給他留點兒。 …… 紫摩羅山上殺聲四起,鬼哭狼嚎。 六七個聖女六神無主地跑到了黑蓮堂,沒命地亂喊:「勒茲女王,雪闕聖女,救命!」「贊摩置神王,巴彌邏神王來搶人了!」 黑蓮堂外已是奇形怪狀地十幾群薩羅。薩羅就相當於山寨嘍囉,不過,不是普通的嘍囉,主修魔功修到五重以上的,大有人在。 薩羅們是志在必得。尤其對本風小相公的黑蓮雌雄珠,更是想得頭都疼了。百渡湖中,可遇不可求的黑蓮珠,已是上品法寶的胎器,黑蓮蓮雌雄珠,連摩羅山上的十大魔王都陌生得緊,焉能不先睹為快。 搶。 薩羅們呼喝聲,往裡硬闖。 異變! 魔功低微的薩羅剛踏進黑蓮堂,就覺漫空的法陣交織,身形立窒。悶摩羅王的隱藏勢力。三大魔王之三,要是輕易地把自己的領地這麼拱手相讓了,九百年就算白混了。 狡兔尚有三個逃命洞呢。 小清新的焚化地焰法陣。地焰焚化之光,鋪網般廣散而布,薩羅們驚恐地想竄回去,卻為時已晚,十幾道焚化光道連薩羅們手執的法器也禁受不起,幾個瞬息之間,數百薩羅,只剩下了七八十人尚有戰之力。 悶摩羅王的聲音響起:送上門來的便宜,我悶摩羅只好笑納了,可惜,沒人回去給那兩個不爭氣的東西報個平安。 「神王,這現成的便宜,就交給紫茫吧。」道清麗的女音發出,黑蓮堂中立時爆出了三道紫茫團。 紫茫刺炸崩,場中血肉橫飛。 件輕羅紫衣飄起,伸出萬千細絲,頃刻間把血肉之軀化成架架骷髏。骷髏中個個地本命心魂尚在彈動。 嘻嘻嘻!幾聲嬰兒的笑聲,個七彩金嬰飛踏到了焚化地焰法陣中,小手捏著金蓮雌雄珠,輕巧地從架架骷髏中穿過。 再看時,架架骷髏已經化成縷輕灰。 輕羅紫衣披到了個女人身上,道嬌音響起:「神王,你就知道裝神弄鬼,李本風那個小氣鬼,跟人家搶東西了,你管不管?」 悶摩羅王悶聲悶氣地聲音:「本王已將黑蓮堂送給了李本風這個臭小子,你的那個紫茫閣要不要送給他,這小子太會趁火打劫,大敲竹槓了。」 「堂堂的神王,大庭廣眾之下,給我家相公造謠,說我家相公壞話,我可不依。」馮夫人肅雅端方,像覺不到魔功法陣似地,步步生蓮地走進了黑蓮堂。 「黑蓮夫人,雲葉夫人,還不出來見相公?」馮夫人語氣轉,已是大家夫人的溫婉了。 悶摩羅悶聲悶氣地感歎:「李本風你這臭小子,我不跟你做朋友了,你讓我嫉妒了。」 本風從禪坐中出定,起身,伸了個懶腰,揚聲道:「你這老鬼,自作多情,誰跟你做朋友都要倒霉,光棺材就要準備三十多口。」 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顯身,朝本風嬌笑著,同聲道:「見過相公。」 本風伸手,兩女左右,挽住了本風的胳膊。本風很主子很傲嬌地喊:「擺宴,擺大宴,給楚憐夫人,黑蓮夫人、雲葉夫人接風洗塵。」 第九十五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一] 本風剛剛靜禪打坐時,又晉入了母胎內視的玄妙中。內視之境中看到了紫摩羅山上飄於虛空的三座魔王宮。 還看見了瀛水洲。師門遮星閣所在的瀛水洲。 踏離水岸,登瀛水洲。 四五歲的金嬰金身,隨意地在瀛水洲東跑西看……跑著跑著,就感覺到天突然黑了,天上掛著彎殘月,幾隻烏鴉撲閃著黑翅瘖啞地叫著,落到了幾株枯樹上。 那幾株枯樹,竟然就是百渡湖墳場中的枯樹。 輪迴之境。 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年跟著個同樣穿著破破爛爛的少女,少女的背上背著個餓得快昏了身上受了好幾道劍傷的小女孩。 「姐姐,我們真的能找到崑崙仙山嗎?」少年幾乎筋疲力盡了,步也不想往前走了。 「能,定能。」少女的眼神很堅定。 趴在少女背上的小女孩有氣無力地說了聲:「我不想找仙山了,我餓,我要吃饅頭……」 已經背著小女孩行走了大半天的少女擦了把汗,抬起了頭,捋了捋被汗水浸濕了的幾縷頭髮,朝四下裡看了看。 周圍儘是野墳亂塚。森嚴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三個沒了爹娘的人,靠著討飯,靠著在墳地裡撿些吃喝,就這麼走了幾千里,要去崑崙仙山尋仙。 仙山在哪兒?處在墳場中,越來越感到恐懼的三個人都茫然了。 小女孩突然感覺到了死亡氣息的罩壓,顫聲問了句:「我們會死嗎? 「不怕死就不會死。」少女說得依然堅定。 「對,不怕……我們就不會死。」少年說得卻有些遲疑。 「那神仙會不會死?」小女孩又問。 「神仙怎麼會死,我們就是為了長生不死修成神仙,才這麼直走……直走。」少年的嘴唇已經乾裂了,流出了鮮血。少年看了看緊緊握著自己手的少女,悄悄舔掉了嘴唇上的血跡。他把手放到了小女孩的背上,拍了幾下,望了望遠處黑魆魆的雪山,「看見雪山,就是快到崑崙仙山了,等你身上的傷好了,用不了幾天,咱們就到了。」 少年的話也是寬慰自己。少年知道:尋崑崙仙山求長生不死,說起來很簡單,對於窮苦人家來說求仙修道之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強大存在,更何況虛無縹緲的仙山仙神。 「有吃的了。」少女突然驚喜地叫了聲。少女看到座新墳上擺放了盤糕點,上面有好幾個糕餅,糕點應該也是擺了好幾天了,上面都蒙了層灰塵,可是在她眼裡卻比什麼都寶貴——有了吃的,就可以續命——她最擔心的是背上的小女孩還能不能撐下去,能不能活著見到崑崙仙山。 少女很小心地把背上的小女孩放下了,少年手急眼快地弄了幾把乾枯了的荒草,放到小女孩身後的石板上,扶著小女孩慢慢坐下了。 共是四塊糕餅。少女留下了兩塊,塊給了小女孩,另塊分開,給了少年半兒。少年捧著半塊糕餅,小心地咬了口。美味,最好吃的美味,雖然還沒咽到肚子裡,肚子裡卻已經很舒坦了…… 少年突然睜大了眼睛。他看見了仙子,踩著飛劍的仙子。十幾個踩著飛劍的仙子,駕御著座金光燦燦的仙宮。 仙宮,仙子,飛劍。 真的遇到了神仙。 那座金光燦燦的仙宮,不斷地有人進進出出。少年還聽到了兩位仙子的對話。 「你要大的,我要小的。」 「你要小的,我要大的。」 「大的的小的都不給你,把那個呆頭鳥給你。」 「那個呆木頭啊,只有師姐才有朽木煉成神的道境……」 少年看呆了,聽迷了。 金燦燦的仙宮不斷地變換著顏色,七彩光波環旋不止。仙宮越降越低,眼看著就到自己的頭頂上了。仙子的華彩羅衣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薄紗細羅,晶瑩的……還有胸前看就叫人忘魂的妖嬈。 仙子原來和姐姐長得樣……幾個只有十二歲樣子的仙子踏著飛劍圍著金光燦燦的仙宮轉來轉去,有個還拿手指點了少年下,輕嗔了句:小色鬼,看到了嗎,看清楚了嗎,長大了,別忘了來找你的姐姐和妹妹。 少年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自己了。 …… 少年就是本風,那個心念堅定的姐姐就是馮夫人,那個小女孩卻是紫茫聖女。本風只模模糊糊地看見紫茫聖女個身影,卻在心所裡留下了烙印。 ……慢慢地,瀛水洲消失了,飄於虛空的三座魔王宮也消失了。本風的腦域識海閃動,脈線纏織,迴旋於心所中,心所精陽形成了道光波,環罩在了那個重新顯映出來的金嬰身上。 直到此時,本風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本命蓮嬰的存在。 本風卻不是元嬰出竅的感覺,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金嬰的存在。這是個什麼境界?本風並不能如意地控制金嬰……只是種聯繫。 化意於外,融物於物。化意而意,無念而念……是不是自己太執著於自己的色身身體了,金嬰只能隱在心所中同,想見而不能見。百渡湖的墳場中,自己在緊迫間,引動了黑蓮雌雄珠的魔性,巨疼難忍之際,卻是無念無識,無慾無求,本命蓮嬰竟然脫體而出,收服了黑蓮雌雄珠——這時候,黑蓮雌雄珠才真正認主。 本命蓮嬰,才只四五歲的樣子,就已經是非同凡響了。 只不過,若要突破至元嬰出竅之境不知還要費多少時日。俗世道修中,有取的幾人已經突破到先天巔峰後期,可是沒聽說過有哪位宗主掌門突破到元嬰出竅之境——本風更不知道如何晉入世外道修之境。 天琴師姐三歲就能慧通離水岸,踏瀛水洲晉入世外仙境修煉。翼璇師姐卻是先天生於瀛水洲。還有崑崙的華葳,也是天生的世外道修,小小年紀,已是地仙的修為……唉,自己如此蠢笨,不知何年何年,才能得窺堂奧。 先是驚喜,後又略覺鬱悶,然後,又恬淡。隨性自然就好了,明月姑娘千年的修行,卻仍不覺枯燥,以妖身煉化人身,更是難上加難。甚或,悶摩羅王費九百年之修,也甘於以命相抵,硬闖天蓮劍海,百年的魔修,本命元神祇留下絲遊魂。 修行之路,九死生。 「相公,開宴了。」黑蓮聖女好親暱地呼了本風聲相公。黑蓮聖女此番會紫摩羅山,更是諸般感歎。她哪會想到,悶摩羅王竟然跟本風有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交易。 初聞悶摩羅王的死訊,黑蓮聖女的念,就是這個魔王是詐死。及至從馮夫人那兒確知了悶摩羅王離死只差線,心裡則佈滿了恐懼。 若真的失去了魔王的衛護,成了另個魔王的俘虜,則只能充作女奴——從聖女到女奴還不如死了之。 黑蓮聖女在天萊山上被本風的師尊破掉了黑蓮座法寶,本命元神遭受重創,心想要謀奪本風的黑蓮雌雄珠——求速成,以煉化新的黑蓮座法寶。若不是本風的師尊留給黑蓮聖女的機緣,黑蓮聖女已是形神全滅了。 跟在馮夫人身邊,黑蓮聖女才知道自己實是葉障目,想起當初把天下道修不放在眼裡的狂妄,羞得都好幾天躲在馮夫人的房裡,跟小碧學著繡巾帕。躲在馮夫人的房裡,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都不用提心吊膽被那個巨無霸的魔王法器擄走。悶摩羅王的黑暗聖堂目空切地在天萊山轉了兩天,又飛到蜀山轉了幾天。 馮夫人派了暗中隱藏的勢力,直躡著悶摩羅王的黑暗聖堂。 三大魔王之三的悶摩羅王,只差百年的修為,就可以突破到魔神的境界,卻突然甘冒滅神的奇險闖天蓮劍海,不能不說,這個鹼是瘋了。 崑崙、蜀山,武夷山,三大世外道修聚集之地,金仙們雙雙破魔識妖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這絕然想不到的異變。 尤其是,悶摩羅王的此番異變,竟然緊緊地牽扯著個呆頭鳥。 呆頭鳥的真身——誰能堪破李本風的真身?沒有哪位金仙能堪破本風小相公的真身,或者說,本風小相公的真身就是本風小相公。 本風小相公不做他想,隨性而安,想排宴了就排宴,全然不管紫摩羅山上另外的幾處地方殺得暗無天日。你們殺你們的,咱只掃自己門前之雪。 奏樂。黑蓮聖女的黑蓮堂裡還有班舞樂班子。女人竟然還愛看女人跳舞,本風誠心討教馮夫人。 馮夫人笑道:「好看,男人看女人好看,女人看女人也好看。」 侍女們拖著長裙盤盤地往黑蓮堂的廳堂上菜,舞樂班子準備要樂舞的曲子。 紫摩羅山上也不全是無味,有樂子。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換了舞樂的衣衫,看樣子,要親身給本風小相公來段《瑤池霓裳》什麼地雅舞。 穿著薄紗細羅,玉-體隱現的雅舞。 這幾日,在紫摩羅山上儘是跟悶摩羅王做交易了,又不期然地跟魚眉聖女惡戰了場。看看自家夫人飄飄若仙地來段舞樂,肯定爽。 叮叮鈴鈴地舞樂響起來了。古典,雅致,聽到耳裡,就跟馮夫人塞到嘴裡的酥糕餅似地,爽甜,潤口,從裡到外地舒爽。 舞姿雅極了——纖毫畢現的雅。 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還有十個侍女,十二具飛紗緞裙的妙體,雙腿開闔,緞裙如嬌花綻開,每截紗裙裡籠著兩團的股肉,臀形渾圓挺-翹,全是潤致的嫩肌,扭動旋轉間繃得緊緊的,絲毫不顯余贅。股間僅條小小綾縫,顏色是極淺極淺的,露出截熟桃似的粉酥紅,又稍稍擴延成小片嫩的芳苑,其間縫隙若隱若現,朦朦朧朧地虛掩著小撮如水中鋪散的粗卷烏茸,分外。 第九十六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二] 有兩個人很焦躁地看著美極艷極的舞樂。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這倆妞是天性地悲天憫人的情懷。眾姐妹都提心吊膽地擔心看不到紫摩羅山上的二天的華麗日出,自己怎麼可以置身事外,在這裡喝酒聽小曲兒呢。 「我聽不下去了,我得出去殺人。」勒茲女王悶聲悶氣地站起來,幽怨地看了眼倚在馮夫人懷裡喝得很陶醉的本風相公,提了巨劍,走出了黑蓮堂。 黑蓮堂外,往東去,三十里多路,有個飛泉洞。飛泉洞裡住了跟勒茲女王很要好的跟雪闕姑娘樣的俏美浮虜。這些俏美俘虜都只會琴棋書畫,手無縛雞之力,要是沒人保護,只有死路條。 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喊殺之聲。勒茲女王虎吼聲,奔步如飛。此女是純粹的武修,就算身上有飛行符也馭使不了,只能靠雙腿,拼純力。 武修,熬筋煉骨,煉至先天武師的境界,也可以登堂入室,成聖。大隋武將韓擒虎征討南陳回師長安,憑本《金鐘罩法訣》已突破到了先天武師的巔峰期。 《金鐘罩法訣》,要是能拿每到個手抄本就好了。 勒茲女王聽說馮夫人要領著山上的聖女們去長安,心裡已經盤算著怎麼討好本風小相公,跟韓擒虎要本手抄本的《金鐘罩法訣》。可是,想到飛泉洞中的柔弱姐妹,早就討好的翻閨中柔情給忘了。 快到飛泉洞洞口的時候,勒茲女王拄著劍,大喘了幾口氣。準備血戰了,不是他死,就是他亡,我不能死,我要練金鐘罩,成就武聖。 勒茲女王喘完了氣,豪氣沖天。 「勒茲夫人,快,我們正等你呢。」本風相公攜了雪闕夫人的酥手,氣定神閒地站在塊巨石上。 兩女相較,怎麼討好自家相公,手段高下立判。雪闕姑娘稍稍地動了動嘴皮子,本風相公就心甘情願地放出飛行符,兩人手挽手,眨眼就到了。 勒茲女王略略有些發呆。 本風相公出手了。 龍形蛇影劍飛旋而下,兩條五氣飛龍罩定飛泉洞外的干陰修,龍焰狂噴。 陰修分了四群。飛泉洞前兩群,兩側各群,還有小群隱在座峰頂的幾座巨石中,裡面有個指揮施放法陣的人。兩條五氣飛龍顯然認出了洞側群身著灰衣的老者是昔日的敵手。 這群老者,看氣度皆是派長者風範,所持的法器都是木魚。 木魚的敲擊像是天外之音,悅耳極了。 守在洞口的是金闕聖女的兩個貼身侍女。兩個侍女都不是那種見就叫人忘魂的媚色,看上去卻是清秀宜人,馭使的都是正統道修的飛劍。 合光飛星劍。 兩女的名字,聽起來也叫人舒服,飛琴,飛棋。飛琴——天琴,本風聽到雪闕夫人說出來兩女的名字,不覺就想到了天琴師姐。飛琴的眉目間,跟天琴師姐有些相像。 飛琴和飛棋的身後是群身著戰甲手握硬駑的軍卒,軍卒不住地齊聲呼喝,施放了十幾拔駑箭,雖然人數處在劣勢,卻尚能阻住敵方的強攻。 這裡是金闕聖女的領地。金闕聖女是九尊三十三部中雷音部的統領。主要的領地都在二百里外的雷音峰。 金闕聖女非是魔修,是正門道修,自創金闕門,在嶺南統領只反隋義軍。南陳皇朝敗滅,路征戰,跟突闕鐵騎戰了二十餘場,從未敗北。悶摩羅王發現了金闕聖女的卓絕,竟以卑鄙無上的法則,把金闕聖女騙到了紫摩羅山上。 騙得了人家的人,騙不了人家的心。金闕聖女上了紫摩羅山,自成統,日夜操練精兵。以待有朝日揭竿再起,滅了悶摩羅王,滅了大隋……金闕聖女跟悶摩羅王竟然有這樣的曲折在裡面。 金闕聖女威統手下軍卒,是紫摩羅山上唯不養男奴的聖女。此女金闕雷音劍出,應者過萬。金闕峰上,每天都是戰旗獵獵,殺聲震天。 戰陣結成的沖天殺氣,匿在附近的陰修們,避之唯恐不及。 本風的識海感應著飛泉洞洞中眾軍卒無懼切的殺氣。武修者,最珍貴的根基就是這種就算實力不敵卻悍不畏死的殺氣。本風小相公以先天後期的修為,碰上只有不到現下百人的喊殺不止的軍陣,亦是氣血翻湧。 天琴師姐和天音師妹在馮家堡中,以兩人對突厥五千鐵騎的戰陣,竟然絲毫不懼,真是難以想像。 殺!殺!殺!飛琴和飛棋統領的軍卒,以更豪猛的喊殺聲抵禦灰衣老者敲擊木魚發出的魔音。 仿若天外之音的魔音抵消的是臨陣者的心志。本風初聽之時,心裡竟生出來對方是世外真仙,捨諸切,慈音苦度塵世中人的感覺。 殺!勒茲女王提起巨劍,闖進了灰衣老者的戰陣中。這妞倒也很會揀時機,跟兩條飛龍的龍焰配合得天衣無縫。巨劍飛下之時,血肉橫飛,陰修的心魂即被飛龍吞噬——還有道暗影,瞬息之間,便將具具殘屍化成了飛灰。 密結的戰陣,纏織的龜網法陣,被勒茲女王和兩條五氣飛龍的道道駭人的龍焰噴出了缺口。灰衣老者們最不擅硬橋硬馬的戰陣,悚然往後暴退。老者身後群執劍的青衣女子補上了位置。 青衣女子中有幾人已是白髮蒼蒼。本風看著極是納罕:兩側兩群人,背上背著龜殼的青壯漢子,眼看著這麼群女人往上衝,他們卻半點助陣的意思也沒有,只是不停地發出些奇形的沾著冰稜的黑綠螺藻。馭使飛劍戰陣中的最老成持重的白髮老者,御使飛劍並不搶進,就在洞口盤旋。 這是群什麼女人,看她們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便宜就撿的魔修。 飛琴看到了來了生力軍,精神振,飛劍遙指著身前石峰峰頂,高喊了聲:「殺了那個身上背了五色金甲的人。」 五色金甲——金龜王,地冥老祖被崑崙金仙滅神後,心要搶妖王名號的千碧潭老龜。金闕峰下,三百里外的千碧潭,金龜王的妖修領地。 金闕聖女上了紫摩羅山,金龜王受不了了。沖天的殺氣直透千碧潭,擾得眾龜子龜孫沒有安寧日子。 金龜王實在是憋悶極了。悶摩羅王硬闖天蓮劍海,倒讓金龜王撿漏了,金龜王統領龜子龜孫出潭,大殺四方,接連收服了二十多家道門。 所以,本風看到的白髮蒼蒼的執劍老者,是正統道門無疑。 金龜王五百年的妖修,加上神木山上的魔音老者,紫摩羅山周圍的道修,無能與之搞衡。只能忍隱附隨,以待天意機緣。 本風小相公來了,機緣就來了。本風小相公乃集機緣之大成者,連金仙們都緊盯著,當然非同小可。 黑蓮聖女顯身了,站在本風身後五里之遙的土丘上,擎了本命法寶黑蓮座的那根綠木,指著金龜王,揚聲道:「千碧潭老龜,束手就擒吧,吾讓我家相公留你命,讓你有再修的機緣。」 「嘿嘿,個本命法寶都保不住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在我跟前大呼小叫,就你們幾個,嘿嘿,無知,嘿嘿,還不夠我的龜子龜孫織幾道生魂的披風。」金龜王並不露頭,只是驀然爆出了兩道長達四十丈的黃茫玄冰螺藻。玄冰螺藻甫放出,飛泉洞周圍立覺透體刺骨的寒意。 這老鬼,還真不是蓋的,五百年的時間,從黑茫到青茫再到黃茫,若真是讓他盜了飛泉洞中的地陰金蚌,練成了白茫磁光線,就算金仙要滅他的元神,亦要大費周折了。 紫摩羅山上本就極其寒冷,這老龜竟然雪上加霜。 有幾個身受劍傷的軍卒禁受不起,牙齒打戰,頭拱到了地上。 黑蓮聖女聲輕喝,手中所持的那根綠木發出聲尖厲的嘯音,幾十道紅光爆射,地底下忽然飛起了成百的地陰烈焰鳥。 本風手持的龍形蛇影劍意感而通,劍身中的那顆黑蓮雌雄珠彈射而出,落到了那根綠木上,霎時,座九朵黑蓮繞織的法寶綻放而出。 聖光本尊九蓮座。 黑蓮聖女亦沒想到自己冒險試,竟然有這麼大的變故。 金龜王的黃茫玄冰螺藻段段地化成了暗綠的液體。聲怪叫,道五色金電網罩向黑蓮聖女。 本風大吼聲,「老龜,夠厚道,不惜血本,給我家娘子祭煉下本命法寶!」本風手中的龍形蛇影劍劍茫暴漲,劍雲籠罩了整個身體。 三道實質龍形,加上空中騰舞的飛龍,朝金龜王暴沖。 金龜王怪叫兩聲,身形驟然大漲,五色金龜的那顆尖頭,從巨石中探了出來。 張嘴噴,三道黑色玄冰螺藻噴出。老龜聲東擊西,擊向了最弱的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 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同聲慘呼,立身不穩,倒在了地上。金龜王念了個吸字訣,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旋即被玄冰螺藻包成了團,離地飛起。 金龜王的龜殼卻被本風的三道龍形擊碎了。肉身被兩條飛抓起,撕成了兩半。 「李本風,你還嫩了點兒!」金龜王再度怪叫,個如假包換的五色龜身顯在了十里之外。龜殼裡收了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 金龜王得意之中,念了個「破」字,飛泉洞的中段訇然暴開,瀑布飛濺,灣幽藍的靜泉,個泛著金光的河蚌飄飄浮浮地升到了水面上。 金龜王早就想據為己有的助修仙品,地陰磁光金蚌。聲收字放出,金龜王卻發現金蚌半點兒反應。 金蚌已被人搶先?怎麼會,存于飛泉洞的地陰金蚌,除了悶摩羅王和金龜王不會再有三人知道。以悶摩羅王的品性,絕不會透給任何人。 悶摩羅王偏偏就透給了三人。 交易。 明月夫人幻化成的金蚌靜悄悄地打開了,道索影琉璃暴在了金龜王的肉身中,黑蓮聖女的九朵黑蓮罩住了金龜王的五色龜殼。 金龜王身下又再暴起地陰烈焰……雪上加霜,本風的龍形蛇影劍破金龜王的龜殼,暴旋的心所精陽悉數灌進了老龜的元神中。 暴!再暴!再再暴!華麗的五色光華,五百年妖修的本命元神,暴出了五個彩蛋…… 本風暗喜:這五個彩蛋,我要怎麼分好呢,好像不夠哦,老龜為什麼不是七色金龜呢。 金龜王最後的絲遊魂恨恨地道:「老子要是七色金龜,就位列七大妖王了。」 第九十七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三] 「小黑,小葉,小雪,小勒茲,快,個人拿個金龜彩蛋,剩下那個歸我。」本風頗有相公氣概地喊黑蓮聖女、雲葉公主、雪闕姑娘,勒茲女王搶戰利品。眾女聞令,前前後後地追著五個金龜彩蛋。 五個金龜蛋彈彈跳跳地飛進了飛泉洞的瀑布中。 連冰帶雪的瀑布,好景致。 夫人們嘻笑著去搶金龜蛋——本風也三躥兩蹦地衝進了瀑布中。五個彩龜蛋頗有靈性,在水中忽隱忽現地。 忽然,幾道金光暴閃。 金蚌——飛泉洞的洞下之洞能,金光不停地閃爍,個身披著七色螺藻的少女,臂彎連著兩扇金色的蚌殼。少女笑眉笑眼地,兩隻眼睛好奇地看著本風和嘻笑著搶金龜蛋的眾女。 明月夫人喊了聲:「快收金龜蛋。」 黑蓮聖女收了個。黑蓮雌雄珠再發神威,靈眼閃,那枚泛著綠茫的金龜蛋乖乖地認主了。 其餘四枚,悉數被金蚌少女收到了殼中。金蚌少女哧哧地笑著,還說了聲「謝謝」。本風看著她嬌俏的模樣,還真的下不了手,破她的蚌殼,搶她殼裡的東西。 勒茲女王急了,兩臂運力,擲出了巨劍。巨劍刺入水中,只撞碎了塊礁石。那金蚌身上的螺藻疾速旋轉,清澈的泉水頓時污濁不堪。金蚌少女就這麼隱形了。 「走吧,反正這裡成了咱們的地盤了,先把外面的那些煞風景的人清理了再說。」本風也不急在時,這個別有洞天的飛泉洞裡面很溫潤,不妨再來次,探究竟。沒準兒,還能有另外的收穫。 飛泉洞外殺聲再起。 兩大魔王的精銳薩羅到了。山上有上品助修寶器,贊摩置神王,巴彌邏神王已經聯手共搶了,定要奪寶,還要搶下三大魔王的名位。有了上品法寶助修,擠身三大魔王之,就可進入虛空魔殿精修魔功,突破到魔神的境界——百年千年亦孜孜不倦的執念。 批薩羅死了就死了——為了魔王的執念而死,死得其所。 精銳薩羅們結好法陣,不急不躁。喊殺聲是另批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軍卒百人如喊出來地。這群人是南陳軍卒的打扮。 雪闕姑娘驀然喊了聲:「百夫長!」 百夫長怎麼沒死! 純粹的黃沙百戰的武修對上魔王的精銳薩羅。無論誰勝誰敗,只要活著,都是極為難得的次歷練。 陳鼎堅和陳鼎淵統領的田橫山道修顯身。數百個熾烈的煉鐵爐,塊塊粹煉至白熱的烏鐵,正好克制紫摩羅山的寒氣。峰谷中的百丈冰川,赤紅的煉鐵爐,通紅的精壯漢子的赤背,此起彼伏的喊殺聲,預示著場驚天動地的血殺即將開始。 批隱形人亦顯身了。這批人不聲不響地懶散地佈於飛泉洞外的幾塊兀立的巨石上,似乎是看客。竟然有兩個人執白拿黑地下起了圍棋。 這應該就是談笑用兵。 馮夫人仍是平常女人家的打扮,手裡執了茶壺,給兩位下棋的人倒茶。 本風下場了,龍形蛇影劍指著位手拿石盤法寶的薩羅。這個薩羅身高只及兩尺,群高高大大的薩羅中,此人卻如此獨樹幟。 這貨可不是般地薩羅,贊摩置神王駕下的魔宮長老。手中所持的石盤,是贊摩山玉盤峰的雷火玉石所煉製。 幻光雷火盤。 本風並不是看中了這個人,是看中了這貨手裡的法寶。盤摩的那兩顆龍魂,已經按捺不住了,龍魂又遇到了老相識。 精陽旋動,劍未出,劍雲已籠罩全身。本風並未放出龍形蛇影劍,而是像個剛剛入門的俗世道修樣,右手緊握了劍柄,以真力劃出劍。 劍劃出,並無炫目的光華,無聲無息。本風握劍的手臂卻顯出了層龍鱗金茫——化意於外,融物於內。 神識與劍已融為體。金仙們費數百年之功,就是要修出道實質無華的本命劍元。本風的這劍,當然不是金仙的那道讓人「萬念俱灰」的本命劍元,可是,卻深諳至純至極的劍元意境。 魔宮長老顯然識貨。 道咒語念出,四十個精銳薩羅擋在了本風跟前。 四十個精銳薩羅被本風看似平常的劍劈殺了二十個。魔宮長老咒語念動,又有四十個精銳薩羅往本風身前逼近。 本風聲喏字喊出。聲並不高,卻威壓至極。道印輪,挾帶著龍形放出,霎然,爆出數百火輪,火輪爆焰怒噴,遞次推進。 又是劍,無聲無息。 週身又堆了堆屍體。本風就這麼步步往前踏。 …… 黑蓮聖女的本光聖尊黑蓮座在本風右側五里之外的冰谷中顯出。鴉叫數聲,黑蓮飛轉,精銳薩羅的黑骨法陣發出了慘然的血光。 法陣紅黑暗茫交替,不斷有人倒地。 陳鼎堅的那桿殺氣濃織的長槍出手了,長槍穿地而行,數十聲吼叫響起,匿在地下的陰修紛紛跳出。 陳鼎淵搖扇揮拍,金線放出,精壯漢子們暴吼聲,百臂齊動,空中鐵液怒噴,金線與白熱的鐵液交織出張張扇形,衝向本風左側的干陰修。 馮夫人閒庭信步的指揮似弈棋般,看似平平無奇的步棋,卻統觀全局。 早在給本風喂糕點的時候,馮夫人就已經在謀劃全局了。巧的是,金龜王這貨先跳出來給本風等人練了練兵陣中的配合。 此番大戰,意在滅了兩大心急搶寶的魔王。 算盤,當然要打得有章有法才成。馮夫人請出的世外閒人,若只是為了稀鬆平常的殺殺人泡泡妞,那就太殺豬用牛刀了。 收了兩大魔王還嫌有些不夠。積累財富,財可敵國,亦是整盤棋中的大棋。 …… 本風踏出了十三步,手執玉盤的魔宮長老身邊只有不到百個精銳薩羅了。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終於跟百夫長匯合了。這幫人就立在魔宮長老身後不到三百丈的位置。 死而復生的百夫長竟然學會了魔功,暴魂雷火訣。 巨劍揮出,念道雷火訣,放出兩道陰屍的生魂,生魂暴裂,雷火四噴。巨劍的純陽殺氣,陰詭的噬魂魔功,登時就爆掉個精銳薩羅,陰屍爆散,生魂被百夫長收到了手腕上的件物事中。 魔宮長老腹背受敵,眼見是難以生還了。 本風又往前踏了五步,魔宮長老怪叫聲,身形陡起,朝雪闕姑娘撲了過去。 「捨命不捨財的小氣鬼,還不放出法寶!」本風放出了龍形蛇影劍,兩條五氣飛龍飛出,攔住了魔宮長老。 聲雷音,十幾道明明暗暗的雷火,魔宮長老終於祭出了幻光雷火盤。 保命至上,法寶丟了可以再煉,命沒了可就虧大了。 魔宮長老隱形了。 場中的精銳薩羅被雪闕姑娘、勒茲女王圍住了。 砍。 喊殺聲中,劍劍地猛劈,純力的砍殺! 根枯朽的老籐,詭異地游移著。幻光雷火盤鑽落到了土裡,疾速地朝另個方向游移。本風緊盯著幻光雷火盤,直追到了黑蓮聖女的戰陣中。 地陰烈焰。地上的土石都成了焦紅色。 黑蓮聖女的九朵黑蓮大發神威地接戰巴彌邏神王最寵愛的神纓聖女。神纓聖女手裡舞著的那段物事,是雲葉公主最愛地。為了那段物事,雲葉公主跟神纓聖女明裡暗裡地斗了四次,始終未能據為己有。 你搶我地,我搶你地。 彌邏彩霓練。 「小黑,把那個盤子給我拿下。」本風印輪疊放,斃掉了黑蓮聖女身側的十幾個陰修。黑蓮聖女婉爾笑,黑蓮座在臂中環動,九朵黑蓮旋到地下,將幻光雷火盤逼到了空中。 黑蓮雌雄珠靈眼眨動,隱在幻光雷火盤的陰魂極不情願地飛了出來。 搞定。 本風輕輕地撞了下黑蓮聖女的肩膀,「繼續,小葉還心等著你把神纓聖女手裡那物事給她弄到手呢。」 神纓聖女聽到本風的話怒了,高聲斥道:「就憑你們,哼,今番你們死定了!」 「誰死定了?是你死定了,這裡,可是我家相公的地盤,趁火打劫也要有點兒自知之明才好。」黑蓮聖女的黑蓮座罩住了神纓聖女。 本風並不急著加入戰陣。他要看看神纓聖女怎麼施放法寶。這妞的法寶竟然跟明月夫人煉出的水波白練很相像。 名字倒很好聽,彌邏彩霓練。 「相公,來這裡。」明月夫人千嬌百媚地立在馮夫人的身邊,手裡拿了根老籐。 魔宮長老的本命元神就隱匿在老籐裡。本以為可以逃過劫,卻被明月夫人的索影琉璃給搜出來了,道水波白練給禁制了。 觀棋。 本風觀之下,心神巨震。兩位世外閒人的棋盤上,顯然就是廝殺的戰場。剛才本風逼殺魔宮長老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再看兩位閒人手中的棋子,卻只是很普通的石子磨成,隨手撿起來的,下到棋盤中,卻分明是戰陣中的領軍人物。 棋盤中,還有長安城,天萊山,蜀山,武夷山,崑崙。 這才是真正的全局。 本風浩歎:天外有天。 第九十八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四] 馮夫人的下步棋:敗。 而且要敗得天衣無縫。 有時候敗要比勝難做得多。本風剛聽到馮夫人的「完敗」計劃,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怎麼拿捏。戰陣中,已經是接近萬人在拚殺了,拿捏不好,會枉送了多少性命。本風不想讓已方戰陣中,有個人白送性命。 還好。血戰中,贊摩置神王和巴彌邏神王的生力軍已經在勉力苦撐了,幾位魔宮長老退守到了出山的山口。三百最精銳的薩羅護著十輛裝滿金銀的飛鷹車,艱難地向山口集中。其餘和四千多人,已經被圍成了三個戰圈,都是在苦撐。 看著那幾輛飛騰在空中的飛鷹車,本風有了算計。「人」可以敗,金銀的便宜就不能讓他們再了。 馮夫人朝本風風情萬種地笑轉著道:「金銀咱們定得留下,只送給他們最有份量的俘虜。」 本風知道自己在這局大棋中還只是個棋子,很痛快地點了點頭,身體立時騰空,龍形蛇影劍劃出道龍形,將典後的那輛飛鷹車劈開了。 金元寶銀元寶落了地。紫摩羅山上,是本風相公的地盤,兩大神王的薩羅們可沒這個閒心再把散在地上的金銀收籠起來。 好精緻的物事,看就是南陳皇朝的御用之物。悶摩羅王這老小子定是搶財護財的高手,這麼大堆的黃白之物,怎麼從建康運過來地。 巴彌邏神王駕下的彌天尊者發了聲吼,放出了道迷神霧障。身周立顯出三根高立的霧柱。 九輛裝滿金銀的飛鷹車霎時隱於霧障中。 捨命不捨財。 本風很想幹掉彌天尊者。從劈出跡近本命劍元的那劍開始,本風就想找幾個旗鼓相當的魔修單挑。 可是,彌天尊者頗知輕重,明知自己的實力高於本風,亦不跟本風交手,只是發動風羽魔功摧動飛鷹車朝山口疾退。 明月夫人貼近了本風,把那根藏匿了巴彌邏神王魔宮長老的老籐遞給了本風,示意本風要等。 戒急——等。 眼看著可以練手的敵手就在跟前,手癢得緊。 本風摔出了老籐,纏住了三個精銳薩羅,跟在淨土山上牧鹿時甩鞭子樣,狠狠地把三個薩羅摔到了地上。三道血肉之軀皮開肉綻。 「士可殺,不可辱,李本風,你太過份了。」隱匿在老籐的魔宮長老憤然出聲,道暗影飛出,魔宮長老竟不顧切地以本命魔魂撞向本風。 魔魂的氣息不斷暴漲。魔魂的周圍形成了個吞噬漩渦,這才是魔宮長老的巔峰魔功,能熬煉到衛護魔宮長老的級別,也必有番不為人知的苦修經歷。 可是,忍功不夠,竟然因為本風無意的個動作,就如此捨諸切,太虧本兒了。 本風心所驟生念:留下他,等著兩大神王的後續力量來了,再跟他放手搏。本風的金剛印輪放出,將魔宮長老的暴魂阻住,嘻嘻笑,兩手朝地下收抓了下,十幾塊金銀元寶暴飛到了魔宮長老的吞噬漩渦中。魔宮長老驚叫聲,暴魂直直地彈升而起。魔宮長老的吞噬漩渦,可以吸煉生魂,卻最怕金銀之物。若是有先天之境的武修,近身劈殺,隨便件兵器,就可以透過魔宮長老的吞噬漩渦,重創他的魔魂。魔宮長老在戰陣之中行此險招,是忘了魔界中人的保命至上的法則。本風的這記亂打,讓魔宮長老的識念靈醒了,再無絲聲息地隱形了。身上除去了明月姑娘水波白練的禁制,這貨已經可以來去自如地逃命了。 明月夫人放出兩道索影琉璃,又碎裂了輛飛鷹車。滿地的金銀眼見著是拿不走了,彌天尊者恨恨地又放出了三道迷神霧障。 「月輪妖王,你就不怕神王親來嗎?」彌天尊者怒極,忍不住抬出了巴彌邏王的神威。魔王們能統馭方魔眾,當然有令手下膜拜的本錢。彌天尊者若不能誠拜自己的神王,也坐不到尊者的高位。 神王就是不可擊敗的強橫存在。 明月姑娘妖媚地笑:「要是你的神王來了,奴家就拜在神王腳下,日夜膜拜……神王好強大哦,神王不可戰勝哦,神王就是三十三天上的神帝。」 本風接口道:「神王就是滿地的金銀財寶,神王就是榮華富貴。」 又是兩輛飛鷹車,被本風和明月姑娘劈碎了。 「月輪妖王,你的死期到了。」幾聲悶雷似的聲音,贊摩置神王的四大魔宮長老,巴邇邏神王的輪乘尊者、百身尊者同時現身。 紫摩羅山上棋局的棋眼終於亮起來了。 本風盯住了彌天尊者。明月姑娘卻盯上了神纓聖女。黑蓮聖女已然敗了,敗得比敗還敗,連聖光本尊黑蓮座都丟了。 神纓聖女焉有不取之理。 明月夫人口念索影琉璃裂魂訣,三道索影琉璃透進神纓聖女的體內,妖元凝化的霜潭劍暴射而出,圍住黑蓮聖女的十多個薩羅撲地而亡。 本風被彌天尊者、輪乘尊者、百身尊者圍住了。三位尊者的實力皆在本風之上,本風跟三位尊者中的任何個單挑,亦沒有勝算。 三位尊者意在本風的黑蓮雌雄珠。 明月夫人輕喝聲:「誰敢欺我家相公!」 黑蓮聖女起身,收起地上的黑蓮座,口訣念動,黑蓮雌雄珠飛射而出,嵌入了龍形蛇影劍中。三位尊者眼放精光。 本風識海澄清,並不理會罩壓於週身的幻化魔身。百身尊者個發難,十幾道高達五丈的魔身逼壓本風的識海。 識海脈線再無靈動,連周圍的喊殺聲亦聽不見了。十幾道魔身時分時合,越迫越近。輪乘尊者出手,道魔元放出,絢麗的彩輪中,位玉女起舞弄清影——彩輪緩旋,玉女衣袂飄飄,雙眸清冷地俯視著本風。 卻不是妖媚。 心念剛出,雙眼再看時,彩輪中玉立的卻是明月姑娘了。 明月姑娘緩步而下,伸出了玉手。 本風的目中所見,只魔手伸向了明月姑娘的玉臂。 「不要……相公……」明月姑娘渾身顫慄。 道魔身撲近了明月姑娘,扯下了明月姑娘身上的遮羞的羅衫……幾聲狂笑,明月姑娘倒在了地上,手腿都被扯住了。 「不要,相公救我!」明月姑娘泣淚而求。 啊!啊!啊! 本風被壓積的心所再難隱忍,連發三聲,心所暫獲清境,識海又暫時恢復了靈識。兩大尊者的聯手,製造了個絕壓的魔境,以待本風出手,彌天尊者就可探囊取物地收納黑蓮雌雄珠。 戰陣中的血殺仍在繼續。四千薩羅精銳,傷亡了千多。不知就裡的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見本風被圍住了,瘋魔樣地揮動長劍,想殺出條血路,給本風解圍。 本風卻有苦自己知。 魔境破不了,出手的話,等待自己的就是心魂被禁制,束手待斃地被人煉化了本命蓮嬰。兩大魔王尊者的魔境再度封住了本風的識海。 星夜魔境——霧濛濛的空間裡,本風個人仰天站著……雪,漫天的雪,極冷——本風幾乎聽到牙齒打戰的聲音,明月姑娘緩緩地走著,接著,是黑蓮夫人滿臉是血地爬,爬過之後,血浸染了雪,片片的血紅。 柄飛劍透進了明月姑娘的身體,明月姑娘聲慘叫倒在了雪地中…… 上清派的何足陽站在明月姑娘的身後,不停地狂笑。 去死! 本風再難隱忍,龍形蛇影劍飛彈而起,斬向了何足陽。劍出,心所卻如撞到石壁的感覺,頭栽到了地上。 身體全部罩在了彌天尊者的霧障裡。 只能任人宰割了……他娘的,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大不了老子再回爐重造,下回,老子也做個金仙,先把上清派那幫陰鄙的道修,個個地全拍了他們的天靈蓋,做個十全大補的豆腐湯……本風身心反倒輕鬆了,咧開嘴笑了。 無念而念。 本命蓮嬰脫身而出,那小胖手捏了黑蓮雌雄珠,聲喏字,天蓮九劍二劍二式,虛空中顯出了師尊親演的圖錄——兵臨金剛陣,十方部魔印。 本風身形彈起,頭頂上旋飛著龍形蛇影劍,手上結了不動根本印,連發兩聲喏字,週身結成了金剛法陣。 六位怒目金剛,雙手執金輪。 「彌天尊者!」本風積鬱已久的心所精陽霎然暴沖,金剛法陣驟縮,六位怒目金剛,罩定了彌天尊者。 部魔印。 四位怒目金在彌天尊者的空間分佔四個方位,另兩位怒目金剛立於上下方位。 爆! 彌天尊者難以置信地倒下了。絕對劣勢中的敵手怎麼會有這麼強橫的隱藏勢力。 不對!定有金仙暗中助陣!不對!不對! 不管怎麼不對,彌天尊者的本命魔魂還是成了黑蓮雌雄珠的道可以煉化的生魂。 觀棋中的兩位世外閒人飛出兩顆石子。 石子飛於虛空。 落到本風身上的時候,枚落於梵頂星輪,枚落於海底星輪。本風立感頭頂和腳底癢得難受。 兩位魔王尊者並不知兩位世外閒人「有點兒卑鄙」的小動作,看著彌天尊者被本風爆魂似地致命擊,驚詫之餘還是將本風的肉身禁制了。 輪乘尊者將本風的肉身收於神木輪中,跟百身尊者身形飄起,駕著兩輛飛鷹車,疾速飛退。對於血戰中的數千薩羅,不管不顧。得之本風這個極品,再死幾千薩羅,亦不足惜。 山口頓顯數百幻化魔身。 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失聲驚呼! 第九十九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五] 本風腿腳攤開,飄浮在神木輪的雲氣裡。肉身處在禁制中,本命蓮嬰卻在個玄妙的空間裡悠然自得——無我我空。這個神木輪倒不是想像中的霸道,肉身的痛楚還承受得住——痛並悠然著,本風並不理會輪乘尊者會把自己帶到哪裡。巴彌邏王在得到黑蓮雌雄珠以前,還不會對本風有什麼慘無人道的造次。 摩羅山上的法寶還真是層出不窮。位列三大魔王之下,勉強算得十大魔王之,巴彌邏魔王駕下的輪乘尊者,也算不上什麼頂尖的魔修,卻偏偏有座上品法寶。 神木輪,只二寸大小,卻可以幻出風雪的彌天魔境。神木輪乃神木山上的神木所製。那群灰衣老者,便是神木山上的守護。巴彌邏王並未將百里外的神木山納為自己的領地。並不是勢力不夠,而是神木山上的那十七棵神木,若離了灰衣老者的養護,根本存活不了。金龜王這個老龜蛋,暴殄天物,硬是禁制了守護神木的灰衣老者,逼著下山,敲著木魚到飛泉洞搶金蚌——神木山上的神物,在灰衣老者離開不到六個時辰以後,有兩棵已經枯死了。 神物,彌邏山上飛鷹車的必不可少的基料。輪乘尊者的神木輪則是用百根神木的主幹經三百年方才做成基輪。神木輪,輪乘尊者的本命法寶。 神木山上的雪澤就是神木得以生長的唯之地。本風被神木輪的雲氣托到了神木山上的雪澤。 溫潤。雪澤裡竟有幾株泛著如暗綠光澤的紫草,花形張開如碗。每株神木的周圍,都高高低低地長著幾棵紫碗草。 紫碗草。本風認出了紫碗草,突然就想到了崑崙金仙珞茫離以本命元神化成的那株水蓮。紫碗草吸納的雪露,可以養護珞仙子的本命元神水蓮。 呀!好粗心——魚眉聖女所圖的竟然是珞仙子的本命水蓮——佛門守護華道師父,是為了那株水蓮追魚眉聖女而去。 念及此,梵頂星輪和海底星輪陣燙熱,心所的團極輕柔的東西竟如片蓮葉樣,從肉身中飄然而出——飄出心所——離了肉身。 本命元神。本風的元神飄到了虛空中的心所彼岸——本命蓮嬰卻雙腿盤坐,在另個虛境裡煉化金龜王的那顆龜蛋。 好玄妙的感覺——三位體……肉身的精魂存於心所位,本命元神存於彼岸位,本命蓮嬰所存於什麼位……什麼位呢。本風心念縈動,梵頂星輪點亮,本命蓮嬰蹦蹦跳跳地就飄移,幾朵金燦燦的星蓮閃映…… 天蓮星宮,星宮位。 唯本風獨有的天蓮星宮。 彼岸位的本命元神,天蓮星宮位裡的本命蓮嬰,肉身心所位中的身脈生魂,本風感覺到了實質的存在。本命元神脫離肉身的束縛,飄進天蓮星宮,又覺跟本命蓮嬰融為體,飄進肉身則又於身脈生魂相連——玄妙……無盡的玄妙…… 持著神木輪的輪乘尊者若是看到本風三位體的玄妙,怕是要立起殺心。 兩位尊者將禁制了本風肉身的神木輪置於雪澤之中。 雪澤,神木,紫碗草,透明純清的雲氣,絕佳的加持神木輪法寶的環境。 兩輛飛鷹車飛到。從繚繞的雲氣中,飄下來三個俘虜:飛琴、飛棋和已經昏迷了的神纓聖女。 神纓聖女算不上浮虜,算是兩位尊者祭煉法寶的器物。 道雪幔蓋過,本風的肉身立感透體的寒意。本風只能用雙眼跟飛琴和飛棋交流。兩人根本不知道馮夫人的「完敗」計劃,算是意外地跟本風同命相依。 兩女並無懼色,看著本風的眼神卻頗是惋惜,兩女的眼神裡分明是「我們兩個死不足惜,本風公子若是死了,卻叫人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剛剛還在飛泉洞滅殺金龜王,轉眼間,就成了別人任殺任侮的俘虜。 「不怕,什麼都不用怕,天無絕人之路。」本風遞給了兩女信心無挫的眼神。 本風可以傳音,卻不敢在兩位尊者的跟前輕舉妄動——有隱藏勢力,就可以應對自如。當下,還是稍安勿動。 寒意再侵,本風的肉身已經凍得僵硬了。飛琴和飛棋把身體靠在了本風的身上給本風消抵寒意。兩女的活動並未受限,只是不能馭使飛劍。其實,就算能馭使飛劍,以她們的修為,在兩位魔宮尊者跟前,無異於自取其辱。 始終不見兩位尊者對本風和本風身邊的黑蓮雌雄珠有什麼舉動。本風的身旁還有悶摩羅王的黑暗聖堂。 這兩個貨不知道能不能識得悶摩羅王的黑暗聖堂。黑暗聖堂的吞噬,卻不是魔宮長老的吞噬漩渦,是吞噬星空。本風樂見魔王們以上品法寶鬥法。巴彌邏王有什麼極品法寶呢,這老小子是不是因為缺件足以傲驕的法寶,非要硬搶黑蓮雌雄珠。 嘿嘿……鹿死誰手,拭目以待。 魔境裡出現了個幽深的雪洞。雪洞裡粗粗長長的老籐纏繞。隱約的道法陣飄動,也許不是法陣,就是些極淡極淡的飄絮似的雲氣。 本風和飛琴、飛棋身體靠著身體默默相對,慢慢地,本風的身體有了些暖意,飛琴和飛棋感覺到了男人的氣息,俏臉變紅了。兩女俏目偷偷地看著本風。處在魔境中,兩女也難以分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能憑著識海的感知,跟本風眼對眼的交流。兩女芳心暗問:本風公子是不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啊,處在這樣的境地中,眼看著就沒命了,還能泰然自若,真是難得。 本風看著洞外。山洞外飄著雪層和雲氣。火,本風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火,有了火就可以取暖了。耳朵裡聽到了木柴燃燒的嗶剝嗶剝的響聲,接著聽到了輕細地微鼾聲……本風朝洞裡走了走,看到了火堆邊上蓋著塊藍飛錦甜睡的紫茫聖女。 紫茫聖女也成了俘虜了,兩位魔王還真下了本錢了。若是悶摩羅王尚有反擊之力,或者是足夠強橫的隱藏勢力,就該是兩位魔王形神俱滅了。 飛琴和飛棋也走到了火堆旁。極寒之中,兩女的臉色如冰,到了火堆旁,倚在本風身上,心下又是陣波動。 飛琴低頭弄著衣角,小臉緋紅,好半晌不見動靜,杏眼偷偷瞟,見本風盤膝呆坐,對著篝火訥訥發呆,不禁暗自搖頭:「飛琴啊飛琴,你真是傻透了,居然盼著讓本風相公靠貼得近些。若是他有那樣的心,把持不住,我們三個人怕是沒有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飛琴暗歎聲,輕側了上身,紅撲撲的臉蛋湊到本風眼皮子底下:「喂,我們就坐在這裡,坐以待斃?」 本風呆了呆,嗅到飛琴溫香的少女吐息,把身體稍移了移。 這般處境下,不該有非份之想。飛琴身上的衣物極其有限,細瞧眼,少女的極致美感,讓本風心神蕩漾。 離得稍遠了些,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只見飛琴兩條細細的胳臂之間,夾著對仙桃似的玉兔,渾圓的玉兔沉甸甸的,兩團美物的輪廓居然超過了肘彎。美物極是彈潤,兩臂夾,肩骨以下,美物的重量全都壓到了雪團似的玉兔下緣,半濕的衣底浮出兩枚小丘似的圓暈形狀,丘頂兩粒櫻桃似的小小尖櫻,格外讓人留戀。 本風身處魔境之中,說不出來的對飛琴的依賴,簡直到了莫名其妙的程度,紅著臉吞了口唾沫。 正無計較處,忽陣酥麻,美得本風微微仰頭,忍不住閉目吐息,原來是飛琴隔著濕透的褲布,伸腿碰到了本風的腿間之物。 「弄疼了嗎?」飛琴不自覺地說出了話。俏目盯著本風兩腿間爆漲的物事。 似乎忘了魔境的幻誘,飛琴好奇地伸出手碰了碰本風的物事,小聲問;「怎麼變大啦!好大……好大!」嚇得縮手,見本風襠間頂起團,彷彿褲中塞了長硬的物事,脹得跳跳的,又覺得有趣,小手把抓住,滑上滑下的摸索著,自己卻咬著嘴唇,翹起的小瓊鼻裡陣輕哼,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飛琴和飛棋,還沒跟男人單獨相處過。金闕聖女又只知在金闕頂上磨煉精兵,男女間的事是無所知。好在,男女閨中的樂事,點就通,兩女也絕對沒想到,處在魔境的禁制中,竟然天性地勾起了男女閨事的好奇。 飛棋亦紅著臉看著本風的物事。飛琴的小手又試探性地觸到了那嚇人的東西。兩女久經戰陣,卻莫名其妙的怕男人的怪東西。 本風只覺飛琴的掌心柔膩至極,彷彿絲綢上蓋上了層柔柔軟軟軟的細粉,那手刮過龍首頂冠的時候,總忍不住陣哆嗦,瞇著眼睛微微地挺了挺腰。 飛琴覺得本風的神情很有意思,動了幾動,又很好玩地玩了起來。飛棋羞羞地趴到了紫茫聖女的身旁,想看又不敢看地,說道:「你不要命了,咱們在這裡,命都要沒了,卻要玩這個……本風公子怕是受不住呢。」 「怎麼會受不住,他還樂呢。」飛琴的膽子越來越大。隔著褲子抓握不便,甚感礙手,忽然想起事:「喂,這樣……就會讓女人生出孩子來嗎?你褲子要不要……要不要褪下來?」心內又暗想:男子的身體這麼奇怪,說不定有什麼機關,下子就會讓女人中招的。 飛琴直到這時,才想到自己是女人……要給本風公子當女人嗎?怎麼才能當了本風公子的女人?想到要做成女人,飛琴的下-身禁不住地陣躁熱。 本風的全身熱烘烘的,識海裡總算還有絲清明。自己和兩女身為魔王尊者的俘虜,卻不能讓他們乘機撿了便宜。 也許……這正是他們想達到的目的。 飛琴伸手解開了本風的腰帶。男人的衣褲,遠不如女裝繁複難解,飛琴手腳利落,解了外褲,三兩下便鬆開了褻褲的繩結,卻嫌趴著不方便,讓本風把撅起來。 褻褲解開了,火光映著本風兩腿間那物事。 「這麼大的吊鐘!」飛琴趴下頭看著。 也虧得飛琴會聯想,竟然把男人的物事當成了吊鐘。好奇害死貓。飛琴拿了根柴火,移到了吊鐘跟前,問本風:「要烤烤嗎,這東西是不是很難受?」 「難受是難受,烤就不用了,這吊鐘得有個東西托著。」本風開口了。兩位尊者居然讓本風可以開口說話。 這是苦中有樂……極樂…… 第一百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六] 本風屁-股向上頂著,手還拎著腰帶,天琴還不慣侍候男人,褲子只給褪到了膝蓋,褻褲也就剛剛褪到屁-股下,要動動很彆扭。本風沒想到,沒見過男人物事的飛琴,好奇心會這麼大,臉幾乎貼到了那物事上,縷長髮落在上面,弄得本風癢癢地。 拎著褲腰訥訥起身,飛琴直起上半身,跪坐在他身前,推得他背靠巖壁,忙不迭的打他手背:「手拿開!別添亂。」本風慌忙鬆手,褲頭卻未鬆脫,翹硬的凶物勾著褲襟高高昂起,宛若簷上的怒氣飛龍。 飛琴心想:「這麼難看的吊鐘……怎麼會這麼個顏色……男人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個好醜的東西。」忍不住陣羞意,可是……好奇心好大……沒見過唉,次見。 天琴畢竟是未經人事的處子,不過,前些日子,殺了幾個陰修,和飛棋起也看過本《風月寶典》。其中多是描畫著女子袒-胸露-乳、玉-腿跨開的媚亂姿態,畫風朋的人倒不會費什麼心事來描繪男人的物事。《風月寶典》裡的男人不是趴在女子身上,便是臉猥瑣地頂在女人的屁-股身後,還寫上了名字,什麼老漢推車。畫中的女子倒是很叫人舒服,微閉了明眸,啟開了朱唇,的模樣畫得栩栩如生,叫人心動不已,至於身後的男人究竟是拿什麼弄的女人那模樣,飛琴心裡甚感好奇。 她的張臉湊得極近,唯恐錯過了什麼,濕熱的氣息全噴在了本風的大物上……吐氣如蘭,本風舒服得微微地瞇起了眼,後背緊靠著洞中的石巖壁,那崢嶸的物事越發得磅薄。 飛琴往下拉了拉本風的褻褲只,歪了頭仔細看了看,索性伸手,把褪下了……啊呀,媽媽唉,忽見條又硬又燙、粗如杯口的猙獰物事猛彈了出來,「啪!」聲打在她臉上,辣的疼,嚇得飛琴慌忙閉起了眼睛。 「搞什麼怪,要嚇死人呢。」 飛琴倒是沒有象般女子那樣尖叫。慢慢地,再睜開眼時,見那物事黑黝黝的,色澤有如微焦的粘糖,與本風筋肉凝結的肚腹倒是相得益彰,通體光亮,並無青筋暴突,甚是光滑,摸下就彈動不止,只是熱勁煞是逼人,拿住了,便覺到掌心像是熱爐炙手樣地滾燙。 飛琴雙手輕輕握住,只覺得尺寸比隔著褻褲時更加叫人心顫的粗硬,似乎在轉瞬之間,那物又脹大了許多,只手托著已是難以應付。 「飛琴,要死了你,在這洞裡,都不知什麼時候能逃出生天,你竟……弄……弄公子……你是要把公子弄壞……」飛棋還是忍不住偷看了幾眼。芳心再難如飛泉洞外馭劍殺人時的恆心決絕,下-身跟飛琴樣陣陣的躁熱,極想跟飛琴那般,去摸摸本風公子的男人物事。 本風倒是樂於被動地受著飛琴東下西下地胡亂騷擾。飛琴剛剛還問,是不是就坐在這難辯真假的巖洞裡,等著魔王尊者折辱——坐以待斃。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得來點兒閨中樂事……沒想到飛琴亦有此心。飛琴不知此番被巴彌邏魔王擒住,會是怎樣番生不如死的折辱……也許是天意,竟讓自己跟本風公子處在了起。天意難違,倒不如,就在這山洞裡,做成女人。 飛琴想歸想,卻對男女交-媾的細節懵懵懂懂,心思裡轉來轉去的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全是些異想天開不著邊際的念頭,本身不通品簫弄玉的手段,開始無意中碰著了本風的那嚇人的物事,出手擺弄,也不得其門,但憑柔嫩的掌心,和著些許滑膩的香汗,卻已令本風美不堪言,如此的番刺激興奮,猶勝於當日背著金闕聖女,跟飛棋偷看那些風月寶典時的空對幾張畫紙。 紙上得來終覺淺。 飛琴輕輕撫弄,越來越覺那物光潔可愛,滾燙粗硬,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弄得片刻,忽見那物事沁出滴透明液體,心中大喜:出來了!這東西可是極好的東西,不能白白浪費了。飛琴竟然張開小嘴湊過去,將液珠舐入口中。紫摩羅山上,有幾個聖女專弄些未經人事的男人,就在山上擺開勢子,弄得男人大躁,張口吞那熱物,以助修魔功。今番飛琴見了本風那物事上露出的玉液,不假思索地就張開嘴,含住,吸了。 本風只覺敏感的尖端忽有濕涼柔嫩的軟物滑過,就像那乖巧的貓樣,十分地滑嫩,又軟又富有彈性,禁不住舒服得仰起頭,屁-股晃了又晃,那物事的鈍頭猛向前挺,小半截美極妙極地塞入了飛琴的圓潤小嘴裡。 飛琴「唔」了聲,整張小嘴彷彿都被塞滿了,兩片嘴和裡面的極是不便,想咬又無處著力,嘴裡又「唔」「唔」出聲抗議。本風前端碰著她的貝齒,銳利的刮痛感中隱約覺得股快意,十分地貪戀那丁香小舌的拙舔亂動的觸弄感,不想就此退出來,反倒是又微微地向裡捅了下。 飛琴推了推本風,嘴長得大了些,雙手握著滾燙的熱身舔舐陣,口中微感酸鹹,卻淡淡的沒什麼味道,心知有異,抬起水汪汪的杏眼望著他,那初嘗禁果的樣子,倍顯嫵媚。 本風見,物事竟又脹大些許,瞬間與她心意相通,竟吟出了幾句雅詞:「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紅紅黑黑,番春物弄巧,曾記,曾記,人在口裡迷醉……」看著飛琴費力地側著身,本風把條腿抬起,掛在了黑籐條上,另條腿支立著,受了飛琴的舞弄,迷醉地不住輕顫著,弓起來的腰起勁地挺動。 飛琴本想嗔罵,瞅見本風陶醉得無以復加的舒服模樣,又覺得像是小時候家裡養的羊啊狗啊什麼地,討人歡喜,心想:「原來他喜歡這樣。」玉手動,將物事的圓尖吐了出來,伸出小巧的,由根向上舐去,如給羊順毛般,動作越發得輕巧敏捷了,熟能生巧,閨中之事最是天性使然,番舞弄,已是入門得趣了。 時不時抬起眼看看迷醉的本風公子,小嘴兒張合地細細啜吮那物事的邊緣。本風乃是郎中,自己那物事精心養護,肉褶間並未藏污納垢,十分潔淨。飛琴舔得動情,心中羞喜:「他的……這東西舔起來像是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似乎……似乎並不討厭……好生喜歡。」忽覺兩腿之間有些粘膩,忍不住並緊雙膝,誰知卻越磨越是難當,又張口含弄本風的物事。 本風陣強似地陣酥麻,不由得彎了彎腿,,又怕撞倒了飛琴,原本貼在巖壁上的手本能地要扶她肩頭,時錯手,竟摸住了兩團豐彈綿軟、糕酥也似的好物。 敏感的玉兔被本風公子握住,飛琴「唔」的聲,心跳猛然加速,竟忘了閃避,忍不住將身子湊了上去,似乎這樣才更為舒服。 飛棋摀住了眼,小聲地像是自言自語:「你們兩個,真的不要命了,要死了……我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說是不要看,還是忍不住看。 本風的只手摸住了飛琴的豐彈玉兔,很是用勁地揉了幾下。玉兔豐圓,團從未被男人觸碰過的軟肉極為細綿柔軟,正值芳齡的處-子,特別有彈性,還軟中帶酥,既柔嫩又彈手,彷彿兩隻盛滿奶漿的鼓鼓水袋,袋中的潤液將凝未凝,軟硬兩種觸感煞是叫人迷醉,又是經年的武修道修,別是股味道,具曼致的胴體上,對妙物映出兩道極為勾人的曲線。 如此誤打誤撞,本風卻再也放不下手了,隔著浸濕的錦衣肚兜,握得滿掌的滑膩細肉,將飛琴曼致的玉-身往身前攏了攏。飛琴手握著本風的物事,另只手抱著了本風結實的腰臀,竟將那越來越激昂的物事又吞進去截。 兩人看似笨拙卻是很奇妙很得味的姿勢這麼抱著,本風揉握著飛琴傲人的前後搖動,飛琴被揉得略略有些疼痛,可平生頭回被個男人緊緊纏住的感覺更為,迷濛間竟覺舒爽,鼻尖、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連玉兔上都是濕膩片……心裡不由得歎道:這許多年,竟然不知滋味…… 「要不要換個姿勢?」本風手鬆開了,低下頭看著香汗浸臉的飛琴。飛琴陣失落,手抓了本風的屁-股幾下。 這樣緊張的時刻,偏偏要說這樣的話煞風景,還不快弄。惱恨之餘,只玉手伸出,抓住本風的手,引到了玉兔上。 本風得令,姿意揉搓。對玉兔被推來揉去地,峰溝間隱約有唧唧的水聲,聽來倍覺心蕩。 飛琴索性放開本風的大物,雙手抱著本風的腿根,小嘴吧咂吧咂不住吮啜,發出「唔唔哦哦」的可愛鼻音,漸漸陷入癡迷之中。 本風隱約地要有噴而出的洩意,手移上她的肩頭,低聲道:「我……我要來了。男子出……出來時勁頭甚強,你……你不要含得太深……」 飛琴暈暈迷迷,只「唔唔」兩聲,鼻音輕軟,紅撲撲的小臉輕潮微汗,猶如熟透的仙桃。飛琴癡醉的模樣連飛棋也看得癡了,就想讓自己替了飛琴也給本風公子含含那個好醜的東西。 好醜卻又是好喜歡。 第101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七] 飛棋忽覺下-身股熾熱,身不由己地擰著兩腿,腿間的深處像是噴泉似地,熱熱地略帶粘滯的東西,流了出來,幾乎要暈掉了,身體猛地抽了幾抽,軟軟地趴在了紫茫聖女身上……熟睡中的紫茫聖女卻半點反應也沒有,此妞定是被更陰猥的邪法給禁制了,不過看她的臉色倒是如往常,呼吸也平穩,胸起伏,那對遮在錦衣下的傲人的玉兔微微地晃動。 飛琴看著飛棋那迷醉得不知所以的模樣,嘴張大了,將本風的物事吐了出來,抹殘漿和著香唾淌下嘴角,路流到頸間。 本風怕被摞在半途,忙著將物事塞入飛琴的嘴裡。 飛琴被飛棋觸引,也到了好緊要的時刻,抱著本風的腰股,下緊似下地往外吐氣,可愛的玉兔在本風的腿間不住地擠來壓去地。自己雙腿也纏在了本風的腿上,將滴水的那桃丘緊緊壓著本風的腿,來來回回地廝磨,磨得本風的褲腿也片濕濡沾漣的水痕。 兩人癡纏忽兒,逐漸恢復了神智,略略地分開了些,飛琴回味著剛才的孟浪,俏臉漲了潮色,心裡卻頗是自得地以為自己已經算做了本風的女人,她的眼神兒瞄著本風,還想要再來次更無忌的孟浪。 婉爾笑,飛琴不知怎麼的度,竟然害羞了,原本想躲避本風的目光,歪頭看了本風眼,心裡暗叫不好:「糟糕!我……我是不是跟悶摩羅王的那些女人樣,整天就知道跟男人混在起!」連忙舉臂裝著擦汗,遮住了臉,偷偷地看了眼躲在紫茫聖女身邊的飛棋。飛棋作惡的連吐了幾口,小聲說道:「髒不髒啊,那麼醜的東西。」說完,又呸呸呸的連吐了幾口,。狀甚浪-艷。 本風看著小潮了的飛棋,暗笑了幾聲:這妞比飛棋還投入,就在邊旁觀,竟然就來了那個。 飛琴紅著臉,心裡有些著惱:「完了,剛才……剛才都讓飛棋看到了,要是讓門主知道了怎麼辦?」飛琴和飛棋直把金闕聖女當成門主,從來沒有什麼事會瞞著她。這事兒肯定瞞不了了。 轉念又想,自己和本風公子還不知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個山洞呢。不做二不休,乾脆來個更痛快,更瘋狂地。這妞銀牙咬,又抱住了本風,低低的聲音問道:「還有沒有更瘋狂地。」 本風抓抓腦袋,也像初哥樣,裝無知:「這……這個,有沒有更瘋狂地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們接著來?」 飛琴羞羞地打了本風的屁-股下,好像剛才是自己硬上了本風似地,縮縮身子,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看了本風會兒,突然「噗哧」聲,笑了出來。 本風也笑,趁機捧住飛琴的臉親了下。飛琴挺了挺高聳的玉兔,把嘴對上,唔唔著,手抓住了本風的物事。 「還要吃你那東西,好怪哦,粘粘的……」天琴放下了羞恥心,對著本風的耳朵道:「我和飛棋都是有福同享地……我先讓給她,你可要跟對我樣對飛棋地。」 「嗯,恩,肯定樣。」本風忙不迭地應了。 飛琴轉臉叫飛棋,飛棋扭捏著,死活不幹。這妞心裡好矛盾,可就是那層男女大防的窗戶紙還沒捅破。 「咱們有難同擋,有福同享,要是門主怪罪下來,咱們起面壁就是了……本風公子對咱們兩個可是有救命之恩的。」飛琴看著飛棋只知扭捏,稍稍有點兒焦躁,離了本風,把飛棋拉到了本風身前,皺著眉頭說道:「讓你來還這麼麻煩!這樣好了,我教你,你把嘴張開,要張得大點兒。」 飛琴真把自己當成已經做成閨事的女人了,自作聰明地把飛棋的頭摁到了本風那物事的跟前。 「別了,好嚇人了。」飛棋趕緊把頭轉開了。 「明明喜歡本風公子,還要假惺惺,又不是要你像門主樣,不近男色。」飛琴很想看看,飛棋的小嘴兒含著本風那物事的樣子,是不是也會像自己樣,整個嘴都塞滿了,喘口氣都不順暢。 飛琴用手把飛棋的臉轉向了本風那物事。飛棋怕怕地皺著眉,「我要吐了,你別……要是讓門主知道了咱們這樣,會把咱們逐出門牆的。」 飛棋說歸說,還是依了飛琴,頭往後仰了仰,螓首斜靠在飛琴肩上,張嫩俏俏的玉臉,下頷尖尖,玉般的粉頸細緻,扭捏的姿勢,倒顯出了跟飛琴不樣的曲線。 飛棋身形苗條如柳,雖比不上飛琴那樣的傲人彈大,形狀卻玲瓏有致,映出的輪廓猶如枚昂揚的吊鐘——飛棋的那未經人事的玉兔才是至極的吊鐘。飛棋上身是湖藍的繡錦肚兜、薄羅羞遮衫被水浸濕了以後,更裹出兩隻尖翹昂揚的玉兔,本風愛極的看著,那對玉兔,可堪握,浮凸似櫻蕾般,極是嬌妍。 女人的樣貌之美,各人有各人的不同,男人們的喜好當然也不同,可是,飛棋的那俏俏的模樣,無論什麼樣的男人看了,都會說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本風見她容顏美俏,想到要像剛才跟飛琴樣,要不堪的把那物事在飛棋的嘴裡唐突,不免有些遲疑。 若是這樣要了兩女的處子之身,有點太沒有章程了…… 但腿間的昂起物事卻極為著急,勃然以待,那上面還沾滿了飛琴的口水,在火光下映得片晶亮。 飛琴頗有些女人家的嫉妒,拍了拍飛棋的臉頰,道:「飛棋,你,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過了今晚,咱們有沒有命還不知道呢?」 飛琴索性從後面將飛棋抱住了,往前推了推,捏了捏飛棋的嘴唇,作怪地道:「張開。」接著又朝本風招手:「快對上!」 本風很不好意思,硬著頭皮挺了物事對上了飛棋的小嘴兒,物事點點地沒入兩瓣嫩的之中。那物事益發暴脹起來,才入得了點兒,便難再進分毫。 飛棋剛才的暈潮才過去,猛下,被飛琴硬按住吞了這醜怪的東西,竟然有點迷糊了,貝齒有點打戰地亂咬,也不知道避開那好醜的怪物,弄來弄去地刮得本風咬牙皺眉,毫無可言;末了又嗑撞在那三分之處,小嘴兒緊、微微咬著,本風以肉就齒,無論昂揚得再粗再硬,終究比不過她扁貝般的牙尖,皺著眉頭道:「飛棋姑娘!實在……實在疼得緊。」 飛琴嬌嗔地瞪了本風眼,又對著飛棋道:「平時打坐練功,你都比我能忍,這會兒怎麼這樣了,簡直笨死了,來,我助你臂之力,好好地學著些!」飛琴扶著飛棋的下巴,輕輕地讓飛棋把嘴張開了些,另手握住本風露在外頭的大物事,慢慢地導引著向前滑動。 本風的前端深入進飛棋濕暖的小嘴兒,觸感十分膩潤酥潤,雖仍被牙齒弄得有些刮疼,但見飛琴低頭認真教導飛棋摸弄的模樣,想起她那柔軟至極的傲人椒瓜,以及適才纏綿極致的樣子,邊是美若仙子的飛棋,另邊是那個精靈得點就透、很是入門得樂的的傲胸的飛珍,忽然就興致大發,雙手撐住巖壁,越發來得兇猛。 飛琴驚訝之餘,不免拈酸帶醋,心裡暗恨:「哼,剛才對我……那個時候,也沒這般賣力。哼,還不是我給你們機會。!」感覺到鬱悶,不自覺地小手鬆,飛棋的小嘴兒又咬了本風下。 「啊呀,都是我不好。」飛棋羞紅了臉,把那怒脹的物事吐了出來。 「不要緊,不要緊。」本風趕緊又塞了進去。 已到了緊要關頭了。本風結實的肩背肌肉上掛滿汗珠,忽然大物的末端痛,似被上下兩排貝齒嵌進肉裡,他不敢向後拔出,為避那被咬的地方,只得扶著巖壁往前送了送。 飛棋唔唔連聲。識念清醒了好多,頓覺嘴中被脹得滿滿地,幾乎直直地抵到了喉間,舌頭牙齒間的縫隙全被塞滿了,口中粘液外流,手足無措地不斷掙扎。 牙齒又咬嚙。 本風唯恐被她口咬斷,忍痛不敢亂動,連忙叫道:「飛琴,飛棋,你們都不要亂動了,不要亂動!我……我再下便好。」他不確定下面是不是真被咬得很慘,很想看看是不是流血了。要是傷了命根子,可就糟了。 想出卻又出不來,飛棋又不知所以地往前頂了頂。 飛棋又要暈過去的感覺,雙手軟軟扣在飛琴的身上,飛琴有點緊張地說道:「不成了,快不要弄了!」 本風不敢亂動,頓時陷入進退維谷的窘境,忍不住叫道:「戒急,戒急,忍,忍過去就好了!」 飛棋呼吸不暢,即將昏迷,鬆手之前靈台清,嘴張大了,大喊道:「快,救我,救本風公子。」話說完,脖子歪,倒地不起。 「飛棋是不是死了……這都怪我……不該逼她的。」飛琴真的緊張了,趕緊把飛棋抱到了懷裡。 飛棋嘴裡沒了那脹物,悠悠地吐了口氣,卻連蹬腿的力氣也沒有了,閉著眼睛嗚嗚嗚泣了幾聲,口涎從張大的小嘴兒裡淌了出來,容色雖然有些慘然,卻異常的美艷。 本風看得呆了,忽聽飛琴沉聲道:「還楞著做什麼?快救人啊!」 救人。救人是本風郎中不容推辭的。本風捏住飛棋的手腕,心所精陽緩緩地送到了飛棋的體內。 過了會兒,飛棋臉色恢復如初。本風這才顧得上看了看被飛棋咬傷的物事。還好,只是被咬破了點兒皺皮,滲出了些細微的血絲。聽著飛棋呼吸如常,不覺放下心頭大石。 飛琴悄悄的貼緊了本風,細聲道:「還要不要弄了?」 第102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八] 「相公,奴家和勒茲妹妹、雪闕妹妹找你來了,你安心地做你的,外面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奴堅收拾他們。」 明月夫人的聲音悠悠揚揚地,在神木山的峰谷間迴盪。 「相公,黑蓮和雲葉永遠都是你的女人,不離不棄,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的示愛真言也忽遠忽近地傳到了本風的耳裡。 神木山的幾座山峰間,本風的夫人們分成了三群,很不低調地搜人。 輪乘尊者和百身尊者布下了三重隱形法陣。兩位欲取黑蓮雌雄珠的神王倒是安閒地在彌邏峰上會當凌絕頂地蔑視崑崙。 巴彌邏神王識海遠放,看著睛跟摩羅山遙遙相對的崑崙,臉傲然地替崑崙掌教惋惜:「崑崙敗落了,十大金仙,天萊山戰,困六留四,此番三大魔王元神爆滅,崑崙掌教若是對摩羅山無動於衷,就該咱們去崑崙聖境安鼎煉丹了……神山萬丈,青鸞飛鳴,仙不長尺,魔乘隩墟……」 巴彌邏王的只長手憑空抓了把,手中顯出個只有三根木柱的木籠,又似吟誦魔咒般,口吐狂音:「宗掌教,再過些時日,咱們不妨就在崑崙下幾盤閒棋如何……若是宗掌教不嫌我這個木籠太過簡陋,倒是可以讓宗掌教屈尊而就。」 哈哈哈! 巴彌邏王的狂放,也讓直閉口不語的贊摩置王似笑非笑地露出了臉的猙獰。兩位神王,位是倜儻,狂放的傲視切,位則猙獰得讓人看就大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這兩位對神木山上輪乘尊者和百身尊者的死活不管不顧。 兩位受不住了。 他們面對著兩位世外閒人,半點兒從容也欠奉。實力相差太大,能脫身就是萬幸了。脫身是不可能地,神王下了死令,黑蓮雌雄珠既然得之,就不容出現任何意外。 聲嬌笑傳出,魚眉聖女俏俏地從株神木下緩緩地綻出了身形。姣花照水,美艷不可方物。 「你們這些人,真是的,見面就打生打死地,人都跑了,巴彌邏神王放出了他的束神籠,要去崑崙設鼎煉丹了,天下的修仙之地要成為咱們神王的了,走了,去崑崙,他們的紫霄爐裡,可是有你們最想要的東西。」 魚眉聖女話可不是空說,玉手揚,放出件法寶。 崑崙鏡。鏡中,顯現的是兩位神王在彌邏峰上目中無人凌絕崑崙的神態。親臨其鏡的感覺。巴彌邏王的那道環繞週身的虛無炎火,讓輪乘尊者和百身尊者不再有半分懷疑。 閃。 不戰而退。魚眉聖女放出的那個以假亂真的崑崙鏡,堪比巴彌邏神王的魔令。魚眉聖女的來歷,兩位尊者暗中知曉——巴彌邏神王暗中聯盟的強橫勢力。七大妖王之的羅浮妖王,真正的實力比兩位神王還要高出截。 心照不宣。 兩位世外閒人,直到此時也未出聲。東佛山不知山中日月長的禹經、乘弱,倒像是閒散地出山買酒的樵夫。臉的老皮,眼神也暗淡,背也有些駝。 若是再背上兩捆山柴,手裡提著砍樹的斧頭,就是如假包換的樵夫。 「哼,兩個老東西,就知道假惺惺地,三百年前,還知道拎把破斧頭,今番,連樣子也不裝了,人家不跟你們鬥了,束手就擒就是了。」 魚眉聖女撒嬌地把兩隻手貼到了暗繡了鳳身的素白長裙上,眼睛卻看著三棵神木老根盤成的山洞的洞口。 本風和飛琴、飛棋、紫茫聖女就在這個幽深的山洞裡。 禹經說話了,聲音如老木入水,「捨不得,那就是要,我們不攔著你,人在。」 「我不要你們的順水人情,人家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全憑本心,不用你們兩個老東西提醒。」 魚眉聖女以崑崙鏡顯映洞裡的乾坤。 本風已經不在洞裡了。 …… 志在搶寶的馮小憐怎能眼看著金蓮雌雄珠落入他人之手。馮小憐百般纏磨,終於跟悶摩羅王做成單交易。悶摩羅王用黑暗聖堂隱匿了本風和洞裡仨妞的信息。 黑暗聖堂闖過三道雲氣法陣,悶摩羅王怪叫聲,把本風和仨妞放到了道山谷之中。悶摩羅王經過這番折騰,顧不上說話,團散淡的元神遊絲隱於黑暗聖堂中,心無他物的聚煉元神。 本風出到洞外,先痛痛快快地喊了聲:「我又看到日輪高昇了,太好了。」 不僅看到了高昇的日輪,還看到了花花草草,還有飛禽,還有走獸。 日照山谷生紫煙,遙看……妖王翩翩來。妖媚不輸明月夫人的魚眉聖女,襲白衣白裙,手臂上纏著藍光異閃的兩根老籐,飄飄欲仙地飄到了本風跟前,幾聲嬌音,溫柔地傳到了本風的耳裡:「人家離了你,夜難成眠,你想人家了沒有。」 「想了,想得我見到你就頭大……羅浮妖王,你不要老是陰魂不散地纏著我。」本風見了魚眉聖女倒也沒客氣,直抒胸臆。 「你嫌人家,人家是真心對你……人家好傷心,好傷心。」魚眉聖女垂然欲泣。 …… 「妖女,此番,看你還能逃到哪裡?」 山谷的另邊聚集了群人。 本風認出來了,是儀鼎宗、慈劍門、極元門的道修。看他們的泰然自若的樣子,至少也是各門中出類拔萃者。再細看,竟然看到幾位門主級的人物。 有幾位名字叫不上來,人卻認得。 明月夫人等眾夫人也聚到了山腰的座石屋前。 「誰敢欺我家相公!魚眉妹妹,這回,奴家定是不饒你了。」明月夫人的聲音總是透著如假包換的真心關切。 山谷中不斷有御使飛劍的道修聚集。 今日又免不了場血殺! 只不過,不知道,正門道修們是不是又要把本風當成必誅之人。這些人,未必都是好殺之人,此番聚集,肯定又是什麼威統道門的崑崙令在作怪。 崑崙掌教宗大掌教是不是也跟悶摩羅王這貨樣,修仙修得膩味了,無事生非地要找上幾個妖王、魔王的,解解幾千年的寂寞。 本風把甜睡中的紫茫聖女抱到棵老樹的老幹上倚住。老樹有個枯了半的樹窩,紫茫聖女可以繼續酣眠。 天際三道光華,蜀山七彩飛舟出現了。 師印烈。另兩位是身著黃衫的中年道姑的打扮。 看到師印烈,本風招了招手:「師前輩,咱們又見面了,我那正喜兄弟和天琴姐姐在你們蜀山煉得可有長進,可想念得緊。」 「說來慚愧,我和兩位師叔此番前來,卻正是為著兩位師侄,不瞞你說,你的正喜兄弟和天琴姐姐被悶摩羅王強擄來,我們剛剛搜尋到這裡,才確認此事是悶摩羅王所為。」師印烈並不避諱蜀山的弟子落於悶摩羅王之手。 悶摩羅王可以自傲了。引動蜀山這麼大陣仗地尋他的晦氣。 魚眉聖女輕哼了聲,對著本風說道:「臭小子,每次都有人攪咱們的好事,你可記著,下回要是再碰上了人家,可不能再邀這麼多人來,人家好羞地。」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想走多遠就走多遠,我要是實在寂寞得緊了,會偶爾想你下地……真的。」本風無害地朝魚眉聖女笑了笑。 「人家恨你。」魚眉聖女跺了跺腳,身子飄飄而起時,兩臂抖,腕間的十七道玉環飛出,本風的身前立時土石飛崩。 師印烈飛劍放出,道劍元虛空凝形,成了實質的光輪,收托住往山谷中急跌的本風。魚眉聖女卻露出抹淺笑,「印烈,你上人家當了,截朽爛的木頭何至於你如此關切李本風這個臭小子。」 魚眉聖女隱於胸間的那只崑崙鏡竟能以物化物。截木頭化成了本風的實形。 本風身子急跌,手還抓著飛琴和飛棋。兩女數度經歷生死,雖然跟魚眉聖女的修為相差極其懸殊,卻也面無懼色。 恰於此時立在山谷之上的金闕聖女,立時放出金闕雷音劍。劍華綻放,三道凜冽的雷音劈向魚眉聖女。 師印烈身後的兩位中年道姑出手了。道劍元救人,道擊向魚眉聖女。無華的劍元,虛空而飄。 整個山谷像是被吸住了樣,又像是塌陷。劍元過後,整個山谷緩緩地映出了七彩光華。魚眉聖女、本風、飛琴、飛棋和金闕聖女的金闕雷音劍都罩在其中。 稍傾,山谷恢復如初。 魚眉聖女的白衣上染了三朵血花。 抹殘笑,魚眉聖女身形飄起,像是被風吹散的輕絮,片片地飄到了谷底。 魚眉聖女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受了記本命劍元和本風的記印輪,也放出了本命法寶玄陰碧焰珠,擊中了本風。 本風識海飛散的霎那,歎了口氣:「魚眉姐姐乃是性情純真的妖王,今番捨諸切,太不值得了,魚眉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肉身撕裂而分的本風,卻再次處在了三位體的玄妙中……極度痛楚著,本命元神的彼岸漫長連接於天蓮星宮,慢慢地歸升……漸漸地合融於本命蓮嬰中。 劇痛不停地擴散,心所也像是滴水被強行地爆開! 飛琴和飛棋兩女癡癡地托著本風完全不成人形的肉身。 「喂好好地,沒事兒,就是胳膊腿兒什麼地不歸我管了。」本風傳音給飛琴和飛棋。 三人就這麼毫無方向感地飄落…… 第103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十九] 本風和飛琴、飛棋的週身全是雲氣。本風的肉身碎裂得不能再碎裂了,元神彼岸位的識海脈線卻探伸自如,不斷延展的元神彼岸位,環繞著道又道漩渦似的識海脈線,脈線自如地探伸,查測到了下方有道天梯似的石階。 道綻開的劍元,凝成了座蓮葉似的飛舟。本風這才知道能從魚眉聖女的玄陰碧焰珠中逃生,非是僥倖,乃是蜀山前輩的本命劍元所護。 劍元綻凝成的飛舟托著飛琴、飛棋兩女。兩女張開兩片大葉托著本風爛得不能再爛的肉身。飛舟落到了石階上,飛琴聲音極輕地問了聲:「本風公子,你還能說話嗎?」 「能說話。你們順著這個石階往上走,會遇到道雪霧,穿過這道雪霧,就會有座石屋,很好看的石屋,石屋的周圍有紫碗草,你們可以把我放下,採了紫碗草上的雪露,我就可以想辦法把我的肉身重新聚煉起來了。」 本風的元神彼岸識海就像是那兩位弈棋的世外閒人樣,把整個山谷上的花草樹木顯映得清清楚楚。只是有幾處被法陣環繞的所在,黑濛濛地,瞧不出裡面的乾坤。 兩女知道本風還能說話,還去能探測到她們所看不到的空間,很高興,心念歸靜,托著本風爛粽子樣的肉身走了二十幾級台階,走進了雪霧。 雪霧裡有隱形法陣。兩女看著近在眼前的石屋,走了圈兒,竟然又走回了原地。 「邪門兒,什麼人在這兒布的法陣。「本風的識海探測不出這是道什麼怪異的法陣。 飛琴和飛棋兩女雖然經常在紫摩羅山中上上下下,也遇到過十幾次很大的雪霧,可是卻從沒有見過這麼濃重的雪霧,這霧氣很是蹊蹺。兩人互望了眼,把本風的肉身放到了棵枯死了的老樹的樹幹上,放出了合光飛星劍。湛藍的飛劍光華,在雪霧中穿來穿去。兩女想用飛劍探出條通往石屋的路。 飛劍可以輕易地飛到石屋前。兩女趕緊托起本風的肉身,隨著兩柄飛劍劃出的光華往石屋走。走了片刻,飛琴低呼了聲,「真是見鬼了,又走回來了。」 兩女愣愣地看著那棵放置過本風肉身的枯樹。 那樹是枯死了的神木山上的神木。 飛棋忍不住有些驚訝的說道:「這棵樹怎麼會在這裡?」。 神木山上的十七棵神木,飛棋都能認出它們的樣子,那些守護神木的灰衣老者都給神木起了名字的——這棵不知怎麼到了這裡的神木的名字叫霜蛟。 「你們等等,我試試我的元神能不能過去。」本風想試試,讓自己的本命蓮嬰穿過雪霧。本風突然就有了這麼道識念——讓彼岸位的元神到遠點的地方遊蕩下。三位體的玄妙,僅僅是種虛空中的玄妙——彼岸位的本命元神融入本命蓮嬰的天蓮星宮,像是虛空中的靜物,未能像肉身樣,隨意地行止。 虛而不實——肉身的四肢想動就動,可以觸摸拿捏實物,本使元神的識念也可以讓本命蓮嬰拿捏點實物——以往,本命蓮嬰脫開肉身,只是突變中的被動救急,並不是本風的元神識念如意而使。 處於隱匿著怪異陣法的雪霧中,本風的神識頗是好奇,想試著讓本命蓮嬰抓周的那些飄飄搖搖的雪粒。 顆顆的雪粒像是珠子樣,閃著淡淡的微茫。本命蓮嬰的小手動了下,抓住了兩顆雪粒。 如臂使指。本風的本命蓮嬰受元神識念的指揮,可以像肉身的四肢樣活動了……啊喲!好驚人的晉境,本風的元神識念想去抓下自己的破爛肉身,結果,本命蓮嬰抓得過於用力,弄得身心陣劇烈的疼痛。 「咦?什麼人?」有人突然出聲了。 飛琴和飛棋警覺地朝發聲人藏匿之所放出了飛劍。發聲之人頗是詫異地變換著藏身的地方,再次出聲詢問:「你們是哪個道門的?」 本風發聲:「我們只是路過,需要到石屋治傷,卻被雪霧中的法陣給困住了。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若法陣是前輩所設,還請行個方便。」 本風知道,若是碰到棘手狠辣的宗主級人物,以飛琴和飛棋的道門修為,肯定抵擋不住,倒不必因為誤會,惹來不必要的紛爭,所以,出聲頗是客氣。可是,本風出聲好大會兒了,對方卻絲毫動靜也沒有。 「哼!怎麼,就想這樣將我們困在此地不成?你們是何方神聖,為什麼要裝神弄鬼的!」飛琴性子急,半響沒聽到什麼回音,便忍不住高聲喝問。 「裝神弄鬼?我們這是裝神弄鬼嗎,看你小小年紀,如此不堪的修為,卻敢口出狂言。」飛琴的話出口,那隱在法陣中的聲音卻是又響了起來,「既然如此大言不慚,那看看你們有什麼過人的手段,哼!」 哼聲剛完,雪霧中,只聽呼的聲,道華麗的光影朝著飛琴和飛棋衝了過來。 本風識念波動,龍形蛇影劍劍身中的黑蓮雌雄珠直接放出了道濃綠的劍華,轟的聲,十幾道綠茫綻出,將那道華麗的光影下子就絞得粉碎。聲氣極的冷哼,卻是那隱在法陣中的人發出的不知名法寶被本風的龍形蛇影劍的劍華給破了,聽那人的聲音,顯然是受了傷。 倏的聲,雪霧之中另外側突然飛出數道三色光華,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再度發威將那股光華瞬間絞散。 「竟綱我法寶,什麼邪異的妖修,這麼厲害!」道又驚又怒的聲音響起。此道聲音卻很是響亮,顯然和剛才那人不是同個人。 「砰」的聲,有人慘呼聲,道灰色的身影突然從雪霧中倒飛而起。 本風識念回收,本命蓮嬰如靜物般禪坐。剛剛那瞬間,本風的元神識念掃過,清楚地發現了個人的氣息,道金剛印輪轟出,那人竟毫無知覺地生受了,身體被轟到了雪霧之上。 本風此番出手,乃是迫不得已,冒著奇險小試把。本風肉身遭受重創,試過三位體的相融而動,元神識念竟然可以如臂使指地馭動龍形蛇影劍,擋了兩把飛劍,重創了個道修。本風從淨土山上開始,連番遭逢實力懸殊的敵手,對敵經驗是今非昔比。雖然還未能三位體地如意運轉,卻可以仗著龍形蛇影劍的威力和黑蓮雌雄珠的靈性,護住自己的元神。現下,倒也不怵那些隱在法陣中的人。 法陣中不知隱匿了多少人,還是小心為上。本風不敢大意。若是有個人的修為處在羅浮妖王的級數,自己定然是暴神散魂了。 飛琴卻是大聲叫好:「本風公子,太好了,我和飛棋就這樣衝出去!」飛琴見到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兩度發威,心下頓安。 撲!撲!撲!飛琴和飛棋御使飛劍,托著本風的肉身往前剛剛奔出數丈,週身的範圍就暴起了數道不同顏色的光華,顯然是飛劍被對手的法寶和道門術法擊中,但是本風的肉身卻安然無恙,反倒是身側道黑影躲閃不及,被飛琴和飛棋的合光飛星劍斬中,那人腿上受傷,顯出身形,暴跳著亂罵。 「這些人到底是些什麼人,倒像是日爐山中圍剿自己的那些俗世道修!」本風納罕,元神識念不住地四處探查。 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前後衛護,飛琴和飛棋奔勢不停。兩女眼見雪霧中的對手層出不窮,不免有些心驚,卻心志如地要闖出雪霧,讓本風有個安穩之地治傷。兩柄飛劍疾速飛行,擋抵著襲來的法器和飛器。 又奔出十數里,卻忽覺眼前豁然開朗。本風感覺法陣的罩壓忽然沒有了,向外看時,卻發現眼前的雪霧已經消散,是衝出了法陣,可以鬆口氣了。 眼前道高高的石階,石階旁邊是棟的石屋,看起來像是座透明的冰川精雕刻就的。石屋前有幾棵只有不到兩米高的紫葉樹,樹根周圍長著十幾棵紫碗草。 抬眼而望,附近的峰石上影影綽綽,似乎不下四十幾道身影。 嗖!道速度極快的墨黑的飛劍,朝著本風的龍形蛇影劍飛撞過來,錚的聲,墨黑的飛劍跟龍形蛇影劍硬拚了記。 「是受了重傷的本風公子。大家停手,我是浮度山極元門的元成。敢問另兩位可是金闕門下的飛琴、飛棋嗎?」元成顯身出來,朝著飛琴、飛棋拱了拱手。 聽到元成的說話,御使那道墨黑飛劍的道修把飛劍收了回去。 「見過漁陽華赤老前輩!」 「見過北海寧若老前輩!」 「見過郁凌島朝金聖老前輩!」 人群中不斷有人很驚奇的聲音,朝幾位道修大成的前輩問好。 被人呼出名字的三位並未如般年輕道修執回禮,只是在人群中淡然應之。 「哇!夷望山真蓮門!鍾離奇老前輩!」 此聲出,眾年輕道修都禁不住抬頭張望。真蓮門乃是世外道修,名氣雖不如崑崙蜀山,卻也是俗世道修需要仰望的強大存在——真蓮門之所以影響如此之大,卻是因為每隔十年,真蓮門都會從俗世道門中選位出類拔萃的年少者入真蓮門修習上乘法要,三十年的修習,就可以晉入先天之境。 真蓮門門主顯身,眾道們弟子無不嘖嘖稱奇。 鍾離奇的七色真蓮飛劍停於本風身前,雙深幽如井的眼睛看了看大葉上本風的肉身,搖搖頭說道:「若是我猜對了,羅浮妖王的本命法寶已然暴碎了……若是我猜錯了,那就是羅浮妖王的真正實力可以抗禦蜀山金仙的本命劍元,化身而隱,假以時日,羅浮妖王當越居七大妖王之首。」 第104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 七大妖王。本風只知道明月夫人乃是與北海地冥宮宮主齊名的妖王,再加上魚眉聖女,僅知道三位。還有四位妖王尚未識得面。 今番從真蓮門門主鍾離玄奇的嘴裡說出來七大妖王,那就不是傳說了,是真正的存在。真是難以想像,若是七大妖王齊聚大隋的長安城,皇城二聖的腿肚子肯定要轉筋。 天下氣運,並非俗世的皇室之人能夠掌控。樹繁花樹落,朝朝舊事朝朝結。在平常人看來威武之極的九五之尊,只不過是被世外的那些強橫的存在擺弄來擺弄去的道具。 本風不由得歎了口氣——還是擔心自家的小命好了,保命至上。有命在,切才有可能,才會等到自己命中注定的機緣。 又是陣爽朗的笑聲。 位身著考究青藍長衫的中它年人倏忽飄落到了本風跟前。此人就像是早就等候在這裡樣,突然就出現了。 「鍾離奇,咱們打個賭吧,我賭羅浮妖王已經然形神俱滅了,可願跟我小賭把?」身著長衫的中年人似乎跟鍾離奇相熟,而且,在同個輩份。 「賭又如何,不賭又如何。」鍾離奇背負雙手,雙古拙似老鼎之色的大手猛然劈,身側塊七丈高的巨石上,顯出來塊平整的石面。腳下的飛劍彈起,像是文士的畫筆樣,頃刻間,畫出了個玉人宛在的魚眉聖女。 飛劍堪做畫筆。鍾離奇還真有閒情逸致。 眾道修仰頭看著石壁上的玉人時,鍾離奇悄然而去。那位身著青藍長衫的中年人,默然注視著鍾離奇以劍代筆畫在石壁上的魚眉聖女,輕歎口氣:「因能極於情,故能極於道……鍾離已經堪破情關了,喂能為她做什麼……畫蛇添足吧。」 此人亦是性情純真。 細長如玉的手指彈琴般,將石屋前紫碗草的葉子悉數彈到了空中。手指再次彈動,石壁上的魚眉聖女已是著了襲淡淡的紫衣。 你去吾亦去,再不視紫衣。中年人的柄紫華飛劍刻完十個字,竟轟然而碎。 聲長歎,人影頓消。 「散了吧,走了吧,咱們都是空歡喜場。妖女的妖丹怕是已經被人搶先了。」那位飛出墨黑飛劍的人語帶激憤地看了看石壁上的畫和字,踏住飛劍朝山下飛馳。 四五十號堪堪突破先天之境的道修,布下隱形法陣,為的就是追截羅浮女王的妖丹。七百年妖王的妖丹,得之,當然是莫大的便宜,個甲子的精修,也比不上羅浮女王七百年妖修的妖丹。 當然,得不到妖丹,羅浮女王的幾件法寶,亦可退而求其次。已經有幾個精於算計的道修,下到谷底找尋那十七個玉環。 道修們很少有人看眼散攤在大葉上的本風的肉身。極元門的元成,還有後來趕上山來的儀鼎宗的采蕤和采象,卻並不去搜尋妖王遺落的法寶,站在本風的身邊,很關切地問飛琴和飛棋,本風是怎麼被羅浮女王暴碎肉身地。 慈劍門的十二個弟子,結成飛劍法陣,護住了本風的肉身。 本風極是感慨,出聲道:「這世間,所謂正道邪道,本就是筆糊塗帳,你們能這麼對我李本風,我記下了,假若有天,我也能像崑崙樣,威統天下道修,我絕計再不會去分什麼正道邪道,羅浮女王說得對,做事不違本心,想要的就要,不想要的就不要,做個俗世常人也好,成就地仙金仙也好,妖王也好,魔王也好,絕計不聽別人擺佈。」 采蕤聽到本風的話,面露喜色,「我以為,你的肉身再也不能修復了,只能像血蛛王那樣陰修奪舍了,你竟然……已經是元嬰出竅的境界了,可喜可賀啊。」 元成老成地說道:「我是先見到了龍形蛇影劍,查測到本風的本命元神已經游離肉身之外了。」 「啊,本風,你這麼厲害,我們儀鼎宗只有宗主和兩位太師叔,才堪破了元神遊離肉身的境界,那不是地仙後期的修為了嗎,真沒想到,你太厲害了。」采象毫無心機,滿是崇拜地說道。 本風卻道:「我自己的這點本錢,我知道,先天後境已經是勉強了,只不過是機緣巧合,是蜀山前輩的本命劍元護著,我才僥倖試,當下,能不能把我這肉身修復還難說呢?」 「生受了羅浮女王的本命法寶,已經是叫人難以置信了,竟然,肉身暴碎之下,還能跟我們這些笨人扯這些沒用的話,這要是傳出去,怕又要轟動了,我們不耽誤你治傷了,還得趕緊追上幾位師叔,我們儀鼎宗在長安城等你,你治好了傷,長安城的熱鬧可要去看看哦。」 采蕤又看了眼本風的肉身,皺了下眉頭,和采象慢慢地踩著台階往山下走。采像有好多疑問,很不捨地回頭看著,嘴裡還唧唧咕咕地問采蕤:本風到底是什麼境界的修為了。采蕤笑著道:是李本風的修為。 山下有個素衣的女子身背了紫茫聖女往山上走。 本風看見這個女子,禁不住咦了聲。這女子就是輪迴之境中本風所見的那個十幾歲的圍著仙宮踏著飛劍飛來飛去的仙子。 驚疑之下,本風的彼岸識海裡又顯映了馮夫人、紫茫聖女和自己為了尋仙道走了幾千里看到了雪山,卻無果而終。本風就是被這個素衣女子點了下腦袋。 素衣女子像是家常女人樣,步步地登著石階,走到了石屋前。抬眼看了眼本風的肉身,有些淒然地輕聲問了句:「就是你傷了魚眉妹妹?崑崙鏡也沒護住她?」 素衣女子看著本風的眼神卻並無恨意,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的手裡拿了魚眉聖女的崑崙鏡。 「都是我這雙手害了你,我終究還是做不出崑崙鏡,倒不如就叫它凝眉鏡好了。」素衣女子說完話,又看了看飛琴和飛棋,「你們兩個,把他抬進來。進了這石屋就沒人能傷著他了。」 慈劍門的弟子把衛護本風肉身的法陣收了。顯然,他們和極元門的元成都碰到過這個素衣女子。 他們用驚異的眼神看著素衣女子。 另個妖王? 等到飛琴和飛棋把本風的肉身抬進石屋。元成和十二個慈劍門的弟子便悄無聲息地下山了,好像很怕打擾了這個怪異的素衣女子。 怪。素衣女子是敵是友?若是敵手,慈劍門的弟子就算不敵,亦會放出聯絡信號,聯絡正統道門,決計不會捨本風而去。本風再度與慈劍門的弟子遇上,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極元門的元成亦不會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自己。 是友? 就算是友吧。反正,怎麼也查測不到素衣女子對自己有敵意。 素衣女子又從山下背上個女人來,神纓聖女。 石屋裡有張很大的石床,幾乎佔了整個石屋。 素衣女子將紫茫聖女和神纓聖女放到了石。石床像是座精緻的冰雕。石床周圍的石壁上,全是些女人的精雕的畫像。魚眉聖女的畫像只畫了襲白衣,是線條和輪廓。 素衣女子拿著把短劍,微蹙著眉頭繼續自言自語:「想不到魚眉妹妹拿了我的凝眉鏡,還是抵不過蜀山的飛劍,你這樣,可是要讓鎢掉我的雙手嗎?」 「怎麼,你和魚眉妹妹早就認識?」本風看著微蹙著眉頭的素衣女子,忍不住就問了句。進了這石屋,本風的肉身攤到了石,痛楚消減了很多,有點兒小閒情地想跟這個怪異的素衣女子聊聊。 「我的這雙手真是要不得了,這屋裡刻的女子,都是因為我的這雙手,才成了尊又尊地沒有血也沒有肉的雕像。」 素衣女子說話間,揮起短劍,就要斬自己的手。 「你這又是何故!」飛琴的飛劍擋住了素衣女子的短劍,「本風公子跟羅浮女王,根本就不是為了你那片不中用的鏡子,是羅浮女王不甘心那顆珠子,她是為了那顆珠子,不是為了你的那片不中用的鏡子。」 「誰說我的凝眉鏡不中用了。我這雙手造出的東西怎麼會有不中用的。」素衣女子頗是自負地拿起了凝眉鏡。 凝眉鏡顯出了羅浮女王數百道妖異藍光的本命法寶透入本風肉身的絢爛。確實絢爛。本風的肉身爆而不散,整個肉身被絢爛的玄陰碧焰珠爆散的珠線纏繞著,成了世無二出的華麗麗的藍色肉粽子。 素衣女子手指輕彈,道水藍的薄霧罩住了本風的肉身,然後,就輕移雙腿,坐到了本風肉身的身邊,很隨意的在伸開腿散坐著。 「你們兩個,去摘紫碗草,我要用紫碗草包最好看的藍色粽子。」素衣女子朝飛琴和飛棋輕揮了下手,又伸手從石拿了個琉璃瓶子,手指朝瓶子裡點,在本風的那張碎臉上點了滴水露。 本風如沐春風,如飲甘露。若是胳膊和腿歸自己管,肯定要抱住素衣女子親下。這素衣女子的長醫術肯定比自己高明,肉身復原肯定是沒有問題了。 素衣女子竟然趴到了本風身上,身體躬,背上多了對長只兩尺的蚌殼。手指在蚌殼上輕輕抹,蚌殼變成了與身體同高。 「我要進去了,可不要怕疼。」素衣女子毫不避諱地貼緊了本風的肉身,兩片蚌殼合上了。 本風頓覺股難以抵禦的體香。 第105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一] 以體香入藥,接筋接脈接骨——本風這位超級郎中也是聞所未聞。鼻中聞到股股如蘭似麝的酥香,而且對椒瓜似的嫩峰貼在了本風七縱八橫的肉身上。 「元神還不歸位?」素衣女子的聲音顫顫地。她似乎也是未經閨閣章程的處-子。 本風聽到素衣女子的聲音,元神和本命蓮嬰很乖地往心所裡擠——立時感覺到動人心魄令人心碎的劇痛,本風的心念裡映出了四個字:生不如死……具爛得不能再爛的肉身,若是修煉到元神離體境界的陰修,斷不會再這樣自討苦吃,忍受諸般難以想像的劇痛,復原肉身。 元神離體的境界,奪舍寄神,就可以像王希藏這樣的陰人樣將元神寄在隨便個身具生魂的肉身上,煉養自己的元神。當下的本風,卻根本不知道奪舍寄神的法訣,本風修習的是天琴師姐口授的《蓮典》。 《蓮典》是口授意通而無半個文字的法訣,需要靈慧的悟性。本風所缺的就是這個。沒有意通靈慧的悟性,倒是可以守執補拙。本風覺得要是現下有篇道修的元神歸位的法訣該有多好,不用這麼生生地撒心裂肺地硬來。生不如死,本風的元神樂受了元神得脫肉身晉陞元神彼岸位的三位體的玄妙,卻沒有讓元神歸於心所的法訣,以拙用拙地讓元神歸回心所竟然是難上加難……心所如海,層層的階關,若沒有法訣,倒像是以頭撞牆,要破掉不知多少層,才能如意地歸位。 素衣女子通悉了本風有限的掉本錢,識海裡不知劃了多少遍難以置信的問號,「原本以為遇上了個通慧透頂的青年俊彥,沒想到遇上了只超級怪胎的呆頭鵝。」 「你……竟然是比笨還笨的呆頭鵝……我遇見的最笨的呆頭鵝。」素衣女子起了身子,好奇地盯著本風的肉身,「連虛凝元神的法訣都不知,竟然……你真是個怪胎,你要把你的元神也搞得悶摩羅王那個蠢貨樣,靠那幾塊亂木頭寄神延命。」 「嘿嘿,有了李本風這小子,我只能做天下二蠢貨了。」悶摩羅王出聲了。這位天下二蠢貨似乎頗有自信。 本風聽見悶摩羅王的聲音,立時又歸於三位體的玄妙中,然後哼了聲,半分客氣也沒有地嘲諷悶摩羅王:「你老小子要是不坐蠢貨的頭把交椅,只怕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交椅都沒有人坐,九百年空前絕後的悶摩羅神王都屈居二了,要想再有出其右者,只怕是要再等九百年。」 「嘿嘿,再有九百年老子仍是二,哈哈哈。」悶摩羅王像個十足的蠢貨樣很狂放的笑。 「你們兩個都是超級怪胎。」素衣女子兩隻手都張開了,身上的蚌殼隨著她的手張開的方向猛撞了幾下。 悶摩羅王發出了聲慘叫。 本風卻忍住了沒出聲兒。本風的心所精魂彷彿被人硬硬地揪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到了石壁上—樣。素衣女子剛才還溫柔無比地以體香入藥,想極快地療治本風遭受重創的肉身,這會兒突然就變臉了,用的卻是極其霸道的重手法。 「你不疼嗎……呆頭鵝?」素衣女子很奇怪地問本風。 「疼,比疼還疼。」本風的聲音帶著絲絲的伴音。 「疼?為什麼不跟二蠢貨樣叫聲?」素衣女子的手又張開了。 悶摩羅王跟被擠碎心魂似地發聲:「行了,受下就足夠了,你要是再來這麼下,我就成了三蠢貨了……摩羅山的拂捏神王要是做了二蠢貨,天下就再也找不出個蠢貨了。」 「你閉嘴,再說話,我就毀了你那塊爛木頭。」素衣女子又讓悶摩羅王慘叫了聲。 「神王,你是神王?十大神王?」本風很驚異地問了聲。 「我是十神王,再過幾個時辰,沒準兒就是九或者八神王了。」素衣女子收起了蚌殼,在本風的肉身上又滴了幾滴甘露。 「不明白。」本風搖頭。 「贊摩置、巴邇邏這兩個九、十的蠢貨死了,我就排九神王,如果二蠢貨死了,我就是八神王……明白了嗎,呆頭鵝。」 自封八神王的拂捏穆末咭咭咯咯地笑了。 「李本風這小子是二怪胎,老子是三怪胎,八神王是怪胎。」悶摩羅王恨恨地出聲。 拂捏穆末作怪地張了張手,放出兩道變成紫黑色的貝殼,實實把放在本風腳邊的木塔撞了幾下。悶摩羅王慘叫連聲。 八神王的手段果然不是般地辣手。 「去!」拂捏穆末的只纖纖玉腳輕輕伸,將悶摩羅王的黑暗聖堂踢到了石屋外。 …… 「來,小親親的怪胎,小怪怪的蠢貨,我這個自封的八神王繼續給你做藥引子。」拂捏神王又是初始的溫柔至極的藥引子神態了。 「打個商量,能不能用點兒別的辦法?」本風很怕拂捏神王用辣手摧花。 肉身如花,腿,胳膊,頭不知什麼時候被拂捏神王擺弄得跟五片花瓣似地。這位超級神王處-子妞,竟然不擅醫道,純是好奇要害死貓的把醫人當成了製器。 「你還要怎樣?嫌我的體香不夠?要不要再來幾個能讓男人骨酥的?」拂捏神王用她的赤足勾了下本風毫無反應的腳趾。 本風躊躇了下,道:「麻煩神王下山去找幾家正統道修,看看能不能尋到篇虛凝神元神的法訣。」 「哧,你……本風宗主,本風大宗師,本風金仙,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拂捏神王伸手指點了下石壁上的道法陣。 座很大很大的書房出現了,是皇家裝飾的風格。 「選吧,呆頭鵝宗師,裡面有三百部虛凝元神的法訣。」拂捏神王纖著玉-足去了石屋外。飛琴和飛棋採了紫碗草的雪露回來了。 拂捏神王看到飛琴和飛棋,嘴角微微動,拿出凝眉鏡,似笑非笑地對二女道:「你們看看,我剛才從凝眉鏡裡看到,有那麼個山洞,裡面有只呆頭鵝,還有兩個玉質蕙心的體香女子……喂,本風大宗師,你要是看那屋子的法訣看得比呆還呆的時候,不要忘了,要兩個體香的女子進去給你暖腳……啊喲,怎麼會這樣?」 飛琴和飛棋看到了凝眉鏡裡,兩人張著小嘴兒跟本風的羞死人的閨中。 「本風公子,這個女人不是好人,她在作壞。」飛琴羞得不知怎麼辦好,跑到屋裡朝本風喊了聲。 本風搬了摞子書,準備惡補道家法訣。 這書房裡的道家法訣太多了,還有接脈換骨的醫書。 聽到飛琴的聲音,本風朝飛琴招了招手,「進書房來,幫我找書,你們可知道,哪家道門的虛凝元神的法訣能在幾天以內修成?」 「啊?」飛琴吃驚地啊了聲。 進了石屋的飛棋也啊了聲。 「怎麼?沒有嗎?」本風問。 「不是沒有,是不可能,虛凝元神是分神期的修為才可以做到的,而且,而且要長年修習本門的法訣,每個境界的法訣都是要步步地修習,我們門主就是很快的了,也要十年時間,金闕虛乘法訣修習到了六重呢,這些,我們連想都不敢想哦……你怎麼會想起這個……哦,我想到了,定是外面的那個壞女人在騙公子呢,她定是心存不軌,要謀奪公子的法器……」 飛棋還想說下去,卻被本風阻住了。本風還顧不到怪胎拂捏神王把自己弄到石屋裡所圖的是什麼,當下,先把元神歸位了,才是最急迫的——彼岸位的元神不能長時間地游離在心所之位,本風二次處在三位體的玄妙中,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本命蓮嬰映現的天蓮星宮很快消失了,本命蓮嬰可以順暢地回歸心所,彼岸位的本命元神卻被心所的層層階關阻住了。元神歸不了位,本風出現了散神的徵兆,絲絲的千針亂刺的感覺,千百道的抽扯的能量往四外擴散。 急中之急,臨時抱佛腳,本風要修習虛凝元神的法訣。 虛凝元神的法訣太多了,看著眼花。真像飛棋說的樣,虛凝元神的法訣需要基礎道門的法訣數十年的精修才行。 飛琴找了幾本護養元神的基礎法訣給本風。本風看了兩盞茶時間,卻是越看越糊塗,索性不看了。 「二蠢貨,出點兒聲音,別悶你的怪胎元神了,你老小子再悶九百年也還是個怪胎。」本風甚至想放棄了,就這麼讓自己的元神在彼岸位裡飄著,然後跟悶摩羅王聊聊。 飄吧,如果真要散成了雲煙什麼地,說不定挺絢爛地……想著想著,本風竟然感到了肉身的手和胳膊動了起來。 能動了嗎?是不是元神順其自然地歸位了? 識海打開,才知道是飛琴和飛棋拿了本風的手和胳膊想接到起。兩女經歷過那麼多的戰場,從來沒想過人的肉身能碎得這麼絢爛的嚇人。兩女的心裡,越來越覺得本風的肉身沒有恢復的可能。 「你們不用費那心,只要我元神歸位,吾想到辦法,讓肉身復原,定會地,不用擔心。」 兩女聽著本風的話,又跑進書房翻找《脈經》《骨經》類的書。找到看似有用的,就放到石壁的格子上。 盈護本風元神識海的精陽越來越弱……識海慢慢地模糊了。 飛琴找到本《五蘊分神經》想讓本風看看有沒有用,卻沒聽到本風的回音——著急地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 「這……怎麼辦?本風公子是不是被那個女人做了手腳?」飛琴急了,跟飛琪說了句,又衝著門外喊:「喂,你,快進來看看,本風公子……他不會應聲了。」 「那就讓他散神好了,正好,我可以用他的心所精魂煉下法器,這只呆頭鵝的東西,不要壞了我的法器基胎。」拂捏神王散淡淡的聲音,「我可不是郎中,我是煉器的,什麼古怪的東西都想拿來煉煉。」 「你,我們上你的當了。」飛琴動怒了。 「我又沒說我要讓李本風這只怪胎蠢貨能毫髮無傷。他死他活,有什麼要緊的,你們又不是他的女人,就算是他的女人,也可以作鳥獸散,這只怪胎的肉身就算復原了,也是百無用的蠢貨。」 拂捏神王的話讓飛琴和飛棋憤怒得連話也不說了,直接放出飛劍,暴出了兩道金黃的劍茫。兩女拚命了,兩道劍茫分明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 「本風大宗師,有兩個比你還蠢的女人,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啊喲,我的命也要搭上了,我要成了蠢貨了……」拂捏神王不躲不閃地硬受了兩女的飛劍,素衣上頓時綻出了血花。 第106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二] 「太好了,天賜我良機,踏破鐵鞋無覓處,嘻嘻,得來全不費功夫。」鬼魅馮小憐顯出了玉-體橫陳的曼妙軀體。 這鬼妞為了寄養遊魂,每天都要在墳地之間把那具橫陳了個朝代的肉身搬運來搬運去,還要保養得完好如初,很辛苦……早就煩了,躲在黑暗聖堂裡,這鬼妞就萌生了個很泣鬼神的怪念,她要找個最滿意的肉身寄養遊魂……鬼妞想學著明月姑娘的妖王入人身的法子,用生人的肉身把那可憐的鬼魅遊魂煉成超級元神。 只有鬼才知道這鬼妞的很泣鬼神的執念是不是真的會石破天驚地煉成本命元神。 這鬼妞的執念很可怕。紫摩羅山上的眾男奴和女奴,不到六個時辰,就枉死了三百多個。若不是她的二世姐姐應縛真阻止,還不知要讓這鬼妞暴掉多少生魂。 好在,這鬼妞還知道應縛真的真身不是她這個可憐的三世鬼魅能暴掉的。她還要用應縛真的那個金身罩護著自己——要完美地利用,不然,養魂未成身再死,四世還不知要轉生個多悲摧的下位者。 馮小憐用遊魂引著應縛真去打了明月姑娘那兒。明月姑娘跟勒茲女王、雪闕姑娘在無閭山的石屋裡製造兵器。明月夫人說了,勒茲國的威武女王手底下得有班師回國平定叛亂的幾萬精兵,有精兵就得有所向披糜的兵器。三位夫人這就忙上了。 本來,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極度擔心本風相公的安危。明月夫人說,蜀山的兩位金仙護著他,怎麼可能讓本風公子有絲閃失,兩女這才欣然地聽令明月夫人的調遣。 明月夫人解開了石屋裡的道法陣,發現了座兵器山。斷槍斷劍斷刀斷戟應有盡有,完整的沒有,需要煉化再重新鍛造。 鍛造兵器是陳鼎堅手下的那批鐵匠的本行。 應縛真被明月姑娘留下了,跟雪闕姑娘起埋鍋造飯,當起了廚子。馮小憐簡直要樂瘋了,待日輪西沉,就遊魂亂竄地上了摩烏都山谷。 「飛琴和飛棋只要有個肉身能寄養了我的鬼魅遊魂,就萬事大吉了。」馮小憐直盯著飛琴和飛棋,她要瞅準個機會,個保魂無憂的機會才會出手。不能再有閃失了,再有閃失,她卻沒有把握逃過金闕聖女的金闕雷音劍。 沒想到,拂捏神王竟然捨身侍道。馮小憐的雙貪焚鬼眼直直地盯著倒在雪中的拂捏神王的上品肉身。拂捏神王的肉身太完美了,無暇的白璧。 太意外的天賜之物。 躺在雪中的拂捏神王仍是拈花笑的從容,雙可以捨諸切的眼睛看著飛琴和飛棋,「悶摩羅王這個蠢貨說對了,他只能是二蠢貨,我是當之無愧的蠢貨……真的很蠢,我以為,你們出口必稱正義的正統道修,不會隨便殺人的,可是,你們竟然殺了,還殺了兩劍,好厲害的飛劍,我……好疼好疼……我就要死了……我竟然是蠢死地……我為什麼要蠢死呢……」 拂捏神王的兩隻眼睛慢慢地閉上了。 人就這麼死了。 悶摩羅王很沉悶的聲音說了句:「誰殺了人,就要把人埋了,就把他埋在那棵霜蛟樹下,埋了以後,點上幾柱香,不要讓八神王成了摩羅鬼域裡個蠢死的孤魂野鬼。」 飛琴和飛棋呆楞了好陣子。醒過神來以後,兩女在枯死的霜蛟神木樹下挖了個很大的坑。就用霜蛟樹的枯乾把拂捏神王的屍首包好了,放到了坑裡,然後,就把把地抓著土,埋好了。 從石屋裡找了三把線香,插到墳堆上,點了,默念超生咒。 下半夜,兩女合衣躺在本風的肉身旁邊睡著了。 機會終於來了。 馮小憐沒急著下手,先是放出道鬼離影,試了試跟死人沒什麼差別的紫茫聖女和神纓聖女,兩女半絲反應也沒有。 飛琴和飛棋也沒反應。 馮小蓮的鬼離影掃到了本風的右臂下放著的龍形蛇影劍。黑蓮雌雄珠。劍身中的黑蓮雌雄珠的那雙黑白靈眼閉上了,很乖的樣子。 鬼離影查探了幾次,黑蓮雌雄珠毫無反應。 又是天賜良機。 還好是鬼魅無心……這鬼妞要是有心,那心怕是要狂跳不止……鬼離影飄移到了拂捏神王的墳墓裡。 道移形換影的法術放出,拂捏穆末的完美肉身被馮小憐李代桃僵了。 馮小憐飄到了本風的肉身上,輕歎道:「為了你這個懷璧的冤家,我費了多少周折,才等到今天這樣的機會,你小子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個修成仙身的魔王竟然要為你捨身,你小子掉眼淚了沒有,她這麼做,是動了情劫……我的命怎麼比你還好呢,下子碰上這麼美妙無比的天賜良機,得了個仙身寄魂……這真是天作之合……黑蓮雌雄珠,來吧,奴家,可想死你了……」 雙玉-嫩酥滑的鬼手伸到了龍形蛇影劍的劍身中。 「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蠢的鬼東西。」本風的聲音暴響。 龍形蛇影劍彈起,以實質的劍身劈中了馮小憐的鬼魅遊魂。 馮小憐連聲慘叫。 兩道實質的龍形在馮小憐的鬼魅遊魂裡張牙舞爪地翻騰。 鬼妞小憐受傷了。裂魂的重傷。 「不要啊,不要啊,楚憐妹妹救我,縛真姐姐救我,李本風這個蠢貨要殺我,他真要殺我……他要暴了我的魂……」馮小憐連放了兩道移形換魂的法術,想脫離龍形的折磨。 未能脫開。 「李本風,我要跟你魚死網破!」馮小憐的離魂鬼影圍著本風的肉身轉了圈兒,竟雙手抓,將本風的肉身抓到了空中。 本風忽覺肉身陣異動,輕飄飄地脫開了馮小憐的鬼爪手。魚眉聖女的本命法寶被馮小憐的鬼陰觸動了,道道藍色珠線衝進了本風的識海。原本散亂的脈線霎然間旋成了朵藍色的水蓮,身上的那些妖異的藍色珠線,波又波地悸動不已。心所精陽旋動,腳猛地踢了下。 元神歸位了,元神與心所精魂融為體。 「小憐姑娘,謝謝你成全了我,嘿嘿,你可以魚死,我可不能網破,我這肉身受之父母,不能輕易毀傷……你可要知道,你這魚死網破的狠話,要是傳遍大隋,沒準兒又是亡隋之語,這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大隋的楊堅和獨孤氏魚死網破。」本風兩手結了不動根本印,調笑怒極的馮小憐。 「我要殺了你,撕了你的肉身,暴了你的精魂!」馮小憐的遊魂脫開了龍形蛇影劍的控制,抓起神纓聖女的彌邏彩霓練,環出了十幾道紫黑的陰煞罩住了本風。 「我最不想跟女人打生打死,你這又何苦來著,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得了八神王的完美肉身,就該去找處密室,把跟神王的肉身凝化合聚,要是成了,這世上就多了個絕世美女,少了個陰厲狠辣的鬼妞,何苦又要謀奪我的黑蓮雌雄珠。」 本風心所盈動,黑蓮雌雄珠靈眼眨動,放出了三道妖異的綠茫。 「哼!」馮小憐不閃不避鬼影直撲,跟拂捏神王硬受飛琴飛棋兩道飛劍劍茫般,身受三道綠茫,手捏了彌邏彩霓練,套住了本風的脖頸。 本風有心要試下重聚的肉身能不能抗住馮小憐手裡的聖女法器的攻擊。肉身從絢爛的粽子霎然間復原,本風感到太過僥倖——是魚眉聖女的本命法寶玄陰碧焰珠施為,玄陰碧焰珠不想成為棄物,以本身的靈性,在本風的識海裡凝成了朵妖異的藍色水蓮,無心插柳地讓本風的肉身復原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 馮小憐卻沒用彌邏彩霓練,生硬地抬起腳,朝本風的肚子踢了計,很無賴的打架。 本風口鮮血湧上喉頭,眼冒金星,撲到了雪地上,馮小憐又是極其無賴的腳踩在本風的背上——這鬼妞的玉腳真夠力道,本風立覺氣悶。 「我要打得你滿地找牙,吐血而亡。」馮小憐像是街鎮上的罵街女人,扯著彌邏彩霓練,抖了幾下,本風半昏地翻了幾個翻滾,鬼妞的兩隻胳膊直起直落地朝本風的胸口重擊了兩下。本風顧不上結不動根本印了,起腳朝馮小憐的踢了下,又笨笨地舉起右臂朝馮小憐的腰部搗了計。 先天後期的代宗主,竟然玩起了街頭打架的把戲,而槍是跟個鬼妞。 「哈哈哈,真過癮,爽死了!」馮小憐暴笑著,腳踩著本風的肩頭躍而起,右腿高舉又要對本風施暴,卻被本風握住腳腕架住了。 鬼妞的腿心花苑暴露無疑——鬼妞竟然以馮小憐的肉身跟本風耍賴。這鬼妞抓狂之中倒也暗用心機。本風就算真的暴怒,也不會毀了馮小憐玉-體橫陳的妖媚肉身。 令人窒息的。 如玉的肚腹繃成道道的線條,整個,色澤如粉橘,最的密地有撮烏亮亮的纖茸微微飄動,粉貝毫無遮掩,露出了條略帶粘露的細縫。腿開得好大,不開大也不行,本風很怕這鬼妞再度施暴,狠抓著她的腳腕往上扯著。馮小憐的那兩片不該露於人的酥潤嬌肉微微翻開,抖動間,滴瀝著絲晶瑩潤露。 「不打了,咱們扯平,你練你的陽鬼道,我練我的天蓮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本風心軟了。 「哼!」馮小憐猛起身,作勢又要暴踢。本風抓住馮小憐的另條腿的腳腕,硬舉了起來。兩條美腿幾乎被本風拉成了字。馮小憐很不自在地挺腰擰,卻奈何不了本風。 「鬆手,再不鬆手,我咬你。」馮小憐嬌軀墜下,兩腿收,右腳突然對準了本風的天靈蓋,呼,腳猛地彈出! 本風忙亂地轉頭,堪堪避過,忽然覺到臉上濺了滴帶著體香的秘液——小憐姑娘貝縫裡的秘露滴濺在了本風的臉上。本風用手抹,嗅著了絲酸酸甜甜的味道,女人的那裡面怎麼會有如許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很像果漿,沒有絲毫不潔的異味,反倒是想再品嚐幾滴。 第107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三] 馮小憐未能踢成,倏地飛起左膝,要頂本風的臉。 「打人不打臉。」本風心所精陽旋動,已是不懼馮小憐的亂踢亂蹬。卻有意要用笨力逗弄馮小憐,雙手摁住馮小憐的膝蓋,坐了起來。 鬼妞的腿間水光盈潤,道晶亮亮的水液沿大-腿內側漫流,不著褻褲的圓翹臀股上還懸著幾滴液露;私蜜處被漸熱的體溫蒸,入鼻的都是濃郁的果漿味道。感覺到胯間股躁熱的濕潤,馮小憐不覺蹙眉。 人的肉身就是這麼麻煩,這幾日,馮小憐的肉身都是用神木山上紫碗草的雪露養著,肉身竟然跟生人樣有了那樣的反應。 「哼,都怪李本風這個怪胎,肉身都爆爛了,竟然就這麼不可思議地完好如初了……這個笨蛋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馮小憐看到本風無害地呲著牙笑,恨意又增,右腿勾,猛地踢中了本風的胸口。 本風中招,四仰八叉地躺到處了地上。 「去死!」馮小憐抖動彌邏彩霓練,本風骨碌碌地滾到了石屋旁的雪溝裡。 「再打,我就跟你翻臉了。」本風抓了大把雪,握成個雪團,砸在了馮小憐的頭上。 雪團爆開,馮小憐那張玉臉上,就跟綻開的梨花樣。 「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馮小憐你真是個禍害。」本風看著馮小憐的玉身,竟然想起了珞茫離。若是珞仙子的本命金身融煉在馮小憐的妖媚玉身中,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玉-體橫陳皇朝禍,悶摩羅王這個二蠢貨,就是要用玉-體橫陳的聖女到大隋皇宮裡招搖……世間無男不貪色,楊堅就算天縱之才,亦避不過這場巨禍了。」 本風看到了飛琴和飛棋兩女的合光飛星劍。 不用跟馮小憐這鬼妞打架了。 拂捏神王「死而復轉」,手裡拿了朵水蓮,泛著金茫的珞仙子的本命水蓮。 「換衣服去嘍。」拂捏神王雙玉腳立於地上,隨手拂,馮小憐的那道鬼離影轟然消失。 馮小憐聲慘叫,嘴裡亂罵:「兩個魔王合起伙來算計、設套,無恥,卑鄙,怪胎。」 「再罵聲,就消了你的蠢貨的遊魂,讓你去摩羅鬼域裡呆著。」拂捏神王說話的時候,兩眼細瞧著馮小憐的那具妖媚。 「那些蠢男人真是暴殄天物。」道雪霧漫起,拂捏神王和馮小憐的嬌軀飄進了石屋。 「本風公子,進來了,裡面可離不了你。」拂捏神王嬌音喚了本風聲。 …… 本風進了石屋。 書房。 偌大的書房三進三出,繡廊環繞。書房倒像是香閨。 就是香閨。拂捏神王有二十幾處這樣的香閨。 本風進了書房,看著拂捏神王路香風地轉了兩道繡廊,走到了間雅房前。拂捏神王朝本風招了下手,便開門進了雅房。本風就在雅房外的繡墩上坐了。 陣窸窣之聲,道雪梅似的幽香飄出,繡門開啟,襦裙絲袖,繡綾裹胸的拂捏神王走了出來,纖細的玉腕上佩著只玉鐲,膚質竟比鐲子還要酥潤。 披著半袖的明黃色的薄紗外衫,看起來更像是睡前閒坐的閨中繡服,因此更顯得迷艷動人,這樣的衣裝是見不得外客的。水紗中透出雙嫩玉似的雙肩,細細的臂圍不露絲骨感,雪霧般的絲絛間掩不住媚酥酥的嬌嫩,觸目只覺水潤玉致,彈潤傲人。 水紗的外衣下,僅有件細繡抹胸,沿邊綴著殊麗的孔雀屏,錦綾上繡有絲絲銀線,裡面裹著兩團腴豐的隆起,肩骨以下彷彿是兩隻剛剛長成的水葫,雙葫略略彈動,盈盈的雪肉擠頂了繡邊的抹胸,柔軟至極。 細瞧之下,才見拂捏神王有張極是的雪嫩嫩的俏臉,身腰纖細,胸前的對椒峰滋張,綾紋抹胸的圖樣全被撐裹著,滿溢得變了形狀,身旁的盞蓮燈,映著勾魂動魄的起伏,略走動,那兩隻水葫似的渾圓玉兔便顫忽忽地晃蕩起來,望之叫人目眩神馳。 本風看得喉間梗動。 玉手略動,被雪霧托著的馮小憐的肉身飄到了掛有幔帳的閨。 「本風公子,珞仙子寄托金身給你,可有什麼交待?」拂捏神王懶散地坐到閨,看著嬌陳著的馮小憐的肉身。 「珞仙子只怕是早知有今日,我想,這就是避也避不了的機緣。」本風已經知道了拂捏神王的心意,她是要把珞仙子的本命水蓮融煉到馮小憐的肉身中。 「你想避嗎?」拂捏神王勾魂的眼神看了本風眼。 「避?不避,不能避……我怎麼會避。」本風直人直語。 「倒是真話……你真是世間難有的呆頭鵝……這世間……真是叫人……叫人霧裡看花……」 拂捏神王的雙手托住了珞茫離的本命水蓮,輕撫在了馮小憐的胸口上。馮小憐的頸下露出大片胸肉,可能是床頭前的蓮燈烘烤的緣故,嬌嫩媚艷的肉身不堪烘熱,上浸出了晶瑩香汗。玉身竟然動了動,滴香珠便滑入了乳間雪溝。嬌壑被擠得太脹太滿,中間竟沒有絲縫隙,汗珠滴不進去,隨著柔軟的玉葫陣晃蕩,顫動著滾到了抹胸邊緣,濺開了抹盈盈的光液。 本風看得目瞪口呆,喉結再度梗動。拂捏神王凝神合掌,將珞仙子的本命水蓮壓到了馮小憐肚腹氣海處。 水蓮金茫泛動,漸漸地變成了團青色的游絲。 精魂絲。珞仙子被天蓮劍海破裂了本命元神以後,以恆忍的心念凝聚而成的精魂絲,上面環旋了數道澄清的本命真元。本風的識海辯微而探,看到了精魂絲上纏結著顆顆滴露似的結晶,透明的結晶中,珞仙子的世外身像分毫未變。 道聲音傳入了本風的耳裡:「閒看星月有消張,能讓蓮花自開落。」 「拂捏姑娘,我覺得有些不妥。這樣硬來,會不會壞了珞仙子的真身。」本風有點著急地拉住了拂捏穆末的玉手。 馮小憐的肉身只是具皮囊,缺了母胎的生養氣元,珞仙子的本命水蓮非是要奪舍寄神,是要融神生養,所以,本風記起《神農脈經》上段神魂寄生的要錄,出手止住了拂捏穆末。 「馮小憐的這具肉身沒有生養氣元,我只怕珞仙子的遊魂絲被她的屍身吸化了……那鬼妞道行不行,卻精擅陰詭的算計,現下,咱們最好先等等。」 本風拿起馮小憐的玉手,開始切脈。 屍身有脈象。有脈象就不能算是屍身了。本風的精陽旋進了馮小憐的胸間諸脈,都有躍動的脈線。 卻沒有生養的氣元。本風知道,初始的生養氣元可由陰陽交-合而成。 拂捏穆末也想到了陰陽交-合。本風想的卻是三位體的陰陽交—合,拂捏穆末是分神期的魔修,本命元神可以御動馮小憐的肉身跟男人交-合,生出初始的生養氣元,就可以讓珞仙子的本命水蓮結胎生養了。 只有三位體,才可以。沒有拂捏穆末這樣分神期的魔修從中主持,隨便找個男人,讓他趴在馮小憐的屍身上再怎麼賣力也無濟於事。 當然,不能隨便找個男人。已經體驗過很怪胎的三位體玄妙的本風是上上之選,甚或是不二之選。 本命元神受到重創的悶摩羅王和珞仙子都選中本風相公,非是時惶急之選,乃是千年難遇之機緣。 拂捏神王焉能不知。 神識通明的拂捏神王已經羞得姣花照水了。羞歸羞,卻沒用本風說什麼話,就開始寬衣解帶。 本風也沒有拿什麼虛態,解開腰間的腰帶就扯外褲。剛脫到屁-股下,就聽拂捏穆末說道:「又不是要你春閨致歡,不用脫那麼多。」 「那你也不用脫那麼多,咱們只是為珞仙子結胎而用。」本風往上提了提外褲。 「男人跟女人又怎麼能樣……」拂捏穆末輕歎了聲,玉手解開了自己的羅衫。 若是能與拂捏姑娘兩位體該有多好……本風又念及珞茫離那盈盈的株本命水蓮的期許,便閉了眼睛,任由拂捏姑娘脫衣。 「你這人呆是真呆,始終把我們魔修的女子看低等,你稱她仙子,卻叫我姑娘……」拂捏神王的閨怨讓本風聽得煞是心動。 「睜開眼吧,我已經脫好了。」 聽到拂捏姑娘帶著歎息的聲音,本風睜眼。 對玉瑩的蚌貝裡,兩條玉潤筆直的腿,略略地擺動了直,雪嫩的膝彎微露脈筋,窈窕的雙腿曲線彎到大-腿之上,便顯出至極的美妙,的雪臀繃出兩團圓月也似的曲線,腰間凹下兩道精緻的玉肌塌陷,益發襯得臀股高-聳,挺-翹處美艷不可方物。 本風趕緊移開了視線,看著馮小憐的肉身。 馮小憐的肉身旁邊是魚眉聖女用過的凝眉鏡。本風可以從凝眉鏡裡看到拂捏姑娘的玉身。如銀的月華映照著嬌艷的胴-體,胴體上泛著若有若無的晶瑩液光。玉嫩的小腹沒有絲贅肉,捲曲的烏黑的細毛覆著渾圓的秘處,腿根處,有兩瓣嫩果也似的貝肉略顯濕滑,甚至沁出了幾滴恥液…… 第108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四] 「來呀,怪胎。」拂捏姑娘看本風只知發呆,發聲提醒了句,屁-股挨到床邊,挑起繡床間的紗帳,略帶羞意地拿了個繡枕,躺到了邊。 已經記不起有多長的時日,跟男人在起呆過了,也許是二百年,又或許是三百年。拂捏穆末的具肉身只會給個男人——問世間身為何物,只教次相許……若是跟男人有了交—合,便會捨掉。 比潔癖還潔癖的女人,俗世道修眼裡的捨身魔王。若是看不透她的真身,若有幸遇上了,就以為是跟個不染塵垢的仙子有了長思量最難忘的。仙子身下死,簡直是男人們最嚮往的死法。 本風呆望許久,倒沒有急著在仙子身下死。本風相公的發呆不是未解閨閣風情的發呆,是沉迷在輪迴之境裡,又顯映了段跟拂捏穆末快活無比的時日。 …… 花間門,被正統道修鄙視的把邪修,本風和拂捏穆末陰差陽錯地成了花間門下的師姐和師弟。 兩人也沒修習什麼上乘的法訣,整日裡就是打打鬧鬧混日子。 「哼哼,想逃嗎,昨日就吃了三師姐的豆腐,看我今天不替她討回來。」拂捏穆末追著嘻嘻笑著在石屋外亂跑的本風:「蠢貨,你跑不掉的!」玉腕舒伸,道飛練放出,竟將奔到門邊的本風硬生生扯了回來,腳飛起,正中本風的屁-股。 本風朝門前跌了幾步,穩住了身形。 拂捏穆末踢了這腳,爽得跳著腳地笑,「小怪胎,這下是我踢還自己的,還有下是三師姐的。」伸腳又要再踢,卻見本風緩緩轉身,臉上竟現出副從未見過的嚇人神態,猙獰、恐怖、凶狠,不由失聲驚叫:「你這個怪胎,又要發什麼瘋……你嚇著我了?」 本風如中魔障,冷冷道:「你可以打個男人的頭,卻不能打個男人的臉,更不能踢個男人的屁-股,因為……男人的屁-股是摸不得的,你摸了男人的屁-股就等於摸了男人的小乖乖……哼哼,誰踢了我的屁-股,我要讓她輩子都不能再嫁二個男人了。」 「誰要嫁你個怪胎……我偏要踢你的屁-股……」拂捏穆末又踢了記。 「你要後悔了,病貓要發威了!」本風張著兩隻手,就去抓拂捏穆末的兩隻玉兔。 拂捏穆末竟然不知閃避,只好奇地瞧著本風的魔爪。 本風卻改抓為擊,下子打在了拂捏穆末的肚子上,拂捏穆末未及反應,呼了聲痛,軟軟地坐到了地上,剛想起身,已給本風撲身壓到了地上。拂捏穆末驚慌地推了本風把:「你……蠢貨,要做什麼!」 本風嘻嘻笑,「我要跟你做個野地裡的露水夫妻。」拂捏穆末閉目挺身,酥-胸挺了挺,聲音顫顫地道:「你敢,我是師姐,你小心我切了你的小乖乖煮湯喝。」 本風道:「就這話,你已經說了百遍了。」瞧瞧她那張勾魂攝魄的俏臉,想動手,卻又不知怕什麼,就只好趴在她身上,用手抓著她的胳膊。 拂捏穆末被本風壓得俏臉潮潤,嗔叫道:「快放我起來!」 本風瞧見她那的羞澀模樣,心頭不免蕩,目光不知不覺落到了玉露的酥肩之上。 拂捏穆末心如驚鹿,避著他的急色目光,稍稍有些慌張地道:「別亂瞧……快鬆開我,要不……」 「哼哼,不放你又能怎樣。」本風臉無賴,更加放肆地仍然盯著她的玉膀,忍不住想想要用手摸摸。 「你……怪胎……欺負我。」拂捏穆末掙扎著要起來,卻被本風緊緊地壓住,糾纏之中,手臂無意間碰到了她的酥-胸,登時如遭電擊,所觸部位陣發麻,心頭不禁跳蕩難止。 拂捏穆末低哼了聲,咬了咬玉唇,挺乖地說道:「好師弟,不玩了,起來了。」 本風哼哼了兩聲,卻道:「你撕了我從上清派偷來的大洞經,又踢了我最摸不得的屁-股,現下怎麼說不玩就不玩了?」 「那你要怎樣?臭怪胎!死蠢貨,大色鬼,有種你放我起來,師姐跟你玩到底。」拂捏穆末有些氣急敗壞扭動著身子。 「你還敢罵我?」本風探手扣住了她的玉肩,只覺溫軟滑嫩宛若凝脂,心頭陣邪惡的升起,倏地扯住裂開的繡衫,撲,撕下片來,裡面的束胸露出了端倪,隱約可見細緻的閃亮繡紋,顯然是用極佳的綢緞做成。 拂捏穆末芳心亂跳,軟軟地道:「別了,師姐怕你了,饒了師姐吧。」 「終於找到收拾這惡妞的辦法了,太過癮了!」本風大樂,盯著她那略略有些驚慌的表情,臉邪惡地笑著道:「你撕我的大洞經,我就撕你的衣服,這好像很公平哦?」 「怪胎!你要是……再敢亂來,我……我……」拂捏穆末真的有些慌了。心裡卻不想真的跟怪胎師北弟著惱。 「你要怎樣?」本風手下用力,又將她的繡衫撕下塊來,露出的束胸映著細嫩的玉肌如冰似雪,條細帶勒得周圍的微微隆起,立覺口乾舌燥。 「你還撕!求你了,別撕了。」拂捏穆末急得要哭出來的樣子。 「嘿嘿,那本大洞經共有三百六十頁,我只撕回了兩下,還差好多哦。」本風瞇著眼睛看著身下的師姐,心裡泛著好邪惡的快活。 拂捏穆末聽,差點兒氣暈了過去,若是再讓這個怪胎師弟撕幾下,恐怕自己就要光潔溜溜了,大叫道:「你敢再……撕,我定殺了你,扒了你的皮,煮了你的肉,燒了你的骨頭。」 本風害怕身下的惡妞亂掙,越加用力地抱著。掙扯中,兩人廝磨,撩惹得本風渾身發燙,猛眼瞥著衫裡拱起的玉-嫩蠻-腰,更是百脈熱沸,飢渴難耐地顫著手鑽入衫內,陣毫無章法地。 拂捏穆末陣酸軟,越發拚命掙扭。 本風突然感覺到腳底下有根軟索,股從未有過的邪念倏然生出,竟提起軟索將師姐的雙腕雙腿綁住,抱到了石屋裡的繡床邊。 拂捏穆末半躺地上,頭靠床緣,張著嬌俏的小嘴兒,有些驚異地地望著似乎陌生了的怪胎師弟。 本風粗喘著氣盯著師姐,只覺這平日裡凶巴巴的小惡扭格外,冷不防探手朝惡妞的胸前抓,將她那緊裹酥峰的束胸把扯了下來,剎那間,兩隻飽挺的玉兔彈躍而出,無比迷人地輕輕晃動著。 拂捏穆末驚呼聲,拚命收肩縮腹,無奈雙腕雙腿被綁住了,嬌嫩的玉肌就這麼露了出來。 本風渾身躁熱,猛撲上去,迫不及待地用嘴同手四處尋,熱躁的邪火急速膨脹,無法遏制。 撲面的男人氣息讓拂捏穆末陣暈眩,身體裡有種從未有過的反應。本風的手攀上師姐滴粉搓酥的俏桃,陣子貪婪的捏揉,突然又俯臉張嘴,噙住了其上的嬌艷小櫻桃,激動而狂亂地舔咂,粗重的呼吸不斷噴吐在雪峰之上。 拂捏穆末嬌哼聲,嬌軀急掙猛扭,想要擺脫這急躁的侵襲,越掙扎反而被抱得越緊。 好陣子,本風才放過了她的,帶著很強烈的征服,嘴唇路蜿蜒下移,滑過玉溝雪腹,雙手貼到她的腰際,手開始鬆解她羅裙的腰帶。 拂捏穆末呼吸愈來愈急,週遭的空氣彷彿變成了熱躁的蒸氣,胸前團團飽脹,說惱不是惱地陣陣犯暈糊。 本風咬了下拂捏穆末的耳朵,小聲說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欺壓我……」有這麼句借口,本風突然伸手探入了鬆開的羅紗褻褲…… 「不要!你這個怪胎,你太過份了,師姐要惱了。」拂捏穆末用頭頂了本風的胸口下,卻不知下邊給他碰觸著了哪兒,頓時浮起大片可愛的潮暈疙瘩。 本風手指陷在團如脂似膏的嬌嫩裡,不由自主地小心探弄,彷彿害怕太過唐突,就會弄破了什麼。忽然間,他的指尖碰觸到了粒嫩嫩的小小豆兒,正活潑潑地顫動著,滑溜溜的捏拿不住,只覺無比。 「要死了!竟讓臭師弟摸到了那裡……」拂捏穆末芳心驚悸,嬌軀乍繃乍酥,驀然感到陣熱浪襲身,似有什麼從花苑深處灑了出來,驚慌地低呼聲,整張俏臉都好似火燒。 本風只覺指端燙,已是滿手滑膩粘綢,腦海裡儘是稀奇古怪的迷色想,心中湧起要窺究竟的強烈,「女人的那裡究竟是怎樣的……真的是曲徑通幽其樂無窮嗎?」他索性抽回了手,想看卻看不到,又伸手摸到了拂捏穆末兩股下,用指勾住褻褲的端,輕輕撐,猛將師姐裙內軟滑的玉潤褻褲褪了下來。 拂捏穆末正要掙扎,卻被本風蠻橫地用膝頂壓住兩腿,只魔手撩起羅裙,再次攻佔了嬌嫩的禁地,伴隨著輾轉反覆地恣意揉弄,陣陣無可抗拒的酥麻與酸軟漸漸地從小腹瀰漫泛起,俘虜了她潰敗的底線,繃緊的嬌軀慢慢鬆緩下來。 本風趁機將她外邊的繡花羅裙高高掀起,卷在腰間,垂首望去,只見俏聳的雪貝之下烏茸稀疏,柔如碧草,間中條已被自己揉開的粉色嫩縫,正令人心跳地閃泛著晶瑩的水光。 拂捏穆末動彈不得,只有無助地望著他的放肆色目,羞得渾身發燙,心中幽怨欲泣:「嗚嗚……什麼都給怪胎師弟瞧去了……全都給他瞧去了……」 本風凝目細看,除了如脂如漿的粉紅,始終瞧不清縫內的神秘綺景,突然記起看過的冊春宮上那幅幅男女交-合的畫面,股騰騰而起的熱中急速氾濫,粗喘著,急慌慌地解開自己的腰帶,褪下外褲和褻褲,迫不及待地將早已勃翹如弓硬如鐵鑄的物事移到了師姐的腿心,火燙而碩大的前端抵住了濕滑的,觸及的剎那,不由打了個激靈,渾身陣緊似陣地顫動。 拂捏穆末驚覺,知道怪胎師弟正用某個陌生嚇人的部位碰觸自己的禁地,頓然股火熱衝上腦門,似乎聽到心所輕輕亂響,悸叫道:「不,別,千萬別!」 本風卻仿若未聞,手掣膝頂將她牢牢地壓住了,試探地朝前頂了頂,誰知只沒了半分,前端便似給什麼緊緊箍住,既韌又滑,美得忍不住絲絲地吸氣。 猛惡的最愛作弄師弟的師姐卻對即將發生的似懂非懂,驚懼著顫泣道:「求求你了哦……不要作弄師姐了,師姐真的怕你了,停下吧。」 本風稍微加力,依然無法再往前去,但覺越是使勁,便越感爽美,於是挺緊腰桿,膨脹的前端在兩片柔嫩的花瓣內掃掃探探,頂得師姐不住嚶嚶哼呀,「女子的那曲徑果然如那春宮上畫的,原來男人用物事碰碰女人這裡,就會如此舒服……」 拂捏穆末睜大雙眸,身子拚命往後縮去,殊不知這嬌羞怯懼的模樣更是,惹得怪胎師弟越發恣狂,力道愈來愈重,突感股難耐的強烈酸軟從底下竄出,直襲心頭,不由聲嬌啼,螓首前衝,張口咬住了本風的肩膀。 …… 「師姐,你怎麼真的咬我?」本風從輪迴之境醒了識念,卻仍是迷濛地有些發癡地對側臥於床邊的拂捏神王說了句。 拂捏神王背對著本風,手裡拿著凝眉鏡,用通明的神識,凝化出了馮小憐橫陳玉案之上的那段被後人屢罵不絕的公案。 橫陳的肉身就那麼曲線玲瓏地微動著,眾精蟲滿溢的王公大臣,都貪焚地盯著…… 垂誕如滴。 第109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五] 「誰咬你了,只有蠢貨才咬你呢……你怎麼還站著呢,你快上來看,小憐都橫陳玉案上了,你還不快上……你看那些男人,簡直都要脹破褲子了。」拂捏神王嬌饒的仙身稍稍地朝本風轉了轉,對天生的秋水看了看立在床邊的本風。 本風的外褲掉到了膝蓋下,褻褲還罩在那物事上。怪胎穿了條馮夫人給繡了春畫的細羅滑褲。那堆物事很突兀地頂著。 「神王姑娘,問你哦,你們魔修,寄神奪舍,是不是都要先抹去段識海的記憶?」本風趴到床邊頭鑽進了帳子裡,頗是處色不驚的淡定。本風很想知道拂捏姑娘還記不記得那次指著自己的鼻子的可愛樣子。 本風盯著拂捏姑娘,心中別有另番探究。 床-上個仙身玉質的神王姑娘,個被三轉鬼魅養得越發臻至極限妖媚的馮小憐的肉身……跟這兩具肉身三位體,簡直是直上重霄九。 人也,時也,命也。馮小憐後這鬼妞嫉妒下也無可厚非——每每這鬼妞作惡,便有繼之而來的艷福。 「不告訴你哦,你自己猜好了……」拂捏神王咭咭咯咯地笑了,「你這個怪胎,你竟然叫我神王姑娘,你嘴裡,就始終不肯叫奴家聲仙子嗎?」 「在床-上叫仙子不好。等下咱們做完了,給珞仙子寄養好了元神,咱們攜了手,到外面,看著星星,叫你百遍仙子都可以。」本風覺得,刻下就要跟神王姑娘顛鸞倒鳳了,仙子這兩個字,就不要褻瀆了。 神王姑娘略起了起身子,撒嬌樣地望著本風,「就叫聲,求你了。」 「那……你既然有這執念,叫聲是可以地,不過,我有條件的,我覺著,咱們兩個要先合體次,有了生養的默契以後,再在馮小憐身上結胎,這樣才是萬全之策。你要知道,我是擔心萬有什麼閃失,就對不住珞仙子寄托我的番苦心了……」本風又祭起宅心仁厚的閨中法寶,不由得拂捏神王對他刮目相看。 拂捏姑娘能從佛門守護手裡拿到珞茫離的本命水蓮,當然不能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合體,隨隨便便地在馮小憐的心所裡結胎生養。 此段公案攸關二蠢貨的魔神之劫,攸關金仙的二度飛昇,攸關捨身魔王仙質玉身的大成,須得萬分萬分的慎重。 本風卻只當是送個順水人情,給崑崙的珞仙子行個方便。 拂捏神王眼神幽幽地盯著本風,「那你就全-脫了,上-床來,我成全你就是了……奴家就為了你個怪胎叫聲仙子……唉,唉,真是逃不過的冤孽。」 「神王仙子……仙子姑娘……我來了……」本風脫得光潔溜溜,屁-股挨著床,慢慢地蹭到神王姑娘的身邊,抬起腿壓到了兩條豐彈的玉-腿間,神王姑娘勾著玉致的小腿,用裸足摩挲著他腰臀的那道肉溝,細膩至極的膚肌彷彿珍珠的磨粉,滑得令他忍不住仰了仰頭,胯間的物事猛地抖了抖…… 神王姑娘仰躺了,濃髮攤散,身下是細緻繡紋的錦簟,對椒葫的尖翹圓物高高賁起,膨大的嫩櫻泛著層細濛濛水茫,櫻紅之中微微透出珠紫,宛若熟透沾露的紫葡萄。 神王姑娘初始還有些矜持,繼而跟本風褻猥了陣子,便百無禁忌了。仙質盈盈的張玉臉始終帶著笑,時而俏皮、時而妖媚,再小不然地透出凜然傲冷的芳華,或者婉爾間顯出絲羞羞的嬌態,著實讓本風憐香惜玉,捨不得粗手笨腳地做下閨間的齷齪公案。 她手握住他充分勃挺的下-身,靈巧地套弄滑動,抿唇吃吃笑著,入手的瞬間略顯吃驚,隨即露出讚許的神色,咬唇的模樣似有些靦腆;另只柔荑卻拉他的手,導引到自己的腿心,熱烘烘的嫩瓤中又濕又滑,會縮縮夾人的腔肉卻爽脆柔韌,印象中只有鮮嫩的無閭奶果可比,但奶果又不如她的柔嫩濕熱。 拂捏姑娘還真不造作,沒有世間女人的扭捏作態。 本風有些放肆地掏弄著,指尖忽被圈緊肉,拉出條晶瑩液絲,足牽了四、五寸猶未斷絕,漿膩處更勝奶果的漿液。 神王姑娘壓下膝蓋,挺起嫩蚌似的玉致恥丘,跨間線條柔媚的肌肉束緊。這個動作令股間加倍凹下處美麗的三角谷地,幼指般的嫩櫻剝出尖兒來,整個花苑渾圓,淺褐色的兩片酥貝猶如切開的兩片奶果,微微裂開抹蜜縫。 她雙手握著本風的彎長,點點地吞入其中,緊箍著齷齪物事的琥珀色間,逐漸擠出荔汁似的半透明褻液。 「慢……慢點!怪胎。」她紅果似的唇瓣歙動著,朦朧的眉眼會兒揪著本風,會兒媚媚地淺笑,隨著本風的前進不住顫抖,似是有些吃不消;直到全根盡沒,才長長吐了口氣,瞇著眼喃喃地笑道:「怪胎……就為你這下,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時日!奴家好久好久沒經歷過了……好硬好硬,都……頂得奴家喘不上氣啦。」玉手往平坦的小腹上比劃,雙頰潮紅,嬌羞的模樣簡直就像天真的還未懂人事的小女孩,又媚又癡。 本風難以自制地馳騁起來。 初時動作還有些心怯的笨拙,但神王姑娘的泌潤委實太過充足,每下深入,都能清楚感覺自己那物事從無比緊湊裡擠出注漿水。兩人股間如飛泉噴濺,不唯臀股菊門,連小腹、胸口都濕漉漉的,進出暢快無比,欲仙欲死。 神王姑娘雪嫩的雙手揪緊著繡枕,揪亂了玉簟錦被,掙扎似的扯下了掛吊起來的紗帳,還試圖攀上他的脖頸。他卻昂起上身,只讓她抓摸自己的胸,看著她搖首晃腰,渾圓挺聳的水葫在撞擊之下不住顫動,仰著雪頸張口吐息,本風可以想像到捨身仙子那銷-魂蝕-骨的。 「好……怪胎!你真是個怪胎……」不過片刻,股銳利的釋放感猛地貫穿怒龍、衝出尖端,本風撲倒在她汗濕的峰巒間,齷齪物事如遭無數玉手掐握,噴發得難以自停,時間竟然渾忘了切,飛昇般地失神了。 稍傾,身下覺著了溫熱,神王仙子的嬌顏正埋首腿間,丁香似的濕滑舌尖輕刮那齷齪物事的囊底,從上而下,細細咂過。紅果似的小嘴輕啄齷齪物事的尖端,勾捲著舐去尖端沁出的點猥液,沾滿香唾的物事晶亮發光,從櫻桃小嘴裡牽出小條液絲,模樣分外妖糜。 這是作夢也想不到的艷景。 須臾間,本風又激顫起來,那物事像是青玉瑪瑙,通體光滑,渾無半點青筋。 神王姑娘跨上他的腰,握著那嚇人物事緩緩坐下,本風頓覺整條長物陷入緊湊的深谷幽徑,彷彿是圈圈溫潤的玉環圈就。蹲坐了半,道熱液顫湧著擠出貝口,淌下股溝,就覺著菊門陣潤滑的濕意。 拂捏仙子姑娘慢慢地往下坐,終於坐到了底,腿股不自覺顫抖起來。兩人都閉上了眼睛又起昂首,緊擁著,朝對方和嘴裡吐出口暢氣。 本風緊盯著拂捏姑娘仙殊無塵的玉臉,高聳的胸峰,以及纖曼的蜂腰,捨不得稍稍移目。二番,神王仙子搖得極其緩慢,玉嫩的修腿上下挺動,宛若騁馳戰場的女將,溢出的香汗不住地在起伏有致的胴體間滾動迸散,濺得本風臉上胸上全是。 兩人的接合處,褻猥的交-媾氣息溫散,與潮濕的汗味,那股仙子獨有的體香混合交織,嗅到鼻裡,格外陶醉。 這女人……曾經是自己的師姐……自己竟然在聲名狼藉的花間門混過,看來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現下,在這片溫熱的繡簟之上,盡情享用這具嫵媚的嬌美胴-體,像此刻這般,像要揉碎她的身子似的,箍著骨肉勻停、豐彈有力的纖纖蜂腰兒,用力往上挺聳……本風糜想著曾經圍著仙宮踏著飛劍看到的那個小仙子,竟然跟自己汗液交織的纏交在床-上。 …… 拂捏仙子忽然弓著背,身子大抖起來。緊湊的嫩腔像是遇上了不速之客,忙不迭地收縮起來。本風發狠似的下下往上頂,漸有絲洩意。 驀地陣顫抖,胸中快意大增,猛然仰頭張口,股強烈的震動自心所直衝識海,似有音波貫出。神王姑娘摟著他的頸子,將香潤涼滑的渡入他口中,兩人,津唾漫流,吻得物我兩忘。 熱吻片刻,神王姑娘轉頭輕咬著本風的耳垂,兩人交頸而擁,那縷被香汗浸濕的飄發垂到了本風的臉上,尚有幾綹柔絲粘在鬢頰邊。 本風轉著下巴摩弄她頸側的玉肌,雙手捧著兩隻尖翹水葫,恣意,只覺耳裡頻頻傳入極其銷-魂的低聲,還有濡濕的顫抖的噴息。正要起身親吻那對美物,肩上忽被她雙手壓,寬肩薄腰的拂捏仙子蜂腰挺動,支起身子,玉臀挺動,重重刮套著齷齪的物事,腰腿卻不住顫慄著,玉手緊緊捧著本風的臉,香汗淋漓的的玉臉上透著股美辣的神態,低低的哼道:「快……奴家要怪胎弄奴家……」 本風笨拙地扣緊她的嬌妖蜂腰,奮力撞著股間凹陷,物事急聳,猛被腔肉掐,熔漿似的爆出大股熱流! 噴得渾身酥軟,彷彿被掏吸空,卻很是無所保留地暢快。 拂捏姑娘雙手按在本風的肚腹間,撐起曲線玲瓏的嬌軀,挺著背翹起來的雪臀,深吸口長氣,彷彿被噴得心魂欲醉,神識貫出天靈,直飛向九霄雲外。 豈料這口氣竟是無休無止,本風被她滑膩的小手按壓著腿腹相交處的陣地,又濕又緊的嫩腔持續收縮,似要將還未消軟的物事掐斷。體內的數股精陽不斷地從尖端被抽線似的汲了出去,轉眼欲噴之意消失,又再泛起那噴薄難止的感覺,如此反覆,本風這閨中的初鳥才識得神王姑娘的幽深本錢。 本風被她夾得懸腰離簟,說不出的爽利快活,也不知過了多久,股極舒服的陰涼濕潤的感覺忽然自身底下的秘處瀰漫開來,柔若無骨的玉手彈琴似地拍打著他胸腹的兩腿,那股陰潤之氣便像水般透浸全身,靈台清,經脈舒暢無比。 神王仙子捧著他的臉,就這麼覽無餘的盯著,仙質滑嫩的玉臉似乎更加容光煥發,微泛著層淡淡光暈,益發絕艷醉人。 番眉目傳情的調弄,仙子輕啟朱唇,溫柔髮聲:「吸氣——再吸氣——吐氣——恩,好乖哦。」本風依言而為,還浸在嫩貝裡的物事慢慢昂揚,撐得她又深又滿,顫抖著又溢出小注褻液…… 第110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六] 飛琴和飛棋在石屋的皇家式書房打著坐看道修中人相爭而求的《大洞經》……紫清毓華林,長眠太無外,玉房大寶雲,九扇胞胎內,蒼玉斌來生,衛此長夜會,五靈度符籍,九統合九光,太玄居玉清,紫陽發萬生,玄精育九靈,元父結胎仙…… 兩女對「玄精育九靈,元父結胎仙」頗是不解,其他也是知半解。依著飛琴,本就不該看。可是兩女又不想離開本風公子。飛棋覺得,本風公子被拂捏魔王迷住了本性,應該尋個機會跟本風公子警示下。 還有……兩女是真心真意的綺思糜想著捨不下本風公子。初嘗閨中極樂的兩女,玉身的深處不時地泛起股股難以抑制的熱躁……十回度初心,得入大信根…… 讀著《大洞經》,兩女不由得就想起了本風公子的那根要命的大根。 ……本風公子若是著了魔王的道兒,會不會被魔王那樣了。飛琴看不下去了,起身對飛棋道:「我得去裡面看看,不能由著佛捏魔王害了本風公子。」 飛棋卻道:「我們兩個不是風魔王的對手,去了也是送死。」 飛琴睜圓了鳳目看著飛棋,「死又如何,你要是怕了,你就下山去,給門主發警訊,我個人進去就是了。」 「要死咱們就死在起……我已經試過了,這石屋被魔王布下了法陣,咱們怕是也成了魔王要殺便殺的俘虜,只怕是咱們以後成了最下賤的女奴……」 飛棋的臉上呈現了忿怒之色。 「魔王果然夠狠毒!」飛琴恨恨地哼了聲,「跟本風公子起,死也無妨。」 「生不同丘,死當同穴,走,跟魔王魚死網破!」飛棋放出飛劍挑開了書房通往後苑雅房那道側門的藍珠紗帳。 拂捏魔王的石屋行宮,每處每件物事都是十分地講究。 過於奢華,十分潔癖地奢華。 兩女走過迴廊,不用細辯,已經可以聽到拂捏魔王調弄本風公子的嬌笑聲。 雅房的門就那麼開著,兩道金黃的蚌珠紗帳裡,有道畫了仙子降露的紫木屏風。屏風的後面是氤氳的層霧氣。 …… 屏風之後,置著只圓形的軟木桶,馮小憐全身赤-裸,閉目將玉身浸於桶中,那蒸騰得濃濃水霧正是來自桶中的浴水蒸出,看著繚繞的霧氣,便知水溫正熱,浸得桶裡的女人通體舒泰。 …… 馮小憐玉潤的雙玉手,輕輕放落濃髮,被浴水浸濕得髮絲縷縷地垂落在木桶的外沿,兩條玉酥的得細嫩藕臂攔在桶緣,裸露出膚質細潤、線條姣好的腋窩來,腋下光潔如玉,令人忍不住想湊上去輕嚙口,細細舔咂;微波輕動中,聳出對白酥的渾圓玉球,水珠沿著的弧面滴滴地滑落,水下隱約兩點細嫩玉櫻,淡淡得淺橘色酥柔粉潤,玉首昂然,亟欲波出水面,十分撩人。 本風看得入迷。拂捏仙子的本命元神附寄在馮小憐的肉身上,舉手投足間仍是不染塵埃的令人。分神期修為的拂捏神王完全可以不用跟本風肉身相觸做那塵根直入恥房的舉動,可是偏偏又愛聽聲「仙子」的呼聲,酣暢淋漓地跟本風這只十分怪胎的呆頭鵝行了五次閨中的大樂。 馮小憐的肉身就跟身具了心魂樣,粉頸倚著桶沿向後仰著,玉致的下頜微微抬起,已極致的胸波起伏有致,伴隨著陣輕細微鼾竟似要在浴桶中小睡樣……本風走近了,仍還是自我成統地微閉著秀目,渾然忘我。 稍等了會兒,股股熱氣從垂著的幾道珠簾紗帳裡漫散,浸在桶裡的嬌軀又顯出了另番的令人銷-魂的艷景。 橫陳的就是叫人驚歎上天造人的鬼斧神工。馮小憐的那雙比例極為,兩條光嫩嫩的筆直交疊在桶中輕撩,腿心夾著團白玉樣的恥羞隆起,烏黑得細毛在水中水草樣柔柔地飄搖,不住輕輕微晃。 本風幾番看到馮小憐這個極品禍害的肉身,喉頭還是忍不住梗動,只覺面紅耳熱,不敢多看,正要輕輕倒退出去,忽聽門外陣陰厲的異響,道淒惡的鬼音透過屏風,傳到了本風耳裡:「你們,你們欺我太甚!還我的肉身!」 「又是你,馮小憐,為什麼要這時候來煞風景。」拂捏神王嚶嚀聲,還未睜眼,猶帶鼻音甜膩聲音無比嬌慵:「你知不知道奴家現在在淨身,這種時候,奴家最煩有人來打擾。」揉了揉玉致的額角,正欲起身,卻極羞地見到了傻立在浴桶邊的本風,像是怕怕地雙手掩胸躲到了水下,將起欲起的玉身濺起片水晶似地浴液。 馮小憐的鬼離影倏然飄了進來,「刻下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我絕不讓你得逞,哼!」 拂捏神王卻似什麼也沒聽到,雙頰潮紅地看了看兩眼大睜的本風,玉臉上有些羞意,還帶了幾分怒色,可是在本風看來卻是美極,那迷人的神態,手掩胸,首遮著腿心,還俏皮地示意本風不要說話,「咱們不要跟他魚死網破,不怕她哦。」 玉身在水中泛著珠光,雙柔荑自是隨意地擺著,想掩住兩隻渾圓得傲人玉瓜,簡直是欲蓋彌彰。本風不知道自己的笨相已經隱在拂捏神王的蚌影法陣裡,就這麼看著已經鬼怒至極的馮小憐對著拂捏神王抓狂。 從馮小憐的鬼聲裡,本風聽到了嫉妒,鬼妞竟然嫉妒。 「我的話你聽到了嗎,你沒有選擇,出去,我要跟本風相公在桶裡起淨身,我不想有任何人來打擾我。」 佛捏神王嬌羞地看了本風眼,玉臂伸,拉住了本風的手。本風也不把馮小憐的魚死網破放在眼裡,趴到桶沿上,朝拂捏神王吹了口氣。那齷齪過仙子恥房的物事也昂然而動,襠間撐得又漲又高,隱約浮露出那嚇人的形狀。拂捏神王玉臂用力,把本風拉到了浴桶裡。 馮小憐卻像是遇到鬼了樣,鬼離影圍著道紗帳起起落落地亂繞著。 拂捏神王背靠桶沿用腿壓著本風不讓本風露出頭來,過了會兒才拍了拍飄在水面上的的紗羅,示意本風鑽出來,本風這才冒出水面暢呼了口氣。 「噓……那鬼妞要怒了,她要斬碎了你的頭哦。」拂捏神王伸手嘬著的唇瓣,示意本風不要發出聲響,纖細的左手食指往前伸,輕輕柔柔地按著本風的嘴唇。本風大口吸氣,朦朦朧朧之間,只覺得唇上點膩潤的濕意和甜香,忍不住張口輕嚙。 拂捏仙子「嚶」的嬌笑了聲,咬住嘴唇忍著呵癢的笑意,玉嫩至極的身子輕輕微微顫抖著貼著本風。浴桶不算寬大,容不得兩人並坐,拂捏仙子玉腳勾著本風的,先讓本風坐在了桶底,自己再慢慢地跨坐上去。 鬼妞還在紗帳間亂竄。數道紗帳間顯然有隱形法陣。鬼妞真是自不量力,若是實力不夠,就連魚死網破的資格都沒有。這鬼妞純是急火攻心,自亂陣腳。 兩人像是怕鬼妞看見似地,動作極輕。雙筆直得纖細玉-腿分跨在本風腰間,渾圓的恥丘抵著本風的褻褲,陡覺物頂了上來,堅硬滾燙,隔著細滑的羅綢褻褲摩擦著她的嬌嫩恥房。 不覺有些心蕩,雙手撐著桶沿便要起身;誰知稍稍離起,頓覺莫名的空虛,猶豫之間,腴潤得蜂腰已被本風的雙手掌拿住。本風身子發熱,識念裡烘烘熱的,雙手觸及她滑膩的,便再也不想放開,股莫名得慾念自心所深處沸蒸,難以遏抑,忍不住低頭啃咬拂捏仙子雪膩酥潤的峰肌,手攀上渾圓巨碩的左瓜。馮小憐的這具讓男人垂涎三尺的肉身,對玉葫碩大,玉質卻極其綿軟,膩潤的液汁印出了極其細綿的紋線,觸手絲滑,令人愛不釋手。玉葫的下緣沉甸甸地墜成了完美弧形,玉肌滾溢,頂嵌在纖纖蜂腰上豐不露骨的玉肩下,渾然天成。 傲人的玉葫色澤淺潤,光滑無比。本風握著她的左瓜恣意,細綿柔軟得瓜肉溢出指縫,怎麼抓都難以抓實。揉著揉著,忽覺掌心磨著點硬翹,微微放開些許,得玉廓猛得顫,卻見櫻蕾微微翹彈,翹起枚桃尖似的嫩圓。 整只玉葫從側面看來,宛若欲裂熟透了的嫩桃,尖、翹、圓、飽兼而有之,形狀既美,手感又是極佳。本風揉得興起,忍不住低頭去銜,輕嚙著柔嫩的櫻鋒往外拉,玉形陡然被咬得尖立起來,柔軟到了極處。 「啊,啊啊……怪胎,誰讓你咬了,不要咬了……」這幕都是按照拂捏神王的程序姿情姿意地進行著,然而被本風咬嚙的瞬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似乎是幾百年前花間門中被怪胎師弟侵犯的欲迎還拒……嫩尖上既酥又麻,又癢又期待不已的美妙感覺都有些陌生了,拂捏仙子以心所識念的本能,閃躲推拒著,看起來就像是個俗世女子被個無良子弟欺凌,頗是無奈,軟弱無比地在浴桶中掙扎著。 本風加倍的興奮,他不顧仙子不知何意的推拒撥弄,盡情揉弄著那對醉人的挺彈。 與拂捏神王的本體肉峰不樣,馮小憐的這具被紫碗草的雪露滋養的玉肌水葫嫩如水中珠玉,滑膩如脂,彈圓得令人咋舌,白致如結晶樣的透出淡淡的青紋,彷彿不堪如此飽實沉澱的重壓,就要玉鍾墜落,只消用手指輕輕掐,葫瓜便無法控制地在掌中恣意彈動,這麼對傲物,足以讓急色的男子手抓嘴咬。本風極愛馮小憐的這對玉葫,心生憐惜之餘,又忍不住地蹂躪抓弄。 拂捏仙子喘息愈急,幾樓濕發紊亂,雙頰嬌紅,柔弱的模樣與不把俗世男人看在眼裡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傲冷有著天壤之別,更加心生齷齪的捉弄。本風緊摟著她的玉質,從她的頸側直吻到胸口。 ……帶著硬來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稔的氣息,讓拂捏仙子不由得識海縱橫,顯出幕幕閨中致樂的意亂情迷。本風有些粗手笨腳的摟抱抓捏,粗暴又溫柔的啃咬,還有直弄得她的那具本不該屬於自己的玉葫的銷-魂感覺……拂捏仙子幾乎都要忘了,這是三位體地要為珞仙子結胎生養了。 「不要弄了……再弄就沒辦法給珞仙子結胎了。」 本風卻是聽而不聞,依然故我。 拂捏仙子掄起玉拳捶打本風的胸膛,扭動嬌軀以避免再被齷齪的雙手欺凌,的雙腿緊緊夾住本風的腰股,撒嬌地不讓本風褪下褻褲……木桶裡水花亂溢…… 第111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七] 兩柄合光飛星劍把浴桶攪碎了。拂捏仙子很不優雅地兩腿大開著,仰躺在地上,本風為躲飛劍,跟蠱地趴在拂捏仙子的身側,褻褲掉了,那齷齪物事捅到了拂捏仙子的玉耳裡。兩人的姿勢很狼狽。 「飛琴,飛棋,你們兩個又來殺奴家,你們真是地,奴家是在跟本風相公做檔勝造級七級浮屠的善事,你們竟然不憐著奴家為你們死過次……」拂捏神王說話的聲氣宛若富家大室中的主事夫人。 「魔王,你害得本風公子迷失了本性,對我們……又施詐術迷惑,哼,就算賠上性命,我們也要把本風公子救下!」飛琴幅魚死網必破的堅定神態,兩眼緊緊地盯著四肢大散在地上的拂捏神王。 飛棋放出了數十片迦葉,嘴裡急喊:「本風公子,快走!」 本風哭笑不得,剛剛把褻褲繫好,彎腰撿起了地上濡濕的外褲。飛琴只手拿了本風的上衣,抓起本風的龍形蛇影劍,縱身跳到本風身邊,攜了本風,踏上了飛棋迭次放出的迦葉。 拂捏神王在屋裡布下了禁制用法陣,飛劍、飛行符都用不上了,剛才兩女純是以武修的手法擲出的合光飛星劍。 好心辦壞事,兩女以為得手,護著本風飛踏著迦葉,掠出了雅房。 「不叫你們吃點苦頭,你們又怎知奴家的片無私無我的真心,唉……奴家無端端地為什麼非要跟小怪胎廝纏呢?」拂捏神王望著尚有迦葉之影的三人疾掠而去的方向,歎了口氣。 魔王成就仙身的執念,太強悍了,匪夷所思。 本風就這麼穿著褻褲,憑著身原生的純力,踏著迦葉,挽著飛琴和飛棋的胳膊沒頭沒腦地奔了個時辰。 「差不多脫開魔王的禁制了。」飛琴朝飛棋說了句,跳下迦葉,停下了腳步。 「魔王的禁制?我怎麼不知道有勞什子的魔王禁制。」本風頭大。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本風公子已經被拂捏穆末這個心比蛇蠍的魔王迷了本性,刻下,我們要找所安靜的所在,我和飛棋可以用馮夫人給的迦葉讓本風公子恢復本性。」飛琴頗是自信的樣子。 能從拂捏魔王手裡毫髮無傷地救出本風公子,太不可思議了。兩女天真無邪地看著本風,臉上全是笑意。 「這裡是什麼鬼地方,我先穿上衣服。」本風先前沒有被禁制的感覺,現下卻有些發蒙了。識海裡竟然毫無波動,周圍黑啞啞地,天上有幾點若有若無的星光。 身前身後,全是繚繞的雲氣,雪霧。本風伸出手,感覺到顆顆沾手的雪粒。 飛琴蹲到了地上,示意本風上她的背。飛琴是擔心本風已經沒有多少氣力這樣光著腳跑路。 本風皺了皺眉頭,「你們……嘿,我也說不明白了,喂能走,咱們不用瞎跑亂撞地躲避拂捏仙子了,她要是真的想害我,再怎麼跑也跑不掉的。」 「啊?你叫她仙子?」飛棋驚奇地問了聲。 「是啊,她說,我叫她聲仙子,她就幫我把珞仙子的本命水蓮化到馮小憐的肉身裡,結胎養生——這件事體,我也是行險試,所以,其實,拂捏仙子是佔不到什麼便宜的……你們不知道,神農脈經裡講,要想以先天的氣元,結胎生養,要無私無我捨諸切方能功成……這些……真是不太好說清楚。」 本風說的話連自己也有些茫然,又不好直接提及跟拂捏姑娘在閨中廝纏,好像是有點兒色迷心竅神識不清。 飛琴和飛棋心下恍然:本風公子被拂捏魔王迷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竟然說什麼金仙的金身結胎,還要弄到禍害男人的馮小憐的屍身裡去……現下,要趕緊找到處安靜之所,讓本風公子盡快恢復本性。 不用分說,飛琴硬是把本風背到了背上,赤著雙玉腳,順著山路飛奔。飛棋提了兩柄飛劍在後面衛護著。 過了道又道的雪嶺,道又道的雪谷,飛琴雙目不停地掃識著山路兩邊有沒有可以棲身的地方。 「小心,前面有幽離法陣。」飛棋突然驚叫了聲。她手中的飛劍不知什麼時候突然飛馳到了飛琴的前面,飛劍過處,道幽暗的磷光法陣顯現了出來。 「沒事了,咱們應該脫開拂捏姑娘的禁制了,你們看,我可以馭使飛棋的飛劍了。」跑在飛琴背上的本風說了句。 「真的唉。」飛琪也感覺到了那柄合光飛星劍自己可以馭使了。 飛琴臉上已經是香汗淋漓。倒不是累的,是本風的那根齷齪物事,太硬了,磨得她的背肌陣陣地發麻。 她的心境跟飛棋可不樣。本風公子縱然可以馭使飛劍,可還是色迷心境的狀態,要不然,這麼危險的處境,怎麼還能想到男女閨中的齷齪。 本風離了飛琴的玉背,頗有些失落,從飛棋的手裡拿了衣褲,慢慢穿好了。 飛琴抹了把香汗,對本風說道:「咱們還要小心,避開那道纏人的幽離法陣,盡量不要橫生枝節,我和飛棋來過這裡,再往下就有村落了,可以好好歇息下。」 本風兩眼四顧,看到了遠處樹林蔥蘢中有幾縷炊煙,「嗯,好的,聽你們的,離了鳥不拉屎的摩羅山,不用打生打死了,可以好好地找個落腳的地方……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走過兩個山頭,三人看見處長滿掛巖青籐的所在,有人依山而築建了座木屋。 進了木屋才知道,這是座能宿能喝酒吃飯的客棧。 兩三張方形的木桌,四五個百無聊賴的閒客。客棧老闆是個沒有半點風韻的中年女人,說起話來,瘖啞難聽。 這樣個女人,倒讓飛琴和飛棋放下心來。本風公子色迷心竅,就怕碰上有姿色的女人起意。兩女對閨中的章程沒有半分把握,就怕橫生枝節,前功盡棄。 「咱們是不是跟門主聯繫下,或者,等馮夫人趕過來?」飛棋跟飛琴嘀咕了幾句,給了老闆幾兩碎銀子。 「要喝酒嗎,這兒的酒不要銀子。」老醜的中年女人突然朝本風說了句。 「要,多來幾壇。」本風順口應道。 「不要哦,咱們不能喝酒,喝酒會亂性,喝不得。」飛琴趕緊止住了本風。 正統道門的弟子都是戒酒的,當然還要戒色。本風倒不在乎這些清規戒律,自己身為遮星閣弟子,也沒聽過有什麼戒律,入得師門,從來也沒戒過什麼。 不戒酒,不戒葷,不戒色。 老醜女人下子給本風抱了三罈子老陳釀。 那幾個閒客也吆喝著要酒。 飛棋要的菜也上來了,都是些青淡的素菜。本風吃了幾口,揭開酒罈子,倒了三碗酒,端起碗,先喝了兩口。 酒是好酒,味道醇厚。 飛棋兩眼直盯著本風,等本風放下酒碗,便小聲地對本風說道:「喝幾口就行了,喝多了不好,這兒,也是虎狼之地,大意不得。」 飛琴怒目掃了掃那幾個胡扯海喝的閒客。 看他們的樣子不是螻蟻般的平常人。有兩個身上都背著劍,還有個光光的頭頂,似是橫練的武修之身。 本風倒是很樂,樂得有飛琴、飛棋兩個伴著,可以無拘無束地喝喝酒,姿情姿意地調風弄情,不用呆在悶出鳥蛋的紫摩羅山上,隨時都會有丟命暴魂的危險。 本風喝完了碗酒,又跟老醜的女人要了幾個葷菜,慢慢地品咂著,聽那幾個閒客天南海北地閒扯。 「你們以為,背著把劍,就是道修了?哼,我來這裡也有段時日了,來來往往背劍的人見得多了,哼,沒有個敢在涼州總管韓將軍跟前放句屁。」橫練漢子晃著他的光頭,喝完碗中的酒,重重地把酒碗墩到了桌子上。 對面個瘦臉背劍漢子不屑地看了橫練漢子眼,「你不要又吹什麼韓擒虎那廝不入流的金鐘罩,我倒要問問,當年雞籠山中,柄三陽飛劍逼著韓擒虎連屁也不敢放的三陽真人,可不可以讓你兩股顫顫。」 本風抓了塊熟牛肉扔到嘴裡,喊了聲好。那幾個人卻是聽而無聞,自顧自地亂吹。 「你們都孤陋突寡聞,放眼當下,天下大勢,大隋皇宮中的二聖牛不牛,可是,以纖弱女流手難縛雞的馮夫人,卻敢鼎而抗之,公然不要貞節牌坊,閨閣之中讓個不知來歷名不見經傳的無良小子成了入幕之賓,這才叫邪氣凜然,這樣的女人,老子想起來就獸血沸騰。」 說話的人,面相猥瑣,卻偏偏穿身做工考究的細羅綢衫。 「這你就錯了,以馮夫人的眼光,斷不會挑個蠢笨小子養在閨中,那小子,簡直是洪運照天,成了遮星閣的傳人……我諒你們也沒聽說過瀛水洲遮星閣,你們也肯定不知道南朝皇后的真身。」另個背劍的漢子說完話,頗是神秘地放低了聲音,「你們看,那兩女男,猜猜看,他們從哪兒來?」 「娘老子的,在你眼裡,不是天外飛仙,就是腳踩飛劍的主兒,拿把樹葉子灑,就是仙子散花,靠……喝酒,喝完了去雲翠閣快活去。」橫練漢子橫了本風眼,又看了看飛琴和飛棋。 這貨兩眼頓時亮。 「老闆,來七碗素飯。」人還未到,道清脆的女聲就飄了進來。 「給我來兩個煮蛋,碗雪蓮粥。」也是道女聲,同樣的清脆悅耳。 「我靠,說來就來,快看,飛劍。」瘦臉的背劍漢子驚奇地看著腳踩飛劍御空而來的七位衣衫飄飄的女子。 「師姐,李本風,我看到李本風這個怪胎了,終於找到這個臭小子了。」驚喜無比的悅耳嫩聲。 第112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八] 嫩聲的師妹是武夷八道盟青霓門的萍霜。武夷八道盟接了真蓮門的邀請貼,要到車真山選練弟子,此舉乃是年輕輩弟子中極為渴望的,門中精進持修的弟子若是被選中,就可由護法長老送入真觀洞,可因此而晉入先天之境的世外道修。 八道盟的七位門主只選了七位門中弟子,全是女子。武夷八道盟,年輕輩中,陰盛陽不興,二、三代的男弟子在同門比試中,全軍盡墨,沒有個能嶄露頭角。女弟子中,卻已有三位晉入了先天後境,亦隨同七位精進持修的師妹,路倚麗而來。 那三位遇到了幾個暗中偷襲的陰修,有心要拿下陰修的法寶,就由著七位師妹先行找落腳的地方。 「青嶺客棧……喂,李本風,看到我們先師祖沒有?」萍霜小師妹是二次見到本風,言語間不覺多了些親切。 門中弟子從迦中千金鏡中看到了應縛真的真身,奉令回了武夷山,私下裡常常說起本風這個極為怪胎的遮星閣弟子。怪中有怪,遮星閣的弟子,竟然沒有清規戒律,還可以自創道門。 為什麼可以這麼無拘無束呢槍,為什麼李本風就可以創立天蓮宗呢。 萍霜小師妹眨巴著眼睛看了眼飛琴,「啊喲,你長得怎麼這麼像天琴師姐呢?」 本風朝萍霜招了招手,「來,過來喝幾碗酒,我在紫摩羅山上都快要悶出鳥蛋來了,我也是剛從山上下來……你們七個,這是要上哪兒去?」 「我們……是為你來的,先師祖說,你被魔王擄到摩羅山上了,先師祖就下令,讓我們找你來了。」萍霜果真走到本風跟前,作勢要拿碗喝酒的樣子。 「師妹,不可。」黛湘出聲止住了萍霜。 「你們都過來坐下吧,我給你們介紹,我身邊的是南陳金闕門的飛琴和飛棋。」本風攛了條長條凳子放到身側,轉臉對飛琴和飛棋說道:「七個人中,我能認出來三個,想要喝酒的是青霓門的萍霜小師妹,她身後的是紫電門的黛湘和青虹門的蘊瀟……那四個,好像是次見。」 「你還沒告訴我,見沒見過先師祖?」萍霜收了飛劍,坐到了本風身邊。 「沒見過,我是死裡逃生,險死了兩次,要不是蜀山的三位前輩,你們肯定見不到我在這麼悠閒自在的喝酒了。」本風很想看看應縛真臉上的傷有沒有留下疤痕。悶摩羅王這個熊貨,閒得蛋疼,非要闖天蓮劍海,這麼耽擱,已是兩月有餘了,應門主臉上的傷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完好如初了。 「我們聽說,你遇到了羅浮妖王,你被羅浮妖王的那個玄陰碧焰珠炸成了個肉粽子,黛湘師姐聽到了,坐在玉女峰上哭了夜呢。」萍霜小師妹淘氣地朝黛湘吐了下舌鬥。 「誰讓你說這個了,就是饒舌。」黛湘古井不波地看了本風眼,說道:「我們是奉門主之令去車真山,途中遇到了先師祖,知道你沒有了危險,就順路找找,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黛湘古井不波的樣子,讓本風有些自漸。顯而易見,黛湘的修為已是不為世間的男女之情所動,言語間就像是天琴師姐,凜然不可侵犯的傲態。 黛湘旁邊的蘊湘更是萬般皆空的神態。 只是兩個月的時間,黛湘和蘊瀟的晉境就如此神速。 本風又要了些素菜,給七位武夷師妹每人要了碗熬得很精緻的雪蓮粥。老醜的女人的廚藝簡直跟她的那臉醜臉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人太不可貌相了,這麼醜的女人,熬的雪蓮粥,讓萍霜小師妹讚不絕口,竟然還想再要碗。老醜的女人卻搖搖頭說,只有七碗。 「萍霜師妹,來,送你件法寶。」道清婉的聲音。 「來了。」萍霜小師妹放出青霓劍,飛出門外將件帶著茫刺的法寶取了回來。 紫茫輪。 道身材高挑的身影飛了進來。武夷八道盟二代女弟子中出類拔萃的青薇。 那幾位閒客早就看呆了。 傳說中的超卓人物。 本風也想看,卻被飛棋故意起身擋住了。飛琴低聲對本風說道:「我們不住這裡了,再找個地方好了……今番,好像又不會太平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囤。」本風安坐如山。有這麼個絕好的機會跟武夷八道盟的師姐師妹們親近親近,求還求不來呢。 飛琴和飛棋擔心的是本風公子色迷心竅沒有對症解藥的嚴重問題。 下子來了這麼多超凡脫俗的美女,本風公子怎麼能把持得住。那個萍湘小師妹還說,真蓮門還有七位師姐師妹要來。 本風雙眼瞅來瞅去地看著眾美女,端著酒碗口又口地喝得很陶醉。酒不醉,色人自醉。 「陰人來了,小心。」本風發出了警訊。離了拂捏姑娘的那個石屋,跟飛琴和飛棋來了這座青嶺客棧,本風的識海靈動起來了。 青嶺客棧再下道山嶺,山腳下有條四步寬的東西向的石道。石道上走著群長相奇跡般統的蠻人。大眼,矮鼻,腥紅的嘴,兩隻長耳,整個五官跟被誰捏了下似地,十分地緊湊,身高只有三尺,手裡卻都拿著條青幽幽的木劍。 就是他們手裡的木劍,讓本風警覺了。 是陰人背後操控無疑。木劍上隱了道道的青黑交雜的異茫。 「李本風,你好厲害,青薇師姐說,那幾個陰人還在三十里外呢。」萍霜的飛劍已經飛到了臨近石道的那道山嶺之上。 「我哪有什麼厲害的,我是查測到了石道上那些蠻人手裡持著的木劍有些怪異。」本風嘿嘿笑著,又喝了口酒。 本風想起了紫摩羅山上那兩位下棋的世外閒人,面對場可以掌控的惡戰,便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談笑用兵。 本風終於看到了青薇的那張出塵的玉臉。看了也等於沒看,識念片模糊,本風只是在心裡默念:好看,好看極了。 青薇穿了件很普通的青藍衣衫。手裡並沒有持劍,倒像是位閒看山水的尋常人家的女子。 要靠衣裝點綴的女人,肯定不會是出水芙蓉。 天然去雕飾。 「我要先來了。」萍霜出手了,青霓劍劃出道光華,斬向正持劍闊步前行的個蠻人。 那蠻人卻無視無聽,飛劍斬到了他的肉身,才驚呼聲,揮起木劍就劈。 道青焰立時在萍霜的飛劍上灼燒,竟發出辟啪辟啪的響聲。 「你們真陰毒,竟敢燒我的飛劍!」萍霜嬌呼聲,飛劍陡然飛起,斬向蠻人的脖頸。蠻人竟似不覺,飛劍飛切而過,整顆人頭掉落,那三尺的無頭矮身猛然爆裂,股股鮮血衝起。 血箭爆炎符! 砰!砰!砰!萍霜的青霓劍被炸出了數道黑洞。萍霜口鮮血噴出,身子歪倒在了青薇的懷裡。本風等人搶身出了客棧。 「陰人,暗施偷襲,還不顯出身形!」本風暴喝聲,龍形蛇影劍彈起,三道綠茫放出,朝蠻人隊列後的處孤石疾飛過去。 那孤石卻突然縮進了土裡。青薇的青虹劍從土中爆出,綻放光華,劍身上竄了只土龜。 「好大的膽子,竟傅我的附身!」道陰厲的聲音發出,個滿臉毛須的三尺矮人猛然彈起,手中托著個泛著青幽異茫的土龜。 手指輕按土龜,三道青黑交雜的異茫罩住了青薇的青虹劍。 「老鬼,給你的土龜法寶變變性。」本風嘻笑了聲,心所精陽旋動,黑蓮雌雄珠靈眼眨動,龍形蛇影劍吞吐著,斬向矮人手上的土龜。 矮人身形猛轉,週身竟顯出了四隻土龜。 移形換影,這陰人修的是馮小憐那鬼妞的鬼陰術。 「米粒之珠,哼!」直沒說話的蘊瀟冷冷地說了句,玉手在腕中按,數道光華閃過,雷元紫電錐倏然彈升,在空際炸開。 本風識海辯微,龍形蛇影劍斬中了異茫土龜。 聲慘叫,矮人的肉身被青虹劍攪碎了,顆跳動著的陰魂,幾十縷散展的元神遊絲被黑蓮雌雄珠吸納了。 萍霜幽幽醒來,勉強在青薇的懷裡抬起頭來,弱弱地道:「我要那個土龜……你們都不要跟我搶。」 本風說道:「沒人跟你搶,後面還有十幾個陰修呢,還有更陰更毒的法寶。」 話未及說完,石道上飛馳而來兩輛馬車。來的是武夷八道盟的青凌和青荷。她們是尊師門之令,路護衛著兩輛裝了細羅和絲綢的馬車,運到西涼郡販賣。名義上是販賣,實際是是為了歷練。 「師姐,師妹,小心了,勒茲國的護國長老來了。」前面輛馬車上,駕車的青冥門的青凌看見了青薇等人,立即出聲示警。 勒茲國? 本風聽到這三個字,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勒茲夫人。明月夫人正忙著給勒茲夫人鍛造兵器,還要收攏三萬精兵,讓勒茲夫人風風光光地班師回國呢。 石道的另邊山頭上,顯出了七道異彩的光華。 七柄飛劍。 真蓮門的七位傑出女弟子顯身。 飛琴說對了,今番肯定不會太平了。 「萍霜師妹,你怎麼受傷了,誰敢傷你!」道清嫩的聲音響起,柄泛著水蓮柔光的飛劍馳近。 道纖纖的玉影,張稚氣未脫的嫩臉。 「土龜,勒茲山的土龜,果然是他們!這次定不能讓這些陰人再逃掉了。」纖纖的玉影未等馳近,伸手朝萍霜彈出個藥丸,「先給你嘗個我剛練出的金蚌玉靈丹,這可是從明月夫人那兒討來的寶貝練出來地。」 真蓮門的鍾離羿真好像是多日沒人跟她說話似地,見到人就滔滔不絕。她是次離開真蓮門,當然是看見什麼都神奇。 「咦,你是不是就是李本風,你怎麼毫髮無傷,我聽我爺爺說,你的肉身很難恢復了,還給你準備了十幾顆續筋復骨丸呢……為了這十幾顆續筋復骨丸,我可是三天三夜沒睡覺了。」 第113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二十九] 勒茲國的紅甲鐵騎。三百騎為隊,六百騎為營,千騎為軍。 石道上,前、中、後三支騎軍,秩序井然地行進著。若不是鮮明的紅色騎甲,還讓人以為是威武無比的突厥鐵騎。 突然有人放出了勁駑。數十道勁駑中,夾雜著簇爆炎箭。 後面的那支騎軍中,輛馬車炸開了,爆出了漫天的烏黑珠子。 轟!轟!轟!又是三輛。 怒聲喝叫中,道人影竄起望,逕朝青嶺客棧而來。本風看到兩條熾熱的火煉吞吐著,目標竟然就是自己。 「不好!」 本風的龍形蛇影劍旋飛擊中道火煉,竟是幻化之物,便覺得斬在這道火煉上,完全不著力,那火煉卻纏住了本風的龍形蛇影劍。本風心驚:此物與先前的那個土龜樣,專門破擊飛劍和法寶。 「看看千碧潭金龜王的本命法寶能不能對付得了此人的幻化火煉。」本風心所盈動,黑蓮雌雄珠放出了金龜王的精魂。 金龜王只差個甲子的時日,就可以分神而乘,隨意附身在件法寶上隱匿偷襲。本風以黑蓮雌雄珠收服了金龜王的道精魂,經過近日的煉化,很想試試金龜王的這道精魂的殺傷力。 哧! 金龜王的玄冰螺藻絞上了熾熱的火煉。 彭!火煉驟然凝成了柄三股火叉,連刺之下,玄冰螺藻化成了團團紫黑的濃液飄落而散。 山下石道,三百紅甲鐵騎成左、中、右三隊朝青嶺客棧疾馳而來。 勁駑齊發,夾雜著簇簇的爆炎箭。 立於本風身側的蘊瀟很懂掌握時機,立時放出了雷元紫電錐。 團團玄冰螺藻的濃液被馳飛的雷元紫電錐炸開了,漫天的紫黑濃液爆濺到衝上來的鐵騎軍中。 驚叫聲不斷。 兩柄青虹劍綻出了兩道炫目的光華,將射來的駑箭兜住,悉數旋放了回去。三百鐵騎被道道劍茫劈中,連人帶馬地四下亂滾。 「武夷八道盟的後起之秀,果然不同凡響!」說話之人頭上旋著三股火叉,眼睛直視著本風和青薇等人。 「小子,你跟金龜王有什麼掛扯?」頭上旋著三股火叉的人再次朝本風發問。 「地神山的紇斯扎布王真好出息,甘為勒茲的兩個無賴充當鷹犬,你們幾個追腥逐臭之輩,有什麼本錢在雪黎山顯擺!」青嶺客棧的老闆,醜得塌糊塗的中年女人站於青籐纏繞的巨岩之上,聲如洪鐘。 三股火叉朝老醜女人飛刺過去。 飛刺中,數百道火珠爆出,在老醜的女人身前爆出道厚達數丈的火障。 「哼!泥火嶺的布哈,今番就讓你去青海裡喂雪鯊。」老醜女人身形微晃,身上霎然披滿了根根黑紫的青籐。 看見那些青籐,本風下子想到了魚眉聖女。識海中的那道綻藍的水蓮盈動,竟跟老醜女人身上的那些青籐有了感應。 青籐纏於火障中,立時爆起重重煙霧,霎時,煙霧頓消,老醜女人手裡多了個精巧的木鼎。 熾熱的火障消去了大半。 道山嶺上顯出道人影。 「在下也只好獻醜了。」聲出手動,此人的週身爆出了六隻飛鼎。飛鼎上各跳躍著個通身墨黑的土龜。 真蓮門的七柄飛劍旋飛空際,擊向了六隻飛鼎。 那人極想以鼎對鼎,卻沒想到被真蓮門的飛劍阻住了。 泥火嶺的布哈,托勒山的柴卡土司,今番是遇上了勁敵。本風從蘊瀟的嘴裡聽到了兩位勒茲護國長老的名字。 六隻土龜鼎旋成了道青灰的光環,抗住了七柄真蓮劍的水蓮法陣。 山野之上,青薇和蘊瀟的兩柄青虹飛劍在片刻之間,斬亂了三百鐵騎的陣腳,人仰馬翻之間,黛湘的紫電劍、青荷的青冥劍吞吐絞殺得勒茲鐵騎鮮血四噴。 「李本風瞧瞧我的這件剛煉出來的東西,能否入眼?」個青衣道士,手托件燒得烏黑的物事踏著柄墨黑的飛劍飛馳而至。 卻又覺得這個青衣道士閒庭信步樣地悠閒。 墨黑的飛劍陰氣極重,跟儒雅的道士極不搭調。 白面黑鬚的道士馳近本風,兩腳踏到地面上,身形飄飄,卻又感覺威猛無匹。雙手虛捏成女式的拈花指,往本風身前只是輕輕探,本風頓覺陰風煞然,胸間口悶氣,極其鬱悶……但在此時,經歷過數次生死之關的本風,識海卻依舊是十分的清醒。 內拳印。佛家的真言印。 青衣道士手中的物事緩緩張開,裡面竟是幾個泛著黃茫的銅人。 就在這青衣道士的內拳印擊向本風週身的霎那,本風猛的吐出口悶氣,輕喝聲,放出金剛輪印,雙腳猛地沉,硬生生地把腳下的硬地踩出了兩個深坑,兩隻腳都深深的陷進了土石之中,不做他想,二道印輪又再放出,毫無花巧的跟青衣道士看似輕描淡寫的內拳印硬拚。 其中艱難本風自知。心所精魂就跟被揪出來樣。 彭!處在戰圈中的人,除了青薇她們三個晉入先天後期之境的弟子,其他的都不自覺的震動了下,只覺週身被邪異的內拳印所籠罩。 這聲巨大而沉悶的聲音,就像是有口巨鐘,被個孔武有力的漢子猛敲了計。 「彭!」「彭!」「彭!」 硬實的銅人撞上了本風的金剛輪印。本風的身形晃了幾晃,那幾個銅人卻被真言印輪轟飛了。 青衣道士慘然笑,嘴角滲出了絲鮮血。顯然,本風佔了上風。 本風暗叫僥倖。 青衣道士的的衣衫盡裂,他卻不管不顧,頭頂旋起了那柄墨黑的飛劍。 「他山之石,咱們就不逞匹夫之勇了。」本風知道青衣道士頭上的飛劍乃是身外之物。他所施的那件裝了銅人的法寶也非己物。 「李本風,淨土山咱們無緣直面,天萊山又未能遇上,今番,在黎雪山上,總算知道你小子,並非是銀樣蠟槍頭,貨真價實的男人。」 「哈哈哈,你老小子如此搏命,竟然就是為了驗證我李本風是不是貨真價實的男人!」本風瞧著青衣道士,略覺有些面熟。 此人像是明堂山五雷劍宗宗主凌五行——似又不似。 凌無行。按輩份論,乃是凌五行的師叔,被凌五行逐出師門的師叔。凌無行最好倒行逆施,淨土山上本想趁著凌五行大勝得意忘形之際,暗中施以重手,給凌五行個教訓,卻沒想到,竟然識見了南朝皇后的超卓風範,繼而閒雲野鶴地逛到了勒茲國,又碰上了勒茲女王的兩位哥哥陰謀篡位,這下又歪打正著地助了臂之力,成了勒茲國的護國長老。 篡國長老。 凌無行頗是自嘲地說道:「我這個短命的勒茲國護國長老就此壽終正寢,唉,他娘老子的冥冥中的天意,怎麼就跟我想的樣呢,明堂山五雷劍宗定是要在你小子手裡徹底銷戶了,你小子可別跟我搶,我那個五行的師侄你得給我留著,刻下,我得尋個沒人找得著的地方療傷……」 本風對凌無行的話聽得不太明白。等他的身影消失了,四下裡看了看,看到青薇頗是有閒,就跟她討問了幾句。 青薇娓娓道來,把勒茲國九大護國長老的來歷都說清楚了。勒茲國的國師紇斯扎布王是最令武夷八道盟頭疼的陰修。當年,武夷真君的仙化就與紇斯扎布王的先祖有些干係。 本風心道:要助勒茲夫人班師回國,看來這幾個扎手的人物得先行除去。敢於篡國之人,當然得有屠人與不被人屠的勢力。明月夫人鑄煉兵器招兵買馬可謂是先行步。 …… 勒茲鐵騎退兵了。護國長老之泥火嶺的布哈卻未能全身而退,黎雪山青嶺客棧老闆硬要留客,布哈已經被禁制在青籐黎母鼎裡了。 本風和青薇等武夷八道盟的弟子和真蓮門的弟子都退回了青嶺客棧。 鍾離羿真等幾個次出門的真蓮門弟子極其興奮地圍著本風問來問去。比鍾離羿真稍大些的梵真想跟本風比拚下剛從車勒山陰修那兒得獲的法寶。 本風跟凌無行硬拚了兩記真言印輪,雖然尚未悟到凌無行修為上明顯高於自己卻偏偏處於下風的原因,臉上卻蕩漾著股說不出的豪氣。 本風現下已經知道,剛剛凌無行放出的那幾個銅人,只是用以迷惑人的。般的修道者,都是修飛劍練法術,凌無行卻偏偏兩樣都不修,竟然棄道從佛,修真言印。真言印輪,並不單純是修煉,是修持。本風放出的金剛輪印,乃是真言的識念可以得到金剛忿怒明王的加持。凌無行顯然是修煉了攝魂類的陰厲法術,配以形似而實非的內拳印。般地正門道修若是碰上這樣邪異的真言印,就算是修為比他高絕,也可能被他擊而斃。他顯然也是見到本風在眾弟子之中修為最高,想用這樣的手段把本風擊成重傷,但是他卻怎麼都沒料到,本風的真言印輪與他的修習完全是背道而馳,當下的本風,經歷三位體的玄妙,肉身神奇至極的復原,般的法寶和飛劍都難以傷著了,更何況本風的這兩記金剛輪印,乃是置諸死地而捨諸切的精純。 真言印輪的本錢是如此地巨大。本風念之下,這才悉知師尊的深意。可惜的是,自己未能有天琴師姐那樣高絕的悟性,又沒有持修謹行的精進,尤其這欲天色境之關,自己竟弄成了閨中致歡,見到美艷出眾的女子,就色迷心竅難以自拔了。 直冷靜而觀的飛琴和飛棋躲到了角落裡,像是有些嫉妒地看著青薇和鍾離羿真這群出塵的道修女弟子親暱地聊天。 第114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 勒茲國的護國長老三損其二,不得已,疾速退往泥火山。勒茲國的三位長老帶了四車極其名貴的勒茲烏珠,以出使突厥的名義車行千里,到了大隋的西海郡。 西海郡伏埃城,是個很大很大的南北奇貨的集散地。南方仕族,北方大戶都在伏埃城設有商號。 摩羅山的魔王們當然也有專事買賣的長老經年在伏埃城收集奇貨珍寶。各大道門的人物來來往往地,絕不放過煉製法寶的稀奇原料。 明月夫人、勒茲夫人、雪闕夫人帶了支奇兵,悄無聲息地到了伏埃城東的土樓山。勒茲國的三千紅甲鐵騎,要過湟水,經車真山,然後駐紮在泥火山。 退兵易擊。明月夫人端的是兵法嫻熟,最懂在緊要處伏擊,還要以最小的本錢得獲最大的便宜。 將六百奇兵讓勒茲夫人和雪夜闕夫人各領咱隱匿好以後,明月夫人放出水波白練,裊裊娜娜地到了青嶺客棧。本風相公正跟青薇和鍾離羿真喝著茶,縱論天下。 殺生養生,仁者無敵。大仁者,逐鹿中原,以小博大,以弱擊強,殺該殺之人,奪該奪之物,居該居之位。 青薇儼然通曉古今的儒士,對皇朝之爭,自有異於俗世凡人的卓見。 鍾離羿真也有自己的識見。道門中人,若是以皇朝為目標,當以天意而奉,權衡利弊。精修道術之人,人就可抵得千人萬人,但是,以崑崙、蜀山、武夷之尊,斷不會以世外道修行俗世中事。天下紛爭,並非隨意而為的濫殺,君王將相之側,或明或暗,皆有可能隱有各方強橫勢力,若是不能知己知彼,倒讓天下生靈又多塗炭。 本風公子聽得連連點頭,暗歎此二女不做女皇帝太可惜了。 明月夫人進來,兩女略略欠了欠身。 三美相遇自有番暗中比較。 「天向中分造化,人從心上起經倫……聽到你們輕而易舉地擊退了勒茲國的長老和紅甲鐵騎的消息,奴家真是替你們高興。」明月夫人口吐清音,妖媚地扭著腰身,坐到了本風身邊。本風居中而坐,青木的坐椅坐三個人亦有餘。 「明月姐姐要來搶我們的風頭了,我們剛剛還計劃著夜裡去偷襲勒茲的兵營呢。」鍾離羿真年齡雖小,可對著明月夫人說話的聲氣,卻有統帥方的大氣。 「不會喲,奴家自慚形穢,都不好意思和你們坐在起……武夷八道盟,真蓮門,奴家聽到這兩個名字,都不知道要怎麼敬仰才好。」 明月夫人把玉身輕倚在本風相公身上,又道:「要是不妨礙你們,咱們就到山嶺上登高望遠,看看要在哪裡給勒茲的騎軍致命擊。」 本風起身,拉著明月夫人的玉手,慢慢說道:「我對兵法竅不通,搞不懂出其不意聲東擊西以少擊多的排兵佈陣,就當個看客好了,再要是有什麼辣手的人物,我可以瞅楞子給他娘老子的致命擊,沒準兒就能賺個或堪用的物事。」 青薇笑了,「本風公子慣會示弱擊強,偏偏還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偏偏還要勝得當仁不讓……若是我所算無差,大隋的半壁江山,因為本風公子這樣的談笑用兵,定是難保十年了。」 亡隋。武夷八道盟和真蓮門此番讓精修的弟子在車真山比試,乃是石兩鳥的決勝千里。大隋的外圍諸國,都可以成為俗世中反隋的勢力。 吾不殺伯仁,伯仁卻要因之而死。 三女男,都是吾不殺伯仁的大仁有敵。本風真的不想徒涉皇朝之爭,卻偏偏是避無可避的成了當仁不讓的人物。 曾幾何時,引車賣漿之輩,被屠之輩……唉,江山代有仁人出,代新仁換舊仁。 大仁者,殺生養生。本風在千門鎮,若不是有實力拼,早成了獨孤伽羅所帶的那些皇家侍衛的劍下之鬼。若不是有更加強橫的勢力相助,千門鎮定會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本風攜明月夫之手踏於水波白練之上,身側是踏著青虹劍的青薇和踏著真蓮劍的鍾離羿真。三女男飛臨祁連山。 立於祁連的南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西北的車真山,西南的泥火嶺。百峰群立,石骨崢嶸,鳥道盤錯。道又道的巨型冰川相連交接,天際舒雲浩卷。極目再望,群峰之間卻有道無垠的草原漫布。 群又群的祁連雪獅馬奔騰不止,飛馳其上。 好壯觀——本風也禁不住蕩胸生層雲,有點兒胸懷天下的感覺了。 「相公,要不要在這裡建座中軍帳呢?」明月夫人已是胸有成竹了。 「低調,悄悄地建棟房子,有床有錦被有燒飯的物事,能睡覺能吃飯就行了,這裡距離摩羅山只有幾百里,咱們要是大陣仗地在魔王們的眼皮子底下喊打喊殺,怕是會引起好大的誤會,贊摩置和巴彌邏這兩個熊貨,還在算計著我手裡的物事呢,我可是怕得緊。」本風朝青薇和鍾離羿真露出了個無害的微笑。 兩女親見過本風這個怪胎的示弱擊強,略知其意地回以同樣的無害微笑。 跟著什麼人學什麼人。 四人又踏著水波白練,掠過幾道山嶺,在處冰川高掛的峰頂上立住身形。 近觀泥火嶺。 泥火嶺的左側是道幽深的山谷,山谷中雜樹叢生,間或會有奇形怪狀的巨石兀立,右側則是道又道的百丈冰川。 主峰之下,騎著祁連雪獅馬的寨兵嘍囉批批地在三道石寨間巡邏。石寨間是座座石門石窗的石堡。泥火嶺上駐有萬寨兵嘍囉和千精通道術的陰修,每百嘍囉兵中有十名陰修隱匿。 天險,加上凶悍的寨兵嘍囉和精擅偷襲的陰修,就算十倍的普通士卒也攻不下這座寨中有寨的山寨。勒茲的國師選中自己揚名的泥火嶺囤駐精銳兵馬,確有屠人和不被人屠的遠見。 泥火嶺的主峰,呈狹長的山型,上山只有條山道,只有四步寬,蜿蜒十四道陡嶺,才能登到山頂的主寨。 就算神駿的祁連雪獅馬,奔在這樣的山道上,拖著馬車,也會氣喘不止。這種崎嶇的山道,若是般的馬伕,根本就無膽駕馭馬車,不小心便會翻下深淵,跌得粉身碎骨。 彎彎曲曲的山道上,每隔斷山道的上方就會有巨型青木夯入山體之中,築成座座了望樓。這簡直就不能算是山寨了,而是個固若金湯的城堡! 掃了幾眼,本風問身邊的明月夫人:「嘍囉們陣容齊整,如同軍隊之中精銳部隊的架勢,他們不會就這麼軍容嚴整的下山燒殺搶掠吧,難道是打出替天行道殺富濟貧的旗號,跟官軍打生打死?我卻知道,駐守西涼的韓擒虎可不是好相與的。」 明月夫人說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燒殺搶掠的都駐紮在山下,山上的這些精銳,專為來往的客商護行,名聲好著呢?」 「嗚——嗚!嗚——嗚!」 嘹亮的號角聲從二座山寨的雕樓裡響了起來。 雕樓上齊整整的閃出了十幾閃爍著獵鷹似的眼睛,顯然,已經有人發現了本風等四人。 本風四人是故意暴露行藏。這樣的山寨,除非圍而不攻,靠困,靠斷水斷糧,才能不攻而破。所以,明月夫人要在勒茲的紅甲騎軍退卻的途中截擊。要是他們回到泥火嶺的山寨,那就只能是放虎歸山了。 而且,明月夫人還不想這三千紅甲騎軍有什麼大的損傷,殺敵千自殺八百是絕計不行的。勒茲女王從勒茲國逃出來,連半個兵丁也沒帶出來,十幾個侍女戰死了半兒。可以說,三萬精兵是要從無米之炊做起。當然,明月夫人下這麼大本錢,不但但是為了勒茲女王班師回國,是要造支亡隋的生力軍。 最外圍的石跺牆上,出現了十輛駑車。蒙了鐵甲的足有兩人高的駑車。這樣的弩車,平地的射程就可以達到千步,而且這些弩車都是從上往下激發,射程更是遠不止千步。 聲聲隆隆的巨響,道道巨大的黑色箭矢,鋪天蓋地的朝著凌空馳近的本風等人疾射。 道青虹的光華飛出,青薇先行出手,轟隆聲,駑箭才剛剛射出不到百步,當中的架,就被青虹劍轟中,本風就在這瞬間,突然彈起,放出了青薇送給萍霜的紫茫輪。紫茫輪飛旋不止,團團耀眼的紫茫刺在十輛駑車中爆開! 轟!轟!轟! 紫茫刺的威力甚至超過爆炎箭。駕馭駑車的嘍囉們像是被馬蜂蟄了樣,剛想抓撓,卻忽覺身形爆崩。 隱匿了爆炎符的紫茫刺。紫茫輪已經是宗師級的人物煉製過了,其威力增加了三倍有餘。本風馭使著飛旋不止的紫茫輪彈射到了寨門的角樓上。 彭!彭!彭!紫茫刺再度爆開,角樓裡的嘍囉全被炸飛了出來。 「何人如此放肆,欺我泥火嶺無人麼?」道墨黑的劍華擊向本風,二道山寨的寨門中,閃出了個穿著錦衣的黑面之人。黑面白鬚,面相看上去卻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本風放出龍形蛇影劍,兩柄飛劍以實對實地硬轟。龍形蛇影劍飛射而起,墨黑的飛劍卻是緩緩向前馳飛。 墨黑的飛劍吞吐著,霎然間放出了十幾道黑茫。黑茫疾射,在堪堪觸及本風諸人時,突然暴崩。 「哼,使詐!」明月夫人的水波白練猛然爆出了百道青碧的水練,罩住了墨黑的劍茫。 「使詐又如何,敢問,你們四人還能全身而退嗎?」黑面之人的墨黑飛劍又爆出了道劍華擊向了直未出手的鍾離羿真。 第115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一] 鍾離羿真卻並未放出飛劍,而是嬌呼聲,躲開了。 示弱。 泥火嶺的托哈擊之下,飛劍又旋向了本風。此人之意並不是要重創本風,而是纏鬥。道修之間,並不如武修般有持久之力,往往擊即能分出勝付,或受重創,或是斃命暴魂。 托哈敢於以擊四,實是依托山寨的天險,纏住本風等四人,未顯真正實力。陰修們很少有人真正修出本命劍元者,就算到了陰王的級數,也只是煉化別人的精魂本元為己而用,因為在精純上的致命欠缺,同級數的陰王,跟真正妖修的妖王和魔王比拚,亦多是敗北,更沒有跟地仙後期的道修有拼的實力。 本風和明月夫人、青薇、鍾離羿真識海通念,就是想藉著這個機會看看泥火嶺的真正實力,所以也並不急於將托哈擊斃。 托哈的實力,還差得太多,共就算先天之境的道修以對,托哈能夠有命逃遁已是萬幸了。 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再度撞向了托哈的墨黑飛劍。劍茫閃,道金剛輪印放出,天蓮九劍的二式,兵降金剛輪,罩住了托哈的飛劍。 托哈附在飛劍上的陰神立時承受不住,悶哼聲,脫開了飛劍。 「鍾離妹妹,先收把飛劍。」本風此番算計,果然得手。 鍾離羿真放出了她的真蓮座法寶。三層金黃的蓮瓣,二十七個收御飛劍的蓮基。上面已經收煉了三把飛劍。真蓮座是真蓮宗的十大法寶之,真蓮宗宗主鍾離奇地仙之期賴以護身的法寶。 托哈的墨黑飛劍本就是搶來的,鍾離羿真並沒有誦念法訣,直接將飛劍收到了真蓮座中。 見到鍾離羿真的真蓮座,托哈暗叫不妙,念起隱身法咒就想逃遁。鍾郭羿真嘻嘻笑,真蓮座綻開片蓮瓣,墨黑的飛劍彈出,朝托哈暴轟。 此時,彼時。 托哈再無逃脫可能。明月夫人出手了,玉手連彈之間,數十道霜潭劍暴射而出,將托哈剛剛結成的隱形法陣暴碎了。 道索影琉璃透入了托哈的肉身中。 十幾個剽悍的寨兵嘍囉高喝聲,顯出身形,不顧命地發動了三架駑車,百支駑箭齊發。 真蓮座馭使著墨黑飛劍挑起托哈的肉身,飛旋著收接了百支駑箭。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和青薇的青虹劍再度發威,將駑車上的寨兵嘍囉轟成堆肉泥。 「夠了!如此戲弄人命,枉稱正統道門。」道勁辣的聲音放出,遠處的空際顯出了個威武的人影。 本風四人已經站於道寨門的石垛之上了。 悍不畏死的寨兵嘍囉猛地冒出了二百多人,人人手拿墨黑的烏鐵矛,純武力的投擲,挾帶著赫人的威勢,破空硬刺。 這二百多人都是超強的臂力,投出鐵矛以後,又人手持柄巨斧,七人伍的踏著重步,殺向本風四人。 「來者必死!」居中有三十幾個嘍囉以裂地般的吼叫以壯已方聲威。 本風索性將龍形蛇影劍握在了手中,學自勒茲女王純武修的以巨劍硬橋硬馬地砍殺。武修要的就是悍不畏死的心志,遇到強橫的對手,就算死也是要舉著兵器地。 在戰陣中殺過,才會體悟武修肉身成聖的諸般艱難。 「奴家怕死了,誰要跟你們這些野蠻的山賊比肌肉。」明月夫人妖嬈地飛起了身形,迎住了那位顯身的陰修。 本風和青薇前後,突到了寨兵嘍囉中。本風不問左右,掄著顯出三尺劍身的龍形蛇影劍,猛劈不止,身周鮮血爆迸,具具斷頭缺腿的嘍囉肉身往寨跺下飛滾。斷後的青薇手握著兩把彎月似的梅花刺輪,姿態優雅得跟閨中刺繡似地,把撲近的寨兵嘍囉繡刺在腳底下。 「你們這又是何必,衝著我人來好了。」明月夫人截住的那人,身形高大,冷面厲色。他兩眼掃著山寨石垛上瞬間斃命的嘍囉,眉頭略皺了皺。 泥火嶺的常住寨主烏哈,統領三千死士嘍囉。 「你們如此打法,勝之不武!常言道,以兵對兵,以將對將,堂堂的月輪妖王,又何必如此小氣!」烏哈的說話聲氣,倒像是久經戰陣的統軍將領,面色間對拚死抵擋的嘍囉頗有愛惜之用。 他舉起手中的號角,嗚嗚地吹了幾聲,嘍囉們紛紛退下了寨垛。 本風和青薇站定。互相對望了眼,兩人的臉上都濺了好多鮮血。青薇拿出了兩塊巾帕,不避男女之嫌的把本風臉上的血跡擦淨了。 戰場之誼,以命相搏的心意相通。本風看著青薇玉手拿著面鏡子,仔細地擦著玉面上的血跡,不由得想起了應縛真。應門主卻不是象青薇樣跟自己淌在敵陣中以殺對殺,兩次相遇都是敵對之態。 世事如棋。當年追著本風,要斬惡除妖的武夷八道盟,現下,門中出類拔萃的弟子竟是不分彼此地與本風並肩而戰了。 本風聽了烏哈的話,哈哈笑,高聲道:「跟山賊土匪若是講什麼道義,無異於對牛彈琴,就算你們是知禮儀懂進退的山賊土匪,靠的也還是燒殺搶掠,土匪要是豎起貞節牌坊,那現下的皇朝就不是大隋了,就成了泥火皇朝了。」 「你!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仗著僥倖,有了些微虛名,就敢大言不慚!」烏哈雙手攏了攏玄黑的道袍,哼了聲,又道:「饒舌之人,必沒有成就大器的根基。」 「烏哈賊頭,你說錯了,本風公子是訥於言而敏於行,今番遇上了個饒舌的賊頭,本風公子是不得已而為之,勉強來了個以其人之饒還治其人之舌……本風公子精擅醫道,若是你覺得胸口氣悶,肉舌太長,不妨就讓本風公子對症下藥。」 鍾離羿真飛起身形,落到了本風右側。兩女左右,倒像是舉案齊眉為夫君助陣的夫人。 「大寨主,我們來了。」烏哈身後,有三道人影飛掠而至。 地神山的卡吉扎布,釋辭扎布,地易扎布。三人修習的是地焰五行針。三人同氣,無論強弱,出手即是三人聯動。勒茲女王的護宮將領有半是死在此三人之手。 見三人到來,烏哈顏面頓松,長長的玄色道袖揮起,威猛地朝三人拱了拱手,「還沒問及紇斯扎布國師近日行程,國師就讓三位長老前來助陣,實是榮幸之至。」 泥火嶺早就接到警訊,西涼的大隋軍分前後三軍駐紮在了車真山下,其意就是要掃平地神山、泥火嶺、土樓山的匪患。 烏哈以為,本風、明月夫人、青薇和鍾離羿真是被韓擒虎籠絡到了起,在大軍未至之前,先聲奪人,消抑寨中的士氣。 韓擒虎真的顯身了。胯下匹神駿的黃斑青驄馬,單人單騎。靠著身玄黑道服彰顯威武的烏哈,跟單騎的韓擒虎比,就略顯偽相了。 「本風吾弟,你可想死吾兄了。」韓擒虎的高音聲震山寨。 他這聲,更坐實了本風是給韓擒虎打前站的了。 兵者,詭道也。韓擒虎這聲虎吼,就用上了實實虛虛的兵法。 「擒虎吾兄,弟亦想死你了……南陳別,弟日趕夜趕想去長安與兄會,可是,時日蹉跎,始終未能與兄謀得面……今番相見,定要好好痛飲番。」本風朝立於寨門之外的韓擒虎拱了拱手。 明月夫人深知曲意地朝韓擒虎說道:「韓將軍單人單騎,是來跟烏哈寨主喝酒嗎,我家相公原本也想是到山寨來討杯酒喝,卻沒想到,人沒見上,就打生打死,你看,我家相公已然跟烏哈寨主翻臉了,這酒,看來是喝不上了。」 「少廢話,我泥火嶺之上非是你們敘舊之地!」烏哈的長袖揮,道凜冽的陰風吹向明月夫人。 地神山的卡吉扎布、釋辭扎布、地易扎布亦同時發難。 八十多道細微難察的地焰五行針襲向本風和青薇。三位精擅辣手的陰修念同人,意欲擊得手。 本風揚聲而笑,「地神山的三位陰人,你們還要留著點兒看家的東西,回你們的娘胎裡吃奶,今天,我日想夜想的擒虎兄讓我打這個前站,那我就拿了你們三顆人頭,就當是立個微功,到大隋的軍中賺頓酒喝。」 話未完,紫茫輪已旋飛空際,兩條五氣飛龍亦從黑蓮雌雄珠中飛出,三道蛇影纏旋於熾熱的地焰五行針中,綠茫大盛。 明月夫人道飄浮的水波白練漸放漸綻,將地焰五行針罩住了。鍾離羿真放出了真蓮座,四道青、紅、藍、黑的飛劍擊向了地神山的三位陰修。 青薇的青虹劍在頭頂盤旋著,並未放出。 烏哈暴喝聲:「韓擒虎,你還不出手嗎?」 韓擒虎哈哈大笑:「三軍用命,還用我這主帥上陣嗎?收拾你們幾個,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烏哈,拿下你的人頭,你們泥火嶺的這幫土匪就土崩瓦解了,本風老弟說得好,不殺人的土匪還叫土匪嗎,做土匪的下場只有兩種,種是被人殺,別種是抻著脖子被人殺!」 烏哈怒了,祭出了他的成名法寶。 都天八門旗。 長袖飄飄,八面地陰罡風。這貨的法寶頗有賣相。 明月夫人妖嬈地笑,「韓將軍,奴家最討厭風啊雨地亂刮。」玉身飄起,脫開都天八門旗的罩壓,飛臨地神山三位陰修的頭頂之上,法訣念出,六道索影琉璃破開了三位陰修的防護法陣。 第116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二] 本風看上了烏哈的都天八門旗,聽到明月夫人舉重若輕的嬌音,便馭使著兩條五氣飛龍噴出了兩道龍息,抗住了烏哈的都天八門旗。 幻化出的五氣飛龍噴出的龍息是崑崙金仙盤摩本命法寶的原胎精魂氣元。五氣龍魂還缺三道,五魂合的話,烏哈便只有喪命暴魂的份兒了。 烏哈現下的實力也就相當於半個陰王,加上都天八門旗法寶,可以跟中期地仙抗衡。本風這個怪胎,就難說得緊。以魚眉聖女七百年的妖王修為,本命法寶玄陰碧焰珠悉數罩透本風體內,竟然還有命在,竟然不醫而愈,僅憑這戰的本錢,就可以跟正牌陰王硬撼……若是巔鋒期的陰王親來,本風相公就要溜之大吉逃為上策了。 道凜冽的陰風吹起,烏哈的都天八門旗如陀螺般飛旋,旗門中的傷門旋爆出了個深洞,七道青黑的煙霧噴出,隨著道罡風聚成了十幾個數丈範圍大小的紫煙團,布成了七罡紫煙陣。剎時間,樹倒石崩,山搖地動,烏哈身側的百丈冰川豁然崩碎。 「這貨的法寶和陰修的修為還真不是蓋的,能駐守泥火嶺,也算是居當其位了。」本風化繁為簡,只是道龍形透進七罡紫煙陣中。 兩條五氣飛龍於空際盤旋,太霎然迫近二道寨門,龍爪抓下,寨門的橫門石轟然而碎,寨跺中的寨兵嘍囉,血肉橫飛地落到了土石中。 烏哈心中凜:還真是小瞧了這個黃口小兒,他的修為難道已經超過了自己? 伏在暗處的地神山紇斯扎布王的護法長老亦是暗暗吃驚:此子非是崑崙、蜀山的正修,更不像是轉世的妖王、魔王,僅只十五六歲的年紀,又如何能做到避重就輕,似有餘暇地捉弄烏哈……地神山紇斯扎布王並未深知本風的師承來歷,瀛水洲遮星閣的名號,在地神山紇斯扎布王的護法長老們看來,甚至還不如武夷八道盟和真蓮門……護法長老們並不急於出手,凝神而待,等著烏合對本風這個非佛非道的怪胎發出致命擊。 本風的龍形劍雲在七罡紫煙法陣中。 青薇的青虹劍轟向了三位扎布的地焰五行法陣中。鍾郭羿真的四道飛劍亦與三位陰修的地焰五行針轟撞,青虹劍加上鍾離羿真蓮座的四色飛劍,五道劍華轟暴之下,本風的蛇影綠茫又纏旋其中,致使地焰五行法陣漏洞頓顯,明月夫人的霜潭劍直透而入。 聲悶哼,接著又是聲冷笑。道地焰猛然竄起,轟的聲,團地焰五行針猛然炸開。 地易扎布的張青紅的臉變成了嚇人的紫紅色。 轟!轟!又是兩聲爆響!卡吉扎布、釋辭扎布亦放出保命的地焰五行針。三道針團暴崩,方圓十幾丈的範圍,全呈暗黑的地焰之色,圈圈密織的飛針,罩向青薇和鍾離羿真。 鍾離羿真臉色白,馭使真蓮座急忙收回飛劍。劍上煉化的劍元已經被炸得幾乎全部散掉。青薇卻凜然不懼,青虹劍劃出道道防護劍茫,依然消蝕著地焰五行針中的陰元。 本風的蛇影綠茫卻不消反漲,速度極快地吸納著陰元。 三位陰修頓然變色,臉上的神色幾乎是喪魂般地墨黑了。覆水難收,三人以本命真元暴轟,目的是想換得逃逸的生機。 「個黃口小兒,修為竟然突破到了分神期?」三位頗為自負的陰修打死也不會相信,就算妖王、魔王轉世,也斷不會在短短的十幾年間突破至如此驚人的境界。 不管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本風的蛇影綠茫已經破開了三人的真元防護。逃是逃不掉了,只有以命相搏了。 三道本命真元的地焰五行針的轟崩,竟然連絲毫也未能破得本風的蛇影綠茫。已經跡近肉身成聖的韓擒虎也茫然了——這小子在雞籠山的真言印輪就讓人琢磨不透,在天萊山千門鎮,金仙滅天地的籠罩下,脫開了金仙法寶的罩殺,來了摩羅山,又惹動魔王們奇技邪謀地大動干戈——這小子十足是個叫人無法估測的怪胎。 本風的龍形劍雲衝進了烏哈的都天八門旗的生門。烏哈大駭?他下子就感覺出,本風貫注在劍雲中的精陽,已經跡近無礙歸真的本命劍元。實際相觸之下,烏哈張嘴驚呼:「你,你是魔修,魔王轉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風心所精陽凝聚,道精陽放出,龍形蛇影劍吞吐著,擊向驚駭不已的烏哈。 這道實形劍元擊出,輕易地透過七罡紫煙法陣,悄無聲息,威勢卻是異常地驚人,這下,烏哈不得不收回法寶,用實形的法寶硬擋。本風不慌不忙,悠然地說道:「烏哈,泥火嶺若是就你們幾個,今番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不如,自暴了肉身,讓我這個轉世魔王煉化了你的陰丹精魂,也算為天下蒼生造了些微功德。」 「放屁,你當我怕你不成,就算你修到了分神期又如何,又如何能阻我逃命!」烏哈忘了還有三位助陣的地火山長老。話出口,才醒悟到這是滅己方威風的蠢話。 同仇才能敵愾,也可鼓而不可洩。三位地火山的陰修扎布,聽到烏哈只想自己逃命的話,大為洩氣,以命相抗的執念頓時崩散。 法陣轟然散亂,地焰五行針紛紛落到了地上,三具肉身辟辟叭叭地爆散。本風的蛇影綠茫飛旋吸納,道道精魂遊絲化融成了妖異的綠茫。 「烏哈,你這個蠢貨!」隱匿著的地神山護法長老顯出了身形,皆是臉怒容,卻是隱忍著沒有將恨罵的聲音發出來。 只是個瞬息的時間,本來可以保命的三位陰修,被烏哈的句話給奪了生機。 眼見本風的蛇影綠茫收了三位同氣連枝的護法長老的陰魂,最怒的薩通日格勒彈動五指,五道黑茫分別從捏成蓮花的手指中射出,竟然是瞬間結了個忿怒夜叉的形象,霎然間,忿怒夜叉變成了五股紫黑的地焰火疾衝本風。叮叮錚錚的聲音響過,本風的龍形蛇影劍與五股紫黑地焰火叉相撞,竟發出了金屬交擊的聲音 劍華飛崩,龍形蛇影劍上燒灼著道道的紫黑地焰。 紫黑的地焰火叉旋即又變成了忿怒夜叉,雙流光的巨手硬要拿捏本風的龍形蛇影劍。另只手卻彎出了蓮花手印,彈出朵形如實質的黑蓮。黑蓮旋罩住龍形蛇影劍,其意顯然是想硬搶黑蓮雌雄珠。 此人的修為跡近陰王的級數。 本風的識海環環波動,映現出了地神山上座陰匿於冰川中的冥宮。七十七層的冥宮設置本部長老,座下長老,宮位天都長老。 陰王的真正實力。薩通日格勒屬於座下長老,並不是最高修為的宮位天都長老。山更有山高,薩通長老如此怒極,是因為沒能救出卡吉扎布三人。這貨出手就想拿下魔王們絞盡腦汁想拿到的法寶,倒是顯出憑借真正實力硬搶硬奪的本心。 修為,是道修的根本。陰修都如此,更況正統道門。法寶為輔,只能是助陣。本風對上薩通日格勒,識海顯出地神山冥宮之際,悟出修行中看似平常的法理。法寶再厲害,也是外助,最重要的最能保命的,還是自身修為。若是沉迷於法寶的威力,心只想謀奪別人的物事,心念中就會有礙,持修中便沒有了勇猛精進的定念——假他人之物而助修,是道危害修行的心障。 「本風小乖乖越來越聰慧了。」拂捏神王淡然的聲音。 本風卻不知拂捏神王隱匿在哪裡? 「執受大種,染聚根境,受蘊自性,本風小相公,人家在閨跟你合體為,都那樣了,還跟你起打生打死,卻對人家點兒謝意都沒有……心裡全是什麼青薇,羿真呀,心裡也不知叫了多少聲仙子了。」拂捏神王的語氣轉,成了妒意暗生的閨怨了。 「眼下,強人環伺,如何還敢逗笑,拂捏姑娘若是有閒,不妨就去青嶺客棧,我有些擔心那裡的眾道門弟子,她們都經歷有限,別讓陰人們給算計了。」本風凝音在身周的數丈範圍傳出。 拂捏姑娘應該不會離得太遠。 「叫聲仙子,人家才會心甘情願地幫你。」拂捏神王嬌笑。 「我應了就是了,我收拾了薩通日格勒這個陰人,等回到青嶺客棧叫你幾聲仙子又不是什麼難地,你就行個方便,如何?」 「要叫三聲仙子,人家可是好喜歡好喜歡的。」拂捏神王有點犯花癡地咭咭咯咯地笑,虛空中放出了凝眉鏡,「人家都忘了給你看,那個鬼難纏的馮小憐,讓人家突然就想到了個幫你元神寄所的笨辦法……你看了,可不許生氣的,真的不要生氣哦。」 凝眉鏡裡,本風被羅浮妖王炸得比爛還爛的肉身,很無害地散在飛琴和飛棋挖的那個墳墓裡。 「我現在的肉身是誰的肉身?拂捏姑娘算計我?」本風頓時茫然。 第117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三] 薩通日格勒凝化的忿怒夜叉遇上了金剛夜叉明王。三面六臂,五眼怒張,手執金剛鈴。 空際梵光臨照,天蓮九劍的三式,斗咒金剛合,威光避除遍。本風這次的妙觀師門的天蓮劍式,非是無念而念,而是雜念叢生。 強人環伺下,雜念叢生。 本風並沒有時間,細細體悟三式天蓮九劍的玄妙,化顯的金剛夜叉明王,搖動金鋼鈴,道道般若威聲,透入耳中,就覺耳膜暴鼓,簡直要暴開樣。明月夫人也覺難以承受,驚異的眼神看著本風。 本風搖了幾下頭,手結不動根本印,抑制識海雜念。以本風目下的道修境界,還招不出金剛夜叉明王。 拂捏神王……識念方定,本睛風知悉了自己元神所附寄的肉身是拂捏神王的女身。拂捏神王分神期的本身,以本風的識念化顯出了金剛夜叉明王。 合二為。拂捏神王怕真的是以無私無我的識念,覺修正門法訣。 念及此,本風即不管不顧地以不動根本印之手式,識念盈動,心所精陽環環而出,與金剛夜叉明王的般若威聲融通貫達,樂而甘受。 龍形蛇影劍覆上了層天蓮的柔光。馳飛的龍形,隨著道道蛇影劍茫的放出,凝化成柄天蓮劍。 本命天蓮劍。 看上去,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卻有道淡淡的瀛洲離水環環波動,心所精陽覆罩其上,數番環旋,融煉而化。 道劍華,刺中薩通日格勒的忿怒夜叉。離水點點,便如雨澆泥胎樣,忿怒夜叉的高大黑影簌簌而落。 天蓮劍所罩之處,明月夫人、青薇、鍾離羿真都覺心神清明。 就只兩個瞬息的時間,泥火嶺上的陰修,只剩下了兩人:烏哈和薩通日格勒。烏哈口鼻倒在了地上,手還緊握著都天八門旗,兩眼死死地盯著本風的那柄離水環繞的天蓮劍。 薩通日格勒兩眼呆直,已被金剛夜叉明王的般若威聲震攝了心魂。 鬥志尚存,卻被明月夫人的水波白練禁制了肉身。 「相公,招出降伏明王。」明月夫人輕喚了聲仍禪坐守的本風。 本風相公恍如無聞,那柄天蓮劍如觀音大士滴降甘露般,在道寨門的石跺間點了幾點,五六丈高的山石片片碎裂,寨牆破開了幾道寬達三丈的口子。 寨牆之下,被金剛夜叉明王的般若威聲震攝得倒地斃命的寨兵嘍囉遍地都是,死狀千奇百怪。 韓擒虎的兩萬精兵從左側谷地中攀援而上,威勢赫赫地衝上了泥火嶺。 本風鬆開不動根本印的手式,睜開兩眼,站起身,對明月夫人和青薇、鍾離羿真說道:「擒虎乃吾兄也,送他個順水人情,咱們走。」 明月夫人頗有斬獲,收了三件法寶,把烏哈和薩通日格勒也帶上了——若是本風能招出降伏明王,可以把這個跡近陰王級數的地神山長老收服成個強橫的奴僕。 本風知道自己的本錢,能招出金剛夜叉明王就很意外了。就算真能招出八臂忿怒降伏明王,若是收服不了,反受其害。金剛夜叉明王的般若金鈴的赫人威勢,已經讓泥火嶺上屍首遍地了,若是兩大金剛明王同時化顯成形,本風再無半分把握能降伏得了。這還是拂捏明王的肉身之助——這其中的玄妙,本風還需要段時日的靜修,才能完成領悟。 明月夫人聽本風說到剛才的凶險,秀眉微蹙,挽了本風的胳膊,輕音說道:「奴家是二次親見了金剛夜叉明王,尚不知其中的利害,相公真是機緣厚澤,還好,化險為夷,咱們接下來去土樓山,可以很輕鬆地收服勒茲騎軍了。」 四人飛馳到了土樓山。 除掉了泥火嶺眾陰老的後患,勒茲的紅甲鐵騎就成了囊中之物。明月夫人還要去跟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做些佈置。山嶺上立著的就是三人了:本風、青薇和鍾離羿真。躺著的是烏哈和薩通日格勒。 在泥火嶺上,鍾離羿真的真蓮座又收了兩把飛劍。青薇卻什麼也沒拿,背上仍是那把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的青虹劍。 不假外物,靜心持修。青薇的道修境界在本風之上,鍾離羿真剛剛晉入先天中期的修為,顯然在本風之下。 鍾離羿真睜著雙妙目看著本風。 本風笑了笑,「別把我當成怪物哦,剛才,我只是錯有錯著地,招出那個嚇人的金剛明王,要不然,咱們四人對上那十幾個地神山的護法長老,只怕他娘老子的逃命去也。」 「你就是怪物,哦,是怪胎,非佛非道的怪胎,我爺爺說,他只看好你個,其他人,我們真蓮門的二、三代弟子,包括我,若是能給你提提鞋,就已經是萬幸了。」鍾離羿真調皮地說著話,兩眼掃了下本風的兩隻腳。 本風的那雙小梅繡的雲履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就兩隻赤腳站在雪地中。 「終於讓爺爺說對了,我要給本風宗主提鞋了。」鍾離羿真取出了雙繡了水蓮的百衲鞋,蹲子就要給本風穿鞋。 青薇哧地聲笑了。 「我只,青薇姐姐只,如何?」鍾離羿真純真無邪的眼睛看了看青薇,「我爺爺是算出來的,他說,我下山所做的最讓人意想不到的事,就是與鞋有關,所以,我就帶了我娘十年前繡好的這雙百衲鞋。」 「我也與鞋有關?」青薇笑著問鍾離羿真。 「嗯,還與……閨閣有關。」鍾離羿真拿好了鞋,示意本風抬腳,本風趕緊躲了。 青薇笑問:「是你爺爺說的,還是誰說的?」 「我娘說的。」鍾離羿真笑著跳到本風的跟前,「本風宗主切不可有俗世中男子的扭捏,這穿鞋也是機緣,若不是機緣,咱們又怎麼可能在泥火嶺中有此番際遇,你就不要推辭了……這山上,人還少些,要是回了黎雪山青嶺客棧可就不好辦了,若是,碰到了先師祖,當著先師祖的面兒,請你納足,那時候,就更為難了……你就從了我吧。」 只好從了。 鍾郭羿真給本風穿好只,青薇拿了另只。青薇心靜如水的樣子,讓本風亦心念純淨,並未象閨閣中的男女樣,生出猥褻之念。 「記不起什麼時候,我娘給我這麼穿鞋了,好像是五歲的時候,我在山中砍柴,鞋掉了,腳也劃破了,我娘給我拿了雙繡了青鳳的羅緞鞋……然後,過了幾年,我就上了武夷山。」青薇手裡拿著百納鞋,蹲下玉身,等著本風伸腳。 本風伸出腳,還未及穿上,道冷厲的哼聲傳到了本風的耳際。 座石樓上,掛著條長索,長索上拴著十幾個四五歲的娃娃。人身著玄黃的錦繡道袍,遠遠地立於顆雪杉之上。 妖? 本風的識念從那十幾個四五歲的娃娃身上掃過,便查測到了他們身上的妖元。人身妖魂,煉化出的妖元,若不是本風與明月夫人起熔煉過,根本查測不到。不知道那個身玄黃道袍的人是如何抓到這幾個娃娃的。 那人道袖揮,御空提著這十幾個妖族的娃娃朝本風所立的山嶺上飄飛過來。 「你們幾個,可是看到過地神山的那幾個陰修?」聲音極其傲慢,他的眼睛卻是掃著躺在雪地上的烏哈和薩通日格勒。 本風揚聲道:「見過,抓了兩個,其他幾個遁了。」 「就憑你們三個?」 鍾離羿真哼了聲,低聲告訴本風,來撿現成便宜的是崑崙金仙釋太覺的六大弟子金鉞鉅。 本風卻不想讓崑崙的人撿現成便宜。明月夫人說了,要把薩通日格勒降服成奴僕。這是個極為受用的奴僕,他所念化的忿怒夜叉在戰陣中威懾最大,只要戰陣中不是韓擒虎這樣的武聖級數的武修,道忿怒夜叉的地焰火,加上烏哈的都天八門旗的幾道陰風,就可以讓上千軍卒喪失鬥志。 就算崑崙的金仙親來,也不能把這兩件奇貨拱手相送。不光不送,還要把那十幾個妖族娃娃搶下來。 本風兩眼掃了掃金鉞鉅,淡然地說道:「金前輩來得稍晚了些,要不然,泥火嶺上的陰修個也逃不掉,前輩顯身,以我有限的修為,就立感沐在金仙空滅滅空的皓大之中,立感自己便如未穿到腳上的只敝履,棄之不惜。」 金鉞鉅聽到本風如此語言,抬眼掃了掃本風,冷傲地說道:「你的修為也算是俗世之中的姣姣者了,不過,憑你們,最高的修為也只是先天後期,能在地神山的陰修手底下逃生已經是奇跡了,何膽枉言自誇,能擒住薩通日格勒這樣級數的陰修。」 「那就在前輩身上試如何?」本風嘿嘿笑,手捏不動根本印,祭出還未真正領悟的天蓮九劍的三式。 本命天蓮劍飛出,道梵光威照的金剛夜叉明王臨空。這次,本風心所精陽已經在金剛夜叉明王顯化的同時,道透融的精陽飄進了顯化的金剛明王身上。 金剛明王的般若威聲只對著金鉞鉅個人。 天蓮劍指向金鉞鉅的頭頂天靈蓋。離水劍華凝成了道環茫,似攻實守。 金鉞鉅暴喝聲,祭出了金闕雷音尊。 三道雷音相抗般若威聲。金剛夜叉明王踏動巨足,伸手抓握金闕雷音尊。本風怪叫聲,「件這麼好的上品法寶,可不能給毀滅了。」 「你敢與崑崙為敵!」金鉞鉅氣極的聲音,金闕雷音尊暴出三道紫色的金光,阻住了金剛明王。 「崑崙直是我的敵人,哦,不對,是崑崙直把我當作妖人,我也只好勉為其難,把崑崙當成我道修之境的最大魔障。」本風語帶嘲諷。 金鉞鉅就算地仙巔峰期的修為也是叫人難起敬仰之心。雖然以本風的修為,若是按部就章,從先天後期,突破到元嬰期,再突破到地仙期,可能費數百年之功也不能晉陞到金鉞鉅現下的修為,可是本風卻不會拿著崑崙的名號借勢。 心障所阻,與實力無關,與修行的時日無關。正像天音師妹,雖只十歲的年紀,心中無所掛礙,憑著超卓的悟性,兩三年的時間,就可以突破到地仙的境界。有些心障厚重的人,就算再經百年,亦難有寸進。 本風搖了搖頭,「前輩執於迷相了,剛才只是因為好奇,想送個比較別緻的見面禮,嘿嘿,是小子冒犯了。」 金剛夜叉明王,空際凝化,天蓮劍亦化成滴滴離水,金鉞鉅卻仍臉怒容的托著金闕雷音尊。 「小子有個不情之請,前輩捉住的那十幾個人身妖元的無害娃娃,咱們做個交換如何?」本風用手指了指腳下的薩通日格勒。 「你有何資格?」金鉞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資格的話,那就只好硬搶了。若是搶不過你,那就只好做賠本兒買賣了。」本風相公笑容可掬,伸出腳,對青薇說道:「麻煩下,穿上鞋,要不然,別人還以為,跟崑崙的前輩打架連鞋都打掉了。」 第118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四] 本風的話很有叫人玩味的余蘊。 正統道門之間,若是小輩有心跟前輩討教,雖不是什麼美事,也沒有什麼不可。反過來的話,就是以大欺小。 金鉞鉅卻是激憤到了極點。在他眼裡,本風是惡意挑釁。本風就是惡意地。崑崙派經天萊山之戰,世外道修皆知,堂堂的金仙被瀛水洲的天蓮劍海法陣困住,卻不甘心向眾俗世道門宣示。這就是道瀰漫於整個崑崙派的最大心障。 本風宗主所說的魔障,即是此意也。 金鉞鉅沒聽出本風的弦外之音。土樓山東峰湟水嶺上跟兩位蜀山前輩對陣的三位地仙巔鋒期的崑崙弟子卻隱約覺出了崑崙目下的處境。 崑崙以無上威儀號令天下道切門,除魔衛道,自身卻出現了關山重樓,如何服眾。眾口鑠金,就算你崑崙祭出崑崙令,已然知悉其中玄奧的俗世道門已經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對抗了。九公山的慈劍門廣發慈劍貼,宣示慈劍門解散。門下的弟子悉數自毀本門飛劍,身無物地到了天萊山,其中長者已是百歲有餘,就在天琴的指導下,修習天蓮宗棗枝劍穿透線香的入門道術。 奉崑崙令聚集到摩羅山滅妖的正修道門,雖然盡出門中精修弟子,卻是走馬觀花地在魔王的領域裡閒逛了遭。真蓮門鍾離奇自掃門前之雪,釋解了幾百年前的段情障,去了武夷,靜修數日,便跟武夷八道盟起放出了門下弟子要到車真山比修的消息。 不畏浮雲遮望眼——崑崙之上,是重重的難窺其中真意的陰雲。已臻大乘期修為的世外金仙,都是靜觀待劫的狀態。 崑崙也要遭逢大劫?或者是所有正修道門的大劫? 金鉞鉅極怒之下,正要念動法訣給本風相公個刻骨銘心的羞辱,耳裡卻聽到了師尊釋太覺的嚴令:回崑崙。 只有三個字,金鉞鉅卻似又次聽到了金剛夜叉明王的般若威聲。三個字,每個字便如重錘擊頭,直透心所。 「他日再見到你,便是你的死期!」金鉞鉅扔下句話,便放出飛行符飛馳而去。 本風大喜,歡蹦亂跳地解了金鉞鉅掛在雪杉上的長索,把十幾個妖娃娃救了下來。 十幾個妖娃娃本已抱定了死志,決不向崑崙那幾個道貌岸然的人求饒,要死得其所。本風出言跟金鉞鉅交換他們的小命,這十幾個妖娃娃下子就挺不住了,叭嗒叭嗒地掉眼淚。 以他們目前的修為當然還體悟不到本風挑戰巔峰期地仙的不可思議,只是從絕望中下子解脫出來,只知道呆呆地看著本風,喜極而灑淚。 念起萬水千山,念滅蒼海桑田。本風宗主當下便如大士普救天下眾生的無礙了。 青嶺客棧老闆持著件很奇怪的東西走到了山嶺之上。顯然,她是要領走這十幾個妖娃娃地。此婦是羅浮女王的黎奴,本風和飛琴、飛棋誤打誤撞之下進了青嶺客棧,正是入了黎奴的算計之中。 黎奴卻沒料到,真蓮門和武夷八道盟的弟子把她的算計給攪了。她更沒料到,本風念之下,救下了羅浮妖王精心培養的十幾個弟子。 這十幾個妖娃娃已經有二百年的妖齡了,非是面相上看上去的稚童。 黎奴面無表情地問本風:「交換他們,要什麼條件?」 本風道:「條件很多,還要慢慢地件件地想,你先把烏哈和薩通日格勒弄到客棧給我鎖好了,然後,做幾個像樣的酒菜,然後,咱們慢慢地談條件。」 黎奴的老臉上仍然看不出是怒是喜,躬身把手裡托著的那個古怪東西放到雪地上,轉身走了。 十幾個二百歲的妖童,對黎奴沒有半分的親近之意,卻對本風有了頗不樣的親近。 「我叫魚米,是魚眉姐姐在天萊山給我起的名字。」個長得水靈極了的小妖童,跟俗世中的娃娃樣,扯住了本風的胳膊,好奇地摸著掛在本風肩上的悶摩羅王的那個四寸木塔。 本風用手指了指黎奴放在雪地上的那個怪東西,「那個是什麼古怪物事?」 魚米眨了眨眼,說道:「好像……好像叫……」 「落星百蓮圭……我先想起來地,魚米你又輸給我了。」魚米旁邊多了個秀雅的小妖魅。 小妖魅名叫魚月。 十幾個妖童都搶著給本風報名字。 本風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就問魚月:「那個叫落星百蓮圭的物事,能做什麼用呢?保護你們嗎?」 魚月搶著說道:「那是我們的本命法寶,魚眉姐姐說,再有三百年,找夠了百個我們這樣的娃娃,就可以去崑崙挑戰金仙了。」 挑戰金仙。 本風也很想挑戰金仙。 …… 勒茲鐵騎氣勢恢宏地飛馳而來,簡直不是退兵,是炫耀威武。 土樓山腳下的山道上塵土飛揚,為首的百人鐵騎,後面都拖著條肥牛。看來,這是要到土樓山架柴烤牛肉了。 勒茲騎軍用這種辦法倒是很節省銀兩。 三千鐵騎幾乎佔滿了土樓山東峰的兩道山嶺。百騎為圍,圈好戰馬,堆好拖來的柴禾,點上火,毫不掩蔽地就烤起了全牛。 山谷中突然響起了號角。接著,四十多輛三層駑車顯出,十人隊的紅色胸甲勁軍以駑車為擋盾,成半圓形圍住了下山的幾道出口,卻並未放駑箭。 「勒茲國的子民,你們長途跋涉,到了大隋的地境,可你們想過嗎,能不能有命活著回家,你們可想到,那些亂臣賊子只是要用你們的命,換他們的財寶,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的命跟著亂臣賊子是不是太賤了!」勒茲女王手提巨劍,飄飛在明月夫人的水波白練之上,王氣盡顯。 妖嬈的紅色胸甲,妖嬈的紅色裙甲,胸器洶湧,像是傳說中的戰神。 勒茲女王的兩個親王兄長已經向勒茲子民宣示了,勒茲女王圖謀叛逆,已經被國師誅滅。不明就裡的勒茲子民,舉國歡慶了十天,好番痛喝濫飲。 乍見勒茲女王顯身,好多兵卒,還以為見鬼了,趕緊趴下磕頭。 本風趁機攛掇著十幾個妖童發聲齊喊:「吾王英明,吾王恩澤永固,誓死追隨吾王,勒茲國千秋永固!」 不戰而屈人之兵,大概就是這麼個氛圍。 明月夫人最想看到兵不血刃地把這三千紅甲騎軍收服。 有兩個百夫長騎上了戰馬,揮起兵器,帶領著手下的軍卒往山下衝。雪闕姑娘和那個死而復生的南陳百夫長顯身,身後是身背勁駑的死士。 兩箭射出,勒茲騎軍的兩個百夫長中箭落馬。 「逃者死,我勒茲雄兵,寧肯站著死,不可逃著生!」勒茲女王把本風喝酒時隨意亂蓋的話都用上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吾王英明神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誰擋誰死,誰擋誰就是亂臣賊子!」本風撿了把長劍,領著十幾個躍躍欲試的妖童,朝道山口奔了下去。 迎頭碰上個膽敢硬撼的伍長,本風劍刺出去,道血光,那伍長碎成了兩段。劍光衝擊之下,身後的三個軍卒亦身首異處。 對待叛軍,殺敬佰,餘下的,就該倒戈相向了。 青薇和鍾離羿真也加入了殺敬佰的陣列中。明月夫人傾國傾城的妖媚玉身天女散花樣地飄飛在陣列中,玉手輕撩中,撒下的是包包精緻的糕點。 勒茲國不缺酒和肉,缺的是精緻的南方仕族大家族中的精美點心。 收買人心。 山谷中,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領著班樂坊女人奏起了思鄉曲。思鄉曲奏過,又奏起了肅殺的十面埋伏。 本風當下的班底就這些了。馮夫人去了伏埃城,跟兩個賊心不死的魔王在暗地裡較量誰的財勢可以買下最昂貴的製煉法寶的原料。 已經有兩千騎軍聚到了雪闕姑娘指定的道平緩的草地上。草地上有酒,有肉,更有特別美味的糕點。 還剩下千。 本風看到了險中逃生的碩果僅存的那位護國長老。 「束手就擒!」本風斷喝聲,十幾個妖童也是童音高亮地吶喊。 武夷八道盟和真蓮門的眾弟子同時顯身,齊聲高喝:「束手就擒!」 千軍卒,就算再強橫,也抗不住本風這群馭使飛劍的道修。勒茲女王飄飄落到地上,王氣森然地高喝:「想跟嗚家的,就放下兵器,有糕點吃,有酒喝,不想回家的,死無葬身之地!」 十幾個妖童的聲音響徹山谷:「不想回家的死無葬身之地!」 隨著陣陣地喊聲,千軍卒的陣列,越來越稀疏。 只剩下了不到百人了,稍傾,陣列中又少了二十幾個。 本風提劍,直接撲入了那五六十人的陣列中,劍只是高擎著,沒砍,用腳,踢,「有命在,比什麼都好,命沒了,什麼都沒有了,勒茲女王是正統,跟了她,就是國之功臣,叛了她,就是死得不能再死的亂臣賊子!」 腳踢,果然管用,除了那個再次隱匿的護國長老,千人的陣列,都歸到了喝酒吃肉吃糕點,圍坐在起大為思鄉的陣列裡。 大功告成。 勒茲女王欣喜若狂地抱住本風相公狂親亂咂。 第119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五] 勒茲女王在紫摩羅山上臥薪嘗膽地做了下賤至極的女奴,其心志乃是苦心人天不負,破鍋沉舟,三千越甲可吞吳。誰亡我的國,我就要誰的命,不管付出什麼,也在所不惜。 是紇斯扎布王這個極其陰險的陰王以極其卑鄙的手段陰了勒茲女王的勒茲國。 「哼,紇斯扎布王,接下來的日子,我和我家相公要給你數著日子了。」勒茲女王王氣未散,把抱起本風相公,踏著純武修的雄步,朝土樓山中峰的那處熱泉疾奔。 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的曲子換成了《春江花月夜》。 熱泉水滑洗凝脂。 本風跟個羔羊樣,爽爽地強在水上飄著。身上的衣服直接被勒茲女王撕爛了,很驚艷的造型。上身只是兩隻胳膊上留著青色的幾條羅衣條,有兩管褲腳,褻褲還未及褪下。腳上的百衲鞋還在,鞋面上的水蓮,跟真的水蓮樣飄浮著。 勒茲女王摘下了紅色胸甲,裙甲還在身上。 女王的嘴貼在了本風的胸上,吐口水,就親咂幾下,「親相公,親親相公……」 嘴裡含著水,說出來的話咕咕嚕嚕地。 本風開著兩腿,任桿物事很傲嬌地擎著。勒茲女王的玉手輕輕摸了下,身子側,將頭塞進了本風的兩腿間,「我要好好地服侍親親相公。」 女王的閨中色語好肉麻。 熱泉水暖鴨先知。 本風感著勒茲女王的吞吐,識海突然映出了拂捏神王凝眉鏡裡的番景象……好像不對,好像……現下的溫暖潤酥的感覺,就是自己的肉身,那根高擎著的物事可以作證。 卻又覺得拂捏女王似乎真的將本體肉身捨給自己了。那股香氣,無可替代的體香,時不時地,若有若無地讓本風迷醉。 玄妙。 「相公,我和雪闕姑娘發現了個好所在,裡面佈置的可精緻了,我抱你去。」勒茲女王用她的傲胸揉著本風的大-腿,「那裡是泥火嶺那幫陰人藏女人的地方,裡面應有盡有。」 本風應了聲。 勒茲女王抱住本風頭扎進熱泉裡,嘴裡吐著泡泡,往深處游了段。游到深處,水溫反倒有些溫涼了,再往裡游了段,泉水已經不熱了,卻是愈發得清澈。 可以看見道瀑布,瀑布掩映著座洞府。 本風很享受地把手放在勒茲女王的胸器上。手指放在那道深溝裡,滑膩膩地。就這麼著,勒茲女王懷裡抱著微閉著雙眼在自己的胸器上大施色手的本風,淋著瀑布,登著溫潤的玉石台階進了洞府。 洞府開了三道門,每道門都是玉石磨就的石門,中間道開著,兩側的關著。 「女王駕到了,出來迎接。」勒茲女王傲嬌地吼。 幾聲嚶嚶地女音,叮噹環珮地走出來六個侍女。 「主人,讓我們來服侍你。」六女乖巧地伸手接住了近乎於裸-身的本風相公。 「本風相公累了,你們好好地侍候他吃點東西。」勒茲女王雄步登上了正廳北向的王台。王台上有把王椅。 「你們都聽好了,這裡,以後就是天蓮宗的領地。泥火嶺的那些亂臣賊子已經伏誅了,你們要想活命,就要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本風相公叫你們做什麼,就要百個高興地做什麼,若是有人不從,就去死好了。」 勒茲女王拍了下王椅,「這裡,只有本風相公可以坐,記住了沒有。」 王台下,班神色不安的侍女和班嬌艷的殘花敗柳弱弱地應了。 「怎麼,那個賤女人還不出來見我?」勒茲女王哼了聲,踏步下了王台,走過王台右側的兩道遊廊,進了間雅房。 這間雅房是泥火嶺烏哈寨主最寵愛的女人索曼影常住的。索曼影是伏埃城名妓,烏哈寨主重金贖出,卻未能嘗禁鸞,此女雖是介弱質女流,卻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對烏哈寨主不假辭色。勒茲女王對她用強,她也敢以命相抗的拒絕:奴家最不喜被男人用強,更不喜被女人呼來喝去。 索曼影房中獨坐,手中卷《烈女芳譜》,似不聞外面的風雲變幻。 「我家相公要寵幸你,你應還是不應。」勒茲女王快人快語。 「曼影身不由己,應又如何不應又如何?」索曼影淡然出聲,並未抬頭。 「應了,以後我家相公就不會讓你閨中寂寞,不應就霸王硬上弓,然後,拉到紫摩羅山上充做女奴,天下最賤的男人都可以上你。」勒茲女王字字珠璣的威壓脅迫。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奴家……奴家蒲姿賤柳,又怎敢當大隋風雲人物李宗主的青睞,奴家應了就是了。」索曼影顯然知道本風這個怪胎的過往。 「這就是了,好過你,對著烏哈那幾個蠢貨,對牛彈琴,本風相公,琴棋書畫,沒有樣不精通的,以後,閨閣之中,你樂都不知怎麼樂了。」勒茲女王輕輕揮手,「把本風相公抬進來。」 ……勒茲女王就這麼三言兩語地把個凜然不願被男人侵犯的名妓給脅迫得不得不從了。 本風相公嘴裡還含了塊糕餅,身上仍是那幾縷被勒茲女王撕開了的殘衣殘褲,那件馮夫人親手織的細羅褻褲還被齷齪物事高頂著。 六女似乎頗懂心思地把本風這個怪胎抬進了索曼影的閨房。 本風的這般形象,倒讓索曼影啞然失笑了。伏埃城的名妓見慣了衣冠楚楚的班男人,還從未見過有男人能在她的眼前,如此不羈。 人物,超卓人物,傳說中的大隋風雲人物。確切地說,是亡隋風雲人物。 本風從六位侍女的柔臂上滑下來,看了看立起在書案後面的索曼影。此女穿著隨意,並不刻意賣弄,倒像俗世女子的閨中懶妝,頗有驚訝似地,因著突然進來的不速之客,兩手扯著松到肩下的羅衣。 索曼影身上除了身上那件薄紗羅衣,胸間是繡織的青潤的肚兜,下半身是件羅裙,薄紗細羅,的肌色透出紋理,便如半-裸般。胸間的結襟處故意縮小寸許,裹得玉兔玲瓏浮凸,薄衣下彷彿是覆著雙異常飽膩、渾圓的玉脂扣鐘。 羅裙之下,紗褲裡罩著兩團潤白的股肉,香臀渾圓挺翹,給本風彎身施禮間,妙然天成的玉身香股,薄薄的羅紗,遮去了秘處的全景,只透出些許的肉色輪廓。 穿著這麼妖艷,卻偏偏是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泥火嶺的那班陰人,還真會找女人,這樣的絕色也能弄到手。 勒茲女王和侍女們都退了出去。 索曼影輕移蓮步,曼聲相問:「請李公子沐浴更衣。」 本風道:「我已經洗過了,給你洗洗可好?我最愛給女人洗澡了……聽侍女說,你的身子還沒給烏哈那貨佔過,這就太好了,烏哈怎麼可以消受曼影姑娘這樣妖嬈的身子。」 索曼影撲哧笑,「原來公子也是這樣,再多的女子也要只給公子個人獨用。」 「當然,男人都喜歡妻妾成群,弄個史上最大最大的後宮,佳麗三千,還不美死?」本風走到書案旁,拿起《烈女芳譜》翻開頁,蠻有興致地念了幾個名字:「羅秀秀,做長安倚雲坊十大名曲之三,贖身價三十萬金元寶——顏玄絲,江南繡織百禽圖,歷三年做春江水暖畫卷,贖身價三十萬金元寶……」 本風還要再念下去,卻見索曼影赤著雙玉腳,彎著身子,從側房裡推進來個浴桶,青藍的絲木,摸上去軟乎乎地,手感極好。 伏埃城的名妓,烏哈還真捨得費大錢。 本風很樂地往浴桶裡添溫泉熱水。索景影在邊撒花蕊。嫩紅嫩紅的紫奶果花蕊,名妓就是講究。 索曼影撒完了花蕊,換了件紫紅色的紗衣,好像並不是要脫衣沐浴,妖艷地捧了七絃琴,坐在浴桶邊的軟凳上,把琴放在桶沿,玉手纖纖地彈長安名妓羅秀秀的《玉人飛花十八彎》。 花瓣雨,藏在蕊中,總把花期都錯過,負心人忘了季節,花開花又落…… 本風聽得耳熟,有些急色地靠到了索曼影的身邊。 「別又彈又唱了,趕緊從了我吧,還有好幾個夫人等著呢,」本風伸手扯了扯索曼影身上的紗衣,手順勢滑到了索曼影的股溝——極其超卓香艷至極的股溝——不愧是伏埃城的名妓。 兩瓣臀肉絲毫不顯余贅。股間可見條小小的貝縫,顏色是極的紫紅,那道軟軟的肉沿彎彎曲曲地圍成片嫩的三角,其間縫隙隱隱約約,虛掩著撮微微搖動的彎卷烏茸,格外。 褻褲都不穿的妖艷烈女。 「來,親親曼影姑娘的。」本風想壓到索曼影的背上,要親芳澤。哪知曼影姑娘竟然躲了。 曼影姑娘抱著半露的嬌胸,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本風,輕搖螓首,幾欲泣下地說道:「曼影是殘花敗柳,未能沐浴淨身,怎敢污身相就。」 本風哈哈笑:「偏要弄出這麼多情調。」忽然伸手到浴桶中,撩起捧水液,淋到了索曼影的身上。 濕身的索曼影胸器和兩-腿間,愈顯。本風抓起浸濕了的粉紫色紗衣條條撕開,將惹春卻拒的名妓圈圈的纏了起來。索曼影抱著挺傲的玉胸,兩腿屈著,身子動,只玉手摁在地上,另只手撫在桶沿上,蜂腰略拱,玉股翹起,本風就這麼從頸下直纏到了玉腳,纏成了只曲線玲瓏、窈窕得粉紫。 層層包裹得紫紅紗衣把名妓的妖艷悉數呈現了出來,紗衣纏繞的縫隙間透出酥白玉肌,迷離,妖艷,狐魅。任誰也想不到,剛剛還凜然不可侵犯手拿卷《烈女芳譜》的玉女般地索曼影,刻下卻成了任人姿意掇弄的玩物。 本風粗魯地將索曼影放到了肩上,扛著,濕淋淋地走到床榻邊,將索曼影擺成了腰拱臀頂的趴臥姿態。曼影姑娘兩膝蓋觸床,兩瓣雪臀高高翹起,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等著本風相公賣弄手段的姿意寵幸。 「奴家求饒了,奴家好怕公子霸王硬上弓。」索曼影像是受驚地兔子樣,扭著玉身,輕輕地掙扎,嘴裡還嗚嗚地似泣似怨地。 裂帛聲響起,曼影姑娘股間涼,纏著美-臀的那條紗衣被本風撕開了,本風褪下了頗是礙事的褻褲,挺著那齷齪物事,挺近了曼影姑娘的玉股。艷美的陰貝濕潤無比,被齷齪物事的光滑鈍尖抵逼著分了開來,滾燙的物事點點擠開她的窄小緊湊,裹著粘膩的泌潤長驅直入。 她睜大眼睛,好似驚恐,渾身緊繃繃地,好怕怕地用被裹住的雙手遮住玉-胸。玉-股卻並不躲避,任由那擠開深入的齷齪物事往裡探伸……嬌軀輕顫,泣音輕出:「你這樣欺負奴家,奴家要恨你,奴家最恨男人這樣硬搞……」 「恨,要將這閨中的恨意直記著,我才好多弄點手段硬搞。」本風這才搞明白勒茲女王口中所說的曼影姑娘的恨是此番滋味。 本風用力緊頂,似要把曼影姑娘的柔徑貫穿般,那物事已抵著處又酸又緊的奇怪之處,本風抓著她的腰開始大晃,滿滿的充實的來回探港,每記都帶出些許白膩的褻漿,又擠著咕咕的褻泡深深透入——索曼影搖首嗚咽,秀髮散在玉榻上,玉口竟然滴出幾滴香涎,玉腰像是抗拒又像是歡受地上下顫動。 「哧——哧」又是兩聲裂帛音,曼影姑娘的背脊涼,紗衣被本風撕扯到了玉-腰間。曼影姑娘仰頭嬌吟,始獲自主的雙手不但沒有反抗,反而撐著玉塌,仰起了上身,玉潤的對玉兔前後搖晃,摩研著纖細的藕臂。 偶回首,見本風不知何時已褪去衣物,露出身精壯結實的光滑肌肉,光滑的勁肌滿是汗珠,線條起起伏伏,滿是男人的征服霸氣。慌亂中瞥,心頭不由得陣陣泛動難言的滋味,嫩蕊裡更是死死地包緊那個硬壞的物事……又是陣透體的暢意,谷間流出濕沾的褻液,頓覺身後的男人每下都搗得嬌嫩的貝壁滿滿撐開,由內而外,嬌軀仿被前後洞穿了……爽得全身酥軟,嬌力難支地把螓首貼到了玉臂上。 第120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六] 本風兩手貼著曼影姑娘纏了紫紅紗衣條樓縷的玉潤浪-臀,低頭瞅見曼影姑娘的股-溝間裂開條寬縫,那嫩嫩的柔貝沾滿粘膩的褻液,齷齪的物事也拉帶了圈粉色,兩人的相接相融處不斷湧撤出大片的白膩污漬,曼影姑娘玉臉上的的汗珠,沿著段段的紗衣點點滴瀝。 曼影姑娘雙手胡亂地揪著玉塌上的錦被,嗚嗚咽因地低泣聲,顯是已經得不能自己了。 本風反手抓著她踝間的紗衣碎褸使力扯,將最後的那幾圈衣褸全部撕開,端起了條玉潤的酥腿,但見細長的足脛末端,玉酥酥的玉滑小腳不住地抖顫搖晃著,五根玉趾不知所以地亂動,正是曙浪得不知身在何處不知身在何人之下,嬌艷的幽徑大開,段齷齪物事進進出出,汁水淋漓,唧唧有聲。 聲輕吟,曼影姑娘玉臂彎,失了勢子重心,又得幾聲嬌哼,段玉身,整個地趴到了玉塌上,碩大柔嫩的玉兔整個壓擠到了玉塌上,纖纖柳腰不住地扭動,圓臀高高聳著,搖晃著。 本風挺腰緊貼,正忙得撻伐不已的齷齪物事感受異常強烈,搗弄得更加凶狠。 曼影姑娘忽覺幽徑中的硬壞改物事有了變化,花徑裡酸麻得著實難忍,手足皆軟得,心魂兒都快被勾出天外。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被男人硬搞的滋味,說不出的又是心有懼意,只好搖著螓首泣咽出聲:「奴家恨你,恨你把奴家弄得……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本風忍著絲洩意,將曼影姑娘的放到床塌上,雙手繞至她的身前,滿滿地抓握攫住上下搖晃的挺彈玉兔,猛地將她的玉身直立起來。索曼手亂抓著,抓住本風的手,十指交扣起來,又是身難自己地擺動纖纖柳腰,翹-臀不住地迎湊,股間被撞得辟叭亂響。嬌喘、低泣、嬌吟之聲,隨著本風相公下緊似下的兇猛撞擊,倒頗似剛才曼影姑娘奏過的那段樂音。 受到如此引動的本風越加賣力地大動,雙手抓著那對傲人的玉兔,上上下下地姿意搓弄,又嫩又滑的嬌物,擠弄間,液珠亂迸,身下,褻液狼藉的股間大-腿亦是咕咕外溢著。 猛然間,道勁透的嬌音放出,曼影姑娘整個身子撲趴在玉塌上,本風往下彎腰,把汗淋淋的硬身趴到了曼影姑娘的玉身上,曼影姑娘恥房裡那個硬壞物事愈加通透地往裡硬擠。本風相公乘勢箍緊曼影姑娘的玉腰,唧唧咕咕地輪猛搗……曼影姑娘不住聲地嬌吟,手足綿軟,胡亂地,像是被捕獲的獵物樣,徒勞地亂動,身子不已地輕顫著,過了會兒,才聲氣弱弱,嬌喘低聲:「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就知道硬搞奴家,奴家要讓你搞死了……」 又是聲嬌-吟,曼影姑娘渾身繃緊,嬌嫩的恥房裡猛然縮,本風再也忍耐不住,激噴而出,熱漿迸流,汩汩湧出……伏埃城的名妓果然有著不同凡響的異稟,本風相公爽極了。 兩人交頸而臥,陣倦意襲來,本風相公伸臂將代凜然不可侵犯卻被自己硬搞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如妓摟住了,哈哈樂。 臂彎裡緊箍著豐腴雪嫩的盈盈玉兔,像是兩團剛揉進了溫熱乳漿的粉白麵團。索曼影雙迷濛的妙目時開時閉地瞄著本風相公,似是狂風過後的樹嬌花,又像是被圈住了的無力糕羊……心中浮想聯聯……這個男人,這個怪胎男人,話沒說上幾句,就被硬搞了,他哪是什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分明就是個辣手摧花的蠻人……雖做此想,卻偏偏又不想再有什麼抗拒,螓首又不自禁地貼到了男人的肩上。 曼影姑娘的整個玉身密覆著層細膩的薄汗,連撅起的玉唇上都泌了層晶瑩汗珠,白嫩玉致的胴-體遍佈著嬌艷的迷人潮紅,肩頸間有十幾道縱橫無序的抓痕,尤其盈盈玉兔上的周圍更是有幾道醒目的紅酡,玉臉上仍呈映著被本風相公硬搞過後的高-潮餘韻。 這麼具叫閨中女人暗妒的胴體,任什麼樣的男人也難以抗拒。本風見之下,便覺到非是俗世女人的那股異樣風韻。就算剛剛是有些不分青分皂白地用強,反倒是讓索曼影有了刻骨銘心的銷-魂感受……兩人進港通透,下子就突破了男女間的心障。 …… 曼影姑娘的身體還在發麻,,被本風相公舞弄著有些紅腫的嫩腔裡,還在慢慢淌溢著尚是溫熱的男人洩物,洩物漫流,流到玉嫩的大-腿上。索曼影已經顧不上擦洗了,輕哼聲,也不知咕噥了句什麼,伸出玉臂,環住了本風相公的脖頸。嬌慵無力地合上對勾人的妙目,玉身緊偎著本風,沉沉地睡去了。 本風輕輕地拿開曼影姑娘的玉臂,穿好褻褲,輕步走出了閨房。 閨房外,勒茲夫人正倚在根廊柱後入神地聽著身後的間雅房裡飄出來的樂音。這麼處別有洞天的所在,彎彎曲曲的十幾道迴廊,有二十幾間雅房。 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芳心暗等的在處雅房裡擺置好了樂器和應器具。真的很想跟本風相公在閨中嬉鬧了番了。自從那夜有了那事,就沒再跟本風相公有之親。 好想……好想…… 本風先是抱住了勒茲夫人猛親了幾下,然後,拍了拍她的勁彈的玉-臀,「去找雪闕姑娘,洗好了,在房裡等我。」 「快去,別磨蹭了,弄個還要那麼賣力,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早就等急了。」勒茲姑娘竟然對伏埃城的名妓吃上了乾醋。 本風擰了把勒茲夫人的玉臀下,赤著腳,走進了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精心選就的雅房。 半月的木塌上,雲葉夫人依著紗帳後的木欄,吹著管玉簫。 見到本風相公,兩臂伸,玉腳蹬,就撲到了本風相公身上,嬌氣微微地對著本風的耳際說道:「想死相公了。」 「我也想,在紫摩羅山上,還沒等親近,就讓金龜王這外老龜蛋把咱們的好事攪和了,」本風對住雲葉夫人的香唇叭咂叭咂地親了幾下。 雲葉夫人迷醉地勾動探伸到本風的嘴裡,渡了幾口香津。 兩人顧不上再說什麼,又親又摸……本風的鼻端埋到了雲葉夫人香氣暗透的濃髮間,只覺陣陣髮香入鼻,略抬頭,隱約可以看到略有微汗的,鼻中又嗅到了混融了玉兔之香、腋間幽香,還有道嫩腔的味道的,淫-靡而。 本風沒再讓雲葉夫人焦心急待,直接對住了那處缺失,透體而入。次嘗過雲葉夫人的秘處之異,確叫本風急不可耐。雲葉夫人亦是天賦異稟,嫩腔內的氣味異常甘美,越往深處越是幽甜,沾上指尖便盤繞不去,初嗅時香氣直鑽而入,清冽香芬,再聞刻,香氣卻彌而不散,深重層壘,馥郁而又清幽的道罕寶,所謂梨汁濃濃,玉池蘭液差堪比擬,然而比之於雲葉夫人嫩蕊裡泌出的香滑溫潤的香芬,卻又差了那麼道遙嗅暗香的清逸。 異稟天賦的嫩腔被本風的異端物事觸弄,滿漾了鮮滋滋的潤液水,雲葉夫人就這麼兩腿著本風的腰,任由本風的物事深深透入,又再戀戀不捨地用力提出,褻汁濺滴到了玉塌上的兩床錦被,蘭麝般的香液馨氣,飄飄而散,滿屋蒸潤,令人陶陶欲醉。本風吸嗅到鼻口,不禁心蕩意舒。 雲葉夫人嬌哼聲,從本風的身上滑下,側轉了玉身,橫臥在了床塌上。本風伸手輕輕撫弄著雲葉夫人秀順的濃髮,由著她倚頸撫枕,手撫住她醉迷潮紅的玉臉,另手卻環住她曲線玲瓏的胴-體,撫住玉臉的手慢慢下滑,摸到了她雪膩的玉鐘。 本風相公微閉了眼睛,若有似無的捻動手指,壓著嫩彈彈的玉膚,手指間溢出了團柔膩中峰巒樣起伏的峰谷,對渾圓的玉兔繃彈緊致,按壓到峰底,卻是褶疊滿溢的豐軟…本風低頭將它含到口中,輕輕嚙咬,卻是柔嫩得連牙齒都捨不得觸碰。聲嚶嚀婉啼,雲葉夫人玉身輕顫,雙玉-腿猛地挺,本風的緊張物事又被擠進了曲徑的幽深裡。 雲葉夫人「唔唔啊啊」的聲聲嬌吟,倦慵的清音卻是迷醉中不自覺地哼出。本風只覺陣潮潤,股溫涼液感自她腿根間不住地往外蔓延,嫩貝中又淌出褻液來,時慾念大盛,伸手環住雲葉夫人的蜂腰,款款地大動起來。雲葉夫人嬌軀扭動,神色間卻是迷醉得不知所以,身下的兩片嫩沿隨著本風那物的律動,開開合合地。 「相公,美死了……人家也要你硬搞人家。」雲葉夫人竟然把偷聽到的曼影姑娘的閨中嬌語也說了出來。 第121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七] 黑蓮夫人著了身華麗的緊身黑衣,在雅房外的溫池裡浴身濯足。看似悠適閒散,雙玉耳卻著意聽著錦帳繡帷裡的動靜。 「人家要打你!」雲葉夫人甜膩酥軟的春聲,帶著抹慵懶。黑蓮夫人陶醉地抱住了自己的酥-胸。可以想見雅房裡的雲葉夫人葉輕咬著本風的耳朵,豐潤的唇珠,臉似狠卻又嬌柔惹憐的模樣,「佔人家身子的時候是那般壞那般狠,壞死了……」 …… 雅房裡,雲葉夫人酥嫩的胴-體慢慢轉過來,雙腴潤晶瑩的藕臂溫柔地穿過本風脅下,小臉埋入本風的頸窩,豐碩的玉兔緊擠本風的胸膛,觸感溫軟綿滑,妙不可言。 本風還未見過雲葉夫人似小女子閨怨中的神態,略帶調弄地笑道:「妖,比妖還妖。」雲葉夫人任性地緊摟住本風,俏聲道:「人家也是殘花敗柳了,人家的身子怕污髒了相公。」 「是金枝玉葉。」本風笑著究將雲葉夫人抱緊,低頭喚道:「乖公主!」雲葉夫人仰起頭,兩人四唇相接,吻得心魂欲醉,難捨難分。 「我可是幹下了讓眾魔王們恨得咬牙的污惡之事,魔王們都想誅我而後快,你怕不怕?」本風說著話,咬了咬雲葉夫人的下巴。 雲葉夫人噗哧笑,微抿,「明明就知道你會攪會攪雨,人家開始有點兒害怕,後來,就不怕了,就著了你的魔道……哎呀,你的壞手……」雲葉夫人伸出玉指輕點了下本風的鼻尖,調笑道:「你是最嚇人的魔王了,好壞好壞……就屬下面的那個最壞。」 本風身下的小魔王已經抵緊了雲葉夫人的那團軟物。 故意躲,雲葉夫人伸臂將本風抱緊,兩團綿碩柔潤的傲嬌玉兔揉弄著本風相公的胸,柔聲道:「將來等你道修大成,登上崑崙,與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崑崙掌教坐而論道,人家這樣的殘花敗柳,就去天萊山找塊田地,做個種李摘桃的田婦。」 ……過了好陣子,黑蓮夫人聽著雅房裡的蜜語,竟是倦意襲來,倚在池邊玉滑的石壁上睡著了。 本風將雲葉夫人弄得幾翻飛潮甜甜睡著以後,束攝了聲息,走到了池中,先是鑽到水中,游魚樣地摸弄著黑蓮夫人的玉-腿,及至,腿間濕滑吐出香露,下子就把黑蓮夫人撲到了水中。 迷迷濛濛中,在本風的舞弄下,黑蓮夫人難耐春熱的熾烈起來,口內吐潤,纏綿撩逗,激盪之餘,玉臂勾住本風的頸頂,癡纏難抑…… 本風貪婪地咂吮著黑蓮夫人悄渡過來的兒,手上愈是姿意地摸弄那兩瓣股肉。 「小乖乖小黑黑,想我了沒有?」本風伸手指輕捏了下黑蓮夫人的瑤鼻。 黑蓮夫人給撩惹得股間如燒嬌喘吁吁,迷濛間便憶起那晚的情景來,不覺陣意亂情迷。 本風見她眸中水波盈盈,眉梢眼角俱是濃濃情意,不禁動情萬分,猛地把臉偎到黑蓮夫人懷中,隔著緊致的黑衣熾烈如火地親吻酥-胸。 黑蓮夫人迷醉已極,卻很是關切地問道:「你的肉身……看到你的肉身被羅浮妖王弄成那樣子,我真的好怕……」 本風應道:「已經無礙了。」 說話間,本風的色手伸到了黑蓮夫人束裹得玲瓏浮突的玉胸上。道束帶束著那前後的襟衣。黑蓮夫人往四下裡看了看,不遠處道水霧間,兩道玉影彎腰擢水,偶有幾聲笑音。 本風卻是充耳不聞,伸手要解黑蓮夫人腰間的那道束帶。 黑蓮夫人略有慌意,嬌音顫顫地道:「這兒……怕是會……被人看……雪闕姑娘和羿真妹妹在另邊嬉戲。」 「不管!看見了看不見都沒有什麼……」本風未及多想黑蓮夫人迷暈中的話意,忙著伸手舞弄,倏地從鬆脫的緊衣中插進手去,穿掠過軟滑小衣,揉到團的軟綿粉肉…… 黑蓮夫人嚶嚀失聲,苦熬數日的癡思終於溢放而出,肢酥體軟,盡由著本風相公姿意褻玩。 「相公的閨中手段越發臻熟了……跟上次很不樣,相公越來越會調弄女人了……」比起那夜的初承閨歡,滋味自然大不相同,黑蓮夫人緊閉雙目,心中乍悸乍酥,迷糊間又想起閨中的禁嬉,便如初嘗禁果的處子樣,羞得耳根潮紅。 又是番調弄。 酥麻酥癢紛至沓來,黑蓮夫人竟然像是初始遇上本風相公樣,想抵擋又抵擋不了,嬌語哀求:「不要使壞,不要亂弄那兒……好癢……」 本風見她霞飛雙頰,嬌艷的潮色像要滴出水來,又覺察股間那道軟褻的物事愈發紅漲地地顫跳起來……黑蓮夫人似欲融掉,怎奈本風又捏又揉,她咬唇凝腹地不想這麼快被本風相公弄得丟了,卻是身不由己,倏地嬌軀抖,花底乍然流出香褻流漿。 本風指尖驀地濕滑,只覺濃稠黏膩,溫熱麻酥,早已怒起的齷齪物事幾乎破襠而出。 黑蓮夫人今次心甘情願,再無雜思之下,竟給本風相公狎戲得小丟了回。她乍顫乍抖,失魂般繃凝玉身,玉-腿又鬆軟得攤開,頭酥軟在本風的懷裡。 本風只手捉住玉嫩的腳腕,玉腰彎成個無比的弧度,兩條線條柔美的玉-腿無力的垂在池沿,姿態出奇地妖嬈,心中愈發迫不及待地扯下黑蓮夫人腰間的束帶,使力地扒下綢褲,卻沒能將裡邊的羅質軟褻扯出,但見軟褻並無襟絆,索性把撩起翻到了肚腹上…… 黑蓮夫人雙手捂臉,「怕叫雪闕夫人和羿真妹妹給看到……好羞人地。」 本風褪下自己身上的褻褲,挺著那齷齪物事朝那道曾經開過的花縫湊了上去,好滑膩,不留神間,滑縫而過,直抵到了那道彎彎的花角上。 黑蓮夫人給戳得嬌嬌震,輕哼聲,將兩條玉-腿縮緊。 本風不勝愛憐,以手扶住硬壞的物事繼續探尋芳徑,誰知又再擦滑而過,這才知道是黑蓮夫人故意賣弄閨中手段。 黑蓮夫人緊閉雙目,顫著秀美的長長睫簾,嬌哼道:「好……怕你那壞魔王欺侮人家……」 「你也學會偷聽……」本風聽到黑蓮夫人如此,又知閨中蜜語被偷聽去了,輕拍了下玉人的嫩臉,硬壞的物事揉開蛤縫,噙著裡邊的奇嫩妙物,激顫了下,正要發力,卻給黑蓮夫人又是輕輕動,再度過門而不入。 「又使壞。」本風有些急了。 「蓮蓮夫人,不要作怪了,小魔王已經急不可耐了。」本風相公咬著黑蓮夫人的耳垂。 黑蓮聖女兩腿還是緊緊地閉著。 「開門了,小黑黑,小乖蓮蓮。」本風的聲音已是幾近哀求。 黑蓮夫人忽抬起臉來,嬌睨著本風說道:「你剛才,把人家叫我什麼?」 「蓮蓮夫人……小乖蓮蓮。」 「不是這兩個,是中間的那個。」 「小黑黑?」 「嗯,最喜歡這個。」黑蓮夫人瞇起了眼,好像對「小黑黑」這個閨中暱稱很是受用。 本風悟出箇中滋味,道:「小黑黑,快開門了,小魔王要進去了。」 黑蓮夫人無聲無息地把雙玉-腿分開了,副十分受用的癡態。 本風見狀,把嘴抵到她的耳際,纏纏綿綿地叫著:「小黑黑……乖乖小黑……寶貝黑黑……」 黑蓮夫人被本風相公哄得體軟筋酥,卻作嗔語:「就要個小黑黑就夠了,偏要加那麼多地乖乖寶貝地。」 本風暗喜:「這次可不能再滑門而過了。」 黑蓮夫人嬌哼聲,兩腿上下分得大開,花底幽景無遮無掩地全露了出來,此刻綻開的花縫上,但見紅脂晶瑩的粉肉,隨著玉人的微微抖顫,閃出迷濛的點點水光。 本風相公大吞口水,將漲得發痛的火燙物事緊緊壓入嫩腔之內。 黑蓮夫人倏地嬌嬌顫,兩隻手兒彷徨無助地捉住了本風相公的兩臂,花底下,縷無處可去的熱褻花汁忽地從蚌口中流溢而出,沿著低窪處緩緩流入幽秘的股溝。 本風不覺魂銷魄融,深深地吸了口氣,腰桿正要沉下,耳中忽然響起串爽爽的笑聲。不遠處的那道水霧中,有兩道玉影從水裡鑽了出來。 「還真的有人……是誰呢,勒茲夫人和雪闕姑娘。」本風剛想到勒茲夫人和雪闕夫人,卻突然想到黑蓮夫人迷濛中說到的「羿真妹妹」。 「相公,小黑黑急了……要……」黑蓮夫人感到腿間物事的空虛,軟音提醒。 她咬著豐潤的玉唇,眼神朦朧朦朧,唇邊黏著幾綹濕發,艷靡中別有幾分冷艷。胴-體看似柔弱,卻隱藏著驚人的彈性與耐受的忍功。 本風疾速地來了番暴風疾雨, 小黑夫人呻-吟著挺起嬌臀,雙手從本的背脊滑向,抓著結實的臀股往腿心摁,在本風的背上留下了數道紅紅的爪痕。 兩人乍合倏分,汁水淋漓的股間,黑蓮夫人被打濕的烏濃卷茸煞是迷人,覆著薄薄層磨成勻乳白漿的香糜褻水,黏成綹綹的,似乎不經意洩露出黑蓮聖女幾被遺忘的久曠與寂寞,以及正自復甦的飢渴閨求——本風順著玉手導引,用力挺,兩人幾乎同時仰頭,勃挺的物事直沒至底,劇烈抽搐的嫩腔揪,「哧!」擠出小股清澈透明的褻汁,兩人緊密交接,再無絲空隙。 第122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八] 道天然而成的熱泉池,雲氣繚繞,熱霧蒸潤。有點兒累乏的雪闕姑娘解了胸甲和裙甲,將玉身浸到了池水中。 洗白白了等著本風相公。 別有洞天的洞府,別有溫潤感覺的熱泉池。青薇和鍾離羿真背上背著飛劍,衣衫飄飄地飄到了池邊。 雪闕姑娘別無心機地朝青薇和鍾離羿真招手,「下來洗洗,剛才又砍又殺地,出了身汗呢。」雪闕姑娘久於行伍,已經習慣了這樣天然地露天洗身。 鍾離羿真聽雪闕姑娘這麼喊,兩眼瞅著雪闕姑娘玲瓏剔透的玉身,神色間不無羨慕。青薇卻搖了搖頭,道:「這裡可是本風公子的領地了,我們可不能造次……萬被人看到了,又是段說不清的公案。」 「哪有那麼多的男女忌妨,水我家相公要下半夜才能過來,你們又不是要洗幾個時辰。」雪闕姑娘撩著水,淋漓到了身上。滴滴珠露,映著如玉的嫩肌,更讓心要肉身成聖的雪闕姑娘顯出別樣的韻味。 「我可要好好地洗洗了,身上粘粘地,好不舒服。」鍾離羿真天生好潔,從離了夷望山,路上不停地打打殺殺,從南到北,數千里路,就沒有好好地洗過,前幾次在客棧,只能簡單在浴桶裡洗洗,渾不如在夷望山上和眾師姐,在山間的泉潭裡撩著水嬉戲。 鍾離羿真飛快地褪衫解裙,迫不及待地下到了泉池裡,足尖觸到水,立感股沁人心脾的溫熱漫透全身,歡聲輕呼,整個玉身浸到了泉池中…… 青薇輕笑,「你在這裡慢慢洗吧,我去青嶺客棧看看。」 道玉影飄起,飛劍凌空,青薇飄飄若仙地遁入了雲霧之中。 雪闕姑娘拿眼瞄著,「修真的飛劍,你們武夷道門和真蓮門,個個都是仙子,真羨慕你們。」 「雪闕姐姐加入咱們真蓮門吧,可以起煉飛劍,還可以起洗澡澡……」鍾離羿真還真的跟雪闕姑娘投緣,以為自己句話,就可以讓雪闕姑娘成為真蓮門的師姐。她並不知俗世中人,要想進入道門有多艱難。雪闕姑娘以女兒之身在南陳軍中穿了幾年的鐵甲,還未能在軍中獲得個武師的名號,更不用說成為不惹塵世俗務的真修道門之弟。能得入真修道門成為真修弟子,就已經是半仙之體了。道門中的弟子,大都是有錢有勢的世家子弟,少有貧家的兒女,貧門子弟只有資質越卓者,才會被看中。 雪闕姑娘伸手摸了下鍾離羿真的玉臂,「你們從小就有珍奇藥草養護,體質自是異於俗世中人,以前,我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真修道門,有幾次見到上清門的那幾個道門敗類,便心生惡感,也就不存什麼修道登堂的癡想了。」 鍾離羿真笑嘻嘻地用兩根手指碰了碰雪闕姑娘的傲嬌玉兔,輕聲道:「聽明月夫人說,雪闕姐姐在紫摩羅山上是被本風公子用強的,姐姐有沒有對本風公子也心生惡感?本風公子已經是極其超卓的風雲人物了,崑崙和罩山的金仙們都要另眼相看。」 「啊呀,我家相公……自然不是普通人物……雪闕姑娘下子想到本風相公壓著她的那樣子,臉紅了,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不是你想的那樣,相公他是……他是……」 鍾離羿真天真無邪地又撫弄了下雪闕姑娘的玉兔,「雪闕姐姐這麼好的身段,真叫人嫉妒,怪不得本風相公那麼著迷……著迷死了。」 雪闕姑娘羞得把玉身浸到了水中,玉腳勾,把鍾離羿真也勾到了水裡。兩女嬉嬉笑鬧,在水中鑽上鑽下地,煞是開心。 …… 土樓山北峰的條山道上,走著兩個老婦。兩老婦身量都很高,體格也是男人樣地強壯。高鼻闊嘴,半點兒女人的風韻也欠奉。兩張老臉渾如風乾的桔皮,難看至極。 看就知是番外異族。 兩老婦分屬高越族和姑藏族,身份卻是羅浮妖王的奴僕。個叫越奴,個叫藏奴。 「主人不會就這樣神魂俱散,我堅信。」越奴說道。 「我也堅信……可是,我們只找到了破碎了的十七道玉環,卻始終未能發現主人的元神藏在哪裡?」 「我們怎能查到主人的藏神之所,以主人七百年的修行,隱匿起來不讓人查到,自然是沒有人能知道。」藏奴說話的時候,很警惕地查測周圍的聲息。 「崑崙的人直盯著我們,我們是不是要聯絡人手。」越奴皺起了老干的臉皮。 「這兒已經成了李本風那小子的地盤,崑崙的人,若是在這裡動手,李本風的那幾個婆娘,還有那個犯花癡的拂捏魔王,斷不會袖手旁觀,咱們只管查測主人的藏神之所。」藏奴突然查測到有人躡近。 「地藏門的人,真是不知死。」藏奴冷哼了聲。 就在兩老婦的身後,四百步外的雪楓林中,有三黑兩白,五道身影。兩道白色的身影,顯然是女身,身上的白衣飄飄而起,乃是故意暴露出藏身之地。三道黑影卻是仍隱伏在兩塊巨石間,神色肅然。 五人顯然意不在越奴和藏奴。 「崑崙金鉞鉅!」越奴低呼了聲。 「地藏門的妖孽,還不全部顯形!」金鉞鉅去而復返。 以道門無上之威儀,見妖拿妖,金鉞鉅倒是謹遵著崑崙派的道規。若是真的此天天辛苦地為天下道門勞碌,崑崙就真的道令無阻了。這貨去而復返,是醒悟到師尊釋太覺的那句「回崑崙」的點化似是而非。 釋太覺在天蓮峰上閉關待劫,不會在這種時候點化門下的弟子,而且,金鉞鉅地仙巔峰期的修為,做什麼和不做什麼,二百年前,就已經全由本心決定了。 被人戲弄了。 倒也不全是戲弄,乃是修為所限,心所愚障,識念有漏,被利用了而已。 怒火難忍之時,金鉞鉅發現了越奴和藏奴,又在土樓山北峰發現了地藏門的五位陰修。地藏門的陰修,是自尋晦氣。五位陰男陰女時性起,想要看看蜀山的兩位金仙怎麼為難崑崙的地仙弟子,還想趁機去泥火嶺撿點現成的便宜。 …… 本風的識海查測到了去而復返的金鉞鉅的信息。拂捏仙子趁著本風跟黑蓮夫人顛鸞倒鳳地大弄閨中章程的時刻,傳音提醒:人家不經意地捉弄了金鉞鉅,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醒過來了,他回來要在土樓山上大殺四方,人家好擔心,他若是動了真怒,把本風小相公給挫骨揚灰了……人堅被本風小相公的夫人們給吃了……人家真的好擔心好擔心地。 拂捏仙子以假亂真的以金仙之聲惑迷地仙巔峰期的金鉞鉅,就連本風也信以為真,真以為釋太覺發聲點化門下弟子。分神期的拂捏魔王,當然可以戲弄地仙期的金鉞鉅。若是拂捏魔王渡劫成功後,就突破了魔王的封禁,成為魔神——拂捏仙子修的卻是仙道,並不依遵魔王成神的渡劫大乘的法則。這也是地仙巔峰期的金鉞鉅被聲惑迷神難辯真偽的原因。 ……魔亦是道,先天之道,陰修、鬼修、武修、魔修、道門之修,佛法之修,並沒有那麼多的禁制,只是真修者,若守不住本心,不能專心如,即算天縱之才,亦不過在天雷重劫下歷過幾重生死,綿延幾百年的歲月,仍脫不了輪迴之苦。 地仙巔峰期的金鉞鉅,經渡劫而大乘,成就金仙的不死之身,當然是不二的目標。 卻有難以愈越的心障。 「土樓山,陰修之地,你李本風卻要似佔山為王的土匪山賊搶佔地盤,如此貪心,如何能得窺天境之奧,如何能讓天下正修道門以正眼視之。」金鉞鉅沒將越奴、藏奴,還有五位陰修放在眼裡,高聲放出,人已經掠過北峰,飄落到了中峰的塊巨石上,威儀攝四方地立著。 本風在雅房裡穿好了衣褲。 很是不爽地從雅房裡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欠,掃了掃立於巨石之上的金鉞鉅,「金前輩,咱們各掃門前雪,你的頭頂上是崑崙的耀眼光環,你要滅妖除魔,你就去滅去除好了,我李本風只是個鞭牛犁田之輩,我這眾夫人們要吃要喝,我手裡得有銀子,我佔山為王也好,巧取豪奪也好,干你屁事,你有種就去摩羅山,那山上有十大魔王,你心管去滅,最好是全滅了……你抽風樣地去而復返,趁著我跟我的小黑黑弄得體軟筋酥的時候,出言挑釁,你這不是揀軟柿子捏嗎?退步說,萬,我這軟柿子你也沒捏好,要是把你手裡托著的那個物事弄丟了,你還有何面目回崑崙……回不了崑崙的話,你不就成了喪什麼的什麼之犬了嗎?」 本風好不耐煩地,睡眼惺忪地對著金鉞鉅說了大通。 金鉞鉅焉能不怒。 「李本風,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金鉞鉅祭出金闕雷音尊,「今天我要正本清源,你,本來就不是什麼正門之徒,你,就是天下道門人人得而誅之的敗類,你,就算是有蜀山護著你,我,也絕不會放過你!我,給你說話的機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說別的都是廢話,我唯想做的,就是千萬不能死,而且,尤其,絕對不能,讓個三屍神暴跳的崑崙前輩拿了我的小命,沒得讓天下的道門會說什麼,崑崙的前輩都是狗屁,拿了個軟柿子,非得往死裡滅,這會讓崑崙名聲掃地的。」 本風繼續火上澆油。卻是不敢大意,兩手結了不動根本印,心所歸靜,整個身心晉入了三位體的玄妙中。 第123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三十九] 金鉞鉅的混沌雷音訣發動了,金闕雷音尊飛旋而出,立時,土樓山的北峰暴閃著道道的閃電,山間繚繞的厚厚雲氣被劈空炸響的混沌雷音割裂成了塊塊散亂的雲團。 道白茫劃過,金鉞鉅的太異沌劍吞吐著,罩定了本風。 本風識念歸靜,系守不動根本印。金鉞鉅甫發動,就祭出金闕雷音尊和太異沌劍,顯是要將本風擊而暴魂滅神。 盛怒了,怒至無極了。 「金前輩,你這又是何苦來著,你要知道,今番,你又是法寶,又是賴以成名的飛劍,若是拿不下我,可就無路可退了……你們崑崙向都是動口不動手,只消句話,天下道門就得乖乖聽命於崑崙……」 本風在金鉞鉅的法寶和飛劍罩壓之下,竟然還能開口說話。 「這小子真的是分神期的修為了?這……怎麼可能?」金鉞鉅的識念出現了波動。 道聲音如刻印般注入了金鉞鉅的識念:若是堪不破對手的真身和修為,你不會再有生還的機會,你只有輪迴重造了,本來,你遇上瀛水洲遮星閣的弟子,是你的造化,你的機緣,你卻偏偏……去休,去休,天下之大,再無容你之所……好可惜,崑崙的弟子竟蠢笨如此! 金鉞鉅猶疑懊喪之際,本風的離水天蓮劍,突破了金闕雷音尊的法陣罩護。環環繞繞的離水,化開了道道雷音繞織的雲團,天際復又透出星空的皓遠高闊。 本風終於透出了口長氣。地仙巔峰期的罩壓,簡直就跟整座土樓山全部壓下來樣,餛沌雷音層層透進,胸間積悶,肉身直欲爆裂。難以抵受之際,元神遊離在彼岸位,本命蓮嬰卻不受罩壓地祭出了本命天蓮劍。 大概,拂捏神王分神期的修為,即是如此,可以將肉身不管不顧,而分三。本風悟出其中的玄妙,出言激怒金鉞鉅之際,還能以本命天蓮劍破開金闕雷音尊的罩壓。 若是能破開太異沌劍的防護,金鉞鉅就只能暴魂而亡了。 這卻是極難。 金鉞鉅五百多年混沌心訣的修煉,以本風目下的修為,根本無法撼動。本風並沒有如道門中人那樣,每天要固本守元,凝煉內丹,只是以天琴師姐所教的《蓮典》,化意於外,融物於內,幾番險至喪命的遭際,悟出了本命的離水天蓮劍,至於心所凝聚精陽,乃是,發乎自然而成,並沒有象金鉞鉅這樣的集五百年的修為各聚混元精氣,其經年累積的本命精元,守修煉,不意而意,無念而念。只要對手動,本命的防護精氣亦隨之凝成道堅不可摧的保命防護罩。 要擊殺金鉞鉅,絕無可能。這老小子,只要識念歸,倒是要考慮自己的處境了。金鉞鉅驚怒猶疑之間,並未顧及金闕雷音尊,冷哼聲,太異沌劍收回到自己的頭頂之上,週身環織成道道白質清亮的劍華。 取守勢而自保。地仙巔峰期的劍華,已經接近於金仙的無華無光的本命劍元。接近只是接近,若是心障有礙,就算再費上三五百年的時間,亦是難有寸進,甚或,不進反退。金鉞鉅為使自己不至於有暴魂滅神的危險,退取守勢,不知己亦不知彼,便是將大好的晉境機會喪失了。 「李本風,你不要裝神弄鬼,休想像上次樣,憑幾句話就想僥倖逃生。」金鉞鉅此話出,便是落於下乘了。 「金前輩,是生是死,拼過才知道,咱們以對,在你眼裡,我如此不堪擊的裝神弄鬼的低下伎倆,怎麼能抵得住你的上品法寶和令邪門歪道聞風喪膽的太異沌劍——不過,我卻知道,就算再不堪,我李本風,也不會跪而求生,這便是以死換生,金前輩,咱們以命換命如何?」 本風明知不可為,卻不想放過如此難遇的歷練機會。 「既知如此,還不束手就擒!你就不怕整個崑崙視你為死敵!」金鉞鉅驀然見到本風的離水天蓮劍竟然透過了金闕雷音尊的罩壓,襲近了自己的肉身。 天蓮劍離金鉞鉅的肉身只有三百步。天蓮劍無光無華,劍身只是道離水環繞。 金鉞鉅煞是駭異。 「咱們好說好散好了,金前輩五百年的修為,要是被我這個道門中的敗類以命搏命了,就算不是暴魂滅神,也是白白賠上那修之不易的數百年的修為,這就太不值了,極不划算的買賣。」本風無害地呲著牙朝金鉞鉅笑著,離水天蓮劍再度逼近。 「你,如此陰險,如此的無賴,今番不滅你,我便是空負崑崙之名。」金鉞鉅週身的劍華暴漲,轟的聲撞向了本風的離水天蓮劍。 「前輩上當了。」本風霎然放出了金龜王的精魂。 兩道玄冰螺藻暴漲數丈,瞬息之間,從玄冰螺藻中閃出妖異的藍茫——羅浮妖王的本命法寶,玄陰碧炫珠。 「你,竟然煉化了羅浮妖王的本命玄陰妖丹!」金鉞畎出口,已是心生退意。 「金鉞鉅,你這個蠢貨!」羅浮妖王襲白衣,仙袂飄飄地玉立在金鉞鉅的身前,身周是數十道閃著藍茫的青籐。 如假包換的羅浮妖王的真身! 「怎麼可能?羅浮妖王怎麼可能在蜀山兩大金仙的合圍之下脫身。」金鉞鉅極其痛苦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祭起金闕雷音尊,放出了百道護身雷元,織成了五丈之高,渾如金鐘之形的雷元法陣。雷音炸向,白茫纏織,金鉞鉅的身形消隱了。 心生懼意,顧惜己命,心障有礙。這便是金鉞鉅始終未能歷雷劫而分神大乘的關山重樓。 「還想逃命!哼,你比蠢還蠢,就憑你,想在我手中逃脫嗎?」羅浮妖王玉臂輕舒,十七道玉環,破開了金鉞鉅的金鐘雷元法陣。 本風的離水天蓮劍如影隨形,透進法陣中,擊向立於法陣之中的金鉞鉅。 金鉞鉅暗暗叫苦:只個羅浮妖王就讓人頭疼,偏偏還有個修為晉至分神期境界的道門怪胎乘虛而入。這兩個人怎麼配合得天衣無縫。 十七道藍茫玉環纏住了金鉞鉅的太異沌劍。羅浮妖王的本命法寶玄陰碧焰珠從有形化成無形,瀰漫於十七道藍茫玉環中,極速地吸化著金鉞鉅覆於太異沌劍上的混沌精元。藍茫玉環乃是羅浮山浮陰谷的浮游青玉所製煉,加上玄陰碧焰珠的凝煉妖元,即算太異沌劍有上古的混元精氣所罩護,卻仍難抵住兩件法寶的恐怖噬化。 金鉞鉅心知再耗幾個瞬息,便自有任人屠滅了,張嘴暴喝聲,口念太乙真訣,識念分而三,本命真身脫開法陣,另兩道識念虛影分執兩柄幻化的太異沌劍,堪堪抵住羅浮妖王的兩大法寶。 「金前輩,果然不同凡響,我李本風可不敢直對你的本命真身,還是使個詐,先取了金前輩的金闕雷音尊好了。」本風的離水天蓮劍環繞飛馳,直直地斬向了置於金鉞鉅腳下的防護法寶。 「哼!」金鉞鉅手指連彈,五道混元精氣放出,擊向離水天蓮劍。本風的離水天蓮劍卻是飛繞而過,重重地擊向了金鉞鉅的本命真身。 十方部魔印! 本風不再有半分嬉鬧僥倖之心,放出道金剛輪印,又以本命蓮嬰凝化出金剛夜叉明王。空際頓顯出般若威聲的夜叉明王。十方部,魔影顯。隨著金剛夜叉明王的巨手揮下之際,金鉞鉅的週身全是個個的忿怒夜叉。 轟!轟!金鉞鉅以識念化出的兩柄太異沌劍轟崩而碎。散亂的精元,被十七道藍茫平環瞬息吸納。 處於極端劣勢的金鉞鉅識念合,本命真身縮聚而飛,投入了太異沌劍中。 以命搏命了。金鉞鉅若是能在此戰之下逃脫,便可卸去心障的束縛,歷雷劫而分身大乘,晉入金仙的境界。 可惜的是,本風還有件遇強而愈強的法寶——黑蓮雌雄珠,此法寶最擅吸納精魂,煉化元神。本風還並未能心意如地御使黑蓮雌雄珠,每於極凶極惡之戰中,是黑蓮雌雄珠以自身靈性發動,得獲意想不到的戰果。 黑蓮雌雄珠妖異的黑白靈眼異閃不已,顯是被金鉞鉅凝縮了的本命真身引動了。劇烈波動之下,道綠茫透入了太乙濁混沌劍中。 太異元的劍身世界。本命的元神彼岸隨著黑蓮雌雄珠的那道綠茫,像是個旁觀者樣,不住擴展,歷歷在目地看著金鉞鉅的本命真身跟黑蓮雌雄珠惡戰。太異沌劍的劍身世界裡,到處是閃爍不止的混元精氣,黑蓮雌雄珠的本身竟是個渾身清透的八臂靈人。金鉞鉅發出的劍華,還未刺到八臂靈人身上,就被抓握到手中凝成團白茫。 八團白茫扔雪球樣地在金鉞鉅的本命真身上炸開。 金鉞鉅身上立時暴出了十幾道空洞,無血的空洞,比鮮血炸崩的血洞還恐怖。 呼!金鉞鉅難以忍受,從劍身中飛出。本風的離水天蓮劍堪堪擊中金鉞鉅的肉身,羅浮妖王的玄陰碧焰珠跡轟然透進。 金鉞鉅的肉身轟然飛崩! 第124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 崑崙金仙釋太覺的六大弟子,地仙巔峰期的金鉞鉅堪堪就要暴魂滅神。 「李本風,你還有沒有正邪之分,就算崑崙對你不公,你也不能無端地滅掉個五百年修為的正修道門弟子!」 金闕雷音劍劃出道長長的金茫,環住了金鉞鉅飄飛空際的本命精魂。 金闕聖女顯身。 「李本風,把飛琴和飛棋還給我!」金闕聖女的飛劍托住金鉞鉅的本命精魂飛抵金闕雷音尊。金鉞鉅的本命精魂像是遇到了救星,倏地下鑽進了金闕雷音尊。 「說得道貌岸然的,又是後腔正義無匹的調調,你要知道,是金前輩三番兩次地要滅了我,要不是我略略地使了點兒別人怎麼發現不了的詭道之術,現下,肉身炸崩的是我……好了,好男不跟女鬥,你搶了我的東西,就當是,你我初見的禮物。」 本風看著金闕聖女飄飄而立的玉身,十分地受用,索性就二添作五,把金闕雷音尊拱手相讓了。不過,那把太異沌劍,卻是要收入囊中。 「誰跟你搶東西了,你以為,天下道修之人,都視法寶如命嗎?我不稀罕你的東西。」金闕聖女收了飛劍,任由金闕雷音尊在空際漫飄,「把飛琴和飛棋還給我,要是她們兩個有什麼閃失,我定不會放過你。」 本風嘻嘻笑,收好太異沌劍,朝金闕聖女拱手,「飛琴和飛棋半點兒閃失也沒有,倒是我的閃失好大,差點兒就被羅浮妖王的本命法寶給滅得形神俱散……今番,要不是利用羅浮妖王留在我身上的妖元,可就不用跟你討價還價,為了兩個女人爭來爭去了。」 「不跟你饒舌,飛琴和飛棋在哪兒,告訴我。」金闕聖女看到了熱泉池中裸著玉身的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正張著眼看著自己,不由得心生煩躁,「土樓山成了污穢之地了,什麼女人,光天化日,怎麼就沒有絲羞恥之心。」 「金門主,現下是月輪盈照,不是光天化日,若不是金鉞鉅金前輩不識相,非要跟我打生打死,我刻下就該跟夫人們溫泉水滑了……你去青嶺客棧好了,飛琴和飛棋這會兒應該是跟武夷和青蓮門的師姐師妹們切磋飛劍……哦,那個什麼,幫我把那十幾個娃娃送給客棧老闆,順便告訴她聲,我會兒就去吃宵夜。」 本風話剛說完,金闕聖女便馳飛而去。 越奴收起金闕雷音尊,雙手捧著,和藏奴起,走近了本風。越奴出聲相問:「敢問李宗主,我家主人是否有所托付?」 「托付?」本風搖了搖頭,「哦,你們的主人是羅浮妖王……你們可是夠忠心的,主人都沒了,你們不怕羅浮妖王的死敵尋你們的晦氣,還不隱形匿跡,竟敢這樣暴露形藏。」 藏奴說道:「若是遇到李宗主這樣的修為,我們不管怎麼隱藏,也是無濟於事,剛剛李宗主幻化我家主人的形象,若不是我們對主人的氣息甚是熟悉,亦是查測不出李宗主的詭道。」 「過獎了,我的詭道是有人暗授機宜,只為保命而已……剛才你們問,你們主人有什麼所托,這個你可不要問我,你們問拂捏仙子好了,拂捏仙子跟你們的主人可能非是般地情投意合兩女無猜,也只有拂捏仙子才能把你們主人的法寶重新煉製出來,或許不用多少時日,你們的主人又會把時世攪得比鹿亂了。」 本風連著說了三個「拂捏仙子」,當然是說給不知隱在何處的拂捏神王聽地。拂捏神王首尾難見,隱匿聲息的法術,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金鉞鉅其實是敗給了拂捏神王。越奴和藏奴當然查測不到其中的玄奧。 越奴和藏奴搖了搖頭,顯然是對拂捏神王的蹤跡十分茫然。拂捏神王不是好相與的,她相中的人,捨身而無悔,她不想搭理的人,那就是讓你煙濤微茫信難求。 「如果有機會,吾好好地跟拂捏神王學學煉製法寶的法術,沒準兒能將玄陰碧焰珠完璧歸趙。」本風接了越奴遞給自己的金闕雷音尊,看著十幾個妖娃娃朝自己招著手,路迤邐,由越奴和藏奴領著,去了青嶺客棧。 金闕聖女守諾,隱在雲霧裡護著。 「洗澡去了,終於又撿回了小命條,雪闕妹妹,勒茲夫人,你們等急了吧,相公來了。」本風大呼小叫,奔到熱泉池邊,衣服都沒脫,就跳了進去。 離著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七八百步的地方,有道玉影立在池邊塊圓形的青石上。看著跳入池中的本風在水裡胡亂撲騰無拘無束的樣子,捂著嘴笑了。 應縛真。 本風看見了應縛真,心無他念地喊了句:「應門主下來洗洗呀,洗白白了,會很爽地。」 剛喊出這句,本風就覺不對,應門主還是閨閣中的處子,怎麼能跟自己弄那齷齪污穢的章程。尤其,應門主好像不喜歡閨閣中嬉鬧,尋常男子,能遠觀下應縛真的芳影亦是奢侈。 「我來,是不是又給你煞風景了,要不,你先去雪闕姑娘她們那兒,等你……盡興了,我再找你。」應縛真言語斟酌得很有分寸,生怕有什麼閨中穢語說出。要知道,武夷八道盟的弟子就在這附近,要是被她們聽到了,還真是不知該怎麼應對,很羞人地。 「應門主肯定有重要事體,咱們先言語盡祥好了。」本風呼地下從水中竄起來,站到應縛真身側,轉身衝著雪闕姑娘和勒茲女王喊道:「你們兩個洗白白了,就去雅房裡等著,相公肯定會讓你們盡興地。」 「不要喊那麼大聲,沒得讓不相干的人還以為,我是來爭風吃醋地。」應縛真拿出方絲織的細棉巾帕遞給本風。 等本風把臉上的水珠擦了,應縛真款款說道:「我來,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告訴你,我妹妹縛言,她去了摩羅鬼域,她這次是真的要跟你作死敵,我擔心,她要是引來了摩羅鬼域的鬼王,你要小心應付才是。」 「這個消息,可是頂頂重要地,保命至上,有命在,才會有相干和不相干的切物事,」本風眨著眼童真片地看著應縛真,「還有呢,應該還有更重要地。」 「你怎麼知道還有更重要地?」應縛真婉爾笑。 「嘿嘿,你知,我知,從我被悶摩羅王這個蠢貨擄到紫摩羅山上,我就想,應門主跟我已經是同氣連枝,共同進退,我的死敵,就是應門主的死敵,應門主的死敵,也是我的死敵。」本風已經會發乎自然言由心發不著痕跡地調弄處子芳心了。 雖然,有時還會有呆頭鵝的蠢笨之舉,或者是訥於言而敏於行的童真,可是,身邊妖女、鬼女、魔女地打生打死地廝纏過了,不經意間說出來的話,就會讓應縛真這樣的芳心萌動的處子心顫。 應縛真低了頭,沉吟了會兒,慢慢地說道:「我說的是另外件事體,本來,不太想說,見到你以後,覺得還是說了好。我知道,我說給你的事體,不管怎麼難辦,你都會去辦……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世間的絕色女子那麼多,不差我這個地。」 本風這才體會到應縛真的話中真意。 「應門主為了我個道門敗類,硬是不買崑崙的帳,而且,不顧忌武夷八道盟數千年的道門清譽,句話就讓武夷八道盟那些要把我置於死地的門主打道回府,我怎麼能不為應門主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啊呀,不是了,是明月夫人硬說我是武夷道門的先師祖,我不想看到天萊山上血流成河,所以,就狐假虎威了……我不是為了單單救你,我當時說那些話,是想讓他們趕緊走,好讓你,趕緊把我臉上的傷治好。」 應縛真玉手輕輕撫住臉頰,輕聲地問:「你看看,我臉上有沒有留下傷疤?」 本風正愁沒有機會親近應縛真,聞言,立時把臉湊了上去。 打蛇隨棍上,男人們天生就會的絕技。 「別靠那麼近,別讓不相干的人看到。」應縛真瞄了本風眼,玉臉霎時紅了。 「我是郎中,我得好好看看,在紫摩羅山上,我就有些擔心,怕你身邊沒有懂醫術的人,會影響到你臉上嫩肌的恢復。」本風瞄得很仔細,連細微微的汗毛都不放過。 張玉嫩極致的臉,百看不厭。 「有沒有傷疤?」 「沒有,絲兒也沒有,比原來更細嫩了,玉嫩無雙,我身為郎中,也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本風嗅著應門主的處子幽香,忍不住想捧住應縛真玉嫩無雙的臉,猛親幾口。 「你……想看就看,只是不要靠得太近了,喂是不太習慣有男人靠得這麼近。」應縛真尚能守住本心,故意哧地笑,把臉側到了邊。 本風嘿嘿地乾笑了幾聲,抓起尚滴著水的衣襟,擰了擰水。 「教你道離火聚奎法訣,可以很快就把衣服烘乾了。」應縛真玉嘴吐著甜潤的氣息,對著本風的耳朵,念出了離火聚奎法訣。本風如法施為,心所精陽環旋,身體很快地溫熱,衣褲熱氣蒸騰,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衣褲就全干了。 應縛真教給本風的這道離火聚奎法訣,還可以御寒。武夷道門中的弟子,入門就開始修習。 「啊呀,我都忘了,我是想讓你跟拂捏魔王,幫我把……其實不是我,是……」應縛真猶疑之下,本想說下去,耳中卻聽到了萍霜和鍾離羿真的聲音。 兩女各提了個很精緻的食盒子,踏著飛劍,還沒抵臨熱泉池就喊:「李宗主,你餓了沒有?我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本風相公,很好吃的糕點,青薇和青荷師姐剛做出來地,還有雪蓮粥。」 第125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一] 萍霜和鍾離羿真飛落到池邊,跟俗世女子樣,素手纖纖地提了食盒,裊娜地走。 應縛真怕跟萍霜見面,轉身欲走,卻被本風拉住了,「咱們正大光明地,沒有什麼見不得人地。」 「剛才,你離得那麼近,就是見不得人地,讓不相干的人知道了,很羞人地。」應縛真純真無匹的心所裡,只把俗世中人分成了兩種,種是相干的人,種是不相干的人。 本風相公是應縛真認定的很相干的人。曾經把崑崙當成了天經地義的強大存在,後來,明月夫人祭出了武夷真君的迦葉千金鏡,應縛真看到了鏡中的那個似又不似自己的自己,便恍然而醒,將俗世的繁雜紛擾視如塵土了。切的切就只有本心,不違本心而做,不違本心而選擇與自己相干的人。 萍霜看到了欲離未離的應縛真,便出言道:「先師祖,青薇師姐和青荷師姐給你做了武夷的酥茶餅,還有……」 應縛真聽到萍霜的話,倏別地放出了迦葉飛行符,玉影飄飄而起,都沒顧得上跟本風說什麼。 鍾離羿真悄聲對萍霜說道:「咱們不要出聲就好了,你出聲,人走了。」 「那怎麼辦?我是不是要被先師祖責罰?先師祖從天萊山來,總是個人,都沒有人陪她說話……喂想陪著先師祖起洗澡澡,洗白白呢。」萍霜毫無心機地說道。 「這樣的話,不能光天化日地說,要在……要在閨閣中說,不能讓不相干的人聽到。我聽我爺爺說,我娘當年,就跟你們的先師祖樣,不是個人靜靜地在房裡彈琴,就是個人孤孤單單地上山下山,從來不搭理人地。」鍾離羿真也難解女人的閨閣之密,只能拿自己的娘打比方。 「你們,悄悄地在這裡等著,或者找個能避人的地方,藏起來,我去把應門主追回來……她個人那麼孤單,只能顧影自憐孤芳自賞,太……不好了,咱們不能讓她再繼續孤單下去了。」本風給鍾離羿真和萍霜傳音,識海查測著應縛真飛馳的方向,放出了飛行符。 應縛真悠悠然地飄到了千級台階的土樓上。登了二十幾級台階,就在不高不矮的過廊樓亭上坐下了。 坐在樓亭上可以觀山觀水觀雲氣之象。土樓山三河交匯,北連祁連的千座峰脈,連綿無盡,層雲瀰漫。 看到本風飄落在了台階上,應縛真笑了笑,拿出塊方帕,放在了身旁的石欄坐圍上。祁連硅泥築就的青黑坐圍,在雪峰高聳,冰川飛掛的氣象裡,顯得很是溫潤。應縛真的那方白得沒有絲塵垢的方帕放上去,倒是映出閨閣女子窗下春閒的雅靜。 本風見了應縛真的雅靜之態,隨口而吟:「國色天香人詠盡,丹心獨抱更誰知?」 「又說笨話。」應縛真玉手抱膝,瞄了本風眼,轉眼看著廓亭下飄飄而過的浮雲。 「會當凌絕頂,覽眾山下……」本風拿起應縛真放在坐圍上的方帕,在離應縛真稍遠點兒的地方坐下了,「要是天天能跟應門主坐在起閒看浮雲就好了,你看土樓山上有好幾塊地方,樹茂草豐,要是蓋上幾間茅屋,養園雞鵝,倒可以田舍適居了。」 「跟我在起,會很悶的,我又不會跟明月夫人樣逗你開心。」應縛真話出口,就覺得不對,繼忙茬開話題:「剛才我說的那件事體,其實是,想讓你跟拂捏姑娘,想個淬煉屍身的術法,可以附寄鬼陰之魂……我是看你的肉身被魚眉姑娘炸崩而未散形,下子想到的,是不是可以?」 「應該可以,拂捏姑娘是煉器聖手,只是……」本風想到的是馮小憐這個鬼妞太過難纏。應縛真如此求懇自己,當然是為了馮小憐這個鬼界怪胎。這鬼妞僅只三世鬼魅之修,就敢在魔王們的領域裡攪風攪雨,亦算是鬼界的天縱之才。可惜的是,這鬼妞對自己連半點兒人情兒也欠奉,就算是對應縛真亦是狠辣無情,極盡手段地利用。 「你也不要太過為難,世間凡事只是機緣所就,成則成,不成亦不要有什麼羈絆,率性而為就是了。」應縛真俏然笑,「坐得近些,我又不會吃你,這裡,沒什麼人,我想在這兒多坐會兒。」 本風坐近了,輕輕地碰了碰應縛真並在起的。應縛真穿了條溫滑的江南繡織的青藍綢褲,上身穿的是件小絆扣的同色錦衣,上還圍了塊青玉色的絲巾。 清雅脫俗的穿著,纖秀婀娜的風韻。 本風雙手撫膝,正襟安坐。應縛真也不說話,任由胸間的絲巾飄來飄去地。本風嗅到股沁透心所的香氣,忍不住多嗅了幾下。應縛真的幽幽體香亦吸入了鼻中。 沖天香陣透長安?現下的長安城,王公大臣的府該是嘉樹生芳,群美曼舞。 …… 長安城灞橋之上,大隋聖皇楊堅,對天望月。難得很舒心地出來閒庭信步,身邊的兩個內宮太監躬身而隨。 這兩個太監有點過於纖巧,像是女人。 聖後獨孤伽羅並沒有陪伴左右。獨孤伽羅醉心練丹,去了終南山。楊堅和獨孤伽羅各有所求,卻仍要在班大臣跟前威示同進同出的無隙相合。 楊堅於夜深之際微服出宮,卻是要在宮外置處可以放縱逍遙的所在。跟在身邊的兩個太監,乃是兩個纖巧伶俐的宮女。內宮中遍佈獨孤伽羅的眼線,楊堅即算有心快活,卻只能草草了事,不能盡興。 要想盡興,就要避開獨孤伽羅的眼線,另尋窩。 「朕身為九五之尊,卻不能盡閨中之戲。」楊堅歎了聲,下了灞橋,隨步而走,順著條街路,走進了煙花之地。 倚雲坊。 楊堅身富商裝扮,兩位穿了太監裝的伶俐宮女倒像是風月場中的老手,很熟稔地把楊堅帶進了倚雲坊的二樓樓閣。兩位宮女稱楊堅「月關老爺」,楊堅聽了十分受用。 倚雲坊有兩大紅牌名妓,羅秀秀和顏玄絲。 南向的樓閣中,北壁上掛著顏玄絲的《春江水暖》畫卷。六尺高十二尺長的長幅畫卷,下子就引起了楊堅的注意。畫工極其精工細緻,畫意亦是上乘,就算皇宮之中,也少見如此上品。 「這是誰畫的?」楊堅問了句。 「回月關老爺,是這裡的館人顏玄絲。」 「好畫,讓她給朕……給咱好好地畫幅。」楊堅頤指氣使的口氣。次微服出宮,竟然被兩個膽大包天的宮女領進了煙花之地,雖然穿的是富商的衣裝,可神態間還是流露出御殿之中高坐龍椅俯視群臣的倨傲。 陣環珮叮噹,四五個姿色中等的走進樓閣,圍住了楊堅。 聞到俗粉的香氣,楊堅皺了皺眉,「你們都退下,讓那個顏玄絲出來,我要見見她。」 「月關老爺,要先施銀子。」宮女提醒了楊堅句。 「賞,二百兩。」 個微哂了句:「哼,來了倚雲坊,二百兩銀子就想見姑娘,我也不侍候。」 倚雲坊的姑娘最低都是六百兩,要見顏玄絲,至少要兩千兩銀子。堂堂的大隋皇帝竟因為出手寒酸,被給鄙視了。 「你!」楊堅怒了。 「月關老爺,消消火,咱們去房裡,不在這裡惹閒氣。」個宮女扔給候在旁邊的倚雲坊大管家張三千兩的銀票,「望仙閣,閒雜人等進則必死!」 宮女倒慣會狐假虎威。 楊堅怒氣未消地由龜奴領著上了三樓的望仙閣。 不巧的是,顏玄絲乘夜遊玩還未回來。楊堅隨意地點了支曲子,叫了位清館人彈唱羅秀秀的《玉人飛花十八彎》。 這位清館人身著件紫色羅衣,短袖窄身,乍看裹得嚴實,玉胸上只露出秀雅的鎖骨,衣擺卻是僅至胸下,的玉兔隆起,撐起兩團圓潤,左右衣襟又各有幾根細帶扣在玉-峰之間,極是勾人,不只是突出胸前溝壑迷醉了楊堅的雙眼,玲瓏隱顯的曲線,更不似宮中被獨孤皇后禁束得不敢越雷池半步的班妃嬪們的古板裝扮。 聽著清館人的鸝鸝軟音,楊堅心動不已。 「登基已有十餘年,卻未曾有過這般滋味……雖為九五之尊,卻連閨中之事亦不能隨心所欲……」楊堅重重地歎了口氣。 陣輕音,長安名妓顏玄絲推門而入。名妓就是名妓,眼之下就認出了大隋聖皇楊堅,卻是僅僅輕彎了上身,兩隻玉手交疊在胸前,輕聲說道:「絲絲見過皇上,絲絲何幸竟在閨閣中見到萬眾仰戴的聖皇。」 「你,就是見面就要兩千兩銀子的顏玄絲?」楊堅定定地眼神看著長安城王公貴族千金難求面的代名妓。 「絲絲只求機緣,對世間俗物倒是沒看在眼裡,若不是有大管家告知,絲絲還道是做了個癡心妄想的。」 顏玄絲的身裝扮,像是楊堅身邊的兩個宮女,青灰色的衣褲,腰間繫著塊精棉的腰帶,只手裡提了把花鋤,另只手裡捧著幾片紫紅的花瓣。 荷鋤葬花? 「絲絲換過衣衫,再來拜見皇上。」顏玄絲輕笑聲,道媚惑的眼神輕掃了掃端坐的楊堅,蓮步而出。 楊堅仍是盯著顏玄絲的背影。看呆了,淡水無痕,名花傾國,只見之下,楊堅便覺世間切皆如敝履。 宮中怎麼沒有這樣的絕色? 楊堅朝那位仍在彈琴的清館人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有時間,吾再來聽你的曲子。」清館人顯然沒想到對面的男人就是大隋的聖皇,頗是惶恐地退步而出。楊堅心癢難熬地等著顏玄絲。 上了這樣的女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管他是宮中妃嬪還是青樓賤妓。 第126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二] 顏玄絲穿了身穿舊了的粗布官服。跟大隋尚書右僕射射蘇威上朝面聖的粗陋衣裝簡直如出轍。楊堅見之下,吃驚非小。此女顯然非是只知逗笑挑情的青樓女子。 「舟大者任重,馬駿者遠馳……皇上,絲絲冒昧褻穿官裝,還請皇上饒恕絲絲。」顏玄絲兩膝屈,欲要下跪。 楊堅心慌慌地起身,扶住了顏玄絲的玉臂,「在這裡,你就叫我月關老爺好了,也不要那麼多的規矩……我是在宮裡悶久了,隨意出來走走。」 「月……關老爺,請坐。」顏玄絲玉手輕翻了下,托住大隋聖皇的手掌,雙眼含媚。 楊堅坐回椅子中,心下卻是有些忐忑不安。 此女的穿著,怎麼會跟右僕音射蘇威的粗衣樣。蘇威是最讓楊堅的頭疼的人物,貶了再官復原職,又貶,卻又不得不重新啟用。其父蘇綽以前朝重臣的積威祭出《六詔》,端的是挾規制以令天子。 獨孤伽羅的禁制,讓楊堅不能隨便跟宮中妃嬪魚水盡歡,蘇威則讓楊堅不能隨便殺人。楊堅直心所耿耿地覺著,蘇威此人乃是為大隋江山為重,故而直隱忍。 朕出來走走煙花之地,偶爾放縱下,卻又被蘇威這廝攪了興致。 「月關老爺,絲絲為你撫琴如何?」顏玄絲察顏觀色,已知楊堅怒火正熾,卻是不溫不火地說了句。 「聽又如何,不聽了罷,興致好時再聽無妨。」楊堅臉色緩和,勉強朝絲絲姑娘笑,「咱們隨便聊聊就可,剛才看你手裡拿了花鋤,很是不解,如今天氣漸冷,長安城裡還會有什麼奇花異草,值得絲絲姑娘要手執花鋤勞作?」 「皇上……月關老爺,最近西市裡多了幾個奇奇怪怪的東佛山的園公,他們種出的桃樹和李樹,竟然是隆冬結果,皇宮裡也有人買去了青苗,怎麼月關老爺還不知道嗎?」顏玄絲肅立於楊堅身側,身粗布官衣稍顯長大,禁不住用玉手攏了攏袖子。 「這樣的穿戴不倫不類,倒像是故意為之……可不要在我跟前用什麼心機,到了這裡,我只想逍遙快活。」楊堅對什麼東佛山的園公毫無興趣,只想跟眼前的絕色妓-女閨中致歡。 「是,月關老爺。」顏玄絲把肥長衣袖挽起來,露出來兩段藕臂,轉身將侍女送進來的茶壺端起來,給楊堅倒了杯茶。 江南的茶道,來來回回地濾了三次,才得杯。 侍女們又端來了茶酥餅,還端來了盤隆冬之桃,東佛山園公的傑作,隆東之桃,淨土山上,南陳皇帝陳叔寶錯過的珍品。 楊堅喝了口茶。茶是上品之茶,喝了潤透心所,清火。閒適地喝著茶,楊堅兩眼隨意地掃,就看到了那盤青紅的隆冬之桃。 「哪裡送來的貢品?」楊堅不疑有他地問了句。楊堅把倚雲坊當成後宮了,看見什麼新奇玩意兒,自然就以為是異域番邦的貢品。 「自己種的,兩個月結了果子,還沒顧上吃呢,請月關老爺,品嚐。」顏玄絲玉手拿起個,輕輕地放到了楊堅的嘴邊。 楊堅張嘴咬了口。 桃子又脆又甜,從未嘗過的可口味道。 「好東西,極好。」楊堅讚了句。 「要是皇上喜歡,若是皇上允許,絲絲隔些時日,就派人給皇上送些到宮裡。」顏玄絲媚惑的眼神看著楊堅,「皇上,你允了嗎?」 「允了,以後,朕會叫宮裡的採辦……到這裡來。」楊堅握住了顏玄絲的玉手,舉到了嘴邊,輕撫了下,又咬了口桃子。 顏玄絲另支手悄悄地解了寬大的官衣,露出了裡面的絲羅錦衣。這女人玩弄此番手段,著實讓大隋聖皇心猿意馬,色授魂與。 玉身輕移之間,跟楊堅靠在了起。 「絲絲喂月關老爺吃桃子。」顏玄絲玉手拿著被楊堅咬了兩口的桃子,貼到楊堅的嘴邊,自己的嘴也湊了上去。 等楊堅咬了口,嚼完嚥下,顏玄絲的小嘴兒咬下塊青桃,用玉牙輕嚙著,喂到了楊堅的嘴邊。 此番調弄,楊堅怎能不知雅意,張嘴吸住了那塊青桃,顏玄絲的,微翹著,探到了楊堅的嘴裡,透進了抹甜潤。 楊堅極是受用,把摟住了顏玄絲的蜂腰。 「月關老爺……絲絲好怕……皇上當以國事為重,不該與絲絲在這樣的地方作這樣輕浮的舉動。」顏玄絲胸間的錦衣開了兩個襟扣,兩道嬌潤的玉痕清晰可見,蔥綠的水綢抹胸,半遮著兩隻傲挺的玉兔。 楊堅聽得心麻,眼裡看到那兩團美物,竟伸出大手牢牢地抓住了,長長地喘了口氣,「朕太喜歡你的桃子了,好大的桃子。」 「皇上,你抓疼絲絲了。」顏玄絲嬌怯怯的聲音,玉手輕輕抓住楊堅的那只急不可耐的色手,輕輕地撫弄。 楊堅得意,摟住顏玄絲的那隻手用力摟,代名妓就顫微微地軟到了懷中。不勝嬌怯的妖媚,全不是剛才穿著粗陋官衣的做作。 弄到如此光景,兩位伶俐的宮女知趣地退到了房外。 顏玄絲在楊堅懷裡只輕偎了片刻,即起身退了兩步,兩膝屈跪到了地上,垂淚泣道:「皇上,絲絲非是要擾皇上的興致,絲絲知道已犯下了重罪,必死無疑……皇上,胸才大略,文功武治,南征北略,日夜操勞,日理萬機,為天下蒼生操碎了心,絲絲亦暗自心慕已久,可是,絲絲知道,皇上是天下黎民的皇上,非是絲絲這樣下賤之人的皇上,皇上與獨孤皇后,伉儷情深,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山無凌,天地合,亦分不開皇上和獨孤皇后……絲絲蒲柳賤枝,怎敢污褻皇上龍體,思慮及此,絲絲懇請皇上賜死絲絲,以警懾天下不軌之人,絲絲死而無撼!」 楊堅聽了顏玄絲的話,沉吟數息,臉上數度陰睛。 驀地,抓起茶杯甩到地上,猛地站起身,抬步朝房外走。顏玄絲跪行,伸臂摟住楊堅的雙腿,泣道:「絲絲請皇上留步,絲絲錯了,絲絲不該胡說亂語,絲絲收回剛才說過的話,絲絲請皇上在閨責罰絲絲。」 楊堅本就不是真意要走。怒歸怒,卻是不甘心就這麼閨事無成地放過顏玄絲。哼!若是你真的跟朕玩什麼心機,朕不止要殺你,還要誅你九族。 顏玄絲扯了楊堅的手,到了閨床之上。絲網軟木的上品閨床,南陳御用工匠打造,楊堅的後宮裡還沒有張床能做得這般奢華。 兩道綠蘿紗帳,床金色的絲被,兩個繡織了同枝黃鸝的香枕。床中的閨物,每樣都極其講究。 楊堅把挨到,手指勾住顏玄絲的玉頰,「你膽子真大,什麼話都敢說,到了,看朕怎麼收拾你。」 「皇上,絲絲好怕……」顏玄絲拈起被角,鑽到了錦被中。 楊堅再難隱忍,掀開錦被,像莽漢樣粗魯地扒下了顏玄絲的綢褲。顏玄絲卻用玉手輕攏了褻褲,顫聲道:「皇上,不要再脫了,再脫,絲絲身上就什麼也沒有了。」 嬌語之下,楊堅又把顏玄絲的蘿衣也扯了下來。代名妓,身上只剩了件遮不住傲挺玉兔的抹胸,件滑滑膩膩的褪了半兒的盈綠褻褲。 「皇上,絲絲怕你了,不敢了……饒了絲絲吧……」顏玄絲老道有致絲絲入扣地大隋聖皇。 …… 本風相公和應縛真在土樓山的亭樓上,饒有興味地喫茶酥餅。應縛真手裡拿了顆鵝蛋大的紫奶果。 「這是土闕的突利可汗送給大隋聖皇的貢果,紫摩羅山上都很難尋見,你要不要吃?」應縛真作勢要送到本風嘴邊。 「貢果?貢果怎麼會到了你的手上?」本風伸嘴想咬,應縛真卻把紫奶果放到了身邊的果盤裡。 「馮夫人給搶來地,突利可汗準備了十車的貢品,全成了咱們的了,真沒想到,馮夫人怎麼對相公這麼傾身相顧,簡直跟沒遇見相公以前判若兩人。」 應縛真好像也是跟以前判若兩人。在淨土山和天萊山對上本風,幾乎跟本風以命相搏。 「老天誠不欺我也,我李本風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逍遙日子。」本風相公從盤子裡拿起紫奶盤,張大嘴狠咬了口突利可汗要千里迢迢送給大隋聖皇的貢果,叭嗒著嘴大嚼。 顛覆大隋,好有。本風現下很想查測下長安城皇宮中不為人知的乾坤。幾番遭際,自己竟然成了大隋聖皇聖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句,楊花落,李花開,就要血流成河,人頭暴滾……九五之尊的天子,都臆想著江山永固,卻並不知道,天下氣運,飄飄渺渺,似是而非,又有幾人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要是有天,你高坐龍位,這樣沒有吃相地吃著紫奶果,殿下的群臣,會目瞪口呆地。」應縛真笑著看著本風,兩指捏了茶酥餅,檀口輕啟,咬下塊,含在了嘴裡。 本風相公看著應縛真的典雅吃相,「要是我坐上了那九五龍位,就封你個真雅皇后,然後,咱們喝著甜茶,吃著甜餅,給班大臣們發號施令,然後……就,攜手下朝,同入床幃……」 「九五之尊的皇帝哪有你這麼急色地,我這麼悶的人,你早就忘到腦後了,你身邊,有馮夫人,有明月夫人,還有黑蓮妹妹,雲葉公主……過些日子說不定還有魚眉夫人,拂捏夫人。」應縛真說出這些話來,沒有半分造作,也沒有閨中女子欲說含休的酸意。 「應門主人比花嬌,彩雲托月,我怎麼會忘了。」本風相公呆相十足地看著應縛真。 「怪不得天琴妹妹說你是呆頭鳥……啊呀,明月夫人來了,我要找個地方靜禪打坐了,明月夫人才是本風皇帝早就想冊封的人比花嬌彩雲托月的真雅皇后。」應縛真話未說完,已飛身飄起。 說走就走,沒有半分猶疑。 本風看著應縛真飄飛的玉影,搖頭歎道:「名花傾國兩相知,常得呆鳥癡癡看……縛真姑娘,你是我早就看中的菜。」 第127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三] 明月夫人淬煉出了兩件新法寶,金蚌神木乘,都天八門分光旗。飛泉峰飛泉洞的那隻金蚌,被明月夫人降服了,在神木山中,十七位護持神木的灰衣老者,把金蚌和輪乘尊者的那件神木輪,淬煉成了金蚌神木乘。 金蚌神木乘是很拉風的隱身飛行法寶。金蚌展開兩扇金貝,可以佑護十幾個人隱身飛行。 本風跟明月夫人坐在金蚌神木乘上,瞬時便飛行了百多里。大喜之下,本風又馭使著金蚌神木乘朝紫摩羅山飛馳。 山澗中竄出兩隻雪虎,本風湊上去,摸了摸雪虎脖頸的細毛,雪虎猛吼,卻看不到近在眼前的本風和明月夫人。 明月夫人放出道紗綾纏到兩隻雪虎的脖子上,幾聲嬌叱,兩隻雪虎便像是被駕到車猿上樣,四蹄騰起,在山澗中狂奔。 「再試試都天八門分光旗。爭」本風放出了都天八門分光旗。烏哈的都天八門分光旗,本風可是早就想據為己有了。這法寶,八面地陰罡風,連千年修行化成人身的明月夫人都要頭疼。 剛放出都天八門分光旗,兩隻狂奔的雪虎驟然停住了。被地陰罡風震攝了獸魂,四股顫顫。 「相公,你把金龜王的精魂放進去,煉化兩個時辰,這件法寶就真正煉成了,若是再碰上金鉞鉅那樣修為的人,就不用怕他了。」明月夫人將金蚌中的那四顆金龜王的分魂凝化進都天八門旗裡,當然又是更上層樓了,攻擊力相當恐怖,本風再將金龜王的精魂五而合,倒可以煉成件極品法寶。 淬煉法寶,本風還是次。本風對於法寶的胎基淬煉還是頭霧水,凝煉馭使精魂,倒是駕車就熟。 金龜王心想要成就七大妖王之,枉想之下,卻被金蓮雌雄珠收服了,成了本風的囊中之物。此番,本風馭使金龜王的精魂淬煉法寶,凶險還是極大地,若是稍有差池,金龜王就真的要形神皆滅了。 烏哈的都天八門旗中融煉了上古陰元,本風的心所精陽馭使著金龜王的精魂剛進入,就覺股股極其強大的噬魂陰元罩壓而至。金龜王的精魂劇烈地跳動,顯然是,受了巨大的痛苦。 「喏!」本風祭出守山系地的不動根本印,道柔合的的離水覆在了金龜王的精魂上,金龜王的精魂由劇烈跳動慢慢地變得安靜了。隱在地陰罡風的那四顆分魂飄飄而起,與金龜王的本命精魂合融到了起。 層玄冰,接著又是層,個時辰,金龜王的原身顯出來了。 死而復生。此時的金龜王就算不能擠身七大妖王之,也可以傲嬌地宣稱自己是八妖王了。 「多謝主人成全。」都天八門旗裡的金龜王歡快地朝本風點了點頭。 「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以後,就叫你八金,八金御八門,好不好?」本風看著金龜王很是可愛的樣子。 「多謝主人賜名。」金龜王又再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個時辰,不用本風再費神凝煉了,金龜王以五百年的妖修可以以陰而陰地化煉上古陰元。 兩個時辰過去,天已經快亮了。明月夫人馭使著金蚌神木乘飛落到了黑蓮堂。 拂捏仙子身素衣,慵懶地倚在黑蓮堂外的截神木上,雙目俏俏地看著本風剛剛淬煉出的都天八門分光旗。 分神期的神王當然識貨。 「本風小相公,要是你再這樣招搖下去,連崑崙的金仙見你,也要退避三舍了。」拂捏仙子祭出了凝眉鏡,識念凝神,仔細看了看本風融煉金龜王五道精魂的過程。 驀地,凝眉鏡劇烈地閃,道陰惻惻的身影閃出,倏忽又隱去了。 「誰?」明月夫人也驚覺了。 拂捏神王並不出聲,將識念凝聚,追攝著那道隱匿的聲息。那道倏忽閃出的身影只是道幻化的神魂識念。能引起月輪妖王和拂捏神王識念驚覺的存在,當然有其強橫的實力。拂捏神王的凝眉鏡裡顯出了條古道。古道上,飄忽飛行著數百陰修,卻鮮有過往的商旅。深夜行路,當然是商旅的大忌。 「知道了。」佛捏神王宛爾笑,「不在長安城好好地呆著,突厥,鐵勒,你也想吞吃,好大的胃口。」 「地藏門的陰女修為精進如此之快。」明月夫人說了句。 拂捏神王道:「她惹了本風小相公不算,又惹怒了明月姐姐,她真是不自量力哦,還要去惹馮夫人,人家也因為她這樣放肆,真的生氣了。」 「誰惹我了?」本風頗是詫異地問道。 「長安城裡有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女人看上本風小相公了,大隋聖皇又要對本風小相公興師問罪了。」拂捏神王故意賣關子。 「大隋聖皇?楊堅?我很想念他……長安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楊花紅勝火,春去落盡飛李花,馮夫人才剛剛劫了幾車突利可汗要送給他的貢品,難不成,這麼快這老小子就得到消息了?」本風憑猜,大略知道了楊堅又不知尋到了什麼強橫的勢力,要跟自己玩陰的。 大隋朝疆大,有強橫勢力明著依附暗中利用也是在所難免。挾皇權之威,予取予捨,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任是世外道派也是樂而用之。蘇綽這老鬼物,利用的就是獨孤伽羅的後宮勢力。楊堅這位九王之尊,當然會有更多的人看上。 楊堅雄兵百萬破南陳皇朝,雖只是北朝與南朝的興滅之爭,卻是天下氣運的巨變。以南陳皇朝之物阜民豐,未撐幾年,便被北隋除滅,不能不說是個讓人百思難解的劫數。聲望高隆的沈婺華身為佛門守護,並未解南陳覆亡之危,究竟真的是天意,還是沈婺華只是個只知宣講佛經的平凡女子,只是空得虛名? 朝覆滅朝興,南北統,大隋的皇室氣象如日輪映天,炫迷了眾佛門道派。權衡利弊之下,當然就要有選擇。 陰修們的選擇幾乎如出撤,選中了大隋聖皇楊堅。滅掉南陳,大隋聖皇真的是率土之濱莫非皇土,僅降服的異域番邦就達數十國之多。 年四時,皆有裝載奇珍異寶的驛車迤麗數千里,朝貢大隋聖皇聖後。各方強橫勢力亦爭相順,其中亦有不問俗世事務的世外道修。 諸天神佛,世外道修。楊堅在天萊山中被沈婺華的門下弟子和三清門的宇文雲重逼入死地,絕望中,險生還死,撿了命。回到長安皇宮,雖高坐龍位,卻度覺得俗世之中自己雖貴為九五之尊,亦不過是被那些視俗世如塵土的世外強橫勢力拿來捏去的被屠之輩。萬里江山,只不過是空幻之夢……鬱悶了段時日,耳中聽得奉諛之辭多了,漸漸地又把天萊山之恥給淡忘了,身邊有了越卓人物大論天下氣運消長,頹喪之氣散去,雄心又再勃發,不免對飄飄渺渺的成佛修仙的長生之道嚮往起來。 不為俗世中人聞知的秘修佛門——大乘門,自稱先天大道的太上五蘊道門,成了楊堅的兩大世外佛道支撐。 楊堅敢於在深夜閒遊,當然不是自信爆棚,以為天下太平,沒人惦記他的項上人頭。大乘佛門與太上五蘊道門已經派門下弟子進入皇宮衛護,身份是極不起眼的宮女和太監。那夜,兩位緊隨楊堅左右的宮女,便是太上五蘊道門的弟子。 已有數十名欲行不軌的南陳超卓人物死於太上五蘊道門之手。宮內宮外,雖看似平靜,實際卻是暗流湧動,殺人與被殺,本就是皇宮裡天天發生的事兒。更兼亡隋之聲直不絕,大隋的皇室中人怎麼能安坐不動。 眾王公貴族當然也不會閒看日月消長,暗中亦是培植自己的勢力。楊堅的旨意下,就有人榮升,有人被殺,有人放逐千里。 本風相公與諸位夫人們的存在,當然不能例外地成了大隋聖皇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宿敵。處於此種形勢之下,你不屠人,便要被人屠。 「楊堅,你要玩哪樣,我奉陪就是了。」本風現下說出這話,已不是當初在淨土山上的愚迷濛昧了。能說出此語,全賴超速增長的實力和身邊愈來愈多的強橫存在。 明月夫人這些天,當然不只是在幫著勒茲女王操煉復國的善戰兵卒。掌握時勢變化,運籌帷幄,方能決勝千里。 黑蓮聖女的黑蓮堂裡擺了張畫有山水的棋盤。長安城宛然實物地構畫了出來。扶風郡的陳倉山、九奎山,分別是大乘佛門和太上五蘊門的領地。 再看,還有天水郡的石鼓山,鳥鼠山。安定郡的陰盤山。 本風只瞄了幾眼,就看到了十幾個聞所未聞的陰修道門。這是要各領氣運,欲爭數百年之短長。 若是沒有數次歷經生死的際遇,還真是坐井望天了。 拂捏神王的凝眉鏡裡顯出了道妖嬈的玉影——長安城倚雲坊名妓顏玄絲。本風對著凝眉鏡,細觀此女的樣貌,不由得生出了憐惜之意。 真是個人見人憐的。 可惜的是,此女是敵非友。馮夫人劫了突利可汗貢品的消息,就是顏玄絲手下的人傳給了楊堅和獨孤伽羅的。突利可汗朝奉大隋二聖的貢品不只是幾件奇珍異寶那麼簡單,是進貢給楊堅和獨孤伽羅淬煉太上聖丹的珍稀材料。突利可汗為了搜羅那幾樣貢品,死了二百死士,下得本錢夠大。 聖皇聖後焉能不怒。 第128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四] 泥火嶺下,玉門關通往伏埃城的官道上,勒茲國朝貢大隋的使團車隊蜿蜒而行。至少得有三十輛馬車。 珍奇異寶巨豐。隨著車隊行進的是班妖嬈的勒茲樂女。樂女們騎在祁連雪獅馬上,手抱勒茲青玉琴,邊走邊唱。 暗伏在泥火嶺巨石林中的勒茲女王,忍不住就輕聲而合:香甜的果酒,香甜的果酒,讓我杯又杯地喝…… 勒茲女王唱得很天籟,雪闕姑娘也忍不住跟著吟唱。明月夫人笑著說道:「你們這哪裡是伏兵,分明是要明火執仗……咱們打劫自家的東西,千萬不能毀壞了,這叫什麼來,相公說是敝帚自珍。」 「還有十里,我們該行動了。」本風提醒了句。 本風和明月夫人,還有小黑自黑——黑蓮夫人隱在金蚌神木乘裡,慢慢地在通往伏埃城的官道上飄飛著。勒茲國的貢品車隊走近了也混無所覺,執著長劍的兩列軍卒並未覺到危險來臨。 官道上還有二十幾個閒散的商客隨在勒茲國的車隊後面。這二十幾個人騎的是極為普通的馱馬,所馱的貨物也是普通的毛皮、藥草類,他們這麼路跟著勒茲國的使團車隊,無非是要到慕名已久的大隋長安城看看。 跟著使團的車隊,最安全,就算有強橫的山寨土匪夠膽劫掠,勝的肯定是使團的護衛隊。路上,商客們已經遭逢十幾起搶劫的山寨土匪了,護衛隊殺了足足有三百多,己方卻是只有十幾個兵卒受了些輕傷。 護衛使團的兵卒都是千挑萬選的精銳,經歷過血殺的戰陣,以頂十,忠誠無比的死士。領隊的是兩位內宮金劍級侍衛,兩人皆是晉入巔峰期的武修,身經百戰。其中位還是隨著勒茲女王跟鐵勒軍血戰赤沙山的功臣——車庫犁將軍。此人在勒茲女王被兩位親王哥哥逼得逃出勒茲國時,正在西海邊駐守,回國後,對兩位親王的所為甚是懷疑,暗中派人調查勒茲女王的下落。 此番出使大隋,車庫犁正可名正言順地四出打探。車庫犁已經得到了勒茲女王在土樓山上顯身的消息。若是做實了兩位親王謀反的證據,車庫將軍肯定要臂助勒茲女王奪回王位。 出使大隋的使團車隊這麼招搖,其意正是要讓沿途商客廣傳消息。向不喜舞樂的車庫將軍路盡讓勒茲樂女們又彈又唱。 的樂女們就像是要給這些精銳的軍卒慰勞樣,唱的是《玉女飛花十八彎》類的柔糜綺艷的漢人曲子。軍卒們騎在馬上,聽得眉飛色舞,忍不住跟那些樂女們賣弄騎技,前前後後地馳騁,手中的長劍揮來揮去,煞是威武。 突然聲驚呼,有兩個軍卒手中的長劍脫手而飛,接著,胯下的祁連雪獅馬亦像是被人托住,憑空飄飛,霎然間消失了。 劍和馬,就是騎軍的命。兩位軍卒手中空空地站在地上,四目呆直。 「小心!」 「有人偷襲!」 「列隊!」 騎行在最前面的名千夫長高喝聲,手中的巨劍高舉,雙目炯炯地盯著正急速列隊的軍卒。 「啊!」「啊!」「啊!」又有三名軍卒的長劍和胯下有祁連雪獅馬憑空消失了。 「什麼人,在此興風作浪!」勒茲國的金劍侍衛車庫犁暴喝聲,驅動胯下的雪獅馬,馳到剛剛列成隊形的軍卒前,揮起手中的烏金巨劍暴出了道凜冽的劍罡。 劍罡放出,空際頓顯片澄明的金色。 巔峰期武師的暴怒擊,若是修為尚淺的陰修遇上,立時就要命喪當場。 「車庫犁,放下你手中的長劍!」勒茲女王突然顯身,站於巨石之上,手中是柄閃著青茫的巨劍。 「勒茲研墨,女王,你……活著,真的沒死。」車庫犁扔了手中的烏金巨劍,飛身下馬,朝勒茲女王跪下了。 車庫犁身後的百多個軍卒亦跳下馬,跪在了車庫犁的後面。 「不要跪,勒茲研墨是勒茲的罪人,你們誰敢跪!」個同樣揮著烏金巨劍的內宮侍衛用劍指著那些跪下的軍卒,「聽到沒有,勒茲研墨是罪人,你們都站起來!」 「勒茲研墨才是我們真正的王!」有十幾個軍卒想站起來,卻被車庫犁的暴吼震攝住了。 「車庫犁,你要謀反嗎?」烏金巨劍揮動,道劍罡轟向車庫犁。 「赤彌格,你該醒醒了,你不知道嗎,我們的勒茲國已經被紇斯扎布這個最陰鄙的人謀奪了,坐在王台上的是他的傀儡。」車庫犁用背上的烏金盾擋住了赤彌格的暴攻。 「勒茲女王才是你們真正的王!」雪闕姑娘揮著明月夫人淬煉出的柄青玉劍,身傲嬌地青色戰甲,奔到了車庫犁的身前。 本風從金蚌神木乘裡飛出,直接揮起龍形蛇影劍,道閃著金茫的龍影生生地將赤彌格的烏金巨劍劈到了地上。接著,又是十幾劍,把赤彌格身後站著的那些死士的巨劍劈斷了。 勒茲女王從巨石上跳下,手中擎著勒茲國的青玉國印,「你們睜開眼睛看看,只有掌握此印的人才是勒茲國的王。」 「你這話說得早了些,哼,你膽子不小,竟然偷盜了勒茲國的國印。」車隊的後邊,個身披玄黑斗篷的人,身形動,飄飛到了勒茲女王的身前。 「將國印交給我,你只要發誓永不再回勒茲國,我可以保證你有命活著,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就憑你,你也配,紇斯扎布手下的走狗,你有什麼資格站著跟我說話!」勒茲女王恨恨地說完,兩手突然拋起,將勒茲國的國印拋到了空中。 「給我拿下這個謀奪國印的女人!」玄黑的斗篷猛然暴起,似要捲起空際的勒茲國印。 「紇斯絡扎,你這個謀我國印的賊子!你去死!」勒茲女王的巨劍脫手飛出,直直斬向了紇斯絡扎。 紇斯絡扎不屑地揮起長袖,放出道陰元,掃中了勒茲女王的青茫巨劍。 「啊,你!」紇斯絡扎的長袖被勒茲女王的青茫巨劍穿出了個破洞,巨劍閃著道炫目的青茫擊向紇斯絡扎的後背。 紇斯絡扎大驚,巨劍中隱含了極其恐怖的法陣。大驚之下,紇斯絡扎撤回捲向勒茲國印的玄黑斗篷,霎然展開,道道濃烈的青黑之氣立時將自己掩隱其中,只聽轟的聲,紇斯絡扎悶哼聲,身體飛彈出來,雙臂做了個難看之極的抱勢,兩手死死地抵住勒茲女王的青茫巨劍。 青茫巨劍不住地剿動,逼得紇斯絡扎連翻帶滾地跌落到了溝谷中。 「去死!去死!去死!卑鄙的走狗!」勒茲女王飛身彈起,接住了空際落下的勒茲國印,放到背囊裡,又從背上抽出柄長達四尺的巨劍,疾奔到溝谷中,劍劈中了已是狼狽不堪的紇斯絡扎的後背,又握住那柄青茫巨劍,狠狠地將紇斯絡扎攪成了堆肉泥。 拂捏神王的聲音輕出:「留下活口多好,咱們可以押著他去土神山,可以讓他當嚮導的。」 勒茲女王有此神威,能將紇斯扎布王精心培養的弟子剿成堆肉泥,是拂捏姑娘的元神附在了劍身中,就算是兩個紇斯絡扎也會死得不能再死。 明月夫人逼出了隱於溝谷中的柴卡土司。柴卡土司張臉成了紫黑色,腰間被道索影琉璃燒灼得連裡面的內臟物事都露了出來。柴卡土司還未能臻至捨掉肉身附體奪舍的境界,逃了兩次,都被明月夫人的索影琉璃追躡而至。眼見著逃不掉了,柴卡土司只好束手就擒。 場中還有個人在拚命相抗,內宮金劍侍衛赤彌格持著烏金劍跟雪闕姑娘劍劍地硬拚。 赤彌格絕然想不到,個看起來無比的女人,竟然以原生之力跟自己劍劍地對攻。 只有勒茲研墨女王才有這樣的實力跟自己對拼。 力拼之下,赤彌格無心再戰了。勒茲女王只要國印在手,就是名正言順的女王,兩位親王肯定是做了見不得人的手腳。 「不打了,我認了。」赤彌格暴退幾步,扔掉了手中的烏金劍。 「綁起來。」勒茲女王恨恨地走到赤彌格跟前,將巨劍對準了赤彌格的胸口,「你想死還是想活?」 「聽憑女王處置!」赤彌格很硬氣地說了句。 本風從溝谷中扯了根青籐,交給雪闕姑娘,「赤彌格將軍聽信奸人奸計,認錯了王,其實該是殺頭誅九族的,不過,咱們的研墨女王宅心仁厚,不計前嫌,肯定還要重用赤彌格將軍地,你就先用這根青籐讓赤彌格將軍暫時委屈下,等咱們的女王氣消了,再從長計議。」 雪闕姑娘簡單地在赤彌格的脖子上繞了圈,纏住兩手臂,然後,把赤彌格推到了車庫犁的跟前。 「哼,若不是相公講情,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我逃亡的那晚,你們金劍侍衛竟然坐視不管,我每個月發那麼多的金子給你們,你們尸位素餐,太該死了。」勒茲女王就算不是宅心仁厚,卻也知道當下正是用人之際,像赤彌格這樣的金劍級侍衛,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戰將,整個勒茲國的內宮,也不過就是百人之數。 「多謝女王不殺之恩。」赤彌格終於屈膝跪下了。 本風朝肅立在赤彌格兩側的軍卒高喝聲:「勒茲女王的國印在此,爾等跪聽聖諭!」 第129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五] 終於把自家的東西搶到手了。 勒茲女王宣完聖諭,便是大行犒賞。有國印在手,眾軍卒不再心有慼慼地擔心成了叛國逆民。本風相公和雪闕姑娘分發銀兩,千夫長以下,都是五百兩銀子。本風相公是真正地宅心仁厚,樣貌雖然看起來不夠老成持重,卻是很好親近,可以坐到起拍著肩膀上下幾千年地大講崑崙金仙地下陰鬼。 賞完銀錢,就在路邊埋鍋造飯。本風弄了幾捆乾柴,架起了火堆,烤開了野熊肉。野熊肉是雪闕姑娘和黑蓮夫人獵殺地。幾位千夫長圍著火堆高唱勒茲戰歌。烤好了三隻野熊,分成三堆,干人等海吃海喝。 本風喝著勒茲甜酒,啃著野熊肉,聽勒茲樂女唱了幾曲只應天上有的雅曲。看到那十幾個受了傷的軍卒,本風乘興給他們抹藥治傷。軍卒們看著本風手法老道的治傷,倍感勒茲女王的王恩浩蕩和本風大人的體恤下屬。高聲歡呼勒茲女王和喇沙溉婆提。勒茲女王賜封本風相公為勒茲國的喇沙婆提,用大隋的官稱對應的話,相當於尚書右僕射。 車庫犁將軍尤其跟本風大人契合無礙,相見恨晚,起連喝了六碗甜酒,其樂陶陶地分吃野熊肉。 軍卒們吃飽喝足,休整了慢個時辰,然後,按原先的行軍路線朝伏埃城進發。車庫犁跟本風並騎而行,臉上蕩漾著並肩除滅奸臣賊子起大塊喝酒吃肉的痛快神色,手中的烏金劍指著前方,豪言說道:「咱們班師回朝之日,我必將王宮中的那些謀逆的賊子斬成肉泥!」 本風哈哈笑,「女王幸有車庫將軍這樣忠心不二的保國棟樑,我初遇女王的時候,她身邊連個侍女都沒有,以最卑賤的女奴身份臥薪嘗膽等待時機,今番女王雖已重整旗鼓,身邊還缺很多象車庫將軍這樣的忠臣,若要班師回朝,還要經歷重重困難。」 車庫將軍卻道:「女王遇到本風婆提大人,是我勒茲子民的大幸,本風婆提大人非是般人物,有本風婆提大人為女王運籌帷幄,定可決勝千里,紇斯扎布這個陰鄙的禍害,定然逃無可逃!」 本風道:「說得也是,車庫將軍百戰百勝,衝鋒陷陣,擋者披糜,紇斯扎布這個該死千次的超級禍害,早晚有天,他的人頭要掛在王城的城牆上,讓勒茲子民好好看看亂臣賊子的下場!」 兩人互有吹捧地說得甚是投機,不覺間車隊已經行進了三十多里路,探路查測的軍卒報知:離伏埃城尚有八十多里,還需要天多的行程。整車整車的物事,行軍不能太快,沿途要有軍卒查探,還要跟大隋的守軍通報信息。按照勒茲女王的聖諭,使團車隊進駐伏埃城,勒茲騎軍移駐泥火嶺。韓擒虎很懂行市,泥火嶺上的庫藏,給本風留了半。勒茲女王的精銳近軍加上收服的勒茲騎軍,已經是五千之眾了。五千人的吃喝,需要真金白銀的花銷。 車隊又行進了二十多里,前面探查的軍卒遇上了韓擒虎巡查防務的親兵。親兵告訴探查的軍卒:韓將軍已經從武威郡出發了,要列隊歡迎勒茲女王入城。 韓擒虎是要給勒茲女王造出個浩大的聲勢,要給勒茲王城的那兩位謀奪王位的親王個震攝。韓擒虎駐守西涼邊境,當然對勒茲國那兩位謀奪王位的親王十分鄙視。若不是礙著大隋西涼總管的身份,韓擒虎早就揮軍北上,給勒茲女王恢復正統。本風修書封,把勒茲女王臥薪嘗膽有志者事竟成的苦難經歷述說了番,又以全局弈棋的分析,講了勒茲國當下的混亂,紇斯扎布這個陰貨所圖的非止勒茲國,鐵勒和烏孫亦想謀奪,此人不誅,天理難容。 「本風吾弟已是謀國定土的雄才了,我韓擒虎此生不虛矣。」韓擒虎巡視了武威郡,將三萬隋軍調往了敦煌郡,意指勒茲。 本風不過是現學現賣,看了幾篇詭道的兵書,又聽明月夫人縱橫數千年的講了諸多謀國奪疆的戰例,倒似有了胸中百萬兵的韜略。 韓擒虎於次日午時,將本風和勒茲的使團迎進了伏埃城。伏埃城彩旗招展,人頭攢動,勒茲女王和雪闕姑娘兩騎並進,青色的戰甲,耀人眼球。兩騎的後面是本風婆提大人和車庫將軍。本風也穿上了身青色戰甲,胯下的祁連雪獅馬,通身,柔滑的馬毫,梳得條紋分明,青色的馬鞍馬蹬,更讓騎乘之人平添了幾分威武。 使團車隊進城以後,住進了定威客棧。護衛的勒茲騎軍在伏埃城外設營而駐。 韓擒虎就在伏埃城的西街擺開了酒宴。擺好了六十桌,唯恐城中之人不知勒茲使團已經駕到。現在,天色尚早,待日輪西降,沿街的商舖掛上綵燈之際,就可以開宴了。街面上煞是熱鬧,眾商舖的老闆夥計,只要能沾上邊兒地,都帶著賀禮,緊著給韓擒虎和勒茲女王道賀。本風和雪闕姑娘頗是清閒,穿著很是普通的青衫,隨意地在街面上走走看看。雪闕姑娘又穿起了男裝,渾無顧忌地跟本風說說笑笑。 雪闕姑娘的錦袋裡裝了黃澄澄的金元寶,還裝了些散碎銀子。金元寶是給本風準備地,散碎銀子是給自己買些零散飾物用地。 伏埃城不是般地繁華。隨意走了幾條街道,就見到有不少商甲身後跟著班夥計推著整車的銀子買賣南北奇貨。 本風是趁著這個機會,去跟馮夫人匯合。琅琊王家在伏埃城有幾個不為人知的商號,只有馮夫人暗中掌控。商號的管鹼計都是道門中人,表面卻只是商人。 豐隆商號。 扮成黑面夥計的小梅,見本風和雪闕姑娘進來,立即引著本風進了後院。後院兩進兩出,有兩道門,極方便夜間出入。 馮夫人坐在西間的雅房裡,閒繡錦帕,根本不像是劫了大隋聖皇聖後淬煉太上聖丹珍稀材料的罪魁禍首。看馮夫人的樣子,就算楊堅和獨孤伽羅親來,也是絕不會承認地。 看見了馮夫人,本風叫了聲:「夫人,你可安好。」 馮夫人抬起頭,蓮步移到門口,聲顫顫地應了聲,「相公,奴家不方便在街上行走,奴家天天盼著你來呢。」 「我也盼著能跟夫人在起,這些天,可想死夫人了。」本風抱住了馮夫人,叭叭咂咂地親了好通。 雪闕姑娘臉紅著跟小梅到廂房給本風相公和馮夫人煮茶。小碧還有兩個侍女都在房裡忙著做糕餅。 「我怕爺餓了,先送盤糕餅過去吧。」小碧把剛做好的糕餅弄了盤端了起來,卻被小梅拉住了,「爺和夫人剛剛見上面,哪顧得上吃糕點,先等盞茶的時間,等爺和夫人口渴了,再把茶水和糕點起送過去……咱們兩個先聽雪闕夫人講講爺在紫摩羅山上的事兒。」 「你倒鬼精靈。」小碧對著小梅的耳朵低語了幾句,又俏俏著對妙目看了看雪闕姑娘。 「你只想著那事了……」小梅吃吃笑,送了杯茶給雪闕姑娘,「雪闕夫人,爺在紫摩羅山上歷經生死,你說,那個羅浮妖王是不是真的很恐怖啊,伏埃城裡有人傳,爺把羅浮妖王的妖丹給煉化了,摩羅山的那兩個魔王,都要對爺退避三舍呢?」 「這些,我卻說不清楚,我只看到相公的肉身被羅浮妖王的法寶炸成了個難看的粽子,當時,蜀山的三位前輩都在,喂以為本風相公已經死了,也沒顧及那些要尋找妖丹的人,亂哄哄地,有些人說羅浮妖王死了,有些人卻說,羅浮妖王是隱匿了聲息,躲避蜀山前輩的追殺,那麼多人都要置羅浮妖王於死地。」 雪闕姑娘是次見到小梅和小碧。先是自比了下,心裡感歎:好對精靈的丫頭,能被馮夫人看中,肯定有過人之處。雪闕姑娘很自然地把馮夫人當成了大夫人,大夫人當然就是大管家。雪闕姑娘當然就要對小梅和小碧另眼相看。 能有幸跟著本風相公來見馮夫人,雪闕姑娘很是高興。本風相公真的是把自己跟別的夫人平等相待。 小碧大睜著眼睛,問雪闕姑娘:「爺的身子完全恢復了沒有?是不是還要靜養?」 「好像是完全恢復了,好像是比以前還厲害,崑崙的那個金鉞鉅,都抵不住本風相公……有個叫拂捏穆末的神王,對本風相公……五體投地,什麼都肯為本風相公做……捨諸切。」雪闕姑娘只能說出個大概,說不出拂捏姑娘為了聽幾聲「仙子」,跟本風在閨閣裡不能為外人探知的諸般玄奧。 「那,又多了個夫人,咱們的天萊山又要造座宮殿了。」小碧說道。 「宮殿?夫人就有宮殿?」雪闕姑娘很好奇地問。 「是啊,雪闕夫人的雪闕宮已經開始建造了,花管家專門叫咱們的人從紫摩羅山上運送木材,還從南方的建康城運送木材,雪闕夫人肯定會喜歡。」小梅看了看茶爐,把身子移近了雪闕姑娘。 「我哪需要什麼宮殿,只要有個能睡覺能吃飯的地方就行。」雪闕姑娘沒想到,跟本風有了那麼段煞是羞人的傳奇,竟真的有了夫人身份,還可以擁有座雪闕宮了。 「當然要有,要不然,怎麼能體現爺的平等待人,爺對我們這些丫頭,也都是樣地,爺是這世上最好的爺!」小碧言由心發地說道。 第130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六] 雪闕姑娘跟小梅緊挨著坐大茶爐後的長木凳上,人塊糕餅,慢慢地吃。小碧不時地調弄著茶爐的柴火,很有興味地問雪闕姑娘:「紫摩羅山上有多少宮殿呢,那些魔王好像不會像咱們的爺樣對待女人?」 「嗯,女人就是魔王們手裡的砝碼,需要交易了就成群成群地牛羊樣地交換……」雪闕姑娘當然知道若不是本風在紫摩羅山上顯身,自己的命也許已經沒有了。悶摩羅王硬闖天蓮劍海暴魂散神的消息自打傳出,前前後後,山上的男奴死了千多,女奴死了三百多,若沒有本風和馮夫人罩著,紫摩羅山上的女人還不知道有多慘呢。 道玉影閃,拂捏神王顯出了身形,伸手拿了塊糕餅。 「呀,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小梅吃驚地問了聲。小梅雖然吃驚,可卻知道,能這樣平和地進來,應該是友非敵。豐隆商號,可真地不是般地俗世閒人想進就能進來地。就是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在外面迎候客人的夥計,也是上百年的道門修為,來路不明的人,要想進到後院,幾無可能。 「我也是夫人呀,你們兩個小丫頭,見了夫人,還不倒茶?」拂捏姑娘咭咭咯咯地笑。 「你不是我家夫人,你怎麼聽能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都是有名冊的,不過,來者就是客,你既然來了,不管你是誰,都要給你敬茶。」小碧嘻嘻笑,執了茶壺,給拂捏姑娘倒了杯茶。來者是敵非友,小碧當然也是見之下便已斷定,拂捏姑娘不會是來轍氣地。她眼睛朝雪闕姑娘眨了眨,想問雪闕夫人知不知道。 雪闕姑娘搖頭,她也認不出拂捏神王。拂捏神王幾番發威,都是假諸他人之手,故意不顯本身。在石屋裡跟本風小相公的閨中玄奧,更是沒有人知道。所以,像越奴、藏奴那樣,心忠於羅浮妖王,想要為羅浮妖王重塑肉身,雖然想求懇拂捏神王,卻連拂捏神王的影子也見不到,只好求懇本風。 拂捏姑娘喝了小口茶,慢慢品著,「江南的茶就是好,若是本風小相公做了國之君,人家就可以叫他去武夷山,去夷望山,慢慢地喝茶,然後,小梅和小碧,在邊給人家煮茶搖扇,好逍遙的日子。」 說話間,她的手裡多出了件很精緻的物事。 「你們三個,誰要是猜中了我手裡拿的是什麼法寶,就送給誰?這件物事,可是重金難求的,比長安的兩個蠢貨,楊堅、獨孤伽羅,還有那個比蠢貨還蠢貨的突利搜尋的那些廢珠爛草金貴多了……誰先猜?」 小碧、小梅、雪闕,都搖頭,卻互相對眨著眼睛笑。她們的心所裡映印著本風說給她們的話,有我的,就有你們的,只要是我的女人,個都不會虧待。本風和馮夫人、明月夫人,還有黑蓮夫人、雲葉夫人加上金闕聖女、紫茫聖女在紫摩羅山上高調地跟贊摩置和巴彌邏這兩個魔王鬥法,不止聲名遠播,金銀寶藏也是得獲巨豐。本風到了伏埃城,除了大做交易大把賺金銀,還要給跟在身邊的夫人們,每人賞件法寶。 「你們不想要?這可是上品的保命法寶,羅浮妖王想要,我都不給她呢。」拂捏神王玉手托著那精緻的物事在三女眼前晃,「快猜哦,很好猜的,你看,蓋子上面八隻角,猜就猜中了。」 三女還是不猜。 拂捏神王玉手點,那物事上冒出道青煙,只有巴掌大小的物事,霎然擴大,裡面竟然隱匿了個人。 紫茫聖女。 「你……你是捨身魔王?」雪闕姑娘驚悸地問了聲。 「啊!你竟然是魔王?」小梅睜大了眼睛。 「人家是仙子。」拂捏神王把手裡的精緻物事遞到小梅眼前,「這件東西給你吧,本來也沒有名字,你給它起什麼名字就是什麼名字。」 「我可不能要,無功不受祿,再說了,你要真是摩羅山上的魔王,今天給了,說不定明天就又搶去了。」小梅伸手推拒。 「要是崑崙,或者蜀山的仙子給你,你要不要呢?」拂捏神王兩眼定定地看著小梅。 「那就要。」小梅說道。 廂房外驀然現出道金茫,珞茫離珞仙子的仙身顯露了出來,她的手裡卻是拿了根虯枝多根的黑木。珞仙子看中的是小碧,輕笑聲,到了小碧身前,「這件東西給你,這是北海的棘摩蘿,你可以找拂捏仙子煉製件上品法寶。」 又是道藍茫,身罩十七道玉環的羅浮妖王顯身,妖異的藍茫,讓小梅和小碧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羅浮妖王的玉手彈,道黑墨似的老籐飛起,纏住了拂捏神王手裡的那件精緻物事。那物事頗有靈性地張開了角,道青煙放出,根兩丈長的老籐竟給它煉化了。 珞仙子手裡的那根虯枝黑木,霎然變作個馭使飛劍的玄衣少女,道墨黑的劍元放出,擊中了拂捏神王手裡的物事。那物事靈性地張開了八角蓋子,蓋子周圍隱隱地道水霧法陣,墨黑的劍元馳飛其中,很快便被吸化了。 「哼,故弄玄虛!」道陰厲的女聲驀然響起。小梅、小碧和雪闕姑娘立時覺得有人站在她們身前,卻又感覺到說話之人,還遠在數十里之外。 拂捏神王卻似毫無所聞,仍然以而三地給三女展示著那件尚未起出名字的八角蓋子的法寶。 陰厲的女聲再度響起:「你以為你能逃過此劫嗎?」 「喂,仙子姑娘,有人看上你了,我們三個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是頭皮發麻了……你的法寶還是給你自己用吧……好像對頭很強悍哦。」小梅用她的傳音喇叭給拂捏神王傳音。 「很強悍嗎,比咱家的楚憐夫人還強悍嗎?」拂捏神王出聲說話。 凝眉鏡放出,置於茶爐之上。凝眉鏡中映出了土樓山上的那五個地藏門的陰修。五位陰修面相慘然地倒掛在根黑墨似的老籐上。手裡的法寶爛得不能再爛了,越奴和藏奴滿臉怒氣地站在地上,兩人的胳膊上是閃著妖異藍茫的玉環。 小梅和小碧探著頭看。 「仙子魔王,哪個是你的真身?」小碧看了看凝眉鏡,又轉頭看著拂捏神王化出的珞仙子和羅浮妖王。 「人家在鏡子裡呢。」拂捏神王咯咯地笑,凝眉鏡裡閃出道雪霧,悠悠然地飄了出去。聲音卻仍是在茶爐旁發出,「地藏門的人就會給人家添亂,人脊沒跟本風小相公喝口茶呢,就要逼著人家動手……真是地,仙子坦蕩蕩,陰人常慼慼。」 伏埃城外的處雜樹林中,聚集了地藏門的十多個陰修。有兩道玉影,卻是出塵的清麗,絕不似身邊那些長相古怪的陰修。 雜樹林外,有乘轎子。轎子裡坐了個臉陰鬱的老婦。 老婦是地藏門的白流影,是長安城倚雲坊顏玄絲的師姐,兩人相差將近兩個甲子的年歲。白流影修的是地藏門的鬼陰藏明經,若是修到屍解藏明的境界,便可以像拂捏神王樣,以道雪霧,或是根地上的枯草隱匿真身,任意施為。 現下的白流影還只是鬼陰凝煞的境界。要對地對付拂捏神王,還差至少個甲子的修為。 「地藏門的陰修,土樓山上,我睜隻眼閉只眼,放過你們,你們竟然陰魂不散地攪亂我逛街的雅興,你們知不知道,逛街對我很重要……」本風走在街上,龍形蛇影劍上挑著個地藏門陰修的屍身。 ……剛剛在豐隆商號裡,跟馮夫人在看著春畫,嬉鬧了還不到盞茶的時間,地藏門的陰修就找碴硬憾了。 搶貢品,還搶人。有兩個勒茲樂女被白流影搶到了轎子裡。 地藏門的陰修是不是吃錯了藥?竟敢直接跟本風宗主直接叫板。地藏門只能算是二流的陰修道門。白流影鬼陰凝煞的境界,對上真蓮門先天初期境界的鍾離羿真也沒有多少勝算,根本沒有跟本風這個元神可以游離之外的道修怪胎相抗的實力。 那就只能是誘敵了。陰修法門皆有隱匿聲息的獨門法術,遭逢強悍人物,隱匿後逃命,乃是不二的主修。 臉陰鬱的白流影,心所梗梗的是如何全身而退。 見到踏在城牆上的本風宗主,白流影陰沉沉地冷哼道:「我地藏門非是藏頭露尾之輩,搶,是明搶,殺也是明殺,勒茲國朝奉的貢品,我們是拿定了。」 「大言不慚,就憑你們十幾個人?」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顯身在了白流影的左方。 「哼!」白流影驀然出手,十幾道凝煉的陰元朝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暴沖。 黑蓮聖女放出黑蓮座,空際立顯六道綠茫纏織的黑蓮。今番的黑蓮座與天萊山中跟本風的師尊沈婺華對陣時有些異曲同工了。當日,沈婺華並未將黑蓮聖女的魔元化去,而是禁封在黑蓮座的基胎裡。紫摩羅山上,本風的黑蓮雌雄珠融入黑蓮座中,將黑蓮聖女的魔元悉數激發了出來。黑蓮聖女不僅恢復如初,而槍精進了個境界,與本風融貫於黑蓮雌雄珠的精陽合融到了起。 本風放出了都天八門分光旗。八面地罡陰風,加上金龜王的玄冰螺藻,將白流影的那頂轎子,籠罩住了。黑蓮聖女的六朵黑蓮,亦是極寒,身處籠罩之下的白流影,本就極其陰鬱的臉色,竟隱隱顯出了陰屍之氣。 第131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七] 白流影已然悉知當下的處境。她十分吃驚:原本估計這個叫李本風的小子有異人於別人的道門修為,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怪胎境界卻如此令人恐怖,崑崙地仙巔峰期的金鉞鉅死於這小子手中,也不足為怪。 十幾道陰元放出,遇上都天八門分光旗,便如泥牛入海,半點波動未起,便銷融了。以白流影的陰修境界,遇上金龜王和烏哈的都天八門旗,連逃命的資格都欠奉,除非有足以相抗的陰修法寶。 白流影沒有法寶,所依仗的就是鬼陰藏明經,以七重的鬼陰凝煞相抗。 本風相公笑了:「白前輩,若是拼老本兒,就算了吧,你的六重的鬼陰凝煞,怕是連馮小憐這鬼難纏也抵不過,你要知道,馮小憐這鬼難纏去了摩羅鬼域,要逗引摩羅鬼域的鬼王們來謀奪我的幾件物事,你若是稍微有點兒耐心,便可以等摩羅鬼域的鬼王出手以後,趁火打劫,撿點現成的沒有什麼風險的便宜。」 「偏是話多,你依仗有拂捏穆末這個花癡為你撐腰,就把別人都不放在眼裡!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憑你的資歷,自封什麼天蓮宗的宗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靠女人撐門面,真是無恥!」 白流影的那張陰鬱的臉難看世之極,聲音卻頗是悅耳,陰厲之中,倒有點兒象女子閨中的嬌嗔。 「哈哈,你說我無恥就無恥好了……跟你們地藏門頭次遇上,白前輩雖然不能算是光明磊落,卻也不是藏頭露尾之輩……算了,你們都走吧,不管你們跟誰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次,就放你們馬!當然,我有我的條件地,你們擄去的那兩個樂女,要毫髮無傷地給我送到城裡。」 本風說完話,跟黑蓮聖女識念相通,收了黑蓮座和都天八門分光旗。 白流影心神頓松。隱於雜樹林中的地藏門陰修紛紛顯出身形,遠遠地避開了。他們卻想像不到,拂捏神王已經如影隨形地跟上了他們。 本風挽著黑蓮聖女、雲葉公主兩位夫人的胳膊,隱入金蚌神木乘中,回了伏埃城。白流影卻仍然悶坐在轎子裡 本風左右地挽著兩女逛街。 兩女倒是很有興致,引著本風逛了幾處悶摩羅王掌控著的商舖,然後就你言我語地邊走邊講買賣經。兩女在伏埃城都有商號,賣的是紫摩羅山上的珍稀丹藥材料。 白流影很不識相地走在了他們的身後。那頂轎子有四個漢子抬著,就這麼極不搭調地跟著。 「我來還人……只是,這兩個人,身上有陰屍雷,我剛給她們吃了釋解的丹丸,要兩個時辰才能完全消解……剛才,你要是對我趕盡殺絕,她們身上的陰屍雷,你們也肯定難以應付,我來,本來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白流影說得大言不慚,理直氣壯。 本風無害地朝白流影笑了笑。白流影那張陰鬱的老臉上也顯出了點兒笑容。 「既然如此,白前輩不妨就到鋪子裡喝口茶,我得跟我的黑蓮夫人、雲葉夫人給你備幾杯碧螺香茶雷,看你能不能吃得消。」本風伸手朝前面刻了幾個古怪文字的商舖指了指,「既來之,則安之,剛才咱們還要打生打死,現下,卻要喝茶品茗,真是奇哉怪也。」 白流影老著臉皮,不遠不近地跟著本風三人,進了商舖。 商舖的掌櫃夥計忙不迭地準備茶水準備糕點。 良辰美景有美相伴,卻偏偏因為多了個極不搭調的白流影,就有點兒難盡興致。 「喝茶不能白喝,白前輩是否把你們地藏門的諸般陰謀,說出二來,也好做個交換,或者乾脆做筆比較大的買賣?」本風給白流影倒了杯茶。 「不能。」白流影拒絕。 「鬼陰藏明經的法訣能不能交換兩句呢?有沒有交換的可能?」本風純是隨心而起,並不是真的要聽白流影的陰修法訣。 「離離原上陰,玄爐生碧元……」白流影竟然毫不猶豫地念出了兩句。 「這個……念出來,於我,也無半點用處,甚或有害,要不這樣,你就講個修習鬼陰藏明經的過關經歷,就算我請你喝碧螺萬香茶的交換如何?」本風哈哈笑,伸嘴咬住了黑蓮聖女遞到他嘴邊的糕餅。 白流影冷哼了聲,「以為我稀罕你們的道門法訣,看你油嘴滑舌,沒有半點正經,怎麼,命就那麼好,那麼多花癡的女人上趕子找上你,真是……沒臉沒皮!」 雲葉公主瞪了白流影眼,卻並沒有作聲,故意拿出塊綿帕,輕輕地擦了擦本風的臉,「相公,要是外房不安靜,就去內房休息。」 白流影修習鬼陰藏明經,不能近男人,要始終守住純陰之體。兩個甲子的陰修,倒也讓白流影完全不把俗世中的男人當成男人了。在白流影的眼裡,男人早晚還不是具可供修習的陰屍。整天地與陰屍為伍,咋遇到本風這樣與黑蓮聖女和雲葉公主率性嬉戲,心下很是煩躁。 若不是要拿到必須拿到的東西,白流影早就拂袖而去了。 本風跟兩位異域夫人小鬧得趣,又給白流影添了茶水。雲葉公主在香爐上插了根香,計算時辰。黑蓮夫人說是要給本風準備赴宴的衣服,跟雲葉公主嬉笑著進了內房。 兩女是實在不願看白流影那張陰鬱無匹的老臉,比青嶺客棧老闆黎奴的那張老臉還難看。 黎奴站在了商號的門口,說是要給本風送雪蓮粥喝。商號夥計給本風通報,本風感歎了聲:「人以類聚。」 黎奴和白流影湊到起,天下只此對絕配。 這對絕配四目碰,氣氛頓時肅殺。 黎奴竟然是地藏門的出身,修習的也是鬼陰藏明經。白流影青黑的兩手不住地哆嗦,雖然極度忍隱,卻也掩不住臉上的怒氣。 「你!」 「你!」 兩婦幾乎是同時出聲。 「沒臉沒皮!」 「無恥!賤婦!」 兩婦再度惡語相向。 本風聽出來了,兩婦之間怕是有糾纏不清的陳年閨怨。女人只有為了男人,才會跟鬥雞樣,絲毫不讓。 「黎老,先喝杯茶,笑抿前仇,你們兩個坐在了這裡,斷不能打生打死,只能喝茶。」本風給黎奴搬了根條凳,倒了杯碧螺萬香茶。 「賤婦,去死!」黎奴祭出了青籐黎母鼎。 「哼!有你沒我!」白流影雙手屈指,鬼陰凝煞霎然放出。 「好端端地喝茶,偏又生出這般意外,兩位前輩,不妨道出其中原委如何?」本風放出金蚌神木乘,把黎奴罩隱了,「白前輩,你先說,不管怎麼曲折,我洗耳恭聽!」 「我,我不能說!」白流影的張臉,陰鬱加憤怒,看上去,比伏埃城雜樹林中的土豬還難看。 「我保證不說出去,只我個人知道,本風言,土豬難追。」本風學著白流影的動作,以手撫額。白流影白老姑娘最愛用的個招牌動作。 傳說中,有個叫西施的姑娘就這麼幹過。 「天下人都知道,我說又如何,不說又如何?」白流影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她對本風的敵意越來越淡,似乎從本風那張無害的臉上,看到了某個依稀往夢的影子。 正是那個依稀的影子樣的男人,才讓白流影自不量力地要跟本風鬥法。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黎奴在金蚌神木乘裡忍不住了,沖本風吼:「你叫白流影這個賤婦離開,我字不漏地跟你說。」 「兼聽則明。」本風給黎奴傳音,「白前輩是白前輩說的,黎老是黎老說的,我都想聽聽,想請不如偶遇,我若是能讓兩位前輩握手言和,比我收了崑崙金前輩的法寶還有成就感。」 本風想好逗逗妒火中燒的白流影,索性就把金蚌神木乘縮成了巴掌大小。黎奴受了禁制,只能屈就其中,兩眼噴火地盯著白流影這個無恥賤婦。 「李本風,我跟你要樣東西,你只要給我了,我終身為奴。」白流影臉的決絕。 「必須給嗎?」本風問。 「不給就不給,我肯定要搶,我要跟鬼樣地纏著你。」白流影咬著牙,幾乎是擠出來地聲音。 「我給,我估計,你不會要我的命,也不會要我的夫人們的命,以命換命的買賣肯定沒人干……說吧,就算夫人們捨不得,我也會給你……白前輩為了個男人,不惜切了都,我捨棄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本風說道。 「要你半條命,我用十幾條命換,行嗎?」白流影完全是求懇了。 「這又是何苦呢?」本風以為白流影要的只是法寶類的物事,哪想到她真的是要命。 「你的半條命,拂捏魔王肯定能給你補上,你的肉身就是拂捏魔王以自身的承受——我也說不清楚,我說的,半條命,其實,是次晉境的劫難,對你來說,就是承受次裂身的痛苦,然後,我拿到我想拿到的……不是我拿,是那個人拿……我只是個引子……對你來說,其實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白流影始終不肯說出那個依稀往夢的男人。 第132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八] 半條命也是命,不能輕易毀傷。本風決計不想再來次爆身。羅浮妖王的本命法寶透體而入的那般滋味,絕不會有人再想嘗二次。 我選擇拒絕,再怎麼穩賺不賠的買賣也不能拿自家的老本兒交換——我又不是捨身魔王,分神而待雷劫的修為,神魂附寄於具屍身,也照樣風光無限,威風八面。 白流影聽了本風的話,神色黯然,陰鬱無語,兩眼呆直地看著香爐中的計時香——白姑娘丹心獨抱地對著的那依稀往夢的人,就像是應縛真應門主對本風宗主樣……李本風,你這個怪胎,意難同意,難同其難,難成大器也。白流影的那張土豬臉上,顯得極是憤怒,像是要從本風的肉身中抓出她想要的東西,然後,揚長而去。 本風乾咳了聲,無味地喝了口碧螺萬香茶。不想再跟白流影說什麼,跟白流影這樣的老婦在起,實在是沒有時時向上款款得歡的趣味。人長得非常難看不說,話也難聽得緊,即便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幾句人之大情大捨的話,也都是對她自己有用的,陰修就是陰修,談買賣也從不會顧及到別人的利市。 心所念動,本風直接隱在了金蚌神木乘裡。隱在裡面的黎奴,倒像是有很多話要跟本風說。 本風拒絕了白流影,看黎奴早的樣子,很是高興。不過,黎奴好像時還沒斟酌好要跟本風講什麼,就像四五歲的幼-齒樣玩她的青籐黎母鼎。 過了會兒,看似隨意地,黎奴神色淡然地講她跟羅浮女王的經歷。黎奴成了羅浮女王忠心不二的奴僕,跟聰慧超卓的羅浮妖王學了不少妖孽手段。雖然仍還不時地依著地藏門的門規,故意顯得愚直下作,卻已經能夠巧言令色地玩弄男人們最樂於消受的柔媚。 那張老醜的臉,只不過是地藏門的愚直招牌。地藏門的女弟子,皆以張老醜惡怪的臉示人。 藏美露醜,藏慧露愚,地藏門的門規。至於,長安城倚雲坊,青出於藍的門中拔萃的顏玄絲,卻是另有番,陰修人嘗苦膽,圖謀長遠,苦中之苦的大計。 黎奴此番登門給本風送雪蓮粥,為的也是要讓本風再歷爆身之苦,將羅浮妖王透入本風肉身中的本命妖元凝化出來。黎奴和白流影真真假假地番爭鬥,是要本風跟拂捏神王行險試,恢復羅浮妖王的本命妖身。 這卻是極難。羅浮妖王已然肉身爆碎了,就算妖丹妖魂仍然完好,妖體卻並不是人體,想要恢復七百年妖王的真體,太匪夷所思了。妖體爆碎,不像人的肉身樣,只要執念不散,可以續脈接骨,生機盡復,妖體沒有人體肉身的基元,爆碎了真的就成了行屍走肉,不再有半點生機。 黎奴跟隨羅浮妖王個甲子的年歲,聽羅浮妖王講過人身與妖身的迥異,知道這其中的艱難,這簡直是逆天! 「主人本就是逆天的真妖,她所行之事,老奴看不出其中的玄機……可是,就算對上蜀山的兩位金仙,主人也犯不著自毀真身!是老奴太過愚鈍,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老奴知道,既然主人選中了本風宗主,就斷然不會是無解之局,本風宗主定然會有辦法……老奴相信兩大妖王選中的人絕不會有錯,所以,老奴使遍人手,讓本風宗主能在青嶺客棧落腳,泥火嶺的陰修,崑崙的金鉞鉅,都是地藏門中弟子引給本風宗主練手的。本風宗主果然不孚老奴之望,雖然,老奴仍是參悟不透主人此舉的深意,可老奴卻是對本風宗主深信不疑了。」 黎奴的話餘音繞樑。 本風不由得歎了聲:「羅浮妖王,你太超卓了,有多少人已經為你捨命,還有多少人準備著為你捨命……鍾離奇前輩也為了你而顯身,以飛劍畫出了石壁上玉人宛在的畫像,那位御使紫華飛劍的不知道名字的前輩,他們兩個都是為了你,才出山地,如果我沒有猜錯,真蓮門弟子出山,也是因為你!代妖王,何以會驚動這麼多人!」 「主人,老奴的肉身若是……或堪用,就請拿去。」黎奴脫去了身上那件老舊的粗衣,露出了身紫色紗衣,顯露出的妖嬈玉身,便如出水芙蓉,脫去老皮的張臉,玉嫩得能滴出水來。 依稀有羅浮妖王玉人宛在的風韻。 本風給黎奴倒了杯碧螺萬香茶,「這事體,也不能急在時,我個人也做不了,你們又是激將,又是苦肉之計,我怎麼能拒絕,再拒絕的話,說不定,你們又是飛劍又是法寶地,要跟我硬撼了。」 「是,主人。」黎奴肅立本風身側,儼然已把本風尊成了恩重無匹的新主人了。 「你可別,羅浮妖王還是你的主人,我可不敢掠美。」本風掇了條凳子捅了下黎奴煞是的屁-股,「這買賣等做成了,再做大計較,先坐下喝茶。」 黎奴肅嚴地應了聲,坐下了。 本風又對白流影說道:「你也去換身黎老這樣的衣服,那張比難看還難看的老土豬的臉皮不要戴了,你們兩個剛才做出打生打死的樣子,我真的沒有查測出半點破綻,你們地藏門的以假亂真,我是甘拜下風了,若不是馮夫人傳音給我,還真是讓你們給蒙住了。」 白流影卻道:「為了不讓長安城楊堅和獨孤伽羅那兩個蠢貨派來的人知道我們的陰謀,我這張老土豬臉皮還得戴著,遇到外人,喂得跟黎姐姐打生打死。」 「就依你好了,內外有別,你在我黑蓮夫人的商號裡,倒不用這麼謹慎,東佛山世外閒人布下的防護法陣,你大可以放心,不會有人把你們地藏門苦心計劃的陰謀洩露出去,你可以露出真容,慢慢地喝茶。」 本風說出有世外高人衛護,白流影雙眼亮,卻立時又黯淡了下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再說,喂不能像黎姐姐樣,得到宗主的恩准,離開師門,我只好……還要用難看的土豬臉皮示人。」白流影又再跟本風賣弄以假亂真的手段。 「顏玄絲背叛師門,也是你們宗主的謀劃?我聽到顏玄絲那麼大費周折地跟大隋聖皇在倚雲坊黑我陰我的番做為,真想立時去長安,把她擒了,然後,就用男人的手段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再然後,就把她投到摩羅山上當女奴……」本風笑著說道。 「玄絲師妹的事兒,我不知道,也判斷不出真假。」白流影搖了搖頭,又說道:「恨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像李宗主這樣恨得這麼有雅興的,可是不多見。」 …… 拂捏神王回來了。 本風聞到了陣香風,體香,卻並沒有見到她提真身藏匿在何處。 「密印宗的兩位大師已經啟程去長安了,那扮相實在是不敢恭維,他們的身份是突厥馬匹商人的馬伕,兩張假臉皮,比地藏門的白流影和黎奴的土豬臉還難看,噁心死人家了……」拂捏神王的聲音甜酥酥地,聽到耳中,特別舒爽。 「他們走了就好,這密印宗,可是佛門正派,他們怎麼要算計我的東西?」本風在黑蓮堂的地圖上看到過密印宗的字樣。 「東佛山的兩個老怪,禹經和乘弱,密印宗要跟他們鬥法,兩個老怪看不上他們,所以,密印宗就找上本風小相公了,所以,我就略略地用了點陰謀,密印宗就大費周折地派了三批人去長安……過些時日,他們就該知道是本風小相公太過奸詐,故意誆他們去長安。」 拂捏神王說話間,已在內房顯出玉身,極盡地寬衣解帶。 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笑嘻嘻地找了幾件薄得不能再薄的細羅紗衣,爭著要給拂捏神王穿衣。 本風換了根計時香。 白流影卻道:「不用計時了,那兩個樂女身上什麼也沒有,我可不會陰屍雷這樣下作的法術。」 「假作真時真亦假,跟你們地藏門打交道,我得小心加小心,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賠上老本兒,大卸八塊也說不定,你們陰修門派可是從來不做賠本買賣。」本風既知兩個勒茲樂女只是用來掩人耳目地,也知悉了地藏門對自己是萬分小心地敬著,就故意調弄白流影。 「李宗主,又怎麼能知道我們陰修門派的艱難……我們時時要提防著正道門派,稍有不慎,就有暴魂之禍,怎可能像李宗主這樣,連崑崙的地仙也是要殺便殺,就算我們修成了陰王,也沒有李宗主這樣滅殺崑崙地仙的從容。」 白流影又故意提起了崑崙。 「崑崙的金前輩我尊重還來不及呢,這事件,可是與我半點干係也沒有,我可是知道,崑崙的人已經去了地神山,要尋紇斯扎布王的晦氣。」本風哈哈笑。 白流影也笑了。 崑崙的金鉞鉅確是在追躡烏哈和薩通日格勒這幾個陰人。他們跟崑崙的金鉞鉅遇上,肯定是死拼。馮夫人做足這樣的功夫,也是水到渠成。 本來,除滅邪魔歪道就是崑崙派難以拒卻的道義。 若是能讓贊摩置和巴彌邏這兩個魔王跟崑崙派耗上,再好不過。現下的本風宗主早已不是田下拖泥任人擺佈的弱弱存在了。只要做事不違本心,玩弄下以假亂真的手段,倒也頗是開心。 以假亂真。遇上拂捏神王,本風又嘗到了另番銷-魂加無忌的真真假假的滋味。 第133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四十九] 拂捏神王輕舒玉臂,套上了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兩雙玉手提展著的細羅紗衣,然後,歪倚在床塌上,喝了兩杯甜茶。 嬌笑聲,拂捏神王雙妙目掃了掃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你們兩個是不是很想知道地藏門,還有……你們直很戒懼的密印宗的消息。」 黑蓮夫人說道:「我怕相公著了他們的道兒,相公在土樓山上收了崑崙金鉞鉅的神魂……這消息,若是被地藏門的人傳揚出去,咱們,只怕是沒有寧日了。」 雲葉公主接著說道:「我也是這麼想地,我覺著,相公要是施些手段,把地藏門徹底收服了最好,免得這些人陰魂不散地跟著咱們,還想要挾咱們。」 拂捏神王又是聲嬌笑,「人脊是外人,還沒有夫人的名份呢,人家讓本風小相公叫聲仙子,他還推三阻四地。」 說話間,拂捏神王抬起玉腳當掀起門簾,看了看坐在外房閒淡喝茶的本風。拂捏神王的神態極盡妖媚,卻又讓人覺得有道隱然的仙姿。 薄如蟬翼的細羅輕紗裡透出雪玉般的藕臂,膚色柔膩清潤,曲線畢現。不知道是因著剛換了新的紗衣,喝了幾口甜茶沁出了細汗,還是膚質太過細潤玉致,在光線暗淡的內房裡看來,竟似象牙般泛著抹柔和滑潤的迷人光澤。 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只覺著拂捏神王的玉身美不勝收,不由得想到,這麼具極盡妖媚的玉身,在石屋裡跟本風相公翻雲覆雨,再想到自己,跟本風相公相親,識海裡掩抑不住地湧現著旖旎情事……本風相公的舔吻,,那段粗長火燙的物事,雄起大勃悍然深入…… 二女迷醉了樣,倚坐在床塌邊,任由拂捏神王的那只在她們的身上磨來磨去。兩女迷濛之間,腿心忽地陣濕滑,竟至,小潮襲身,洩漏出小注褻漿。猛然醒到,是拂捏神王施了迷魂的法訣,卻又甘之如飴……兩雙玉眼頗是渴求地看著拂捏神王。只見拂捏神王伸出根纖長玉致的食指,輕刮著兩女的鼻子:「你們兩個,本風小相公還沒進來呢,就急成了這樣,羞不羞呢?」 「是你使杯……」兩女同聲。 「還不是你們色授魂與,早早地就穿了這麼薄的紗衣等著了。」拂捏神王用玉腳輕輕扯,黑蓮夫人身上的那件黑蘿紗衣就掉到了地上。 「你們還要不要聽地藏門和密印宗的消息?」拂捏神王偏在這種時候提起了兩女早就想知悉的消息,而且,拂捏神王手裡還拿了篇《奪舍寄神》法訣。 看那上面的字,顯然是拂捏神王剛剛寫出來地。兩女欲心焦灼內熱難止,卻也難以拒卻拂捏神王的精妙法訣的誘勾。 若是能以現下的修為,不用顧忌本體的肉身,將神魂附寄在隨便件物事上,這樣的晉境,簡直…… 「好貪心哦,什麼都想要……」拂捏神王玉手輕拈,《奪舍寄神》法訣化成了股輕煙。 …… 本風走進了內房。 「拂捏仙子,有什麼好消息?」本風看到拂捏姑娘跟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半倚在床塌上的妖媚樣子,大感意外,「你們……等不及了嗎?外面,說不定,有強橫勢力在虎視眈眈……馮夫人傳了消息過來,伏埃城殺機四伏!」 「啊!」 「啊!」 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聽到本風的話,立時清醒了過來,趕緊坐正了身子。兩女的胸間,玉光四洩,蘿衣半遮半掩間,腿心處的那兩灣神秘,也是玉露微潤。 「人家卻是累了,不想再打生打死,就想偎在本風小相公的懷裡,好好地睡覺……」拂捏神王懶伸玉臂,摟住了黑蓮夫人,作怪地說道:「小黑黑,小親親……」 黑蓮夫人聽到拂捏神王說出閨中蜜語,地看了本風眼,「相公,拂捏夫人使壞,她說你壞話,還在我和雲葉妹妹身上做了手腳。」 「仙子也要做我的閨中夫人?做了夫人可就不能再做仙子了。」本風嘻笑地摸了把拂捏神王翹在雲葉公主肩上的玉腳,「小黑黑,小葉葉,你們兩個先在房裡等等,我和拂捏夫人出去趟。」 兩女嬌羞應聲。 白流影告訴了本風個地藏門在伏埃城外的秘居地,以後可用作彙集消息的所在。地藏門在伏埃城經營多年,各方強橫勢力的消息當然是最確切地。韓擒虎大陣仗地在伏埃城擺宴,也是要給那些隱在暗處的人個再明白不過的警示。 圖謀不軌者最好按兵不動。若是敢太歲頭上動土,韓擒虎當然會以武修的雄悍,統領精兵,大殺四方。 韓擒虎的底氣當然也來自本風這方的強橫勢力。馮夫人與東佛山的世外閒人,竟讓摩羅山兩位魔王遲遲不敢動手。比本風還怪胎的拂捏魔王,真蓮門與武夷八道盟,這樣的組合,就算再強橫的勢力,也要三思而後行。 陰修門派當然以陰而陰,不會正大光明地硬撼。 …… 本風和拂捏神王隱在金蚌神木乘裡,按著白流影給的地圖,在伏埃城東的西海湖邊,找到了座莊院。 浸香莊院。 莊院的四周皆是天然地巨石林。若是沒有地圖指引,斷然不會被人發現。巨石厚達數丈,高二十幾丈,地藏門花這麼大功夫在巨石林中造出座九曲環廊的莊院,竟然,就這麼送給了本風。 「真大氣,這麼精緻,我和明月夫人還真是小看了地藏門。」拂捏神王精擅製器、建築,看著地藏門送給本風的這座浸香莊院,讚不絕口。 繞過前院的九曲迴廊,本風和拂捏神王走進了正面的大堂。 恢宏的青石堂門柱,暗香盈繞的祁連香木門。大堂正廳中擺了把香木椅,兩邊是古拙的青籐椅。三十幾道石柱,環繞成兩個半圓,頂壁上有兩處圓形的天漏。 天漏間潤蒸著數道氤氳的青氣。 「這裡有上古的法陣衛護。」拂捏神王凝神地盯視著那幾道青氣。 「那咱們剛才進來,怎麼感覺不到法陣的波動呢?」本風問道。 「這個法陣……不是衛護地藏門弟子的,就算有人在這裡打生打死,這個法陣也不會啟動,它應該是劫數,只有應劫的人進來,法陣才會啟動。」拂捏神王放出凝眉鏡,想看看裡面有什麼玄機。 凝眉鏡裡空空如也,沒有顯像。 「咱們到後院去。」拂捏神王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這兒,是地藏門歷代宗主的清修之地,想不到現任宗主,竟然這麼大方送給了本風小相公。」 本風和拂捏神王在曲曲環環的迴廊裡走著,倒也沒有太多顧慮,「該來的肯定會來,想躲也躲不掉。」 「要是再遇上個羅浮妖王級數的敵手,肉身再爆呢。」拂捏神王調笑地捏了本風的鼻子,「人家可不想再受那樣的痛苦了。」 「有仙子在,不怕啦。」本風也有樣學樣地捏了下拂捏神王的鼻子。 兩人走過迴廊,便到了浸香山莊的後院。 座宛似淨土山風貌的山中靜齋。整個後院就建在座宜人的峰坡上。幾株雪梨樹,掛滿了雪梨。苦寒之地,竟然花開依然,還結了滿樹的果子。 建康城外的淨土山上,是隆冬的桃子,西海邊上的浸香莊院裡,是白質如玉的雪梨。 本風伸手摘下了個雪梨。 拂捏仙子也摘下了個,卻塞進本風的嘴裡讓本風咬了口。 清脆爽口,上佳的果子。 兩棵雪梨樹間,是間木屋。兩人進了木屋,便看到了祁連香木做的床塌,床塌上是幾塊枕木。床塌後,吊著根五尺長的橫木。 本風坐到了床塌上,感覺很是舒爽。沁人心脾的香木,軟硬適度的木質,觸手是溫潤的感覺,幾乎都不用再蓋錦被,就可以躺在上面甜睡了。 拂捏姑娘玉身直接躺到了床塌上,順手拿了塊枕木枕了,俏俏地雙目微閉,「小相公,咱們就在這裡給珞仙子恢復金身好了……珞仙子怕是也等得心焦難耐了。」 本風卻兩眼盯著床塌後的那根吊在空中的五尺長的橫木,「先看看,這根東西,別是什麼厲害的機關?」 「你把金蚌小妖喚出來便是,她會告訴你地。」拂捏神王伸手拉住本風,讓本風躺到了玉塌上,妖媚地偎住了本風,「你給金蚌小妖起個名字。」 本風依言把隱在金蚌神木乘的金蚌喚了出來。金蚌小妖忽閃著兩扇金殼,對眼睛好奇地看著本風和拂捏神王。 「告訴我,床塌後的五尺長的橫木是幹什麼用地。」本風問。 「這根橫木是給紫眼鳴沙金雕準備地,我原來就在西海裡,就住在這裡地。」金蚌小妖很高興地四下裡看著。 「原來你是故地重遊,怪不得……」本風摸了下金蚌小妖地金殼,「要是睡在這裡,會不會有危險呢?」 「不會地,這裡,不會有人找來地,你們睡你們地,我給你們隱身。」金蚌小妖放開兩扇金殼,將本風和拂捏神王和整張床塌罩住了。 拂捏神王卻咯咯地笑道:「是要你跟本風小相公睡,人家要借你的妖身用用。」 「我……我不會睡。」金蚌小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妖身怎麼跟本風的人身摟在起睡。金蚌小妖的神魂還未能跟本風的識念融煉契合——她卻很好奇地看著拂捏神王偎在本風懷裡的樣子。 第134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 初始的金蚌小妖,妖念還很純真,尚未有成就妖王的野心,當然也不知道以妖媚惑人,吸化人身的精元。 能夠成就人樣的妖胎,乃是天地造化,從懵懂無知發乎天然地吸納天地靈氣,經數百年的演化,得逢機緣,偶然而成——也算是上天可憐見。 金蚌小妖用她的小妖手摸了摸床塌上的枕木,嘻嘻笑,「我才不會枕這麼怪怪的東西,還要躺在上面,還要翻來覆去,怪怪地。」 「那你想不想跟羅浮妖王樣?」拂捏神王伸在金蚌小妖的金殼上點,金蚌小妖的金殼霎然消失,活脫脫地成了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小金金,這個名字好不好聽?」本風覺著金蚌小妖跟天音師妹有點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小金金……小黑黑,小金雪金比小黑黑好聽,那以後,我就是小金金了。」金蚌小妖以黑蓮夫人的閨中暱稱作比較,覺著自己的名字很拉風。 拂捏神王起身,扯了扯小金金身上的羅衣,「你身上的衣服可真是精緻,明月夫人好像早就想到這步了,你馬上就要成了本風小相公的小金金夫人了。」 「我可不要做李本風的夫人,要做的話,就做仙子……做仙子好。」小金金自有自己的喜好。 「妖就是妖,仙就是仙,不是你想成什麼就能成什麼。」木屋裡突然響起了道冷厲的聲音。 小金金聽到這聲音卻很高興,拍著小妖手,「紫雕姐姐回來了,咱們又見面了。」 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少女坐在床塌後五尺長的橫木上,雙閃著紫茫的眼睛警惕地看著本風和拂捏神王。 紫眼鳴沙金雕。 也是妖孽。 紫雕妖帶回來很多伏埃城中的隱秘消息。她跟地藏門合作得向不錯,尤其跟地藏門現任宗主索紫嫣很是契合,情同姐妹。 她認出了拂捏神王。能看到拂捏神王的真身,倒是叫紫雕妖頗感意外,整個西域,佛門,道家,陰修,魔修,想看眼拂捏神王的真身,就跟去崑崙睹崑崙掌教的真容差不多。 「你不會是來收服我的吧?」紫雕妖冷冷的聲調。 拂捏神王搖了搖頭。 「不是來收服我,那就是要買我的情報?」紫雕妖頗是詫異地,對閃著紫茫的雕眼掃了掃拂捏神王,又盯著本風,「紫嫣宗主怎麼會把這麼個隱秘所在送給你?」 「我也不知道,她想送當然就送了,而且,這裡面的東西,包括你,都應該是我的了。」本風故意用上了主人的口氣。 「非也,我不屬於這座莊院,這裡,我只是落腳,若是你真的成了這座莊院的主人,我也該換個地方了。」紫雕妖顯然是特立獨行的妖孽,當然不會把本風當成主人。這樣的妖孽要想完全降服,是要費番功夫地。 「既然是這樣,這座莊院,喂是還給地藏門好了,你們妖類,能有個安穩的藏身之地實屬不易,若是因為我,你被摩羅山的魔王,或者,那些自命不凡的道修盯上了,就會朝不保夕。」本風最不喜強人所難,現下,初來乍到,當然不會有將紫雕妖據為己有的念頭。 本風卻也知道,紫雕妖乃是妖類中的至寶。 紫雕妖沒想到本風能說出這樣的話,兩隻雕眼轉了轉,兩手伸,身形變成了只巨形金雕。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收服我嗎?」紫雕妖扁長的利嘴張合地,「見至寶而不貪,你真是個怪胎,有人花五十萬兩金元寶買你的消息,這倒是樁大有賺頭的買賣……我能查測到的,你目前的道門修為也就是先天後期,連元嬰期也算不上,怎麼可能抗衡崑崙地仙巔峰期的金鉞鉅,先天後期,元嬰初期、中期、後期,地仙初期、中期、後期,地仙巔峰期……你竟然成功了,就算是拂捏神王做了手腳,可你是以肉身硬抗,先天後期的道修,就算在地仙巔峰期的道修跟前喘口氣也是極難……看來,你確實是個十足的怪胎。」 紫雕妖對道修的路數,竟然如此清楚,如數家珍。 「哈哈,這些,我也是知半解,你個未經百年的妖類,卻能如數家珍,我看,你也是個十足的怪胎,比喂怪胎。」 本風覺得這紫雕妖來頭肯定不少。識海裡可以查測到紫雕妖也不過就是只九十年的雌雕。若是同金蚌小妖比起來,紫雕妖跟金蚌小妖少了二百多歲。金蚌小妖從物到妖,用了二百多年,是因為三十年前西海深處的次巨變才蛻變成了妖孽。紫雕妖僅只九十年的年歲,妖修的境界卻比金蚌高出許多。 妖修的境界是不是該道修相像,本風還真是不知道。雖然跟明月夫人相親了,可那卻是人身的相融相合,明月夫人已是肉身的妖元回度,非是妖修了。若是小金金以以自身悟性不斷地妖修晉境,成就代妖王,可是大有意趣。 拂捏神王告訴本風:妖修的境界大體可以分為靈伏期,化身期,凝丹期,啟元期,淬神期,大乘期,天妖期。 「妖修的大乘期,跟尚未經過雷劫的巔峰地仙是差不多的境界,天妖期應該算是道門中金仙級別的強橫存在了吧?」本風問拂捏神王。 「妖修的淬神期,介於地仙巔峰期和經過雷劫的初期金仙的境界,也就是妖王,妖王至少要經過七重雷劫,方能晉入無礙的大乘期,俗世中的妖類若要從大乘期晉入天妖的境界,只有等待天下氣運變化的機緣。天妖有些是純生的天妖,可以直接下到俗世中攪風攪雨,有些,像紫雕妖,她若是天妖,可能是輪迴轉世而成俗世的妖物,需要經歷番入世苦劫,才能回度成本命妖身。」以拂捏神王的魔修境界,卻也看不透紫雕妖的本命妖身。 妖類也是講究出身地。而且,機緣大是不同。紫雕妖的出身很值得探究。 「跟你們先做筆買賣如何?」紫雕妖似能查測到本風和拂捏神王的念頭。 「可以,當下伏埃城裡各方勢力的消息就很值錢,你不妨說些看看,我可是肯出大價錢地。」本風對紫雕妖,直言直語,算作開誠佈公,拿金銀對等地購買隱秘級的消息。 「你倒是痛快。」紫雕妖又恢復了人形的妖身,手指輕輕地在手腕上點,兩摞手寫的帛紙顯了出來。 「還有個時辰,韓擒虎的大宴就要開始了,你可以跟拂捏姑娘好好地研究番,要是韓擒虎能利用好這次機緣,武修之中該出個破碎虛空的巔峰宗師了……你們看完以後,要給我三千兩金元寶。」紫雕妖明碼標價。 「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馮夫人那兒拿錢,這叫手交錢手交貨。」本風並沒有去看紫雕妖提供了什麼消息,本風看重的是紫雕妖本身的價值。 「我是事後收錢地,從不怕有人賴帳,這是我的法則……我走了。」紫雕妖兩眼的紫茫閃,立時遁走了。 「紫雕姐姐,不用這麼急地。」金蚌小妖急喊了聲。 「過幾天再陪你玩,李本風這小子捨得花大價錢,我再去搜羅些重磅消息回來,姐姐可是很貪錢地哦。」紫雕妖的聲音已在數十里之外了。 本風和拂捏神王張張地看著紫雕妖提供的隱秘消息。 個消息:紇斯扎布王已經到了伏埃城,目標當然是勒茲女王。紇斯扎布王做夢也想不到,勒茲女王這麼快就能重整旗鼓——勒茲女王背後的勢力足以將兩個紇斯扎布王置於死地,紇斯扎布王必敗! 二個消息:密印宗竟甘為大隋皇朝充當鷹犬,暗中搜集韓擒虎的罪狀。隋皇楊堅召回韓擒虎的聖旨已經擬定,不日,即派人送達西涼,韓擒虎此番回長安,凶多吉少。 三個消息:摩羅山的贊摩羅、巴彌邏欲在伏埃城中算計天蓮宗李本風的數件物事。此件公案,暗中窺視者眾多,難言誰勝誰敗…… 四…… 五…… 紫雕妖的消息,不但但羅列消息,還有各方勢力的強弱對比。 「本風小相公,此妖必收,不管多難,也得把她收服了。」拂捏神王看完了紫雕妖提供的消息,鄭重說道。 「我也有此意,只是,此事不宜操之過急,阿紫……小紫紫她,不太適合霸王硬上弓。」本風調笑了句。 「那你是,要對小金金霸王硬上弓了?」拂捏姑娘婉爾笑,那神態,媚極了。 「不關我的事,你們,不好玩,還是紫雕姐姐好,我們在鳴沙山上,玩飛沙,下子可以捉住十幾隻土豬。」小金金不懂霸王硬上弓的意境,還道是類似玩飛沙玩泥巴的嬉戲。 金蚌小妖的天性就是玩,在千碧潭下吐珍珠吐泥巴,好過象本風和拂捏神王那樣在床塌上沒上沒下沒前沒後地翻騰……靈伏期的小金金還悟解不了閨閣中的章程。 第135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一] 本風竟然給紫雕妖起好了暱稱,阿紫……小紫紫。 現下,伏埃城山雨欲來風滿樓,135章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收服阿紫只能先放到邊。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可是要拿捏好,馮夫人和東佛山的那幫世外閒人當然會談笑用兵,明月夫人跟勒茲女王也會有周密復國的超卓計劃……等馮夫人和明月夫人有了整盤大計了,本風則是要對上自己要除滅的對手,神威大顯,再度揚名。 大戰將臨,不妨,先挑弄下小金金,好好地放鬆下,也可以讓她長些閨中見識。 靈伏期潛長了百多年的小金金,旦開發成功,就可憑著她自具的先天靈性晉入化身期。看看化身期的小金金能不能出落得跟明月夫人樣妖媚襲人。 「我要去跟明月夫人合計下,先要給紇斯扎布王找個最合適的地方,他從勒茲國飛馳而來,可是路風塵,咱們可不能漫待了遠來之客。」拂捏神王已換了套緊身衣,看她的裝扮,很有點像貪錢卻特別傲嬌的阿紫,全身玄黑,雙眼睛閃著攝人神魂的藍茫。 金蚌小妖卻是無害地閃著望對眼睛,看著拂捏神王飄身而起,飛馳中化成了團雪霧。 「為什麼,你不跟拂捏仙子起,出雙入對呢?」金蚌小妖學著俗世中女子的口氣問本風。這小妖,顯然只是依葫蘆畫瓢地學些人話。 「啥是出雙入對,你知道嗎?」本風嘻嘻笑。 「就是胳膊挽著胳膊,然後,起飛呀飛,然後,飛到水中洗澡。」小金金還怕本風不明白,伸出胳膊挽住了本風,「呶,就是這樣哦。」 「哦,就是這樣……那,你知道更衣就寢是什麼樣子呢?」本風壞笑。 「更衣……就寢?」小金金閃著眼睛,「更衣就是,就寢就不知道了。」 「那你就先脫衣,然後,我就告訴你怎麼就寢。」本風哪想到跟小金金在起,還有這麼樂。小金金對男女閨中的章程根本就是無所知。 小金金聽到本風的話倒也沒猶豫,好乖地開始。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玉色羅衣,脫起來毫不費勁,很快地,具白如玉賽似雪嫩滑無比毫無瑕疵的胴-體便絲縷不掛地出現在本風相公的面前。 雪嫩雪嫩的小妖身。 「快呀,該告訴我怎麼就寢……要不,會兒咱們要去伏埃城跟那些陰人惡戰了。」小金金很迫切地閃著眼睛看著本風。 「就寢……這個,稍稍地有點兒複雜,很費時間。」本風原本只是想逗弄她下,沒想到靈伏期的小妖,不存俗世中女子的那種欲推還拒的嬌羞,直接就是說到做到。 她的妖身卻是極其妖嬈,本風兩眼看著,就像是次在天萊山中遇上明月夫人,不知所以地就把明月夫人扛到了肩上,不分東西地跑進了山洞……明月夫人的玉身,柔若無骨,暖軟如水……小金金的雪嫩嫩的小妖身是什麼滋味呢? 「沒想到小金金居然這麼聽話……就這麼脫-光-光了。」本風不禁有些肉緊,伸手從床塌旁的木櫃中拿出條錦被,「上來,我教給你就寢。」 小金金滿臉新鮮好奇的神色,依言鑽進錦被之中,貼磨著本風,大感怪異有趣,不知怎麼,妖身廝貼著本風的身體,竟然微微發熱,便問道:「本風相公,這樣就是就寢了?」 「這樣就算就寢了,就寢以後,就是刻……這個就更複雜了些,你想不想知道?」本風的手臂摟住小金金的妖身,但覺,溫軟滑膩,頗似明月夫人的柔若無骨,煞是銷-魂。 「很想學,很好玩哦。」小金金很乖地學著本風的樣子,用雪滑的玉臂環住了本風的腰。 本風欲焰熾漲,伸嘴在小金的臉上亂蹭,貼著滑嫩嫩的玉臉索尋小妖的香唇。小金金神思飛馳,迷濛蒙地,紅灩灩的嘴兒就落入了本風的口中,獻出了妖身化成人形的個香吻。 本風飽嘗了,又用壞壞的舌頭撬開了小金金的檀口,長驅直入逗弄小妖的小。 小金金給逗弄得微微嬌喘,任由本風挑舔,也不知怎麼回事,整個妖身就麻軟了起來,迷惘慌亂之下,忽然推開本風。 「怎麼了……你不想刻了?」本風還道是小金金是故意裝作不懂人事,故意跟自己耍弄嬈媚。 「好奇怪哦,我身上越來越熱了唉,還有……說不出來的怪滋味……」小金金睜開了迷濛的眼睛,「啊喲,你,你怎麼不呢,你還沒就寢呢?」小金金很奇怪地,她覺得兩個人都要脫了衣服,才叫就寢。 「我怎麼……自己忘了就寢呢……這就脫-光-光,就寢……」本風正是求之不得,無害地笑著,掀起錦被,快速地把身上的衣物脫掉,然後鑽回被中,抱住了對閨事無所知的金蚌小妖。 兩人廝磨,錦被裡的熱感不斷加劇。本風放開手腳大肆揉弄,越來越放肆地上下其手。 「本風大相公,這就是刻嗎?」小金金嬌嬌帶喘,尚不知道刻自己該有什麼動作,她還學著偶然聽來地俗世女子的話,稱呼本風是大相公……好像拂捏仙子最愛稱呼本風是小相公……好像還可以稱呼本風是親親大相公哦。小妖胸前的雪肌玉膚被本風舞弄得起了片可愛的細細地認人麻麻地疙瘩。 「刻怎麼樣?」本風壞壞地只手摸到了金蚌小妖的腿縫間,另只手悄悄襲上了金蚌小妖軟綿如酥的嬌嫩嫩的玉兔上。 「不知道,就是……熱,還有舒服……可是,好奇怪……你摸我的粉團團,我就好軟,好困……好困是什麼,是睡覺嗎?」金蚌小妖是什麼都想問,卻是越來越迷迷糊糊地,似乎要暈過去了,身上也越來越熱,不由得貼緊了本風的身體。 本風嘿嘿笑,「這只是開頭,後邊,就越來越美妙,有個詞叫飄飄欲仙……然後,還有個詞叫欲-仙-欲—死……你會忘不了這感覺地,這感覺,美極了,妙極了……」本風柔聲哄著金蚌小妖,錦被內的另只壞手,忽地下溜入了金蚌小妖的腿心裡,手指不斷地划動著,擠入了藏匿在隱秘溝谷底下的稚嫩柔軟的玉溪…… 小金金天性地受了驚,頓時失聲嬌呼:「啊呀,你是不是要使壞呀!」聲音吐出,卻高高地仰起了白嫩如玉的美頸……小妖整個妖身都是嫩地,床塌旁的琉璃似的夜光,映得她雙頰霞蒸雲染般。 她知道羞了。 本風的根手指在嬌嫩如玉的嫩貝裡輕輕揉弄,過了片刻,指頭就濕潤了,濕滑濕滑地。這小妖,反映這麼敏感,心下不禁蕩漾:「跟小梅小碧兩個小丫頭在閨中嬉戲,也是這樣地,只不過,妖身人形的小妖,跟小梅小碧還有些不太樣,好像是更,更柔滑……這小妖……怎麼沒怎麼摸弄就會濕滑成這樣?」 金蚌小妖有些慌慌地並了並腿,了聲,妖身緊繃了會兒,又忍不住鬆軟了,似是難耐地拱起了點綴著兩顆小嫩桃的嫩的酥-胸,幾乎整個地貼到了本風的臉上。 本風就勢張口含住了顆嫩晶瑩瑩的嫩桃尖兒,舌頭亦很及時跟進,肆意地咂弄。 金蚌小妖的兩顆玉兔還沒完全長成,只是微微地有些形狀地突起,就大小而言,與明月夫人還差了不少……可是,本風卻不覺得有什麼缺憾,不光不感覺到缺撼,還有別種風味地意趣。金蚌小妖的出奇地,且薄得透明般,那下的細微紅線也隱約可見,酥-胸突浮之處,正有數條脈線蜿蜒而行,與環著至致色玉暈的紅嫩小桃交相映襯,十分十分地。 本風再度急喘,舌頭時掃時舔,時咂時吮,把金蚌小妖嫩的嬌嫩貝蕾逗弄得有了些變化,周圍的嫩暈也從嫩的嬌色變成了嫣紅。 金蚌小妖已經暈乎乎飄悠悠了,雙柔荑撫按在本風身上,不能自已地陣,忽然摸索到本風的雙腿間,竟然捉住了怒勃火熱的嚇人物事。 「什麼東西,本風大相公,大鐵棍,好燙的大鐵棍。」金蚌小妖給本風相公的的嚇人物事起出了最直感的名字。 異樣的觸感令得本風相公通體震,頗著驚異地瞧著手握自己那桿物事的金蚌小妖。 金蚌小妖握著本風大相公的雄傲物事,竟無師自通地開始輕輕捋弄起來,動作又柔又軟,指掌力道不大不小,本風體感著,那滑嫩,那酥麻。真是個可人的小妖,要是日後作熟了,還真是刻又刻。 本風瞪大了眼睛瞧著金蚌小妖不疑有他的捋弄自己的嚇人物事,只爽得筋麻體酥。怎麼也想像不到,個不知閨事的小妖,卻是這麼地善解人意。 金蚌小妖瞇著雙純真無匹的眼睛,動作起落有致,卻沒有半分地不適之感,嘴角還帶著笑意,看她的樣子,就像是在千碧潭下,那金殼下的那軟乎乎的小,吐出來縮進去地煉化那些堅硬的珍珠……小妖好像越玩越起勁的樣子。 第136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二] 本風百脈噴張,終於忍不住問道:「小金金,告訴我,你是怎麼學會這個地,就你的那小手,弄弄地,跟誰學地?」 金蚌小妖睜著萌萌的眼睛,很是不解地反問本風相公:「就是看到了……就會了。」 「我看過你和曼影姐姐,還有小黑黑夫人……是明月姐姐特意讓我看的,我當時不覺得好玩,這會兒,倒覺得好玩了,真的很好玩唉……」小金金倒覺得本風相公有些奇怪了,「這不難地,好簡單好簡單地哦。」 這刻的本風忽然想到自己穿越前的那個極其鬱悶的潮人社會……在那個潮人社會,像金蚌小妖這樣的女子,該是極受悶-騷男最喜歡最受用的小蘿莉了。 蘿莉,極其蘿莉的小妖。 本風這麼想,意趣又增,事越發貪戀金蚌小妖的美妙胴體,吧咂著嘴,噙著她的小嫩桃,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這刻,可是很私密的,有句話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尤其,不能讓阿紫……小紫紫知道?」 「哦,阿紫,你叫紫雕姐姐……阿紫……那你怎麼不叫我阿金呢?」金蚌小妖反覆玩味著「阿紫」「小紫紫」「小金金」「阿金」這幾個名字,像是領悟到什麼似地,「喂是喜歡小金金這個名字……我就要這個名字了,這個名字最好聽哦。」 金蚌小妖仍用玉手捋弄著本風的齷齪物事,不知是不是被本風撩逗得體熱難耐,玉手的動作越來越快,幾根靈動的手指也不知不覺用力地。 本風的齷齪物事脹得似要裂體而爆,銷-魂之極,極爽地哼道:「小金金,我以後就是你的真相公了。」 金蚌小妖純乎天性地妖艷地笑,「真相公,你舒服嗎?以後,只要有時間,小金金就這樣讓真相公舒服好不好?」 本風說道:「好,好,真好?」 「你要是真好,真舒服,那……人家也真喜歡哦。」金蚌學自明月夫人和拂捏夫人的口氣,本風聽了,煞是陶醉。 本風猛地挺起身形,說道:「小金金,我……我要進……進到你的身體裡。」 小金金說道:「好啊,你要進,要怎麼進哦……」蘿莉的小妖眼睛瞪著,很好奇地仰躺了,腿還自動地分開了。 本風相公熟門熟路,卻略略有些做賊心虛地用手把金蚌小妖的兩腿又分開了些,將怒勃的齷齪物事抵住她的小嫩貝,輕輕地說道:「我進去了,你就真真正正地完完全全地是我的小夫人了。」 金蚌小妖被本風相公的齷齪物事給弄得陣子的酥-軟,迷糊卻又好奇地說道:「好啊,你的話好怪哦,什麼……真真正正,完完全全……」 「這個……等我進去了,你就知道了,這叫可意會而不可言傳……」本風低下頭用嘴巴咬了下小金金的瑤鼻。小金金也同樣張開小妖嘴兒咬了本風的鼻尖,很知輕重地,本風只感覺到小金金輕嚙著鼻尖有股麻酥酥的感覺。 「可是,人家搞不懂唉,你是這麼大個人,不是要用法術縮小身體,然後,才進來?」金蚌小妖大大地睜著眼睛,看著本風的身體。 本風頗感頭大,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閨中顛鸞倒風的章程,要是不解釋,長驅直入了,等將來,小妖晉境成代妖王了,那還不惱死自己。 番計較以後,本風跟個俗世中的笨男人遇見心儀的女子樣,略顯躊躇地問道:「小金金,你對我,就是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感覺高興,是不是……喜歡……要知道,刻,要喜歡才行。」 「喜歡呀,很喜歡……在飛泉洞見到你就喜歡,好好玩的喜歡……人家喜歡本風真相公……」金蚌小妖甜甜地笑了。剛張開嘴笑了幾聲,嬌嫩的花貝被本風重重地頂了下,禁不住嬌哼,縷褻液倏地流出,打濕了緊抵在柔嫩貝縫邊是的齷齪物事。 「我可要來了,真相公來了。」本風弄出聲勢,挺腰張臂,蓄勢待發。 「來吧,人家好急哦,急死了,快哦,明月夫人說,只要你想做什麼,人家就依你。」金蚌小妖這種時候還沒忘了明月夫人的教誨,花貝底下覺得從未有過的種異常難過的滋味,兩條腿難忍地並了並。 本風不再猶豫,雙臂分開蘿莉小妖的兩條玉-腿,腰挺,雄猛的齷齪物事刺向嬌嫩嫩的花貝,剛有觸及淺灣,只覺前端似給什麼東西給軟軟地勒了下,旋即沒入了條窄緊之極的甬道…… 「呀,明月夫人說了,會疼的,果然疼,好疼!」金蚌小妖突然驚叫,兩條嫩的玉臂不由自主抱住了本風的脖頸。 本風吃了驚,趕忙剎住,誰知那早已不想忍耐的齷齪物事卻是推到底,霎然間,已感受到軟嫩嫩、滑膩膩地柔物的包夾……好個美物,又窄又緊、火熱濕潤……各種極盡美妙的觸感,本風爽得大呼了幾口濁氣。 「真相公,我是真疼……真的……我……要不幹了,我不要刻了……」金蚌小妖縮著身子,竟然像俗世中的女子樣,眼睛裡湧出了淚水。 「是我不好,我該死!不該這麼用力地。」本風也沒想到自己的齷齪物事怎麼會這麼不聽話,怎麼就失控了呢……低頭間,本風看到了自己失誤硬進的根由,原來金蚌小妖的整個嫩谷裡裡竟然充滿了滑膩無比的褻液,如此滑膩,想收勢剎住是不可能地,有句話說地好,長痛不如短痛……短痛過了,就會痛盡甘來。 「你弄痛了人家,你對人家不好,我要給明月夫人告你的狀呢,就說你故意弄得人家好疼好疼。」金蚌小妖梨花帶雨,神情間有些幽怨,更多地是不解與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啊,剛才,是泥牛入海,不小心,就完完全全地進去了。」本風拿了馮夫人繡的方錦帕,輕輕地給小金金擦眼淚,「這個,是有分較的,以前,我都沒遇到小金金,還以為輕車熟路,就能讓你嘗到刻的銷-魂滋味……不過這樣也好,就痛那麼下下,就過去了,接下來,就很好了,小金金的小妖身,定定地會有別有番滋味。」 小金金的妖身確實跟俗世女子的身體不樣。在飛泉洞驚鴻瞥地看到她的小妖身,還以為就擦肩而過了,這小妖倒很是會搶東西,搶了金龜王的神魂蛋,卻讓明月夫人給惦記上了。柔柔軟軟的金蚌小妖,滋味大是不同。她的次,就這麼蒙然不懂地獻給了本風。 痛過之後,本風極盡溫柔地讓金蚌小妖飄飄欲仙。 金蚌小妖銷-魂過後,又纏著本風問些風起雲湧的奇怪問題。她以前是以話學話,搞不懂話裡的意思,現在是感同身受了。 本風邊律動,邊給她當辭典。 「泥牛入海是什麼意思呢?心甘情願是什麼意思呢?明月夫人還跟我說,要夫唱婦隨,從而終呢?」金蚌小妖想問的很多。 「人語……有些複雜,泥牛入海,就是像剛才,我進去了,你那裡面很滑很爽,大體就是這樣,再有呢,心甘情願,就是,咱們兩個在起就是爽就是舒服,就是那句話,做事不違本心,起高高興興地做完了,就是心甘情願,其他的呢,等我慢慢說給你聽。」本風時半刻地也解釋不了很多。 金蚌小妖似乎明白了些,加之經過了次飄飄欲仙的閨中之樂,嫩貝間已沒有多少痛楚了,那腔自發地幽怨沒有了。 「真相公,你怎麼把我抓得這麼緊呢,你怕我不心甘情願,要泥牛入海?」金蚌小妖感著自己的雙臂被本風抓緊,像是自己吞珍珠樣,可以緊松地玩,所以就憑著有限的領悟,現學現賣地用上了,卻有點驢唇對不上馬嘴。 本風哈哈樂:「你太有才了,你這……簡直是鬼斧神工的領悟……我的天,我次聽到泥牛入海是這麼個用法。」本風無言以對,下-身也似乎因著金蚌小妖的純真悟語,得意地抖了下,齷齪物事忽然給什麼滑滑軟軟的東西輕嚙了下,直爽得抖動不已。 「那……咱們,是不是就要從而終,人家要對你從而終。」金蚌小妖興奮不已,那小嫩貝吞吐著,鬆鬆緊緊地咬嚙本風的齷齪物事。 本風得意之下,忘了金蚌小妖是初承雨露,不免粗魯地大頂了幾頂。金蚌小妖又感覺到了異痛,這次卻在痛中有了酥軟,異痛很快地消失了,繼之而來的是陣猛似陣地酥麻只是這次在痛楚之中多了些許什麼,令得她陣酸軟,「人家想到了,這次是真的泥牛入海,是不是?」 「嗯,這次是真的,這就叫雨後荷花承恩露。」本風很樂地說道。 「雨-後-荷-花-承-恩-露。」金蚌小妖個字個字地記住了,突然想起本風先前的解答,便禁不住問道:「咱們這樣,是不是就算夫唱婦隨了?夫唱婦隨了,是不是就點兒也不疼了?就是銷-魂,然後,欲-仙-欲-死了?」 本風聽到金蚌小妖天真到令人無語的境界,便摟緊了她,輕輕地親著她的小嘴兒,開始輕輕微動,齷齪物事在滑膩得有如奶漿的褻液中泥牛游水,淺嘗即止地與金蚌小妖特質地貝中磨磨擦擦,箇中滋味,實非聊聊幾句閨語所能盡意。 第137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三] 金蚌小妖痛並快樂著,凝著眉,緊閉著小嘴兒,不言不語地承受本風真相公的撻伐。 「小金金,怎麼凝眉呢?是不是不舒服?」本風問了聲。 小金金卻不吭聲,兩隻眼睛忽閃了幾下,又趕緊閉上了,她的蚌縫卻是褻液急湧,滿是膩漿的貝谷實在太滑,本風搗弄幾下,忍不住狂放地往裡猛探,齷齪物事竟至刺到深處的滑膩之極的嫩物,頓時,爽得陣發酥。 金蚌小妖嬌軀震,深度凝眉,輕啼了聲。本風的這下猛探,真的是把小金金弄疼了,初承雨露的小妖,確是禁受不起本風的大弄。 「弄疼你了,是相公不好,相公有點兒操之過急了。」本風趴子,朝蘿莉小妖嫩的桃尖上輕嚙了下,「要不要停下?」 小金金卻是急急地搖頭,「他不要停,停了就不好了,停了就不銷-魂了。」 「可是看到你凝著眉受痛,我心裡可是不好過,老是不敢泥牛入深海。」本風故意把齷齪物事退了退。 「人家有痛有銷-魂,你看到人家凝眉,那是舒服,痛著舒服……你加大力就是了,人家承受得起……」 本風依言,剛大動了幾下,卻聽她嬌呼,「點點地動,啊呀,泥牛入海好難哦,原來,明月夫人道行那麼高深,還有小黑黑夫人,輕車熟路,都比人家厲害。」 「你要多多歷練,就跟你煉化珍珠樣,煉化得多了,就輕車熟路了,就跟明月夫人和小黑黑夫人樣了。」本風好喜感地,慢慢進出,然而每次無意間碰觸到深處的那軟滑嫩物,見到小金金凝眉身顫的劇烈反應,便是憐香惜玉,不忍再往深入,只是小心翼翼地在香灣淺處留連探磨。 誰知過了會,卻聽金蚌小妖顫喘著道:「真相公,你怎麼不……不碰我那……那個好地方了,人家那個好地方好難受哦?」 「哪裡?」本風故意問。 「就是……你的泥牛最想進的那個地方。」金蚌小妖兩條玉臂從本風的脖子上滑下,摟住他的腰桿,用力摟向自己,然後,嬌軀緊擠了擠,小妖臀朝本風頂了頂,「就……就是那裡面。」 本風給她摟,齷齪物事立時深陷,前端下子抵到了谷心,調笑道:「弄你那裡,你是不是很喜歡?」 「喜歡,很喜歡你的大泥牛……碰人家那兒……痛也不痛地,真地。」金蚌小妖縮著小妖身,嬌俏的模樣,無比的嫵媚妖嬈。 「哈哈,小金金夫人,原來喜歡根根到肉哦……這個,相公可以做到。」本風甚是得意,當下連連深推,頻頻抵頂那軟滑嫩物的,每次采中,便似得獲寶物般。 金蚌小妖不止,聲音越發得嬌嗲悅耳,雙臂緊緊摟抱著本風真相公,香汗淋漓,小嘴兒張張合合地叫道:「真相公,人家好熱!」 兩人相貼極密,本風也覺得煞是漲熱,猛地直起身將錦被把掀開,頓時,金蚌小妖線條柔美膚嫩如玉的嬌軀袒呈,眼中儘是小妖的,更是欲焰熾焚,動作漸漸狂放,不由大起大落。 「要散神了,要飛了,不要了……真相公的大泥牛好厲害好厲害。」金蚌小妖目炫神迷,迷迷糊糊地哼叫著,只小妖手不知不覺地放到了泛著水澤的邊,可愛地噙含住自己的根玉指,似乎無法明白如潮襲至的奇妙至極的飛昇感受。 本風大動之下,口乾舌燥地盯視著她,好會兒,目光方從妖嬈自媚的俏臉下往下移落, 寸寸地滑過晶瑩嫩透的粉頸……小巧的玉兔……平坦軟綿的玉腹……終於看到了兩人的交接之處,倏然,瞧見貝谷的周圍沾染的點點腥紅,不禁吃了驚:「原來小妖跟俗世中女人是樣地,次都要有落紅,還道,只有俗世女子才會有那道閨防之膜,現下,還是有些魯莽,不要弄傷了她哦,畢竟,小金金煉化成妖身人形時日未久,看她的,倒像是六七歲孩童般稚嫩。」 李宗主的閨中之樂,大半都是女子引導,若論真正主動,跟金蚌小妖才是次。又再看了眼腥紅點點的貝谷,小聲地問道:「小金金,你怎麼樣?還承受得住?」 「還是有些痛哦,可是,人家不想讓你停哦……因為……因為很舒服,也……很好玩,人家喜歡,人家喜歡跟你刻泥牛入海。」金蚌小妖雙頰潮紅,眉目間儘是歡悅快美的神色。 本風略覺寬慰,定目再瞧,只見小金金的花縫緊緊箍夾著自己的齷齪物事,只有些許的透明褻漿給穿梭不住的齷齪物事給扯帶出來,不禁暗喜道:「原來是她的東西天生緊湊,又自會隨著大泥牛張張合合,鬆緊有致,無怪乎裡邊那麼多漿液卻沒洩漏出來多少。」 金蚌小妖柔若無骨的嬌軀突然窒,迷濛的雙眼睜得老大,嘴裡咿呀嬌啼:「不好了,大泥牛要漲爆了!」 幾乎是同時,本風猛然覺察到了自己那物的變化,被嫩谷嚙住的齷齪物事暴漲了數圍, 顏色竟變得跟燒透的鐵棒般赤紅紅的,模樣極是怪異,登時嚇了跳:「怎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要爆了?」 金蚌小妖只覺腔內劇脹,裡面的齷齪物事驟炙熾燙,燙煨得貝谷如酥似化,神魂兒差點離軀馳飛,心中有些戒懼,卻是極爽,小妖臀不由自主地朝上頂起,飢渴地迎送。 本風瞧見她的妖媚神態,激昂欲爆,禁不住癲狂大作,雙手抬起小妖的兩腿,大力撻伐,抽拽不止。 小妖體顫肢搖,玉腰酸透,腔內的漿液竟給攪得沸蒸了般,激盪著似要決堤而出,她從未有過這種經歷,慌慌地叫道:「真相公,不好了!是不是欲……仙欲……死了……」 忽見花陰周圍奇怪地飽脹鼓起,繃得蛤唇晶瑩欲透,不禁大奇,更覺淫-糜至極,洩意猛然襲至,越發狂放。 小金金眉眼緊凝,咬著唇兒死命挨受,深處那個最嬌嫩最敏感的小東西連遭重創,已由之前的酥麻酸癢變成了陣猛似陣的激顫收縮。本風卻是充耳不聞,只管埋頭千戳百搗,彷彿要將身底的小妖洞穿深透,才覺盡意。 金蚌小妖螓首亂擺,忽然間,深處的小東西猛地劇顫起來,根本無從抵擋,失聲悸嬌啼中,直緊咬著齷齪物事的蛤口驀然張開,內裡的褻漿沖而出!小妖體質殊異,暴發時竟如流泉飛瀑般,潑灑得本風腿腹到處是溫熱黏膩的花漿。本風本就是關口爆開的當口,給她的褻液澆,實難隱忍,驟然噴薄而出,悶哼著將注注白物激透進小妖的深處。小妖早已欲-仙-欲-死,吃這下,更是神魂驚飛,玉腹急急地抽縮,隨著本風真相公的大放,貝谷間排吐出更多的熱漿。 ……兩人臂纏腿繞地摟作團。 「你們兩個,躲在錦被裡搞什麼?啊呀……好怪的味道。」紫雕妖飛進了屋中,翅膀撲閃了幾下,變成了人形。 本風聽到阿紫的聲音,趕緊把錦被蓋到兩人身上。跟小金金閨中大樂的境況還是不要讓她看到。阿紫可不是小金金,若是她把這樣的消息賣出去,天蓮宗代宗主跟個萌萌的剛成形的蘿莉小妖行-淫-污合,會聲望大跌。雖然本風並不怎麼看重俗世中人所謂的聲望,可是,若是剛剛隆聚起來的聲望大跌,成了被人看不起的下三濫,就要被人千夫所指,天天日日地處於被人追殺的慘狀。 聲望還是要多多地隆聚,多了也不壓人,還可以引無數妖孽競折腰。 小金金小心地從錦被中探出頭來,柔聲細氣地問紫雕妖:「紫雕姐姐,你又弄到大價錢的消息了?」 「嗯,當然了,我怎麼能空手而歸。」阿紫卻也不懂閨中禁忌,竟然走到床邊,伸手就把錦被掀開了。 股濃艷的交-尾的味道衝進了她的鼻中。 阿紫玉手在鼻前輕扇,「你們果然在幹不可告人的勾當,呀,你怎麼出血了……你可不能著了李本風的道兒,他……你們到底搞什麼鬼?」 「沒搞鬼哦,紫雕姐姐,我們在玩泥牛入海,很好玩地,你跟我們起玩吧。」小金金沒有俗世女子的閨羞,就那麼張開著兩腿。兩腿間落紅點點,褻漿粘膩,那兩片嫩的蚌肉還兀自吸吸合合地,尚滴瀝著本風剛剛怒噴在裡面的褻液。 「還不快去洗,髒死了……好難聞。」阿紫還以為是本風跟金蚌小妖搞什麼密修的道門法術……她不懂,卻天然地因為喜歡潔淨,很是不爽地朝本風凝眉。 枉凝眉。阿紫不知閨中之意,對當下小金金的和本風的狀況,只是覺得怪怪地,卻並不知內中香艷的乾坤。 本風急急地抓起衣褲穿好了,頗有赭色地坐到了屋中的寬椅上,心裡暗自慶幸:還好阿紫不懂閨中的齷齪之事,要是讓她看壞了自己,以後收服起來卻是難上加難了。 此念剛剛閃出,本風隨即抹去。阿紫超卓的通靈識海,可不能讓她知道我心藏收她之意。 本風暗暗地結了不動根本印,晉入不意而意無念而念的境界。表面上,可是有說有笑。本命蓮嬰跳了出來,鑽入了阿紫戴在手腕上的那顆黯然無華的白珠中。白珠裡有阿紫的識念凝成的條消息:獨孤伽羅極其倚重地那個白鷺妖物帶了密殺宮令,已到達白嶺山。本風識海在伏埃城週遭查測,卻並沒有發現白嶺山。這妖物極有靈性地藏匿在不易被人查測到的地方,倒是精擅保命。 「看看你髒地,才跟了李本風這麼幾天,就成了這樣子……還是跟著我吧,我每天給你洗澡澡,讓你白白淨淨地。」阿紫把小金金抱到了外房,嘻嘻笑著給小金金洗澡。 本風的本命蓮嬰到了外間,驀然感覺到上古法陣肅殺震攝的法力波動。本命蓮嬰霎然從白珠中彈出,回歸了肉身。什麼古怪的法陣,連本命蓮嬰都禁受不起。 地藏門這麼大方,給了我這麼大座莊院,卻並未告訴,莊院裡隱藏了極為恐怖的上古法陣,是不是包藏禍心? 阿紫和小金金卻渾無所覺。 第138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四] 拂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然玉立在房中,手上托著那個八角法寶。玉手展,隱匿在裡面的紫茫聖女像是從夢中醒過來樣,悠悠然地坐了起來。 紫茫聖女道識念透進了似無實形的上古法陣中。 上古法陣縱縱橫橫地顯出了道羅織著異茫的人形。人形越展越大,瀰漫了整個屋子。漸次,人形的上古法陣之上,顯出了個白衣少女。少女手裡托著個跟拂捏姑娘手裡樣的八角法寶。 悶摩羅王的黑暗聖堂突然從本風的金蚌神木乘裡飛起,四寸高的爛木塔霎然間變成了兩人高的黑暗聖堂。 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變故?本風楞住了。近段時日,悶摩羅王這老小子直是極其刻苦地凝煉神魂,明月夫人淬煉出了金蚌神木乘,悶摩羅更是刻苦加刻苦地隱在金蚌神木乘裡凝煉,就算跟本風說句話也覺奢侈,悶聲靜修,神魂已然凝聚成了雛形。是極其脆弱的雛形,若沒有黑暗聖堂和金蚌神木乘的隱護,就算遇上個結丹期的道修,也能輕而易舉地收了悶摩羅王的神魂,所以,這老小子以保命至上的法則極度隱忍,幾乎跟不存在樣。 他放出黑暗聖堂,竟敢與上界古法陣抗衡?這又跟紫茫聖女有什麼關聯? 天魔道。紫茫聖女從本風那裡聽知了悶摩羅王幾近於死的慘狀,便心生死志,以決絕的死志,要將神魂投入上古的天魔生息法陣祭煉,修成天魔聖女。 天魔,天妖,乃是相生相剋的與金仙相抗的強橫存在。摩羅山的魔王,若想肉身突破至魔神的境界,需過雷劫後,晉入大乘期,還要過三十三層的天魔祭神法陣,才能成為統領三十三座魔宮,與金仙抗衡的魔神。 拂捏仙子直將紫茫聖女隱匿在了八角法寶裡,似是難下決心。悶摩羅王更是千萬般地不肯紫茫聖女捨己而去。這老小子御女無數,都是想捨便捨,卻唯獨對紫茫聖女另眼相看。紫茫聖女修習的萬微紫茫魔功已晉至八重,假以時日,突破至九重,也可堪擠進魔宮尊者的行列。悶摩羅王看中紫茫聖女的天資,有心栽培,卻沒想到,自己遭逢天蓮劍海之劫,切的努力差點兒付諸東流。 「紫茫,你不要意孤行,你要知道,以人身成就天魔聖女,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你這又是何必!」悶摩羅王終於忍不住發聲提點死志決絕的紫茫聖女。 紫茫聖女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做此選擇乃是萬不得已。修魔者,又有多少人能知道其中的真意,更沒有人知道其中的艱險巨難——就算能在有生之年突破到魔宮尊者的境界,延三百之歲,再苦修到分身魔王的境界,又有幾人能再歷千年之苦,突破至大乘魔王,大乘魔王若想突破成魔神,幾乎是遙不可及。魔修界歷數萬年,亦只有三人成就魔神。 不鳴則已,鳴驚人。紫茫聖女不想自己象魔修前輩樣,成為道修中地仙、金仙們境界突破的靶子,道修界從來就視魔修為天然的歷練目標,想殺便殺。 修煉經年,只是為了道修劍下的個任殺任砍的靶子嗎?不,絕對不!紫茫聖女從本風那兒知道了悶摩羅王淒慘到要靠別人的勢力存活,大悲大歎之下,便再無絲生念。 死!以死而活!置之死地而後生! 是真死!識念中所有的記憶不會有絲毫的留存。 當然,紫茫聖女投身天魔生息法陣之前,識念並不是滅成無形之空了,是收在了那位白衣少女的八角法寶中了。 天魔聖女,天魔原識磐。拂捏神王手裡的那個,是她自己凝煉出來地,相對的就是天魔原識磐,所以沒有名字。她的凝眉鏡,對應的是崑崙鏡,不能不說,拂捏神王乃是道、魔兩界世無二出的淬煉法寶的怪胎。 紫茫聖女已在拂捏神王的怪胎煉魂法寶裡歷練了不少時日了。其中的滋味,言語難以盡述。神魂以生之境界而淬煉成死胎之境,肉身亦要淬煉至無疼無感的乾屍之態。 由乾屍死胎而涎出生息,萬微之息。 萬死而得生。除非是不鳴則已鳴則驚人的越卓怪胎才會生出這樣的怪胎之念。 「紫茫姑娘,要三思而生行,在紫摩羅山上,我跟你說地悶摩羅這老小子的慘狀,有點兒言過其實了,跟你說的時候,還不知道你跟悶摩羅這個熊貨是伉儷情深,魚兒離不水的那樣子的難捨難分,所以,你不要時衝動,你要知道,紫摩羅山上,若是講魔功的修為,眾聖女中就數你最高,萬微紫茫魔功,光聽名字,我就知道,定是開別人未開的先河,創別人打破腦袋也創不出來的玄妙至極的境界,紫茫姑娘,萬死之中才有生,若是失敗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太可怕了,太恐怖了,要三思再三思。」 本風羅裡八嗦地說了大通,無非就是拖延紫茫聖女投身天魔生息法陣的時間。拂捏神王這麼突然地回來,也定是與紫茫聖女有關。 拂捏神王祭出了凝眉鏡。凝眉鏡裡,出現了本風、馮夫人和紫茫聖女,還有拂捏神王。男三女,是有淵源的。非是路人甲、路人乙什麼地,擦肩而過,過眼煙雲。 座古廟,身穿大紅袈裟的本風和尚捧經讀法。他的身旁是三位心向佛的女檀越,馮夫人是青樓的紅妓,紫茫聖女是妖孽附身的官家貴婦,拂捏神王是衣衫襤褸的小乞丐。 ……名身者。謂共知增語。此復略說有十二種。者假立名。二者實事名。三者同類相應名。四者異類相應名。五者隨德名。六者假說名。七者同所了名。八者非同所了名。九者顯名。十者不顯名。十者略名。十二者廣名。假立名者。謂於內假立我及有情命者等名。於外假立瓶衣等名。實事名者。謂於眼等色等諸根義中。立眼等名。同類相應名者。謂有受大種等名。異類相應名者。謂佛授德友青黃等名。隨德名者。謂變礙故名色。領納故名受。發光故名日。如是等名。假說名者。謂呼貧名富。若余所有不觀待義安立其名。同所了名者。謂共所解想。與此相違是非同所了名。顯名者。謂其義易了。不顯名者。謂其義難了。如達羅弭茶明咒等。略名者。謂字名。廣名者。謂多字名。句身者。謂名字圓滿。此復六種。者不圓滿句。二者圓滿句。三者所成句。四者能成句。五者摽句。六者釋句。不圓滿句者。謂文不究竟。義不究竟。當知復由二句故方得圓滿如說…… 這麼大段不知所云的經法,本風和尚講得頭頭是道,法相莊嚴。三位女檀越聽得極其入神,渾忘了時日,以至於日輪落山,肚腹異響,仍六目聚焦地耳不旁聞地聽著大師的高深釋法。 入夜就寢以後,妖孽附身的紫茫姑娘飄飄飛入了本風大師的禪房。 本風大師雖肉身臥入被中,兩目緊閉,卻彷彿天機早知地靜等此番色劫。 「該來者,來,該去者,去,女施主,老衲有心了此劫難,你就當是對著具中意的皮囊,只管放開手腳。」 本風大師此語出,倒叫妖孽赫然了,輕音說道:「奴家取大師的神魂,以助奴家萬微生息的法訣,若是幸而有成,大師捨身畏鷹的大捨,會令得佛道眾生萬世膜拜地……」 「我佛慈悲,無名無身,捨諸切,吾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女施主,地殿之門已開,此時不取,還待何時?」 「奴家,有段佛經還是不太明白,還請大師釋法……行相者。謂諸蘊相應。諸界相應。諸處相應。緣起相應。處非處相應。念住相應。」 本風大師索性掀開蓋於身上的灰被,散開不著半寸絲樓的身體,閉目持誦了段妖孽聽不懂的梵文,然後,微睜雙目,歎道:「諸身具相應,女施主,你可急煞老衲了,老衲釋經講法,是讓那兩位女施主聽得昏昏入睡,所為正是此時與女施主了了這段塵緣……你因何還要推三阻四,你可急死老衲了……」 …… 凝眉鏡的輪迴顯像霎然止住了。 這段顯像,讓紫茫聖女茫然地呆住了。 「你……你怎麼會是佛門中人……」紫茫聖女搖了搖頭,「拂捏神王只是個小乞丐?馮楚憐馮夫人怎麼是青樓紅妓,我……我怎麼是妖?我……我是魔修……」 悶摩羅王的聲音猛然爆響:「紫茫,你前世已修習過萬微生息法訣!這是太乙道門的上乘法訣,此天魔生息法陣,對你有害無益,不要枉送了性命。」 「你們……都在騙我,尤其是,拂捏神王,我最不信你,你的凝眉鏡,想化出什麼就能化出什麼,你是有意化出讓我看地……我二不相信,李本風……因為,你是個怪胎,世無二出,怪得不能再怪的怪胎,你慣會拿話哄人,黑蓮和雲葉都被你騙到了,甚至,拂捏神王也被你騙到了……還有,悶摩羅這個笨蛋也被你騙到了……」紫茫聖女突然咭咭咯咯地笑了。 「唉,言盡於此了,紫茫姑娘,你快投身吧,你看法陣上的那穿白衣的天魔聖女,都等不及的樣子了,死吧,死吧,我這話可是真得不能再真了,絕不騙你。」本風木然地閉著眼,跡近萬物皆空的佛門寶相。 「我等會兒再死,有些話,喂要說。」紫茫聖女心念無他,倒像是金蚌小妖地純真無匹的樣子,竟然朝法陣上的天魔聖女放出了道紫茫。 天魔聖女未見有任何動作,紫茫聖女的那道紫茫仿如泥牛入海,天魔聖女的週身沒有絲毫的魔法波動。 「哇!好厲害!我問你,我能跟你樣厲害嗎?」紫茫聖女頭抬著問天魔聖女。 天魔聖女的身前顯出了個「能」字。「能」字是紫茫聖女剛剛放出的那道紫茫織就的。 「那好,那我就……」紫茫聖女突然伸手指著本風,「我要你陪我起,萬死生!」 「不行啊,紫茫姑娘,保命至上,這使不得,我要是陪你去了,我的夫人們,會傷心欲絕地……萬萬使不得。」本風已知紫茫姑娘時半刻不會香消玉隕,心下頓覺寬慰。 第139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五] 若是在正修道門中,上師問你,在通玄飛昇和紅塵閨閣之樂中要怎麼做選擇,沒有人會選紅塵閨閣之樂,都會意持修,直至分身大乘,成就玄門道派之眾盡皆仰望的金仙。 可是,本風相公卻是發自本心地以閨閣之樂而樂,對於謹行持修,始終是率性而為,並不強求。 我若能飛昇成仙,最好能帶著眾嬌艷的夫人,最好還能把天萊山的花花草草也帶著,要不然,光個人光桿桿的飛昇上去,無甚趣味。 本風跟紫茫姑娘調笑的幾句,倒也隱含了無求而求的真意。 悶摩羅卻是巨汗。魔修界從沒有魔修女子投身天魔生息法陣之時,有不相干的男人陪著以身殉魔。 沒有!絕對沒有。 魔修跟道修是樣地利己至上,切的切都是為己所用,甚至是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有助於突破境界,誰都可以利用。 所以,天魔道自創立以來,沒有魔修試過,兩人起祭煉乾屍死胎而涎出生息,這絕無可能。 紫茫姑娘倒是豁然開朗,嚷著要大吃大喝。 本風最愛大吃大喝,忙不迭地放出了金蚌神木乘,出聲問道:「誰跟我起去置辦飯菜?」 「我去,我和紫雕姐姐都去。紫雕姐姐說,伏埃城來了好多能做各色飯菜的大廚。」洗白白了的金蚌小妖並未看到天魔生息法陣,紫茫姑娘說的話她也未聽到,只看見本風相公跟紫茫姑娘你句我句地說了些話,說的好像是很投機的樣子。 阿紫也樣,光見兩人說話,卻是個字也沒聽到。拂捏神王給兩人罩了道閉音法陣,兩人只能看,不能聽。 本風和阿紫、金蚌小妖隱於金蚌神木乘中,慢慢地飄到了伏埃城中。 看似平靜的伏埃城,卻處處暗伏殺機。街面上的商舖如往常地開著,有幾家已經迫不及待地掛上了綵燈。 本風顯出身形,在東門客棧裡要了輛馬車,自己駕著,卻仍讓阿紫和金蚌小妖隱在金蚌神木乘裡。 「你們兩個不能暴露行藏的,當下的伏埃城,咱們從東門往西走,才走了不到幾百步,就有地二十三個地仙後期和地仙巔峰期的道修暗中躡著咱們……可謂是步步有殺機。」本風的識海可以查測到隱形的地仙級的道修。 「我有隱身防護的法寶,不怕他們,就算碰上紇斯扎布王,我也能夠脫身。不過,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你在起,這樣的話,我的消息就要大大地跌價了,伏埃城中,就屬李本風的消息最值錢……我倒是奇怪得很,你怎麼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伏埃城顯身,你這顯身,有些人,又要修改他們的謀奪計劃了。」阿紫在金蚌神木乘裡端坐著,識念不停地在身周查測。家商號門前,幾個閒走的夥計,竟也被妖物附身了。 「紫雕姐姐真會算計,你是要在俗世中做個大財主嗎?」金蚌小妖嘻嘻笑著,小妖手托著下巴,只關心街面上那些賣泥人的商販。 本風先在幾家街面小鋪上訂了幾樣小吃,然後,任由阿紫指點著在兩家酒樓訂了十幾樣大菜。 馬車行過兩條街,看到了街口有秦記酒樓的招牌。 映佛山秦家在伏埃城也有生意。 馬車未到門口,已有夥計早迎著了。龍門道派的執首秦通,寬肩闊背地立在了二樓之上。 「李宗主,別來無恙?」秦通哈哈笑。 「秦門主怎麼有興跑到西域邊荒來湊熱鬧?」本風見到秦通很是高興。千門鎮之戰,秦通只管大碗喝酒,置獨孤伽羅的宮令於不顧,此舉足以在俗世道門中自傲。 「湊巧,老太太要尋件古琴,半月前有消息說,伏埃城有奇貨,說來就來了。」秦通說道。 「還好,碰上你們老秦家的酒樓,我可得多弄點兒好酒好菜。」本風直接飛身飄到了二樓。 秦通引著本風進了天字號房。 「刻下,伏埃城步步殺機,怎麼還有閒情逸致,真的要置辦酒菜嗎?」秦通頗是驚異地問本風。 「我就是這麼路打生打死地來了伏埃城,難得幾日清閒。」本風坐到椅上,又對秦通說道:「先來幾杯熱酒,我要跟秦門主敘敘千門鎮的舊誼。」 秦通吩咐了門外的夥計置辦酒菜,坐到了本風的對面,說道:「有個消息,對你或許極有用處,宮中傳出的消息,獨孤伽羅欲攜京城周圍的佛廟主持到天萊山拜見本風老弟的師尊。本風老弟作何想?」 「獨孤伽羅要拜見我的師尊……師尊已化蓮而去,佛門道派中已盡人皆知,這老騷婆安的是什麼心?」本風感覺這消息太過突然。 秦通說道:「獨孤伽羅當然有她的用意,說她是蛇蠍心腸亦不為過。依她的性格,現下出手,已是十分克制……她能如此容忍,當然有她的苦衷。」 本風暗想:為什麼她現在就不隱忍了呢? 阿紫給本風傳音:「這有什麼難想的,獨孤伽羅現下有強橫的勢力支撐了,她認為可以將你和你現有的勢力除滅了,所以,才會有去天萊山拜見沈菩薩的舉動。她拜沈菩薩是假,想以此引你入甕是真。」 「她……引我入甕,我李本風,就讓她有這麼高的興致?」本風顯然是當局者迷。本風仍是把自己當成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並未想到,自己在西域的連番舉動,已經驚動了幾家跡近崑崙派勢力的世外道門,也引動了魔修界的天魔道,若是天魔聖女入世,則必然是場諸天神佛避無可避的劫難。 牽發而動全身。紫茫聖女看似無腦地要投身天魔生息法陣的舉動,實際是從悶摩羅王狂傲無比地要獨闖天蓮劍海開始,相繼而來的是,崑崙金仙珞茫離的本命劍元把悶摩羅王的本命元神剿成了幾乎散神的慘境,個崑崙金仙,個魔修界的超卓狂傲的魔王,就這麼牽扯上了本風相公。 劫數的必然。 獨孤伽羅所關注的是大隋江山,世外道門、魔修界、妖王們關注的是天下氣運的劫數。皇室的興興落落,就是天下氣運的變數。 「劫數中存在著變數,所謂修行,無論道修魔修,若是能在變數中得遇機緣,就可以突飛猛進,也可以因著道門間的因緣,人得道,雞犬升天。」秦通道出了此番偶遇本風的玄機。 秦通以俗世道門的修為境界,竟然可以參悟出道經中從未釋計過的道法。人得道,雞犬升天,三歲玩童都可以隨口說出的話,竟也蘊含著至深至真的真修道法。 悟性。 「真是慚愧,我怎麼也想不到,還可以這樣參悟道法。如此說來,咱們道修者,不僅是同門之間的比修,還有不同道門間能不能同氣連枝,能不能在關乎存亡的那關鍵刻,做出正確的選擇……如前輩所言,假如我李本風就是要與大隋的楊堅和獨孤伽羅勢不兩立拚個你死晤,秦前輩肯定會站在我這邊,如果再加上武夷八道盟和真蓮門,楊堅和獨孤伽羅若不能求得崑崙和蜀山的支持,就只有等死了。」 本風識海通透,元神彼岸位與心所的本命神魂位漸融漸合,靈台片清明。 天魔道。本風把天魔道給忽略了。可是,天魔道是忽略不了地。本風的識海裡顯出了浸香莊院天魔生息法陣上方的那個身穿白衣的天魔聖女。 天魔聖女長得怎麼跟伏埃城名妓索曼影那麼相像。索曼影——白流影——索紫嫣——地藏門——天魔道。 我的天,名不見經傳的地藏門,竟然跟天魔道有因緣。 地藏門竟然是個陰藏極深的魔修門派。長安城倚雲坊名妓顏玄絲,當然也脫不開干係。這樣看來,地藏門乃是得天魔道背後支持,以攪風攪雨為己任地。 本風有意把自己的識海脈線放開,任由阿紫的識念探查。阿紫的識念把本風的所思所想,稍作疏理,結成了道消息隱凝在白珠中。 這可是個價值連城的重磅消息。 秦記酒樓的夥計送上了酒菜。本風並沒急著吃,他要把紫茫聖女和拂捏神王請到秦記酒樓來,還要讓黑蓮夫和雲葉公主也過來湊湊熱鬧。若是馮夫人和明月夫人做好了迎戰紇斯扎布王和摩羅山贊摩羅、巴彌邏兩大魔王的準備,也可以先在秦記酒樓上露露臉兒,提前擺開大宴。 秦門主這麼賣自己的面子,當然要搞得隆重些。 金蚌小妖和阿紫隱在金蚌神木乘裡,很樂地快去快回,把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接到了秦記酒樓。拂捏神王收到本風的傳音,道雪霧法陣隱著紫茫聖女,也來了。 地藏門門主索紫嫣不請自來,她的身後跟著老醜的白流影。 「李宗主,秦門主,你們兩個好雅興,奴家如此唐突,可要多多擔待。」索紫嫣張並未顯出真容的老桔皮似的黃臉,聲音卻很是悅耳。 「無事不登三寶殿,索門主想必是看中了我這酒樓。」秦通站在門邊迎客。 「索門主才真是好雅興,來,請坐,請上坐。」本風也站起身來,身旁的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裊娜地給索紫嫣讓出了兩個位置。 「奴家怎敢坐兩位夫人的位置?」索紫嫣調笑聲,坐在了秦通的旁邊,玉手伸,從恭立在身後的白流影的手上拿過了個琴盒,「紫嫣聽知秦老夫人要尋把古琴,所以,就借花獻佛,把剛剛花了點兒時間拿到的這件東西,讓秦門主過過目……這件東西,是奴家要送給李宗主的。」 無功不受祿,索紫嫣剛剛居心叵測的送了座莊院,又要不知是何居心地送把古琴。送就送吧,偏偏還要石二鳥。 太工於心計了。 第140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六] 本風並沒有伸手接索紫嫣手裡的琴盒,而是直接推到了秦通跟前,「秦老夫人想要的物事,定有深意,哈哈,就像索門主做事,向來是有的放矢。」 「哪有,奴家只是湊巧而已。」索門主巧笑倩兮,以玉手輕掩玉唇。她那張故意弄出來的老臉令人不敢恭維,可雙玉手卻是纖細柔嫩,跟那張老臉顯得格格不入。 秦通解開了琴盒的木蓋。 張看起來沒有什麼特質的木琴。本風卻覺得這把琴跟天琴師姐用的那把木琴有些想像——也未必是像,是隱隱地有些關聯。 把琴也能引起場慘絕的血殺。索門主的眼神裡分明是要本風多看看,是唯恐此琴被輕易當作般俗物的眼神。 「在下,對琴,半知半解也造沒有,索門主就不要考較了,不妨就說說此琴的來歷。」本風直言相問。 「這琴,奴家說不得,秦門主也最好不說,李宗主說得,也只有李宗主,才有資格說這張琴。」索門主凝視著木琴的眼神,沒有絲褻瀆的神色,很是莊重。 阿紫給本風傳音:「這把琴是普通的把琴,琴的主人卻是舉足輕重,與秦老夫人有關,也與天琴有關,你要得這個消息,是要付錢地,這個消息,也是價值千金。索紫嫣在這種時候拿出這把琴,當然是沒安好心。」 「錢好說,把消息全透給我吧。」本風很想知道這把看起來很普通的木琴到底牽扯了哪些超卓人物。 阿紫從白珠中放出了識念凝成的消息。本風打開識海,收納了。以識念通識,道修與妖修間還沒有人這麼試過。尤其,阿紫的修為境界,本風查測不出來——最有可能,阿紫是天妖的原身,所以,她才會從容地在殺機四的伏埃城中大做買賣消息的生意,若是般地不到百歲之修的小妖,根本就沒有立身之地。本風不疑有他地就跟妖物的識念相合了。 本風在識海中把阿紫凝化的消息展開了。十幾段映像,竟有數百年的悠長跨越。 秦老夫人的閨名叫張清棋。其父,張三豐。張三豐的上祖——張三陽——三陽真人,與妖污合,叛蜀山而出的逆天人物。天琴師姐就是張三陽與那個還未知名字的異妖結合的超卓結晶。 木琴就是那位異妖用過的物事。 難道是妖王級數的存在? 定是。要不然,三陽真人也不會引動蜀山的場浩劫。 能跟三陽真人同結連理的異妖大概會有個石破天驚的名字。就像明月夫人,是月輪妖王的稱呼。魚眉聖女所奉的是羅浮妖王的名字。 本風看了段秦老夫人年輕時持修的段顯像,有些詫異地問阿紫:「你不會拿這樣的消息跟我要大價錢吧?」 「有點耐心好不好?秦老夫人窗下彈的是什麼曲子?你就不想知道,九百年前的映佛山發生過什麼?」阿紫很得意地輕輕捻動她手腕上戴的那顆白珠。 「九百年前發生的事,即使跟我有毛毛雨的關係,也是過眼煙雲,我想知道的是當下這場劫難的消息,想談笑用兵,想去長安城問問大隋二聖,要不要找個牽線搭橋的人,讓我李本風在天萊山閒看花草,和夫人們過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本風隨意說道。 「看秦老夫人彈曲鳳求凰就是談笑用兵,大敵當前,李宗主若是能在大敵面前雅奏曲,當會讓大敵們聞之變色地,尤其要是用索門主好不容易弄來的這把木琴。」阿紫唯恐天下不亂。 此妖亦是對攪風攪雨樂此不疲。 本風不會彈琴,雲葉公主和黑蓮夫人卻精擅琴道。 不過,現在彈還有點兒為時過早。秦記酒樓的周圍只是些查探消息的不堪本風等人隨手擊的二三流貨色。 「秦門主,咱們把酒桌移到臨街的樓閣上如何,最好在二樓的樓閣掛上幾個燈籠,看看街面上擺開了什麼樣的威殺陣勢?」本風朝秦通說道。 「好!」秦通立時吩咐夥計在南樓閣上擺了張大圓桌,四五個夥計忙碌著搬了十幾罈子的秦記老酒,各色的菜盤也擺滿了桌子。 街面上,韓擒虎的親兵衛隊開始清場了。身份不明的人,當即被轟走了。東西向的兩條主街,南北向的八條胡同,全部擺上了勁駑車。韓擒虎在泥火嶺上繳獲的物事排上用場了。 伏埃城中還有二十幾個箭樓,每個箭樓都可以容納四五十個兵丁。箭樓當然也布上了勁駑車。 這樣的威勢,當然是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震攝。此戰,未能晉入先天之境的道修,只能是零落成泥碾作塵。 敢於抗衡地仙之境道修的妖修、魔修,當然也要掂量下,是不是有足夠的實力,能在眾武修的沖天殺氣中全身而退。 武修結成的戰陣,以對,當然不會佔到什麼便宜,結成千人萬人的戰陣,其威勢足以讓人膽顫心驚,未戰而心生怯意。 「好嚇人啊,韓擒虎這個屠夫,奴家好擔心,他若是起意屠城,那伏埃城有多少不相干的人要喪命!」索門主頗有憂愁似地看著本風相公,「李宗主,兩位夫人精擅琴道,奴家懇請,能不能讓兩位夫人彈幾支讓奴家安心的曲子,消解下韓屠夫故意宣場出來的殺人氣勢。」 本風和黑蓮夫人、雲葉公主,還有隱身的拂捏神王、紫茫聖女都在觀察著韓擒虎的親兵衛隊擺出來的陣勢。 阿紫和金蚌小妖御使著金蚌神木乘直接飄到了街面上,在各條街道上。 聽到索門主的話,本風哈哈笑,「索門主最好找家繡織坊,現場繡織個春江水暖的畫卷什麼地,好讓韓大將軍知道,什麼叫以柔克剛。」 「李宗主是取笑奴家嗎,奴家雖做不到悲天憫人,可也不忍心看著伏埃城的老老少少就這麼枉死……奴家最擔心的是,愚掌了三十幾年的地藏門就此煙消雲散,地藏門下的數百弟子成了別人任意殺砍的靶子,奴家所憑恃的,無他,只有李宗主的網開面,當下的伏埃城,憑李宗主的幾句話,就可以力挽狂瀾。」索門主說話的聲氣不大,可聲音卻悠悠揚揚地在街面上飄蕩。 看似示弱,卻又分明是敢於抗衡切強橫實力的宣示。她這麼說,倒叫伏在暗處的人覺得,地藏門已經跟本風的天蓮宗同氣連枝了。 「索門主,我李本風是個粗鄙之人,路打打殺殺地,好不容易撿了這麼條命,你這幾句話出口,做實了我難逃劫的苦命,苦煞我也。」本風話說得很寒酸,卻是放聲而笑,又朝秦門主點了點頭,說道:「秦門主,我李本風這麼唐突地上了秦記酒樓,也算是引火燒身,不過,要是有人想趁火打劫,只要我有口氣在,就斷不會讓他們拿走秦記酒樓的草木。」 本風若是當年在千門鎮上說出此話,連秦通也會認為是大言不慚。可,現下就不同了,能在摩羅山兩大魔王聯手剿殺之下,仍然泰然自若地坐在秦記酒樓上自稱是粗鄙之人,當然是有強橫無匹的自信。 自信卻不是盲目自大。 「小黑黑,給相公彈個玉女飛花十八彎吧。」本風端起了酒碗,暗中傳音給黑蓮夫人,卻是要她彈曲《胡笳十八拍》。 天無涯兮地無邊,我心愁兮亦復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駒之過隙,然不得歡樂兮當我之盛年。怨兮欲問天,天蒼蒼兮上無緣。舉頭仰望兮空雲煙,九拍懷情兮誰與傳? …… 把木琴。曾經,木琴的主人在個肅殺的日子裡,也彈過《胡笳十八拍》,那條街上,對著她,看著她彈琴的那些人,很多人都零落成泥碾作塵。 數百年前的慘烈又要重演次? 「李本風,你又要故弄玄虛?你……」群皆是四方板臉,長著兩隻長耳的陰修執著靈屍杖,在西北角上的處民房裡顯出身形。陰修們的威風未顯,即被箭樓上的勁駑射成了篩子。 黑蓮夫人安坐不動,琴聲依舊,顯出了不假外物心靜如水的琴道之境。真正的修為,不用特意顯擺。黑蓮夫人能被沈婺華選中,在天萊山上親睹天蓮九劍,身置天蓮九劍之下而得重修之機,亦可以不著聲色地傲嬌下下。 馬蹄聲響,雪闕姑娘,小梅、小碧,騎著祁連雪獅馬,悠悠然地在街面上馳過,到了秦記酒樓前,三女朝本風招了招手。 「快上來聽小曲兒。」本風無害地呲著牙,朝三女招手。 三女飛身下馬,把韁繩交給夥計,蹬蹬地上了二樓。她們三個這麼有閒,肯定是馮夫人和明月夫人已經胸有成竹了。 幾聲戰鼓響起! 韓擒虎和他的親兵衛隊戰甲閃亮地出現在了南門。紅色戰甲,手執長劍的勒茲鐵騎顯身北門。 勒茲女王跟她的金劍衛隊威風凜凜地朝街心的祭台行進。 西南方突然飛出了二十多道飛劍,數道人影顯身,間不容髮地放出了異閃著血光的牛蠔針。 韓擒虎聲斷喝,飛身騰起,手中的長刀劃出道長茫,硬撼襲至身周的二十多道飛劍。飛劍遇上韓擒虎長刀劃出的長茫,立時受阻,飛勢頓減。 牛蠔針卻是血光大盛,在離韓擒虎三丈遠的空際結成了道法陣。 以密織的血光消減韓擒虎威憾殺氣。出手之人,顯然是早有算計。不用說,暗中已有足夠對抗本風等人的強橫人物。 「擒虎老哥,咱們的這頓酒,有人硬是要橫加阻攔!」本風出手,就是都天八門分光旗。 東門城外響起道陰聲:「有命在,才有話說!」 件八角的法寶,散發出道道濃黑的煙霧,數道陰風吹起,霎然間,東門和南門之間,已是人影難辯——南門外也有陰人響應。 第141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七] 伏埃城東門外、南門外,至少圍成了三重法陣。似隱似現,陰陽相交,怪異、肅殺,天際亦因之數度變色。 本風所對的是東門的陰修。韓擒虎據守南門,明月夫人據守北門,西門卻是空著。暗中蟄伏的高人顯然對西門最為忌憚,顯然是想從東南角突破。 其意不是屠城,是以威殺,擒賊先擒王,降服韓擒虎、本風等人。至於誰是賊誰是正統,已經沒有人計較了。 蟄伏的人中,有執了獨孤伽羅宮令的,也有唯崑崙派馬首是瞻的,也有自視甚高者,要藉此機會,弘揚本門派聲威地。 卻沒有人純是為了趁火打劫地,來伏城城趟混水。 當下的形勢,個不小心就界會形神俱滅,連回爐重造的機會也沒有了。 撲!撲!撲! 東門外的旗樓上,三道人影駭然出手,竟強悍無比地將旗樓上的兵卒轟了下去,隨即三道淡黃色的陰元朝本風激射!本風精陽旋動,隱於都天八門旗中的金龜王立時感應,身上罩起個巨大的防護盾,灰色的長嘴吐出了五道環形黃茫,迎擊三道陰元。 金龜王的玄冰螺藻亦隨之放出。 玄冰、黃茫在都天八門分光旗織出的青色法陣中,突降到了旗樓之上。三道人影硬是被逼得倒飛而起。 旗樓下的軍卒受此鼓舞,齊聲高喝:「李宗主必勝!韓將軍必勝!」 武修的高喝,氣勢恢宏,本風聽了十分受用。戰陣中,次聽到兵卒們喊自己李宗主,確實生出了氣吞萬里如虎的氣概。 武修,從來就沒有人敢忽視的存在。看似笨拙地以肉身硬抗,苦修苦煉,晉境最慢,卻是得天獨厚地以至簡之道,千里登階,破開重樓難關,得以肉身成聖。 東、南、北三個方向都響起了武修軍卒們震天的吼聲。 韓擒虎斷吼聲,揮舞著長刀,赫然破開了那道血光牛虻針織成的法陣,縱身躍於秦記酒樓對面的箭樓上。 「你們當中,誰奉了長安城獨孤皇后宮中密令要殺我韓擒虎的,站出來!」韓擒虎是剛剛得了本風傳給他的消息,有自奉道修正門的超卓人物要給大隋清君側,除掉功高震主的韓擒虎。 獲奉屠夫雅稱的韓擒虎鎮守西涼諸郡,突厥、鐵勒等國俱已臣服,諸西域國的軍士中早就有人傳言:大隋邊境,只要有韓屠夫在,不會再侵掠草木。 國之君所掂念的卻不是邊境的真正安穩,而是屢建戰功的將軍是否忠心奉上,會不會起意謀奪國本。 國本難固的大隋早就被馮夫人、明月夫人等在市井中傳出了「楊花落,李花開」的忘隋曲,偏偏本風相公是上木下子的「李」姓,偏偏又風起雲湧地聚起了方強橫的勢力,偏偏又無巧不巧地到了西域,又偏偏是跟韓擒虎這個功高震主的跡近武聖的手握重兵的屠夫將軍稱兄道弟。 兩塊極度窩心的心病,湊到了起,密報道接著道,楊堅和獨孤伽羅確是寢食難安。 清除李本風和韓擒虎,大隋二聖與那些超卓的道門人物已經謀劃了個多月。計劃很周祥,對本風相公,以清除道門敗類為公然的幌子。對韓擒虎則是謀逆造反的辯無可辯的大罪,以宮令暗誅之。 本風的怪胎道修,已經被某些世外道修的超卓人物視為劫數中的眼中之釘。 兩方勢力在伏埃城中的悍然相對,勢力的消長,牽扯了數百大大小小的俗世門派和世外道修對於機緣的選擇。 本風的本命離水劍發動了。仍是柄看似覆了層淡淡水波的飛劍,馳飛著追近了道身影。 對方顯然查測到了本風欲擊必殺的識念。身邊雖有同氣連枝的兩位同門,卻知本風的本命離水劍只是針對他人,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祭出自己的飛劍。本命離水劍已經逼近了那人的身後不到五步的距離。 兩柄飛劍相撞,那人的飛劍綻出了耀眼的黃茫,瞬間,黃茫被本風的本命離水劍消解,那人的肉身被本風的本命離水劍剿碎了。 陰修的神魂爆出,空際驀然化出了具摩羅雪虎的獸身。雪虎大嘴張,將那人的神魂吞噬了。 另兩人卻是不聞不問,四手箕張,二十道瘖啞的陰元透向本風。此兩人的身上已是閃著青紫的道道的異茫。顯然,驅使三人的是另有其人。 能在殺氣沖天的軍陣中驅使晉入先天之境道修的神魂,其人若是陰修的話,修為已在陰王境界了……難道這麼幸運,是對上紇斯扎布王了? 若是以對,本風還抗衡不了陰王。陰王驅使的道修,不可能讓自己的本命離水劍劍洞穿。 這陰人使詐是肯定地了。卻查測不到他隱身的位置。 「拂捏仙子,找到跟我對陣的那鹼的位置。」本風給拂捏神王傳音。 拂捏神王卻沒有任何反應。 阿紫突然傳音道:「李宗主要有大賺了,太上五蘊道門看上你了,給你準備了三十多位先天之境的異門弟子,他要查測出你的真實修為。」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發點兒太上五蘊道門的消息給我。」本風聽了阿紫的傳音,很是詫異,「太上五蘊道門,究意是正還是邪?」 「我不知道,只知道這家道門的名字,好像馮夫人和明月夫人知道多些,要不要,我做個順水人情的買賣,給你們連通下消息?」 「那就算了,馮夫人要總觀全局,掌全局之棋,明月夫人那邊我估計也清閒不了,消息暫時不用連通了,我耐心點兒,跟太上五蘊道門斗陣子,就可以知己知彼了……你可不要輕舉妄動,要不然,買賣就賠大了。」 本風抹去想依靠拂捏神王輕易取勝的識念,凝神專注地以本命離水劍化掉了那兩位神魂不由己地道修放出的陰元。 兩位被驅使了神魂的道修,識念中已經無勝無敗,毫不畏懼地不退反進,令人駭然地突進了金龜王的玄冰螺藻法陣。 本風口中吐了個字:「滅!」 金龜王毫不客氣地將兩人的神魂暴碎了。 又是三位道修。黃衣飄飄,容艷絕美。三女的飛劍吞吐著青黑的劍茫,並不理會本風的都天八門分光旗,輕身飛飄間,身影頓然消失,遁入了飛劍之中。 「爆!」本風又是聲高喝,龍形蛇影劍立時發威。三道龍形飛出,於空際凝化成了三條五氣飛龍。 三條五氣飛龍暴抓三位黃衣女道修的飛劍。 東門之上,立時便金茫大盛。三道飛劍盤旋不止,劍茫越放越盛。遠處有道聲音放出:「地仙初期也難攖其鋒,這小子,後患無窮!」 「破!」本風的龍形蛇影劍飛起,三柄飛劍被龍形蛇影劍洞穿,血光炸崩,三位黃衣女道修的神魂就此滅化。 空際的五氣飛龍兀自盤旋不已。 「來幾個地仙中期的如何?」本風沖天而笑,御使都天八門分光旗飄向了座箭樓。箭樓離秦記酒樓有六百步左右。 可以清晰地聽到雲葉公主彈的琴曲。 轟! 西門突然爆出了異響! 紇斯扎布王發動了。 勒茲女王站於離西門尚有三里路的客棧頂樓的樓閣上,身邊是兩位東佛山的世外閒人。兩位世外閒人身穿了侍女的衣服,身上各自背了柄巨劍。勒茲女王顯身,只是種宣示。 紇斯扎布王冷哼了聲。身後的四位青衣長老,身形閃,遁到了地下。紇斯扎布王的週身卻又立時顯出了四位長老。 轟!轟!轟!轟!四聲悶響,西門兩邊的城牆,被四位青衣長老用法寶轟出了四個大洞。四位長老這才顯身,各自的週身已立起了四位陰將。 陰將高達數丈,手持陰叉和法螺。陰叉擎起,週身的地面立時顯出了地陰青焰,四道地陰青焰交織,周圍的空氣竟顯出了詭異的青藍色。 法螺吹起,站在三里之遙的勒茲女王立覺兩耳如鼓,只得強行穩住心神。周圍的軍卒,竟有半承受不住十六位陰將吹起的法螺之聲,兩手摀住耳朵,痛苦之極地蹲到了地上。 西門外無人據守,原來是不想讓軍卒們白白送命。 紇斯扎布王還未出手,四位長老的實力已是如此強悍。這老小子敢於謀奪勒茲國,果然大有賣相。 「紇斯扎布,你這個陰貨,今天,有我沒你,你死去吧。」勒茲女王對著紇斯扎布王的高喝之聲沒有半分的畏懼。 「你不配!」紇斯扎布王很是不屑的聲音。 「你去死!」勒茲女王的聲音卻是越發地高亮。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紇斯扎布你去死! 伏埃城突然暴起了聲高過聲的清脆的女聲。很有節奏地,明顯是三個不同的女子發出來地。 法螺聲消失了。 空際顯出了三道玉影。 羅浮妖王,崑崙金仙珞茫離,拂捏神王。 拂捏仙子竟然盯上了紇斯扎布王,元神分而三,就這麼以假亂真地顯出了實力超卓的三位強橫存在的玉身。 羅浮妖王的玉身閃著妖異的藍茫,珞茫離是純淨的金仙之體,拂捏神王是透明至近乎滴露的真身。 紇斯扎布王臉上的神色猛然收緊。這老小子顯然沒想到,自己要獨自人對付如此恐怖的超卓存在。 第142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八] 跟本風對陣的幾位地仙期的道修,忽然間隱形遁走了。東門內外下子靜寂了下來。南門內外,韓擒虎的親兵衛隊圍成了十幾個圈子,仍是血殺不止。 對方中有久經戰陣的武修。 武修和道修聯合對抗韓屠夫的親兵衛隊。 跟韓擒虎對陣的仍是馭使飛劍的二十幾個道修。這些人始終跟韓擒虎保持十幾丈的距離,韓擒虎逼近時,便有隱在暗處的道修結成法陣,困住韓擒虎。對方的用意十分明顯,就是要這麼纏著韓擒虎,等他筋疲力盡時,再發出致命擊。 「換位!」本風看出了門道,亦查測出圍攻韓擒虎的道修大都是先天期修為,偶有幾個是地仙初期的。 韓擒虎正苦於不能跟對手近同身搏殺,本風這喊,等時看清了戰陣的形勢,虎跳而起,躍到了東門的旗樓上。 令旗揮動,守護東南兩門的軍卒迅捷地交換位置。 本風的龍形蛇影劍朝東南方向棟民房上的四位道修轟擊了過去。金龜王的巨大妖元護盾護住了本風的肉身。 眼見龍形蛇影劍轟至,四位道修的飛劍已來不及撤回,倉促地以本身精元結成防護網。先天期的道修,馭使飛劍,只是以意馭物,並不能如意而使。最怕的就是被敵手襲擊肉身。 四位道修處於有利位置圍攻韓擒虎,正暗自得意。以為憑自己的修為可以戲弄宗師後期的武修,所以,愈發得對執著長槍長刀的軍卒看不上眼,圍攻有閒時,竟然斬殺了韓擒虎的十幾個親兵。 他們終於嘗到了被近身攻擊的苦處。 龍形蛇影劍,不僅僅是柄飛劍,劍身中還有黑蓮雌雄珠這件專事噬化神魂的極品法寶。龍形蛇影劍還未觸及四位道修的肉身,黑蓮雌雄珠已是極其赫人地放出了四道綠茫,生生地將四個鹼的神魂給轟暴了出來。 極其恐怖!四位道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彈跳不止的神魂被吸入了龍形蛇影劍中。 「李本風是妖人!」 個道修肉身炸崩時,驚恐加憤怒地嘶喊了聲。 「本人是怪胎加妖人,再加魔鬼行徑,哈哈哈,你們幾個,回爐重造時,若是還能記得今日戰,他年有成時,就再來個車輪戰術,老子肯定奉陪到底!」 話聲完,另外三位道修的肉身,轟然炸崩。 四周的民房上,陡然顯出了四十多道身影。本風識海放開,四周敵手的修為境界,已是瞭然:先天巔峰期的道修佔多數,有十幾個是地仙期修為,另有三個是地仙中期的修為。 四十多人圍攻本風人,本風不能硬抗,倒是可以隱於金蚌神木乘中跟他們周旋,偷襲加強攻,只要滅掉半兒,他們就該心生怯意了。 本風宗主知己知彼,雖然知道以人之力無法取勝,卻可以利用時機,各個擊破,即便被重重圍住,亦可借助金蚌神木乘全身而退。 「李本風,你這下麻煩大了,你可不要把我和小金金搭進去。」阿紫隱在金蚌神木乘裡,忙不迭地記錄著戰場中各派人物的名字和誰勝誰敗的戰績。 金蚌小妖說道:「真相公,他們這麼多人,咱們先隱身躲會兒吧,等他們死些,咱們再跟他們鬥法。」 阿紫有些著惱地對金蚌小妖說道:「你太天真了,當下的形勢,有進無退,所謂鼓作氣,不能退縮地。」 「對,鼓作氣,不能退縮。」本風放出龍形蛇影劍,人卻霎然隱在了金蚌神木乘裡。 「老金,隱身。」本風給金龜王傳音。 金龜王聽到本風的傳音,楞了楞,這才明白主人賞了自己個雅稱。 金蚌小妖好奇地問本風:「真相公,我叫小金金,那老龜怎麼不叫老金金呢?」 阿紫憤然對金蚌小妖道:「太無腦了,小金金是在房裡偷著叫地,老金龜,它是奴僕,有個名字已經是賞它臉了,它還沒我老呢,就叫老金。」 …… 秦記酒樓上,黑蓮夫人從秦通手裡拿過了本曲譜。 古本,很古的那種。 《車真五弄》。 黑蓮聖女、雲葉公主應該與本風相公並肩而戰才對,兩人卻像是對戰陣中的血殺恍然無聞,完全沉浸到了弄琴的境界中。 以琴聲營造氣勢,還是另有他圖? 本風聽著時高時低的琴聲,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叮叮鼕鼕地,有些舒服。就像是操琴大師,遇上了正欲低下頭喝水的牛,便弄了曲高山流水,於是牛喝水喝得很爽……是謂對牛彈琴。 跟本風相公遙遙相對的三位地仙中期的道修聽到黑蓮夫人所彈的《車真五弄》卻是另番景象了。 三位地仙的臉上呈現出了忽聞岸上踏歌聲的癡態。 道玉聲悠然飄起:「我若成魔,魔亦非魔,我若成妖,妖亦非妖,我若問道,道亦非道,我若悟禪,禪亦非禪……悟空非吾空,悟色非吾色……操琴非悟琴,修仙非悟仙……」 雲葉公主赤著的玉腳踏著飄飛於秦記酒樓樓閣上的迦葉,衣衫飄飄,仿如世外的高渺存在。那神態酷似觀自在的救世大士。 「唉,連本相公也不忍心再生殺伐之心了。」本風聽不懂琴聲,卻聽出了雲葉公主清音念出的不知出自什麼高人之手的禪語深蘊。 以殺止殺始終抵不上隨便彈個什麼琴曲就能令人仆地大慟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手段。小黑黑和小葉葉怎麼不早說呢,早知道你們有這樣的手段,相公就可以坐在秦記酒樓上,跟秦門主和心機滿弦的地藏門門主索紫嫣,喝著酒談笑用兵了。 「什麼人,賣弄手段,妖惑人心,車真山的千乘妖王已然被崑崙和蜀山的前輩滅化!李本風,你不要虛張聲勢,依你粗淺的修為,就算是摩羅山的魔王助你,也定然難逃此劫,若是束手就擒,我念你是瀛水洲遮星閣的弟子,可以留你再修的機會!」 東南角的處高丘上,個高大的身影飄然而立。看賣相,至少是地仙巔峰期的修為。跟崑崙的金鉞鉅有些相像。 此人說話倒也不是強詞奪理,雖氣勢浩大,卻也不是咄咄逼人,不容人分辯的主兒。 「多謝前輩如此寬容,小子先行謝過。」本風顯出身形,站於龍形蛇影劍之上,朝氣勢浩大的尚未問知姓名的那人拱手,「伏埃城的這番血殺,非本風之願也,我也想田園適居,娶幾房稱心如意的夫人,盡閨中之樂得男人之,閒時還可以栽瓜種桃,可是,有些人總是以天下大亂為己任,把我當成靶子,又是風,又是雨,又是刀,又是劍地,逼地我四處逃奔,只顧保命,哪還顧得上象前輩這樣從容,若是講賣弄手段的話,前輩的手段要比小子高明十倍百倍。」 本風前面幾句話說得還算入耳,最後那句,擺明了,就是直言挑釁,頗有威武不能屈的丈夫氣概。 準確地說,是宗主氣概。言外之意,吾身為天蓮宗宗主,雖有點名不符實,可也不是三兩句話就能嚇住地。 戰陣中的軍卒高聲吶喊:「李宗主必勝!李宗主威武!」 「宗主,再給你二百年時間,或許有可能當得宗主之稱。」那人冷哼聲,虛步踏,身子不見任何移動,卻是已經立在秦記酒樓對面的天和藥鋪的門樓上。 「千乘妖王的弟子顯身吧……老夫等這次機會,也有四百多年了,我若是沒有估錯,當年,千乘妖王的妖丹,定是分為二,你若是承傳了千乘妖王的衣缽,也該有四百年的修為了……」又是聲冷哼,兩眼冷冷地看了看浸於琴境中不聞外物的黑蓮聖女和她手中彈著的木琴,「你故意將此琴重現俗世,必是抱了為師復仇之念,看來,你也只能重蹈千乘妖王的淒慘下場。」 這貨也太信心滿滿了。本風相公說得對,此人賣弄前輩高人風範的手段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此人的賣弄,倒是有根有據。他口裡所說的千乘妖王,乃是與三陽真人營造仙與妖幾千年絕唱的千乘師蘊。 操琴非悟琴,修仙非悟仙。 當年,車真山中,崑崙與蜀山等正修道門圍攻千乘妖王,折損弟子過半,卻沒能讓千乘妖王暴魂滅神,所得戰果,是崑崙的阮青羽以崑崙鏡重創了千乘妖王,滅化了千乘妖王的顆凝化的禁封了本命神魂的妖丹,所以,慘勝之下,當年參與圍攻千乘妖王的前輩道修,都知將來必有大劫。 此劫,似乎來得早了些。 莫非千乘妖王真的將妖身重塑,要捲土重來?或者就像是那位信心滿滿的前輩所說,是千乘妖王的承繼弟子要借伏埃城血戰之機興風作浪攪風攪雨? 瀛水洲遮星閣弟子天琴,就是千乘妖王跟三陽真人所生之女,妖與道的結合,當然非同尋常。天琴以正門道修行於俗世之間,本就令參與當年圍攻的道修們如芒在背。 天琴的怪胎師弟李本風,又得師尊之令創立天蓮宗,顯是有挑戰崑崙、蜀山等正修道門的意味。不過,千門鎮之戰,本風跟蜀山已消除了敵意。三陽真人亦是不計當年之恨,冰釋前嫌,將正喜和天香送上了蜀山。 另外的那些參加圍攻的道修,卻是難以消解當年造下的劫難。 所以,太上五蘊道門的恆門伯見到千乘師蘊的那把古琴,又再聽到玉人宛在的禪語,才沒有冒然對本風下手。太上五蘊道門,當年還只是個俗世中的閒散門派,恆門伯當年算是門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已晉至先天後期的修為,但是,圍攻之時,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只能遠遠地遙望,並未參戰。 現下,卻可以大言不慚,以前輩自居了。 千乘妖王的把古琴,幾句深蘊禪語,讓戰陣的形勢頓然發生了變化。 第143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五十九] 今天在網上看到了篇很有味道的小文,忽然就想到自己這樣隨性而為的寫網文,尤其,是寫仙俠,好像是擁有了種攻必克戰必勝的聖器。 -----以下是轉載的網上的小文--- 聖器 ——觀紀念《閹割令》七十週年有感 文/龔道軍 我彷彿看到 群太監 把曾經割他們雞-雞的那把鋒利的刀 供奉在神龕上, 然後跪成片, 額頭在地上磕得直響, 山呼:聖器啊! -------------------- 明顯地,千乘妖王給本風相公所在的陣營大助聲威。本風相公不用隱身了,可以強悍地以本身明象跟眾道修們鬥法。 太上五蘊道的恆門伯氣勢再盛,也壓不住千乘妖王給道修們所造成的恐懼。 戰陣中,心志稍弱的道修,已經收回了飛劍,頗是企盼地等著千乘妖王顯身……我若成魔,魔亦非魔,我若成妖,妖亦非妖,我若問道,道亦非道,我若悟禪,禪亦非禪……這樣的妖王,到底會長什麼樣子呢? 我若屠人,亦非屠人!本風相公頓然有悟,不再憐香惜玉了,出手就朝離自己最近的六位道修放出了都天八門分光旗。兩道旋飛的地陰罡風將六位道修罩住,傷門中吹出了道道青紫的煙霧,霎然間結成了地陰紫煙法陣。六道青光透過法陣,轟向了六位道修。 六位道修驚醒,聚起心念,放出飛劍,勉力抗擊。 倚麗、妖氛的琴音再度響起。 黑蓮夫人彈出的琴音,只針對著被地陰紫煙法陣罩住的六位道修。琴音破冰般,直擊神魂。當下,若是千乘妖王彈出琴音,先天期境界的道修,只能是暴身滅魂的下場。黑蓮夫人是次彈奏千乘妖王的《車真五弄》,尚未能悟出以精元覆於琴音的訣要,直接剿滅神魂稍顯不足,但是,給本風相公助陣,卻是相得益彰。 恆門伯抬手放出件法寶,口內喝道:「千乘妖王的承繼弟子,任憑你裝神弄鬼,老夫就跟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古邪不勝正,來吧!」 本風不識恆門伯祭出的法寶,放出龍形蛇影劍,試探性地朝那法寶轟去。尚未接近那法寶,卻被空際的道隱形法陣擋住了。恆門伯的法寶顯然也被隱形法陣阻住了,對本風構不成什麼威脅。 妖王果然有超卓的手段。 本風心定,心所精陽大放,都天八門分光旗織成的法陣,將六位道修層層罩住,傷門中迭次放出炫目的青光。 道道青光分別纏住了六柄飛劍。青冷的陰光頻閃,飛劍上凝覆的精元,幾個瞬息之間,被法陣吸化了。兩位境界稍低的道修,慘叫而退。 「念你們陪我試練法寶,留你們再修之機。」本風悠然地學著恆門伯的聲音說了句。 恆門伯已是騎虎難下。身周出現了當年慘烈戰的映像。自己立於車真山下的那恐懼的眼神,甚至,都不敢馭使飛劍的畏縮之象歷歷在目。縱是離戰陣中心有十里之遙,那股威滅神魂的罩壓,卻讓恆門伯呼吸都覺艱難。 彼時此時,恆門伯仿如再歷當年千乘妖王滅殺切的恐怖氣勢。似乎,千乘妖王就立於虛空之中,手上的那件木琴的琴弦微動,即能感覺到實質的琴音透襲肉身。 神魂便如萬針穿扎,忍不住大吼:「妖孽,你不可能活到現在!不可能!」 「這世間,可能與不可能,是你說了算地嗎?太上五蘊道門幾個不成器的東西,還沒有資格跟我說話。」 分明是千乘妖王深蘊禪語的穿透之音,卻是從雲葉公主的嘴裡說出來地。 恆門伯分辯不出耳中聽到的是不是千乘妖王所發的聲音,卻憑著堅忍的心志硬抗,祭出了太上浮屠劍。 「恆門前輩,你這是要拼老本兒了。」本風雖認不出恆門伯的法寶,卻認得這貨放出的賴以成名的飛劍。 畢竟,本風相公也是以自身修為凝化出了自己的本命離水劍。對於道門中能排上名號的飛劍,也能辯識出十幾口。 「你休要猖狂!」恆門伯聲音極其威嚴,可盤旋空際的太上浮屠飛劍半卻並未立即斬向本風。 太上浮屠若是再被阻住,還有什麼臉面跟人鬥法。千乘妖王到底是不是真的肉身盡復?若是真的在伏埃城遭逢千乘妖王,要怎麼才能脫身呢?恆門伯身臨劫難之中,似乎與魔王們尊奉的法則是樣地,保命至上,有命在,才有機緣破三界之阻,登三十三天之上的真道之門。 可是,又極不甘心就此放過本風。 「恆門前輩,古語云,凡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你我之間沒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剛才說過了,念我是瀛水洲遮星閣的弟子,給我留條田間適居跟眾夫人們溪頭臥剝蓮蓬的機會,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不會食言地,有道是,大丈夫言既出,死馬難追……咱們今天這梁子就此解了吧,咱們不打了,去秦記酒樓喝幾杯老酒,緬懷下當年千乘妖仙驚絕千年的芳容,還有跟崑崙、蜀山的前輩,哦,差點忘了,還有太上五蘊道門出類拔萃世無二出的恆門前輩,彈彈琴,哼哼小曲兒,然後就握手言和如何?依小子想來,這種可能肯定是有地,恆門前輩是不可能拒絕地。」 本風相公又來這手非戰而戰的小清新的卑鄙手段。 「你!找死!」恆門伯動怒了。 焉能不怒。李本風這小子目中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上浮屠終於發動。 六道炫光,青紫的劍茫吞吐不已。地仙巔峰期的境界,若是能受住雷劫,就是分身大乘跡近金仙的強橫存在。 戒急用忍。目中無人的道修小輩無知無畏的幾句戲言,怎麼能動了真怒。 「恆門師叔,殺雞焉用牛刀,李本風這個無良小子,有我等收拾他就可以了。」兩位身著青衣的道修出現在了恆門伯左側的間鋪子的房頂上。 兩口飛劍,青黃,轟向本風。 「恆門前輩,你們太上五蘊道門以三敵也沒有什麼地,我自不量力,不給自己留什麼後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嘿嘿,你們為了除滅我這個異類的道修,費了這麼大周折,車輪戰都用了,當然也可以像當年圍攻千乘妖仙樣,管他-娘的什麼正與邪,先滅了再說!」 本風哪肯放過跟恆門伯對陣的機會。 尤其,那柄太上浮屠,賣相實在是勾人。 本命離水劍駭然發動,繞過那兩柄飛劍,擊向太上五蘊道門的兩位後起之秀。本風相公要立威!立威之中還存著殺生養生的善禪。 手結不動根本印,道識念放出,空際顯出了忿怒金剛明王。 本命離水劍毫無光華地透過了太上五蘊門兩位後起之秀的肉身。龍形蛇影劍祭起,兩道綠茫妖異地吸納了兩顆神魂。 「我不是病貓,你們以為我天蓮宗,是避殺怕殺嗎?」本風的聲音宛然代宗主的威嚴,「恆門伯,今日之戰,我李本風不想再有千門鎮暴屍遍地的慘狀,就跟你決生死!其他的人都聽好了,若是你們憐念自己的小命,就退出戰圈,做個旁觀者。」 不起死志,焉能有捨諸切的晉境。空際的忿怒金剛明王放出了般若威聲。南門內外頓時陷入了靜寂之中。本風宗主的話奏效了,南門內外的眾道修弟子紛紛退到了軍卒們不易攻擊的地方,靜觀場上的本風和恆門伯。 本風相公這是要避無可避地以身犯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緣。 恆門伯避無可避,沒有台階可下了。 「是你自己找死!」恆門伯的太上浮屠又再綻出了炫目的劍茫。 「蠢貨,先前為什麼不鼓作氣,現下,已經失了捨諸切的銳氣……可輩可歎,此戰,你必敗無疑。」 突然的道女聲發出,讓恆門伯大為疑懼。此聲音,不是千乘妖王的聲音,難道暗中還伏有高人? 本風的龍形蛇影先發制人,擊向了太上浮屠。 龍形蛇影劍馳飛之際,本風身周的劍雲愈織愈濃,漸漸地已看不清本風所在的位置。 太上浮屠燦射著光華撞中了龍形蛇影劍。 真正實力上的差距,龍形蛇影劍的劍身激顫了幾下,卻硬是抗住了太上浮屠。太上浮屠劍身中凝煉的精元,顯然比本風的精陽要厚實得多。好在龍形蛇影劍劍身中煉化的神魂精元彌補了本風實力上的差距,黑蓮雌雄珠與崑崙金仙盤摩本命法寶的兩顆龍魂也起而相抗。 忿怒金剛明王發威。般若威聲透向恆門伯的肉身。 恆門伯的肉身仍是軟肋。 手結不動根本印的本風宗主無害地朝恆門伯笑了笑:「恆門前輩,還不祭出你的保命法寶!」 「殺我太上五蘊門的弟子,我恆門伯決計不會讓你再有機會行惡!」恆門伯怒目盯視著本風。 「老金,看你的了,你要把恆門伯的法寶給他出來,廢了它。」本風的識念透給金龜王。 金龜王應了聲,將他的本身縮成了個雞蛋大小的金蛋,藉著都天八門分光旗的兩道青光,彈向了恆門伯的太上浮屠。 「恆門老小子,我要炸了你的飛劍!」金龜王怪叫了聲。 恆門伯先是楞,接著冷笑了聲,太上浮屠的光華再盛。 金蛋卻半途改向,襲向了恆門伯的肉身。 「卑鄙!」恆門伯驚喝聲,放出了他的護身法寶。金龜王的金蛋霎然縮小,擊向恆門伯的法寶。 本風的本命離水劍隱在劍雲中,「這才叫卑鄙,哈哈,恆門前輩,你上當了!」 劍雲翻捲,本風的肉身直直地衝向了恆門伯,竟是捨諸切的以命相搏。 恆門伯對自己的護身法寶頗是自信,卻是不敢大意地盯著卷近自己的劍雲。李本風這個怪胎,竟然修出了如此古怪的劍雲。 「隱身,偷襲!」本風又喝聲,卻並未隱到金蚌神木乘中,兩手放出的竟是初期修習《蓮典》的棗枝劍。 第144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六十] 百多隻棗枝劍,在劍雲籠罩中襲向了恆門伯,看起來像是紫茫刺。天萊山的棗木枝,本風相公熟得不能再熟了,對恆門伯來說,卻是相當茫然,驚詫之下,已是顧此失彼,金龜王的金蛋硬是撞進了恆門伯的圓環形法寶。 圓形的數道玉環凝練而成的法寶,道道藍茫纏繞交織,被金龜王的金蛋撞中,燦射出了道道異閃的光華。 恆門伯識不出本風宗主的棗枝劍的來路,還道是什麼怪異的法寶,棗枝劍堪堪襲向肉身的當口,恆門伯的法寶猛然擴大,罩護住了週身。 本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恆門伯的圓環法寶,與羅浮妖王的十七道玉環有些相像。差別在於羅浮妖王的十七道玉環乃是暴攻加防護的法寶,恆門伯的圓環法寶卻只是防護。 轟!轟!轟!恆門伯的法寶連連爆出異響。 恆門伯煞是吃驚,肉身猛然爬向上飛昇。 「恆門伯,你的死期到了!」金龜王陰慘慘的聲音。 本風又是百多隻棗枝劍。在漫卷的劍雲中,再度朝恆門伯逼近。 已經可以感到恆門伯圓環法寶的肅殺法力了,本風識念放出,陡喝聲:「忿怒金剛明王!」 恆門伯的身前立起了忿怒金剛明王的高大身影,兩隻巨手赫然朝恆門伯猛抓。恆門伯窮於應付,迫不得己想收回太上浮屠。 黑蓮雌雄珠終於等到機會,道暴冽的綠茫炫出,本命靈珠透入了太上浮屠劍。兩柄飛劍數度交擊,瞬息間,太上浮屠劍身上燃起數道青紫的火焰。恆門伯再無膽強行收回太上浮屠。 金龜王尋到了恆門伯法寶的弱點,玄冰螺藻像是織網樣地封住了玉環間的連接,極陰的玄冰,幾乎將恆門伯的肉身給凍凝了。 恆門伯敗象大露。 二十幾隻棗枝劍擊中了恆門伯的肉身。本風的本命離水劍無聲無息地放出,由下而上,暴碎了恆門伯的下-身,又再轟中恆門伯的神魂,恆門伯的肉身隨即炸開! 忿怒金剛明王的只巨手抓住了恆門伯彈跳不止的神魂。 本風道識念放出,忿怒金剛明王虛空凝化,恆門伯的神魂被金龜王的長嘴吸納了。 「李本風,你這個卑鄙的妖人!」 「卑鄙無恥的妖人,還我恆門師伯的命來!」 「各位道門弟子,不用懼怕,我們聯起手來,照樣讓李本風死無葬身之地!」 場上有數人呼喝,卻未見有人顯出身形。太上五蘊道門的弟子已算有點兒骨氣了,眼見大敗之勢,卻沒有立即作鳥獸散。 置之死地而後生,本風宗主跟地仙巔峰期的恆門伯以對,勝者只憑本身實力和法寶,敗者,敗地目瞭然,恆門伯連再修的機緣也未能保住。隱在暗處的眾道修心知大勢已去,紛紛朝東南方沒有軍卒的地方聚集。保命至上,道修與魔修並無二致。 據守東門的韓擒虎突然暴喝:「阻住紇斯扎布王!」韓擒虎手握柄長弓,嗖嗖嗖地射出了三箭。 本風力戰恆門伯,心所精陽幾乎耗盡。聽到韓擒虎的暴喝,抬眼看,紇斯扎布王和四位護法長老正朝南門飛掠。 「千乘妖王!」本風虛張聲勢。 紇斯扎布王身邊的四位長老大駭聽到本風的呼喝,竟不顧紇斯扎布王的死活,霎然隱身遁到了地下。紇斯扎布王無奈之下,轉朝東門急掠。 韓擒虎駐守的東門或許還有生路。 拂捏神王仍是以分三,三道身影追攝著紇斯扎布王。拂捏神王亦是跟紇斯扎布王以對。不過,連紇斯扎布王也以為,跟他鬥法的是羅浮妖王、珞茫離和拂捏魔王。本該是場實力對等的生死對決,卻變成了以強對弱的追殺。拂捏神王已經滅殺了十二位地神山護法長老。 本風看到拂捏姑娘幻化出的羅浮妖王和珞仙子緊攝著紇斯扎布王,喜感陡生。 「小黑黑,木琴法寶!」 「拂捏仙子,崑崙鏡!」 本風威風凜凜地站於龍形蛇影劍之上,高喊了兩聲。 東門外有道玉聲應和:「迦葉千金鏡。」 應縛真應門主在東門的旗樓上顯身。 「紫茫輪!」隱在雪霧中的紫茫聖女也顯出了身形。 拂捏仙子宛爾笑,「天魔輪迴法陣!」 空際,千乘妖王的木琴,拂捏仙子酷似崑崙鏡的凝眉鏡,應縛真的迦葉千金鏡交替盤旋著,結成了道森然的法陣。至於是不是拂捏仙子所說的天魔輪迴法陣,就難說得緊了。 韓擒虎的長刀逼住了紇斯扎布王。 紇斯扎布王再無逃路。 「竊國之賊,人人得而誅之!」本風大呼聲。軍卒們隨即響應。 「紇斯扎布,你也有今天!」勒茲女王身形飄於水波白練之上,紅色的胸甲,手執四尺巨劍,確有女王的雄姿。 本風宗主鬆了口氣,識海脈線隨意漫展。 先是看到了明月夫人和馮夫人。兩位夫人立於北門的旗樓上,心無旁篤地觀棋不語。四門顯像的局大棋。東佛山的諸位世外閒人,在北門外的幾道山嶺上跟贊摩置和巴彌邏鬥法。另外的兩股強橫勢力當然是不可或缺的崑崙和蜀山。崑崙派的眾弟子立於泥火嶺,蜀山派的七彩飛舟立於土樓山上,與伏埃城恰成三角雄鼎之勢。 這才是談笑用兵,不戰而戰的決勝千里。 「喂道,崑崙派對我李本風網開面了,沒想到,卻是蜀山的前輩們以強橫對強橫嵌制了崑崙。」本風搖了搖頭,輕歎:「總有天,我要像三陽真人和羿璇師姐那樣,去崑崙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強橫存在來個以對,誰敗了誰就滾出崑崙山!」 …… 紇斯扎布王敗了——是死了,身首異處,頭被韓擒虎用長刀挑著。身體卻還立在場中。韓擒虎臻至九重的金鐘罩法訣,發揮至極致,五丈以內的範圍,映出了座烘蒸神魂的巨爐。 紇斯扎布王的無頭肉身便如塊被鍛燒的廢鐵,塊塊地縮聚著,成了坨黑黑的焦炭。 金鐘罩,實形顯映的武修法訣。韓擒虎提刀長嘯,聲震如雷。大成的巔峰期宗師,只差步就可肉身成聖。 東、南兩門的軍卒開始清理戰場。戰陣中,還有十幾個異族武修在苦苦支撐。他們是奉了嚴令要置韓擒虎於死地的,沒有別的選擇,要麼戰死,要麼讓韓擒虎身首異處。 本風坐在了秦記酒樓的樓閣上,等秦通給自己倒滿了碗酒,端起來,飲而盡。秦通也極其痛快地喝了碗。 「秦門主,你說,秦老夫人尋這把古琴,是不是就要弄出這般曲折來?」本風連喝了三碗,用手摸了摸千乘妖王的木琴。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樣的結果,我是猜不出來,我是坐井觀天而已。」秦門主撫桌而笑,「兩番遇上本風老弟,都是這麼驚心動魄,千年難遇的機緣。」 「我若有戰之力,定要跟贊摩置和巴彌邏這兩個魔王再戰場,管他-娘的誰勝誰敗。」本風已覺有些睏意了。 「不急在時,太上五蘊道門的恆門伯敗得如此之慘,接下來的日子,老弟想田園適居跟夫人們臥剝蓮蓬怕是不可能了。」秦通當然知道太上五蘊道門的恆門伯如日中天的名氣和門中的地位。此人被本風除滅,太上五蘊道門豈能跟本風善罷甘休。 本風忽然想到了個異狀:隱匿在東門的人怎麼會突然間消失無蹤了呢?正是因為他們突然消失,本風才從容得跟恆門伯以對,以完勝收場。 天魔聖女! 東門外,浸香莊院的巨石上,襲白衣的天魔聖女無怒無喜地玉立著。巨石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具具屍體。 本風的識海脈線再次延展,看到了離浸香莊院二十多里的道土崗上,站著十幾個身著青衣的道修。他們的身周還有四五十個盤腿打坐的弟子。 這已經不用再問了,天魔聖女入世了,已經開始攪風攪雨了。 天魔聖女入世,也即是說,諸天神佛也已然投生於俗世應劫。 天劫? 本風的識海裡映出「天劫」兩個字,不禁又自問:天之劫?諸天之劫?難道是我引動了諸天之劫? 本風大搖其頭:天劫,乃是早有定數的劫難,跟我不會有半毛錢的關係。天劫也好,人劫也好,要緊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過,本風宗主也很有期待,諸天神佛的劫難,定是詭奇險絕,定是避無可避,那些高高在上的強橫存在,也會疲於奔命,惶惶難有寧日。 這才叫天道平衡,這才叫天下萬物皆為芻狗。 「該來的定會來,哈哈哈,接下來的時日,想不精彩都難哦。」本風給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各倒了碗酒,看了眼似乎完全局外之觀的索紫嫣,「索門主,你把古琴弄出來,害我跟太上五蘊道門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咱們這筆糊塗帳,是用酒了結呢,還是直接來個打生打死?」 「身為代超卓無匹的宗主,這樣戲弄奴家,奴家哪敢跟李宗主打生打死,現下,若是李宗主賞奴家碗酒,奴家也會受寵若驚地。」 索門主拿起酒碗,兩隻玉手端著,等本風給她倒酒。 本風笑著給索門主倒滿了酒,「這酒喝了,咱們就拍兩散,你那浸香莊院,我可要不起,那什麼天魔生息法陣,萬死生,索門主留著自用好了。」 第145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六十一] 本風宗主跟索紫嫣調笑中,竟然連喝了三罈子的秦記老酒。 酒喝得痛快,睡得也極為痛快,倒在地板上就睡著了。 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把他移到金蚌神木乘裡,送到了浸香莊院。拂捏仙子、明月夫人,應縛真、紫茫聖女也都到了浸香莊院。 馮夫人和東佛山的世外閒人去了土樓山。兩位魔王被禁制了神魂,要在土樓山上等待劫數。目空切的兩位可愛至極的魔王,在囚神籠裡,目光幽怨地看著崑崙的四位金仙御空而去。無可奈何仙歸去,何曾想過有今日。 蜀山的七彩飛舟飛臨浸香莊院。 飛舟上有男女兩道身影拉飄然落下,七彩飛舟略作盤旋,化出道絢麗的光華,飛逝而去。 「天香,咱們在蜀山中的修行就算結束了嗎?喂有點兒戀戀不捨呢。」 「不結束怎麼辦?方師父說了,以後見了面,就是同輩相稱,難道咱們還要去哭求不成……就算咱們去強求也是求不來的。」 「那咱們,以後遇見道門中人,怎麼介紹自己?」 「就說是天蓮宗,你在悶摩羅的那個黑暗木塔裡跟崑崙的華葳比拚,不是稱呼自己是天蓮宗長老院八長老嗎?」 「那是故意逗她的,作不得準,我可不想入什麼天蓮宗,本風這小子在正修道門眼裡,成了邪魔歪道,外加怪胎妖人,我要是真的加入了,也成了不倫不類的妖人了。」 「連蜀山的眾前輩都不小看天蓮宗,哼,你敢看不起!」 「嘿嘿,開玩笑的,能跟本風這小子在起,還會在乎什麼鳥名份,我要先烤個野雞,逗引逗引這小子。」 從七彩飛舟上飄落下來的這男女,是袁正喜和天香,兩人站在巨石上四處探查。兩人幾乎是跟本風相差無幾地被悶摩羅王在神魂堪堪暴滅之時,捲進了黑暗聖堂,崑崙的華玉、華葳亦不幸中招。悶摩羅王這蠢貨,端的是孤注擲,想要在這幾個人中選個最能保命的爐鼎。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竟要在本風的庇護下才能保命。 「怎麼找不到浸香莊院的入口?」天香問。 「本風這小子已是代宗主了,要是他睡覺的時候,別人隨隨便便地就知道他的所在,那不是成了笑話。」 正喜拿出了五斗星陣盤。在蜀山中修行,雖未再見過本風,正喜卻可以憑著五斗星陣盤感應到本風道修的晉境。正喜當下的修為是先天中期,不過,他的晉境也異於般道修,其中的緊要關聯就是手中所持的五斗星陣盤。 當初,五斗星陣盤是從本風那兒硬賴地。 觀星參悟天體運行之道。 「天香,給韋法。」正喜盤坐巨石之上,左手撫住五斗星陣盤,晉入靜觀之境。 五斗星陣盤的日月輪線漸漸浮起,東斗、西斗、中斗三個方位的星體都未見有任何波動。南斗七星和北斗七星的星位卻有星光隱現。 睡夢中的本風宗主,肉身舒坦地展在大,兩手搭在了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的玉身上,不時地動動,惹得兩位夫人春意漸濃。 本命蓮嬰極其活躍在蹦跳著,離了肉身,在空際揮著小手,拖著串串的金燦燦的天蓮,東點下,西點下。漸漸地,本風獨有的天蓮星宮顯映。本命蓮嬰就在尚未清晰顯映的天蓮星宮裡蹦來跳去地,極其歡快。 那小手突然間做了個好怪的動作——摘星。 天際,北斗七星的星位竟是伸手可觸及的感覺,近得不能再近了。本命蓮嬰的這個動作,霎然間,讓本風的肉身閃出道異光。 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覺到了本風的異狀,立起身形驚異地看著。 本風的頭頂和腳底迭次地閃著異光。道道明透的脈線延展探伸著,肉身中泛起了七十多處脈通明點。 此象正是遮星閣《蓮典》九蓮真言法訣的三脈七星輪脈通明點的再次顯映。心所百脈,脈中亦有中脈左脈右脈,意入中脈,過而遍三,若星映心所,則有星輪並提意通。七星輪分為百會梵穴星輪,靈頂星輪,眉間星輪,頸喉星輪,中心星輪,腹海星輪,湧泉海底星輪。 晉境。本風這個道修怪胎,顯然與先天後期的道修晉境不同——從暗星期開始,到半暗星期,亮星期,再到星聚期——若是依照道修的練氣、靈應,築基,凝丹,先天、元嬰的修持境界比照,星聚期,只能算是剛剛晉入先天期。 卻不是。本風相公已然是本命神魂,本命蓮嬰,本命元神三位體的怪胎修為了。沒有人知道三位體是怎樣的狀況,就算分神大乘的境界,也不能像本風宗主這樣三位體。當然,金仙們身外化身,就不只是身化三位了。 本風並未通曉道修晉境的奧義,也並不像般地世外道修那樣,凝丹,再晉元嬰期,而是隨其自然地,不以晉境而晉境。 怪胎修行,以無法而有法。識海中所記的《蓮典》法訣,只是有限的幾句,憑著先天的觸感,約略地知道,星聚初期就是晉入了先天之境。 本命蓮嬰看到了盤坐靜觀的正喜和正喜手裡的五斗星陣盤,嘻嘻笑,小手探出,朝五斗星陣盤點了下。 正喜的左手便如受了炙烤般。 「什麼人?」正喜從靜觀中回神,喝了聲。 天香的天陽劍盤旋飛馳,在正喜的身周查測了周,低聲道:「周圍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怪異,若是應門主他們也在浸香莊院,應該不會再有人膽敢偷襲。」正喜極是不解。周圍沒有法力波動。伏埃城戰,各門派都已經召集弟子各走各地了,不會再有人甘冒奇險到浸香莊院來。 正喜和天香在七彩飛舟上已經看到尉遲明月、拂捏神王、應縛真等人都先後來了浸香莊院。 是應縛真給正喜和天香發消息,告訴兩人,本風喝了三罈子秦記老酒,在浸香莊院大睡。 「本風這小子故意作弄我。」正喜放出天陽劍在幾塊巨石間橫衝直撞,「李本風,你小子想不想吃淨土山的野雞了,你小子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在浸香莊院架火烤野物了。」 塊巨石訇然中開,應縛真和拂捏姑娘並肩站在塊臥水石上,手裡拿著糕餅,吃得很陶醉的樣子。 應縛真朝正喜和天香招了招手,「整個浸香莊院,都被拂捏姐姐布下了法陣,你們喊破喉嚨,本風也聽不到。」 拂捏姑娘看了眼正喜和天香,「淨土山上的小道袁正喜,沈皇后的貼身侍女花天香。」 天香點了點頭,「看到拂捏姐姐在伏埃城中大發神威,真是羨慕,要不是斷師叔在旁提點,我真以為羅浮妖王和崑崙的珞仙子已經恢復真身了。」 正喜道:「能在伏埃城見到拂捏仙子的真身,那些沒死的小子該慶幸了,我這不入眼的小道,竟然還有幸再見次。」 「正喜小道叫我仙子,天香叫我姐姐,太高興了。」拂捏仙子朝應縛真宛爾笑,「我去給你們下廚,哦……對了,要烤野雞。」 烤野雞——本風相公穿越後,吃到的道野物。拂捏仙子往應縛真嘴裡塞了塊糕餅,拿出凝眉鏡,用識念搜索出淨土山上本風相公跟正喜小道同吃烤野雞的映像。 事物皆有映像。拂捏仙子端著凝眉鏡看著,進了右側廂房。 「你們兩個餓嗎?」應縛真問了句。 「餓,很餓。我和天香跟著斷師叔,追著密印宗的五個老小子,兩天兩夜,米粒未沾牙。」正喜躥到應縛真身邊,要了應縛真手裡的兩塊糕餅,忙不迭地填到了嘴裡。 應縛真身側的青石亭上,擺了四個糕餅盤四個鮮果盤。 「去亭子上慢慢吃。我想聽你們說說密印宗。」應縛真招呼了天香,移身到了青石亭上。她是想問問密印宗那幾個被拂捏仙子騙得去而復返的弟子的下落。密印宗的弟子沒有可能逃脫,就算是密印宗的宗主逃不脫蜀山七彩飛舟的追殺。 正喜吃了盤糕餅,又吃了幾個果子,便把追躡密印宗的番經歷說了。密印宗的五個弟子被蜀山的七彩飛舟困在了土樓山,卻被車真山的兩個自稱是真蓮門的弟子給搶了去。 「真蓮門?你們怕是遇上了以假亂真的車真山的妖修了,是鍾離羿真跟我說地,連她也被騙到了。」應縛真淺淺地笑,把迦葉千金鏡放到了桌子上,「我也被車真山上的妖修騙過,她們長得比仙子還仙子,怎麼也看不出是妖修。」 「對,她們就是比仙子還仙子,我就是看到她們的樣子,才信以為真地。」天香姑娘看著應縛真,「她們還說,縛真姐姐的迦葉千金鏡讓密印宗的弟子給盜了去,她們是替縛真姐姐出氣。」 「啊!她們……真是太可氣了。」應縛真卻沒有半絲生氣的樣子,似乎,對車真山的妖修並無什麼惡意。 車真山的妖孽,竟敢戲弄蜀山,戲弄真蓮門,戲弄武夷八道盟。可明知是她們干地,竟然沒有人去興師問罪。 …… 拂捏仙子做好了桌別緻的飯菜,烤好了幾隻野雞,正喜、天香跟明月夫人、黑蓮夫人、雲葉夫人等人吃得不亦樂乎。 拂捏仙子和應縛真站在浸香莊院外的青石峰上,靜靜地看著浩渺的星空。 「我就要閉關了,這次閉關,也許是個甲子,也許是兩個甲子……」拂捏仙子輕歎了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給我找個地方閉關……」應縛真也輕歎了聲。 「那我們起找個地方……讓李本風找不到咱們。」拂捏仙子嘻嘻笑。 第146章 三百聖女,魔王法則[六十二] 伏埃城之戰,幸而保命的眾道修,獲益匪淺。尤其是三十幾位門派執首,得此晉境的機緣,拔開雲霧見日月,破開了難關重樓。道修之途,步步荊棘,重重險關,身臨生死之戰之後,太多晉境的玄奧需要悟修,所以,大都會選擇閉關靜修。 應縛真要悟修的是明月夫人在天萊山中代武夷真君傳給她的迦葉千金鏡的玄奧。明月夫人當日所說,武夷真君就是應縛真的真身,應縛真難以盡信,今番在伏埃城祭出了迦葉千金鏡,真身顯像,還在緊要關頭,成了件罩殺紇斯扎布王的至要法寶。 還有道疑問,應縛真亦是想不通,心礙極大:青闕門,只有自己人。武夷八道盟招納門徒,都是其他門派各自挑人,自己有心去挑幾個門徒,卻被其他七門的門主給搶了去。從四五歲起,就跟著個自稱是千乘希夷的女子習練青闕劍,法訣只有四句:流雲藹青闕,皓月鑒丹宮,青闕朝露起,日遙海映天。除了這四句法訣,千乘希夷講的最多的就是千乘妖王——似乎,那是種無上的榮耀。 千乘妖王的名字叫千乘師蘊,那,教自己習練青闕劍的名字叫千乘希夷,這兩人定有極深的關聯。這樣的名字,不用見到真身,就足已讓人仰慕了。千乘希夷從來都是身紫衣,氣度傲人,卻從不肯讓應縛真叫聲師父。 跟千乘希夷相處只有年的時間——應縛真在十六歲出武夷山之前,就只是這段時光有人相伴。出了武夷山,柄青闕劍,成了絕無翻版的青闕門的標誌,在淨土山和天萊山兩度與本風相公遭遇,應縛真有了俗世中的生存法則。她極為簡單把世上之人分成了兩種:種是與自己相干的人,種是不相干的人。遇到了拂捏姑娘,應縛真很自然地就把拂捏姑娘當成了與自己相干的人。 拂捏姑娘的氣度就像是千乘三希夷,比仙子還仙子,應縛真並不管顧拂捏姑娘是魔修還是妖修。只是她不明白,比仙子還仙子的拂捏姑娘怎麼那麼快就跟本風相公拍即合,有了床幃之歡……好難解哦,好像……還有道問即明的疑問:拂捏姑娘怎麼會被人稱為捨身魔王呢。 當然,應縛真的閉關悟修裡,應該還有與本風相公相關的曲曲折折的閨中奧義。 「拂捏姐姐,咱們把閉關的地方選在車真山好不好?我聽鍾離奇前輩說,車真山上有個與我相關的人,我想去見見她。」應縛真淡淡地跟拂捏仙子說道。 「千乘希夷……如果見到她,我是不是該叫她聲妹妹,能知道千乘希夷這個名字的人,無論是魔修妖修道修,或者,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俗世中人,將來的修為都會很驚人。」拂捏仙子亦是淡然地說了句。 「如果我說,我就是千乘妖王,你信嗎?」拂捏仙子忽然似俗世女子般挽住了應縛真的柔臂。 「啊!你,當年,千乘妖王真的沒有被崑崙的金仙暴滅神魂……竟然是真的,太好了。」應縛真睜大純真的雙眼看著拂捏仙子,「我今天,竟然知道了這麼令人不敢置信的傳說。」 「有幾個人能相信傳說,崑崙的那些金仙,當然更不會相信。」 傳說……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傳說:拂捏仙子就是千乘妖王分而三的妖丹所化的真身。 ……我若成魔,魔亦非魔…… ……我若成妖,妖亦非妖…… ……我若問道,道亦非道…… ……我若悟禪,禪亦非禪…… 拂捏仙子吐字如韻,仿如那把古琴奏出的琴音,人亦琴,琴亦人,就在應縛真大睜雙眼的凝視中,拂捏仙子已然化成把木琴,應縛真身不由己地站在了木琴之上。 世人道,皆非道……魔之道,捨身道。 知之道,非知道……有礙身,非本身。 所見仙,皆非仙……妖之道,捨身道。 所見道,下乘道……天上天,顯真道。 …… 把木琴,道純真無匹的玉影,飄過浸香莊院,飄過伏埃城,飄過泥火嶺,飄過土樓山……道道出塵的琴音透過重重山嶺。 人琴最終飄向了車真山。 …… 本風在睡夢中驚呼了聲:「拂捏仙子,縛真姑娘,不要走!」 金蚌小妖跟應縛真有得拼的純真的大睜著的雙眼看著大的本風,「真相公,你夢到什麼了,你身上好奇怪哦,藍茫,綠茫,金茫,不停地閃啊閃地,紫雕姐姐說,你很可怕,她要躲開你呢。」 本風的只腳被金蚌小妖抓在了手裡。腳上仍有層淡淡的藍茫。 「我這覺,損失大了,拂捏仙子和縛真姑娘走了。」本風大歎了口氣。 「走了還會回來地,紫茫姐姐說,她去紫摩羅山了,等她準備好了,就回浸香莊院來,然後就要你跟他起,煉那個萬死生的天魔生息法陣。」金蚌小妖站起身,扭了扭她的,「真相公,你看我穿的黑色的紗衣,有沒有小黑黑夫人好看?」 「好看,各有千秋。」本風相公扯住金蚌小妖的柔臂輕輕地摸了兩下。 「各有千秋?」金蚌小妖不解。 「各有千秋,就是……金鳳……玉露……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本風對拂捏姑娘和縛真姑娘有難捨的霏思,隨意地敷衍了金蚌小妖句。 「金鳳玉露,洞房花燭,各有千秋,啊呀,好極了……真相公,我要金鳳玉露,各有千秋。」金蚌小妖恍然大悟的樣子。 「來,咱們各有千秋下。」本風仰躺到錦被上,朝金蚌小妖招了招手。 金蚌小妖小貓樣地爬到了本風的身邊,偎緊了本風。 「我給你唱個小曲怎麼樣?」本風刮了下金蚌小妖的瑤鼻,「你還不知道,我曾經在個很潮很潮的朝代裡很悲摧很悲摧地被人鄙視,在那個很潮很潮的朝代,我只能個人傷春悲秋,根本就不能像現下這樣,金鳳玉露各有千秋的刻……」 本風摟著金蚌小妖的,不著邊際地哼著某個朝代的糜糜小曲兒:有種神秘的漩渦,將我捲入了迷霧中,看不清的雙手,朵妖孽之花,傳來誰,多次經過多次繞不過的癡迷,穿越千年的傷痛,是不是求個未知的結果,你留下的輪廓,指引我,穿越千年的悲摧,你好似在說,是你在盡頭等我…… 「好好聽哦,你教我哦,我也要學這小曲兒。」金蚌小妖很會模仿,學著本風的調子,哼句:「有個神秘的漩渦……」 兩道清麗的女聲竟然把本風不著邊際哼的悲摧潮曲兒,伴著琴聲吟唱了出來。 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 「相公……相公……」兩女學著金蚌小妖的樣子撲到了床-上。 「相公,我們也要金鳳玉露,各有千秋。」 本風相公剛剛跟金蚌小妖的閨中之語全被偷聽了去。 「哼哼,你們也要各有千秋。」本風祭起夫威,伸手捏了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的玉腰下,「給我備飯,會兒我要去車真山。」 「是,相公。」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妖嬈地下了床,出去給本風準備吃食。 金蚌小妖頗是疑惑地問本風:「會兒,真的要跟小黑黑夫人,還有小葉葉夫人,起金鳳玉露各有千秋嗎?」 「咱們兩個先金鳳玉露。」本風識念盈動,將拂捏仙子和應縛真離去的陰鬱抹去,抱住金蚌小妖,對著她的小蚌嘴猛親了下。 金蚌小妖頓感麻酥,噘著小蚌嘴兒跟本風對咂。金蚌小妖的黑色紗衣上,繞了根彩虹練,身子纏住本風,彩虹練也飄飄搖搖地纏到了本風的身上。 金鳳玉露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這次,金蚌小妖已然知道主動進攻了。雖然是有點手忙腳亂,可是,卻讓本風欲焰大熾。 纏在金蚌小妖身上的彩虹練,有點兒礙手礙腳,本風伸手扯了幾扯,卻發現竟然越纏越緊,自己的肉身也被纏住了。 彩虹練不是普通的衣飾,是件法寶。 「從哪兒弄的這東西?」本風問金蚌小妖。 「是小黑黑夫人給我地,她說,等真相公醒了,就用這東西逗弄真相公,然後,就可以捆住你,讓你動彈不得。」金蚌小妖也覺到了彩虹練的異樣,「小黑黑夫人肯定不會騙我地。」 本風還道是小黑黑閨中玩的惡作劇,就並沒有在意,任由彩虹練纏捆。 「啊呀,太棒了,兩個人都捆住了,相公果然上咱們的當了。」黑蓮夫人端了盤紫摩羅山的玉露果走了進來。 「快,把他們兩個,弄到哪兒好呢?黑蓮堂……還是天萊山,去長安城,皇宮,對,就去長安城皇宮。」雲葉夫人反常態地朝黑蓮夫人眨著眼。 「咱們還可以選拂捏姐姐的石屋,拂捏姐姐的石屋有隱形法陣,可以讓本風小相公和金蚌小妖好好地快活。」黑蓮夫人也不似往常,嘻笑著摸了下本風的下巴,「小相公,是想在我的黑蓮堂跟金蚌小妖快活,還是去,各有千秋的拂捏姐姐的石屋,這兩個,你要選好哦,選錯了要受懲罰地。」 本風不疑有詐,嘿嘿笑著道:「本相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哪兒去都行,我是來個滅個,來兩個,滅雙……」 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又是兩道彩虹練,將本風和金蚌小妖纏成了兩個彩色粽子。 「看你們兩個能玩出什麼樣的各有千秋。」本風跟金蚌小妖對了對嘴兒,任宰任割地看著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把自己隱入了金蚌神木乘裡。 --------------- 明天章節預告,147章,妖孽婆挲,有各位大大極想要看的東東,也有各位大大想不到地的精彩東東,歡迎訂閱。 第147章 妖孽婆娑 浮雲悠悠,雪霧飄飄。男四女飄在空際,甚覺舒暢。美中不足的是,本風相公和金蚌小妖被彩虹練縛捆著,手腳不能動,只能時不時地,嘴對嘴地陶醉下。 飄過伏埃城外的西海,隱約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祁連群峰。 金蚌神木乘起落間,飄進了個空曠的山谷中,山谷的東西兩側,全是上古的冰川雪掛,間或會有幾隻怪異的大鳥飛過。 「真相公,前面有個特別好地盤絲居,我和紫雕姐姐在裡面陣子,裡面好大,跟拂捏仙子姐姐的皇宮石屋樣。」金蚌小妖很快活地叫道。 盤絲居,聽著好像很妖異的個名字。 金蚌小妖和紫睛鳴沙金雕都句是純粹的妖類,當然喜歡妖異的氛圍。 黑蓮夫人問金蚌小妖:「前面真有個叫盤絲居的地方嗎,我怎麼不知道?」 金蚌小妖笑道:「小黑黑夫人又不是妖,我們妖住的地方,怎麼會讓你們知道?」 「啊?我……」黑蓮夫人的嘴被雲葉夫人摀住了。 「咱們進去看看,好不好玩,若是好玩,咱們就在裡面多玩幾日。」雲葉夫人朝本風相公嘻嘻笑。 …… 盤絲居。這地方,若不是金蚌小妖指引著,很難被人查測到。上百道上古的冰川縱橫交錯地遮擋著,比迷宮還迷宮。 奼紫嫣紅的妖花,群群地修成半人形的妖花,看怪物樣地看著本風四人。金蚌小妖很得意,跟本風道:「我說對了吧,這盤絲居裡面,有好多好多你們沒看到的奇花異草。」 妖,真的很妖。 本性純純的妖物,倒比俗世中人的好接觸多了。 「小金蚌,呀,你這麼快就修成人形了。」 「你看看我練出來的彩蘿衣,好不好看?」 「看我的,雲履鞋,是不是各有千秋?」 群半人形的小妖睜著萌萌的眼睛看著金蚌小妖和本風身上的彩虹練。它們很好奇,伸出手摸了摸纏縛兩人的彩虹練。 小妖們對本風相公最好奇,動手動腳地,卻非是邪念。本風苦於手腳不能動,接連給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示意,兩女卻毫無反應。 怪異,兩女的表現太過怪異。 「這裡有吃的嗎?」本風問金蚌小妖。 「有,它們都學著吃人吃的東西呢,突厥的,勒茲的,大隋國的,想吃什麼都可以去偷來地。」金蚌小妖對著兩個小妖說了幾句,兩個小妖放出飛行符飛了出去。 絲竹之聲響起。 二十幾道台階上,梯次坐了二十幾個妖女。身上穿的花花綠綠,短衣,飛紗,體態妖媚,本風看了,頓覺心猿意馬。 「相公,要小心它們,它們可都是妖哦。」黑蓮夫人對著本風的耳朵說了句。 「還不給我解開身上的彩虹練……要是它們對我圖謀不軌,那可是危險至極。」本風道。 「嘻嘻,只有這樣捆著,才能讓它們沒辦法對相公圖謀不軌。」黑蓮夫人壞笑道。 「相公,不用著急,等會兒,我和黑蓮姐姐起服侍你哦。」雲葉公主也是臉壞笑。 雲葉公主把金蚌小妖身上的彩虹練鬆開了,「小金金,去給本風小相公找個最舒服的屋子,準備最好的酒菜,然後,咱們起,各有千秋,金鳳玉露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金蚌小妖歡快地地飄到了座建於百多級台階之上造型典雅的宮殿前,進去轉了幾圈,又飄了回來。 「真相公,咱們去花影宮,那裡面,有觀月輪,還有,百蓮台,還有,寢宮裡還有浸香床。」金蚌小妖好玩地扯起了本風身上的彩虹練。本風手腳可以動了,只是身上還纏縛著頗是怪異地彩虹練。 身無綵鳳翼,卻有彩虹纏肉身。 本風就這麼怪怪地,由三女陪著,伴著糜糜的絲竹之音走進了花影宮。 盤絲居裡共有三十六座妖宮。妖宮只是三千多妖物們嬉鬧、修行的地方,並非為某個妖物所獨佔。盤絲居裡的妖物們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妖物與妖物之間,無爭無鬥,和樂無隙,比之俗世中所謂的世外桃源更上層樓。 本風手腳可以動了,便隨意地對跟在身側的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動手動腳,兩女卻似不太適應地躲躲閃閃。 「不要亂動了,讓小妖們看見,光天化日,不雅,不君子之風。」 「又不是洞房花燭,不可以急著玩刻。」 兩女所說的話越來越有點兒鸚鵡學舌的味道。 她們兩個怎麼成了金蚌小妖了,學著別人說話。 不對! 本風識念放出,在兩女身上查測,卻查測不出任何端倪。周圍妖氛濃熾,全是團團的妖元,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的身上罩了層防護的金茫,成團的妖元撞到金茫之上,便被那層金茫消解了。 「不該對她們有什麼猜忌,兩女只是想讓自己高興,故意學著金蚌小妖說話。」本風收回了查測的識念。 「真相公,咱們去百蓮台,然後聽姐姐們彈小曲兒。」金蚌小妖牽著本風的手,走上了百蓮台。 十幾丈方圓的百蓮台。台座上是嬌艷綻開地十幾道妖異的水蓮。百蓮台的四周是道道緩流的潭水。 潭水清潤,似鏡子般可以照出人影。 又班妖女抱著絲竹樂器顯身了,它們的妖身就臥在清潤的潭水中,所抱的樂器,卻滴水不沾。 樂器上有避水的符印。可以肯定,它們的樂器也不會只是件普通的樂器。 身穿淺綠水蓮衣的妖物們奏的是本風最愛聽的《玉女飛花十八彎》。俗世中,春樓妓館的主打曲目。 本風相公聽得陶然欲醉。 曲終了,妖物們又奏了曲《夢遊巫山鳳求凰》。 群著了百花粉紅衣的妖物,端著大大小小的玉盤,在百蓮台上擺開了大宴。酒是盤絲清溪酒,喝起來清爽潤口。 兩個出去採辦的小妖回來了,帶回來伏埃城裡大隋御廚做的六十多道菜。 帝王擺宴,三宮六院的佳人相伴,就是此般滋味。 本風相公前杯後杯,左杯右杯,喝得極是盡興,吃得極是淋漓。 該刻了。 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卻是極力推脫,倒是金蚌小妖早就跟本風相公摟摟抱抱癡纏不已了——閨中之樂,嘗過以後,就是諸般滋味難以盡述,曲徑通幽更上層樓。 班穿花蝴蝶樣地妖物,簇擁著本風相公和金蚌小妖走進了垂紗錦帳的寢宮。 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跟在後面隱秘傳音。 「若是本風相公被盤絲居裡的小妖物們吸乾了,咱們會被懲罰地,要不要現在帶他去車真山?」黑蓮夫人猶疑不定地看了雲葉公主眼。 「怎麼會呢,拂捏姐姐相中的男人,它們這些小妖物,奈何不了咱們相公,咱們好不容易跑下山來,就在外面好好玩玩哦,玩夠了就回去。」雲葉公主妖媚地眨著眼,「你是不是心疼本風小相公了,要不要,今夜,就把你的禁鸞給了他。」 「去死,我才不要這樣的男人。」黑蓮夫人捂著嘴嬌笑不已。 …… 兩女用的是識念契合的傳音,以為不會被人聽到。 本風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本風聽出了弦外之音,她們不是黑蓮夫人和雲葉公主。本風查測到兩女發出的識念,跟自己的識海可以契合——就像是拂捏姑娘、明月夫人樣,很自然地契合。 難道,是車真山的妖孽?拂捏姑娘曾說過,車真山中的些妖孽修習的都是正門法訣,自具人像和人身的神魂識念,她們不需要像其他妖物樣,奪舍寄生。 能在本風身上施法,卻讓本風毫無所覺,修為已是相當地驚人了。但是,她們的言行,卻又跟金蚌小妖差不多。 肯定不是妖王級數的強橫存在。 「哼哼,敢戲弄我。」本風知道兩位車真山的妖孽並無惡意,就並不急著揭破她們。兩女對拂捏姑娘似是頗為尊重,可見她們跟拂拂姑娘有極深的關聯。 …… 「洗澡了,小黑黑,小葉葉,來給相公洗澡澡,洗白白……」本風相公等金蚌小妖給自己備好了浴桶,故意放大了聲音喊。 「啊,你身邊那麼多的花枝招展,怎麼還要我們兩個給你洗澡?」 「相公,讓小金金陪你洗好了,我和小黑黑姐姐給你填洗澡水。」 「這怎麼能行,小金金初學乍練,你們兩個熟門熟路,快來,不要推辭了。」本風伸開了兩隻胳膊,「給相公更衣。」 兩女很不情願地,大皺著眉頭走近了本風。側著臉,人扯住了只袖子,本風卻故意使壞,身子轉,兩女竟然撞到了起。 「相公你壞死了,戲弄人家。」 「讓人家給你,還不是想佔人家便宜。」 兩女嬌怨。 「小葉葉,乖,讓相公親下。」本風扯住了雲葉公主的衣袖,作勢欲拉,雲葉公主嚇得往後躲,卻不防撞到了兩個端著熱水的小妖身上。 嘩!嘩! 兩木盆熱水澆到了雲葉公主的身上。 「你們,哼,怎麼不長眼睛!」雲葉公主臉怒容,左手捏起,想要發威。 黑蓮夫人捏住了她的手,輕聲傳音:「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忍。」 本風哈哈笑,猛地抱住雲葉公主,跳進了浴桶中。 「啊呀,不要,不要!」雲葉公主方寸大亂,想掙扎,卻又奈何不了本風相公。 第148章 比大 化身成雲葉公主的小妖,妖性純真,還沒接觸過俗世中的男子。就這麼被個男子在浴桶裡抱著,下子就亂了妖神,兩隻玉手慌慌地在水裡亂抓。 「不來了……不好玩哦,我不是你的雲葉夫人,快放開我,我是車真山的梅雪。」 本風還未有什麼閨中的異動,梅雪就慌亂亂地自報了家門。 「我可是不信,你就是如假包換的雲葉夫人,哈哈哈。」本風相公摸了摸了梅雪的小臉蛋。 「不要輕薄梅雪姐姐!」車真山的另個小妖也經不起這樣的閨中陣仗,怒視著本風相公。 這兩個小妖好像與傳說中的變妖孽不同,不是主動型地哦。旦真正的妖孽身份暴露了,臉上立時顯出了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色。 「啊呀,你們兩個原來是梅雪姐姐,冰碧姐姐,喂以為,你們真是小黑黑夫人,小葉葉夫人呢,兩位姐姐能來盤絲居,可真是大意外哦,蓬蓽生輝,各有千秋哦。」金蚌小妖看著顯出妖容的梅雪和冰碧,驚喜地拉住了她們的玉手,而槍把學到的俗世詞彙亂蓋。金蚌小妖得意地朝本風相公眨眼,她以為自己可以算得上跟拂捏仙子和明月夫人那樣冰雪聰明了,駕輕就熟地口吐閨中雅語。 「你,怎麼會認識我們!」冰碧冷冷地問金蚌小妖。 「我和紫雕姐姐去車真山的時候,見過你們兩個下棋,還見過你們跟三個毒妖蛛鬥法,暗地裡好仰慕兩位姐姐。」 金蚌小妖說完話,跳到了浴桶裡,顯出了金蚌的原相,兩扇蚌貝,呼閃呼閃地吞吐著飄溢了道道暗香的浴水。金蚌小妖朝梅雪的身上吐了幾口浴水。 「水柔柔的小金金,好可愛哦。」梅雪看到金蚌小妖的本原妖身,霎時忘了桶裡還有個男子,伸出玉手摸弄著金蚌小妖的嫩貝,「你要不要跟我們起玩,我和冰碧是偷著下山,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哦,不想現在就回去。」 「那我們就在這裡玩上些時日,上次,我和紫雕姐姐還沒有玩夠,就被那群該死的毒妖蛛來搗亂,要不是拂捏姐姐,我們都死定了。」 金蚌小妖眨巴著眼,看著梅雪小妖學著自己的樣子,趴到水裡吐著水。 本風也有樣學樣,含了口水,吐到了金蚌小妖的嫩貝上。梅雪小妖嘻嘻笑,張開小嘴,朝本風的臉上吐了口,咭咭咯咯地笑。 這小妖,剛才的慌亂全然沒有了。 訥於言敏於行的本風相公,又啜了口水,吐到了站在浴桶邊的冰碧身上。冰碧也玩心大起地把頭伸到水裡,吸著水,往本風臉上吐。她也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怒而發威的神態。 冰碧身上穿的是件素白的蘿衣。內裡襯了件短薄的褻衣。妖嬈間,稍顯稚嫩的微微地隆起。兩股間的,玉嫩中顯出淡淡的綠茫。 梅雪和冰碧這兩個小妖,妖身人形還未完全與俗世女子樣——兩位小妖的樣子,讓本風記起了在天萊山中初遇明月姑娘的孟浪。明月姑娘的玉身亦是微顯著綠茫,讓人看,就會覺到比俗世女子更覺妖嬈的味道。 她們兩個卻沒有俗世女子逗弄男人的心機,就像是縛真姑娘樣。 本風最喜的就是她們與縛真姑娘可堪比的純真。要是縛真姑娘身邊有這麼兩個冰清玉潔的小妖陪著,就不至於,個人形單影隻地來來去去。 …… 「小金金,我也要洗澡,好熱啊。」紫雕妖猛然振著她的對金翅,飛落到了浴桶上。 「好啊,我再去準備個大浴桶……紫雕姐姐,梅雪姐姐,冰碧姐姐,你們都洗白白,然後,讓真相公品評品評,誰的身子最白。」 金蚌小妖顯出妖身人形,又跟群花妖弄來只浴桶。 紫雕妖摸了摸濕身的金蚌小妖,「真妖啊你。」 「紫雕姐姐更妖,嘻嘻。」金蚌小妖摸了摸紫雕妖的金翅,「呀,你去鳴沙山了,怎麼身上這麼多沙子。」 「嗯,我搶了個臭道士的法器,說不定,能淬煉出件法寶。」紫雕妖的炯炯紫睛閃了閃,毛索索的雕身變成了個妖嬈豐潤的玉身。 紫雕妖的人形妖身,還長著層細細的雕毛。胸間的對玉兔卻很洶湧,比之梅雪和冰碧,顯得過份浩大了。 冰碧忍不住低呼:「哇,那麼大!比我的兩個還大。」 妖類竟然也知道比大。 紫雕妖身上的那層細細的雕毛就像是件做工極其精緻的羽衣,那三點的隱秘自然地隱住了。 ……本風相公卻是有些波動了。 小金金、梅雪、冰碧,三隻純真無匹的小妖,沒有拘束地在只浴桶裡嬉鬧。紫雕妖在另只浴桶裡大展著豐潤的玉身,洗著身上沾著的飛沙。 嬉鬧了陣子,金蚌小妖先把身上的衣物脫了,梅雪和冰碧也跟著脫了。 本風微閉著眼,仰躺在浴桶的木沿上,不時用腳勾勾三隻小妖的玉-腿。她們三個玩得渾無顧忌,本風不想太過唐突。 得讓她們玩到盡興。 阿紫洗好了她的玉身,趴到浴桶上,輕喊:「來,你們三個,讓我看看,誰的身子最白,最嫩。」 話音落,三隻妖嬈的白蘿蔔從浴桶中立了起來。金蚌小妖中間位置,梅雪在左,冰碧在右。 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還有你的哦,你洗白白了沒有?」冰碧挺著她的兩個還沒長熟的玉兔,抖顫顫地伸出柔臂,摸了摸阿紫覆了層細細雕毛的玉臂,「紫雕姐姐的毛毛好滑哦。」 本風相公頗是陶醉地道:「溫泉水滑洗凝脂。」 梅雪不解地問:「洗凝脂?不是說洗白白嗎?」 本風道:「洗凝脂就是洗白白。」 「哦。」梅雪恍然有悟。 金蚌小妖扯了下本風相公的腿,「真相公,我們四個,比比,洗白白,你給我們評判好不好?」 「你們四個比的話,要比誰的大。」本風兩眼睜了睜,看了看阿紫擠在浴桶木沿上的兩隻明顯比另三位純真小妖大得很唐突很過份的玉兔。 「我的最大,你們三個的還都是小毛毛桃。」紫雕妖很傲嬌地站直了玉身。 兩隻妖嬈的玉兔閃著金沙樣的異茫,細絨的雕毛羽衣微微地張著,直到腿根深處——腿心處彎細絨宛然就是個鳥窩。 「怎麼會那麼大?」梅雪張著雙眼,湊近了摸了下。 「嘻嘻,好癢,你們三個的小毛毛桃,我看看,是誰的大?」紫雕妖淋漓著身的水出了浴桶,走近了三女。 「小金金的稍大些,冰碧的次之,梅雪的再次之。」紫雕妖的評判很公平。小金金的那對毛毛桃,被本風相公姿意揉弄以後,明顯地大了圈。 梅雪有些苦惱地看了看金蚌小妖和冰碧的毛毛桃,「怎麼是我的最小……」 「你年歲最小,當然就是最小了。」冰碧道。 「不是我最小,我修成人形57個年歲了,比你早哦。」梅雪不服氣。 「我的妖齡比你大哦,我是二百四十七個妖齡了,你只有二百三十個妖齡。」冰碧不想被梅雪比小了,所以就拿妖齡來比。 「我是三千七百妖齡,論什麼你們都沒有我大,我有三大,妖齡大,身子大,毛毛桃更大。」紫雕妖竟然真的把妖嬈的玉兔叫成了毛毛桃。 「啊,什麼呀,不對呀,你怎麼會是三千七百妖齡,那你,不是成了妖王之王了,我才不信呢……我們車真山的太始神母才只有千多妖齡。」 「你們車真山的妖族太孤陋寡聞,你要知道,三十三天之上的天妖族,隨便個都是數千年上萬年的妖齡,千多妖齡的,就像你們樣,兩個毛毛桃長得好小好小。」紫雕妖天性好強,索性暴出來她的真實來歷。 「你越說我越不相信了,什麼三十三天之上,崑崙和蜀山的掌教也突破不了三十三天的劫界,我們車真山的千乘妖王是個突破了三十三天的天妖,成了天妖族,你可不要說,你也是天妖族的。」冰碧很不客氣地道出了她不同於般妖族的識見。 她決不相信紫雕妖是天妖。 「哼!別人都把崑崙和蜀山的掌教看成了不起的存在,我卻沒看在眼裡,只把他們當成妄自尊大的蠢貨,他們的千年修行,不就是有朝日成為大羅金仙嗎,哼,大羅金仙,我的真身,捏死大羅金仙就像捏死只螞蟻。」 「天哪,你太瘋狂了,怪不得你的毛毛桃那麼大,原來,你是直吹直吹,吹大地。」冰碧朝紫雕妖冷笑。 「哼!哼!哼,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比你們兩個什麼都大,這裡,我最大,然後是小金金次大。」紫雕妖挺著她的兩個大毛毛桃姿意搖晃。 以大為榮。 「真相公,毛毛桃最大就是最好嗎?」金蚌小妖向聽紫雕妖以大為榮的話聽慣了,可是,跟本風相公在魚水之歡中,聽本風相公說的話,倒覺著本風相公的話更具更上層樓的深蘊,對紫雕妖的以大為榮開始腹誹了。 「這個……很難說,你們妖類,當然不樣,哈哈,阿紫她的本錢,確實很大。」本風看著阿紫晃著那對大得過份的毛毛桃,「毛毛桃,可以有甜潤地,可以有豐彈地,還可以有吹彈可破地,叫人愛不惜手。」 「愛不惜手?」金蚌小妖茫然了。 本風並不急著給金蚌小妖解釋,卻有點賣弄地道:「愛不惜手最重要,當然,大,也還要大……你們三個,可以慢慢地由小變大……」 紫雕妖卻不無得意地道:「我的毛毛桃,本來,就這麼大。」 第149章 吹彈可破,愛不釋手 紫雕妖很傲嬌,竟然有對叫眾小妖們羨慕的大毛毛桃。梅雪和冰碧咬著銀牙看著紫雕妖的兩隻大毛毛桃,暗暗地有些妒嫉恨。 「你們繼續玩你們的小毛毛桃,我去淬煉法寶去了。」紫雕妖從她的白珠裡,取出了件真正地薄薄的羽衣披到身上,晃著她的本來就大的對玉兔,進了另間寢宮。 「哼,有什麼了不起,我的毛毛桃定會比……哼,定比紫眼妖雕地大,到時,還看她怎麼臭屁!」梅雪摸了摸自己的對吹彈可破地尖尖圓圓的玉兔,又好奇地摸了摸金蚌小妖地,「小金金,你的,怎麼會比我和冰碧的大了圈呢?」 金蚌小妖有些猶疑地說道:「好像……好像是,在浸香莊院裡,本風相公咬了幾口,又用手摸啊摸地,我就感覺好舒服……好舒服,然後,就覺著,又脹又大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給我咬咬,看看會不會變大?」梅雪挺著酥-胸,「我怕癢哦,輕輕地咬……」 金蚌小妖卻搖頭,「不是你會想的那樣,要男子咬才可以,還要……還要抱著……對了,就是本風相公說的,愛不釋手地抱著,然後,再慢慢地咬。」 本風相公看著金蚌小妖皺著眉頭,很費力地想把閨中嬉戲的章程講明白的樣子,哈哈直笑。 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閨中章程,靠嘴說怎麼會說明白,要真正入港顛鸞倒鳳才行。 「我是認真地,我就是想讓我和冰碧的小毛毛桃盡快變大,我不想讓紫眼妖雕嘲笑我和冰碧,哼,偏偏她的毛毛桃是個大肥桃,我和冰碧的就是尖尖圓圓的小瘦桃,真叫人……魚目笑明月的不甘,恨死紫眼妖雕的大肥桃了。」 梅雪恨鎖愁眉,兩隻玉手不住地拍著水,「冰碧,你比我冰雪聰明,快想個辦法哦,不要讓紫眼妖雕把咱們比下去了。」 金蚌小妖道:「讓本風相公幫你們就可以了,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讓本風相公抱著,好舒服好舒服地,真地哦。」 梅雪睜著兩隻妖眼,看著本風相公,「不行啊,要是那樣,我和冰碧就要獻出禁鸞地。禁鸞只有次……啊呀,不行……這個法子不行。」 禁鸞,兩隻車真山的小妖,不知是從什麼人的嘴裡聽到的禁鸞之說。 「你們兩個這麼稚嫩的小妖,竟然還知道禁鸞,哈哈!」本風有些惡惡地抱住金蚌小妖,張開嘴,輕咬了咬小妖的桃尖。 金蚌小妖舒服地連連哼了幾聲。 「吹彈可破地小毛毛桃,來,我來摸摸。」本風相公的惡手撫上去,姿意捏弄了幾下。 金蚌小妖再受攻擊,妖體酥軟地靠到了浴桶邊沿,嬌嬌地微喘著,「真相公,再來,好舒服……」 本風如法炮製,伸嘴咬幾咬,然後就用手撫上去,愛不釋手地摸弄。金蚌小妖受到連番刺激,兩隻玉兔越來越脹,桃尖竟變得紅亮起來。 梅雪和冰碧看呆了。 「看來,不必獻出咱們的禁鸞也能讓咱們的毛毛桃變大哦,要不,我先試試?」梅雪小聲地對冰碧說道。 冰碧道:「萬要是李本風突然使壞怎麼辦?你忘了,剛才……他對你……好像很有手段,我怕他對咱們使手段,咱們又不懂得男人,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梅雪很硬氣地道:「妖哪有怕人地,都是人怕妖才對,就算他是個怪胎,咱們也不怕,他要是得罪了咱們,沒有他好果子吃,後果……會很嚴重地。」 本風相公已顧不得聽她們兩個說話了,金蚌小妖八爪魚樣地纏到了本風身上,正啾啾咂咂地張著小嘴兒跟本風癡癡纏纏地迷吻。 「我說對了吧,李本風很壞很壞地,月輪妖王的禁鸞就是被他拿了去地,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先躲到邊看看再說。」冰碧扯著梅雪的妖手,退出了浴桶。兩女各找了塊長長的薄紗披到妖嬈的玉身上,躲到了浴桶背側的處碧綠的紗簾後面。 金蚌小妖玉手纏住本風相公的脖頸,很急地晃著晶瑩的妖身,嘴裡嗚裡哇啦地亂哼著。 癡纏數度,金蚌小妖的嫩股不住地往本風的那桿早已怒漲的齷齪物事上擠靠,「真相公,我的小蚌裡面好熱,好難受哦。」 本風聞言,惡手撫到金蚌小妖的腿心間,摸弄了幾下。果然,裡面褻液湧流了。 「快來刻吧。」金蚌小妖急急欲啼的聲音。 「張開腿。」 「嗯,好哦,張開了。」 「腿,再往上抬抬。」 「好哦,快哦,快哦。」 「來了,小金金,好可愛的禁鸞鳥窩哦,愛不釋手哦。」 本風戲謔地說了句,看準了金蚌小妖兩腿間的那彎隱秘的位置,卻沒急著長驅直入,而是用身體壓住金蚌小妖被按在紅亮玉兔旁的高抬起的兩腿,兩手緊緊扣住的玉肩,挺臀在鳥窩周圍的花徑磨了磨,這才猛地抖,猛然聳入,透徹地貫穿金蚌小妖的美妙狹窄。 「好,真相公,好爽哦,好舒服。」金蚌小妖凝身爽受,拚命抵抗排山倒海洶湧而至的快美,倏地,本風相公傾體壓至,雄碩的齷齪物事重重挑中體內最敏感最嬌嫩的那個焦點,識海裡驀地片空白,紅紅的小嘴兒至極地張開,卻再無任何聲音。 本風在她至嬌至媚的妖態中得到了近乎絕頂的爽感,心頭突突狂蹦,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怒搗的齷齪物事硬到了極點,拚死又再狠聳數百下,接連命中金蚌小妖的嬌嬌嫩心。 無聲無息的金蚌小妖猛然打了個哆嗦,縮嫩股,嬌軀微微彎起,雪腹迷人地下下抽搐起來,霎然排出了又濃又熱的的褻漿。 本風又是風雨大作地鼓弄了約有盞茶的時間,等到金蚌小妖軟語相求,這才有意地在幽徑裡轉磨……金蚌小妖的裡面像是有百隻小手亂抓,只覺齷齪物事猛地麻,已給油油軟軟的褻液淋著,剎那間魂酥骨銷,積累了數番的大噴之關終於潰堤決圍,化做道道炙熱的褻箭激放而出,深深注入了金蚌小妖閃著妖異金茫的窄嫩花苞。 「好爽……真相公,小金金要爽死了……」金蚌小妖乍酥乍悸,不能自抑地丟吐褻漿,似被如潮的春欲和快美佔滿了神魂,有點不知所已地攤開了妖身。 本風放開金蚌小妖的粉肩,兩手迅速下移,死死捧按住她的吹彈可破地雪滑嫩股,拚力狠抵,只味沉浸在窄緊之內的激昂,如癡如醉。 不知過了多久,本風方才鬆懈下來,見金蚌小妖軟軟地癱掛在自己身上,通體似給抽光了筋骨樣,美目淒迷似啟似閉,猶自喃喃而語:「死了死了!怕是被本風真相公的手段給爽死了。」 金蚌小妖渾身軟透,似乎飄飄搖搖地臥在了雲絮裡,任意飄蕩。 …… 只長了兩隻大肥桃的七葉花妖走進了寢宮,她的手裡端了盤糕餅,顯然是來送夜宵地。 七葉花妖身上只披了幾片凝綠的毛毛的葉子,內裡有件短薄的羅衣,那兩隻令梅雪和冰碧暗恨的大肥桃就那麼顫顫地被抹紫綾抹胸束著。 「啊喲,你們兩個……」七葉花妖走到浴桶邊,看著本風相公和金蚌小妖。七葉花妖顯然已經受過男人的雨露,見本風相公和金蚌小妖的樣子,臉就羞紅了。 這只花妖竟然沒有顧忌地伸手摸了摸金蚌小妖的兩隻毛毛桃玉兔,「好可愛的小妖,好可愛的毛毛桃,吹彈可破,連人家也愛不釋手了。」 本風散開的兩腿間,那齷齪物事兀自高昂著,似乎余意未盡。本風卻裝作不知,微閉著眼,睨著七葉花妖的那兩隻束抑在軟綾束胸裡碩大的玉兔。 妖孽蒼蒼,白兔有茫,好勾人的對妖物。 七葉花妖褪掉身上的羅衣,身上只餘條細得不能再細的軟綾束胸,緊緊地縛著她那對巨碩勾人的大肥桃,除了露出上邊兩辯的凸浮,下邊還擠溢出兩圈肥美的酥團。 「別有幽愁暗恨小,哼,偏偏要長得那麼大,我的為什麼要長得這麼小,哼。」躲在紗簾後的梅雪睜著兩隻大恨加嫉妒的妖眼看著,卻不覺臉上暈熱,心中好生奇怪:「這麼大的肥桃……卻用那麼細小的帶子勒著。」 梅雪也曾學著俗世閨中女子裝束戴過束胸,卻是很不舒服,總覺著怪怪地。 七葉花妖緩緩抬腿,雙手攀住浴桶,彎著身,慢慢地浸入水中,頭仰靠在桶沿上,那對碩大的毛毛桃浮在水面上,嘴裡舒愜地發出聲妖媚至極的輕歎,慵懶甜軟的嬌異之態恁是撩人。 梅雪和冰碧已然心綻春意了。兩妖受金蚌小妖的無意,開始還有些茫然,看著看著,就內熱難止了,也想跟金蚌小妖樣被本風相公抱著,歡受下真槍實彈地舞弄。初成人形的兩隻小妖,妖性本就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禁忌,及至聽到七葉花妖的媚聲,俱禁不住陣面紅心跳。 「怎麼發出這種叫人好不自在的怪聲!」冰碧心裡暗嗔。親眼瞧見金蚌小妖亂喊亂叫的癡迷妖態,又見她盯著本風的那傾心不已的眼神,她就覺著男人就是專門要壞女人的禁鸞地……被男人壞了禁鸞有那麼舒服嗎,還嗚裡哇啦地亂叫。 浸在浴水裡的七葉花妖又媚哼了聲,反手到背後,鬆開結子,然後輕輕扯,將軟綾束胸拉了下來,剎那間,對聳翹得驚心動魄的傲人肥桃彈躍而出,滑似凝脂嫩若酥酪,半浸在水中浮波搖晃,迷人地蕩漾出圈圈漣漪。 梅雪目瞪口呆,好會兒後,方纔如夢初醒般死死地摀住自己的兩隻小瘦尖圓的毛毛桃。 第150章 癩蛤蟆吃天鵝肉 「哼哼,車真山的小妖,你們以為淬煉成了人形,就是真正的女人了,哼哼,你們還差得遠呢……真正的女人,除了比大,還要比妖媚,本風宗主可是千年難遇的助炬妖修化煉妖元的寶貝,就憑你們的道行……哼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本風相公在頗有道行的盤絲居的花妖眼裡,成了傾國傾城的存在,相當於若許年後,那個妖孽爭吃的唐僧肉。 七葉花妖輕撩著,朝本風相公媚媚地笑,貼到本風相公的耳際,輕聲道:「人家來這裡,是想告訴李宗主,可不要由著車真山的兩個小妖亂來,她們可是膽大包天,什麼邪異的事兒都幹得出來,可不能中了她們的圈套,上了她們的當。」 本風暗中捏了把七葉花妖的玉股,「她們兩個可是靈透聰慧得很,你剛才所說的話,若是讓她們聽到了,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後果……會很嚴重地,會沒有辦法收拾地。」 七葉花妖聽了本風的話,顫著兩隻肥碩的玉兔嬌笑不止。 她凝丹期的妖修,甚是明白包本風相公的言外之意,閨中的諸般雖說不是爐火純青,卻也憑著天生的妖性,相當自如。 本風相公用腳勾了下七葉花妖的豐美玉股,「你此來,怕不僅僅是為了提醒我,身邊有兩個蠢蠢欲動的小妖,要對我動手動腳吧。」 「人家是來請你,給那些剛剛修成人形的小妖妹妹當教書先生呢……李宗主能來盤絲居,這可是莫大的機緣,好多花妖姐姐都要爭著來跟你說這件事,還要施出手段,讓你無論怎麼,都要在盤絲居裡多住些時日。」七葉花妖故意用她的對又大又挺又圓的肥桃在本風的身上蹭來蹭去。 「當教書先生,這可新鮮得緊……不過,當下,喂要請花妖姐姐給我在浴桶裡做做閨中的教書先生。」本風壞笑,那惡爪已摸到了七葉花妖的股溝間。 肥美的股溝,極有彈性。花妖的原身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竟然化成了這麼具至極的肉身。 七葉花妖身子越來越酥軟,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緊咬的不時會溜洩出絲似有若無的哼吟,忽然間螓首仰起,眼媚如絲,兩瓣泛著水澤的唇兒微微張啟,朝著本風相公嬌嬌輕顫,如召喚,似,媚態恁是勾人。 本風心跳如擂,屏息靜氣深深吻了上去。 相距太近,如桃嬌面與盈盈妖眸皆在眼前放大晃動,本風瞧不清七葉花妖的表情,但迎面撲來的燙熱氣息已經洩露出許多東西。 蕩漾中,七葉花妖忽感本風緊緊地貼湊過來,根物事在腿心裡亂蹭亂碰,驟感妖身陣,兩腿不由自主合閉起來。 本風突覺整個大頭揉入花徑中,給如脂如腐的嫩蛤軟軟噙裹住,只美得筋麻骨酥,心中大喜,忙將腰桿奮力挺送,巨大物事終於推入玉人花內,心急之下,勢如流星飛曳,瞬間的徹底契合令兩人同時失聲叫出。 本風更是爽入骨髓,過於窄緊的嫩壁將齷齪物事毫無縫隙地裹握住,使他無法按捺地下下撻伐起來。 七葉花妖嬌喘吁吁地承受著,怯意隨著快美的堆積迅速減退,雖然仍感痛楚與不適,但她覺得自己出於天性地很是喜歡跟本風相公做這樣的事情了,想到這層,妖媚的張臉兒更是艷如霞噴嬌羞萬狀。 本風盯凝著花妖的嬌面,抽聳得越發勇猛熾烈,記刺盡,前端忽擦抵著什麼東西,只覺軟嫩如草,美得連連吸氣,心中:「這麼妖異的寶物。」 七葉花妖凝眉閉目,狀如苦受之態,花底卻是春潮氾濫,褻汁四流,塗得兩人腹部腿間到處黏膩油亮。 本風貪極七葉花妖的妙物,十餘次中不過挑弄著幾下,既覺有趣又是心急……他弄起閨中學到的雖說不上熟稔卻是堪為用的經驗,索性大弄。 七葉花妖胸間不知何時,給本風身上的彩虹練纏裹住,酥桃半露,峰際的小桃尖尖頂著水樣的微茫。本風只覺萬分,手剝開彩虹,勒在乳廓之下,然後擒握住肥桃重重,底下的撻伐依舊猛烈。 妖體顫顫,極是歡受。 本風復猱其上,再次癲狂,記記盡根沒入,桿物事有如燒紅的鐵棒在軟膏嫩脂中來回戳拽,扯帶出絲絲漿汁,從透明攪拌至奶白,且漸多漸稠,流溢得到處都是。 七葉花妖反應驟劇,原本抑壓的哼吟陡然拔高,妖軀乍繃乍酥,纖-腰如戲水的蝦兒時弓時挺。 本風瞧著探著,但覺目迷心爽,越發得勢不饒人,只把齷齪物事當做件挖花的花鋤,下下地,搗挖得更深,狠犁得愈急,突聽花妖聲勾魂嬌啼,驀感前端深陷,整個大頭不知嵌入何處,感覺奇滑異嫩,險些便洩千里。 七葉花妖只覺酥脹難擋,內裡的花徑又酸又麻,槍帶著絲要命的癢意,令她既怯又戀心慌無措。 本風爽得按捺不住,又再猛動起來,因怕脫出七葉花妖的煞是爽的仙鄉,只是輕輕地搗弄幾下,小心翼翼的將段物事保留在嫩窩之內。 七葉花妖身顫腰酥,被頂開的花心兒欲要歸位,反將硬如鐵鑄的物事緊緊卡住。卻是酸美更盛,雪腹抽,險些就要丟身子,想要忍住,卻難抑洩意洶湧,已有小股褻液失禁掉出,粘軟黏人地流到本風相公的齷齪物事上。 本風給嬌蕊嫩窩上下擠壓逼迫,已是蝕骨,忽給花漿淋澆,下-體頓時陣賁張,搗在花妖花徑內的齷齪物事倏地暴漲起來。他已是閨中深致之人,內中的感覺便知是遇到了妖異之物的刺激,低頭瞧,果見那桿物事大有變化,露在外邊的根部赤如炙炭,其上筋脈怒盤,料想裡邊那段也是如此。 齷齪物事瞬受妖異之物的刺激,暴長半寸,頂得七葉花妖的花心大歪,歡受的花妖狀如昏迷,再也抑制不住,嫩花嬌蕊陣急劇收縮蠕顫,驀地津流漿迸,縱情丟出。 本風只覺美漿滾燙,塗得那桿物事發燙髮麻,倏然間,洩意翻騰,當下腰挺臀送,勉力挺了幾下,便揉著嫩嫩的花窩怒放而出,眨眼間,便注滿了那彎妖異的花窩。 殊不知,本風相公的怪胎陽-精非同尋常,只美得七葉花妖魂銷魄化,加之所懷寶器極是受用,那藏蕊的名器之窩兒,正是要害之處,猶比花心更加敏嫩,最是碰觸不得,如今竟給本風這個怪胎在大弄之中深深攻陷,再吃本風相公異於般男子的頓飽灌,狠心蹂躪,不禁丟得死去活來,快美之度遠超在俗世中尋得的凡夫俗子的搗弄。 本風得遇妖之名器,便如文不名之人,下子驟入寶山,自是喜難自勝,無以把持,早將那憐香惜玉之心拋到了九霄雲外,只知窮索亟取,癲狂無度,激射間兀自狠研猛刺,似要將七葉花妖的嫩嫩花蕊揉碎方肯罷休。 七葉花妖通體,彷彿整個身體融掉般,花底褻漿亂冒亂吐,早把兩人的隱秘交接處流溢成了窪雨後春泥。 ……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鬆懈下來。七葉花妖百骸似散,除了酥軟的雙臂尚掛在本風的脖子上,無處不是嬌軟如酥,美-腿已從桶沿上滑落,妖嬈無力地垂落到了浴水裡,水波輕晃中,只白嫩如酥美若春筍的玉臂竟不自禁地,放到了本風相公的齷齪物事上,只是輕輕地抹,沾了粘膩幽徑裡洩出的,在水中漾起了異樣的股粘霧。 「哼,真是冤家,日後,人脊怎麼能離開你。」 …… 梅雪和冰碧連續觀戰了兩場,內中滋味真是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妖身似火燒。 冰碧體內熱烤難熬,忍不住摸住了梅雪的毛毛桃,略帶嬌-喘地道:「若是李本風來壞你的禁鸞,你要怎麼辦呢?給還是不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只知道,要讓咱們的毛毛桃盡快變大,不要讓紫眼妖雕小瞧了咱們。」梅雪的兩隻恨眼,看著浴桶裡的金蚌小妖和七葉花妖,「她們都做得,我們也做得,不做,二不休……你要是不肯,就由我個人來對付李本風……哼,我不怕他,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哼!」 梅雪當然不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真意,她只覺得,李本風這個怪胎,肯定會讓她的毛毛桃盡快地變大,不停地變大。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完了,梅雪,你已經不可救藥了,這可怎麼辦,咱們兩個向是共同進退,我怎麼能讓你獨自跟李本風這個大怪胎鬥法……哼,要上我們就起上,我決定了……就算丟了咱們的禁鸞,也要讓李本風這個大怪胎在咱們面前俯首稱臣。」 冰碧銀牙咬著,祭出了彩虹練,「咱們還用這個法寶把李本風捆住,然後,找個隱秘的地方,先讓他……先讓他……」 「先讓他,摸摸咱們的毛毛桃。」梅雪最直接,手捏法訣就要將彩虹練施放到本風相公的身上。 「不行,不能硬來哦,要像這樣。」冰碧學著七葉花妖的妖媚樣子扭了扭纖-腰,「先要讓他心猿意馬才行。」 「天哪,冰碧,你怎麼學那個花妖哦……好難看哦,我可學不來。」梅雪皺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就要這樣,才能李本風這個大怪胎俯首稱臣……來吧,咱們兩個起上,來,扭腰……媚笑。」冰碧收起她的彩虹練,拉著梅雪,妖步款款地扭著纖-腰,微瞇著並不知怎麼放電的妖眼,朝浴桶那兒走。 第151章,軟來還是硬上 梅雪怎麼也學不來七葉花妖那樣的扭捏媚態,走了幾步,停下來,歎氣道:「這可真難為人,我實在是學不來那樣軟地,咱們還是硬來,那什麼話來,哦……霸王硬上弓,這樣來得直接。」 冰碧卻大搖其頭,「硬來,不行,你沒看到小金金和七葉花妖,都是什麼樣子嗎,要先把身子軟了再軟,然後,才能契合到起,要肉身契合,你懂不懂,沒有契合,就會白忙場。」 「可是,要象小金金那樣軟得沒有筋骨了,好難哦,你摸摸我的腰,好硬哦,軟不下來。」梅雪的妖身委實太過硬朗,沒有弱柳扶風的纖弱嬌柔。 「姑且試,或許李本風這個大怪胎,會有手段讓你軟下來。」冰碧硬拉著梅雪走近了浴桶。 本風聽著兩位小妖的對話,樂得差點笑出聲來。 卻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閨中玄機不可過早洩露。 冰碧彎下纖-腰,試探地朝本風的臉上吐了口氣,悄聲道:「李本風,想不想看我和梅雪跳媚舞?」 本風呼吸悠長地裝睡。 「大怪胎可能是累極了,已經睡過去了,咱們直接綁縛了他,然後……」梅雪把彩虹練施放到了本風的身上。 「不能急,不能太過唐突……這破開禁鸞的事,還要靠李本風才能做成……再說,咱們還沒找好地方,萬要是被這裡的妖物發現,咱們是對李本風霸王硬上弓的,她們跟咱們翻了臉,咱們的處境可就艱難了……咱們要三思而後行,急躁不得。」 冰碧閃著妖眼,靈識盈動。 稍傾,冰碧對著梅雪的耳際,「咱們先把李本風弄到,然後,你跟他同蓋錦被,同塌而臥,可以慢慢學著,七葉花妖的狐媚,讓李本風心猿意馬……我趁這個機會,出去尋個隱秘的所在,然後,我去尋幾罈子酒,然後,給他灌酒,等他醉了,就由不得他了,咱們可以任意擺佈他,想對他怎麼樣就怎麼樣。」 「妙計,太妙計了,簡直天衣無縫無鞋可擊。」梅雪終究是比冰碧差了些火候,聽到冰碧這麼超卓的軟獻禁鸞的計劃,忍不住對冰雪聰明的冰碧大讚。 兩位小妖自以為得計,從浴桶中撈起本風相公,胡亂地給本風擦了身子,用塊長條的棉巾裹住本風的肉身,扯手抬腳地弄到了錦。 華麗麗的錦床,四周都掛了皎白的紗帳。 紗帳微微飄動,本風相公呼吸沉穩,睡得似乎很是酣暢。 梅雪掀起的錦被,蓋到本風的身上。看了看本風的頭,好像還缺了點東西,瞥眼看到個繡繫了香袋的枕頭,趕緊把枕頭墊了上去。 「可以了,冰碧,我在這裡對付他,你去找隱秘所在,還要尋幾罈子酒,要無鞋可擊哦。」梅雪說完話,嘻嘻笑,鑽到了錦被裡。 「記住,不能霸王硬上弓,要軟來,千萬不能硬上。」冰碧叮囑了梅雪句,這才施施然地出了寢宮。 …… 本風戒急用忍,忍再忍,才沒有笑出聲來。 「李本風,哼哼,諒你也逃不出我和冰碧的手掌心,哼哼,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無鞋可擊,哼哼,待會兒冰碧回來,哼哼,把你灌醉,讓你爛醉如泥,讓你心猿意馬,讓你,欲仙魚死……」 「哈哈哈……」本風再難忍住,大笑數聲。 「啊,你沒睡,你敢騙我和冰碧?」梅雪楞了楞,睜大妖眼看著本風。 本風笑完了,依然故我地閉著眼裝睡。糊弄梅雪這樣道行尚淺的小妖,本風宗主還是綽綽有餘地。 「這個怪胎,做夢也這麼怪胎。」梅雪伸出妖手湊到本風的眼前晃了晃。 本風翻了,嘴裡咕嚕:「正統道門,斬妖除魔,當仁不讓。」 「哼,什麼斬妖除魔,明月夫人的禁鸞你都取了去……那叫什麼斬妖除魔!哼,口是心非的大怪胎。」梅雪的妖手捏了捏本風的嘴,似乎覺得很好玩,又捏了捏本風的鼻子,「我這是軟來,不是硬上哦,好像……捏捏,就軟了,要是我的腰也這麼捏捏,肯定也會跟七葉花妖的樣,軟得跟柳條兒樣。」 梅雪只手摸到自己的腰間,捏了幾下,卻是半點兒也沒變軟。 「怪了,怎麼不軟呢?」梅雪掀開了錦被,兩隻手起捏了又捏,硬硬的腰身還是那樣。 本風相公的惡手撫到了梅雪的腰際,只是輕輕地摩弄了幾下。 梅雪霎然悸動。 軟了——酥軟。 「好舒服,李本風這個怪胎,什麼都好怪哦,他的手放上去,我的腰就軟了。」梅雪受本風惡手的摸弄,竟然嬌哼了聲。 「來,對個嘴兒,這樣就更軟了,就不用霸王硬上弓地硬來了。」本風把梅雪拉到懷裡,不由她有什麼推拒,就對住了她的小妖嘴兒。 梅雪妖身急顫,呼吸頓然急促。 妖,就是妖,恁地敏感。 本風見她目迷如絲,,副香魂無主的模樣,心中暗喜,把嘴移開,輕吻了梅雪的瑤鼻。 梅雪幽幽回神,睜眼瞧見本風相公的幅壞相的臉,趕忙又緊緊閉起,竟然紅潮潤面,流露出來閨中女子初受撫弄的驚顫顫的媚羞。 「小雪雪,有沒有人這樣叫你……」本風如此玩弄手段,還以為梅雪會像先前樣,怒而發威,沒想到她當下的表現已經超出了自己的判斷。 梅雪半晌不答,卻是妖心急跳。 本風大喜,熱吻再襲,滾燙燙地印落到梅雪小妖的眉心、睫毛、耳際、瑤鼻、…… 「還是不要這樣了,你還沒喝酒呢,等冰碧拿了酒來,跟你喝了酒,才能這樣地……」梅雪不知要怎麼說話,只是覺得像這樣被本風這個怪胎抱著,很是舒服,「我們這樣子沒喝酒就契合到起,要是讓冰碧看見了,她可是會說我,對你霸王硬上弓了。」 「這樣不好,那就只這樣躺著,」本風鬆開梅雪小妖,只手卻仍然撫在梅雪小妖的腰上,慢慢地移動著。 梅白勝雪。梅雪小妖的妖身,白裡透著澄明的道微茫,嫩如碧玉,令人魂迷心跳。 「大怪胎,你老盯著我看什麼,我又沒有紫眼妖雕的大毛毛桃。」梅雪忽然想到自己的對毛毛桃好小,竟然就這麼被李本風這個大怪胎就這麼瞧著,渾身好不自在。 本風作怪地把只惡手在梅雪小妖的胸前抓了抓,然後,低下頭,輕輕地親了下她的玉耳,小聲地道:「小雪雪這樣的妖身,渾身處處,都讓人愛不釋手。」 「我的腰軟沒軟呢?」。梅雪小妖卻不解閨中風情地問了句。 …… 冰碧回來了,彩虹練上纏帶了四罈子盤絲清溪酒。 「冰碧,我已經無鞋可擊地大功告成了,李本風這個大怪胎被我降服了,咱們不在這裡喝酒了,去你找好的那個地方喝,喝個醉方體。」梅雪很傲嬌地跟冰碧炫耀。 「啊,真的嗎,梅雪你好厲害!」冰碧看到了梅雪跟李本風這個大怪胎相擁在起的契合之態,兩隻靈動的妖眼睜得好大。 「走,趁熱打鐵,在這裡,七葉花妖會給咱們搗亂地。」梅雪放出彩虹練捆縛住了狀如羔羊的本風。 冰碧放出飛行法寶,將本風和梅雪隱到了法寶裡,手捏法訣,嘴裡吐出口香氣。 冰碧選中的是月影宮西北方向的瑤影池。瑤影池四周全是叢叢地清碧可人的斑竹。這樣清幽的地方,倒是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可是,冰碧卻沒想到盤絲居不是車真山。她的飛行法寶飛到清碧地斑竹中,就覺到了異樣的妖氛。 「小心,斑竹中有隱形的法陣!」冰碧喝了聲,放出了彩虹練。 彩虹練上顯出數道冰茫,霎然將擋在前面的數十棵斑竹斬斷了。可是,剛剛折斷的斑竹卻又霎然恢復如初。 「哼!」冰碧冷哼聲,妖手抬起,玉指連彈。 這小妖竟然可以驅動地下的土石,將擋在眼前的斑竹連根拔起。隱在土石中的竹葉小妖驚叫著逃走了。 「看你們還敢跟我作對!」冰碧放出道符印貼在了本風身上,「大怪胎,先去瑤影池裡洗白白!」 身上纏了彩虹練的本風飛彈著落進了瑤影池。 …… 本風浸在瑤影池裡,先是活動了下手腳。梅雪已經收了纏在她身上的彩虹練,可以自如地游水。 瑤影池的水,透著股妖異的香氣。本風的識海脈線四處探測了下,發現前面有片很光亮的地方。 爽爽地游了會兒,那片光亮越來越近,池水已由深濃的深藍漸變成淺淡透明的清碧,本風長吐了口氣,迅速往上浮升,忽感頭上軟,似乎碰觸到了什麼物事,仰臉望去,居然瞧見了幕難以置信的奇異妙景。 只見兩條雪晃晃的纖纖玉-腿漂浮在水中,線條曼妙柔美。 本風呆了呆,順著粉腿往上瞧去,驀地百脈俱賁,原來其上的嬌軀竟是寸縷不掛,兩條粉腿的交結處隱約可見柔柔碧草…… 忽然間,他又瞧見不遠處還有雙赤-裸的玉-腿。雙豐腴圓潤的如乳似酪,雙柔美如冰似雪,俱是撩魂蕩魄,美不可言。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這樣的美-腿不像是妖物,倒像是貨真價實地人間美色?」本風目瞪口呆,這可是很不尋常。群妖聚居的地方,怎麼能有人間美色。 這時,跟前的粉腿迷人地擺了擺,只小巧可人嫩如春筍的足兒差點踏到他的鼻子,不禁陣神魂顛倒,竟然不作他顧地探出了惡手…… 第152章 人家吃醋了 「玉瑤姐姐,好奇怪哦,咱們適才下水,瑤影池裡,好像沒瞧見有魚的……可是,怎麼會有怪魚咬我的腿呢?」池水裡位女子嬌羞出聲。 叫作玉瑤的女子卻是有些莫名其妙,隨口道:「這裡連條小蝦都沒有,哪會有什麼怪魚咬你呢……玉瓏,你是不是在拿話逗我,上次你就用片蓮葉化成條怪魚嚇我。」 「是真地……玉瑤姐姐,不是逗你地。」叫作玉瓏的女子覺著腿間滑進來條好大好大的怪魚,竟在她的腿間滑來溜去。 怪魚確是好大,乃是本風相公的肉身。 本風相公輕輕觸摸,只覺那腿上的如絲如緞,膩滑得令人愛不釋手,不禁想道:「這盤絲居裡莫非隱匿了世外道修的仙子?要不怎麼會有這麼令人愛不釋手的玉身。」 忽見兩條腿兒微微轉動,中看間的神秘乍然洩露,道細細彎彎的粉色縫兒在纖稀的芳草中隱隱現出,本風心頭突突劇跳,忙把眼睛睜得老大,可惜這裡的水雖然極清,但光線卻暗,始終無法瞧清那裡的妙景。 本風陣口乾舌燥,忍不住游近前去,終於清清楚楚地將那道神秘柔縫收入眼中:「哇,竟然是很不尋常的名器,跟金蚌小妖的妖器差異好大,倒是跟馮夫人的有些相像,只是那道花徑稍短了些,顏色也有些淡……不知裡邊……裡邊又會是什麼樣子?」 本風止不住地好奇,便要動手去翻,卻見那裡彷彿吹彈可破,不禁有些猶疑……這樣唐突似乎有些不妥,還是戒急用忍,先輕微地逗弄逗弄。 …… 「玉瑤姐姐……啊,怪魚好怪哦。」玉瓏突然聲低呼,兩腿趕緊並住了,被本風相公這條大怪魚連番逗弄花間的嫩貝,酥麻連連,甚至連耳廓都潮紅了起來。 玉瑤疑惑地問道:「怎麼啦?真的有怪魚嗎?」 玉瓏臉上微露驚慌,卻搖頭道:「也沒……沒什麼。」 原來底下的本風捨不得用手,竟然出動了舌頭,湊前貼抵住花瓣般的粉唇,只輕輕咂,就將幼縫吸開了,嬌艷得驚心動魄的神秘內瓤乍然閃現。 玉瓏身上驀地泛起不知是酸麻還是騷-癢的感覺,心神陣恍惚:「好壞的大怪魚兒,怎麼去碰……碰我的禁鸞那兒……唔……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覺呀……」 眼前的妙物晶瑩如玉嫩似紅脂,且距如此之近,就連最為細微的皺褶都是清晰可見,本風拚命伸長舌頭輕抵柔探。 「天啊,這怪魚好邪惡好色哦……怎……怎會這樣的……好過份……要不要……趕走它呢……」玉瓏何曾嘗過這種奇怪的滋味,未及他想,便給洶湧而至的新鮮刺激淹沒了。 本風幾番挑弄,忽見條嬌嫩嫩的肉兒從嫩貝裡巍巍顫顫地探出頭來,顫顫俏俏地挺豎於貝縫的上角,剔透得仿如剛剛凝結的鮮果,不覺心頭麻:「這東西好妖異哦。」 只感萬分,當下挺舌陣地亂挑。 「啊……嗯。」玉瓏差點叫出聲來,驚慌中急忙閉口,把差點喊出來的聲音死死地卡在喉嚨裡。 本風百般嬉耍逗弄,勾惹得那物時縮時跳嬌顫不住。 「這可怎麼辦,好羞人哦……竟然……竟然給條怪魚兒弄成了這個樣子……」玉瓏通體熾熱,想要收合兩腿,卻覺渾身酥軟如綿,哪裡還有丁點兒力氣,只好把紅透的俏臉兒埋得低低的,生怕給旁邊的玉瑤發現這羞煞人的隱密。 瞧見兩條粉腿似乎在微微顫抖,本風更是心醉:「我這麼胡鬧,不知這小妹妹生不生氣呢?」 竟口含住了那奇兒。 玉瓏嬌軀震,整個人差點沉到水裡去,慌把兩手抓住瑤影池岸邊飄蕩著的水草,心中可是又羞又怕:「天啊……要死了……這邪惡的色魚……竟敢咬我……啊……不對,好像不是……不是魚呀……魚,怎麼會有……有舌頭呢?啊!是男人的舌頭!」 本風時含時吮,,眼角突然瞥見那兩隻秀美絕倫的玉腳挺得筆直,不知怎的,心中乍然狂蕩,猛對著那條奇兒大力吸咂起來。 「天哪,天哪!」玉瓏失聲悶哼,驀覺大片溫熱自腹底擴散,緊接股似尿非尿的感覺猛烈襲來,腦海裡乍然空白,倏地起來。 玉瑤聽見玉瓏奇異的怪聲音,轉頭望去,只見玉瓏的粉臉已是脹紅,立時嚇了跳,趕忙游近過去,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只覺滾燙片,吃驚道:「又要來那個月的恥疼了嗎?」 玉瓏仿若未聞,只哆嗦著嫣紅的小嘴兒,失神地下下輕顫。 ……本風正吸咂得不亦樂乎,突然感覺嘴中的的嫩物猛烈地縮,竟給掙脫開了,然後臉上熱,眼前立時混濁起來,慌忙退後,但見水中瀰漫著絲絲乳色的漿兒,端猶連著嬌嫩的貝縫,如煙似霧地柔旋飄動,半晌未散,似是濃稠之極。 他用指拈,只覺粘黏滑膩,心中大奇,思道:「這番手段,竟然讓這水中的小妹妹小丟了回……嘿嘿,閨中的巧技見長哦。」 玉瓏俏目迷迷濛濛,似睜似閉。嬌體酥軟,副禁受不起的嬌羞樣子。 …… 「瑤影池裡的兩個不要臉的女人,把李本風交出來!」冰碧御使著飛行法寶飄浮在瑤影池的水面上,玉面含怒地朝玉瑤和玉瓏大聲斥問。 「你是誰呀你,在這裡大呼小叫,真沒有教養!」玉瑤拿了兩片荷葉披到身上,從水中飄起,冷眼看著冰碧和梅雪。 冰碧和梅雪在斑竹林番辛苦鬥法,將十幾個竹葉小妖戰敗了,本意是在水中跟本風相公喝喝酒嬉嬉水,哪想到,水裡已經有了兩個不知什麼來歷的女人給佔先了。 「哼!搶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你們才沒有教養,簡直就是人盡可夫!」梅雪毫不客氣地祭出了彩虹練,朝玉瑤攻去。 「哪裡來的野妖,就憑你們的道行,也敢在盤絲居裡興風作浪!」玉瑤冷哼聲,念動法訣,柄水蓮飛劍燦然擊向梅雪的彩虹練。 「梅雪小心,這個可惡的女人已然能馭使飛劍了!」冰碧聲音出,立時放出了道玄冰符。 「嘿嘿,不要打了,有道是,不看僧面,看道面,你們為了我李本風打這架,實在是……嘿嘿,得不償失。」本風猛然從水中躥了出來。 都天八門分光旗霎然放出,擋在了玉瑤的水蓮飛劍與梅雪和彩虹練之間。冰碧的玄冰符堪堪擊中都天八門分光旗,卻是泥牛入海,半點反應沒有。玉瑤的水蓮飛劍和梅雪的彩虹練雙雙被都天八門分光旗剿住了,進退不得。 「你們還要打嗎?」本風派宗主的威嚴,看了看三女。 「打,就要打,人是我和梅雪費盡九牛十虎之力才弄到手地,不能憑你句話就不打了……哼,男人就是壞,佔了個還想佔兩個……哼,你退到邊去,我和梅雪把這兩個不知什麼來路的女人降服了,你就要乖乖地聽我們地。」冰碧毫不退讓。 「李本風,快退到邊去,這是我們要爭地,哼,不要臉的女人敢跟我們爭!」梅雪和冰碧並肩飄到了本風身前。 看她們倆的樣子,必欲得之而後快。 本風大搖其頭,收回了都天八門分光旗。車真山的兩位小妖志在必得,不好拂了她們的妖興。 對面的那個玉瑤,已是先天巔峰期的道境修為,以對二,也不會落敗,不妨就看看梅雪和冰碧敗了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玉瑤卻是對本風的出手大為詫異。雖然看起來不動聲色,內裡卻是暗暗吃驚:哪裡來的男子,竟然輕而易舉地阻住了自己的水蓮飛劍……好可怕的法寶。 此男子該不會是故意戲弄人吧? 「哼,你要是怕了,就乖乖地認輸,哼,願賭就是服輸,願打就是願挨,你只要跪下膜拜我和冰碧,我們就放了你。」梅雪對著玉瑤說出的半生半熟的話連自己也未必明白。 玉瑤笑了,很玉女地那種笑。 風情萬種。 本風看到她的笑,識海再次查測,才知道玉瑤是妖。此女是直在修習種道家法訣,將妖異的氣息隱匿了,才會讓人覺得是人間美色,而非妖物。 玉瑤咯咯笑,「真是大言不慚,你們兩個若是跪下認個錯,不用你們對人家膜拜,只要你們別在瑤影池攪擾人家和玉瓏妹妹洗澡,人家就不會為難你們,咯咯咯……」 妖女媚媚的看了眼本風相公,「你若是人家的敵人,人家就服輸……若不是,人家就要跟你賭把,人家猜,你是個大怪胎,若是人家猜中了,你就要給人家去拿換洗的衣物……要賭嗎?」 本風無害地笑,「不用賭了,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物,不過,我卻有個不情之請,你不能傷了小雪雪和小冰冰,她們兩個是我愛不釋手的小寶貝兒。」 「人家吃醋了……咯咯咯……」玉瑤風情萬種地嬌笑。 第153章 圖謀不軌 本風雙目掃了掃尚未明白其中微妙的梅雪和冰碧,「你們兩個可不要太過份了,玉瑤仙子可是對你們憐香惜玉地,這叫……金鳳玉露,打情罵俏,便勝卻人間無數。」 「玉瑤仙子,告訴我你的衣服在哪裡,我這就去給你拿來。」 本風又叫了玉瑤小妖聲仙子,玉瑤小妖聽在耳裡十分受用,玉手指瑤影池邊的仙香閣,「人家的衣服還從未有男人染指過,嘻嘻……人家看上你了……人家要跟你天荒地老海沉石爛。」 「哼,什麼仙子,哼,天荒地老後面是海枯石爛,人語學不了幾句,就知道鸚鵡學舌。」梅雪臉罩寒霜,猛地放出了兩道玄冰符。 「小雪雪,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人家跟本風親親相公的話還沒有說完呢。」玉瑤妖嬈發出學自俗世女子的嗲聲,馭使著水蓮飛劍劃出兩道劍華,將梅雪放出的兩道玄冰符剿碎了。 「你們四個,有個傷了,說我可都會很心疼地,要乖,小打怡情就好,不要打生打死。」本風爽朗笑,隱在了金蚌神木乘裡。 馭使著金蚌神木乘掠過瑤影池,本風相公看見了座好似飄在雲端裡的樓閣。 好雅致的仙香閣。股極淡的香氣飄到了本風相公的鼻裡。本風相公還未聞過這樣的味道,使勁用鼻子嗅了嗅,更覺神清氣爽。 本風相公從金蚌神木乘裡顯出身形,信步走上了仙香閣的台階。四顧而望,仙香閣的百多級台階的兩邊,氤氳著數百種的妖花。 這些妖花還未開化靈智,倒是已經會因人而異的呈現妖嬈了。 處在這樣的妖氛裡,本風宗主倒沒覺出什麼不適,也未有避無可避地跟所謂的正統道門打生打死的無奈,很逍遙無忌的感覺。 有這麼座妖花四溢奼紫嫣紅的盤絲居,有群沒有心機的小妖爭個風吃個醋,打打鬧鬧地,倒讓本風宗主覺得,這裡才是真正地世外桃源。 小妖們比那些正統道門的超卓人物好相與得多了。嘿嘿,花開堪折直須折,我可以在盤絲居裡,跟小妖們怡然自得超然物外哦。 該給馮夫人和明月夫人發個消息,讓她們也來盤絲居,可以渾無所忌地來個大歡。 ——士別三日,本風宗主終於可以無視某些強橫的存在,自作主張。 修道之境,要想自作主張,似乎,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甚或,那些在俗世中苦苦悟修先天之境的道修從來就不敢想過要自作主張。 「這算是我在伏埃城之戰後的悟修境界嗎?」本風相公自言自語。 道雲際間,紫雕妖振著她的金茫大翅,悠然地翩翩而至。兩隻紫睛滴溜溜地看了看仙香閣,金翅振了幾振,飛到了本風跟前。 「李本風,你的馮夫人和明月夫人正在四處查測你的消息,咱們要不要做個交易?」紫雕妖閃動著她妖異的紫睛看著本風相公。 「上幾次的消息交換你可是大賺了,小心我找到你藏金元寶的地方,然後,嘿嘿……」本風相公促狹地朝紫雕妖眨眼。 「你敢見財起意?」紫雕妖大張著利嘴朝本風發出了極為難聽的叫聲。 「外面,有沒有什麼人要花大價錢買我李本風藏匿之處的消息?」本風哈哈笑。 「當然有,而且是令人想像不到的大價錢?」紫雕妖晃了晃勁健的雕身,變成了妖嬈豐碩的人形,「我得好好權衡權衡,再決定是否出賣你在盤絲居的消息……這個消息,可不是般地消息,連馮夫人和明月夫人竟然也不知道……喂真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有這樣的手段,連你的兩個夫人也瞞住了。」 本風相公看了眼紫雕妖那兩個過於豐大的大肥桃,「你要知道,我在伏城城跟太上五蘊道門的恆門伯鬥法,乃是無勝之局,恆門伯前輩,那可是地仙巔峰期的修為,我自不量力,斗膽跟他力鬥,哪還顧得上什麼勝或敗……嘿嘿,所以呢,雖然勝了,卻跟暴魂散神沒有太大差別……以後,這樣的買賣還是不做得好,差點兒連老本兒都賠上……我到了浸香莊院,本想好好地睡上幾天幾夜,卻沒想到,車真山的兩隻小妖,對我趁火打劫,我這才陰差陽錯地來了盤絲居。」 「盤絲居這塊妖地,很合我的胃口,很適合采菊東籬下,把酒話桑麻……你把這個消息帶給馮夫人和明月夫人……我知道,現下,伏埃城還有很多棘手的事體需要處理,我呢,暫時不去伏埃城給那些欲把我置之死地而後快的超卓人物當靶子,嘿嘿,這盤絲居很適合世外桃源的隱居,我要在這裡給眾小妖們傳道授業解惑。」 本風說完話,將識念凝出的消息傳給了阿紫。 「你怎麼會相信我不會把你在這裡的消息賣給別人呢?」阿紫故意地晃著她的兩隻豐大的玉兔在本風跟前搖晃。 「有大利可圖。若你只是個貪圖小利的愚笨妖物,怕是早就被獨孤伽羅的那只妖寵給算計了,哪還會有閒情逸致跟我在這裡,謀算我的金銀財寶。」 本風王顧左右而言他。 「嘻嘻……你居心叵測,早對我的貪心有算計,我的算計就是更加居心叵測的算計到,你對我圖謀不軌……我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好了,哼哼,我要跟你鬥法,看看最終,鹿死誰手。」阿紫手腕上的白珠豁然亮,數道識念凝化的消息放給了本風。 幾聲怪叫,阿紫馳飛而去。 本風走進仙香閣,坐在了把做工考究的鏤花木椅上。木椅的方向對著扇圓形的木格窗。透過木格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花花草草和清碧的瑤影池。 只是看不到玉瑤、玉瓏和梅雪、冰碧這四位小妖。 想到在水裡把玉瓏調弄到筋骨酥軟的橋段,本風禁不住又有些心癢。 不過,讓她們四個在瑤影池裡斗上陣子,倒是不錯。小妖們就跟剛剛懂得世事的七八歲的娃娃樣,就算是幾個鮮果,也會爭個不休。 梅雪和冰碧,就為了讓還未長成的小毛毛桃盡快變大,就硬要把本風相公據為己有。玉瑤和玉瓏這兩位仿若道修仙子的小妖,難道只是為了在瑤影池裡不受干擾地洗澡,就要跟梅雪和冰碧大打出手。 卻不是那麼簡單。 她們兩個倒像是小梅、小碧那樣的跟在馮夫人身邊的侍女,她們是為某位超卓妖物打前站來了。 本風在仙香閣裡坐了陣子,就在個木櫃裡找了幾件玉瑤和玉瓏的衣裙。幾間雅房裡都有精緻的衣櫃衣櫥,裡面放了很多俗世女人的艷裝,看樣子,倒像是位富家大戶的夫人經常在這裡閒居。 處水榭的欄杆上繫著葉蓮舟。水榭的南端就是座木橋,木橋的別邊又是道水榭。瑤影池的池水就這麼高高低低地環流著。 本風起興,走到水榭邊,跳到蓮舟上,解下蓮舟的纜繩,放好玉瑤和玉瓏的衣裙,拿起蓮舟上的撐桿,撐著蓮舟,隨意在瑤影池裡飄蕩。 …… 梅雪和冰碧放光了身上的玄冰符,卻未能傷到玉瑤半分半毫,水裡的玉瓏也顯出了身形,祭起了另柄水蓮飛劍,以二對二。 「是你們自不量力,哼,就別怪我對們不客氣……不過,我家夫人向來是掃地怕傷螻蟻命飛蛾撲火紗罩燈,以慈慧為懷,所以,你們兩個只要認個錯,不再來瑤影池裡攪擾,我就放你們馬,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道,念你們也是天地間的生靈,能有如此的修為,也是天地之造化……」 玉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梅雪打斷了:「你裝什麼好人,哼,你以為你是誰,哼,你說什麼你家夫人,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也敢稱自己是夫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居心叵測,不,是你口稱的什麼夫人居心叵測,圖謀不軌,想用迷人的妖顏迷惑我們的獵物,告訴你,李本風這個獵物,是我們地,你們休想!」 「是我們休想,還是你們癡心妄想,你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才不知道天高地厚!」玉瑤臉色肅然,旋飛於頭頂的水蓮飛劍,猛然朝梅雪斬了過去。 「瑤瑤,不要妄生殺念……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兩個,怎麼又不穿衣服?」位錦衣長裙的夫人款款地顯身在了瑤影池中的葉蓮舟上,素手纖纖擎著兩片荷葉,遮住了她的臉。 錦衣夫人輕歎了聲,蓮舟輕飄到了梅雪和冰碧的身前,「看到了你們,我這才記起,該有百多年沒上過車真山了,唉,這晃,又是兩個甲子,奴家越來越老了。」 「哪裡來的野女人,裝神弄鬼,賣弄?」冰碧透過兩片荷葉看到了跟自己說話的女子那張絕世妖嬈的玉臉。 哼,長得妖裡妖氣地,卻偏要裝什麼嫻靜溫雅的夫人。 「小瑤瑤,小玲瓏,你們的衣裙來了,穿上,讓我好好地品評品評。」本風撐著蓮舟飄到了玉瑤和玉瓏身前。 剛才那夫人的聲音本風相公早已聽到了耳裡。夫人說話的聲音像是在淨土山初遇師尊時,師尊面對著眾俗世佛門道派的掌門執首所說的那句「不可妄動殺念」的慈悲之音,又似具著在琅琊王家遇見馮夫人,馮夫人訓教兒子王清陽的威嚴之音的味道。 看她妖嬈的神態,又像是明月夫人。 若是妖物,肯定是異常越卓的怪胎。千乘妖王講過,我若成妖,妖亦非妖。 「瑤瑤,我怎麼跟你說地,這裡,瑤影池怎麼會有男人?」錦衣夫人瞅見本風相公,頗似吃驚地問了玉瑤句。 「夫人,是我不好,這裡,本來已布好了法陣,卻沒想到,車真山上的梅雪和冰碧,硬是誣賴我和玉瓏搶了她們的男人……這男人,不是別人,就是夫人直想找的李本風。」玉瑤說完話,好像很怕錦衣夫人責怪似地,看了本風相公眼。 「胡說,奴家怎麼會去找什麼男人!」錦衣夫人輕斥了玉瑤句。 第154章 普度眾妖 錦衣夫人玉手揮,水中的數片荷葉悠悠飄起,遮住了錦衣夫人妖嬈的玉身。玉手再次揮動,蓮舟的四周霎然籠罩了處水霧。 「過兩個時辰,奴家再來的時候,不要再看到這裡有生人,更不能有男人,玉影,玉沁,你們兩個帶著小錦錦,跟玉瑤、玉瓏起,給我看好這裡。」 錦衣夫人交待完,玉影飄然而去。 玉影、玉沁兩位侍女馭駕著蓮舟,很文雅地請本風相公去仙香閣品茶。本風相公倒是不想去喝茶。 錦衣夫人是什麼來路?好像把盤絲居當成了常住的香居。 生人勿近,拒人於千里之外北的高傲哦。 「李宗主,我家夫人並不是要趕你走,她只是想讓你在她沐浴的時候,暫時迴避下,我家夫人,宅心仁厚,樂善好施,盤絲居就是她普度眾生的道場,這裡,向還沒有生人來過,所以,我家夫人有些擔心……」 跟本風相公說話的是玉影。身鵝黃的繡織羅衣,張玉臉,精緻的就像是馮夫人閒居春閨時,所畫春畫裡陪在本風身邊的仙子樣的玉女,舉手投足間的神態卻是十足地聰慧又含蓄的大家閨閣中的貼身侍女。 「我是初來乍到,初時,還以為這裡是可以渾無所忌的世外桃源,哪想到,這裡原來是你們夫人的禁地,既然這樣,我怎好打擾你們的尊貴夫人,我退避三舍就是,哈哈,這裡,有好多好去處……只是,不知道,你家夫人還有哪些地方有生人勿近的禁忌。」 本風相公話是這樣說,心裡卻暗暗發笑:我李本風向也是宅心仁厚,隨遇而安,沒想到,在盤絲居裡遇上了個洗個澡也恁多禁忌的錦衣夫人,也自稱宅心仁厚,而槍樂善好施,還要普度眾生……我看,是普度眾妖才是。 「李宗主,我家夫人沒有什麼禁忌地……她來瑤影池沐浴,年也只有三兩回,這回,也是偶然興起,卻剛好被李宗主碰到了……這樣好了,我叫玉瑤和玉瓏陪著你去些別緻的地方,看看,等我家夫人沐浴完了,也許,還會跟李宗主起喝茶聽琴。」玉影的言語很是得體。 「這樣也好,不過,我想請你陪著我,四處看看,如何?」本風宗主說話的時候也很肅嚴,倒是有點兒不苟言笑的端莊。 「李宗主果然是寬容豁達之人,玉影先替我家夫人謝過了。」玉影嫣然笑,轉頭吩咐玉沁、玉瑤守著瑤影池。 「玉瓏,你隨我來,咱們兩個陪著李宗主。」玉影輕喚了聲有些呆楞的玉瓏。玉瓏朦朦朧朧地覺著,在水裡戲弄自己的那條大怪魚就是眼前的李本風。 好壞,好色哦。 玉瓏小聲地對玉影道:「他是個大怪胎,大色胎,我可不跟他去,你個人陪他好了。」 「怎麼?」玉影看了看嘟著小妖嘴兒的玉瓏。 「就是不跟他去,大怪胎,大色蛋……他咬人。」玉瓏睜著兩隻眼睛看著本風,卻沒有躲開的意思。 玉瓏小妖口是心非。她心底裡極盼著,讓本風相公像在水底裡樣,再咬她次。 玉影宛然笑,挽著玉瓏跳上了本風所撐的那葉蓮舟,「我來撐舟,咱們先在瑤影池裡轉轉。 像是無意地,玉影撐著蓮舟在怒目而視的梅雪和冰碧跟前轉了圈,這才施施然地盪開叢出水傲立的荷花,撐進了瑤影池的深處。 梅雪咬牙朝玉影發狠:「哼,仗著人多,仗著主子撐腰,你以為吾怕你嗎?」 「你不怕,人家可是好怕呢。」玉影嘻嘻笑,朝肅嚴而立的本風宗主飛了個媚眼。 本風卻故作不知。 玉瓏很得意地站在本風的身後,兩隻小妖手裡舉了只荷葉,想要逗弄本風,卻又不敢。 「他可是大色蛋,不要惹他。」玉影俯到玉瓏的耳際輕聲說了句。 「有姐姐在,不怕他……姐姐不是在仙香閣裡備了酒嗎,咱們兩個灌醉他,然後,再折磨他好不好?」玉瓏道。 「要是姐姐也鬥不過他,那怎麼辦?」玉影輕笑。 「不會地,姐姐是花叢老手,定會鬥過大怪胎大色蛋。」玉瓏滿有崇拜地看著玉影。 「什麼呀,亂說,花叢老手是說男人地。」玉影拿手指點了下玉瓏的額頭。 「哦,那……姐姐就是人盡可夫,來個殺個,來兩個滅雙。」 「不要說了,你和玉瑤兩個才離開夫人這麼幾日,從哪裡學到這些粗人粗語。」 …… 玉影撐著蓮舟,在十幾座仙香閣樣地香居之間,陪著本風相公喝著香茗,吃著精緻的糕點,轉轉停停地玩了三個多時辰。 「玉瓏,你去仙香閣看看,夫人回來沒有,是不是已經沐浴好了。」 玉影等玉瓏撐著蓮舟走了,便引著本風相公上了結翠軒。結翠軒在瑤影池西邊的翠草岸上,周圍是彎彎曲曲的綠木結成的木欄,三道木欄圍著四圍長滿翠草的結翠軒。 「李宗主,咱們在結翠軒稍坐片刻,我家夫人若是沐浴完了,可能會來這裡跟李宗主喝茶聽琴……我家夫人的琴藝,俗世哪得回聞……」 「是嗎,那我這個不懂琴藝的粗人,也只能不懂裝懂,姑且聽了。」本風哈哈笑。 玉影這侍女,很像是馮夫人身邊的小梅、小碧,很會侍候人。若不是早先知道玉瑤和玉瓏是修習道門法訣的小妖,本風還真感覺不出玉影身上的妖氛之氣。 別具格精通人性的小美妖。 本風坐在結翠軒中,頗是適意,忍不住吟道:「東風日放花千樹,結翠軒中有玉影。」 「剛剛還說自己是粗人……」玉影宛然笑。 本風跟玉影隨意地說說笑笑,不覺間,就到了入夜時分。玉瓏回來,說是夫人明日才會來。接著,對著玉影的耳際,嘀咕了幾句,又跟玉沁弄來兩張躺椅。 還弄了十幾樣酒菜和幾壇盤絲清溪酒。玉瓏和玉沁卻悄然走了,只留玉影陪著本風。兩位小妖走的時候就唧唧咕咕,顯然是別有用心。 本風卻並不在意,很是痛快地跟玉影喝得七葷八素地。 幾壇盤絲清溪酒喝完,玉影直呼喝醉了,歪斜在了靠在綠木圍欄上的躺椅上,酣然而睡。 本風暗猜:玉影好像不是真醉了哦,是故意裝醉哦,這小美妖跟玉瑤和玉瓏不樣,閨中的風韻常常是在不經意中就露了出來。 皎潔的月輪之輝流瀉進結翠軒,像是襲薄薄的銀紗披蓋在玉影的身上,如乳似酪,通體呈著層如夢似幻的玉色光暈,頗是。 「玉影的睡姿倒是跟黑蓮夫人異曲同工哦……」本風瞇著雙醉眼看著酣睡中的玉影。 玉影的腰肢雖然跟玉瑤那樣纖細,但柔美的線條玲瓏有致地上下延伸,在胸間和玉臀間突然驚心動魄地膨脹,勾勒出的胸廓和渾圓聳翹的玉臀。 這時,從瑤影池中傳進縷晨風,吹拂得玉影小美妖的薄裳飄飄翻動,數處叫人心跳的私秘之地乍閃即逝。 本風相公的雙醉眼像是被鐵磁緊緊吸住般,處此月夜倚景,微露的股濃涼之意侵人,但身體卻是熾熱難抑。 「玉影不知修沒修習過御寒的法訣,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不知她冷不冷哦。」本風頗是憐惜地看了看,順手便脫下外袍,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正要給玉影蓋上,忽見她螓首歪,手臂順著胸間的妖嬈滑落了下來,趕忙伸手握了,放到了腿間,然後,將自己的外袍輕輕蓋到了她的身上,剛要覆及,倏地撐目結舌,僵住了手。 躺椅的綠木圍欄環成半圈,很是狹窄,玉影的嬌軀只能半倚在綠木圍欄上,時凹凸畢現,滾圓挺碩的美物把鬆軟的羅衣胸襟高高撐起,半是掀起的羅衣的薄領將內裡洩露了。 本風幾乎忘記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美妖繡襟之內,只見兩隻腴潤如膏白膩若雪的美物嬌聳著,美肉從緊緊紮束的細帶上下擠溢出來,散發著無比撩人的彈力。 條艷麗的繡織的軟綾束胸,峰頂的兩點凸突雖給裹住,可旁邊那兩環迷人的粉暈卻隱約可見。 本風如中魔魘般慢慢俯下頭去,面龐幾乎貼到了小美人的玉腹,但那條繡織的束胸纏縛得極緊,始終可恨地裹藏著峰頂那兩顆的神秘櫻桃。 小美妖依舊酣然甜睡,藕臂隨意而優美地垂著,那兩團美物無知無覺地繼續著本風相公。 本風用手輕輕勾,剎那間雪膩晃耀,對絕美碩物彈躍而出,兩顆無比迷人的紫櫻桃終於清清晰晰地映入眼內。 本風暗呼聲,耳際卻聽聲低吟,抬頭看,竟然看到了玉影睜開的雙透靈的眼睛。 玉影雙頰紅暈,並沒任何動作,只咬著玉唇盯著本風。 「嘿嘿,我是怕你有點兒冷。」本風哪會想到酣睡著的玉影,就這麼醒了。他的那只惡手卻還撫在玉影的玉兔上。驚覺不妙,急忙收手,卻沒想到手指搭著緊縛的束胸,竟把玉影扯帶了過來。 玉影驚叫聲,軟軟地撲在了本風相公的身上,伴隨而至的是醉人心魄的縷縷幽香。 本風只覺滿懷軟膩溫香。 「你果然是,玉瓏說的,是個大色蛋!」玉影似嗔非嗔,推著本風的胸,支起嬌軀,臉上尚留著羞意與妖媚,雙眸中閃著盈盈水波。 本風萬料不到她竟是這種神態,時魂銷魄融。 玉影仍盯著他。兩根手指勾住給扯到乳廓之下的束胸,慢慢地往上拉了拉,細細的軟綾勒入雪乳,彼此映襯,分外艷褻。 本風受此鼓勵,只覺玉影小美妙的動作美不可言勾人,驀地朝前撲去,將小美妖緊緊壓在躺椅上,雙手亂尋亂竄。 玉影嬌吟聲,美目瞇了起來,兩手似推非推似拒非拒。 本風急喘,雙惡手齊撫上了彷彿灌飽了濃稠酪漿的玉兔,捂搦,轉瞬間掌心就麻了。 「大怪胎,大色蛋!」玉影嬌軀掙扭,似嗔若罵地又吐了句,卻如火上澆油,惹得本風愈加癡迷狂亂。 本風只感手上的兩團酥物滑不留手,只好更加用力,指掌不住捏拿收放,貪婪放肆地領略著小美妖對美物的驚人彈性。 「喔……要是我家夫人來了,你這樣對人家動手動腳,說不定,我家夫人會殺了你地……」玉影玉唇輕啟,嬌顫著呼出甜燙的氣息,對美物輕晃,兩隻粉紅桃尖,尖俏地立著,更讓本風大弄不止。 「你要是給人家弄壞了,人脊怎麼出去見人。」玉影的嬌聲逗弄,又讓本風相公更加賣力地揉弄。 第155章 主動 本風暗自得意,輕輕捏了下小美妖的玉兔,「這麼妖媚的美物,真是愛不釋手。」 「不要再弄了,大色蛋,再弄,人家就要丟了。」玉影這個小美妖深諳閨中之道,說出的話,就算青頭也要被她逗弄得神魂顛倒。 本風聽她這麼軟聲軟氣地春聲,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竟然把扒下了她外邊的羅衫。 「怕,人家怕被玉瑤玉瓏看見,不要脫了,再脫,人家身上就什麼都沒有了。」玉影喘息著,妖眼勾著本風,伸出雙酥潤的藕臂勾住了本風的脖頸。 本風不由分說地繼續侵犯,將羅小美妖的羅衫和褻衣齊捋至絲帶圍扎的腰間,玉人的上半嬌軀已幾乎赤-裸,雪晃晃地令人目眩。 只瞧了兩眼,本風便已無法親把持,撲身迫上,竟捧起小美妖的豐傲玉兔,渾無章程地吻咂起來…… 「唔……不可以這樣,」玉影渾身發軟,又賣嗲聲:「在這裡,不可以這樣,人家好怕怕。」 本風卻是不理,時左時右,輪流在兩座雪堆般的酥物上吸含咂吮,舌頭猶在香香的小美妖的檀口中放肆地挑舔逗弄,兩隻惡手兀自玩弄那兩隻彈跳不已的玉兔,將兩顆的紫櫻桃撩惹得勃然尖起,偶爾露,便可瞧見其上的閃亮水茫。 玉影小美妖已非初時的刻意挑弄,酥軟的,讓她迷迷濛濛地,瞧見胸間的兩隻玉兔被捏弄得走了形,,驀地春情暴發,嬌軀緊緊地貼向本風,只玉手從底下摸去,抖顫著去拉扯本風的腰帶,忙亂中時鬆解不開。 本風覺察,急忙用手幫她去解腰帶,不禁萬分:「小美妙要主動進攻了哦……」 暇想中,忽感條嫩臂貼著肚腹滑入衣內,接著襠中驟暖,只滑膩軟綿的柔荑搭上了自己早已勃如鐵石的雄昂物事。 悶哼聲,本風越發熾烈地咂吮口中的櫻桃。 「大怪胎的壞東西,這麼大,這麼嚇人,嚇煞人家了……」玉影心頭震,更加,玉手拿握著本風的齷齪物事,輕輕柔柔地捋弄起來。 本風激盪欲狂,竟用牙齒對著小美妖的櫻桃輕輕啃嚙。 「大色蛋,你又咬人!啊唔……哦不……啊……」玉影乍然失聲,接著,又是嬌吟不止。 「這小美妖……好會耍浪。」本風惡惡地笑,施出在浸香莊院挑弄金蚌小妖的手段。 玉影妖嬈地掙扭著,伸在本風襠裡的柔荑情不自禁地用力收束,卻始終合不攏五指,只好以軟嫩的兩指環勒了齷齪物事,報復似地愈套愈快。 「小美妖……你弄得我真爽。」本風哼了聲,臉上顯出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真的嗎?」玉影抬著雙嬌俏的妖眼看著本風,眉梢眼角俱是媚色,嘴角勾起絲得意地微笑,底下的玉手變本加厲,竟不時用指尖去揉按齷齪物事的豎眼。 「嗯,好棒,小浪妖,好手段!」本風聲音陡然拔高,兩手用力地捏握小美妖的粉肩,呼吸越來越急促。 玉影以為本風急著想直搗黃龍進幽探港,暈透的嬌靨儘是媚意,朱唇貼到本風的耳邊,嬌喘著膩聲道:「人家不管了,你想來什麼就來好了。」 誰知話音方落,猛感箍住的齷齪物事突突怒跳,接著滴滴發燙的漿汁勁噴在手上,玉影微微愕,即已明白,忙把玉手捋得飛快,食指搭住齷齪物事的頂端,有節奏地下下捺按揉壓。 本風失聲悶哼,猛把將小浪妖摟住,死死地貼在了胸前。 玉影小鳥依人地迎前貼偎,從本風懷裡離起,仰臉凝視,底下的玉手依舊套動不停,只是漸漸減緩了速度。 本風劇抖個不住,兩眼迷濛地瞅著她那嫵媚絕倫的妖容,只射得筋麻骨軟。 終於風止雨住,玉影從本風的襠裡抽出手來,放到面前瞧,只見粘稠的褻液纏繞在她的玉指上,玩心忽起,笑嘻嘻地張開手,幾根玉指拉動著,拉出道道長絲,細而不斷,顯然濃稠之極。 通體舒泰的本風鬆弛下來,嘿嘿笑,放開了玉影的嬌軀。玉影玉指還是那樣端著,臉上卻是臉得意地笑。 「小浪妖,你好會耍浪哦。」本風見她笑得花枝亂顛,嫵媚中透出股無法形容的妖嬈,不禁心迷神搖,底下猛然雄起,倏地朝前撲去,再度把小美妙壓到躺椅上,笑道:「想不想來個泥牛入海刻?」 「什麼是泥牛入海刻,人家聽不懂哦。」玉影又花枝亂顫地嬌笑。 本風眼珠子轉,兩手突然往下竄去,捏拿住了美人的腰肢,「讓我舞弄陣子,你就明白了。」 「啊!你……都那樣了,怎麼還折騰人家,人家不跟你來了……」玉影的腰眼被本風舞弄了兩下,如遭電殛般掙扎起來,高聳的玉兔晃蕩出勾魂奪魄的迷人乳浪。 「哈哈,嘗到我的厲害了吧。」本風繼續舞弄。 「認輸了,你玩弄人家的腰眼,好癢哦。」玉影玉身緊繃凝住,好怕怕地求饒。 本風略略鬆手,瞧著她那嬌怯模樣,心中不禁蕩:「就算是小美妖閨中的手段恁是厲害,也經不起我這玩弄腰眼的小惡招。」 本風上下其手,四處出擊,得意道:「識得我的厲害,以後,可要對我百依百順。」 「是,大色蛋,人家以後對你百依百順,小鳥依人。」玉影咯咯地笑。 本風愈加得意,突伸手插入她的腰間,闖入了褻褲之內,飛掠過片柔軟茸草,揉到了團小蚌似的豐腴柔物。 玉影嬌軀震,下-體往後縮去。 本風豈容她逃,繼續往下追擊,指尖突然竄入道嬌嫩股縫。 「啊……你要跟人家來真的了。」玉影失聲嬌哼,居然止住了笑,如藕雙臂抱住了本風的脖頸。 這下出乎意料,本風心頭劇跳,環臂緊箍美人,凝神靜氣尋幽探秘,指尖觸著片片嫩如凝脂的潤滑軟物,暖乎乎黏膩膩的,轉瞬就染濕了幾根手指。 玉影嬌喘微微,滿面潮紅,酥軟地收著腰腹,綿軟無力地趴伏在了本風的肩上。 本風的手指不住輕撥細探,指中的貝肉軟中有硬,蠕來滑去地,大有閨中嬉樂的意趣。 「壞,大色蛋,玩弄人家的那裡,人家不依你了。」玉影嬌嬌低哼,柔荑恣意地揉撫著本風的腰際,熾燃的春火稍經挑弄,就發不可收拾。 本風忽感小美妖兩腿夾緊,指掌間已給股稠汁淋得熱膩黏滑,心中不由暗歎:小妖們的褻器都是這麼敏感,稍稍地玩弄,就濕成這樣了。 玉影心神激盪,按捺不住,玉手悄悄往本風腿間探,握起不時何時又再雄昂的齷齪物事,不禁驚喜異常,遂鬆開玉臂,任由自己的玉身往後仰靠到綠木圍欄上,兩腿撩人地微微分開,對媚媚的妖眸中儘是待君入徑探幽的焦渴。 小美妖的番苦心暗求卻是沒有著落,本風只顧著舞弄那彎,竟把玉影小美妙的焦渴給忽略過去了。玩得興起,眼瞥見她那絕妙的玉兔妖器,便又探手戲耍,把玩數番,又再低頭玩弄那彎幽徑邊沿的蔭蔭茸草。 玉影通體如焚,焦渴地想要本風直搗黃龍,卻又不好開口,只好如嗔似怨地盯著他,任由那令人心跳的齷齪物事在兩腿間上恣意荒唐。 本風怪怪地哼了聲,猛地起身,竟然將自己的惹事長物抵在在小美妖的玉兔上輕佻細點,卻很快就難以自已地胡亂拔動,又是搠又是橫又是豎地亂擺,恁地放肆。 不曾想,猛下用力太大,突然滑入了兩隻玉兔之間,那鐵硬的物事隔著幼嫩的搗在了小美妖的柔頸上,但覺,有塊突起,頂了自己下,猛覺陣酥疼,爽得齜牙咧嘴地,連連吸了幾口氣。 玉影小美妖「嗚嗚」地輕啼,伸出雙很會見風似舵的玉手,扶住了兩隻亂跳的玉兔,緊緊地裹住了本風亂捅亂擺的齷齪物事。 本風相公爽得渾身輕抖,忍不住就在深深的玉兔的深溝間前後摩擦起來,通紅油亮的物事在透玉似的玉兔中間時隱時現,將那兩顆勃翹的晶瑩無比的櫻桃扯帶得不住地攣。 玉影苦忍著難耐的幽徑的飢渴,雙手捧住玉兔極力相承,兩隻妖眼幽怨地盼著本風相公玩夠了自己這個地方以後,就用那大壞的物事塞住自己那彎幽徑裡的空虛。 本風愈動愈快,在兩隻豐美的妖器中間穿梭如飛,硬如鐵鑄的齷齪物事感受著兩邊的豐彈滑嫩,領略著軟團底部的妖異。 玉影被本風相公引番逗弄,妖身已生出了層細細的香汗,兩隻玉兔間也是滴滴瀝瀝,再被齷齪物事反覆攪弄,兩隻本就玉質盈盈的玉兔已變得油光發亮潤如蜜浸,黏乎乎滑膩膩的無比可人,而那峰頂的兩顆櫻桃則給襯得越發地嬌艷欲滴。 玉影終於忍不住開口:「大色蛋,你那東西……好燙……還沒玩夠麼……人家有個地方都似火燒了,要燒焦了。」 「嘿嘿,我卻不信,我是能滅火地哦。」本風依舊埋頭馳騁,舞舞騰騰的齷齪物事在小美妖的谷壑中姿意進出,有時竟然大失方寸地頂到了小美妖的的玉嫩下巴。小美妖不知是喜還是恨地嚶啼不已。 「大怪胎,人家不來了,人家口渴了,要喝水。」玉影妖顏如火地嬌嗔,眸中滿是渴求與企盼,玉手似乎再無力捧住自己的對被磨得愈加紅亮的玉兔。 第156章 別有滋味,更上層樓 本風相公乃是有意為之。 玉影小妖起意,當然另有所圖。嘿嘿,天下哪有白送上來的禁鸞,嘿嘿,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玉影小妖口中所稱的宅心仁厚的夫人,想要我身上的哪樣寶貝呢? 現下,本風宗主的身上,處處是寶。隨便拿出一樣,便可以引起一場明搶暗奪的血殺之爭。道修、魔修、妖修、陰修,都要仰仗寶物。尤其是上品法寶,必是據為己有而後快。 欲得之寶,乃是圖謀不軌,不擇手段地謀奪。 先獻上幾個奼紫嫣紅的小妖,再在閨中耍弄翻雲覆雨的諸般手段,耍弄得閨中對手神魂顛倒之際,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嘿嘿,咱是來者不拒,來父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本風吐出玉影小美妖的粉紫櫻桃,不自禁地笑了幾聲。 玉影小妖暗恨,伸出玉手捏了一下本風宗主的鼻子,「你玩弄得人家那裡起火,卻不管人家難受的滋味,還盡在那裡說什麼風涼話。」 本風宗主惡抓了一下玉影小美妖的玉兔,「天下哪有免費的寶物,自己送上門來。」 玉影小美妖趁勢抓住本風的手,拉到了腿心,「人家聽不懂,可是,人家這裡比火燒還要難受。」 「哈哈哈,難道在下成了滅火的器物了?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本風在小美妖的腿心間掏抹了一下,卻是點到即止,抽出手來,怪叫一聲,躺到了另一把躺椅上。 玉影恨嗔:「哪有這樣地,弄到不上不下地,半途而廢。」 「咱們兩個可以這樣躺著,談談花花草草什麼地,你看,天上的星河,多浩瀚,多無邊。」本風微閉著眼,輕晃著躺椅,很享受很愜意的樣子。 玉影整理了一下被扯得亂糟糟的羅衣,錦鍛的腰帶卻故意那樣鬆鬆地,就算隨便一扯,就會完全鬆開,一雙繡鞋卻是系得緊緊地。 就這樣,玉影小美妖扭著纖纖的腰身,硬賴到了本風的身上。本風卻是推拒,把身體幾乎全挪到了綠木圍欄上,讓玉影躺在了躺椅上。 玉影用套緊了繡鞋的腳,勾住本風相公的腿,一隻玉手熟門熟路地扯開了本風的腰帶。 「又要玩哪樣?」本風暗笑。 「明知故問,哼,裝糊塗。」玉影的妖手已經探到了本風的褻褲裡,握住了依然雄昂的物事。 「不行啊,玉影妹妹,不能再玩,再玩,怕是真的會玩出火來,你我人妖不同途,我剛才是道境失守,鬼迷心竅,誤入歧途,現下,我要懸崖勒馬,謹行持修,咱們不能再玩花樣了。」本風端正臉色,說出的話道貌岸然地。 「人家也是人,也是道修弟子,人家不是妖,人家怎麼會害你……哼,天下道門中,也大都是藏污納垢之地,人家是光膽磊落,做事不違本心,並不會迂腐到為了所謂的規矩,畏首畏尾,哼,道門弟子若是失了歸真的本意,就算你坐懷不亂,又能有什麼超越前輩的晉境。」玉影說完話,猛地一下,把本風的褻褲拉扯了下來,「人家要霸王硬上弓!人家就要在這裡藏了你的污,納了你的垢。」 本風往上提褻褲,玉影卻是不依,狠撲到本風的身上,在本風的腰間亂扯。本風嘻笑著躲閃,整個身子挪到了綠木圍欄最高的橫木上。 「啊呀,不好了,玉影姐姐,夫人來了,啊呀,你們……竟然……」玉瓏小妖一顯身,就大呼小叫。 「別亂喊,誰讓你這時候來地,真掃興。」玉影恨恨地斥了玉瓏一句。 夫人真地來了。 宣真夫人。 玉手拿了一把琴,裊娜地移著蓮步。一身鵝黃的羅衫,圍著一塊純白的薄紗,柳條長裙,輕逶於地,端莊的樣子倒像是不出閨門的大家閨秀,就算是衣襟交接的地方,也不露一寸。倒是圍著薄紗的鵝頸,細直挺秀,骨肉勻停,行走間約束裙腰的繫帶輕輕飄飄,當真是坐牽織草、行歸落花,說不出的優雅秀致。 本風宗主兩手笨拙地攀在綠木圍欄上,上下不得,只好訕訕一笑:「見過夫人,我跟玉影妹妹玩得起興,聽見池中有魚怪叫,正要下池裡捉魚去呢。」 「是嗎,這瑤影池裡有魚嗎?」宣真夫人掩嘴淺笑。 「夫人,有大怪魚,還能咬人嗎?」玉瓏一臉怪相地看著攀在圍欄上的本風,「大怪胎,下去給夫人捉一條大怪魚上來,我家夫人就饒了你。」 玉影衣衫凌亂地站起身,低眉走到了宣真夫人跟前。 胸上的軟綾束胸已然皺巴巴地擠在兩團圓物的下面,那上面尚留著本風相公的齒印。羅裙勉強提到腰間,上面竟然滴瀝著幾滴粘稠的褻汁。雪腹半露,幾撮烏黑的茸草若隱若現。 歸真夫人沉吟半晌,輕歎一聲,「花開花謝,自古都是紅顏命賤,你既已暗生,我也留不得你了,玉影,從今以後,你再跟我沒有半點瓜葛。」 話一說完,宣真夫人只是隨意地掃了本風相公一眼,喚了正不知所措的玉瓏,便轉身裊娜地走了。 來地匆匆,去地優雅。 玉影暗暗涕泣。 本風從圍欄下到地上,思忖了一番,卻覺不出宣真夫人是要對自己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宣真夫人的身上查測不到一絲妖氛,而且,並不是修行之人,只是一介纖纖弱女。或者,她的修為已經高絕到象馮夫人一樣,就算本風已是先天後期的修為,也依然查測不到她身上有妖元存在。 不是妖?是人? 本風不能妄下論斷,先前的猜測似乎太過武斷。 「玉影妹妹,不要哭了,你家夫人只是一時之意,你若是捨不得你家夫人,我想辦法讓她回心轉意好了。」宅心仁厚的本風宗主,走到暗暗啜泣的玉影的身邊,勸慰道。 「若是夫人不回心轉意怎麼辦?」玉影泣聲而問。 「這個……若是你家夫人,真的是鐵石心腸,不妨你就跟了我,和小梅小碧一樣,和夫人們一樣。」本風扶住玉影小美妖的玉肩,輕拍了拍,「相信我,嘿嘿,相信我得永生。」 「什麼呀,人家聽著好像是在敷衍人家。」 「不是敷衍,是真地,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你家夫人對你這麼狠,我卻不會,在我李本風看來,就算是地上的一隻螞蟻真心對我,我就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讓它不再受風霜,不再受人白眼,不再被人鄙視,不再被人踩在腳上被人隨意踩死!」 本風說這話是言由心發——自己曾經就是一隻在別人看來可以隨時被踩死的螞蟻,後來因為機緣,因為幾次險死還生的經歷,竟然陰差陽錯地,一步步地成了連崑崙和蜀山這樣的世外道門也不敢輕忽的強橫存在。 所以,本風有了明悟:再不起眼的生靈也都有沖天而起的潛力,老天都會給它機緣。玉影的原身是妖還是人,都無關緊要。緊要的是,玉影是不是會像應縛真一樣,把自己當成跟本風相公特別相關的人。 信本風,得永生,這話不是隨便說地。既然說出來了,就要有擔當哦。 玉影小美妖被本風相公的真言震撼住了,呆呆楞楞地盯著本風相公。 驀然,玉影玉臂一伸,猛地抱住本風相公的腰,一雙玉唇沒上沒下地在本風的臉上一頓亂吻。 「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山無稜,天地合,亦不與君絕!」玉影聲音顫顫地,解開了身上所有的束縛,嬌哼著投懷送抱。 這一次,本風相公不再客氣,摟住玉影小妖,姿意舞弄,等到玉人嬌體酥軟,便把那齷齪物事探到花窩邊,幾番探弄。 本風百般掇弄,見玉人星眸半開半閉,如蒙水霧,只覺勾魂奪魄,心中一酥,又將雄昂的物事,悄悄去尋那個窩兒。 玉影小妖給本風鼓搗得心如蟻行,遍體酸麻,難耐間折腰縮股,整個人幾乎要燙化在本風的身上。 本風相公見她體嬌軀柔,扭曲得異樣妖嬈,欲焰大熾。此番再弄,全是輕車熟路,更兼有在水中逗弄玉瓏小妖的經驗,只是沒想到,玉影小美妖的草窩有些特異的突起,竟然在關鍵位置阻著去路,弄探了幾下,本風這才曉得其中奧秘,遂將腰股一振,奮力一壓一挑,剎那間撬開那兩片遮擋,整個齷齪物事長驅直入,突進了玉影小妖的藏蕊嫩窩。 玉影受此一擊,失聲嬌啼,雙臂雙腿盡皆收合,死死摟纏住本風,接著長哼一聲,面目間儘是妖媚的春意,數度的飢渴,終於飽嘗了透體深刺的滋味。 本風興極爽絕,賣力撻伐,初時動作尚緩,後來把持不住,幅度漸大,玉影小妖又繃又扭,內裡的嫩俏美物心更是亂顫亂跳,不但藏污納垢,還雀巢鳩佔,叫那霸道的齷齪物事拱得高高翹起,還給它反反覆覆地來回擠壓,早已腫脹如勃,倏地花眼俏開,漿如蠶吐。 本風卻不知她已經小丟,依舊勤勤懇懇地耕耘不輟,睨見玉人腰兒扭得厲害,胯線奇美,便勾起來看,迫得玉影小妖一條粉腿俏俏曲起,膝蓋正巧抵在自己的腰眼上,只覺綺褻之極,就像是跟馮夫人閨中盡致時,看到的春畫,好像叫什麼蓮葉飄舟那有上有下的動作,煞是,遂將玉影翻轉,讓她趴在綠木圍欄上,從後迭次伐送,只覺別有滋味,更上層樓。 第157章 厚顏無恥,人盡克婦 「大怪胎,人家還沒有這樣被男人弄過。」玉影小美妖爽美得搖著螓首。 「那以後,讓你天天這樣。」本風哈哈一笑,攬緊玉影的,整個人密密迫上,從後貼住,間不容髮,撻伐依舊,反覆出入那奇嫩草窩。 「人家可是怕你了,要是天天這樣被你舞弄,怕是承受不住,怕是……」玉影兩股輕顫,顫顫哼叫幾聲,「人家不要天天這樣,只要……你對人家,跟其他女人一樣,玉露均沾就是了。」 玉影已是香津微泛。這小美妖,本就白嫩,此際香汗薄出,再給周圍的青枝碧葉映襯,更顯得雪滑如酥,十分惹人。 本風俯下頭去,嘴唇貼到她的耳際,輕嚙了幾下,一手繞至前邊,捉住嬌翹豐彈的玉兔,大力,擠得紅櫻桃般的尖頭兒東倒西歪地亂搖。 玉影被初爽潤過,抵受之力開漸盈,竟然微開著美目四望,只見瑤影池地水面平滑如鏡,倒映著週遭的橫枝綠木,再觀浩遠天際,青藍相間濃淡相宜,又覺週遭微風颯颯,不時皺起池水……瀲灩的波光,一波推著一波,就這樣蕩漾在兩人的身子底下,令人好不迷醉, 正陶醉間,忽感本風力道加重,酸美之感陡增,不禁長聲哼吟起來。 本風自後瞧去,見小美妖俏臀後翹,拱至極致,不時從幽谷花窩中飛出絲縷濁露,滴濺在自己的肚腹上,一瞧之下百脈俱張,立時狠挺勇擺,連連深送,把嫩嫩蛤唇揉入拉出,褻趣橫生,越發綺糜無忌。 玉影兩手握著圍欄橫木,身子像是禁受不住似地,不斷地將前伸,一半身子已是空懸在瑤影池上了,池水近得似乎張嘴可吸。兩隻美目時睜時閉地看著水波蕩漾的池水,嬌軀隨著背後大怪胎的狠力撻伐,時起時落,時凝時酥,快美欲仙,嬌哼之聲迭次放出,婉轉之處極是撩人……哼叫之聲聽到自己耳中,倍覺羞意,忙咬緊玉唇,硬生生停住了。 本風相公正聽得歡,焉肯此時嬌聲消歇,於是手扣玉兔,腰下著力,越發勇狠鼓搗。 玉影想要強忍,卻難抑那快美之感愈益高漲,不覺那草窩熱浪湧過,驀地又悄丟一次,其後,隨著本風這個大怪胎地虎猛撻伐,小丟不斷,那一彎妖嬈的草窩,被來回攪弄,花房幽徑早已褻漿橫溢糜膏遍塗,裡裡外外俱是泥濘不堪。 本風相公勇猛過頭,驟感洩意外湧,見小美妖玉唇仍是咬唇死忍,中,便輕聲提示:「不要忍著了,你那哼聲,很好聽。」 玉影小美妖一聽,心頭一陣酥感,貝齒鬆開,嬌聲澀語像是琴音一般仰揚頓挫地吟放了出來。這一放,就是一發而不可收拾,終於,渾無顧忌地放任自己跌入那爽美瘋狂的巫山深處。 本風極力奉承,入必盡根,突然,雄昂的物事暴漲數圍,熱炙如火燎一般,急亂間像是丟桶入河,找不到了那個可以藏蕊臥草之地。 「你那草窩不見了,怕是捅漏了吧?」 玉影被本風相公的猛搗,已是如酥似化,迷迷糊糊聽到本風說話,似明非明,不由擺腰送股,挪挪湊湊,乖乖地將內裡的藏蕊草窩款款相就。 本風倏感內裡一麻,那根精線被玉影的草窩包緊,不禁哼叫道:「嘿嘿,直搗黃龍,搗的原來是這般美爽的寶貝,草窩就是這裡了!」 底下洩意愈劇,竟然得寸進尺,道:「相公要來了,要噴了,貼緊我,嗯,再貼緊……」 玉影心領神會,可她也是大丟在即,委實顧東不顧西,顧上顧不了下,忽地把心一橫,反手緊緊扳住本風腰際,咬緊牙根將俏臀朝後靠去,猛擺,翹臀亦是又拋又搖,妖嬈至極。 本風悶哼,內裡那物事漲似欲裂,想起前番調弄她的光景,如今竟是這般無忌大弄,不禁再昧閨中之味。 玉影酥麻之意再升,竭力磨湊,百般奉承,顧不得酸麻入骨,只將最美嫩的草窩層層包住大怪胎的霸道之物,心內竟是不再有一絲算計之意,只一心為了撻伐他的大怪胎盡嘗寶物的爽美。 草窩不住地窄緊收縮,很快就把本風逼上了蝕骨的極致,再難隱忍,褻汁激噴而出。 玉影只覺內裡好似熱油澆灌,嬌軀劇烈抖顫,驀地美到極處,長哼數聲,已隨著大怪胎一起攀上閨歡的頂峰,草窩中的那端嫩蕊,顫綻出股股玉漿,淋漓甩灑,瑤影池中也落入了數滴。 本風第二波次爽放,把住玉影的極力貼住,力透藏蕊花窩,迎著股股黏熱的妖液,再度噴濺。小美妖嬌軀攣顫如弓,扳住本風腰際的一雙酥手,無力鬆開,玉股再難承受,身子像是一朵被抓握了的花葉一般,軟軟地縮到了圍欄下的躺椅上,酥做一團,玉身又是一陣輕顫,內裡的褻蜜一丟再丟。 兩人胡亂地橫在躺椅上,交股繾綣,神魂渺渺,游遊蕩蕩,物我兩忘。 …… 一聲驚叫! 玉瓏和宣真夫人又顯身了。 宣真夫人臉罩寒霜,十分不善地盯著躺椅上兩股交疊的本風相公和玉影。 「好過份,好無恥哦,哼哼!李本風你這個大怪胎,簡直是厚顏無恥,人盡克婦!」玉瓏的臉色也是十分不善。 玉瓏走近本風和玉影,一又妖目上上下下地將兩人看遍了,又盯著本風的那根老醜的物事,有點無腦地問道:「李本風,你身上怎麼有這麼一個醜怪的東西?」 「玉瓏你好無聊,你怎麼偏偏盯著那地方?」玉影惱羞地叫了一聲,抓起躺椅邊的羅衣披到了身上,又抓起本風的褻褲,蓋住了本風那根依然昂挺的齷齪物事。 「玉影,你無羞無恥,竟然將我說的話,當成耳旁風,你是不是要一意孤行,真的要跟定這麼一個怪胎,你要知道,李本風惹了崑崙,又惹了太上五蘊道,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你跟了他,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你要是跟了他,只有天天吃壞果子,哼,壞果子也沒得吃,只有朝不保夕,這些你都想過嗎?」 玉影聽了宣真夫人的話感覺有些怪怪地,卻又不知道怪在哪裡。 本風怪笑幾聲,拿起地上的衣褲,慢慢穿好,站起來,慢條斯理煞有介事地道:「宣真夫人,玉影跟了我,是不是朝不保夕,是不是天天吃壞果子,咱們先且不說,我既然要了玉影妹妹,當然就要有擔當,我是要對她負責地……你要知道,玉影妹妹之所以會這樣,全賴夫人的狠辣無情,若不是夫人的狠辣無情,玉影妹妹現下仍會隨侍左右。」 「李本風,你惡語傷人!你怎麼敢這樣跟宣真夫人說話,你!做了這樣的醜事,還理直氣壯!哼!我跟你不共戴天!」玉瓏挺著並不肥碩的小妖胸跟鬥雞一樣盯著本風。 「玉瓏,不要太過造次,你去仙香閣準備一下,有些事情,我要跟李本風好好談談!」宣真夫人冷眼看了看玉影,「諒你也是意氣用事,這段日子,你就在盤絲居裡呆著,就不要跟著我了,等你想明白了,再跟我好好計較。」 玉影應道:「是,夫人。」 「李本風,李宗主,有些話,我跟你,不方便在光天化日下說,是否不情之請,去仙香閣徹夜長談,盡釋前嫌。」 宣真夫人似乎有些詞不達意。 本風肅嚴地應了一聲,一蹦兩跳地衝到宣真夫人前面,卻忽然跟個頑童一樣,怪叫加鬼臉地逗弄著宣真夫人,登上了仙香閣。 仙香閣,暗香浮動。 似是梅香。 進到仙香閣的東堂,本風相公看到了一叢叢的勝雪的白梅。陣陣的梅香,連臉罩寒霜的宣真夫人也禁不住嗅了幾嗅。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宣真夫人,既然要徹底長談,咱們最好進屋子裡,這裡,只適合,風花雪月……嘿嘿……」 本風這個怪胎說著話,竟然摟住了宣真夫人的。 「李本風,你這個大怪胎,你竟然敢侵犯我!」宣真夫人怒嗔。 「侵犯一下,未嘗不可。」本風看見了玉瓏擺好的酒菜,嘻笑一聲,走到放著酒菜的小桌旁,拿起酒壺,大喝了一口,「好香的酒啊,好暗香的梅哦,好香香的宣真夫人哦。」 「哼,粗人,一點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宣真夫人嘟著嘴,恨恨地走到小桌邊,拿起另一隻酒壺,竟然也像本風一樣直接往嘴裡倒酒。 本風越加過份,竟然用惡爪抓了盤裡的熟肉,毫無風度地大嚼,嚼完了,就大喇喇地喝著酒壺裡的酒。 宣真夫人也不甘示弱,像是要跟本風相公拼酒一樣,很快地喝了一壺盤絲清溪酒。 …… 三壇盤絲清溪酒喝完,宣真夫人已經有些搖晃了。 本風毫不客氣地把宣真夫人抱住,往寢居雅房裡走。宣真夫人兩手在本風的懷裡亂抓,「你放開我,你不要污我的清白,我可是一塵不染冰清玉潔地,你這個厚顏無恥人盡克婦的大怪胎敢侵犯我,你不會有好果子吃。」 「梅雪小妖,不要裝了,你已經破洞百出了,哈哈,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風一聲怪叫,把梅雪小妖扔到了。 「你是怎麼識破了我地?」梅雪有些鬱悶地捶了幾下床,抬起頭,有些茫然地問本風。說話間,一股醇潤的清溪酒氣從的玉唇裡呼出,直叫本風禁不住吸了幾吸。梅雪小妖混合了體味和酒香的暗香,讓本風嗅不勝嗅,很是陶醉。 「我……當然知道,嘿嘿,現下先不告訴你。」本風突然一伸嘴,嘴巴印在了梅雪小妖的上,「先叫你嘗嘗什麼是的滋味。」 梅雪嬌軀一震,無力地掙拒了幾下,一雙玉臂便環繞上了本風相公的脖頸。 本風暗喜,感覺到懷裡的小妖在不住地顫抖。一聲軟膩的嬌哼,梅雪小妖竟把自己的柔嫩吐給了本風…… 情迷意亂了好一陣,兩人方才分開,各自喘息不已。 「哼,你大概知道,我喝不過你……哼,喝不過你,我也不怕你。」梅雪酒意上臉,很不服氣地道。 本風道:「這個,我卻是不知道,你是妖,我是人,酒量大小不好比地。」 「大怪胎,你早就圖謀不軌,早就想壞了我和冰碧的禁鸞,哼,機關算盡不聰明,反誤了我和冰碧小毛毛桃的大事。」梅雪小妖盯著本風的眼睛,頗是著惱,又暗含期待。 「不是啊,是你們兩個謀劃了算計我的大計,假扮了黑蓮夫人和雲葉夫人,把我和小金金劫到這裡來地,圖謀不軌的是你和冰碧,你們兩個扮了宣真夫人和玉瓏,還不是要再次算計我,我是可憐無比地階下囚,只能任你們兩個要打要殺。」本風滿臉委屈。 第158章 獻醜 「你還委屈,你太無恥了,太卑鄙了,你委屈,你幹嗎要這麼壞地緊抱著我?」梅雪猛地坐起來,想要祭出彩虹練,再故技重施地捆縛住本風。 「不要故技重施了,乖,如此良辰美景,咱們兩個應該無所顧忌,金鳳玉露一刻才是。」本風再把梅雪小妖摟得緊緊的。 梅雪倒也沒再發威,嘻嘻一笑,忍不住張開玉唇,吻咬了本風的鼻子一下,一張小妖臉閃著異樣的妖嬈。 本風見她恁地妖媚,亦是大為興動,俯下臉去又欲親吻。 梅雪卻似想起了什麼,忽地將臉別開,冷聲道:「人家在閨中,都要唱曲子地,你唱個曲子我聽。」 本風怔了一怔,嘻笑著哼唱半道:「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唱的什麼怪曲子,好難聽。」梅雪哼了一聲:「不是有個曲子叫……玉女飛花十八彎嗎?」 本風不著調地哼唱:「十八彎,草連環,玉女飛花十八彎,玉女有個草連環……」 「還是難聽,為什麼這麼難聽呢?為什麼你的小黑黑夫人,唱出來就那麼好聽呢?」梅雪搞不懂李本風這個怪胎說話的時候,聽著十分入耳,一唱曲子,聽起來卻是很不舒服,很難聽。 本風相公是俗稱五音不全的全不著調的亂哼。 本風赫然。 本風相公本意是取悅一下梅雪小妖,哪想到自己渾不著調的亂哼,成了貨真價實的獻醜,屬於以己之短醜人家的一技之長。 班門弄斧外加東施效丑。 梅雪嘻嘻一笑,餘音繞樑地唱:「十八彎,十八彎,草連環,草連環,玉女十八彎,飛花草連環……」 這才是正解。 本風巨汗。 「你這個大怪胎,有張大怪嘴。」梅雪伸手捏了捏本風的嘴唇,笑道:「你怎麼了,臉上出汗了,被我唱的曲子嚇到了嗎?」 梅雪這般渾無心計的戲弄,讓本風相公如飲甘飴,張嘴吻住了小妖的玉唇。兩人甫一對嘴,自有一股難言的滋味,梅雪小妖紫艷的兩瓣玉唇,潤濕香甜,恁地教人留戀往返。 數番吸匝,梅雪已是漸漸迷離。仰著,生澀地迎住本風的吸咂,粉臂環抱,圈到了本風相公的腰際。 本風愈吻愈烈,但覺軟膩香甜的氣息愈來愈濃,一隻惡手按捺不住,探進了梅雪小妖的羅衣,大肆舞弄起來。 「毛毛桃好脹,下面……那裡好熱……」梅雪這才知道男女閨中的滋味是恁地不同……真的。被本風姿意舞弄,嬌喘難止地哼吟,小妖玉手無力地想要推拒,妖軀卻是緊緊地貼向本風,一對熱脹的毛毛桃軟軟地貼在本風的胸上。 本風見梅雪似拒似迎,暗暗得意,惡手愈加使壞,索性摸向了她玉-臀間的溝股。 梅雪嬌喘吁吁,也不知是因酒力發作還是本風的惡手,身子軟得無骨一般,滿面滾燙,埋貼在本風懷內,喘息漸漸濃急,倏地輕哼一聲,兩隻手兒捉緊了本風。 原來本風已探至腿根,顫手再上,立觸著一團嬌嫩,舒掌輕摩了幾下,突地一股燙熱傳來,梅雪內裡的薄薄褻褲竟然濕透了一塊,滑溜溜黏膩膩地,惹得他血脈賁沸,另一隻手急急解開了小妖的腰帶。 剩下軟綾抹胸與褻褲時,梅雪小妖卻是不肯,擋住了本風。 「脫個光光白蘿蔔。」本風哄誘。 「不行,不能再脫了,再脫就醜死了,就會露出小毛毛桃了。」梅雪小妖咬唇嚶嚀,手臂抱著很堅決地搖頭。 「不是醜,是好看,無比地好看,愛不釋手地好看。」本風呼著酒氣對著小妖的玉唇一頓吸咂,兩隻手掌隔著錦繡的軟綾抹胸捏柔著梅雪小妖的玲瓏玉桃,指頭不時去勾嬉峰際的兩點圓尖。 梅雪小妖何曾嘗過這等滋味,嬌軀顫一陣抖一陣,手臂漸漸鬆了,嬌喘道:「我的小毛毛桃什麼時候才能長得跟紫眼妖雕地一樣大呢……」 「像咱們現在這樣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一樣大了。」本風隨意一說,趁梅雪小妖不備,扯下了軟綾抹胸,兩隻雪嫩嫩的小毛毛桃立時露了出來。本風得手,便不再客氣,瞄準毛毛桃的圓尖,一口含住。 梅雪小妖只覺兩隻毛毛桃麻暖硬翹的感覺像是水波般盪開,襲得身子陣陣酸軟,但卻很硬氣地道:「你取了我的禁鸞,就不能始亂終棄,不能看不起我,我雖然是妖,可是,我也是正統的道修,有朝一日,我也可以像崑崙的珞仙子一樣。」 「嗯,一定會地,小雪雪不僅可以有崑崙金仙的成就,將來還可以主掌崑崙,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本風順口答應,一隻手暗暗施壞,從梅雪小妖的股間襲入了褻褲之中。 梅雪小妖失聲嬌哼,呼吸極是不暢,卻猶自逞強地說道:「今番,你這樣施壞,還不是我有意成全,若是……我不依你,你就是再玩弄手段,我也……不會讓你得逞……我才不會像玉影那小花妖一樣,被你弄得全身光光呢。」 本風暗笑,嘴裡嗯嗯啊啊地地胡亂應著:「小雪雪斷不會那樣子地,斷然不會地……」說著話,一手輕托起她的玉股,另手迅速一扯,一條繡織的絲薄褻褲,被本風褪了下來,剎那間,一叢細茸畢現,迷人的草窩花縫乍露,嫩蛤旁還隱隱掛著一道蜿蜒曲折的水跡。 梅雪小妖感到不好,想要阻遮,卻給本風捉住玉手,放到了螓首旁……小妖還不服氣,雙腿想要並起,卻被本風伸出一腿隔住,俯身壓上。 掙扎間,梅雪小妖驀然感到一條火燙物事碰觸花底,一陣的酥感襲至,神魂跳得似乎要從胸口馳飛出去。 本風稍加觸探,將那物事的圓頭揉入貝縫,噙著內裡嫩脂,頓感舒爽,急欲尋幽探窩,卻又怕小妖初破禁鸞,吃不住疼,遲疑間,探幽之舉便有些進退失據。 梅雪小妖嚶嚶哼哼,給本風相公撩惹得魂酥體麻,但覺底下面又酸又燙,倏地一下抽搐,嫩蛤中汁流津吐,淋在了那似進非進的齷齪物事上。 本風美不可言,忍不住一壓一揉,雄昂的物事藉著滑溜的褻液深沒入草窩中。梅雪小妖嬌啼一聲,底下竟不知死活地拱彈起來,更將本風的巨物深深吞入。 本風爽得連呼幾口長氣,此刻哪還記得憐香惜玉,猛挺虎腰,一桿送盡,不但一鼓作氣破開了梅雪小妖的禁鸞,還長驅直入地采中了草窩幽深處的嬌嫩花蕊。 梅雪是未經人事的妖之禁鸞,本風又是恁般長雄的齷齪物事。這一記深搗,叫梅雪小妖如何禁受得起,只痛得脈脹骨裂,體繃肢收。 本風見其吃疼的樣子,趕忙止住暫停,細語溫存。 梅雪小妖雖然痛極,心頭卻覺舒暢無比,心下不想讓本風看輕,咬住銀牙硬忍著不叫出痛聲。 本風輕起輕落,漸漸地跟梅雪小妖忘乎所以,就在仙香閣的錦,不知纏綿了多久……梅雪小妖痛澀漸去,本風也有些按捺不住,彼此開始揉揉蹭蹭,立感酥麻遍體妙趣橫生。 梅雪小妖目迷如絲滿面潮紅,起伏個不住,兩條柔嫩白腿時縮時挺,揉得的錦被皺成了一堆。 本風見她似乎很受用爽快的樣子,輕聲問道:「這樣的滋味好不好呢?」 「好……特別好,只是好奇怪……不是說獻出禁鸞會很疼很疼的嗎,是不是,你動得太輕了,還沒破開呢?」梅雪小妖睜著兩隻妖眼,頗是疑惑地盯著兩人契合的部位。 「那我可得好好活動活動了。」本風喘息著,但覺內裡的物事給包擠得越來越緊,急欲破開重圍。 梅雪小妖噗地一笑,「大怪胎,你一直就沒停過地。」 本風赫然道:「剛才是和風細雨,現下,我要狂風暴雨,翻江倒海!」 梅雪小妖應了一聲,又道:「隨你便是……你這個大怪胎已經把我弄得像玉影那個小花妖一樣,全身光光了……可我覺得這樣好爽快哦,我的小毛毛桃好像長大了一圈。」 「嗯,咱們一舉兩得,乘勝追擊。」本風立時緩緩撻伐起來,不過,梅雪小妖剛剛破開的禁鸞是初承雨露,還不耐大弄,便耐著性子,稍加了些力道,一手輕輕摸弄小妖的玉背。梅雪小妖的嬌軀跟著前後晃動,脅下的軟綾抹胸,亦隨之輕輕搖晃,煞是迷人。 梅雪小妖秀眉輕蹙閉目承受,再不是那凶煞煞的逞強之態,一副嬌滴滴羞怯怯的可愛模樣,兩條玉臂時伸時曲,亂抓亂捏,似是不知放置到哪裡才會更加爽快。 本風漸覺順暢,撻伐的幅度越來越大,忽感底下一陣熾熱褻濕,趕忙底頭瞧去,只見兩人交接的部位水光閃閃,卻是梅雪小妖剛剛洩出了一股褻液,卻又見褻液中夾淌著絲縷的禁鸞之紅,不禁有些憐惜之意。 忽聽梅雪小妖嬌哼了一聲,同時嬌軀也縮了一下。 「是不是還有些吃痛?」本風稍停,問了一句。 梅雪小妖點了點,卻又搖頭:「不用你來管,反正,獻出禁鸞就是要這樣地,哪有不疼地,有疼才會有樂。」 梅雪小妖輕哼一聲,支起身子,從錦被下摸出條帕子,玉手輕舒,朝股間揩拭了一下,羞澀間,嬌俏地睨了本風一眼。 揩拭完了,小妖將帕子放好,見本風仍在發呆,伸手朝本風眼前晃了晃:「開始吧,我還等你的狂風暴雨翻江倒海呢。」 「嘿嘿,狂風暴雨你怕不怕?」本風多此一問。 「怕有用嗎,我可是從來誰都不怕地。就算真的怕了,你這樣騎虎難下,又不會偃旗息鼓,還不是照樣要這樣舞弄!」梅雪小妖破開禁鸞後,倒是對閨中之事豁然開朗。 梅雪小妖復又躺下,等了片刻,卻未見本風相公有什麼風雨大作的異動,訝異道:「你是不是到此為止,偃旗息鼓了,那我起來,出去換冰碧進來?」 本風連忙摟住小妖,樂道:「冰碧還要稍等一下,剛摘了小雪雪的桃子,還沒吃夠滋味呢,一個一個地來。」當下又再姿意大弄,這一回真的是是風雨大作了。 梅雪小妖嬌軀頻縮,不知幾時,嚶嚀嬌哼之聲此起彼伏。 又是一陣熱潮襲來,本風氣勢如虹,一旦得勢,幾乎下下碰著妖嬈的草窩花心。 「哼!不要……不要太……太深……啊……內裡的小草窩怕是會裂開,稍輕一點,再稍輕一點……你,你騎虎難下,可我不是老虎,經不住你全力施為,大怪胎,淺一點,哼!再淺一點。」梅雪小妖忽地求饒,一臉不堪承受撻伐的苦相。 dushu.sea3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