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第一章 雪魔黑洞 **阿里,喜馬拉雅險峻的群山,漫天的大雪象撕碎了的黑棉絮,一團團胡亂地飄下。鋪滿白雪的山路上,一輛卡車像一只緩緩蠕動的蝸牛,孤零零地在漫天大雪裡艱難地爬動著。 卡車裡,楊秋池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隻手抓緊了車門扶把,看著這鋪滿白雪的險峻山路,心裡有點緊張,從側窗往懸崖外的天上望去,陰沉沉的天空深處飄出來雜亂的雪花,翻滾著落到公路外側懸崖下,勉強一笑:「昨晚電視不是預告說今日天氣晴朗嗎?怎麼好好的就下起了大雪,還一下就是半天。」 駕駛員是個藏族青年,漢語到挺流利:「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草原上的天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電視裡那小妞說的話能做數嗎?」轉過頭來,一臉的興奮:「哎!你把剛說說的那些笑話再說兩個嘛。」 楊秋池是某市公安刑警隊的法醫,剛畢業工作沒幾年。法醫的日整天跟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屍體打交道。實在讓楊秋池膩味透了。最鬱悶的是談女朋友,人家一聽他的職業,大多會像看見怪物一樣,勉強笑一笑說:「你好勇敢,我好敬佩你……不過,我想我們不大適合……」所以直到現在,還是光棍一個。幾次向領導申請換工作,都是因為沒有接班的而未獲批准。 當初考醫科大選專業的時候,鬼知道自己的腦袋是哪根筋短路了,竟然選了法醫學專業,看看自己當初的一起進醫科大學其他同學,現在好多都成了小有名氣的臨床醫生,只有自己,還天天在死人堆裡打滾。想想後老悔了。 這次單位有一個援藏任務,幫助**阿里地區公安處建立一個標準的法醫室並負責培訓本地法醫。別人都害怕高原反應不想去,楊秋池正想出去透透氣,看看神秘**的藍天白雲,便主動請纓,馬上就獲得了批准。於是押著全套援藏的法醫裝備乘飛機來到了**拉薩貢嘎機場。阿里地區公安處派出的一輛大卡車早就在拉薩機場等候了,裝好裝備之後,卡車一路西進開進了茫茫的阿里草原。 車已經在遼闊的草原上開了兩天了,一路上幾乎沒遇到什麼車,實在無聊,阿里公安處派來的藏族駕駛員說了幾個黃色笑話,楊秋池也湊趣說了幾個,引得駕駛員哈哈大笑,一個勁要求楊秋池再說。這種笑話對楊秋池來說那是小兒科了,他平日沒事就上成*人網站,不知看了多少這種黃色小笑話,後面車廂鋁合金的大櫃裡,有楊秋池的一台手提電腦,上面裝滿了楊秋池平日從網上下載的黃色圖片、小說之類的,如果這駕駛員師傅要是看見,不定有多新奇呢。 不過,現在楊秋池已經沒心思說黃色笑話,路況如此複雜,天色又更加陰沉,雪是越下越大了,還有什麼心思說這些。 見楊秋池很緊張的樣,駕駛員雖然有些好笑,卻也不敢大意,集精神開了一段路,覺得肚很不舒服,便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捂著肚,含糊不清地嘟噥了兩句,慢慢將車停在了路邊,皺皺眉苦笑道:「肚痛得厲害,***,肯定是早上在那個小破旅館吃的那肉絲面不乾淨。」說罷,解下腰間的掛著手槍的武裝帶扔在座位上,扯了幾張手紙,開門下了車,跑到卡車後面方便去了。 楊秋池看了看身邊武裝帶上的手槍,從槍套裡露出的部分他就知道,這是一把國產制式七七式手槍,這種手槍可以單手裝填,上膛只需要用手指扣緊扳機活動護圈一扣就行了,這在一隻手受傷的情況下是很有用的。武裝帶上還掛著一把精緻的小藏刀,看樣是這藏族師傅平時吃牛羊肉時用的。 雖然車裡開著空調,但楊秋池還是覺得有點冷,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部香煙盒大小的微型數碼相機,準備拍幾張雪景,雖然陰沉的天和雜亂飛舞的雪實際談不上什麼美。 忽然,楊秋池聽到一種撕裂布匹般刺耳的呼嘯聲,向外望去,只看見外面的風勢陡然間增強了數倍,夾裹著灰暗的雪,像一條條怪異的長蛇,穿過遠處的山口,嘶叫著向卡車撲來。 整個卡車搖晃起來,如同激流裡的小船。 楊秋池扔下數碼相機,緊張地撲向車門,費勁地將車門打開,探出頭去:「喂!快上車,危險!」 那藏族駕駛員已經站了起來,正一隻手提著褲,一隻手向前伸著,在狂風裡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卡車走來。就在他將要摸到卡車尾部的時候,那狂風嘶叫著猛然增強,將卡車的車頭吹得向上抬起,如同戰馬嘶立,隨後向後滑退。狂風如此猛烈,車門好像被一隻無形巨手猛拍一掌,砰的一聲關上,差點將楊秋池腦袋夾住。 就在楊秋池縮頭的一瞬間,看見那藏族駕駛員已經飛到空,就像桌散落的煙灰被吹起,雙手亂揮著,迅速地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遠遠地落向懸崖下面去了。 他被狂風捲走了!那麼高的懸崖,一定摔成肉醬了!楊秋池心裡狂亂地想,剛才還在說笑,現在已經橫屍懸崖下面!我會不會死呢?狂風呼嘯,卡車吱吱嘎嘎繼續往外側懸崖邊滑動,黑沉沉的懸崖看不見底。楊秋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懼,伸手緊緊攥著方向盤:「完了,這下完蛋了,老還沒結婚就要死了!」 忽然,卡車停住下滑,狂風也一下消失了,外面出奇的安靜。可這種安靜更讓楊秋池恐懼,他是醫科大學臨床專業畢業,還在實習的時候就見過許多病人臨死前的回光還照,片刻的神志清醒,往往就是死神來臨的徵兆。 一道閃光掠過,照得駕駛室裡亮堂堂的,遠處,灰白的山口,出現了一個五彩絢麗的漩渦,一眨眼工夫,又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斗,像一隻黑洞洞的巨人的嘴,將地面所有的東西都往嘴裡猛吸。 狂風再起,巨大的卡車輕若無物地飛昇了起來,在半空轉了幾個圈,向那巨大的黑嘴裡撲去。 一股股的黑色、灰色、白色的渦流在楊秋池四周盤繞,雪花、石頭旋轉著。楊秋池感覺到,不知何時,自己已經離開了卡車,在卡車旁邊旋轉飄蕩。他奇怪地看見,駕駛室裡有個人,腦袋在駕駛室裡到處亂撞,鮮血點點飛濺。 那人轉過頭來,楊秋池這下看清了,駕駛室裡的那個人,正是楊秋池自己! 難道自己的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了嗎?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死亡原來就是這樣的簡單,沒有什麼痛苦,早知道死亡原來這樣輕鬆,那也不用害怕了。 漩渦轉動越來越快,楊秋池看見駕駛室裡的自己,一頭撞破了車窗玻璃,飛了出來,迅速飛昇而上,消失在漏斗深處。 楊秋池還在那卡車附近飄蕩著,輕若鴻毛一般。這時,漏斗忽然調頭一轉,將他肚裡的東西都往下吐出。楊秋池和卡車本來向上飛昇,這下變成了往下跌落。他雙手亂抓,意識漸漸喪失。 就在楊秋池意識慢慢喪失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人,躺在一條亮晶晶的玉帶之間,身體周圍是鮮紅鮮紅的血。楊秋池感覺到自己輕飄飄地撲向那人,然後,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 …… 最新章節 第二章 借屍還魂 小鳥的鳴叫,嘰嘰喳喳,真好聽,什麼東西涼涼的,是泉水嗎?楊秋池感覺到意識的漸漸恢復,慢慢睜開了眼睛,好刺眼的陽光啊,趕緊把眼睛閉上。 我沒死嗎?我這是在哪裡?楊秋池費勁地思索著,感覺到腦袋要裂開了一般,只得靜靜地躺著。 一股清風吹來,好舒服。有涓涓的流水聲。楊秋池微微張開嘴,一股涼涼的清泉馬上湧進了他的嘴裡。 喝了幾口清泉,楊秋池覺得有了點精神,頭也不是那麼疼了。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翠綠的山巒,鬱鬱蔥蔥的樹木。好美的一處山野風光。 楊秋池掙扎著坐了起來,四周看了看,左邊是十多丈高的一處懸崖,山巒疊嶂,一條小溪從山間蜿蜒流過,自己正坐在懸崖下這條小溪上,清清的溪水把衣服褲全都濕透了,山風吹來,涼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什麼地方他不知道,不過,山巒上那鬱鬱蔥蔥的樹木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巨大漏斗出現的那一望無際的草原和綿綿雪山的**阿里。 不遠處,那輛卡車像一個乾癟垂暮的老頭,可憐地躺在不遠處的亂石,一個輪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楊秋池艱難地站起來。覺得身上不大對勁,低頭一看,嚇了一跳,身上那濕漉漉的衣服不像是自己的,樣式很古怪,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古裝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古代一般老百姓經常穿的那種青布短衫,寬大厚實的長褲,一雙平底布鞋。腦袋也不對勁,伸手一摸,自己的寸頭怎麼成了長長的頭髮挽成的髮髻,還有兩根頭巾隨風飄蕩。 這是怎麼了?我怎麼穿了一身古人的衣服?奇了怪了,楊秋池自言自語嘰咕了幾句,搖搖晃晃走到車邊,打開車門,駕駛室裡亂七八糟的,數碼相機和駕駛員的那支插在槍套裡的七七式手槍都不見了。楊秋池爬進駕駛室尋找,在座位下面找到了相機和手槍。 楊秋池將手槍和數碼相機拿起來放在座位上,感覺好累,一屁股坐下,靠在靠背上直喘氣。忽然,他一下呆住了,因為在駕駛室前方的後視鏡裡,他看見了一張滿是鮮血的陌生的臉!以往看過的關於車裡遇到鬼的那些恐怖片的鏡頭,像閃電一樣出現在他的腦海,有鬼! 猛一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又左右看了看,也沒有。再抬頭,那個滿臉血污的陌生人還是那樣冷冷地盯著自己! 楊秋池腦袋裡轟的一聲,感到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鬼片裡不也是這樣嗎!可現在是大白天,艷陽高照啊,也會遇到鬼嗎?由於恐懼,楊秋池的脖都僵硬了,雖然作為法醫,他解剖過數不清的屍體,本來是不會怕鬼的,可剛剛親身經歷了死亡,現在又遇到這種怪異的事情,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動不了,只有死死盯著後視鏡裡的那個陌生人,那人也死死盯著他。就這樣僵持著。楊秋池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後視鏡裡的那個陌生人的血污的臉也抽*動了一下。一個念頭閃現,那個陌生人莫非就是自己? 眨了眨眼睛,後視鏡裡的人也眨了眨眼睛,張嘴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同樣,後視鏡裡的人也是出了雪白整齊的牙齒。楊秋池長長舒了口氣,鏡裡的不是鬼,而是自己。 是自己?這個念頭讓剛剛輕鬆下來的楊秋池的心猛地一下又提起來了,那個陌生人是自己?自己的臉怎麼成了這個樣了?還滿是鮮血,啊~~!楊秋池一下抓住了後視鏡,左右上下照,用衣袖使勁擦了擦臉上的血污,露出本色,這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一張從來沒有見過的臉!這是誰? 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臉上的血是哪裡來的?楊秋池傻傻地盯著鏡裡的自己,好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回憶起這之前被吸進那巨大的漏斗時經歷的情景,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經靈魂離體,這麼說自己應該是已經死翹翹了,那怎麼又活過來了呢?記起來了,好像看見一個人躺在白色的玉帶之間,自己撲向他,然後就不知道了,那白色的玉帶難道就是這條小溪,那個人四周都是鮮血一動不動,應該是具屍體,說不定就是從小溪旁的懸崖上失足摔下來死掉的,難道……想到這裡,一個鬼怪小說裡經常有的詞冒了出來——借屍還魂! 難道自己借這個人的身體又活過來了嗎?很可能是那個人摔死在山崖下,正好自己通過巨大漏斗型的黑洞穿越時空來到這裡,借他這具屍首還魂又活了過來。不過,借屍還魂這樣重大的事情,應該經過閻羅王的批准吧,可自己沒見過什麼牛頭馬面啊,難道喝了孟婆湯,什麼都忘了嗎?不對,自己這之前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啊,這是怎麼回事呢? 抵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古代衣服,古代?難道自己穿越時空,借屍還魂到了古代?一想到小說電影裡經常出現的時空穿越的故事,楊秋池的腦袋裡轟的一聲,有驚又喜,難道自己也那麼幸運,飛到古代來了嗎?那到了什麼朝代呢?如果是到了一個戰亂連連的時代,莫名其妙被砍死就慘了,或者是一個饑荒橫流的時代,被活活餓死那才倒霉呢。得找個人問問究竟自己到了哪個朝代了。 自己借的這具屍體是誰的?看這穿著打扮,應該不是當官的,電視劇裡當官的應該有官服,戴烏紗帽,也不像有功名的讀書人,古代讀書人好像都是穿著一襲長袍,這從大胡魯迅的《孔乙己》小說就可以知道,那酸秀才孔乙己就是唯一穿長衫而又站著喝酒的書生,對了,電視劇裡的秀才舉好像還戴頂帽,兩邊搖著兩個個小翅膀,自己借屍還魂的這具屍體的腦袋上只是紮了個頭巾,完了,肯定是一個平頭百姓。 是種地的還好,找到土地後可以繼續種地,如果是個長工或者放牛的,那可就慘了,又或者是個做生意的,不過,看這身粗布衣服就知道,不可能是個大富商,或許是路邊賣菜的,頂破天是個開雜貨鋪的。 不過,就算這人有兩畝薄田,或者有個雜貨鋪,是誰的不知道,一點線索都沒有,又到那裡去找這薄田和雜貨鋪呢?轉念一想,找到又能怎樣,萬一這人欠了一屁股債,或者有個又老又醜又凶的老婆和一大堆餓得哇哇亂哭的乾癟小孩,自己還得替他們找生活,那不是更慘! 最新章節 第三章 斑斕猛虎 算了,還是自己一切重來,自己來自擁有汽車、網絡、原彈的現代社會,難道還搞不定這落後的舊社會?簡直是笑話。反正自己在現代社會混得也不怎麼樣,連對象都搞不上,說不定在這人吃人的舊社會裡反而過得爽歪歪呢。 那自己靠什麼本事在這萬惡的舊社會裡生活下去呢?楊秋池仔細回憶自己能幹的事情,首先想到的,當然就是醫術。醫科大學畢業,雖然是法醫專業,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學的臨床醫學,一個法醫要轉行干臨床醫生那是輕而易舉,到時候開家診所,掙錢那不是小菜一碟嗎。 想到這裡,楊秋池有點洋洋得意起來,看來自己還是沒選錯職業嘛。開刀治病,舊社會裡的絕症肺結核等等,那不都是手到擒來,說不定,還能成為蓋過華佗的全國知名神醫呢!哈哈哈! 楊秋池伸展了一下身體,開始幻想在這古代社會如何當名醫,先得找點錢投資買藥品,買醫療器械,藥品?器械?到哪裡去買?一想到這裡,彷彿當頭一盆冷水澆遍了全身。自己學的是西醫,要治病當然要用藥,可古代那裡有西藥賣?別說什麼特效藥了,連最普通的阿斯匹林都沒有,開個屁的診所!動手術?手術刀倒有,在車箱的鋁合金櫃裡,麻*醉藥和消炎藥倒也有,可是不多,用不了幾次的,等藥用完了還動個屁的手術? 泡湯了!一切美夢都泡湯了!***,早知道要穿越,怎麼不學醫呢,草藥哪裡都有啊,不過,早知道要穿越,還學什麼醫,在電腦裡下***一大堆各種技術,像什麼機槍大炮坦克、高產水稻、汽車、電燈電話等等,來到古代讓國征服全世界那也不是吹的,還在電腦裡下他媽什麼狗屁黃色電影圖片嘛!靠! 楊秋池用手掌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臉,很是後悔。不過,再怎麼說自己總比古代人知道得多吧,要混得好應該還是沒多少問題的。想通了心也就寬了。現在去看看那些法醫裝備和偵查設備掉了沒有。 楊秋池爬出駕駛室,又轉到車後,解開車棚的繩,掀開車篷布看了看,裡面放裝備的幾個鋁合金大櫃雖然顛亂了,卻也完好無損,這才放心。 剛剛經歷時空穿梭,死一生借屍還魂,覺得身體發軟,楊秋池搖搖晃晃走到溪水邊,趴下去又喝了幾口山泉,然後用雙手捧起山泉,洗掉了臉上的血污,躺在溪水邊草地上,直到感覺一切恢復正常了,才爬了起來。 幾點了?楊秋池抬起手腕要看表,這才發現手錶不見了。看看日頭,應該還沒到午。四周連一條小路都沒有,不像有人煙的樣,看來只有沿小溪而下,或許能找到人家。 車後的幾個大鋁箱自己一個人可搬不動,看樣,只好先走出這群山,再找人來搬運卡車上那些設備了。 楊秋池解開青布短上衣,將帶藏刀的手槍武裝帶繫在腰間,穿好衣服,把那小數碼相機塞進懷裡,踩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沿著小溪慢慢向下遊走去。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遠遠看見有只動物在小溪旁邊喝水。看不真切,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是一隻野山羊。楊秋池肚有些餓,摸了摸懷裡的七七式手槍,要不要打獵呢?古代應該沒有保護野生動物這一說吧?想了想還是算了,野山羊到底是國家的保護動物,雖然不知道是幾級,反正是保護的。在楊秋池的印象,野生動物只要會動的,除了老鼠,大概都是受國家保護的。 停下腳步,遠遠看看這只野山羊,很優美的樣,一種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溫馨縈繞在楊秋池心頭。 忽然,那只野山羊抬起頭,兩隻耳朵立了起來,顯出非常警覺的樣。莫非他發現了自己?不對,就在這時,一陣嘩啦啦枯枝斷裂的聲音傳來,在靜靜的山澗之間,是如此的清晰。緊接著,幾隻野山雞撲騰著從草叢飛了出來,掠過楊秋池的頭頂,向對面山峰飛去。 那只野山羊嘩的一下跳過了小溪,如同一支離弦的箭,迅速竄上對面山坡,幾下就消失在了密密的樹叢之。 有危險!與那些動物一樣,楊秋池心底莫名地冒出了一種驚恐。扭頭往枯枝斷裂聲響處看去。 這一看,只把楊秋池嚇得全身抖一個機靈,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只見十多米遠的草叢,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從草叢直勾勾看著自己,咧著嘴吃吃噴著氣,陽光下一雙尖尖的牙齒發著了寒光。額頭上,一個黃色斑紋,隱隱現出了一個「王」字——那是一隻斑斕猛虎! 楊秋池下意識要去摸槍,手指剛一動,馬上停住了,手槍是掛在身上這古代青布短衫裡的,而且還沒有上膛,那老虎離自己也就十多米,很可能的結果是,自己還沒掏出手槍,老虎就已經咬斷了自己的喉嚨! 怎麼辦?楊秋池盯著那老虎,老虎也死死盯著楊秋池。 楊秋池對老虎並不陌生,小時候在動物園看得多了,懶洋洋地躺在虎山的水泥地上曬太陽,楊秋池還用蘋果砸過老虎呢,也沒見老虎有多厲害,因此,倒不覺得特別的恐懼,但他還是明白,這不是動物園的老虎,它可是會吃人的。 楊秋池一動也不敢動,眼睛向四週一轉,發現小溪對面岸邊幾米處,就有一顆大樹。 老虎盯著楊秋池,開始一步步慢慢逼近。 跑!楊秋池轉身跳進小溪。與此同時,耳邊就聽到老虎一聲吼叫,整個山巒都在顫抖,枯枝唰唰撕裂,一股寒風緊貼著身後追來! 楊秋池慌亂一腳踩在一塊濕滑的石頭上,嘩的一下摔在了溪水裡。 完了!肯定要被老虎吃掉了!原以為已經從恐怖的雪山漏斗逃脫生天,沒想到當了老虎的午餐! 跟它拚了!楊秋池猛地翻過身,伸手要去摸腰間的手槍。忽然發現,那隻老虎正停在小溪旁,遲疑地看著水。 難道老虎怕水?楊秋池心大喜,不及細想,一骨碌爬了起來,轉身幾步就到了大樹旁,一縱身抓住最下面的樹枝,一個倒鉤翻身而上。 畢竟這小溪的水面不寬,老虎只是略一遲疑,隨即一縱身跳到了小溪的一塊大石頭上,再一縱身,越過了小溪,向楊秋池懸吊在樹枝下的雙腿撲了上去。 媽呀!楊秋池趕緊一收腿,虎爪從雙腳下一掠而過,只差幾寸! 楊秋池趕緊手腳並用,像一條蟒蛇一樣纏在樹枝上,雙手緊緊抓住樹枝。那老虎撲空之後,轉過身來,盯著楊秋池,低吼一聲,刷的一下又撲了上來。又是只差幾寸!老虎那閃著寒光的尖尖的虎牙近在咫尺,嘴裡呼出的腥味都能聞到。 楊秋池纏抱在樹枝上,面部朝下,緊張地看著撲空而過的老虎,剛才那老虎緊急之沒有觀察周圍地勢,是從下往上撲,才沒能抓住自己,如果那老虎從斜坡上躍起來抓自己,那時可就大限來臨了。 掏槍是來不及了,先往上爬!楊秋池慌亂之間趴在樹枝上時,正好是屁股朝著樹幹,沒法沿著樹幹往上爬。可要想在這只有胳膊粗的樹枝上掉頭,又沒這個技巧,何況下面還有一隻吃人的老虎在跳來跳去要抓住自己。看來只正能往樹梢上再爬高一點,然後再掏手槍幹掉這該死的老虎。 可只是蠕動了一下,楊秋池就知道,這個想法是行不通的,因為這樹枝本來就不長,他趴的位置已經很靠樹梢,就現在這個樣這樹枝已經在上下顫抖了,如果再往上爬,樹枝隨時會斷掉! 最新章節 第四章 當今皇上是誰? 沒等楊秋池作出決定,樹下的老虎已經再次猛撲上來,楊秋池只感到從下面環抱著樹枝的左手前臂一陣劇痛,老虎前爪已經撕碎了他的衣袖,在他前臂上開了幾道血口。楊秋池痛得一咧嘴,手一鬆,差點掉下樹去,趕緊抱緊樹幹。 ***,老跟你拚了! 楊秋池伸手去掏槍,可身體是趴在樹枝上的,手槍在懷裡的武裝帶槍套裡,已經被壓在身下。就在楊秋池一邊努力保持平衡一邊費勁地撅起屁股好騰出空間伸手進去掏槍的時候,老虎已經在地上轉了個圈,發現如果利用斜坡上的高度優勢,就能抓住樹上這只獵物,已經轉到了斜坡上。 最後關頭,楊秋池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一躬身,胸腹部離開了樹枝,右手飛快伸入懷,掏出來手槍。由於動作太大而所在的樹枝又太細,身體搖晃著幾乎失去平衡。 老虎已經轉過頭來,尋找角度! 楊秋池拚命抓住樹枝維持平衡,用力過猛使得受傷的手臂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可此刻已經顧不上了,由於沒辦法也來不及用左手上膛,便用右手食指扣住扳機護圈,猛一扣,嘩喇一聲,已經單手上膛。 老虎調好角度,略一後坐,一聲吼叫,再次向楊秋池撲來! 砰!楊秋池根本來不及瞄準,抬手就是一槍。半空的老虎好像被當頭狠狠砸了一棍,身體失去了力道,從楊秋池身下飛過,啪的一下跌落在小溪邊。 老虎在地上滾了幾滾,然後抬起身來,發出了一聲震碎山谷的巨吼。轉過頭來,死死盯著樹上的楊秋池,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鮮血順著老虎的額頭流了下了。 來不及去研究彈擊了老虎什麼位置,抬手瞄準老虎的頭部,砰!砰!又是兩槍。楊秋池與老虎相距只有不到五米,這兩槍都準確地擊了老虎的頭部。老虎的腦袋彷彿挨了重重的兩拳,腦袋猛地向後一仰,晃了晃,隨即撲倒在地。鮮紅的鮮血夾雜著白花花的腦漿流了下來。老虎腳爪在草地上嘩拉了幾下,便不動了。 楊秋池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右手手槍依然指著老虎,生怕它再起身過來。 過了一會兒,老虎還是一動不動,楊秋池不敢確定老虎死了沒有,為了保險起見,瞄準老虎的額頭砰的又是一槍,老虎額頭飛濺起一簇小小的血花,老虎還是沒什麼動靜。楊秋池這才確定,這老虎真的死了。 真是死一生!楊秋池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感到額頭上冷汗直冒,全身發軟,緊緊摟住樹枝休息了好一會,才溜下地來。 楊秋池用手槍指著老虎,慢慢走近,用腳踢了踢老虎,還是沒動靜,老虎的大半個頭蓋骨已經被那四發手槍彈掀掉了,白花花的腦漿糊滿了額頭上威猛的「王」字花紋。 這時候,楊秋池才感覺到左手臂上傷口燒灼般的疼痛,捋起衣袖一看,三條血淋淋的口,趕緊到小溪旁將傷口洗乾淨,仔細看了看,傷口倒不深,不用縫合,將手臂舉過頭頂,可以幫助傷口癒合。慢慢了傷口不再流血了,這裡沒有乾淨的紗布包紮,索性就這樣敞露著,反而不容易感染。 坐在老虎身邊的草地上,看著這老虎的血盆大口,自己差點就成了這張嘴裡咀嚼的食物,想想不由得有些後怕,抬頭看看亮晃晃的太陽和四周重新恢復詩情畫意的風景,楊秋池感到了死裡逃生的愜意。休息了一會,體力恢復了,狠狠踢了老虎一腳,罵道:「他NN的,你怎麼不神氣了!當年武松景陽崗打虎也不過如此嘛,哈哈!」楊秋池有些洋洋得意。 退下彈夾看了看,還有兩顆彈,把武裝帶上那個備用彈夾取出來檢查了一下,有發彈,加上這兩發,一共還有八發彈,可得節約著用,在古代可沒地方找彈去,彈打光了,這手槍可就是廢鐵一塊。 不知道還有沒有老虎或者其他猛獸,小心為上,楊秋池換上裝滿彈的備用彈夾,然後將手槍插入懷裡槍套之。 這老虎皮可是好東西,賣了能值不少錢,取出武裝帶上那把精製的小藏刀,開始剝老虎皮。雖說以前沒有剝過虎皮,也沒學過獸醫,但畢竟是醫科大學畢業,這解剖的一般常識還是有的。 不一會就把老虎皮剝了下來,血淋淋的,攤在草地上曬一下,老虎肉也得割下來,如果找不到人家,也有東西充飢,不過這老虎有幾百斤重,自己可背不動這麼重的,也沒必要帶這麼多,把老虎的兩個後腿切了下來就夠了,可惜沒有火柴,不然來個燒烤正宗老虎肉,那才霸道呢! 楊秋池切下老虎後腿之後,找了根籐條將老虎的兩個後腿捆好,背在背上,老虎皮上的血已經曬了個半干了,捲好夾在腋下,沿著小溪繼續前進。 又走了一個大概一個多小時,遠遠見到半山腰有十多間草房,有人家!楊秋池很是興奮,這下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穿梭到了古代那個朝代,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那是個土匪窩或者山賊的山寨,那可就麻煩了。楊秋池掏出手槍,將彈上膛, 走近村,遠遠看見一個牧童坐在村邊的田埂上放牛,手裡捻這一根狗尾巴草,一副閒自得的樣。 楊秋池走到他旁邊,彎下腰問道:「小哥,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牧童轉過頭看著楊秋池,大眼睛眨了眨:「這裡是五里灣,你從哪裡來啊?」 從哪裡來?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楊秋池含糊其詞說道:「我從山那邊來,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大的城市呢?」 「城市?什麼是城市?」小傢伙歪著腦袋搞不明白這個詞。 「城市就是人很多的地方呀?」 「哦~!」牧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笑道:「你說的是廣德縣城啊。」站起來拉住楊秋池的衣袖,向遠處一指,「沿著村口那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再走五里路就到了。」頓了頓,又解釋道:「既然我們這裡叫五里灣,就是因為這裡距離廣德縣城有五里路程啊。」小傢伙滿臉笑容,搖著手上的狗尾巴草,給大人上課的感覺就是爽。 「多謝小哥了!」楊秋池學著古人的樣抱拳拱了拱手,正要走,想起一件事:「再請問一下,今天幾月幾日?」 牧童一愣,:「幾月幾日?月初三啊。」又撇撇嘴不屑地看了一眼楊秋池:「你那麼大的人連日都都弄不清楚啊?」 楊秋池也不在意,繼續問道:「那當今皇上是誰?」 「皇上?皇上就是皇上唄,皇上就是萬歲爺啊。」 暈死!皇上可不就是萬歲嘛,這還要你來說?楊秋池頭大,繼續開導:「萬歲爺也都有個姓名啊,就像你一樣,總的有個姓名吧?」 「姓名?什麼是姓名?」 姓名是什麼都不知道,腦袋打鐵了?繼續開導:「姓名就是你的名字啊,你爸爸媽媽叫你什麼?」 「叫我狗剩啊!」 「狗剩?哈哈哈!」楊秋池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聽說以往農村倒是流行給小孩取個賤名,為了好養活,不過也沒有取這麼難聽的名字的啊。 「你笑話我,我不理你了!」小傢伙一瞪眼,將手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扔,走到水牛旁邊,翻身上了牛,不管楊秋池怎麼招呼,就是不理,騎著牛沿著小溪走了。 最新章節 第五章 打屁股 楊秋池有點尷尬地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半山腰的村,本想進村去問問,可走了大半天很累了,想想反正離縣城只有五里路了,乾脆進城再問,便沿著小路往縣城走去。 走不多久就出山區到了平原,再走一會,便遠遠看見一段城牆在地平線上升起,上了一條大路,路上人來人往倒也熱鬧,這些行人大多穿著和自己差不多的粗布青衣,或者戴著草帽挑著擔,或者推著小車,或者牽著牲口,來去匆匆。 走到城牆下,有一條護城河,河水甚是清亮,一座浮橋橫架在護城河上,城門口站著兩個斜挎腰刀的士兵,和古裝電視劇裡的士兵倒很相像。城門之上是三顆斗大的隸書:「廣德縣」 廣德縣?這是哪旮沓啊?沒聽說過,先進去再說。 楊秋池進了城門,那兩個守城士兵也不阻攔,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只顧兩個人在那說笑。 城裡十分熱鬧,街道不寬,兩邊店舖林立,掛著「瑞福祥」、「妙手堂」、「林家酒肆」之類的各種招牌。 楊秋池很是新奇,一路東張西望,沿著大街往前走,行不多遠,過了一個十字路口,看見一處建築十分的高大雄偉,佔地很廣,四周用紅牆碧瓦高高圍了起來。一處三開間黑漆大門,旁邊兩扇大門緊閉,唯有間的大開,門口有一對石獅,威武雄壯。大門旁邊立著一塊牌,上面寫著「放告」二字。什麼意思?搞不懂。 大門口旁邊有一個挎腰刀穿皂衣的漢站在那裡,看樣是個官差,上前問問。楊秋池上走台階,向那挎刀漢一抱拳,學著古人的腔調說道:「敢問這位大哥,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漢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鼻一哼,迸出兩個字:「縣衙!」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縣衙?這裡是廣德縣的衙門?有意思!一想到衙門,電視劇裡官老爺怕驚堂木,兩旁衙役齊喊「威武」的鏡頭馬上浮現腦海。進去看看!見大門不斷有人進出,那挎刀漢也不盤查,看樣可以隨便進出。楊秋池探頭往大門裡瞧,只見裡面有幾個人正圍著一面照壁在指指點點看著,便一挺胸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進了大門,來到那個照壁前。 這照壁正對大門,是用磨磚細砌而成,牆頂覆蓋著頂瓦。照壁上貼著幾張佈告,其一張寫著:「審的田家村田大壯與王小山典買田宅不納契稅、不過割賦稅,田宅典買不明,斯官司訟獄不息。今王小山奸心肆起,巧詐百端。不稅契書,欲使朦朧照證;不收籍冊,復圖隱蔽差糧。若此玩法之徒,宜坐笞杖之律……」楊秋池看了半天,他對古本來就搞不大懂,又有不少是繁體字,更搞不明白,不過,從最後「杖一百」來看,好像是個縣太老爺審案件所作的判決書,末尾日期寫著「永樂七年月初二」 永樂七年?永樂?《永樂大典》!難道自己穿越時空到了明朝?《永樂大典》楊秋池是知道的,學歷史課老師就講過,永樂是明成祖朱棣的年號,他主持編寫了一部大百科全書,以他年號命名,就叫《永樂大典》,是國歷史上第一部百科全書。 明朝,我回到了明朝?楊秋池腦袋嗡嗡響,不知是喜還是憂。他歷史沒學好,他努力在腦海搜索著這個朝代的能想到的其他相關詞彙:朱元璋!那個從乞丐到皇帝的醜八怪,鄭和下西洋!只知道鄭和是明朝人,是個太監,但究竟是不是明成祖這個年代的人搞不清楚,對了,還有錦衣衛、東廠、西廠這些明朝的特務機構,其他就想不起來了。 對於明成祖,楊秋池能想到的,只有《永樂大典》,其他都是一片空白。完了,想預知未來都不行!楊秋池在心苦笑,早知道要到明朝來,好好看看明朝的歷史,那就能預知未來,改變歷史了。唉~!命苦不能怪政府啊! 這時忽然一陣慘叫聲傳入耳朵,打破了楊秋池的思索,這聲音好像是從照壁後面出來的。楊秋池轉到照壁後面,看見一個大院裡有好多人,東邊一隊人排著隊,正前方是一個大殿,有半人高的台階,是一個用石頭砌成的長方型月台,月台左邊一根長條石凳上趴著一個年漢,褲被脫到膝蓋處,一個皂隸雙手按住這人的肩膀,另一個皂隸正掄著大板辟辟啪啪狠打趴著那人的屁股,那漢發出殺豬般的號叫,引得院裡圍觀的人群一陣哄笑。 楊秋池趕緊跑過去瞧熱鬧。圍觀的人很多,楊秋池只能遠遠站在後面,踮著腳使勁伸著脖往裡看。只見大堂裡面站著兩排穿著皂衣的皂隸,各自手裡拄著一根長長的紅漆大板。正是一個暖閣,前方擺著一處案桌,案桌後面坐著一個穿著官袍的老頭,花白胡,大殿裡光線有點暗,那老頭的相貌有些模糊看不大真切。 那漢挨了一頓板,屁股鮮血直流,站都站不起來了。等皂隸放開這人之後,圍觀的人群有兩個小伙彎著腰上了月台,將那漢褲繫好,攙扶著放在一塊門板上,抬著離開了衙門。 一個衙役走出來向左邊排隊等候的人一指,隊伍前面的兩個人相互瞪了一眼,手裡拿個一張白紙,分別上月台進了大殿,彎腰將那白紙地給一旁的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然後到大堂間跪下,給那花白胡官老爺叩頭之後,站起身後退幾步,轉身出了大堂,來到月台上,一個在左邊的一塊大青石上跪下,另一個跪在右邊的大青石上。看樣這兩個人是原告和被告,來打官司來了。 楊秋池聽那花白胡官老爺嘰哩瓜啦說著什麼,可離得遠了聽不真切。聽了一會沒意思,肚咕咕叫,決定還是不瞧熱鬧了,先去填飽肚再說。 楊秋池轉身往外走,發現那照壁後面的牆面上有幅磚雕,是一個怪獸圖像,這個怪獸形狀有一點象麒麟,張著大嘴,周圍有不少金銀財寶,怪獸上方有一輪紅日。這是什麼意思搞不懂。 出了大門,回頭又看了一眼,發現大門兩面的圍牆不是平直的,而是呈倒八字,用以突出大門,想起有句話叫做:「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看來衙門都是這個倒八字的樣,有意思。 出了衙門往前走,不遠就看見一座酒樓,挑著一個大幡,上寫:「高朋客棧」。走到這客棧門口,一個戴著瓜皮帽肩膀搭著一塊白毛巾的店小二模樣的人迎了上來,笑嘻嘻問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這句話楊秋池在電視劇裡聽得多了,打尖就是吃完就走,住店當然又吃又住,便道:「當然是住店!」 「好勒!」店小二回頭高聲叫道,「住店客官一位」然後一鞠躬又道:「客官您往裡請。」 態度真不錯!楊秋池抬腳就要往裡走,忽然想起,自己身無分,拿什麼吃住?臉一紅,勉強笑了笑:「對不起,我忘帶錢了。」 最新章節 第六章 當鋪 那店小二笑容一僵:「沒錢住什麼……」一眼看見楊秋池腋下夾著的捲成筒的老虎皮,馬上換個笑臉:「客官,敢情您是位獵人啊,打了這麼大的一隻老虎,您可真厲害!」說罷一挑大拇指,「沒錢沒關係,您不是有虎皮嗎,賣了不就有錢了嗎!客官,咱們這店可是百年老店,乾淨衛生,好吃的更是多得很,比如清蒸鱖魚……」 店小二扳著指頭就要數,被楊秋池揮手打斷.楊秋池聽他說這虎皮可以賣錢,心一喜:「請問這虎皮上哪賣去啊?」 店小二拉著楊秋池往街道上走了幾步,往遠處一指:「往前拐個彎就到了。」想了想,又道:「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客人,我給掌櫃的說一聲,帶您去得了!」 楊秋池感激地點點頭,看來,這明朝的人還是很純樸的。 店小二跑進店裡,不一會又出來了,向楊秋池笑呵呵說道:「成了,咱們走吧。」說罷,前面帶路。楊秋池跟著店小二過了幾條街,來到一間當鋪前,撩簾門走了進去。 在楊秋池的心目,這當鋪是與萬惡的舊社會聯繫在一起的,老百姓實在活不下去了,把家裡稍稍值點錢的東西拿到當鋪當了換米,而當鋪裡的掌櫃的肯定都是撇著個嘴使勁壓價,把老百姓僅有的這麼點財產都要剝削乾淨。所以,楊秋池對這當鋪心裡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不過,除了電影電視裡,還從沒有見過真正的當鋪,不免心裡有些好奇。 進到當鋪裡,迎面是一排高高的櫃檯,有一人多高,站在櫃檯前,根本看不見櫃檯的檯面,櫃檯上還有一排漆黑的柵欄,柵欄後面,坐著一個肥頭大耳的年人,正在撥弄著一把算盤,旁邊放著一本線裝書,看樣好像是在算賬。這肥胖年人見楊秋池兩人進來,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二人一眼,便又低頭撥弄著算盤。 店小二用手拍了拍櫃檯:「喂!錢掌櫃,有位客官來當東西!」 那錢掌櫃抬了抬眼看了看店小二,又轉頭看了看楊秋池,當他的目光落在楊秋池腋下的那張老虎皮的時候,兩眼發出一道亮光,但如流星般一閃即逝,復又恢復那懶懶的神態:「當什麼?」 楊秋池拿出那張老虎皮遞上櫃檯:「一張虎皮!」 錢掌櫃也沒去翻動虎皮,只是撇著嘴左右端詳了一下,拿起一隻毛筆,倒過來用筆管捅了捅老虎頭部那幾個彈孔,自言自語道:「這老虎的頭部的皮都爛了,不值錢。」扔下毛筆,用手摸了摸老虎的毛,捏了一下:「毛都要掉光了,也不知道是那裡揀來的。」 楊秋池一愣神:「什麼揀來的?你沒看見老虎皮上的鮮血才還沒乾透呢,我剛剛宰的!」扭頭看了看店小二,神情間有些得意。店小二恭身陪笑,一臉的敬佩。 錢掌櫃也不理會,兩眼望天,拖長了語音,鼻孔裡噴出幾句話:「破爛掉毛——虎皮一張,當——白銀——十兩!」 十兩白銀?這是多少錢?對於明朝時白銀究竟價值多少,楊秋池心裡一點概念都沒有,再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接腔,便只是看看錢掌櫃,再看看店小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店小二哈了哈腰,提醒道:「客官,您這張虎皮掌櫃的出價白銀十兩,您當還是不當呢?」 「白銀十兩是多少錢?」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白銀的價值?這人看樣可能連白銀都沒見過,錢掌櫃一聽,腸都後悔綠了。這張老虎皮除了頭部幾個小窟窿之外,身上的皮可是完整的,而且明顯是剛剛剝下來的,是一隻成年猛虎的虎皮,價值不菲,要在市場上賣,隨便可以賣到70兩以上,自己只出了十兩,本來已經佔了老大一個便宜,可現在看來,隨便給他幾弔錢他就應該滿足了,那用得著給10兩呢。 店小二倒是個老實人,畢竟是做客棧生意的,迎來送往的三教流什麼人都見過,不過,像眼前這位連白銀十兩價值多少都不知道的人,還真不多見。雖然有些好笑,臉上卻不表露出來,仍然是客客氣氣地說道:「十兩白銀就是十貫銅錢,就是一萬個大錢啊。」 十貫?一萬個大錢?那是多少人民幣?楊秋池還是一頭霧水。想起古代錢幣換算方法最常見的就是用購買力換算,同樣物品在古代值多少錢,在現代值多少錢,兩種貨幣的換算價值大致就出來了。用什麼物品作參照物呢?最常見的當然是大米,可楊秋池從來不去買米,也就不知道現代社會的大米多少錢一斤,還是用自己知道的東西來換算,用大碗麵?用烤鴨?一碗餃?好像都不大好算,對了,自己平時喜歡吃小籠肉包,就用這來換算吧,便問道:「貴店一個小籠肉包多少錢?」 店小二一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好好的突然問肉包,看樣這位可能餓瘋了,嘻嘻一笑:「小籠包一籠三個大錢,一籠包有個,算下來兩個肉包賣一個大錢。」 一個大錢兩個肉包,在現代,一塊錢兩個肉包,也就是說,在明朝一個大錢差不多就價值人民幣一塊錢,那十兩銀就是一萬個大錢就也是價值人民幣一萬元,這張老虎皮當了一萬塊,還是挺不錯的。楊秋池不知道這虎皮在明朝也非常值錢,反正他也不知道虎皮的價值,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先找點錢買東西吃,反正是當,以後有錢了還可以贖回來嘛。一想到吃的,楊秋池的肚開始咕咕叫起來。 店小二看著楊秋池臉色忽愁忽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聽得他肚咕咕叫,知道他餓極了,差點笑了出來:「客官,咱們客棧的小籠包可是廣德縣有名的,餡大皮薄,上選的精肉剁的餡,咬一口滿嘴流油。等您當了東西,回到客棧,小的給您上兩籠嘗嘗。」 楊秋池本來就餓得兩眼放綠光,現在聽店小二說這香噴噴熱乎乎的小籠肉包,恨不得馬上飛到客棧叫上幾大籠肉包海吃一頓。忙不迭說道:「當了當了!快給錢!」 錢掌櫃歎了口氣,雖然後悔,但既然話已經說出來了,如何能反悔,只得開了一張當票,稱了十兩碎銀給了楊秋池。 最新章節 第七章 俊俏少年 楊秋池看了看手心裡的碎銀,這就是銀嗎?他以前只見過銀項鏈、銀手鐲之類的,作為貨幣用來買賣的銀可從來沒有見過,覺得很是新奇。電視劇裡的銀不是呈馬鞍形的銀錠嗎?怎麼這掌櫃的給自己的是幾塊小石頭模樣的灰白色的東東呢?他可不知道,那馬鞍形銀錠一般是朝廷徵收稅賦得到碎銀之後,由衙門專門設立的「傾銀房」將碎銀熔化,然後鑄成五十兩一錠的馬鞍形銀錠,那是官銀的標準樣式,普通老百姓使用的大多是切割了的碎銀。 楊秋池和店小二走出當鋪大門,楊秋池看了看店小二,只見他盯著自己手裡的零碎銀兩眼放光,這種饞涎欲滴的眼光可裝不出來,看來,這銀是真的,錢掌櫃沒有騙自己。楊秋池從那一小堆碎銀挑了一塊小的顛了顛,然後遞給店小二:「賞你的!」 店小二盯著楊秋池看了看,見他樣好像不是開玩笑,指了指楊秋池手心裡的那一小塊碎銀,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咕咚嚥了一聲口水:「給我?」 楊秋池把手裡那塊碎銀遞過去:「嫌少嗎?」 「不不不!」店小二又驚又喜,顫抖著手將銀接了過來,緊緊攥在手心裡,說話都不連貫了:「多謝!……多謝大爺!您可……您可真是位……大好人!」 這塊碎銀差不多有一兩重,這店小二所在的客棧也只不過是縣城裡普普通通一個小客棧,來往的客人一般都是些販夫走卒,都是些連一個銅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遇到大方的客人,能打賞個幾個大錢也就很不錯的了,他的工錢一個月只有百,楊秋池出手就賞了他差不多一兩白銀,相當於店小二差不多兩個月的工錢,怎麼不讓他激動呢。在明朝永樂年間,一兩白銀大致價值人民幣一千元,隨便打賞一個小夥計一千元人民幣,就算是在當今社會,也算是很大方的了。 「不用謝!」讓別人感激涕零畢竟是件很讓人愜意的事情,楊秋池笑了笑,托起手裡的那幾塊碎銀想再瞧瞧,冷不丁旁邊一隻小手唰地一下,將那一把碎銀搶了過去。楊秋池一驚,連忙收手,卻已經慢了,手心一空,那幾塊碎銀已經不見了。楊秋池轉身一看,只見旁邊站著一個少年,十四五歲模樣,兩隻黑又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容貌頗為俊俏,一身白色綢緞貼身短打,顯然是有錢人家的弟.這少年手裡緊攥著一根繩,繩一頭拴著一隻小黑狗,小黑狗身上髒兮兮粘滿了泥土灰塵,脖上緊緊拴著的繩,勒得小狗直翻白眼,拚命用爪撓脖上的繩。 楊秋池見這人不像是搶匪,又是個半大小孩,想必是哪家的小公和自己開玩笑,當下略略放心,手一伸:「把銀還我!」 「還你?」那少年將銀拋了拋,「你不是銀很多嗎?動不動就打賞別人,這銀就算打賞我的好了!」 「打賞你?」楊秋池勉強笑笑,銀在人家手裡,不動手看來不行,不過,這小孩弱不經風的樣,自己隨便一個手指頭都能把她撂翻了。不過,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惹事,和她說說好話,以不動手為宜:「好啊,小朋友,我楊某交你這個朋友了,你留下一塊,剩下的還我,這總行了吧!」 「竟然打賞,當然就是全部打賞了哦,哪有送一小塊那麼小氣的!」這少年擠了擠眼睛,一臉壞笑。 一塊碎銀還嫌少,簡直讓楊秋池哭笑不得:「你是誰啊?我幹嗎要送你這麼多錢?」轉頭看看店小二,只見他畏畏縮縮躲在後面看著那少年,好像很畏懼的樣。便問道:「喂,小二,這小孩你認識嗎?」 店小二點點頭,正要說話,忽見那少年一臉寒氣,趕緊又搖搖頭,不敢吭氣了。 見店小二這模樣,楊秋池滿腹疑惑盯著那少年看,那少年笑了笑:「連我你都不認識,你是剛到這裡來的吧?」 楊秋池正要答話,那少年身後的小狗發出了一陣悲鳴,拚命撓脖上的繩。那少年眉頭一皺,猛一拽手的繩,小狗一個跟頭跌了出去,翻起身來想叫,卻叫不出來。吐著舌頭慘慘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皺了皺眉,見這少年這麼虐待一隻小狗,他有些生氣,顧不得是否惹禍了:「你幹嘛折磨一隻小狗,快把它放了!」 「哈哈,你算老幾,憑什麼叫我放開這小狗?又不是你家的!」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將手的繩繞在手指上晃著圈玩。 楊秋池懶得和他多說,伸手去抓少年牽繩的手。那少年笑嘻嘻手不動,等楊秋池的手勘堪要抓到自己的手臂時,才一翻腕,並二指往楊秋池手肘處一點,楊秋池半個身如同電筮,又酸又麻,慌亂地倒退了幾步,心下大驚,武俠小說裡的詞彙在腦海電閃而過——點穴! 難道這少年會點穴,不過自己只是感覺到右手又酸又麻,卻還能動,又不大像傳說的點穴,難道他學藝不精,還點不到對方無法動彈?又或許點的是自己酸麻穴位,故意讓自己酸麻而不是不能動? 那少年嘻嘻一笑:「好玩嗎?這只是給你一點小小的懲罰,誰叫你多管閒事,還動手動腳沒個正經。」 這少年會武功,看那店小二很怕他的樣,可以斷定這少年在縣城裡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孩,被嬌慣壞了的。看來,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楊秋池呵呵一笑,挑起大拇指:「好功夫!小小少年能有你這般修為,真是難能可貴啊!」 那少年笑道:「你拍馬屁是沒用的,這銀是你送我的,多謝嘍!」得意地做了個鬼臉,從懷裡摸出一個繡花小錢袋,將那幾塊碎銀裝進錢袋裡,然後放回懷,一甩頭,轉身要走。 楊秋池哈哈大笑:「這點銀算得了什麼?真沒見過世面!」 「什麼?你這鄉巴佬敢說我沒見過世面!」少年一臉寒霜。走近楊秋池,伸手抓將過來。 楊秋池後退一步,連連擺手:「男女授受不親,動手動腳的像什麼樣!」 那少年一驚:「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這句話不打自招,等於是承認她是個女孩。少年轉頭盯著店小二:「是你說的!」店小二趕緊搖頭苦笑:「大小姐,我哪敢啊,你一直在這裡看見的,我連嘴都沒開過,怎麼說啊。」 大小姐?這女孩果然有來頭。 女孩點點頭,然後奇怪地問楊秋池:「喂!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孩?是我化裝不像,漏餡了嗎?」 最新章節 第八章 彫蟲小技 男女外貌差別其實很明顯,臉部輪廓線條方面,女人輪廓比男人要柔和,喉部,男人有明顯的喉結,胸部,眾所周知,女人有豐滿的**,男人是成板塊的。最顯著的,是胸圍、腰圍、臀圍三者的比例,由於骨盆構造的不同,正常女人的臀圍寬,呈梯形,是三者最大的,而男人臀圍小而窄,一般小於胸圍。楊秋池是醫科大學法醫學專業畢業,就是眼前是一具屍骨,要辨認其性別也是輕而易舉,更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電視劇裡女扮男裝別人認不出來的鏡頭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如果一個女人穿上男裝,別人就分辨不出,除非那女人長得跟男人一樣,不過,長得跟男人一樣的女人,用「丑」來形容已經不足以說明了,而應該說長得「畸形」更準確,奇怪這樣的女人居然還有不少艷遇。 楊秋池笑道:「你猜猜我怎麼知道的?」 小女孩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原地轉了個圈,摸了摸自己用布緊緊裹住的胸部,臉微微一紅,看了看楊秋池,見他沒有異樣的表情,心裡略寬,便搖了搖頭:「我猜不出,你說說嘛。」 「行啊,我告訴你,不過你得把這小狗放了。」楊秋池看那差不多要斷氣的小狗,心想,這小女孩真殘忍,不由得又皺了皺眉。 小女孩哼了一聲:「那可不行,我就要捆著它!」頓了頓,一跺腳,「你快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孩的?」 楊秋池以退為進:「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就此別過。」說罷轉身要走。 女孩急於知道楊秋池如何猜出自己是女兒身的,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化裝錯了,讓別人一眼就看出了破綻,自己好改進化裝技術,對這小狗的生死倒不在乎,大不了再重新找一隻就行了,當下撇了撇嘴,不屑地將手捆著那小狗的繩扔給楊秋池:「哼!這麼好心,跟個女人似的,哪像個爺們!」 「虐待一隻小狗難道才算爺們嗎?」 「那當然!我聽別人說,男人就要當大事不拘小節。」 難怪你要捆這隻小狗,想用這個來顯示你鐵石心腸,是男人而不是女孩。楊秋池心裡頓時明白了這小女孩虐待小狗的原因。他接著繩,蹲下身,小心地解開小狗脖上的繩。 小狗得脫禁錮,撓了撓脖,汪汪叫了幾聲,眼睛裡放著光看著楊秋池,繞著圈拚命搖著尾巴,歡蹦亂跳。 「好了,這下你該說了吧。」女孩晃了晃手指,好像是在威脅,再不老老實實說,別怪我不客氣了喲。 楊秋池好像沒看見:「你已經十五歲了吧?」 小女孩點點頭:「這有什麼相干?」 楊秋池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如果是男孩,到你這個歲數應該有明顯的喉結了,嘿嘿。」 小女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部,果然很光滑,又看看楊秋池喉嚨處突起的喉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我該怎麼裝出一個喉結來呢?用圍巾圍著好不好?」 「如果是冬天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是夏天,那也會讓人產生懷疑的。」 「那該怎麼辦?」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搶了我的錢,還來問我幹什麼?」楊秋池板著臉。 小女孩又撇了撇嘴:「那銀是你打賞給我的,可不是我搶的哦?」 「沒聽說過你這麼不講道理的人!」楊秋池哭笑不得,「這樣吧,我變個戲法給你看,你就把銀還給我,好不好?」 「戲法?你會變戲法?」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黑溜溜閃閃放光。「快變來給我看看。」 「可你得答應把錢還給我。」 「你可真麻煩,這麼點破銀還那麼在乎,你先變給我看,好玩的話再說。」小女孩嘻嘻笑著狡詐地眨了眨眼睛。 楊秋池側過身,避開小女孩的視線,從懷裡摸出自己的微型數碼相機,打開後設定成閃光燈模式,然後用兩隻手擋住,閃光燈處的手指分開一道小縫,對準那小姑娘,笑道:「看我閃電!」 卡嚓一下,一道閃光乍現,那女孩一聲驚叫,嚇得花容失色,緊閉雙眼,登登登往後退了好幾步,雙手擋在身前亂揮。店小二嚇得雙手抱頭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們沒見過閃光燈,也沒有電的概念,除了天上的閃電,可從來沒有見過人手能放出如此明亮的光線,因此都被嚇了一大跳。好在當鋪門前沒什麼人,不至於驚世駭俗。趁他們閉眼這一刻,楊秋池飛快地把微型數碼相機放進了懷裡。 小女孩閉著眼雙手亂揮了一會,沒見到發生別的什麼事,才睜開眼睛,仍然驚恐地看著楊秋池,好半天才問道:「怎麼回事?你會放閃電?這是戲法還是甚麼功夫?」 楊秋池當然想讓她相信這是功夫,不過,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如果讓他因此誤以為自己會功夫,以後和自己動手時,為了一擊成功,出手必然狠辣,說不定就要了自己的小命,這個牛皮可吹不得,便笑道:「當然是戲法,我要是會功夫,還容得你欺負我嗎?」 小女孩得意洋洋地點點頭:「你知道就好。那就快告訴我這戲法是怎麼玩的?」 「你把錢還給我,我就告訴你。」 小女孩眼睛一瞪:「你不告訴我,我就點你,讓你生死不能!」說罷,豎起了兩個指頭在楊秋池面前晃了晃。 楊秋池笑了笑,雙手在胸前一抱,兩眼一閉:「那你動手好了。」 小女孩走到楊秋池身邊,手指作勢要點,楊秋池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明白這小女孩以為她會戲法,不知道那道閃電來自楊秋池懷裡的那個微型數碼相機,還以為真是戲法,教戲法可不同於搶銀,這小女孩又是這縣城裡有來頭的人,很可能就是官家大小姐之類的,雖然膽大,但恐怕還不至於在大街上強迫一個大男人,自己死活不教,她就沒辦法。果然,這小女孩手指舉了幾下,還是點不下,一跺腳:「行了行了!」從懷裡摸出那繡花小錢袋,扔給楊秋池,「拿去吧,小氣!」 楊秋池趕緊接住,見這錢袋乃是用白色綢緞用紅色錦線編織而成,做工十分精緻,緞面上繡了一個小小的「宋」字,拿近鼻下聞了聞,一股幽香撲鼻而來,卻故意伸手在鼻前扇了扇,還皺了皺眉。 小女孩臉紅紅地兩眼一瞪,就要發作,想了想又忍住了。 最新章節 第九章 殺人了! 楊秋池捏了捏錢袋,將裡面的銀都倒了出來:「分不清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了,怎麼辦?」 「白一點的那兩個大的是我的,是我爹給我的零花錢。成色不好的那幾個小的碎銀是你的!」 楊秋池仔細看了看,果然顏色不同,這小女孩倒沒說謊,將小女孩的那兩塊銀塞進錢袋,正要遞還給小女孩,見她是笑非笑的樣,忽然想到,這小女孩身有武功,看樣又是有些來頭的人,等他知道我放閃電的秘密,再把這銀和那數碼像機一併搶過去,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得想個辦法。 楊秋池將那香噴噴繡花錢袋的帶在腰間繫好,看了一眼小女孩,忽然拉開褲帶,將那錢袋塞進了褲裡,吊在兩腿之間的襠部。 小女孩大驚,呵道:「你找死!」雙手一揚,抓向楊秋池面門。 這一點楊秋池早就想到了,在他將那錢袋放進褲襠裡之後,見小女孩動手,馬上轉頭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便跑邊喊:「救命啊!宋大小姐要殺人了!」 眾人聽到他這般大喊,都圍攏過來看熱鬧。楊秋池在人群東躲**,小女孩本來就抓他不著,聽他喊自己殺人,如果繼續追擊,那可就真是坐實了這殺人的罪名。她從小嬌慣,哪受過這等氣,手指著楊秋池,氣得全身發抖說不出話。 正在小女孩無計可施的時候,忽聽得人群外面有人喊道:「雷捕頭在此,誰敢在這裡殺人?是哪個!」隨後,人群紛紛讓開,兩個彪形大漢手握腰刀走進人群。為首一個膀大腰圓,濃眉大眼炯炯有神:「是誰要殺人?」 「雷叔叔,你來得正好,就是這鄉巴佬搶了我的銀!」小女孩一見這捕快,彷彿見到了救星,手指楊秋池叫道。 「啊!原來是小姐!你怎麼在這裡?——你敢搶我們小姐的銀,你不想活了?」雷捕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見他穿了一套破舊的青衣短衫,捋著一隻衣袖,手臂上還有傷。肩膀上背著兩條動物的大腿,既不是豬腿也不是羊腿,怎麼也猜不到是老虎腿。本想上前拿人,見他眉清目秀,倒像個讀書人,不敢貿然行事,便喝問了一句先看看動靜。 楊秋池見這雷捕頭與這小女孩是熟人,心裡暗叫不好,但想到明明是小女孩先搶自己的銀,自己是用計謀將銀騙了回來,雖然順帶多騙了一點,畢竟自己還是佔了大半理的,所謂有理走遍天下。不過,得把話搶在頭裡,別讓她賊喊抓賊。揚臉搶先說道:「是她搶的我的銀,那是我當虎皮得的十兩銀,給了店小二一兩,剩下的兩被她搶走了裝進了她的錢袋裡,我不過是把自己的銀要回來罷了,你不信可以問當鋪錢掌櫃還有『高朋客棧』的店小二!……咦?店小二呢?」 楊秋池這才發現,那店小二不知道跑哪去了。 「沒關係!」一個證人不見了,楊秋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可不是現代的法制社會,心裡多少還是有點緊張,伸手從懷裡摸出那張當票舉過頭頂,在圍觀的眾人面前晃了晃:「大家看,這就是我剛才當老虎皮得到當票!」頓了頓,想來點煽情,假作哽咽狀:「這錢……這錢可是給我……給我八十歲的老母親……治病的!」 眾人一片低聲議論,紛紛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楊秋池。 小女孩原來本想惡人先告狀的,可被楊秋池搶了先機,後來聽他說這銀是給他八十歲老母親治病的,心不忍,氣也就消了,只是面上下不來,嘟著嘴氣呼呼不說話。 雷捕頭接過那張當票看了看,然後轉頭又看了看那小女孩,見她不說話,知道這青年人說的話是真的,真是那小女孩搶了人家的救命銀,便將當票遞還楊秋池,正要說兩句調和的話化解了就算了,他身後那另一個捕快走上前仔細看了看楊秋池,問道:「你是楊忤作吧?不是說你出事了嗎?」 「楊忤作?」那雷捕頭問,「哪個楊忤作?」 「嗨!老雷頭,就是咱們縣衙門那個老忤作上個月剛剛新收的徒弟,你怎麼忘了!」 雷捕頭仔細端詳了一下楊秋池,一拍腦門:「就是,上次勘察現場好像見過一面,說是老忤作新收的徒弟。」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我剛剛聽說你被狂風刮跑了,原來你沒事啊?」 楊秋池聽他二人的話,猜到了自己借屍還魂的這人原來是縣衙門一個老忤作新收的徒弟。忤作,那是古代衙門負責屍首檢驗、收殮的半官方人員,工作類似於現代的法醫。沒想到自己穿梭幾百年來到古代,干的仍然是老本行。而且古代的忤作,社會地位可沒辦法與現代的法醫相提並論。在古代,忤作是歸於賤民,社會地位十分低下,三代以內連科舉考試都不准參加的。不由得心裡很是鬱悶,對雷捕頭的問話也就沒有搭理。 「我不管你是誰,把我的錢袋還給我!」小女孩走到楊秋池身邊,板著俏臉。 楊秋池聽她這樣說,也就是不再和自己胡攪蠻纏了,自己初來乍到,不宜惹事,正好藉機下台,趕緊從褲襠裡掏出那個繡花錢袋。把自己的幾個碎銀倒出來,留下原來這錢袋裡的兩塊稍大一點的銀,用兩個手指拈住錢袋口的帶,將錢袋遞了過去。 那精緻的繡花錢袋在半空輕輕搖擺,小女孩伸過手來正要接過,忽然想起這年輕男人將錢袋放進他那個位置,不由得臉一紅,縮回手來。 「怎麼了?拿去啊!」楊秋池鬼笑道。 「呸!下流!」小女孩臉紅紅的。 她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情的旁人那是聽不懂的,不過楊秋池心裡是明白的,臉上卻裝出很納悶的樣:「下流?我怎麼下流了?」 小女孩嘴唇動了動,剛想要說什麼,卻又閉了口。這事情她一個女孩可不好解釋。咬了咬嘴唇,擺了擺手:「我可沒你那麼小氣。算了,看你可憐巴巴的樣,銀、錢袋都送你了!」 那兩塊銀最少有三兩呢,那錢袋如此精緻,恐怕也值幾兩銀,她就這麼不要了,楊秋池聽她如此大方,倒有些意外:「全給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好人!」笑呵呵拱了拱手,把自己的銀裝進錢袋,正要往懷裡放,小女孩說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最新章節 第十章 有個老婆? 「原來是有條件的,說罷,不過,那放閃電的戲法可不能教你,我可指望那吃飯了。」放閃電需要數碼像機,只要把這玩意兒一露出來,難保這小妮不動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搶過去了,這可是現代社會帶來的寶貝,可沒地方買去。 小女孩正是要他教自己那放閃電的戲法,聽他這樣說,想想也是,便道:「不教就算了,誰稀罕!」走上前兩步,續道:「你是縣衙老忤作的徒弟,咱們是一家人,喂!以後有勘察現場的事情,可記得帶我去,剛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聽到了沒?」 「一家人?什麼一家人?」楊秋池聽這小女孩這樣說,反問道。 「你不知道我爹嗎?」小女孩滿臉不高興,感到很沒面,看了一眼雷捕頭。 雷捕頭咳嗽了一聲:「楊忤作,你新來可能沒見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廣德縣宋知縣的千金。」古代忤作屬於衙門的小職員,所以小女孩說他們是一家人,不過,作為知縣的女兒和一個忤作這樣說,那是已經是非常抬舉了。 小女孩白了雷捕頭一眼:「什麼千金,酸溜溜真難聽。」轉頭向楊秋池說道:「噯!小忤作,我叫宋芸兒,你叫我芸兒就可以了,說好了喲,以後發生命案,勘查屍首什麼的可記得帶我!」 另外那個捕快接話說道:「今天就有命案發生,我們正要去找縣衙的老忤作,楊忤作,正好你平安回來了,這就一起去吧。」 宋芸兒一聽,大喜過望:「我也要去!」 雷捕頭一臉尷尬:「這,這可不行,你爹爹會責怪我們的。」 「我不管!我就要去!」宋芸兒耍賴。 楊秋池問道:「你一個女孩家去殺人命案現場那些地方幹什麼?」 宋芸兒臉一板:「要你管!你帶上我就是了!」 她雖然不說,可楊秋池從宋芸兒折磨小狗的事情就可以知道,這小女孩很可能從小就被當成男孩培養,什麼都像男孩一樣,折磨小狗是為了鍛煉膽量,這才像一個男孩的樣,這勘察現場看屍首,很可能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楊秋池道:「你老爸是縣太老爺,你想去誰還敢不讓你去啊?」 雷捕頭等人聽楊秋池說話沒個輕重,都暗暗皺眉頭,可是看見宋芸兒與他挺投機,也不敢干涉。 「我爹?我爹才不讓我去呢,所以他們都不敢帶我去。你不會也沒膽帶我去吧?」宋芸兒斜著眼看著楊秋池。 「你不用激我!那有什麼不敢的,我帶你去就是。」 雷捕頭見有人頂缸,正好藉機下台,忙道:「小姐,你悄悄跟著楊忤作,遠遠看個熱鬧就行了,千萬別給楊忤作添麻煩,楊忤作還有老母和妻要養,這飯碗砸了可就麻煩了。」 老母和老婆?楊秋池腦袋轟的一聲,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這忤作原來還真的有個老母親?還有一個妻?一想到妻這個讓人溫馨的詞語,腦海裡馬上想起古代女端莊賢淑的俏麗模樣,太好了!在現代,自己連女朋友都找不到,沒想到來到古代,連老婆都預備好了,雖然是別人留下來的,可總比沒有好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婆婆媽媽真煩人!」宋芸兒很不耐煩,「他飯碗丟了有什麼打緊,叫我爹另外給他一個就是!」 你老爸讓他捲鋪蓋還會給他另外的工作?真是小孩話。見大小姐這樣說,雷捕頭唯有苦笑,看看楊秋池,只能是希望這大膽的年輕人好運了。 楊秋池可不知道,古代重農輕商,農民一旦失去土地,要想找個工作那是十分困難的,這忤作一個月的工錢雖然不多,可也有幾百錢,另外還有不少紅包可以收,全靠這點錢養家餬口。這衙門裡的人,不僅工錢掌握在縣太老爺手裡,連命運都跑不出縣太老爺的掌握。所以,縣衙裡的人不敢違背縣太老爺的命令,偷偷帶這位大小姐去屍檢現場。但楊秋池本來就不想幹法醫了,回到古代還干法醫,一聽就膩味得要命,心裡早就打算,大不了走人的想法,到別的地方去,所以不在乎這工作,也就不在乎縣太老爺的想法了。 在宋芸兒的催促下,一行人前往老忤作家,被楊秋池救下的那隻小黑狗也屁顛屁顛跟在楊秋池後面來到了老仵作家。 路上,楊秋池想問自己古代的這老媽和妻的情況,可一時還不知如何不一會就到了老忤作家。這是個磚瓦結構的獨家小院落,從房屋建築來看,相對周圍房屋而言,老忤作這房雖然算不得富裕,也還是很不錯的了。 雷捕頭推開院門就喊:「老忤作!快走,殷家媳婦和小姨被人殺了,縣太老爺叫你去驗屍呢!」 「是雷捕頭啊,別喊了,這就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房門滋溜一聲打開了,從裡面緩步走出一個乾癟老頭,拄了一根枴杖,看了看他們四人,突然,兩眼定在了楊秋池的臉上:「你……你沒死啊?」 這老頭看樣就是自己借屍還魂的那個忤作學徒的師父,聽他這話,這忤作學徒遇到了一場意外災難,大家以為他已經死了。 雷捕頭見楊秋池一臉茫然,也不上前施禮,低聲道:「還不見過你師父!」 師父?這個詞除了在電視劇《西遊記》聽孫猴、豬八戒叫過外,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武俠片裡叫的,跟這替人收屍的老頭可扯不上什麼關係。不過,看在他一把骨頭的份上,就叫他一聲好了。 楊秋池上前幾步,學著古人的樣抱拳施禮:「見過老師傅!」師父成了老師傅,眾人也沒注意他搞著小把戲。 老仵作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兩眼望天。雷捕頭也滿臉不快:「你怎麼不跪下叩頭?真是的!」 下跪?楊秋池從小到大可從沒有給別人下過跪,雖然你是個老人家,尊老愛幼是應該的,可也用不著下跪這樣來表現吧,裝著沒聽見,岔開話題:「大風把我吹走之後,我只是手臂受了點傷,沒事,平安回來了。雷捕頭他們來說有命案發生,縣太老爺叫咱們快去呢。」 「對對對!」宋芸兒在一旁連聲催促,「快走吧,我爹說不定已經等急了呢。」 老仵作一聽知縣大人命自己前去屍檢,這可耽誤不得,鼻孔裡又哼了一聲,也不看楊秋池,住著枴杖領頭出了門。 楊秋池跟在眾人後面,那條小黑狗一直搖著尾巴地跟在楊秋池身後,楊秋池見它和自己親熱,也是不時停下摸摸它的頭,小黑狗便用舌頭很親熱地舔楊秋池的手,還汪汪叫喚。楊秋池任由他跟著自己。 最新章節 第十一章 知縣大老爺 雖然回到明朝大半天了,可楊秋池還沒有從穿梭時空來到明朝的新奇緩過勁來,一路上東張西望,路過高朋客棧時,這才想起肚還沒填呢,可現在不是擺酒席胡吃海塞的時候,正鬱悶間,店小二從客棧裡送幾個客人出來,看見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走在一起,沒有爭吵了,那宋芸兒也不像要生事的樣,頓時面露喜色向他招手。 楊秋池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氣他剛才臨陣脫逃,沒有幫自己作證,好在這事情已經解決,還憑空多賺了好幾兩銀,也考慮到他害怕縣太老爺千金的雌虎威,臨陣脫逃也是不得已,便停住了腳步向雷捕頭等人說道:「請稍等一下,我說兩句話就走。」 宋芸兒說:「你可真麻煩,快點!」 楊秋池點點頭,轉身走了過去。 店小二迎上去笑了笑:「您沒事了吧,我……」 楊秋池一擺手:「沒事了,你叫我幹什麼?我還有事要辦呢。」 人家打賞了自己那麼多錢,關鍵時候自己卻開溜了,這讓店小二有點尷尬:「那就好!那就好!」忽然想起一事,「客官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拿兩籠包去!」 沒等楊秋池說話,店小二已經轉身進了客棧,片刻間,拿出一個白紙袋包著的一大包熱氣騰騰的肉包,遞給了楊秋池:「給您!趁熱吃,剛出籠的,香著呢!」 聞到這肉包的香味,楊秋池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左手接了過來,右手伸進紙袋裡,抓起一個就往嘴裡塞。果然陷大皮薄,味道鮮美,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邊吃邊說:「真香!太好吃了!」轉身將紙袋往宋芸兒等人面前送:「你們也吃兩個,好吃著呢!」宋芸兒對這種小客棧的食品那是不感冒的,撇個頭去不理。其他人也搖搖頭表示不要。 楊秋池也不勉強,拿出一個肉包扔給身後那條緊緊跟著自己的小黑狗。小黑狗低呼一聲,靈敏地一口將那肉包凌空咬住,三兩下便吞了下去,看樣餓得緊了。楊秋池心裡憐惜,又扔了個包給小黑狗,然後問店小二:「多少錢?」 店小二笑呵呵連連擺手:「不用給錢了,你剛才已經打賞了小的很多錢了。」 楊秋池笑道:「既然如此,那可多謝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肩膀上那兩隻老虎腿取下來遞給店小二,「麻煩你幫我把這老虎腿好好做道菜,回頭我來拿。」 「沒問題!交給我好了!」店小二樂呵呵接過老虎腿,他沒想到這兩隻腿很沉,一下差點沒接住,吐了吐舌頭,「好重啊!大爺您放心,我一定讓廚房大師傅給你好好做,過一會你來拿就行了!」 「多謝了!」楊秋池一抱拳。 宋芸兒等到一邊已經老大不耐煩,伸手拽楊秋池:「喂!快走吧,羅裡八嗦的!」 楊秋池被拉得一個踉蹌,只得隨著眾人而去,那小黑狗叼著那肉包屁顛屁顛跟在楊秋池身後。 路上,楊秋池和小黑狗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一大包肉包全部消滅了,肚飽了,精神頭也來了。 眾人來到楊秋池剛才進去欣賞過的那個八字衙門的大門口,守門的門說縣太老爺已經出發去現場去了,叫他們直接趕過去。 一行人來到縣城東邊一處大宅院門前,有幾名捕快帶著十多個民壯在大門設置了警戒,許多人圍在大門周圍,正在指指點點瞧熱鬧。 眾人進了大院,那小黑狗緊緊跟在楊秋池身邊,倒也沒人攔它。裡面警戒的衙役領著一眾人,穿過幾處迴廊和院落往裡走。幾個家奴模樣的人迎了上來,其一個看見小黑狗,罵道:「怎麼有只野狗跑進來了!」說罷,彎腰撿石頭要打這小黑狗,楊秋池剛要阻攔,那小黑狗已經轉身遠遠跑開了,兩個家奴急忙追趕而去。 楊秋池等人繼續前行,又轉過幾個院落,看見遠處又有一群人在一個小院裡來回忙碌著。院一棵大樹下,一張太師椅上斜坐著一個花白胡老頭,身穿官袍,一隻手捋著小山羊鬍,一隻手端著一個茶碗,正在有滋有味品著茶, 這身穿官袍的老者身後站著幾個哈著腰的隨從和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公。那錦衣公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低聲說著什麼。幾步外的座椅上坐著一對年邁老夫婦,那老頭住著枴杖正在唉聲歎氣,他旁邊是一個老婦人,也在抹著淚。幾個丫環模樣的人低頭站在身後伺候著。 楊秋池走近一看,太師椅上坐著品茶的,正是方才在縣衙大堂審案的那個山羊鬍縣太老爺。 發生命案了這縣太老爺居然不著急,也不去勘查現場,卻在這裡喝茶,這讓楊秋池很是費解。 眾人上前參見宋知縣。這花白胡宋知縣只是眼皮抬了抬,沒正眼瞧他們,這老頭,官不大這譜擺得可夠大的。 宋知縣看了一眼躬身而立的老仵作,慢條斯理說道:「你,你快去看,看看屍首情況,回,回來報我。」這知縣老太爺原來是個結巴,不過結巴得不是很厲害,聽著倒不是很費勁。 這知縣老爺自己不去檢驗屍體,而是讓忤作去,原來,在古代,官老爺一般是不親自進行屍檢的,這種不吉利的事情是有專職的仵作負責,縣太老爺只是看了現場,然後坐在一旁等著,由專門負責驗屍的仵作將屍首死亡原因等情況勘查清楚後向官老爺匯報,還要填寫報單,也就是屍檢報告。 老仵作應了一聲,帶著楊秋池正要走,宋知縣身後那正抹著淚水的錦衣公說道:「在下領他們去吧。」宋知縣回過頭來,語氣頓時便不一樣了:「有,有勞殷公了。」忽然發現身後還站著一個小女孩,仔細一看,頓時叫道:「你,你怎麼來了?誰,誰叫你來的?嗯?」 他身後站的這小女孩正是宋芸兒。原準備躲在父親身後,再偷偷跟楊秋池他們進去,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雷捕快、老仵作等人聽縣太老爺問誰帶知縣千金來的,一齊向楊秋池瞧了過去。宋知縣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只見老仵作身後站著的一個年輕人,穿著青衣短衫,有點面熟,仔細端詳了一下,忽然驚呼道:「你,你是老仵作的新,新收的徒弟?你,你不是已經被風捲,捲走死了嗎?」 這件事情可不好解釋,如實告訴他們自己來自現代,是借屍還魂上了楊仵作的身,這大白天的雖然不會嚇死人,到是怕別人會說自己是神經病。便將錯就錯編道:「回老爺,小的沒死,只是手臂受了點傷,沒什麼事了。」 宋知縣又上上下下看了看楊秋池,點點頭,轉頭瞧向宋芸兒,又皺了皺眉,和言悅色說道:「乖,乖女兒,我,我不是說過了嗎,這,這種地方你不要來,快,快回去吧!」 宋芸兒撅著紅嘟嘟的嘴巴:「我不!我要看他們檢查屍體!」伸手一扯楊秋池,就往旁邊房間裡跑。老仵作和殷公隨後也進了房內。 最新章節 第十二章 鬱悶 看樣這小妮是被這山羊鬍縣太老爺慣壞了,楊秋池被宋芸兒拉著進了房間,老仵作隨後也跟著進了房間。這種情況也許遇得多了,宋知縣也無可奈何,只是拿下面的人出氣,指著雷捕快罵,偏著腦袋又氣又急,小眼睛不由自主不停眨巴著,山羊鬍亂抖,說話更是結巴:「我,我不是說,說過小姐不,不能到這,這種地方來,你們腦,腦袋塞,塞稻草了嗎?我,我說的話怎,怎麼記不住!嗯?」雷捕快等人靜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我,就這,這一個女兒,要,要是在這,這種不吉利的地方惹,惹上什麼災,災星病痛,看我,我怎麼收,收拾你們!」宋知縣恨恨說道,「這個小,小忤作不知天高地厚,遲早要趕,趕他出衙門!」 楊秋池等人進了房門,穿過大廳,到了裡屋,宋芸兒看了一眼房裡情景,驚呼一聲,不由自主伸手用勁抓住了楊秋池的胳膊,疼得楊秋池一咧嘴。 房裡靠裡是一張雕花大木床,掛著的帳維一邊已經被扯倒,散亂地蓋在床上一具女屍身上,仰面朝天,頭髮散亂,兩隻手臂在頭頂交叉,被一件猩紅的女褻衣捆住。一雙眼睛圓睜著死死盯著天花板,緊咬嘴唇,嘴角掛著一抹血痕,雪白纖細的脖上一圈烏紫印記,窄窄嫩滑的肩膀下,一隻半球形潔白酥嫩滾圓的**露在帷帳外。帳維蓋住了半截身,一條雪白的滾圓白嫩的大腿從床沿處耷拉下來。 地上散亂地扔了幾件衣褲,那是一件淡紅色百長裙,一條淺綠色長褲,還有一條白色內褲。 房間一張圓桌,上面有一把倒著的茶壺,一些濕漉漉的茶散落在桌上,地上是一攤茶水。圓桌靠裡一邊的地上有幾個跌碎了的茶杯。旁邊的三根凳有兩根倒在了地上。 圓桌的另一邊不遠處,躺著一具屍體,仰面朝天,雙目緊閉,脖上也有一刀烏黑的印記,頭髮散亂,但衣著完整,只是前胸處被撕爛了。 楊秋池費了很大勁才把手臂從宋芸兒手掌掙脫出來,瞪了她了一眼:「你既然害怕,還巴巴的央求我帶你來幹什麼?」 「誰害怕了?」宋芸兒一揚嚇得發白的俏臉,伸過手又要抓楊秋池,楊秋池趕緊躲開。這宋芸兒雖然會武功,又想學天不怕地不怕的男漢氣概,可畢竟到底是個女孩,乍然之間見到這等兇殺場面,還是嚇得臉色煞白,渾身微微發抖。 老仵作問一旁的殷家公情況,殷公抽抽噎噎做了介紹。這殷公名叫殷德,方才門口那老兩口是殷德的父母,地上躺著的衣著完整的屍體是他的妻白素梅,床上的那具屍首是白素梅的親妹妹白小妹。白氏姐妹的父親是寧國府千總,明朝千總可是正品武官,品階比縣太老爺還要高。 老仵作拄著枴杖走到床邊,揭開蓋著屍體的帷帳,露出了白小妹花一般嬌嫩的身體,從頭到腳觀察了一下,然後說道:「記錄!屍體仰面而臥,雙手在頭頂處被褻衣捆綁……」發覺身後的楊秋池沒有動靜,轉過身來一瞪眼,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在幹什麼呢?怎麼不填寫屍格作記錄?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楊秋池這才明白,老忤作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問道:「屍格?什麼屍格?在哪裡?」 屍格是古代忤作檢驗屍體時填寫的一種表格,註明了死者的身份基本情況,現場勘查情況,死者屍表檢驗情況,死亡原因等,類似於現代的現場勘查筆錄和屍體檢驗報告,這兩種書楊秋池當然知道,可現在是在明朝,這規矩好多與現代不一樣,一時之間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老忤作臉色陰沉罵道:「你這小畜生,什麼都不帶幹什麼來了?」 楊秋池大怒:「喂!你這死老頭,怎麼隨便罵人?」 楊秋池不明白,古代學徒的地位比家裡的傭人還要低,罵兩句還是輕的,師父對學徒拳腳相加那也是平常的事情,楊秋池借屍還魂的這個身體,是這老忤作的學徒,師父罵徒弟那可是天經地義的,卻沒想到楊秋池敢還嘴,老忤一愣,隨即吼道:「你竟然敢如此和我說話,真是反了!反了!」渾身發抖,差點倒在床上。 明朝可是最注重綱常禮儀的,這忤作小學徒竟然當眾辱罵師父,一旁的宋芸兒和殷德也都驚呆了,宋芸兒捅了捅楊秋池的後腰:「你怎麼這樣和你師父說話?」 「你也聽見了,是他先罵我的哦!」楊秋池一臉的無辜。 沒等宋芸兒說話,那老忤作已經舉著枴杖,罵罵咧咧地向楊秋池劈頭蓋臉打了過來。 楊秋池雖然不會武功,可要躲開這老頭的枴杖還是有能力的,他一邊後退躲避,一邊叫道:「喂喂!你怎麼動手打人?」 「老…老今天,就要打死…你這畜生!」老忤作花白胡亂抖,搖搖晃晃舉著枴杖追著楊秋池打,楊秋池繞著桌東躲**,嘴裡亂喊,倒不敢向這老頭還手。 老忤作追了兩圈也沒打楊秋池,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拄著枴杖一個勁咳嗽。宋芸兒和殷德上前相勸,老忤作舉起滿是褶皺的枯瘦的手,顫巍巍指著楊秋池:「好你小畜生!好!從今以後,你不是我徒弟!你滾!給老滾!」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的!」楊秋池轉身往門外走,迎面進來幾個人,楊秋池氣頭之上,也不細看,伸手要拔拉開擋在門口這人,自己好出去,可伸出去的手陡然之間停在了半空,已經被橫過來的一隻手掌抓住,隨即雷捕快的聲音響起:「縣大老爺來了,不得無理!」 楊秋池定眼一看,進來的果然是剛才那結巴山羊鬍縣太老爺,一旁是雷捕快,身後跟著殷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有幾個隨從。他們聽到裡面吵鬧,所以進來查看。 宋知縣環視了一眼,陰沉著臉,費勁地問道:「吵,吵什麼?」 殷德搶上前一步:「回稟老爺,沒甚麼大不了的,是這位學徒小哥忘了帶屍格了,老忤作正教訓他呢。」 宋知縣往老忤作看去,老忤作已經被楊秋池氣得全身發顫,躬著身不停地咳嗽,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 殷德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和地上的兩具屍首,再回過頭來時,已經是淚水盈盈:「老爺,賤內姐妹屍首已經躺在那裡多時,真兇尚逍遙法外,老忤作身體不適,是否由這位學徒小哥來勘查屍首,以便及早破案?」 最新章節 第十三章 公開的紅包 宋知縣沉吟不絕,旁邊一位師爺模樣的人,搖著折扇走到宋知縣身邊,俯過身去低聲說道:「大人,這件命案十分棘手,不如讓這小忤作來檢驗屍體並填寫屍格,如果出了什麼岔,也好有個推托的餘地。」 宋知縣外表清閒,實際上正為這件兇殺命案頭痛不已。明朝官吏三年一輪,政績考核是要打分的,這種重大命案對州縣官吏可是一場嚴峻的考驗,如果碰巧破了案,可是一件重大政績,可以為自己三年後的銓選加上一筆重重的籌碼,可是,重大故意殺人命案都有破案期限,到期破不了,可要減分,對自己的仕途大大影響。發生命案是必須上報的,因此,瞞是瞞不了的,再說這還是涉及到朝廷命官家眷的重大兇殺案,只能在上報的報告作章。 這裡就有許多技巧,最主要的就是立案的時侯不能寫明案件的性質是故意殺人還是過失殺人、意外事件,這樣上級就無法限定破案時間,以後根據案件能否偵破再靈活掌握,由於報告要附有屍體檢驗報告,也就是屍格,這屍格寫得如何往往起到關鍵的作用。而忤作的勘查是**的,不受縣老爺意志決定,因此,這種重大命案的屍格寫得越含糊越簡單越好,讓這老忤作來勘查填寫屍格,難保不寫出真相,讓這小學徒來寫,諒他一個小小學徒,什麼都不懂,也寫不出什麼東西來,而且,將來出問題,還有個推托之詞。 殷德的提議加上師爺的分析,正合宋知縣的意,宋知縣點點頭:「老,老忤作身體不適,無,無法繼續檢驗,由楊,楊忤作負責進行屍體檢驗。」 殷德件向幾個隨從一努嘴:「你們快扶老忤作回去歇息吧。」幾個隨從答應了一聲,上前攙扶著連連咳嗽的老忤作出了房門。 宋知縣問道:「楊,楊忤作,發給你,你的屍格呢?放,放在什麼地方了?」 楊秋池苦笑著想:「我怎麼知道?」隨口說道:「可能在我家裡吧。」 宋知縣點點頭:「你,你先檢驗屍首,我,我叫人去幫,幫你拿。」然後轉頭吩咐跟班長隨:「快去楊,楊忤作家把他,他的屍格拿來!」一個長隨應聲而去。長隨是明清時期州縣長官私人僱用的人員,協助自己處理公務或者照顧家人,不屬於官吏,也不是普通傭人。 楊秋池環顧現場,正在琢磨該從何處勘察起,一旁的殷德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小兄弟,辛苦你了,這是開手錢和洗手錢,收下吧。」伸手遞過一串銅錢,大概有一百來。 開手錢?洗手錢?這是什麼東東?楊秋池不懂,他不知道,明朝忤作驗屍,苦主是要給紅包的,這紅包就叫「開手錢」、「洗手錢」,這是忤作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明朝官吏俸銀和衙役等人的工資,都是歷代最少的,所以,各種名目的例錢(也就是「紅包「)成了官吏、衙役們的主要收入來源,忤作也是這樣,如果僅靠衙門給的一個月二兩銀,生活費都成問題,對這種紅包,朝廷官府也是默許的,要不然,就沒人願意到衙門當差了,那這龐大的官僚體系也就無法正常運作了。 楊秋池不明白這裡的規矩,便出手推辭。殷德看了楊秋池一眼,點點頭,從袖裡又摸出一串銅錢來,兩串銅錢一起塞到楊秋池懷裡。楊秋池見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剛要解釋,後面傳來宋知縣的聲音:「天,天色已晚,還不快,快收了開,開始檢驗!」 叫我收錢?楊秋池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頭看了一眼宋知縣,將手的兩吊銅錢一舉,意思是:你這縣太老爺公開讓屬下收受賄賂? 宋知縣陰著臉,鼻裡重重哼了一聲:「怎麼,還,還嫌少嗎?」 一聽這話,楊秋池明白了,這縣太老爺真的是讓自己收受這紅包,看來明朝與現代就是不一樣,行賄受賄都公開進行,心裡不解,不敢多問,趕緊將兩吊銅錢塞進了懷裡。 楊秋池先仔細查看了床上白小妹的屍表情況,脖上有一圈烏黑的掐痕,**處有表皮擦傷和咬痕,陰部處和大腿內側,有半乾涸的乳白色液體凝結,可能是精液殘留。 這時,楊秋池聞到身後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個假小宋芸兒,果然,身後傳來宋芸兒略帶顫音的話語:「喂!怎麼樣?發現什麼沒有?」 楊秋池沒好氣回答:「你不會自己上來看!」 宋芸兒猶豫了一會,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害怕了,再說,門口還有自己的當縣太老爺的老爸帶著一堆人,膽也就大了一些,好奇心開始佔了上風,挪動了一小步,伸長腦袋過來,貼在楊秋池身邊,手指揪住楊秋池的衣腳,擺出隨時準備逃跑的架式,然後仔細看看床上的屍體,輕聲問道:「喂,她脖上怎麼回事?」 「這都看不出?被掐的!」楊秋池低低的聲音說。 「哦~!」宋芸兒拖長了聲音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停了停,又奇怪地問:「喂,她的尿怎麼是白色的?」 「哪裡的尿是白色的?」 「那!」宋芸兒白若耦節的玉手伸出,指向白小妹屍首的兩腿之間那殘留的白色精液。 宋芸兒不過十四五歲,又是生活在封建禮教盛行的明朝,對男女之事本來就無從瞭解,如何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胡亂猜測。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方便給她講生理衛生,便搪塞道:「我在工作,你別說話搗亂好不好!」 宋芸兒在楊秋池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嗔道:「了不起啊!不說就不說。」 楊秋池翻看死者眼簾,見眼底充血,這是窒息死亡的症狀,翻開嘴唇,見牙齦根處有淡淡的血樣液體,伸手指粘了一點放在鼻下聞了聞,有血腥味,翻開嘴唇內側,查看粘膜,有點狀出血,說明有捂嘴鼻的動作。用手指壓了壓喉管部位,著手輕軟凹陷,並有輕微的格格聲,喉骨應該已經被掐碎。 最新章節 第十四章 驗屍 屍體檢驗首先要確定死者是自殺、他殺還是意外死亡,這是確定是否屬於刑事犯罪的關鍵。白小妹脖周圍沒有繩索,也沒有固定手臂的支撐物,手臂是被綁住的,喉骨破碎,從脖上掐痕的皮下出血點所形成的痕跡來看,自己的雙手難以形成,並且,如果是用雙手掐自己的脖這種方式自殺,在死者因為缺氧而逐漸陷入昏迷的過程,掐住脖的雙手會不自覺地松勁,因此無法完成自殺過程,所以,用這種方式自殺死亡幾乎是不可能的,綜合這些情況判斷,白小妹的傷自己不能形成,是他殺。 當然,要更加準確地找出死亡原因,最好的辦法是進行屍體解剖,可楊秋池學法醫歷史時就已經知道,在古代,沒有特別必要,並經過嚴格層層審批,原則上是不允許進行屍體解剖的。 楊秋池抓住白小妹屍體手臂,作了幾下彎曲動作,發現屍僵已經開始形成。一般情況下,屍體在死後30分鐘—2小時內就會硬化,9小時—12小時完全僵硬,30小時後軟化,70小時後恢復原樣。 楊秋池將屍體翻過來,看背部、臀部、大腿後側已經開始出現淺淺的紫紅色的斑痕,像瓶底的紅酒,這就是屍斑,是由於屍體血管裡的血液停止流動之後,在重力的作用下,沉積在身體的低處形成。根據屍斑呈片狀分佈,並且屍僵已經大部分出現,參考空氣大致溫度和濕度,楊秋池判斷,死者大概死亡了三到四個小時。 仔細觀察屍斑所處位置均是在身體背部、臀部、大腿後側等低處。這裡應該是姦殺的第一現場。要知道,如果屍斑出現在身體的前部或者側部,一般可以說明屍體被移動過。 楊秋池勘查完白小妹的屍體,正準備去檢驗地上的白素梅的屍體,一旁的殷德湊上來小聲問道:「小哥,發現什麼端倪了沒有?能找到兇手嗎?」 楊秋池沒說話,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屍體檢驗在案件沒有偵破之前,是屬於絕密的,一旦洩露會給破案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所以,他沒有回答殷德的問題。 宋知縣也有點沉不住氣了,站在門外,遙遙問道:「楊,楊忤作,發,發現什麼沒有?能,能抓住兇手嗎?」 抓兇手?笑話,八字還沒一撇呢,抓誰去?楊秋池看著山羊鬍宋知縣苦笑。 這時,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兒啊!我的兒!你還活著啊!你在哪裡?」聲音蒼老,好像是個老婦人。「夫君!夫君!」這聲音嬌嫩,聽上去是個年輕女。 楊秋池正奇怪間,剛才出去的那個長隨已經邁步進了房門,向宋知縣躬身施禮:「稟大人,屍格已經拿來。」頓了頓,又說道,「楊忤作的老母和妻聽說楊忤作回來了,執意要來相見。被捕快和民壯們攔在門口了。」隨即將幾張表格遞給楊秋池。 我老母和老婆來了?楊秋池心裡猛的一跳,雙手接過那幾張表格,眼睛卻在往外瞧。來到明朝平白多了一個老母到不說,還白白揀了一個妻,真是太划算了!明朝的妻,我靠!爽哦! 楊秋池邁步就要出去,見門口山羊鬍宋知縣陰著臉站在那裡,並沒有讓路的意思,便說道:「大人,請允許我去看看我的老母和老婆。」最關鍵的還是老婆,楊秋池急於想知道自己在明朝的這個小嬌娘是何等模樣,聽聲音嬌脆柔嫩,模樣一定錯不了,心裡不由一陣熱血沸騰。 宋知縣搖了搖頭:「先,先以大事為重,你,你勘驗完畢,再與他,他們相見不遲!」 這話也對,先公後私嘛,應該的。楊秋池向那長隨一抱拳:「多謝這位大哥,麻煩你給我母親、妻通報一下,就說我辦完公事就與他們相見。」這長隨並不答腔,眼望宋知縣。見宋知縣點頭之後,才答應道:「好,我這就去告訴她們。」轉身出門。不一會,那兩個女人呼喚聲消失了。 楊秋池將那屍格放在桌上,殷家的家奴早就預備好了筆墨,放在房間的圓桌上,楊秋池坐下,提著毛筆,根據上面要求的項目開始逐項填寫。 屍格雖然是一種表格,內容卻也跑不了現場勘查和屍檢報告那一套,這些都沒問題,只是這毛筆字很讓楊秋池頭痛,好在小學時曾經練過一陣毛筆字,雖然寫得很難看,到還認得出來,反正借屍還魂的這小忤作也不是什麼大人,字也不會比自己好看到哪裡去。可沒寫幾個字,旁邊一個冷語問道:「小哥寫的什麼字?」 「漢字啊!」楊秋池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站著一個年人,身材瘦高,滿臉譏笑,正是方才和宋知縣在一旁嘀嘀咕咕的那個師爺。便問道:「你是誰?」 「我姓金,是縣衙的刑名師爺,受縣太老爺的委託,專門負責主持命案勘查的,怎麼你連這都不懂?」金師爺一搖折扇,兩眼望天,得意洋洋譏笑道。 這刑名師爺屬於明朝縣官老爺自己出錢請的長隨的一種,明朝基層政權州縣一級衙門,屬於國家財政負擔的「公務員」的主要是知縣、縣丞、主薄,除此之外還有一定數量的辦事員,也就是「吏」,但這種編制非常少,而且一旦定編,幾乎沒有可能擴編的。但要想完成繁重賦稅徵收、差役等等地方各種政務,靠這幾個有限的人手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因此,法律允許官員自己出資聘用人手。 聘請的這些人,主要一類就是長隨,這些人有的是州縣老爺從老家帶來的,有的是熟悉當地情況的專職師爺。長隨的種類很多,其最重要的是協助老爺審理案件的刑名長隨和主管財政收入的錢谷長隨。除此之外,還有專門負責保管使用縣太老爺大印的司印長隨,負責監獄(其實是看守所)的司監長隨、看大門的門長隨、專門負責聯絡接待的跟班長隨等等。 當官的出資聘請的還有一類,就是吏、戶、禮、兵、刑、工房書吏。房書吏只有少數是屬於國家編製,由國家財政支付「役俸」的公務員。但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僱傭大量的人員,才能完成一個州縣繁雜的各種行政和審判工作。聘請的這些人叫「貼書」、「貼寫」、「幫差」等等名目,總稱「非經制吏」。還有很多人為了逃避官府差役,出錢在衙門書吏的「卯冊」(點名冊)上買一個書吏的名義,這叫「掛名書吏」。 這刑名師爺是長隨排前列的,相當於現在的刑警隊隊長加治保大隊隊長,是長隨的老大,連知縣老爺都要尊稱他一聲「先生」,只有管財政的錢谷長隨才能勉強和他相提並論,難怪他如此囂張。 楊秋池搞不懂這刑名師爺是什麼東東,但聽他當著門口縣太老爺的面說他是負責命案勘察,便站起身來,一抱拳:「見過金師爺!」 最新章節 第十五章 這個仵作不簡單 金師爺只是輕輕哼了一下,也不還禮,面露譏笑道:「你寫的什麼字啊?」 楊秋池看了看屍格上自己填寫的內容,沒什麼問題啊,便疑惑地問道:「金師爺是指……?」 金師爺折扇一收,在表格上敲了敲:「你唸唸,你都寫的什麼?」 楊秋池又仔細地看了看,輕聲念道:「血樣液體存留……」 「哈哈哈……」金師爺大笑,「血樣的樣字是這麼寫的嗎?誰教你的?」 楊秋池一愣:「怎麼不是這樣……」突然想起一事,自己現在是在明朝,明朝人用的是繁體字,自己寫的這個「樣」字是簡體字,難怪他們不認識,這玩意還不好解釋。「樣」的繁體字應該是「樣」,可筆畫太多,楊秋池根本記不住,怎麼辦,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請教師爺,這樣字該怎麼寫呢?」這金師爺倒也爽快,提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個繁體的樣字。楊秋池照葫蘆畫瓢寫了,然後繼續填寫屍格,遇到繁體字不會的,就問金師爺,在金師爺的幫助之下,終於把白小妹的這屍格填寫完畢,遞給金師爺過目。 金師爺一臉譏笑接過屍格觀看,剛開始滿臉不屑,越看越凝重,看到最後,不僅沒有了笑容,反倒是一臉的驚詫,看完之後,細細端詳了一下楊秋池:「小兄弟,你以前可曾當過忤作?」 楊秋池搖搖頭。 金師爺又仔細看了看屍格,一旁的宋知縣見金師爺這副模樣,問道:「先生,怎麼了?寫,寫得不對嗎?」 金師爺將那屍格遞給宋知縣:「大人請看!」頓了一下,由衷讚道,「這小忤作可不簡單啦!」 宋知縣滿腹狐疑,接過屍格,金師爺指著上面一處說道:「大人請看這裡。」宋知縣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死者面部青紫,瞳孔散大,眼結膜高度充血,鼻腔外有血流痕跡,口腔內有血樣液體存留,頸項喉結下方及其兩側有三處表皮剝脫,手觸可感舌骨、甲狀軟骨骨折。」 宋知縣倒吸一口涼氣,寫著如此準確,有些詞語連聽都沒聽過,但一看就知道說的是什麼,比起以前那些忤作寫得像詩歌散一樣含糊不清的屍檢情況,那不知道要準確全面多少倍了。 金師爺又指著一處說道:「大人,再請看這裡。」 宋知縣滿臉欽佩看去,只見上面寫著:「死者乳溝間有兩道淺紅色表皮擦傷,右**四周有環形牙印一枚,伴皮下出血。左大腿內側距離會陰部兩寸處有一道表皮擦傷痕跡。」看到這裡不由讚道:「楊忤作,你這屍格寫得極好!」 宋知縣接著往下看,「處*女膜七點處有新鮮創口,……」這一行字卻看不大懂,問道:「楊仵作,這『處*女膜七點處』一句本官看不大懂,能否解說一下。」 楊秋池湊上去一看,這一句寫的是:「處*女膜七點處有新鮮創口,裂口自游離緣向基底部延伸,創口有血痂,小**,大**黏膜組織充血、水腫。」嘻嘻一笑,說道:「這有什麼難懂的!七點處就是……」忽然想起古代沒有鐘錶,這七點自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便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圓圈,解釋道:「處*女膜七點處是死者仰面而躺時,處*女膜的左下角這個位置有裂痕。」 宋知縣和金師爺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楊秋池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還是把它改成通俗的說法吧。」宋知縣又點點頭,將屍格交給楊秋池。 楊秋池提筆改過之後,說道:「我現在去檢查地上那具屍體。」 宋知縣擺手道:「等一下,我,我問問你,你對屍體檢驗怎,怎麼這麼熟悉呢?」 楊秋池心想,我醫科大學法醫專業學了那麼多年,又工作了好幾年,光屍體解剖就上百具,這算什麼,那能不熟悉嗎?如果可以屍體解剖,寫出來的檢驗報告那才叫專業呢,這可沒法告訴他們,便道:「我是想當然亂寫的,寫得對不對呢?」 宋知縣笑道:「對對!很不錯,我,我從沒見過這麼精,精彩的屍格。」轉過頭問金師爺,「是不是啊?先生。」 金師爺連連點頭,真誠地說道:「是啊,鄙人當刑名師爺十多年了,先後陪同過多名知縣老爺和無數仵作檢驗屍體,說實話,還從沒見過寫得這麼好的屍格呢。小兄弟精於此道,鄙人看走眼了!」說罷,向楊秋池拱了拱手。 聽這二人沒口稱讚自己,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謙遜了幾句,便轉身來到地上白素梅屍首旁,蹲下仔細觀察屍首脖上的掐痕,這掐痕的形狀與白小妹脖上的非常類似,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實施的,正準備解開白素梅的衣裙檢查,忽聽得宋知縣低緩的聲音說道:「情,情況怎麼樣?有,有沒有線索破案?」 宋知縣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楊秋池這屍格寫得如此準確,如果破得了案,那當然是錦上添花,但如果破不了案,既沒有推托的餘地,這檢驗準確的屍格也就成了自己脖上的一道緊箍咒了。宋知縣對這件案件如何偵破可是一點思路都沒有,看金師爺那樣,恐怕也沒甚麼主意,宋知縣想到上司對自己鄙夷的目光,越發感到緊張,終於耐不住張口詢問楊秋池有沒有可能破案。 楊秋池低頭沉思,案發僅僅三四個小時,如果現場保護得好的話,兇手氣味應該還有殘留,要是有警犬就好了,可以試試警犬追蹤。沒有問答宋知縣提問,轉而詢問殷德:「殷公,是誰最先發現的?」 殷德抹了一下眼淚,哽咽著說:「是我,午我在龍公家赴宴回到家,推開門一看,就發現她們已經,已經……嗚嗚嗚……」 「那還有什麼人到過現場?」 「我在門口大喊,下人們都跑過來,一見這情況大家都慌了,七手八腳搶救,救了半天,才發現,發現兩個人都已經沒氣了,嗚嗚嗚……」 這麼看來,進現場的人應該不少,氣味搞亂了,就算有警犬,恐怕也追蹤不了,楊秋池有些沮喪。 正在這時,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汪汪汪……」的狗叫,那叫聲越來越近,黑影閃動,一隻小狗躍進房門,跑到了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低頭一看,這隻小狗正是剛才被家奴趕跑的那只跟著自己的小黑狗,頓時大喜:「小黑!你回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真聰明!」蹲下身撫摸著小黑狗的脊背,小黑狗快樂地嗚咽了幾聲,圍著楊秋池親熱地搖著尾巴。 這時,門外傳來緊急的腳步聲和喧嘩聲。幾個家奴手持木棒追進了房間,看見那小黑狗,上前就要打。 「住手!你們幹什麼?」楊秋池當在小黑狗面前喝道。 最新章節 第十六章 狼一般的土狗 殷老爺拄著枴杖,與老太太一起,顫巍巍也進了房門:「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家奴躬身回答:「回稟老爺,這野狗進我們大院,還偷吃了您的金絲雀!」 「啊!」殷老爺一聲驚呼,「你說什麼?這狗吃了我的金絲雀?」 「是啊!我們找到它的時候,他正抓著金絲雀在吃呢!我們上前打它,被它咬傷了好幾個人,一直追到了這裡。」家奴氣憤地說道。 「我的金絲雀!」殷老爺顫巍巍叫道,嘴角氣得直哆嗦,枴杖猛戳地上,枯枝一般的手指向小黑狗,「打死它!打死這野狗!」 家奴各挺棍棒就要上,楊秋池站起身大叫:「住手!不能打!」家奴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殷老爺。 沒等殷老爺說話,楊秋池問道:「你家的金絲雀多少錢,我賠你好了,請你們放過這小狗。」說罷,從懷裡摸出宋芸兒的繡花小錢袋,捏了捏裡面的銀,一狠心,遞向殷老爺,「給你!這裡有十來兩銀,賠給你!」 「賠?一百多兩銀買的,你……你賠得起嗎!哼~!」殷老爺沒接,氣得還在一個勁打哆嗦,看來,這隻金絲雀還真是這老頭的心肝寶貝。 殷老太太在一旁勸慰:「老爺,您消消氣,素梅她們的事情還等著您處理呢,大事要緊!」聽了這話,殷老爺點點頭,慢慢平靜了下來,向楊秋池擺擺手,沒再說話,攙扶著老婦人,轉過身顫巍巍走出了房門。 殷德將楊秋池手裡的錢袋推了回去:「小兄弟,這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野狗,又不是你的,我們怎麼能讓你賠呢。」頓了頓,看小黑狗圍著楊秋池親熱的樣,又說道:「就算是小兄弟你的小狗,那金絲雀死已經死了,即便賠了錢,也救不活了。小兄弟為我殷家的事這麼辛苦,我們怎麼還好意思讓你賠呢。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楊秋池感激地點點頭:「謝謝殷少爺!」將錢袋放回了懷裡。心裡有些奇怪,這殷少爺怎麼處處向著自己,難道他有什麼事有求於我嗎? 小黑狗好像知道危機已過,歡跳著搖著小尾巴在房間裡亂跑。 宋知縣真心煩案件偵破的事情,叫道:「這,這是命案現場,怎麼讓這狗胡鬧,還,還不將它打,打出去!」 幾個巡捕大聲答應,就要上來抓小狗,小狗前腿低伏,一雙眼睛在沉沉的暮色裡發出了狼一樣的綠光,冷冷地盯著這幾個巡捕,嘴裡發出了低低的威脅聲。捕快們雖然有點害怕這小狗,但還是硬著頭皮出手了。 小狗見一個巡捕的大手抓將過來,靈巧地一閃身,轉頭就是一口,正咬在這巡捕的手腕上,巡捕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吼叫,手捂著傷口連連倒退。 見此情景,其他幾個巡捕拔出了腰刀就準備上。 宋芸兒冷笑一聲:「這野狗很厲害的,我都費了半天勁才抓住他,你們可不是他的對手!」 眾巡捕相互看了一眼,半信半疑,一個巡捕看了看手的鋼刀,叫道:「人還怕狗嗎?大夥一起上,將這也狗亂刃分屍。」幾個巡捕點點頭,一起揮刀劈向小黑狗。只見黑影連閃,這幾刀都落了空,隨即一個巡捕發出了一聲慘叫,握刀的手已經被小黑狗狠狠咬了一口,手鋼刀落地,其他巡捕繼續運刀如風,連連向小黑狗劈去。 這幾個巡捕都是衙門裡當差的,也練過一些拳腳,身手都還算利落,可幾個人圍攻這條小狗,竟然奈何它不得,不僅沒傷到小狗分毫,反而又有兩人被咬傷。 宋芸兒哈哈大笑:「我早說過來,你們偏不信,都退開吧!」眾巡捕聽她這樣說,也知道這知縣大老爺的千金得過高人指點,武功著實高強,便都退開了。宋知縣說道:「芸,芸兒不要逞強!快快,快快退開!」 宋芸兒沒理自己的父親,眼盯著小黑狗,掠了掠袖:「讓我親自出手,這次廢了它!」 小黑狗曾經吃過宋芸兒的苦頭,知道這小女孩不好惹,弄不好可是要被套住脖勒死的,倒退了幾步,躲在楊秋池身邊,發出低低的哀號。 宋知縣下令抓這小狗,楊秋池可不敢阻攔,但見這小狗現在可憐巴巴的樣,畢竟心不忍,舉手叫道:「別動手,等一下!這小狗我有用。」 宋芸兒停住腳步,疑惑地看著楊秋池:「有什麼用?」突然面露喜色:「是要煮狗肉湯嗎?算我一個!」隨即故意眨巴了一下嘴巴,好像已經吃到了香噴噴的狗肉一般。 「當然不是!」楊秋池搖搖頭,輕輕撫摸小黑狗的尖尖的嘴,這小狗咬人這麼厲害,不大象一般的小土狗,那雙發出綠光的眼睛,有點像狼,說不定是野狗與狼的雜交。在殷家這麼大的大宅園裡,它都能跟蹤自己的氣味找到自己,說不定也能追蹤到兇手。想到這裡,楊秋池眼睛一亮,沉聲說道:「我要靠這隻小狗來抓兇手!」 眾人一聽,都很驚訝,靠小狗抓兇手,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宋芸兒驚訝地問道:「怎麼抓?小狗會說話嗎?它怎麼知道兇手在哪裡?」 楊秋池沒理她,揀起地上一塊茶壺的碎瓷片,走到白小妹**的屍體旁,將瓷片上殘留的茶水倒在白小妹大腿內側那半乾涸的精液上,然後用瓷片刮了刮,回過身來向小黑狗招了招手,小黑狗歡跳著跑到楊秋池身邊。楊秋池將手刮有精液混合物的瓷片遞給小黑狗聞。 小黑狗很仔細地聞了聞,又抬頭看了看楊秋池,彷彿要領會一下主人的意思。又低下頭仔細聞了聞。 楊秋池的心提了起來,畢竟這隻小狗沒有經過專門的刑偵追蹤訓練,雖然看上去不像一般的土狗,不過,到底管不管用,心裡可一點底都沒有。只是試試看了,楊秋池在小狗的屁股上拍了拍。 那小黑狗低下頭,在地上聞著,然後一路向外走去。 宋芸兒笑罵了一句:「搞什麼鬼?」 楊秋池將手指豎在嘴唇上,做靜聲狀,然後跟在小黑狗後面。宋知縣、殷德、雷捕快等人見楊秋池這神秘兮兮的樣,便也靜靜地跟在後面。 小黑狗走得很快,不時停下來亂嗅一通,然後又繼續前進。不一會出了殷家大院的後門,沿著街道邊嗅邊走。 大概走了半個多時辰,到了距離南城門邊不遠的一處平房,大門緊閉。小黑對著這房一陣狂叫。 「兇犯很可能就在這裡面!」楊秋池轉身對宋知縣等人說道:「快把這房包圍起來啊!」 宋知縣雖然不相信狗能抓兇犯,但寧可信其有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一揮手,雷捕快等十數名捕快將這房團團圍住。 最新章節 第十七章 當天破案 這時,大門被打開了,一個年男走了出來,嘴裡還罵罵咧咧說道:「哪裡來的野狗……」猛地看見許多捕快圍住了自己,一愣神,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殷德看見這漢,驚呼一聲:「胡三!你怎麼在這裡?」 這胡三是殷德家的管家,不知何故出現在這裡。胡三也不回答,臉色一變,轉身就往屋裡跑。 小黑狗如閃電一般,縱身跳了上去,一口咬住胡三的腿肚使勁扯。胡三小腿被咬,疼得直叫,一邊用力掙脫,一邊用另一隻腳去踢小黑狗,可小黑狗死死咬住胡三的腿肚就是不鬆口。 楊秋池見狀,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這胡三很可能就是姦殺白小妹的兇手,便大叫:「抓住他!」 雷捕快等人一擁而上,用鎖鏈嘩啦啦鎖住了胡三。其他幾個捕快衝進房裡搜索,從裡屋將一個婦人揪了出來,這婦人約莫三十來歲,相貌倒有幾分標緻。這婦人被拖到院裡,看見胡三已經被鐵鏈鎖住,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全身發抖,癱在了院裡。 這殷家是廣德縣的名門大戶,宋知縣到這裡當知縣之初,就已經有熟悉當地情況的跟班長隨將廣德縣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的基本情況作成小冊,報送了宋知縣。殷家有什麼紅白喜事,當然也要邀請宋知縣到府上作客。所以,對殷家的這位胡三管家,宋知縣當然認得。 宋知縣走到胡三面前,面色一沉:「胡三,是,是不是你殺,殺了白小妹?」 這胡三雖然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可畢竟剛剛犯了案,現在又被鎖住,宋知縣直截了當這麼一問,胡三以為事情已經完全敗露,驚恐地叫道:「白小姐死了?我沒有用力掐她……怎麼就死了啊?……」 話語之間,已經承認自己對白小妹實施了暴力。宋知縣一聽,頓時心一寬,找到兇手了! 對於這個涉及上級官員家眷的兇殺大案,宋知縣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破不了案,影響自己的前程,沒想到,案發當天就破了,這可是奇功一件,對自己的仕途的影響那是不可估量的了。 緊跟著的金師爺也放了心,倒過折扇:「恭喜大人破獲此案!」 宋知縣笑呵呵捻著鬍鬚,這次能破案多虧了這小仵作,這是個人才啊,得好好犒賞他。 殷德聽了胡三說的話,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大吼一聲,憤怒地撲向胡三,揪住胡三一頓拳腳亂打:「你這奸賊!我殷家待你不薄,你竟然下此毒手,我要殺了你!」 眾捕快趕緊將殷德勸開,等拉開殷德的時候,管家胡三已經被打得鼻血長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跟熊貓差不多了。 案件偵破了,宋知縣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但心事顯露也只是片刻的事,隨即臉一沉,陰沉著臉喝道:「你,你身為殷家管家,為,為何下此毒手?何人指使?」 胡三臉上血淋淋的,有氣無力地說道:「老爺,都怪小人多灌了幾杯黃湯,見到白小姐在屋裡換衣服,一時亂了性,才……,可我沒有掐死她啊,我走的時候,她還在喘氣呢……啊~!」 胡三話沒說完,臉上又被殷德重重踢了一腳,長聲慘叫。 宋知縣生怕兇手被殷德打死了,趕緊勸住殷德,同時下令將胡三押回縣衙候審。 幾個捕快將胡三押走之後,宋知縣看了看癱在地上的那少*婦:「你,你是何人?為何與,與兇犯胡三在一起?」 那少*婦臉色蒼白,翻身跪在地上:「回稟老爺:民婦謝氏,丈夫已經亡故多年,民婦一直守寡在家。這胡三是民婦的一個遠房親戚,他今天到我家裡來,說是來看望我,我……我可一點都不知道他殺人的事情啊!請大老爺作主!」說罷,帶著哭聲,嬌喘不已,連連磕頭。 宋知縣點點頭,手捻鬍鬚,瞇著一雙小眼睛看這地上嬌生生的小女:「既然你,你與這案無關,本官也,也不來為難你,你起來吧。」 謝寡婦大喜,連連叩頭稱謝。抬眼睛看了看宋知縣,見他正在瞇著眼睛打量自己,心裡罵了一句老色鬼,臉上卻羞答答的,眼波流轉,向宋知縣飛了一個媚眼。 宋知縣大樂,但那麼多人在旁邊,自己女兒也在,可不好說些什麼,找機會再來找她,便咳嗽了一聲:「嗯~,回去吧!」轉身要走,忽聽一人叫道:「且慢!這女不能放!」說話之人,正是楊秋池。 宋知縣哦了一聲:「請問楊忤作,這婦人為何不能放呢?」 這件大案得以破獲,眼前這忤作學徒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如果不是他用小狗領路,如何能抓到元兇,所以,對這小忤作,宋知縣心裡那是十分感激的,言語之間也客氣了許多。 楊秋池走到宋知縣身邊,低低的聲音說道:「大人,胡三姦殺白小妹之後,立即逃到這謝寡婦家藏身,說明二人關係不同尋常,絕非遠房親戚這麼簡單,說不定另有隱情。就算是她不是同謀,恐怕也脫不了藏匿兇犯的嫌疑。」轉頭看了一眼謝寡婦,又續道:「小人剛才看這謝寡婦說話之間,雖然外表顯得很害怕,可答話條理清楚,思路敏捷,不似一般村婦。最好帶回縣衙,細細審問。」 楊秋池一番話,說得宋知縣連連點頭,心想你這小忤作也算得上思路清晰,處事冷靜了,的確是個人才,得籠絡人心,好讓他貼心為自己辦事。這人將來一定大有用處。 想到這裡,宋知縣讚許道:「很好!你說得很不錯!」轉身向身邊的跟班長隨說道:「打賞楊忤作白銀五兩!」那長隨走上前,從懷裡摸出一錠銀掂了掂,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趕緊恭身雙手接過,連聲稱謝。從懷裡摸出宋芸兒給的那個繡花錢袋,將銀裝進去,收緊袋口。一瞟眼,看見宋芸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故意用手很曖昧地在錢袋上撫摸了一下,放進懷裡,又隔著衣服輕輕拍了拍。 宋芸兒收起笑容,白了楊秋池一眼,掉開頭去。 宋知縣看看地上的謝寡婦:「把她給我鎖上,也帶回衙門候審!」 眾捕快齊聲答應,一抖鐵鏈,嘩啦一聲,將謝寡婦鎖上了。 楊秋池看了看謝寡婦,只見她正惡狠狠盯著自己,一隻帶著鎖鏈的手卻下意識地緊緊捂著自己下體私處,便有些奇怪:「喂!你尿急嗎?」 謝寡婦一愣,搖了搖頭。 楊秋池朝她兩腿之間一指:「那你幹嘛捂著你那裡?」 謝寡婦臉一紅,放開了手,可眼睛還是下意識地不時看一眼自己下體。 這寡婦的私處一定藏有某樣東西,而且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她在得知自己要被拘禁時,才會緊張地下意識查看這藏著的東西,尋思著該如何處置。 最新章節 第十八章 天大的秘密 楊秋池向一旁的宋芸兒招了招手,宋芸兒蹦跳著來到楊秋池身邊,沒等楊秋池說話,搶先興奮地說道:「噯!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下!你是怎麼知道這小黑狗能找到這兇犯的呢?」 那小黑狗一直跟在楊秋池身邊,宋芸兒的話有誇獎小黑狗的意思,這小黑狗彷彿能聽懂似的,高興地搖了搖尾巴。 警犬追蹤,現代社會裡誰不知道啊,雖說這小黑狗沒有經過正規訓練,但狗的嗅覺十分靈敏,是人的數十萬倍,追綜氣味本來就是狗天生具有的能力,這小黑狗又不同於一般土狗,兇犯留下的體液的氣味又十分濃烈,追綜到兇犯也算不得奇怪了,不過,楊秋池懶得和她解釋那麼多,應付著說:「瞎猜的唄!先不說這個,你先幫我個忙。」 一聽說楊秋池讓她幫忙,這可是顯示自己不同於普通女孩的好機會,宋芸兒頓時精神大振:「行啊!說罷,幫什麼忙?」 「你把這謝寡婦帶進房間裡,把她的褲脫下來……」 「啊!你要幹什麼?脫她褲?我可不干!」宋芸兒頭搖得像撥郎鼓一般。 「嗨!你別打岔,聽我說完!」 宋芸兒哦了一聲,乖乖聽楊秋池說話。 「我是讓你去查看一下,她的私處是不是藏得有什麼東西!」 一聽這話,宋芸兒還沒反應,謝寡婦已經臉色大變,一雙手伸向私處,卻在半空停住,隨即又趕緊縮了回來。 眼見謝寡婦這付神色,楊秋池心雪亮,自己猜得沒錯,肯定有問題。 宋芸兒看了一眼謝寡婦的私處,又看了看楊秋池,還是不明白為啥要自己去脫這寡婦的褲,這女人的褲襠裡除了那玩意還能有什麼?。 宋知縣對楊秋池的本事已經非常佩服,聽他這麼說,一定另有深意,到也不問,吩咐道:「茹兒,還不按照楊公的話去做!」 哈,這一會已經變成了楊公了,楊秋池心大樂。 聽到老爹這麼說,宋芸兒也不再問,一伸手扯住謝寡婦的一條胳膊,半提半拖進了房裡。 別看這小丫頭才十四五歲,可練過功夫,不說別的,就這一膀力氣,比普通壯漢也差不到哪去。 過了片刻,宋芸兒一隻手握著一樣東西,另一隻手拖著謝寡婦出房門來到了院,將謝寡婦往地上一扔,那謝寡婦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全身象被抽了筋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宋芸兒將手的那東西往楊秋池面前一遞:「吶,這是從她下身內褲夾層裡搜出來的,好像是一封書信。」 楊秋池接過來,不敢打開,將書信恭身遞給了宋知縣。 宋知縣接過一看,果然是一封書信,信封寫著:「德乾親啟」。撕開信封,抽出一張絹紙信箋,仔細觀瞧,越看越是心驚,臉色忽陰忽暗,忽白忽紅,握住信箋的枯廋雙手也開始微微顫抖。金師爺剛湊上去想看看究竟,宋知縣已經將信折好收進了懷裡。 見此情景,楊秋池和宋芸兒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宋知縣,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 過了半晌,宋知縣才略微有些平靜,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吩咐雷捕快:「你們幾個快將這婦人帶回衙門大牢好生看守!」 雷捕快等人齊聲答應。宋知縣又道:「多派人手,一定要好生看守!」 雷捕快等人又齊聲答應。提起謝寡婦剛要走,宋知縣又伸手抓住雷捕快的胳膊,不放心地叮囑道:「關進重犯牢房,一定要好生看守,記住!千萬不能出任何閃失!切記!」 雷捕快見宋知縣神色不同平常,看來這封信裡有天大的秘密,宋知縣才如此再三強調,連忙答應道:「屬下明白,老爺請放心,屬下親自帶眾兄弟們押監,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宋知縣這才放開雷捕快的胳膊,雷捕快向其他捕快做了個手勢,兩名捕快上前架起謝寡婦,其他捕快拔出腰刀,舉起戒尺,圍在四周小心警戒,雷捕快手提鋼刀領頭開路,另外有兩個捕快舉著腰刀大聲吆喝閒人迴避,宋知縣跟在隊伍後面,楊秋池帶著小黑狗,與宋芸兒、金師爺等人跟在後面,一眾人向縣衙行去。 一路上到也沒出什麼事,楊秋池見宋知縣這等鄭重,知道這事不同尋常,不敢多問。 回到縣衙,宋知縣吩咐連夜提審胡三,讓楊秋池繼續去現場勘查。 楊秋池回到殷家,殷家大門前看熱鬧的人已經沒了蹤影,剛才在大門口呼喚的老母和媳婦也不見了。楊秋池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他需要繼續檢驗屍體,這可耽誤不得,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無法仔細檢驗屍體,按照規定,只能將被害人的屍體先運回縣衙門的殮房停放,等相關程序完成之後,再交付苦主殮埋。楊秋池和幾個家奴將白小妹和白素梅的屍體運回了衙門。 殮房裡楊秋池挑燈繼續勘察,他很想解剖查清楚死因,可宋芸兒一直在旁好奇地觀看,怎麼也趕不走,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也就沒有機會動手解剖。 楊秋池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兩具屍體,發現白素梅沒有被性侵犯的痕跡,但白小妹兩眼圓睜,彷彿有很大的怨恨不能平息,楊秋池伸手合上了白小妹的雙眼,在心裡默默說道:「美女,你放心走吧,我楊秋池一定盡最大努力幫你報仇雪恨。」 重新檢察一邊白小妹的屍首,在白小妹手指甲縫裡發現有什麼片狀的東西,楊秋池用鑷仔細取了出來在等下觀瞧,好像是人的皮膚殘片,難道是白小妹和兇手搏鬥時,從對方身上挖下來的?這說明白小妹死前經過了激烈的抵抗,要是能檢驗一下就好了,可惜檢驗設備都在那卡車後面的鋁箱裡。 楊秋池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抓住胡三的時候,他臉和裸露的脖等部位,並沒有什麼搶眼的痕跡,胡三又多次申辯自己沒有掐死白小妹,說走的時候白小妹還有呼吸,而且,也沒有說殺白素梅的事情,難道,殺死白小妹、白素梅的另有其人?看來,得找機會仔細審問一下胡三。 楊秋池用棉球分別提取了白小妹**外精液和**內的精液,以及指甲的皮膚殘片,準備等自己的法醫設備拿回來之後,作一下DNA鑒定,應該就明白了。 楊秋池仔細檢查了白素梅,除了脖上的掐痕之外,沒有其他的傷痕。這案還有諸多蹊蹺之處,最好去聽聽審案,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發現。 宋芸兒一直跟在楊秋池身邊,看他檢驗屍體,一直不敢多嘴亂問,看他忙完了站在那裡沉思,才張嘴問道:「噯!查出什麼結果了沒有?兇犯不是被抓到了嗎?你還在這裡忙個什麼勁?」 楊秋池搖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現在還不好說。」頓了頓,又道,「你回家去吧。我要去聽你爹審案,看看有什麼線索。」 「我不!」宋芸兒噘起小嘴,「我要和你一起去!」 楊秋池知道拗不過這個蠻橫的大小姐,只好說道:「好吧,那你帶路。」 「好啊,跟我來!」宋芸兒轉身出了殮房,楊秋池也跟著出來門,那小黑狗搖著小尾巴也緊跟在楊秋池身後。 最新章節 第十九章 刑訊逼供 來到大堂旁的廂房,輕輕推開一扇窗,露出一道縫,兩人向大堂裡觀看。 大堂之上,胡三雙手戴著鐐銬,趴在一張長凳上,褲脫到腿肚,臀部和大腿已經被打得鮮血淋漓,旁邊幾個皂隸還在掄著板狠打,大堂上充滿了血腥味和胡三已經有氣無力的慘叫聲。 打完一輪之後,坐在暖閣裡案台後面宋知縣陰森森地問道:「胡三,本官再,再問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胡三艱難地抬起頭,苦笑了一聲:「大人,我……我真的沒有……沒有殺白素梅大小姐,我……我只強*奸了……白小妹,那時候……大小姐她……她並不在場啊!」 宋知縣一拍驚堂木,歪著脖費勁地喝道:「好,好小,你,你的嘴到挺硬的!本,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你的嘴硬,還,還是老的板硬!」伸手從案台的籤筒裡抽出一根簽往下一扔:「給,給我上夾棍!」 「是!」兩側皂隸大聲答應,從一旁取來了一付楊木製成的「夾棍」。這夾棍是由三根長三尺左右的圓木棍組成,外側一根用鐵條固定,另兩根用繩索串起來,將犯人的兩條小腿夾在間,用刑時猛力往兩邊拉,三根夾棍收緊,狠夾犯人腳踝,那種長時間持續的劇烈疼痛足以摧垮人的意志。行刑之人根據官老爺的指示用勁,如果用到十分力,這犯人的腳骨常常會被夾碎。 那胡三自然知道這夾棍的利害,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掙扎著大叫饒命,皂隸們也不理睬,一個皂隸騎在胡三的背上按住讓他無法動彈,另外的皂隸三兩下熟練地將胡三的兩隻腳踝放進夾棍裡夾好,一遍一個拉好繩索,作好準備拉的姿勢,看著宋知縣。 宋知縣叫了聲:「行,行刑!」 兩遍皂隸猛力拉緊夾棍,圓圓的夾棍夾住胡三的腳踝,劇烈的疼痛使得胡三發出了嘶啞的慘叫。而這種疼痛一直持續著,一點點摧毀著胡三的神經,胡三的慘叫聲越來越低,無法忍受的持續疼痛已經讓他意志模糊,緊緊咬著的下嘴唇已經滲出了鮮血。皂隸對這種情形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並不手軟,只是用勁拉緊夾棍,只聽到繩索嘎吱吱繃緊的聲音迴響在大堂裡。拚死硬挺了一會,胡三終於昏死了過去。 宋知縣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皂隸才放鬆繩索,但並沒有取下夾棍。一個皂隸蹲下去查看傷情,見胡三仍然有呼吸,便道:「回稟大人,人犯昏死過去了!」 宋知縣冷哼一聲:「澆醒他!」 「是!」兩個皂隸答應之後,端來兩大木盆的冷水,嘩的一聲澆在胡三的身上。 胡三身體動了動,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宋知縣又冷笑了幾聲:「胡三,怎,怎麼樣?招是,不招?」 胡三痛得幾乎要死過去了,艱難地說道:「老爺!我……我說的是……是實話啊!」 「好!好!好!好你,你個胡三!」宋知縣伸手又拿了一根木簽,往大堂之上一扔,「再給我,給我夾!」 兩邊皂隸再次用力收緊夾棍,胡三慘叫一聲,持續的劇烈疼痛使他兩隻眼瞪得溜圓,幾乎要鼓出來了,再次拚命用力咬住嘴唇,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看得出來,他是用盡了最大的忍耐力在硬挺,「卡~!卡!~」胡三的腳踝發出了東西即將破碎的聲音,劇烈的疼痛終於讓胡三再也忍受不住,發出一聲慘叫:「啊~~!我招!我招了!」 宋知縣一抬手,用刑的皂隸這才放開手,胡三痛苦地喘著粗氣,嘶啞著聲音低聲叫著:「我招了!我什麼都招了!」 宋知縣一探頭:「你,你說,白小妹是,是不是你殺的?」 「是……是我殺的!」 「怎,怎麼殺的?」 「用手……用手掐死的。」 「那白,白素梅是不是你,你殺的?」 「是我……是我殺的!」 「怎麼殺的?」 「用刀……用刀捅死的。」 「胡,胡說!」宋知縣一拍驚堂木,「分明,分明是你逼姦不成,掐,掐死她的!」 「是,是……是掐死她的。」 「不用刑,你,你還不老實,把經過如實招來!」宋知縣話語之間充滿了得意。 胡三趴在地上慢慢說著經過。宋知縣不時拍著驚堂木糾正胡三的說法,胡三順著宋知縣的意思交代,坐在一旁負責記錄的刑名師爺將胡三的交代作了記錄,然後放在胡三面前讓他畫了押。 楊秋池原來在公安局看過不少的刑訊逼供,但那些逼供還是有所顧慮的,要考慮不能給犯罪嫌疑人造成殘疾或者留下傷痕,否則,可是要被檢察院請去喝咖啡的,所以,一般都是使用的變相肉刑。比如幾天幾夜不讓睡覺,用古怪的姿勢長時間站立,用冷水澆濕衣服讓嫌疑人在寒風裡挨凍等等。楊秋池對這樣的行為十分反感甚至感到噁心,從心裡看不起這樣的刑偵人員。 來到明朝之後,看見宋知縣在大堂之上公然進行刑訊逼供,而且幾乎是毫無顧忌。他也知道,在古代,審問犯人是允許使用法定的刑具進行逼供的,但那些描寫逼供的空洞字,怎麼也比不上眼前看見的這一幕幕活生生的酷刑來得震撼。 從刑訊效果來看,表面上胡三是全部招認了,但楊秋池心裡很不踏實,胡三隻承認強*奸了白小妹,對於殺害白氏姐妹的事情,他並沒有招認,後來之所以招供,很明顯是受刑不過,才胡亂招認的,看來,這裡面很可能另有隱情。 「噯!我爹已經審完了,你又在發什麼呆?」宋芸兒推了楊秋池一把,嗔道。 「哦,沒什麼,我第一次看審犯人,看得有點走神了。」 宋芸兒格格嬌笑,拉住楊秋池的手臂,「走,找我爹爹去。你幫他破了案,他肯定很高興!」 楊秋池跟著芸兒帶著小黑狗來到二堂等候,不一會,宋知縣笑瞇瞇轉出大堂,來到二堂,看見芸兒和楊秋池,笑道:「乖女兒,你們怎麼在這裡?」 宋芸兒蹦蹦跳跳跑到宋知縣身邊,拉住宋知縣的手:「我們來看爹爹審案啊!爹爹在大堂上好威風!」 宋知縣得意地拍了拍宋芸兒的手臂,看著楊秋池說道:「楊忤作,這件案得以偵破,全靠你了!本官不會虧待你的!」 最新章節 第二十章 媳婦兒 「多謝老爺,其實這都是老爺指揮有方的結果,小人半點功勞都沒有。」 楊秋池平時喜歡看《厚黑學》,知道官場上當官的很忌諱下面的人爭功,即使你立了功,本來這功勞與當官的沒有半點關係,也要盡可能把功勞全部歸在當官的身上,這樣當官的才會把你當心腹。 果然,聽楊秋池這麼一說,宋知縣更是高興,捻著山羊鬍笑瞇瞇連連點頭:「呵呵呵……,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嗎?」 楊秋池本來想說出這件案件可能另有隱情,但目前只是自己的推測,並沒有什麼實實在在的線索,說出來反而不妥。便隨口說道:「我想問一下老爺,那謝寡婦是胡三的同謀嗎?」 提到謝寡婦,宋知縣更是高興:「現在不知道,不過,那謝寡婦的價值可比這個案更高!本官將來的前程恐怕就著落在這婦人身上了,哈哈哈!」 楊秋池見宋知縣如此高興,看來這謝寡婦的案件是個更大的案,不敢多問,靜靜等著宋知縣下。 開心地笑了半晌,宋知縣才手捻鬍鬚說道:「你,你不是外人,就實,實話給你說吧。」壓低聲音續道,「從謝寡婦身上搜,搜出來的那封信,是,是一封謀反信!」 楊秋池渾身一震,他當然知道,在古代,謀反意味著什麼,探知他人謀反的消息舉報出去又意味著什麼,難怪這山羊鬍如此高興。 宋知縣得意地續道:「這封信是,是建帝原來的監,監察御史希賢寫,寫給別人的信,具體內容就,就不能告訴你了。」頓了頓,有點闇然,「可惜,這名叫德乾的收信人,不知是何許人也。」 「建帝?希賢?」對於這兩個人,說實話,楊秋池一點概念都沒有,便不由自主重複了一下。 看見楊秋池一臉疑惑的樣,宋知縣有點詫異,難道這小忤作連這兩個人都不知道嗎,便解釋道:「這,這建帝是咱們大明朝開,開國皇帝朱元璋的皇,皇太孫,先皇病,病逝之後繼位,可惜他重,重用希賢等奸臣,敗,敗壞朝綱,當今皇上起,起兵清君側,發起『靖難之役』,攻,攻入皇城後,建帝就下,下落不明瞭。傳說是燒,燒死了。但這封信足,足以說明,建帝沒,沒有死,在准,準備謀反,東山再起呢。」 楊秋池這才明白,原來這建帝是被推翻了的前一個皇帝,這希賢是他的大臣,現在這宋知縣得到了他們的通信,當然如獲至寶,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這麼重要的信件怎麼會落在謝寡婦手裡呢?」 宋知縣搖搖頭:「我,我還沒審問謝寡婦,不,不清楚。」 宋芸兒在一旁插話道:「爹爹怎麼不審問呢?是忙不過來嗎?」 宋知縣有點尷尬:「不,不是的,這,這種謀反大案,必須報錦,錦衣衛審理。我們不能審的。我,我已經派人八,八百里加急報到寧,寧國府錦,錦衣衛衙門了。」 楊秋池明白了,明朝的謀反案件歸錦衣衛管轄,就像現在的國家安全局一樣,普通的地方官府是無權過問的。 這時,一個看守縣衙大門的門進來報告:「老爺,楊忤作的老母和媳婦送話進來說,她們一直在縣衙門口等著楊忤作回家呢,希望老爺辦完公事,讓楊忤作早點回去。」 楊秋池一聽,自己的媳婦在外面等候,馬上就可以知道,自己的這個媳婦長得什麼樣了,想到這裡,全身熱血一起湧上頭頂。 宋知縣笑著擺擺手:「楊忤作,你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楊秋池躬身答應,斜眼看了看宋芸兒,見她臉色淡漠,不知在想些什麼,便拱手告辭走了出來。 衙門口兩邊吊著兩盞大紅燈籠,照得門前亮堂堂的,街上行人還是不少,遠遠看見大門口邊上站著兩個婦人,一老一少,那年少的婦人約莫二十歲出頭,身穿一條淡青色長裙,一隻手挽著身邊的老太太,兩人正在親密地說著什麼。這兩人想必就是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那忤作的老母和媳婦。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慢慢走過大堂前的院,仔細觀察那少*婦,只見她身材苗條,凸凹有致,長得十分俊俏,心大喜,看來自己這媳婦很不錯哦,艷福不淺啊。 正在楊秋池心裡美不迭的時候,那兩婦人已經發現了他,一個喊著「兒啊!」,一個喊著「夫君」,一起迎了過來。 媳婦不錯,現在該看看老母了,楊秋池仔細看了看這老婦人,大概五十來歲,頭髮已經花白、滿臉滄桑,撲過來抓住楊秋池,嘴裡喊著:「我的兒啊!」老淚嘩嘩流了下來,「兒啊,那陣風把你刮到哪裡去了?娘以為……以為你已經……多謝老天爺啊!」 楊秋池期期艾艾問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醒來的時候,就睡在一個小溪邊了……您,您是我娘?」 那老婦一抹淚水,上下看了看楊秋池:「兒,你怎麼了?娘都不認識了嗎?」 旁邊那少*婦拉著楊秋池的衣袖,眼淚撲簌簌往下落:「夫君,你是怎麼了?怎麼娘都不認識了?」 楊秋池轉臉看那少*婦,頓時大吃一驚,方才只看見這少*婦半個臉,那是十分俊俏,可現在才發現,這少*婦的另一邊臉上,有一塊酒杯大小的黑斑,在雪白細嫩的臉上,突然有這樣一塊黑斑,十分觸目驚心。 楊秋池傻愣愣看著這少*婦,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不知是什麼味道了。原來自己的媳婦長相很怕人的。是啊,那麼標緻的一個小美人,不是因為臉上長著這樣一塊嚇人的黑斑,又怎麼會下嫁給一個窮困的忤作學徒呢。 那少*婦見自己的夫君看著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心裡打了個突,緊緊抓住楊秋池的衣袖使勁搖晃:「夫君,你不會連小雪都不認識了吧?我是你的媳婦馮小雪啊!」 楊秋池搖搖頭,傻乎乎的樣說道:「你們真是我的娘和我媳婦?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楊母拉著楊秋池的手:「沒關係,兒啊,你肯定是被那陣怪風刮走時嚇著了,慢慢會想起來的,咱們先回家啊。謝謝老天!讓我兒平安回來了!」 見忤作的老母親如此心疼自己,楊秋池心裡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了。點點頭,一手拉著楊母,一手拉著馮小雪:「好,咱們先回家!咱家在哪裡?」 楊母渾身輕輕一震,兒連家都想不起來了,看來這怪風把他刮走,被驚嚇的不輕啊,更是心疼,眼淚婆娑地輕輕拍了拍楊秋池的手臂:「我的兒,跟娘走,咱們回家。」 最新章節 第二十一章 晶瑩的淚花 三人一路往西,向高朋客棧方向走去。一路上,楊母不敢多問楊秋池被那怪風刮走後的事情,生怕兒又想起那些恐怖的事,病情更重,只是和楊秋池說著一路上各個店舖以前發生的一些趣事,說些開心的事情。 路過高朋客棧時,楊秋池想起自己的老虎腿,說道:「娘、小雪,你們等一下,我到客棧裡拿點菜回去。」 楊母一把拉住楊秋池:「不用了,兒啊,這裡的東西太貴了。咱們回家去,娘和小雪給你做好吃的啊。」 楊秋池笑了笑:「娘,不是的,我今天打死了一隻老虎,留了兩隻老虎腿在這客棧,讓他們幫著烹調一下。」 一聽兒打死老虎,楊母和馮小雪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又立即伸手到楊秋池身上亂摸:「你傷著了沒有?讓我看看。」 楊秋池按住兩人的手:「娘,小雪,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正說話間,客棧裡那店小二聽到聲音跑了出來,一見楊秋池,頓時滿面春風:「客官您來了,你的燉老虎肉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給你端去。」 「有勞了!」 楊母一聽,果然有這麼回事,才放開兒的手。馮小雪揚臉看著楊秋池,一臉的崇拜:「夫君,你真的打了一隻老虎啊?」 「是啊。」 「你用什麼打的?」 楊秋池看一眼馮小雪臉上那塊黑斑,心很不舒服,不想和她說話,卻又怕傷了她的心,勉強一笑:「以後再告訴你啊。」 馮小雪彷彿看出了楊秋池的心思,笑容在臉上僵了,隨即低下頭,不敢再問。 楊秋池覺得這樣有點過分,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兩手之間。馮小雪的手掌小小的柔柔的,只是由於過多的勞務,皮膚有些粗糙。 馮小雪見丈夫對自己顯露出溫柔,一下又高興了起來,伸出另一隻手也握住了楊秋池的手,抬頭看著自己的夫君,黑溜溜的大眼睛興奮地閃爍著。 片刻,那店小二提著一個籃出來,籃裡裝著一個瓷缽,還沒走近,蓋著蓋的瓷缽就已經飄出了一股肉香,直鑽入楊秋池的鼻裡。楊秋池這一天只吃了那幾個包,現在已經是掌燈時分,早已經餓得不行了,聞到這老虎肉的香味,肚頓時咕咕叫了起來,伸手過去接那籃,一旁的馮小雪搶上一步,說道:「夫君,讓我來!」一邊說,一邊已經從店小二手接過了籃。 楊秋池說:「小雪,這很重,還是讓我來拿吧。」 馮小雪聽這話,渾身一顫,手裡的籃差點沒掉到地上,趕緊雙手提住,喘了一口氣,有些不相信楊秋池這話似的,傻傻地看著楊秋池,半天才回過神來:「沒關係的,小雪提得動!」。 楊秋池還是伸過手去要提那籃,馮小雪微微退了一步,連聲說道:「夫君!夫君!我拿就行了!」話語竟然十分的激動,身扭動之間,額頭上的一束劉海飄下來,擋在了眼前。 這一切楊母都看在眼裡,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了:「我的兒……」話語哽咽,無以為續。 楊秋池有些詫異,看看楊母,又看看馮小雪,不知道他們為何這麼大的反應。走上前一步,抬起手輕輕替馮小雪掠開眼前的劉海,露出了馮小雪淚水迷濛的眼睛。楊秋池不知道她為何落淚,輕聲問道:「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馮小雪一隻手提好籃,一隻手抹了抹眼淚,展顏一笑:「沒有啊,只是,只是夫君今天待小雪太好了,我……我……」 楊秋池頓時明白了,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這個仵作,以前一定對老婆很不好,今天自己露出一些體貼關懷之意,使她有些受寵若驚,才會有這樣的反應。見馮小雪雖然身體苗條,外形柔弱,但提著一大瓷缽的燉老虎肉沒見吃力,想必是平日裡重活累活幹得多了,便不再堅持,輕輕撫摸了一下馮小雪消瘦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馮小雪搖搖頭,淚光閃閃,甜甜的笑了。 一旁的店小二道:「客官,您那兩隻老虎腿肉太多了,如果全部煮了,小的擔心你吃不完,壞了可惜了,就只幫你烹了一隻老虎腿,另一條在店裡面,我給你拿去。」頓了頓,又續道,「要是您覺得不夠,小的馬上讓廚房大師傅再給您烹那一條。」 楊秋池笑道:「夠了夠了,這一大瓷缽的老虎肉,我們三個人兩天都吃不完了。」想了想,又道,「這樣吧,那剩下的一條老虎肉,麻煩你烹好之後,給宋知縣他們送去,好嗎?」 店小二點頭笑道:「好啊,沒問題,我這就交代廚房馬上弄,弄好了我親自給知縣老爺送去。」 「如此多謝了!」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兩串銅錢,遞給店小二,「這是手工費,你收著吧。」 店小二連連搖頭擺手:「客官您太客氣了,下午你給我的那一兩銀已經足夠多了,小的再要接您的錢,那可真不厚道了!」 楊秋池笑道:「下午那是賞錢,現在這是工錢,各是各的!你幫我烹飪如此絕美菜餚,這工錢那是一定要給的!」不由分說,抓住店小二的手,將那兩串銅錢塞在了店小二手。 店小二又推遲了幾下,見推不掉,只得收了,一連聲的感謝。 離開高朋客棧,楊秋池三人繼續往家走,楊母看了一眼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兒啊,剛才你怎麼一下就給了店小二那麼,那麼多錢啊?那兩串錢怕不要有兩百,夠咱們半個月的開銷了呢。」話語間很是心疼。 楊秋池笑了笑,剛要說話,馮小雪先說道:「娘,您別在意,夫君能平安回來,難得高興啊,錢嘛咱們慢慢再掙。」 「話是這麼說,這烹飪的工錢嘛,給個三十就頂了天了,那兩串可是兩百呢……」楊母還有很心疼。 楊秋池知道多說無益,住足不前,叫了一聲:「娘!」一直跟在楊秋池旁邊的小黑狗也停下來,蹲在地上,仰著脖看著楊秋池。 楊母和馮小雪詫異地停下腳步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一手抓起楊母的手,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那裝滿碎銀的繡花錢袋,解開袋口,將所有碎銀輕輕放在楊母手心:「娘,這裡有十七兩銀,您收好了。」 楊母一聽,大吃一驚,下意識緊緊抓緊這幾塊碎銀,看著楊秋池,又看了看馮小雪,才慢慢舉起手,小心張開手掌,露出那幾塊銀,藉著街道兩邊店舖裡透出的燈光,仔細觀瞧。馮小雪也湊過來細看。 最新章節 第二十二章 清貧的家 楊母瞇著眼睛看了半晌,也許是燈光昏暗,也許是老眼昏花,怎麼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真的銀,她看看馮小雪,希望能從她的眼找到答案。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麼多銀了,除了給兒娶媳婦時東拼西湊得到的那些銀之外。現在日苦,能有一兩百銅錢,那已經可以讓老婦人興奮好久了,更何況這十七兩白銀,那可是相當於一萬七千銅錢啊。 馮小雪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楊母從小雪的眼看到的也只是迷茫的興奮。便拿起一小塊放在牙間輕輕一咬,然後琢磨了一下,頓時兩眼放光:「真的!是真的!」緊張地哆嗦著問道:「兒啊,你哪來的這麼多銀?該不會你又去偷……」 馮小雪說:「娘……,你別亂想,夫君不是那種人啊!」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張當票:「娘,我把我今天打的那老虎的皮當了十兩銀,這是當票,您拿著。還有五兩是今天我幫縣太老爺破了案,知縣老爺賞我的,剩下的幾兩是宋知縣的千金送給我的。」 楊母半信半疑,瞇著眼睛看著楊秋池,希望能從他的眼看出是否是真話。 從楊母不信任的眼光裡,楊秋池明白了,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那個忤作看來不是什麼好鳥,坑蒙拐騙無所不為,只不過技術不高,到底也沒弄到什麼錢,讓老娘和老婆還過著清貧的日。 楊秋池真誠地看著楊母:「娘,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檢驗當票,可以去問知縣大老爺或者問當時在場的捕快們,還有宋芸兒……」 楊母見楊秋池著急了,聽這口氣倒不像是作假,趕緊說道:「娘相信你!娘相信!」拉著楊秋池的手,「兒啊,娘是高興啊,我兒有出息,娘怎麼會不高興呢!」 馮小雪道:「是啊,娘,咱們回家吧,回家吃飯。夫君勞累了一天了呢。」 「對對對!看我老糊塗了!」楊母笑道。拉著楊秋池的手,快步往家走去。 離西城門口不遠的地方,是一片破舊的住宅,通道狹窄,堆滿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楊母和小雪沿著小巷輕車熟路往前走,可楊秋池地形不熟,高一腳低一腳的,連連撞到路邊的東西。 馮小雪說:「夫君,你跟在我後面走吧,這樣就不會撞到了。」楊秋池覺得有點沒面,但也不想讓她們兩擔心,便小心地跟在小雪後面,果然,一路行去,幾乎沒撞倒什麼東西了。 走好一會,小雪才長舒了一口氣:「到家了!」 楊秋池停住腳步,舉目一望,前面是一個破舊的小院落,四周用長短不一的樹枝夾成的半人高的籬笆圍著。楊母推開籬笆門,回頭道:「兒啊,快進屋吧。」 「哎!」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走進院,小黑狗搖著尾巴跟在楊秋池後面,馮小雪提著籃隨後進了院,回手把籬笆門關好。 藉著不遠處傳來的鄰居的燈光,楊秋池四下裡觀瞧。 這個院很小,但是很平整乾淨,間是兩間木房,牆角邊堆了一小堆柴火和幾塊板,旁邊放了兩根長條木凳。楊母走到房門前,從懷裡摸出一把鑰匙,摸索著打開了房門,回頭說道:「兒啊,等娘進去點燈啊。」說罷進了屋,片刻,房間裡亮了起來。 楊秋池走進屋裡四周觀看。這是一個很小的套間,裡外兩間,外面一間進門左手邊是一個大水缸,緊挨著一個簡陋的灶台,兩口黑鍋一大一小,用木鍋蓋蓋著。旁邊是一個大桌,說桌都玄乎了,其實就是兩塊木板幾根木根釘成的架。上面擺著一個菜板,幾個碗筷整齊地疊放旁邊。 灶台下堆了些柴火。房間央放了一張低矮的小飯桌,一盞油燈擺在正,黃豆大小的火苗發出了昏暗柔和的光亮。裡面靠牆是一張床,薄薄的被上打滿了補丁。通往裡間的房門關著的,上面掛了一塊洗得發白的藍布門簾。 楊母拿了一根小板凳遞給楊秋池:「兒啊,趕緊坐,累了吧,娘馬上做飯。」 馮小雪已經把籃放在小飯桌上,把那一大瓷缽的燉老虎肉端出來放在桌上,聽楊母說做飯,趕緊拿起柴火說:「娘,我來吧。」 楊秋池坐在小板凳上,這家的清苦讓他深深震撼,他還沒從這震撼回過神來。 馮小雪熟練地生好火,從水缸裡搖了一瓢水倒進鍋裡,用鍋蓋蓋好,端了一個小瓷盆放在案板上,拿起旁邊的小半袋米,從裡面舀了一瓢,想了想,又倒回一小半,將剩下的倒進盆裡,然後從另一個小袋裡舀出半瓢粗糠,準備倒進盆裡,又想了一下,彷彿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將那半瓢粗糠米倒回袋,重新從那米袋裡舀了半瓢米倒進盆裡。 楊秋池見她來回折騰,不解地問:「小雪,你在幹嘛呢?」 馮小雪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你平安回來了,我和娘都很高興,咱們今天就吃白米飯吧,不作糠拌飯了。」 楊母點點頭:「是啊,今天就吃白米飯。」 楊秋池一聽,眼淚都要下來了,這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啊,連吃白米飯都要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向馮小雪招招手:「你過來!」馮小雪疑惑地看看楊秋池,放下瓷盆,拿了根凳坐在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握住楊母和馮小雪的手,眨了眨有點濕潤的眼睛:「娘、小雪,我發誓,從今天起,一定讓你們天天吃白米飯!」 楊母拍了拍楊秋池的手背:「好,好,我兒有出息就好!娘高興!……」舉起衣袖擦了擦眼淚。 馮小雪也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他嫁給楊仵作差不多有四年了,沒過什麼好日,楊仵作對她從來沒什麼好臉色,夫君被怪風刮跑之後,平安回來,彷彿變了一個人,對自己好多了,也懂得體貼了,馮小雪心裡歡喜的彷彿要炸開了一般。 楊秋池不喜歡煽情,見楊母落淚,便故意岔開話題:「娘,我是怎麼出事的?」 小雪見他們娘兩說話,便站起來淘米做飯。 楊母抹了抹眼淚:「今天上午你為王大戶家送殯,走後沒多久,就有人跑來說,送殯的隊伍剛上山不久,一陣黑風刮來,將你捲到半空,然後就不見了。我和你媳婦兩人以為你肯定是摔死在哪裡了,這一天哭得死去活來的……」話語間又有些哽咽。 馮小雪一邊淘米一邊接著說道:「後來聽捕快來家裡說你回來了,我和娘都高興得要瘋了,娘還一個勁感謝老天爺呢!」 楊母點點頭:「是啊,老天有眼,才讓咱們楊家沒有絕後啊,要是你沒留下個後就走了,我可,我可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馮小雪聽這話,臉色有點發白,低下了頭,垂著的睫毛一閃一閃的。 楊秋池問道:「娘,我和小雪結婚幾年了?」 「四年了!」楊母歎了口氣,「小雪一直懷不上孩,娘都要急死了。」 最新章節 第二十三章 奉命納妾 楊秋池拍了拍腦袋,一臉痛苦狀:「我怎麼什麼都記不得了啊!」 馮小雪已經將米淘好放進鍋裡,正在往爐灶裡添柴火,見楊秋池拍打自己的腦袋,趕緊過來抓住了楊秋池的手:「夫君,你被那怪風捲走後嚇著了,才什麼都忘了。慢慢會好的。」話雖這樣說,可心裡更希望夫君以前的那些吃喝嫖賭打老婆的事都不要記起來。 楊母也說:「是啊,孩兒別著急,娘和你慢慢回憶,以後會想起來的。」嘴上是這樣說,可楊母心裡想的卻是,以前的兒把家裡稍微值錢的東西都拿去當了賣了,得了錢拿錢去賭博,根本不讓自己省心,今天兒回來象換了一個人,不僅又孝順又聽話,還一下交給自己那麼多銀,楊母心裡也是更希望孩不要想起以前那些事情來,就這樣作個好孩,那就太好了。 楊秋池拉了一下馮小雪讓她坐下。馮小雪知道自己臉上那塊觸目驚心的黑斑在左臉上,便乖巧地坐在楊秋池左側,這樣一來,夫君就看不見自己臉上的黑斑了。 果然,看不見那黑斑時,馮小雪顯得十分的俊俏,楊秋池心裡生起了一絲柔情的漣漪,輕輕摟住馮小雪的纖腰,低聲問道:「小雪,娘說咱們都結婚四年了,怎麼你一直懷不上呢?」 一提到這事,馮小雪神色暗淡了下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楊母在一邊說道:「唉!找過好幾個郎看過,藥也吃了一大筐,周圍的寺廟菩薩都拜遍了,就是沒個消息,我們楊家今後可怎麼辦啊!唉!」 馮小雪微微抬起眼簾看了一眼楊母,又低下頭,輕輕說道:「娘,咱們不是說好了,等有了錢,給夫君納個妾,為楊家傳宗接代嗎?」 納妾?!楊秋池渾身一震,納妾?想起電影電視劇裡小妾的那善解人意,乖巧俊俏的模樣,和床上熱情火辣,姣喘鶯啼的**鏡頭,頓時心潮澎湃。 「唉~!」楊母歎了口氣,說道,「話是這樣說,可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啊?」 楊秋池盡量平靜自己的心緒,裝出一附無所謂的樣,說道:「娘,為什麼一定要納妾呢?咱們去抱養一個不就行了嗎?」 「胡說!」楊母兩眼一瞪,「你這說的什麼話?能隨便抱養過續嗎?那畢竟是人家的孩,又不是咱們楊家的骨血,到底不算是真宗的香火啊。只有沒辦法了才能那樣!」頓了頓,又續道,「你又不是不能生!那年你私通賀家丫環,人家懷了你的孩三個月了呢!」 啊?我還有這樣一手啊?楊秋池很是驚異,看來,自己頂替的這楊忤作還真不簡單,連家人的丫環都給勾搭上了,還把人家肚給搞大了,厲害!楊秋池問道:「那怎麼沒讓她生給咱們呢?那咱們家不就有後人了嗎?」 「這都是命啊!」楊母回想起往事,有些傷感,「你記不起來了,娘告訴你,那時咱們沒錢給這女贖身,賀家不僅不肯讓價,反而故意為難這女,害得人家,害得人家走投無路,投井自盡了,就埋在後山上……唉~!一屍兩命啊!」 「他們要多少銀?咱們可以借啊!」楊秋池憤憤說道。 楊母看著楊秋池,心疼地說道:「要是那時候你有這個心就好了。」 「我那時候怎麼了?」 「唉!算了,都過去這些年了,不要提了吧。」 「娘,你說啊!」 楊母想了想,還是告訴兒的好,便繼續說道:「那時侯你根本不在乎人家女孩,家裡借來的準備給她贖身的一點銀,都讓你偷偷拿去胡亂花光了。哪還有親戚肯借錢給咱們啊。」說罷,舉起袖抹了抹眼淚 楊秋池低下頭,一副痛苦的樣:「娘,孩兒以前真是那樣的人嗎?孩兒以後一定學好,再不傷你老人家的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楊母顫巍巍拉著楊秋池的手,噙著眼淚說道。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娘,要是納妾,得要多少錢啊?」 馮小雪聽楊秋池說這事,神色黯然地低下了頭。 楊秋池心裡明白,這小女吃醋了,雖然那楊忤作對她不好,可畢竟是她的夫君,夫君要納妾,妻再大方,心裡也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楊秋池摟著馮小雪纖腰的手緊了緊,用頭輕輕碰了碰馮小雪的頭。 馮小雪微微側過臉來,看了看楊秋池,勉強一笑,又低下了頭。 楊母說道:「閨女不同,這納妾的價錢可不一樣。當年賀家要價三百兩,因為人家那可是黃花閨女,又故意刁難咱們,要是取個一般女,就用不了這麼多。」楊母又歎了口氣,「這年頭日難,家裡女多的養不活的,想著找個好人家能過好日也就行了,這樣的女要錢倒不多,但最少也得要個五十兩啊。」 五十兩?那就是人民幣五萬塊,這點錢取個小老婆也不算貴。又問道:「五萬塊,不,五十兩銀能娶到黃花閨女嗎?」 「你作什麼夢啊?」楊母笑道,「五十兩娶個小寡婦就不錯了,要不就是長相太難看的,好比你當年娶小雪,也就花了五十二兩聘禮。」 楊秋池感覺到馮小雪身體輕輕一顫,知道楊母這話傷害了她,便說道:「咱們能娶到小雪,那是咱們家的福氣,小雪那麼溫柔懂事,又勤快,花五百兩都值!」 馮小雪聽楊秋池這話,抬起頭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這時,飯鍋裡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馮小雪輕輕掙脫楊秋池的摟抱:「飯開了!」說罷,站起身來到爐灶邊,打開蓋,拿了個鍋鏟在鍋裡翻動,一邊忙著一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楊母也覺察到剛才自己的話有點不妥,便附和著說道:「那是!小雪很孝順的,咱們家娶到她,的確是咱們的福氣。可惜的是……」 楊秋池知道楊母又要說馮小雪不能生育的事情,趕緊岔開話題:「娘!不納妾不行嗎?」 「當然不行!」楊母板著臉說道,「你忘記了,去年清明節咱們回老家農村給你爹上墳,就因為你這麼些年也沒個後代,楊家老太爺都不讓你進祠堂祭祖!楊老太爺還說了,你要是沒生個兒出來,以後就別指望進楊家祠堂!」 「有那麼嚴重嗎?哪有這樣逼人家生兒的道理!他們是欺負我生不出是哦?我馬上生他十把個出來給他們瞧一瞧!」楊秋池假裝憤憤地說道,其實心裡高興死了。 那是啊,三妻四妾哪個男人不想哦,只是嘴上不說出來罷了,現在有楊氏祖宗的號令,正好是個天大的借口,這艷福看來是享定了,楊秋池肚裡笑兮了,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還顯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 「十把個?唉!咱們家要是有錢讓你娶個小的,生出一個兒來,我的臉也有光了,也對得起你死去的老爹了。唉~!」楊母歎息道。 最新章節 第二十四章 酒瘋 「咱們家還有多少錢呢?娘。」楊秋池小心問道。 「多少錢?給你娶媳婦的錢都是東拼西湊才湊夠的啊。後來,你把人家丫環禍害了,賀家要扭你送官治罪,為了保你不被送官,咱們連田地都賣了,傾家蕩產才湊了八十兩銀賠給賀家。要不然現在咱家日怎麼會那麼苦呢,現在哪還有什麼錢啊!」 「那我們現在靠什麼過日?還有地嗎?」 「地?出了這檔事,田地都賣完了,你爹也活活氣死了。我們娘三個才被迫離開楊家村來到縣城,租了幾畝菜地種菜賣,平日裡,我和你媳婦替人家縫縫洗洗的賺幾銅錢,日實在接濟不上的時候,你老丈人家也給點柴米油鹽之類的,湊和著才能過啊。」 「我老丈人?在哪裡啊?」楊秋池看了一眼在灶台前忙碌的馮小雪,問道。 楊母欲言又止,想想最終還是說了:「你丈人是馮家村的,也是靠種田過日……他們日也艱難啊。」看樣,老丈人接濟女婿時,恐怕也是言語不大聽,楊母才這副樣。 楊秋池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以後我會努力掙錢養家的,再不讓老丈人笑話!」 楊母勉強一笑:「那就好!」心裡卻說的是:「以後你不要添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馮小雪說道:「飯做好了,咱們吃飯吧!」說罷,擺好碗筷,楊秋池要幫忙,被馮小雪笑著推坐下。 飯菜擺好,楊母拿起筷,看著傻乎乎坐著不動的楊秋池,說道:「兒啊,快吃吧,飯菜要涼了。」 楊秋池環視了一下桌:「怎麼沒酒呢?」 楊母和馮小雪對視了一眼,臉上笑容有點僵。馮小雪臉色更是煞白。楊秋池明顯感覺到馮小雪在微微發抖。 楊母道:「對對對,我兒今天平安歸來,是該喝點酒慶賀一下!」扭頭向馮小雪說:「小雪,你去沽一壺酒回來吧!」摸出楊秋池剛才給的錢,數了十個銅錢,遞給了馮小雪。 馮小雪淡淡地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從門後取了一個酒葫蘆。 楊秋池說:「還是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不安全。」 馮小雪勉強笑笑:「沒關係的,我熟門熟路的,你在家裡陪娘說話。」 方纔他們說話時,那條小黑狗一直安靜地趴在楊秋池身邊,楊秋池摸了摸小黑狗的頭,說道:「那,讓小黑跟你去,也有個伴。」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指了指馮小雪,那小黑狗好像懂得了楊秋池的意思,一骨碌爬起來走到馮小雪身邊,抬頭看著馮小雪,小尾巴嘩嘩搖著。 馮小雪有點害怕:「她不會咬我吧?」 從今天小黑狗的表現來看,楊秋池敢肯定,這小黑狗非常通靈性,能夠分辨誰是自己人誰是敵人,便笑道:「不會的,你也是它的主人,她怎麼會咬你呢?我保證!」 馮小雪點點頭,推門出去了,小黑狗也屁顛屁顛跟著她出了門。 楊秋池關上房門,說道:「娘,早知道家裡沒酒,剛才在路上我們應該買點酒回來,免得小雪跑一趟。」想起馮小雪剛才微微發抖的樣,便問道,「娘,小雪很害怕我喝酒嗎?」 楊母看著楊秋池,歎了口氣:「唉~!兒啊,你是記不起來了,以前你一喝醉酒就發酒瘋,往死裡打小雪,所以剛才小雪一聽你要喝酒,才會嚇成那樣。」頓了頓,拉著楊秋池的手,「你今晚喝了酒可再不要打她了啊,她在咱們家也不容易。」 天了,那死忤作喝醉酒就打老婆,還是不是人啊。楊秋池又氣又愧,自己怎麼頂替了這樣一個人的**,老天真是不長眼睛! 不一會,房門被推開了,一道黑影竄了進來,楊秋池正要查看,那黑影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原來是小黑狗。小黑繞著楊秋池轉著圈,搖著小尾巴,鼻噴著氣。楊秋池親熱地摸了摸小黑狗的頭。 馮小雪提著一葫蘆的酒也進門了:「打了兩斤燒刀,掌櫃的說這酒厲害著呢,可得慢點喝。」拿了一個小酒杯給楊秋池倒酒。 楊秋池端起酒杯聞了聞,酒氣濃烈,果然厲害,說道:「娘、小雪,你們也喝一點吧,今天有燉老虎肉哦!沒吃過吧」 小雪勉強一笑:「夫君,我可不會喝酒。」 「沒關係,喝一點,有我在,沒什麼事的!夫君讓你喝,你還不喝嗎?」馮小雪不敢違抗,他不知道現在的夫君已經不是以前的夫君了,心裡還是擔心夫君喝醉之後,自己的受難可就要開始了。默默拿了兩個小酒杯,給楊母和自己倒上。 楊秋池看馮小雪倒酒,見她擔心的樣,知道她是被以前那仵作老公打怕了,便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雪,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打你了,不管喝不喝酒,我都不會做那畜生才做的事情。我發誓!」說罷,正二八經地舉起了手掌。 馮小雪端著酒壺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抬眼睛看著楊秋池,彷彿要從他眼看出真誠有多少。楊秋池溫柔地看著她,微微點點頭,好像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決心似的。如果馮小雪臉上沒有那塊黑斑,那可真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的好妻。楊秋池心裡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柔順的小妻。 馮小雪感受到了夫君的真誠,眼光閃動著欣喜,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夫君,才低下頭將酒杯倒滿。 楊秋池端起酒杯:「娘,小雪,我以前做了很多壞事,以後我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你們如果相信我,就乾了這一杯!」 楊母和馮小雪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十分的高興,舉起杯和楊秋池碰了一下,一起干了。 馮小雪不會喝酒,一口酒喝下去,喉嚨火辣辣的,嗆得她直咳嗽。楊秋池趕緊夾了一塊燉得耙耙的老虎肉,送到馮小雪的嘴邊,示意餵她。馮小雪有些受寵若驚,猶豫了一下,臉紅紅地微微張開嘴咬住那老虎肉。 楊秋池沒有放開筷,張開嘴,啊了一聲,意思是讓馮小雪嘴張大一點。馮小雪只得張大櫻桃般的小嘴。楊秋池筷往裡一送,將那塊老虎肉塞進了馮小雪的小嘴裡。馮小雪慢慢咀嚼著,轉頭看見楊母正慈祥地看著自己,臉更紅了。 楊秋池又給楊母夾了兩塊老虎肉,然後夾了根帶著肉的骨頭,正準備扔給小黑狗吃。馮小雪嘴裡嚼著那塊老虎肉,指著楊秋池筷上的肉骨頭,擺擺手,含含糊糊說著什麼。楊秋池不知道他說什麼,問道:「小雪,怎麼了?」 最新章節 第二十五章 絕望的傷疤 馮小雪已經站起來,從灶台上拿了一個大碗,遞給楊秋池,含糊著說道:「用這個盛吧,地上髒。」 「還是你細心!」楊秋池接過碗,將那肉骨頭放在碗裡,然後放在小黑狗面前。小黑狗親熱地搖著小尾巴,趴在地上啃那根骨頭。馮小雪又夾了兩塊肉骨頭放在碗裡。小黑狗抬起頭看著馮小雪,親熱地伸舌頭添了添她的手背。馮小雪已經不怕這小黑狗了,也親熱地摸了摸小黑狗的頭. 楊秋池說:「小雪,你真善良。」夾了一塊肉放在馮小雪的碗裡,然後端起酒杯:「有你這樣的媳婦,真是我的福氣,小雪,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敬你一杯!」 馮小雪微笑著端起酒杯和夫君碰了一下,喝乾了酒,心裡卻想著,今日夫君和以前完全不同,對自己怎麼這麼好呢。她疑惑地往楊母看去,沒想到楊母也正看向她,兩人都一般的心思: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夫君(兒)呢? 在楊母的印象,自己那仵逆從來不會如此,雖然現在這兒要好上一百倍,可畢竟兒還是自己的好。是不是搞錯了,這人不是自己的兒喲。還是核實清楚才好,楊母柔聲對楊秋池說道:「兒啊,你解開上衣,讓娘看看你的肩膀。」 「幹什麼啊?娘。」楊秋池雖然這樣問,可還是順從地解開上衣,將肩膀的衣服扒拉了下來。 見楊母和馮小雪都湊上來仔細觀瞧,楊秋池有些詫異,順著他們的目光斜著眼睛往自己的右肩膀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右肩頭上有一個十分顯眼的陳舊的圓形傷疤,搞法醫的對各種痕跡那是瞭若指掌,楊秋池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個咬痕,是被牙齒狠狠咬了一口之後留下的傷疤,而且是很久以前咬的陳舊的傷疤。 楊母用手輕輕摸了摸這傷痕,和馮小雪相視一笑,心裡頓時都踏實了,這陳舊的傷疤證明,一點沒錯,這人就是自己的兒。 「娘,我肩頭怎麼有個牙齒印啊?」楊秋池問,「是誰那麼狠心,咬得這麼深?」轉頭看著馮小雪,一副惡狠狠的樣,「是不是你!」 馮小雪見他故意搞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誰咬你了!你自己問娘去!」 「娘,你說實話,是不是她咬我的?」楊秋池故意氣鼓鼓的樣,一把抓住馮小雪的白若皓月的手臂,露出森森的牙齒:「我也要咬還你一口!」 馮小雪格格嬌笑,使勁掙脫了手臂:「又不是我咬你的,幹嘛找我?」 「不是你是誰?」楊秋池眼睛亂轉,「難道是娘您老人家給我留的紀念?」 楊母笑道:「不是,你什麼都記不得了,這是懷你孩的那個丫環咬的。」楊母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在她投井之前的那個晚上,她帶著一個包裹,偷偷來咱們家,說要和你私奔,可你怎麼都不願意,她絕望之下,就當著我們的面,在你肩頭狠狠咬了這一口,然後哭著跑出去了……哎~,造孽啊!」 原來是被楊仵作始亂終棄的那個丫環咬的。楊秋池輕輕撫摸了一下,這傷口很深,可以想像得出,當時那女孩是多麼的絕望。這忤作真不是東西,敢作不敢為,要是自己,絕不會那樣做的,私奔就私奔,有手有腳的,哪裡養不活兩個人呢。 馮小雪見又說起這些傷心事,趕緊岔開話題:「娘,別說這些了。夫君一回來就掙了這麼多錢,節約一點用,差不多夠我們半年用的呢。」舉起酒杯,「夫君,來,妾身敬你一杯!」 楊秋池穿上衣服,端起酒杯和馮小雪碰了一下,一口而盡。馮小雪也一口喝乾了,有了剛才的經歷,馮小雪這次到沒有嗆著,只是兩杯酒下肚,臉頰已經微微泛紅了。 說到這事,楊母果然高興了起來:「是啊,不過咱們這錢不能動,得留著。」 楊秋池一愣:「娘,錢不用留著幹什麼?」 「留著給你納個小妾啊,剛才不是說了嗎?怎麼轉眼就忘了!」楊母笑咪咪說道。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馮小雪,見她臉色淡淡的,只顧低頭吃飯,好像沒聽到楊母這話一般。 楊秋池說道:「娘,納妾的事情先不著急,咱們總得先填飽肚,才能想傳宗接代的事情吧。」 「肚要填,孩也要要!」 「那……」楊秋池不知道該怎麼說,「那我去多掙點錢好了。不過,咱們還是先把家治好,要不把人家閨女娶過來,跟咱們一起受苦,咱心裡也不落忍的啊!」 「這倒是實話。」楊母點點頭,「可咱去哪裡掙那麼多錢呢?」 楊秋池兩杯燒刀下肚,酒勁有些上來了,一拍胸脯:「娘,您放心,有孩兒在,包你既能吃白米飯,又能抱上小孫!」 馮小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手掩嘴,一手夾了塊老虎肉放在楊秋池的碗裡:「夫君,別光怪說話,吃東西啊。娘,您也吃啊。」 楊母笑呵呵說道:「好好,那敢情好!來來來,咱們吃。」吃了幾塊肉,楊母又說道,「這樣吧,明天我先找個媒婆給你物色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好啊!」楊秋池喝了酒,膽也大了,臉皮也厚了。 楊母看了一眼低著頭吃飯的馮小雪:「小雪,你說好不好?」 馮小雪笑了笑:「娘,咱們不是說好給夫君納個妾的嗎,當然好了,我也希望夫君早日有個後啊。」 楊秋池從馮小雪神色間看出了無奈,是啊,她自己不能生育,那就沒辦法阻止自己的夫君納妾,可對這種事,女人到底是有妒忌心的,但這種妒忌之心絕對不能表現出來。按照古代法律,丈夫休妻的原因共有七種,叫「七出」,其一種就是「妒」,這是法定的可以休妻的理由,夫君納妾,妻內心當然不會十分樂意,可又能怎麼樣呢?弄不好那可是要被取消老婆資格的。 楊母見馮小雪的神色,猜到了她內心的想法,輕輕拍了拍馮小雪的手:「小雪啊,將來秋池就算納了妾,也會對你很好的。」頓了頓,板著臉指著楊秋池說道,「你納了妾之後,要是敢對小雪不好,看為娘怎麼收拾你!」 楊秋池雙手揪住耳朵,縮著身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孩兒不敢!」 楊母和馮小雪都笑了。 三人邊吃邊喝邊聊,房間裡充滿了溫馨。 楊秋池喝得多,楊母和馮小雪都不善喝酒,只是陪著他喝高興,等到楊秋池感到有點暈乎乎的時候,那一葫蘆酒一大半都被他喝乾了。 酒飽飯足之後,馮小雪收拾碗筷,楊母對楊秋池說道:「兒啊,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 最新章節 第二十六章 憂心父母 楊秋池擺擺手,站起身來,腳下有點發飄,舌頭都有些伸不直了:「等,等一會,我,我先給小黑做個窩,不然,我,我們睡了,我,我的小黑睡哪裡呢?」蹲下身摸著小黑狗的頭,又摸著小黑狗的嘴,把頭低下,用鼻去碰小黑狗的鼻「是不是啊,小,小黑乖乖!」 小黑狗兩隻小前腿不停地扒拉著,仰著脖,親熱地伸舌頭舔了一下楊秋池的臉。 楊母道:「你都喝成這樣了,今晚就讓它隨便睡在哪裡將就一晚,明天再說唄。」 「那,那可不成!」楊秋池抬起頭來,板著臉說,「小雪,咱家有沒有木板?」 馮小雪一邊洗碗一邊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夫君:「有啊,在外面院的柴火堆旁邊。」頓了頓,又道,「你還是聽娘的話,先睡覺,明天再給他作窩,好不好?」 楊秋池舌頭不聽使喚,懶得再說,推開房門出到院裡,搖搖晃晃來到柴火堆旁,彎腰揀起一塊木板看了看,這是人家修房鋸下來的短節的木板,作狗窩是足夠的了,扭頭大聲喊道:「小雪!」 「噯!」馮小雪在屋裡應了一聲,放下洗了一半的碗,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到門口問:「什麼事啊?」 「咱家有沒有釘錘、釘和鋸?」 「有啊!」 「拿來給我!」楊秋池醉醺醺說道,語氣不容商量。 馮小雪只得答應了一聲,找到這幾樣東西,拿到了院裡交給楊秋池,又進到裡屋,在房間窗戶旁邊點了一盞燈,房間裡的兩盞燈光透出來,院裡明亮多了。 楊秋池捲起衣袖開始修狗窩。那小黑狗蹲在一旁看著楊秋池忙活。一小會功夫,這狗窩就修好了。 馮小雪已經洗好碗筷收拾好房間,在一旁觀看,見楊秋池修好狗窩,便跑進房間,找來了一件舊棉衣交給楊秋池。 楊秋池會意地笑了,他將舊棉衣折好之後墊在狗窩裡,輕輕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一指那狗窩:「小黑,這就是你的家,進去吧!」 小黑歡跳著跑到狗窩旁,聞了聞,一貓腰鑽了進去,掉過頭趴在窩裡,尖尖的下巴趴在門邊,一副很舒服的樣。馮小雪又用一個小瓷碗端了一碗清水放在狗窩旁。把剛才給小狗盛肉骨頭的那個瓷碗也放在一起。 這時,黑沉沉的天邊傳來了幾聲悶雷,片刻,幾道閃電照亮了天邊,瞬間又恢復了黑暗,幾顆雨點辟哩叭啦打在楊秋池臉上,一仰脖,楊秋池望著天上那滾滾陰霾:「怕是要下雨了。這雨恐怕還小不了。」 馮小雪伸出手感覺了一下:「是啊,夫君,狗窩也作好了,咱進屋去,早點歇息吧。」 一聽這話,楊秋池渾身開始燥熱,身邊這女就是自己的妻,自己有個媳婦了,今晚可以和她同房了,在被窩裡面……,楊秋池感到心裡狂跳,扭頭看著馮小雪。 馮小雪好像感知到了楊秋池的動情,溫柔地笑了笑,輕輕靠在夫君的肩膀上。 楊秋池一斜眼,又看見了馮小雪左臉上那塊觸目驚心的黑斑,心裡一酸,好好的一個女,哎!老天爺真是不長眼。 楊秋池搖搖晃晃站起來,深一腳前一腳進了房間。馮小雪跟在後面也進了屋,回首把門閂好。 楊秋池挑門簾進了裡屋。裡屋比外面略略大一些,靠窗台的地方是一張土炕,一頭立著一個小櫃,櫃上放著一床薄薄的棉被和兩個小枕頭。炕的間放了一張小方桌。馮小雪低頭走過去,跪在床上爬了幾步,把窗台上剛才點著給楊秋池釘狗窩的那盞小油燈端了下來,輕輕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然後坐在炕沿,看了一眼楊秋池,又默默地低下頭。 房間裡的正對門的地方,是一個高立櫃,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灰黑陳舊,原來的油漆顏色已經看不出來。其他的地方,除了兩根板凳和一個小馬桶之外,空空蕩蕩的。 楊秋池慢慢走到炕邊,也默默地坐下,沒有看馮小雪。 這就是自己的家?在明朝的家?穿梭數百年回到明朝,迎接自己的就是這樣一個清貧的家?楊秋池有些失望,但又能怎樣呢?他微微扭頭看了一眼小方桌那邊的馮小雪,這就是自己的妻,一個柔順體貼,善解人意的小女。只可惜……唉~! 外面的雨西西沙沙下起來了,打在窗戶上,爸爸媽媽他們怎麼樣了?他們可能已經知道自己出意外了,說不定已經找到了自己在現代社會的那具屍首,但他們肯定想不到,他們的兒已經穿梭時空來到了幾百年前的明朝。他們一定哭得很傷心,尤其是媽媽。 想起媽媽,楊秋池心裡一陣發酸。媽媽性格柔弱,自己考上大學之後,每次假期結束,去車站乘車返校時,媽媽都躲在屋裡,從來不送自己。後來爸爸告訴他,他才知道,媽媽是一個人躲在屋裡偷偷的哭,她沒有送自己,是害怕自己看見她流淚。 現在呢,媽媽一定哭得很傷心,他唯一的兒已經死了,她一定正撫摸著自己的屍體在哭呢,爸爸呢,爸爸外表很堅強,可他內心還是充滿了柔情,平日裡對自己很嚴格,可楊秋池知道,爸爸對自己的愛絕不亞於媽媽。 楊秋池默默地想著自己幾百年之後的父母落下了眼淚,酒往上湧,身體晃了晃。 馮小雪跳下炕沿,扶住了默默流淚搖搖欲墜的楊秋池,著急地說:「夫君,你怎麼了?你別哭啊,小雪在你身邊呢。不哭啊。」彷彿在哄著孩。 唉~!我已經死了,楊秋池身體無力地靠向馮小雪,還在心傷:我在現代社會已經死了,投胎轉世,不,是借屍還魂在幾百年前的明朝復活了,思想還是自己的思想,這副臭皮囊卻是別人的,摟著自己的這個女,也是別人的。 楊秋池抬淚眼看了看馮小雪,這女的丈夫已經死了,把這付軀殼留給了自己,使自己得以重生。既然佔用了他的身體,他留下的老母和妻,我必須當成自己的母親和妻去關愛,讓她們過得幸福。 楊秋池不敢把自己的臉貼向馮小雪鼓鼓的胸膛。馮小雪卻將楊秋池緊緊摟進了懷裡,一隻手在他後背輕拍著,她不知道夫君好好的為何啼哭,她也絕對想不到,自己原來的夫君,只剩下一個軀殼,他的靈魂已經換成了幾百年以後的一個青年。 以前,夫君只會吃喝嫖賭,喝醉了回家打老婆,現在,夫君被怪風捲走之後,平安回來了,變成了一個好夫君,一個懂得心疼自己的好人。她在心裡默默地感謝著上蒼,如果夫君以後都能這樣對待自己,那自己就是立馬死了,也值了。 馮小雪摟緊了楊秋池,柔聲說道:「夫君,咱們上床歇息啊。」 最新章節 第二十七章 初夜 楊秋池已經從傷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把淚水都化在眼眶裡,才說道:「我喝多了,腦袋暈。」 「我去給你打洗腳水啊,你坐好。」馮小雪把楊秋池輕輕扶正,柔聲說道。 楊秋池點點頭,努力忽視她左臉上的黑斑,向她微微一笑。 馮小雪見楊秋池坐得端正,神色恢復了自如,不像剛才那樣搖搖晃晃的,才略為放心。扭身出了房門。不一會,端了一木盆熱水進來,放在炕沿邊上,蹲下身,給楊秋池脫鞋。 楊秋池彎腰按住馮小雪的肩膀:「小雪,我自己來吧。」 「你一個爺們怎麼能做這種事呢,小雪幫你洗腳。」 楊秋池彎腰時,多少感到頭暈,看來這燒刀酒勁還是十分厲害,只得讓馮小雪替自己洗腳。 馮小雪仔細替楊秋池洗好腳,用擦腳布擦乾,拿了一雙打了好幾個布丁的棉布拖鞋給楊秋池穿上,起身端木盆出門,將水倒了。把木盆放在外間,端了一壺茶和兩個杯,對楊母說:「娘,睡吧,我吹燈了啊。」 楊母已經躺在了外間房的炕上,應了一聲。馮小雪吹滅了外間的燈進裡屋關好門,走到炕邊,將茶壺和杯放在炕頭的矮牆上,對楊秋池說道:「夫君,你喝了那麼多酒,晚上肯定口渴,茶水放在這裡了啊。」然後又將小方桌上的油燈也拿起放在矮牆上,端起小方桌放在牆邊,拿過枕頭放好,又鋪好了被,掀起被的一角。 楊秋池看馮小雪忙活著,這媳婦很勤快,楊秋池很滿意,因為他平時很懶,懶得洗澡,懶得換衣服,懶得疊被,懶得做飯,懶得動。雙休日他可以在電腦前裡呆一整天都不挪窩。現在有這樣一個賢慧勤快的媳婦,至少生活上有人料理,那是不用愁的了。 馮小雪整理好床鋪之後,來到楊秋池身前,伸手替他解衣服。楊秋池笑了笑,說:「這個還是我來吧,你也累了,脫衣服睡覺吧。」 馮小雪略顯羞色,點點頭,轉過身去,慢慢解開衣裙的扣,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後背,彎下腰,脫掉了衣裙,只剩下一件淡紅色的褻衣和一條內褲。紅色的褻衣裡面,還有一條白綾纏繞在胸前。 楊秋池看得嗓發乾,咕咚地嚥了一聲口水,覺得有些失態,連忙又輕輕咳嗽了一下。 馮小雪好像知道夫君在身後偷看自己,輕輕一笑,遲疑了一下,還是反過手去,輕輕解開了紅色褻衣的蝴蝶結,褻衣從馮小雪胸前滑落。 楊秋池感到腦袋要冒金星了,他艱難地又嚥了一聲口水。 馮小雪聽到夫君發出的聲音,羞澀地一笑,心想,今天夫君是怎麼了,在以往,如果他想要,他會像老虎一樣撲過來,撕去自己的衣裙,然後粗暴地蹂躪自己。今天他除了傻乎乎看著自己嚥口水之外,倒沒動靜。 馮小雪又伸手揭開了緊裹著胸部的白綾,一對白嫩滾圓的**像兩只活波的小白兔,從白綾裡蹦了出來。粉紅櫻桃般的**向楊秋池調皮地張望。 楊秋池頓時感到熱血上湧。除了網上看到的黃色圖片電影上的女人的身體,還有他解剖的多半是已經開始腐爛的女屍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真實地看見一個正常女人的**,雖然只看見了一半,卻也足以讓他感到渾身燥熱了。 楊秋池站起來,走到馮小雪身後,微微一猶豫,還是鼓起勇氣,從後面摟住了馮小雪,只是,他還沒有勇氣將雙手放在她**上,而只是輕輕摟住了她的纖腰。馮小雪的皮膚滑而細嫩,撫摸在手心裡,有一種流動的感覺。 馮小雪此時已經脫下內褲,楊秋池緊貼著她滾圓的臀部,感到生理反應如潮水般湧來,他拚命克制著自己,微微離開了馮小雪結實滾圓的臀部。 她感到夫君摟著自己的腰雙手在微微顫抖,明白了夫君的心意,她和夫君已經結婚四年了,早已經過了那種漏*點年代,可不知怎的,她感到今晚的夫君有些特別。**著身,轉身過來,雙手摟住楊秋池的腰,略含羞澀地問道:「要我給你脫衣服嗎?」 楊秋池搖搖頭。 「那我先上床了,你快脫吧。」說罷,馮小雪輕輕掙脫楊秋池的懷抱,像雪白的狸貓一般溜進了被窩,只有一頭長髮披散在枕頭上。 楊秋池心裡狂跳,他雖然談過幾個女朋友,可連手都還沒拉,就被他的職業給嚇跑了,所以,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從來還沒有和女人睡過。 楊秋池脫光衣服,他感到口乾舌燥,端起茶壺對著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茶壺,一咬牙,吹滅油燈,掀被鑽了進去。 現在已經是深秋,被裡涼涼的,淡淡的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被上。馮小雪背對著楊秋池,身體彎成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楊秋池慢慢伸手過去,輕輕放在馮小雪的腰間。馮小雪嚶嚀一聲,轉了過來,像只小貓一樣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幽幽的體香在被裡飄蕩。 楊秋池輕輕撫摸著馮小雪光滑的脊背,對抗著那無窮的誘惑。 儘管馮小雪臉上有一小塊黑斑,破壞了她的美,可黑夜幫她掩飾了一切,在觸覺的世界裡,她是完美的女神,她知道夫君想做什麼,她已經觸碰到了夫君聳立的地方,她羞澀地靜靜等待著。 楊秋池將一隻胳膊伸到馮小雪的脖下。馮小雪很乖巧地抬起頭,讓楊秋池的手臂穿過自己的肩膀,將自己摟進他的懷抱。 她溫柔地貼著丈夫結實的胸膛,小手輕輕撫摸著楊秋池的腰,現在的夫君,比以往好上百倍,抬頭看了看夫君,自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馮小雪閉上眼,摟緊了夫君,彷彿害怕他跑掉似的。 楊秋池一隻手摟住了馮小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另一隻手慢慢伸向了她柔軟豐滿的**。 馮小雪扭動了一下身,稍稍離開了夫君的身體,好讓夫君的手進展得更順利一些。 楊秋池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馮小雪圓圓的**,**又如野火一般開始燃燒。他不敢再動,生怕自己被燒死在這野火裡。 等了片刻之後,楊秋池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指沿著馮小雪**的外延襲了上去,最終,將馮小雪的酥乳握在了手掌之。 滾圓的半球形,滑膩,結實,櫻桃似的**,楊秋池輕輕揉捏著,身體早已橫刀立馬,在慾火燃燒。 馮小雪發出了醉人的呻吟,身體貼著楊秋池輕輕扭動,纖纖細手在楊秋池胸前後背小腹游離,把這股火吹得更旺。 終於,楊秋池翻身上馬,向那遙無邊際的沉沉**馳去。 這一夜,楊秋池不知疲倦地索取,馮小雪則像一個棉花團似的,任他揉捏。一直折騰到天濛濛亮,兩人才相擁著沉沉睡去。 最新章節 第二十八章 如何籠絡呢 第二天早上,縣衙,日初時分。 宋知縣已經起床洗漱完畢,正坐在窗前一把太師椅上,端著一杯茶,哼著小曲,有滋有味地喝著。 昨天連破兩件大案,尤其是後面一件涉及謀反的重大案件,宋知縣高興得一夜都沒睡好,一直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人要是走起運來,城牆也擋不住啊。 宋知縣在廣德縣當縣官已經一年多了,這廣德縣民風淳樸,但是沒多少油水可撈,所以一心指望一年多以後的銓選能撈個好的肥差。如果政績優秀,直接就可以由吏部指派肥差,不用參加三年一度的銓選。而這兩件案件就是自己重重的一筆籌碼,看來,陞官是跑都跑不掉的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宋知縣當然不會忘記自己這兩個案件是怎麼破獲的,這個小忤作還真是個福將,昨天自己還打算將他掃地出門呢,幸虧沒有這樣做。 昨晚提審完胡三之後,金師爺專門找到宋知縣,建議他一定要把楊秋池籠絡住,對將來的前程可有莫大的影響。宋知縣也深有體會,非常贊同金師爺的意見,只是還沒想好如何籠絡楊秋池。金師爺點到了一件事,這件事雖然小,可一旦認真起來,對他宋知縣來說,那就是天大的事了。這件事就是當時宋知縣要放走謝寡婦。 謝寡婦這件案件涉及到建帝,這可是當今皇上最牽掛的事情,錦衣衛絕對不會輕信自己的一面之詞,一定會查清楚的。一旦查起來,那天那麼多人在場,自己要放走這謝寡婦,是這小忤作阻攔住,也是這小忤作發現其的奧秘,才找到了這封密信。 單就自己要放謝寡婦這個問題來看,要認真說起來,恐怕自己沒有功反而有過,當今皇上可是個心狠的主,他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官吏在建帝這個問題上犯任何錯誤。自己要放謝寡婦這件事一旦敗露,那時候,錦衣衛恐怕就要請自己去喝茶了。錦衣衛的手段他可知道得很清楚,別說自己這七品芝麻小縣官,就是京城裡侯爵將相,死在錦衣衛手裡的那可數著指頭都算不完。他們找個碴要踩死自己,那還不跟捻死個臭蟲似的。都怪著小**發騷,才把自己給腦袋迷住了。 宋知縣和金師爺合計了好久,都覺得這件事一定提前辦好,到時候眾口一詞,錦衣衛也就不會知道了。自己的手下那些人倒好辦,只是這小忤作,有點麻煩,昨天聽說他還當面回罵他的師父,看來,這人不是容易馴服的人。要想堵住他的嘴,續而讓他為己所用,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為了找到突破口,宋知縣連夜叫跟班長隨去探聽楊秋池家庭背景。得到回報告之後,宋知縣和金師爺合計了一個辦法。 宋知縣正在沉思的時候,他的五姨太媚娘搖著一把錦繡圓扇,碎步走到宋知縣身邊,斜靠在椅背上,用甜得膩人的聲音說道:「我的老爺,還在美呢?昨晚上高興了一晚還不夠啊?」說罷,用圓扇輕輕打了一下宋知縣。 宋知縣看見媚娘,呵呵一笑,拉著媚娘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媚娘是他新近娶的第五個小妾,今年才十七歲,但是人小鬼大,什麼花招都會,把這個快十的老頭都快掏干了。但宋知縣樂意,人到了他這把年紀,還有這份精神頭,這讓他很是自豪。自從娶了這媚娘,一門心思都放在這小妖精身上,彷彿自己回到了年輕時候。 宋知縣伸出枯乾的右手,摸向媚娘高聳的**。媚娘扭身躲開:「我的爺,昨晚你摸了一晚上,還沒摸夠啊。」 「我,我的小心肝,我,我怎麼摸得夠呢。」宋知縣收回手,瞇著眼睛笑道。 媚娘又扭動了一下身體,湊了上去。她年齡雖小,可對付男人這欲擒故縱的功夫可是使用的爐火純青。俯下身,半個身體倚在宋知縣身上,膩聲問道:「爺,那小忤作真有那麼厲害嗎?」 「是啊,一天連,連破兩件大案,全靠他了。」宋知縣感歎一聲,像是和媚娘商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怎麼才能讓他為,為我所用呢?」 媚娘搖著園扇:「那還不好辦?多賞他些銀就是了!」 宋知縣搖搖頭:「這,這個小忤作不簡單,光靠銀恐怕還,還不行。」 媚娘道:「那該怎麼辦呢?」 「別著急,」宋知縣呵呵一笑,「老爺我自有辦法。」 這時,外面傳來三聲梆聲。隨即,更遠處依次傳來梆聲,這表示到時間長官要出內衙去簽押房辦公了,通知各衙門書吏們起立迎候。 宋知縣站起身來,在銅鏡前整了整官服,然後走出房門。 跟班長隨已經在門邊肅立,見老爺出來,連忙躬身施禮。 「爹!你起來了!」宋芸兒象小燕一樣飛到了宋知縣身邊,「爹,我和娘都說,昨天楊忤作送來的老虎肉真好吃!」 昨晚上楊秋池讓高朋客棧把那另一條老虎腿燉好了送到衙門,宋知縣一家海吃了一頓老虎肉。 「那當然,老,老虎肉都不好吃,什,什麼肉好吃啊?」宋知縣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的幾個小妾給他生的都是兒,唯獨大老婆給他生了個女兒。物以稀為貴,宋知縣便特別疼愛這個女兒,把幾個兒都留在老家,只帶了這個女兒跟自己來廣德縣赴任。 宋芸兒從小嬌慣,又是和幾個哥哥弟弟在一起摸爬滾打,性格跟男孩差不多。 「爹,我去找楊忤作玩,好不好?」宋芸兒是這廣德縣的縣太老爺的千金,平日裡那些人見到她,都是畢恭畢敬,昨天認識楊秋池之後,楊秋池根本不買她帳,這反而撩起來宋芸兒的興趣。待到後來,楊秋池連破兩案,更讓宋芸兒佩服得五體投地,今天一大早就找她爹說要去找楊忤作玩。 宋知縣正準備叫人去找楊秋池來衙門見面說事,正好宋芸兒想去,便道:「好啊,爹正好要找楊忤作,你去叫他來衙門,我有事找他。」 「好!我去替你叫他!不過,忙完了你得讓他和我玩哦!」 「什麼話!」宋知縣笑道,「你,你一個小姑娘,找個大男人玩,有,有什麼好玩的?」 「你別管!反正我要和他一起玩!好不好嘛!」宋芸兒抓住宋知縣的手臂,一個勁搖晃。 「好好好!只要沒有公事,你,你儘管找他玩就是!這,這總行了吧?」 「哎!」宋芸兒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像小鳥般飛出了內衙。 最新章節 第二十九章 大懶蟲 宋知縣帶著跟班長隨,慢慢踱向內衙門口。 這內衙在衙門的北面,是縣太老爺的住處,有專門的院與外面的辦公區分開。 內衙門口有門長隨看守。聽到三梆梆響,知道老爺要出來了,早已出門房,打開內衙大門,然後站在門邊恭身而立。 宋知縣出了內衙,穿過二堂和大堂,就到了簽押房。書吏衙役們已經站在簽押房門前,見老爺過來,齊聲施禮。 宋知縣擺擺手,進了簽押房,金師爺已經在裡面批閱昨日放告收上來的狀紙,將符合立案標準的狀紙放在一邊,等待知縣老爺勾批。 ————————— 宋芸兒叫看大門的門帶自己去楊忤作家。那門叫來衙門駕車的,兩人坐了一駕馬車,直奔西城門。那片貧民區路太窄,馬車是去不了的。兩人只能下車步行,轉了好半天,終於到了楊秋池家。 站在院門口,宋芸兒扯著嗓門喊:「噯!楊忤作,起床了沒有?我爹叫你去衙門呢!」 院裡的小黑狗鑽出狗窩,跑到柵欄門邊,看了宋芸兒一眼,它知道現在這個女孩不會再為難自己了,便又小步跑到門邊,用前爪抓著門縫,嘴裡嗚咽著,彷彿在通知主人有客人來了。 這天早上楊秋池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身邊的被裡空空的,馮小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床了。楊秋池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馮小雪聽到聲音,從外間撩門簾走了進來:「夫君,你醒了,我給你做好早飯了。」楊秋池一聽,光著膀坐起身來,瞌睡還沒醒,坐在那打盹。 大白天的夫君這個樣,馮小雪還是有點害羞,不敢看自己夫君的身,走到大立櫃前,打開櫃,從裡面那了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青布衣褲出來,放在床頭:「你的衣褲放在這裡了。昨天的髒了,我拿去洗了啊。」 楊秋池閉著眼睛垂著腦袋點點頭。馮小雪彎腰抱起楊秋池的那堆衣褲,手碰到了楊秋池昨晚上放在衣服堆裡的手槍和數碼相機,拿起那沉甸甸的手槍問道:「夫君,這是什麼啊?」 楊秋池睜開眼睛,看見她拿著手槍,槍口對著她自己,正在好奇地瞇著眼睛往槍眼裡瞧,嚇了一大跳,幸虧手槍彈沒上膛,還關了保險,不敢大聲吼,怕嚇著她:「小雪,那是一種暗器,是我防身用的,快放下。」 馮小雪一聽是暗器,連忙把手槍小心地放在衣服堆裡。 楊秋池向她招招手,馮小雪走到炕沿邊上坐下,揚著臉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摟過馮小雪,在她嘴唇上輕輕一吻。馮小雪羞澀地低下了頭。楊秋池說道:「小雪,你剛才看見的那暗器非常危險,你以後千萬不要碰,我害怕會傷到你。」 馮小雪嗯了一聲,抬起頭,看著楊秋池:「小雪記住了。」 就在這時,院裡傳來了宋芸兒的聲音。馮小雪站起身抱著髒衣服出了房間。 楊秋池沒聽清外面的人喊什麼,還是沒睡醒,一頭倒下去,繼續假寐。 外面傳來馮小雪的聲音:「你們二位找我夫君嗎?」 「你夫君?」宋芸兒的聲音。 「是啊,楊忤作就是我夫君。」 「哦~!」宋芸兒拖長了聲音,「門,你告訴她,我是誰。」 緊接著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位是咱們廣德縣縣太老爺的千金。」 「啊!」馮小雪慌亂的聲音,「娘!有貴客來咱家了!……你們快快請進!」 腳步聲進了院,接著是楊母蒼老的聲音:「小姐來了,老身這裡有禮了。」 「不用客氣的,楊忤作呢?」 「小兒還在屋裡睡覺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賴在床上!起來起來!」 裡間的門簾被人撩起,宋芸兒飛了進來:「噯!大懶蟲,還不起床!」伸手就要去掀楊秋池身上的棉被。 「喂喂!你幹什麼啊!人家還在睡覺呢!」這瘋丫頭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楊秋池趕緊抓住被。 「睡你個鬼大頭!快起來,我爹叫你去,有事情!」宋芸兒在棉被上拍了一巴掌。 「好好好!那你也得讓我起床吧!」 「你起你的,我又沒攔著你!」宋芸兒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大小姐!你這樣我怎麼起來啊。」楊秋池苦著臉,低聲道,「我沒穿褲的!」 宋芸兒一愣,隨即臉一紅,啐了一口,起身逃出了房門。 馮小雪和楊母在外面招呼兩人坐下喝茶,趁這機會,楊秋池一骨碌爬起來,三兩下穿好了衣服,將手槍仍舊栓在青布短衫裡面的腰間褲帶上,數碼相機放在大衣櫃裡,然後出到外間,對宋芸兒和那門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宋芸兒臉還有些紅暈,扭過頭去不理楊秋池。那門卻站起身來,向楊秋池叉手施禮:「見過楊爺!」 哦?我成了楊爺了?楊秋池有些意外,連忙還禮。他不知道,昨天下午他連破兩件大案,宋知縣對他十分器重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衙門,現在縣太老爺的千金親自上門請他,可見楊秋池的身份很快就會發生變化。這門最會見風使舵,口稱楊爺,其實,楊秋池此時的身份只是一個忤作小學徒,與這「爺」字無論如何也粘不上邊的。 馮小雪端了一盆熱乎乎的洗臉水,放在洗臉架上,木盆邊上搭著一條洗臉毛巾:「夫君,洗臉吧!」 楊秋池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我還沒刷牙呢!」 馮小雪向灶台邊一努嘴:「都給你準備好了,在那裡呢。」 灶台邊只有一個瓷婉,裝了一大半清水,水裡插了一根楊柳枝。 「這怎麼刷牙?」楊秋池問道,不知道明朝有沒有牙刷,先問問看:「家裡沒有牙刷嗎?」 其實,在明朝,已經有專門製作、銷售牙刷的店舖。那時的牙刷是用木頭等材料,在頭部鑽兩行毛孔,在孔裡塞上馬尾。和現代的牙刷已經很相似。 楊母接過話說:「買米的錢都不夠,哪有錢買那些東西啊。」 楊秋池道:「可這楊柳枝怎麼刷牙啊?」作了個挖土的動作,「難道用樹枝在裡面亂掏嗎?」 馮小雪撲哧一聲笑了:「你連怎麼刷牙都忘了啊?」從碗裡拿出楊柳枝,用牙齒咬開,露出了裡面許多細小的纖維,然後遞給楊秋池:「行了,就用這個刷。」上前一步,在楊秋池耳邊又輕聲說道,「夫君,等以後咱們有錢了,再買好的啊。」 用楊柳枝刷牙,這可從來沒試過,楊秋池端著那碗清水,走到院邊上,費了半天勁,才將口漱好回到屋裡,將瓷碗放在灶台上,然後洗臉。 等楊秋池洗完臉,馮小雪說:「夫君,吃早飯吧。」又對馮小雪二人說道:「您二位也隨便吃一點吧。」 宋芸兒已經等得老大不耐煩了,沒理馮小雪,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走啦走啦!我爹等你去,你還慢條斯理吃東西!等一會我請你吃好了!」不由分說,拉著楊秋池就往屋外走。 楊秋池知道這千金大小姐是個急脾氣,又身有武功,再說,縣太老爺叫自己去,那還真是耽誤不得的,邊往外走邊對楊母和馮小雪說:「娘、小雪,你們自己吃吧,我去衙門去了。」 院裡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蹦蹦跳跳跟在了楊秋池身後。 最新章節 第三十章 攀親 三人坐馬車來到衙門,進大堂轉到簽押房。在刑房裡找到了正在審閱勾批狀紙的宋知縣,旁邊坐著的是金師爺。 宋知縣見到楊秋池,滿面春風說道:「楊忤作,不,楊賢侄,你來了,咱們到花房說話。」金師爺也站了起來,抱拳施禮。 楊秋池一聽宋知縣的稱呼,真有些受寵若驚的味道,不光是他,刑房裡所有的書吏衙役們都驚呆了,縣太老爺竟然當著大家的面,對這小忤作口稱賢侄,那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了。只是不知道這小忤作什麼時候成的宋知縣的侄兒的。 書吏們一點都沒猜錯,宋知縣就是要造成這種效果,才故意在書吏們辦公的地方之一的刑房裡等楊秋池,然後當面這樣稱呼,造成自己對他十分器重的印象。 果然,眾書吏衙役們都紛紛起立向楊秋池拱手致意,楊秋池急忙抱拳還禮。 宋知縣呵呵笑著,對他們忙完了,看了旁邊金師爺一眼,然後一手拉著楊秋池,並肩走出了刑房。 宋芸兒也搞不懂他老爹怎麼叫這小忤作是賢侄,那這小忤作不成了自己的哥哥了嗎。人多不好問,只能跟在兩人後面出了房門,穿過天井,來到花房。這花房是宋知縣專門會見貴賓的地方。 分賓主落座之後,宋芸兒也坐在楊秋池身邊的椅上。小黑狗趴在楊秋池身邊,不時地四處張望。 宋知縣說道:「賢侄,你昨晚給伯父我送燉老虎肉來,真是難得你一片孝心啊。」 楊秋池一邊客氣著,一邊納悶:賢侄?伯父?這都哪跟哪啊。楊秋池一頭霧水,這知縣大人怎麼和自己攀起親來了,但是,他姓宋,我姓楊,這怎麼也扯不上伯父賢侄上面來吧。 宋知縣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笑了笑,看了一眼金師爺。金師爺會意,輕輕咳嗽了一聲:「楊兄弟,其原委你還不知道吧?」 楊兄弟?連這鼻孔朝天的刑名師爺都對自己這般客氣,楊秋池更是搞不明白了,搖了搖頭。 金師爺搖了搖折扇,續道:「楊兄弟,你老家是廣德縣楊家村吧?」 「是啊。」楊秋池點點頭。幸好昨天晚上,楊母說起過回老家的事情,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這就對了,楊家村的楊老太爺,也就是你們楊氏族長,與咱們知縣大老爺是故交,而且不是一般的故交哦。」金師爺搖著折扇,神秘兮兮的樣說道。 楊老太爺?就是那個逼著自己生兒,不生兒就不讓進楊氏祠堂的楊老太爺?怎麼繞到這裡來了? 金師爺見楊秋池還是傻乎乎的樣,站起身來,走到楊秋池面前,低下頭,故作神秘狀:「你知道嗎?你們楊老太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頓了頓,輕輕吐出了幾個字:「他可是丁寅年的舉人!」 楊老太爺是舉人?看不出這硬逼著自己納妾的楊氏族長,還曾經過舉。 舉人到底怎麼樣,楊秋池腦袋裡沒多少概念。學時讀過《范進舉》,就知道好像舉人很了不起,能讓范進都發了瘋。 金師爺又道:「你知道咱們知縣大老爺是什麼出身嗎?」 楊秋池傻傻地搖搖頭。 金師爺抬起身,踱著方步走到宋知縣身邊,折扇一收,一臉欽佩地看了宋知縣一眼,說道:「咱們知縣大老爺,也正是丁寅年的舉人!」 「哦?那宋知縣和我們楊老太爺是一塊的舉人嘍?」 「正是!」金師爺笑咪咪說道,「這叫做『同年』,也就是說,你們楊老太爺和咱們宋知縣,是同榜舉人,是同年啊!」 楊秋池有點明白了,敢情繞了這麼一個大彎,原來是同一年一起考上大學的畢業生,這同榜舉人只不過是兩人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張錄取公告上而已。 宋知縣接過話頭,有點結巴地笑咪咪說道:「是啊,你,你們楊老太爺與我是同年,雖,雖然沒有深交,本,本官對楊老太爺也是神交已久,借此緣分,稱,稱你一聲賢侄,還,還是妥當的吧?」 楊秋池沒見過楊老太爺,不過,既然宋知縣與楊老太爺是同年,又稱自己是賢侄,那楊老太爺應該沒多老,輩份上應該和自己的父親是叔伯兄弟,只不過考舉人,才當了這楊家村的族長。 宋知縣繞了這麼大一個彎來攀這門親,怎能推辭呢,反正看他一把胡,叫聲伯父也不吃虧,腦袋轉得快:「那是當然,多謝大人抬愛。」站起來,學著古裝電影裡的書生模樣,躬身說道:「伯父在上,小侄這廂有禮了!」裝樣就要下跪。 宋知縣連忙笑呵呵上前扶住楊秋池的雙臂:「免了免了!」楊秋池心裡想:可不免了嗎,你還真指望我給你下跪啊。 見過禮兩人落座。宋芸兒一直在旁聽他們說話,有點不明白,怎麼繞來繞去,這小忤作成了爹的賢侄,那不就是自己的哥哥了嗎?等楊秋池落座之後,拉了楊秋池一把:「噯,那你以後就是我哥了?」 沒等楊秋池說話,宋知縣已經笑道:「那,那是當然,芸兒,還,還不見過你哥!」 宋芸兒很高興:「好啊!」抱拳施禮:「哥!小妹有禮了!」楊秋池也抱拳還禮,眾人皆笑。 宋知縣問:「賢侄,你最近可曾回楊家村見老太爺?」 「見是見過,只不過……」楊秋池一幅很難受的樣。 「怎麼了?」宋知縣驚問。 「老太爺逼我納妾,說是如果我沒有後代,今後就不讓我進楊氏祠堂。」 「哦?賢,賢侄成親幾年了?沒,沒有息嗎?」宋知縣很關心地問道。 「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侄兒媳婦就是懷不上孩。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哦~!」宋知縣拉長了聲音,「既然是這樣,那還是應該納妾的,你們老太爺說的一點沒錯。」站起身來,慢慢踱著方步,「既,既然侄媳婦不能生育,那,那你還是應該聽,聽從你們老太爺的意思,盡,盡早納妾才是。」 「納妾啊?」楊秋池苦著臉點點頭,心裡卻笑兮了,「這個……」 「怎,怎麼了?有何難事,盡,儘管告訴伯父我,我,我替你作主!」 宋芸兒板著臉叫了聲:「爹~!看你!我哥他不願意納妾,你費個什麼勁啊!」 宋知縣喝道:「胡鬧!你,你怎麼知道你哥他,他不願意?大,大人說話,你個小,小孩不要插嘴!」 「哼!」宋芸兒雖然任性,卻不敢公然違抗老爹的命令。噘著個小嘴在一旁生悶氣。 宋知縣轉頭看著楊秋池,十分慈祥的樣說道:「賢侄,你自己說說,你願不願納妾,給你們楊家傳宗接代呢?」 楊秋池看了宋芸兒一眼,低下頭,一幅為難的樣:「大人,不,伯父,不是小侄我不願意,實在是……實在是家境貧寒,無錢納妾啊。」 宋芸兒笑了:「沒錢納妾最好,一個男人要那麼多女人幹什麼?」 宋知縣一瞪眼:「小,小孩知道什麼?」宋芸兒見父親動怒,不敢再接口說話。 最新章節 第三十一章 賞個小官 宋知縣繼續教訓著宋芸兒:「聖賢孟就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以為猶告也。』漢趙岐亦云:『不娶無,絕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無後為大。』這些聖賢們說的話,還會有錯嗎?」宋芸兒身往後縮了縮,不敢接嘴。 宋知縣轉向楊秋池,臉色頓時柔和了:「賢侄,這,這區區小事,不必煩惱!相,相看了合適的了嗎?」 「我娘說,今天去托媒婆。」 「哦!那,那就好!有什麼困難,盡,儘管和伯父我開口!不必客氣!」宋知縣拍了拍胸膛,很豪氣地說道。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肚裡卻說:真是假打!我明明說了,沒錢娶妾,這不是困難是什麼,真心想幫,拿錢來啊,只會做表面功夫。轉念又一想,不對啊,這山羊鬍知縣繞著彎認自己作侄兒,究竟出於什麼目的呢?自己幫他破案,他已經賞了錢了啊,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有求於自己嗎?嗯,還是繼續看他如何表演。 宋知縣坐回位,笑呵呵說道:「賢侄,從你昨天檢驗屍體看來,你精於此道,這忤作學徒也不必再作了啊。」扭頭看著金師爺:「是不是啊?先生。」 金師爺點點頭:「正是,正是,楊兄弟無師自通,真是天造英才!」 楊秋池連忙謙遜了幾句。 宋知縣說:「這,這忤作,身份低微,歸於賤民,依我看,賢,賢侄就不要再幹這行當了,如果喜歡,將,將來做官了,一樣可以堪驗屍首嘛。」 喜歡?誰喜歡了?你以為堪驗屍體好玩啊?又髒又臭,連女朋友都找不到。 「那,我不當忤作,幹什麼呢?」 「賢侄是個人才,什,什麼事情不能幹啊,這樣吧,伯,伯父這衙門裡原來的管,管監不能勝任,我已經將他調離了,你,你替幫伯父出任這管監長隨一職,」宋知縣滿臉含笑,期待地看著楊秋池,「役俸銀每月五兩,例,例錢照舊。賢侄是否願意?」 管監?這管監是個什麼玩意,他一點都搞不懂。正疑惑間,金師爺已經站起身,向楊秋池拱手道:「恭喜楊兄弟!」 楊秋池趕緊起身抱拳還禮。 金師爺彷彿看穿了楊秋池內心想法,笑道:「楊兄弟可能對這管監一職還不甚明瞭。」 楊秋池點點頭。 「這管監長隨,是由知縣老爺出資聘請的官差,受命掌管衙門的監獄,另外還要協助偵破案件,尤其是監獄裡發生的新案件和遺漏案件。」 哦,楊秋池有點明白了,原來管監就是監獄長,由於明朝衙門的監獄關押的都是未決犯,所以準確地說,應該是看守所,那管監一職,應該是看守所所長。一個月五兩銀,那就是人民幣五千塊錢。月工資五千,算是不錯的了。 宋知縣笑道:「是啊,金,金師爺說的沒錯。怎麼樣呢?賢侄。」 那當然好,這工作比忤作強百倍,楊秋池在現代社會就不想幹這連女朋友都找都到的法醫了,來到明朝,又要干忤作,心裡早就膩味透了。當看守所所長,那當然舒服哦。楊秋池站起身來,一躬到地:「小侄願意,多謝伯父提拔!小侄一定盡心竭力。」 宋知縣哈哈大笑,起身相扶:「如此有勞了!」 楊秋池想到一個問題,但是有點不好意思問。宋知縣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問道:「賢侄,還,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楊秋池說:「也沒什麼了,就是想問一下,這管監……這管監是幾品官?」 宋知縣和金師爺都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金師爺搖了搖折扇:「這管監一職,在承宣佈政使司和府、縣三級都設得有,在承宣佈政使司設的叫『司獄司』,設有司獄1人,是從品;府一級雖然也設得有司獄,卻是不入流的。」 說到這裡,金師爺將折扇一收,夾在腋下,扳著指頭開始數:「縣一級有官品的只有知縣老爺,那是正七品,下面還有縣丞,是正八品,主簿,那是正品,至於典史,雖然是官,卻也不入流了。所以,這縣一級就沒有設司獄司了。但這工作還得有人做啊,所以,只能是由咱們的縣太老爺自己掏腰包出錢,請人來管。」 「啊?那這管監就是沒品的了?」 金師爺笑道:「話不能這麼說,那得看怎麼用這官,當得好了,比縣丞掙的銀都多呢!比如這例錢,那是歷朝歷代約定俗成下來的規矩銀,管監獄規矩多了去了,哪一項不要收點錢?比那清水衙門縣丞收的都要多。」笑嘻嘻停了一下,才意味深長地續道,「等兄弟上任之後就明白了……總之,只要別人送你錢,你照管收就是。」 楊秋池這下有點明白了,這縣衙的管監雖說是個官,卻是知縣老爺賞的,也就是說,不屬於國家公務員,而是知縣老爺私自聘用的,不高興了,隨時就被炒魷魚。再說了,這知縣三年一屆,等他期滿一滾蛋,自己也就要滾蛋了。 現在看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趁這段時間多撈點錢,有個資本,做點小生意也有個本錢啊。 宋知縣問道:「賢侄,你住在何處啊?」 沒等楊秋池答話,宋芸兒搶先說道:「爹,我哥他住在西城。破破爛爛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宋知縣點點頭,這西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肯定好不到哪去:「賢侄就任這管監一職之後,恐怕平日裡的大部分時間都要在衙門裡了,為了方面,還是搬到衙門裡來住吧。正好典史大人嫌衙門破舊,自己在外面找了房住,他那處院落一直落著,你就把家搬到那院裡吧。」 楊秋池大喜,連聲稱謝。昨晚上見到那清貧的家,他就一直想著什麼時候能有個大宅院,讓楊母和小雪過上好日。縣太老爺讓他們搬到衙門裡住,雖然不是長久之計,但也強過住那兩間木房啊。等將來有了錢,再修一座大宅院。 楊秋池高興之餘,心裡總有點不踏實,這知縣老頭怎麼對自己這麼好,賞了個小官,還給了個住處,雖然這小官花不了他多少銀,這住處也是國家的,他不出一分錢,到底解決了自己的大問題啊,他為什麼這樣對自己呢?其必有緣由。 宋知縣見楊秋池很高興的樣,和金師爺對視了一眼,才慢慢說道:「賢侄啊,這些都算不得什麼,昨,昨天你幫伯父我破,破了那件人命案,又連帶破,破了謝寡婦的謀反大案,伯父我才要好好謝謝你呢!」 最新章節 第三十二章 原來如此 楊秋池謙遜了兩句,昨天晚上這知縣老爺不是已經謝過一次了嗎,他今天怎麼又提起來了。 宋知縣又慢慢說道:「謝,謝寡婦這件案,牽扯很大,錦衣衛說,說話間恐怕就要抵達本縣,親,親自提審。」停了半晌,長長歎了一口氣,「唉~!」 楊秋池不知他想說什麼,沒有接茬。 宋知縣搖了搖頭:「老了,伯父我,我還是上了年紀了,不認老不行了啊!」 怎麼說得好好的說到年紀老上面來了。楊秋池還是不吭氣,等他下。 「我,我竟然沒有發現這謝寡婦是謀,謀反重犯,要是錦衣衛問到賢侄,這件事情,你就照實說就行了,反正,我也該告老還鄉了……」頓了頓,有些淒涼地續道,「如果錦衣衛小題大做,非要治我的罪,那也是命啊,」轉頭看看宋芸兒,「只可憐我的芸兒……」 宋芸兒不明白好好的,爹爹怎麼說起這些來,還那麼淒涼,傻愣愣看著宋知縣,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楊秋池肚裡可如同明鏡一般,馬上就明白了宋知縣的意思,原來這山羊鬍老傢伙繞了半天彎,又賞自己官,又給自己解決住房,原來目的是讓自己不要說出他要釋放謝寡婦的事情。他明裡說讓自己實話實說,可從他話裡來看,傻都知道他真實的意思是什麼。 細細一想,這知縣的擔心也是對的,這麼重要的謀反重犯,沒加審訊就輕易放走,至少是失察之罪,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政治敏銳性不強,政治鑒別力不高,幾乎造成嚴重後果,如果要扣上這帽,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宋知縣擔心的是,如果自己借這事告發於他,他可就慘了。 想明白了這其的原委,楊秋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顯然,如果自己告發他,肯定能當官,但這樣顯然不好,他不願意踩著別的人肩膀往上爬,再說了,這宋知縣對自己還算不錯,雖然是有目的的,但也還不忍心摧殘他。 楊秋池站起身來,傻乎乎的樣說道:「伯父,您什麼時候要釋放那謝寡婦了?我怎麼不知道?」作出一副茫然的樣,頓了頓,才真誠地接著說,「我昨天一直在場,我看見的是伯父命人抓住那謝寡婦嚴加搜查,才終於查出了那封謀反信。伯父明察秋毫,指揮有度,破獲這件謀反重案,小侄十分敬佩啊。」 金師爺一搖折扇,十分讚許向楊秋池點了點頭,說道:「楊兄弟說的一點沒錯,鄙人也沒有看見大老爺說的這事情啊。的確是老爺明察秋毫,指揮有度,才破獲這件重大案件的。」 宋知縣抬眼看看楊秋池,又看看金師爺:「真的嗎?」 兩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宋知縣一拍腦袋:「唉~!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麼這都記不清楚了呢?」 金師爺給宋知縣輕輕扇了扇:「老爺,這幾天你日夜辛勞,想必是作夢都在想著案件的事,才把夢裡的事情和真實的事搞混淆了。」 楊秋池點點頭:「肯定是這樣了。」 宋知縣又拍了拍心口:「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長歎一聲,「唉~!老了,真是老了啊。」 宋芸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弄不清他們打的啞謎。 宋知縣向金師爺說道:「先生,你就負責安排一下楊賢侄任命書和住處。可好?「 金師爺躬身道:「好的,老爺請放心,鄙人這就是安排。」 ——————————— 縣衙監獄,禁卒大扳牙歪坐在班房門前的一張椅上曬太陽,大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青布短衫的小伙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條小黑狗。 大板牙一愣,看穿著打扮,這人是個平民老百姓,可能是來告狀,走錯地方了,因為衙門的牢房是在衙門進大門左手邊的一個**的院落,倒是經常有老百姓搞不清楚,跑到這裡來喊冤的。 大板牙站起身叫道:「喂喂!你幹什麼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往裡闖!」 那小伙一笑,往院裡左右上下看了看:「這不是牢房嗎?」 大板牙伸手往外轟:「知道還進來?滾滾滾!告狀到大堂去!」 小伙身後那小黑狗見大板牙不善,冷冷地盯著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聲。小伙也有些生氣:「你怎麼這樣說話?你媽沒教你什麼叫禮貌嗎?」 「禮貌?禮貌是什麼玩藝兒?」大板牙一撇嘴,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小伙,「我媽沒教我那個。」一揚拳頭,「我媽只教了我這個!小,你***到底走不走?是不是要大爺我用拳頭打你出去?」 「你試試看!」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那小伙身後傳來。大板牙抬眼一看,趕緊放下拳頭,滿臉堆笑躬身作揖道:「大小姐,是您啊……您怎麼來了。」 這小姑娘正是宋芸兒,手裡拿著兩塊點心。那小伙當然就是楊秋池。 剛才向宋知縣告辭出來,宋芸兒自告奮勇要帶楊秋池到牢房辦理交接,宋知縣同意了,兩人等不急金師爺寫聘書蓋大印,就先往大牢來了。路上,宋芸兒惦記著楊秋池還沒吃早飯,就指了方向讓楊秋池先去,自己跑回內衙拿了幾塊點心,趕到大牢時,正好遇到大板牙找楊秋池的麻煩。 宋芸兒俏臉一板:「怎麼,我來不得麼?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打出去?」 「不不不!小的不敢!」大板牙苦著臉,連連作揖。 宋芸兒走到楊秋池身邊,把點心交給楊秋池,然後向大板牙招招手:「你過來!」 大板牙哈著腰,趕緊跑到宋芸兒身前。 宋芸兒一伸手,揪住了大板牙的耳朵,往楊秋池面前扯,疼得大板牙嘶牙咧嘴一個勁叫喚:「喲喲喲……!」雙手伸到半空亂舞,卻不敢去扳宋芸兒的手。 宋芸兒將大板牙揪著耳朵扯到楊秋池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看清楚了,這位大爺馬上就是你的頂頭上司?懂了嗎?」 大板牙咧著嘴想點頭,可耳朵被往上扯著,點不了頭,一邊喊痛一邊連聲說道:「懂了懂了!喲喲喲~!」 宋芸兒這才放開大板牙的耳朵,伸出蔥白似的兩根手指慢慢插向大板牙的眼睛:「你這招既然不亮,乾脆廢了它!」 大板牙嚇得連往後躲:「大小姐饒命,小的懂了。」 宋芸兒笑道:「懂了?你懂什麼了?」 大板牙揉著耳朵,看著楊秋池,哈著腰說道:「這位爺是我的頂頭上司。」心裡卻想,你是縣太老爺的千金,又這麼狠,就算你說他是天王老,我也不敢頂嘴啊。 最新章節 第三十三章 走馬上任 宋芸兒見大板牙的神情,就猜到他不信,杏眼一瞪,火道:「怎麼,你以為本小姐在騙你嗎?嗯?」 大板牙捂著耳朵又倒退了一步:「不敢!小的不敢!」 「金師爺馬上就拿聘書來了,知道嗎?」頓了頓,扭身往大門口張望,「這個鬼師爺,怎麼還不來!」 「來了來了!小姐,鄙人來了。」門口走進一人,正是手搖折扇的金師爺。 大板牙一看,連金師爺都來了,看來這小伙還真不是一般人物,不由心裡一個勁叫苦。 金師爺手裡捧著一個大紅封套,雙手遞給楊秋池,「楊管監,給您,這是關書。」 大板牙一聽,這位小伙真的是新上任的管監,頓時腦袋嗡了一聲,好像挨了重重一拳,兩腿發軟,臉上肌肉抽*動,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哭。 楊秋池打開封套,取出裡面一個硬殼大紅金柬,翻開看了看,微微一笑,又遞給宋芸兒看。宋芸兒看完之後,向那大板牙一瞪眼:「過來!」 大板牙耳朵都差點被宋芸兒扯爛了,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一聽宋芸兒叫自己過去,生怕又被扯耳朵,連忙兩隻手將兩個耳朵都摀住,才慢慢挪了過去。 宋芸兒等他走到面前,舉起那大信封敲了敲大板牙的腦袋,「拿過去,看看本小姐騙你沒有!」 大板牙縮著脖,看看宋芸兒沒有繼續揪自己耳朵的意思,才慢慢放下雙手,恭恭敬敬接過那信封,仔細觀看。只見上面寫著「楊老夫惠存」幾個大字,抽出裡面的大紅金柬,見封面寫「關書」二字。打開一看,裡面用顏體工工整整寫著:「敦聘秋池楊老夫,在本官任內,辦理管監,月俸脩金五兩,到館起脩,謹訂。」下面是宋知縣的大名和年月日。 這下沒有任何懷疑了,大板牙啪啪抽了自己個嘴巴,然後連忙雙手捧著那聘書,舉過頭頂,咕咚一聲跪倒,苦著臉說道:「楊大爺,小的大板牙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得罪了您老,真是罪該萬死啊!」 「你叫大板牙?」楊秋池笑道。 「是啊,這是小人的外號。」 雖然這大板牙勢利眼,剛才說話不好聽,但也吃了不少苦頭了,楊秋池也不想再為難他,便走上前,從大板牙手裡收回那聘書,揣進懷裡,說道:「好了好了,起來吧,以後都是兄弟,不用這樣的。」 大板牙還是狠狠又煽了自己幾個耳光,連連賠罪之後,才站起身來,回頭往班房裡扯著脖喊道:「爛眼四,你們***還不快滾出來!咱們新上任的管監楊大爺到了!」 就聽得班房裡一陣忙亂,十來個穿著禁卒服裝的人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門,來到大板牙身邊。 昨天晚上,宋知縣就已經讓跟班長隨通知原來的管監整理好牢房事務,今天一早有人來接管。所以,大板牙這幫禁卒昨晚上就已經知道上司要換了。但沒想到換了一個這麼年輕的小伙,還穿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才鬧了這場誤會。 那十幾個禁卒認得宋大小姐和金師爺,只有那年輕人不認識,聽大板牙這麼說,那這年輕人肯定就是新上任的管監了,雖還不敢確定,卻都滿臉堆笑向楊秋池打著哈哈。 大板牙躬著身,手掌斜向楊秋池:「這位就是楊管監楊大爺!還不快快見禮!」 眾禁卒一聽,齊刷刷單膝跪倒,雙手抱拳:「小人拜見楊管監楊大爺!」 楊秋池張開雙手相扶:「自家兄弟,不必如此,都起來吧。」 眾禁卒這才站了起來,垂手而立。 大板牙躬著身指著頭裡一個給楊秋池介紹:「這是我遠方兄弟,外號爛眼四。」楊秋池一看,這位還真不辜負這爛眼四的外號,一隻眼睛的眼眶處有老大一個疤,應該是小時候被火燒的,這傷疤剛好在眼眶部位,把個眼睛扯得奇形怪狀的。 爛眼四笑呵呵向楊秋池作揖施禮,楊秋池抱拳還禮:「你在家裡排行老四,對吧?」 「對對對!楊大爺您怎麼知道的?」 「你既然叫爛眼四,這還不明白嗎?」 「是啊是啊,我真糊塗。」見楊秋池和藹可親,沒有什麼架,這些禁卒們也沒剛才那麼緊張了,一個禁卒揭發道:「楊大爺,您老不知道,這爛眼四從小就是個色鬼,他那眼睛就是小時候在火鋪旁邊彎著腰偷看人家姑娘裙底,沒坐穩,一頭撞進火鋪裡,才給燒成那樣的。」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 「哈哈哈……」眾禁卒也都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楊秋池拍了拍爛眼四的肩膀:「孔老夫說過:『食色性也』,這色鬼是人的天性,也沒什麼不好嘛!」 「哈哈哈……」眾禁卒又都大笑起來。 這些禁卒們都是些粗人,聽楊秋池這麼一說,都感大對胃口,一時之間,對他的畏懼少了幾分,親近卻多了幾分。 大板牙又接著介紹了後面的禁卒,一時之間,楊秋池也記不住那麼多。 等介紹完了之後,大板牙說道:「大爺,小的帶你去檢查接收。」 楊秋池點點頭。 金師爺在一旁說道:「楊管監,你先忙著,我去安排給你打掃宅院,幫你搬家。」 楊秋池連聲稱謝。金師爺拱手告辭而去。 大板牙將楊秋池和宋芸兒迎進班房,找來了一套管監的官服給楊秋池換上。楊秋池幾口吃完點心,叫大板牙帶路,開始接手查看監獄、班房的設施、戒具,接著又點檢在押的囚徒及其罪由,當查到胡三和謝寡婦的時侯,楊秋池一直懷疑這件案件另有隱情,本來想審訊一下胡三,想想還是等查完之後再說。 等查房、清點時務忙完,差不已經到了午時分了。 大板牙早就在班房裡安排好了酒宴,給楊秋池接風。宋芸兒不想在這吃飯,便自個兒回內衙去了。 酒席上,大板牙、爛眼四等禁卒每人給楊秋池孝敬了一個紅包,楊秋池用手捏了捏,估計每個紅包裡的銀都差不多有二兩左右,一下就收了差不多三十兩銀。楊秋池記得金師爺說的話,也不推辭,一一笑納。心裡高興,看來,這管監雖然沒有什麼品階,卻還是個肥差哦。 開始喝酒之後,大板牙等人一個勁勸酒,楊秋池喝得很是暢快。 酒宴之後,楊秋池帶著小黑狗和大板牙,來到胡三的監房。 最新章節 第三十四章 夾籠械具 胡三是重犯,關在北面重犯監室裡,單獨的一間。監室前面是一排胳膊粗細的大圓木排成的柵欄。後面牆角放著一個馬桶,蓋被扔到了一邊,馬桶裡發出了一陣陣的惡臭,地上堆著一堆稻草,已經潮濕發霉,間擺著一張橫著的夾籠,像一口大箱,分成上下兩部分,將胡三面朝上夾在間,頭、手和雙腳從木箱的窟窿伸在外面,用鐵鏈分別鎖住栓在一起,然後連在牆壁上。 楊秋池問大板牙:「他怎麼這樣鎖著?那怎麼大小便呢?」 大板牙賠笑道:「大爺,殺人重犯按規定本來只有晚上才上這夾籠,兄弟們昨晚上給他上了夾籠之後,今天白天就懶得給他解開了。」 「哦?那是因為什麼呢?」 大板牙湊到楊秋池耳朵邊:「殷家公給咱們送了三十兩銀,叫咱們好好伺候這傢伙。所以,嘿嘿黑……他要大小便就只好拉在他褲襠裡了。」頓了頓,又道,「楊爺,這三十兩銀我們可都沒敢動,等著您來了之後,你決定怎麼分呢。 楊秋池一聽,心想,這銀來的還真快,便問道:「以前是怎麼分的?」 「管監一半,另一半由各禁卒兄弟們平分。」 「一半?這麼多啊」 大板牙趕緊哈著腰說道:「那楊爺您拿七成,剩下的兄弟們再分,您看如何?」 啊?楊秋池一愣,隨即大笑道:「你誤會了,我是說我那一半太多了,你們這麼多人才分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大板牙長舒一口氣:「我的爺,您管這整個大牢,這份辛苦咱們兄弟可都看見的,外頭送的孝敬銀那還不都是衝著您老的面來的。您只拿一半那完全是照顧兄弟們了,再說了,這都是歷來留下的規矩啊。」 「嗯,既然是這樣,那就照舊吧。」 「好的,我這就去告訴兄弟們,給您把銀拿過來。」大板牙哼著小曲離開了。 楊秋池手扶牢房柵欄往裡看。只見那胡三兩眼緊閉,嘴裡發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昨天打板上夾棍時,在屁股、大腿和兩隻腳踝處留下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許多蒼蠅在上面亂爬,不時飛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音。 楊秋池叫道:「胡三!」 一連叫了好幾聲,胡三還是沒動靜。 一直跟在楊秋池身邊的那小黑狗將腦袋伸進柵欄,汪汪汪一陣亂叫,胡三才努力睜開雙眼,望向楊秋池,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楊秋池道:「白氏姐妹兩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胡三的腦袋晃動了一下,努力想作出點頭的動作,可脖上緊緊拴著的粗大的鐵鏈妨礙的他的動作。 這小點頭承認,很可能是想著反正昨天已經供認了,如果翻供,又要吃苦頭。應該不是他的心裡話。楊秋池便放緩了語氣:「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用刑的,你說實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胡三努力睜大浮腫的雙眼,費力地看著楊秋池,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 這時候,大板牙手裡拿著一個小包,哼著小曲回來了,將那小包躬身遞給楊秋池:「楊爺,您拿著。」 楊秋池接過小包,捏了捏,然後塞進了懷裡。吩咐道:「你去拿一把椅來,我要問問這胡三一些事情。」 「好的,小人這就去拿。」大板牙轉身要走,又被楊秋池叫住了:「等等,你叫人把這胡三的夾籠先取了,這樣不好問話。」 大板牙哈著腰連身答應。不一會,與幾個禁卒一起,抬著一張太師椅回來了,還拿來了一張小茶几,擺上茶水、點心以及筆墨紙硯。一個禁卒打開牢門,進去將胡三的夾籠打開,叫道:「喂!還不快***爬起來跪下,我們楊爺要問你話!」 胡三雙手雙腳被夾了一整晚,早已經僵直不能動,聽到這話,吃力地將雙手彎起來,努力想翻過身爬起來,可身上鎖著的鐵鏈就有好幾十斤重,加上昨晚的酷刑,一夜的夾籠,早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費了半天勁,也沒翻過身來。 大板牙向其他禁卒一努嘴,兩個禁卒點點頭,走進牢籠,三個人一起,才將胡三扶起來,他大腿和屁股上的傷口已經乾涸,血痂與褲粘在了一起,這一動,扯著傷口疼,胡三半跪半趴地斜躺在草堆上,大聲地呻吟著。 禁卒在胡三屁股上狠踢了一腳:「哭你媽個喪啊!再叫老讓你好看。」 這一腳正好踢在胡三屁股的傷口上,痛得他一聲慘叫,撲倒在地上,隨即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呻吟。禁卒們上前揪住他的頭髮和肩膀,拖起來跪好。 楊秋池揮揮手:「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單獨問他話。」 眾禁卒齊聲答應,將牢門鎖好,免得這重犯衝出來傷了楊爺,然後哈著腰退出了牢房。 楊秋池摸了摸趴在身邊的小黑狗的頭,向胡三問道:「我再問你一遍,白氏姐妹二人,是不是你殺的?你要說實話,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胡三一聽,號啕大哭起來,拚命地叩著頭:「大老爺!大老爺,我冤枉啊!我真的沒有殺她們兩個!求求你大老爺,我是真的冤枉的啊,您老人家救小人一命,來世結草啣環報答您老的大恩大德啊!」叩頭聲和脖上的鐵鏈嘩啦啦聲響成一片。 楊秋池等他哭聲低一些了,才問道:「想喝水嗎?」 胡三抬起頭,直愣愣看著楊秋池,聽到喝水二字,那乾裂的嘴唇彷彿要冒出火來。不敢點頭,生怕這是故意逗自己的。 楊秋池端起茶壺,從柵欄間遞了進去,胡三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接過,又望了一眼楊秋池,一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氣將那一大壺茶水喝得精光。由於喝得太急嗆著了,放下空茶壺便猛咳起來。 好一會,才慢慢平靜下來,向楊秋池叩了幾個頭表示感謝,才將茶壺遞還給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茶壺,放在桌上,緩聲問道:「好了,你把真實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胡三喝了水,有點精神了,慢慢說道:「昨天午我上街辦事,順路去找謝寡婦,想和她親熱親熱,可她剛好出門了……」 「謝寡婦是你什麼人?」 胡三遲疑了一下,低著頭說:「她,她是我相好的,好了差不多一年了。」 「嗯,你接著說。」 最新章節 第三十五章 案情 「回來的路上,遇到幾個朋友,便一起在酒館裡喝酒,喝完酒我返回殷家,有些醉了,路過白小妹住處的時侯,我知道她平日午都要睡午覺,便想偷窺一下。」 說到這裡,胡三顯得有些尷尬,偷偷抬眼看了看楊秋池,見他並沒有露出諷刺的表情,輕舒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用手指捅破窗戶紙望裡看,正看見白小妹穿著小衣躺在床上睡覺,被滑落一邊了,露出了……」 頓了頓,不好意思說明,跳過接著說道:「我……我就鬼迷心竅,扒開窗戶翻進了房間,脫光衣服,然後就……就強暴了她。」 「她沒有反抗嗎?」 「反抗了,我堵住她的嘴,掐她的脖,我又緊張又害怕,她反抗得又很厲害,所以……所以我……沒插進去就洩了……」 楊秋池想笑,又覺得不妥,還是忍住了笑,咳嗽一聲,問道:「後來呢?」 「洩了之後,我就清醒了,知道這下完了,我當時只想快點逃跑,根本沒想過殺她。真的!大老爺,請您相信我!我可以發毒誓!」 楊秋池點點頭:「你接著說。」 「我起來匆忙穿好衣褲,就從後門逃出了殷家大院。逃到了謝寡婦家躲了起來。本來想馬上逃出城去,但是想到白小妹肯定告發我了,只要一露面,就會被抓住的。便想著天黑之後,城門沒關之前再改個裝束逃走,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你穿衣服的時候,白小妹沒有叫喊嗎?」 「她只是躺在床上一個勁低聲哭,沒有叫喊。」 「哦,那你又是怎麼殺死她的姐姐白素梅的?」 「我冤枉啊,大老爺!」胡三拚命叩著頭,「我真的沒有殺白素梅,那時候她真的不在場。她死的事情,我也是聽知縣老太爺問話,才知道的啊。」 「那白小妹也不是你殺的嘍?」楊秋池盯著胡三的雙眼問道。 胡三雙手放在胸前,嘴唇哆嗦著:「大爺,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殺她們姐妹,我當時只想著逃走,根本沒想過殺人啊。我逃走的時候,白小妹還在床上哭,怎麼會死了呢……」 楊秋池觀察他的神情,不大象說謊,又問道:「白小妹反抗的時候抓過你嗎?」 胡三仔細回憶了一下,肯定地說道:「沒有抓過,我當時將她的雙手交叉在頭頂,用一隻手抓住,所以,她沒辦法傷到我。」 「你把上衣脫了讓我看看。」 胡三費力地從肩膀處拔下衣服,楊秋池仔細觀察,胡三整個上身果然沒有抓痕。 楊秋池問道:「你說你沒有殺白氏姐妹,有什麼證據?」 胡三想了半天,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拿不出證據,但我真的沒有殺她們兩。大爺,請您相信我啊。」 楊秋池沉吟著,努力回憶自己屍體檢驗時看到的情況。 忽然,楊秋池想起一件事來,自己檢驗的時候,那床上的白小妹已經出現了比較明顯的屍僵和屍斑,但地上的白素梅卻還沒有出現,由此可見,這白素梅死亡時間肯定在白小妹之後,相差至少兩個小時以上。這胡三如果強*奸完白小妹並將她掐死,沒有理由在現場停留兩個小時,再殺白素梅。如果換成我,我也會馬上逃離現場的。 從這一點來看,至少可以肯定,白素梅不是胡三掐死的。那會是誰呢? 白小妹手指甲裡殘留的皮膚殘片,應該是兇手留下的,一定要盡早作DNA檢驗,就能發現問題了。檢驗儀器還在山谷的卡車後面,雖然那山谷人煙罕至,但還是盡快僱人去把那些設備運回來,沒有這些東西,自己這法醫可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正在思索間,外面傳來銀鈴似的聲音:「哥,哥!我爹叫你去呢!」一聽就知道是宋知縣的大小姐宋芸兒,乍一聽她叫自己是哥,楊秋池還真有點不習慣。 宋芸兒像一陣風似的來到楊秋池身邊:「哥,快走吧,我爹叫你去呢。」 「什麼事這麼著急?」楊秋池站起身來。 「昨天下午死的那白氏姐妹的爹媽來了,要看屍體,殮房的鑰匙不是你管著的嗎?我爹讓你趕快去。他們在那裡喝茶等你。」 楊秋池聽罷,急忙和宋芸兒出了牢房門。 大板牙等禁卒正守候在牢房門口,楊秋池說:「我有事情出去,你們好生看著胡三。」 大板牙等人連忙答應。 楊秋池和宋芸兒帶著小黑狗,急急忙忙跑到了花房。 進了房門,看見一對夫婦,男的四五十歲,冷峻的臉旁上黑鬚橫生,身材比較健壯,穿著一身武官服,正皺著眉頭想心事。這武官旁邊坐著的是一年婦人,正在抹著眼淚。下首坐著的是殷家大公殷德。宋知縣坐在旁邊椅上,也是一個勁唉聲歎氣,陪著一起傷心。 見楊秋池等人進來,宋知縣站起身,向楊秋池說道:「來來來,我給你引見一下。這兩位是昨日不幸亡故的白氏姐妹的雙親,白千總和他的夫人。」轉身向著白千總說道,「這位是下官的侄兒,姓楊名秋池,是衙門牢房的管監。」 坐在下首的殷德聽了宋知縣的介紹,有些奇怪,這小伙昨天下午勘察現場的時侯,還只是個忤作小學徒,怎麼今天就成了管理牢房的管監了。還是站起來向楊秋池拱了拱手。 楊秋池還了禮,心裡卻在琢磨:白千總,千總?聽這名字好像是武官,不知道是幾品官,但聽這宋知縣自稱下官,官品應該比宋知縣大。 楊秋池的推測沒錯,這千總是明朝地方武官,官階品。 楊秋池躬身施禮。沒想到白千總卻只是撩眼皮看了看,微微點頭,並不搭理,轉向宋知縣:「知縣大人,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小女吧。」 宋知縣連聲答應,前頭領路,一行人來到殮房。 殮房在東邊的一個地下室裡。楊秋池,用鑰匙打開房門,一股陰濕之氣撲面而來,宋芸兒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 殮房間是兩塊停放屍體用的大木板,各用兩根長凳架起來。木板上分別平躺著兩具屍體,面部用白布蓋著。木板前面的地上,擺著兩盞長明燈,在昏暗的殮房裡,發出了清冷的光芒。 最新章節 第三十六章 驚恐 整個殮房潮濕而陰冷,靠牆壁擺著一張方桌和幾張椅,都很陳舊,摸在上邊濕漉漉的,與這陰冷的殮房倒是很相配。 白夫人急走幾步,來到前面一具屍體旁,伸出顫巍巍的手,輕輕揭開白布,露出了白小妹雪白的臉龐。 白夫人搖晃了一下,軟軟癱倒。白千總和殷德連忙扶住白夫人,宋芸兒也跑過來幫忙,又是掐人又是大聲呼喚。半晌,白夫人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白千總輕聲安慰著:「夫人,孩已經走了,你要節哀啊。咱們再看看素梅,就出去吧。」 百夫人悲聲哭泣:「我的兒啊……」想說話,卻哽咽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殷德說道:「都怪小婿我照顧不周,也是我殷家管教無方,養了胡三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才害死了她們姐妹二人。」說罷,跺足捶胸,一臉痛苦。 白千總擺了擺手:「怪不得你!殷兒,你不要如此自責了。」 殷德說:「好在兇手已經抓獲歸案。」一指楊秋池,「就是這位小哥,巧用小狗追蹤,抓住了兇犯。」 白千總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抱拳施禮:「多謝公!使我兒大仇得報。」 楊秋池還了一禮,此刻不是聊天的時候,所以他也就沒有多說。 白千總說:「我們去看看素梅吧。」白夫人點點頭,白千總攙扶著白夫人往旁邊放著白素梅的那塊木板走去。 殷德揀起那塊蓋臉的白布,輕輕往白小妹臉上蓋去。突然,殷德大叫一聲,白布一扔,倒退幾步,稀哩嘩啦……,殷德已經一屁股將身後那張椅壓得稀爛,摔在了濕漉漉的地上,兀自不覺,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臉色煞白,眼睛直勾勾看著白小妹的屍體,手撐在地上,又往後到爬了幾步。 「啊~~!」殷德一聲慘叫,抬起右手,這才發現,右手手掌處,一塊破碎的木板貼在手上。殷德左手抓住木板,猛地一扯,立即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叫,左手抓著的木塊上面,赫然是一枚長長的鐵釘,銹跡斑斑的鐵釘上,已粘滿了鮮血,正嘀嘀嗒嗒往下嘀落。右手手掌已經被那鐵釘洞穿了一個血窟窿。 原來剛才殷德驚恐之下,將身後那張本來就陳舊腐朽了的椅壓爛,手掌剛好按在一塊爛木板的鐵釘上。 白千總、楊秋池等人沒看清殷德為什麼會這樣,全都圍了過來。白千總問道:「殷兒,怎麼了?」 殷德臉色煞白,哆哆嗦嗦指著白小妹的屍體,右手傷口鮮血不斷滲出。 宋芸兒奇怪地走到白小妹屍體旁,嘟噥著:「有什麼嘛,怕成這樣……啊~!」話未說完,也發出一聲驚叫,倒退了兩步,也是嚇得面無人色,一隻粉拳咬在嘴裡,簌簌發抖。 「怎麼了?」楊秋池問道,心裡有些奇怪,是什麼東西能把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瘋丫頭嚇成這樣。 「她……她……她在看著……看著我笑!」 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陣涼意襲滿了全身,連楊秋池也不例外,雖然他檢驗過上百具屍體,但並不說明他不會害怕,殮房的鬼故事多著呢,誰知道哪一個是真的。 楊秋池慢慢走到白小妹屍體旁,果然,白小妹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自己! 楊秋池感到了一陣寒意襲滿全身,彷彿有個人飄在自己腦後冷笑,又彷彿在自己的脖上吹氣。楊秋池頭髮都要豎起來了,猛一轉頭,卻什麼都沒有。心裡長舒了一口氣,看看嚇得面無人色的殷德和宋芸兒,心想,我是忤作,我都害怕,那還得了嗎? 楊秋池硬著頭皮,又走上前一步,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白小妹的眼睛並沒有轉動,脖下的紫紅色屍斑赫然在目,這足以說明,白小妹已經死了,既然是死人,楊秋池就不會害怕,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白小妹之所以會張開眼睛,一定有原因。 仔細觀察了一會,沒發現異常,估計白小妹的眼睛突然睜開,可能是某種原因產生的生物電引發一種屍體痙攣。這種事情以前也見過報道。 直到這時,殷德才說出話來:「鬼~!有鬼~!她在笑!」 楊秋池伸手輕輕替白小妹合上雙眼,說道:「不用怕,她已經合上眼睛了。」心想,這殷公的膽也太小了點吧,這麼多人在這裡,又是大白天的,連宋芸兒這樣一個小女孩都沒他那麼誇張,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被嚇成這德行,連手被扎傷了都不知道。 宋芸兒大著膽湊上去看了看,長舒了一口氣:「是的,眼睛閉上了。不用怕了。」轉頭問楊秋池,「哥,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突然睜開眼睛了?」 楊秋池看著嚇得還在全身發抖的殷德,正想解釋一下,忽然心一動,說道:「她可能是有什麼冤屈沒有伸吧。」 殷德一聽,恐怖地大叫一聲,往後又到爬了幾步。 白千總沉聲說道:「小兄弟,這兇手不是被抓住了嗎?我女兒還有什麼冤屈?」 楊秋池笑了笑搖搖頭:「我亂說的,要不然她為什麼突然睜眼呢?」 白夫人叫了聲:「我苦命的兒啊~!」又輕輕哭泣起來。白千總柔聲安慰,扶著夫人來到白素梅屍體旁。 殷德見白小妹的屍體一動不動,神志這才逐漸恢復清醒,這時,也才感覺到手掌處傷口的劇烈疼痛,低頭看看傷口,只見這傷口很深,已經將手掌整個洞穿。 殷德爬起來,四下看了看,想找個東西包紮傷口,發現旁邊方桌上有一長條白布,便撕了一節,將傷口胡亂綁上。 楊秋池一直在旁邊看殷德包紮傷口,說道:「殷公,你的傷口很深,應該清洗一下……」殷德擺了擺手:「先不忙,回去再說罷。」不再理楊秋池,幾步來到白千總夫婦身邊。 楊秋池沒有湊上去,只是一個人遠遠在一旁陪著。 白千總輕輕揭開白素梅蓋在臉上的白布,露出了她平靜嬌麗的臉龐,彷彿睡著了一般。 百夫人喊了一聲:「我的兒啊~~!」俯在白素梅身上,抓起她的一隻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哀聲而泣。 楊秋池也很難過,他見不得別人哭,以往驗屍,遇到這種情況,楊秋池都迴避開,見白千總夫妻這麼傷心,楊秋池歎了口氣,轉身往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情景象雷電一樣擊了楊秋池,他猛一轉身,直勾勾盯著白素梅的手,而那隻手,那只被傷心欲絕的白夫人握著的軟綿綿的手,正在隨著白夫人的哭泣,輕輕擺動。 最新章節 第三十七章 你的女兒沒有死 為什麼會這樣?楊秋池死死地盯著白素梅軟綿綿的手,一個巨大的問號出現在腦海之:她已經死了將近二十四個小時,按道理,屍僵此刻應當已經佈滿了她的全身,因此,她的手臂應當是僵硬的,絕不可能如此柔軟——難道…… 楊秋池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白素梅的另一隻手,握在雙掌之,感覺了一下,又抓住白素梅手腕,轉動彎曲了幾下,臉色更是凝重,彎下腰伸手抓住白素梅的下頜,左右扭動,咦了一聲,伸手又要去掀白素梅的眼皮。 「你幹什麼?」白千總怒喝一聲,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臂。 楊秋池奮力想要掙脫,可白千總的手掌如同鐵箍一般,楊秋池叫道:「快放開我!」 宋知縣在一旁說道:「白千總息怒啊!這是怎麼回事?」 宋芸兒見楊秋池抓著人家女兒屍首的手臂亂舞,又亂扭她的下巴,不知道在搞什麼,也叫道:「哥,你在幹啥呢?」 小黑狗見主人受制,低吼一聲,就要撲上去。楊秋池叫道:「小黑!不許動!後退!」 小黑狗停下動作,不解地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又盯著白素梅看了看,才扭頭對著白千總,一字一字說道:「你的女兒沒有死!」 這句話如同半空打了一個霹靂,白千總全身一晃:「什麼?你說什麼?」白夫人猛地抓住楊秋池的手,也急聲問道:「你說什麼?「 「你們的女兒沒有死,她是假死!」楊秋池重複了一遍。 殷德驚叫一聲:「你說什麼?我夫人她沒有死?」話語都有些顫抖,臉色又變得煞白一片。白千總也喝道:「什麼假死?」 宋知縣老成持重,聽這話也很吃驚,俯下身去抓住白素梅的雙肩,仔細觀察,又抓住白素梅的手腕,伸兩指搭脈,片刻,搖搖頭:「賢侄,殷,殷夫人一點脈,脈搏都沒有了,是,是真的死了。」 楊秋池的手被白千總緊緊地抓著,痛得鑽心,怒道:「千總大人,請你放開手!」見白千總還沒回過神來,楊秋池忍住痛吼道:「白千總,我要再檢查一下,看令嬡究竟死了沒有。放開我啊,痛死了!」使勁掙扎,白千總這才有些清醒,連忙放開了手。追問道:「我女兒真的沒死?」 楊秋池沒有理他,活動了一下被捏的有些發麻的手腕,然後俯下身,輕輕分開白素梅的眼睛,先觀察了一下,然後用大拇指和食指從兩邊向間擠壓白素梅的眼睛。 白千總見他動作怪異,本想喝止,但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心始終存在一份僥倖,希望這小伙說的話是真的,自己的女兒沒有死。 楊秋池擠擠白素梅的這隻眼睛,又擠擠那隻眼睛,又抬起白素梅的頭,俯身下去,查看她的頸部和肩部,想了想,才站起身來,再次肯定地說道:「你們女兒的確沒死!」 一聽這話,白夫人趴下身使勁搖晃著白素梅喊道:「素梅,你醒醒,素梅!我的兒,娘在這裡啊!你醒醒!」 無論怎麼搖晃,白素梅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白千總上前一步,揪住楊秋池的衣領:「你胡說什麼?你怎麼知道她沒死?她現在這樣……」 楊秋池抓住白千總的手,冷冷說道:「你再不放開我,她就真的要死了!」 正在呼喊女兒的白夫人一聽這話,好像這小伙有把握救自己的女兒,此刻的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大木頭,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這上面了,她趴起身,抓住楊秋池:「你真能救我女兒?」夫妻兩人一起使勁搖晃楊秋池,把楊秋池搖得頭都暈了,話也說不出來。 白夫人見楊秋池腦袋亂晃,皺著眉頭不說話。一低頭,這才發現丈夫白千總也在揪住人家小伙的衣領亂晃,連忙說道:「老爺,你快放開他啊!他說能救素梅。」 白千總連忙放開手,白夫人一臉淚水抓住楊秋池的手:「小兄弟,不,恩公,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啊,求求你了!」雙膝一軟就要下跪。楊秋池連忙扶住。 宋芸兒也在旁邊說道:「哥,你真能救她嗎?那快快施救啊!」 宋知縣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賢侄,救,救人一命,勝,勝造七級佛屠啊!」 楊秋池被他們吵得腦袋都大了,舉起手作投降狀,示意讓他們安靜。等眾人都安靜下來了,楊秋池看著白千總,慢慢說道:「話先說到頭裡,雖然你女兒的確沒有死……」 「你怎麼知道她沒死?」宋芸兒嘴快。 楊秋池白了她一眼:「現在不是回答這個問題的時侯。」轉過頭看著白千總:「千總大人,我也沒十足的把握能救活令嬡,如果你們放心讓我試,我可以試試。但要是救不活你們可別怪我。」 直到此刻,一直在一旁發呆的殷德彷彿才從夢醒來一般,左手一伸,一把揪住楊秋池的衣領,使勁往上一提,楊秋池雙腳差點離地。 殷德提著楊秋池,吼道:「你這小忤作說什麼?讓你試試?我夫人清白之軀是讓你試的嗎?」這殷公力氣還真大。 楊秋池都要氣瘋了,這幫人怎麼一上來動不動就揪人衣領,搞得自己連氣都喘不過來了,但又不能發火,這殷家和白家自己一個都惹不起,只好盡可能放緩語氣:「殷公,肯定有些把握,才……」 「有些把握?你說什麼屁話啊?」殷德吼道,畢竟楊秋池還是有些體重,殷德一隻手提著累,那只纏著白布條的右手也伸了過來,揪住了楊秋池的衣領,正要接著說什麼,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啊~!」放開楊秋池的衣領,低下頭去,用腳往身後亂踢。 楊秋池往殷德身後一看,原來那隻小黑狗見殷德對主人不善,悄悄溜到殷德身後,冷不丁在殷德腿肚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後馬上就跳開了。 殷德一邊罵著一邊用腳去踢那小黑狗,可哪裡踢得著,反而又被小黑狗瞅空在小腿上又咬了一口。 楊秋池叫了聲:「小黑,不得無禮,快回來。」小黑狗見主人沒有危險了,蹦跳著跑到楊秋池身邊,回過頭警惕地盯著殷德。 殷德知道自己不是這小黑狗的對手,不敢再上前踢打,只是惡狠狠盯著這小狗叫罵。 白千總皺著眉頭道:「殷兒,別罵了。」殷德這才住口,兀自氣呼呼地盯著那小黑狗。 白千總問楊秋池:「小兄弟,我女兒已經……你真能讓她起死回生嗎?」 「我只能試試,盡力而為。不過,救不活你們可不能怪我!」 殷德張嘴又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白千總看了白夫人一眼,微微遲疑。宋知縣插話說道:「千總大人,有,有一線希望也是好的啊,沒,沒試過怎麼知道沒希望呢?」 白夫人急聲道:「是啊,老爺,就讓他試試吧,說不定能讓咱們女兒起死回生呢!」 白千總點點頭,沉聲道:「好,就請小兄弟施救,無論成功與否,本官都承你的情。」 最新章節 第三十八章 人工呼吸 楊秋池說道:「那好,事不宜遲,你們退到五步以外。」又強調了一句:「無論我做什麼,你們都不要吭氣,否則,救不活不要怪我。行嗎?」 白千總和白夫人都點了點頭,殷德狠狠地盯著楊秋池,到也不敢違抗,與眾人一起,退到了五步以外。 楊秋池將白素梅的脖後仰,好讓氣管通順,一隻手捏住白素梅的鼻,一隻手往上托住白素梅的下頜,深吸一口氣,俯身吻住白素梅的柔柔的嘴唇,往裡呼氣。 殷德踏上前一步,怒道:「你搞什麼?……」 白千總一把抓住殷德,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殷德放低了聲音:「可他在親……」白千總又擺擺手,小聲說道:「先看看再說。」殷德只得住嘴。 楊秋池將那口氣呼進白素梅的嘴裡之後,雙手按住白素梅鼓鼓的胸部,有節奏地按壓著。 「啊!你搞什麼……」殷德大吼。 白千總見楊秋池一伸手按在女兒的**上,雖然女兒已經死了,卻也不能如此欺辱,便也沉不住氣來:「喂!你做什麼?……」兩人就要上前阻止。白夫人一臉淚花攔住了二人:「老爺,殷兒,你們先讓他救救看啊。說不定能救活呢!」 白千總想想也對,當即站住,同時一把拉住了殷德。殷德指著楊秋池吼道:「「你小救不活我夫人,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楊秋池已經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自己在人家死去的女兒胸部亂按,又親她的嘴,而且這是在封建禮教最盛行的明朝,如果自己救不活白素梅,自己的下場如何,他想都不敢想。 不過,楊秋池判斷白素梅是假死,應該說依據是充分的,如果的確是假死,就應該能救活。他判斷的依據主要有三點: 第一點,是屍體溫度,白素梅已經死亡了二十四小時,一般情況下,屍體此刻的溫度應該已經降到與環境氣溫差不多,這殮房潮濕陰冷,溫度估計只不過十五度,剛才他將白素梅的手掌握在兩手之間,就是在感覺她的體溫,白素梅的體溫沒有明顯下降,她的手雖然有些涼,可楊秋池一試就知道,死亡一天一夜之後的屍體的溫度,應該比白素梅手上的溫度要低得多。 第二點,白素梅屍體上沒有出現屍僵,人死亡之後通常情況下,會在兩小時左右開始出現屍僵,到十二小時屍僵達到高峰,四天左右緩解消失,這白素梅死亡不過二十四小時左右,屍僵不僅沒有緩解,而且應該還處在最高值。 方才白夫人拿著白素梅的手哭的時候,白素梅的手是軟軟的;楊秋池之所以扭動白素梅的下頜,那時因為人的下頜部位是屍僵強直度真厲害的地方,但白素梅的下頜活動自如。連屍僵強直度最厲害的下頜部位都沒有出現屍僵,可以肯定,白素梅身體根本沒有出現過屍僵。 屍斑更能說明問題,除非極其個別的病死的垂暮老人,由於血液流動幾近停止,會在還沒有真正死亡的瀕死期,就開始出現少量屍斑之外,活人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屍斑的,反過來說,出現了屍斑,幾乎就可以百分之百斷定,這個人已經死亡了。 與白素梅一起死亡的白小妹的屍斑現在已經高度發展,可白素梅身上連一點屍斑都沒有出現,方才楊秋池抬起白素梅的頭頸部查看,就是要檢查有無屍斑出現,結果發現白素梅的身體低位,沒有出現任何屍斑的痕跡。 對於這一點,昨天晚上楊秋池挑燈驗屍的時候,沒有發現屍斑,就有一些奇怪,只不過,畢竟死亡時間還不長,而在一些特殊情況下,會出現這種問題,所以當時也沒多想。現在想來,白素梅的身體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屍僵和屍斑。 第三點,也是最主要的一點,那就是剛才他擠壓白素梅的眼睛瞳孔,發現瞳孔在擠壓變形之後,一旦放開手指,馬上就恢復原狀,這是典型的人的生活反映。也就是說,如果是死人,那他的瞳孔在被擠壓變形之後,放開手指,變形的瞳孔不會變回原來的圓形。只有活人才能恢復。 當然,如果有腦電圖儀的話就最好了,檢查一下還有沒有腦電波,如果還有,那就可以下定論,這人還沒有死亡。因為如果沒有腦電波,就說明人的腦細胞已經停止活動,已經死翹翹了,而腦細胞的死亡是不可逆轉的,可不像心臟,停了還可以重新跳。這就是所謂的腦死亡標準。 可現在去哪裡找這機器呢? 雖然沒有腦電圖儀,根據上面這三點,尤其是瞳孔的生活反映,已經足以讓楊秋池認定這白素梅是假死。 在假死狀態下,人的脈搏會變得非常的低微,微弱到人的手指都無法感應到。心跳也是如此,所以,宋知縣才感覺不到白素梅的脈搏。其實,假死情況下,人的生命體征只不過變的非常微弱而已。及時搶救,是能夠救活過來的。甚至不需要搶救,有的也能自行活過來。 楊秋池判斷,白素梅之所以會假死,是因為她脖被掐,喉骨碎裂堵塞了氣管,引起機械性窒息,造成白素梅大腦缺氧而休克,由於破碎的喉骨沒有完全堵塞住氣管,還有少量的空氣可以進入,維持著她對氧氣的最低生命需要,這才沒有窒息死亡,而進入了假死狀態。 現在楊秋池面臨的問題,是怎樣把假死的白素梅救醒。 要搶救這種假死病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讓她的氣管恢復通順,解除腦部缺氧,並實施心臟復甦術。這裡,人工呼吸是首選,如果還不能恢復心跳,那就可能需要注射腎上腺素,使心肌興奮,重新跳動。可是,現在手邊沒有這些藥和心臟復甦器械啊,因此,楊秋池唯一能夠寄希望的,就只有人工呼吸了。 楊秋池往白素梅的嘴裡呼氣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一種阻礙被衝破的聲音,心一喜,這證明自己的推測很可能是對的。如果白素梅呼吸通道恢復暢通之後,應該能慢慢甦醒過來。 於是,楊秋池一遍又一遍地給白素梅進行人工呼吸,然後作心臟復甦按壓。可是,十多分鐘過去了,白素梅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冷汗開始從楊秋池額頭慢慢淌了下了。但他還是沒有放棄,繼續努力著。呼氣~~按壓~~呼氣~~按壓…… 白夫人看著躺在木板上仍然毫無反應的女兒,慢慢陷入了絕望,開始低聲抽泣。宋芸兒在一旁安慰著。殷德看著楊秋池白忙活,一個勁冷笑。 最新章節 第三十九章 起死回生 開始的時侯,白千總見楊秋池對自己女兒的屍首又是親嘴又摸胸部,十分惱怒,待到後來,見楊秋池一直努力地在重複著這個動作,雖然不明白這樣做的用處,但開始有些相信他是真正在搶救自己的女兒,因為如果他要欺辱女兒的屍首,他自己掌握著殮房的鑰匙,什麼時候不可以呢,幹嘛偏偏找這個時候。 白千總見楊秋池額頭上汗水直淌,的確是用盡了努力,長歎了一口氣,心想,就算他救不活女兒,自己也不再找他麻煩了。 楊秋池又繼續努力了幾分鐘之後,終於有些洩氣了,他想放棄,他想宣告失敗,接受他們的任何懲罰。 當他直起腰,準備宣佈失敗的時候,他看見了低聲抽泣的白夫人絕望的眼神。 楊秋池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彷彿看見母親抱著自己的屍首哀泣的樣,頓時心都要碎了。他把心一橫,決定作最後的努力。 楊秋池向宋芸兒走去。宋芸兒有些詫異,低聲問道:「哥,怎麼樣了?……」 沒等她說完,楊秋池伸手從她頭髮上拔了一根細細的簪,沒有回答,轉身回到白素梅的屍首旁,將那簪輕輕刺入白素梅的人穴,然後抽出來,一股細細的鮮血從傷口處緩緩冒出。 楊秋池心一寬,血液還在正常流動,顏色也很正常,這進一步說明,白素梅沒有死。 針刺人,放血施救,這是醫搶救昏迷病人時,在針灸不能生效的情況下的一種極端做法。 又繼續人工呼吸了一會,白素梅還是沒有反應。楊秋池拿起白素梅的手掌,揪住她的纖纖細指,用那細簪逐個刺入白素梅手指指尖的十宣穴,進行放血施救。可白素梅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楊秋池急了,看來只有用絕招了! 楊秋池左手平平按在白素梅左側**上,鼓鼓的柔柔的,楊秋池攝住心神,右手成拳高高舉起,大喝一聲,一拳往左手手背砸去。 白素梅被砸得整個身體跳動了一下,可還是沒反應。 由於沒有心臟復甦機,只能用這種土方法。楊秋池又猛砸一拳,白素梅身體又整個跳動了一下。 白千總叫道:「你瘋了!快住手!」 「老殺了你!」殷德怪叫著衝了上來。 「汪汪汪!」小黑狗擺開了架式。 就在這時,「咳……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白素梅身體隨著咳嗽聲劇烈抖動起來。 「梅兒!」白千總驚喜地大叫一聲,幾步到了白素梅身邊,扶住白素梅的肩膀,只見白素梅緊閉雙眼,一邊咳嗽,一邊喘著粗氣。 白夫人驚喜交加,衝上前摟著白素梅,輕拍著她的胸脯,呼喚著她的名字,喜極而泣,眼淚簌簌往下落。 殷德僵住了,舉著拳頭在那裡站著,彷彿了定身法。 宋知縣和宋芸兒也驚呆了,這太神奇了,死了一天一夜的人,又活過來了! 兩人也圍了上去,只見白素梅連連咳嗽著,神情十分痛苦。好一會才平靜一些,她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眾人,想說話,卻又引來一陣咳嗽聲。 一點沒錯,這死人真的是活過來了! 白夫人摟著女兒,連聲問道:「我的兒,你感覺怎麼樣?啊?哪裡不舒服?快告訴娘……」 白千總最關心的是誰殺了自己的女兒,急聲問道:「梅兒,是害你們的?」 這個問題也是宋知縣最關心的,趕緊豎著耳朵聽。可白素梅除了猛烈的咳嗽,什麼也說不出來。 楊秋池在一旁說道:「她的喉骨破碎了,現在還說不了話,你們快帶她去找郎吧!」喉骨骨折這種小手術楊秋池也能做,但他身邊什麼藥和器械都沒有,又不懂醫,所以就建議他們去找當地郎治。 白夫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女兒的救命恩人還在一旁呢,連忙對白千總說道:「老爺,快謝謝人家恩公啊。」 白千總見女兒果然活過來了,驚喜之情溢於言表,輕輕放開女兒,向楊秋池抱拳道:「小兄弟,多謝你救活了我的女兒。白某剛才有不敬之處,請多多海涵!」 楊秋池笑了笑,抱拳回禮。 能救活白素梅,他心裡也很高興。斜眼望殷德瞧去,只見他臉色蒼白,一直站在後面,沒有露出多少驚喜,反而有些魂不守舍,自己心的猜想得到了更多的印證。故意走上去問道:「殷公,你怎麼不上去看看你娘呢?難道你娘活過來你不高興嗎?」 「對對對!」殷德慌亂地答應著,走到白素梅身邊,嘴唇張了張,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白素梅一望見他,頓時露出了驚恐萬分的表情,喉嚨裡啊啊連聲,隨即又是一陣咳嗽。一轉身,緊緊摟住白夫人,將頭臉藏在了白夫人的懷裡。 楊秋池走到殷德身邊,笑了笑:「殷公,看來尊夫人有些怕你哦。」 「是啊是啊!」殷德陪笑道,偷偷看了看白千總,又看了看白夫人,然後對白素梅小聲地叫道:「娘!娘……」 白素梅聽到殷德叫她,沒有回頭,反而更緊地摟住了自己的娘親,全身都在發抖。 楊秋池拍了拍殷德的肩膀:「算了,殷公,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清楚,可能認不出你來。你們還是先帶回家,找個郎給他治療喉嚨的傷,治好之後,她就能說話了。」 「她現在還不能說話嗎?」殷德一愣,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低低的聲音問道。 「是啊,剛才你也聽見了,她說不出話來。」 「那要多久才能說話呢?」殷德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找個好郎,將她的喉骨恢復原位,然後用藥。要想說話,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殷德哦了一聲,神色一下舒展開來了。 白千總還是很關心誰是兇手的問題,說道:「我們找紙筆給她,讓她寫出誰是兇手吧。」看見旁邊的桌上就擺著筆墨紙硯,拿起毛筆,蘸了墨汁,和紙一起遞給白素梅,「乖女兒,把兇手的名字寫出來。」 白素梅說什麼也不接筆,躲進了白夫人懷裡。 宋知縣說:「可能她還沒清醒,等等再說罷。」然後又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結結巴巴地讚道:「賢侄,想,想不到,你,你還有這一手啊,厲害,就算華,華佗再世,也,也不過如此嘛。」 宋芸兒也跳到楊秋池身邊:「就是,哥,你好厲害!」拉著楊秋池的手臂一陣亂晃,笑著問:「對了,哥,你怎麼知道她沒死?」 要解釋清楚這一點,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涉及到法醫學的很多問題,楊秋池難得解釋,眨了眨眼,胡謅道:「神仙告訴我的!」 宋芸兒看他那樣就知道是騙自己的,白了他一眼,隨即又馬上親熱地摟緊了他的手臂:「不說算了!誰稀罕!」轉過頭,指著旁邊木板上躺著的白小妹,「哥,你既然能起死回生,那把她也救活啊!」 白夫人一聽,心裡頓時又燃起了另一個希望,一邊撫慰著緊緊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大女兒,一邊淚盈盈對楊秋池說道:「正是正是!恩公就發發慈悲,也救救我小女兒吧!」 楊秋池苦笑:「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本事,你大女兒白素梅那是假死,也就是還沒有真正死亡,所以能救活過來,白小妹……她是真的死了,是就不活了的。」 最新章節 第四十章 貼身保護 白夫人滿臉失望,但聽到懷裡白素梅的咳嗽聲,至少有一個女兒活過來了,那也夠謝天謝地的了。向白千總說道:「老爺,咱們先帶梅兒回去吧,找郎給他治傷啊。」 白千總點點頭,向楊秋池一抱拳:「大恩不言謝,白某以後定當報答小兄弟救命之恩。」 楊秋池道:「白千總言重了。快帶令嬡回去吧。」 殷德上前對白夫人說道:「娘,讓我來背吧。」 白素梅聽到殷德的話,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緊緊摟住白夫人不放。 楊秋池又拍了拍殷德的肩膀:「殷公,平日裡你肯定沒少欺負殷夫人吧。你看你把殷夫人給嚇得。」 殷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麼。 楊秋池向宋芸兒說道:「芸兒,還是你辛苦一下,幫忙背殷夫人回去,好嗎?」 白千總說道:「不用不用,我衙門外面有轎,讓他們進來接就行了。」 宋芸兒聽楊秋池突然提出讓她背白素梅回去,有些意外,還沒回過神來。 楊秋池又向宋知縣說道,「知縣大人,不,伯父,小侄懷疑這件案件還有幫兇未落網。」看了殷德一眼,笑了笑,又說道,「這幫兇知道殷夫人死而復活,一定會回來殺人滅口,芸兒身有武功,又是女兒之身,小侄冒昧想請芸兒貼身保護殷夫人,您老意下如何?」 聽楊秋池誇自己的武功,宋芸兒很得意,又聽他說要自己貼身保護殷夫人,防止幫兇來殺人滅口,這正對她胃口。學武功本來就是要行俠仗義,這等事情最能體現俠義之氣,她當然願意,沒等宋知縣表態,便搶著說道:「行啊!爹,你就讓我去保護白姐姐吧。」 宋知縣笑道:「白千總乃是武將,不僅自己武藝高強,而且手下驍勇善戰之人不甚枚舉,哪用得著你出頭啊。」 宋芸兒噘著小嘴不服氣:「我不比他們差啊。」轉身看著白千總,「伯父,您說,我去保護白姐姐,好不好?」 白千總抱拳說道:「那敢情好,我這次急於奔喪,也就沒有帶什麼好身手的隨從。小姐武藝高強,我早有耳聞,如果能屈駕保護小女,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宋芸兒嘻嘻一笑,扭頭看著宋知縣:「爹,人家千總大人都答應了,你就讓我去吧。」 宋知縣本來就想巴結這白千總,聽他這樣說,正好順水推舟:「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保護殷夫人,記住了,可不許搗亂!」 「噯~!」宋芸兒脆生生答應道。 楊秋池看了一眼殷德,只見他握著那只受傷的手,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略一沉吟,向宋芸兒招招手,宋芸兒蹦跳著跑到楊秋池身前。「幹嘛?」 楊秋池湊到他耳邊,囑咐道:「記住了,你一刻都不可離開白姐姐,吃睡都要在一起,不管是誰讓你離開,都不要聽,明白嗎?」宋芸兒點點頭,嘻嘻笑道:「那是當然。不然的話,怎麼叫貼身保護呢。」 楊秋池對白千總和白夫人說道:「白小姐剛剛甦醒過來,加上喉嚨受傷,身體極其虛弱,這一段時間要靜臥休息,除了宋小姐之外,其他人不要前去打擾。」又對殷德說道,「殷公,這段時間只好委屈你了,你也不能去打擾尊夫人,一直到她病好為止。」 殷德點點頭,向宋芸兒拱手道:「那就有勞宋小姐了。」 楊秋池道:「好了,芸兒,快背白小姐出去吧。記住!貼身保護!」 「知道了!婆婆媽媽的。」宋芸兒嘴角含笑,走到白素梅身邊,「白姐姐,我來背你。」 這一次白素梅倒是乖乖地放開白夫人,俯身趴在宋芸兒身上。宋芸兒背著白素梅,有若無物一般,一溜煙出了殮房。白千總等人也跟著出了門。 一行人出到衙門外,將白素梅放在轎裡,抬著急急往殷家去了。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回到監牢,在班房裡和大板牙吹了一會牛,見太陽斜向西邊,差不多應該有四五點鐘了,不知道金師爺幫忙搬家搬完了沒有,楊母和媳婦是不是已經搬進衙門裡來了,決定抽空看看,便和大板牙他們打了個招呼,出了監牢,穿過大堂天井,就到了衙門西邊的院落。 這就是自己的家了!楊秋池站在院門口,先好好看看,這原本安排給縣衙典史居住的院落還真大,就是有點陳舊,屋簷上雕樑畫棟,有些地方的顏色已經剝落了,連大門都裂了一道小縫。也不知道這些官老爺們整天幹什麼,也不撥點銀翻修一下。 他可不知道,古代有句話叫做「官不修衙。」又有句話叫做「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這官三年一任,任滿走人,如果要修衙門,一來沒有這筆財政經費,得自己掏腰包,二來衙門是非常講究風水的,亂修的話怕壞了風水,三來修好了自己也享受不了多久,另外,如果花銀把衙門修好了,弄不好會損壞自己為官清廉的形象。所以,這衙門只要不倒,就是不會去修的。 楊秋池感慨了一番,舊雖然舊一點,但這院還是挺大的。推開牆院大門走進去,這院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間種了一棵桂花樹,現在正值桂花飄香的季節,滿樹星星點點的小白花,幽幽暗香飄來,醉人心脾。 院四周有三大排房,每排都有四五間,房腳種了一些說不出名字的花草,開著各色的花。在院大門裡面的一旁,放著楊秋池昨天晚上做好的狗窩。 小黑狗彷彿知道這是自己的新家,在院裡撒著歡亂跑,這裡聞聞,那裡刨刨的。 楊秋池正在院裡欣賞,對面的房門被推開了,馮小雪腰間繫著一條藍布圍裙,端了一盆水走了出來,抬頭看見楊秋池,高興地叫了聲:「夫君,你回來了!」放下木盆,迎上來拉著楊秋池的手,滿臉都是興奮。 「回來了。」楊秋池看見馮小雪滿身塵土,愛憐地替她彈了彈肩膀上的灰塵,「在幹什麼呢?怎麼弄得跟個土蛋蛋似的。」 「收拾房啊,這宅院好大好舒服。」馮小雪高興得有一種想蹦起來的衝動,「夫君,聽說你當官了,我和娘都可高興了。」 「呵呵呵。」楊秋池憨笑了兩聲,「不是什麼官了,只不過是個小吏,管監牢的小吏。」 馮小雪可搞不懂官和吏的區別,在她心目,夫君是官家的人了,那可就高人一等,現在又住進了衙門,這可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馮小雪拉著楊秋池的手:「快進屋吧,娘在裡面。」 最新章節 第四十一章 錦衣衛來了 楊秋池先進了正房,房間裡家俱物什一應俱全,雖然有些陳舊,卻顯出些許古雅,楊母圍著一條藍布圍裙,正在忙裡忙外收拾。 楊秋池叫道:「娘,我回來了。」四周看看,又問道,「娘,這些家俱怎麼來的啊?」 楊母見到楊秋池,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你回來了,這些傢俱原來就在這裡的,幫我們搬家的金師爺說這些東西是留著給我們用的,是衙門裡的。」 馮小雪高興地插嘴說道:「剛才金師爺還送了一大袋白米過來,還有一些豬肉蔬菜什麼的。說是知縣老夫人命他送來的。」頓了頓,想起一件事情,又笑著說道,「對了,原本還送了一個丫頭和一個老媽過來,說是讓我們留著先用。娘死活不肯,到底還是給退回去了。」 楊母微笑道:「我一輩種地縫補,可沒那個福氣讓人伺候,我不習慣,也受不起啊。」 楊秋池道:「娘,您老人家歲數也大了,找個丫頭伺候您,那還不是應該的啊!」 「不用不用!我身骨還硬朗,用不著別人伺候,再說了,這老媽丫頭的,還不得花錢吃飯穿衣,還不得給工錢吶!咱們可沒這麼些閒錢,我還留著給你納妾呢,將來你納了小妾,咱們家不就多了一個伺候娘的人了嗎。」 楊秋池苦笑,這楊母過慣了苦日,思維一下還轉不過彎來,日這麼苦,她還一直惦記著給自己納妾呢,想到納妾,楊秋池想起懷裡的銀,邊伸手進懷裡,摸到那大板牙等人孝敬的三十兩,想了想,留下了幾個小的,準備去山谷搬運卡車上的東西時用,將剩下的大概二十兩拿了出來,遞給楊母:「娘,這銀您收著吧。」 楊母接過銀,問道:「這麼多啊?這又是些什麼錢呢?」 「是我當管監照規矩收的例錢,你放心好了。」 楊母很高興:「好好好,我替你收著。」將銀塞進懷裡,想起一件事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板著臉說道:「兒啊,我聽說你昨天和你師父吵起來了,還罵了你師父。有這事沒有?」楊母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馮小雪看了一眼楊秋池,又看著楊母,輕輕說道:「娘~!」 「你別說話!」楊母沒有看馮小雪,仍舊盯著楊秋池。 楊秋池勉強一笑:「娘,是那老頭先罵我小畜生的。我氣不過才回了他一句。他要拿棍打我,我可都沒還手哦!」 「你還想還手?」楊母已經氣得全身發抖,「他可是你師父!我上門求了多少次,人家才肯收你。他是你師父,就好比是你爹一般,難道,難道你還要和你爹吵架,動手打你爹嗎?」楊母氣得嘴唇都在發抖。 馮小雪輕輕拍著楊母的背:「娘,夫君他……」 「你別打岔!」楊母吼道。 楊秋池不知道楊母怎麼為這點小事就發這麼大的火,他不知道,明朝封建禮教思想是歷代最盛行的時候,君君、臣臣、父父、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楊秋池敢當眾與師父對罵,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難怪楊母如此生氣。 楊秋池低著頭不敢接嘴。楊母喘息了一會,才說道:「你要還是我兒,你就馬上去找你師父賠罪!不管他是打你還是罵你,都給我老老實實受著!」 「那……那他要打死我呢!」楊秋池低著頭嘟噥了一句。 楊母沒聽清楚,追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楊秋池趕緊改口說道:「我是說我馬上就去,不過,娘,我現在在當班呢,偷偷跑回來看看您的,等晚上我再去找師父賠罪,你看如何?」楊秋池現在腦袋裡一點主意都沒有,從楊母這態度看來,這賠罪是跑不了的了,怎麼個賠法呢,他得花點時間琢磨一下,別到時候真讓那老頭的枴杖敲到自己的腦袋上來。 楊母點點頭:「好吧,無論怎麼樣,你今晚之前,必須去和你師父賠罪。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楊秋池苦著臉說道。 「那快回去當班吧!別耽誤了。」楊母見兒聽自己的話,答應去賠罪,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低著頭出房門來到院。馮小雪跟著出來,在楊秋池身邊低聲說道:「夫君,你別擔心,晚上小雪陪你去。」頓了頓,見楊秋池還是苦著臉,想了想,說道:「夫君,要是你師父他老人家打你罰你,小雪就替你受著,你別擔心啊。」 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女生代為受過呢,楊秋池有點好笑,但他知道馮小雪說的是真心的,心裡又有些感動,停住腳步,輕輕摟住馮小雪:「小雪,你真好。」 馮小雪依偎在楊秋池懷裡,柔聲說道:「夫君對小雪才叫真的好呢。」 ———————————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回到監房,大板牙一見楊秋池,趕緊跑了過來:「我的爺,您可回來了。」 楊秋池見他緊張兮兮的樣,不解地問:「怎麼了?」 大板牙壓低了嗓:「錦衣衛來了!」 錦衣衛!這個詞在楊秋池腦袋裡是非常熟悉的,不管是學歷史課本,還是各種小說故事裡,錦衣衛都是與特務、酷刑、凶殘、囂張等等惡毒的詞彙聯繫在一起的,昨天宋知縣就說了錦衣衛很快就會趕來提審謝寡婦謀反大案,現在終於到了。 「錦衣衛在哪裡?」楊秋池問道。 「正在衙門花房裡和宋知縣說話,一會就要到咱們大牢來提審謝寡婦。」 「那準備好迎接了嗎?」 「大爺您放心,我們都準備好了。」大板牙有些得意地說道。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零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往監牢這邊過來了。隨後,一行人走進了大門。 為首一個胖,體重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腆著個大肚,一雙三角眼,滿臉的戾氣。身穿金黃色飛魚服,佩戴繡春刀,身後跟著十多個同樣裝束的武士。宋知縣在那胖一旁陪同著。 最新章節 第四十二章 酷刑審訊 這些人肯定就是錦衣衛了,楊秋池趕緊側在一旁,垂手肅立。 那胖和宋知縣走到楊秋池身邊。宋知縣向楊秋池介紹道:「楊管監,這,這位是錦衣衛,駐,駐寧國府百,百戶所,總,總旗,馬渡馬,馬大人。」一緊張,結巴的更厲害了,擦了一下汗,轉身向那胖介紹道:「馬,馬大人,這,這位是咱們,衙,衙門牢房的楊,楊管監。」 楊秋池不知道這總旗是什麼官,但見宋知縣對這總旗如此客氣敬畏,應該不是什麼小官,趕緊躬身施禮。 錦衣衛在全國各個府都設有派出機構,其建制與明朝軍隊類似,在距離廣德縣最近的寧國府就設得有一個派出機構百戶所,設百戶一人,正品,試百戶一人從品。百戶所下轄兩個總旗,正七品,與知縣同階,但實際上知縣可不敢將自己與他平列。 馬渡腆著肚大刺刺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鼻孔裡哼了一聲,問道:「那謝寡婦在哪裡?快帶本官去。」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前頭帶路,來到謝寡婦牢房。 謝寡婦是錦衣衛的重犯,必須完完整整交給錦衣衛,因此,謝寡婦沒有被刑訊,單獨關在一個單間,戴著鐐銬和枷鎖,正坐在一堆稻草裡,斜靠在潮濕的牆壁上,閉目養神。 馬渡盯著謝寡婦看著,彷彿在掂量這個獵物的價值。然後才說道:「宋知縣!」 「卑職在!」宋知縣口稱卑職,足以看出他心裡對錦衣衛的恐懼。 「衙門裡有沒有審問犯人的地方啊?」馬渡並沒有看宋知縣,仰著脖望著天問道。 自打宋知縣來到廣德縣就任以來,可從來沒遇到過謀反案件,平日的普通刑事案件,就在大堂之上打一頓板,上個夾棍,也就差不多了,所以,這廣德縣並沒有設立專門的審訊室。 宋知縣陪笑道:「馬大人,我們這,沒,沒有設立審,審訊室。」 「胡鬧!沒有審訊室,你叫本官怎麼審訊犯人?審不出結果,你負責嗎?」 宋知縣一聽,汗都下來了,連聲說道:「卑,卑,卑職這叫人馬,馬上辦!馬,馬上辦!大人請到衙,衙門花房休息。馬,馬上就好。」轉過頭對楊秋池說道:「你,你們馬上去辦!」楊秋池和大板牙答應了一聲, 馬渡腆著肚轉身出了重犯監房,宋知縣緊追而去。 等他們走遠了,楊秋池才問道:「大板牙,這件事怎麼辦?」 大板牙嘻嘻一笑:「這好辦,咱們班房旁邊有一間地下室,設的有刑具……」 「啊?你***剛才怎麼不說?」 「楊爺,這是咱們幾個牢頭以前閒著沒事弄著玩的。知縣大老爺他不知道的。」 「弄著玩?弄什麼不好弄這個?你們***變態!快帶我去看看!」楊秋池笑罵道,他聽大板牙說有刑訊室,心一塊石頭頓時落了下來。 「是是!楊爺您跟我來。」大板牙前面帶路,邊走邊說,「其實也不是鬧著玩,是有些犯人不聽話,又不願意出銀孝敬,就拖出來整一頓……」 「我不管你們幹什麼用的,只要現在能用就行!***,你沒看見那姓馬的那狠樣,連咱們老爺都不放在眼裡,要是這件事辦不好,你我都完蛋!」 「楊爺您放心,咱們弄的這審訊室,還算可以的,呵呵呵。」大板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 說話間來到地下室,楊秋池推門進去一看,天啦,這哪裡僅僅算可以哦,美合作所也不過如此。架、鐵鏈、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鐵等等一應俱全。 楊秋池心這塊石頭算落了地了,拍了拍大板牙的肩膀說:「好啊!很不錯,快去請他們過來。」 不一會,大板牙領著馬渡還有那十幾個錦衣衛和宋知縣一起來到了這審訊室。 馬渡一進房門,上下看了看,微微點頭:「還算不錯。」轉頭看了楊秋池一眼,「你們辦事效率還挺高的嘛。快去把那謝寡婦提來吧。」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帶領大板牙等人,將謝寡婦押解到了審訊室。打開了枷鎖和鐐銬,幾個錦衣衛接了過去,將謝寡婦綁在木架上。 馬渡站起身來,慢慢說道:「宋大人、楊管監,請兩位外面侯著吧。我要審訊謀反重犯,你們不方便在場,有事情的話,我會叫你們的。」 宋知縣和楊秋池答應了一聲,退出審訊室,把房門關好。 宋知縣說道:「他們審訊一時半刻不會完的,賢侄,你在這裡候著,我先回衙門去了。有什麼事情馬上通知我。」 楊秋池躬身答應。宋知縣轉身走了。 楊秋池叫大板牙等人搬了桌凳,坐在審訊室門口,不敢遠離,生怕馬渡有事情找不到自己,那可吃不了兜著走。 審訊室裡不時傳出錦衣衛們的吼叫聲,夾雜著謝寡婦不時發出的慘叫。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裡面開始傳出皮鞭聲,問話聲,喝罵聲,還有謝寡婦不時發出的長長的慘叫聲,再到後來,還有一種肉被燒糊的味道飄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寡婦的叫聲越來越微弱,天也漸漸黑了。這時,審訊室房門被推開,一個錦衣衛光著膀走了出來,叫道:「喂!開飯了!老們快餓死了!」 大板牙站起來連連鞠躬:「好的好的!酒席馬上就上來。」酒席已經早就預備好了,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不一會,幾個廚提著大盒小盒的飯菜酒水來了。根據馬渡的要求,楊秋池指揮將酒席設在了審訊室裡。 審訊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楊秋池一直在外面守候著,那隻小黑狗也一直陪著楊秋池,主人不走,他也老老實實呆著,趴在楊秋池身邊,偶爾打個盹,又時不時警覺地抬起頭看看四周。 天黑的時候,宋知縣也過來了,與楊秋池一起隨便吃了點晚飯,就一直守候在審訊室外面,不敢遠離。 直到深夜,一個錦衣衛出來叫道:「宋知縣、楊管監,你們兩進來吧!」 宋知縣和楊秋池進了審訊室,聽見馬渡坐在椅上一臉沮喪。坐在那裡喘粗氣。 謝寡婦衣衫襤褸被鐵鏈吊在一個架上,垂著頭,一動不動,一頭長髮披了下來,遮住了臉龐。背上血肉模糊,一整塊皮都被剝了下來。大腿上、肚上、到處都是烙鐵烙出的焦黑的烙印。 楊秋池見這謝寡婦的慘樣,都覺得有些膽寒。 最新章節 第四十三章 百密一疏 馬渡罵罵咧咧地說道:「他***,老還沒遇到過這麼嘴硬的娘們。」 一個錦衣衛說道:「就是啊,老打得手的酸了。」 另一個說道:「你那算個球,老剝了她兩層皮,拔她十個手指頭一個一個都夾碎了,她除了慘叫,就沒說過一個字。 有一個插嘴說道:「老看著她那身細皮嫩肉被整爛了,還挺可惜的。」 啪~!一記耳光響起,馬渡罵道:「你他娘的還想著那些,撬不開她的嘴,老怎麼回去交代?百戶大人怪罪下來,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那挨打的錦衣衛捂著臉喏喏連聲。 馬渡對宋知縣說道:「你們把犯人押回去好生看守。」宋知縣答應了,楊秋池見謝寡婦一動不動,生怕死了交不了差,走到謝寡婦面前,撩開她的長髮,伸手在她脖側面摸了摸,感覺到她的頸動脈還有微弱的搏動,這才放心。 忽然,這謝寡婦抬起頭來,微微睜開雙眼,看清了楊秋池之後,又猛地一抬頭,一口血水向楊秋池吐來,幸虧楊秋池離得遠,閃得也快,那謝寡婦重傷無力,這一口血水才沒有吐楊秋池。 謝寡婦罵道:「你看什麼?你害得老娘還不夠嗎?」又呸地吐了一口血水,「要不是你,那知縣老色鬼已經把我給放了!哈哈哈,」淒厲的長笑聲,惡狠狠盯著楊秋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楊秋池見她這慘樣,心淒涼,默默地由他罵,也不還口。 馬渡站起來走到謝寡婦身邊:「你說什麼?」轉頭看看宋知縣,三角眼露出寒光,又回過頭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知縣要放你?怎麼回事?」 宋知縣聽到這話,只覺得半天裡打了一個霹靂,千防萬防,什麼都想到了,怎麼把這個主給漏了!跌跌撞撞衝上前,吼道:「你,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謝寡婦大笑,「你這老色鬼,垂涎我的姿色,老娘才一個眼神,就把你魂都勾跑了!巴心不得放了我,好讓我感激於你,以後方便勾我上床,對不對?」 宋知縣冷汗都下來了,這幾句話正他的要害,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人的心思一旦被人揭穿,難免心慌,宋知縣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不要胡說啊!」話語間已經顯露出底氣不足。「 「我胡說?」謝寡婦又是一陣淒厲的大笑,一扭頭,盯著楊秋池,「要不是這該死的狗賊,你這老色鬼已經躺在我的肚皮上了!哈哈哈……」 宋知縣面如土灰,簌簌發抖,看著馬渡陰笑著的臉:「馬,馬,馬大人,不要,不要聽,聽她胡說……」 「給我綁了!」馬渡冷冷喝道。 「是!」幾個錦衣衛衝上前,一巴掌打掉了宋知縣頭上的烏紗帽,腿彎處猛踢一腳,宋知縣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錦衣衛拿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繩,扒肩頭攏二臂就把這山羊鬍知縣老爺給捆上了。 宋知縣已經嚇得說出不出一句完整話:「馬,馬,馬大人,繞,繞,繞命……」 馬渡說:「宋大人,這件案牽扯太大,你又是朝廷命官,我也沒權審訊你,所以,明天一早,我會押送你去京城,送交北鎮撫司,有什麼話,你和他們說去。」 宋知縣一聽,只嚇得魂飛魄散,這北鎮撫司是錦衣衛臭名昭著最高機構,專門負責對朝廷官員的監視緝捕,當年明太祖擔心自己死後,下一代皇帝駕馭不了武功臣,幾興大獄,假借了若干由頭,通過錦衣衛,連殺帶整,把輔佐他打天下的武功臣差不多滅了個乾乾淨淨。自己要進了這北鎮撫司的監獄,就不用再想出來了。 謝寡婦看見宋知縣嚇得癱在地上的樣,明白了這裡面的奧秘,開心地大笑起來。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走到馬渡身邊,低聲道:「馬大人,這謝寡婦嘴硬得很啊?」 方才聽這謝寡婦說如果是不因為楊秋池,她也不會落網,這馬渡正暗自有點佩服這小小管監,聽他忽然提到這事,有點話有話的意思,也不點破,順著他說道:「是啊,這娘們死活不開口。」 楊秋池點點頭,低聲說道:「雖然抓住了她,她只不過是個小嘍囉,掏不出她後面的人,也是白搭啊。」 馬渡若有所悟,低聲問道:「兄弟,你有什麼妙法嗎?」有求於人,這語氣頓時客氣了許多。 「妙法倒是沒有,馬大人用盡了酷刑都沒能撬開他的嘴,我哪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啊,不過,我們倒可以從別的地方想想有什麼線索。」 「哦~?」馬渡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拉著楊秋池的手,「來來來,兄弟,咱們外面說話。」 馬渡拉著楊秋池來到審訊室外面,估計到裡面的人聽不到了,才站住,低聲問道:「兄弟,你說說,有什麼妙法?」 「抓捕這謝寡婦時我也在場……」 「我聽說了,剛剛才知道是兄弟你目光敏銳,才抓住了這騷狐狸的尾巴,將她揪了出來。」馬渡先輕輕拍了楊秋池幾句,隨即又狠狠說道,「這宋知縣真是個混帳東西,這次老要他好看!」 楊秋池搖搖頭:「這宋知縣也只不過是一時糊塗,他與謝寡婦這案也沒什麼牽連,所以,抓他去北鎮撫司也搞不出多少名堂來,倒不如我等一會給點撥一下,讓他破點財,給兄弟們犒勞犒勞,就饒過他算了。真正揪出謝寡婦幕後真兇,那才是奇功一件。」 馬渡聽楊秋池這麼一說,眼睛放光,熱切地說道:「行啊!小兄弟,如果你能幫我破了此案,揪出謝寡婦後面的人,甚至找到建帝,我包你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楊秋池躬身道:「多謝馬大人,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哈哈哈~!以後自家兄弟,不用客氣的。」馬渡拉著楊秋池的手,又問道,「兄弟,你說說有什麼辦法?」 「我剛才說了,抓捕謝寡婦的時侯,我也在場。」 馬渡點點頭,這次沒有再打斷他的話,靜等他說下去。 「那謝寡婦的謀反密信是縫在內褲夾層裡的,這有三種可能:第一,寫信之人在廣德縣,寫好信之後交給了謝寡婦,謝寡婦將信縫在內褲裡,還沒來得及送走,就被抓獲了。」 馬渡點點頭,若有所悟。 「第二種可能,謝寡婦在別的地方拿到了這封信,縫在內褲裡,帶回廣德縣,準備交給收信人,沒來得及交,就被抓住了!」 馬渡又重重地點了點頭,抓緊了楊秋池的手,兩眼又開始放光,彷彿一個走了一晚上黑路的人,看見了遠處的晨輝。 最新章節 第四十四章 指點迷津 「最後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別的地方拿到信,再送到別的地方去,路過廣德縣。」頓了頓,又沉思道,「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這麼重要的信,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途停留的。」 馬渡回憶楊秋池說的三種可能,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眼睛變暗了:「三種可能,我們怎麼知道是那一種呢?」彷彿抓住了某樣虛無的東西,卻透不過這層迷霧,馬渡看著楊秋池,希望他能幫自己撥開這層迷霧。 「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楊秋池微笑。 「啊!兄弟,你快說!什麼辦法?」馬渡又看見了光明,這件案件太重要了,他不甘心一輩當總旗,他知道,這一生也許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楊秋池也不賣關,低聲說道:「找一個人問一問,馬上就知道了。」 「一個人?誰?」 「大人別著急,你跟我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那個人。」 「好!」 馬渡跟在楊秋池身後,向牢房裡走去。此刻他的心跳肯定超過了每秒兩百下,感覺就好像一個賭徒,押了全部的家當,開始準備搖骰。 楊秋池帶著馬渡,往胡三的監房走去。那隻小黑狗,當然也屁顛屁顛跟在楊秋池後面。 路上,楊秋池叮囑道:「馬大人,等一會你不要開腔,躲在一邊聽,不要讓那人看見你,如果他知道你是錦衣衛身份,擔心牽連到別人,也許就不會說,那就麻煩了。」 「他敢不說!老有的是手段對付他!」馬渡一腆肚,惡狠狠說道,隨即想起謝寡婦抵死不招的事,又有些洩氣,這世上還真有這種狠人,再厲害的酷刑也撬不開嘴的狠人。馬渡便又低聲說道,「好罷,我聽兄弟你的。」 楊秋池和馬渡來到胡三的監獄外,叫負責看守的禁卒先出去,然後馬渡躲在胡三看不見的角落,楊秋池來到柵欄邊上,叫了一聲:「胡三!」 胡三被夾在夾籠裡,聽到喊聲,轉過頭來,看見是楊秋池,掙扎了一下,熱切地說道:「大人,您來了!」 楊秋池知道,現在胡三把所有生的希望都交給了自己,問道:「胡三,你想不想查清楚你的案情?」 「想!大人!青天大老爺,謝謝您!一定要幫我作主啊!」 楊秋池心裡罵道:你***老色鬼,要不是你強*奸白小妹,她怎麼會死的呢?雖然現在看來,很可能不是你殺的,但你也跑不掉干係?雖然不一定被砍頭,至少要割掉你的小**!嗯,不過,這明朝還有沒有宮刑呢?楊秋池搞不大清楚。 「你想查明白的話,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聽清楚了嗎?」 胡三費力地點點頭,脖上的鐵鏈嘩啦嘩啦響。 「這段時間你暗地裡是否跑去找過謝寡婦?」 胡三遲疑了一下,他搞不懂楊秋池問這問題的目的,但既然與自己案件有關,那還是得照實說:「是的,我差不多每天都要去她那裡一趟。」 「你有她家的鑰匙嗎?」 「有,我們兩好上之後,她就給了我一把。」 「鑰匙呢?」 「關進監牢的時侯,被他們搜身搜走了。」 那應該在大板牙他們手裡,楊秋池暗想,又接著問道:「你知不知道,謝寡婦最近有沒有出遠門?」 胡三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說道:「大概五天前她出去過,昨天剛剛回到家。」 「你怎麼知道?」 胡三有些不好意思:「和她相好之後,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找個理由出門,順路到她家去和她幽會。五天前,她說她要去走親戚,昨天上午才回到家。」 「你怎麼知道她回家了?」 「她有一盆菊花,回家之後就會把菊花放在窗台上,我上街路過她家,看見了,就知道她回來了。可昨天我去開門,他又不在屋裡,我才回去了,緊接著就發生了這件事情。」 這就是說,昨天上午,謝寡婦從別的地方帶著那封信回到廣德縣,還來不及交出去,就被抓住了。 「你知不知道謝寡婦家平日都和些什麼人來?」 胡三搖搖頭:「我不清楚,因為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去和她幽會,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兩好,怕毀了她的名節。所以我從來沒見過來她家的客人。」 這樣看來,這胡三根本不知道謝寡婦是建帝的人,也就不會知道謝寡婦和些什麼人來往。 「好罷,先問你這麼多。」楊秋池走出了牢房。 馬渡聽完他們的對話,激動不已,問道:「兄弟,他說謝寡婦五天前出去過,這麼說是第二種可能了?」 楊秋池點點頭,微笑,卻不說話。 馬渡想了想,還是搞不清楚就算是第二種可能,那又該怎麼辦。便傻乎乎地看著楊秋池,好像一個迷路的孩望著警察叔叔一樣。 楊秋池道:「馬大人,既然這謝寡婦將信帶回來,還來不及送出去,收信人又不知道謝寡婦被抓,那會怎麼樣呢?」 馬渡腦袋裡噹的一聲,開了天窗,興奮地說道:「會去找謝寡婦拿信!」 「對,然後我們該怎麼辦?」楊秋池象幼兒園的阿姨,在啟發一個弱智的兒童。 「守株待兔,抓住他!」馬渡拳頭一揮,大聲叫了出來。 「噓~!」 「噓~!」馬渡馬上反應過來,豎起又粗又黑的指頭,靠在自己嘴唇上,學著楊秋池噓道。 「時不宜遲,趕緊守株待兔去!」楊秋池笑了。這一招是《紅巖》裡特務們經常用的一招,錦衣衛也是特務,怎麼腦袋還沒國民黨特務靈光呢。 馬渡突然想起一件事:「收信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謝寡婦被抓呢?」 「理由很簡單,我們是去抓胡三,順路抓的謝寡婦,所以,外人不一定知道謝寡婦被抓了。再說了,有這麼一個希望,去試試也是好的啊!」 「對對對!」馬渡忙不迭點頭,除了這個希望,還真沒有其他可以實施的希望了,現在只能希望收信人還不知道。 馬渡聽楊秋池分析得頭頭是道,覺得這小伙真是個干特務的材料,如果這個案有他幫忙,破案的機率就大很多了。想到這裡,拉住楊秋池的手:「兄弟,你幫忙幫到底,這件案件,你無論如何要幫老哥哥我一個忙。要是破了案,我一定保舉你,咱們兄弟共享榮華富貴。」 楊秋池笑道:「馬大人,您客氣了,我剛才已經說了,一定盡犬馬之勞。」 「那就好!」馬渡緊緊握著楊秋池的手,兩人回到了審訊室。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有女人的哭聲,這聲音很熟悉。楊秋池推開房門一看,只見宋芸兒正跪在父親宋知縣身邊哭泣。 最新章節 第四十五章 把兇手寫出來 原來宋知縣被錦衣衛捆起來之後,大板牙、爛眼四等一幫禁卒們都慌了手腳。急忙派人去通知內衙,那些內衙的人可都是些女流之輩,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亂作一團,哪裡還有什麼主意,急忙叫人去殷家叫大小姐宋芸兒回來。 宋芸兒正一直守在白素梅身邊,聽到這個消息,自己的老爹都被抓了,哪裡還顧得了別人,拔腿就跑回了縣衙。見到被錦衣衛五花大綁跪在審訊室裡父親之後,她也知道錦衣衛的厲害,心急之下,抱著她爹哭了起來。 楊秋池見宋芸兒出現在審訊室,這一驚非同小可,既然宋芸兒跑到這裡來了,那白素梅那邊……萬一兇手殺人滅口,那不就前功盡棄? 楊秋池急步上前,可還來不及問,宋芸兒已經跪爬過來,向馬渡哀求道:「馬大人,求求你放過我爹爹吧?」她見馬渡與楊秋池很親密,連忙哭著向楊秋池喊道:「哥,哥,你救救我爹啊!」 楊秋池見宋芸兒哭得梨花帶雨,有些心疼,雙手將她攙起來,輕聲說道:「你別哭了,我這就叫他們放人。」 宋芸兒大喜,抓住楊秋池雙臂,含著淚花使勁地點點頭。 楊秋池走到宋知縣身邊,彎下腰,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宋知縣驚問一聲:「真的?」 楊秋池微笑著點點頭。 宋知縣向宋芸兒叫道:「芸兒,你馬上回去,拿二百兩銀過來。馬上!」 宋芸兒還不明白了爹爹要銀的用意,雖然答應了一聲,可並沒有動靜。 楊秋池知道宋芸兒還在擔心他父親,這件事必須立即解決,好讓宋芸兒馬上返回殷家,保護白素梅。楊秋池扭頭向馬渡看了一眼。馬渡會意,一揚手:「先把他放了。」 「是!」幾個錦衣衛上前解開了宋知縣的繩索。 宋芸兒大喜,喊了一聲爹!一下撲進了宋知縣懷裡,抽抽噎噎哭了起來。宋知縣被綁了好一會,雙臂都有些麻木了,他摟著宋芸兒安慰了幾句。 馬渡說道:「宋知縣,是楊兄弟替你擔保,我才相信你與這件案無關。我現在收你一點保證金,如果以後查證你的確與這事沒有關係,這錢我是要還給你的。」 宋知縣心知肚明,錦衣衛收了錢,那還有還回來的道理。一躬到地:「馬大人言重了,我的確與這案件無關,請大人明察!這點銀是卑職孝敬給各位錦衣衛大爺的,勞煩您們為我洗脫冤屈!我這就叫小女拿錢去。」 馬渡點點頭,嘴上客氣了幾句,心裡想你倒還懂得規矩。 楊秋池將宋芸兒拉到一邊,低低的聲音說道:「好了,你爹爹沒事的,有哥在這裡呢。你現在馬上回內衙拿銀來交給錦衣衛,然後立即返回殷家,貼身保護殷夫人。」 宋芸兒使勁點點頭,一抹眼淚就要往外跑,楊秋池一把將她拉住:「等等。」微一遲疑,湊到他耳朵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宋芸兒眼睛睜大了:「啊~!真的?」 楊秋池點點頭:「所以我才叫你貼身保護殷夫人啊!」 宋芸兒眼睛轉了轉,若有所悟。 楊秋池又在宋芸兒的耳朵邊一陣嘀咕。宋芸兒連連點頭。 宋芸兒聽完楊秋池的悄悄話,神色凝重地說道:「我明白了!哥,你放心好了,絕對沒問題!我走了。」話音未落,宋芸兒已經飛一般出了審訊室。 馬渡一直惦記著方才楊秋池說的守株待兔,連連向楊秋池使顏色。 宋知縣明白自己的這條老命,是楊秋池從斡旋給救下來的。又向楊秋池深深一揖:「多謝賢侄救命之恩!」他想不到,楊秋池明明可以借此機會踩著自己往上爬,可他不但沒有這樣做,反而還替自己擔保,心下感動,無以言表。 楊秋池還了一禮,心裡卻想:「救得成救不成,還得看謝寡婦這案能不能破獲,能不能抓住幕後的人。」見馬渡的神色,知道他在催自己快去守株待兔,便說道:「馬大人,咱們走吧。」 「好好好!走了走了!」馬渡就等著楊秋池這句話,拉著楊秋池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道:「你們留兩個人在這裡等宋大小姐拿保證金來。其餘的跟我們走!」又轉身對宋知縣說道,「宋大人,等一會你的保證金拿來之後,交給我留在這裡的兄弟好了。」 宋大人慌不迭連聲答應。還想說什麼,馬渡已經拉著楊秋池出了審訊室。 ——————— 下午白素梅被楊秋池救醒之後,被送回殷家之時,殷老爺和老太太陡然見到兒媳婦,以為見到鬼了,差點沒嚇出死過去。後來才知道她是昨天那個驗屍的忤作小學徒給救活的,一個勁謝天謝地謝忤作。 按照殷老爺的意思,是要把白素梅安排在白千總他們住處,好有個照應,也免得白夫人他們擔心。但殷德執意要自己照顧他娘,還說原來住的院風水不好,才出了這檔事,堅持要將白素梅安置在後花園的小閣樓住,說那裡風景秀麗,有利於白素梅身體的恢復,只好由著他。 宋芸兒將白素梅背上小閣樓,放在床上,居然並沒有感到累,宋芸兒很欣慰,看來自己的功夫沒有白練,不說別的,至少這身骨不比老爺們差。 殷老爺立即派人請來了廣德縣城裡最好的郎,替白素梅治療喉嚨的傷。治療完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殷老夫妻和白氏夫妻一直守候在白素梅身邊,直到療傷完畢,白千總想起楊秋池說的話,這件案很可能還有幫兇,便問道:「兒啊,究竟是誰殺了你妹妹?有幾個人?你看見了嗎?」 白素梅臉色蒼白,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殷德湊上前問:「是啊,娘,你告訴我們啊。」白素梅一見殷德,又是非常驚慌的樣,一個勁往床裡躲。白夫人心疼,阻止了殷德繼續問話,坐在床上,輕輕摟住女兒。 白千總想了想,說道:「她現在說不了話,咱們拿紙筆給她,讓她寫下來吧。」眾人贊同。有家奴拿來筆墨紙張,白千總在床上攤開一張紙,將毛筆蘸好墨汁遞到白素梅面前,柔聲說道:「乖女兒,有爹爹在這裡,你不用怕,快把兇手的名字寫下來啊。」 殷德在一旁也說道:「是啊,娘,你寫下來,我們找到兇手,將他碎屍萬段,替你和妹妹報仇!」 殷老爺拄著枴杖,站在後面伸著個腦袋說道:「對!快寫出來。除了胡三那畜生,還有誰?」 白夫人和殷老夫人也都期待地看著白素梅。 最新章節 第四十六章 一頂草帽 白素梅看了那毛筆和白紙一眼,身一縮,躲進了白夫人懷裡。無論他們怎麼說怎麼勸,她都彷彿聾了一般,除了偶爾發出輕輕的咳嗽聲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眾人一商議,都認為她很可能是驚嚇過度,腦袋還不清醒,不宜勉強,以後再慢慢問。見天色已晚,殷老夫妻告辭離去。白氏夫妻囑咐殷德好生看護女兒,也準備離開時,白素梅卻死死拉著她娘不放手。 白夫人無奈,決定多陪一會女兒,等她睡下之後再走。就在這時,衙門有人來報宋知縣被錦衣衛抓了,宋芸兒立即趕回了衙門。 楊秋池斡旋釋放宋知縣後,楊秋池告訴宋芸兒,殷德很可能才是真正的殺人兇犯,今晚有可能殺人滅口,並教了她應對之策,宋芸兒一口氣跑回內衙,只說了句「爹爹沒事了,放心」,直接衝進帳房,拿了二百兩銀,又回到自己的閨房,拿了一個包袱背在背上,立即返回審訊室,將銀交給錦衣衛之後,也不及和宋知縣說話,就直奔殷家飛奔而去。 殷家大院裡只有幾盞燈亮著,好像夜晚墳地裡飄蕩的鬼火。看門的見到宋芸兒,連忙哈著腰打招呼,可剛開口說了一聲:「大小姐,您……」宋芸兒已經沒影了。 宋芸兒衝到小閣樓下面,就開始大聲喊:「白姐姐!你沒事吧?我回來了!」 叮叮咚咚踩樓梯衝上小閣樓,到了門口,抬腳就要踢,門卻被打開了,白夫人和白千總站在門口,白夫人向宋芸兒擺了擺手:「輕聲點!你白姐姐剛剛睡下!」白千總說道:「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回去歇息呢。」 宋芸兒看見白夫人和白千總,一顆石頭頓時落了地。既然白素梅的父母還沒有離開,白素梅應該還沒有出事,顧不得打招呼,箭一般穿到了白素梅的床前,俯下身查看,見到白素梅呼吸平穩,高高的胸脯隨著呼吸起落,這才放了心。將背上的包袱解下來放在了床邊。 白夫人走過來看了看女兒,對宋芸兒說:「剛剛郎給他開了一劑安神的藥,給她服下之後,她才睡著了。」說罷,愛憐地在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對宋芸兒說,「宋小姐,我們梅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宋芸兒站起身,拍了拍胸脯:「放心!白夫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白姐姐的!」 白千總道:「有勞了!」拉著白夫人的手,出門而去。 宋芸兒見殷德站在一旁,沒有離開的意思,俏臉一板,問道:「喂!他們都走了,你不走,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殷德嘿嘿笑了兩聲:「我走?走哪裡去啊?這裡是我的房間。」 宋芸兒兩手抱肩,冷冷笑道:「你的房間?你沒聽我哥說嗎?我要貼身保護白姐姐,所以,你的房間本姑娘借用了,你另外找地方睡覺吧。」 「啊?哪有你這樣的小姑娘,強迫人家夫妻分居的?」殷德哭笑不得。 「怎麼,沒見過?現在你不是看見了嗎?」宋芸兒抱著肩,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樣。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我走!」殷德見宋芸兒沒有退讓的意思,只好自己讓步,拱了拱手,「殷某在此謝謝宋大小姐照顧我娘了。」 「好說!好說!」宋芸兒抱拳還禮,冷冷笑道。 殷德走後,宋芸兒並沒有脫衣睡覺,而是坐在窗戶邊上,看外面黑沉沉的夜,彷彿在等著什麼。 ——————— 楊秋池找大板牙要了胡三入監時被扣留的東西,找到了那一串鑰匙,然後與馬渡、十多個錦衣衛還有自己的貼身侍衛小黑狗,來到謝寡婦家,將這裡悄悄包圍了起來。 藉著夜幕,馬渡和楊秋池仔細觀察,沒發現有什麼動靜,胡三說的那盆花,還老老實實呆在窗台上。 楊秋池和馬渡慢慢潛入到謝寡婦家門口,聽了聽,裡沒什麼動靜都沒有。楊秋池一偏頭,示意進去,馬渡點點頭,低聲吩咐錦衣衛隱蔽好,不要打草驚蛇。楊秋池拿出胡三的鑰匙,打開房門,與馬渡一起,帶著三個錦衣衛和小黑狗,溜了進去。 房間裡黑漆漆的,楊秋池和馬渡等人蹲在門裡,等眼睛慢慢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才吩咐那三個錦衣衛找地方隱蔽。 謝寡婦家就裡外兩間,也沒甚麼大的家俱,楊秋池和馬渡先查看了兩間房,沒見到什麼情況,便躲在了一個大立櫃旁邊。 埋伏了大約一炷香功夫,馬渡就有些不耐煩了,要是這收信人一直不來,難道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嗎?馬渡悄悄問楊秋池:「兄弟,咱們就這樣等嗎?不行的話,咱們先回去,叫幾個弟兄守候在這裡,你看如何?」 楊秋池暗笑:這大肚總旗,又想立功,又不想累著,低聲說道:「那也好,咱們回去吧。」 馬渡點點頭,兩人離開了大立櫃,馬渡吩咐那三個錦衣衛繼續守候,只要有人進這屋,就抓起來,然後與楊秋池一起往門外走。 經過牆邊的一張大方桌時,楊秋池忽然停住了腳步。 馬渡問:「怎麼了?兄弟。」 楊秋池沒說話,伸手從那桌上拿起一頂草帽,接著屋外透進來的月光仔細觀察。用手指量了量,又在自己頭頂上方比了比,自言自語道:「奇怪了~!」 這頂草帽馬渡一進房間就看見了,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奇怪的?」 「這頂草帽是誰的呢?」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馬渡還是不明白。 楊秋池低聲說道:「馬大人,這謝寡婦身材嬌小,這頂草帽我戴都嫌大,決不會是謝寡婦的。」 馬渡眼睛一亮,對啊,隨即又想起一件事:「會不會是謝寡婦那個姦夫的?」 楊秋池搖搖頭:「他身材還不如我,他也戴不了。」頓了頓,思索了一下,又說道:「照這尺寸來看,戴這頂帽的人,要不就是腦袋像西瓜似的大胖,要不就是身高一米以上的魁梧大漢。」 「一米?」馬渡搞不懂這米是什麼丈量單位,問了一句。 楊秋池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他一下還算不清楚這一米換算成古代的尺是多少,便道:「就是比你我都要高、都要壯。」 馬渡伸手比劃了一下那草帽的口徑,又在自己的腦袋上比了比,讚歎道:「沒錯,兄弟好眼力。」頓了頓,又問道,「可這能說明什麼呢?」 真是個蠢才!楊秋池暗罵,耐著性解釋道:「這草帽既不是謝寡婦的,也不是胡三的,又放在謝寡婦家方桌上,你說是誰的?」 「誰的?」馬渡低頭想了想,忽然高興地叫道:「難道是那來收信的人的?」 楊秋池沉吟道:「很有這種可能。」 最新章節 第四十七章 階級鬥爭 馬渡又問道:「如果是那個人的,那他一定已經來過,說不定已經發現了謝寡婦被抓的事。」 楊秋池又點點頭:「有這種可能。」 「那他肯定已經跑了,怎麼辦?」馬渡焦急地問道。 楊秋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那一直跟在楊秋池身邊的小黑狗,見主人沒有出門的意思,用腦袋擠了擠他。 對了,用小黑追蹤!楊秋池腦袋裡靈光一現,拿著那帽蹲下身,遞到小黑狗鼻下,心默默禱告,但願這人的氣味還殘留在草帽裡。 小黑狗有過一次跟蹤的經驗,馬上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它將小腦袋伸進草帽裡,仔細地嗅著,然後低下頭貼著地面亂聞,走到門邊,用前爪抓撓。楊秋池立即打開了房門。小黑狗繼續低著頭到處亂嗅,一路往城門口走去。 馬渡吩咐留下幾個錦衣衛繼續守候,其餘的跟著。 來到南城門,這時候城門早就關了,守城門的軍官雖然認識錦衣衛的裝束,但不認識馬渡,打官腔說沒有知縣老爺的通行證,不能開城門。馬渡也不說話,給了那看守南城門的軍官兩耳刮,然後拿出錦衣衛金牌,那軍官這才知道厲害,趕緊吩咐打開城門。 由於現在沒有什麼戰事,所以城門外的吊橋並沒有拉起來。那小黑狗一路亂嗅著上了橋,帶領眾人往漆黑的城外走去。 走了大概有大半個時辰,遠遠看見一條白色的帶,橫在遠方的夜色之。 慢慢走近了才發現,那白色的帶,原來是一條河。 小黑狗低著頭到處亂嗅,一直來到河邊,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抬頭朝著河水一陣亂叫。 楊秋池心裡一沉:完蛋了,這戴草帽之人,肯定已經上了船。氣味遇到水,就消失了。沒辦法再追蹤。 舉手往河的上下游張望,連一條船都沒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馬渡也跟著楊秋池舉目望河的上下游張望了一會,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兄弟。」 「那人估計上船走了,沒辦法繼續追蹤了。」楊秋池垂頭喪氣說道。 馬渡大失所望,看著楊秋池,希望他能想出新的主意。 楊秋池搖搖頭:「我也沒辦法了。」 馬渡雖然失望,但對楊秋池還是充滿了信心,憑他的直覺,他敢斷定,這小伙一定能想出新的辦法。便安慰道:「兄弟,沒關係,咱們明天再想辦法。先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衙門監獄的審訊室,宋知縣還等在那裡不敢走,看見馬渡和楊秋池進來,趕緊迎上去,哈著腰陪笑臉。 留下來的兩個錦衣衛端著一個小箱,走到馬渡面前,打開了箱,說道:「大人,宋知縣拿來的保證金在這裡,一共二百兩。」 馬渡看了一眼,點點頭,說道:「宋大人,你回去吧。天色晚了,兄弟們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 宋知縣答應了一聲,說道:「馬大人,卑職已經準備好驛所,請大人和各位兄弟們前往休息。」 馬渡說了聲好,看了一眼仍舊吊在架上的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謝寡婦,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這**今天受刑太重,得休息兩天,如果連續用刑,恐怕她撐不到午就得完蛋。」向宋知縣說道:「宋大人,這個重犯就有勞你好生看守著了。我們過兩天再來審訊。」宋知縣連聲答應。 馬渡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說道:「兄弟,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咱們再想別的法。」 楊秋池點點頭,拱手道:「明日一早,我就到馬大人驛所來。」馬渡笑道:「好的!」拱了拱手,帶著錦衣衛出了門。 宋知縣感激地向楊秋池拱手道別之後,趕上兩步給錦衣衛們領路去了。 楊秋池又查看了一下謝寡婦的傷勢,叫大板牙等人先把她放下來,然後去找郎給謝寡婦療傷,雖然明明知道兩天之後,馬渡那幫錦衣衛還要來審訊,這傷治了也白治,可那也得治啊,萬一她要是在自己的手裡死翹翹了,那可沒法交待。 謝寡婦躺在審訊室的地上,仍然一動不動。若不是後背呼吸的起伏,楊秋池還真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已經一命嗚呼了。 等郎替謝寡婦處理好傷口,接上碎裂的骨頭,用門板抬著她出審訊室的時侯,謝寡婦深深地看了楊秋池一眼,她沒想到這個抓了自己的小伙會找人給自己療傷,便展顏輕輕笑了一下,算是謝意。 楊秋池親自監督將謝寡婦抬回牢房,此時,已經是深夜三更天了。 楊秋池看著牢房草堆上一動不動的謝寡婦,心裡有些感慨,這謝寡婦雖然是女流之輩,在錦衣衛如此酷刑逼供之下,仍然能隻字不吐,很有點《紅巖》裡江姐的意思,不能不讓人佩服,想不到那流亡的建帝的手下,還有這樣死心塌地誓死效忠的人。 想到如果不是自己,這謝寡婦也不會被抓,也不會受此酷刑,楊秋池多少感到有些內疚,不過,他馬上就坦然了,在內心不斷地告誡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個人吃人的封建階級社會,那當然是各為其主,這時候立場一定要堅定,旗幟一定要鮮明,階級鬥爭這根弦一定要繃緊。如果要裝好人,要發善心,行婦人之仁,就別想在官場上混,不然的話,下場將會是十分可悲的。 想通了這一節,心裡也就放寬了。吩咐當班的禁卒好生看守,才離開監牢,拿著那頂草帽,帶著小黑狗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楊秋池站在院門口打門的時候,沒響幾聲,門就被打開了,馮小雪端著一盞馬燈,欣喜地看著楊秋池:「夫君,你回來了。」 楊秋池點點頭,走進院。小黑狗親熱地跑到馮小雪身邊,馮小雪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小黑狗的頭。 楊秋池回到院,便想起楊母讓自己去找師父賠罪的事,心裡有些煩亂。院裡屋簷下掛著幾盞燈籠,照得院裡亮堂堂的。楊秋池慢慢往正房走去,琢磨著該怎麼辦,這時,房門打開,楊母走了出來。 楊秋池抬起頭,勉強笑了笑:「娘,今天我一直在牢房裡忙,剛剛忙完,實在沒有時間去……」 話未說完,楊母笑瞇瞇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娘已經知道了,你快進房,看看誰來了!」拉著楊秋池的手,走進房裡。 客廳裡也掛著幾盞燈籠,正坐著一位老者,拄著枴杖,看著自己,不是別人,正是楊忤作的師父。 最新章節 第四十八章 神仙下凡? 楊秋池這一驚非同小可,第一個概念就是楊母見自己這麼晚還沒有回家,特意去把老忤作請了來。看來,自己這一頓枴杖是免不了的了。 楊秋池將那草帽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慢吞吞走上前,拍了拍衣袖,說道:「師父,您老人家來了。」 老忤作看著楊秋池不說話,臉上也沒顯露出什麼明顯的表情,這讓楊秋池心裡更加沒底了,把心一橫,豁出去了,他怎麼說也是楊忤作的師父,自己那天頂撞他,雖說是他先罵自己,可他畢竟是師長,長輩嘛,對晚輩打罵兩句也算不得什麼,說破天自己還是自己理虧,道歉就道歉,看他一把胡,磕個頭也算不得什麼。 楊秋池十分誠懇的樣說道:「師父,昨天徒兒無禮,頂撞了您老人家,經過家母教訓,心十分慚愧,徒兒這裡給您老人家磕頭謝罪了!」說罷,跪下磕了一個頭。 還要再磕,老忤作已經起身扶住楊秋池:「算了算了,起來吧!」 楊秋池有些不解,怎麼?不用枴杖敲我腦袋了?還是被我的誠心感動了? 老忤作歎了口氣:「老夫也是一時生氣,說話重了點,這件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楊秋池大喜,看來自己這頓枴杖大餐可以免了,太好了,心裡高興,又磕了一個頭:「多謝師父!」這才站起來,扶著老忤作回到原位,自己站在一旁。老忤作向楊秋池招了招手:「徒兒,你坐到老夫身邊來。」 「是!」這頓枴杖是免了,不過,看樣這一頓教訓還是要的,老人嘛,說教一番也是對晚輩成長的鼓勵。楊秋池坐在老忤作身邊的椅上,靜等師父訓話。 老忤作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轉頭對楊母說道:「昨晚上,我離開之後,心裡還是擔心他一個人做不好檢驗屍首這事,要是寫不好屍格,那可要耽誤大事的,便趁著天黑找到了金師爺,要來屍格查看。」說到這裡,老忤作感慨長歎一聲:「嗨!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徒兒是深藏不露,這檢驗屍首的能耐可比老夫大多了!」 楊母聽到老忤作這麼誇獎自己的兒,欣喜地看了兒一眼,滿目含笑道:「您老別這樣說,他一個小孩家,那有什麼能耐啊,以後還得靠你老人家多費心才是。」 老忤作擺擺手:「老夫說的是實話,我從十五歲起就干忤作這行當,到如今也差不多有五十年了,說真的,我還沒見過寫得這麼好的屍格呢!」 楊母聽老忤作誇得真誠,心想兒也許還真有這本事,心高興,說道:「您老太客氣了,這忤作一行裡,別說廣德縣了,就這整個寧國府地界,誰不知道你老人家啊。」 老忤作歎了口氣:「是啊,要說在忤作這一行當裡,老夫我可是從來不服人,就是京城裡來的忤作,我也沒服過。但昨晚看了他寫的屍格,我才真正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楊秋池一直不敢說話,他都有些發懵了,看這老頭說話的語氣,不像諷刺挖苦,難道,他真是佩服自己,才這樣說的嗎? 這老忤作是楊秋池借屍還魂頂替的那個楊忤作的師父,所以,在楊秋池的印象,也就沒有真正把他當成師父,所以,那天當眾被老忤作罵成畜生,他才頂撞了一句,要真是他自己的老師,雖然心裡不服,倒也不敢當面頂撞的。現在看來,這老忤作還真是個心胸坦蕩的好人,楊秋池感激地叫了聲:「師父……」 老忤作擺了擺手:「昨天晚上,金師爺還告訴老夫,說你不僅把殷家兩屍案給破了,還順帶破了另外一件大案。」呵呵一笑,感歎道,「老夫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呢。」說得有些急,引來了一陣咳嗽,楊秋池輕輕替老忤作捶了捶背。 老忤作喘了一會,擺擺手:「不妨事了,徒兒,今天晚上,你母親和媳婦來我家替你請罪。我說要來看看你,這一來正好,又知道了你一個本事!」轉過身來,上下仔細端詳楊秋池,湊過頭去問道:「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偷偷學過什麼法術?」 楊秋池一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說得好好的,突然說起什麼法術來了。 楊母知道老忤作問這話的原因,笑呵呵解釋道:「兒啊,今天下午你當班去了,白千總大人命手下給你送來了五百兩銀,說是你救了他女兒的命,表示感謝的。還說是等他女兒傷好了,一定等門拜訪,親表謝意呢。」 馮小雪接口道:「是啊,夫君,我聽衙門裡的人都在說,你把死了一天一夜的殷家少奶奶給救活了,大家都在說你肯定會什麼法術呢。」馮小雪一臉興奮,明顯一付夫貴妻榮的驕傲,「娘和我還在琢磨,你什麼時候有這本事,能把死人都救活了呢。」 楊秋池這才知道,敢情,下午救活假死的白素梅的事情已經在衙門裡傳開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傳遍了全城了。白素梅的老爹白千總一下就送了自己白銀五百兩酬金,這可是人民幣五十萬元啊。哈哈,有五十萬的話,怎麼也算是個小康生活了吧,這下不用發愁了。 楊忤作續道:「我開始還不相信,這人哪有說死了還能救活過來的?老夫我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死人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可從沒遇到過這等事情。我馬上出去找衙門的兄弟們一打聽,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大伙好多人都看見了,白千總和宋知縣護送著,由宋大小姐親自背著殷家少奶奶,出了衙門坐轎回家去了,他們都親眼看見,那殷家少奶奶一路咳嗽著,的的確確是活過來了呀!」 說到這裡,老忤作顯得十分興奮,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你說,你到底是不是有什麼法術?還是神仙下凡?」 這可不得了,如果到處傳自己會法術,甚至說自己是神仙下凡,能把死人救活了,那家家死了人都來找我,哪有那麼多假死的人,自己那不就完蛋了嗎,這可得說清楚,別以訛傳訛,到時候自己脫不了爪。 最新章節 第四十九章 有錢能讓媒婆推磨 楊秋池說道:「師父,我可真沒有什麼法術,也更不可能是神仙下凡,如果是那樣,我怎麼還會讓我的娘親、媳婦,還有您老人家過這清貧的日呢。那殷夫人是假死,也就是說還沒有真正死亡,我們錯把她當成已經死了,我發現之後,才把她給救活過來的,要是真的死了,神仙也沒辦法不是?」 老忤作哦了一聲:「你這話倒也有理,閻王叫人三更死,豈能留人到五更。這人死而復生的事情,我小時候聽長輩們說古的時侯,倒是聽說過,只不過從來沒遇到過。」 楊秋池道:「可不是嗎,徒兒這也是碰了巧了,要是當時您老人家親自檢驗,一准也能把她給救活了!」 老忤作捋著胡,笑瞇瞇聽得蠻高興的,聽完之後,說道:「徒兒啊,我今天還聽說,知縣大人提拔你當了管監,可有這事?」 「那是宋大人抬舉,徒兒恐不能勝任啊。」 老忤作笑道:「這就是了,你勘驗屍首的本事已經高過老夫,這忤作學徒嘛,唉,恐怕老夫也教不了你什麼了。再者說,這忤作一行,歸於賤民,一旦入籍,三代都是賤民啊,當年若不說老夫家窮,也不會入了這一行。」 老忤作仰天長歎一聲,彷彿在追憶以往。楊秋池見師父感慨,不敢打斷,靜等他下。 老忤作搖了搖頭,歎道:「所以說,這忤作一行,但凡有點出路的,是絕對不能幹。」頓了頓,拉住楊秋池的手,「好在徒兒你現在還只是我老忤作的學徒,還沒有在衙門裡真正入籍,還算不得是忤作,也就不屬於賤民,現在知縣老爺又提拔你當了管監,你小小年紀已經如此了得,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所以這學徒嘛~」拖長了話音,卻不說出來。 楊母心急,問道:「您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後,孩就不要再幹這忤作學徒了,一心奔前程!」 楊母道:「這怎麼使得……」話是這樣說,心裡也很贊同老忤作的話,當初那也是家裡太窮沒法,才讓兒去當學徒,既然兒現在有了前程,這忤作一行還真的不能入,否則,讓人三輩都瞧不起。所以,楊母話說了一半,也就打住了。 老忤作擺擺手:「這都是為了孩著想!明兒我和衙門裡說說就行了。」站起身來,枴杖在地上一頓:「就這麼定了。我走了!」邁步往外走。 這老人家還真是個好人,處處為自己著想,楊秋池心感激,幾步上前攙扶著老忤作,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忤作停住腳步,拍了拍楊秋池的手:「孩,你有了本事,老夫高興啊!好好幹!」 「哎!」楊秋池點點頭,「師父,您老人家放心,我決不給您丟臉!」 「那就好!」老忤作邁步出門,楊秋池一直送到衙門口,找了個馬車送老忤作上了車,這才揮手作別。 楊秋池回到房裡,楊母美滋滋說道:「兒啊,你真的有出息了,娘真高興。今天上午我去托媒給你說納妾的事,媒婆還推三阻四地不願意,還不是嫌我兒是忤作學徒,家裡又沒錢。待到你當了管監,再後來城裡到處傳你救活了白千總的女兒,得了五百兩紋銀的酬金。這一晚上,已經有三個得到消息的媒婆找上門,要替你保媒納妾呢。」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有錢了照樣能讓媒婆推磨。 洗漱完畢,楊秋池和馮小雪上了床。楊秋池摟著馮小雪問道:「小雪,你和娘替我找師父賠罪去了嗎?」 馮小雪點點頭:「是啊,娘和我下午就聽衙門的人在傳,說你今天救活了殷夫人,大伙都在說你是神仙呢,娘和我都高興極了。後來又聽說錦衣衛的人來了,要提審犯人,我們就估計到你肯定走不開,一合計,娘說我們先替你去賠罪,等你忙完了再去。」 楊秋池故作緊張狀,伸手摸摸馮小雪的頭:「那師父他老人家用枴杖敲你腦袋沒有?」 馮小雪撲哧一笑:「那有啊!師父對我們可好了,說要到家來和你說說話,就一起來了。」 楊秋池歎道:「我師父他老人家還真是光明磊落的一條漢,我昨天下午的確不應該頂撞於他,慚愧啊~!」 馮小雪聽到夫君這樣說,打心眼裡高興。 這一晚,楊秋池和馮小雪小夫妻兩又親熱了一回之後,才相擁著睡去。 —————————— 不知睡了多久,睡夢馮小雪被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急促的梆聲和狗叫聲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窗戶上紅光一片,映得屋裡亮堂堂的,隱隱約約聽到有喊聲:「走水了……!走水了……!」院裡小黑狗一個勁的汪汪叫。 馮小雪猛地坐起來,緊張地瞧著紅通通的窗戶,不知道是哪裡失火了,不過看這火光和呼喊聲,應當離得遠,心稍稍安定了一點,推了推楊秋池:「夫君,夫君,外面走水了!」 楊秋池哼哼唧唧翻了個身,接著睡,馮小雪急了,在楊秋池的腰上擰了一下。 「噯喲!」這下楊秋池醒了,張開眼,看見上身**的馮小雪坐在炕上看著自己,一把摟進懷裡:「你幹嘛啊?還想大戰三百回合?」 「夫君!」馮小雪在楊秋池的臂彎裡扭動著掙脫出來叫道:「外面走水了!」 「啊~!」這下楊秋池才完全清醒過來,走水就是失火的意思,這他倒是知道,一骨碌爬了起來,「哪裡失火了?」一種隱隱的不安襲上心頭。 遠處的火光照亮了馮小雪的臉蛋,她微微顫抖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楊秋池翻身下床,光著屁股跑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往外看,只見半個天都被火光照亮了,小黑狗正在院裡朝著火光方向一個勁亂叫。楊秋池辨認了一下方向,心頭猛一緊,果然,正是殷家那一方。 楊秋池轉身找衣服。馮小雪說:「夫君,你要去哪裡?」 「好像是殷家那邊失火了,我要去看看。」楊秋池一邊穿衣服,一邊安慰道:「別怕,小雪,你乖乖在家裡啊。」 馮小雪將褻衣穿好,顫聲道:「夫君~!」 最新章節 第五十章 殺人滅口 正在這時,有人拍門,傳來了楊母的聲音:「兒啊,快開門!」 楊秋池已經穿好了衣服,跑過去將門打開,楊母急急走了進來:「走水了!你們沒事吧?」 「娘,我們沒事!」楊秋池說道,「好像是殷家那邊走水,我要去看看,娘你來得正好,和小雪有個伴,我看看就回來,你們千萬別亂跑!」楊秋池邊說著邊衝出來房門。院裡的小黑狗象影一般緊緊跟在楊秋池身後。 出了衙門,只見大半個天空都被照亮了,龍煙滾滾而上,捲起的煙塵四處飄落,嗆人的味道直撲進人鼻裡。楊秋池飛快往殷家方向跑去,越往前火光越亮,四周都是亂嘈嘈的人群往前湧。 跑到殷家大院後花園外,遠遠只見後花園已經整個籠罩在了一片火海之,熱浪撲面而來,讓人無法靠近,小閣樓正在猛烈燃燒,發出了劈哩啪啦的響聲,不時有斷裂的橫樑燃燒著跌下來。 圍牆外,許多老百姓都在幫忙滅火,衙門的水龍隊已經在忙著救火,可這火勢如此之大,那一點點水對這狂暴的火龍卻也無可奈何,只不過是盡盡心意罷了。 白千總夫婦和殷老太爺夫婦等人正在捶胸頓足哭著,白夫人已經昏倒在地,幾個丫環正在扶著她呼喊著。殷德站在殷老太爺身邊,正指揮家丁端水救火。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擠到了他們旁邊,問道:「怎麼回事?」 殷德用袖抹了抹眼淚:「我也不知道,我娘就住在這閣樓上……」 楊秋池的心一下揪緊了,忙問道:「那宋小姐呢?」 「宋小姐也在上面,她說要親自守護我娘,死活不讓我住在那裡。我回去睡了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喊走水了,出來一看,小閣樓已經一片火海,房頂都已經燒穿了,我苦命的娘啊~嗚嗚嗚……」 白千總陰沉著臉,拳頭捏得嘎崩響:「這一定是胡三的同夥干的,他們知道我女兒活過來了,就來殺人滅口,我抓到他要將他碎死萬段!」 就在這時,那小閣樓轟隆隆一聲倒塌了下來,火勢呼的一聲大增,熱浪席捲著向人群撲來,人們喊叫著紛紛後退,沖天的烈火照紅了整個天空。 殷老爺一邊扶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殷老太太,一邊用枴杖狠狠戳著地,後悔道:「怪我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畜生會放火呢!唉~!這閣樓又緊挨著廚房,旁邊就是堆放的柴火,這一燒起來,一夜都燒不完啊!他們兩哪還有命喲!我怎麼這麼糊塗啊!」枴杖猛戳,連哭帶喊。 殷德扶住殷老爺:「爹,你老人家保重身體啊。」 「我們殷家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們啊!」殷老爺仰天哭吼道。 楊秋池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們,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宋大小姐和殷夫人都沒能逃出來嗎?」 殷德抽泣著說:「都沒出來,恐怕……嗚嗚嗚……」 這時,昏倒的白夫人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白千總蹲下身,輕輕摟著她。白夫人一直嘶啞著嗓喊道:「怪我!都怪我啊~!我不該離開梅兒,不該離開梅兒啊~!」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哭喊聲,一個人向這邊跌跌撞撞過來了:「我,我的芸兒啊!你,你在哪裡!」 旁邊的老百姓紛紛讓道,小聲說著:「知縣大老爺來了!」 「聽說大老爺的千金也在這閣樓裡……」 「唉~!多好的閨女啊!」 「真慘!」 宋知縣頭髮散亂,穿了一件便袍,衣衫不整,身後跟著跟班長隨、金師爺、雷捕快等人。宋知縣看見楊秋池,猛撲過來,一把抓住楊秋池:「我,我的芸兒呢?看,看見我芸,芸兒了嗎?」 楊秋池湊到宋知縣耳朵邊,想說什麼,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閉了嘴。 宋知縣一把推開楊秋池,又抓住殷德問:「我,我的芸兒呢?看,看見我芸,芸兒了嗎?」殷德放聲大哭。 場面這麼亂,能說什麼呢,楊秋池轉身擠出了人群,低著頭四處張望。忽然,他發現了什麼,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 楊秋池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了,馮小雪不知何時已經起床做好了早飯。 昨天晚上楊秋池回到家,只說了句「是殷家大院失火」,然後接著睡,馮小雪也不敢多問。 早上楊秋池起床出來,馮小雪先看了看夫君的臉色,沒看出什麼來,便小聲說道:「夫君,你起了,洗漱一下吃早飯吧。」 楊秋池點點頭,也沒吭氣,洗漱完之後,坐在桌前,抱著一碗稀飯稀哩嘩啦喝了起來,又拿起一個大白面饅頭,吭哧吭哧咬著,想著昨天的事情。 昨天下午,楊秋池將假死的白素梅救活之後,殷德的反常表現加深了楊秋池對他是兇手的懷疑,但是,苦於沒有證據,總不能靠懷疑就把人家抓起來吧,殷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是廣德縣有名的大戶,弄不好他自己可要倒霉的。 白素梅的復活出乎殷德的意料之外,好在白素梅喉骨破裂暫時無法說話,腦袋長時間缺氧又有點秀逗了,才沒有當場揭發他。但是,殷德不會讓這種危險一直存在,他肯定會殺人滅口,所以,楊秋池才讓宋芸兒貼身保護。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巧宋知縣被錦衣衛馬渡給抓起來了,宋芸兒得信之後離開了白素梅,使白素梅處於危險狀態,好在自己及時化解這場危機,宋芸兒立時回到了殷家。 楊秋池估計,憑宋芸兒的武功,加上白千總等人,殷德肯定不敢公然殺人,肯定會使陰招。最有可能的就是放毒和放火,而這兩樣,都不是宋芸兒這小腦袋瓜能夠對付得了的。在審訊室楊秋池聽宋芸兒說是殷德讓他回來的,就知道不好,殷德肯定不會等到明天就會動手。 接下來該怎麼辦,這讓楊秋池很難抉擇,如果現在去找宋知縣或者白千總,和他們說殷德很可能是兇手,由於沒有證據,他們不僅不會相信,還會去詢問殷德,這就會打草驚蛇。 如果大著膽去找殷老爺,說他們的寶貝兒很可能是殺他們兒媳婦姐妹兩的兇手,那不被老爺的枴杖打出來,就算他祖宗墳上冒青煙了。 所以,要再次拯救白素梅,揪出殷德,他只有孤身奮戰,除了宋芸兒這刁蠻丫頭相信他,可以作為幫手之外,他孤立無援。 最新章節 第五十一章 一根短髮 雖然知道殷德很可能昨晚上要動手,這時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守株待兔,等待殷德來放火的時候抓他。不過,如果要布下埋伏,他一個弱書生,加上一個傻乎乎蠻橫的宋大小姐,如何能夠照顧到殷家大院這麼大面積的地方,又怎麼知道殷德什麼時候來,讓誰來,在那裡放火?而且,究竟是放火還是放毒都弄不清,如何埋伏? 由於這些都不知道,一旦失手,如果是放火,宋芸兒要背著虛弱的白素梅逃離火海那還是有相當難度的,要是自己身先士卒埋伏在哪裡,憑自己的身手在大火裡,只有當烤鴨的份,弄不好可就滿盤皆輸。如果是投毒,防都沒地方防去,只有等著領屍吧。 這種種不利在楊秋池腦海只是一閃,他就已經知道,絕不能冒險,既然沒有辦法對抗,就只有進行戰略轉移,保存革命力量。所以,昨晚上楊秋池在宋芸兒耳朵邊嘀咕了好一會,就是讓宋芸兒夜深人靜的時侯,將白素梅轉移出殷家大院。就算殷德沒動手,也要躲幾天再說,等楊秋池拿回卡車上的裝備,查出殷德究竟是不是兇手,再作下一步打算。 昨晚那場大火燃起來之後,楊秋池很有些緊張,他不知道宋芸兒這個小丫頭是否按照自己的安排實施了,有沒有什麼意外。直到他離開火場,在殷家後花園對面的房腳處找到了宋芸兒留下的記號,一個拳頭大的「芸」字,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表示順利離開殷家,這才放心。 宋芸兒從家裡拿出來的那個包袱,裡面就是夜行裝備,是她專門訂做的,原本是鬧著玩的,因為她認為作為一個習武之人,沒有這樣的裝備那就沒什麼味道了,想不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昨晚上等殷德他們全部離開之後,宋芸兒觀察了周圍的動靜,在夜深人靜時,將昏睡的白素梅用布帶捆在背上,用夜行抓鉤抓住窗戶,背著白素梅爬下了閣樓,躲過巡邏的家丁,用抓鉤翻出了圍牆,按照楊秋池的安排,將白素梅送到了楊忤作原來在城西的老房裡。 楊秋池離開火場之後,趕往楊忤作的老房。白素梅已經醒過來了,楊秋池問她知不知道真正的兇手,她不理,拿紙筆讓她寫,還是不理,只是一個勁的咳嗽著低聲哭泣。無奈,楊秋池只能叮囑宋芸兒好好保護白素梅,然後離開了老屋回了衙門。 楊秋池一直搞不懂,這白素梅為什麼不寫出兇手的名字呢?殷德雖然是她老公,可也是殺死她妹妹的兇手,還差點害死了她,難道她不想為她的妹妹報仇嗎?肯定不是。 那又是為什麼呢?難道兇手根本就不是殷德?而她害怕兇手報復?還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兇手手?又或是有所忌憚?再或者,她根本就沒看到兇手? 楊秋池一邊大口啃著饅頭,一邊思索著。 這饅頭是楊母一大早起來和馮小雪一起做的,楊母見兒喜歡吃,心裡很高興,說道:「慢點吃,別噎著……對了,你還沒起床的時候,有個官爺來咱家,說話很客氣,說等你起床之後,到什麼……什麼……」楊母皺著眉頭回想著。 「馬渡馬大人住所」,馮小雪接過話說道。 「對對對……讓你到馬大人住所去,說馬大人在等你呢。瞧我這腦!」楊母笑道。 楊秋池點點頭沒吭氣。這馬渡一大早叫自己去,還不是為了謝寡婦那件案。這案該如何繼續下去呢,楊秋池此刻一點主意都沒有,他下意思往桌上那頂草帽望去,戴這草帽的人會是誰呢?他在哪裡呢? 楊秋池一邊吃著饅頭稀飯,一邊拿過那草帽來細細觀瞧。這是一頂普普通通的草帽,老百姓常戴的那種,只是尺碼很大。 看著看著,忽然,楊秋池渾身一震,扔下饅頭,雙手捧著草帽走到門外,在陽光下仔細觀察。 原來,楊秋池發現,草帽裡面的縫隙裡,夾著一根短短的頭髮! 這根短短的頭髮大概只有一毫米長,不仔細根本不會發現,難怪自己昨晚上沒注意到。 這草帽裡的短頭髮,很可能是從戴草帽的那人頭上脫落的。明朝男女都是長髮,而這是一根毛干只有一毫米左右短髮,加上毛根,最多不過兩毫米,仔細觀察這頭髮,有毛根、毛干,就是沒有細細的毛尖,攔腰被一種銳器削斷了,斷口很整齊,很明顯,應該是剃刀剃的,這麼說,這根頭髮應該是剃了頭剛剛長出來的。剃頭?明朝什麼人會剃頭?難道是…… 楊秋池眼睛一亮,破案的希望在眼前閃現。他將那帽小心地放在房間的大櫃裡,叮囑楊母二人不要亂動,然後就往門外走。 楊母叫道:「你吃完早飯再走嘛。」 「不吃了,我有事。你們吃吧。」 楊秋池到衙門簽押房找宋知縣請假,發現知縣沒有來,衙役們都在傳,說昨晚上殷家的大火,把知縣老爺的千金小姐和殷家大奶奶給活活燒死了,屍骨都沒找到,內衙的太太、姨太太們已經哭成了一團。 楊秋池聽到這話,決定先去內衙看看,馬渡那邊就先放一放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楊秋池回到家,叫上馮小雪,提了一些禮物,來到了內衙,小黑狗當然緊跟著楊秋池。 看守內衙的門帶著楊秋池和馮小雪進了內衙,來到客廳。 離老遠就聽到宋知縣啞著嗓在吼:「怎,怎麼會找不到呢?你,你有沒有仔細找!」 一個聲音回答道:「老朽無能,大老爺恕罪。不過,這火勢的確太大,足足燒了一夜,今天早上才熄滅呢,咳……咳咳……」話說急了,引起了一陣的咳嗽。 聽聲音就知道,這說話的正是楊忤作的師父,那個老忤作。楊秋池站在門邊,沒有進去,想聽他說完。 老忤作咳嗽了一陣,才續道:「老爺您也看見了,殷家那整個後花園,都已經燒成了一片白地。我和衙役們尋找小姐和殷夫人的遺骸,什麼都沒找到,……這火太大了,連銅香爐都燒熔化了,何況屍骨呢,一定已經化成灰了。」 「我的兒啊……」 「嗚嗚嗚嗚……」 隨即響起了女人們雜亂的哭泣聲。 楊秋池邁步進了屋,客廳的地上,跪著老忤作,一臉的無辜。宋知縣正坐在客廳正椅上,兩旁坐了四五個女人,都在拿著手絹抹眼淚,坐在最末一個穿著花哨的女,看見楊秋池進來,偷偷向他上下打量。 最新章節 第五十二章 小地痞 楊秋池先向老忤作叫了一聲師父,伸手扶他站起來,然後向宋知縣拱手施禮,馮小雪也盈盈道了一個萬福。 宋知縣見到楊秋池,心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要不是昨天下午白素梅起死回生之後,楊秋池提議讓自己的女兒貼身保護白素梅,女兒也不會死,心裡多少有些怨恨於他,雖然這種怨恨有些牽強,按道理,他應該將這仇恨放在胡三的幫兇身上才對。 雖然有些怨恨,但宋知縣心裡還是明白,昨天晚上要不是楊秋池替他向錦衣衛斡旋擔保,他現在已經在被押送京城錦衣衛北鎮撫司大牢的路上了,楊秋池對他可以說有救命之情,而且,昨晚上宋知縣也看出來了,楊秋池與那錦衣衛馬渡馬總旗關係不一般,現在他有錦衣衛做後台,自己可惹不起。 宋知縣心裡想,這女兒死了,的確象挖了心頭一塊肉,但已經無法挽回,這活人還得好好的活下去。 這些想法說起來繁多,可在宋知縣腦袋裡,也就是那麼一晃,就已經想通了,他起身迎上前,勉強笑道:「賢侄,你們來了。」 宋知縣看了一眼馮小雪,被她左臉上那塊黑斑嚇了一跳,又不好表露出來,趕緊垂下眼簾,穩了穩心神,才問楊秋池:「這位是……」 「伯父,這位就是賤內,名叫馮小雪。」轉頭向馮小雪說道,「這位就是咱們廣德縣知縣宋大人,也是我的伯父。他與我楊家老太爺是同榜舉人,是同年。」 馮小雪又盈盈道了個萬福:「小雪拜見伯父。」聲音如銀鈴一般,脆生生甚是好聽。 宋知縣點點頭,引楊秋池二人入座,那小黑狗乖乖趴在楊秋池身邊,小腦袋四處張望,很好奇地看著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們。 落座之後,宋知縣為楊秋池引見自己的五位太太。楊秋池這才知道,那個偷偷向自己打量的女,是宋知縣最小的一個小妾,叫媚娘。 大太太韓氏就是宋芸兒的母親,兩個眼睛已經哭得如核桃一般,楊秋池二人向她見禮的時候,韓氏抬淚眼看著楊秋池,抽抽噎噎問道:「我這兩天~老聽芸兒說起~她有個新哥哥,~本事可大了,~就是你吧。」 「不敢當,正是小侄。」 「嗚嗚嗚……我可憐的芸兒,她再也看不見~她的哥哥了……嗚嗚……」韓氏掩面而哭。其他姨太太們一聽,也嗚嗚哭將起來。 馮小雪鼻一酸,眼淚也像斷線的珍珠一般,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韓氏方才見到馮小雪長的可憐,心下裡本來就有幾分同情,現在見她和自己一起哀痛女兒,心裡又多了幾分感動,更生了幾分親切,昨晚上聽宋知縣說了才知道,楊秋池救了自己的丈夫,心裡又多了幾分感激,向馮小雪招招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兩人哭成一團。 楊秋池心想,你們女兒好好的在我老屋裡呆著呢,你們瞎哭個什麼勁嘛,不過這個消息現在還不能說,防止殷德再下毒手。只好安慰道:「伯父、伯母,如今還沒找到芸兒的屍體,說不定她們在火起之前,就已經逃出來了呢。」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那也罷了,韓氏肯定只當是一句安慰,可這話是楊秋池說的,這兩天關於這忤作小學徒的故事可是一個接一個,傳得都神了,他現在這麼說,說不定還真是這麼回事。韓氏止住了眼淚,問道:「孩,你說的是真的嗎?」 宋知縣也滿懷希望看著楊秋池,其他的姨太太們也都止住了哭泣,齊齊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只好乾咳一聲:「我是說很有這種可能,芸兒武功高強,這點火只怕困她不住的。」 韓氏點點頭,她對女兒這本事還是有信心的,但馬上又想到一事,追問道:「那,那她怎麼不回家呢?」 「應該有她自己的理由吧,總之您先別難過,芸兒吉人天相,小侄見她不是薄命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見楊秋池如此肯定,韓氏心升起了希望,看著宋知縣說道:「老爺……」 宋知縣說道:「夫人,別擔心,賢侄說得有道理。咱們孩會平安回來的。」話雖這麼說,可直到現在,宋知縣都認為這僅僅是一種良好的願望,那場大火他親自看見了,要說一個人能從那樣的大火逃出,說實話,他是不相信的。 楊秋池向宋知縣說馬渡讓他過去,便起身告辭,馮小雪也隨著起身要和夫君一起回去。韓氏拉住馮小雪的手,抹了一把眼淚,對楊秋池說道:「賢侄,你很喜歡侄媳婦,想留她和我多說說話,你看可好?」 楊秋池答應了,囑咐馮小雪多安慰勸導她們,然後帶著小黑狗告辭離開了內衙。 走的時候,坐在末首的那位花哨女,遠遠地向楊秋池飛了一個媚眼,搞得楊秋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出了縣衙大門往衙門驛所走。 這驛站離衙門不過百米距離,剛出衙門,街對面幾個人圍了上來,其一個長得高大魁梧,雙手抱肩,看著楊秋池,冷冷一笑:「喂!小癟三,你當了個芝麻小官,就不理你劉大爺了嗎?」 這姓劉的魁梧大漢身後幾個人跟著叫道: 「你***見到劉大爺還不跪下?找打啊?」 「是啊,聽說你得了一筆錢,還不把欠咱們劉大爺的賭債給還了?」 「是不是皮癢癢了,老給你撓撓?」 「我看他是骨頭緊了,老給他鬆一鬆!」 楊秋池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幫地痞,聽他們這話,肯定是原來楊忤作的那些賭友,來收賭債來的。 楊秋池身邊有這狼一般的小黑狗護駕,這幾個小地痞還不放在眼裡,再說了,這是在縣衙門口,裡面就有自己的人,旁邊就是錦衣衛住的驛所,心有了底,便也冷冷一笑:「你們幾個***狗屁放完了沒有?」 「什麼?你敢罵你劉大爺?」那魁梧大漢至少比楊秋池高了半個頭,有點不相信這話是那欺軟怕硬的小忤作嘴裡說出來的,愣了一下,罵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楊秋池嘿嘿一笑,雙手抱肩:「還不知道是誰活得不耐煩了呢!」 那姓劉的大漢又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哈哈大笑,轉頭對著身後那幾人說道:「你們聽見了,小忤作***今天有出息了,要和咱們練練!」隨即大吼一聲:「你們幾個還傻愣著幹什麼?」 最新章節 第五十三章 抓和尚尼姑 他身後那幾個小地痞一聽,紛紛掠起了袖,其一個高個首先衝上前:「大哥,您看好了,小弟馬上叫他滿地找牙,跪在地上叫您爺爺!」拳頭一掄,跟棒槌似的,一拳向楊秋池面門砸了過來。 拳頭剛一揮出,還沒伸直呢,就聽到「噯喲~媽呀!」一聲慘叫,那高個雙手抱腳,原地亂蹦,原來小腿已經被小黑狗閃電一般狠咬了一口。 「哪來的野狗?把它給我一起斃了!」姓劉的大漢狂叫。 幾個手下從腰間摸出了牛耳彎刀,向小黑狗追著亂捅,卻哪裡捅得著。 姓劉的大漢見那幾個手下已經擋住了小黑狗,嘿嘿冷笑,摸出了一把尖刀,對楊秋池叫道:「小,劉爺爺我今天要給你放點血!」一刀向楊秋池小腹捅了過去。 「啊~!」長長的一聲慘叫,卻是那姓劉的發出的,他握刀的手腕,已經被小黑狗狠狠咬了一口,頓時鮮血飛濺。 原來這狼一般的小黑狗雖然在那幾個人的包圍之,卻一直留意著主人這邊的動靜,見主人遇險,吱溜一下鑽出重圍,飛身躍起半人多高,狠狠一口咬在姓劉的大漢的手腕上,尖刀落地。 沒等那姓劉的叫聲停止,小黑狗落地一轉身,又是一口狠狠咬在姓劉的小腿上,兩處傷口鮮血飛濺,傷得不輕。 那幾個手下這才發現,包圍圈裡的小黑狗沒了,轉身撲了過來,此刻,小黑狗再不容情,一口一個,幾個地痞抱著腳疼得呲牙咧嘴亂叫,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姓劉的大漢見這小黑狗厲害,抓著自己受傷的右手倒退幾步,大叫道:「好你小,原來你有這畜生幫忙,你等著,老會叫你好看的!」轉身要走。 「站住!」姓劉的一轉身,這才發現,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來七八個錦衣衛,身著金黃色飛魚服,手繡春刀,寒光閃閃,為首一個三角眼,腆著肚,冷冷看著他,正是錦衣衛總旗馬渡。 這錦衣衛住的驛所本來就在衙門旁邊不到一百米,楊秋池被小地痞圍住之時,在門口值勤的錦衣衛便發現了,趕緊報告了馬渡,馬渡帶人趕了過來,他們正和小黑狗斗的時候,錦衣衛已經悄悄將他們圍了起來。 姓劉的也是在世面上混的,一看這裝束,就知道這是錦衣衛,猶如當頭一棒,倒退了幾步,還不用他們吩咐,已經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幾個手下見此情景,也趕緊都跪到一片。 馬渡冷冷說道:「這位楊大爺是本官的兄弟,怎麼著,你要叫他好看,那不是叫本官好看嗎?」 那姓劉的磕頭如擂蒜一般:「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不知道他是錦衣衛大爺您們的朋友,小人有眼無珠,請大爺您多多原諒!」那幾個小地痞也跪在姓劉的身後,連連叩頭,敲得地上咚咚響。 「既然你們知錯了,那得拿出點誠意來,這樣吧。」馬渡想了想,說道:「每個人留下一條右手和一隻右眼,就可以滾了!」 這幾個地痞一聽,直嚇得肝膽俱裂,這錦衣衛說話那肯定算話的,別說是一隻手一隻眼,就是要了自己的命,再隨便編個理由說自己是盜賊,殺了也就殺了,又有誰會替自己這樣的小混混出面伸冤? 幾個地痞這下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一個勁叩頭求饒:「大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直磕得額頭鮮血飛濺,但馬渡鼻孔朝天毫不理睬。 這姓劉的腦袋瓜還是比較靈,想到這小忤作才是真正的主,這馬渡出頭就是衝他的面,只有他饒了自己,才能逃過這一劫,趕緊跪爬幾步到了楊秋池面前,一邊咚咚叩頭,一邊狠狠扇著自己的耳光,連聲求饒。那幾個小地痞也跪爬在楊秋池面前,跟著叩頭,狠扇自己的耳光,直打得口角鮮血飛濺,臉頰腫得像豬頭。 幾個錦衣衛手挺腰刀,上前揪住幾個小地痞就要動手,幾個人哭天喊地叫饒命。 楊秋池也不願太過分,擺手叫道:「算了,馬大人,就饒過他們吧。」 馬渡笑了笑:「兄弟你心腸到好,這種小地痞,乾脆廢了算了。」 姓劉的幾個人一聽,又連連叩頭求饒,楊秋池擺擺手:「算了,讓他們走吧。」 馬渡嘿嘿笑了笑,作了個手勢,那幾個錦衣衛點點頭,分別抓住那這幾人的右手,猛勁一擰,只聽得卡嚓卡嚓幾聲響,隨即傳來這幾個地痞們殺豬般的慘叫,右手手臂已經被幾個錦衣衛擰脫了臼。 馬渡冷冷說道:「手臂和眼睛可以留下,不過,你們得罪了我兄弟,這點小罪那是一定要受的。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們,我殺了你們全家!聽到了嗎?」 「小的聽到了!再也不敢了!」姓劉的和幾個手下,托著脫了臼的手,連連磕頭。 「滾吧!」 幾個地痞連聲稱謝,一個個貓著腰溜走了。 楊秋池向馬渡一抱拳:「多謝馬大人解圍!」 「解什麼圍啊!」馬渡低頭看了看楊秋池身邊那小黑狗,讚道:「你這小黑狗比我十個錦衣衛都厲害,那幾個小混混能把你怎麼樣啊,我這只不過是出來湊個熱鬧罷了,哈哈哈。」拉著楊秋池的手,回到了驛所。 分賓主落座之後,馬渡笑呵呵問道:「好兄弟,昨晚睡的好嗎?」 「還好,馬大人你呢?」 馬渡臉一板:「都說了不要這麼客氣,都是自己兄弟,以後叫我大哥就行了!」 「是!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好個屁!」馬渡憤憤說道,「深更半夜外面亂哄哄的,說是哪個地方走水了,害得老一夜沒睡好。」 楊秋池不想和他說這件事,直截了當問道:「大人,謝寡婦那件案怎麼辦?」 馬渡一臉企盼:「我正為這件事發愁呢。兄弟,我算看出來了,你不是普通人,有能耐著呢。」湊過身來,滿臉堆笑,「這件案你得幫幫老哥哥我,破了案,我保證咱哥倆吃香的喝辣的!」 楊秋池笑了笑道:「大哥的話既然說到這份上,那我就直說吧。」 馬渡一聽,有門!豎起耳朵,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似的,仰著脖聽楊秋池講。 楊秋池道:「現在,請大哥你馬上派人,立即在每個路口設卡,把方圓一百里內和尚、尼姑,包括光頭、癩頭和短頭髮的,統統都抓回來。」 馬渡一拍桌,站起來叫道:「沒問題!」想了想,又彎下腰,疑惑地問道:「兄弟,咱們抓這麼多和尚尼姑回來幹什麼?」 「這些和尚尼姑和短頭髮的人,很可能就有那個戴草帽的人!」 「真的?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馬渡一臉驚歎,又是一臉興奮。 「等抓到了那人,我再告訴你。」楊秋池賣了個關。 「行行!我這就派人趕回寧國府向百戶大人報告,調集錦衣衛,同時馬上通知宋知縣,調集所有捕快,抓和尚、尼姑!」 最新章節 第五十四章 山體滑坡 楊秋池告辭出來,回到監牢,大板牙等人正在議論楊秋池讓殷夫人起死回生的事和昨晚上殷家那場大火。見到楊秋池,都爭先恐後擠上來狂拍馬屁。 楊秋池讓大板牙幫自己去找四五十個民壯來。大板牙答應了一聲,也不問要來幹什麼,出了衙門,不一會,領了五十來個民壯,民壯相當於現在的基幹民兵。 楊秋池說讓他們幫忙抬一些東西,每個人二百錢,民壯們十分高興,本來這官差派工作那都是義務勞動,從來沒有說給錢的,管頓飯就不錯了。現在每人能拿到二百,一時之間歡呼雀躍。 楊秋池帶著這些民壯坐馬車來到那個山谷,派了兩個民壯守馬車,其餘的和自己一起沿著山谷往裡走。 越往裡走,楊秋池越是心驚,只見沿路都是爛泥,山洪沖毀的農田,倒伏的莊稼比比皆是,還不時被山體滑坡堵住去路,只能繞行。看樣,這兩天這裡經歷了一場罕見的暴雨。 路過自己打老虎的地方時,那只死老虎已經不見了,只有滾滾的山洪奔騰而下,想必已經被沖走了。 終於來到了穿越時降落的那個山谷,但眼前的景象把他給驚呆了,那世外桃源似的山谷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那塊懸崖上一大片山坡滑落了下來,將山谷的一大半都埋在了下面,而那涓涓小溪此刻已經變成了滾滾洪流。 那輛卡車呢?楊秋池的心揪緊了,卡車上那麼多寶貝,那可全是自己的命根,是自己在明朝混下去的籌碼啊。 楊秋池在泥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跑。那些民壯跟在他後面,不知道這位官爺要找什麼。 憑著記憶,楊秋池來到了那卡車的大概位置,但卡車不在,楊秋池四下尋找,在幾十米以外的地方,終於找到了那輛卡車。 可看了眼前的情景,楊秋池感到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那輛卡車倒是沒有被泥石流掩埋,不過,比掩埋更慘:一塊兩層樓高幾百噸重的巨石,壓在了那卡車之上,把那卡車扁扁的壓在下面,只有剩下的那小半個前輪露在了外面。 楊秋池往那懸崖上一看,半個山崖都滑落了下來,這塊兩層樓高的巨石,肯定就是山體滑坡滾下來的,無巧不巧正好砸在自己的寶貝卡車上。 完蛋了,全完了,楊秋池一屁股坐在了濕漉漉的泥地上,看著那塊兩層樓高的巨石,沒有**,要想搬動這這幾百噸重的巨石,簡直是開玩笑,要靠開山斧,鑿幾個月也未必能把這巨石鑿開,就算是鑿開了,那些東東也全都被巨石砸成一堆廢鐵了。 楊秋池很後悔,早知道,那天就該找人連夜回來搬!但後悔又有什麼用。楊秋池呆坐了一會,站起身來,向圍在他身邊的民壯們揮揮手,正要說回去,忽然,不遠處一個亮亮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楊秋池走到近前看了看,發現是一個金屬小角,仔細辨認了一下,頓時興奮了起來:這好像是卡車上那鋁合金櫃的一角! 楊秋池叫道:「各位兄弟,快來,將這櫃挖出來!」 民壯們雖然只帶了木槓和繩,沒有帶鋤頭,但畢竟人多力量大,那櫃也埋得不深,七手八腳,不一會就把那鋁合金櫃刨出來了。 這櫃上著鎖的,不知道是那幾個鋁合金櫃的哪一個,也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既然有這一個,說不定還有別的。楊秋池興奮地叫道:「兄弟們,快四下刨刨,看看有沒有這樣的箱。 眾民壯當即分散四處尋找,把周圍的泥土都翻了個遍,找了大半個時辰,什麼都沒發現。 看來,在卡車被那塊巨石壓住之前,曾經被山洪衝出了幾十米,在這過程,這個鋁合金箱被甩了出來,其他的箱仍在留在卡車裡,被巨石砸扁並壓在了下面,唯有這一個箱倖存了下來。 老天爺還是長了一隻眼的嘛,留了一個安慰獎給自己。楊秋池叫民壯們交換抬著這鋁合金大箱,一路跋涉出了山谷,用馬車運著往城裡趕,這次速度比第一次可要快多了,不過午時分,便回到了縣衙門。 楊秋池讓民壯們將鋁合金箱抬到自己院裡側面一排的一個大房間裡,付了工錢。民壯們歡天喜地地走了。 馮小雪已經從內衙回來了,見夫君搬了這麼一個箱回來,和楊母一起過來瞧熱鬧。 楊秋池見馮小雪手腕上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手鐲,好奇地問道:「咦?你這手鐲哪來的?」 「韓夫人送我的!」 韓夫人?宋知縣的老婆?楊秋池拿過馮小雪手腕,仔細端詳這玉手鐲,他對玉沒什麼研究,但既然是知縣老婆送的,肯定差不了,也懶得問,開始琢磨自己的東西怎麼放。 馮小雪看著那鋁合金箱,問道:「夫君,這裡面裝的什麼啊?」楊母也很奇怪地看著這鋁合金箱,伸手摸了摸,問道:「是啊,這是什麼?」 楊秋池說道:「這裡面裝的很有用的東西,三兩下說不清,以後再告訴你們,好了,我要整理一下,你們先出去忙吧。」 楊母和馮小雪雖然很好奇,但聽他這麼說,也不好打擾。馮小雪正準備和楊母出門,想起一事,說道:「今天殷家大公和宋知縣來咱們家了找你,好像是為了昨晚那場大火的事情。」 這到沒有出乎他意料,一個人死了女兒,一個人死了老婆,這場火怎麼燒起來了,他們找不到線索,準確地說是宋知縣找不到線索,自然會來找我這個大偵探了。嘿嘿嘿。 馮小雪又道:「那個殷公真是的,到咱們家之後,也不好好坐著說話,東張西望的,說是要看看咱們的房,便把房間挨個看了一遍。一邊看還一邊打哈欠。」 殷德很顯然是在找東西,找什麼,那還用問,當然是白素梅和宋芸兒,那場火災將一切都燒成白地,老忤作檢查後說白素梅他們肯定已經燒成了灰,這小狐狸還是感覺不踏實,便到我這裡來,看看有什麼端倪沒有。 這殷公肯定與這件案有關,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沒有充分的證據,楊秋池現在可不敢能動他。 現在法醫設備拿回來了,就可以檢驗那些物證,馬上就可以知道結果了,只希望倖存下來的東西還能用。 最新章節 第五十五章 檢驗 馮小雪和楊母離開之後,楊秋池將房門關好,找來了一根鐵棍,將鋁合金櫃上的鎖撬開,裡面是三個紙箱,完好無損,打開其一個,正是自己的手提電腦!與電腦裝在一起的,還有一台微型打印機和一個微型無線針孔攝像頭,不過這種無線攝像頭有效距離只有兩百米。 楊秋池將另外兩個紙箱拿過來,打開了其一個大的紙箱,裡面裝的是太陽能電池板和蓄電池,這是考慮到**阿里地區經常要下鄉勘察現場,特意提供的。看見這玩意,楊秋池心裡就踏實多了,至少,手提電腦不用擔心沒電用不了了。 這電腦裡不僅有自己辛辛苦苦下的一大堆A片A圖,還有非常重要的幾個法醫軟件,如指紋等痕跡對比軟件,頭像還原軟件等。 另外一個紙箱裝的是一個法醫物證勘查箱,一看見這玩意,楊秋池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這法醫物證勘查箱可是寶貝,別看他體積不大,但一般常用的法醫勘察設備和試劑都有,包括微型顯微鏡,指紋刷、膠帶、手術刀、采血針、雙凹面玻璃片、放大鏡等各種小型法醫物證提取設備,螢光指紋粉、ABO血型檢驗試劑、標準血清、陳舊血痕檢驗試劑等各種法醫檢驗試劑、粉末。有了這些東西,一般的法醫檢驗都沒問題了,而且,這些都不需要用電。 看來,被壓扁在巨石下面的,主要就是DNA全套設備,包括DNA提取儀、PCR擴容儀、310型基因分析儀等十多種儀器。不過,就算這些設備沒丟,拿回來也用不了,那個太陽能蓄電池提供的電量遠遠不夠帶動這些東東。 失去了DNA檢測設備,楊秋池多少有些失望,一個好的法醫如果沒有這套DNA設備,彷彿被砍掉了一隻胳膊,但有什麼辦法呢,總算沒有全軍覆沒。卡車也報廢了,不然的話,單單是這輛卡車,就可以讓明朝直接進入到蒸汽時代,現在夢想完蛋了。 感歎完了,該幹活了。楊秋池決定先檢查那草帽裡的那根短髮,要判斷短髮的性別,這樣就可以為錦衣衛省掉一半的工作,說得好聽一點,把擾民程度盡可能減小,同時也減少對寺廟佛事活動的影響。 楊秋池從大立櫃裡找出了那頂草帽,將那根短髮小心地取了出來,對這短髮毛根部的有核細胞,進行了染色質及X染色質檢測,發現這是一根男性頭髮。這項檢測告訴楊秋池,可以告訴馬渡,不用抓尼姑,只抓和尚就可以了。 下面的檢測有些麻煩,但非常重要,有可能確定殷德究竟是不是兇手。關於這個問題,目前需要鑒定的物證主要有三個,一個是死者白小妹**裡的內容物,一個是她手指甲裡的皮膚組織殘片,還有一個,是白小妹左**上的那一枚咬痕。 白小妹**上的這枚牙齒痕跡,目前看來,是三個證據最有價值的,因為失去了DNA檢測設備,因此無法對**內容物和皮膚組織殘片作DNA檢驗,只能作ABO血型檢測,而後者,只具有排除意義,卻不能作為同一認定的證據。 但是,牙齒痕跡與人的指紋一樣,是可以作為同一認定的證據的,因為人的牙齒的大小、形狀、縫隙、排列位置和牙弓形狀每個人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兩個人完全相同的牙齒咬痕,所以,咬痕能夠成為同一鑒定的有力物證。 但麻煩的是,這枚牙齒痕跡是在屍體的**上,按現代社會的法醫物證要求,可以將**切下,放在福爾馬林裡保存,但在明朝這顯然是行不通的。另外一種辦法,就是放在冷凍室裡凍結後,用硅橡膠製作模型,這也不好辦,一來沒有冷凍室,二來也沒有硅橡膠。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數碼相機拍下來,製作成幻燈影像,將來提取到嫌疑人的牙齒痕跡之後,再作對比檢測。 現在首要的問題是先要提取對比檢材,胡三、殷德的血液樣品,對牙齒痕跡進行拍照。 殷德的血液樣品,這一點沒有問題,昨天下午,殷德在殮房裡被嚇摔在地上時,被鐵釘扎傷了手,鐵釘上和殮房的地上、椅上都留得有他的血。 楊秋池來到正房,從大立櫃拿了那個數碼相機,然後來到殮房,先將殷德滴落在地上、椅上的凝結了的血滴粉末,用小刀刮下,用白紙包好,然後拍攝了白小妹左****那個咬痕。 楊秋池到監牢裡提取了胡三的血樣樣本和牙齒痕跡,回到家,先對比了牙齒痕跡,與白小妹**上那枚牙齒痕跡明顯不同,這咬痕不是胡三所為。由於沒有殷德的牙齒痕跡作參考,所以無法進行對比確定是不是殷德咬的。 接著,楊秋池將刮回來的殷德的血液凝結粉末進行了血型檢測,測定出殷德的血型為A型,胡三的血型是AB型。 可是,當他檢測出白小妹**內容物白小妹指甲裡那殘留的皮膚組織殘片的血型為O型之後,他的眉毛擰到了一起,怎麼會這樣呢,人的血型是終身不變的,這說明,白小妹**裡的精液和指甲裡殘留的皮膚組織殘片的血型,與殷德的和胡三都不相同! 他站起身來,慢慢在房間裡踱著步,難道是自己檢測出了問題。 楊秋池很是驚異,他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那殷德很明顯是兇手,要不然,他也不會那樣神經質,一切的徵兆都是指向殷德的,可為什麼檢驗結果與預料的不一致?難道自己的判斷失誤了嗎?楊秋池絕對不相信這一點,他對自己很自信,以往多少次的檢測出現意外,可都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這一次是怎麼了?他不明白。 或許,是方纔的檢驗過程出了問題。楊秋池把才纔的檢測試驗重新再做了一遍,結果與前一次的一模一樣。 楊秋池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他不敢相信這個結果,這與他的直覺完全不符,但他找不到原因,不過,他相信,自己的檢測是正確的,為什麼會出現這個結果,他弄不明白。 楊秋池將顯微鏡等器材試劑全部收好放入箱,然後把那把七七式手槍、小藏刀和數碼相機也放進箱,將箱鎖進了那個鋁合金大櫃裡,用一塊黑布將櫃蒙上。 這些東東可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說不清楚。檢驗結果也不能作為證據提供出來,因為明朝的人不可能相信什麼血型之類的,得用他們習慣的證據來證明犯罪,照片就更不能拿出來,否則被當成妖怪燒死那才冤枉。 收拾完之後,楊秋池將房門鎖好,和楊母、馮小雪說了一聲,就出了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方纔的檢測結果,原來,這個案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最新章節 第五十六章 知情 白素梅白若蓮花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脖上纏著敷了藥的繃帶,正無力地斜躺在楊忤作老屋的炕頭,散亂的頭髮披在肩上。宋芸兒端著一碗粥,舀了一勺,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吹,小心地遞到白素梅的嘴唇旁,白素梅勉力喝了。嘴角露出了一絲感激的微笑。 宋芸兒一邊喂白素梅喝粥,一邊說道:「白姐姐,昨晚上我哥問你誰是兇手,你就是不肯說,唉,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白素梅沒辦法說話,臉上飄過了一絲憂愁,眼睛不知怎的慢慢濕潤了。 宋芸兒又舀起一勺粥,剛要吹涼一點,忽然停下了動作,輕聲說道:「有人來了。」放下粥碗,閃身到了外間的門邊,手腕翻處,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已經握在手。 果然,有腳步聲從遠處走過來了,到了門邊,「□□□」三聲敲門聲,「□□」緊接著又是兩聲,這是楊秋池和她約好的暗號。宋芸兒一喜,叫道:「哥!」手一晃,那短刃沒入衣袖,伸手拉開了房門。門口站著的,果然正是楊秋池。 方纔的檢驗讓楊秋池重新陷入了迷惑,血型鑒定結果很明顯,白小妹手指甲殘留的皮膚組織殘片和**內容物的血型是O型,與殷德或者胡三的都不符,那麼,兇手另有其人,會是誰呢?楊秋池沒有半點頭緒。 血型鑒定只能作排除,不能做同一認定,因為相同的血型的人太多了。白小妹**上那枚牙齒痕跡現在還用不上,因為沒有殷德的咬痕作對照。現在看來,沒有證據證明殷德是兇手,所以,昨晚上放火燒小閣樓的人,也有可能不是他,由於不知道誰是兇手,白素梅再隱蔽下去就沒有必要,而且不利於她的傷的治療。宋芸兒那小丫頭也耐不住長時間隱居生活,於是,楊秋池決定,還是將白素梅接回來。 既然殷德不是兇手,那麼白素梅回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楊秋池本來想把白素梅直接送回殷家的,但內心深處總是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種說不清楚的不安,最終決定,還是想辦法將白素梅留在縣衙門裡,這樣心裡踏實一些。 「殷夫人怎麼樣了?」楊秋池走進房間,問道。 「喝了一點粥,睡了一會,精神好些了。」宋芸兒關好房門,跟在楊秋池屁股後面進了裡間。 楊秋池走到炕邊,側身坐在炕沿上,看著白素梅。 白素梅抬眼簾看了一眼楊秋池,白嫩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霞,羞澀地低下頭,輕聲咳嗽著。 她怎麼看見自己就臉紅?楊秋池有點納悶,不是有句話嗎:女人臉紅紅,心裡想老公,難道她知道了我對她人工呼吸的事了嗎?不對,那時侯她正在昏迷,不可能知道,而這種事情他老爹老娘和老公也絕對不會主動和她說的,宋知縣也不會說,小黑狗就更不會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楊秋池站起身來,將宋芸兒拉到了外間。 宋芸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道:「怎麼了?哥。」 「你是不是和殷夫人說了,昨天下午我……我救她的經過?」 「說了啊,今天上午她用紙筆寫了問我是誰救了她,我就直說了。」 「你直說什麼了?」 「我說是我哥你救的她啊,親她的嘴往裡呼氣,又按她的胸,又用我的簪刺她的人穴和十宣穴,才把她給救活的——對了,哥,你怎麼懂得穴道呢?」 楊秋池心裡直叫苦,哪還有心情和她討論穴道:「你呀你,就會搗亂!」 「我怎麼搗亂了?」宋芸兒嘟起了嘴,「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這種實話也能說嗎?人家是女孩,我對她這樣這樣……」楊秋池作了個親嘴的姿勢,「傳出去的話,你還叫人家怎麼活嘛!」 「嘻嘻嘻……」宋芸兒笑道,「你這回才想到啊?早幹什麼去了?我昨天看你親她的時侯美得那樣,沒什麼不自在的啊!」 「別胡說!我那是救人!」楊秋池急道,想起白素梅柔軟的嘴唇,心一蕩,趕緊定了定神,問道:「你除了告訴殷夫人,還和誰說過?」 「再沒有了!」宋芸兒舉起手,「我可以發誓!你妹再不懂事,這其的關節也還是知道的呀!」 「知道就好!千萬別到外面說去,好妹妹,人家姑娘的清白可都在你手呢!」楊秋池叮囑道。 「嘻嘻嘻……知道了!」 楊秋池在宋芸兒鼻上刮了一下:「調皮鬼!進去吧。」轉身進了裡屋。 白素梅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見到楊秋池進來,努力起身想坐起來,宋芸兒連忙跑過去扶住她:「白姐姐,你別動,就這樣躺著,我哥不是外人,不用客氣的。」 楊秋池現在可不敢再坐到她身邊去了,見她身單薄,黛眉微鎖,別有一番楚楚動人模樣,另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白素梅感覺到楊秋池在看她,臉更紅了。 楊秋池掩飾地乾咳了一聲,問道:「殷夫人,我還是想問一下你,是誰殺了你妹妹?你看見了嗎?我拿紙筆給你寫出來,好嗎?」 白素梅的臉刷的一下變得煞白,身微微顫動,緊咬下唇,輕輕搖了搖頭,又是一陣咳嗽聲。 楊秋池見她這樣,也不好再逼。宋芸兒扶住白素梅,輕輕替她捶背,向楊秋池問道:「哥,咱們什麼時候回衙門啊?我都要悶死了!」 「哥這次就是來接你們回去的!」楊秋池微笑。 「真的?太好了!」宋芸兒高興地叫道,「可以回家嘍!」站起身來,「那咱們走吧,我來背白姐姐。」 楊秋池見宋芸兒嬌小的身,本來想說還是我來吧,可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是算了,反正這蠻丫頭身有武功,力氣比自己還大。 「好!背到小巷口那裡就行了,我雇了輛馬車在路口等著。」 「好!」宋芸兒蹲下身要背白素梅,沒想到白素梅擺擺手,示意自己走。她試探著下了炕,站在地上,有些搖晃,一隻手扶著宋芸兒,慢慢往外走,楊秋池趕緊上前打開房門,等她們慢慢走出去之後,鎖好門,三人出小巷上馬車直接來到了衙門。 最新章節 第五十七章 再次復活 看門的門見一輛馬車停在衙門口,不知道上面是誰,走出大門張望,等他看清楚車上坐的宋芸兒的時侯,大叫了一聲:「媽呀!鬼……」剛說到這裡,趕緊堵住嘴,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而且敢說知縣大老爺的千金是鬼,除非不想在衙門裡混了。 那門雖然心驚,還是大著膽湊上前仔細看看,宋芸兒俏臉一板,搶過馬伕的馬鞭,在空抽了個脆響:「怎麼了?不認識本小姐了嗎?」 聽這話,看這人,宋大小姐敢情真的沒死,不過心裡還有些疑惑,這門又傻兮兮問道:「大小姐,你,你不是被,被燒死了嗎?」 「你睜大眼睛看看!本小姐是人是鬼?」宋芸兒鞭梢輕晃,笑嘻嘻說道。宋芸兒帶著白素梅躲過了昨晚上那場大火,心裡還是很得意的,所以,這門雖然問得有些無禮,這位蠻橫的大小姐這次破天荒沒有生氣。 那門還當真上下左右仔細看了看,還低頭瞧了瞧宋芸兒日頭下的影,才驚喜地大叫著:「大小姐沒有死!大小姐回來了!……」狂喊著,一路往衙門裡奔去,「大小姐沒有死!大小姐回來了!……」 宋芸兒將白素梅扶下馬車,與楊秋池一起進衙門慢慢往內衙走去,穿過大堂剛到簽押房,就聽到遠處有聲音喊著:「我的芸兒,芸兒在哪裡?」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轉房角出來一群人,男男女女的,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山羊鬍宋知縣。 女兒死了,宋知縣這一天都無心辦公,一直呆在內衙長吁短歎,眾姨太太們已經在出主意該怎麼辦後事了。 就在這時,門來報說大小姐沒有死,已經回來了,陡然聽到這個消息,宋知縣高興得差點沒昏過去,帶著韓氏妻妾們衝出來內衙。遠遠看見迎面來了三個人,其一個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宋知縣興奮得老淚縱橫,顧不上官體尊嚴,跑過去一把將女兒摟進了懷裡。 韓氏走得慢,卻也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一把摟著宋芸兒,哭作一團。姨太太們也抹著眼淚圍了上來,鼻涕口水的也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宋芸兒掙脫了老爹的懷抱,笑嘻嘻說道:「好了好了!都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宋知縣摟著女兒的肩膀,結結巴巴問道:「芸兒,我,我和你娘,以,以為你……,我們都,都快傷,傷心死了……」 「好了好了!爹你別說了,聽你說話都快把人給急死了!」宋芸兒撒嬌道,拉著老爹和老娘的手,「女兒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韓氏抹了一把眼淚,欣喜地問道:「女兒,你是怎麼逃出那火場的。」 「那小小的火能奈我何?」宋芸兒一偏頭,得意洋洋說道,「我早知道有人會放火的!」 「哦?」一聽這話,宋知縣有些吃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芸兒本來想接著吹牛皮,可正主就在身後,這牛皮一吹就破,只好老老實實說:「是我哥告訴我的。」 直到這時,宋知縣彷彿才剛剛發現,原來旁邊還有楊秋池和白素梅兩個人。連忙打招呼,他對宋芸兒的話有些不相信,問楊秋池:「賢侄,你,你怎麼會知道,昨,昨晚上有人要放火燒,燒殷家小閣樓呢?」 楊秋池笑道:「伯父,昨天下午我就說過,這個案件很可能還有幫兇,我估計,幫兇一旦知道殷夫人死而復活,肯定會來殺人滅口,所以我叫芸兒當晚將殷夫人轉移到我原來的老房了。」 宋知縣恍然大悟,又問道:「那昨晚上你,你怎麼不,不告訴我呢?」 「昨晚那麼多人,現場又亂,我怕走漏風聲讓幫兇知道。」 宋知縣點點頭,激動地說道:「賢侄,你,你又救了我,我女兒,我,我該怎麼,怎麼感謝你呢。」 楊秋池道:「伯父,你不用客氣的,芸兒也是我妹妹啊。咱們先回內衙吧,還要通知白千總和殷老爺他們,免得讓他們擔心啊。」 「對對對!」宋知縣吩咐跟班長隨趕緊到殷府通知,旁邊丫環上前扶著白素梅,眾人邊走邊說,回到了內衙。 回到家裡,宋芸兒眉飛色舞說起了昨晚上自己穿著夜行衣將白素梅背出小閣樓的驚險故事,連說帶比劃,聽得大家時而驚歎,時而哄堂大笑。 正在這時,內衙門跑進來說道:「老爺、太太,白千總大人他們來了。」緊接著,遠處又傳來了呼兒喚女之聲,白千總當先衝了進來,一眼就看見椅上坐著的女兒白素梅,大叫一聲,急步上前,緊緊摟住女兒,也是老淚縱橫。 昨天下午,白千總看見女兒死而復生,已經是驚喜交加,可昨晚一場大火,原以為女兒已經慘死在火裡,沒想到今天女兒再次死而復生,這大悲大喜之際,虎目男兒之淚,終於流了下來。 白夫人一直傻傻地站在門口,她已經不敢接受這大喜大悲的折磨,生怕這又是一場空歡喜,看著女兒在夫君的懷裡哭,引發出一串的咳嗽,這才敢相信,她的女兒又活過來了! 沒等她喊出女兒的名字,白素梅已經哭著撲進了她的懷裡,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白夫人緊緊摟著女兒,嘴裡呼喚著女兒的名字,捧起她的臉,淚眼仔細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兒,又一把摟進懷裡,眼淚簌簌落下,嘴裡喃喃發誓,再也不讓女兒離開自己,再也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 白千總問起事情經過,當然是由宋芸兒講解,她很樂意把自己的行俠仗義之事表現表現,當她又一次眉飛色舞地講完昨晚的故事的時侯,白千總和白夫人明白了,楊秋池這不起眼的小管監,又一次救他們寶貝女兒的命。 白千總緊緊拉著楊秋池的手,話語哽咽:「楊公,多謝你又救了我女兒,楊公對我白家的恩德,我白某銘刻在心!」白夫人也含著眼淚感激地向楊秋池點頭致謝。 楊秋池笑道:「應該謝謝宋小姐,是她帶白姑娘躲過昨晚上那場大火的。」 宋芸兒一吐舌頭:「要是沒有你告訴我,恐怕連我自己也被燒死了。」 這小丫頭,也學會謙虛了哦。 一瞟眼,這才發現門口還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長袍公,一隻手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還有血跡滲出,正是殷德。只見他臉上陰晴不定,站在眾人身後,也不知在想什麼,時不時張嘴打個大大的哈欠。這小沒睡醒還是怎麼的?大白天老打哈欠。楊秋池有些奇怪。 最新章節 第五十八章 四個起火點 殷德看見楊秋池在看自己,連忙笑了笑,施禮道:「多謝楊公救我娘!」楊秋池還了一禮。 殷德走到白素梅身邊,輕聲叫道:「娘!娘!」一邊叫,一邊又打了幾個哈欠,露出十分疲倦的樣。 白素梅還是一個勁往白夫人身後躲,不敢看殷德。殷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畏畏縮縮坐在一旁的椅上,兩隻手彷彿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楊秋池見殷德這模樣,有點搞不懂,自己手裡的物證檢測結果,都與這殷德無關,說明兇手另有其人,那他怎麼還是這麼一副做賊心虛的德性?只是白小妹**那上枚咬痕還沒有對比,因為沒有殷德的牙齒痕跡。 低頭看見桌上的水果盤,心一動,端起果盤,走到殷德面前,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梨,遞給殷德:「殷公,請吃梨。」 「不吃!」殷德皺著眉頭說。 「你看你這麼疲倦的樣,還是吃一個……」 「我說了不吃!你搞什麼!」殷德發火了。 白千總冷哼一聲:「殷兒,你怎麼能對楊公這樣呢?她可是你夫人的救命恩人!」 恩將仇報這可是最為人不齒的行為之一,殷德當然明白這一點,可不知怎麼的,他總覺得煩躁不安,發了火就知道不對了,聽白千總的責怪之後,更覺慚愧,站起身來一揖到地:「殷某無禮,楊兄恕罪則過!」 楊秋池呵呵一笑:「無妨無妨,殷公想必是連日勞累,還請吃個梨吧。乾淨的,不用削皮。」 殷德有些尷尬地接過梨,謝了一聲,張嘴咬了一口。 「等等!」楊秋池手一伸抓住殷德的手,大聲叫道。殷德嚇了一跳,咬住那梨不敢動。 楊秋池將殷德嘴裡的梨慢慢取了出來,指著上面的一個小黑窟窿:「這個梨蟲咬過了的,不好了。」將殷德咬了半口的梨放在果盤裡,又拿了一個遞給殷德,「這個好,吃這個吧。」 「好,謝謝楊兄!」殷德接過梨慢慢啃起來。 楊秋池回到座位,將果盤放在桌上,仔細觀察殷德咬的那個梨上的咬痕,這一枚牙齒痕跡排列很整齊,看來這殷德的牙倒是不錯,這痕跡不用對比,楊秋池就可以斷定,這與白小妹**上那枚參差不齊的咬痕明顯不同,看來,殷德不是吮咬白小妹**的人。 正沉思間,忽聽得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楊公,我也想吃梨,能給我一個嗎?」 扭頭一看,一個嬌嘀嘀的女倚在自己座位後面,一柄團扇遮住了櫻桃小嘴,長長的眼睫毛撲閃了兩下,拋了一個媚眼過來。 楊秋池渾身一機靈,前一次來的時候,宋知縣介紹過,這小女是宋知縣最小的小妾媚娘。趕緊站起來,端著果盤遞過去:「伯母請用!」 媚娘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梨,又給楊秋池放了一個電,才遲遲一笑,轉身回到了她的座位。 真是個騷狐狸!楊秋池心裡暗罵,這時,白千總問道:「楊公,你是怎麼知道昨晚上有人會放火呢?既然你知道,怎麼沒告訴我們,我們好把這個狗賊抓住啊?」 宋知縣等人也很想知道這裡的原因,大家都看著楊秋池。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難道告訴白千總,說我懷疑你的女婿就是殺死你女兒的兇手嗎?自己一點證據都沒有,只是一種感覺而已,而且,現在的證據又證明與殷德沒有關係,這就更沒法說了,只好笑笑說道:「我也只是一種預感,感覺兇手會在昨晚上動手,就讓他們避一避,沒有真憑實據,我也不好和你們說啊。好在這種感覺湊巧幫助芸兒和殷夫人逃離了一張災難。」 宋知縣等人紛紛點頭。白千總沉思道:「我今天把殷府上下相關人都查問了一遍,大家都不知道昨晚上那場火是怎麼起來的,好像有三四個起火點同時起火,而且,火是一下就燃得很大,很有可能是用了引燃物,這樣看來,明顯是有人縱火。」 宋知縣讚道:「千,千總大人分析的非常有道理。看來,胡,胡三這案應該還,還另有兇犯沒有落網。」 一聽這話,白夫人又緊張起來了,摟住了女兒:「那,那可怎麼辦?我們梅兒還有危險嗎?」 楊秋池接過話頭:「正是,我之所以沒有將殷夫人送回殷府,就是考慮到這一點。」 白千總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從昨晚上火災情況來看,這放火之人應該對殷府熟悉,殷府雖有奴僕,卻都不是防範這種事情的人,所以,我希望千總大能將令嬡留在縣衙門的內衙裡,暫住一段時間,縣衙牆高衙深,守衛眾多,有民壯日夜巡邏,方便保護令嬡的安全。」頓了頓,轉頭看看宋芸兒,「再說了,還有咱們武藝高強的宋大小姐,那就更穩妥了。」 宋芸兒扮了個鬼臉:「再加上你這足智多謀的狗頭軍師哥哥,那才叫穩妥呢!」 眾人皆笑。 白千總想了想,又抬頭看了看內衙的高牆亮瓦,果然比殷府高出一大截,而且衙門守備森嚴這他是知道的,確實比在殷家安全。有些心動,看了看白夫人。 白夫人當然知道這其的利害,按道理把女兒放在衙門裡那要安全得多。可女兒兩次死而復生已經把她嚇壞了,怎麼也捨不得離開女兒。 白千總一看夫人的樣,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低頭想了想,說道:「這樣很好,但我和夫人也想隨小女住在衙門裡,隨時方便照顧,遇到事情也好有個幫手。」 宋知縣一拍大腿叫道:「好!白,白千總這個提議好!我也正希望千,千總大人能在舍下多盤庚幾日,好多討教討教呢。」 「宋大人太客氣了!能和宋大人多多親近,也是本官的榮幸啊!」白千總拱了拱手說道。這幾日出了這麼多事故,這宋大人一直鼎立相助,白千總心下還是很感激的,說話間比初初見面之時要客氣了許多。 宋芸兒與白素梅兩人一同逃過昨晚上那場沖天大火的劫難,使得宋芸兒的母親韓氏與白素梅的母親白夫人自然也就產生了一些親切之情。聽到兩位當家的說要住在一起,韓氏親熱地走到白夫人身前,說道:「白夫人,請跟我來,我給你們安排住處。」 白夫人微笑著答應了一聲,帶著女兒白素梅,與韓氏肩並肩進了內堂。 殷德勉強笑了笑,說道:「宋大人,小侄也住在貴府可好?」說話間,又打了一個哈欠。 最新章節 第五十九章 相親 沒等宋知縣說話,宋芸兒手一抬,叫道:「不行!我們家沒地方了!」一邊說一邊使勁給他爹打眼色。 宋知縣經歷了這幾天的劫難,已經有些杯弓蛇影了,見女兒使眼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讓殷德住在自己家,但女兒這幾天一直和楊秋池在一起,說不定是楊秋池的主意,扭頭看了看楊秋池,見他笑著微微搖頭,頓時心雪亮,便道:「殷,殷公願意到舍下作客,那,那當然是歡迎之至……」 殷德面露喜色,剛要道謝,沒想到宋知縣又接著說道:「不過,尊,尊夫人已經有白,白千總賢伉儷照顧,應該萬無一失,殷公還是在家裡照顧令尊和令慈兩位老人家吧。他們年邁也需要人照顧啊。」 楊秋池暗笑,這個老狐狸,把殷德的老父母抬出來,他就無法可說了。 果然,殷德張張嘴不知如何作答,正遲疑間,白千總拍了拍殷德的肩膀:「殷兒,宋大人說得對,你還是在家照顧兩位老人。這裡有我和你岳母,還有楊公、宋小姐這樣的能人,應該沒問題的。」輕輕捧了楊秋池一句,也是心感激所致。 話說到這份上,殷德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勉強拱拱手:「孩兒遵命!」放下手,坐下去又站起來,一副焦躁不安的摸樣,不知他今天這是怎麼了。 白千總向宋知縣說道:「對了,還有一事,宋大人,本官能否領回小女的屍首?本官想將她入殮,暫時存放在城外雲崖山報恩寺裡,等這些事辦完了,再將她帶回祖籍安葬。」 宋知縣道:「當然可以,勘驗已經完畢,主要兇手已經歸案,千總大人隨時可以將令嬡屍骨入殮了。」 正在這時,內衙門跑了進來:「老爺,楊管監的夫人來叫他回去,說是有要事。」 經過這些天的變故,宋知縣有點草木皆兵了,驚問道:「要事?什麼要事?」這才想起這要事是人家家裡的事情,管他什麼事,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楊秋池。 那門回答道:「好像是媒人帶了一個女,來楊管監家說媒納妾的事情。」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又有點不好意思,轉頭看看大家,只見他們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除了宋芸兒扳著個臉裝酷之外。 白千總道:「恭喜楊公!」頓了頓,黯然說道:「本官本來想討杯喜酒喝的,無奈,小女新亡,本官不便參加,就在這裡恭喜楊公百年和好,舉案齊眉了!」 楊秋池趕緊起身拱手致謝。 宋知縣笑道:「本官也恭喜賢侄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那楊公就請回去相看相看吧,我們還等著喜酒喝呢。呵呵呵」 楊秋池臉都紅了,以前他也經人介紹相看過女朋友,可古代媒人帶著來相親的,可從沒機會見識過,不由得又有些興奮又有些好奇。 拱拱手告辭出了內衙,走了幾步,就看見馮小雪遠遠站在一棵槐樹下等自己,清風吹過,衣帶飄飄,分外的楚楚動人。 見到楊秋池出來了,馮小雪迎上幾步,說道:「夫君,快走吧,媒婆她們等了好一會了呢。」 這古代相親是有規矩的,原配正式婚娶,那當然要經過禮的,但納妾就簡單得多了,《周禮.內則》就有「聘則為妻,奔則為妾」的說法,所以,納妾程序,媒人也不是必須有的,當然,媒人可以自願作為介提供服務,但與正式婚娶相比,不是法定必須程序,屬於自選項目。 楊秋池很想問問媒婆帶來相親的這個女是什麼樣的,可他見馮小雪神情有些淡淡的,知道她心裡多少有些醋意,自己如果要問的,她肯定會說,但這樣似乎有點不近人情。楊秋池伸手過去,輕輕握著她的手。馮小雪抬起頭看了楊秋池一眼,隨即低下頭,輕聲說道:「夫君,咱們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 兩人回到家裡,走進院,楊秋池的心裡,便開始像一面小鼓在叮叮咚咚敲著。 客廳大門敞開著,老遠就聽到有笑聲傳出來:「親家母,您看看這姑娘,多水靈,這身段,這骨盆,保準生的兒,一生一個准!咯咯咯!」一陣母雞下蛋似的笑聲,「您兒娶了這姑娘,您就一百個放心,明年這時候,您就能抱上孫了!咯咯咯……」 楊秋池進屋,嘴上叫了聲:「娘!我回來了。」眼睛卻在盯住楊母身邊一個女孩,再也移不開。 只見這小女孩十七歲樣,一身粉紅色長裙,身材婀娜,柳眉斜斜上挑,瓜臉,吹彈得破的桃紅臉蛋,大大的黑眼睛,低著頭,羞答答的樣讓人愛憐。竟然是一個十分標緻的美女。 只是不知道怎麼的,楊秋池感覺,她眉宇間隱隱有著一絲淡淡的哀愁。 難道,這就是自己將來的小妾? 楊秋池心裡面的那面小鼓變成了戰鼓,咚咚咚一陣亂敲起來,傻乎乎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楊母向楊秋池笑著招招手:「兒啊,你回來了,快來,坐在娘身邊來。」 那女孩聽到說話,知道相親的正主來了,微微抬起眼簾,瞟了楊秋池一眼,正好碰到楊秋池的目光,慌亂地低下頭去,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見姑娘害羞,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走到楊母身邊的椅上坐下。馮小雪也緊挨著楊秋池坐下。 這時楊秋池才看清楚,原來房間裡還有兩個人,一個胖乎乎的年婦人,一個乾瘦的老者。 楊母介紹道:「兒啊,這位是王婆婆,專門為人保媒拉縴的好心人,說成了好多對婚事了呢。」 王媒婆嘻嘻一笑:「親家母說的一點沒錯,經過我這張嘴介紹的婚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位敢情就是楊少爺吧?」喜孜孜上下端詳著楊秋池,彷彿在欣賞一件殷商的古董寶貝,拍了拍她身邊的那老者的肩膀,「嘖嘖嘖,親家公,您瞧瞧,楊少爺這人才,這模樣,那可是一等一的,不說比那白袍小將羅成,就比那長山趙龍,都不在話下!您閨女給了這樣的人家,您老那還不一百個放心吶!」 啊?楊秋池都沒想到,會有人把自己比作羅成和趙龍,不過,有人誇自己,內心還是很高興的。 最新章節 第六十章 娶個小妾 那老者瞇著眼睛端詳著楊秋池,一個勁點頭,看這樣,這老者應該就是自己小妾的父親。 王媒婆笑嘻嘻對楊秋池說:「楊少爺,給你帶來這閨女,是山東臨清州人,姓秦,閨名芷慧,您看看喜歡不。」 方才楊秋池一進門就盯著人家閨女看,就差沒掉口水了,王媒婆知道這門親事有門,心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再賣弄口舌了,說道:「楊少爺,咱們說這閨女好,千說萬說都比不上您看一眼,你說是不?」 楊秋池心戰鼓亂敲,想偷偷再看那女孩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聽王媒婆說了這閨女的芳名,心掂量著:秦芷慧,芷慧,《楚辭》有云:「沅有芷兮澧有蘭」,從名字看來,這姑娘一定高潔聰慧,多才巧智。 見楊秋池傻愣愣在那裡發呆,楊母微笑著向那王媒婆招了招手,王媒婆走到楊母身前,貓下腰去。楊母在王媒婆耳邊輕聲問道:「她可是沒出閣的黃花閨女?」 那媒婆很誇張地叫道:「當然是黃花大閨女,我哪能找個二婚的來蒙您老呢!如果不是,你老大耳刮抽我!」 秦芷慧聽到這話,臉上佈滿了紅暈。楊秋池心裡也樂開了花。 楊母笑嘻嘻說道:「好好好,那就好!」想了想,又小心問那老者:「老人家,咱們這親事您老要多少彩禮啊?」 那老者瞇著一雙眼,歎了口氣:「唉~!說什麼錢不錢的,我這閨女百里挑一,要不是家裡太窮,我也不願意給人家做小啊,你說是不?」 「那是,那是。」楊母打個哈哈應聲道。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也是給孩圖個好人家,待得她的,不要委屈了孩就好。至於這禮金吧……親家母,我看你也是爽快人,我就一句話,成就成,不成就拉倒。」說罷,老者豎起了一個指頭。 「一百兩?」楊母小心問道。 老者點點頭:「不算多吧,您看我這閨女……」 沒等楊母答腔,楊秋池已經搶先說道:「不多不多!~」一百兩銀也就十萬塊錢,就娶了一個小老婆,還那麼水靈,又是黃花大閨女,一個字——值! 楊母笑著呵斥兒道:「你看你,沒個規矩,著急成這個樣。」其實楊母心裡也很喜歡,又問楊秋池道:「怎麼樣?孩,這閨女可還要的?」 楊秋池剛才都搶著表態了,現在楊母又問,楊秋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看著馮小雪,問道:「小雪,你說呢?」 馮小雪撲哧一聲笑了:「是你選,怎麼問起我來了。」 「那你不是大的嗎?我不問你我問誰啊?」楊秋池看了那麼多電影電視劇,這妻妾之分心裡還是有數的。 馮小雪臉一紅,斜過身,又仔細看了看秦芷慧,點點頭:「我看挺好的,模樣俊俏,人也溫柔,我覺得不錯,不知道夫君以為如何?」 楊秋池打蛇順桿上:「既然娘都說好,那就定了吧!」 「好!我王媒婆又做成了一門親事!」王媒婆笑呵呵說道,從懷裡摸出一張紙,「既然說定了,那咱們就簽了契吧。 納妾唯一需要的程序,就是訂立納妾契約,這一點早在唐朝的《唐律疏議》就有了「娶妾仍立婚契」的規定,簽訂合同付錢帶人走完事,從這一點看,有點像買丫環。 簽好了契,楊母從裡屋拿了一百兩紋銀交給那老者,老者打了收據。楊母又封了三兩銀的紅包給那媒婆,要留老者和媒婆吃喜酒,老者說要連夜趕回去,家裡還有老小沒人照顧,交代了秦芷慧幾句之後,便高高興興走了,那媒婆說了會話,也笑咪咪走了。 楊秋池一直在偷偷看自己的小妾,這小女孩現在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心裡樂翻了天。 楊母拉過秦芷慧,上上下下仔細端詳著,笑道:「孩,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們楊兒心地善良,會對你好的,你小雪姐姐,也就是你大奶奶,也是個心腸好的人,不會虧待你的。」 秦芷慧微微抬頭,看了楊秋池和馮小雪一眼,臉又紅了,輕輕點點頭,說道:「嗯~!」話語間,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愁又輕輕飄過了她的眉宇,楊秋池心一動,這小女孩一定有什麼心事。 現在已經是深秋,天氣也漸漸涼了,楊秋池見秦芷慧穿得有些單薄,想起了自己典當的那張老虎皮,現在有錢了,應該把它贖回來,給秦芷慧作件虎皮冬裝。 從懷裡摸出那張當票,遞給楊母,然後湊到楊母耳朵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楊母微笑著點點頭,接過當票出去了。 馮小雪好奇地問:「夫君,你和娘說什麼?娘去哪裡去?」 「我讓娘去把當鋪裡我的老虎皮贖回來,然後給芷慧作一件冬袍。」 「夫君想得真周到。」馮小雪誇獎道。 秦芷慧聽說要給自己作衣服,還是虎皮的,抬起頭來想拒絕,可又不知說什麼好。馮小雪猜到她的心思,笑道:「妹妹,這老虎皮可是咱們夫君親手打的。」看了一眼楊秋池,嘻嘻一笑,「這穿在妹妹的身上,一准暖和!」 秦芷慧搖搖頭:「還是給姐姐你穿吧,我有衣服。」 「你現在是他楊家的人了,他不給你做件新衣服,怎麼也說不過去嘛。」馮小雪笑著說道。 過了一會,楊母從外面回來了,說道:「妥了,我把虎皮給了裁縫店,明天就能取。」 正說話間,有人打門,馮小雪正要出去,秦芷慧已經搶先站起來說道:「大奶奶,讓芷慧去開門吧。」說罷,幾步出了客廳。 楊母慈愛地看著秦芷慧,點點頭:「很好,蠻懂規矩的。」 進來的人是內衙宋知縣的跟班長隨,見過禮之後,那長隨說道:「老爺派我來問問看,楊爺這門親事定了沒有,如果定了,我們老爺要親自替楊爺您操辦親事。」 楊母一愣,有點緊張地問楊秋池:「兒啊,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一笑,對那長隨說道:「親事是定了,不過,怎麼好意思讓知縣大老爺親自操辦呢,我們就簡簡單單擺桌酒席,請知縣老爺賞光喝杯喜酒就行了。」 長隨躬身說道:「恭喜楊爺喜結良緣!小人這就去回話,老爺說了,親事定了的話,楊爺您一切都不用管了,這親事操辦全由知縣大老爺負責!小人告退!」又作了一揖,貓著腰退出客廳,轉身走了。 最新章節 第六十一章 操辦喜事 楊母說道:「兒啊,讓知縣大老爺親自給咱們操辦親事,這可怎麼使得,你還是去給縣太老爺回了吧。」 楊秋池點頭道:「好的,娘,我這就去。」 楊秋池內心還真是想好好辦辦這場婚事,雖然一到明朝就有了一個媳婦,但還沒經歷過婚禮,尤其是古代的婚禮,這總覺得有些缺憾,彷彿還沒娶老婆似的。可楊母的指示他又不敢違抗,只好出了房門,慢慢向內衙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見從門裡出來十多個長隨、家奴、丫鬟之類的人,行色匆匆,見到楊秋池,紛紛躬身施禮:「恭喜楊爺喜結良緣!」 消息還真靈通哦。楊秋池拱手還禮,問道:「你們這是上哪去啊?」 「回楊爺的話,我們這是給楊爺您準備婚慶去。老爺說了,楊爺這婚事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所有廣德縣有頭有臉的人都要發帖請到呢。」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這山羊鬍老頭還真的準備大幹一場嗎?拱手作別之後,進了內衙裡,只見一群僕人、長隨、衙役們進進出出忙著。 門引著楊秋池來到了內衙客廳,宋知縣看見楊秋池,哈哈笑著拱手道:「恭喜賢侄了!」 楊秋池拱手還禮,問道:「伯父這是在……」 「正,正在為你安排婚慶呀,我既然叫了你一聲賢,賢侄,那,那可不能白叫,伯父我要親,親自替賢侄你操辦這,這場婚事,雖然只是納,納妾,我們也要把它當明,明媒正娶一樣操辦!你,你就回去安安心心,陪,陪你的新娘,伯父我,我會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你,你快回去吧,不用管了!」 「這如何敢當啊!」 「賢侄何,何出此言啊!」宋知縣捋著山羊鬍,「你,你不僅幫伯父我,連,連破兩案,又救了我的老,老命,又救了我芸兒的命,於,於我有如此的恩情,我,我替你做這點事,算得了什麼?好了不,不用說了,聽伯父的,不然,伯父可,可要生氣了哦!」說罷,作出一副氣呼呼的樣。 楊秋池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伯父了!」 宋知縣哈哈大笑:「賢侄不必客氣。」轉身叫道,「龍師爺!」 「鄙人在,東翁有何吩咐?」一個胖乎乎滿臉肥肉的師爺跑了過來。 宋知縣說道:「賢侄,這,這位是龍師爺,是衙門的錢,錢谷師爺,專管錢櫃的。我,我讓他全權負責安,安排賢侄你這場婚事。」 龍師爺笑嘻嘻向楊秋池拱手施禮:「見過楊爺,楊爺您放心,交給我好了,鄙人一定把您這婚事辦得熱熱鬧鬧喜喜慶慶的!咱們這就走罷。」 楊秋池和龍師爺帶著一大堆僕人回到楊家,和楊母說了這事,楊母也不好再什麼。 龍師爺到真是個辦事的人,在他的安排指揮下,一些人開始在院裡打掃衛生,淨水鋪地,一些人掛燈籠,掛綵帶,貼喜字,一些人寫請柬送請柬,一些人出去採購等等,安排得井井有條。 正熱鬧間,院門外來了七八輛馬車,上面是一大堆新棉絮、鋪蓋,還有嶄新的古董梳妝鏡、大立櫃等等一應俱全,甚至紅漆馬桶都準備了。為首的過來問楊秋池:「楊爺,請問新房安在哪裡?」 楊秋池問龍師爺道:「這都是誰買的?」 龍師爺笑道:「楊爺,這些都是知縣大老爺買給您的。所有開銷全由知縣老爺負擔,您就安心當您的新郎吧。」 這山羊鬍還挺有心,楊秋池有些感動,環顧了一下院,這院有三大排房,正是客廳和主臥,是楊秋池和馮小雪住的,左邊是楊母住的,右邊一排五間,頭一間讓楊秋池作了法醫檢驗室,裡面都是他的法醫寶貝,大鐵鎖鎖著誰也不許靠近的。還剩其餘四間,楊秋池指了指那四間說道:「就安排在這吧。」 這些人將新傢俱、被褥搬進了那四間新房。幾個老太太、小丫鬟們進去開始佈置新房。 另外一些僕人們來佈置客廳,楊秋池和馮小雪、楊母、秦芷慧四人只得站在客廳門口,看著眾人忙裡忙外,也幫不上手,乾脆端了四把椅坐在門口看他們忙。 院收拾出來之後,又來了許多輛馬車,卸下了一大堆桌椅板凳,開始擺酒席。小黑狗也撒著歡到處亂跑。 院裡擺了七八桌,院外還有很大一片空地,也全都擺滿了酒席。 這時,客人們陸陸續續持著請柬來了,龍師爺站在院門口迎接,根據各自的身份地位安排酒席座位,這些人都是宋知縣以侄兒成親為名,親自下貼請的,不是廣德縣富商,就是有功名的鄉紳,送來的賀禮擺滿了客廳旁邊整整一大間房。專門有人負責登記禮物,楊母偷偷看了一眼,已經密密麻麻寫了十多頁紙。 正熱鬧間,進來了一群人,前面有三個小丫鬟,還有兩個老媽,後面跟著的是十來個挑夫,挑著十多個挑,每個挑兩頭,分別是用紅綵帶紮著的紅漆大木箱,為首一個管家模樣老者,走到楊母跟前,躬身施禮,遞過一張大紅金柬,說道:「小的見過老夫人,這是我們殷老爺和白千總大人送給楊爺新婚的賀禮。萬望笑納。」 楊母接過金柬,打開一看,是一張禮單,分別寫著白銀若干,綢緞若干,翡翠首飾若干,紅寶蠟燭若干,衣裙袍帶若乾等等,滿滿兩大頁。 楊母一看這麼多貴重的東西,說道:「這,這如何使得。」龍師爺在一旁笑道:「老夫人,這是白千總、殷老爺他們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自有負責禮物接受的過來,引那些挑夫將禮物擔進了房裡。 那管家轉身指著他身後的三個丫鬟、兩個老媽說道:「老夫人,這是白夫人從她的丫鬟僕人裡,專門替你挑的,送給您老的。白夫人說了,楊爺這麼大一個家,沒幾個僕人怎麼行。」一招手,那幾個丫鬟、僕人上前跪倒叩頭:「拜見老婦人,拜見少爺,拜見大少奶奶、二少奶奶。」 楊母和馮小雪面面相覷,她們怎麼也想不到,這白夫人還送來了幾個丫鬟僕人,楊母都不知如何是好。龍師爺笑道:「難得白夫人想得周全,這一家老小,沒幾個僕人還真不成。老婦人您說呢?」 要是換成平時,楊母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她辛苦慣了,沒享過這福,再說了,請僕人那還不得花錢吶,不過,剛才收的禮金她心頭已經暗自算過,光白銀就不下千兩,怎麼著都夠了,只不過,她一輩還沒見過這麼多錢,腦袋發蒙,一下不知怎麼辦才好。 最新章節 第六十二章 迎親 還是馮小雪腦袋沒那麼暈,湊到楊母耳朵邊說:「娘,夫君如今也是官家的人了,沒個僕人什麼的,也沒個場面啊,這些僕人就留下吧,有他們做事,也省得您老累著。」 有了馮小雪的話,楊母的心也穩了,說道:「那好,就留下吧。請管家回去,替老身多謝白夫人。」 那管家答應了一聲,將一疊紙遞給楊母:「這是幾個僕人們的賣身契。您收好了。」 楊母接過放進懷裡。對這幾個丫環僕人說道:「你們都叫什麼?」 三個小丫環都只有十四五歲,各自挽著兩個髮髻,模樣乖巧,上前說道: 「奴婢小蝶。」 「奴婢月嬋」 「奴婢香晴」 楊母笑呵呵點點頭,說道:「小蝶你以後就服侍大奶奶,月嬋服侍二奶奶,香晴以後就跟著我吧。」 「是~!」三個小女孩齊聲答應。各自走到主人身邊,垂手而立。 楊母又問了那兩個老媽的名字,讓他們以後負責做飯等雜事。幾個丫環各自住在主人房的外間,老媽統一睡在右邊一個大間裡。 安排妥當,那管家告辭而去。 又有幾個小媳婦模樣的過來請安問道:「楊爺,我們是來給新娘梳妝打扮的。」說罷,引著秦芷慧進新房去了。 這時,又有幾個小媳婦過來,笑嘻嘻說要給新郎官打扮。楊秋池的心開始怦怦亂跳,求救地看著馮小雪。馮小雪和楊母在一起,只是抿嘴笑,也不說話。那幾個小媳婦將楊秋池引進了正房裡,開始打扮。 小半個時辰,打扮好了,楊秋池站在銅鏡前一看,一身紅袍,腦袋的帽上插著幾隻五彩花翎,兩邊有兩個翅膀上下搖晃,腰間一圈玉帶,袖長長的垂著,覺得挺滑稽,學著京劇裡的樣,在屋裡邁著方步走了幾步,引的那些小媳婦們咯咯笑。 龍師爺走進正房,笑嘻嘻說道:「楊爺,您準備好了吧,吉時到了,外面迎親的花轎儀仗已經準備好了。」 楊秋池一愣:「迎親?到哪迎親?」 「知縣老爺說了,雖然新娘已經進了門,但這程序還是要走的,就從咱們院出發,迎親隊伍繞城主街走一圈,放個禮炮熱鬧熱鬧,然後就回來,再就是拜堂。」 哦?這山羊鬍還準備得挺周全,好,既然箭在弦上,那可就不得不發嘍。楊秋池邁著方步出房門來到院,楊母看見兒穿紅掛綵,喜氣洋洋的模樣,高興得直抹眼淚。 有禮官引著楊秋池來到張燈結綵的新房前,禮官高聲唱禮道:「良辰吉時到,新娘進花轎!」 身穿鳳冠霞帔,蓋著紅蓋頭,手裡握著一頭紅綵帶的秦芷慧,由幾個丫環婆引著,邁著盈盈碎步,走出新房,一個喜娘將紅綵帶這一頭交給楊秋池,禮官在前面帶路,楊秋池牽著秦芷慧,出了院門,院裡眾賓客紛紛起立道喜,小孩們拍著手掌前前後後跑著笑著。 出了院門,一長隊人馬已經等候在外,間一頂披紅戴彩的花轎,楊秋池引著秦芷慧來到花轎前,喜娘撩起轎簾,說道:「請新娘入轎!」 在楊秋池攙扶下,秦芷慧邁碎步進了花轎。喜娘拉好轎簾。 花轎旁的有一匹大白馬,也掛著彩,看樣就應該是新郎官騎的,可楊秋池沒騎過馬,不過,事到如今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楊秋池飛身上馬,好在那馬十分馴良,前面又有一個僕人牽著馬嚼帶著,這才放心。 禮官唱禮道:「起轎、奏樂!」 頓時笙管笛蕭、鑼鼓嗩吶一起奏響,辟哩啪啦爆竹聲,迎親遊行隊伍浩浩蕩蕩出了衙門,沿著大街走去。 迎親隊伍前面是四個挎著腰刀的衙役鳴鑼開道,後面的舉著牌,上面寫著:「龍鳳呈祥」、「花好月圓」之類的吉祥話。 楊秋池騎在大白馬上,一隻手拽著馬韁,一隻手拿著小馬鞭,胸前斜掛一朵大紅花,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古代迎親不說別的,這喜親勁還真的比現代的強得多。 小黑狗在楊秋池大白馬旁蹦跳著撒著歡,跟著主人一起高興。 大街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看著楊秋池指指點點,幾個老婦人在議論: 「聽說了嗎?這新郎官可不得了,殷家少奶奶死了一天一夜,就是他給救活了的!」 「真的啊?難怪了,我一看他,就不像是個凡人!」 「可不是嘛,聽說他救殷家少***時候,口唸唸有詞,用手指凌空一點,少奶奶就醒了!」 「嘖嘖嘖~!真不簡單,要是我閨女能嫁給他,那該多好哦。」 …… 楊秋池聽得好笑,看來,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給白素梅人工呼吸的事,這樣也好,免得給人家白小姐惹麻煩。 迎親隊伍繞城大街遊行了一周,回到了縣衙楊秋池的大院。 大院門口,宋知縣帶著幾個夫人姨太太已經等候多時,旁邊站幾個身著金色飛魚服的錦衣衛,其一個手捧小禮盒。為首的正是腆著肚的總旗馬渡。 楊秋池翻身下馬,馬渡已經笑呵呵迎了上來:「好兄弟,恭喜恭喜!當哥哥的得到請柬,專門趕來給兄弟道喜來了!」 「見過大哥!」楊秋池躬身一禮。 「不用不用,今天你的禮可不能隨便亂施哦,不然新娘可要揪你耳朵的!」馬渡哈哈大笑,一揮手,他身後那個錦衣衛捧著禮盒走上前,打開了禮盒,裡面堆滿了白銀首飾,這禮物可不輕啊。 楊秋池連連擺手:「這怎麼使得,大哥這禮物也太貴重了。」 馬渡笑呵呵說道:「這不算什麼,等兄弟幫我破了那大案,咱們兄弟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呢。哈哈哈」 提起這件事,楊秋池連忙問道:「對了大哥,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馬渡左右看了一眼,湊到楊秋池耳朵邊:「差不多了,還有些正在抓來的路上,方圓一百里的和尚尼姑,包括腦袋沒毛的、毛少的統統都抓回來了。圈了好大一院人呢,就等兄弟你去了。」 楊秋池張嘴正想說讓他把尼姑們都放了,被馬渡一擺手止住了:「兄弟不要說了,這事不忙!今天是兄弟的好日,當哥哥的正是來和兄弟喝他媽個一醉方休的,那些事明天再說!」 楊秋池想到,反正現在這些尼姑也抓回來了,現在天都黑了,放了這些尼姑滿大街跑,說不定會出危險,還是明天一早再放,點頭道:「好!就陪哥哥一醉方休!」楊秋池雖然不喜歡錦衣衛酷刑逼供的方式,但對馬渡這血性漢到挺對胃口。 最新章節 第六十三章 超規格婚慶 龍師爺在一旁說道:「馬大人,請進院入席吧,婚禮馬上開始了。」 「好好好!入席!」 等馬渡、宋知縣等人進院之後,楊秋池牽著紅綵帶,引著秦芷慧進了院,來到正房客廳,客廳正端坐著身著盛裝的楊母,禮官唱道: 「新娘給婆婆敬茶!」 有喜娘端過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個小茶杯,另一個喜娘端了一個小茶壺,遞給秦芷慧。 楊秋池有些納悶,怎麼不拜堂呢?古代結婚不是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類的嗎?想不通,不過,這禮官不安排,總有他的道理。 楊秋池不知道,古代這納妾的確是不能拜堂的,按道理,納妾連這種迎親儀式都不能安排,因為納妾不是娶妻,明媒正娶的老婆當然要拜天地,那才叫婚配,而納妾呢,叫「妾通買賣」,和買東西差不多,沒聽說過買東西要舉行儀式的。 這場婚慶是知縣大老爺為了拍楊秋池的馬屁,為了表示感激,讓他藉機收禮而超規格安排的,但宋知縣也不敢太過分,要是安排拜天地,那相當於給楊秋池又娶一個老婆,有老婆再娶一個的話,那可是觸犯刑律的,他雖然是縣太老爺,卻也不敢公然違反法律規定。 秦芷慧接過茶壺,慢慢斟了一小杯香茶,交還茶壺,接過托盤,上前兩步跪到,輕聲說道:「娘,請喝茶!」 「好!好!」楊母笑呵呵從托盤上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放回托盤,旁邊小丫鬟遞給楊母一個紅包,楊母接過,向秦芷慧說道:「乖!來年生個大胖小啊!」說罷,將那紅包放在托盤上。 秦芷慧輕輕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禮官又唱道:「新娘給少奶奶敬茶!」 秦芷慧又倒了一杯香茶,跪在馮小雪面前,輕聲說道:「少奶奶,請喝茶!」 馮小雪接過抿了一口,也送了一個紅包,說道:「希望你能給我們楊家傳宗接代,早生貴!」 這敬茶就是明確規矩,讓小妾知道,在這家裡誰大誰小。 秦芷慧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禮官唱道:「禮畢,將新娘送入洞房!」 鼓樂齊鳴,爆竹脆響,秦芷慧被送進洞房。龍師爺說道:「請老夫人、楊爺、少奶奶入席吧。」 楊母、楊秋池、馮小雪三人入了正席,這正席上還有馬渡、宋知縣、韓氏和宋知縣的其他四個姨太太。 楊秋池看了看,疑惑地問道:「芸兒的?芸兒怎麼沒來?」 韓氏笑道:「你妹妹她說她要照顧殷家少奶奶,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 「哦~!」楊秋池微微有些失望,這幾天一直和這小蠻女在一起,忽然不見了,心裡還是有些失落。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院裡外的幾十盞大紅燈籠,照得四周亮堂堂的,院外面開始燃放煙花爆竹,沖天的禮花在夜空綻放,雖然比不上現代的煙花,卻也是十分的熱鬧。 今天婚事的這一切,都讓楊母如在夢,兒回來之後,一切都大變樣了,不僅兒變好了,還當了官,得了那麼多的錢,納了妾,操辦了一場全廣德縣的人都羨慕的婚慶,現在還和知縣大老爺還有錦衣衛的一個大官坐在一起,這都是兒帶來的變化,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變化,楊母慈愛地看著披紅戴彩的兒,心裡的歡喜就像夜空焰火一樣綻開了。 龍師爺請楊母端酒杯發話,可楊母從沒見過這場面,聽說讓她發話,還沒端酒杯,就已經全身發抖,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什麼來。楊秋池湊到楊母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楊母點點頭,舉起酒杯,發著顫音說道:「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兒的~婚慶,~乾杯!」 眾人齊聲歡呼,站起身來,舉起酒杯道喜,然後各自乾了杯。 楊秋池自認為酒量還是不錯的,今天又是自己大喜日,拉著馮小雪,兩人端著酒杯挨著桌給來賓敬酒。一圈下來,楊秋池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塊大紅布。回到主桌,又和馬渡、宋知縣連喝了好幾杯。 各個賓客紛紛過來道喜敬酒,楊母和馮小雪都不善飲,大家也就不強求,不過,都看出來楊秋池有些酒量,灌醉新郎官又是最好玩的,紛紛和楊秋池喝。 楊秋池是來者不拒,只喝得天旋地轉,馬渡見這樣下去,楊秋池肯定要倒,可他是錦衣衛官員,那些鄉紳們哪一個不來敬酒拍馬屁呢。此刻他也已經喝得有些大了,本來想替楊秋池出頭,卻也力不從心,只得向幾個隨從錦衣衛使了使眼色,那幾個錦衣衛可都是公斤級的海量,紛紛主動出擊,將賓客們灌了個人仰馬翻,院裡院外好不熱鬧。 楊秋池端著酒杯直著舌頭結結巴巴正和馬渡說話,身邊傳來一陣濃香,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新郎官,奴家敬你一杯!」 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濃妝艷抹,曲線玲瓏的女站在身邊,楊秋池眨巴了一下醉眼,仔細辨認,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宋知縣那最小的姨太太媚娘。就是昨天在內衙使勁向自己拋媚眼的那個。 這時有鄉紳來向馬渡敬酒,馬渡轉身過去說話,那媚娘藉機斜靠在楊秋池的肩膀上,脆聲說道:「新郎官今天好俊啊,看得奴家都醉了。」 那軟軟的身靠著自己,鼓鼓的胸脯就在眼前,楊秋池本來就暈,這下更暈了,端著酒杯正要喝,那媚娘伸出纖纖玉手,蓋在楊秋池酒杯之上,彎下腰,臉幾乎要貼在了楊秋池臉上,舉起自己的那杯酒飲了一口,然後將酒杯遞到楊秋池面前,吐氣若蘭:「新郎官,你喝了奴家這杯殘酒,如何?」 潘金蓮!楊秋池腦袋裡閃出一個人,電視劇《水滸傳》裡面,潘金蓮不就是這樣挑逗武松的嗎?一想到挑逗二字,楊秋池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偷眼往宋知縣那邊瞧去,只見宋知縣正和幾個鄉紳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喝著酒說話,沒注意自己這邊,稍稍放了心,宋知縣待自己不薄,自己可不能對不起人家。 楊秋池輕輕往後挪了挪身,舉起酒杯笑道:「伯母,小侄還是喝自己這杯吧。」 「伯母?嘻嘻嘻嘻~」媚娘掩嘴嬌笑,「你看是你大呢還是我大?」 「您大!伯母。」 「我大?」媚娘低頭看了看自己勾人魂魄的曲線,一挑眼簾,「我哪大了?」 楊秋池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媚娘那鼓鼓的胸部,連忙低下頭,悄悄嚥了聲口水,不敢接腔。 最新章節 第六十四章 洞房花燭 媚娘非常懂得用什麼來勾一個男人的魂,她咯咯姣笑,貼著楊秋池後背轉到另一邊,蔥白一般的纖纖手指,從楊秋池這邊肩頭輕輕滑到那邊肩頭,楊秋池感到後背像過了電一般,又麻又酸又舒服。 媚娘胸脯靠在楊秋池肩膀上,軟軟的,柔柔的,那半杯酒又送到了楊秋池嘴邊:「好哥哥,你就喝了奴家這杯殘酒吧。」 楊秋池心旌搖曳,對美色的抵抗力本來就不強,又喝了這麼多酒,膽也大了,這小女又是如此嬌媚,楊秋池抬起手就要去接那酒杯,不知怎的,秦芷慧眉宇間那淡淡的哀愁在眼前飄過,心一凜,難道,秦芷慧就因為擔心自己的男人將來是個花心蘿蔔,碰到一個愛一個,愛上一個娶一個,才會如此憂愁? 不!我不能!今天是我的新婚之日,還有一個美麗的嬌娘在洞房裡等著我,眼前這女再嬌媚,那也是別人的。 楊秋池輕輕推開媚娘的杯,淡淡地說了聲:「謝謝伯母!」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站起身來,「不好意思,伯母,我要去給他們敬酒去了。」不管媚娘如何驚詫嗔怨,端著酒杯,提了個酒壺,轉到馬渡那邊,和馬渡他們幾個錦衣衛猜起拳來。 媚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來這小伙不是那麼容易上鉤的,不過她有的是耐心。 楊秋池又喝了一會,實在醉得頂不住了,馬渡見狀哈哈笑道:「兄弟,來日方長,先不喝了,你該進洞房了。」想起一件事,神秘一笑,湊到楊秋池耳朵邊,輕聲說道:「兄弟,哥哥這有一樣好東西給你。」伸手入懷摸了一件東西出來,抓過楊秋池的手,將那東西拍在楊秋池手心裡。 楊秋池醉眼朦朧低頭一看,是個小瓷瓶,不解地抬起頭看著馬渡。馬渡左右看看,然後又湊到楊秋池耳朵邊神秘兮兮說道:「這是大內秘方製成的『醉春露』,是一種**,很厲害的。兄弟你應該知道,女人第一次都會很痛,那就很掃興了,所以,等一會和你媳婦喝合歡酒的時候,把這倒進她酒裡,幾滴就足夠了,等到同房的時候……哈哈哈」 楊秋池攥緊了那小瓷瓶,笑嘻嘻指著馬渡,伸著個大舌頭,結結巴巴道:「大哥~你可真絕!老實交待!~你,你用這玩意~讓多少~妹妹投懷送抱了!」 馬渡哈哈大笑:「這可是好玩意哦,你等會就知道它的好處了。」一把抓住楊秋池的手腕,拉過來,又神神秘秘說道:「不過兄弟,記住了,這玩意女人喝了會讓她春水氾濫,但是,男人絕對不能碰,一滴都不行!」 「哦?為什麼?」楊秋池瞇著個醉眼問道。 「男人喝了,用不了片刻,就會丟盔卸甲潰不成軍的!哈哈哈~那時候你媳婦揪你耳朵罵你沒用,可別來責怪做哥哥的哦!哈哈哈。」 原來如此,楊秋池點點頭,把那小瓷瓶塞進懷裡,拍了拍,向馬渡拱拱手,大著個舌頭說道:「多謝~大哥,小弟這就~兵發洞房~去也!」搖搖晃晃要站起來,可努力了半天也沒站起來。 馬渡扶住楊秋池,向旁邊的僕人丫環們叫道:「你們還傻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把新郎官送進洞房去?再等一會,他就找不到門了!」 一桌人大笑。幾個丫環僕人上來,攙扶著楊秋池起來。 楊秋池向馬渡、宋知縣等人拱拱手拖著舌頭道:「不~好意思,那你們~慢慢喝啊。」向楊母和馮小雪說道:「娘、小雪,你們替我~照顧好馬大人~宋大人和各位啊。」 楊母站起身說道:「兒啊,你放心,快去陪芷慧吧,別委屈了她!」馮小雪站在楊母身邊,向楊秋池點點頭,微微一笑,沒說話。 楊秋池在丫環僕人的攙扶下,走進了洞房。這洞房分成裡外兩間,外間比較窄小,是丫環僕人睡的。通往裡間的通道是個圓形的月亮門,掀起門簾,裡間就是秦芷慧二少***臥室。丫環們攙扶著楊秋池進了裡間,讓他坐在圓桌前椅上,貓著腰後退出外間,轉身出門,將門關上。 進了洞房,楊秋池有些清醒了,四周看看,只見洞房裡,大紅的喜字貼在正牆上,下面案台擺滿了香燭,紅通通照在新房裡,引人無限遐想。 新娘呢?一轉頭,看見靠裡的一張紅木雕花大床上,粉紅色紗帳下,新娘正端坐床邊,一身大紅的衣裙,肩披霞帔,頭上蓋著紅蓋頭,床上鋪著大紅綢緞絲被,鴛鴦繡花枕頭。 我結婚了!這就是我的新娘!楊秋池感到血往上湧,剛剛被那小妖精媚娘挑起來的**,向火山岩漿一樣往上冒,燒得全身熱乎乎的。 不過,楊秋池不是急色的人,人生四大快事: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豈能如此草草了事,還是要講點情調的,再說了,外面還在吆五喝的,這時候洞房也沒情趣啊。 楊秋池想起了馬渡給的那小瓶**,趁新娘蓋著紅蓋頭看不見,趕緊伸手入懷,摸出那小瓷瓶,拿過桌上的酒壺,打開蓋,往酒壺裡倒了幾滴,蓋好蓋,將小瓷瓶揣進懷裡。 幹完這壞事,楊秋池心裡怦怦亂跳,又坐了片刻,等心神稍微穩定了,才搖晃著站起來,慢慢走到新娘身邊,看了一眼新娘頭上的紅蓋頭,對了,這最有意思的一幕,不就是掀蓋頭嗎?楊秋池的心開始怦怦亂跳起來,伸手過去,輕輕揪住紅蓋頭的一角,慢慢往上揭起,露出秦芷慧嬌美白嫩的臉龐。 秦芷慧抬起眼簾,水汪汪地瞟了楊秋池一眼,除了少女的羞澀和慌亂之外,還是那淡淡的哀愁,像月圓之夜輕輕飄過的雲彩。是什麼讓這少女如此哀愁? 楊秋池有些心疼,緊挨著秦芷慧坐下: 「你叫芷慧?」 「嗯~」 「多大了?」 「十」 「你是哪的人?」 「山東臨清州」 這些相親的時候就說過了,楊秋池覺得自己這樣沒話找話有點彆扭,想伸手過去摟著她的小蠻腰,又怕唐突了她,想了想,最終還是伸手過去,輕輕握住了秦芷慧的纖纖細手,放在自己的兩個手掌,仔細觀瞧,只見她的手指白嫩細長,輕輕撫摸一下,如同緞一般光滑,便笑道:「我猜你在家裡一定是個嬌小姐。」 最新章節 第六十五章 蘭花手絹 秦芷慧微微一怔,抬起頭看著他:「我怎麼就是個嬌小姐了?」 「你看你的手唄,白白嫩嫩的,還那麼光滑,哪像我們老百姓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掌,誇張地搓了搓,「你看你看,都能搓下老繭來!」 秦芷慧撲哧一聲笑了,趕緊又用手掩住嘴,斜了楊秋池一眼:「你還老百姓呢?」 「怎麼了?不相信?我從小挑糞、種田、犁地、打穀、放牛、割草什麼沒幹過!那像你們這樣的嬌小姐。」 秦芷慧臉上又飄過了那淡淡的哀愁,自言自語道:「嬌小姐……姐姐,是啊……」 「姐姐?你還有個姐姐?」楊秋池問。 秦芷慧彷彿從夢驚醒,點點頭,馬上又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本來逗她都笑了,怎麼說起姐姐,她又沉默了,這可不好玩,怎麼辦呢?楊秋池東張西望找點,一眼看見圓桌上紅紅的喜燭下擺著的酒壺酒杯,一拍秦芷慧的手背:「對了,我們該喝合歡酒了!」 秦芷慧一聽,身輕輕一震,臉上變得煞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楊秋池沒注意,高興地說到:「你坐著,我去倒酒。」說罷,站起身來。 「等等!」秦芷慧一把拉住楊秋池的衣服,欲言又止。 楊秋池詫異地彎腰問道:「怎麼了?芷慧。」 「沒~沒甚麼……,還是我來倒吧。」秦芷慧站起身,走到圓桌旁,端起酒壺,將兩個小酒杯斟滿。 楊秋池暗幸自己是將那**直接倒進酒壺裡的,否則,她自己倒酒,那就不好放藥了,至於後面的酒怎麼喝,到時候見機行事,找個機會倒掉就行了。看來自己還是很聰明的,楊秋池有些洋洋得意。 秦芷慧端起一杯酒遞給楊秋池,勉強一笑,說道:「夫君,喝了這杯酒……妾就是你的人了……」 楊秋池嘻嘻笑道:「芷慧,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疼你愛你的!」端起桌上那杯酒,遞了過去。 秦芷慧默默點點頭,接過酒杯,茫然地看著杯酒,手在微微顫動,酒杯裡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紋。 楊秋池詫異地問道:「怎麼了?芷慧,你沒事吧?」 秦芷慧定了定神,展顏一笑:「沒甚麼,我,我只是有些,有些害怕。」 哦~!楊秋池明白了,這小姑娘對即將來到的洞房有些害怕,這是很正常的,女人的第一次嘛。楊秋池將酒杯一舉,笑道:「別怕,沒事的,你喝了這酒,就不會害怕了!」 「是啊……喝了這酒,就再也不用害怕了……」秦芷慧慘然一笑,一仰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楊秋池趁她雙手端酒喝,長長的袖袍遮住她雙眼的一瞬間,飛快地把手那杯酒從肩膀往後一潑,端著空杯作出喝酒狀,然後慢慢放下杯。 秦芷慧放下酒杯,見楊秋池喝了那杯酒,臉色更是煞白。 楊秋池關切地問道:「芷慧,你是不是哪不舒服,看你,額頭上都冒冷汗了。」伸過手去摸了摸秦芷慧的額頭。 秦芷慧淡淡一笑:「夫君,我沒事,你坐下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什麼事啊?」楊秋池拉著秦芷慧的手,兩人坐在圓桌旁。 這時,外面喧鬧的聲音早已經沒有了,賓客們都已經告辭回去,丫環僕人們開始在收拾碗筷了。 秦芷慧從懷裡摸出一張白色的手絹,遞給楊秋池:「夫君,你認得這張手絹嗎?」 楊秋池接了過來,仔細觀瞧,這手絹上繡著一簇蘭花,兩隻蝴蝶在一旁翩翩起舞,繡工精細,神態逼真,這女工還真不錯,可惜的是,旁邊有一大塊暗紅色瘢痕,楊秋池仔細辨認了一下,很像是陳舊的血痕,輕輕搖了搖頭:「不認得,這是誰的?是你的嗎?這塊暗黑的是血吧?上面怎麼會有血呢?」 秦芷慧沒有問答,疑惑地看著楊秋池:「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認得?這塊手絹,是若蘭姐姐……」 「若蘭?誰是若蘭?」楊秋池追問。 「怎麼?你連若蘭都不知道?」秦芷慧更是詫異。 楊秋池撓了撓頭,說道:「我前幾天遇到一場怪風,把我給捲走了,從那時起我以前的事情全都忘光了,我娘說,可能是我被嚇著了。」 「啊?」秦芷慧驚道,「那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 「是啊!」楊秋池摸了摸那塊手絹,「這件事很重要嗎?你以前認識我?」 秦芷慧沒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著楊秋池,突然皺了皺眉,用手捂著肚。 「怎麼了?哪不舒服嗎?」楊秋池將手絹揣進懷裡,扶著秦芷慧的手臂問道。 秦芷慧輕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你記不起來……更好……噯喲!……」掙扎著想站起來,卻一下軟倒在地。 「怎麼了?芷慧,你怎麼了?」楊秋池慌了神,跪在地上扶住秦芷慧,「肚痛嗎?怎麼回事?」 秦芷慧躺在地上彎曲著身,雙手捂著小腹,額頭冷汗直流,不理楊秋池的問話,只是呻吟著,不一會,呻吟變成了痛苦的叫喊,身不斷在地上翻滾,隨即開始嘔吐,吐出黃綠色苦水和粘液,伴有血絲。 毒了!一見這症狀,楊秋池馬上想到,秦芷慧很可能是毒了,他來不及細想為什麼會毒,站起來衝到門口,打開房門喊道:「娘、小雪,你們快來!芷慧毒了!」喊了幾聲,又跑回來從地上抱起秦芷慧,呼喊著。 正在院裡收拾碗筷掃地的丫環僕人們一聽,都嚇了一大跳,那個楊母安排服侍秦芷慧的小丫鬟月嬋首先跑進洞房,扶著地上的秦芷慧呼喚著,急得臉都變了色。其他僕人連忙跑去叫楊母和馮小雪。 楊母和馮小雪聞訊趕了過來,楊母一進門,看見秦芷慧的樣,便已經慌了神:「怎麼了?怎麼回事?啊?」 馮小雪也是啊的一聲驚叫,趕緊蹲下身慌亂地幫著楊秋池摟住秦芷慧,回過頭向僕人們叫道:「你們快去叫郎!快去啊!」 「哎~!」幾個僕人慌忙答應著往外跑。 楊秋池努力讓自己冷靜,從剛才情況來看,最大的可能是那酒裡有毒,至於毒是怎麼來的,他沒時間思索,這種食源性毒,發現及時的話,最緊要的首先是進行洗胃,將胃裡的毒物吐出來,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減輕毒,然後針對性地進行解毒。 低頭看看秦芷慧,只見她張著嘴大口大口喘著氣,臉色煞白,嘴角邊掛著帶血的白沫,全身已經開始抽搐。 看來這毒十分猛烈,如果等郎趕來,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楊秋池當機立斷,回頭叫道:「娘,你們快去端一盆溫水來,加幾勺鹽拌在水裡,再拿一個水瓢,快點去!」 楊母看見秦芷慧眼睛都翻白了,早已慌得全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哪裡還能去拿東西。一旁的丫鬟香晴還算鎮靜,聽清了楊秋池的話,連聲說道:「老夫人,奴婢去拿!」說罷,飛一般奔向廚房。 最新章節 第六十六章 搶救 楊秋池緊緊摟著秦芷慧,生怕她就此去了,緊張得呼呼直喘粗氣。見她呼吸越來越急促,而且進氣少出氣多,急忙一把扯開她的衣領,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這是為了保證她的呼吸通暢。只見秦芷慧兩眼上翻,張大了嘴呼著粗氣,嘴角冒著帶血絲的白沫,神情十分的痛苦。 見此情景,秦芷慧的小丫環月嬋跪在秦芷慧身邊,急得哭了起來。 只有小黑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跑進來站在一旁,瞪著個烏溜溜的黑眼睛看著他們。 「水來了!」月嬋端著一盆水快步跑了進了:「少爺,溫鹽水端來了。」將那盆水放在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左手摟著秦芷慧,讓她斜倚在自己懷裡,伸右手拇指,死死摳住秦芷慧的人穴,片刻,秦芷慧稍稍回過神來,楊秋池右手舀了一勺鹽水,說道:「芷慧,快把這鹽水喝了,把胃裡的毒都吐出來!」 秦芷慧眼神渙散,十分痛苦地掙扎著問道:「夫君,你~沒事嗎? 「我沒事,你放心!」 「我們兩~都~喝了……」秦芷慧斷斷續續說著。 「我偷偷把酒倒了,你別說話了,快把這鹽水喝了啊,你會沒事的!」將那一大瓢鹽水送到秦芷慧的嘴邊,秦芷慧淒涼地笑了笑:「來~不及了……」 楊秋池再不說話,將秦芷慧的頭放在自己彎曲而立的大腿上,騰出左手捏住秦芷慧的鼻,硬往裡灌。 秦芷慧被迫咕咚咕咚一口氣將那一大瓢鹽水喝了個乾淨,楊秋池又舀了一瓢鹽水準備灌,秦芷慧痛苦地搖著頭,一陣陣乾嘔。 「快拿盆來!」馮小雪在一旁吩咐丫鬟。 丫環小蝶飛快地拿了個一大盆過來,剛一放下,秦芷慧頭一歪,哇了一聲,將胃裡的鹽水一古腦兒吐了出來,緊接著又是幾聲嘔吐。 楊秋池讓秦芷慧側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摟住她的身,正好摟在她豐滿的胸部,綿軟高挺,老娘、大老婆、小丫環們都在一旁,雖有些不好意思,可此刻哪裡還顧得了,生怕換個姿勢會影響秦芷慧的嘔吐,只能堅持著,右手輕輕撫拍著秦芷慧的後背。 嘔吐了幾次,只剩乾嘔時,楊秋池扶正秦芷慧,伸手拿過那一瓢鹽水,這次不用楊秋池捏鼻,秦芷慧自己乖乖張開嘴,又咕咚咕咚一口氣將這一大瓢鹽水喝了下去,緊接著又喝了半瓢,隨即又是一陣嘔吐。 如此反覆了差不多一炷香功夫,那一大盆鹽水差不多都喝完吐完了。 楊秋池觀察了一下嘔吐出來的鹽水,發現已經沒有異樣,估計她胃也洗得差不多了,這才雙手將她抱了起來走到洞房的鴛鴦新床上,小心放下。 秦芷慧感覺好多了,雖然全身彷彿被抽了筋似的全無力氣,小腹卻沒方纔那麼疼了,她無力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喘著氣,好半天才張開眼,看著楊秋池,勉強一笑,輕輕叫了聲「夫君~!」兩個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 楊秋池見她神志清醒,心裡稍稍踏實了一點,伸過手擦去她的眼淚,微微一笑:「傻丫頭,你已經把的毒大部分都吐出來了。等會郎來了,開點藥吃就會沒事的。」又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溫柔地說道:「別擔心啊,芷慧,夫君在你身邊呢。」 秦芷慧煞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了淺淺的兩朵紅暈,輕輕點了點頭,明亮的雙眼噙滿了淚水。 這時候,一群人跑進院,接著傳來丫環月嬋的聲音:「郎來了,郎來了~!」 一個衣冠不整的老郎急急忙忙衝進了新房,帽歪戴,一頭亂髮,連長袍都沒有穿,只穿了一身白色短衫,甚至還沒扣好,腳下只穿了一隻鞋,身上背了個大藥箱,跑得滿頭是汗,看樣,可能是從床上被直接拉來的。 楊秋池等人連忙讓開,一個丫環端了一根凳放在床邊,老郎坐下直喘粗氣,稍稍平靜之後,抓起秦芷慧的手臂開始號脈,片刻,咦了一聲,換了一隻手號脈,低頭思索。 楊母著急地問道:「老先生,我兒媳婦怎麼樣了?」 老郎又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妨事了,少奶奶這是毒了。」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少奶奶是怎麼毒的?」 楊秋池指了指桌上那酒壺:「喝了壺裡的酒。」老郎點點頭,走到桌邊,從懷裡摸了一根銀簪出來,伸進壺裡,片刻,取出銀簪,只見明晃晃的銀簪的前半節已經便成了暗灰色。老郎說:「是砒霜!」 銀針探毒!楊秋池有些好笑,其實,砒霜是不能使銀針變黑的,銀針之所以變黑,是因為古代的生產技術落後,致使砒霜裡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與銀接觸,引起化學反應,使銀針的表面生成一層黑色的「硫銀」,如果是純淨的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是不與銀金屬發生化學反應的,所以銀針不會變黑。不過古代主要的毒就是這種含硫的不純砒霜,所以用這種方法檢測倒也簡單有效。 老郎繼續說道:「少奶奶了砒霜的毒,幸虧處理及時,卻不知是哪一位先生先於老夫給少奶奶施救,已經將他體內的毒排除了十之**。」 楊母、馮小雪等人一聽,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起轉頭看著楊秋池,秦芷慧的丫環月嬋脆生生說道:「是我們少爺給治的。」 這老郎上下端詳了一下楊秋池,拱手道:「公年紀輕輕有如此能耐,老夫佩服!」 楊秋池哪有功夫給他閒扯這些,還了一禮:「煩請老先生開藥方,救我娘。」 「對對對!」老郎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開藥方,開藥方。」 老郎開了藥方,交代了服用方法,自有僕人飛快前去辦理。不一會,藥煎好了,楊秋池扶起秦芷慧,親自餵她服了湯藥。秦芷慧喝了藥之後,不一會,便沉沉睡去了。 老郎又給秦芷慧號了脈,覺得她的脈象平穩有力,已經沒什麼危險,又交待了注意事項,這才領了診金告辭走後,僕人們重新打掃了新房。 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在一旁守候著秦芷慧,見她睡得很沉穩,楊秋池才暗暗鬆了口氣,這時,才得了空閒思索方才發生的事情,圓桌上那一壺酒還好好地擺在那裡,秦芷慧是喝了這酒才毒的,究竟是誰下的毒呢? 是秦芷慧自己下的毒嗎?她與自己無冤無仇,幹嘛下毒?至少目前還不知道她與自己有什麼仇,如果有仇,這種仇應該大到足以使她下決心與自己同歸於盡的地步,難道是自己的前身惹下的孽債?她方才說到若蘭,難道是這若蘭與自己有仇,她替若蘭來報仇來了?有可能,但這若蘭是誰呢,是被自己前身時亂終棄,在自己肩膀上狠咬了一口的那個丫環嗎?可惜不知道那個丫環是不是叫若蘭。這些懷疑要等秦芷慧睡醒之後再慢慢問。 除了這種可能,還有什麼可能呢?難道是馬渡?他給自己的那小瓶**有問題?不可能,因為馬渡現在有求於自己,他沒有理由暗算,再說了,就算是馬渡要暗算自己,也不需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法,更何況,給藥的時候,馬渡就明確說了讓自己不要喝的。 會不會是這**本來有毒,馬渡卻不知道呢,這就得先確定一下,究竟是酒壺裡有毒還是**有毒。 楊秋池叫人拿了兩次鴨過來,給一隻餵了一杯酒壺裡的酒,另一隻餵了那**拌的一杯酒,那喝了酒壺裡的酒的鴨片刻之後,便掙扎著倒地,抽搐而死。那喝了**的鴨,只是興奮的嘎嘎亂叫。 看來,是酒壺裡本身的酒有毒! 最新章節 第六十七章 上床來吧 聽方纔那老郎說的毒是砒霜,這種毒藥楊秋池倒不陌生,小時候看《水滸傳》就知道,武大郎就是被灌了砒霜死的,想不到自己差點當了武大郎。楊秋池將那一壺酒取了一點以備將來化驗作為檢材之後,其餘的倒掉了。 **既然沒問題,那就不是馬渡,那又是怎麼回事?第二個懷疑的,當然就是殷德,這小肯定發現自己對他的懷疑了,搶先下手殺人,沒想到自己吉人天相,偷偷把酒給倒了,那馬渡陰差陽錯還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看來,得盡力幫他破了謝寡婦那案件,還他這個人情。 其他的人還有誰有這個興趣用毒藥來暗殺自己呢?自己剛剛到明朝沒幾天呀,難道是那個今天上午被海扁了一頓的姓劉的小地痞?不大可能,他要是有這本事混進來下毒的話,上午就不會那麼膿包了,再說了,自己與他的梁還沒有大到要取人性命的程度,這種混混一般也不會玩命的。 楊秋池叫來負責端酒的僕人詢問,這幾個端酒的僕人都是宋知縣內衙派來婚慶幫忙的,來源應該沒問題,又是龍師爺親自負責指揮,都應該是龍師爺熟悉的人,外人假扮僕人下毒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會不會是參加婚慶的人乘亂下毒呢?這種可能應該是在這壺合歡酒被送進新房之前,這次婚慶所有的酒菜都是統一在廚房管理的,有專人負責,但是廚房人來人往,經過詢問,負責的僕人也說不清楚有些什麼人來過廚房,畢竟,誰會想到新婚慶典有人會下毒呢?到底是政治敏銳性不強啊。 楊秋池讓楊母和馮小雪回去休息,有他和丫環月嬋就行了。楊母和馮小雪見秦芷慧沒有什麼變故,有些放心了,將所有的丫環僕人都叫進房間,囑咐他們不許將今晚上的事情說出去,要有人問,就說是二少奶奶吃壞了肚,別的什麼都不許說,然後又交代了丫環月嬋好好照顧之後,才各自回房睡了。 折騰了兩個多時辰,才安靜下來,楊秋池的酒早就被嚇醒了,送走楊母等人之後,楊秋池讓丫環月嬋去睡,說二奶奶已經沒事了,但月嬋怎麼都不肯,拿了根矮凳陪著楊秋池坐在床邊,守候著秦芷慧。 月嬋到底年紀還小,守了半天,見秦芷慧沒有什麼問題,兩個眼皮便開始打起架來,先是搖晃著腦袋打盹,隨後,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楊秋池也想睡,可是不敢,生怕秦芷慧出什麼問題自己睡著了不知道,可是瞌睡來了擋不住,便使勁揪自己的大腿,趕跑瞌睡,但剛剛過了一小會,又感到上眼皮越來越重,瞌睡蟲又跑回來了,於是,站起來在房間裡走了一會,又回到床邊,看著秦芷慧隨著平穩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脯,想把耳朵貼上去,聽聽她的心跳,又怕驚醒了她,便趴在床上,數她的長長的眼睫毛玩。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外面傳來衙門裡打更的聲音,聽聽梆數,應該是五更天了。 秦芷慧可能是被打更的聲音驚擾了,她翻了個身,側身向著楊秋池繼續沉沉地睡著。 楊秋池本來是趴在床沿上數她眼睫毛看她睡覺的,這一翻身,剛好臉對著楊秋池的臉。此刻她的白嫩的臉頰已經有了血色,眼睫毛動了動,彷彿要醒,卻沒醒,櫻桃小嘴紅嘟嘟的就在楊秋池的嘴邊,楊秋池忍不住翹起屁股伸出腦袋在她的紅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離開她的紅唇時,楊秋池看見了秦芷慧亮亮的黑眼睛正看著自己,原來她被自己吻醒了,有些不好意思:「芷慧,你睡得好嗎?」 秦芷慧沒有回答,抿了抿嘴,彷彿在回味楊秋池嘴唇的溫暖,隨即,兩朵紅霞飛上了臉頰。 「你感覺怎麼樣?肚還疼嗎?」楊秋池趴在床上,柔聲問道。 秦芷慧輕輕搖了搖頭,直勾勾看著楊秋池,不知怎的,大大的黑眼睛又濕潤了。 究竟是不是她下的毒呢?楊秋池心裡還是有些疑慮,遲疑了一下,問道:「芷慧,你說的若蘭是誰?她與我有仇嗎?」心想,如果是秦芷慧下的毒,這其必有緣由,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要與自己同歸於盡,其緣由絕對不同一般,得問清楚,不能錯怪了人家。 秦芷慧臉色變白了,皺了皺眉,柔柔的聲音說道:「我不舒服,這件事……以後再說……,好嗎?」 是啊,現在她這個樣,自己還問這問那,也太不通情理了,再說了,這麼柔美的女孩嫁給自己,目的是來要自己的命的,楊秋池怎麼也不肯相信這一點,便點點頭,趴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新娘:「芷慧,你閉上眼,再睡一會吧,我守著你。」 「嗯~!」秦芷慧閉上眼睛,睡了一小會,慢慢張開眼,輕聲喚道:「夫君~!」 「芷慧,我在這呢。」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見她嬌美的樣,忍不住大著膽伸過嘴去,在她嘴唇上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他明顯感覺到秦芷慧在往後躲,但身體虛弱,到底沒有躲開。 秦芷慧臉一紅,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上床來吧。」 楊秋池一聽,腦袋裡嗡的一聲,渾身的血又往上湧,口乾舌燥地嚥了聲口水:「我上來?」 秦芷慧點點頭:「不要脫衣服……天快亮了。」 楊秋池扭頭看了看窗戶外,果然,窗戶已經變得灰濛濛的了,一轉頭,看見趴在床沿上睡著了的丫環月嬋,輕輕拍了拍:「醒醒,起來了,到你床上睡去。」 月嬋睡著正香,迷迷糊糊抬起身來,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傻愣愣看了二人一眼,有點清醒了,問道:「二奶奶,您沒事了吧?」 楊秋池搶過話:「你二奶奶沒事了,有我照顧呢,天快亮了,你去睡一會,天亮了還要你照顧呢。」 「哦~,好的少爺。」月嬋揉了揉眼睛,站起來搖晃著到外間睡覺去了。 等月嬋出了洞房拉好門簾,楊秋池俯下身,又輕輕吻了一下秦芷慧,低聲問:「那我上來了哦?」 秦芷慧點頭說道:「別脫衣服了,我身還沒好……」 楊秋池答應了,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脫了鞋,和衣上床躺在秦芷慧身邊,輕輕摟住她。 秦芷慧乖巧地蜷縮在楊秋池懷裡,幽幽的少女體香讓楊秋池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可他知道,秦芷慧剛剛從死亡線上被救回來,身體還極度虛弱,現在可不是親熱的時侯,便只是摟著她的細腰,聞著她身上的體香和藥的藥香,覺得此刻,擁有這份柔情就已經很滿足了。 累了一晚上,雖然軟玉溫香抱滿懷,卻又不能做什麼,楊秋池和秦芷慧很快進入了夢鄉。 最新章節 第六十八章 找出草帽男 許多喜歡這本書的朋友都說更新太慢了,今天我痛下決心,抽出更多的時間寫,從而加快更新速度。以後每週一三五日仍舊每天更新兩章,而每週二四改為每天更新三章,早晚各更新一次。這恐怕是我所能達到的最大更新速度了。畢竟,質量才是我的最高追求,我相信,質量也是喜歡本書的朋友們最大的希望。謝謝! ———————————————— 「少爺,醒醒!少爺!」 楊秋池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喊著什麼,他努力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大亮了,丫環月嬋在推自己。 楊秋池先仔細觀察了一下身邊的秦芷慧,見她像小貓一般乖乖的睡得正熟,呼吸平穩,嘴角還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這才轉過頭問道:「月嬋,叫我幹什麼?」 「少爺,該起床了,我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奴婢服侍您洗澡。」 楊秋池嚇了一跳,讓這小姑娘幫自己洗澡?那萬一自己……那可不行哦!楊秋池連連擺手:「我自己來,沒關係。」這一嚇,連瞌睡都醒了,慢慢翻身下床。 昨晚上一夜的折騰,身上一股味道,是該洗洗。 「那你們二少奶奶呢?她洗嗎?」要是來個鴛鴦浴,那該多好。楊秋池心裡很嚮往,可秦芷慧現在這情況,恐怕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等一會二少奶奶起床了,奴婢會熱水幫二少奶奶洗的,少爺您放心吧。」月嬋在偷偷笑,彷彿已經發現了楊秋池內心的想法,「錦衣衛馬大人來了,老夫人讓您洗漱完了趕緊去呢。」 楊秋池匆匆在屏風後面的大木桶裡洗了澡,穿好衣服出來,看了看秦芷慧,還在沉沉的睡著,輕聲對月嬋說道:「你要照顧好二奶奶啊。」 「少爺放心吧,老夫人和大***丫環香晴、小蝶都過來幫忙照看二奶奶了。」 「哦,這就好。」楊秋池出房間來到正房客廳,馬渡帶著兩個錦衣衛正在和老夫人聊天,見到楊秋池,馬渡笑呵呵走過來說道:「兄弟!洞房花燭夜滋味怎樣啊?哈哈哈」 聽他這口氣,昨晚上秦芷慧毒的事情他還不知道,這事還是不說為好,楊秋池歎了一口氣,說道:「哎~你弟妹她昨天肚不舒服,鬧了一晚。」 「啊?」馬渡吃了一驚,「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沒事了,已經請了郎看過,吃過藥了。」 「哦~!那就好。」馬渡這才放了心,畢竟,要是楊秋池家裡有走不開的急事,還不大好讓楊秋池現在去幫忙查案件,「兄弟,那些個和尚、尼姑們都抓回來了,關在驛所的大院裡,你看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那還怎麼辦,去查出哪一個是戴草帽的人啊。」 「好好!那咱們快走吧。」 「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楊秋池進正房打開大立櫃,將那頂草帽拿了出來,小心地將那一根短髮取下來,用一張白紙包好,放在懷裡,拿著草帽又跑進放鋁合金櫃的房間,從法醫物證提取勘查箱裡拿了一把小鑷放進懷裡,然後拿著草帽出來:「走吧!」 院裡小黑狗當然緊跟在著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和馬渡來到驛所。一進大門,楊秋池嚇了一跳,只見滿滿的一院的光頭和尚和尼姑,還夾雜著一些癩頭,由錦衣衛和衙門的捕快看著。 楊秋池趕緊退出來,喘了口氣:「這麼多啊?」 「是啊,一共五百七十二人。兄弟,該怎麼辦?」馬渡看了一眼楊秋池身邊那小黑狗,小黑狗的追蹤本事讓馬渡記憶猶新,「用你的小黑狗追蹤一下怎麼樣?」 楊秋池苦笑著搖搖頭,這麼長時間了,味道都亂了,但心裡還是存在僥倖,將那草帽放在小黑狗鼻下。 這小黑狗畢竟不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警犬,草帽裡的味道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又有這麼多人在,味道早就串了,果然,小黑狗在草帽裡聞了一會,汪汪一陣亂叫,沒有出發的意思。 「不行,小狗聞不出來了」楊秋池搖搖頭。 「那可怎麼辦?」馬渡有些失望地問道。 楊秋池想了想,說道:「大哥,我可以幫你把戴草帽這個人找出來,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馬渡一聽楊秋池有辦法,差點像小孩一樣蹦起來。十分興奮地問道:「行!別說一件,一百件老哥我也答應你。」 「沒那麼多,就一件而已。」楊秋池微笑。 「行啊,什麼事?我答應就是。」 「我幫你找出那個人,但你不能問我是怎麼找出來的,用什麼方法找出來的,行不?」 馬渡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行啊,老哥我知道兄弟你是個有本事的人,這種本事怎麼能隨便告訴別人呢?我明白兄弟的用意,老哥我不問就是。」 這小想哪去了,這樣也好,免得自己解釋。 馬渡問道:「兄弟,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先讓所有的女的都出來。」 「女的都出來?」馬渡搞不懂楊秋池的意思,隨即恍然大悟似的神神秘秘問道:「兄弟把女的都叫到一邊,是不是想……」 齷齪!楊秋池一看馬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暗罵了一句,笑道:「大哥誤會了,我是讓她們回去。這戴草帽的人是個男的。」 「啊?兄弟是怎麼知道的?」馬渡非常驚訝。 怎麼知道的?做化驗檢查出來的,這能告訴你嗎?告訴你你會相信嗎?楊秋池拿起手裡的草帽,胡編道:「我從草帽裡聞到了一股汗臭!你想啊,女人,尤其是尼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汗臭呢?只有老爺們才會有嘛。」 馬渡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兄弟你可真厲害!老哥我佩服呀佩服!」想了想又道,「不過,這些尼姑是不是先放在一邊,萬一……」 萬一老的鼻不靈對吧?楊秋池暗笑,只好說道:「那也行,讓她們先站在一邊吧。」 馬渡馬上下令讓院裡所有的女人都出來,站在一邊。 尼姑們都出來之後,這院裡還有三百多人,馬渡問道:「兄弟,下面該怎麼辦?」 「把院裡那些和尚一個一個拉出來,用這頂帽試一下,差不多合適的就站在一邊!」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馬渡大喜,立即下令照辦。 錦衣衛端了兩張椅放在門邊,又抬了一張桌,茶壺茶杯,楊秋池和馬渡坐在桌邊,一邊喝茶一邊監督錦衣衛們給這些和尚們試草帽。 花了好一會功夫,才將這一院三百多個的和尚試完,篩出了一大半,但也還剩一百多個,都是些大胖和身材魁梧的大和尚。 馬渡看了看剩下的這一百多人,腦袋還是發蒙:「兄弟,還剩這麼多呢,怎麼辦?」 楊秋池心裡早就想好了,那頭髮連根帶干只有兩毫米左右,應當是剛剛長出來的,站起來說道:「我來看看!」 他讓這些人排好隊,一個個檢查過去,凡是頭髮明顯超過兩毫米的,都叫了出來,這樣,只剩下了三十多個。 最新章節 第六十九章 揭穿偽裝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鑷,從這三十多個和尚的腦袋上,用鑷每人拔了一根頭髮,分別用白紙包了編上號,對馬渡說道:「大哥,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兄弟上哪裡去?」 「去想想這三十多個人,哪一個是那個戴草帽的人。」 「怎麼想……」馬渡本來要問怎麼想誰是戴草帽的人,可方才答應不問楊秋池怎麼破案的,便改說:「好的,快去快回!」 楊秋池回到家,進房間把檢測器材試劑都拿了出來,將草帽裡的那根短髮與這三十多根短髮在顯微鏡下一一進行對比。 在顯微鏡下,不同人的毛髮顏色、粗細、表皮特徵是不盡相同的,經過對比,確定了八根頭髮與草帽裡的頭髮近似。 楊秋池先對草帽裡的那根短髮進行了血型檢測,確定是A型,然後對那八根頭髮進行了血型檢測,其有三根是A型。 現在,範圍縮小到了三個人! 如果有DNA檢測,那就可以一步搞定三個人哪一個是戴草帽的人了。而血型檢測做不到這一步。不過,從三個嫌疑人確定一個,又可以刑訊逼供,對錦衣衛來說,問題不是很大,畢竟,像謝寡婦那種死不開口的人,還是很少的。 楊秋池記住了這三根頭髮的編號,將器材收進鋁合金櫃裡鎖好,回到了衙門旁邊的驛所。 馬渡老遠就笑嘻嘻迎了上來,滿懷期待地問道:「怎麼樣?兄弟。」 楊秋池微笑著點點頭:「差不多了。」 馬渡眼睛一亮,驚喜地問道:「是哪一個?」 楊秋池走到那三十多個和尚面前,將方纔記住編號的那三個拉了出來,說道:「很可能是他們三個的一個!」 這三人兩個是魁梧大漢,一個是個矮冬瓜一般的大胖老頭,白眉毛白胡,滿臉皺紋。 馬渡走到這三個和尚面前,仔細辨認了一會,看不出個所以然,叫道:「來人,把他們三個拿下!」 錦衣衛衝上前,把這三人捆上按跪在地,兩個魁梧和尚叫喊著問為什麼抓他們,只有那矮冬瓜一句話都不說。 馬渡冷笑道:「你們三個是反賊,是建帝的人,對不對?」 兩個魁梧大和尚齊聲喊冤,那矮冬瓜還是不說話。烈日下,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害怕,三個和尚的腦袋上汗水直冒。 楊秋池一直在旁觀看,見三個和尚冒汗,心一動,走上前仔細觀察那個矮冬瓜和尚,把那和尚看得直發毛,看了一會,楊秋池揪住他的白胡猛地往下一扯,一把白胡已經被楊秋池扯了下來,露出光滑的下巴。 這胡是假的!馬渡咦了一聲,也仔細看那胖和尚。 楊秋池又刷刷兩下,扯下那胖和尚的兩道白眉毛,眉毛也是假的! 那和尚全身開始發抖,腦袋頂上冷汗直淌,可臉上一點汗水都沒有,這正是楊秋池懷疑他的原因,很可能是他臉上塗了一層漿糊之類的,擋住了毛孔,所以臉上沒汗,說明這胖和尚化了裝,如果他心沒有鬼,是不用化裝的。 楊秋池拿起桌上那壺茶水,從跪在地上的胖和尚頭頂澆了下去,然後用袖使勁擦胖和尚的臉,片刻,這滿臉皺紋的胖老和尚,變成了一個胖乎乎紅潤圓臉的年和尚。 「咦~!」馬渡驚叫了一聲,蹲在胖和尚面前,仔細觀察他的臉,忽然大叫一聲:「拿海捕圖像來!」 「是!」一個錦衣衛答應了一聲,跑進驛所,不一會,抱了一大捆卷軸出來,放在桌上。這些都是錦衣衛下發的海捕告,都是在逃的朝廷重犯的畫像。 馬渡一張張打開,與胖和尚對比,突然,馬渡的手停住了,他拿起一張放在那胖和尚的臉旁,楊秋池一看,這畫像與胖和尚有七八分相似,畢竟,畫像與照片的真實度不能相比,不過,如果這胖和尚就是畫上的人,那也算是畫得非常相像了。 「哈,哈哈,哈哈哈……」馬渡仰天大笑,手裡的畫像隨著笑聲亂抖,那胖和尚面如死灰,渾身哆嗦。 馬渡停住了笑,得意地向那胖和尚施了一禮:「王公公!卑職給您見禮了!哈哈哈……」又是一陣得意的狂笑。 那胖和尚再也站不住,咕咚一聲癱軟在了地上。 楊秋池好奇地問道:「大哥,你認識這和尚?」 馬渡一把抓住楊秋池,得意地說道:「兄弟,你知道這胖和尚是誰嗎?」沒等楊秋池回答,馬渡滿臉興奮地續道:「他就是當年建帝面前當紅的太監王鉞!勸建帝逃走,並一起潛逃了的王鉞!兄弟,咱們現在抓住了這個主,這下咱們兄弟想不發達都難了!哈哈哈……」 啊?楊秋池對建帝的事情不熟悉,他高歷史就沒好好學過,不過,看馬渡這興奮的樣,這胖和尚應該是建帝圈裡的核心人物之一。 當年靖難之役燕王朱棣大軍攻入當時的明朝京城南京,建帝要自殺,正是這位少監王鉞阻攔,說是建帝的爺爺朱元璋早已預料到今日之事,給建帝留了一個鐵箱,裡面有袈裟,並指了一條地道,建帝帶著王鉞等隨從,從地道逃出了京城。 這王鉞是建帝貼身太監,馬渡抓住了他,怎能不興奮得發瘋。 馬渡高興地叫道:「把他給我帶進驛所!」 錦衣衛將王鉞帶進驛所裡,馬渡讓楊秋池與自己一起審訊。 馬渡走到王鉞面前,盯著他不說話,突然一伸手,抓住了王鉞的襠部捏了一把,隨即陰陰地笑了,扭過頭得意地對楊秋池說:「沒錯,這傢伙是個沒卵蛋的閹官,哈哈……」王鉞滿頭是汗,臉上全無人色。 馬渡拿著那頂草帽問王鉞:「這頂草帽可是你的? 王鉞蒼白著臉不說話,馬渡一揚手,打了王鉞一個耳光:「姓王的,你最好趕緊交代,你也很清楚我們錦衣衛的手段!不要皮肉受苦!」 王鉞嘴唇哆嗦了一下,還是沒說話。 馬渡輕輕拍了拍王鉞的臉:「你是個明白人,你現在只有將建帝和同夥說出來,才能將功贖罪,才能保住你這豬頭!明白嗎?否則,當今皇上會怎麼對付你,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這幾句話擊了王鉞的要害,嘴唇哆嗦了一下,說道:「這草帽……是我的,離開謝寡婦家時忘帶了。」聲音十分尖銳,果然是個太監。 「你到謝寡婦家幹什麼?」 「去取一封信。」 馬渡從懷裡取出那封密信:「是不是這一封?」 王鉞看了一眼:「是的。」 最新章節 第七十章 核心人物 馬渡彎下腰湊近王鉞,有些緊張地問道:「你拿到這封信準備交給誰?」 「我不知道收信的人,每次我拿到信,按照規定的時間,放在飛雲寺佛像前間那盞供燈下,自會有人取走。」 單線聯繫!楊秋池馬上想到,這不是當年我黨地下組織常用的聯絡手法嗎?看來,這種手法自古就有,安全性高,就算其某一環被破獲,由於單線聯繫,不知道其他人,就可以避免全部落網。 馬渡揪住王鉞的衣領,一陣亂搖:「你***敢騙我?快老實交待!」 王鉞賭咒發誓真的不知道是下家是誰。 馬渡見他不大象裝傻,便追問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建帝在哪裡?」 王鉞跟建帝一起逃走的,這個問題他肯定知道,馬渡問完話,一顆心懸在了半空之,彷彿已經看見抓住建帝交給當今皇上,自己加官晉爵無限風光的樣。 「我不知道建帝在哪裡。」 「什麼?你胡說!」 王鉞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我真的不知道,當年我們逃出京城之後,就分開了,我和幾個太監、大內侍衛奉命帶著太,……不,建帝長朱奎,來到飛雲寺隱居。」 「朱奎?」馬渡興奮得聲音都有些發顫了,建帝有兩個兒,京城被攻破時,小兒被抓住軟禁了起來,大兒朱奎下落不明,沒想到出現在了廣德縣。馬渡追問:「朱奎在哪裡?快說!」 「朱奎一直住在飛雲寺裡。不過,你們昨天來寺裡抓我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悄悄從地道跑了。」 馬渡心一涼,望向楊秋池。 用小黑狗追!兩人的想法是一樣的。馬渡命令將所有飛雲寺的和尚全部抓起來,然後押著胖和尚王鉞直奔飛雲寺。 這飛雲寺距離廣德縣有十多里路,要過上次他們去過的那條小河。渡過河趕到飛雲寺之後,胖和尚王鉞指了朱奎逃走的那個地道,楊秋池讓王鉞找來朱奎平日穿的衣服讓小黑狗聞了之後,追蹤進了地道。 這地道比較窄,只能一個人彎著腰行走。在地道裡轉了半天,終於出了地道口,楊秋池出地道一看,頓時傻了眼,原來,這地道的出口就在那條寬寬的河邊,很有可能,朱奎等人已經坐船走了。 果然,小狗聞著味到了河邊,又是一陣狂叫。 馬渡也傻了眼,那天晚上就是在河邊失去的蹤跡的,他還是希望楊秋池能想出點來,問道:「兄弟,現在怎麼辦?」 楊秋池看了一眼河上來往穿梭的船隻,這河上有那麼多船,又隔了一天了,只能搖搖頭:「還能怎麼辦?他們肯定坐船跑了,只能沿河追蹤,看看有沒有線索。」 馬渡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便命人沿河追蹤查一查,然後和楊秋池押著王鉞回到了廣德縣城。 雖然沒有抓到朱奎,但馬渡還是非常高興,因為抓住了建帝餘黨的核心人物之一王鉞,從這人身上說不定還能挖出更多的建帝的消息,這可是奇功一件。馬渡不敢擅作主張,決定假如搜索沒有結果,就立即親自將王鉞和謝寡婦押解送往京城。 馬渡請楊秋池到廣德縣最好的酒館海撮了一頓,慶祝抓獲建帝餘黨重要人物王鉞。 吃完飯,楊秋池回到家裡時,已經是下午時分。 丫環月嬋開的院門,見到楊秋池,高興地說:「少爺,您回來了。二奶奶問了你好幾次了呢。」 「哦?你們二奶奶身體好吧。」 「沒事了,二奶奶已經能下床吃飯了。」 楊秋池進了新房,見楊母、馮小雪正和秦芷慧坐在圓桌前說話,看見楊秋池,秦芷慧和馮小雪都叫了聲:「夫君!」又相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楊秋池見她二人相處和諧,心裡也很高興,坐下之後,問秦芷慧:「芷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肚不疼了。」 「郎開的藥喝了嗎?」 「喝了,早上和午喝了兩次呢。」 見秦芷慧有了精神,楊秋池很高興,在圓桌旁坐下,見秦芷慧今天穿了一件新的長裙,袖口和領有動物皮毛露出,驚喜地問楊母:「娘,芷慧的虎皮冬裝做好了嗎?」 「做好了。」楊母微笑著說,「已經讓她穿上了,芷慧,你站起來讓他看看,作得合身不。」 秦芷慧依言站起身來,展開雙手,原地轉了個圈。 「真好看!」楊秋池注視著秦芷慧讚道,不知是在誇虎皮冬裝呢,還是在誇秦芷慧的窈窕的身姿,站起來走到秦芷慧身前,摸了摸她衣領處露出來的虎皮,「暖和嗎?」 「嗯~,謝謝!」秦芷慧點點頭,低聲說道,「從來還沒人這麼關心過我。」 「傻丫頭,都一家人還那麼客氣啊?」楊秋池笑著,拉著秦芷慧坐下,想起秦芷慧提到的那個若蘭,還有那張血手絹,問道:「芷慧,你現在身體基本上恢復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昨晚上提到的若蘭是誰啊?」從懷裡掏出那張繡有蘭花的血手絹,「還有,這個手絹是不是若蘭的?她人呢?」 楊秋池問這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秦芷慧和楊母、馮小雪的反應,不過,楊母和馮小雪聽到若蘭這名字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秦芷慧低下了頭,說道:「夫君,難道你忘了嗎?若蘭姐是……是我們村的,以前和你要好的一個姑娘,她聽說我要到咱家相親,就托我把這個手絹給你,說你一看見就會知道的……」 「哦?」楊秋池有些意外,對楊母和馮小雪說,「我還以為這若蘭就是那個懷了我小孩後來投井自殺的丫環呢。娘、小雪,你們知道這丫環叫什麼名字嗎?」 楊母和馮小雪都搖了搖頭,楊母說道:「我們只知道她是賀家的小丫環,叫什麼不知道,問你你也不肯說。」 楊秋池問秦芷慧:「這姑娘什麼時候把這手絹給你的?」 「就前兩天,聽說我爹要帶我來咱家相親之後給的,怎麼了?」 「沒甚麼……那這個姑娘現在在哪裡?」 「在我們村裡啊,說你看了這手絹就會去找她的。」 「找她,我都忘了她是誰,怎麼找?」楊秋池敲了一下腦袋,裝作很痛苦的樣,心裡卻一個勁叫苦,看來,又是那小忤作給自己惹的禍。 秦芷慧慢慢抬起頭:「夫君別著急,過兩天我帶你回去找她,好嗎?」 「好啊!」話雖這麼說,楊秋池對秦芷慧的話卻沒有完全相信,昨晚上她的表現與今天的說法有些不相符,不過,秦芷慧一口咬定這若蘭還活著,自己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反正過兩天去看看就知道秦芷慧說的是不是真話,這兩天自己小心點就是了。 最新章節 第七十一章 狗拿耗子 不過,假如秦芷慧說的是真的,這若蘭不是那個投井自殺的小丫環,那昨晚上幾乎奪去秦芷慧性命的那壺合歡酒到底是誰下的毒呢,楊秋池還是決定問清楚:「芷慧,昨晚上你在新房裡的,有沒有別人來過?」 秦芷慧想了想,搖搖頭:「除了丫環月嬋,其他人沒進來過——月嬋堵在門口不讓別人進來。」 楊秋池微笑著看了月嬋一眼。月嬋有些得意地偏了偏頭:「是啊,二***新房只允許少爺進來!」 「這小丫頭,剛來沒一天,就這麼護著你們二奶奶了?」楊秋池笑道。 月嬋笑嘻嘻吐了吐舌頭。 楊秋池沉思了片刻,說道:「這麼說,這壺酒應該是端進新房之前就被人下了毒了。」 楊母說:「我們也在說這件事,芷慧說你們喝了那合歡酒之後,她就毒了,肯定是有人想害你們。對了,芷慧說昨晚上聽你說你把你的那一杯合歡酒倒掉了,難道你知道酒裡有毒?」楊母疑惑地看著兒。 「娘,你不會懷疑是你兒下的毒吧?」楊秋池笑道。 「不會是夫君的!」馮小雪搶著說,「如果是夫君下毒要害芷慧妹妹,夫君就不會救她了,再說了,新娶的媳婦下那毒手幹什麼?不想要不娶就是了呀。」 楊秋池點點頭,看著馮小雪笑:「小雪,你腦袋挺靈的嘛,夠格當偵探了!」 「偵探?什麼是偵探啊?」 「偵探就是聰明的捕快。」 馮小雪婉顏一笑:「小雪哪能當捕快啊。」 楊母說道:「別打岔,兒啊,你還沒說為什麼倒掉那杯酒呢?」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總不能實話告訴他們,那壺酒被自己下了**,而這**只能給女人服,男人服了要早洩,所以才偷偷到掉。 楊秋池眼珠一轉:「我昨晚上喝得太多了,要是再喝那杯酒,非吐不可。為了不弄髒新房掃興,我才偷偷倒掉酒的。」 「可那是合歡酒啊,怎麼能倒掉呢?」楊母嘟噥著。 「幸虧夫君倒了,要不然……」馮小雪感到有些後怕,拉住了楊秋池的手。 「今晚上重新喝就是了。」楊秋池說道,「好了,你們接著聊,我該去牢房當班去了。」 出了院,楊秋池先到內衙去了一趟,看望了白素梅和白千總夫妻。宋芸兒見到楊秋池,非常高興,悄悄告訴楊秋池,說殷德來過兩次,她都緊緊跟在一旁,沒發現殷德有什麼不軌企圖,除了一個勁打哈欠,很煩躁之外。 楊秋池也搞不懂殷德這兩天怎麼一個勁打哈欠,很煩躁,難道他老婆不在身邊,所以他晚上失眠嗎。不過,楊秋池不相信這種花花公,身邊會少得了女人。 楊秋池離開衙門,到牢房裡當班,直到晚上才回家。 一家人吃過晚飯,閒聊了一會,楊母讓楊秋池和秦芷慧早點去休息,楊秋池便拉著秦芷慧回到了新房。 丫環月嬋鋪好被,打了洗腳水要幫秦芷慧洗腳,楊秋池說道:「今天我來。」 秦芷慧害羞地說道:「這我可不敢當,哪有夫君給小妾洗腳的。」 「昨天你受苦了,我幫你洗洗腳好睡覺啊。」 秦芷慧聽他說的曖昧,臉一下紅了,卻死活不肯讓楊秋池洗。楊秋池無奈,只好作罷,由丫環月嬋幫秦芷慧洗,自己坐在一邊看著她。 等月嬋幫秦芷慧洗好了腳之後,楊秋池說道:「抱我的新娘上床嘍!」一手摟住秦芷慧的後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彎,將她整個抱了起來。 「快放我下來,別人看見成什麼樣!」秦芷慧紅著臉嗔道。 「別人?那有別人?」楊秋池誇張地東張西望,好像突然發現了還有個月嬋,說道:「咦?你怎麼還不去睡?」 月嬋抿嘴一笑:「少爺,我還要打水給你洗腳啊。」 「哦?我也有這福氣?」楊秋池這下真的有些驚訝,這舊社會還真是**,連洗腳都有小丫頭服侍,「那快去端水吧。」說罷,抱著秦芷慧走到新床邊,將她輕輕放下。附身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等一會我幫你脫衣服!」床單是潔白的,很可能是楊母有意安排的,是為了檢驗那個什麼嘛。 不知怎麼,楊秋池發現秦芷慧的笑容有些勉強,不知道這小妞怎麼了?難道馬上要洞房了,她害怕嗎。 楊秋池坐在床沿,脫下鞋,這時候月嬋已經端了一盆水過來放在楊秋池面前,幫楊秋池脫了襪開始洗腳。 月嬋的動作很輕柔而嫻熟,一邊洗還一邊給楊秋池捏腳,挺舒服的。楊秋池問道:「月嬋,你當丫環多久了?」 月嬋抬頭看了看楊秋池,細聲說道:「我十二歲就一直跟著白夫人,有兩年多了。」 「想家嗎?」 月嬋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想,家裡太窮了,我姐姐就是小時候沒飯吃給餓死的,家裡日太苦,所以也不想。」 這小丫頭還是個苦命人,楊秋池有些感歎:「以後你好好服侍你二奶奶,我們會好好待你的。」 月嬋說:「是,我知道老婦人、少爺、奶奶你們都是好人,月嬋一定會好好做事的。」 「嗯,行了,你把水端出去到了,就睡吧,我們也要睡了。」 月嬋答應了一聲,端起水盆出門倒了水,把門關好房門,將間的門簾拉上。 洞房嘍!楊秋池心裡狂喊,昨晚上出了那件意外,沒洞房成,今晚上應該沒問題了。楊秋池正準備脫衣服,想起秦芷慧的神情和昨晚上發生的事,總覺得有些不安,想了想,踏啦著鞋跑到院裡,將小黑狗叫進屋,讓它睡在自己的床頭邊上。 秦芷慧問道:「夫君,你把小黑狗叫進來幹嘛?」 「昨晚上我發現這房間裡有耗,讓它幫著抓一下。」 「嘻嘻,沒聽說過狗拿耗多管閒事嗎?」秦芷慧抿嘴笑。 「管就管一下吧,要是耗爬上咱們床……」 「啊!」秦芷慧往床裡縮了縮,「怪嚇人的,那就讓它抓好了。」 楊秋池呵呵一笑,三下五除二脫光了衣服,然後替秦芷慧脫衣服。 秦芷慧沒有抗拒,任楊秋池折騰。 最新章節 第七十二章 巫山雲雨 楊秋池幾下就把秦芷慧脫得跟著小白羊羔似的,他感到體內的熱血如萬馬奔騰,本來想來個前奏,搞點情調,可看見秦芷慧懾人心魄的處*女身體,豐滿圓潤的**,引人入勝的桃園聖地,哪裡還克制得住,翻身上馬,挺槍直奔曹營。 「啊~!」秦芷慧痛苦地一聲輕喚,嚇的楊秋池趕緊停止了動作,問道:「怎麼了?」 「疼~!」秦芷慧皺著眉頭輕聲說道。 楊秋池知道,秦芷慧肯定沒有準備好迎接他的到來,心想,要不還是拿馬渡給的那個什麼醉春露給她喝,但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定了,昨晚上自己喝醉了,不能**,今晚上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如果靠**來喚起秦芷慧的**,完成第一次結合,那也太不成話了。 所以,楊秋池決定親自動手,豐衣足食,女人的性感地帶他學法醫的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兩天又有與馮小雪的實戰經驗,挑逗起秦芷慧的**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他有這個自信,開始親吻秦芷慧的雙唇,聞她的耳垂、脖、**……一路地吻下去。 秦芷慧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了,她的手輕輕撫摸楊秋池的頭,低低地喃喃呼喚著,但她拚命在克制自己,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可是,當女人的性本能被一點點喚起的時候,同樣抗拒不了這人世間第一大誘惑,她閉著眼睛堅守著陣地,可楊秋池加緊了進攻的火力,在楊秋池越來越猛烈的攻勢下,秦芷慧陣地一片又一片丟失了。 當秦芷慧的呢喃變得迷亂,身開始輕輕顫抖,**如紅櫻桃般聳立,春潮淹沒了山谷的時候,楊秋池吹響了衝鋒號,向秦芷慧最後一塊陣地衝去…… 巫山**,春意濃濃,梅紅點點灑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渾身汗水的楊秋池戰罷收兵,摟著同樣香汗淋漓的秦芷慧,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感受著這春雨之後的愜意。 這時,楊秋池聽到懷裡秦芷慧低聲的抽泣。 楊秋池一驚,扳起她的臉,看見秦芷慧滿臉淚花,趕緊問道:「怎麼了?芷慧,我剛才弄疼你了嗎?」 秦芷慧輕輕搖搖頭,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道:「要是以前……」 楊秋池沒聽清楚:「芷慧,你說什麼?」 秦芷慧沒有回答,蜷縮在楊秋池的懷裡,低聲飲泣著。 秦芷慧站在高高的山崖邊上,俯看著深不見底的山崖,一身雪白的衣裙,山風吹來,衣帶飄起,獵獵作響。 楊秋池不知道秦芷慧為什麼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狂喊著:「芷慧!芷慧!」努力地想往那山崖上跑,可整個身像在水裡一樣,每往前跨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楊秋池著急地喊著:「芷慧~!芷慧~!」 秦芷慧回過頭看著他,迷迷濛濛的微笑。 突然,山崖邊上出現一隻斑斕猛虎,腦袋上有幾個大窟窿,流著鮮血,正是自己在小溪邊打死的那一隻,那老虎發出了一陣怒吼,向秦芷慧猛撲過去。 秦芷慧身象斷線的風箏一樣飄離了山崖,向黑暗的深處跌去。 「芷慧~!」楊秋池撕心裂肺地叫喊著。 那猛虎站在懸崖上也在怒吼著,聲音卻有點像狗叫,「汪汪……汪汪」 楊秋池被驚醒了,睜開眼睛,原來是場惡夢。可那汪汪聲還沒停止,卻是小黑狗在床頭邊上抬著腦袋亂叫。 楊秋池眨巴眨巴眼睛,看見清冷的月光照進房裡。秦芷慧坐在床上,正俯身看著自己,顫聲問道:「夫君,做惡夢了嗎?」 楊秋池一把將秦芷慧摟進懷裡,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被方纔的惡夢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緊緊摟著秦芷慧,說道:「做了個惡夢,好嚇人,好怕會失去你~!」 秦芷慧在楊秋池的懷裡輕聲說道:「夫君,你真的這麼……在乎芷慧嗎?」 楊秋池更緊地摟住了秦芷慧,重重地點了點頭:「嗯!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啊?」 秦芷慧把臉貼在楊秋池的胸膛,沒有回答。 天亮時分,楊秋池睜開了雙眼,秦芷慧已經不在身邊,他疑惑地坐起來四處看了看,小黑狗還趴在床頭邊上,抬著個小腦袋看著自己,房間裡空空的。楊秋池叫道:「芷慧!芷慧!」 「少爺,你醒了!」月嬋挑門簾走了進來。 「你二少奶奶呢?」 「一早就出去了。」月嬋將凳上的衣褲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這才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幸虧下半身都在被裡蓋著的,趕緊把被拉了拉,問道:「她去哪裡了?你怎麼不跟著?」 「她說就在縣衙門口走走,不要我跟著。」 「去了多久了?」 月嬋想了想:「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了。」 楊秋池隱隱感到不妙,秦芷慧新婚燕爾,按道理不會撇下自己的夫君獨自上街散步,而且一大早就出去,她又不是早鍛煉,這麼早去幹什麼,街上的店舖都還沒開門呢,而且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 楊秋池揮揮手讓月嬋出去,然後掀開被匆匆穿好衣服。這時,圓桌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裙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細一看,原來是秦芷慧的那件虎皮冬裝,頓時心一沉,連忙走過去,發現衣裙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夫君珍重,慧」。 啊!楊秋池感到事情真的不妙了,難道秦芷慧離家出走了嗎?從這留的字條來看,是不會再回來了。這兩天秦芷慧的不正常舉動在楊秋池腦海閃現,她的莫名其妙的毒,說的莫名其妙的話,還有若蘭,那張帶陳舊血痕的手絹,唑晚深夜坐在床上看自己,這一切都說明,這裡面有一個自己還不知曉的謎,而且是一個曾經幾乎致命的謎。 秦芷慧不見了,楊秋池的心彷彿被掏空了一般。雖然秦芷慧才來了兩天,可楊秋池發現,自己對她的眷戀已經很深很深。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把秦芷慧找回來! 楊秋池叫道:「小黑,過來!」小黑狗跑到楊秋池身邊,搖著小尾巴。 楊秋池將圓桌上秦芷慧的衣裙放在小黑狗的鼻上,小黑狗馬上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它用心地聞了聞衣裙,然後低著頭在房間裡轉了幾圈,一路嗅著往外走。院裡馮小雪叫楊秋池去吃早飯,楊秋池擺擺手,然後跟著小黑狗出了院門。 馮小雪對夫君這種神神秘秘的行動有些習慣了,也沒多問。 小黑狗走得很快,不一會就出了城,往後山走去。 最新章節 第七十三章 血光之災 後山不很高卻比較陡峭,山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小松樹,野草差不多有半人高,一條羊腸小路直通山頂,小黑狗低頭聞著味道順著這條小路往上走,楊秋池氣喘吁吁跟在後面,時不時停下來抹一把汗,又呼哧呼哧往上爬。 快到山頂的時候,小黑狗停了下來,抬著頭望著楊秋池,又低頭噴了幾聲鼻息。 楊秋池知道有情況,這小黑狗很通靈性,如果是追蹤敵人,發現敵蹤之後,它會直撲上去,就像那天抓胡三那樣,但如果是追自己人,它會一聲不吭,讓主人做決定。現在它不走,也不亂叫,應該不是失去了蹤跡,而是秦芷慧就在附近。 楊秋池停下腳步喘了口氣,四周看了看,這裡距離山頂沒多遠了,坡度比較緩,長著零星的幾棵小松樹。 楊秋池彎下腰慢慢往上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小塊平地,隱隱約約有個女人的身影。楊秋池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了幾米,分開草叢,這下看清楚了,那塊小*平地上,有一座墳,墳上長滿了青草,沒有墓碑,墳前擺著香燭貢果,一個酒杯和一小壺酒。一個女蹲在墳前,正在燒紙錢,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黑布包裹。 距離只有七八米,從背影楊秋池就可以斷定,正是自己的新婚小妾秦芷慧。 山風輕輕吹拂,捲起墳前的紙錢灰燼,飄飄揚揚,隱隱聽到秦芷慧輕聲哭泣的話語: 「若蘭姐,妹妹沒本事替你報仇……,她對我那麼好……,我下不了狠心殺他……」 殺他?殺誰?難道秦芷慧要殺我?若蘭?秦芷慧不是說若蘭還活著嗎?難道她說的是假話,根本就是緩兵之計?那這若蘭很可能就是那個投井自殺的小丫環,秦芷慧要替她報仇,說明兩人有很深的關係,甚至到達了讓秦芷慧使用與自己同歸於盡的方式來報仇的地步。 看來,昨晚上她本來還是要準備殺自己的,難怪昨晚上自己作惡夢醒來,她坐在床上看著自己,那時候她也許正在做思想鬥爭殺不殺自己。幸虧自己把小黑狗放在房間,小黑狗發現了她的行為,便狂叫著把自己喚醒了。 楊秋池很想知道,如果小狗不叫,秦芷慧會不會殺了自己。 那她既然要殺自己,為什麼還要和自己同房呢?單單是為了麻痺自己嗎?楊秋池心裡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秦芷慧還在低聲哭泣著說道:「若蘭姐,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若蘭姐,我們姐妹一場,……我現在要走了,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紙錢也燒完了,秦芷慧跪在墳前,磕了幾個頭,拿著那小包裹,站起身來,沿著山路低著頭抽泣著走了過來。 楊秋池站了起來,輕聲叫道:「芷慧!」上前一步,想去拉秦芷慧的手。 秦芷慧吃了一驚,臉色變得煞白,後退一步,沒說話,拿著那個黑包,轉身走到墳前。 楊秋池跟了過去,看看那長滿青草的孤墳,心頓感淒涼,「這是若蘭的墳吧,若蘭就是懷了我的小孩後來投井自殺的那個丫環嗎?她…… 話未說完,只見寒光一閃,秦芷慧轉身一刀刺向楊秋池的胸口! 她是背對著楊秋池,楊秋池根本沒看見她從包裹裡拔刀,猝不及防,甚至還來不及驚叫,那短刃就已經刺入他的胸膛。 血光飛濺! 小黑狗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呆了,它不敢相信女主人會殺自己的主人,只是這電光火石般的一瞬間,那短刃已經刺入了楊秋池的胸膛,小黑狗這才反應過來,低吼一聲,就要撲上去。 「小黑不要!」楊秋池吼道。 小黑狗站住了,那短刃插在楊秋池胸膛上,秦芷慧握著短刃的手在顫抖,她被自己的行為驚呆了,猛地拔出刀,扔在地上,撲過去用手慌亂地摀住楊秋池胸前的傷口,鮮血從她潔白的手指間滲出。 「你為什麼不躲?」秦芷慧淚流滿面,慌亂地壓著楊秋池的傷口。 楊秋池苦笑,我躲?我躲得了嗎?你話都不說一句,一刀就捅過來。不過看樣你並沒有真心要殺我,那刀刺破兩層衣服後,也就刀尖刺進了胸肌,沒刺進胸腔,頂多算個輕微傷。但還是很痛的。 看她這樣,好像有點後悔了,那就裝裝樣嚇嚇她。 楊秋池看著那座長滿青草的墳,慘然一笑:「我以前一定做了許多對不起這姑娘的事情,你才要殺我,既然我罪有應得,又躲它幹什麼呢。」 秦芷慧拚命搖著頭,緊緊地按著楊秋池胸口的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傷口雖然不深,但鮮血還是不斷地冒了出來,秦芷慧慌亂地說道:「怎麼辦,這可怎麼辦!」眼淚都掉下來了。 楊秋池腦袋晃了晃,軟倒在若蘭姑娘的墳前,緊閉雙眼。秦芷慧大聲呼喊著,手忙腳亂按壓著楊秋池胸前的傷口,眼淚簌簌往下掉:「夫君……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楊秋池心一熱,睜開雙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別傻了,你不是要我死嗎?」 「不~!我不要~!」秦芷慧使勁搖著頭,淚水嘩嘩流了下來。 楊秋池心想,看來她是真的不想殺自己,只不過,在若蘭墳前這種特殊的場景下,或許是某個誓言,讓她不得不下手。楊秋池用微弱的聲音問道:「芷慧,你還殺我嗎?」 秦芷慧搖著頭,哭訴著:「不殺了!夫君,我再也不殺你了。就算若蘭姐姐怪我,我也不殺了。」 「扶我坐起來!」楊秋池說道,「別擔心,你去幫我採點草藥來,止住血,就沒事了。」雖然傷口不深,還是要止血的。這止血的常用草藥楊秋池倒還知道。 秦芷慧聽了楊秋池的話,心一寬,含著淚點點頭,將楊秋池扶起來坐好。問道:「什麼草藥?我去採。」 「地錦草,也叫奶漿草。」一指墳邊長著的一片一片象旱地小荷似的草,「那就是,扯幾把來搗爛了敷在傷口上就行了。」楊秋池解開上衣,露出胸前的傷口,鮮血還在往外冒。楊秋池學法醫的心裡有數,可秦芷慧看見這麼多血,又嚇哭了。一邊哭一邊趕緊去採草藥。 秦芷慧將採來的地錦草,放進嘴裡嚼爛了,正要給楊秋池敷,楊秋池擺擺手,指了指墳前上貢的白酒:「先用白酒消毒!」 秦芷慧將那一小壺白酒拿過來慢慢澆在楊秋池的傷口上,沖洗傷口,疼得楊秋池咧著嘴直叫。秦芷慧連忙用嘴輕輕幫楊秋池吹著傷口,涼涼的很舒服。楊秋池道:「好了,敷上草藥。」 秦芷慧小心翼翼地將草藥敷在傷口上,從裙上撕下一條布條,給楊秋池包紮好傷口。傷口本來就不深,而且這草藥也挺有用,片刻之間,傷口不再流血。 最新章節 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雲煙 楊秋池站起來,問道:「芷慧,這墳真的是懷我小孩投井自殺的那個小丫環的嗎?她叫若蘭對吧?」 秦芷慧點點頭,她見楊秋池傷口沒事,精神也挺好,心這塊石頭才落了地。 楊秋池沒問她為什麼要殺自己,原因已經十分顯而易見。他從地上揀起那把刀,默默走到墳邊,開始割墳上的青草,秦芷慧站在一旁看著沒說話。 洞房的時候,楊秋池神吹自己什麼農活都會幹,其實他從來沒幹過農活,割茅草算是個技術活,不會割的話,茅草很容易把手劃破,再加上這短刃不比鐮刀,割茅草不順手,果然,沒一會,楊秋池的手已經被茅草割的一條一條血口,楊秋池彷彿沒看見一般,他希望這樣能給秦芷慧一種印象,自己在盡力彌補犯下的錯。 果然,芷慧咬咬嘴唇,走過去,一把搶過楊秋池手的短刃:「我來吧。」秦芷慧到底是苦人家的孩,小時候這種農活多多做了,割茅草對她來說那是小菜一碟,後來當了賀家少***貼身丫環,基本上不作粗活了,手也恢復了細嫩,不過,這農活卻沒忘記。不一會,墳頭的茅草就全部被割完了,連墳兩邊的都割了個乾乾淨淨。 楊秋池把墳前的祭品重新擺放了一遍,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單膝跪下:「若蘭姑娘,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得了,我不知道這其的原因,既然芷慧不惜生命來殺我,我相信,我一定傷過你很深,我在這裡給你賠罪了。」說罷,將那杯酒慢慢灑在墳前。 秦芷慧蹲下身,拉著楊秋池在墳前坐下:「夫君,我把這事情的原委告訴你吧。」 山風吹拂著秦芷慧的秀髮,絲絲飄動:「我小時候家裡很窮,為了活命,我十歲就被我爹娘賣進了賀家村的賀老爺家當丫環,賀家村離你們楊家村不遠,若蘭姐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進到賀家的,我們兩個小丫環無依無靠,相依為命,若蘭姐比我大兩歲,處處照顧我。」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爛了一個花瓶,寒冬臘月的,賀家少奶奶讓我跪在天井雪地裡,說要凍死我,還不時從窗裡伸出頭來罵我。我就這樣一直在天井裡跪著,天上下了好大的雪,到了晚上,我凍得再也挺不住,昏死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躺在暖和的被裡,我很奇怪,就爬起來跑到院裡一看,若蘭姐正穿著我的衣服,替我跪在雪地裡,全身簌簌發抖……原來,她替我整整凍了一宿。」 「我跑過去抱著她哭,她凍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我把她抱回房間,自己出來接著跪,天亮了,少奶奶見我沒死,很意外,這才饒了我,就這樣,我才挺過了這場災難。」 楊秋池狠狠罵道:「賀家真是歹毒!」 秦芷慧苦笑,「若蘭姐兩個腳趾頭都被凍掉了,大病了一場,差點死掉。」 「後來有一天,少奶奶讓我和若蘭姐姐外出辦事,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路過你們楊家村口,你從黑暗裡衝出來,滿身酒氣,抓住我就往旁邊麥地裡拖,想要……,我嚇壞了,拚命呼叫掙扎,本來若蘭姐姐已經跑開了的,聽到我的叫聲,她又返回來,用土疙瘩砸你,你衝向她把她按在了田埂上……當時我還小,嚇壞了,就跑得遠遠的躲了起來。」 秦芷慧的眼淚一顆顆落了下了,楊秋池心疼地摟著她,希望能給她多一點的安慰。 秦芷慧斜靠著楊秋池,慢慢續道:「過了好久,才看見若蘭姐姐一瘸一拐走來,我跑出去扶著她,她第一句,就是問我受傷沒有,我……」秦芷慧說不下去了,又輕聲哭泣起來。 楊秋池暗自苦笑,怎麼自己頂替的這楊忤作還強*奸婦女,真是個敗類,這叫我怎麼見人哦,幸好聽這話好像沒別人知道。 「後來,我發現若蘭姐經常偷偷溜出賀家大院去,好半天才回來,每次回來神色都不對,臉紅紅的。我就問她怎麼了,她不說。有一次我偷偷跟在她後面,這才發現,原來她溜出去是和你相會。」 啊?楊秋池吃了一驚,原來若蘭被強暴之後,才和楊忤作好上的。 「等她回來之後,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你答應要替她贖身娶她。後來,你偷賀家的東西被抓住,打了你一頓,捆在柴房裡,等你們家拿錢贖你。」 楊秋池暗自歎息,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若蘭姐姐偷偷跑去把你放了,那張帶血的手絹,就是那時候若蘭姐給你擦血用的,你當時拿著那塊帶血的手絹,發誓要娶她。」 楊秋池明白了,為什麼新婚之夜秦芷慧喝了毒酒之後,在估計自己要死之前,會將這塊手絹拿給自己看,就要讓自己死個明白,沒想到那忤作已經死了,而她碰到的是借屍還魂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 秦芷慧接著說道:「你逃出賀家躲了起來,後來你娘他們幫你賠了錢,這事才平息。」 「有一天若蘭姐從外面回來,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問她怎麼了,求了她好久,她才告訴我,說她懷了你的孩,去找你去了,你卻說沒錢替她贖身,讓她找郎吃藥打掉孩,若蘭姐不願,你就打了她。」 楊秋池一拍腦袋:「我怎麼這麼混帳!」心裡卻說,老頂替這楊忤作真是倒了八輩霉。 「後來,殷家老太爺到賀家做客,看上了若蘭姐,說要納她做小妾,定好日來迎親。若蘭姐拚死不嫁,偷偷帶了包裹去找你,要和你私奔。那天很晚她哭著回來,說你不願意和她私奔。賀家發現了你們的事,就把她軟禁在一個小院裡。等著殷家來迎親。」 楊秋池又吃了一驚:「殷家?就是廣德縣這個殷德家?」 「是啊,怎麼了?」秦芷慧問道。 楊秋池總覺得這裡面好像有什麼不對,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沒甚麼,你接著說。」 「那天晚上,她和我說,她既然和你有了夫妻之實,就應該從一而終,她絕不會另嫁他人,可你不願意和她私奔,她也不能活了,她恨你把她毀了,求我找機會替她報仇殺了你,到了陰間也好和你做夫妻。」 這若蘭好狠,楊秋池心裡暗想。 秦芷慧眼望著墳頭:「我不願意殺人,可我怎麼拒絕呢?若蘭姐姐兩次救過我的命,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她的,為她死了,也是應該的。所以我……我就答應了……,本來想第二天再好好勸她,幫她偷偷逃跑,沒想到,那天深夜,她就在小院的井裡投井死了……」 秦芷慧低頭飲泣,眼淚一顆顆無聲地滑落。 最新章節 第七十五章 道德仁義 「前些日,我爹為了讓我嫁人好撈一筆禮金,東拼西湊借錢把我贖了出來,到處托媒想讓我嫁個大戶人家,這時正好聽到消息,說你娘在替你相親納妾,我就和我爹說了,我爹找到了那王媒婆,帶我來了你家相親,沒想到你們家很滿意我,給了我爹一大筆錢……」 楊秋池接口說道:「我的芷慧那麼美,這相親當然一相一個准。別說一百兩,你爹就是要二百兩,我也會給的。」 秦芷慧展顏一笑:「你就會說好聽的哄我。」 「我說的是真心話!」 秦芷慧又笑了笑,低下頭,繼續說道,「成親了,你對我很好,可我答應了若蘭姐姐的,那晚上,我……我就在合歡酒裡下了毒。」 楊秋池奇怪地問道:「你可以趁我睡著了,殺了我就跑啊,幹嘛要陪我一起死?」 秦芷慧扭轉頭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殺人償命,我跑哪裡去?進你家門,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的。」 楊秋池一陣膽寒,這小姑娘好厲害,幸虧被自己的溫柔化解了,否則,只怕這的旁邊又要添一座新墳。 「那晚上我喝了毒酒,以為死定了,可你救了我,還一直守在我身邊,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沒有殺得了你,你反倒救了我,這個帳可怎麼算。」 楊秋池摟住秦芷慧的小蠻腰,靜靜地聽她說:「但我答應了若蘭姐姐要殺你的,我一直在猶豫,後來你要幫我洗腳,逗我開心,給我做虎皮冬裝,趴在床邊守著我……,除了若蘭姐,還從來沒男人這麼對我好過。」秦芷慧不由自主地靠緊了楊秋池:「我怕再這樣下去,我就再也狠不下心來殺你。所以昨晚上,我下決心先把身給你,然後再殺了你,再自殺。這樣就兩清了。」 雖然知道這個結果並沒有發生,可楊秋池還是感到了一陣寒意。 「半夜裡,我坐在床上,看你睡著了,我摸出來短刃,準備殺你,可你在夢裡呼喊我的名字,我好傷心,你對我這麼好,我還要殺你,我都在做什麼啊。這時,小黑狗也開始叫了起來。既然殺不了你,我只有離開,臨走前我想看看若蘭姐,後來你來了,我看著若蘭姐姐的墳,想起她對我的好,想起我答應她的事,就拔出刀刺了你。幸虧老天有眼……」 「不是老天有眼,是你內心沒有真的想殺我。」楊秋池偏過頭在秦芷慧頭髮上輕輕一吻。 兩人默默相依著。過了一會,楊秋池看著若蘭的墳,說道:「等這陣忙完了,我們來給若蘭姑娘重新修墳立碑。」 秦芷慧感激地點點頭,靠緊了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我聽我娘說,當時家裡要湊錢替若蘭姑娘贖身的,可賀家存心刁難,要價紋銀三百兩,我們哪有這麼多錢,這才沒贖成。」 秦芷慧恨恨說道:「他們買一個丫頭最多不過十兩,贖身卻要三百兩,真沒人性!這賀老太爺還自號德乾,說什麼德比乾坤,可哪有半點道德仁義!」 「德乾?」楊秋池感覺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那裡聽說過,「那賀老太爺叫德乾?」 「是啊,他自己取了個號叫『德乾太翁』,怎麼了?」秦芷慧問道。 「德乾?」楊秋池皺著眉頭仔細在記憶裡搜索著,卻怎麼也找不到邊際。 山風吹來,秦芷慧打了個冷戰,楊秋池見狀,暫時收拾起思緒,說道:「這山上冷,咱們回家吧!」秦芷慧點點頭。兩人帶著小黑狗下了山。 —————————————— 楊秋池和秦芷慧回到縣衙家裡的時侯,已經是午時分,馮小雪看見楊秋池胸前都是鮮血,秦芷慧手上也滿是鮮血,頓時慌了神:「夫君,芷慧,你們這是怎麼了?」扭頭喊道,「娘,你快來啊,夫君他受傷了!」 楊母在丫環香晴的攙扶下,慌慌張張跑出來:「兒啊!傷到哪了?重不重啊?」 楊秋池說:「娘~,小雪,你們別著急,我傷得不重!」 馮小雪輕輕揭開楊秋池滲滿鮮血的外衣看了看:「還說不重,流了這麼多血呢!」 「讓我看看!」楊母拄著枴杖急步走來,「啊呀!怎麼回事?誰傷的你啊?」 秦芷慧低著頭說:「是我……」 「是芷慧帶我去後山玩,我不小心跌倒了,被尖石頭刺著了,我已經敷了草藥,不礙事的。」 楊母小心地摸了摸楊秋池的傷處,埋怨道:「你看你們倆,這麼大了還跟小孩似的,後山有什麼玩的嘛。」 秦芷慧抬眼簾看了看楊秋池,剛要說話,楊秋池搶著說:「是我要去玩的,我想看看以前懷我孩的那個丫環的墳,娘說過,她的墳在後山的啊。」 「哦!那找到沒有?」 馮小雪說道:「肯定找得到的了,那丫環埋在後山的時候,夫君還偷偷跑去哭過。」 秦芷慧渾身一震,抬起頭看著楊秋池,神情分明是在問你怎麼沒告訴我? 楊秋池也很震驚,原以為自己頂替的那個楊忤作是個無情無義之人,聽馮小雪這麼說,他對那姑娘還是有些情意的。 楊母道:「對對,有一年清明,我們還帶了香燭去拜過她呢。」 楊秋池傻傻地問道:「娘,這些你們怎麼沒告訴過我呢?」 楊母有些詫異:「你一起去的,我告訴你什麼啊?」 馮小雪說:「娘,你忘了,夫君被那怪風捲跑之後,就什麼都忘記了,連我們兩都沒認出來呢。」 「對對對!看我這記性。」 秦芷慧聽馮小雪這話,印證了夫君的話,看來,夫君真的什麼都忘了,性情也完全變了,而且還去拜祭過若蘭姐姐,倒也算不得無情無義之人。自己三次要殺他,他還處處維護自己,心裡充滿了感激。 儘管楊秋池說沒事,楊母和馮小雪還是不放心,吩咐丫環找來郎,重新給楊秋池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又開了幾劑去腐生肌的方,拿了藥熬給楊秋池吃了,這才放心。 楊秋池換了衣服,吃過午飯,要去牢房當班,馮小雪說他受了傷,讓他和宋知縣說一聲,在家裡歇息一天,楊秋池同意了,到簽押房找宋知縣。 金師爺正在簽押房裡批閱狀,見楊秋池進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楊秋池問:「金師爺,宋知縣呢?我想找他請個假。」 金師爺說道:「上午宋知縣帶著雷捕快等幾名捕快,和白千總、殷老爺他們一起出城,到報恩寺給白小姐上香去了。」 楊秋池大吃了一驚,白小妹的靈柩存放在報恩寺才幾天,怎麼又去上香呢,隱隱覺得不對,忙問:「宋知縣和誰一起去的?」 金師爺想了想:「還有宋小姐、白千總夫婦、殷德夫婦、殷老爺夫婦。」 「沒有人保護嗎?」 「宋知縣帶了雷捕頭和十來名捕快,白千總帶著四個親兵,殷家還有五個僕人,那麼多人,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楊秋池緊張兮兮的樣,讓金師爺也有些緊張。 金師爺說的沒錯,有十多個捕快,還有親兵、僕人,加起來有二三十人,白千總、宋芸兒兩人又身有武功,應該沒事的,自己可能有些神經質了。 最新章節 第七十六章 偷窺 既然請不到假,乾脆不請了。楊秋池來到牢房和大板牙等人吹牛,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禁卒,嘴裡還在罵罵咧咧說著:「他娘的,要死又不死,害老還得整天守著他。」 大板牙問道:「是那窮秀才嗎?還沒死呢?」 「可不是嘛,都他娘的嚎了幾個晚上了。」 楊秋池疑惑地問道:「什麼窮秀才,怎麼回事?」 大板牙回答道:「楊爺,這窮秀才名叫龍胥,殺了他老婆,定了死罪,他這幾天發高燒,拉肚,又沒錢看病,看樣挺不了幾天了。」 「啊?」楊秋池驚問,「那你們還不快去找郎給他看病?」 大板牙趕緊站起來,貓著腰陪笑臉:「楊爺,不是我們見死不救,咱們這牢房,可沒有給犯人看病的錢吶,進了牢房的,十有三四都會生病,哪有錢給他們瞧病呢?」 「那就不管任他們死嗎?」 大板牙有些尷尬地:「爺,這也是沒辦法啊,犯人家裡有錢的,咱們告訴他家裡人一聲,拿錢治病,遇到沒錢的,只好硬挺著,挺不過去,就只好認命了。」 楊秋池說道:「怎麼能見死不救呢?」站起身,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大板牙剛才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犯人生病,家裡又沒有錢,而衙門也沒這項開支,你讓大板牙他們自己掏腰包給犯人治病?那麼多犯人,他們祿食銀就這麼點,花光了都不夠。 不過,聽說這還是個秀才,到底都是讀書人,楊秋池有些心軟,對大板牙說道:「你帶我去看看!」 大板牙答應了一聲,領頭帶著楊秋池來到一間重犯牢房,只見潮濕昏暗的牢房裡,地上到處都是黃帶紅的水狀物,散發著屎尿的臭氣。一個年男人斜躺在木柵欄角落上,肩膀上架著一塊又厚又寬的木枷,雙手帶著鐵鏈,夾在木枷的兩個窟窿裡。一頭亂糟糟的黑髮已經糾纏在一起,發出一股的惡臭。好像在發燒,滿臉通紅,胡亂七八糟地擱在木枷上,兩眼無神,在低聲呻吟著。 大板牙陪笑著對楊秋池說道:「這人就是龍胥,以前是個窮秀才。聽到龍胥還在呻吟,大板牙低頭吼道:「你娘的別嚎了,管監大爺來了。」 龍胥睜開無神的眼睛,看了看楊秋池,又半闔上眼睛。 楊秋池俯下身,將手背探到他額頭試了試,著手滾燙,高燒估計差不多有四十度,心一緊,見他極度虛弱,神情淡漠,反應遲鈍。滿地都是腹瀉物,大便帶血。略一沉吟,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連問了幾聲,龍胥才半睜開眼:「痛……肚痛……」 楊秋池伸手在他上腹部右側按壓了幾下,龍胥痛得直叫喚。 剛才觸摸發現龍胥的肝脾明顯腫大,加上這症狀,楊秋池眉頭鎖得更緊了,退後了幾步,問大板牙:「還有沒有其他人有類似症狀?」 大板牙見楊秋池神情緊張,趕緊回答:「沒有了,這重犯監牢除了前兩天押走的謝寡婦之外,就只有這窮秀才,再沒別人。」 「立即隔離,不許任何人進了!」楊秋池轉身往外走,「馬上將廣德縣最好的郎叫來。要快!」 大板牙連聲答應,趕緊吩咐禁卒封鎖重犯監牢,不許任何人進入,急派人去請郎。 楊秋池回到班房,打了一盆熱水,認真清洗了雙手,然後坐在椅上沉思。大板牙小心地問道:「楊爺,這秀才得的是什麼病啊?厲害嗎?」 「很可能是傷寒!」 「啊?」大板牙嚇了一跳,「我的媽呀!」差點轉身就往外跑。可長官還在這裡,要逃跑的話除非不想混了。 大板牙的恐懼不是沒有道理的,古代人們認為疫病也就是急性傳染病的發生是由於身體受了寒氣的傷害,所以古人將急性傳染病統稱為「傷寒」。現代我們所說的「傷寒」是由傷寒桿菌引起的一種腸道急性傳染病,歸於乙類傳染病,是古人所說的傷寒病的一種。也是古代常見的一種「傷寒」,由於傳播迅速,預防措施不力,容易造成大面積傳染,所以死亡率很高,難怪大板牙驚恐。 不一會郎請來了,楊秋池告訴郎,這病人得的很可能是傷寒之後,郎臉色也變了,很小心地進了牢房,不一會出來了,神情緊張地說道:「大人說的一點沒錯,是傷寒。怎麼辦?」說話也有些發顫了。 目前看來,這病還沒有流傳開,必須堵死在萌芽狀態,否則一旦流行,那可就是「萬戶蕭索鬼唱歌」了。楊秋池命令將全城郎請來,由郎們將龍胥轉移到方便隔離的單獨監房,負責將排泄物清理乾淨深埋,然後對所有監房使用藥湯水進行消毒。縣衙所有的犯人和禁卒全部服藥預防,並進行跟蹤觀察。所有費用由楊秋池支付。 醫治療這種疾病還是很有一套的,早在東漢,張仲景就著有《傷寒雜病論》的不朽之作,記載了數百種疫病的發病症狀和治療方法。 郎們在楊秋池指揮下,順利完成了隔離消毒,給龍胥開了藥進行治療,給其他人也用了預防的湯藥。這場傳染病發現得早,處理及時對症,估計應該不會引起大規模流行。楊秋池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些忙完的時候,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了,心裡琢磨,宋芸兒他們早上出去的,現在都下午了,還沒回來,楊秋池心裡越來越感到不安,決定帶小黑狗去找他們。 楊秋池回到家,楊母的丫環香晴開了門,說老太太和兩位奶奶上街買東西去了。楊秋池去法醫室拿了手槍,他穿的是一身管監的長袍,不方便插在腰間,便把手槍套捆在右腿外側,將手槍插入槍套,然後往外走。 路過新房的時候,聽到裡面隱隱有水聲,楊秋池很奇怪,她們不是上街去了嗎?誰在屋裡呢?楊秋池悄悄推開門進了屋,走過丫環月嬋住的外間,輕輕掀開門簾,看見月嬋坐在一根矮凳上,脫了上衣,正在清洗**。 楊秋池頓時感到口乾舌燥,別看這丫環月嬋只有十四五歲,可身體已經發育得比較好了,半球形的**潔白滾圓,讓人有一種想犯罪的感覺。 月嬋從水盆旁邊的一個小盒裡拿了一些粉末,撒在左邊**上,隨即發出了輕微的痛苦的呻吟。楊秋池啊地驚叫了一聲,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最新章節 第七十七章 遇伏 雲崖山離廣德縣十多里,地處偏僻,山勢險峻,亂石叢生,靠近山頂的地方,有一片陡峭的懸崖。懸崖下面,有一個山洞,洞口不大,卻比較深。 白千總腰間衣袍已經被鮮血滲透,手持單刀,守在山洞口。白千總身後,是手持短劍的宋芸兒,頭髮散亂,一身的血污,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旁邊是殷德和雷捕快,殷德右手被釘刺穿的傷口已經腫得老高,纏著厚厚的繃帶也擋不出傷口流出的鮮血,左手拿著一把長劍,衣衫零亂頗為狼狽。雷捕快胸部挨了一刀,半個身都滲在了血泊之,已經在勉力支撐。 殷老爺夫婦、宋知縣、白素梅、白夫人幾個躲在山洞裡面,擠在一起,簌簌發抖。 洞口離地半人高,圍著八個蒙面人,四個黑衣,四個青衣,手各持兵刃,粘滿了鮮血,為首一個青衣蒙面老者,手持一柄單刀,冷笑道:「姓白的,你還死撐什麼?憑你和那個小丫頭,傷了我兩個兄弟,也算不錯的了,不過,今天你劫數難逃,奉勸你趕緊投降,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白千總冷哼一聲:「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來抓我?」 原來,上午白千總一行人來到報恩寺,上完香返回縣城,途徑雲崖山,遇到十個蒙面刺客突施偷襲,五個捕快和僕人當即斃命,白千總、宋芸兒和雷捕頭等捕快倉促迎戰,無奈這十個刺客都是好手,雖然白千總和宋芸兒各擊斃了一個刺客,卻也掛了彩。 在眾捕快、親兵、家丁拚死抵抗下,眾人且戰且走,由於下山的路被堵住,只能退向雲崖山絕壁。 退進懸崖下這個山洞之前,眾捕快、親兵和家丁都盡數戰死。只因這山洞口距離地面有半人多高,洞口狹窄,易守難攻,刺客們一時難以攻入,加上這些人似乎只是想將他們生擒,並沒打算要他們的命,才得以頑抗至今。 這雲崖山地處偏僻,平日裡就很少有人來,所以,這次遇刺客,又逃離了大路,退到山頂懸崖下,旁人也就不知道了。 眼看日頭漸漸西落,刺客們強攻了幾次,都無法攻入,也有些焦急。 殷德臉上肌肉不斷地抽搐著,手持長劍,向白千總說道:「岳父,咱們不能這樣死守,你和宋小姐都受了傷,再拖下去,天黑了就更麻煩了。小婿打頭陣,我們衝出去!」 白千總說:「不行,賊都是強手,尤其是那四個青袍刺客,更是厲害,特別是那為首的白鬚老者,以一當十,咱們只能利用這山洞防守優勢抵抗,等待援兵。楊公發現我們沒回去,一定會帶人來找的,所以絕不能輕舉妄動。」 殷德用手摸了摸喉嚨,彎下腰喘了幾口粗氣,還是覺得呼吸困難,一把扯掉開衣領,大口大口喘著氣。 殷老爺在後面問道:「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白千總不敢轉頭,一直注意著洞口的蒙面人,也沉聲問道:「是啊,殷兒,這兩天我發現你老是抽搐,你究竟怎麼了?」 殷德臉露一種難以名狀的苦笑,身體突然往後仰,反弓著身,全身開始抽搐,手長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宋芸兒嚇得一聲尖叫,往旁躲開。 白千總要防備刺客們趁虛而入,不敢分神。殷老爺撲到殷德身邊,叫道「殷兒,你這是怎麼了?」殷德反弓著身,嘴角歪斜說不出話來。 宋芸兒穩住心神,一咬銀牙,倒過劍柄,在殷德環跳、腰眼上點了兩下,殷德長舒了一口氣,軟倒在地,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殷老爺見兒神色好一些了,連聲呼喚著兒的名字。 洞外那青衣蒙面老者叫道:「白千總,你還不投降,還想等援兵嗎?你應該知道的,這麼長時間了,有援兵早就來了。這麼偏僻的地方,鬼都沒有一個,還想援兵?別做夢了,哈哈哈」其他刺客也哈哈大笑起來。 白千總心知他的話沒錯,臉色鐵青,卻微微歎了口氣。 宋芸兒說道:「別聽他們的,我哥哥天縱聰明,肯定會來救我們的。」 「你哥哥?他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救?」說這話的正是殷德,他已經緩過勁來,拿起地上長劍慢慢站起身來。 「你胡說什麼?你再敢說我哥壞話,我先宰了你!」宋芸兒柳眉倒豎,怒喝道,心裡卻也在暗罵:這死忤作,搞什麼鬼,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殷德打著哈哈,扭頭回去看了看他老爹殷老爺,突然叫道:「白夫人,你怎麼了?」 白千總聞言大驚,轉身查看,就在這時,殷德大吼一聲:「衝出去殺啊!」手持長劍,跳下山洞,長劍亂舞,向刺客衝去。 白千總發現白夫人根本沒出什麼事的時候,殷德已經跳下洞口殺過去了,他大叫一聲:「殷兒回來!」話音未落,殷德手長劍已經被擊落,幾柄刀劍架在了他的脖上。 殷老爺大叫一聲兒啊,張牙舞爪跌跌撞撞衝到洞口就要往下跳,白千總一把拉住,就在這時,眼前黑影閃動,一枚鏈錘迎面砸到,白千總單刀拍開,三枚飛鏢直射過來,分射宋芸兒、白千總和殷老爺三人。 宋芸兒將射向自己的那枚飛鏢一劍磕飛,而白千總身高體壯,山洞口狹小,白千總右手格擋鏈錘,左手抓著殷老爺,對這枚飛鏢避無可避,只得放開殷老爺,伸手一抄,接住了這枚飛鏢。 與此同時,就聽得殷老爺一聲慘叫,大腿鏢,一頭栽出山洞。幾個蒙面人撲了過來。 白千總驚叫一聲,跳下山洞,想救回殷老爺,但白千總本來就負了傷,流血過多,身體已經很虛弱,行動也遲緩了,等他抓住殷老爺要跳上山洞時,四五柄刀劍已經一起指住了他身體各大要穴。 白千總一離開山洞,這洞口頓時寬敞了許多,為首的青袍蒙面老者立即飛身躍上山洞口,宋芸兒和雷捕快兩人舉刀迎敵,洞外刺客飛鏢不斷射進來,宋芸兒武功本來就不如這老者,現在一邊要應付這白鬚老者,一邊要留神偷襲的暗器,頓時手忙腳亂,而雷捕頭的武功本來就不濟,戰不了幾回合,被這老者一刀砍死。宋芸兒大驚之下,腿部了一鏢,隨即被白鬚老者制住。 失去了白千總、宋芸兒、雷捕頭的保護,宋知縣等人乖乖束手就擒。 眾人被押到了一塊草坪上,為首的蒙面老者看著白千總,哈哈一笑:「千總大人,我們費了這半天勁才擒住你,目的你應該清楚。」 最新章節 第七十八章 買兇殺人的後果 白千總冷冷道:「我不清楚。」 白鬚老者道:「好,那我就直說吧,千總大人是應天府京營千總,我想請千總大人帶領京營兵在應天府起事!」 京營兵是明朝初期鎮守京城南京的主力部隊,靖難結束後,明太宗遷都北京,南京(時稱應天府)成了陪都,為了鎮守這個陪都,明太宗將一部分精銳軍隊留在應天府。白千總就是應天府京營領兵千總。 白千總一怔:「你是何人?我起兵造反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答應了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怎麼樣?」 白千總笑道:「我不會起兵造反的,你死這個條心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罷,扭頭一邊,再也不理。 白鬚老者冷笑:「我已經猜到了,不過,你不怕死,你老婆呢?你女兒呢?」旁邊一個蒙面黑衣大漢奸笑一聲,看著白素梅:「你女兒細皮嫩肉的,我們兄弟幾個可是好久沒嘗過鮮了!」其他幾個也嘿嘿淫笑起來。 白鬚老者歎了口氣:「白千總,我這些兄弟都是些色鬼,要是你不答應,他們要拿你女兒解悶,我也攔不住哦!」又看了看白夫人,故意誇張地嚥了一聲口水,「你娘雖然年紀大了點,可身材模樣還都不錯,還算水靈。我想我的兄弟們也會有興趣的。」那幾個手下頓時哄笑起來,有人淫笑著就要過去扯白夫人。 「住手!洪老大,你怎麼能這樣?」跌坐在一邊的殷德實在忍不住,叫了起來。 「洪老大?」殷老爺驚叫了一聲,錯愕地看著蒙面老者。蒙面老者見行跡已經暴露,嘿嘿笑了笑,慢慢拉下面罩,露出一張枯瘦的馬臉,下巴飄著一小撮白鬍鬚。 殷老太爺驚叫:「洪老大,怎麼是你?」洪老大笑道:「正是洪某,殷老爺你好啊!」 宋知縣等人驚呆了,宋知縣問道:「殷,殷公,殷老爺,你,你們認識他們?」 殷老爺遲疑了一下,說道:「他們是賀家村賀老爺的護院。」 殷德推開指著自己的刀劍,站起身走到那洪老大面前,低聲說道:「咱們說好了,只殺……只殺……」 「只殺你老婆,對嗎?」洪老大嘿嘿一笑。 「你!……」殷德神情十分狼狽。 白千總陰沉著臉問道:「殷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洪老大笑道:「哈哈哈,怎麼回事?你的寶貝女婿出高價要我們裝山賊殺掉你的寶貝女兒!」 這句話如同半空打了一個霹靂一般,白千總被驚呆了。白夫人、殷老爺夫妻、宋知縣也全都驚呆了,只有宋芸兒冷笑:「我哥早就猜到,殷德是殺死白姐姐姊妹兩的元兇!」 聽到這話,白千總等人更是震驚,但還是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殷德。殷德有些惶恐地往後退了一步,轉頭向白鬚老者罵道:「洪老大,你不講信譽!」 洪老大笑道:「殷公,我這也是為你,光殺你老婆頂屁用,要殺就全部殺掉。」 殷德嘴角歪斜,赤紅著一雙眼:「你……你……」 洪老大嘿嘿一笑:「我什麼?你找我們找對了,我們本來就要找白千總的,是你給了我們這個機會,你將他們引出來之後,你要殺你老婆滅口,我逼他老爹造反,各取所需嘛!」 「你答應我只殺……其他人都放過的!」殷德全身開始發抖,嘴角冒出了帶血的白沫,樣很是恐怖。 「我要是不答應,你會把他們引到這裡來嗎?嘿嘿嘿。」洪老大得意地笑道。 這一番話,已經很明白了,白千總死死盯著殷德,兩隻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剛才你衝出洞口亂砍,我還道你是拚命,原來你是故意亂我們陣腳,好讓他們趁虛而入!」 「白千總聰明!這殷公還真是個有心計的人哦。」洪老大嘿嘿笑道。 白千總死死盯著殷德,怒吼道:「殷德,我女兒白小妹,是不是你殺的?」 殷德驚恐地後退了一步,顫抖得更加厲害,突然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兩眼上翻,全身又開始抽搐。 「他又搞什麼?發羊癲瘋嗎?」洪老大皺了皺眉頭。 殷老爺爬過幾步,緊緊摟住殷德,叫道:「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殷老太太也爬過來摟住了殷德,連聲呼喚。 殷德抽搐得更加厲害,仰著脖拚命地喘著粗氣,嘴裡呵呵連聲,雙手在喉嚨部位亂抓,抓得整個脖都是鮮血,嘴角一股股帶血的白沫淌出。兩眼翻白,眼看就不行了。 白千總也不明白殷德這是怎麼了,也許是發了什麼疾病或者毒了,不管怎麼,還沒問清楚原委,絕不能讓他就此死去。白千總抓住殷德的雙肩一個勁亂晃。急聲問道:「你這畜生快說啊!是不是你殺了小妹?」 在白千總的搖晃,殷德抽搐漸漸平息了下來,隨後,他用散亂的眼睛看著白千總,低聲說道:「岳父,小妹和我娘……都是我……掐的,對不起……」 白千總右一聲怒吼,手一抬,就想一掌將他擊斃,但眼見他已經是迴光返照,活不了了,自己還有話還沒問,便放下手掌,急聲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她姐妹倆?說~!」 殷德沒有回答,只是慘慘地笑了笑,舉起那只被釘刺穿紅腫變形的手看了看,又無力地垂落在身邊。殷德轉頭看著殷老爺夫婦:「爹、娘,……你們……多保重……」 殷德又慢慢扭過頭去,看看縮在白夫人懷裡的白素梅,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突然,身猛地一挺,急促地抽搐起來,全身亂顫,面孔因抽搐而扭曲變形,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脖,拚命掐著,鼻口鮮血流淌,兩眼上翻,只有出氣,沒有進氣,身又猛地挺了幾挺,然後慢慢癱軟下來,再也不動了。 殷老爺摟著殷德,哭喊著:「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兒啊你醒醒啊!」搖晃著,殷德仍然直挺挺一動不動,兩眼上翻。白千總拿起殷德的一隻手,伸兩指搭在殷德手腕內側,感覺到殷德脈息全無,已經死去。 白素梅怔怔地看著夫君的屍體,又看了看殷老爺,沒有哭,卻把頭埋進白夫人的懷裡,猛烈地咳嗽起來。 洪老大奇怪地看著殷德的屍體:「他這是怎麼了?犯了什麼病嗎?」沒人回答,也沒人知道答案。 「不管他了。」洪老大手單刀指向白千總,「千總大人,我揭發了殺你女兒的兇手,也算於你有恩吧,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呢?呵呵呵,怎麼樣,我剛才的建議考慮得如何?」 白千總冷笑一聲:「多謝你了!只可惜不知道殷德為什麼要殺我女兒。」說罷,扭頭過去,冷冷看著殷老太爺:「殷老爺必定知道其緣由嗎?」 殷老太爺正趴在殷德屍體上哭嚎著,聽這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殷兒為何要如此,我的兒啊~!」又接著嚎啕大哭起來。 白千總又詢問地看著洪老大,洪老大也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要我們幫忙裝成山賊,殺他老婆,至於原因嘛,他沒說我也不好問。」 「他為何要找你,他與你有什麼關係?」 最新章節 第七十九章 有計劃有預謀 「嘿嘿嘿」洪老大笑道,「方纔殷老爺也說了,我和這幾個兄弟都是賀家村賀老太爺的護院,賀家與殷家素來交好,賀老爺甚至還曾經準備將自己最漂亮的一個丫環給殷老爺做小妾。」扭頭看著正趴在殷德身上哭泣的殷老爺一眼,「我說的沒錯吧?殷老太爺。」 殷老爺沒有理睬,只是抱著兒的屍體痛哭著。 白千總想了想:「他們交好,管我什麼事?」 洪老大神秘地微微一笑:「當然有關係,你知道賀老爺是什麼人嗎?」 白千總搖搖頭,心隱隱覺得,其必然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們是建帝的人,而賀老太爺是我們的人,我們以護院的名義隱藏在他家裡,而且,這些年來,是他一直暗地資助我們,你明白了嗎?」 白千總渾身一震,這洪老大和那什麼賀老爺竟然都是建帝的人!他現在把這麼隱秘的事情當著這麼些人說了出來,而且沒有任何忌諱,那就是擺明了,要麼自己投降反叛,要麼這裡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怎麼辦?白千總腦袋轉得飛快,第一個選擇就是假意答應,等脫離危險再說,不過,這洪老大看樣可不是個白癡,他對此一定要有防範,索性問道:「你不怕我假意答應,一旦自由,馬上告發嗎?」 「嘿嘿嘿,我們當然不怕,你白千總是什麼樣的人,我們瞭解得一清二楚。我們與殷家交好,主要還是衝你千總大人來的。你的女兒嫁到殷家之後,我們就開始與殷家結交了,就這樣認識了殷家這位少公殷德。謝寡婦的事情恐怕你也知道了,她勾引殷老爺的管家胡三,也不是看他那猴樣長得帥,而是利用他當耳目。」 「耳目?」白千總不懂。 「就是從他那裡打聽你的消息。應天府曾是咱大明的京城,不過,守備防禦相對燕王的老窩北京要弱得多,但影響卻不相上下,而你就是應天府京營千總,所以,我們早就計劃逼你造反。」 白千總聽得全身發冷,這些人處心積慮,自己卻一直蒙在鼓裡。 洪老大續道:「可你整天躲在應天府兵營裡,沒有機會,不過,你的寶貝女兒嫁給了這個死鬼殷德,你隔不了幾個月就要來看她一回,這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白千總沒有接腔,靜靜聽他往下說。 「我們讓謝寡婦勾引管家胡三,就是為了從他那打聽到你在殷家的消息,可惜這胡三半點用處都沒有,反而強*奸你女兒,弄得事情一團糟,我們還以為這下麻煩了,不料壞事變好事,你來奔喪,終於離開了應天府。」 「我們準備將你妻兒老小一舉成擒,只是你們一直沒有離開廣德縣,後來還躲進了縣衙,我們找不到很好的機會下手。正在著急的時候,殷德不知道什麼原因,莫名其妙出重金讓我幫他殺他娘,我們當然是喜出望外,於是,我們便提議殷德將你們引到雲崖山來,最終將你一舉擒獲。」 白千總現在終於明白了,難怪殷德一再要求來報國寺給白小妹上香,原來是將自己這一干人引入圈套。而這一切都是洪老大一手策劃的,殷德要殺自己女兒的事正好給他們利用了。冷笑一聲:「這麼說來,殷家小閣樓的大火,也你們放的了?」 「正是,今天這事之前,殷德就曾經出重金讓我們放火燒死他娘,不過,我還不想殺你女兒,所以,」洪老大轉過頭看著宋芸兒,「我們故意等這個小丫頭將你女兒背出小閣樓之後,才放的火。」 宋芸兒一驚:「你怎麼知道我會把白姐姐背出來?你當時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你把殷德趕出房去,穿了夜行衣,拿著飛抓,不是想逃跑那是幹什麼?」洪老大冷笑。 「你怎麼知道的?」宋芸兒全身發涼,原來自己那晚上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人家的監視之下,自己卻全然不知,看來,這老頭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洪老大沒再理宋芸兒,扭頭對白千總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殷德為什麼要殺你女兒,不過,我沒真心幫他殺人滅口,否則,你女兒就是有一百條命,也早死了。」 白千總冷笑:「這麼說來,我還要感謝你嘍?」 洪老大臉皮厚,一點不在乎白千總的譏諷:「那倒不用。我們沒有殺你女兒,其原因你該知道吧?」 白千總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洪老大說道:「當年靖難之役,你本來就是皇上建帝手下武將,後來反叛投降了逆賊燕王朱棣,你反叛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老婆孩被擒住,我說的沒錯吧?」 白千總渾身一震,這幫人對自己如此瞭解,看有謀算已久,不由得臉色微變。 洪老大頓了頓,續道:「現在我們不得已,只能再次用你妻女脅迫你起兵反叛,那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我們的人,現在反叛回來,那也是回歸正途。」 白千總問道:「如果我拒絕,那你們的辛辛苦苦的策劃不就全部泡湯了嗎?」 「不會的。」頓了頓,洪老大意味深長地說道:「千總大人,你難道沒聽說嗎?這些年,好幾個當年反叛投降燕王朱棣的將軍大臣,都奇怪地死掉了,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白千總隨口問道,隨即馬上明白了:「是你們殺的?」 「一點沒錯!這些死有餘辜的反賊,都是不肯重新歸順皇上的,他們當年叛變投降,現在又不願意歸順,這些亂臣賊,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洪老大眼放精光,冷冷地看著白千總,「千總大人,你是明白人,你現在只有起兵反叛,才能保住你和妻兒老小。否則,你這等逆賊,只怕也要和他們一樣,做我刀下之鬼!你的老婆女兒,統統都要給你當陪葬,死前還要飽受凌辱!」 這樣看來,洪老大他們是有計劃地擒住當年反叛的將軍大臣,能逼他們造反當然最好,要是不行,就像《紅巖》裡的雙槍老太婆槍斃蒲志高一樣,把這些叛徒殺掉。 現在,洪老大用白千總的妻兒來逼他造反,白千總的老婆和女兒果然是這白千總的死穴,他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我手下只有數千京營兵,如何能對抗……」 洪老大道:「千總大人,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你的兵是負責應天府防禦的,一旦起事,天下就會大亂,那時候我們各路人馬自然會群起響應,將來事成,你也是開國元勳啊!」 最新章節 第八十章 手法相同 白千總可不指望當什麼元勳,當年老婆孩被擒,自己被迫造反,這只是其一個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看清楚了局勢,燕王軍隊勢如破竹,大局已定,投降是順應大局的選擇。而現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當今皇上功武略,遠勝建帝當年,建帝餘黨這些年也沒翻過什麼大浪,可見並沒有多少勢力,所謂群起響應,只不過是他們自己的美夢罷了。 再說了,以自己區區數千兵馬起兵造反,無異於以卵擊石,如果不反,充其量和老婆孩一起死,說不定還能追封個烈士什麼的,如果造反,那可是誅滅族,他們白家幾百口人可就全完了。 白千總想通此節,悍然道:「不用說了,我不會造反的!」 洪老大有些錯愕,方才見這白千總已經動心,現在又鐵了心不反,看來,得來點真格的。 洪老大冷哼一聲,走到白素梅身邊,伸手一把抓住白素梅的手臂,猛力一拽,將白素梅從白夫人懷裡扯了出來,扔在一邊草地上。白素梅咳嗽著全身發抖,無助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白夫人慘叫一聲:「梅兒~!」就要撲過去,幾柄刀劍阻住了她的去路。 洪老大手單刀架在白素梅脖上,扭頭對白千總說道:「千總大人,咱們快人快語,我數到三,你若還不答應,我就砍下你女兒的腦袋!」 白千總嘴唇抖動,卻什麼話都沒說。 「一!」洪老大冷冷地數道。 白千總往前走了一步,被其他的青衣人刀劍逼住了腳步。 「二~!」洪老大手單刀高高舉起。 白夫人慘呼:「梅兒~!」白千總低下頭,拳頭咯崩響。白素梅淒涼地看著白夫人,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三!」 「砰~!」 洪老大三字剛出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洪老大發出了一聲慘叫:「啊~!」右肩處飛起一串血花,鋼刀脫手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白千總左拳立橋橫掃,擋開面前的刀劍,「呀~!」的一聲怒吼,右拳閃電般擊出,直劈洪老大心口膻穴。 白千總天生神力,這一拳足以碎碑裂石,洪老大肩膀巨痛之餘,根本來不及運氣抵擋白千總的鐵拳,只能側了側身,讓過了胸口膻穴,這一拳便結結實實擊了洪老大肋部。 「啊~!」洪老大又是一聲慘叫,三根肋骨一起折斷,身向後飛去,右腳卻閃電般踢了白千總的小腹。 白千總悶哼一聲,往後跌出,隨即翻身而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洪老大知道來了強敵,身落地一滾,隨即左手操刀站起,就在這時,眼前一花,空二十多支雕翎箭迎面向他們飛射而到。那些箭快,洪老大的刀更快,只見刀光閃動,射向洪老大的四五隻支雕翎箭被洪老大手的單刀磕飛。 這些箭洪老大不放在眼裡,可方纔那一聲巨響,隨即自己肩膀受傷,這可是極厲害的暗器,半點徵兆都沒有,也不知道來源,他開始膽寒。 而洪老大那七個蒙面手下,被那聲巨響震得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二十多隻雕翎箭就已經射到。其只有四五支是射向洪老大被他擊飛之外,剩下十多支箭卻是向那七個蒙面人射去的。 「啊~!」三聲慘叫響起,背對著箭來方向的三個蒙面人,後背沒有長眼睛,各了數箭,撲地而死,另外一個黑衣人和一個青衣人大腿箭,受傷不輕,剩下的兩個青衣人險險躲開了這些雕翎箭。 趁這一陣亂,宋芸兒反應敏捷,扯著老爹宋知縣後退幾步,出了包圍,伸手一操,從死屍身邊拿起一把單刀,護在胸前。白千總也反應神速,一把抱住白夫人,著地滾出。但他只能救得了身邊的白夫人,距離幾步遠的白素梅無法同時救護。 沒受傷的兩個蒙面青衣人這時才反應過來,一個揮動長劍撲向白素梅,另一個將鋼刀架在了殷老爺的脖上作為人質。 撲向白素梅的蒙面青衣人突然慘叫一聲,差點跌倒,轉過身手長劍向草叢刺去,一道小小的黑影在草叢一閃,逃開了。就在這時,又有數支利箭飛到,這蒙面青衣身數箭,倒地而死。 宋芸兒眼尖,看清了草叢裡的那道黑影,驚喜地大叫一聲:「小黑!~哥!我哥來了!」 白千總挨那一腿受傷不輕,強忍劇痛,揀起一把單刀,正準備再上,聽到宋芸兒的呼喊,扭頭一看,也驚喜地叫道:「楊兄弟!」 不遠處草叢、石頭後,站起二十多個人,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手張弓搭箭,指著洪老大。為首一個年輕人,身穿管監寬大長袍,前襟撩起來紮在腰間,笑呵呵看宋芸兒,正是楊秋池。 ———————————— 楊秋池從門外挑門簾看見丫環月嬋正脫了上衣在清洗,還往左**上倒藥粉,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月嬋左**的**位置,好像有個傷痕,心一動,咦了一聲,掀門簾走了進去。 丫環月嬋大驚失色,連忙拿起上衣擋住胸部,嬌羞而驚恐地看著楊秋池:「少……少爺。」 楊秋池走到月嬋身邊,蹲下去,伸手將月嬋握著衣服的手拿開,露出了她剛剛發育好的半圓形的**。 月嬋顫聲道:「少爺~!」又驚又羞,卻不敢抗拒。 楊秋池用一隻手托住她的**,另一隻手輕輕抹去上面的藥粉,仔細觀察**上那枚傷痕,很明顯,這咬痕是新形成的,問道:「誰咬的?」 月嬋聽少爺只是問這傷痕,並沒有輕薄之意,輕舒一口氣,內心卻微微有些失望,低聲說道:「是……是殷老太爺。」 果然如此!楊秋池仔細辨認這咬痕,與白小妹**的咬痕很相似,也是參差不齊,右上側尖牙位置同樣有殘缺,仔細觀察這咬痕之後,楊秋池可以斷定,這兩個咬痕是同一個人所為的,根據月嬋的指證,這個人就是殷家老太爺! 「他為什麼咬你?」楊秋池托著她的**問道。 月嬋恨恨說道:「前兩天,她把我叫進房間,然後強行脫了我的衣服,把我捆住雙手,咬我的**,還想強暴我……」 「捆你的雙手?是不是用你的褻衣把你雙手在頭頂交叉捆住?」 「是啊,……少爺您怎麼知道?」 手法完全相同!姦殺白小妹的人原來就是殷老太爺這個老變態! 「這麼一個糟老頭,你還反抗不了嗎?」楊秋池追問。 最新章節 第八十一章 收信人 「他讓我進房間後,從枴杖裡拿出一根小管,對著我一吹,噴出一道濃煙,片刻後,我就全身無力,癱在地上了,雖然人還清醒,可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原來這糟老頭還有這一招,肯定是什麼**香之類的,楊秋池低聲問道:「那他得逞了嗎?」問這話時,楊秋池的心一陣絞痛。 月嬋搖搖頭:「沒有,幸虧殷老夫人進來了,我才得倖免於難,殷老夫人叫丫環們把我抬回房間,我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才恢復過來。」 楊秋池暗暗舒了口氣。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讓宋知縣他們相信,這殷老爺是姦殺白小妹的兇手。現在能證明殷老爺姦殺白小妹的證據,就是月嬋**上這枚咬痕,不過,牙齒痕跡的同一鑒定,在明朝能不能作為證據,楊秋池心沒底,按道理,通過兩枚咬痕的對比,應該可以讓宋知縣和白千總等人相信這是殷老爺干的,但如果明代還沒有這種證明方法,這倒是個難題,最好能找到讓殷老爺自認有罪的方法。 古代是有罪推定,犯罪嫌疑人自認有罪,這是最強有力的證據,所以才有「口供是證據之王」的說法。如何讓殷老爺自認有罪?這殷老頭喜歡咬女人的**這愛好,殷老婦人肯定知道,說不定自己就曾經是受害者,很可能殷老太爺強暴白小妹的事情,這殷老婦人也知道,這倒是一個突破口。 「少爺……少爺……」正當楊秋池沉思如何尋找讓殷老爺認罪的問題,耳邊傳來月嬋羞澀地低聲呼喚。 「嗯?什麼事?」楊秋池從沉思驚醒,問道。 月嬋低下頭瞧了一眼楊秋池的手,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 楊秋池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隻手還在托著月嬋的那只**,趕緊放開手,有些尷尬,找個話題掩飾,憤憤罵道:「這殷老色鬼,真不是東西,把你的……咬成這樣。」 月嬋拿起衣服掩住胸部,恨聲說道:「這些假惺惺滿口道德仁義的人,其實心腸比誰都狠毒!」 道德仁義?楊秋池想起白天在後山上,秦芷慧說賀家老太爺給他自己取了一個號,叫什麼「德乾太翁」,德乾,嘿嘿,德比乾坤…… 突然,楊秋池腦袋靈光一閃,德乾,終於想起來了,這不是前些天從謝寡婦內褲裡搜出來的那封信上寫的那個收信人嗎?那封謀反秘信的收信人德乾,原來就是賀家老太爺! 楊秋池呼地站起身就往外衝,把月嬋嚇了一跳,叫道:「少爺,您上哪去?」 「有事情,叫你們奶奶回家後不要亂跑!」楊秋池向小黑狗招招手,然後飛奔著衝出了院,小黑狗汪汪叫著興奮地緊跟而去。 楊秋池跑到驛所,告訴馬渡,那個謀反信件的收信人就是賀家村的賀老太爺。馬渡一聽高興得又一次差點瘋掉,楊秋池的判斷他現在是深信不疑,要求楊秋池和他一起去抓賀老太爺。楊秋池說發現剛剛發現另外一個普通兇殺案的兇犯,要去抓捕,但宋知縣和捕快們都不在,不知該怎麼辦。馬渡一聽,當即撥了二十個錦衣衛弓箭手給楊秋池前去抓捕兇犯,自己則帶著其他錦衣衛,奔赴賀家村抓人。 這次設卡搜捕尼姑和尚,寧國府範圍內大部分錦衣衛都被抽調到了廣德縣。這二十名錦衣衛弓箭手也是其的一部分。其他人都去沿江搜捕建帝的兒去了,只剩下這些弓箭手。不過,馬渡想,抓個普通犯罪的案犯,弓箭手就夠用了,沒想到這是歪打正著,楊秋池這一次去,弓箭手剛好派上用場。 楊秋池帶著這二十名錦衣衛,先到內衙找了一件宋芸兒的衣服,給小黑狗聞過之後,沿路追蹤而來。他們趕到雲崖山,在小黑狗的追蹤下,找到了沿途被擊斃的衙役、親兵和僕人的屍體,頓時緊張起來,估計宋知縣、白千總他們肯定遇到了強敵。楊秋池派了兩名錦衣衛趕赴賀家村,要求馬渡增援。 楊秋池帶著剩下的十八名錦衣衛,悄悄沿著氣味繼續跟蹤到了那懸崖下,剛好看見白千總等人已經被擒住,蒙面刺客正在威逼利誘白千總造反,楊秋池和眾錦衣衛利用這亂石崗過膝高的茅草和雜亂的大石頭作掩護,匍匐前進到了距離二三十米的地方埋伏了下來,靜觀其變。 洪老大的一番話,楊秋池和眾錦衣衛聽得一清二楚,這才知道,這洪老大和那七個蒙面人原來都是建餘黨,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等到洪老大說數三聲要殺白素梅的時侯,楊秋池悄悄傳令讓錦衣衛們準備,聽到命令一起放箭。自己悄悄又往前爬了幾步,躲在一塊大石頭後,把那支七七試手槍拔了出來,瞄準了洪老大的舉著單刀那隻手的肩部,他不想殺死這洪老大,說不定這是個建帝的什麼重要人物,還是留活口好。 楊秋池看見洪老大準備數到二時,回頭低聲叫道:「放箭!」隨後,瞄準洪老大肩膀開了一槍,這時候,洪老大的三字剛剛喊出。 洪老大雖然武功高強,卻也強不過現代手槍彈,這一槍準確地擊了洪老大的右肩部,將洪老大肩骨擊得粉碎,整條右臂算是廢了。 錦衣衛突施偷襲,帶來的這些人又是錦衣衛的弓箭手,射殺了三名蒙面人,重傷兩人,另有一人在準備抓白素梅時,先被小黑狗利用高高的茅草作掩護,偷偷狠咬了腳踝一口,亂了心神,被亂箭射死。 洪老大這邊,只剩下洪老大和另一名青衣人,另外還有兩個腿部箭的蒙面人。那名沒受傷的青衣人用刀制住了殷老太爺夫妻兩作為人質。 錦衣衛們拔出腰刀,迅速圍攏上來,幾個人護在宋知縣、白夫人和白素梅面前,其餘七八個錦衣衛手持繡春刀,慢慢向洪老大圍了過去。 方才錦衣衛們只聽到從楊秋池那裡傳出一聲巨響,這洪老大便已經身負重傷,不知道楊秋池使用了什麼暗器這等厲害。眼看現在洪老大受傷極重,方纔他們已經聽說,這洪老大是建帝餘黨,看樣還是個重要人物,都想立功。 洪老大肩部了一槍,骨頭碎裂,肋部了白千總一拳,肋骨斷了三根,受傷極重,但仍然左手執刀,挺立不倒,冷冷看著這些圍攏上來的錦衣衛,突然,身形晃動,一連串的刀光閃動,一連串的慘叫聲響起,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楊秋池定眼一看,那七八個錦衣衛只剩三個,其兩個手裡空空,繡春刀已經被擊飛,剩下一個手裡的刀只剩下半截,三人驚恐萬狀,連連後退,其他五個錦衣衛,或者腦袋分家,或者肚破腸流,已經鮮血淋漓躺在草叢死去。 最新章節 第八十二章 真情流露 宋芸兒和百千總都是心頭一凜,這洪老大武功好強,幸虧他先前要生擒活捉,否則,只怕二人此刻也已屍橫就地了。各舉兵刃,小心戒備。其餘的錦衣衛更是嚇得肝膽欲裂,心想這一次不僅立不了功,恐怕腦袋都得搬家。但不敢後退,各舉兵刃盯著洪老大。 洪老大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是死死地盯著楊秋池,整個右肩已經被鮮血滲透,他一步步走向楊秋池,冷冷問道:「方纔是你放暗器傷我?」 楊秋池不斷後退,點點頭:「正是,你……」話沒說完,只見天空黑影閃動,洪老大已凌空撲來,一道寒光閃現,直劈向楊秋池的面門。 「砰~!」又是一聲巨響,洪老大空的身體猛地一頓,像斷翅的老鷹,跌落在草叢裡,掙扎著扭動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幸虧這一次楊秋池的手槍是一直拿在手裡,雖然用寬大的衣袖隱藏著,卻是彈上膛,隨時準備擊發的,見洪老大凌空向自己撲來,根本來不及考慮要不要留活口,本能地抬手就是一槍,從洪老大栽落草叢來看,這一槍擊了他,但不知道打了什麼部位。 不過,楊秋池對打了他什麼部位一點都不好奇,因為他知道,太好奇了是要死人的,用手槍對付這樣的武林高手,距離才是最安全的,他急步往後倒退,距離洪老大有十多米,這才站住。 錦衣衛們已經擋在了楊秋池面前,將洪老大團團圍住,各持兵刃,卻沒人敢上。 那名持刀挾持殷老爺的青衣蒙面人高聲叫道:「洪大哥,你怎麼樣了?」另外兩個腿部箭倒在地上的蒙面人也叫喊著。 沒有反應,洪老大還是一動不動。 楊秋池吩咐錦衣衛:「你們檢查一下這老傢伙死了沒有。」 此刻,洪老大雖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圍著的幾個錦衣衛已經嚇破了膽,不敢逼近。有兩個掏出飛鏢,向草叢的洪老大打了幾鏢,射了洪老大頭頂、後背,洪老大還是一動不動,這才大著膽圍攏上來,仔細查看,發現洪老大的額頭以上半個頭蓋骨已經被打飛了,鮮血腦漿都流了出來,早已經死了。 「他死了!」錦衣衛們歡呼道。聽到這話,白千總、楊秋池等人才長舒了一口氣。楊秋池將手槍插入腿部的槍套裡,走過去查看,見洪老大頭頂彈,頓時感到十分幸慶,自己慌亂打出的這一槍,如果沒打,或者打的是其他非要害部位,自己恐怕難以躲過他這致命的一擊,那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不由得感到一陣的後怕。 既然洪老大已經死了,錦衣衛們也就沒有什麼恐懼的了,向另外兩名重傷的蒙面人發起群攻,將二人打倒制服。只剩下那名沒受傷的青衣蒙面人,因為用殷老太爺夫妻作人質,暫時沒有被攻擊。 方才洪老大那一擊的威力宋芸兒當然知道,可她腿部受傷,不及救援,剛要喊哥哥小心,一聲巨響之後,洪老大已經掉在草叢死去。 儘管如此,卻也把宋芸兒嚇出了一身冷汗,待看見楊秋池好好地站在那裡,驚喜地低呼一聲,一瘸一拐跑過去,猛地撲進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摟住宋芸兒,見她腿上有傷,一身的血污,又是心驚又是心疼:「芸兒,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宋芸兒緊緊摟著楊秋池的脖,扭動身又是笑又是哭:「你怎麼才來!芸兒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雖然只是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楊秋池已經深深感受到了宋芸兒對自己的依戀之情。 宋芸兒畢竟才十四五歲,還只是個孩,雖然身有武功,卻從小嬌生慣養,首次經歷這樣的生死博殺,苦苦支撐一直盼著楊秋池來救援,卻一直未見蹤影,生死存亡之時終於看見了楊秋池他們,可緊接著又是一場血淋淋的惡戰,眼見楊秋池死裡逃生,驚喜交加之際,才不顧少女的矜持,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把心裡話也說了出來。 白千總受得傷也不輕,強忍著痛,走過來施了一禮:「楊兄弟,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女兒,還有我們。」 楊秋池一邊安撫著懷裡的宋芸兒,一邊向白千總謙遜了幾句,宋芸兒聽到白千總說話,才發現自己還摟著楊秋池的脖,趕緊放開,漲紅著臉,抹了一把眼淚,轉身走到宋知縣身邊,問道:「爹,你沒事吧?」 方纔那一幕宋知縣看在眼裡,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髮:「爹沒事,你,你快把腿上的傷裹,裹好。」 宋芸兒答應了一聲,從錦衣衛那裡要來了金創藥,自己清洗了傷口,敷上藥,撕了一條衣襟開始包紮傷口。 現在敵人就剩最後一個,雖然挾持了人質,卻已經被團團包圍,無處可逃。宋芸兒對殷德沒有好感,連帶對殷家的人都沒有好感,所以對殷老太爺夫婦被挾持並不放在心上。再說了,方才交手宋芸兒就知道,最後這個青衣人武功不怎麼樣,比自己差了老大一截。所以,她現在的心情很輕鬆。 宋芸兒一邊包紮一邊問楊秋池:「對了,哥,你方才是用什麼暗器傷的那洪老大呀?我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那洪老大就完蛋了,這暗器這麼厲害,給我看看行不?」 白千總也很好奇:「就是,楊公,你的暗器好不霸道,要是沒有你使出這暗器,我們恐怕全部都難以倖免。到底是什麼暗器這麼厲害?」 楊秋池胡謅道:「是一種名叫霹靂彈的暗器,就兩枚,我已經全部用了。幸虧沒失手。」 「霹靂彈?你怎麼打出去的?你會彈指神通?」宋芸兒有些驚訝。 「彈指神通我不會,我會彈泥球。」 「德性!」宋芸兒白了他一眼,眼淚還掛在眼角上,嘻皮笑臉說道:「你這暗器怎麼來的?幫我弄兩枚玩玩,好不好?」 「這是一個雲遊僧人送我的,我幫了他一點小忙,他就送了我兩枚,方才用完了,他早就離開廣德了,你讓我去哪裡給你找去?」 「哼!瞎編,不給找就算了,誰稀罕!」宋芸兒埋下頭專心包紮傷口,不理楊秋池。 白夫人此刻坐在草地上,將女兒白素梅緊緊摟在懷裡,剛才親眼看見女兒差點被砍掉腦袋,又一次差點失去女兒,使她驚恐不已,摟著女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楊秋池看見白夫人摟著白素梅,兩人都是驚魂未定的樣,很是同情,走到白素梅面前,低聲問道:「白小姐,你還好吧?」白素梅臉色煞白,全身發抖,還沒從剛才生死劫難恢復過來,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傻愣愣看著楊秋池。 最新章節 第八十三章 揭開迷霧 楊秋池知道她連續的死裡逃生,加上假死大腦缺氧,又受驚嚇過度,幾近精神崩潰了,現在需要多安慰她,握住她的一隻手,柔聲說道:「白小姐,我是楊秋池,那些壞蛋已經全部被殺死了,你別擔心,現在沒事了,再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白素梅看著楊秋池,漸漸地眼睛擁滿了淚水,隨即一頭撲進楊秋池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連接著一串的咳嗽。 楊秋池沒想到她會這樣,有些尷尬地看著白千總和白夫人。白夫人用袖抹著淚,和白千總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白素梅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白素梅這三次死裡逃生,都是楊秋池救的,她的生命數次受到威脅,尤其是最後這一次,楊秋池將她從直劈腦袋的鋼刀下救出來,使她內心深處,已經把楊秋池當成了生命的依靠。 白素梅緊緊摟著楊秋池的脖,盡情地哭著。她受的刺激太大了,這可憐的姑娘,楊秋池也有些心疼,一手摟著她的腰,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柔聲安慰著。 這時,遠處傳來那僅剩下的一名青衣人的狂吼:「你們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楊秋池扭頭看了看,只見那青衣人鋼刀架在殷老爺脖上狂喊著,殷老爺渾身顫抖。看來,現在正是時候,揪出殷老爺這個老變態。 他溫柔地輕輕將白素梅交還給白夫人,站起身走到那青衣人面前。圍住這青衣蒙面人的錦衣衛,手持鋼刀守護在楊秋池身旁。 宋芸兒擔心楊秋池遇到危險,雖然這最後一名蒙面人的武功不怎麼樣,但害怕他使陰招傷了楊秋池,便拿了一把鋼刀,跑過去守護在楊秋池身邊,警惕那蒙面人的一舉一動。宋知縣也走到錦衣衛身後觀瞧。 有這麼多護衛,楊秋池心裡很踏實。 殷老太爺脖上架著鋼刀,一動也不敢動,手裡還緊緊拽著那根枴杖,嘴裡喊道:「小兄弟,快救救我啊。」 那蒙面人鋼刀又緊了緊,叫道:「你們放我走,不然,我殺了這老頭!」 「你殺啊,」楊秋池微笑,「這老頭本來就該死,你不殺他,將來他也要被斬首示眾。」 眾人一聽,都吃了一驚,不知道楊秋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秋池扭頭向白千總說道:「千總大人,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奸誰殺了你的女兒?」 白千總正和白夫人正在安慰白素梅,一聽這話,扶著白素梅站起來,走到楊秋池身邊。白千總看了一眼殷老爺,又看了一眼地上殷德的屍首,有些疑惑地說道:「楊公,你可能不知道,方纔這殷德已經承認,是他殺了我女兒白小妹……」 「我聽到了,方纔你們的對話我們都聽到了。」 「那……楊公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楊秋池盯著殷老爺,「殷德只是幫兇,姦殺你女兒的,另有其人!」 白千總心頭一凜,急聲問道:「是誰?」 一聽這話,殷老爺渾身打了個哆嗦,那青衣人手鋼刀一緊,叫道:「別動,再動我宰了你!」 楊秋池笑問:「殷老爺,你怎麼聽了千總大人的話,如此害怕呢?」 殷老爺胡抖動,結結巴巴說道:「小,小兄弟別,別開玩笑,我不,不,知道你在說,說什麼。」 「你不知道?好,我提醒提醒你。」楊秋池笑容一收,「聽說殷老爺有個嗜好,喜歡把小姑娘迷倒,然後將她們的雙手綁起來,咬她們的**——是不是你小時候奶沒吃夠?」 殷老爺啊了一聲,臉色漲得通紅:「你怎麼……你胡說!」 「別著急,老爺,這個秘密不僅我知道,尊夫人殷老太太也知道。」轉頭看著殷老夫人,「我說得對不對?老夫人。」 殷老夫人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扭頭看了殷老太爺一眼,嘴唇哆嗦著,卻不說話。 白千總已經有些感覺到楊秋池問這話的意思了,她女兒白小妹的屍首他也看過,女兒**上那枚咬痕他也注意到了,從方纔的情形看來,難道是這殷老太爺……,他不敢想下去,他覺得噁心和憤怒開始洶湧而來。 楊秋池繼續說道:「殷老夫人,雖然你不說,但你我心裡都很清楚,殷老爺這嗜好你是知道的,因為他在幾天前施展這個嗜好的時候,曾經被你當場抓住過!」 殷老夫人臉色更白了:「你怎麼……」說了半句,就打住了。 「我怎麼知道,是嗎?」楊秋池扭頭對白千總說道:「我知道這個秘密,主要還是白夫人的功勞。」 白夫人臉一紅,不解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續道:「我納妾的時候,白夫人送了我三個丫環,其一個叫月嬋,」扭頭看著殷老太爺,「這個名字,老太爺一定不會陌生。月嬋姑娘以前是白夫人的丫環,她與白小妹姑娘的命一樣苦,因為兩天前月嬋姑娘的**也同樣被人咬過,在左**上也留下了一枚咬痕,與白小妹姑娘**上的咬痕一模一樣!」 殷老爺聽到這話,全身如篩糠一般:「我……我……」下一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殷老夫人歎了口氣:「孽障~!真是孽障!」 殷老爺掙扎著喊道:我……我這麼大一把年紀,怎麼能姦殺得了白姑娘!」 正是,白千總疑惑地看著楊秋池。 「你當然有辦法,因為你的枴杖裡有一根吹管,可以吹迷香,我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這根吹管應該還在你的枴杖裡!不過,你色迷心竅,白姑娘剛剛毒,你就脫了衣袍迫不及待撲上去要非禮,被白姑娘在你身上狠抓了一下,你身上的抓痕應該還在!」扭頭又看看殷老夫人,「老夫人,你應該看見過他身上這傷痕吧?」 這個抓痕完全是楊秋池的主觀猜測,因為白小妹指甲裡的皮膚組織殘片比較厚,還帶著血痕,說明這一抓造成的抓痕應該很深,這皮膚組織殘片的血型與殷德和胡三都不相同,抓痕就肯定不在他們身上,所以,很有可能是殷老頭強暴的時候,被喪未失去力量的白小妹抓傷的。 果然,殷老夫人臉色蒼白扭頭看了一眼殷老頭的小肚,喃喃自語道:「他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抓的。」 此刻,白千總心那團迷霧已經漸漸散去,謎底隱約可見,他死死盯著殷老太爺,冷聲問到:「我女兒,難道是……」 最新章節 第八十四章 供述 「沒錯!你的女兒,就是這殷老頭姦殺的!」楊秋池恨聲說道。 「啊~!」殷老太爺驚恐萬狀,努力想掙扎,脖被鋼刀割了一下,痛得他慘叫了一聲,不敢再亂動,叫道:「你……你胡說!」 楊秋池沒理他,扭頭對白千總說道:「千總大人,不知道你是否仔細看過令嬡身上的那枚咬痕,如果沒有看仔細,可以開棺驗屍,那牙印傷痕是參差不齊的,而且,右上側尖牙位置是空的,說明咬令嬡的這人,右上側那顆尖牙已經掉了。」扭頭看著殷老爺,「嘿嘿,殷老頭,你張開嘴,讓我們看看,你的右上側的那顆尖牙,是不是缺的?」 殷老太爺一聽,緊緊閉住了嘴。 白千總鐵拳捏得嘎崩嘎崩響,赤紅著眼盯著殷老爺身後那個青衣蒙面人:「把他放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方纔的一番話,這青衣人也聽在耳裡,已經猜到手裡這老頭原來是姦殺人家女兒的兇犯,那這老頭就沒有利用作為人質的價值了,一聽白千總這話,放開了手,閃到殷老夫人身後,將鋼刀架在老太太脖上,抓住老太太手臂,大聲威脅道:「你們別過來,否則我宰了這老太婆!」 白千總上前一步,一隻手揪起殷老太爺,另一隻手強行掰開他的嘴唇查看,果然,右上側的那顆尖牙缺損,沒有了。 白千總抓住殷老頭的衣袍用力一扯,他可是天生神力,那衣袍哧啦一下被扯裂開來,露出了殷老頭枯瘦的排骨身材,在小肚上,四道抓痕從上而下,十分醒目。這抓痕位置在小腹上,又是從上而下,這樣的位置和力度,不可能是殷老爺自己抓的,也就是說,這個部位,不可能形成自傷,只可能是他傷。 白千總將殷老頭提起來往地上一扔,一腳踩住,痛得殷老太爺一聲慘叫,骨頭差點被踩斷。 白千總俯身揀起草叢殷老太爺那根枴杖,仔細看了看,擰開枴杖頭,枴杖裡面是空的,斜過來一倒,掉出一根小管,白千總伸手接住,看了看,將一端放在嘴裡,眼睛斜向宋芸兒遞了個眼神,突然轉過去向殷老夫人身後那青衣蒙面人一噴。 一股濃煙從小管噴出,蒙面人猝不及防,下意思一閉眼,抬起左手要阻擋煙霧,雖然戴著面罩,卻也吸入了少許,暗叫不好,手鋼刀一動,往殷老太太脖上抹去。 勁是使了,卻沒感覺到鋼刀切入脖,這時候,他才感覺到一陣劇痛傳來,睜開眼睛一看,這才發現右臂鮮血噴濺而出,自己握刀的那隻手,已經被人一刀切了下來! 原來,白千總向宋芸兒使了個眼神,就是讓宋芸兒動手,白千總噴出迷香,引開青衣人的注意力,與此同時,宋芸兒閃電般一刀劈出,她的武功本來就比那青衣人高出一截,又是突施偷襲,一擊而,將這青衣人持刀的右手從肩頭卸了下來。 與此同時,白千總右拳擊出,正這青衣人肋部,將青衣人擊得倒飛出去數尺遠。錦衣衛們衝上去將這青衣人制住。隨後替他包紮斷臂。 白千總走到青衣人面前,扯開他的面罩,將那小管對準他又噴了一口,然後站在一旁,等了片刻,伸手將青衣人提了起來,青衣人全身如同沒了骨頭一般,白千總手一鬆,這青衣人像一堆腐肉,癱軟在地。 白千總額頭青筋突冒,擂缽大的鐵拳一掄,轉身走到殷老頭身前,蹲下去,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抓在殷老的乾瘦的腦袋頂上:「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姦殺了我女兒?敢有半句假話,老擰斷你的脖!」 殷老頭感覺到自己的脖劇痛,一陣嘎吱嘎吱亂響,嚇得魂飛魄散,連聲道:「我說我說~!白小妹是我姦殺的!」 白千總一聽,眼都紅了,手上不由得又加了兩分力道,殷老頭的脖如同要斷掉一般,連聲慘叫。 楊秋池在一旁提醒道:「白千總先不忙動手,她是怎麼姦殺的白姑娘,還沒問清楚。」白千總心想不錯,隨平靜了一下心神,放鬆了手勁。 楊秋池回過頭向左右的錦衣衛說道:「你們把這幾個擒獲的反賊押解到那邊去好生看守。」這意思很明白,這案涉及陰私,不能旁聽。 那些錦衣衛齊聲答應,將三個重傷的青衣人拖到遠處看押起來,然後收拾死去的錦衣衛的屍首。 白千總微微點頭表示感謝,然後放開手,抓住殷老頭的脖:「你***還不快說!」 殷老頭全身發抖,喘了幾口氣之後,才慢慢說道:「那天午,我路過白小妹住處,看見胡三翻窗進了白小妹房間,便偷偷上去查看。見胡三將白小妹強*奸之後溜走了,我……我看見白小妹**著身躺在床上抽泣……,便……便起了色心,想趁機從後面偷偷迷倒她,然後強*奸她……」 白千總掐住殷老頭的猛地一緊,怒罵道:「你這畜生!」 殷老頭連慘叫都發不出,伸出了舌頭,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宋知縣連忙說道:「千總大人息怒,先問明案情再說。」 不知何時,白夫人已經扶著白素梅來到了一旁,聽到殷老頭說起著經過,心哀痛女兒慘死,低聲哭泣起來。白千總也有些後悔用力過猛,趕緊掐住殷老頭的人,好半天,殷老頭的甦醒過來。 白千總不敢在掐殷老頭的脖,生怕就這樣把他給掐死了,搞不清楚案情。怒喝一聲:「你這老狗,快接著說!」 殷老頭顫動著聲音接著說道:「我先脫了衣袍,繞到床後面,撩開帳一角往裡面噴迷香……,然後用衣袍蓋住她的臉,防止他看見我,但我太著急了,沒等迷香發揮作用,就壓了上去……」 殷老頭喘了一口粗氣,偷眼看了看白千總陰沉沉的臉,心裡打了個寒戰,低下頭續道:「沒想到她還有勁,掀開衣服看見了我,她大聲叫喊,又我小腹上狠抓了一下……我慌了,就捂她的嘴……,開始她反抗比較厲害,後來迷香開始起作用,她就沒勁了,我就用她的褻衣,將她雙手交叉捆住……,然後……就姦污了她……」 白夫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摟著白素梅,白素梅的眼淚也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掉落。 殷老夫人在一旁兩眼發直,嘴裡只是喃喃說著:「孽障!真是孽障……」 白千總牙齒咬得嘎崩響,鐵拳舉起又放下,死死盯著殷老頭。 最新章節 第八十五章 不可理喻的理由 殷老頭臉色慘白,冷汗從額頭一個勁往外冒,他艱難地抹了一把汗,低聲續道:「後來我才發現她沒氣了,才慌了神,連忙穿了衣服拿著枴杖跑了。」殷老頭又抹了一把汗,「我以為,有胡三當替罪羊,應該沒事的,沒想到……」 「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楊秋池冷笑。 白千總兩眼噴火,大吼一聲:「去死吧!」一拳向殷老頭面門砸去,這一拳要是砸實了,殷老頭的腦袋非成個爛西瓜不可。 但是,白千總這一拳砸了個空,白千總定神一看,是宋芸兒及時將殷老頭扯到了一邊,躲過了他這一鐵拳。原來,楊秋池發現白千總情緒過分激動之後,生怕他控制不了自己,失手殺了殷老頭,那麻煩可就大了,便偷偷告訴宋芸兒注意白千總,要是他動手的話,救一下殷老頭。 白千總怒道:「放開!我要殺了他!」 楊秋池說:「你不想知道白素梅是誰掐的嗎?」 白千總愣了一下,說道:「方纔殷德承認……」隨即想起殷德也承認掐死了白小妹,結果是殷老頭掐的,難道,白素梅也是她掐得嗎?心頭一凜,白千總揮了一下拳頭,喝問殷老頭:「我女兒白素梅是不是你掐的?」 殷老頭打了一個哆嗦:「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也不知道梅兒怎麼倒在那個房間的,我走的時候沒見到她。真的,我發誓!我沒有啊!」 白千總見這老頭不像撒謊,心也想到,既然他都承認姦殺了白小妹,如果白素梅也是她掐的,那他沒有理由隱瞞,所謂一羊也是趕兩羊也是轟嘛,沒必要說一個瞞一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楊秋池:「楊兄弟,真不是他殺的嗎?」 楊秋池看了看白夫人懷裡的白素梅,歎了口氣,說道:「這個問題,恐怕只能由殷夫人自己來回答。」白素梅臉色變得煞白,楊秋池的話,讓她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午。她使勁搖著頭,隨即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白千總心疼地說道:「我問過她好幾次,可她就是不肯說,嗨~!」 楊秋池道:「殷夫人,不,對不起,我還是叫她白素梅姑娘比較好——她不肯說,那是因為,差點掐死她的人,正是他的夫君殷德!」 這個答案白千總也知道,白千總說:「殷德也承認……」 「沒錯,殷德的話我也聽到了,可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他娘呢?」 眾人雖然猜到了大部分,但他們還是希望楊秋池能作出更合理的解釋。 「殷德殺他娘,是為了掩蓋他父親,也就是這個老淫賊的醜事,因為殷老頭**白小妹的時候,白素梅姑娘正好帶著夫君殷德來找她妹妹玩,目睹了這場**之事。由於他們兩看見白小妹沒有任何反抗,他們不知道這時候白小妹已經了迷香,又被掐昏了,還以為是兩人通姦,所以,他們兩趕緊躲在一旁,直到殷老頭離開,然後才進了房間,這時,他們才發現白小妹已經沒氣了。白姑娘,我說得對不對?」這一番過程完全是楊秋池的推測。 白素梅沒有回答,低著頭輕聲抽泣,不時地咳嗽著。 白千總道:「楊公,請你接著說。」 楊秋池繼續分析道:「白姑娘和殷德這才知道大事不好。白姑娘要告發,殷德為了掩蓋他老爹的醜事,才下毒手把白姑娘往死裡掐,幸虧白姑娘命大,得以死裡逃生。對不對?白素梅姑娘。」 白素梅抬起頭,沙啞著嗓說道:「我……我沒有要告發!」 眾人吃了一驚,原來,白素梅能說話了!白千總和白夫人興奮地圍在白素梅身邊,白千總問道:「梅兒,你能說話了?太好了!」 原來,白素梅的喉嚨經過郎治療之後,已經慢慢恢復了發音功能,只是還很費力。現在楊秋池冤枉她說她要告發殷老頭的醜事,她一急之下,張口分辨,就說出了話來。 楊秋池驚訝道:「你能說話了?那太好了,白姑娘,是不是殷德掐昏你的?」 宋知縣在一旁也說:「你,你不用擔心,殷德已經死了,不用顧慮什麼了。」 白素梅點點頭,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是~,但我……我沒想過……要告發……公公。」 「啊?你不想告這殷老頭,這老鬼可是殺死你妹妹的兇手啊!」楊秋池驚問。 白素梅眼淚簌簌落了下來,沙啞著嗓,一邊輕輕咳嗽著,一邊慢慢說道:「我告訴夫君,咳咳……,我是個守孝道的女人,咳咳……我不會……不會告發公公的,可他不信,就掐我……我拚命掙扎,桌椅板凳都翻了,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現在明白了,殷德掐白素梅是為了殺人滅口,所以,白素梅復活之後,當然害怕殷德會繼續殺自己,所以每次見到殷德,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而殷老爺不知道白素梅和殷德偷窺到他的醜事,也就不會想到殺白素梅,所以白素梅不用害怕殷老頭。 不過,白素梅提到她是因為孝道而沒有告發殷老爺,這一點楊秋池就不明白了,他見眾人點頭,一付恍然大悟的樣,更是不解,問白素梅:「你守孝道,與告發你公公這個殺人犯,有什麼關係啊?」 宋知縣在一旁說道:「賢侄,你,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聖賢孔曾云:『父為隱,為父隱,直在其矣。』自古君王都是以,以仁孝治天下,寧可為,為孝而屈法。這為父隱,那是天,天經地義的事情,白姑娘雖然知道他公公犯,犯了罪,卻不願意告發,這,這正是為父隱啊。」說到這裡,宋知縣擊掌歎息道,「白,白姑娘遇此劫難,還有如,如此孝心,真,真是難得啊,難得。」 什麼狗屁邏輯?楊秋池心裡暗罵,公公把自己的妹妹強*奸了,自己不告發他還是孝順,什麼玩意嘛。 楊秋池用現代的思維去思考古代的規定,當然得出狗屁邏輯的結論,其實,早在漢代,就已經將儒家經典作為裁判案件的理論依據,史稱「春秋決獄」。並正式確定了「親親相隱」的司法原則。此後歷代王朝,都延續了這個原則,並加以發揮,唐朝擴大到了「同居相隱「,就是說沒有親屬關係的奴婢等,也負有相互隱瞞犯罪的義務。 《大明律》同樣規定了「同居親屬有罪互相容隱」,「弟不證兄、妻不證夫、奴婢不證主」的法律原則。兒包括兒媳,若向官府告發父親、公公的罪行,官府將以「不孝」罪對兒、兒媳處以重刑。 當然,親親相隱原則的適用也是有其例外情況的。由於親屬相隱的理論基礎在於「孝」,而根據儒家理論,封建社會的最高利益自然是臣民對君主的「忠」,那麼,當忠和孝發生衝突的時候,只有捨孝而取忠。因此規定:「謀反、謀大逆、謀叛,此等三事,並不得相隱。故不用相隱之律。」也就是說謀反、謀大逆、謀叛三種罪,不適用同居相隱這個原則,必須揭發。(謀反和謀叛都好理解,這個「謀大逆」的罪名,是指破壞封建皇帝的宗廟、陵墓及宮闕的行為。) 白素梅親眼目睹了殷老頭姦殺自己的妹妹,這個罪不屬於三種例外的罪名,所以,她有義務隱瞞,這種義務不單單是家醜不可外揚的道德義務,更重要的,是一種法定的義務,這種義務如果違反,一方面會被當時的道德倫理所不齒,另一方面,她還要被追究刑事責任。所以,白素梅才一直不肯說出來,但是,殷德不相信白素梅會堅守這個秘密,由於這涉及到殷老爺的聲譽進而涉及到殷家的安危,殷德才下決心殺人滅口。 而白素梅為什麼不說殷德掐自己的事情,是也是古代綱常倫理的要求,《大明律》甚至把它規定為一種法律責任「妻不證夫」,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如果她說出殷德,就必然要說明殷德為什麼要掐她,這樣就不得不說出殷老爺姦殺白小妹的事情。 為了守孝道,包括嚴守婦道,履行法定的義務,白素梅才不得不把妹妹的死放在一邊,堅守著這個秘密,但她的行動並沒有打消殷德的顧慮,還是買兇讓洪老大他們幫自己殺人滅口,這才引出這場更大的殺戮。 最新章節 第八十六章 究竟誰是兇手? 楊秋池雖然不明白這其的道理,但看見宋知縣在為白素梅的「孝道「擊節讚歎,這個封建社會官僚的代表所說的,應該就是代表了統治階級的思想,既然統治階級都認為這是對的,那自己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青年,也就不方便過多干涉了。 宋芸兒笑道:「哥,你連這都不懂啊?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懂呢。」 「我當然什麼都懂!」楊秋池微笑著打趣她。 「嘟嘟嘟,吹法螺!」宋芸兒作了個鬼臉,「你既然什麼都懂,那你說說,」宋芸兒一指地上殷德的屍體,「他是怎麼死的?」 楊秋池看了看殷德恐怖的屍首,沉聲緩緩說道:「她是被白小妹掐死的!」 這一句話,使所有的人全身都一陣發涼,宋芸兒道:「噯!你別嚇人好不好?」還是往她爹宋知縣身邊縮了縮,小心地往四周瞅了一眼,此時,太陽西沉,四下裡陰風陣陣,地上躺著的一具具屍體,更讓這裡彷彿變成了修羅場一般。宋芸兒更加害怕,心想:白小妹幾天前就死了,難道,是她的鬼魂…… 楊秋池在宋芸兒肩膀上拍了一下,宋芸兒正在緊張地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鬼魂,楊秋池這一巴掌把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叫道:「作死啊!你。」 「你還當俠女呢,就這點膽!」楊秋池笑道。 宋芸兒緊張地問道:「你不是說,這殷德是被白小妹鬼魂掐死的嗎?」 「是白小妹殺的,不是白小妹鬼魂!」 「什麼白小妹……不是鬼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宋芸兒給弄迷糊了,索性撒賴。 「白小妹其實不是殷老頭殺的,而是被殷德掐死的——殷老頭只不過捂她的嘴導致她昏迷,但沒死,後來殷德為了保險又掐白小妹的脖,才最終將白小妹給掐死了。殷德才是真正的兇手,所以白小妹找他報仇。」 宋芸兒打了個寒戰,四下望望:「你怎麼知道?」 白千總也皺了皺眉,搞不懂楊秋池話裡的意思。 「我知道是因為我注意觀察!靠觀察。」楊秋池微笑,「那天我檢查屍體,發現她們兩姐妹脖上的掐痕大小很相似,說明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幹的。而且,這掐痕長而寬,用的力量又很足,把兩人的喉骨都掐碎了,一般說來,只有年輕人才有這可能,加上後來殷德的種種反常表現,使我懷疑是他幹的。」 「對啊!我也覺得殷德很反常,」宋芸兒整個一事後諸葛亮,「他看見小妹姐姐眼睛睜開,竟然嚇得坐到地上,連手被釘扎破了都不知道。還有啊,他看見白素梅姐姐死而復生,一點不歡喜,反而緊張成什麼似的。肯定是做賊心虛!」 楊秋池一翹大拇指:「聰明,芸兒觀察得很細,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笑。 白千總問道:「楊公,你是怎麼知道,我女兒白小妹被殷老賊掐的時候沒死,而後來被殷德掐死的?」宋芸兒和宋知縣等人也都期待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方纔殷老頭不是說了嗎,當時白小妹呼喊,殷老頭用手摀住了白小妹的嘴,這一點可以從白小妹面部青紫,鼻口內牙齦出血得到印證。我之所以肯定當時白小妹沒有死,只是昏死過去,是因為後來殷德掐她的時侯,這掐痕有明顯的生活反應。」 「生活反應?」宋知縣等人齊聲問道,他們都搞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楊秋池笑了笑,說道:「簡單的說,生活反映就是,如果人還是活的,當受外界刺激時,身體會引起相應的反應。比如皮下出血就是典型的生前傷的體征。」 「生前傷?」宋知縣沒聽過這個名詞,「啥叫生前傷?」 「生前傷和死後傷,就是這個傷害究竟是在死者生前就有的還是死後才形成的。」楊秋池很耐心地給他們解釋,其實,這些概念在宋慈的《洗冤錄》就有了,只不過宋知縣他們不是專門忤作,對這些沒有研究。 「就拿這個案件來說吧,白小妹致命傷是脖上這個掐痕,如果白小妹脖上的掐痕是生前傷,說明當時她還沒有死,殷德掐她,那就是故意殺人;如果這掐痕是死後傷,那他掐的就是一具屍體,充其量只是故意殺人未遂。」 宋知縣又有點糊塗了:「未遂?」 這個名詞可不好三言兩語解釋準確:「未遂就是達不到目的。」不準確,不過大部分就是指的這個意思,「如果殷德掐的時候,白小妹已經死了,那他就不能對白小妹的死亡承擔刑事責任。而應當由捂白小妹嘴導致其死亡的殷老頭承擔故意殺人刑事責任。」 「刑,刑事責任?」這下把宋知縣搞得更加糊塗。 天啦,這些詞都是現代刑法用語,當然這些古代人是搞不懂的了,可不用現代詞彙,古代詞彙楊秋池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看來不能再說下去,再說的話他們會以為自己發神經的。 楊秋池擺了擺手:「一句話,白小妹脖上的掐痕如果是生前傷,那兇手就是殷德,如果是死後傷,兇手就是他爹殷老頭!」 「哦,賢,賢侄說得很有道理。」宋知縣若有所悟,想了想,又問道,「那如何才,才知道是生前傷,還,還是死後傷呢?」 「小侄仔細觀察過白小妹脖上這個掐痕,有皮下出血,這就是我剛才說的生活反應,如果她當時已經死了,一般是不會有皮下出血的。因此,白小妹脖上的掐痕是生前傷,殺人犯應當是殷德。而殷老頭只是將白小妹捂暈,他只對強*奸行為負責,捂暈的行為屬於強*奸罪的使用暴力範圍,不單獨構成犯罪,所以,殷老頭對白小妹的死亡不承擔刑事責任。」 楊秋池滔滔不絕分析完,看見宋知縣等人張大嘴看著他,才意識到自己又把一大堆現代刑法刑事因果關係理論說了出來,難怪他們犯傻。不過,如何用古代的刑事理論解說清楚這些問題,楊秋池沒有研究過。 宋芸兒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哥,你說白小妹姐姐脖上的掐痕有皮下……皮下什麼來著?」 「皮下出血。」 「哦,對,皮下出血,就說明是生前傷了嗎?」 楊秋池暗想,判斷生前傷可沒這麼簡單,除了肉眼觀察之外,最可靠的是用組織學顯微鏡觀察,看看有沒有組織炎症反應;還可以採用組織化學特殊染色的方法,檢測損傷周圍組織各種□的活性變化等等。不過,這些方法一個都沒法說,說了他們也搞不懂。 楊秋池點點頭:「基本上可以確定。」 宋芸兒看了一眼殷德的屍體:「哥,你繞了半天,還是沒說清楚,為什麼掐死白小妹姐姐的兇手是殷德?」 最新章節 第八十七章 因果循環 楊秋池道:「方纔的分析就是要得出一個結論,白小妹是殷德為了滅口而掐死的,所以,那天在殮房,他看見白小妹睜開眼,才會嚇得坐在地上。白小妹就是用睜開眼的方法,殺死了殷德。」 睜眼殺人?這算哪門功夫?不僅僅是宋芸兒,這話連宋知縣、白千總都一頭霧水。 「殷德坐爛了椅,被椅上的生銹的釘刺穿了手掌。這枚鐵釘在潮濕陰冷的殮房裡早已銹跡斑斑,殷德刺穿手掌後,沒有及時進行傷口清洗,也沒有及時用藥防止感染,結果得了破傷風。」 「破傷風?」宋芸兒等人聽不懂。 「就是『傷痙』」,楊秋池解釋道,「傷痙」是古代醫對破傷風的稱呼,這樣說他們就明白了。楊秋池蹲下身仔細觀察殷德屍體的面部表情:「前幾天,我發現殷德老是打哈欠……」 宋芸兒插話道:「對對對,我也很奇怪他怎麼整天跟沒睡醒似的,還亂發脾氣。那天在我家,他還衝你吼呢!」 楊秋池笑道:「他的這些行為都是破傷風感染後的表現。」一指殷德扭曲變形的臉部,「破傷風感染後最典型的特徵,就是面部出現特有的『苦笑』。」 白千總若有所思地說道:「對了,難怪我們守在洞口的時侯,他衝我苦笑,我當時不清楚他為什麼要這樣,原來是生病了。」 「嗯,這個時候他已經病入膏肓,他死的時候面部肌肉抽搐,反弓身,這都是破傷風病發的表徵。」楊秋池指著殷德被他自己抓得稀爛的喉部抓痕,說道:「他抓撓喉部,就是因為破傷風引起喉部肌肉痙攣,導致呼吸道堵塞最終窒息而死亡。殷德掐死了白小妹,白小妹的屍首睜開眼嚇到殷德,使殷德被殮房生銹的鐵釘扎傷手掌,最終因破傷風感染死了,這不是白小妹親自報的仇嗎?這就叫因果報應!」 白夫人摟著白素梅輕聲抽泣起來,白千總在殷德身上踢了一腳:「這狗賊,死有餘辜!咱們小妹在天有靈,大仇得報!」 轉身盯著一直躺在草叢發抖的殷老頭,「現在就剩你了!」上前就要動手,被宋知縣攔住:「千總息怒,我們還,還是把他押回去,自有刑,刑律處置他,何勞千總親,親自動手呢?」 白千總的神志比方才清醒許多,沒有那麼衝動,向殷老頭啐了一口:「你這老淫棍,等著千刀萬剮吧!」 宋知縣看了看西落的太陽,說道:「把殷老爺……殷老頭押上,抬,抬了屍首,咱們這,這就回去吧。」 「等一等!」一直跌坐在殷老頭身邊的殷老夫人說道,「知縣大人,能否讓老身和我們老爺說幾句話?」 這殷老夫人也真可憐,兒掐死了兒媳婦的妹妹,現在也慘死在這裡。夫君是個老淫賊,強*奸兒媳婦的妹妹,連自己的管家都是強*奸犯,她現在想和她夫君說兩句話,也是估計到,殷老頭這一次是難逃一死,想趁這機會交代點事情吧。 宋知縣點點頭,轉身後退了幾步,其他人也跟著走開一些,好讓他們說話。 殷老夫人跪起身來,輕輕替殷老頭整理了一下被白千總撕爛的衣袍,理了理他散亂的頭髮,輕聲說道:「老爺,咱們成親這麼多年了,妾身一直什麼事情都依著你,你要多少小姑娘,老身都給你去找,家裡的大小丫環,你差不多都拉上了床。就連親家帶來的丫環,你都要下手。」殷老夫人歎了口氣,「你別怪我,那天我阻止你,是我生怕親家知道了,咱這臉面不好看。」 殷老夫人遙望西邊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是我害了你,如果早先我不是什麼都順從你,管一管的話,也不至到今天這地步……這都是命啊!」 殷老頭顫抖著說道:「夫人,都是我的不對,我……我……」 「晚了,什麼都晚了……」殷老夫人收回目光,又長長歎了口氣,「我們殷家……都完了……」 殷老夫人兩隻枯瘦的手在高高的草叢摸索著,突然停了下來,俯過身去,在殷老爺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殷老爺聽完,如同夜貓一般發出了一聲悲鳴,瞪大了眼睛,嘶叫道:「不~!我不要死~!」一臉驚恐,倒爬著往後退。 殷老夫人直起腰,雙手從草叢猛地抽出了一把單刀,高高舉起,寒光閃現,一刀劈了下去,殷老爺只發出了半聲慘叫,細細的脖已經被砍斷一大半,只剩一點皮肉相連,乾癟的腦袋摔向後背,氣管斷裂,叫聲嘎然而止,只剩下血泡的咕嚕咕嚕聲,頸部的鮮血如同山泉一般往天空噴濺,朵朵血花在晚風散落。 白千總等人都驚呆了,一起往上撲。 「別過來!」殷老夫人將單刀架在自己脖頸上,淒涼地笑了笑,「親家,我們對不起你……」單刀猛地一抹,鮮血迸濺,瘦弱的身慢慢向後倒了下去。 「老夫人!」白千總叫道,眾人幾步來到殷老夫人身邊,只見她頸部血流如注,緊閉雙眼,嘴角還帶著那絲淒涼的微笑。 殷老夫人在殷老頭的罪行被揭穿之後,自覺再無顏苟活於世,便已萌生了死志,趁眾人都沒注意的時侯,將方纔那青衣人掉在草叢的那把單刀拿到了身邊,這茅草很高,掩住了那柄單刀,她一個婦道人家,與這案件也沒有什麼關係,眾人也就沒有更多的注意她。沒想到這老夫人如此剛烈,先殺了夫君,然後自殺了。 此刻,夕陽已經沉下了天邊的山巒,餘輝染紅了天邊的雲彩。 「兄弟!你沒事嗎?哥哥來了!」遠處傳來馬渡的喊聲。 楊秋池等人轉頭看去,只見馬渡帶著幾十個錦衣衛,氣喘吁吁從遠處奔來。 「大哥你來了,小弟沒事。」楊秋池報拳施禮。 馬渡跑了楊秋池面前,先彎下腰喘了幾口粗氣,才真起身,抓住楊秋池雙手,上下查看:「好好,你沒事就好,老哥我擔心死了,得到消息,立馬趕來,可這山路真他媽太難走了,把老給差點累死。」 「多謝大哥!」 馬渡擺擺手:「對了,這幫賊是些什麼人?」 「建帝餘黨!」 馬渡一聽建帝這三個字,兩眼放光:「啊!兄弟你可真厲害,這兩天都抓了好幾撥建帝的人了!這次又是什麼貨色?」 「小弟也不知道,就等著大哥來查看呢。」 最新章節 第八十八章 恩斷義絕 一旁的白千總咳嗽了一聲,看著馬渡和楊秋池。 馬渡一愣,好像剛剛才發現白千總似的,看他穿著武官官袍,粘滿了血污,卻不認識。白千總來了之後,他們兩還一直沒打過照面。疑惑地問楊秋池:「這位是……」 「對了,大哥,小弟給你引見一下。」一指白千總,「這位是應天府白千總白大人。」一指馬渡,「這位是錦衣衛總旗馬渡馬大人。」 「哦!久仰久仰!」馬渡拱手施禮,按道理,馬渡是七品官,白千總是品官,馬渡應該以下官禮節參見,但這馬渡是錦衣衛,那是皇上的人,對一般的官員根本不放在眼裡,只是拱拱手客套兩句就完了。 白千總是武官,本來也不是很注意禮節問題,加上也知道錦衣衛的德性,也沒在意,還了一禮。 馬渡又向宋知縣拱了拱手,連話都懶得說,扭頭問楊秋池:「兄弟,那些建帝的人呢?」 楊秋池往遠處亂石堆一指:「在那呢,三個生擒的,七個被擊斃的。」 「走!看看去」馬渡拉著楊秋池往那邊走。白千總等人見他們錦衣衛查案,不好在旁,便在原地等他們忙。 馬渡仔細觀察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認識。」 「還有一個死了的,看樣是他們的頭,大哥你去看看。」楊秋池說道。 一聽到是這一幫的頭,馬渡來了興趣,兩人來到洪老大的屍首旁,馬渡蹲下仔細觀瞧,洪老大臉上有血污和腦漿,馬渡拿起洪老大的手,用袖擦了擦洪老大的臉,然後仔細辨認,突然興奮地大喊道:「快!快給老把海捕圖像拿來!」 一個身上背著大圓筒的錦衣衛跑了過來,取下圓筒,拿出那一堆海捕圖像。馬渡一個個對照著看,突然停了下來,抽出其的一張,仔細對比,楊秋池一看,這圖像與洪老大十分相似。 「哈哈!兄弟,你可真是福將!」馬渡仰天大笑,半晌方歇,然後神神秘秘問楊秋池,「你可知道死的這人是誰?」 楊秋池暗想,看你這樣就知道,肯定是建帝身邊的什麼大人物,不然你會高興成這德行嗎,搖了搖頭。 「兄弟你又立大功了!哈哈哈,這死了的老頭,就是當年建帝時的大內侍衛總管,外號神刀洪的洪鷹!當年保護著建帝一起逃走了,也是建帝的死黨!」馬渡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兄弟,你幫老哥這一連抓了兩個建帝身邊的重要人物,咱們兄弟這次的榮華富貴,山都擋不住了,哈哈哈哈!」 「恭喜大哥!」楊秋池報拳道。 「什麼恭喜我,是恭喜我們兩個!哈哈」馬渡笑道,我明天一早,就押解王鉞、謝寡婦、賀老財主等人進京!對了,還有這洪鷹和其他建餘黨的屍體,進京領賞去!到時候,老哥一定保舉你,兄弟,你就等著封個大官,光宗耀祖吧!哈哈哈!」 楊秋池站起身一躬到地:「多謝大哥提拔!」 「咱們兄弟不用客氣,以後老哥我用得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還要靠兄弟你幫忙才行啊!哈哈。」 「大哥過歉了!」楊秋池施禮道,想起剛才馬渡的話,問道:「對了,大哥方才說的賀老財主是賀家村那個賀老太爺嗎?」 「正是!我帶著兄弟們趕到賀家村,這賀老太爺摟著個新納的小妾大午的在親熱呢,老將他們一鍋端了!對了,那小妾還挺水靈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問楊秋池:「兄弟,要不要給你留著?真的挺俊俏的哦。反正她是新納的小妾,與這案關係不大。我留下她給兄弟就是了,不會有麻煩的。」 楊秋池笑著搖搖頭:「大哥忘了?小弟已經納有一房妾室,再說了,小弟對別人用過的東西,總的說來,興趣不是很大。」 「嗨~!興趣這玩藝時候長了就有了嘛……」 「大哥要是喜歡,何不自己留下呢?」楊秋池打趣道。 馬渡撓了撓頭:「你嫂厲害著呢,瞞著她偷偷嘗一嘴還成,要是帶回家去,那可就要翻天了。」 楊秋池笑了:「那還是讓他陪著賀老太爺進京吧。」 馬渡歎了口氣:「兄弟不喜歡,只好這樣了。——真的挺水靈的哦。」 楊秋池問:「後來呢?賀老頭承認了嗎?」 「那是當然,老將他們一舉成擒之後,馬上審訊,才打了兩鞭,賀老財主就乖乖承認了,原來這老小一直暗地裡資助建帝。」 楊秋池道:「正是,下午的時候這什麼大內侍衛總管洪鷹還沒死的時候也說了,賀老頭一直暗地裡資助建餘黨。」 「這就對上號了。」馬渡高興地說道。 「喂!哥,你們弄好沒有?我們肚都快餓扁了!」遠處傳來宋芸兒的聲音。 「好了!」楊秋池應了一聲。眾人抬著押著,瘸著拐著回到了廣德縣城。 當天晚上,馬渡設宴給楊秋池和自己慶功,邀請了白千總、宋知縣,大家痛飲了一場。 白千總女兒大仇得報,心裡也很感激楊秋池,宋知縣也是心存感激,這次雲崖山與建餘黨洪老大等人一場血戰,最終被擒,如果不是楊秋池帶錦衣衛及時出現,救了大家,恐怕都已經作了冤鬼了。都在酒席之上一個勁給楊秋池敬酒。 酒席上,宋知縣感歎楊秋池這等人才,可惜沒有功名。楊秋池對四書五經這些古代科舉考試的玩意可是一竅不通,心想,博取功名這一條路恐怕是沒戲的了。 當晚,楊秋池喝了個昏天黑地,才由錦衣衛們送回了家,喝高興了摟著秦芷慧又是親熱又是說話又要喝水,害得秦芷慧一整晚都沒睡好。 第二天,馬渡與楊秋池辭別之後,押解著戰利品進京報功請賞去了。宋知縣和金師爺將殷家命案呈報上級。殷家則開始辦喪事,一下死了三個,這場喪事有得辦的。 殷家父姦殺白千總女兒,連帶殷老夫人三個一起慘死荒野,兩家已經恩斷義絕,從此再無往來。白素梅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喉嚨的傷還沒好,雲崖山一役白千總自己也受傷頗重,暫時不宜長途旅行,決定在廣德縣暫住一段時間,等傷好些了再回應天府。白千總一家還是暫時居住宋知縣的內衙裡。 終於得了空閒,楊秋池請了泥瓦工,到後山將若蘭的墳重新修整了一遍,請了石匠立了碑,與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到墳上進行了祭奠,了卻了一樁心事。 ————————————— 第一卷完 最新章節 第八十九章 說媒 廣德的初冬,天高雲淡,樹已經掉光了,黃燦燦的鋪滿了廣德縣衙門的碎石路面。楊秋池踏著碎,在徐徐的秋風往衙門牢房走去。此刻,他的心情也格外的清爽。 殷家大案破獲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楊秋池來到衙門大牢,大板牙他們還在神吹楊秋池破獲這兩起重大案件的事情,見到楊秋池,紛紛湧上來拍馬屁,拍得楊秋池都有些頭大,藉故視察牢房,就出來了,大板牙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楊秋池身後,陪著到牢房裡轉。 上次傷寒幸虧發現及時,沒有造成傳染,牢房清潔工作也做得不錯,現在這牢房裡乾乾淨淨的,原來的那股霉味和臭味少了很多,楊秋池誇獎了幾句,大板牙列著一嘴黃牙笑兮了。 楊秋池和大板牙轉到上次差點死掉的窮秀才龍胥的牢房,見裡面挺乾淨的,龍胥雖然還是神情有些萎靡,經過這幾天的治療,總算有些精神了。 龍胥見到楊秋池,掙扎著起身跪到:「多謝楊爺救命之恩,如若龍某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一定報答楊爺再造恩德。」龍胥脖上帶著又大又厚的木枷,沒法叩頭,只能一個勁作揖。 楊秋池想起大板牙說過,這秀才殺了他老婆,便笑問:「沉冤得雪?你把你娘都給宰了,有什麼冤的?」 龍胥連連作揖:「楊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我沒有殺我娘啊。」 大板牙啐了一口:「放屁!」轉頭對楊秋池說道,「我聽說,這小把他娘殺了,埋在鄰居家的菜地裡,告訴別人說他娘不見了,半年多之後,鄰居翻耕菜地,才發現了他娘的屍骨。縣太老爺把他抓起來,上了一通夾棍,這才交待了的,現在又想不認罪,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哦!」 龍胥說:「老爺,我是屈打成招的啊,我真的沒有殺我老娘,那具屍骨是誰,我真的不知道,請老爺明查啊!」又是連連作揖。 楊秋池見他說得真切,微微有些詫異,便問大板牙:「你知不知道,是憑什麼證據認定他殺了老婆埋在鄰居菜地裡的?」 「證據啊?」大板牙撓撓頭,「我不大清楚,我聽說他和老婆的關係平日就不好,他老婆怪他沒本事,鄰居們經常聽到他老婆罵他,他肯定是氣不過,就把他老婆給殺了——我聽說這些他在大堂上都認了的。」 龍胥叫道:「我那是屈打成招啊,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娘雖然凶一點,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啊。」 「那你娘跑哪去了?」楊秋池問。 「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到家裡,她就不見了,她的衣服首飾也都不見了。我報了官,也沒找到。」 大板牙又啐了一口:「我呸!你殺了你老婆,要報她失蹤,當然要把她的衣服首飾都扔掉嘛,你當我們都是傻啊!」 楊秋池看這龍胥,整個一書獃,不像奸詐之人,從方才大板牙說的案情來看,僅僅因為他老婆失蹤了,兩人平時關係又不好,現在在他鄰居家菜地發現一具屍骨,就說是他殺了老婆,這恐怕還是有些讓人疑惑的。 正沉思間,一個禁卒跑進來說:「楊爺,您家丫環來了,說找您有急事。」楊秋池趕緊出了牢房,來到班房,遠遠看見馮小雪的丫環小蝶站在那裡,見到自己出來了,小蝶急急忙忙跑過來說道:「少爺,少爺!老夫人讓您趕緊回去一趟。」 楊秋池一驚:「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小蝶氣喘吁吁說道:「白千總~送來了好多銀,~說是……,說是……」 白千總送銀,一定是感謝自己又救了他們的命,那收了就是,不用這麼急沖沖找自己啊。 但楊秋池看小蝶的臉色,都快急哭了,又感覺不對,問道:「別著急,慢慢說,他們說什麼了。」 「他們說……噯呀,我也說不清楚,少爺你回去就知道了。」 聽她說這意思,好像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似的,楊秋池暗暗有些心驚,也不多問,連忙與小蝶一起急步回到了家。 進了院,來到正廳,楊母、馮小雪、秦芷慧都在,兩個丫環站在一旁,垂著頭肅手而立。客座位置上,坐著上次來的那個胖胖的王媒婆,身後站著兩個僕人,好像是白千總的。這一次,王媒婆不像以前那樣母雞下蛋似的老遠咯咯咯笑,而是垂著腦袋坐在那裡,臉上雖然帶著習慣性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尷尬。 這王媒婆來幹什麼?難道又來給自己托媒納妾嗎?不過,看楊母陰沉的臉,還有馮小雪明顯哭得有些紅腫了的眼睛,再看看秦芷慧充滿同情的目光,楊秋池知道,家裡出事了。 楊秋池一屁股坐在楊母身邊:「娘,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楊母長長歎了口氣,往桌上奴了一下嘴,楊秋池順眼神望過去,這才發現,桌上擺著一個大托盤,用紅布蓋著。楊秋池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伸手過去,揭開紅布,天啦,慢慢一托盤的紋銀! 「啊,哪來的這麼多銀?」楊秋池問道,沒人回答,楊秋池有些急了,估計與那王媒婆有關,乾脆直接問她:「哎,王婆婆,您到我們家來有何貴幹?」 王媒婆看了看楊母,換了個笑臉,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楊少爺,上次給您說的媒您還滿意嗎?」 楊秋池看了看秦芷慧:「當然滿意。」 「我就說嘛,憑我王媒婆介紹的親事,就還沒有過不滿意的,我這雙眼睛看人啦,那叫一看一個准……」 「好了好了,我沒問你這個,你這次幹什麼來了?」楊秋池打斷了她的話。他一進門就見馮小雪她們都是愁眉苦臉的,自己又不知道究竟怎麼了,這媒婆還在東拉西扯,有些生氣。 王媒婆也看出來了,強裝笑臉說道:「我這次來,是……是受白千總白大人的托媒,來給楊少爺您提親來的……」 沒等王媒婆說完,秦芷慧打斷了她的話:「我方才不是說了嗎?這件事情萬萬不行,我夫君也絕對不會答應的。」看了看楊母,見她陰沉著臉,再不敢多說。 「什麼提親?什麼不行?我不答應什麼?」楊秋池一頭霧水,這媒婆不是前兩天才來提過親嗎?雖然提了個殺手給自己,到底還是被自己收服了。自己現在已經有個小妾,並且才剛剛洞房沒多久,這兒雖然還不知道能不能生,但要介紹第二個的話也不用這麼著急啊。 見楊秋池楊滿臉疑惑,楊母歎了口氣:「兒啊,千總大人托王婆婆來給你提親,要把……要把她的女兒白素梅嫁給你!」 最新章節 第九十章 恕難從命 「啊~!!」楊秋池這一驚非同小可,白素梅?自己三次救了她性命的那個年輕少*婦?不,現在是寡婦了。楊秋池馬上想起了白素梅柔軟的嘴唇、豐滿的胸脯和纖細的腰身,這充滿風韻的少*婦,就要成為自己的新娘了嗎?腦袋裡頓時開起了音樂會,什麼聲音都有,亂成了一團。 單論人才品貌,白素梅外貌嬌美,溫柔賢慧,不過,她死都不肯揭發自己丈夫和公公而言,簡直不可理喻,如果說這是古代婦女的所謂「美德」,那她可是發揮到了極至,對這種「美德」自己可不敢恭維。有這樣的小妾伺候,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令人恐怖的。 不過,自己當眾親過她摸過她,雖說是救人的權宜之計,但畢竟有了肌膚之親,現在人家當了寡婦,要嫁給自己當小妾,如何拒絕呢?人家老爹可是應天府品領兵千總,國家師級領導幹部呢。弄不好一翻臉,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哎~!反正自己已經納了一個小妾,錢嘛上次收了不少,現在也不愁沒錢,馬渡進京一保舉,說不定自己就要當大官了,當了大官,有個三妻四妾的也不算什麼,多納一個也無所謂。也算是對人家負責吧,誰讓自己當初又親又摸的那麼爽呢。現在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楊秋池理順了這個思路,勉為其難說道:「要是這樣……那行吧。」 王媒婆一聽,高興得臉上肥肉一個勁亂抖:「我說什麼來著!楊少爺最通情達理的了,就知道這件事應該這麼辦,方才親家母還擔心楊少爺不同意呢,得啦!親家母和少爺都同意這就好了,我王媒婆又做成了一門親事!咯咯咯咯!親家母、楊少爺,咱們是拿羔羊、合歡還是拿嘉禾、膠漆去白千總家呢,或者乾脆買只大雁,顯得更加莊重一點,您們說好不好?」 馮小雪一聽,趴在椅背上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楊秋池有些莫名其妙,上次納秦芷慧的時侯,馮小雪雖然有些吃醋,可沒有這麼傷心的啊,娶一個也是娶,娶兩個也是娶,這有什麼好哭的?正要過去安慰,忽然覺得不對勁,這王媒婆方才說拿什麼羔羊、合歡什麼的,甚至還有什麼大雁,要這些東西幹什麼?上次納妾沒要這些東西啊。 楊秋池疑惑地看著母親,楊母看了馮小雪一眼,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還是不說話。楊秋池扭頭問王媒婆:「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納采啊!」王媒婆笑呵呵說道。 啊?乍一聽這個詞,楊秋池有些迷糊。 古代婚嫁一共要經過步: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親迎。這納采是第一步,就是男家請媒人向女家提親,女家同意後,男家再備禮請媒人人前去求婚。其所送的標準禮物是大雁,因為雁為候鳥,順陰陽往來,象徵男婚女嫁順乎陰陽,後來可能是出於環保考慮,多用羔羊、合歡、嘉禾、膠漆等物代替了,用以象徵夫妻關係和睦牢固之義。 楊秋池楞了片刻,終於反映過來了:「納采?納采不是娶妻婚配的禮節嗎?……」 秦芷慧見夫君呆頭呆腦的樣,走過來把他拉到一邊:「你還不明白啊?白千總的意思,是要你把小雪姐姐休了,然後娶他的女兒白素梅!」 「休妻?!為什麼?」楊秋池腦袋彷彿挨了一悶棍,難怪馮小雪在那裡低聲哭泣,還以為是她吃醋呢。 「那還不明白!」秦芷慧好像在看一個大怪物,「白千總不願意他女兒嫁過來當小妾唄。桌上那五百兩白銀,就是白千總送給小雪姐姐作為補償的。」 馮小雪哭更是淒涼。秦芷慧哀怨地看了一眼楊秋池,轉身走到馮小雪身邊:「小雪姐姐,你別傷心,夫君他不是那種人。」 馮小雪抬起淚眼,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現在明白了,原來,這白千總是想把女兒嫁給自己,可他女兒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他老爹是應天府千總,怎能把女兒給自己當小妾呢!這個臉他丟不起。於是就讓自己休妻娶他女兒。 馮小雪雖然臉上有塊黑斑,論相貌論家庭都比不上白素梅,可馮小雪是自己借屍還魂的那個忤作的妻,自己借她老公的身體還魂,她也就是自己的妻了,自己許諾要讓她過上好日的,現在好日才剛剛開個頭,就把她給休了,這樣做那自己還算個人嗎? 不過這件事得冷靜,不能著急,揚秋池問楊母:「娘,這事怎麼辦?」 楊母看了看馮小雪:「小雪嫁到我們家好幾年了,……哎,就是沒個息……」 「可不是嘛!」王媒婆接口道,「要說呢,少奶奶賢惠孝順,這街坊四鄰誰不知道,可一直沒個小的,這古人說得好:不孝有三……」 「行了!」楊秋池終於忍不住,大喝一聲,打斷了王媒婆的話,「我不是已經納妾了嗎?還是你給保的媒,怎麼現在又來說這種屁話?」 楊母臉一沉:「楊兒不得無禮,王婆婆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叫我休妻也算是好意?那我可要多謝了!」楊秋池老實不客氣地回了一句,見馮小雪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好不心疼,走過去拉著她的手。 「放肆!難道你連娘的話都不聽了?」楊母喝道。 馮小雪淚眼汪汪對楊秋池說道:「夫君,你聽娘的話,啊~?。」楊秋池只得點點頭,心裡盤算著怎麼辦。 楊母見楊秋池低頭不說話,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又歎了口氣:「你以為娘不可憐小雪嗎?我們娘兩相依為命這麼些年,她對我一直都很孝順,忙裡忙外可不都是她一個人嗎?我怎麼會捨得她呢?」頓了頓,歎道,「孩,你現在有些出息了,娘和小雪都為你高興,都一心一意指盼著你能有個出息。現在,人家白千總主動要把女兒嫁給你,白千總那可是朝廷大官,平日裡我們連見都見不到的大官呢,人家肯把女兒下嫁到咱們家,你說,這不是咱們楊家天大的福分嗎?」 馮小雪眼淚順著臉下不斷往下淌,她慢慢低下頭,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哭泣,消瘦的肩膀隨著哭泣不斷地聳動著。 楊母努力不看馮小雪,繼續把話講完:「我都聽說了,你幾次救了白千總的女兒,人家感激咱們,這才把女兒下嫁到咱們這貧苦人家,孩,娘是有點私心,娘覺得,咱們要攀上這門親事,那一輩都不用發愁了,娘就算死,也閉得上眼了。」 「娘!……」楊秋池叫了一聲。 楊母擺擺手制止了楊秋池說話:「孩,娘除了這份私心,還有個擔心,這自古只有男方提親的,可沒聽說女方主動提親的,現在人家千總大人拉下臉倒過來主動提親,要是咱們拒絕了千總大人,你讓人家臉往哪擱?他一旦翻了臉,那,那,咱們,咱們可怎麼辦啊!」 「娘~!」馮小雪抽泣著站起來,上前幾步,咕咚一聲跪在楊母面前,「娘,就讓夫君把我休了吧。我不怪他……」撲伏在地,哭出了聲音。 「不行!」楊秋池一拍桌,猛地站了起來,「不管怎樣,我決不會休妻的!」走到桌前,端起那一盤銀,往媒婆懷裡一扔,「回去告訴白千總,就說他的心意我楊秋池領了,但恕難從命!」 最新章節 第九十一章 慈母之心 楊秋池走到馮小雪身邊,輕輕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她滿是淚花的臉,拿起衣袖,輕輕替她擦掉眼淚:「看你,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 馮小雪禁不住破涕一笑,眼淚隨即又流了下來。楊秋池又替她擦掉眼淚:「小雪,別擔心,我說過,今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楊秋池看著馮小雪掛滿淚花的臉頰,好心疼,他將額頭輕輕頂著馮小雪的額頭,柔聲道:「小雪,我這一輩只有一個妻,那就是你!」 馮小雪眼睛裡放出了欣喜而感激的光芒,輕輕喚了聲:「夫君~!」 楊母見兒態度十分堅決,而且,自己也真的同情可憐馮小雪,到不是一定要硬逼兒休妻,只得看著王媒婆,又長歎了一口氣。 王媒婆見這楊少爺脾氣挺大,不敢多說,將那一托盤的白銀交給身後的兩個僕人,三人出門走了。 秦芷慧高興地拍著手掌,拉住馮小雪:「我說了吧,夫君不是那種人!」馮小雪笑了,淚花還在眼睛裡打轉,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幸福地看著楊秋池。 楊母說道:「兒啊,你這樣一口回絕了白千總,人家可是朝廷大官,這臉面可下不來,要是發火了,那可怎麼辦?」 「沒關係,再怎麼說你兒也算是他們一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兒,他們早玩完了!」楊秋池有些得意地說道,其實他不喜歡這樣炫耀自己,但現在,他需要讓楊母安心,讓她們相信白千總不會對自己怎麼樣。雖然表面上很輕鬆,但楊秋池心裡還是有點沒底。 這白千總性格火爆,看樣也沒什麼化,大老粗一個,又是武將,而且是帶兵的武將,領兵打過仗的,現在應天府官居品,這品武官可相當於現在的師長,她女兒白素梅那可就是**,自己呢,小忤作學徒剛剛肄業,轉行當牢頭,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麼比? 楊秋池暗自琢磨,老娘說的一點沒錯,人家白千總作為軍隊的高級領導幹部,肯把女兒下嫁給自己這個肄業忤作小學徒,那就已經是自己祖墳青煙冒得一塌糊塗修來的福氣了,現在,人家還低三下四托媒主動上門說親,你什麼時候見過,這女方倒貼上門說親的?你以為人家女兒嫁不出去,巴巴的來求你娶呀?你算老幾?敢當眾駁了人家堂堂師長的面,你等著倒霉吧! 楊母和馮小雪他們在說話,楊秋池在一邊胡思亂想,正在這時,聽到有人拍門:「砰砰砰!……砰砰砰砰!」 鬼進村了!楊秋池腦海突然閃出了這樣的感覺。 小黑狗從窩裡鑽出來,警惕地盯著大門。 一個老媽跑過去打開了院門,兩個挎著腰刀的士兵衝進院,一把推開老媽,幾步進到了客廳。小黑狗見情勢不對,不聲不響跟在他們後面。 那兩個士兵進到客廳,環視了一周,走到楊秋池面前,叫道:「跟我們走!」一人一邊,伸手去抓住楊秋池的胳膊。 「哎唷~!」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慘叫,放開楊秋池,各自抱著小腿原地亂跳,鮮血染紅了這兩個衛兵的褲腿。小黑狗在兩步遠處,死死盯著他們,低聲咆哮著,尖尖的牙齒上粘滿了鮮紅的血。 「***敢咬我,老宰了你!」一個衛兵衝著小黑狗叫道,伸手要去拔腰刀。 「你要不想死,就住手!否則我讓它咬斷你的喉嚨!」楊秋池抱著雙肩,冷冷說道。 那衛兵打了一個寒戰,看了看楊秋池,又看了看小黑狗,慢慢把手從刀柄放開。 「你們是誰?找我幹什麼?」楊秋池問道。 這兩人是白千總的親兵,眼見這小狗雖然只有幾個月,可不聲不響的十分厲害,一瞬間連咬兩人,兩個衛兵自忖不是對手,而且,他們也知道楊秋池是何許人也,雖然是奉命抓他回去,卻也不敢太過分。便畏畏縮縮道:「楊少爺,我們千總大人請你去!」話語客氣了許多。 「夫君~!」馮小雪擔心地叫了一聲。 楊秋池擺擺手:「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來。」他知道,這一關始終要過的。邁步往外走。兩個衛兵一瘸一拐跟在後面。 馮小雪對著小黑狗低聲道:「小黑,跟上!」 小黑狗身一縱,越過客廳門檻,跟著楊秋池而去。 ——————————————— 內衙裡,白千總背著手鐵青著臉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宋知縣、白夫人、王媒婆坐在一旁,場面氣氛非常緊張。 白千總突然停下腳步,大聲吼道:「他以為他是誰?天王老嗎?他以為他救了我白家,就可以不把我白某放在眼裡嗎?就可以蹲在我白某腦袋上拉屎嗎?氣死我了!」 這些天,白素梅的傷已經大好,白夫人一直在琢磨女兒白素梅改嫁的事情,女兒還年輕,不能這麼守寡一輩,再說還是為殺害自己女兒的兇手守寡,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白氏夫妻就這麼兩個女兒,一個慘死,一個三次死裡逃生,把個白夫人心疼得柔腸寸斷,下決心這一回無論如何也要給女兒找個好人家。 白夫人一直對楊秋池有好感,那天在雲崖山看見白素梅撲進楊秋池懷裡哭,楊秋池柔聲安慰她,白夫人就覺得,如果自己女兒嫁給楊秋池的話,應該會很幸福的,便私下裡問了女兒白素梅。 白素梅雖然沒有揭發殷德和殷老爺的罪行,可內心是非常痛恨這淫賊父的,不過,當時的情況下,她如果揭發的話,會犯「不孝」和「不睦」兩個重罪,這是她不得已的選擇。 雖然如此,殷德父姦殺白素梅的妹妹,殷德還先後三次謀殺白素梅,這已經使兩家恩斷義絕,她白素梅再迂腐,也不會為一個殺妹仇人服喪守寡。所以,殷氏父在雲崖山死掉的時候,白素梅並沒有哭,反而感到了一種解脫的輕鬆。 白素梅三次遇險,三次都是楊秋池給救的,在她內心深處,已經把楊秋池當成生命的依靠。現在白夫人和她說,要將她嫁給楊秋池,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姻她自己是沒法選擇的,可這一次,父母的選擇,也正是她的選擇。便羞答答默允了。 白夫人與白千總一說,白千總起初不同意,認為門戶不般配,但禁不住白夫人的枕頭風,又與宋知縣商量之後,覺得可行,這才勉強同意了,但強調只能當正房,絕不能做小妾。 白夫人很高興,認為這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便主動托媒去說親,讓楊秋池休妻娶自己的女兒,本來想楊秋池的娘是個醜女,又不能生育,加之家道貧寒,拿五百兩銀作補償,應該對得起她了,可方才媒人回來把經過一說,楊秋池當著媒人的面斷然拒絕,白千總一聽,氣得腦袋直冒煙。 最新章節 第九十二章 頭大 宋知縣見白千總如此憤怒,結結巴巴說道:「千總大人息,息怒,慢慢再,再商量。」 白夫人也勸慰道:「是啊,老爺,你別太著急了,楊公也許有他的苦衷啊。」 「有什麼苦衷?我白某人肯把女兒嫁給他這個忤作小學徒,他就應該趕緊在祖宗面前燒高香了!這小太狂,自以為救過咱們的命就能為所欲為嗎?——救過我白某命的人多了去了,想當年戰場上,那還不是提著腦袋撕殺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多了,也沒見哪個不給我面的。哼~!敢當著媒人的面拒絕我白某,我今後還怎麼做人?這要傳出去,梅兒還怎麼做人?嗯~?!」 白夫人見白千總怒氣沖沖的樣,不敢再勸。 白千總朝著大廳門口吼道:「那小抓來沒有?」 門口的的親兵躬身道:「回稟大人:還沒帶到。」 「廢物!再叫兩個人去……」正在這時,內衙門跑進來說:「老爺,千總大人,楊管監來了。」 「把他給我押進來!」白千總吼道。 楊秋池昂首挺胸邁步進了內衙客廳,身邊跟著小黑狗,那兩個親兵一瘸一拐跟在楊秋池身後。這哪像他們去押楊秋池,到成了楊秋池隨身的侍衛了。 楊秋池走到客廳正,躬身施禮:「見過千總大人,見過伯父,見過白夫人。」 宋知縣點點頭,白夫人勉強笑了笑,說道:「楊公請坐。」 白千總吼道:「坐什麼坐!」一轉身,向衛兵們揮揮手,衛兵躬身退了出去,關上客廳大門。 白千總上前幾步,兩眼噴火盯著楊秋池:「你說,你為什麼不願娶我女兒?嗯?若不是你多次救了我女兒,也救過我們全家,又與我女兒有了……有了肌膚之親,我堂堂千總的女兒,能嫁你為妻?可你不僅不知道感激,反而當眾拒絕。」白千總臉都快被氣綠了,吼道:「你是不是以為救了我全家,我就必須感激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把我的腦袋當凳坐?嗯?」 楊秋池躬身道:「在下不敢!」 「不敢?你敢得很!你當著媒人的面斷然拒絕我的提親,你,你讓我白某臉面何存?我的女兒嫁不出去沒人要嗎?你真當我白某這麼臉皮厚嗎?」 「不敢!」楊秋池又躬身一禮。 「好好好!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你救了我寶貝女兒,所以當眾打我白某的耳刮,我還得陪著笑臉誇你打得好,對不對?既然是這樣,好!我白家這三條命還給你就是!我也絕不受你這份侮辱!」 白千總一轉眼看見客廳牆上掛著一把鎮宅寶劍,邁步就要去拿劍,唬得白夫人連滾帶爬撲過去抱住他的腿,被白千總拖著往前走。 此刻宋知縣身手倒也敏捷,又靠得近,小跑幾步,搶過牆上的劍跑了開去,口還一個勁勸道:「千總息怒!」 白千總的腿被白夫人緊緊箍著,低下頭吼道:「你放開,我們把命還他就是!再不受他這烏龜氣!」 白夫人哭喊著:「老爺~!求求你了~!老爺~!我錯了,我不該出這個主意,我們不嫁了~!就讓梅兒守著我們一輩吧……老爺!……」 白千總鐵青著臉,彎腰去掰白夫人的手。白夫人哪裡肯放,兩人扭在了一起。 要出人命了,楊秋池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忽然發覺大堂後面緯帳輕輕抖動,好像有人在後面,可此刻性命攸關,無暇細看,這白千總是來真的,事態嚴重,趕緊走上前幾步,躬身說道:「千總大人,在下願娶令嬡!」 這一句話當真管用。白千總停住了手,問道:「你說甚麼?」 楊秋池躬身道:「千總大人,我有幸親了令嬡芳澤,理應負責,再說了,令嬡容貌端莊,慧外秀,能娶到令嬡,的確是我莫大榮幸,我願意與白姑娘成親。」 剛說到這裡,楊秋池眼角又發現大廳後堂的緯帳又輕輕抖動了一下。 白千總一聽,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正要說話,楊秋池已經接著說道:「不過,令嬡新近喪偶,正在服喪,如要婚配,恐怕於禮法不符吧?所以,在下才斗膽推辭了千總大人的一番好意。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說完這番話,楊秋池心裡有些得意,這一招緩兵之計,他是無法接招的了。 白千總聽楊秋池這麼說,臉色雖然還鐵青著,卻好看多了。他伸手將白夫人拉了起來。 白夫人站起身,怔怔看著楊秋池:「楊兄弟,你拒絕我們的提親,原來是為了這個?」 楊秋池點點頭。 白夫人噙著眼淚笑了:「你不用擔心,這事我們已經和知縣大人,也就是你伯父商量過了——還是請你伯父和你說吧。」 楊秋池心裡格登一下,難道這一招還有解嗎? 宋知縣見情況緩和了,拿著那寶劍走回原位。白夫人心有餘悸,將寶劍從宋知縣手拿了過來,跑到門口,交給了門外的衛兵,還叮囑了兩句,這才回到座位上。 宋知縣說道:「賢侄,咱《大明律》規定:『其夫毆妻,至折傷以上,先行審問,夫婦如願離異者,斷罪離異。』」宋知縣背誦這一段法律,倒是一氣呵成,沒有結巴。不過下面又開始結巴起來: 「殷德差點把,把白姑娘掐死,若,若不是你,只怕白姑娘已命,命歸黃泉。所以,假如殷德不死,依律可以將,將其治罪,同時令,令他二人離異。現殷德已死,殷老爺生,生前又對白家犯有內,內亂重罪,白家要求離異,於禮法是,是相符的。既,既然已經離異,這服喪也就免了,所以,白姑娘可,可以改嫁。」 什麼?楊秋池頭都大了,純粹狡辯,她這是喪偶,不是離異!不過,宋知縣都這麼說了,他是官,服不服喪能不能改嫁他說了算,《大明律》規定「居喪嫁娶」的刑罰是「杖一百」,封建笞、杖、徒、流、死五刑,笞、杖二刑,實行一審終審,知縣說了算,不用報批。所以,白素梅屬不屬「居喪」,他宋知縣說了算。看樣,這山羊鬍明顯幫著白家。 再說了,殷德殺了白小妹,又差點掐死白素梅,殷老頭還**了白小妹,這殷家父對白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還強迫人家替這兩父守孝,恐怕真的與法禮不符。 這一招不管用,再換一招,古代不是說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提倡守寡,從一而終嗎?楊秋池又躬身道:「在下還另有疑慮。」 白千總眉頭一皺:「什麼疑慮?」 「千總大人乃朝廷重臣,古人不是說了『從一而終』嗎?還立有那麼多貞節牌坊以示表彰,令嬡改嫁,這只怕……只怕不妥吧。」 「放屁!」白千總冷著臉喝道,「你別給我這拽,我白某一介武夫,這官是出生入死打出來的,不是考學問考出來的。」 白千總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吼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女兒才二十出頭,你讓她守寡一輩?而且還是為那該千刀萬剮的殷德守寡?***,要我女兒為這老淫賊家守寡,去換取貞節牌坊,做夢!」 楊秋池有些尷尬,的確是,她這情況很特殊,要讓白素梅為殺自己妹妹還差點殺死自己的丈夫守寡,恐怕的確是有些說不通。 怎麼辦?問一下宋知縣,如果這方面有什麼禁止性規定就好了。楊秋池求救地看著宋知縣問道:「伯父,你看這~」 宋知縣說:「《大明律》規定:『若命婦夫亡,再嫁者,杖一百,追奪並離異。』也就是說,得到朝廷冊,冊封的朝廷官員的妻,妻室是不能改嫁的,不過,女改嫁,倒,倒不在禁止之列。」 啊?楊秋池又傻眼了。這可怎麼辦? 白千總見楊秋池站在那裡不說話,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理由要說嗎?」 最新章節 第九十三章 斷然拒絕 看了前面剛更新的一章的書評區,都是一片罵聲,心裡挺難過的。 我想問一句那些破口大罵的朋友:前一章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楊秋池已經下決心不休妻,不過,人家要把女兒嫁給你,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雖然讓你休妻不對,但你能一上門就和別人破口大罵嗎?這時候的楊秋池是什麼,他只是一個比一般老百姓還地位低的牢頭,你要安排他一進門就指著朝廷品武官的鼻和他吵,你覺得合理嗎?至少我不覺得,所以我這樣寫了。 這樣寫的目的,就是要他有一個思想的轉變過程,好好的說不行了,這才氣往上衝,才會爆發,我覺得,這樣才是合理的。 既然大家那麼著急,我還是先把明天早上的那一章提前發了。或許,這樣能平息一些朋友們的怒火——至少我希望是這樣。 謝謝朋友們對這本書的關心,不管是讚美,還是批評,甚至是責罵,我都表示感謝,因為我相信,你們的用心都是好的。 真誠的謝謝你們! ——————————— 另外,既然那麼多朋友都反對楊秋池參加科舉當官,我連夜與豬腳商量,他想了很久,才長歎一口氣說,那就算了吧,反正破破案,納納妾,過過小日,也蠻好。 ————————————————— 再另外,鑒於好多人都不喜歡大白菜,那……那……那就隨其自然吧。 ——————————————— 楊秋池見白千總臉色陰冷,方才自己東拉西扯找理由推辭,已經越來越觸怒他了,看來,這樣軟拖是不行的。把心一橫,找什麼理由?真是太不男人了,告訴他,一句話——老不休妻,你女兒要嫁給我可以,當小妾!。 楊秋池躬身一禮:「在下能得白千總和白夫人垂愛,願將令嬡下嫁,在下榮幸之至。只不過,我只能納令嬡為妾,因為我已經有了正房原配夫人。」 白千總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宋知縣說道:「你聽聽,你聽聽你這賢侄說的什麼話!他……他居然只願意納我女兒為妾!哈哈,哈哈哈」白千總怒極反笑,對著楊秋池吼道,「我白某人是何等人物,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兒給你做小妾?做你的春秋大夢!」 楊秋池躬身說道:「千總大人,您願意將令嬡許配給我,我內心真的十分感激,也非常願意與白姑娘共結連理。但我已有原配夫人,如果讓我休了她,我做不到!」 「為什麼?」白千總吼道,「她比我女兒美還是比我女兒家境好?」 「都不是,糟糠之妻不可棄!」 楊秋池把這句古話抬出來,白千總一時語塞,隨即又說道:「我聽說你夫人不能生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還不夠你休妻的理由嗎?」 「可賤內已經替我納了一房小妾,這白千總是知道的,您還給我送了若干厚禮。」 白千總是個武官,本來就不善於言辭,被楊秋池這幾句話說得無以應答,回頭望後堂緯帳處看了一眼,轉身過來,對著楊秋池吼道:「那我女兒怎麼辦?你說!」氣呼呼轉身回到座位,桌一拍,鐵青著臉看著楊秋池。 現在看來,這白千總到不是完全不講道理,楊秋池說道:「白千總,你要我休妻,總得有個理由吧!」 白千總吼道:「我不管,宋知縣,你說怎麼辦?」 宋知縣苦笑著說道:「千總大人,這,這裡沒有外人,我就明說了,要賢,賢侄他休妻,這休妻有七出三不去,七出者,一無,二淫,三不順父母,四口多言,五盜竊,妒忌,七惡疾。侄媳婦倒是不能生育,佔了一項……」 白千總一拍桌,接口道:「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再說了,他小妾也還沒生,他夫人就還是屬於七出之列的嘛,對不對?」白千總為自己找到一個很不錯的理由很是得意。 簡直是強詞奪理,宋知縣暗想,笑了笑說道:「不過,休,休妻還有三不去,一有所取無所歸,二與更三年喪,三前貧賤後富貴。賢,賢侄媳婦嫁與賢侄時,家境貧困,但侄媳婦沒,沒有嫌棄,現在賢,賢侄富貴了,要休妻,這未免……」 「什麼?」白千總站起身來,瞪著宋知縣,「你說什麼?他富貴了?他怎麼富貴了?當個管監,靠你的面收了幾兩銀彩禮,就叫富貴?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白千總很誇張地大笑起來。 這下楊秋池被激怒了,他慢慢直起腰,背著雙手,冷眼看著白千總,等他笑完了,才冷冷說道:「千總大人,你太小瞧我楊秋池了,告訴你,我終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白千總一愣,對楊秋池的這種傲氣暗自倒有幾分佩服,哈哈大笑道:「好!我知道你偵破案件有點本事。不過,當官可不是會偵破案件就能當上的。不然的話,天下那麼多捕快,個個都當官了!哈哈。」 楊秋池沒有笑,只是淡淡地看著白千總,等他笑完了,才說到:「千總大人,你別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 白千總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楊秋池:「你……你……」 「不管我有沒有本事,我都不會休妻的!」楊秋池悍然道,雙拳一抱:「告辭!」轉身就走。 這一次,楊秋池更加明顯地感覺到後堂緯帳動了動,隱隱約約一個人影轉身往後走,看身形就是白素梅,楊秋池此刻已經無所顧忌,叫道:「白姑娘,請等等,在下有話說。」 那個人影站住了,楊秋池掀開緯帳一看,果然是白素梅。 楊秋池走到白素梅身後,輕聲說道:「白姑娘……」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麼。 白素梅站住了,慢慢回過頭來看了看楊秋池,慘然一笑,眼睛裡充滿了淚水,隨後,低著頭進了後堂。 最新章節 第九十四章 登門拜訪 楊秋池回到家,把經過一說,楊母傻眼了,嘴裡嘟噥著:「這可怎麼辦……這……這可怎麼辦啊……」 也難怪,楊母從來還沒與這麼大的官接觸過,而且還是說媒訂親的事,按道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的事情她就可以直接作主,她雖然很想攀這門親,但確實也很可憐馮小雪,不忍心強迫兒休了她。現在聽到兒說已經斷然拒絕了白千總,心裡更多的不是惋惜,而是擔心,唯恐白家發難。 馮小雪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充滿了感激,可眼見婆婆如此擔心,又覺得很過意不去,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 這件事的發展正如秦芷惠所預料也所希望的那樣,所以她長舒了一口氣。眼見楊母和馮小雪這神情,便強拉她倆一起上街去買東西。楊秋池知道秦芷惠的用心,高興地向她眨了眨眼睛,這小妮是想用這方法來沖淡這種寧人窒息的氛圍,就是白家來人,也好躲開。 她們三人帶著小丫環出了門,楊秋池也回到班房裡繼續當班。大板牙見楊秋池板著個臉,不敢多話,小心伺候著。 楊秋池正坐在班房椅上發愣,忽然雙眼被一雙軟軟的小手從後面摀住了,隨即身後傳來淡淡的少女體香和強忍著的笑聲。 「搗蛋鬼,芸兒!」楊秋池不用猜想,衝著本能就知道,肯定是宋芸兒。 宋芸兒放開手,嘻嘻一笑:「哥,你可真神了,我沒說話你就猜到是我了?」 女孩的香味,調皮搗蛋的做法,又能不聲不響進到牢房重地,這衙門裡除了你這知縣大老爺的千金,還能有誰? 楊秋池笑問:「你不在家做女工,跑這裡來幹什麼?」 「誰做那玩意!悶都悶死了。」宋芸兒坐在楊秋池椅的扶手上,斜靠著楊秋池:「哥,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剛剛我聽我爹說了,你退了白家的婚,還把白家老爺氣得差點自殺。哥你可真厲害!」宋芸兒乾脆把半個身靠在楊秋池身上,滿臉崇拜地說道。 上次雲崖山一戰,驚嚇之餘的宋芸兒撲進楊秋池懷裡哭,從那以後,宋芸兒與楊秋池說話間就多了幾分親暱。 大板牙見到宋芸兒進房間,就像耗見到貓一樣,趕緊吱溜一下溜出門去了。房間裡沒人,楊秋池不敢太放肆,微微讓了讓身:「你爹還說什麼了?」 「我爹說,白千總讓你休妻娶她女兒,我一聽就來氣,她要嫁女沒話說,我也覺得白姐姐挺可憐的,但他要逼你休掉小雪姐姐,我也看不慣了。」宋芸兒鼻裡哼了一聲,「他當官就了不起啊,再說了,他還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官。後來我聽我爹說,你不僅斷然拒絕了他們的要求,還諷刺了白千總幾句,把白千總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哈哈哈,我笑得肚都疼了,哈哈哈……」 這結巴山羊鬍,怎麼什麼都說,楊秋池苦笑:「噯~!你可別到外面說去,人家白姑娘已經夠慘的了,這件事要傳出去,可不得了。」 「還用我傳?哈哈,王媒婆那張快嘴,現在恐怕半個廣德縣城的人都知道了。哈哈哈。」 慘了~!楊秋池苦著臉,這可怎麼辦,白素梅要是因此出個什麼岔,那可就不好了。 「別緊張,哥,沒事的。」宋芸兒見楊秋池愁眉苦臉的樣,寬慰道,「對了,哥,過幾天,我堂姐要來看我,她叫宋晴,長得可漂亮了哦,還有個小酒窩,挺乖的,到時候我帶她來找你玩啊。」 楊秋池點點頭,他現在可沒這個心思,想起白素梅絕望的眼神,滿腦袋就只剩擔心了。 雖然整整擔心了一天,卻平安無事,楊母她們三人回來了,也沒出什麼亂,白家也沒見有什麼動靜,這才稍稍安了心。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剛剛睡醒,小丫環月嬋就跑進來說,白千總夫妻來訪,正在客廳和老夫人說話呢。 楊秋池趕緊爬起來,秦芷惠也爬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叮囑道:「夫君,好好說,可千萬別吵啊。免得娘擔心。」 「嗯~!」楊秋池答應了一聲,洗漱完畢,來到了大廳。 白千總和白夫人坐在客廳椅上,楊母和馮小雪正陪著說話。 見這情景,不大象興師問罪,沒見到白素梅,難道他出事了?楊秋池心裡一緊,可白千總他們兩的神情也不大像,猜不透。楊秋池走進客廳,躬身一揖:「見過白千總,見過白夫人。」 白夫人微笑著點點頭,白千總臉色有些尷尬,也點了點頭。 等楊秋池坐下之後,白夫人說道:「楊公,今天我們是特意來道歉的,昨天我們老爺脾氣大了點,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你原諒。」說罷,起身福了一禮。 楊秋池沒想到他們竟然是來道歉的,連忙起身還禮:「不敢!是在下言語不當,頂撞了千總大人和白夫人。」 白夫人看了白千總一眼,白千總歎了口氣,也站起身說道:「楊兄弟,昨天是我不對,只顧著自己,沒有考慮到楊兄弟自身的難處,想起你三番五次救我梅兒,也救了我夫妻,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本來我是想用這方法報點恩的,可沒成想不僅弄巧成拙,而且還差點傷了兩家的和氣。思前想後,的確慚愧不已,今天一早,特來道歉。」說罷,向楊秋池和楊母躬身施了一禮。 原來,白千總是想與自己結親的方式來報恩,這一點楊秋池可沒想到,他後來翻臉,那是因為他堂堂品官員,竟然被楊秋池當面拒絕,這臉面一下下不來,這才把整個事情給鬧僵了。 楊秋池想不到他這樣一個軍隊老幹部,會來給自己一個小老百姓陪罪,雖說自己救過他們的命,可這也太出乎意料了,趕緊還禮。楊母也慌忙起身給白千總還禮,口連稱:「不敢當!」 白千總夫妻坐下後,白夫人說道:「楊公,今天我們登門拜訪,一來是陪禮道歉,二來是告辭來了。我們昨天已經準備好車馬,等一會先去報恩寺取了小妹的靈柩,這就要回應天府去了。」 這有點出乎楊秋池的意料,不過也難怪,堂堂品領兵千總,主動向個小老百姓提婚還被斷然拒絕,換成自己也沒臉再呆下去了,楊秋池不喜歡假客套,只是關切地問道:「素梅姑娘呢?她好嗎?」 白夫人勉強一笑:「楊公,多謝你的關心,梅兒沒事的,她身體不大舒服,先到門口上車等我們了。」站起身走到馮小雪面前,仔細端詳了一下,歎了口氣:「多可憐的孩,我要是早知道,也不會出這主意了。」從脖上取下一串項鏈,遞給馮小雪:「孩,伯母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這是伯母的一點小意思,務必笑納。」 馮小雪一看,是一串天然珍珠項鏈,顆顆都有小拇指大小,地溜溜圓,放射出晶瑩柔和的光芒,非常的美,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連忙雙手推辭:「伯母,這麼貴重的禮物,小雪不能要。」 白夫人說:「我們是來給你誠心道歉的,你要是不要,說明還是不肯原諒我們,那,那……」白夫人神情暗淡,話語已經有些哽咽。 「小雪,白夫人既然都這樣說了,你就收下吧。」楊母說道。 婆婆的話馮小雪可不敢不聽,只得道了個萬福:「謝謝白夫人。」 白夫人把這串珍珠項鏈給馮小雪戴在脖上,馮小雪本來脖就很白淨,加上這串珍珠,更顯潔白無暇。白夫人又仔細端詳了一番:「孩,這樣伯母才能心安一些。以後你和夫君你們有空來應天府,一定要到家裡來坐坐啊!」 馮小雪點點頭。 白千總夫妻告辭出門,楊秋池一家將兩人送到衙門口。宋知縣等人已經等候在那裡與白千總辭別。楊秋池一直在尋找白素梅,希望看到她平安無恙,可直到馬車走遠,也沒見到她的身影。一種悵然之情慢慢在楊秋池心頭升起。 最新章節 第九十五章 一起錯案 白家離開廣德縣已經好幾天了,小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這一天,楊秋池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班房裡,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重犯牢房裡傳出哭聲,聽聲音好像是龍胥,忙問大板牙怎麼回事。大板牙告訴楊秋池,上面府裡已經核批了龍胥的死罪,要上報應天府。龍胥距離刑場又進了一步,龍胥得知這一消息,正在監牢裡嚎啕大哭呢。 楊秋池皺了皺眉頭,上次覺得他殺妻案有點蹊蹺之後,遇到白千總提親之事,就再沒過問,反正現在閒著也是閒著,決定去看看。楊秋池帶著大板牙來到龍胥監房,見他正在趴在牢房裡地上痛哭,見到楊秋池進來,爬起來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楊爺,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沒有殺我娘,我是冤枉的啊。」 這句話楊秋池已經不知道聽他說了多少遍了,現在又說起,有些心煩:「好了好了,你說你冤枉,又舉不出沒殺你老婆的證據。你叫我怎麼幫你?」 龍胥一聽,更是絕望,磕頭磕得咚咚響,還出一個勁哭喊著叫冤枉。 楊秋池心想左右無事,聽他說說怎麼個冤枉法,便道:「你別哭了,這樣吧,你把你娘失蹤的前前後後說一遍,我聽聽,你到底有什麼冤枉的。」 龍胥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抽噎著說道:「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有一天我從外面回來,我娘就不見了,我四處找也沒找到。今年開春,他們從我鄰居菜地裡挖出一具白骨,非說就是我娘,把我抓了起來了,從我家裡搜出一根洗衣棒,發現上面有血,說是我就是用這木棍打死我娘的。——我是屈打成招的,我真的沒有殺我娘啊。」 楊秋池總覺得他說的話裡有什麼不對,皺著眉思索了片刻,還是找不到哪裡不對,決定把情節再理一遍:「你娘去年初冬失蹤的,對不對?」 龍胥點點頭。 「那他們在什麼時侯發現那具白骨的呢?」 「今年開春。」 「哦~!明白了……,什麼?今年開春?你說他們發現的是一具白骨?」楊秋池追問道。 「是的,還抓我去看了的,是一具白骨。」龍胥不知道楊秋池為什麼這樣問。 「一點肉都沒有的骨頭架?」 龍胥又點點頭。還是搞不懂楊秋池為什麼要這樣問。 一旁的大板牙也說道:「的確是一具白骨,當時好多人都去看了,我也去看過熱鬧,是一具白骨,沒肉,也沒有衣服,可能是被脫光了埋的。」 楊秋池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想了想又問道:「你娘真的是去年初冬失蹤的?你沒記錯吧?」 「沒有記錯,當時天已經很涼了,為了作冬衣的事,我們還吵了一架呢,家裡就那麼點錢了,買米都不夠,她非要去做一件新的夾棉襖,我不同意,就吵起來了,她還把我的臉都抓破了,鄰居來勸架才拉開的。過了幾天,她就失蹤了。」 楊秋池站起身,在牢房裡走來走去,突然停下來,轉身問道:「那具屍骨在哪裡?」 大板牙說道:「聽說好像秀才娘的家人領回去埋了。」 「埋了?埋哪裡了?」 「不清楚。」大板牙說。 龍胥也搖了搖頭。 「除了屍骨,這案還有什麼東西留下?比如遺物,凶器等等。」 大板牙說:「楊爺,我可真的不知道,當時只是去看熱鬧去了,聽說挖出來只有一副骨架,連殘留的衣服都沒有。這凶器嘛,對了,秀才,你是用什麼殺你娘的?」 龍胥哭喊道:「老爺,我真的沒有殺我娘啊!」 「好好好,不是你殺的,是我殺的,行了吧?那他們說我是用什麼殺的你娘?好像你剛才說是什麼洗衣棒,對嗎?」 龍胥垂淚道:「他們給我上夾棍,我受不了才承認的。可我真的沒有啊~!」 「你方才不是說他們發現洗衣棒上有血嗎,你沒打你娘,那洗衣棒上怎麼會有血?」 「那……那是……」龍胥欲言又止,看了看楊秋池和大板牙,遲疑了一會,才低著頭小聲說道:「那是我,實在沒吃的了,便用那洗衣棍偷偷打死了鄰居家的一頭小豬,拿回家吃了,所以才有血。」 楊秋池眉頭皺了皺,問道:「這事你在大堂上說了嗎?」 龍胥搖了搖頭,滿臉羞愧:「我乃讀書人,這件事有辱斯,我……不好意思說。」 掉腦袋的事情,你還不好意思?楊秋池簡直哭笑不得,也難怪,學問再大的人,肚餓慘了的時侯,恐怕也難抵禦食物的誘惑。轉頭問大板牙:「那洗衣棒呢?」 大板牙說道:「既然是凶器,就應該是在殮房旁邊的小房間裡,那裡專門堆放這些殺人凶器之類的東西。」 楊秋池對龍胥說:「你先別哭了,我去查看一下你的案。」然後急步出了牢房。龍胥一個勁在後面磕頭感謝。 楊秋池來到殮房旁邊的小房間,以前當忤作學徒的時候,手裡有殮房幾個房間的鑰匙,宋知縣沒讓他交回去。楊秋池打開房門,在一堆凶器裡翻了翻,從十多根木棍,找到了一根一尺長短的木棒,上面貼著一張紙,寫著「龍胥殺妻案凶器。」 楊秋池將木棍拿出房間,在外面仔細觀瞧,果然,木棒上有明顯的暗紅色痕跡,很像是血跡。 楊秋池將木棍拿回家裡,進了自己的法醫室,關好房門。先提取了木棒上的血樣,然後進行了血跡的種屬試驗。結果出來了,棍棒上的血痕不是人血! 楊秋池的眉頭緊鎖在了一起。他在房間裡來回走動,思索著,方才龍胥說他娘是去年初冬失蹤的,而這具白骨是今年春夏時發現的,間隔時間只有半年。 問題就出在這裡:根據廣德的氣候,一具埋在地裡的屍體,半年時間根本不可能變成白骨! 屍體腐爛的速度與周圍環境有密切的關係,一般說來,屍體暴露在空氣,腐爛最快,水裡次之,土裡最慢。一般的比例是1:2:8。也就是說,假定一具屍體在地面並暴露在空氣,腐爛成為一具白骨的時間是2個月的話,相同條件下,埋在土的,則必須要花一年半時間才能變成白骨。 埋葬在土的屍體的腐爛速度,因其土質、埋藏深度和是否使用棺木以及棺木的質量、埋葬的季節因素的不同而不同,一般說來,屍體白骨化在國北方約三至五年,南方約一至一年半。 當然,如果氣候悶熱,地熱散發慢,泥土溫度較高,則白骨化的時間更短,南方有的氣候炎熱的地方,夏季埋葬的屍體,不到半年就可以白骨化。 廣德縣的氣候適,冬季比較冷,根據這裡的氣候,楊秋池判斷,屍體如果直接埋在土裡,至少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才有可能完全白骨化。而龍胥的娘是初冬失蹤,如果那時候埋入土,廣德冬季氣候寒冷,屍體腐化會減慢很多。並且埋藏地點是塊菜地,時常澆水,因此即使是夏天,泥土的溫度應該也比較低,這樣的話,白骨化的時間會更長,半年之後挖出來,應該大部分還沒有腐爛,絕對不可能變成白骨。 因此,這具白骨不可能是龍胥的娘的!這具白骨,應該早在龍胥的娘失蹤的一年半以前,就已經死亡並被埋進了這塊菜地裡! 龍胥說那洗衣棒是他用來偷殺鄰居的小豬才粘上的血,方才楊秋池進行的的血跡種屬檢驗,就是檢驗血痕是人的血還是動物的血,經檢驗,印證了龍胥的說法。 龍胥殺妻案,原來是一起錯案! 這白骨是誰?要查清這個問題,首先必須進行開棺驗屍。 可是,開棺驗屍沒那麼簡單,尤其是封建禮教非常昌盛的明朝,弄不好要引起公憤的,必須要充分的理由才行。 要是在現代社會,僅僅是白骨化時間與被害人死亡時間不一致這一條,就可以開棺驗屍了,但現在拿這東西去說服宋知縣,讓他推翻他自己半年前的死罪判決,開棺驗屍,他不會幹的,別人也不會相信。 最有說服力的,就是找到龍胥的老婆!要找不到他老婆,一切都是白搭。只有找到他老婆,宋知縣和其他人才會相信這具白骨不是龍胥的老婆,也只有這樣,宋知縣才不得不推翻他自己的判決,重新審查這件案,才會允許開棺驗屍。 可龍胥的老婆都失蹤一年了,上哪找去呢? 最新章節 第九十六章 神秘失蹤 (慶祝首頁封推,解禁一章。希望得到您的投票支持,謝謝!) ————————————————————— 沒有宋知縣的支持,要找到龍胥的老婆,簡直是天方夜譚,這事只能暫時擱下了。楊秋池現在認識到,手裡沒權,要想破大案幹大事,那是絕對不行的,可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對四書五經一竅不通,考科舉?瞎扯蛋。 這天晚上,楊秋池和秦芷慧準備上床休息。秦芷慧說:「夫君,你在我這睡了差不多一個月,明天你該和小雪姐睡了。」 「怎麼了?討厭我了嗎?」楊秋池摟住秦芷慧打趣道。 「怎麼會呢,巴不得你整天和我在一起呢。」秦芷慧知道夫君對新婚的自己很依戀,心裡竊喜,黑亮亮的眼睛閃著光,「可是,你不是我一個人的夫君啊,你老不陪小雪姐怎麼行,那樣我也不好意思啊。」 「我知道的,現在咱們是新婚嘛,在一起一個月也是應該的。以後當然要一人一半。」楊秋池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以五天為一輪,我輪流陪你們兩,好不好?」 秦芷慧點點頭:「這樣最好,夫君想得真周到。」 楊秋池笑道:「那我明天就告訴小雪,從她那裡開始。」摟住秦芷慧色色地一笑:「今晚最後一晚,來個小別慶賀吧。」伸手去脫她的褲,秦芷慧一把按住他,微笑著輕輕搖搖頭。楊秋池一愣:「怎麼了?」 「我來那個了。」 啊?不會這麼倒霉吧?告別賽都舉行不了?楊秋池喪氣地倒在一旁。秦芷慧歉意地笑了笑,乖巧地摟住楊秋池,纖纖玉手往他下身游去,突然停住了手,撲哧一笑:「夫君,今晚很想要嗎?」 楊秋池歎了口氣:「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秦芷慧想了想,在楊秋池耳朵邊輕聲說道:「要不,你今晚就到小雪姐姐那去睡吧。」 「我不,現在才去,一看就知道幹什麼去了,像什麼樣嘛。」 秦芷慧嘻嘻一笑,咬了咬銀牙,在楊秋池耳邊輕輕說道:「那,那我叫月嬋來陪你,好不好?」 楊秋池嚇了一大跳,心裡怦怦狂跳起來:「這,這……」 「不要告訴我你不想哦?」秦芷慧賊眉嘻嘻地笑著說。 「好啊,你耍我~!」楊秋池伸出手去呵秦芷慧的腋下,秦芷慧咯咯嬌笑,兩人鬧成一團。 「好了別鬧了~!聽我說!」秦芷慧嘻嘻笑著抓住楊秋池。楊秋池停住手,看著她。 「夫君,我說真的,月嬋小丫頭還是很不錯的,人才品貌都是上等。她是我的貼身丫環,也就是你的通房大丫環,按理當然要陪你睡覺的啊。」楊秋池的心裡加倍砰砰亂跳起來。通房大丫環這個詞他是聽說過的,《紅樓夢》裡襲人就是賈寶玉的通房大丫環,不是也陪賈寶玉偷試了一番**嗎。 秦芷慧接著說道:「只要以後你對月嬋好點就行了,假如將來月嬋要是懷了你的孩,那咱們就正式收她填房。她也有了個依靠,你說好不?」 楊秋池想起那天捧著月嬋**研究牙印的情景,這小姑娘倒還真不錯。不過,她年齡還太小,還不滿十五歲,自己這樣做太於心不忍了,便說道:「還是算了吧。睡覺!」翻過身去,閉上眼睛睡覺。秦芷慧見夫君這麼說了,心想這事也不忙,便脫了衣裙鑽進了被窩。 睡了一會,楊秋池聽到隱隱約約有哭聲,吃了一驚,睜開眼仔細聽,果然是。秦芷慧也聽到了,有些害怕:「夫君……」 楊秋池作手勢讓她別說話,又仔細聽了一下,說道:「是月嬋在哭。我去看看。」秦芷慧點了點頭。 楊秋池爬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走到外間,輕輕掀開門簾,只見小丫環月嬋穿著一件淡綠色褻衣,正坐在床邊輕聲哭泣。 「怎麼了?」楊秋池坐在他旁邊。 「少爺是不是不喜歡月嬋,月嬋很難看吧。嗚嗚嗚……」 「誰說的?」楊秋池有些莫名其妙。 「那……那你方才怎麼不願……嗚嗚嗚……」 這下楊秋池明白了,敢情這小姑娘剛才偷聽了他們的談話,誤會了。 自從上次楊秋池捧著月嬋的**研究牙齒咬痕之後,月嬋就夢想著有一天能成為楊秋池的人。方才偷聽到秦芷慧的話,正心竊喜,沒想到楊秋池拒絕了,不由得又是害羞又是委屈,竟抽抽噎噎哭了出來。 楊秋池伸過手去,輕輕抱住月嬋:「你人很水靈,又善解人意,少爺怎麼會不喜歡呢。別哭了,聽我說,你還太小,才十四歲呢,你現在要懷孩的話,會損害你的身體的。所以我現在不能這麼做。」 月嬋欣喜地抬起淚眼,看著楊秋池。 「乖~!快睡吧。過幾年等你大一些再說,好嗎?」 月嬋點點頭,羞澀地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就醒了,發現秦芷慧不在床上,坐起來喊了幾聲。月嬋跑進來問:「少爺,你起來了?」 「你們二少奶奶呢?」 「沒見到啊。」一聽這話,月嬋有點緊張,雖然昨晚上的事情讓她好久不能入睡,但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不過,的確沒聽到有人出去過。 「那她跑了去了?——你沒見她出去嗎?」楊秋池也有些緊張起來。 「沒有啊!」月嬋回答,轉身到門外看了看,又回來說:「院裡沒有,我早上開房門的時侯,房門是鎖得好好的,沒人出去過,要不然,房門不可能從裡面閂上的。」 言之有理!楊秋池暗想,急聲說道:「快去看看院大門,問問守門的老媽,看看二少奶奶出去過沒有!」 月嬋答應了一聲,跑出門去了。楊秋池連忙開始穿衣服,剛剛把褲穿上,月嬋就急沖沖跑進來:「少爺,老媽說昨晚上沒有人出去過,也沒見到過二少奶奶出來,大門也是從裡面閂得好好的。」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跑出房門,到院大門查看,果然如此,連忙跑進馮小雪房間。馮小雪已經起床了,丫環小蝶正在替她梳妝。馮小雪見到楊秋池,笑問:「夫君,這麼一大早就跑我這裡來了?」 「芷慧沒到你房裡來嗎?」楊秋池問。 馮小雪吃了一驚,站起身來:「沒有啊?芷慧不見了嗎?」 「是啊,房門和院門都是從裡面閂得好好的,月嬋、看門的老媽都沒見過她出去。」楊秋池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了。轉身跑出門,來到楊母房間。楊母早就已經起床收拾完了。見兒進來,正要問,楊秋池搶先說道:「娘,芷慧到你房來過嗎?」 「啊?沒有啊!怎麼了?」 「芷慧不見了!」楊秋池轉身跑出去,挨個房間查了一遍,都沒有,大家都緊張起來,可整個院都找遍了,連犄角旮旯都找了,毫無蹤影。 秦芷慧昨晚上脫下來的衣服全也不見了,但衣櫃裡的衣服都還在,梳妝台上昨晚上卸下來的首飾也在。難道是秦芷慧又出走了?不可能!雖然前一次秦芷慧殺不了楊秋池,曾經決定出走,可後來兩人已經將恩怨情仇全都化解,還給若蘭姑娘重修了墳,昨天晚上兩人還在商量怎麼輪著睡的問題。 楊母和馮小雪已經神無主,急得快哭了,一個勁問該怎麼辦。 楊秋池沒有頭緒,決定用小黑狗追蹤看看。他將小黑狗叫進新房,拿了秦芷慧換下還沒清洗的衣服給小黑狗聞。小黑狗仔細聞過之後,在房間裡轉了一會,也不出門,在房間裡一陣的亂叫。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秦芷慧還在房間裡?楊秋池又將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重新查看了一遍,還是什麼都沒有,那小黑狗在原地叫什麼?難道是從屋頂跑了?楊秋池抬頭看了看屋頂,自己可沒這本事上去查看,看來只有叫宋芸兒來。 楊秋池讓月嬋趕緊到內衙請宋芸兒,不一會,宋芸兒、宋知縣和夫人韓氏都來了,與楊母和馮小雪在院裡緊張地議論著。都在擔心秦芷慧別出什麼事。 宋芸兒帶了夜行裝備。簡單聽了楊秋池的分析,將飛抓扔上屋脊,像小燕一樣輕飄飄上了房頂。宋芸兒在房頂上仔細察看了好一會,才沿飛抓繩索下了房:「的確有人從房頂進入過。」 「啊?帶我上去看看!」 「哥~,你那麼重,我可背不動你。」 楊秋池轉身吼道:「快拿梯來,快~!」 有僕人慌亂跑出去,拿來了梯。楊秋池手忙腳亂爬了上去。這之前,宋芸兒已經用飛抓上到屋頂,接應楊秋池。 楊秋池上到屋頂之後,宋芸兒扶著他小心翼翼延屋脊走了幾步,指了指下面外側幾步遠的一小片瓦:「哥,你看,就是那裡。」 楊秋池蹲下身仔細觀察。衙門這房已經修了多年,房頂已經長出了幾叢零星的青草,瓦面上還有一層青苔,把屋瓦染成了淺綠色。宋芸兒所指的那一小片屋頂,有比較明顯的翻動痕跡。楊秋池首先想到的就是,既然有新鮮痕跡,利用小黑狗追蹤?可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定了,除了宋芸兒所指的那一小塊地方有反動痕跡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沒有。這人能飛簷走壁,肯定是高來高去的,氣味要留也是留在空,小黑狗又不會飛,怎麼追蹤。 最新章節 第九十七章 武林女前輩 必須去看看這痕跡,楊秋池探腳就要往下邁,被宋芸兒一把拉住:「哥,小心,這房頂有青苔特別滑。你要什麼我去幫你拿。」 「我要仔細觀察那翻動的痕跡,必須親自看。」 「那拿我用繩索捆住你再下去,你等等啊。」宋芸兒將屋簷上的飛抓收了上來,捆住楊秋池的腰。楊秋池蹲下身,小心翼翼往下挪,來到這塊痕跡旁。 很明顯,這裡有幾片瓦被翻動過,淺綠色青苔上留下了幾枚淺淺的鞋印,但都不完整。經過仔細觀察,楊秋池終於在兩塊相連的瓦上,發現了一枚相對完整的鞋印,只是由於兩塊瓦之間的凹處而缺損了一小部分。 楊秋池仔細觀察,發現這較為完整的鞋印的花紋特徵與瓦片上其他零碎的鞋印非常類似,這說明,這些鞋印是都一個人所留。 再仔細看,楊秋池發現,這鞋印是老百姓自己手工納制的布鞋底,花紋精巧,可以看出做工很細膩。 楊秋池根據腳印計算公式,做了一個大致的估算,得出這人的身高應該在1.6米左右。由於這腳印是在青苔瓦面上形成的,屬於平面減層立體痕跡,可以從痕跡的深淺判斷這人的體重。楊秋池趴在房頂,仔細觀察這枚鞋印,然後將這鞋印與自己在青苔面上留下的鞋印作了對比,發現這枚鞋印要比自己的鞋印淡得多。 這說明,這個人體重明顯比自己輕。應該是個身材比較瘦小地人。當然,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個什麼草上飛之類的輕功高手,那又當別論了。會輕功的人留下地痕跡。恐怕不是現代刑事偵查能夠研究的問題,不過,又有誰能不移動憑空減輕自己的重量呢? 楊秋池又仔細觀察了鞋印的深淺,發現後跟比較深,而前腳掌比較淺,說明這個人年齡比較大,而且習慣挺胸收腹。 除此之外,楊秋池還在房間一塊瓦的上,發現了一枚比較清晰的指紋。楊秋池脫下外衣。小心地將留有痕跡的那幾塊瓦取下放進衣服裡包好。沿梯下了房頂。 楊秋池在院的圍牆上、地上也仔細地進行了查找,結果沒有發現什麼惹眼的痕跡。楊母等人著急地問他發現了什麼。楊秋池只是搖搖頭,讓他們先到客廳裡坐,自己要分析一下這痕跡再說。 楊秋池進到放鋁合金地房,用放大鏡對瓦片上那枚指紋進行仔細觀察。發現這枚指紋是一枚弓型紋。這種指紋很特別,沒有內部花紋系統,指紋上部是由弓形線構成的外圍線系統,下部是由不規則的水平直線構成的根基線系統,這種類型的指紋,由於沒有內部花紋。所以沒有三角。這種指紋非常少見。據統計,一百個人最多二三個。 從指紋本身不能得出其他更多地偵破線索,又沒有指紋庫。也沒辦法進行有前科的嫌疑人指紋比對,楊秋池用微型數碼相機對鞋印和指紋拍了照。然後將瓦片小心保存在鋁合金櫃裡,只能等將來發現嫌疑人,再作痕跡比對。 楊秋池回到客廳坐下,眾人正在議論,這人肯定會武功,能夠毫無察覺地將秦芷慧劫走,甚至瞞過院裡的小黑狗,應該武功不弱,這人為什麼要劫走秦芷慧呢? 楊秋池也在思索,誰劫持了她?首先值得懷疑的是建餘黨,自己破獲了他們的情報站,幫助抓獲了他們的核心人物少監王鋮,擊斃了建帝地死黨大內侍衛總管洪鷹等人,端掉了他們地資助人賀老爺,使他們遭受了多年沒有的重創,一定恨自己入骨。不過,他們沒有理由抓走秦芷慧而不傷害自己,如果是他們幹的,他們會殺掉自己全家,一把火把房燒了。 如果不是建餘黨,難道是殷德家地人來報復?也不對,理由相同,他們沒有理由只抓走自己的小妾而放過自己和家裡其他人,那就不叫報仇了。 賀老爺地殘餘也有可能來找自己報仇,不過,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和家裡人,而單單只抓走小妾秦芷慧。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白千總,他氣自己不給他面,不肯休妻讓他女兒當正房,所以派人抓走了秦芷慧。不過,他要抓也應該抓馮小雪,這樣他女兒才能當上正房,抓小妾管什麼用? 難道是小偷強盜將秦芷慧劫持走的嗎?有這種可能,不過,按照常理,他們進來之後,應該將自己點穴、捆起來或者打昏。再說了,他們進來只劫人,不劫財,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強盜呢? 這人很明顯是從房頂進來,楊秋池突然想到,既然如此,那很可能在屋裡房梁處會留下什麼線索,眼睛一亮,站起來對宋芸兒說道:「快,跟我來!」當先跑了出去。 眾人一聽,趕緊跟在楊秋池身後進了新房。 楊秋池也曾經觀察過房梁,不過,當時只是看看有沒有人,沒有仔細瞧。楊秋池跑進房裡,抬頭觀察,發現房樑上果然有個什麼東西,但看不真切。 楊秋池叫傭人抬來了梯,爬上去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張小紙條,用一枚小樹枝插在房梁縫隙上。楊秋池先周圍查看了一下,沒有發現腳印之類的痕跡,才小心地拔出那根小樹枝,取下字條,只見上面寫著:「「尊駕小妾老身帶走,無恙,好自為之。」墨跡新鮮,顯然是剛寫上去不久,字體娟秀,一看就是女人的。 楊秋池反覆讀了幾遍,心一顆懸起的心才稍稍落了下來。無恙,那就是說秦芷慧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了,這人自稱老身,說明是個女的,而且是個老年婦女,應該沒有惡意,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但已經明確說了,秦芷慧不會有什麼事情,讓自己不要擔心。不過,這最後一句話有些費解,「好自為之」,聽口氣好像長輩訓小輩,自己怎麼就不好自為之了?搞不懂。 不過這人叫自己尊駕,應該是對自己比較看重的,好像是江湖人常說的話,從這個稱呼和飛簷走壁的能耐來看,劫走秦芷慧的,應該是一個武林女前輩。 眾人在下面仰著腦袋看楊秋池,見他站在梯上老半天了,好像在研究什麼東西,也不下來,都有些急了,宋芸兒先叫道:「喚~!哥,在看什麼吶?快下來讓我們也看看。」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這才慢慢下了梯。將那字條遞給大家看,宋芸兒伸手要接字條,楊秋池喝道:「別動!就這樣看就行了。」他生怕弄亂了字條上面有可能存在的指紋。 宋芸兒嚇了一跳,不知道他的用意,不過,楊秋池這種神神秘秘的行為,宋芸兒也見怪不怪了,伸著個腦袋將字條上的字讀了一遍, 眾人一聽,也都舒了口氣,知道秦芷慧沒有危險之後,大家心情也都輕鬆了許多。便開始紛紛猜測這武林女前輩劫走秦芷慧的目的。宋芸兒當然猜想是看上秦芷慧天資聰慧,要收她為徒。不過這有漏洞,要收徒可以明說啊,偷偷摸摸幹什麼?但有些江湖人士行為怪癬,不想讓別人知道也是可能的。 宋知縣猜想也許是秦芷慧的什麼女性親屬,不願意秦芷慧給楊秋池當小妾,才把她搶走了。韓氏猜想,會不會是這個女前輩發現了秦芷慧要不利於楊秋池,而將她劫走。 楊母猜不到,聽他們說的都有道理,她只希望她的兒媳婦能早點回來,給她早點生個胖孫。 馮小雪仔細回味了字條上的話,說了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這個女人不想我夫君納妾,才把她搶跑了的。」 宋芸兒首先嘻嘻笑道:「嫂,這個女人不會是你雇來的吧?除了你,還會有誰不願意我哥納妾啊?嘻嘻嘻。」馮小雪臉通紅,伸手就去呵宋芸兒。宋芸兒咯咯笑著到處躲。 韓氏說道:「不大可能,這女人憑什麼不讓賢侄納妾呢?如果她不願意,憑她的本事,完全可以在楊兄弟納妾之前就阻止,不會等到生米煮成熟飯才搶走啊。」眾人聽了紛紛點頭。 楊秋池也猜不透這年女人劫走秦芷慧的用意。不過,秦芷慧一天不回來,他的心一天都是懸著的。 見楊秋池擔心的樣,宋知縣說道:「賢侄,這位女前輩應該沒有什麼惡意,這樣吧,咱們還是查找一下,將侄媳婦盡快找回來,我馬上發出尋人公告,廣德縣所有衙役、捕快、民壯都替你尋找,再通知所有鄉正里正,多方查找,一定會找到的。」 宋芸兒也說:「是啊,哥,你別擔心,芷慧姐姐不會有事的。再說了,從字條看這武林前輩一定是看上芷慧姐姐的聰慧,收她為徒,等她武功學成,就會回來的。」 楊秋池心裡但願他們說的是對的,只要秦芷慧沒事就好。 十多天過去了,宋知縣下的尋人公告已經散佈全縣,仍然音信全無,秦芷慧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在那天早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芷慧的老家也多次去查找過,不僅沒有秦芷慧的消息,反倒是秦芷慧的老爹知道女兒失蹤後,又哭又鬧,宋知縣連威脅帶哄騙,又給了些銀兩,這才把他們壓住。 沒有了新娘秦芷慧,楊秋池整天像丟了魂似的。宋芸兒倒是天天來陪他說話,和馮小雪他們一起勸慰他。 最新章節 第九十八章 無品的高官 這一天,宋知縣匆匆來到楊秋池家裡,告訴楊秋池,錦衣衛總旗馬渡回來了,要他立即去驛所見面。 自從秦芷慧被那女前輩劫走之後,已經好久沒有好消息了。現在馬渡回來了,一定帶來了自己陞官的消息。楊秋池興沖沖趕到了驛所。 兩人見面,分外高興。馬渡已經聽說了楊秋池小妾失蹤的事情,一見面,便勸慰了楊秋池半天,然後告訴他自己陞官了。這次進京,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紀大人非常高興,親自提拔他當了應天府錦衣衛千戶所副千戶,這可是正五品官,比原來的總旗連聲了兩級,另有犒賞不計其數。這次回來見楊秋池一面之後,就要走馬上任去了。 楊秋池連忙恭喜馬渡,馬渡先說了一番感激的話,然後告訴他自己在紀大人面前把案經偵破經過一五一十都說了,並全力保舉了楊秋池。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紀大人非常高興,派了密使李公公,要見楊秋池。 看來,這馬渡還是非常仗義的,楊秋池打心底裡感激。馬渡到後堂請特使李公公出來和楊秋池見面。 李公公右手提一個蓋著黑布的鳥籠,左手拿著一個錦盒,一身小兵打扮,一說話,聲音尖銳。李公公將鳥籠和錦盒放在桌上,等其他人迴避之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錦軸,捧在手裡,低聲說道:「楊大人,請跪下接旨!」 接旨?楊秋池腦袋嗡的一聲。彷彿要炸開一般,懵懵懂懂跪倒在地,難道皇上老頭給自己寫信了?不知怎地。楊秋池腦袋裡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原以為馬渡提了,自己能頂替他當個錦衣衛總旗,就該笑兮了,現在看來自己這官小不了,皇上親自任命,開玩笑,至少是是副部級級幹部,再差也應該是個省級吧。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京師廣德楊秋池。著授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敬謹將命。諸悖逆抗令者,先斬後奏。欽此」 「指揮使特使?特使是什麼東東?」楊秋池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不敢亂問。雙手去接那錦軸,可李公公並不放手。低聲提醒道:「楊大人,你還沒謝恩吶。」 楊秋池愣了一下,趕緊磕頭喊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公公這才放開手。楊秋池將錦軸接過,展開又看了一遍,心裡這個美啊,當官了。終於當官了。哈哈,白千總,這下你的女兒當我小妾。也不算委屈了吧?哈哈哈。只是還不知道這特使是幾品官,正要問。李公公已經說道:「楊大人,請起來說話。」 楊秋池趕緊站起身,將錦軸捲好,捧在手裡。 李公公拿起桌上地小錦盒,遞給楊秋池。 這又是什麼寶貝?來不及問了,先看看再說,楊秋池將聖旨錦軸恭恭敬敬塞進懷裡,雙手接錦盒打開,只見裡面放著一塊黃色的象牙腰牌,橢圓形,上端浮雕飛龍雲紋花飾,有一個圓孔,用來穿繫繩索的。牌正面上方橫排淺刻楷書「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楊秋池」幾個字,左方豎排淺刻楷書『錦特字壹號『,右部豎刻篆書『關防『二字。反面部淺刻二行楷書『緝事一體遵令,諸悖逆抗令者,先斬後奏。『,左側脊部淺刻楷書:『永樂七年造『。 楊秋池拿起這腰牌翻過來倒去看,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怎麼回事,問道:「李公公,這是……」 「這是您的錦衣衛腰牌。」 「啊?我的錦衣衛腰牌?」楊秋池驚呼了一聲。 「是啊,指揮使紀大人聽了你偵破建餘黨一案經過後,親自審訊了王鋮等人,還查看了建大內侍衛總管洪鷹等人的屍首,對你的功績大加讚賞,專門向皇上報告了這件事。」 「建餘黨逃逸已經歷時數年,一直暗地活動,謀殺、策反我朝廷重臣。雖然數年追捕,收效甚微,皇上一直憂心此事,楊大人此番連續抓獲建餘黨核心人物,皇上龍顏大悅,本要招你進宮,親自嘉獎,但考慮到匪首尚未羅網,此事還需隱秘,才派老奴前來頒旨。親命你為指揮使特使,全權負責偵破建一案。」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只是不知道這指揮使特使是什麼官,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這特使是幾品官?」現在他最在乎這個,當了大官,白千總才不會小瞧自己。 「無品,」李公公微笑,「卻比錦衣衛任何官都要大,你現在在錦衣衛裡,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直接受指揮使紀大人指揮。你在偵破建案,需要調用錦衣衛時,只須出示此牌即可,所有錦衣衛,會一體聽令。」頓了頓,一字一句說道:「楊大人,你身為特使,有先斬後奏的權力!您這特權可是指揮使紀大人湊請皇上恩准地。凡有抗令者,無論錦衣衛還是官府人員,均可先斬後奏!」 我靠!先斬後奏?皇上親自批准的,這麼拽!看不順眼,殺!殺完了找個理由就是了。哈哈,爽!楊秋池感到週身熱血沸騰。 李公公低聲說道:「北鎮撫司已經會同吏部、刑部共同下發公,將此事告知了各錦衣衛衙門和各布政衙門、府、州縣衙門,不過為了隱秘,沒有說你的名字。」 楊秋池點點頭,這就是說,錦衣衛和官府都知道有負責建一案的特使,但還不知道這特使就是我楊秋池。 李公公從旁邊桌上提那個用黑布罩著的鳥籠,交給楊秋池:「這裡面是兩隻信鴿,有什麼機密大事要匯報時,你可以直接飛鴿傳書給紀大人。送完信,這鴿會自己飛回來地。可以反覆使用。紀大人給你下達指示,也是直接通過這信鴿傳遞。明白嗎?」 楊秋池點點頭,接過那小籠,掀開黑佈一個小角,往裡看,只見裡面有兩隻白色的鴿,見到光亮,咕咕直叫。 李公公又說道:「紀大人知道,建一案,歷時多年,建餘黨潛伏很深,要想偵破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所以,沒有給你限定破案期限,只希望你恪盡職守,力爭早日破案即可。」 沒有期限?那好哦,現在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爽歪歪哦。楊秋池高興之餘,連日來的憂愁一下淡了不少。 李公公又道:「不過,建餘黨與當今皇上的關係楊大人想必也很清楚,指揮使紀大人特別強調,此事事關國體,絕不能伸張,而且,也不知道朝廷還有些什麼人是這建餘孽,所以,你只能暗秘密查訪,包括老奴這次前來,地方官府也是不知道的。這件事務必保密,不能輕易動用這塊腰牌,切記切記!」 啊?楊秋池傻眼了,還指望用這塊腰牌去向白千總顯擺一下呢,現在可好,不能說,不能說還顯擺個屁。 李公公走到門口,打開房門,低聲和衛兵說了幾句,衛兵躬身而去,不一會,門外進來五個身穿飛魚服地錦衣衛,為首一個是位魁梧大漢,四十來歲,一臉絡腮鬍,向二人叉手躬身行禮:「卑職參見李公公,卑職參見特使楊大人。」 這知道我?楊秋池被人第一次稱呼為特使大人,覺得很新鮮。 李公公介紹道:「這位是寧國府錦衣衛百戶所百戶牛大海牛大人。」 錦衣衛百戶?這人就是馬渡以前地頂頭上司,是寧國府錦衣衛首領?楊秋池又驚又喜,他聽馬渡說過,錦衣衛百戶可是正品官,與白千總官品相同,對自己以下屬之禮參見,這感覺真是爽啊。連忙抱拳還禮。 「牛大人,今後指揮使特使楊大人吩咐的事情,你要全力照辦哦。」李公公笑道。 牛百戶又是躬身一禮:「卑職遵命!特使大人有何吩咐,卑職一定盡心竭力,一體照辦。請公公放心,請特使大人放心!」說罷,轉身指了指身後四名錦衣衛,「這是卑職手下四名得力干將,為首這個官居寧國府錦衣衛小旗,特使大人叫他侯小旗就行了。卑職建議讓他們四人扮作僕人,跟隨特使大人左右,以便隨時差遣。不知是否妥當?」 楊秋池笑道:「那敢情好,只是,我薪水低微,恐怕沒那麼多錢負擔這些費用哦。」 李公公哈哈大笑,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這個問題楊大人不用擔心,我還有兩個好事沒告訴你,等你聽完,就不會為錢發愁了。」 「哦?」楊秋池來了興趣,問道:「什麼好事啊?李公公。」 李公公從懷裡摸出一疊紙遞給楊秋池。楊秋池接過瞧了瞧,見是一些地契、房契之類地,有些不明白。 李公公呵呵一笑:「這些是廣德縣賀老爺家的房契和上千畝田地地契。紀大人說了,楊大人偵破此案有功,應予嘉獎,但由於你要繼續秘密偵破建一案,不宜給你加官晉爵,特將賀老太爺全部家產田地賞給了你。當然,為了掩人耳目,我們對本地官府也只是說你出錢買下來的。」 最新章節 第九十九章 尋找失蹤人 啊!秋池又驚又喜,忙問道:「那賀老爺他們家人呢?」 「他們已經用不上了,賀老爺暗地資助建餘黨,已經在京城被凌遲處死,並誅滅族,賀家一脈就此斷絕。賀家不屬於誅連族範圍內的家奴一干人等,全部沖軍邊塞為奴了。」 大快人心!楊秋池大喜,心想要是秦芷慧聽到這個消息,不知該有多高興。一想到秦芷慧,心一陣的痛楚。 李公公見楊秋池好好的又復傷感,有些不解:「楊大人,何事如此悲傷?」 楊秋池想到,錦衣衛耳目遍及天下,如果有他們出面查找,說不定能找到秦芷慧,心頓時升起了無限的希望。問道:「李公公,我這特使的權力除了建餘黨案之外,能不能用在別的案件上?」 李公公說道:「有何不可?這是你的權力,紀大人並沒有限制這權力的使用範圍,只要注意隱秘就行了。」 「那太好了!」楊秋池高興地說道,將秦芷慧失蹤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李公公,並從懷裡摸出一張宋知縣發出的尋人公告交給李公公,上面有秦芷慧的畫像。 李公公聽完,將那畫像交給牛百戶:「百戶大人,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發下海捕公,不,尋人公告,通知所有錦衣衛。立即組織尋找,只要楊大人這小妾還在人世間,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卑職遵命」牛百戶接過畫像。小心地折好放進懷裡。 楊秋池大喜,站起身給李公公深深一揖:「多謝李公公!」 「楊大人不必客氣,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命令他們照辦就是了。」 「嗯~!」楊秋池點點頭,心想,有錦衣衛出面尋找,把握就大多了。 侯小旗等四個錦衣衛隨從改了裝扮,跟隨楊秋池回到了家。 楊秋池先將那聖旨放進自己的鋁合金櫃裡,這可是寶貝,得保管好了。院大門外還有一排平房,侯小旗他們四個假男僕就安排住在這裡。 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說了被賞賜賀家房地產一事,要求她們對外保密。就說是自己買地。兩人一聽,憑空得了那麼多房產和田地,興奮得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待看到楊秋池拿出來的房契田地契之後,這才相信。 正在這時,宋知縣帶著宋芸兒來登門拜訪。 宋知縣說已經得到上面通知地消息。楊秋池出資購買了賀家所有家產包括田地,他們特來道喜,並通知楊秋池這幾天抽空去與臨時代管賀家財產的縣衙龍師爺辦理交接,正式接受賀家財產。 說話間,宋芸兒問起楊秋池怎麼一下這麼有錢,楊秋池吞吞吐吐。宋知縣老於世故。自然知道這種錢財的事情是不可能隨便告訴別人的,便阻止了女兒的問話。 宋知縣和宋芸兒走後,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商量賀家家財管理問題。楊秋池是不想去賀家村居住的,楊母和馮小雪也不放心楊秋池一個人在縣城。楊秋池便提議讓馮小雪的老爹當管家,住到賀家大院去,負責家產管理和田地收租什麼的。每個月來與楊母匯報一次收支情況。馮小雪當然很是高興,夫君富貴還能想到岳父,難得有這一片孝心。 馮小雪第二天傳信給老爹讓他來廣德縣,說了這件事,馮小雪的老爹千恩萬謝,沒口誇獎楊秋池這個昔日地窮姑爺,承諾一定替姑爺管好家產,保證按時將收取的地租銀押送來給楊秋池,做到帳目清楚,定時匯報。按下不表。 錦衣衛多方查找,一直沒有秦芷慧的蹤跡。每過一天,楊秋池就少一分的希望,待到後來,也就變成絕望了。 這一天,楊秋池正在大堂客廳琢磨龍胥殺妻案。丫環月嬋給他倒了一杯茶,楊秋池一邊品茶一邊思索這案件。 小丫環月嬋是三個丫環最美的一個,要不然那老色鬼殷老頭也不會對她動賊心地。秦芷慧失蹤之後,楊母就安排月嬋專門伺候楊秋池。楊母曾經試探過楊秋池有沒有心將月嬋納做小妾,楊秋池說月嬋還太小,再說現在他也可沒有這份心思,還老想著秦芷慧會回來。楊母雖然暫時把這放下了,可小丫環月嬋天資聰慧,知道了楊母的想法,就一直把自己當作了楊秋池的人,從那以後,她伺候楊秋池更加的慇勤。 要找到龍胥老婆,都過了N久了,用小狗肯定是不行的,那該怎麼辦呢?自己只能指揮錦衣衛,指揮不了官府,實在不行,就只能動用錦衣衛了。 在現代,要追查失蹤人口,首先要收集失蹤人的所有資料,判斷他有可能去了什麼地方,然後先在流動人口查找,沒有結果,再在常住人口查找。不過,現在地人口太多了,而且交通發達,人口流動量太大,要找一個人那還真是有點像大海撈針。在古代就不同了,根據《明成祖實錄》記載,永樂元年,明朝全國人口只有千百萬,只相當於現在人口地二十分之一,而且那時候交通不便,加之嚴格的戶籍管理制度,人口流動很少,要找一個人還是比較容易的。 楊秋池讓月嬋將住在院外面地侯小旗四個假男僕真錦衣衛叫了進來,要求他們去安排尋找龍胥的老婆事宜,把自己知道地相關情況和偵查目標要求詳細說了。 查找資料是錦衣衛拿手好戲,他們幹的主要一項工作就是收集各種情報,這種調查走訪那還不是輕車熟路。只用了兩天時間,侯小旗等就探到了消息回來報告,調查到的資料如下: 龍胥的老婆王氏的確是去年初冬失蹤的,那具白骨的確是今天春夏被挖出來的,挖出來的時候的確是只有一具白骨,沒有衣服或者其他物品殘留。如今這白骨被龍胥老婆的家人領回去埋在了距離廣德縣不遠的山上,墳已經找到了。 王氏失蹤的時候四十歲,等身材,根據鄰居的描述已經畫了畫像。 王氏失蹤之前,與其來往最密切的是一個木匠,姓孫,外號墨斗喬。也是與王氏失蹤差不多的時間失蹤的。墨斗喬家裡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家裡的木匠工具都不見了。 侯小旗將王氏的畫像給楊秋池看,見這女人單眼皮,瓜臉,雖然已年近五旬,卻還略有幾分姿色,年輕時候應該還算美貌。難怪龍胥守不住她。 楊秋池讓侯小旗將畫像馬上交到寧國府牛百戶那裡,立即下發海捕告,尋找龍胥的老婆王氏。雖然錦衣衛沒有能找到秦芷慧,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找不到。錦衣衛的工作效率和能耐還是比官府要大得多的。 楊秋池抽空告訴了龍胥自己在查找他的娘,讓他不要擔心,雖然寧國府已經核批了他的死罪,但還要層層報批,就算速度再快,也要等明年秋後才能問斬。所以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只要他的確沒有殺他老婆,一定盡力還他一個清白。 這一天,楊秋池早上剛剛起床,侯小旗便來報告,說寧國府牛百戶有密信送到。 楊秋池拆開一看,原來是在江西撫州府一個偏僻小鎮上,找到了龍胥的老婆王氏和那個小木匠墨斗喬兩人,現在已經押解回來,幾天之後就能到達。 楊秋池非常高興,不到一個月,就在上千里以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看來,這錦衣衛的工作效率和能力還真不是吹的。不過,他不知道,這個成績大部分的功勞都得益於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身份,他的命令現在幾乎就相當於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命令,而且他有先斬後奏的權力,誰敢拖延? 楊秋池本以為自己手裡的是一張虎毛,其實,在所有錦衣衛眼,那可是一桿帥字大旗。 不過,錦衣衛效率這麼高,都沒能找到秦芷慧,楊秋池更是絕望,看來,自己這可愛的小妾,真的是人間蒸發了。 幾天後,侯小旗來報,說王氏和墨斗喬兩人已經押到了廣德縣,經過王氏的爹娘、龍胥的鄰居,還有裡正的辨認,確認就是王氏本人。 楊秋池大喜,叫侯小旗帶人將王氏和墨斗喬帶到龍胥原來的家裡看守著,讓那些證人也等在屋裡,然後自己來到簽押房找到了宋知縣。 宋知縣和金師爺兩人正在房間裡批閱狀。楊秋池上前躬身施禮。宋知縣笑呵呵說道:「賢侄你來了,快坐。」楊秋池撩起管監長袍前襟,四平八穩地坐下來。他到明朝已經好幾個月了,這古人的儀表舉止已經學了個**分。 一旁伺候的跟班長隨給楊秋池倒了一杯茶。宋知縣問道:「賢侄,找,找我有什麼事啊?」 宋知縣已經收到了關於指揮使特使負責建案的公,不過,他還不知道這個特使就是楊秋池,以為他還是自己聘用的長隨管監,因此,雖然話語是很客氣,但這官架還是要拿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章 確認 楊秋看了看金師爺,這人是宋知縣的心腹,倒不用擔心,又看了看宋知縣身後的跟班長隨,不說話。 宋知縣當即明白,咳嗽了一聲,吩咐那跟班長隨退了出去,把門關上。然後問道:「賢侄,有,有什麼事需,需要你伯父幫,幫忙的你,你就直說吧。」 呵呵,楊秋池暗笑,我要你幫忙?你馬上就該要我幫忙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伯父,龍胥殺死娘那個案,是件錯案。」 宋知縣一愣,扭頭看了看金師爺。金師爺也吃了一驚,問道:「楊管監,這種事情你可不能胡說哦,龍胥殺妻這件案,宋知縣費了很大的精力,多方偵查走訪,最終才確定了兇手。龍胥被抓捕歸案後,一直供認不諱,前段時間,寧國府也已經核批了這件案,正在層層上報呢。」 宋知縣臉色也不大好看,溫著臉不說話。 金師爺看了看宋知縣,加重了語氣對楊秋池說道:「楊管監,我知道你是想為你伯父分憂,用心是好的,不過,金師爺幹這一行這麼多年了,見過種種是是非非,這年輕人都想幹出點名堂來,有這種志向那是好的,但是,只能踏踏實實幹,不能……」 「龍胥的老婆沒有死,她回來了!」楊秋池不溫不火,打斷了金師爺長篇大論的教訓。 「什麼?」宋知縣禁不住問道,金師爺也是臉色一變。他們充分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和由此產生地後果,但是,他們不相信。宋知縣仔細看著楊秋池的臉。好像在探究楊秋池是在開玩笑還是別有其他目的。 「龍胥地老婆王氏回來了。」楊秋池又重複了一遍,「王氏的爹娘、鄰居和里正,都已經證明回來的就是龍胥的老婆,我這就帶你們去瞧瞧。」 不用懷疑了,楊秋池不是在開玩笑,宋知縣聽他這樣說,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他知道楊秋池的能耐,楊秋池既然敢這麼說。那就已經有十足的把握,這樣說來,自己審的這件案十有**是錯案了。宋知縣感到冷汗已經開始從額頭上流淌了下來。其實,這個案宋知縣知道得很清楚,龍胥在大堂上一直不承認殺了他老婆。最後動了幾次刑,審訊了整整一個下午,龍胥實在挺不住,才招供的。 金師爺聽楊秋池說得如此肯定,他也有些開始緊張起來,這龍胥雖然在大堂上受刑不過招認了。可關在監牢裡之後。一直在含冤。難道這件案真的有冤情嗎? 宋知縣不敢想像這件事情地後果,如果這件案要真的是錯案,龍胥是他親自定的死罪。那自己可就構成過失「入人罪」了,按照《大明律》的規定。是要被革職的,烏紗帽就沒了。能不能隱瞞下去,將錯就錯把這龍胥殺了了事呢?更不行,這件事自己已經知道,還不糾正,那就是「故意入人罪」,那可就更慘了,要實行反坐地,也就是說,如果被告人無罪被錯判有罪而且已經被處決的,主審官員要「抵以死罪」,給錯殺的人抵命的。 宋知縣想到這些種種後果,頓時身如篩糠,冷汗直流,可心裡還存在最後一絲希望:「賢侄,事關重大,你,你可不能亂說哦?」 楊秋池微笑:「如果我不是知道這事關重大,就不會悄悄和伯父你商量了。咱們先去看看那龍胥娘的真假,然後再來商討這件案該如何處置,伯父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宋知縣非常感激楊秋池想得如此周到。 三人來到龍胥家屋外,楊秋池搶先一步跑到門口,拖長聲音叫道:「知縣大老爺到~!」 滿滿一屋人,聽說縣大老爺來了,齊刷刷跪下,口稱叩見大老爺。 宋知縣和金師爺居坐下,楊秋池坐在一旁。宋知縣問道:「龍胥的娘龍王氏在這裡嗎?」 一個年婦人起身彎腰上前兩步跪倒:「民女龍王氏,叩見大老爺。」這婦人臉上被抓了幾道血印,嘴角還在流血,好像剛剛被人打過。 宋知縣心裡咯登一下,頓時傻在了那裡。完了,這人真是龍胥娘王氏地話,自己判地那案,板上釘釘是錯案了,而且還定的死罪,這下,自己腦袋上這頂烏紗帽,只怕要飛了。 金師爺見宋知縣傻愣愣在發呆,一屋人都等著他問話,可他看著王氏眼都直了,金師爺當然知道,現在宋知縣並不是對這半老徐娘的王氏有什麼興趣,而是在為即將到來地罷官查辦而恐懼。 金師爺笑不起來,這個案他也有份,雖然他不是官吏,不用擔心被撤職,可作為精通刑律的師爺,卻沒能幫助東家查清案情,反而害得東家丟了官,這要傳出去,他這師爺也就沒人願意聘了,他也就該捲鋪蓋滾蛋了。 想到這些,金師爺腦袋上也開始冒汗了,金師爺咳嗽了一聲,問道:「你確實是龍胥地娘龍王氏?」 「民婦正是。」 「你……,你為何要離家出走?」 王氏看了一眼身後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昂首回答:「民婦不願意再繼續和龍胥這個窮書生過日,他半點本事沒有,整天只知道搖頭晃腦看書,也不懂得心疼人,吃不飽穿不暖,這日怎麼過?我讓他休了我,他又不願意,我沒法,才偷偷和墨斗跑了。」 「呸~!你這個丟人現眼的賤貨!」人群一個老婦人站起來衝到王氏面前,伸手去撕她的嘴。「你還嫌不夠丟人嗎?還在這裡顯擺你地那些醜事?我這張老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王氏沒有抵抗,任由這老婦人扯她的頭髮,抓她的臉。於是,臉上又多了幾道血痕。 「娘,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和她是真心相愛地。」那三十多歲的男磕頭說道。 「呸~!」那老婦人一口唾沫吐到那男人臉上,「誰是你娘,你這賊,拐跑了我的女兒,丟盡了我這張老臉,你讓我怎麼見人?我還怎麼活啊!」一邊說著。一邊使勁抽自己耳光。 看來,這老婦人是王氏的老娘,潑婦一個,那三十多歲的男,就是與王氏私通的木匠墨斗喬。 墨斗喬沒有擦臉上的唾沫。跪爬了幾步,哀求道:「娘,我求求您了,我不能沒有她呀,我生死都要和她在一起。」 老婦人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又踢了幾腳。其他人都上來勸解。 房裡亂成一團。金師爺見宋知縣還是在那裡發呆。皺了皺眉,吼道:「行了!大老爺在此,你們還敢如此放肆?想挨板嗎?」 眾人一聽。又都紛紛跪倒,不敢再說話。 「龍王氏的爹呢?來了嗎?」金師爺在人群張望。 一個躲在別人背後的老頭。畏畏縮縮探出身,貓著腰起來上前兩步跪下叩頭,緊張得話得說不出來了。 金師爺一看見他,心頓時一片冰涼,這人他認得,審龍胥一案時,他曾經由裡正領著,來衙門領過屍骨回去安葬,確實就是龍胥娘地父親。金師爺還想確認一下:「你是龍胥娘王氏的父親嗎?」 「是。」老漢哆嗦著回答。 「你仔細辨認一下,這婦人可確實是你的女兒王氏?」 老漢轉過頭看了看跪在一邊的王氏,點點頭:「是我的女兒,沒錯地。」 「那你當初為什麼說那具屍骨就是你女兒?」金師爺臉一沉,看看能不能找個替罪羊。 老人本來就害怕見官,一聽這話,更是渾身直打顫,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 一個老者上前貓著腰說道:「小人是這裡的里正,我可以證明這婦人確實是龍胥的娘王氏。當時那具白骨,根本辨認不出是誰,只不過王氏失蹤日久,他爹娘心掛念,聽別人說這一具白骨是他們的女兒,他也就信了,現在看來,的確是弄錯了。」他身後跪著的幾個男女也小聲附和著。 裡正是鄉村街道一級基層政權地頭,相當於現在地鄉長、村長或者街道辦事處主任。 這裡正很狡猾,沒有明說是聽誰說的白骨是王氏,可這誰都知道是衙門說的,他話暗藏著地意思是:「你們說這屍骨是王氏,我們當然相信你們,這才領回去的。」幾句話便輕輕把責任又推了回來。 金師爺還要再說,宋知縣長歎一口氣,站起身說道:「不,不用問了,走吧。」轉身出了房門。楊秋池也跟著出了門。 金師爺站起身:「墨斗喬、龍王氏,你二人通姦,依《大明律》要將你二人杖責八十,遊街三日示眾。不過,現在大老爺沒空,你們兩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許亂跑,隨時聽候衙門傳喚。」扭頭對那裡正說道,「他們兩個就交給你了,要好生看著,等大老爺忙完了,就來處理這事。」交代完,也緊跟著出了門。 見縣太老爺走了,那老婦人騰地一下站起來,撲過去抓住王氏地頭髮又是一陣亂扯,嘴裡哭罵著:「你這賤貨,你這破鞋,丟我們的臉,你怎麼不死了算了,你讓我們還怎麼活,老天爺啊,你收了這不要臉的娼貨去吧……」 王氏任由她娘扯著自己的頭髮亂罵,一行淚水淌了下來,眼睛卻只是看那木匠墨斗喬。墨斗喬跪在地上,還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求著。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一章 尋找替罪羊 龍婿殺妻案證明是個錯案,事情已經真相大白,楊秋池很滿意,打賞了侯小旗等人,叫他們回去休息,然後與宋知縣、金師爺回到了縣衙門。 宋知縣一路上一聲不吭,也沒去簽押房,帶著楊秋池和金師爺直接回到了內衙。分賓主落座之後,宋知縣還是一言不發,怔怔地看著地上,一付失魂落魄的樣。 金師爺心想,楊秋池能發現這起錯案,應該就有辦法,這件事恐怕最終還得靠楊秋池解決。輕輕咳嗽了一聲,向楊秋池拱拱手:「方纔鄙人言語失當,還請楊兄弟多多原諒。」 楊秋池還了一禮,客氣了幾句。 金師爺說道:「不知楊秋池是如何知道這是一件錯案的呢?」 這個問題楊秋池早就想好回答了:「金師爺曾說過,我這管監還負有檢查牢房犯人有無漏罪和新罪,龍胥一天到晚喊冤,我頭都大了,便問了他事情經過,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就隨手給馬渡馬大人寫了封信,讓他有空幫忙查一查王氏的下落,沒想到,他們還真查到了。這錦衣衛還真是了不起。」 其實這裡面根本就沒馬渡什麼事,楊秋池只不過拿他當擋箭牌,以便掩飾自己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身份。 楊秋池與馬渡的關係,金師爺和宋知縣當然知道得很清楚,這馬渡現在已經升任應天府錦衣衛千戶所副千戶,正五品。要找個人那還不容易嗎。 金師爺臉上堆笑,問道:「楊兄弟,眼下這件事。你看該怎麼辦呢?」 楊秋池不知道明朝官員辦錯案會受到什麼追究,不過現在社會他倒是聽得多了,法官沒有真正**,合議庭、審委會,審的不判,判地不審,出了錯誰都有責任,誰都沒責任,不走運的被媒體捅到全國皆知了。才會有幾個沒背景的替罪羊出來當冤大頭。而大部分錯案,都不會受到什麼實際意義地追究的。至於這明朝會怎麼樣,他不知道。不過,他現在關心的是那具屍骨究竟是誰,是不是被謀殺的。誰謀殺的。 既然這金師爺問起,楊秋池想起現代社會對錯案的處理,便說道:「這件案既然是錯案,就要馬上釋放龍胥,並搞好善後賠償工作……」 「善後賠償?」金師爺搞不懂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在國古代,君王和官府只享有權力而不承擔法律責任。判錯案了。放了就是了,人犯還要口稱青天大老爺,叩頭謝恩。不管是官府還是老百姓,思想裡都沒有判錯案要給一定賠償這一說法。 楊秋池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解釋道:「龍胥被錯誤關了半年,總有怨氣,如果他到處亂說……」 「對對對!楊兄弟說得極是,要給他點銀堵他的嘴。」金師爺連連點頭。 宋知縣這時才長歎一聲:「哎~!堵,堵的了他的嘴,又怎麼堵,堵上面地嘴?」 金師爺歎了口氣:「是啊,這案寧國府已經核批,並且已經往上報了。那麼多人都知道了,怎麼堵呢?」想了想,問楊秋池:「楊兄弟,你覺得有沒有墨斗喬和王氏故意找具白骨來誣陷龍胥,借此把龍胥除掉,好成就他二人芶且之事的可能呢?」 這一點楊秋池早就想到了,搖了搖頭:「不可能,因為這具白骨至少是兩年多以前就死了,而他們兩個是在一年以前才私奔了的。他們不可能殺一個人或者弄一具屍體來埋著,一年之後兩人卻逃跑了。要誣陷至少他們應該在兩年前就這樣做了,而且,他們要誣陷的話,也用不著私奔異鄉了。時間對不上,情理也不通。」 金師爺點點頭:「楊兄弟分析得很有道理。但現在恐怕唯一的辦法,就是向上面報告,說是那墨斗喬為達到霸佔人妻地目的,用白骨故意誣陷龍胥殺妻,導致錯案。」 楊秋池簡直驚呆了,金師爺這一招也太狠了點,自己判錯了,卻把責任推到那墨斗喬身上,說他故意誣陷,這樣一來,官府就沒有責任,宋知縣和寧國府那邊都好說了。不過,這墨斗喬和王氏又不是啞巴和傻,一旦反坐定了死罪,要上報批准,那時候可就由不得他宋知縣了。說不定,反倒告他個故意入人罪呢。 從金師爺剛才的話可以知道,宋知縣和金師爺現在最關心的,不是那具屍骨是誰,怎麼破案的事情,而是他們的前途問題。如果金師爺地這一招管用,那墨斗喬恐怕就要慘了。誣告反坐啊,恐怕死罪難逃。自己當然不能眼看著他們這樣誣陷別人,但也不好直接駁斥這種做法,最好能想到別地辦法代替。 想了想,楊秋池對宋知縣說道:「伯父不用過於擔心。小侄認為,如果能在上級處罰之前,及時偵破這白骨案,將功補過,可能問題還不大的吧?」 宋知縣又歎了口氣:「方纔金師爺的建,建議未嘗不可,只是冒險太大,萬,萬一查究起來,恐怕瞞不過去。還是賢,賢侄言之有理,如果那,那白骨案能及時破獲,加上賢侄前段時間幫我破,破獲地那兩起案件,倒是能將功補過,至,至少這頂烏紗帽能保住。這麼說來,一切又都,都要仰仗賢侄,伯父能不能渡,渡過這道難關,可就全,全靠你了!」說完,眼圈竟然有些紅了。 楊秋池心苦笑,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能打保票一定能破獲呢,我可不敢像現代社會有的地方公安立什麼軍令狀,說什麼「命案必破」,這破案可不比吃飯。張開嘴往裡倒就行了。百分之百地破案率,鬼才相信呢,一看就是炒作。 現在這白骨案。屍骨是誰,男地還是女的,多大年齡,死亡原因,是自殺還是他殺,殺人地點在哪裡,凶器是什麼,那菜地是不是第一現場等等,這一切都沒搞清楚。哪敢說就能偵破?如果自己有那麼神,那就直接穿越到天上當神仙了。 不過,既然宋知縣這麼信任自己,還是要對得起這種信任的。楊秋池安慰道:「伯父先不用擔心,小侄一定盡心竭力爭取早日破獲這件白骨案」。 宋知縣站起身施了一禮:「多謝賢侄!」楊秋池趕緊還禮。 宋知縣坐下之後。問道:「如何偵破?賢,賢侄有了主意了嗎?」 楊秋池說:「首先把龍胥釋放了,向他調查有沒有仇人,看看有無罪犯地線索。然後開棺驗屍,查明這具白骨的身份,然後才能相應地展開調查。尋找線索。」 宋知縣看了看金師爺。兩人都點了點頭。宋知縣說:「好好,先去牢房,把龍。龍胥放了,然後開棺驗屍。金先生。你負,負責起草書,趕緊上報,這,這錯案的原因嘛——金先生,咱們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金師爺想了想,看了看楊秋池,低聲向宋知縣說道:「實在不行,就寫老忤作勘驗不實,將那具白骨硬說成是龍胥的娘,定他個故意入人罪。東翁以為如何?」 楊秋池大驚,這金師爺未免太狠了吧,到處找替罪羊,誣陷不了墨斗喬,就誣陷自己老忤作師父,這可不行,雖然自己現在不是忤作學徒了,可也不能眼看著他們欺負老忤作。 宋知縣偷眼看了看楊秋池,沒等楊秋池說話,宋知縣就已經看出了楊秋池的想法,擺擺手:「不行!……這樣吧,上,上報書的事情先緩一緩,等我想,想一想再說,咱們先去把人放了。」 楊秋池這才舒了口氣。暗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這麼胡來。 正在這時,客廳外傳來兩個女孩銀鈴般的笑聲。一個聲音很明顯是宋芸兒,另一個卻不知道是誰。楊秋池抬眼望去,只見宋芸兒和一個比她稍大的女孩手拉手說笑著跑進了客廳。 「哥~!你來了!太好了,我們剛才找你去了,沒找到,原來你躲到這裡來了。」宋芸兒笑嘻嘻拉過那女孩,「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呢,是我地堂姐,芳名宋晴,上次給你說過的,哥,你好生看看,我堂姐是不是很美?我沒騙你吧。」 楊秋池仔細看了看這女孩,大約有十七歲,身材婀娜,已經顯現出青春女人的韻味,穿著一身翠綠色衣裙,眼睛大大的,白嫩的臉蛋圓圓地,一個淺淺的小酒窩,整齊的小貝齒,巧笑嫣然,果然是個美少女。 宋晴很大方地向楊秋池道了個萬福:「小妹見過秋池哥哥。」楊秋池手忙腳亂起來還禮,惹得宋晴咯咯嬌笑:「秋池哥哥,我昨天下午剛到廣德,昨晚上聽芸妹說了你一晚,聽得耳朵都……嘻嘻,今天一看,秋池哥哥果然一表人才,難怪芸妹老誇你個沒完,嘻嘻……」 「好你個泥娃娃,你敢捉弄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宋芸兒伸手就去呵宋晴。原來這宋晴外號叫「泥娃娃」,果然像。 「救命啊~!」宋晴笑得喘不過氣來,繞著宋知縣等人到處亂跑。 宋知縣正在頭大,她們這一鬧頭更大了,溫道:「好了!別鬧了!」 宋芸兒停下腳步,和宋晴兩人對視一眼,吃吃偷笑。 這兩人真是一對活寶,看來這宋晴與宋芸兒性格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也是不是一般的不講道理。 宋知縣對楊秋池說道:「賢侄,這,這是你大伯父——也就是我,我哥的女兒,你大伯父死得早,留,留下這個獨苗,所以她,她娘特別疼愛她,寵得她跟,跟什麼似的,和芸兒一個樣,一天到晚就,就知道搗亂。」 宋晴和宋芸兒兩人又相視一笑,吐了吐舌頭。 「咱們這就走罷。」宋知縣站起來說道。 「上哪去?」宋芸兒和宋晴幾乎同時問道,「我也要去!」 宋知縣皺了皺眉,拿這兩瘋丫頭沒辦法。哼了一聲,邁步出門。宋芸兒和宋晴兩個跟在楊秋池身邊,不停地問這問那。說笑間,那小酒窩時隱時現,真討人喜歡。 來到牢房,在班房裡坐下,楊秋池命令大板牙等人快去把龍胥押出來。 不一會,龍胥帶著手銬腳鐐,脖上夾著木枷,被帶到了班房。楊秋池下令將龍胥所有地刑具卸了,然後說道:「龍胥,咱們知縣大老爺已經查清楚,你這件案是個錯案。現在要將你無罪開釋。」 啊?龍胥又驚又喜,口呼青天大老爺,跪爬幾步,一個勁給宋知縣磕頭,驚喜交加,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 宋知縣歎了口氣,說道:「龍胥,起來吧,你,你原來是有功名地秀才,既然這件案與,與你無關,我,我會稟報學政,恢復你的功,功名,你可以不下跪了。」 龍胥又是連呼青天大老爺,哭嚎著一個勁磕頭感謝。 「龍胥,你,你這件案之所以得以平,平反昭雪,全是楊,楊管監的功勞,你可要好好感,感謝他。」 龍胥心裡明白,自己被定死罪,上面也核批了,就等著砍頭了地,全靠楊管監,才保住了這條命。感激之餘,跪爬過來向楊秋池連連磕頭。 楊秋池趕緊將他扶了起來。龍胥激動的熱淚盈眶,說道:「慚愧啊,慚愧,枉自我十年寒窗,到頭來差點含冤命喪黃泉。多虧管監大人替我平反昭雪。大人可謂是我地再生父母,在下願服侍管監大人鞍前馬後,為奴為僕,以報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楊秋池說:「不不不,你飽讀詩書,又是有功名的秀才,怎麼能作奴僕這等有辱斯的事呢。萬萬不可。」 龍胥紅著臉不好再說。 楊秋池又說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以前是否與誰結仇?也就是說有沒有誰可能陷害你?」龍胥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我一介書生,家窮四壁,與人無爭,誰會與我有仇啊。」 龍胥沒有仇人,也沒有人會陷害他,說明這具屍體被誤認為是龍胥的娘,這純屬巧合。這窮書生可真夠倒霉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二章 同命鴛鴦 楊秋池說道:「既然如此,你這就回家去吧。」 龍胥抹了抹眼淚:「回家?我娘早就不見了,回家又能怎麼樣?還不是我一個人。」 楊秋池道:「那具白骨不是你娘,她還沒死,已經回家來了。」 龍胥瞪大了眼睛:「真的嗎?她沒死嗎?」 楊秋池便簡單將王氏和木匠墨斗喬私奔,自己托錦衣衛關係把他們抓回來的事情簡單給龍胥說了。 龍胥聽完,臉色慘白,搖搖頭:「這個賤人!與他人私奔了將近一年,音信皆無,害我飽受牢獄之苦,幾乎丟了性命,她對我無半點夫妻情意,我還回去看她做甚。」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同是讀書人,雖然他是古代的,自己是現代的,可楊秋池還是心升起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情。 龍胥有些慚愧,可恩公問話,又不能不答,只得說道:「還能怎麼辦?身無長技,只能再去幫人抄抄寫寫,混口飯吃。」 宋芸兒和宋晴兩人一直在楊秋池身邊。宋芸兒見他可憐,在楊秋池身邊悄悄說道:「哥~!要不你收他作你的書僮吧。」 楊秋池又好氣又好笑,低聲道:「他四十多了,你見過有這麼老的書僮嗎?」 龍胥聽到他二人說話,躬身道:「管監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反正那個家我也不回去了。我自幼苦讀詩書。四書五經爛熟於胸,能寫會算,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我願跟隨大人左右,作個幕僚。我自忖並非迂腐之人,這待人接物也是輕車熟路。」 龍胥見楊秋池二十多歲,應該是結婚多年,又是英姿勃勃地少年英雄,說不定小孩都一大堆了,便道:「如果管監大人信得過,我也十分願意給大人的公小姐當個啟蒙先生,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說罷。又是深深一揖。 宋晴嘻嘻一笑,向楊秋池眨巴眨巴眼:「秋池哥哥,你孩多大了?一定很好玩,借我玩兩天好不好?」 「嘻嘻嘻嘻……」兩個丫頭得意地笑成一團。 想小孩玩?你自己不會生一個嗎?楊秋池瞪了她倆一眼。 細細想想龍胥地提議,心一動。是啊,家裡正缺個管家,自己來到明朝這麼些日了,還有好多東西弄不懂,尤其是這官場上的事。現在自己做了指揮使特使,要論打架的多的是。可這做學問的還真不多。自己偵破案件免不了要與官府各種人物打交道,有這樣一個秀才幫自己,到省了很多心。便道:「既是如此。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龍胥大喜,躬身道:「多謝管監大人。我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好少爺小姐。」 「哈哈哈……」宋晴兩姐妹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真是兩個瘋丫頭,以前宋芸兒就夠搗亂的了,現在又來了個宋晴,兩人有伴,正好湊一對,這廣德縣就別指望安靜了。 楊秋池對龍胥說道:「我尚無息,你這教書先生是當不了的了,你就先跟在我身邊,當個跟班長隨吧。」心想,你一個小小的秀才,當我這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跟班,也不算掉價了。 龍胥躬身道:「是!我一定盡心竭力,輔佐管監大人,以報大人恩德。」 宋知縣和金師爺兩人暗自偷笑,只聽說過官老爺請幕僚地,還真沒聽過牢頭也請幕僚。他們兩可不知道,此時的楊秋池,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宋知縣向楊秋池說道:「賢侄,現在已經午,咱們先吃飯,然後再去開棺驗屍,你看如何?」 楊秋池肚也餓了,這開棺驗屍一時半刻還完不了,說道:「這樣吧,我既然新收了龍先生當幕僚,理應慶賀一下,午都到我家去,也好讓龍先生與我家人見個面。」 「好啊~!」宋晴首先拍手贊成,小酒窩閃現,整齊雪白的小貝齒直晃人眼睛,「我還沒見過嫂和伯母呢。咱們這就走罷。」也不管宋知縣答不答應,拉著宋芸兒先跑了出去。宋知縣搖搖頭,拿這兩個活寶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行人來到楊秋池家,楊秋池自從獲得了賀老爺全部罰沒家財之後,每個月都有數額不菲的田租、地租收入,一家人也過上了財主般的生活,雇了兩個廚,家裡佈置也往財主靠攏,只可惜現在這小院顯得小了點,楊母和馮小雪已經在琢磨買套大些地宅院了。 宋晴可比宋芸兒懂事多了,進了院,經過楊秋池的介紹之後,便分別盈盈道了個萬福,甜甜地問候道:「伯母好~!嫂好~!」把楊母樂得呵呵笑,馮小雪也很喜歡這嘴甜又乖巧的宋晴。楊秋池又替龍胥引見了楊母和馮小雪。龍胥依禮參見,持禮甚恭。 楊秋池吩咐準備酒宴。不一會,酒宴擺下,開始痛飲。宋晴、宋芸兒兩姐妹和馮小雪都喝了點酒,宋晴喝了酒之後,滿臉紅霞,嬌艷欲滴,引得楊秋池直拿眼瞧她。 正在推杯換盞喝得熱鬧時,衙門的門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向宋知縣報告:「老爺,剛剛回來的龍胥的娘王氏和那個小木匠死了!」 啊?眾人一聽都驚呆了,上午還是好好地,怎麼突然就死了呢?龍胥聽到這個消息,手地酒杯顫了兩下,還是跌落在了桌面上。 宋知縣和金師爺則相互看了一眼,卻均是面露喜色。見此情景,楊秋池心一凜。難道,王氏和木匠墨頭喬是他們派人暗殺的?因為如果他們兩人死了,宋知縣和金師爺就找到了現成地不會分辨地替罪羊。把責任往他們身上一推,反正死無對證,說什麼都是成立的。不過轉念一想,覺得不可能,因為今天揭發這件錯案之後,宋知縣和金師爺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們沒有時間派人去幹這件事。再說了,過失辦錯案最多丟官,殺人可要丟命地。除非他們瘋了。否則不會輕易走這一步棋。 如果不是他們兩派人殺的,那對他們來說,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吧。 宋知縣問道:「怎麼死的?」 「小的也不知道,是裡正派人來通報的,請老爺您快去檢驗呢。」 出了這檔事。這酒也就喝不成了。宋知縣派人叫了衙役、捕快和忤作,一起來到龍胥的家。這樣的熱鬧宋芸兒和宋晴兩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那是絕對不會錯過地,一齊跟來了。 龍胥家房正兩扇門的一扇,已經斜斜地歪吊在那裡,門上的木板也破了,好像是被什麼撞爛的。 門口圍滿了人。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衙役們叫道:「閃開!知縣大老爺來了!」眾人紛紛貓著腰後退。裡正滿頭是汗迎了上來。給宋知縣躬身行禮。 宋知縣皺著眉沉聲問道:「怎,怎麼回事?」 裡正頭上的汗象小溪一樣直淌,從懷裡拿出一塊汗巾。小心地擦了擦,說道:「回稟老爺。您們走了之後,王氏地老娘一直在辱罵撕打王氏和小木匠,我們看不過,要將他們勸開,可他老娘就是不依,還跑出門口去找木棒,說要打死王氏。我們趕緊跑出門去阻止,沒想到,我們都出了房,後面那王氏就將門猛地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了她和小木匠,門被從裡面上了閂。我們拍門,就是不開,連窗也都關得緊緊的。」 裡正偷偷看了宋知縣一眼,見他陰著個臉不說話,更是緊張,又擦了擦汗,才續道:「我們在門外勸他們兩開門,沒人搭理,敲了半天門,還是沒動靜,這才著急了,商量著怎麼辦,幾個小伙抬了一根粗木過來,將門撞開了,就發現,他們已經吊死在屋裡了。我上前一摸,他們早已經沒了氣,沒敢放下來,等你們來檢驗呢。」 金師爺哼了一聲:「我不是叫你好生看守嗎?怎麼能讓他們死了呢?他們死了,這件案你說怎麼辦?誰說得清楚?嗯?」 裡正一個勁鞠躬作揖,連稱該死。 宋知縣重重地哼了一聲,邁步走到房門口,探頭往裡看看,向楊秋池示意讓他進去查看,自己轉身來到院裡。裡正早已準備好了桌椅茶水。 其實,楊秋池已經不是忤作學徒,這等事情本不應該叫他去了,可只有他出面檢查,宋知縣才能放心,便還是叫他去。對楊秋池來說,死亡現場的勘察那可是家常便飯了。他邁步進門,宋晴姐妹兩也要進去,被楊秋池攔住了,怕破壞了現場,讓他們在外面看自己檢查就行了。 這房間有裡外兩間,外間的橫樑上吊著一男一女兩個人,衣著整齊,緊緊摟抱在一起,正是王氏和小木匠。一根凳斜躺在兩人腳下的地上。楊秋池只是簡單地看了看現場情況,初步就判斷兩人是自殺的。因為當時那麼多人在場,兇手不可能選這個時候來殺人,而且,關了門之後,外面還有這麼多人,裡面如果有兇殺搏鬥,一定能聽到。當然,最準確地還是進行法醫檢查。 楊秋池先觀察了地上那根凳,見有幾個不明顯地鞋印,對比了兩人腳下的鞋和凳上的花紋,非常相似,初步判斷是兩人留下地。 楊秋池另找了一根高凳站上去,仔細觀察了房樑上繩索,沒有明顯的滑動痕跡,說明沒有反抗掙扎,符合上吊自殺地特徵,橫樑上灰塵比較多,但在繩索位置,灰塵被擦掉了。應該是用手懸掛繩索時擦掉的。楊秋池蹲下身,察看了一下兩人的手掌,在王氏的右手上,發現粘有灰塵,兩者相符。 至此,可判斷兩人系自殺無疑。看來,這倒是一對癡情男女,眼見活著不能在一起,乾脆一起上吊死了。看見兩人慘死,楊秋池心裡很是感慨,不知道自己費這麼大勁把他們抓回來,做得到底對不對。 楊秋池將檢驗情況告訴了宋知縣和金師爺。宋知縣舒了一口氣,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別又出什麼大案,現在兩人系自殺,那就好辦了,而且,自己的錯案也有了推托之處,暫時不用擔心了。 楊秋池見龍胥失魂落魄的樣,有些不好受,從懷裡摸出一錠銀,給他辦後事用。 宋知縣一直牽掛著那個白骨案。這裡檢查完了,宋知縣吩咐準備了五頂轎,宋知縣、金師爺、楊秋池和宋晴姐妹五人,坐著轎上山。 花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埋白骨的地方。 由於這具白骨不是王氏,也就不用徵得王氏娘家人的同意了。在裡正的見證下,幾個忤作挖開了墳,露出一口薄木棺材,用繩將棺材拉了上來,放在一旁,撬開棺木蓋,忤作們便退了開去。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楊秋池的了,他小心地推開了棺木蓋,先讓裡面的氣味散一散,然後探頭往裡觀瞧。沒有看清楚之前,他可不願意伸手進去亂摸。以往當法醫時多次開棺驗屍的經歷,讓楊秋池學精了很多。如果沒看清楚就伸手進去,一旦摸到液化了的屍體,就完蛋了。 屍體軟組織在棺內液化後,呈泥狀,粘附力極強,奇臭無比,就算戴上雙層橡膠手套都不能防止手上粘染臭味。一旦沾上,必須用高錳酸鉀液浸泡,再用草酸脫色,就算這樣,幾天裡還是能聞到那種怪異的惡臭。 棺材裡,最上面蓋著一床紅被,楊秋池輕輕掀開被,下面是一具白骨。楊秋池仔細觀察了棺木內壁和白骨四周,沒有發現黑灰松油一樣粘稠的東西,這東西就是液化了的屍體軟組織,自己又沒有戴橡膠手套,一旦粘上,所有的MM都會被熏跑的,包括最賢惠體貼的馮小雪恐怕也不能倖免。 幸好沒有,白骨下的紅色墊褥上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顏色。看來,這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了。楊秋池鬆了一口氣,開始仔細檢查。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三章 白骨說話 這具白骨很完整,楊秋池略微鬆了口氣,他最害怕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骨頭堆在一起,還得一個個區分是人骨還是動物骨頭,是幾個人的骨頭,現在儀器也沒有,要想分辨清楚就更麻煩了,好在這具白骨完整。 楊秋池看了一眼這白骨的骨盆,就初步斷定,這是一具女性骨架。因為女性骨盆為了適應妊娠及分娩胎兒的需要,其形態特徵明顯不同於男性骨盆。女性骨盆纖細,骨盆上口呈圓形或橢圓形,較寬大,下口橫徑也較大;而男人的骨盆呈心形,要狹小得多。另外,在恥骨聯合、閉孔等位置也有明顯的不同。又看了顱骨和整個骨架骨胳的特點,這骨骼比較纖細,符合女人骨骼的特點,如果是男人的骨骼,則是比較粗大且表面比較粗糙的。 楊秋池測量了白骨的顱骨頂部到腳根部的長度,所得數據加上五厘米(腳下軟組織厚度),得出的數據就是這人原來的身高。測出這白骨的身高是四尺八(等於1.62米) 下面需要判斷這人的年齡,俯下身仔細觀察這具白骨的牙齒,他要從牙齒的磨耗程度來推斷這具白骨的年齡。經過觀察,這具白骨的第一磨牙的牙尖頂和邊緣部分只是微微有些磨損,由此判斷,磨損程度還達不到一級,這具白骨的年齡應該不超過二十歲。 判斷人的準確年齡,主要看骨齡。**檢查一般是對人地手掌、手腕、肘部、肩部、膝蓋部、腳踝部幾個部位的X光照片進行檢查,但白骨可供檢查的就要多得多。 楊秋池檢查了白骨地胸骨骨化點,發現胸骨三至四節和二至三節都已經癒合。而一直二節沒有完全癒合,這說明,這具白骨的年齡應該是十八歲左右。又檢查了肩胛骨、□骨、尾骨等的骨化點的出現和癒合情況,與前面的結論相符。 從上述檢查來看,這具白骨是一個身高1.62米,十八歲左右的女孩,漂不漂亮不知道,反正現在不漂亮。 接著,楊秋池需要檢查她的死亡原因。很快。楊秋池就找到了答案。在這具白骨的顱骨頂部有一塊明顯的粉碎性骨折區,骨折線相互交叉,形成多塊骨質碎片,枕骨大孔周圍環形骨折,頸椎嵌入顱內。脊椎壓縮性骨折,肋骨對稱性骨折。 楊秋池歎了口氣,看來,這女孩是從高處跌落而死,而且是頭部先著地。方才檢查出地這些骨折,都是典型的高墜傷的特徵。巨大的衝擊甚至使她的頸椎衝進了顱腔裡。導致脊椎壓縮性骨折,這樣地骨折是普通的作案凶器根本無法形成的。 不過,從骨折情況來看。高墜傷程度還不算很重,墜落的高度應該不是很高。估計不會超過兩層樓,或者,高度更高一點,但地面比較柔軟,比如硬沙地甚至草地,可惜只剩這具白骨了,不然,楊秋池可以從死者頭頂撞擊地面時,粘附在頭皮上的附著物,判斷墜落地點的情況,從而可以為判斷兇殺現場提供線索。 從高處跌下來,大多數是自殺或者意外事件,也有少數是他殺,或者先殺死被害人之後,再從高處拋下,偽裝自殺或者意外事件。這個女孩是自殺還是他殺,還必須仔細觀察。 楊秋池將上半身伸進棺材,低著腦袋慢慢地一點點地查看可疑痕跡。終於,白骨右側顳骨上地一根細細地骨折線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根骨折線從前下斜往後上,引起楊秋池注意的是,顱骨頂部地粉碎性骨折線有一根往下延伸,與右顳部這根骨折線相交,而且在相交處止,沒有繼續往下延伸。 這一點很奇怪,顱骨骨折是從著力點往四周延伸,而顳骨這根骨折線是孤立的存在地,沒有從著力點延伸出來,而且,當著力點延伸出來的那根骨折線與之相交後,發生了斷。這就說明,右側顳骨這根骨折線,在顱骨頂部粉碎性骨折發生之前就已經存在! 也就是說,那女孩頭部先後受到了兩次打擊,一次是右側顳部,一次是頭頂部的高墜傷。右側顳部的這次應該在先,高墜傷在後,因為右側顳部的猛擊造成了這根斜向後上方的線性骨折線,這根骨折線形成之後,高墜傷導致的骨折線往下延伸到顳骨骨折線時,才會被阻斷。 因此,這個女孩是頭部被條形物凶器重擊,導致右側顳骨線形骨折,然後才被拋下高處的。 顳部這道骨折線比較長,可以斷定,這次重擊的力度是比較大的,足以造成被害人立即喪失行動能力,並且從這根骨折線的走向和打擊力度來看,這個創傷自己無法完成,由此可以斷定,這個女孩,是被謀殺的! 這條骨折線在右側顳骨,一般說來,人的正手掄擊力度比反手大,在有預謀的兇殺案,兇手會不自覺地選擇使用最大力量的擊打方式,所以,一般不會用力量較小的反手掄擊。這條骨折線在右顳部,而又是正手掄擊,說明兇手很可能是個左撇。 楊秋池整個上身趴進棺材裡,把腦袋幾乎湊到了白骨臉上,仔細觀察顳骨這條骨折線,發現兩邊有幾條細微的擦痕,由於顱骨的硬度與金屬銅類似,所以,凶器應該是比金屬銅硬度大的東西,比如鐵、石頭之類的,才會在顱骨上留下擦痕,加上骨折線比較長,凶器應該是根鐵棍之類的東西。 接下來,要判斷死亡時間,這個比較麻煩,如果屍體還沒有腐爛,可供檢測的就很多,比如屍僵、屍斑、屍溫、角膜混濁度、蠅蛆的出現成長、**水泡等等。而白骨就要困難得多。而且這白骨還被轉移過。所以,只能根據白骨化程度和當地地氣候和土壤溫度綜合判斷,估計這女孩是在兩年前死亡的。 要判斷這女孩的身份就比較困難了。不過,從頭髮地髮質和骨胳的細膩程度來看,這個姑娘生前沒有從事過重體力勞動,而且營養良好,很可能是富家女。 這句白骨能夠提供的信息就這些。下一步要到案發第一現場去再勘察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發現,然後將這具白骨的進行顱骨復原。 宋芸兒、宋晴等人一直在旁看著楊秋池忙碌,不敢打擾。直到楊秋池勘查完,宋知縣才小心問道:「賢侄。怎麼樣了?」 宋芸兒也是既緊張又興奮地問道:「是啊,哥,有什麼發現嗎?」宋晴瞪著個大眼睛也詢問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讓忤作等閒雜人等迴避開之後,才低聲說道:「這白骨原來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很可能是富家女。身高四尺八寸,被人用鐵棍之類的硬物擊右側顳部,然後拋下高處,頭頂部先著地死亡。現在知道的就這麼多。」 「這位姐姐好慘啊!」泥娃娃宋晴看著這具白骨,感歎道,「他生前一定長得很美。要是能看看她以前是什麼樣就好了。」 「這沒問題。等我將她顱骨復原了,你就可以看她美不美了。」 「真的?你真能將她復原成原來的樣?」宋晴興奮地問道,圓而白嫩地臉蛋上那個迷人的小酒窩閃現著。「秋池哥哥,你真厲害!」 宋芸兒拍了拍姐姐宋晴的肩膀:「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宋晴點了點頭。咧嘴一笑,露出了那排整齊的小貝齒。 金師爺說:「楊兄弟真能恢復這骨架的原貌?」宋知縣也急切地看著楊秋池。宋知縣當然知道,如果這骨架能恢復原貌,那就可以查找出這人地身份,就能發現犯罪線索,從而確定犯罪嫌疑人,這對破案的意義是可想而知的。 楊秋池說:「這女孩的頭骨完整,而且頭髮也在,復原應該沒有問題,雖然不敢說一模一樣,但也**不離十。」 宋知縣聽楊秋池如此肯定,十分興奮:「那就有勞賢,賢侄了。不知多久能夠弄,弄好呢?」宋知縣現在可是巴不得馬上就能破案,雖然有死了的小木匠當替罪羊,暫時不會有罷官的危險,但心裡總是懸吊吊地,只有把這件案破了,那才有可能徹底擺脫這個危機,說不定還能對自己地政績有所幫助,難怪他如此緊張。 楊秋池微笑:「不超過兩天。」這種顱骨復原他以前做過不少次,輕車熟路。雖然明朝沒有軟橡膠泥,不過,估計用一般燒陶器的粘土代替,效果也差不多。「要先把這屍骨抬回衙門,放在我家裡,我好復原。」 宋晴驚訝地說:「放在你家裡?……你不害怕嗎?」 「害怕啊,你陪我好不好?」楊秋池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問,和美麗的女孩開玩笑是很讓人愜意地事情。 宋晴略帶羞澀地笑了笑,小酒窩勾人心魄:「我一個人啊?」看了看宋芸兒。 宋芸兒做了個鬼臉:「看我幹嘛?人家是要你陪哦!」 宋晴想了想,咬了咬紅嘟嘟的嘴唇,兩手一背,挺著高聳地胸脯說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你是怎麼把這個骷髏頭恢復原來的樣的。」 楊秋池沒想到她真的答應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瞟了一眼宋晴窈窕的身材,心裡竟然怦怦亂跳起來。 宋知縣問楊秋池道:「賢侄,我們現在回去嗎?」 「嗯,先把這白骨送到我家裡去,然後我們再去那塊菜地,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發現。」 宋知縣點點頭,命令忤作將棺木重新釘好,抬回縣衙門放在楊秋池家的一個空房間裡。然後一行人又來到當初發現這具白骨的那塊菜地。 這菜地外面有一道低矮的籬笆,將菜地與外面的一條小路隔開,沿著小路往前走,不遠就是縣城的西城區主街道,已經距離城門不遠了。菜地旁邊有幾戶人家,其包括龍胥的家。 自從這塊菜地裡挖出了那白骨之後,已經過去半年了,原來的菜地主人不敢再要這塊菜地,便一直荒著沒人理。 楊秋池先讓金師爺派人去將那菜地的主人叫來詢問發現屍骨的經過。這菜地主人是對老夫婦。 楊秋池問他們是怎樣發現菜地裡有白骨的。那老頭回答說:「那天早上,我到菜地裡去準備摘幾棵白菜,剛搬開籬笆門,就看見裡面菜地被人踩得亂七八糟的,還有一個大坑,好多土被翻了起來,堆得到處都是。我氣得大罵起來,罵了一會,也沒人搭理,我就整理被踩爛的菜,然後去填那個坑,一眼發現坑裡有一個白晃晃的東西伸出泥土,我跪在坑邊,伸手過去刨開泥土,仔細一看,差點把我魂都嚇掉了。原來是一根死人骨頭。」 楊秋池問:「當時那坑有多深?」 老頭想了想:「大概到我的膝蓋左右吧。」 「你看見的是死人的什麼骨頭?」 「好像是一隻手,肉都沒有了,只剩個骨架。嚇死人了,嚇得我連續好幾晚上都沒睡好。」此刻說起,這老頭還是心有餘悸。 那老太婆點點頭說:「是啊,我聽他說了之後都不敢過來看,趕緊就報告裡正了。」 楊秋池問道:「那坑以前沒有嗎?」 老頭說:「沒有!絕對沒有!我每天都要到菜園來摘菜,頭一天晚上都還是好好的呢。」 楊秋池低頭沉思,坑只挖了一半,屍骨露出了一隻手,這有種種可能,也許挖的人本想將屍骨挖出轉移到別的地方,突然遇到什麼事情,斷了挖掘逃走了;也有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將這具屍骨運到這裡準備埋藏,埋了一半,遇到意外逃跑了;又或者是故意將原來埋在這裡的屍骨挖出來,只挖了一半,露出手部就停止,目的就是為了讓別人看見。當然還有別的可能。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楊秋池找不到頭緒。 楊秋池讓那老頭指出了那個坑準確的位置,然後讓忤作們開始小心地挖,發現可疑物品馬上報告。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四章 那我嫁給你好不好 白骨運來這裡埋藏的可能性比較小,先想想可能性大的,那就是在附近殺人然後埋在這裡。 楊秋池注意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建築。因為這白骨有高墜傷,而埋藏地點又在縣城裡,不大可能長途運輸來這裡埋,所以,死者高墜的地點應該就在附近。這附近沒有什麼高層建築,都是低矮的小*平房,不大可能是在房頂殺人拋下房頂。 一點點搜索過去,突然,一個古塔進入了楊秋池的眼簾。楊秋池指著數百米遠處的古塔問宋知縣:「伯父,那是什麼?」 宋知縣看了看,說道:「那是一個廢舊的古塔,也不知道是哪年修建的,很久沒有維修了。」 「能上去嗎?」 「可以上去,不過很陳舊了。」 「等一會去看看。」 正說話間,一個忤作叫道:「老爺,發現了個錢袋。」 宋知縣從忤作手接過錢袋看了看。遞給楊秋池。楊秋池接過細看,是一個普通的小布袋,口上用細繩收緊捆紮上地。小心打開繩。裡面有幾枚銅錢和一張紙片。 楊秋池小心翼翼地將那紙片取出,有些潮,生怕扯爛,一點一點慢慢打開,費了好半天,才展開了這紙片。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宋知縣和金師爺都過來辨認,湊了半天,有三個字始終看不清楚,其他寫的是:「□柱欠劉□紋銀二十兩。永樂五年□月十日」 看來。這是一張欠條,是一個叫什麼柱地欠一個劉什麼人的錢,從時間上看,是兩年前打的,但月份看不清楚。 自己那卡車上倒是有字跡激光檢測設備。能夠查出這幾個字原來的樣的,可那些設備都被那該死的大石頭給砸扁在卡車下面了。靠肉眼實在分辨不出這幾個字的原貌。 金師爺又仔細看了看,說道:「這欠條沒有保人,也沒有人,不大像正常的欠條,倒有點像經常出入賭場的人打地。」 哦?楊秋池對這倒沒有什麼研究。這金師爺經常負責訴訟案件的審查。對這類欠條見多識廣,所說的一定很有道理,這樣看來。假如這個錢袋是那個埋葬死者的人匆忙間掉入坑裡的,那這個人很可能是經常出入賭場地小混混。偵破範圍一下就縮小了。 楊秋池興奮地說道:「那咱們就在廣德縣那些小混混們查一查。看看有沒有叫什麼柱的和劉什麼的。」 宋芸兒姐妹一直跟在後面看熱鬧,宋晴不解地問道:「查這幹什麼?」 「找線索啊,這個錢袋很可能是埋這屍體的人掉在這裡的。」 宋晴拍手道:「秋池哥哥你真聰明!我怎麼沒想到呢?」金師爺和宋知縣也是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金師爺說道:「鄙人馬上安排人去辦。」轉身去了。 又挖了一會,再沒有其他的發現,連塊破布都沒有,看來,這女孩是被脫光之後埋地。這埋屍體地人有一定的反偵查經驗,盡可能掐滅所有線索,不過,百密一疏,掉了一張欠條,留下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楊秋池和宋知縣來到那個破舊地古塔下,這四周是些民房,古塔有五層,不算很高。塔基下面是長條青石鋪面,青石之間長出了一叢叢的青草。跟班長隨跑到前面開路,進入塔內,木地板已經有些破損,樓梯到還結實,拾階而上,到了第二層,四周有孔,可以望遠。有兩處地扶欄已經朽爛,一直上到塔頂,沒見到什麼異狀,又下來。 根據那白骨的高墜骨折傷來看,這墜落的高度應該不高,如果是從這古塔墜下去的,很可能是從二層或者三層墜下去的。楊秋池重點檢查了二層和三層,在第二層,發現一處欄杆有些怪異,從斷裂口來看,是從內向外崩斷的。楊秋池俯身出去往下看,見下面草叢好像也有幾根碎木條。 楊秋池趕緊下了塔,來到那幾根木條旁,這地面是青石,楊秋池非常仔細地查看了每一寸地方,可什麼都沒發現,如果這是第一現場,由於已經經過了兩年,痕跡都被風霜雨雪沖刷乾淨了。 勘察完畢,宋知縣讓楊秋池先回家,復原那個顱骨,牢房的事情先不要管了,集力量忙這件案。宋晴已經答應陪楊秋池的,當然跟在後面。 家裡已經做好了飯菜,宋晴已經和馮小雪混得很熟了,也不客氣,真當自己家一樣。吃完飯,楊秋池問宋晴知不知道哪裡有燒陶瓷的,這個宋晴倒是知道,領著楊秋池來到縣城外燒陶瓷的作坊。楊秋池要了一大坨粘土回來。 接下來開始作顱骨復原。本來,應該先將顱骨翻製成石膏模型,然後再石膏模型上進行復原。不過,楊秋池懶得去找石膏,決定直接在顱骨上復原,這樣花的時間就更短了。 楊秋池先將顱骨取了下來,放在桌上,用木架插在裡面固定支撐。然後在顱骨上按測量點軟組織厚度做好標高,開始用軟粘土填充。根據顱骨上眼眶、鼻骨、上下頜骨及牙齒的特點塑造眼、鼻、口、耳。 作完這些,已經是深夜。楊秋池說第二天再接著做,可宋晴是個急性,眼看作了一大半,就想看結果,非逼著楊秋池作完。 楊秋池伸展了一下四肢:「你坐在一旁看,當然不覺得累,我都快累死了,累死我,你可就沒哥了!」 宋晴嘻嘻一笑,圓圓的臉蛋上那小酒窩簡直要迷死人了:「那你做好,我幫你捶捶背。」說完,真的跑到楊秋池身後,輕柔地給楊秋池捶起背來。 楊秋池閉著眼睛哼哼唧唧享受著:「泥娃娃真不錯,將來誰要娶了你,那可就享福了哦。」 宋芸兒停住手,將小腦袋伸到楊秋池臉旁,說道:「哥,我真那麼好嗎?比芸兒那小妮還好嗎?」 「是啊,誰敢說我泥娃娃妹不好,我踢他屁股!」 宋晴咯咯笑了起來:「那我嫁給你好不好?」 楊秋池下了一跳,扭過頭盯著宋晴看,眨巴了一下眼睛,調笑著用手指在她鼻上刮了一下:「好啊,什麼時候?今晚上嗎?」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五章 月夜 宋晴輕輕啐了一口,「我才不嫁你呢,你有老婆,還到處納妾,把我娶了去,擺哪啊?當花瓶嗎?我不幹!」 楊秋池瞇著眼睛笑嘻嘻道:「你不嫁我這樣的,你想嫁哪樣的?」不過說實話,她是宋知縣的侄女,家庭背景雖然不知道,不過看宋知縣寵她那樣,恐怕也差不到哪裡去,她這樣的官宦嬌小姐,娶過來腦袋都要大給她,她真要嫁,自己敢不敢娶還得掂量一下。 「我要嫁,就嫁一個一心一意只對我一個人好的男人。」宋晴輕輕給楊秋池捶著肩,微微抬起頭,十分嚮往地說道。話峰一轉,在楊秋池的肩膀上使勁捶了兩下,「絕不嫁給你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籮卜,哼!」 楊秋池喚喲了一聲:「輕點,你要捶死我啊?我怎麼就花心大籮卜了?」 「還說不是,我聽芸兒小妹說,你前一個小妾芷慧姐姐就是看你花心,才偷偷跑掉的。」 「瞎說~!」說道秦芷慧,楊秋池心裡一疼,低聲說道,「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宋晴方纔的話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輕輕扶住楊秋池的肩膀,俯下身靠在他頭邊:「秋池哥哥,我說錯了,我這兩天也看出來了,你的確是個好人。芷慧姐姐不會有事的啊。別擔心。」 楊秋池點點頭:「咱們還是繼續吧。」 好啊,宋晴又輕輕給楊秋池捶了一會,才乖乖地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楊秋池忙活。 也已經很深了,房間裡掛著幾盞燈籠,照得屋裡亮堂堂的。馮小雪來過幾次,看楊秋池在忙。也不好催他睡。本來要陪著楊秋池,見宋晴在一旁陪著,楊秋池又一個勁勸馮小雪回去睡,不用管他。這才一個人回屋睡了。丫環月嬋時不時過來給他們兩倒倒茶。換個燈籠之類的。 楊秋池將死者的頭髮粘在上面,然後根據人的皮膚進行著色,盡可能接近人的外貌。慢慢的,那沒有有些恐怖而沒有生命地顱骨和粘土。一點點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這時候,四更天都已過了。 宋晴盯著這塑像。都傻了,好半天,才輕輕說道:「真美~!」想了想,又說道。「不知道是她本來就這麼美,還是秋池哥哥你故意把她變得這麼美。」 楊秋池笑道:「人的頭面部的外部形態是以骨骼作為基礎,與面部軟組織厚度有關地。人地五官的位置、結構、形態,差不多都取決於骨骼的形態。要是她本來就不美,我依照固定比例復原的人,也絕對不會美地。」 「那我們怎麼找到這個人呢?」 「讓你老爹找畫匠把她畫下來,四處張貼,我相信用不了幾天,就會有消息的。」楊秋池將雙手撐在桌上,俯下身看著這美麗地少女雕像,「因為,這麼美的少女,一定很有名。」 完工了,該休息了,楊秋池讓宋晴睡在秦芷慧的新房,就別回去了,宋晴不願,堅持要回去。讓丫環月嬋送,宋晴也不幹,要楊秋池親自送。反正就在縣衙裡,楊秋池要拿個小燈籠,宋晴笑他縣衙裡還怕鬼嗎?楊秋池也就不好意思拿了,兩人趁著夜色一起出了門。 現在已經是初冬,初冬的深夜已經很冷,宋晴打了個寒戰,楊秋池笑道:「你穿這麼少,我給你拿衣服去。」 「別!別麻煩了,就幾步路。」宋晴拉著楊秋池地手,亮晶晶的眼睛很像夜空裡的星星,「秋池哥哥,你摟著我好嗎?」 楊秋池心頭猛跳了一下,深夜掩蓋了她臉上地表情,也掩蓋了她少女的羞澀。如果這個要求自己拒絕,那會傷害她地。楊秋池最不願意的,就是傷害一個無暇少女的心。他輕輕攬住了宋晴的腰,宋晴貼近了楊秋池,緊張的幾乎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短短的路,兩人都沒說話,生怕會打破這夜的寧靜。他們兩走得很慢,就像雲河裡徜徉的星星,品味著這夜的美。可再遠的路,也有走到的時候,何況本來就沒多遠。 兩人走到內衙大門前,宋晴打了門,聽到裡面門開門的動靜,宋晴突然踮起腳,在楊秋池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門開了,楊秋池還沒反應過來,宋晴的倩影已經消失在了門裡。 ———————————————— 楊秋池已經躺在床上好一會了,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馮小雪軟軟而溫暖的身纏在楊秋池身上,輕聲說道:「夫君,在想什麼呢?」 「你醒了?——沒想什麼。」 馮小雪扭了扭身,讓自己纏得更緊一點:「我知道,你在想宋晴吧。」 楊秋池身微微一震,掩飾道:「瞎說,我在想案件怎麼偵破的事。」 馮小雪沒再爭辯,停了一會,說道:「其實,宋晴姑娘挺不錯的,不過她是知縣大老爺的侄女,知縣老爺他能……」說到這裡就停住了。 是啊,方才楊秋池一直在回味宋晴在自己臉上印得那個吻,他心裡很清楚,對一個明朝女孩來說這意味著什麼,別說宋朝了,就算是在現代,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能開玩笑的。難道她真喜歡自己嗎?她來廣德縣才多久啊,與自己在一起也沒多長時間,怎麼會呢?難道自己真的那麼有魅力嗎?楊秋池有些暗自得意,要是她娘肯讓宋晴嫁給自己作小妾,那就好了,只怕有相當難度。 楊秋池見懷裡的馮小雪沒說話,懷疑她是不是在吃醋,可黑暗裡看不清她的表情,便摟緊了她**光滑如綢緞般的身:「別亂想了,小雪,我有你就足夠了。」 馮小雪將臉貼在楊秋池的胸膛上,輕聲說道:「小雪知道夫君對小雪好。只是……別太委屈了夫君自己……」 第二天一早,宋知縣和金師爺、宋晴姐妹來到了楊秋池家。楊秋池還在睡覺呢,只好強行爬起來洗漱完畢,出了房間。見到宋晴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可宋晴好像沒發生過昨晚上那事情似的,仍舊和宋芸兒說笑打鬧,時不時偷偷看一眼楊秋池。等楊秋池的目光迎上她地時候,又飛快地逃開了。 楊秋池將他們帶到停屍骨的房間。宋知縣一看這頭像。吃了一驚,錄出十分疑惑的表情。金師爺也驚歎了一聲。說道:「這不是醉鶯摟的可瑩姑娘嗎?」 宋知縣點點頭:「我也覺得像可瑩姑娘。」宋知縣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地掩飾道,「本官只,只見過她一面。幾年前地事情了,她美麗地相貌留,留給我的影響很深。」扭過頭去問楊秋池:「賢侄。這個頭像真的就是那個白骨還原的樣嗎?」 「是,應該差不多。伯父。你認識嗎?」 宋知縣還沒回答,丫環來報,說龍胥來訪。 楊秋池有些吃驚,這龍胥不是在為他老婆辦理後事嗎?怎麼跑來了。趕緊迎出門,問道:「龍先生事情辦完了嗎?」 「辦完了,」龍胥恨恨說道,「也沒什麼可辦地,這賤人敗壞我門風,他們娘家也感到臉上無光,這喪事也就沒甚麼可辦的,草草埋了了是。」 原來如此,楊秋池帶著他來到房裡,龍胥給宋知縣見禮之後,轉眼看見了桌上那少女頭像雕塑,頓時也如木雕一般呆住了,直愣愣看著這少女頭像:「可瑩?」轉頭看著楊秋池,急聲問道:「楊少爺,你怎麼有可瑩地雕像?你認識她?我找她找得好苦啊!她在哪裡?啊?」一個勁搖著楊秋池。 「你認識她?」楊秋池問道。 龍胥點點頭,還是連聲追問:「你告訴我啊,可瑩在那裡?她是不是怪我,才躲起來再不願意見我了?」 宋知縣、金師爺和龍胥都認定這人就是一個叫可瑩的姑娘,那就沒錯了。聽宋知縣他們的話,似乎這女孩出身青樓,應該很有名氣。宋知縣這些科舉出生的所謂地風流雅士,那是當然會認識她的了。金師爺經常給官老爺們找這種女來喝酒助興,當然也認識。 宋芸兒一把拉開龍胥:「你冷靜點,你先告訴我們,她是誰?」楊秋池等人也點點頭。 龍胥扭過頭又仔細看了看那美麗的少女頭像:「她是寧國府醉鶯樓紅牌歌女,名叫金可瑩,自從兩年前與她在廣德一別,就再也沒見過。」一把又抓住楊秋池地手,急切問道:「楊少爺,你快告訴我,她在哪裡?」 「她已經死了,以前誤以為是你老婆的那具白骨,就是她。」 龍胥臉張大了嘴說不出話,放開手,後退兩步,又看了一眼那頭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仰面倒下。 楊秋池連忙一把扶住,只見他面若金紙,牙關緊咬,鮮紅地血痕掛在嘴角,已經昏了過去。急忙掐人。龍胥好半天才醒了過來,看了看他們,突然翻身而起,撲過去抱住了那頭像,將臉貼在上面,號啕大哭起來。 楊秋池輕拍他的後背:「龍兄,保重身體,咱們還要為金姑娘報仇呢。」 良久,龍胥才止住了哭泣。 楊秋池說:「龍兄,你把這金姑娘的事情盡可能多的說給我們聽,我們才能發現其的線索。」 龍胥抽噎著說道:「我家原來在寧國府,家底還算得上殷實。五年前我認識可瑩的,有一天,我和易峰兄弟去醉鶯樓喝酒……」 「易峰?易峰是誰?」楊秋池問道。 「就是寧國府郝員外的公,一個朋友。」 一聽這話,宋芸兒怪模怪相地看了看宋晴,嘻嘻而笑。宋晴板著臉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龍胥接著說道:「認識了可瑩,那時候她才十五歲,人美,歌喉好,尤其是長袖舞,讓整個寧國府都震動了。我經常去聽她唱歌看她跳舞。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我填詞,她譜曲,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真是……」龍胥抽抽噎噎哭了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楊秋池等人也不勸,這種事情你越勸他哭得越厲害。好一會,龍胥哭聲低了,才接著說道:「我家原來還是有些田產的,後來父親作生意蝕了老本,我又……我又整天往醉鶯樓裡扔錢,以至於家道落,老父親和老母相繼病死。家徒四壁,老鴇再不讓我進醉鶯樓。房田地又都被我賣光扔到醉鶯樓裡了。沒辦法,我才被迫搬到廣德縣來。替人家抄抄寫寫混口飯吃。」 「金可瑩並沒有因為我窮了就嫌棄我,經常偷偷帶著一個小丫環跑到廣德縣來找我。還是一起填詞譜曲,她常常自己花錢請我飲酒唱歌跳舞,時不時還給我一些接濟,是她給我了活下去的勇氣。」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兩年前,記得好像是春天,桃花開了,她帶著小丫環乘車來找我去踏青,我們喝酒、吟詩作賦,好不快活,直到下午,她才乘馬車離開。那以後,我就再沒見過她。」 楊秋池問道:「你沒去找過她嗎?」 「當然找過,而且不止一次,醉鶯樓的老鴇說那一天她出去了就沒回來,我不敢說她來找我了,怕他們找我麻煩。」 「你能記起來是哪個月嗎?」那欠條上月份不清楚,很可能字條上的那一天,就是金可瑩被害的時間。 龍胥低頭回憶了一會:「應該是三月份,因為我記得二 楊秋池問道:「你方才說,金可瑩每次來找你,都帶了一個小丫環,你知道這小丫環的名字嗎?」 「名叫春芽。」 「現在在哪裡?還在醉鶯樓嗎?」 龍胥搖搖頭:「不清楚,我那以後再沒去過醉鶯樓。」 不知道是不是醉鶯樓這三個字起的作用,宋知縣這一次反應到很快:「咱們馬上趕去寧,寧國府醉,醉鶯樓找這個小丫環。」 金師爺道:「東翁,我們去就行了,你公務繁忙,還是不去了吧。」 宋知縣說道:「不,我放心不下,還是一起去吧」一半是前途命運的原因,一半是醉鶯樓自身的誘惑。眾人見他堅持,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六章 青樓尋蹤 宋芸兒和宋晴姐妹兩嚷道:「我們也要去!」 「胡鬧!」宋知縣喝斥道,「你們兩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宋芸兒說:「我裝扮成男的,不就行了嗎?再說了,萬一遇到壞人,我還可以保護你們啊!」宋晴說:「我可以叫人好好招待你們。」 楊秋池忍俊不禁:「我們是去辦案,不是去遊山玩水,要你們找人請客啊?」伸過手去揪了揪宋芸兒的臉,「四個大男人要你一個小女孩保護,傳到江湖上豈不成為笑柄!」 宋晴說道:「我可以叫人請你們去翠山湖游花船,這總可以了吧?」 楊秋池問宋晴:「你這也請那也請,你有錢嗎?」 宋芸兒嘻嘻笑:「哥,你還不明白啊?泥娃娃是讓他未來的夫君請你們。」宋晴臉一紅,跑過去就要呵宋芸兒,宋芸兒笑著到處亂跑。 楊秋池問:「她夫君?泥娃娃訂親了嗎?」話語間,略感苦澀。 宋芸兒笑道:「是啊,她的夫君就是剛才你的老書僮說的那個易峰。他老爹就是寧國府赫赫有名的悅福祥大掌櫃郝員外。在寧國府、應天府、京城等等好多地方,都開的有商號。翠山湖上一大半的花船,也都是他們家的。」 宋知縣點點頭:「宋,宋晴家與郝員外兩家是,是娃娃親,本來早該成親的,可郝夫人兩年前去世了,這,這耗易峰要服孝三年,親事才,才耽誤了下來。」 哦?看不出來。你還吊了個金龜婿嘛。看來,這宋晴家境也應該不一般,問道:「泥娃娃,你們家怎麼跟這麼個大戶結上親的?」 宋知縣插話道:「賢侄。你伯父也。也就是我哥以前曾當過京,京師池州同知,與郝員外是世交,兩。兩家從小結的親。可惜你伯父去,去世得早。雖然家道落,但赫家倒沒,沒悔這門婚。」 原來如此,楊秋池說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好,我們就帶上你們兩,不過不許搗亂!」 宋晴姐妹兩高興地跑回去換衣服。金師爺去安排車馬。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說了要去寧國府辦案。馮小雪要給楊秋池準備了盤纏。被宋知縣給攔住了,稱所有費用全部他包了。這也難怪。涉及到他個人的前途利益,他不承擔誰承擔? 楊秋池帶上侯小旗等四個錦衣衛密探改裝的僕人,帶上自己心愛的小黑狗。宋芸兒、宋晴都換好了衣服,乘了三輛馬車趕往寧國府。 從廣德縣到寧國府路途不遠,乘馬車用不了兩個時辰就到了。 楊秋池是第一次來寧國府,進了城,見寧國府比廣德縣可要繁華多了,城裡車水馬龍,人流穿梭不息,熱鬧非凡,一派繁華都市地景象。 宋晴、宋芸兒提議吃飯,龍胥說醉鶯樓裡有吃的。大家都提議到醉鶯樓吃,一行人便來到了醉鶯樓。 宋知縣不讓宋芸兒姐妹進去,她們兩只好買了兩個燒餅,坐在馬車上吃著等他們。楊秋池讓兩個錦衣衛男僕等在外面,帶著侯小旗和另外一個與宋知縣他們一起進了青樓。 宋知縣等人都化妝成了富商模樣。宋知縣擔心人家認出他這個廣德縣知縣來,特意讓宋芸兒幫他化了化妝,外表粗粗一看,還真認不出來了。 進到院,門口接客的龜公一見他們的衣著,就知道來地貴客,笑呵呵迎上來:「大爺,您們來了,裡面請。」見到龍胥,微微一怔,「你,你……」 「我怎麼了?」龍胥冷笑,「趙烏龜,不認識你家大爺了嗎?」 此時地龍胥已經換了一身錦緞長袍,僅腰間掛的玉珮就值不少銀,看來,人家是鹹魚翻身了,這姓趙的鬼公立即滿臉堆笑,打著哈哈連說不敢,將眾人迎進了醉鶯樓大堂。 大堂裡,又矮又胖的老鴇迎了過來,像花母雞似地咯咯笑著說道:「幾位大爺老沒見來了,姑娘們可都想死你們了。」看見楊秋池身邊的小黑狗,誇張地說道:「哎喲~!這位大爺地這條小狗,好可愛哦!」 小黑狗跟在楊秋池身邊,扭過臉去不理這老鴇。 老鴇又一抬眼看見龍胥,笑容有些僵,但這老鴇閱人無數,豈不知道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一見到龍胥的裝束以及和這幾位大爺的關係,馬上就明白了,也是滿臉堆笑:「龍大爺,好久沒見您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漂亮妹把你地魂給勾跑了?」 龍胥冷哼一聲:「是的,是被一隻老母狗給趕跑了。」 老鴇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卻一點沒少:「這是那地話啊。」轉過頭,抬著肥腦袋扯著脖高聲叫道:「姑娘們,下樓接客啦~!」 頓時鶯歌燕舞,七八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嘻嘻鬧著從樓上走了下來,一人一個摟著宋知縣他們地脖膩味撒嬌。 楊秋池在現在社會不是沒去過夜總會,大群的舞女排著隊等人挑,可那畢竟不能跟正兒八經青樓相比,眼見穿著單薄,袒露著半個酥胸的小女歪著在自己的懷裡,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女見楊秋池這樣,就知道是初來青樓的少年,咯咯嬌笑,摟著楊秋池的脖,軟綿綿的身軀貼了上去,撲鼻的香味將楊秋池整個罩住了:「小哥哥,你好久沒來看奴家,奴家可都想死你了!」 楊秋池不知如何作答,偷眼看了看龍胥,只見他摟住懷裡女孩的腰,動作很是嫻熟,當年想必一定精於此道。再看看宋知縣和金師爺,手也沒閒著,都緊忙著卡油——難怪死也不讓宋芸兒進來,的確不堪入目。 老鴇笑瞇瞇看著他們:「幾位大爺,姑娘可還滿意嗎?」 楊秋池重重咳嗽了一聲。龍胥微微點頭,對老鴇說道:「你給我們準備一間廂房,我們餓了,先吃飯。」 老鴇笑得更歡。下巴上的三層肥肉亂抖:「龍少爺。您放心,我這就讓人給您和幾位大爺準備酒席去。讓幾位姑娘陪著你們喝酒、唱歌跳舞。」拍了拍手掌,「姑娘們,還不把各位大爺請上樓。到廂房裡坐啊。」 姑娘們嬌笑著起身,一人扶著一個往樓上走。楊秋池畢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合。以前也常光臨過幾次夜總會,又在網上摸爬滾打這麼久,什麼美女沒見過。這幾個還唬不到他。經過剛剛的初到青樓的緊張之後,現在楊秋池已經鎮靜自若了。挽著小姑娘的手。很瀟灑地邁步往樓上走。怎麼覺得有點像上海灘地味道。 大家到了廂房坐下,小黑狗蹲在楊秋池身邊,抬著個小腦袋東張西望。不一會。酒宴擺下。 楊秋池向龍胥使了個眼色。龍胥會意,問老鴇:「最近金可瑩姑娘有沒有消息?」說這話的時候。龍胥心裡一陣的絞痛,強忍住了淚水。 老鴇扭頭看了看宋知縣等人,只是哼哼唧唧笑著不開腔。宋知縣是何等人,起有不知道她的用意,看了金師爺一眼。金師爺咳嗽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錠銀放在桌上,這錠銀十兩綽綽有餘。 老鴇兩眼放光,笑呵呵伸出肥胖胖地手,就要去抓那銀。金師爺用折扇打了她地手背一下,微微搖頭,也不說話。 這老鴇也是聰明人,豈會不知道,呵呵笑了笑,說:「幾個大爺敢情是衝著可瑩姑娘來的啊。要說我這女兒,可真是百里挑一,多少王公大臣,騎馬乘轎大老遠巴巴的跑來,就為看她一眼,龍少爺最清楚了。當年……」 金師爺折扇又在老鴇手背上敲了一下。老鴇趕緊打住話,歎了口氣:「唉,你們來的不湊巧,我女兒可瑩她……她回老家省親去了。」 這老肥豬,明明失蹤,偏說省親去了。楊秋池暗罵。 龍胥又問:「那,她以前地那位小丫環春芽還在嗎?」 「在,還在呢。要叫她來嗎?」 眾人一聽,都是精神一振,找到這位小丫環,金可瑩當初失蹤的情況,就有希望查清楚。 「有勞了!」龍胥激動之餘,話語都有些發顫。 老鴇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金師爺折扇下地那錠銀,很響地嚥了一聲口水,才走到門邊,吩咐門口的丫環了幾句。那小丫環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了。 片刻,一個姑娘走了進來。身材單薄,衣衫破舊,面容憔悴,低著頭走進來,倒了個萬福。 龍胥神情有些意外,起身走到這姑娘面前,微微彎腰看她的臉,輕聲說道:「你……你是春芽?」 「嗯~!」那姑娘仍然低著頭。 龍胥聲音有些發顫:「春芽,你抬起頭看看,我是誰?」 春芽慢慢抬起頭,看著龍胥,漸漸地臉上現出了驚喜之色:「龍少爺?你是龍少爺?」龍胥點了點頭。 春芽上前一步,又站住了,眼睛噙滿了淚水:「龍少爺,你可來了。可瑩姑娘她……」 龍胥打斷了她的話:「別著急,春芽,來,和少爺坐在一起。」扭頭看了一眼老鴇:「你可以走了。」 老鴇答應了一聲,眼睛還是盯著金師爺折扇下地那錠銀。金師爺見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微微一笑,放開了折扇。 老鴇一把抓過桌上地那錠銀,塞進自己面口袋似的胸脯之間,呵呵笑著說:「那好,老身這就走,各位大爺慢用,姑娘們,好好照顧各位大爺啊!」老鴇出了廂房,隨手將房門關好。 金師爺對那些姑娘們說道:「你們先出去,我們有點事情,等一會再叫你們進來。」 姑娘們答應了,鶯鶯燕燕地出了房門。 龍胥關好門,回身迫不及待低聲問道:「春芽,我找了你好多次,老鴇都說你不在。你和可瑩姑娘離開廣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了?」 春芽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那天我和可瑩姑娘我們與少爺您分手之後,正準備出城門,姑娘說內急要小解,見路邊不遠處有一個廢舊地古塔,四周沒人,姑娘就下車到古塔那邊去小解。」 楊秋池聽到這裡,心頭一凜,難道那古塔果真是兇殺現場?問道:「是不是城西門不遠的那座古塔?」 「是的。」春芽點點頭: 楊秋池和宋知縣、金師爺相互看了一眼,微微點頭。楊秋池道:「春芽姑娘,你接著說。」 「我在馬車上等,等了很久也沒見姑娘回來,我就跑去找,一邊找一邊喊,找遍了也沒發現姑娘的蹤跡,我才慌了,我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沒見姑娘,這才著了急。我跑回去找少爺你,可你房門關著的,問了鄰居,才知道你到鄉下給人家抄書去了,恐怕要幾天才能回來。」 龍胥黯然道:「那天我是到城外八里屯替一個大戶人家抄書去了。可我……我怎麼知道……唉~!」 「我找不到少爺,只好跑去報官,可官差說姑娘失蹤的時間太短,也許會回來的,要過兩天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不見了,那時候才能報。把我趕了出來。」說罷,又哭了起來。 看來,春芽也沒看到過殺人兇手,楊秋池不死心,又問道「春芽姑娘,你在古塔附近找的時候,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嗎?比如血跡之類的。」 春芽停止了哭泣,仔細回憶了一會,搖了搖頭:「沒有,那附近的茅草很高,我也沒仔細看地面,只是一個勁喊著姑娘的名字。——難道姑娘受傷了嗎?她怎麼樣了?你們找到她了嗎?」春芽急聲問道。 龍胥歎了口氣,拉住春芽的手:「你們姑娘,她,她已經死了!」 啊?春芽絕望地叫了一聲,掩面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廂房門被一腳踢開,七八個龜公、男僕拿著棍棒衝了進來,隨後是肥豬一般的老鴇,咯咯冷笑:「我就知道你們不是衝著姑娘來的,說罷,你們究竟是哪裡鑽出來的老鼠,敢到我醉鶯樓來問這問那。」 方才迎客進門的趙龜公呵呵冷笑:「我方才就看這姓龍的帶這一幫人不像是來找姑娘。我偷偷一聽,果然,他們一個勁在盤問這死丫頭關於金可瑩的事情。」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七章 幕後人物 金師爺見這麼多人,又手持棍棒氣勢洶洶,臉色微變:「放肆!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都是些什麼人?」 「我管你們是什麼人,給老娘打了再說!」老鴇咆哮道。那七八個龜公、男僕齊聲答應,揮舞著棍棒一擁而上。春芽嚇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一頭撲進龍胥懷裡,龍胥雖然是一介書生,卻也還算有男氣,俯身抱住春芽的頭,準備用脊背抵擋棍棒。宋知縣和金師爺也是嚇得藏到了屏風後。 楊秋池腳下的小黑狗已經如閃電一般竄出,將衝到前面的兩個龜公的腳踝狠咬了一口,毫不停留,在這幾個龜公、男僕腳下亂竄,東咬一口西啃一嘴的,沒一個拉下,還有富餘,這老鴇的肥豬腳被連啃了兩口,疼得老鴇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殺豬一般嚎叫著。 龜公、男僕們還沒出手,就被小黑狗咬得抱著腳亂跳。 與此同時,楊秋池身後的錦衣衛候小旗和另外一個錦衣衛也出手了,看不出來,這兩個錦衣衛還是好身手,三拳兩腳,這七八個龜公、男僕躺了一地。 楊秋池笑道:「看來,你們這黑店不怎麼樣嘛。」 小黑狗回到楊秋池身邊,咧著尖牙盯著躺在地上哭爹叫娘的老鴇和幾個龜公、男僕,嘴裡還低聲咆哮威脅著。 候小旗一腳踩住老鴇的肥肚,問楊秋池:「少爺,乾脆把他們廢了,一把火把這黑店點了。」這些個錦衣衛還真牛,看來平時橫慣了,扮演男僕還這麼橫。 老鴇吼道:「你們幾個殺千刀的等著,老娘上面有人。你們洗乾淨屁股等著蹲大獄吧。」 她不說這話楊秋池本來不想較真,不過既然他們上面有人,倒要看看是哪一個官老爺在她後面撐腰,自己這錦衣衛特使先斬後奏的特權還沒用過呢。再說了。白骨案線索恐怕還要著落在這醉鶯樓,搞不定他們,案就沒法查下去。 楊秋池向候小旗打了個手勢放人。候小旗鬆開腳回到楊秋池身邊。楊秋池笑問:「你這老母豬,快去把你那頭公豬叫來。小爺我要看看,長得怎麼個豬樣。能罩得住你?」 老鴇和眾龜公、男僕棍棒也不敢揀,連滾帶爬出了房門。 楊秋池低聲和候小旗說了幾句話,候小旗點點頭,也閃身出了房門。 龍胥問懷裡的春芽姑娘:「春芽。你沒事吧?」 春芽姑娘紅著臉離開了龍胥的懷抱,搖了搖頭:「謝謝龍少爺,我沒事。」宋知縣和金師爺驚魂未定。宋知縣說道:「賢侄,幸。幸虧有你在,不然的話……」 龍胥也說到:「是啊,少爺,看來給這老鴇撐腰的人很硬,要不咱們還是先避一避吧。」 楊秋池說:「別怕,春芽姑娘沒見過那兇手,這條線索斷了,咱們要重新找線索。方才老鴇他們那麼擔心我們問金可瑩姑娘地事情,其必有問題。一定要先搞定給他們撐腰的人,才能查清楚究竟有什麼問題。」 宋知縣等人聽了連連點頭。龍胥問道:「那咱們怎麼辦呢?」 楊秋池說:「幸虧酒席沒弄翻,你們餓不餓?反正我是餓了。咱們先吃飯,吃飽了好痛痛快快打***一架。」說罷,先坐了下來,端起酒杯吱溜喝了一口。 宋知縣等人見楊秋池如此鎮定自如而又胸有成竹,心裡也踏實了一些,都坐下開始吃喝。 宋知縣見楊秋池的男僕方才出去,估計是搬救兵去了,但這救兵成色如何,他們還是沒底,不過,在寧國府城裡,總不致於出什麼大事,大不了表露身份來歷,申明在查案,也就是了。不過,這朝廷官員到妓院裡來,就算是查案,總也不妥,心裡有些後悔沒聽金師爺他們地話。 楊秋池叫春芽也坐下一起吃飯,見她衣著樸素,不像是青樓歌女,便問道:「姑娘,你現在在這裡幹什麼呢?」 春芽眼一紅:「當雜役。」 楊秋池看看她,雖然身材單薄,卻生得還是眉清目秀頗有幾分姿色地,心裡奇怪這老鴇怎麼發善心沒讓她接客呢。隨口問道:「這肥豬老鴇,怎麼沒讓你接……」這話不好聽,趕緊打住。 春芽低下頭說道:「當初是可瑩姑娘買我當丫環的,我沒賣身給醉鶯樓,所以……,可瑩姑娘不見了之後,老鴇說可瑩姑娘是她醉鶯樓的人,丫環也是醉鶯樓的人。她沒有理由逼我去幹那檔事,就逼我干雜役幫活,我也沒地方可去,就留在了醉鶯樓。」 楊秋池點點頭,看來,這也是個苦命地丫頭。扭頭在龍胥耳邊輕聲說道:「龍先生,等一會我出資替春芽贖身,給了你作媳婦,可好?」 龍胥說:「怎麼能讓少爺破費呢,這事還是等我自己有了錢再說罷。」 「什麼話啊,你當我的跟班長隨,咱們還沒說這聘金呢。」楊秋池說道,轉頭問金師爺:「師爺,咱們這地界,聘一個長隨,一般每個月多少錢?」 「管吃管住,一個月二兩銀。」 「好!」楊秋池對龍胥說:「這樣吧,咱們公事公辦,我聘你為我地跟班長隨,工錢三倍,包吃包住,每個月兩銀。如何?」 「這,這也太多了吧。」龍胥喜出望外,他由富到貧,已經深深體會到沒錢的苦,以前給人家抄書,抄完一本書,幾天下來,也就一兩百銅錢就相當不錯了。就這等工作,那也是一個月難遇到一兩次的。楊秋池不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出重金禮聘自己當長隨,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地餡餅啊。 「多什麼啊,這不算什麼,我現在還有幾個錢。對了,你當我的跟班。我得給你點見面禮吧。這樣吧,春芽這丫頭我出資贖了,算是我的丫頭,然後許給你當媳婦。不要你地彩禮。只要你以後盡心為我做事就行了。」 龍胥喜不自禁。只是不知道春芽姑娘意下如何,看了春芽一眼。 楊秋池這才想到,自己一廂情願,還沒問過人家春芽姑娘呢。湊過頭去,笑嘻嘻問春芽:「姑娘。你可願意啊?」 春芽羞澀地低下頭,偷偷看了龍胥一眼,輕輕點了點了點頭 楊秋池哈哈大笑,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 龍胥和春芽站起身。向楊秋池施禮感謝。楊秋池第一次為別人作媒,感覺還是挺爽地。 正在這時,就聽得樓下一陣騷亂。候小旗推開房門一看,面露喜色。打開了房門。從屋外進了好幾個人身穿飛魚服地錦衣衛,為首的一個魁梧大漢,正是錦衣衛駐寧國府百戶所牛百戶牛大人。那肥豬老鴇一臉的苦悶跟在身後,臉上紅紅白白地,不是害羞,應該是挨了耳光了。 牛百戶進門一見到楊秋池,哈哈大笑:「兄弟,老哥我可把你盼來了。」抓著楊秋池地手一個勁搖晃,顯得十分的親熱,「兄弟到寧國府來,也不打聲招呼,真把老哥我當外人了嗎?」楊秋池本來還有點擔心牛百戶說漏嘴,洩露了自己的身份,現在看來,這牛百戶還挺會演戲的。 宋知縣等人見到錦衣衛進來,以為這醉鶯樓地後台是寧國府錦衣衛,正暗自叫苦驚慌失色間,見到這錦衣衛頭領居然對楊秋池非常的親熱,甚至還有些巴結地意思,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現在自己這一邊有錦衣衛在,再大的風浪也不怕了。 楊秋池替宋知縣引見了牛百戶,宋知縣得知這牛百戶原來是錦衣衛總旗馬渡的原來的頂頭上司,宋知縣恍然大悟,楊秋池與馬渡地關係他是知道的,看來,這牛百戶是通過馬渡認識了楊秋池,而且關係不錯。他要是知道楊秋池現在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那不要驚訝成什麼樣了。 正說話間,下面大廳一陣喧嘩,楊秋池探出頭一看,卻使宋芸兒正在與幾個龜公吵鬧,其一個龜公還捂著臉,看樣挨了這大小姐一巴掌。楊秋池叫了她一聲,宋芸兒抬頭一看,面露喜色,叫了聲:「哥~!」三兩步上了樓來到廂房,「哥,爹,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楊秋池說道。看了看她身後,「泥娃娃呢?」 「她不會武功,我讓她呆在馬車上等我們。」 原來宋芸兒方才聽到裡面亂哄哄的,隨即看見錦衣衛來了,生怕老爹和楊秋池他們遇險,便衝了進來,可又找不到人,便找龜公們地麻煩。 牛百戶轉身叫那老鴇,老鴇畏畏縮縮走上前,牛百戶一巴掌扇了過去,打得這老鴇的溜溜轉了個圈,肥臉上頓時起了五個紅印。 「你他娘地不要命了?連我兄弟都敢碰?信不信老拆了你這破鞋樓?」牛百戶咆哮道。 老鴇咕咚一聲跪在地上,捂著肥臉一個勁陪不是,身後的龜公們這才知道方才惹了太歲,趕緊跟在老鴇身後,呼啦啦都跪了下來。 牛百戶罵罵咧咧抬起腳又要踢,楊秋池趕緊攔住:「算了,大哥,小弟也不知道這醉鶯樓原來是大哥你罩著的,要是知道……」 「不不!兄弟你誤會了。」牛百戶趕緊解釋,「老哥我再沒出息,也不至於幹這營生。」 楊秋池有些詫異:「那這是……」 牛百戶在楊秋池耳朵邊低聲說道:「這醉鶯樓是寧國府同知的小舅開的。這同知姓王,與布政使好像有點關係,平日裡眼高於頂。」同知是知府的副手,正五品,相當於現在的地委副書記, 原來如此,楊秋池明白了,難怪這老鴇如此囂張,沒想到遇到了自己這個特使,要不然,憑宋知縣他們還真搞不定。 楊秋池成竹在胸,既然鬧大了,那就鬧個徹底。楊秋池招呼牛百戶坐下一起喝酒。牛百戶也是個不怕事的人,再說還有楊秋池這位指揮使特使,就好比手裡拿了一付通殺的好牌,怎麼都不會輸的了。 牛百戶楊秋池兩人邊吃邊說笑,只有宋知縣等人心事重重。過了一會,樓下又是一陣哄鬧,楊秋池笑道:「看來,今天這醉鶯樓還真有點熱鬧哦。」 楊秋池和牛百戶從窗戶探出頭看樓下大廳,只見一群衙役衛兵簇擁著一個十來歲的老頭進來了。樓下龜公指了指上面低聲說了句什麼。那老頭鐵青著臉,咚咚咚衝上樓,進了廂房。 老鴇一看這老頭,委屈得鼻涕口水連說帶喊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那老頭進了房內,向牛百戶施了一禮,臉色頗為不悅:「牛大人,您……您也知道,這醉鶯樓是我王某人的,打狗還得看主人吧,您這樣未免……」 楊秋池看了看這老頭,笑問牛百戶:「這位是……」 牛百戶冷笑了一聲,兩眼望天:「這位就是咱們寧國府的父母官之一,同知王易榮王大人!」 「哦?」楊秋池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易榮,見王易榮撇著個嘴一付不可一世的樣,而且方才牛百戶說了,這王同知與布政使有點什麼關係,有布政使作後台,難怪這麼拽。 王同知平日裡對牛百戶還算客氣,因為這錦衣衛百戶雖然只是正品,比王同知低一級,但錦衣衛是皇上身邊的人,負責勘查朝廷百官的。所以,這王同知還是對牛百戶敬讓三分,不過,方才得報說有幾個人在他小舅開的醉鶯樓搗亂,本以為只是些小混混,隨便叫個人去處理就完了。後來,王同知的小舅跑來報說那些人有錦衣衛牛百戶撐腰,還打了老鴇,王同知這下才真的生氣了,帶著人馬匆匆趕來。 王同知見牛百戶說話的態度,更是生氣,正要發火,楊秋池突然伸手抓住王同知,一把扯著往屏風後面走。 王同知是個乾癟老頭,如何是楊秋池的對手,被楊秋池拽得差點摔倒,不知怎麼回事,這人敢如此對待自己,難道是響馬強盜?驚恐之餘差點喊救命。 王同知的小舅大吼:「你們敢挾持朝廷命官,不想活了?」其他隨從跟班和衙役們大叫著要衝上來。 牛百戶騰地站起身,手按刀柄大喝一聲:「想造反嗎?想死的就上來!」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八章 衙門裡的兇殺案 楊秋池問道:「還有沒有別人進去過?」 「沒有,我一發現,就讓皂隸守在門口了。」通判說道。他不認識楊秋池,但見他與牛百戶一起來的,而且比較親密,可能也是錦衣衛的人,便恭恭敬敬回答。說完話,這通判掏出一張汗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緊張得臉都白了。 也難怪,寧國府的市委副書記兼副市長在辦公樓裡被殺身亡,是夠讓人震驚的。 楊秋池對牛百戶說:「白戶大人,你們在外面等候,我進去勘查。」牛百戶點點頭。這通判見牛百戶都同意了,不敢多言。宋芸兒本來也想去,可這不比廣德縣,是人家的地界,不敢隨意亂跑。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一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這房間非常大,在裡間一個大而零亂的長條案台旁邊,乾瘦的王同知一動不動躺在血泊之。胸前背後的官袍上都有大塊的血痕,佈滿了亂七八糟的破洞,至少有十來個,還有少許鮮血從洞裡流出。 這兇手還真兇殘,捅了這麼多刀。仔細查看地面,有幾枚血腳印,旁邊還扔了一塊揉成一團的汗巾,汗巾上有明顯的擦拭血痕。長條形案台下扔著一把小刀,刀上有血。 錦衣衛們嘩啷一聲也都拔出腰刀,攔住了那些人的去路。小黑狗也咧著尖牙威脅著。那些隨從倒不敢與錦衣衛正面衝突,尤其是眼前這位,可是錦衣衛品百戶,給他幾個膽也不敢動手,再說王同知也沒被怎麼樣。 楊秋池將王同知拉到屏風後面。王同知臉都嚇白了,結結巴巴問道:「你……你要……你要幹嘛?」 楊秋池伸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神秘一笑:「我有個寶貝讓你開開眼。」攤開手,伸到王同知面前。 王同知疑惑地看了一眼,是一塊象牙腰牌,晃眼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身一顫,伸過頭去還待仔細觀瞧。 楊秋池將那東西拍在王同知手心裡:「拿去仔細看清楚!」 王同知手已經開始哆嗦,剛才雖然沒有完全看清楚,不過,他已經大概猜到了是什麼,小心翼翼拿過來,仔細一看,象牙腰牌上寫著:「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楊秋池」翻過來一看,嚇得差點跪下,只見上面寫的是:「緝事一體遵令,遇有抗令者,先斬後奏。」 「同知大人,看清楚了嗎?」楊秋池笑問,「我正在這裡與牛百戶大人一起偵查建一案,同知大人突然大駕光臨,不知道同知大人是想隱瞞點什麼呢,還是不喜歡我兄弟管建餘黨這檔事情?」 王同知嚇得雙手如篩糠一般:「卑職……卑職……卑職……」連說了三個卑職,就是說不出下面一句話來。 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役」,推翻建帝,成為明成祖之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對建親信進行了殘酷鬥爭無情打擊,建親信被滿門抄斬甚至株連族的不計其數。明成祖對待建親信手段之殘忍在歷史上是有名的。王同知當然知道。如果自己與建一案掛上鉤,不僅自己,恐怕祖宗八代都要跟著一起倒霉了。 朱棣攻進南京時,皇宮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後來找到幾具燒焦了的屍骨。朱棣不相信建已經被燒死,一直沒有放鬆對建帝的搜尋,派出戶科都給事胡瀅等人遍行全國各地秘密尋找建帝的下落,數年過去。毫無結果,令明成祖大失所望。 楊秋池之所以會被皇上明成祖親自下密旨。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特,就是因為楊秋池連續抓獲建餘黨重要人物,明成祖朱棣大喜過望,希望楊秋池能最終抓獲建。才給了楊秋池先斬後奏地巨大特權,用以排除一切干擾,最終抓獲建這個心腹大患。 皇上派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負責偵破建一案的公。已經下發到全國錦衣衛和地方官府。剛才的象牙腰牌已經說明了,這位少年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公已經說明,這特使的命令如有抗令者,先斬後奏。 王同知明白,別說是他一個小小地同知,比他大得多地王公大臣,與建有關的,不知道被錦衣衛弄死了多少,難怪嚇得如落水的鵪鶉一般。 楊秋池笑道:「同知大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王同知雙膝一軟就要跪下,被楊秋池一把拉住:「大人,腿站直了,記住,我地身份絕對不能暴露,否則……哼哼……」 王同知點頭如小雞啄米,顫抖著聲音說道:「卑職明白,卑職該死,不知道特使大人在此查案,卑職該死!」 楊秋池微笑道:「行了,咱們出去吧。」 楊秋池摟著王同知的肩膀,兩人出了屏風。 王同知走到他小舅面前,重重一耳光扇了過去,打得這小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同知吼道:「你這王八羔,這幾位大爺是本府地好朋友,在這飲酒作樂,你不給老好好招待,還要惹事生非,還不給老爬過來,給幾位大爺磕頭賠罪?」 那小舅見王同知從屏風後面轉出來,就整個變了一個人,知道這幾人果然是神仙放屁——非同凡響,嚇得哭喪著臉跪爬過來,連連叩頭賠罪。 王同知又走到老鴇身前,在她肥屁股上狠踢了一腳:「你他娘的還不快去多找幾個美貌姑娘來,好生伺候這幾位大爺,把最好的酒菜上來。要是怠慢了這幾位大爺,老把你這身肥肉剮了餵狗!」 那老鴇哭喪連聲答應,跑出去吩咐廚房重新上最好的酒席,又重新換了幾個姑娘,雖然算不上絕代佳麗,卻也青春美麗,嫵媚動人,直把宋知縣樂得不可開交。不過女兒宋芸兒在一旁看著呢,連忙吩咐宋芸兒到外面去和宋晴一起等。 宋芸兒也知道這種地方女孩不能來,眼看爹爹和楊秋池他們都沒事了,這才放心走了。 酒宴擺好,王同知頻頻向楊秋池敬酒,還說道:「楊兄弟,知府大人有事到外地去了,不然,我一定去請來陪楊兄弟喝幾杯。」這句話把宋知縣等人聽得目瞪口呆,這同知方才連錦衣衛牛百戶都不大買帳,怎麼從屏風後面出來之後,對楊秋池敬畏有加,馬屁拍得山響,連知府大人都抬出來了。 楊秋池擺擺手:「不用,我們辦完事就走了。」向老鴇招招手,「你也坐下來,等一會我還要找你有事。」老鴇連連答應,苦著臉歪著個屁股斜斜地坐在一旁。 酒席間,楊秋池指了指春芽說道:「同知大人,我看上這位姑娘了,想替她贖身。你開個價吧?」 王同知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楊兄弟言重了,老朽怎敢收您地錢,您這不是折我的壽嗎?」轉過頭叫他小舅:「你還不快去把這姑娘的賣身契拿來!」 深呼吸22:57:19 小舅哈著腰沒口連聲答應,一溜煙出去了,不一會,拿來了春芽姑娘地賣身契。王同知雙手將契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看了看,又遞在春芽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你的賣身契?」 春芽和龍胥都認真看了看。點點頭。 「那就好。」楊秋池笑道,將那契撕得粉碎,「好了,春芽姑娘。等一會你和我們一起走。回去你們就成親。」 龍胥和春芽站起身向楊秋池施禮感謝,尤其是春芽,還跪在地上給楊秋池磕了幾個頭。楊秋池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楊秋池惦記著案地事,向王同知說道:「我有些事情想問問老鴨。不知方便不?」 「方便,當然方便!」王同知連聲道。不過,笑得很勉強,有些誇張地板著臉對老鴇說道:「等一會這幾位大爺問你話,你給我老老實實回答。聽到沒?」 老鴇趕緊點頭答應。想了想,小聲說道:「老爺,要是他們問的是金……」 「不管大爺們問什麼。你都給老如實回答,有半句假話。老剝你地皮!」老鴇又連忙答應。 王同知扭過頭對楊秋池笑呵呵說道:「楊兄弟,那您忙著,老朽先走了。有什麼事言語一聲。老朽就在知府衙門裡。」起身施禮,倒退著出門,把門關上,這才帶著眾衙役離開。 楊秋池盯著老鴇,呵呵冷笑:「你方才怎麼這麼害怕我們問起金可瑩姑娘的事情?連寧國府同知都動用了。」 老鴇冷汗都下來了:「我……我……」 「可瑩姑娘沒有回老家省親,而是失蹤了,對嗎?」 老鴇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方纔這同知大人說的話,好像話有話哦?怎麼回事?她怕你說出什麼來,對嗎?」 「這……這……」老鴇還是吞吞吐吐地。 王同知還沒來地時候,楊秋池已經將這件案大概情況和牛百戶說了。牛百戶見老鴇不肯回答,吼道:「這肥豬他娘的半天不說一句,隱瞞兇犯,肯定是一夥的,來人,先給老將她毒打一頓,然後押進大牢!」錦衣衛們齊聲答應,上前就要動手。 老鴇殺豬一般嚎道:「我說!我說!王同知有個弟弟,叫王福順,是作綢緞生意的,很有些錢,他很喜歡可瑩姑娘,要替她贖身納作小妾,可瑩姑娘不願意,王掌櫃覺得很丟面,便在醉鶯樓打了可瑩姑娘。」 「後來王掌櫃又找了金可瑩姑娘幾次,金可瑩連面都不願意見,王掌櫃很生氣,多次和別人說起要殺了她。這之後不久,可瑩姑娘就失蹤了。那王掌櫃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後來,同知大人囑咐我們說,有人來問可瑩姑娘地事情的話,要馬上報告。所以,方才……」 這狗官,果然是他在背後弄鬼!楊秋池暗想,說不定就是在這王同知地默許下,王福順逼婚不成,惱羞成怒,派人暗跟蹤,趁可瑩姑娘到僻靜之處小解之際,殺害了可瑩姑娘。楊秋池問道:「這王掌櫃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我真的不知道,各位大爺,我沒說謊,我有一兩年沒見到他了。」 王同知的弟弟在金可瑩失蹤之後也失蹤,有可能是畏罪潛逃了,這王同知又叮囑不讓人查金可瑩失蹤的事情,這樣看來,也有可能是這王同知指示地,至少是包庇,楊秋池有些後悔剛才同意這王同知離開,王同知說不定此刻已經潛逃了,得馬上去知府衙門找王同知。 金師爺給老鴇錄了口供畫了押。老鴇恐懼地說道:「各位大爺,你們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王大人不會饒過我的,那我就死定了。」 楊秋池拍了拍她地肥臉:「你這麼胖,割掉幾斤肉,正好減肥。嘿嘿嘿。」向宋知縣等人說道:「咱們走吧,到知府衙門找那王同知去。」 楊秋池等人來到寧國府知府衙門,讓門通報,就說方才在醉鶯樓的幾位大爺來找他來了。這門跑進去通報,半晌也沒見出來,楊秋池等人正在奇怪地時候,聽到知府衙門裡鬧哄哄亂作一團,有些詫異。牛百戶說道:「咱們進去!」 幾個人進到衙門裡,揪住了一個慌慌張張的皂隸問道:「衙門裡怎麼了?」 那皂隸一看牛百戶等人這裝束,就知道是錦衣衛,趕緊哈著腰答道:「王同知他,他死了!」 啊?楊秋池等人大驚,方纔還在醉鶯樓,現在怎麼就死了?第一個概念就是:殺人滅口! 牛百戶說道:「在哪裡?快帶我們去!」 那皂隸帶著楊秋池他們轉過幾個庭院,一邊走一邊喊:「別亂,大家別亂!錦衣衛的大爺們來了。」幾個穿著官袍的人聽到喊話連忙跑過來躬身施禮,這些人大多與牛百戶認識,原來是寧國府通判、推官、經歷、知事、照磨之類的小官,長官被殺死在衙門裡,他們此刻跟沒頭的蒼蠅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牛百戶一問才知道,方才一個推官去給王同知送公,一進門就發現地上有許多血,探頭往裡看,發現王同知躺在地上,週身都是血,嚇得跑出來大叫,大家這才圍攏過來,通判大著膽進去查看,發現王同知已經死了,頓時大亂,都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牛百戶他們就來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零九章 當即破案 發現凶器!楊秋池心裡猛地跳了一下,王同知胸口的鮮血還有少量血液流出,地上的血泊顏色還比較鮮紅,說明,兇殺應該剛剛發生沒一會,用小狗追蹤! 楊秋池將小黑狗抱起來放在那把小刀旁,指了指刀把,小黑狗已經有多次追蹤經驗,馬上明白了楊秋池的意思。它低下頭仔細地聞了聞,然後一路嗅著到了外面,東嗅西嗅往知府衙門後院走去。楊秋池手一揮,帶著牛百戶等人跟這小狗往前走。牛百戶和那些通判等人,沒見過小狗追蹤,不知道楊秋池在幹什麼,不過見牛百戶他們跟著去,便也一聲不響跟在後面。 七轉八轉,來到內衙旁邊的一個大院,院門緊閉著,小黑狗用前抓使勁抓門,嘴裡發出嗚咽聲。 牛百戶問:「這是什麼地方。」 通判回答:「是王同知的住處。」 牛百戶皺了皺眉,看了看楊秋池。楊秋池說道:「把門撞開!」 通判等人連忙上前阻止:「撞不得,這是同知大人的住處,萬一……」 通判等人不聽楊秋池的話,牛百戶可不敢不聽。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個秘密只有他牛百戶知道,特使的命令他哪敢違抗,再說還有個先斬後奏在那擺著呢。別說是一個小小同知的院門,就算是布政使小老婆的房門,只要有特使的命令,他牛百戶也敢撞。牛百戶喝道:「給我撞!出什麼事我負責!」 幾個錦衣衛上前,一起合力將院門給撞開了。門後面站著幾個僕人,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牛百戶給了前面一個僕人一耳光:「他娘的站在後面怎麼不開門?」 「王二爺不讓開門。」那僕人捂著臉,畏畏縮縮道。 「王二爺?哪個王二爺?」 沒等那僕人回答,小黑狗已經繼續低著頭一邊聞著一邊快速往裡走,楊秋池和宋知縣他們已經緊跟而去。牛百戶不及細問。也緊跑幾步跟在後面。 小黑狗來到一間鎖著門的房間,沖這裡面狂叫。牛百戶一揮手,兩個身形魁梧的錦衣衛上前拍門叫道:「開門!開門!我們是錦衣衛,查案。快開門!」裡面沒動靜。 「撞開!」楊秋池沉聲說道。「注意,兇犯可能在這裡面,大家小心!」 那兩個魁梧的錦衣衛拔出腰刀提在手上,抬腳猛踢房門。幾腳下去,門嘩的一聲被踢開了。寒光一閃,一柄劍刺向其一個魁梧大漢。由於楊秋池已經事先提醒,那大漢已經心生警覺,往後一撤身。躲過了這一劍。與此同時,另外那個錦衣衛一刀劈出,沒想到那人一閃身。躲過了這一刀,身手竟然也十分敏捷。 這人四五十歲。身體健壯。見到正門已經被七八個錦衣衛和皂隸堵住,一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錦衣衛最擅長地就是捉拿人犯,如何想不到這兇犯可能會從窗戶逃跑呢,早有五個錦衣衛守在窗外,一擁而上,雙方亂戰起來。那年人雖然身手不錯,可寡不敵眾,戰不了幾招,手長劍被擊落,錦衣衛刀劍齊上,將他制住,綁了起來。 將那人制住之後,通判等人才敢上前,仔細一看,都大驚失色:「怎麼是你?」牛百戶問道:「你們認識他?」 「他是王同知的同胞弟弟,名叫王福順,是寧國府大戶,做綢緞生意的。不過這兩年一直沒見過他。」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楊秋池和宋知縣等人互望一眼,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楊秋池走上前仔細看了看王福順地右手,發現上面有星星點點地噴濺血跡,問道:「王福順,人是你殺的吧?」 王福順罵道:「放屁,你憑什麼說我哥是我殺的?你有什麼證據?」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太緊張了,我剛才並沒有指明被殺的人是你哥,你怎麼知道你哥被人殺了?」 王福順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強辯道:「我聽外面地人說的。」 「聽誰說地?」 「衙門裡的人,我不認識!」 「既然兇手不是你,那你剛才為什麼拘捕?」 方纔那兩個魁梧錦衣衛點頭贊同,如果不是方才楊秋池提醒,猝不及防之下,說不定就劍受傷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是誰?我以為是強賊呢。」 「強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寧國府知府衙門裡會有這麼多強賊嗎?」楊秋池冷笑。 「這……反正我沒殺我哥,你別冤枉好人!憑什麼抓我,你有什麼證據?」 通判等人雖然不知道楊秋池的身份,可剛才在門口,這小伙一句話撞門,牛百戶想都沒想就吩咐照辦,這人應該不是一般的人物。剛才聽到王福順和楊秋池地對話,通判等人也感覺王福順矛盾百出,但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這王福順可是王同知的弟弟,還是大財主,可不是小老百姓,那是不能隨便亂抓地,所以通判等人也疑惑地看著楊秋池,想聽聽他有什麼證據。 楊秋池暗想,證據?遺留在現場的凶器刀上應該有你地指紋,你右手上的噴濺血點肯定是王同知的,作一下DNA鑒定,光這一個證據就搞定你,但DNA鑒定沒法做,指紋鑒定倒可以做,不過這兩個證據明朝都不會有人相信,絕對不能做為證據使用。 在明朝,最踏實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就是被告人的認罪口供,只要被告人認罪,就算沒有其他證據一般也沒關係,所以,楊秋池下決心,一定要敲開這廝的嘴。冷笑問道:「你手上的血點是怎麼來的?」 「是……是……」王福順支支吾吾了片刻,「是我殺雞時粘上的。」 「殺雞?在哪裡殺地?雞呢?」 「雞,雞我吃了。」 「那刀呢?」 「我扔了——你是誰?憑什麼問我?」 「等一會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誰的!」楊秋池冷笑,吩咐錦衣衛:「將他腳抬起來。我要看看他的鞋底!」 錦衣衛七手八腳抬起王福順的腳。亮出鞋底,鞋底上粘有一小塊新鮮地血跡。楊秋池問:「你腳上地血怎麼回事?」 「殺雞的時候粘上的!」王福順歪著脖說,「你知不知道我們王家與應天府布政使的關係?你什麼芝麻小官敢惹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他媽地再不放開我。當心我……」 「啪~!」一記耳光響起,五個手指印貼在王福順臉上。痛得王福順一聲慘叫。緊接著襠部又挨了楊秋池一膝蓋。頓時癱在了地上。 楊秋池滿指著地上的王福順對錦衣衛們說道:「好了,現在看看你們誰有本事敲開這廝地嘴。」 一聽這話,錦衣衛們都呆了,看著牛百戶。侯小旗道:「少爺。讓我來!」一腳踢在王福順臉上,頓時鼻血長流,兩個門牙被踢掉了。 錦衣衛們都認識這侯小旗。他是寧國府百戶所錦衣衛的一個小頭目,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作僕人打扮。而且很聽這小伙的話。錦衣衛是明朝的秘密特工,行動隱秘,侯小旗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地,不過他們當然知道,不該問的堅決不問,這是基本的保密要求。 錦衣衛們一見長官小旗都動手了,牛百戶對這小伙又敬畏有加,心在無疑慮,圍著王福順就是一頓拳腳。 這些人刑訊逼供慣了,當然知道哪些地方打地哪些地方打不得,只把這王福順打得滿地打滾哭爹叫娘,卻沒有造成嚴重內傷。 楊秋池見那王福順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揮了揮手,牛百戶叫道:「好了,先停下來。」 楊秋池走到王福順身邊蹲下:「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你今天要是不乖乖老實交待,你猜我敢不敢殺你?」話語雖然帶著微笑,卻冰冷如刀。 王福順努力睜開浮腫的眼睛,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歪著被打開花地嘴唇,含含糊糊道:「你,你,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楊秋池拍了拍他的臉頰:「證據如此紮實,你還敢狡辯,實屬刁民。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哥哥王同知是不是你殺的?」 「我……我……」王福順還是沒有回答,身彎得像個蝦米一般,喘著粗氣。 楊秋池站起身,不悅地說道:「百戶大人,看來你們的手段不怎麼樣啊,打了半天他也沒招供。 「我親自來拷打!」牛百戶面紅耳赤,掠起袖準備動手,又有些遲疑,「不過我的手重,生怕把這小打死了。」那王福順一聽,打了個冷戰,恐怖地看著楊秋池和牛百戶。 楊秋池道:「打死就算了,不用怕,有我呢。」 這一下,身後那幾個通判之類的官員們都傻了眼了,這小伙怎麼這麼大口氣?這話恐怕知府老大爺都不敢說。再看那牛百戶,說了一聲「好!」,當真掠起袖,活動了一下粗壯結實的胳膊,嘿了一聲,走上前,將地上的王福順翻過來臉朝下,單膝壓住王福順的後背,抓住他反綁在後面的雙手,擰住王福順的左手小手指,問道:「你招不招?」 王福順小指劇痛,沒有回答。 牛百戶一使勁,就聽到王福順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叫,左手小指上面一節已經被擰斷。牛百戶又猛地往後一扳,王福順又是一聲慘叫,那小指斷裂的骨頭露了出來,鮮血頓時染滿了王福順和牛百戶的手掌。 楊秋池看了一眼王福順的手,只見王福順小手指上面那一節怪異地後翻著,斷裂的白森森的骨頭碴露在外面,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通判等官員看得膽寒,宋晴更是臉色煞白,低呼一聲,躲在楊秋池背後,不敢再看。只有宋芸兒跟個沒事人似的,抱著雙臂看熱鬧。 楊秋池轉身安慰宋晴:「不用怕,沒事的。」 宋晴點點頭,還是有些好奇地探頭出來看看,見王福順這慘樣,趕緊又躲到了楊秋池身後。 牛百戶又問了一句:「你招不招?」 王福順痛苦地呻吟著,一個勁喘著粗氣,還是沒說話。 「卡嚓~!」又是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王福順再次發出淒慘的叫聲,小手指下面一節也被折斷,露出了斷裂的骨頭碴。 王福順痛得大汗淋漓,緊咬下唇,使勁喘著粗氣。 牛百戶問一句,擰斷一節手指頭,而且一點都不著急,好像對自己這一招很有信心,非常懂得如何才能讓對方更加痛苦,每擰斷一節,都要在傷口上不停地搓*揉,使斷裂的手指骨頭搓入傷口,更增疼痛。 一頓飯功夫,王福順已經昏死過去兩次,每次都被錦衣衛端來冷水澆醒。當左手的四根手指頭被一節一節擰斷之後,牛百戶開始準備擰大拇指時,王福順終於忍受不住這種酷刑,用孱弱的聲音說道:「我招,我招!」 牛百戶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宋知縣等人心的石頭放了下來。通判等人都很驚詫,果然是王同知的親弟弟殺了王同知,驚訝之餘,也長舒了一口氣,只要犯人肯招,這案件就算搞定了。 這案是發生在寧國府地界,本應由寧國府管轄,楊秋池他們是為了廣德縣的白骨案順籐摸瓜找王同知,沒想到剛好遇到王同知被殺。利用小狗追蹤,然後進行殘忍的刑訊逼供,結果,案發沒一個時辰就一舉偵破了這件案。寧國府通判等官員正心焦破案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偵破了,很是高興,對這神秘的小伙更是敬畏。當下有專門負責刑名事務的推官拿來紙筆,記錄口供。 楊秋池感歎這錦衣衛逼供的手段可真不是吹的,見推官已經準備好了記錄,便問王福順:「你把殺死王同知的經過,另外還犯有別的什麼罪行?都從實招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章 順籐摸瓜 王福順側身躺在地上,一邊痛苦地呻吟著,一邊說道:「我前兩年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前兩天剛回到寧國府,住在哥哥王同知家裡。今天上午,我和哥哥因為點小事情就吵起來了,他拿刀要殺我,我一氣之下搶過來捅了他幾刀,然後跑回來,準備拿點盤纏就逃跑的,就被你們抓住了。我不是故意要殺他,是他先要殺我。」 楊秋池冷笑,盯著王福順:「你以為我們真不知道你都幹了什麼事情嗎?你不光殺了你哥哥,你還殺了醉鶯樓紅牌舞女金可瑩!老老實實交代,免得皮肉受苦!」牛百戶在一旁,晃動粗壯的胳膊威脅,嚇得王福順一哆嗦。 通判等人一聽,都驚呆了,通判問道:「敢問……,醉瑩樓的金可瑩真的死了嗎?……差不多有一兩年沒有她的消息了,老鴇還說她回老家省親去了呢。」 旁邊的知事接口說道:「我早就懷疑不對,那時候,瑩姑娘正紅透半邊天,省什麼親啊,那老鴇是什麼好人嗎?她會讓可瑩姑娘省親省上一兩年?那她老鴇不虧死了!」 「是啊!」負責記錄的推官也插嘴道,「那老鴇也是這樣告訴我的,我也有些懷疑。」看著楊秋池問道:「難道,可瑩姑娘真的死了嗎?」 敢情這金可瑩還真的是寧國府紅牌歌女,連知府衙門裡這些官職不算小的官員都熟悉她。 楊秋池見這幾位都是知府衙門裡的高級官員,告訴他們也沒什麼問題,再說王福順殺兄案還得交給他們處理。便點點頭:「是的,金可瑩姑娘被人殺死之後,屍骨就埋在廣德縣一塊菜地裡。」楊秋池指了指宋知縣,「這位就是廣德縣宋知縣宋大人,親自負責偵破這件案。」 那通判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知縣。搖搖頭:「您可能弄錯了,我認識宋知縣的……「 宋知縣慢慢將罩在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了本來面目。向那通判施禮道:「卑職參,參見通判大人。」通判是品官。所以宋知縣以下官禮節參見。 那通判吃了一驚。還禮道:「果然是宋知縣宋大人,你怎麼這副打扮?」轉身看了看楊秋池,「不知道這位是……」 宋知縣解釋道:「卑,卑職等人為了金可瑩在廣德縣被殺一案。特來醉鶯樓稽,稽查線索。為,為了避免引起兇犯注意,才如,如此打扮的。沒想到正好遇,遇到王同知遇害。」引見楊秋池道,「這位是我廣。廣德縣大牢地管監楊秋池楊管監。」 楊秋池拱手施禮。聽宋知縣這麼一說,通判等人恍然大悟。連忙還禮。 廣德縣一個小小牢頭連破大案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寧國府,大家早有耳聞,沒想到眼前這小伙就是那個神奇的牢頭,知道他與新任應天府千戶所副千戶馬渡馬大人關係不同一般,難怪牛百戶對他如此敬畏,看來是馬渡馬大人的原因。他們可不知道楊秋池現在已經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 楊秋池繼續問王福順道:「金可瑩是你殺地吧?老實告訴你,醉瑩樓地老鴇等人已經將你納妾不成,揚言要殺金可瑩姑娘的事情告訴我們了。你最好老實交代,免得皮肉受苦!」 王福順原以為能隱瞞殺金可瑩的事情,現在看來,自己的事情人家掌握得一清二楚。說不說別人都知道,還不如老實說了,免吃眼前虧,還能爭取一個好地態度,說不定將來能得到從輕處理。 偵查機關這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審訊方法,雖然簡單,卻因為抓住了罪犯地心理,往往能夠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罪犯的心理防線往往就是在以為對方已經全部瞭解了的情況下崩潰地。 王福順現在就是這樣想的,既然人家都知道了,反正殺死王同知已經是死罪難逃,供不供認殺金可瑩的事情,都沒多大關係了,如果不供,恐怕錦衣衛們不會放過自己,而這皮肉之苦當真是免不了地。 王福順只得說道:「小的招了。兩年前,小人垂涎金姑娘地美貌,想將她納作小妾,被金姑娘當眾拒絕,我一氣之下打了她。到後來,她甚至不願意與我見面,老鴇也拿她沒辦法。我氣瘋了,就叫手下一個夥計去殺金姑娘……」 「那個夥計叫什麼?現在何處?」 「叫吳祥,外號叫騾。我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裡。」 「你先接著說。」 王福順續道:「我給了騾七十兩白銀,讓他去殺金可瑩,自己跑到應天府等候消息。等了差不多一個月,騾才來告訴我說,他已經殺了金可瑩,並已經毀屍滅跡。我又解氣又害怕,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哥王同知。」 「他很生氣,大罵了我一頓,說他身為同知,絕不能為我隱瞞,要將我抓起來。我跪下苦苦哀求,我哥看在親兄弟的份上,才勉強同意替我隱瞞。我們一商量覺得好多人都知道我與金姑娘有仇,這件事很快就會懷疑到我,我哥讓我躲一躲,我就跑到東北去了。」 「前段時間,我哥來信說一直沒有人追查這件事。我思鄉心切,就冒險回來了,一直住在我哥家裡。打聽到金可瑩被殺的事情真的還沒有敗露,看來那騾將屍體隱藏得很好,這才心安。」 「今天上午,我哥王同知突然派人把我從家裡叫到衙門,告訴我說錦衣衛正在調查這件事情。我一聽就慌了,錦衣衛插手這件事,那天涯海角都沒有我容身之處。」 「我要跑,被我哥攔住了。他說醉鶯樓的老鴇估計會供出這件事,錦衣衛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既然錦衣衛插手,我逃是逃不掉的。所以他決定送我去向錦衣衛自首。說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他的官職,只有他的官職保住了。在外面花錢活動,說不定才能保住我一條命。」 「我當然不同意,我們就吵了起來,他要出去叫人抓我。我一急之下。拿起案台上的裁紙小刀就捅了他。完了之後,我發現腳上沾有血跡。用自己的汗巾擦了擦,把汗巾扔了。然後偷偷跑回來拿東西準備逃走,沒想到這麼快你們就把我抓到了。」 楊秋池暗自慶幸。多虧有小黑狗追蹤,要不然,還真不好一下猜到是王同知地弟弟殺死的他。 從王福順的交代來看,這是一件突發性的犯罪。王同知為了保住自己地官職,以便將來也好花錢活動活動,保弟弟一條命。才決定大義滅親,並馬上就要抓人。王福順情急之下,突發性實施了犯罪。這種突發性犯罪大多是非理性地,正常情況下讓人無法理解的。 這樣看來,這王同知能大義滅親,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也還算得上是個比較正直的人。楊秋池有些後悔先前對他太過嚴厲了。 楊秋池問道:「你地那個叫騾的夥計,現在在哪裡?或者有誰可能知道他在哪裡?」 「我真地不知道,他跑到應天府來告訴我殺了金可瑩之後,我當天就潛逃了,這之後就沒聽到過他的消息。這次回來我問過我哥,他也不知道。」 「那他當夥計的時候住在什麼地方?」 「住在他嫂家。」王福順說了吳祥嫂家的地址。 都兩年多時間了,也不知道那吳祥還在不在他嫂家,也許和王福順一樣,潛逃外地了。不管怎樣,也要去看看,就算吳祥逃走了,只要能找到他嫂,也能問出一些有用地信息,可以縮小範圍,為海捕王福順提供便利。 推官做好筆錄,給王福順簽字畫押,然後將他押進了知府大牢。 楊秋池等人由牛百戶帶領,趕到了吳祥嫂家。 這是一個獨家小院,房門從裡面閂上了。錦衣衛對抓捕人犯經驗豐富,不用指示,靜悄悄將院整個包圍了起來。等待抓人的命令。 牛百戶一揮手,那兩個魁梧的錦衣衛大漢又上陣撞門,這一次只用了兩下,房門就砰地一聲被撞開了。錦衣衛們手持繡春刀衝進房裡。 「媽呀~!」房裡傳來一個女人驚聲尖叫,另外有個男人的聲音:「你們要幹什麼?」 錦衣衛們衝進去後,宋芸兒拉著宋晴,搶在楊秋池他們前面衝進了房間,要看熱鬧,可她們兩剛衝進去,就立即大叫著逃了出來,一直跑到院門口才站住,滿臉通紅。 楊秋池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宋芸兒紅著臉啐了一口,說:「你自己進去看吧。」 楊秋池等人疑惑地進到裡屋,這才知道那對小妮跑出去地原因。只見炕上的大紅被被掀到了一邊,一對男女一絲不掛地被錦衣衛們摁倒在炕上,正在用麻繩捆綁。 那男人年齡二十來歲,一身肌肉,比較健壯,嚇得臉色慘白,不停地問怎麼回事。那女的看上去要稍稍大一些,約三十歲出頭,肌膚雪白,胸前一對碩大而稍稍下垂的**,隨著身體的扭動而甩動著。 原來人家正在床上辦事,錦衣衛們突然破門而入。兩人甚至來不及拿一件衣服遮羞,就被捆上了。楊秋池笑罵道:「搞什麼名堂,讓人家穿了衣服再捆嘛。」 錦衣衛們可沒那麼好心,他們抓捕人犯,考慮得更多的可不是對人犯**權的尊重,而是快速地制服嫌疑犯,從而最大限度地保證自身的安全。 楊秋池說這話的時候,錦衣衛們已經將兩人捆好了,再鬆開又麻煩,可這個小管監大人的話又不能不聽,不過他們也有辦法,將旁邊兩人的衣袍拿過來,披在二人身上,用腰帶繫好,遮住身體,然後將兩人扯下床,一人一腳踢跪在地上。 這兩人當然知道抓他們的是錦衣衛,錦衣衛在明朝有誰不知道呢?這兩人驚慌地看著楊秋池他們。 「你就是外號騾的吳祥?」楊秋池問那男的。 那男的點點頭。 抓對人了,楊秋池輕輕鬆了口氣,問那女人:「你是誰?吳祥的媳婦嗎?」此刻這婦人的身體雖然已經被衣裙遮住,但方纔看見的那對碩大而微微下垂的**還是在楊秋池腦海裡晃了一下。 那女的害怕得全身發抖,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旁邊的一個錦衣衛踢了她一腳:「小娘皮,還不趕緊回答大人的問話!」 這婦人媽呀一聲慘叫,被踢得滾在地上,一邊呻吟一邊結結巴巴說道:「民婦吳毛氏,是……是……是吳祥的……嫂……」 啊?楊秋池和宋知縣等人都驚呆了——叔嫂通姦?還被錦衣衛捉姦在床! 楊秋池上前一步,踢了吳祥一腳,罵道:「你他娘的,連嫂都上,你還是不是人?」吳祥還沒說話,那毛氏已經搶著說道:「我男人……,我男人……已經死了。」 哦?這下楊秋池明白了,原來這吳祥的哥哥死了,吳祥就與嫂私通,這成何體統!就算他們真心相愛,也是沒有結果的。叔嫂成婚,即使在現在社會也是不行的,雖然法律並不禁止,可絕大多數老百姓是不能接受的,更別說在明朝,恐怕要被侵豬籠的吧。 其實,兄死之後,嫂改嫁於弟的習俗,在國北方遊牧民族是存在的,甚至已經形成傳統。西漢初年,漢高祖與匈奴單于以兄弟相稱。高祖死後,冒頓單于就曾經按照他們的習俗致書呂後,要求呂後嫁給她。元朝《大元通制條格·戶令》就記載有很多小叔收嫂的倒。 但是,叔嫂成親,在漢族傳統習俗,屬於親屬相奸,是為綱常倫理不容的。受漢族化的影響,元朝後期也逐漸禁止了這種行為。元朝覆滅之後,小叔收嫂在明朝法律被重新禁止,《大明律》規定:「若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婦者,各絞。」 宋知縣也罵道:「成何體統!簡直,簡直傷,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歡喜 這些事情楊秋池懶得管,問吳祥:「醉鶯樓金可瑩姑娘,你認識吧?」聽了這句話,吳祥渾身一哆嗦,躲開楊秋池的目光。 楊秋池一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心裡有鬼,胸有成竹地問道:「你是自己交待呢?還是等我們拆你幾根骨頭再交代?」頓了頓又續道,「實話告訴你,你原來的掌櫃王福順已經把指使你殺死金可瑩姑娘的事情都說了,我之所以會讓你再說一遍,只不過是看看你老實不老實。」想了想又笑了,「不過你還真老實,殺了人也不跑,還呆在家裡和你嫂勾勾搭搭扯七扯八的。」 吳祥一聽,連王掌櫃都說了,自己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面如土色說道:「老爺,我說,我都說,王掌櫃是給了我七十兩銀讓我去殺可瑩姑娘,但我沒有殺她啊,我真的沒有殺她,所以我才沒跑。」 什麼?一聽這話,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轉過頭看著宋知縣。宋知縣本來很輕鬆的表情,一下也變得嚴肅起來。宋知縣問道:「你,你說什麼?」 「我真的沒有殺可瑩姑娘,」吳祥頭上冒汗,戰戰兢兢說道,「我是去找過她,準備要殺她的,可找了好多天都沒找到,到醉鷹樓花了點錢才從龜公嘴裡探聽到,說是可瑩姑娘出去好幾天了,一直沒見回來。王掌櫃又一個勁催我,他給的銀我已經花了不少了,賠是賠不了的,我一琢磨,反正可瑩姑娘已經失蹤了,就騙王掌櫃說是我殺的,屍體已經處理了,王掌櫃也不會知道。我這樣一說。果然,王掌櫃就相信了,後來他就跑了。」 楊秋池這下傻了眼,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難道是這小想涮我們?楊秋池向牛百戶使了個眼色。牛百戶會意。一揮手。眾錦衣衛又開始對吳祥進行刑訊逼供,把吳祥打得死去活來。 楊秋池心想,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吳祥是不是說謊,但吳祥曾經想殺死金可瑩姑娘。也去尋找過,便已經構成了故意殺人犯罪預備。挨一頓揍也不為過。再說了,在明朝,刑訊逼供是合法的。 吳祥被錦衣衛打得昏死過去好幾次,可還是沒有承認殺了金可瑩姑娘。 最後。牛百戶又使出了他的斷指逼供**,這吳祥抵抗力比不上那王福順,才被擰斷了一根手指頭。就慘叫著連聲喊願意招供。 宋知縣等人又舒了一口氣,可是。詳細尋問殺人過程的時候,才發現,吳祥說地根本就牛頭不對馬嘴,一會說是用刀殺的,一會說是掐死的,一會說是在醉鶯樓殺的,一會說是在寧國府城外殺地,一會說是屍體扔進了河裡,一會又說已經將屍體燒了,連殺人埋屍地地點廣德縣菜地都沒說對。 牛百戶氣得火冒三丈,又擰斷了吳祥兩根手指頭,把吳祥痛昏死過去好幾次,可還是胡編亂造,根本與實際情況對不上號。 宋知縣實在無計,又開始誘供,吳祥的精神已經被徹底摧垮了,一直順著宋知縣說,什麼都承認。 從審訊過程來看,楊秋池越來越肯定,這吳祥根本不是殺人兇手。 正常情況下,兇手在被酷刑逼供時,為了免除那無法忍受的巨大痛苦,一般都會說真話的,因為說了假話,還是會繼續遭受這種痛苦,這樣做一來起不到免除痛苦地作用,二來,就算胡亂招供,那也是認了罪,同樣可以根據招供定罪砍頭。 吳祥之所以會胡編亂造,就是由於受刑不過,又想免除這種痛苦,但自己又不知道兇殺的真實情況,就招不出真實地東西來,只好胡編亂造或者順著審訊人員的問話來說。 金師爺聽吳祥願意招供,找來紙筆正要做筆錄,楊秋池擺了擺手:「算了吧,先不用寫了。」其實,金師爺和宋知縣從吳祥牛頭不對馬嘴的胡亂招供也都知道,這吳祥很可能真的沒有殺金可瑩,實在是受刑不過,胡亂招認,如果真要就這樣定案,說不定又會成為第二個龍胥殺妻錯案,判錯之後再要擦屁股,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宋知縣等人都沒了主意,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苦笑,他也沒更好地主意,只有等明天回廣德縣看看,金師爺派人查找字條上那個「柱」和姓劉的情況如何,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忙忙碌碌下來,天已接近傍晚了,楊秋池吩咐把吳祥地嫂毛氏放了,他不想管他們叔嫂通姦這檔事情,要管也讓寧國府的人去管去。讓牛百戶派錦衣衛暫時將吳祥關在錦衣衛大牢,找個郎幫他把斷地手指骨接上,明日一早押回廣德縣關押,等案情真相大白之後再作處理。 大家情緒都很沮喪,原以為這件白骨案已經破了,沒想到,煮熟的鴨還是飛了。 宋晴見大家不開心,笑道:「我說過請你們游花船的,咱們這就去罷。」 這個提議讓宋知縣很快恢復了精神。宋知縣的哥哥去世之後,宋晴和她娘一直單過,宋知縣有些自責沒有好好照顧這孤兒寡母,現在也想趁此機會去拜訪一下宋晴的親家,看看這門親事到底怎麼樣。 楊秋池聽宋晴的建議之後,神情卻更加沮喪,淡淡地說道:「你們去吧,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轉身慢慢往前走。龍胥拉著春芽,說道:「我們陪少爺,你們去吧。」 宋芸兒也說道:「我也陪哥哥,也不去了。」 宋晴有些尷尬,可話已經說出來了,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滿臉通紅。宋知縣呵呵一笑:「晴兒,既,既然今天大家都累了,那,那還是改天再去吧。」 牛百戶見楊秋池不開心。說道:「今晚楊兄弟和幾位就住在本官百戶所衙門裡。我好好招待你們,要看歌舞的話,我把舞孃們請到衙門裡來跳。咱們邊喝酒邊欣賞。」跑上前幾步,和楊秋池並肩而行。說道:「楊兄弟。今晚老哥賠你痛痛快快喝個夠,你說好不好?」楊秋池勉強一笑,點點頭。 宋晴緊走幾步,跟在楊秋池身邊。瞅了瞅他神情淡淡的臉,張張嘴想說話。看看旁邊的牛百戶等人,卻不好開口。 本來這事沒什麼,可宋晴的行為把楊秋池心裡的委屈反而擴大了,酸楚湧上楊秋池的心頭。他不想讓別人看自己這樣,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宋晴有些跟不上了,著急地喊道:「秋池哥哥。秋池哥哥,等等我好嗎?」追上幾步。拉了拉楊秋池地衣袖。楊秋池停下了腳步,其他人見他倆有話說,便走到前面等他們。 宋晴咬了咬銀牙:「秋池哥哥,對不起,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宋晴不道歉還好,這一道歉,反倒把楊秋池心的酸楚越發挑了起來,他看著宋晴嬌美的臉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難道,這就是傳說地吃醋嗎? 在現代社會,楊秋池找不到女朋友,也就沒嘗過吃醋地味道。借屍還魂來到明朝,馮小雪、宋芸兒、白素梅、秦芷慧一個個女孩對他都喜歡崇拜得跟天皇巨星偶像似的,就連宋知縣的小妾媚娘,都想著法勾引他。 這個洋娃娃似的美女宋晴,剛認識不久,也在月夜裡偷吻了他,由此撩起了他地情思,然後他才知道,原來,人家已經有了男朋友了,還是大戶人家的,不用說,肯定又是什麼玉樹臨風之類地翩翩公,宋晴剛剛提出要她男朋友請他們去游花船,楊秋池心裡的五味瓶終於被打翻了。 楊秋池其實是個很多愁善感的人,他常常認為自己選錯了職業。按道理,法醫需要面對的多是冷冰冰地屍體,那是絕對不能被情感所左右的,可楊秋池經常投入到虛擬的情感世界裡難以自拔,學地時候,還在流行看瓊瑤小說,班上的一個女生借了一本《聚散兩依依》給他,他看完之後,竟然被小說裡地愛情故事感染得難過了三天。 楊秋池抬眼看向夕陽下的遠景,拚命讓自己的思緒轉移開,讓自己去想,在現代都市裡,很難看見這麼美而且沒有一點污染的夕陽風景了。 宋晴看了看遠處宋知縣他們,見他們背對著這邊,顯然是不想讓他們感到尷尬,遲疑了一下,看著楊秋池側著的臉,小貝齒一咬,下了決心,突然抓住楊秋池的手臂,踮起腳,飛快地在楊秋池嘴角上吻了一下。 就這一下,楊秋池心裡的冰山瞬間就崩潰了。他回過臉來,看著宋晴,低聲說道:「你幹嘛?」 「我不知道。」宋晴大眼睛看著他,圓圓的臉蛋羞得通紅,小酒窩更加迷人,「這門親事,是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定了的,可……可我喜歡……喜歡和你在一起。」宋晴很大膽地看著楊秋池,眼睛亮亮的閃動著情竇初開的火花。 原來,明朝的女也並不都是呆頭鴨一樣的賢良淑女,也有感於主動追求愛情的,明清時期的小說多有這樣的描寫,比如《鬧花叢》,就描寫的是少女玉蓉大膽追求英俊的書生龐英的故事,就很能說明問題。 「可你終要嫁給他的……」楊秋池心裡又一陣絞痛。 宋晴的眼神也黯淡了下來,低頭不語。 一見宋晴這樣,楊秋池有些自責,古代的婚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楊秋池當然明白這一點,自己這句話也太孩氣了,你讓宋晴怎麼辦?和自己私奔嗎?回家哭鬧要求退婚嗎?讓她一個女孩家去處理她自己根本沒有權利處理的事情,自己太自私了點。 楊秋池也看了看遠處宋知縣他們,突然發現宋芸兒一個人站在一邊,不知在想些什麼。楊秋池現在可沒空去琢磨宋芸兒的心事,先顧一頭再說,他拉住宋晴的手:「好了,這件事別去想了,咱們走吧。」宋晴點點頭,兩人並肩趕上了宋知縣他們。 現在楊秋池有空琢磨宋芸兒的想法了。這刁蠻的千金小姐對楊秋池的依戀,楊秋池已經深有感觸,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對宋芸兒就是不來電,只是覺得和她在一起很開心。 楊秋池偷偷看了看宋芸兒,見她不理自己,本想和她說幾句貼己的話,卻又怕宋晴有想法,那可就按下葫蘆浮起瓢,兩頭不是人了。楊秋池突然發覺,自己夾在這兩個女孩之間,左右不是,不由得苦笑。 一行人來到牛百戶的百戶所衙門,距離知府衙門不遠。安頓好住處之後,牛百戶大擺酒宴,請來眾多歌女唱歌跳舞飲酒助興,極盡拍馬屁之能事。一直喝到深夜方才散了。 第二天早上,楊秋池等人起了床洗漱完,牛百戶早已經在客廳等候。楊秋池他們準備吃過早飯就開路回廣德縣,這時門來報,說寧國府知府大人來訪。牛百戶連忙迎出門外。 這知府大人不是有事外出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也難怪,地委副書記在辦公室被殺,這可是重大事件,他身為地委書記第一把手,當然要連夜趕回來處理。 宋芸兒和宋晴是女眷,不能參加這種官場正式會見,退到了後堂,當然春芽也迴避到了後堂。龍胥是楊秋池的跟班,跟在楊秋池身後。眾人在客廳裡等候了片刻,就看見牛百戶和知府並肩走了進來。 牛百戶笑呵呵將知府引到楊秋池身前,說道:「周大人,卑職給您引見一位好朋友,」一指楊秋池,「這位就是卑職的好朋友,破案如神的楊秋池楊兄弟。」轉而向楊秋池引見道:「兄弟,這位是咱們寧國府的父母官,周知府周大人。」 楊秋池躬身施禮:「在下參見知府大人!」 明朝知府是正四品,相當於現在的地委書記,算是國家的層領導幹部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孩的心事你別猜 這周知府五十歲的樣,滿面紅光,身體稍稍有些發福。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楊秋池,上前一步:「你就是昨天下午破獲王同知被殺案的那位楊公?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本府這次登門拜訪,就是來謝謝楊公的。」轉頭向牛百戶說道:「要不是楊公幫我破獲了這件案,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說罷,和牛百戶兩人都一起呵呵笑了起來。 周知府這份感激倒是發自內心,昨天周知府有事外出,突然接到王同知被殺的加急報告,心急如焚,連夜往回趕。要知道,堂堂朝廷五品同知,青天白日之下,在知府衙門裡被人殺死,作為寧國府最高行政首長,他是難辭其咎的,如果這個案件破獲不了,那就更慘,他這寧國府知府,恐怕也就當到頭了。 周知府深夜趕回寧國府,得知牛百戶的一個朋友已經幫他破了這件特大案件,而且是案發沒到一個時辰就破獲了,又得知抓住的兇手原來是王同知的親弟弟,更是長舒了一口氣,這家族內的兇殺,他知府可沒辦法管得到,也就沒有責任可言。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登門拜訪,前來道謝來了。 宋知縣上前參見,這兩人是上下級,那是老熟人了,宋知縣本來有些擔心周知府責備龍胥殺妻案自己判錯了,不過看樣周知府和顏悅色的,不大像要追究自己責任的樣,心裡稍稍放了心。 分賓主落座之後。周知府滔滔不絕一個勁誇獎楊秋池少年有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牛百戶和宋知縣在一旁附和著,這場會見簡直成了楊秋池的表揚大會。 說道前途不可限量,周知府問道:「不知楊公現下可有功名?」 楊秋池笑道:「我連字都寫不好,四書五經都沒好好讀過,哪有本事參加科舉考試啊。所以。這功名對小弟來說,真如天上明月一般美麗卻遙不可及啊。」 周知府見楊秋池不像客氣的樣,便勸道:「楊公,咱大明朝要想做官。不走科舉。恐怕是不行的啊。公還年輕,只要肯學,還是來得及的。」 周知府見客廳裡除了牛百戶之外,只有宋知縣的師爺和楊秋池地一個跟班。看來都不是外人,便向楊秋池湊過身去。低聲而意味深長地對楊秋池說道,「如果公有朝一日參加科舉,本府願意保薦於你。這縣試、府試公不用擔心,就算是院試。本府與應天府府尹是同年,私交很深,也沒問題的。」 周知府的這番話楊秋池聽了沒什麼反應。可這宋知縣聽了真是又驚又喜,連連向楊秋池使眼色。讓他趕緊跪下叩謝知府大人的提拔。可楊秋池傻乎乎看著他,見他看著自己一個勁往地上眨眼睛,愣沒搞懂他地意思。 明清時期,在參加正式科考以前,考生先要參加「童試」,通過之後成為「秀才」(生員),這才有資格正式參加科舉考試。童試分縣、府、院三級考試。縣試在各縣進行,由知縣主持。府試由府官員主持,院試由各省學政或學道主持。 有宋知縣撐腰,楊秋池這縣試肯定是沒問題地,方才周知府說的話,一方面暗示他主持的府試楊秋池肯定沒問題,另一方面還暗示在省裡組織的院試他也會幫忙,聽口氣問題不大。這樣看來,這童試三級考試,楊秋池都沒問題了。周知府這個忙幫得可算不小了。難怪宋知縣替楊秋池如此高興。 不過,楊秋池想起古就頭疼,更別說四書五經。學地時候,他語、歷史之類的科成績一向不怎麼樣,尤其是之乎者也地古,比ABCD還要讓他頭大。現在要讓他參加科舉考試,寫什麼莫名其妙的八股,還不如把他掐死算了。 楊秋池向周知府拱拱手:「多謝知府大人抬愛,不過,在下對科舉興趣寥寥,恐怕要辜負知府大人的一番厚意了。」 周知府微微有些失望,擺擺手:「無妨無妨,人各有志嘛。」 宋知縣氣得真想上前給楊秋池腦袋一巴掌,要知道,一個讀書人如果有知府大人幫忙,抵得過苦苦用功多少年啊,就這麼輕易浪費了。 龍胥也很替楊秋池可惜,他是秀才,深知童試的艱難,他自己就是苦熬了多少年,才得到這個功名地,但他僅僅是個跟班,這哪有他說話的地方。 周知府之所以會滿口承諾幫楊秋池參加科舉,並非僅僅是出於對楊秋池幫助他破獲這件案的感激,更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他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官場這一套簡直太熟悉了。昨晚上他回到衙門,從通判等下屬官員口,聽了破案經過之後,又聽說這個破案地小伙住進了錦衣衛百戶所,牛百戶對他馬屁拍得山響,就猜到這個小伙不簡單。 方才進到百戶所,果然牛百戶對這小伙十分的敬畏,周知府心更加肯定了自己地判斷。這個神秘的小伙一定大有來頭。周知府現在提出願意幫忙,就是要讓楊秋池認識到自己是真心想幫他,才會心存感激,這才是最高明的馬屁,等知道了他的身份,再說這話,就沒用了。人家大人物還用得著你來幫忙嗎? 周知府裝著一點沒猜到楊秋池的背景,還是一個勁誇獎楊秋池乃千古難遇的奇才,十分熱情地邀請楊秋池等人多呆一天,他要設宴感謝楊秋池。推辭不過,楊秋池只得同意了。 周知府大喜,將楊秋池等人迎接到了知府衙門裡。這是私宴,宋芸兒姐妹兩當然也可以參加,沒有這兩個美女,楊秋池就喝不盡興了。 周知府將楊秋池等人引到內衙後花園喝茶,隨後佈置跟班長隨發帖邀請寧國府的各衙門長官和名流鄉紳來參加這次私宴。 宴會安排在晚上,現在還早,周知府安頓好楊秋池等人之後。告辭離開去安排酒宴的事情並處理一些公務。楊秋池等人在湖邊花園旁邊喝茶賞花。這一灣湖水不大。種著一些浮萍,在初冬的涼意裡,已經開始凋零了。 宋晴來到楊秋池旁邊坐下,欲言又止。楊秋池知道她有話要說。站起身假裝到遠處的花叢裡欣賞花草。離開了人群。不一會,宋晴悄悄跟了上來,說道:「秋池哥哥,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但又怕你……」大眼睛撲閃觀察楊秋池的神情。 楊秋池馬上意識到很可能與她未來的婆家有關,不過。人家在沒認識自己之前就結了這門親,如何能責怪別人呢。再說了,昨天下午人家一個女孩主動親吻自己,都做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指望她作什麼呢?楊秋池看著宋晴微笑,也不說話,靜等她開口。 宋晴看四周沒人注意他們。便又上前了一小步,幾乎貼著楊秋池:「哥哥。周知府今天請地人裡,有……有郝員外和他的……公。」說完這話,宋晴盯著楊秋池的雙眼,緊張的表情寫在了臉上。 這一點楊秋池已經猜到了,郝員外家是寧國府大戶,一定會請到地。楊秋池用花叢作掩護,輕輕摟住了宋晴地小蠻腰:「我不管那些,我只想知道,你願不願和我在一起?」 宋晴羞紅了臉:「秋池哥哥,到現在,你,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 「那就行了。」只要她還沒有嫁,自己就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再說了,宋晴喜歡的是自己,這郝易峰,只不過是包辦婚姻下地一個產物。楊秋池有決心挑戰這個產物,也有能力挑戰。郝家不就有幾個錢嗎?自己有的可是權,而且是先斬後奏地特級權力,實在不行,就假公濟私,就不相信搞不定。 宋晴當然不知道楊秋池心裡打的鬼主意,見楊秋池沒生氣,這才鬆了口氣。正要離開,小蠻腰卻被楊秋池緊緊樓著不放。 宋晴發現宋知縣他們在往這邊看,漲紅著臉:「哥哥,要是讓芸兒丫頭看見了,她會傷心的。」 楊秋池心裡一凜,趕緊放開了手。宋晴退後了一小步,稍稍拉開了距離,看著楊秋池吃吃笑。 宋芸兒是楊秋池穿越借屍還魂到明朝之後,認識的第一個女孩,但第一印象很不好,宋芸兒不僅搶自己地錢,還虐待小狗,擺**的架(其實還算不得**),目無人。但兩人相處久了,楊秋池發現,宋芸兒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待到後來雲崖山一戰,宋芸兒撲進自己懷裡哭之後,楊秋池感覺到了宋芸兒對自己地依戀,但他不相信那是愛,她才十五歲,在現代社會的話,還只是個初三學生,還不能談戀愛地。 在宋晴之前,楊秋池還沒有真正談過戀愛。雖然馮小雪是楊秋池的第一個女人,善良而賢惠,但楊秋池與她是先結婚後戀愛的,還沒嘗過初戀的青橄欖味,就先上床了。所以楊秋池雖然很疼愛她,甚至不惜為了她和白千總翻臉,但說實話,楊秋池對馮小雪更多的是一種疼惜和責任。 秦芷慧是楊秋池第一個小妾,可這個小妾是正宗的父母之命,煤妁之言,一認識就結婚,一結婚就上床,也是沒有真正談戀愛,就走到了男女關係最親密的一步。雖然後來兩人經歷了謀殺風波之後,感情日益加深,可就在這時候,秦芷慧卻被神秘的武林女前輩劫走了。 真正讓楊秋池有了愛的感覺的,是這個洋娃娃一般的宋晴,可以說有點一見鍾情的意思,不過,楊秋池自己準備出擊的時候,人家倒過來反追自己,更讓楊秋池心裡感動。正是宋晴,第一次讓楊秋池感受到了男女之戀不可避免的吃醋的感覺,第一次真正嘗到了戀愛的味道。 方才宋晴說,宋芸兒看見他們親熱會傷心的,雖然楊秋池不相信,但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宋芸兒真的會受傷,才趕緊放開手,遠遠看了一眼宋芸兒,見她正在和宋知縣他們說笑,沒有注意自己這邊,這才放心。暗歎宋晴這泥娃娃好厲害,一指就點了自己的死穴,女孩對這種事情,一向都很敏感的。好在宋芸兒沒在意。 —————————————— 楊秋池猜錯了,宋芸兒其實很在意,她此刻雖然在笑,心裡卻如刀割一般。 自從堂姐宋晴來到廣德縣,就一直黏著楊秋池。宋芸兒拿自己與宋晴相比,論外貌,雖然兩人都很美,可宋晴長得很甜,尤其是那小小的酒窩和那排整整齊齊的小貝齒,別說男人了,就算她這樣一個女孩,都很喜歡;論性格,雖然兩人一般的活潑開朗,可自己假小性格,而宋晴的開朗卻充滿了女人的味道;再說了,宋晴對楊秋池非常的依順,哪個男人不喜歡小鳥依人的女孩呢,而自己,沒事找事就喜歡挑刺。 昨天下午,楊秋池和宋晴單獨在後面說話的時候,宋芸兒就預感到會有事情發生,雖然裝著不在意,卻一直拿眼角偷偷觀察他們兩,果然,她看見了宋晴在楊秋池嘴上那飛快的一吻。 宋芸兒以為,她自己一直把楊秋池當作親哥哥一般,可偷偷看見的那一吻,讓宋芸兒一整夜都沒睡好,本來應該為哥哥高興的,可心裡卻不能抗拒地感到好疼好疼,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楊秋池的感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超出了兄妹之情的範圍。 她現在也才知道,前一次楊秋池納妾,她借口要照顧保護白素梅,沒有去參加楊秋池的婚禮,其實是在逃避——她不願意看見楊秋池娶女人,因為她的內心深處,潛意識地想獨佔楊秋池,只是她那時候還不知道罷了。 剛才,姐姐宋晴和楊秋池在花叢相擁著說話,宋芸兒努力地不去在意,努力地和老爹他們說話,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可她失敗了,當她感到自己的眼淚馬上要湧出來的時候,宋芸兒藉故跑到了湖邊的涼亭裡,一個人坐在那裡,無聲地哭了。 湖裡的魚兒在宋芸兒腳下的湖水裡游來游去,自由而愜意。是啊,沒認識楊秋池之前,自己也是這般的快樂而又無憂無慮,宋芸兒不喜歡現在自己的感受,不喜歡心裡痛痛的感覺,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除了希望那無聲的眼淚,能多帶走一點心的痛楚。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敵相見 晚宴開始了,周知府堅持讓楊秋池坐了首席,自己在主席陪著。宋芸兒和宋晴兩姐妹一左一右,坐在宋知縣兩邊,宋晴時不時偷偷看楊秋池,而宋芸兒一直表情淡漠坐在那裡想心事。 楊秋池現在才放了心,他最害怕的是宋晴被未來的婆家郝員外他們家人拉去一起坐,甚至和那個什麼郝易峰坐在一起,那楊秋池恐怕會吐血的。 賓客們都到齊了,大廳兩邊的長條桌案後面,都坐滿了人,奴僕丫環們在間給賓客們斟酒添菜。楊秋池四處張望,搞不清楚自己的情敵郝易峰他們究竟坐在什麼地方。 周知府端起酒杯站起身,表達了對楊秋池幫助破案的感激,敬了楊秋池一杯酒。知府大人身先士卒,其他的官員和名流鄉紳們當然也就依照身份地位一個個過來給楊秋池敬酒。周知府在一旁給楊秋池介紹。 終於,周知府向楊秋池引見道:「這位是寧國府悅富祥掌櫃,郝員外郝老爺,還有老夫人和公郝易峰。」 楊秋池心裡猛地跳了一下,不知怎麼,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那郝易峰是何等樣人,而是扭臉向宋晴望去,只見她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看著自己,微微而笑,飛滿紅霞的臉上顯出那迷人的小酒窩。 她在看我,沒有看他!楊秋池孩似的在心裡狂喊著,喜悅充滿了心田。 「楊公!楊公!」耳邊有聲音傳來,楊秋池這才從甜蜜的對視收回了目光,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舉著杯看著自己微笑:「楊公天縱英才,老朽十分佩服,特攜賤內和犬。前來敬公一杯。」 楊秋池謙遜了兩句,這才注意到郝易峰的長相,見他與自己差不多身高,但比自己要單薄一些。很客氣地舉著酒樽向自己致意。 這位身材單薄的年輕人。就是自己的情敵?楊秋池特意向郝易峰舉起酒杯說道:「郝公,在下對你可是早有耳聞,很想與公結識,只是無此緣分啊。」 郝易峰微微一笑:「兄台過謙了。方才聽知府大人說,楊秋池一個時辰就破獲了王同知衙門被殺命案。小弟十分的佩服,也很想與兄台結交啊。如果兄台不嫌棄小弟寒舍簡陋,在此誠心邀請兄台擇日光臨寒舍,小弟略備薄酒。與兄台暢飲一番,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哈?擺鴻門宴嗎?我還怕了你不成?楊秋池心暗想,臉上卻笑嘻嘻說道:「好啊。多謝郝公盛情邀請,改日在下一定登門拜訪!」 「多謝兄台賞光!」郝易峰微微彎腰。續道:「咱們選日不如撞日,就定在明天,如何?」 「明天?行啊!明天午後,楊某一定準時前來討擾!」 哈哈哈,兩人相視而笑。 郝易峰把頭湊到他老娘地耳邊,輕輕說了幾句,郝老夫人點點頭,笑道:「楊公,既然是我們郝家一起給您敬酒,老身就把我們郝家沒過門的兒媳婦叫來,一起給您敬酒吧。」說罷,轉身往宋晴那桌走去。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笑容僵在了臉上,目光跟著那老夫人,一直到了宋晴身上。 郝老夫人和宋晴說了幾句話,宋晴搖搖頭,臉上現出歉意的微笑,老夫人又說了幾句,臉上現出不悅,可宋晴還是搖搖頭,說了幾句什麼。老夫人臉上帶著尷尬,轉身走了回來。 楊秋池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不動聲色。 郝老夫人歉意地向楊秋池說道:「對不起啊,楊公,兒媳婦不善飲酒,不能給您敬酒,請千萬恕罪啊。」 「無妨無妨!」楊秋池笑道,偷偷瞅了宋晴一眼。見她正臉紅紅地看著自己。宋晴對自己真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未來地婆婆,就是不想讓自己難受,到哪裡去找這麼好地人兒。 郝易峰卻一點都不在意,甚至沒有回頭看看宋晴,而是往楊秋池身後看了一眼:「楊公,聽說你的長隨叫龍胥,與我以前一個朋友同名,不知是否是同一人,小弟好久沒有見到他了,甚是掛念。」 楊秋池這才想起龍胥說過,以前他與郝易峰是朋友,曾經一起去過醉鶯樓。龍胥的身份現在是楊秋池的跟班長隨,雖然不是僕人,但干地事情也和僕人差不多,所以不能上酒宴,此刻正在後面站著呢。楊秋池轉身向龍胥招了招手。 龍胥小跑上來,一見郝易峰,表情有些尷尬,叫了一聲:「易峰兄弟。」 郝易峰很熱情地喊道:「原來真是龍兄台,多年沒見,兄台依舊神采飛揚啊,聽說你現在隱居僻壤,想必正在刻苦攻讀,明年大考,兄台一定高桂榜!呵呵呵,小弟這裡也敬龍兄台一杯。」 龍胥笑了笑:「易峰兄弟過獎了。」旁邊有僕人給龍胥斟了一杯酒。 等眾人將酒乾了之後,郝易峰說道:「龍兄台,明天小弟家宴,兄台隨楊公一起前來吧。」 龍胥看了看楊秋池,楊秋池道:「那是當然。」 郝家人退回原位。 等來賓都敬完酒之後,周知府拍了拍手掌,廳下進來一隊樂師,揚的絲竹之聲響起。一隊長袖少女,盈盈走到大廳正,給周知府和楊秋池行了禮,在樂曲聲,開始翩翩起舞。 周知府和牛百戶不停地向楊秋池敬酒,楊秋池心情舒暢,來者不拒,一邊看著美女舞蹈,不時偷偷看看宋晴,一邊一杯接著一杯喝著。周知府、牛百戶等人見楊秋池如此爽快,也都開懷暢飲。 楊秋池雖然很想去和宋晴坐在一起,可畢竟人家未來地夫君、公公婆婆都在,這門親事還沒退之前,自己就不能太過放肆。自己一個大男人不怕別人指指點點說閒話,人家小姑娘可是最在乎這個的。 無奈,楊秋池只能藉故給宋知縣敬酒的機會,多看宋晴兩眼。每一次。宋晴都是用充滿喜悅的眼神迎接楊秋池地到來。 宋芸兒一個勁低著頭喝酒。不管有沒有人敬。不一會,就已經喝得霞滿天。宋知縣勸她不要喝了,宋芸兒好像沒聽見似的。宋晴發覺宋芸兒不開心,一直在喝悶酒。幾次敵意找她說話,她都是愛理不理地。宋晴沒辦法,向楊秋池使眼色求救。 楊秋池知道宋芸兒是因為自己才這樣地,心裡有些愧疚,此刻酒席上大家都開始喝大了。各自舉著杯相互敬酒呢,有的還在猜拳行令,大廳裡鬧哄哄地。 宋知縣端著酒杯來給周知府敬酒。主動檢討了自己在龍胥殺妻案上犯地主觀主義和經驗主義錯誤,並簡要匯報了他們這次來寧國府地目的。周知府破天荒竟然沒有打官腔訓斥他。想必一來是因為這件案報到他這裡之後,他也核批了,兩個人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二來王同知被殺這件特大案迅速偵破,心情高興;這第三嘛,當然是看在楊秋池的面上,宋知縣與楊秋池淵源頗深,他如何敢輕易得罪。 宋知縣到周知府那裡說話,楊秋池見宋知縣地座位空著,宋芸兒還在一個勁喝悶酒,有些心疼,仗著酒勁,端了酒樽,搖搖晃晃走到宋芸兒身邊,一屁股坐下。 宋芸兒看了看楊秋池,舌頭有些大:「哥,你,你來了。」拿起長條案桌上的酒壺,給楊秋池滿滿斟了一杯,自己也倒滿,舉起酒杯,醉眼朦朧說道:「哥,小妹敬你一杯!」也不等楊秋池說話,一仰脖,喝乾了杯酒。 「好~!芸兒好酒量。」楊秋池知道宋芸兒是喝悶酒,但他不能直接勸,那樣會適得其反。楊秋池也一仰脖喝乾了酒。 宋芸兒拿著酒壺又要倒酒,楊秋池一把將她地手按住:「芸兒,我給你看樣東西。」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宋芸兒放開酒杯,醉眼朦朧笑問:「什麼東西?拿來看看!」宋晴也很好奇,詢問地看著楊秋池。 「你先閉上眼睛。」楊秋池狡詐地眨了眨眼,對宋芸兒說道。 「看你搗甚麼鬼!」心上人坐到自己身邊來,宋芸兒心情好些了,笑著依言閉上眼睛,伸出纖纖玉手。 楊秋池看了一眼宋芸兒紅嘟嘟的小嘴,心裡猛跳了一下,好多電影的親熱鏡頭,都是這樣開始地。不過現在大庭廣眾的,有這賊心也沒這賊膽,再說宋晴還在旁邊呢,連忙攝住心神,伸手入懷,摸出一件東西來,輕輕放在她的手心裡:「好了,睜開眼睛吧。」 宋芸兒睜開眼睛,先看了一眼楊秋池,然後才低下頭去看掌那物,這一看之下,頓時呆了。 宋芸兒手心裡放著地,是一個做工精緻的繡花錢袋,小角上還繡著一顆小小地「宋」字——正是當初楊秋池剛剛穿越到明朝時,從宋芸兒那裡騙過去的那個錢袋。 宋芸兒欣喜地看了一眼楊秋池:「怎麼,你還留著的嗎?我還以為你早扔了呢。」 楊秋池笑嘻嘻說道:「我怎麼捨得呢,這是芸兒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一直貼心口藏著呢。」 宋芸兒輕輕啐了一口,偷偷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也不害臊!」見楊秋池對自己的東西如此珍視,心裡甜甜的。 宋晴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不過看見是一個女孩的錢袋,也猜出了個七八分,卻沒說話,微笑著聽他們兩說。 楊秋池取回那錢袋,放進自己的懷裡,用手拍了拍,才柔聲說道:「芸兒,你喝了好多酒,都快喝醉了,你不知道哥看了心疼嗎?」 宋芸兒低下頭:「你還會心疼芸兒嗎?」 「咋不會呢?聽哥的話,不要一個人喝悶酒了,好嗎?」 「那你陪著我,我就不喝了。」宋芸兒揚起臉,大膽地看著楊秋池。 「好,我不走了。」楊秋池正不想走呢,轉過頭對宋晴說道:「咱們三個來行酒令喝酒,好不好?」 「好啊好啊!」宋芸兒拍著手笑道。她畢竟還是個孩,很快就高興起來了。宋晴見宋芸兒高興了,心裡也很高興。點頭贊同。 三人行令,各有輸贏,楊秋池有兩個美女陪著,其樂融融,真有點只慕鴛鴦不慕仙的意思。 酒筵散的時候,三人都差不多喝醉了。僕人丫環將楊秋池等人扶回內衙住處。 路上,楊秋池眼見宋晴嬌媚的臉蛋,迷人的小酒窩,凸凹有致的身體,體內那團火焰開始猛烈燃燒起來,抽空在宋晴耳邊急聲說道:「今夜三更,我在白天的那個花叢處等你!」 宋晴媚眼如絲,吃吃笑著看著楊秋池,逕直走了。 三更,楊秋池出現在了白天的那個花叢裡,四周靜悄悄的。月光如洗,彷彿在花叢樹冠上披了一層銀灰色的紗巾。 楊秋池正仰著脖往來處看,忽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輕笑,一回身,只見一棵桂花樹下,站著一個少女,手扶樹幹,衣帶飄飄,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之下,正是宋晴。 原來她早已經到了。楊秋池心狂喜,急步來到宋晴面前,伸手就要去摟她的腰肢,宋晴抓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拉著他閃進了桂花樹蔭裡。 月光透過桂花樹,星星點點灑落在宋晴的臉上,身上,好像落滿了朵朵白色桂花一般。 宋晴含情脈脈看著楊秋池。楊秋池體內已經熱血奔湧,環腰一抱,將宋晴摟進懷裡,低下頭去尋找宋晴的櫻唇。 宋晴吃吃淺笑,躲閃著楊秋池的嘴。 楊秋池一手摟著她的纖腰,一手扶住她嬌嫩的臉龐,嘴唇貼在她另一側的臉蛋上,慢慢向她的櫻唇滑去。 宋晴避無可避,便不再避,輕輕閉上眼睛,櫻桃小嘴乖乖地等待著楊秋池的嘴唇。 終於,楊秋池吻住了宋晴的紅唇,吸吮著她滑嫩甘甜的香舌。 宋晴嚶嚀了一聲,雙臂摟住了楊秋池的脖,踮起雙腳,回吻著,挑逗著楊秋池的每一處神經,將他體內的火焰捲起,將他整個淹沒。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少爺之死 楊秋池將手伸進宋晴的懷裡,摸索著撩開她的褻衣,向她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玉女峰襲去。 楊秋池略帶粗魯的揉捏,讓宋晴全身顫抖,她全身無力地癱在楊秋池的懷裡,任由他的魔爪侵略自己的每一寸土地。 慾火已經將楊秋池淹沒,月光是如此的美好,四週一片安寧,他要在這如詩如畫的月夜裡,讓宋晴成為自己的新娘。 楊秋池將宋晴慢慢放在桂花樹蔭下柔軟的草叢上,繼續深吻著她,將手暫時撤出她的胸懷,去解她的衣裙。宋晴身體顫抖了一下,嘴裡發出了醉人的呻吟,彷彿也在等待這一刻的來臨。 就在這時,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喧鬧之聲,楊秋池沒有管,繼續解著她衣裙上的扣。那聲音越來越大,好像就在內衙裡。 這喧鬧之聲抑制了楊秋池的慾火,他停住了手,抬起頭來細聽,果然,喧鬧就在周知府住所那一片。難道有強敵來襲? 宋晴兩隻蓮藕般的玉臂還摟在楊秋池的脖上,她已經迷亂在慾海之,喃喃地低聲呼喚:「秋池哥哥……」 楊秋池低聲道:「好像出事情了!」 啊?這下宋晴清醒了,害怕地摟緊了楊秋池:「怎麼了?」 「別怕!好像周知府那邊出了什麼事。」楊秋池掙脫出宋晴的摟抱,坐起身,再仔細聽了聽,的確沒錯。宋晴也坐了起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裙,一邊問道:「秋池哥哥,發生什麼事了?」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楊秋池心疼地摟住她:「我也不知道。」 方才詩一般的氣氛已經被這喧鬧破壞。楊秋池有些氣苦,卻也無可奈何,現在這種氣氛,不適合繼續方纔的浪漫。再說周知府對自己不錯。他要出什麼事情,自己可不能不管不問。楊秋池偏過頭去,在宋晴的香唇上吻了一下:「晴晴,我得去看看。先送你回去。」 宋晴回吻了一下楊秋池,堅定地說:「不。我不放心,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那喧鬧聲越來越響,還有哭聲和罵聲。楊秋池拉起宋晴,兩人往周知府住處奔去。 來到周知府的住處。只見宋知縣、宋芸兒他們已經在那裡。牛百戶沒在,酒席散了之後他就回百戶所去了。宋芸兒見到楊秋池,咬了咬嘴唇沒說話。憂怨地看著他。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嗎?」楊秋池問。 宋知縣說道:「周,周知府地小妾將周知府的小。小公毒死了。」 楊秋池一驚:「我去看看。」邁步進了房間。宋芸兒和宋晴異口同聲說道:「我也去!」很顯然,她們兩都不放心楊秋池。宋知縣等人也跟著進了房間。 房間裡有七八個人,一張大床邊上,放著一個襁褓,幾個丫環僕人站在一旁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周知府正拿著一根皮鞭狠狠抽打地上躺著的一個女孩。那女孩只穿了一套白色的貼身衣褲,淒慘地哭叫著:「老爺,老爺,我真地沒有殺我們地孩啊。」 旁邊跪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家丁模樣的大漢,也在一個勁磕頭替那小妾求情,聽他說話應該是這小妾的哥哥。 這大漢看見楊秋池走進來,突然臉上露出了十分驚訝地表情,盯了楊秋池好幾眼。楊秋池發現這大漢看自己的意外眼神,有些奇怪。 周知府鐵青著臉,一邊罵著,一邊狠抽著那女孩。皮鞭帶著哨聲抽在女孩地身上,撕爛了她的衣服,留下了一條條鮮紅的血痕。這女孩慘叫著在地上打著滾。 楊秋池說道:「知府大人,怎麼回事?」 周知府回過頭看見楊秋池等人進來了,恨聲說道:「這個小賤人,敢把我兒給毒死,我要打死她替我兒抵命!」 地上那女孩哭訴道:「老爺,賤妾冤枉啊,小少爺不是賤妾毒死的。賤妾睡醒過來,孩就這樣了。」 「還敢狡辯!我兒面色青紫,不是你下毒毒死了他又是誰?打死你這賤人!」周知府又是兩鞭抽了過去。 楊秋池連忙勸阻,問清楚了事情地原委。 原來,地上這女孩是周知府一年前新納的小妾李氏,這李氏肚很爭氣,一年之後就給周知府生了一個大胖小,已經一個多月大了。今天晚上,這李氏給小少爺餵奶的時候睡著了,等醒過來地時候,發現小少爺已經沒氣了,嚇得大叫起來。周知府得知情況之後,發現嬰兒的小臉青紫,又沒有外人進來過,便認定是這李氏故意下毒將小公毒死地。憤怒之下,叫僕人把皮鞭拿來,狠命抽打這小妾。 楊秋池感到這件事很奇怪,如果是這小妾殺死自己的孩,沒有理由選擇這種場合,難道她沒有想過要逃脫罪責嗎?現在這小妾一直在分辨說自己是冤枉的,如果真是她幹的,那動機是什麼?她難道不知道她的兒將會提升她在周知府家庭的地位嗎?很不符合情理,想了想,楊秋池決定檢查一下屍體。便說道:「周知府暫且息怒,在下能否檢查一下小公的屍體,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周知府知道楊秋池是破案高手,再說自己也打累的,扔下皮鞭,喘了口氣,點點頭:「有勞楊公。」 楊秋池走到床邊,只見床上襁褓裡有一個嬰兒的屍體,果然顏面青紫。揭開襁褓,一隻手將屍體輕輕托了起來。嬰兒的手腳已經開始出現屍僵。屍僵出現時間早,這一點倒是與砒霜毒相吻合,不過,襁褓裡並沒有砒霜毒應該出現的類似於胃腸炎症狀的腹瀉物和嘔吐物,再說了,顏面青紫並不是砒霜毒的典型特徵。 楊秋池將嬰兒屍體放在襁褓旁邊,問那幾個丫環僕人是否有外人來過。是否聽到或者看到嬰兒嘔吐或拉肚。丫環僕人都說沒有,也沒有外人進來過。 這就奇怪了,小孩死亡外表主要體征與砒霜毒不符,不像砒霜毒死亡。那小孩是怎麼死的呢? 楊秋池回頭重新查看嬰兒屍體顏面。發現嬰兒口唇、耳朵、指甲也呈青紫色,這些應該是窒息死亡的特徵,因為,窒息死亡者。由於體內缺氧。血液的氧合血紅蛋白就會轉化為還原血紅蛋白。當血液還原血紅蛋超過一定比例時,皮膚黏膜就會出現發紺,尤其是在顏面等部位。 如果真地是窒息死亡,那麼眼睛裡應該會有出血點。楊秋池掀開嬰兒屍體眼皮。果然,在兩個眼球和瞼結膜穹窿部,有針尖大小的出血點。這是窒息死亡的常見體症。窒息會引起面部毛細血管內壓增高,加上血管壁因缺氧通透性增大。導致小靜脈淤血,毛細血管破裂,從而出現這種點狀出血。 楊秋池仔細觀察嬰兒屍體的背部、屁股、大腿後側,發現不僅已經出現了比較廣泛地屍斑,而且還出現了紫黑色屍斑出血點,這更增加了楊秋池心地懷疑:小孩應該是窒息死亡的,因為窒息死亡屍血多不凝固,易於墜積,因此屍斑出現早而顯著,而血液墜積處會因毛細血管破裂形成紫黑色的屍斑出血點。 根據這幾個特徵,楊秋池初步判斷,嬰兒是因窒息而死亡。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嬰兒窒息的呢? 剛才調查得知,今晚房間裡一直有好幾個丫環和僕人在,外人或者這幾個丫環僕人實施兇殺地可能性幾乎沒有。李氏就在孩身邊,當然有機會殺死小孩,假如真是小妾李氏弄死這嬰兒,她最有可能使用的方法,就是用被或者枕頭。常理來說,在非緊急情況下,而身邊又有方便就手地工具時,一般人是不會用手掌去捂死別人的。 因此,如果李氏是用枕頭、被捂嬰兒的嘴鼻,很可能會在枕頭、被的相應部位,存留有口沫甚至血痕等痕跡。楊秋池仔細檢查了枕頭和被地每一寸地方,卻沒有發現可疑痕跡。 如果能進行屍體解剖就好了,那就能更準確地查明真正死因。 楊秋池先觀察了嬰兒的脖頸,沒有發現表皮脫落、皮下出血之類的掐勒痕跡,然後仔細觀察嬰兒地嘴,在嘴唇內側,沒有發現出血,牙齦也沒有出血,不像用力捂嘴導致窒息死亡,不過,對付一個多月大的嬰兒與對付成*人不同,捂嘴地力量不用太大,就足以讓嬰兒窒息,所以在嘴唇內側,也不一定會出現出血或者牙齦出血,所以,不足以排除捂嘴導致死亡。 接著,楊秋池檢查嬰兒的口鼻。在面部青紫的背景色裡,在口鼻所在的區域,有一片顏色比較淡的蒼白區,不仔細對比,不容易發現,而且這片區域還殘留有少量白色液體乾涸殘留物。 嬰兒的鼻微微有些往裡陷,不過,嬰兒的鼻本來就是癟的,不留神看不出來。楊秋池找了一根小棍,輕輕佻起嬰兒的鼻孔,讓丫環拿個燈籠過來照著,自己側著身往裡看,發現裡面有些灰白色液體。楊秋池用小棍粘了一點拿出來,在鼻下聞了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楊秋池回過身走到那趴在地上哭泣的小妾身邊,蹲下身問道:「小少爺真的不是你毒死的嗎?」 這小妾李氏從方才周知府對楊秋池很客氣的態度知道,這個青年不是一般人物,現在聽他問起,趕緊跪爬起來,哭泣著磕頭說道:「真的不是我殺的,我自己的孩,我怎麼能下得了這個毒手啊!——我的孩啊~!」整個上身撲伏在地上,失聲痛哭。 楊秋池說道:「你先別哭,起來說話。」 旁邊那魁梧大漢跪爬幾步,過來對李氏說道:「姐,先別哭,快起來,大人還要問你話呢。」 李氏悲悲慼戚爬起身,依然掩面低聲哭泣。 楊秋池發現,李氏剛才撲伏過的地面有一塊濕痕,微覺詫異,仔細望李氏胸脯望去,這才發現,李氏胸脯濕了一大片,隨即明白,這李氏正在莆乳期,奶水充足,剛才被周知府皮鞭抽打,在地上翻滾,壓迫**,奶水浸濕了胸前的衣裳。這個發現,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楊秋池站起身,對周知府說道:「小少爺不是被毒死的。」 周知府將信將疑:「那,那他的臉上怎麼會是青紫的呢?」 「這是窒息死亡的表徵,小少爺是被悶死的。」 「悶死的?」周知府疑慮地走到床邊,仔細看了看嬰兒的屍體,「誰悶死我兒的?」 「意外,這是一個意外。」楊秋池走過去,指著嬰兒鼻附近那一塊顏色稍稍淺一些的區域,「大人請看,小少爺鼻附近這塊白一些的區域,就是堵住小少爺的鼻嘴之物壓迫之後留下的。」楊秋池用那根小棍挑開嬰兒屍體的鼻孔,「大人往這裡看,小少爺鼻孔裡有灰白色的液體。」楊秋池粘了一點拿出來遞給周知府,「大人可以聞一下,這液體有比較濃的奶腥味,應該是奶汁。」 聽楊秋池一分析,周知府隱隱約約想到了這件事情真相,但不敢肯定,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歎了口氣:「從檢查情況來看,應該是李姨娘躺在床上,側著身給小少爺餵奶的時候睡著了,她的奶水很充足,灌進了小少爺的鼻腔裡,引起窒息,同時,李姨娘熟睡之後沒有發覺,她的**堵住了嬰兒的口鼻,進一步加重了小少爺的窒息。引起死亡的窒息時間不用很久,一杯茶的時間就足以導致死亡。」 楊秋池心想,如果進行屍體解剖,在嬰兒的肺部應該能發現類似於溺死的因奶水吸入肺部導致的水性肺氣腫,就更能說明問題了。楊秋池續道:「所以,這純粹是個意外,李姨娘是無心的,大人不要太責備她了。」 聽楊秋池分析得頭頭是道,周知府神色黯然,轉頭看了看李姨娘,如果是這樣,雖然也是這小妾不小心,可總比故意下毒殺自己的孩,罪過要輕得多。歎了口氣,對跪在地上的李氏說道:「既然這件事是個意外,本府也不來怪你了。」做了個手勢讓她起來。 李氏悲聲痛哭,連連向周知府和楊秋池磕頭感謝。旁邊的丫環僕人們見周知府發話之後,才敢上前扶起李姨娘,有僕人趕緊跑出去找郎來給姨娘療傷。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捕 旁邊那大漢向周知府磕頭感謝之後,又向楊秋池磕頭稱謝。楊秋池想起了剛才他看自己的眼神,便問道:「你認識我嗎?」 那大漢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大爺您,您是不是楊石頭……」說到這裡,忽感不對,連連磕頭道:「小人認錯人了,小人該死……」 楊石頭,聽楊母說過,這是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那個小混混生前的名字。他沒認錯,只不過這軀殼已經被自己佔用了。楊秋池笑了笑:「有人長得很像我嗎?」 大漢磕了個頭,見楊秋池並沒有生氣,才敢說道:「是,小人以前在賭場裡看場,認識一個經常來賭場玩的小混混,這人,嘿嘿,真的長得和大爺您一模一樣。不過,他和您比,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哈哈,還天上地下,一個人被他分成兩半了。 楊秋池聽他說起他在賭場看過場,心一動,想起白骨案那張字條。金可瑩是寧國府醉瑩樓的舞女,有人要殺她的話,最有可能的應該是找寧國府的殺手,也就是說,那個將賭債欠條掉在現場的人,很可能是寧國府賭場的小混混。說不定這大漢認識。便問道:「你在賭場看場多久了?」 「我姐介紹我來給知府大人當差之前,我一直在賭場裡看場,好多年了,寧國府包括附近州縣大小賭場我差不多都幹過。」大漢說起這件事,好像對自己這輝煌的經歷頗有些自得。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什麼『柱』的?」 一聽楊秋池的問話,後面的宋知縣等人頓時明白了楊秋池的用心,都豎著耳朵仔細聽。 「叫『柱』的?」大漢重複了一句,想了想,「經常來賭場地叫『柱』的人到有幾個。只是不知道大爺您問的哪一個?」 楊秋池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字條的內容,說道:「這個人兩年前可能向一個姓劉地借過錢。」 「您說地是放高利貸的劉大爺吧?好多人都和他借過高利貸。」大漢說道,又低頭想了想,猛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大爺您說的肯定是孫柱,這小整個濫賭鬼,老爹被他氣死了,媳婦也被他氣跑了。可還是改不了濫賭。」 楊秋池急聲問道:「這孫柱向放高利貸的劉大爺借過高利貸?」 「是啊,兩年前。就因為孫柱沒錢還高利貸,劉大爺地手下在賭場門口,用一塊石頭將孫柱的右手砸爛了呢。孫柱那隻手從那以後就廢了。」 「這什麼劉大爺叫什麼名字?他住在哪裡?」楊秋池追問。這姓劉地放高利貸,很可能兼職干殺手。楊秋池這下看見了希望。 「他叫劉彪。以前一直在寧國府大小賭場裡放高利貸,有一幫打手,很凶的。不過我不大清楚他住在哪裡。現在我離開賭場一年多了,更不清楚了。」這大漢滿臉歉意說道。 「那你好好想想。有誰知道他的下落的?」楊秋池急聲問道,末了又加了一句,「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 如果不是楊秋池,這大漢地姐姐李氏會被定罪送進大牢,說不定還要被砍頭,所以,楊秋池可以說是他姐姐的救命恩人,大漢當然感激涕零,聽楊秋池這麼說了,當然盡心竭力要幫楊秋池。他低著頭想了想,說道:「這劉彪以前住的地方我不大清楚,但他有一個相好地在醉鶯樓,叫崔艷艷,我聽說這女現在還在。她應該知道。」 哈哈,終於又找到線索了!楊秋池非常高興,回過頭興奮地看著宋知縣他們,他們也滿臉興奮,尤其是宋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充滿了崇拜。 周知府也聽到了楊秋池他們地對話,聽說要去找劉彪,皺了皺眉:「楊公,這劉彪是寧國府一霸,手下打手不少,我還是派些人手給你,也許能派上用場。」 楊秋池現在的手下只有侯小旗和另外一個錦衣衛,再就是龍胥這弱書生,雖然還有宋芸兒能打,可她一個姑娘家叫她去打架抓人,總不太好。本想去找牛百戶要錦衣衛,不過現在都是深夜了,去叫人很麻煩的,正躊躇時,周知府提議派捕快隨自己一起去,那當然好,再說了,小小一個地痞混混,楊秋池不相信捕快還搞不定。 周知府當即派了一大隊捕快幾十個人隨楊秋池前去。楊秋池讓宋芸兒和宋晴回去睡覺,宋芸兒雖然臉上神情還是很不好,但終究擔心楊秋池的安全,堅持要去。宋晴現在正在和楊秋池熱戀,那可是一會兒都不願意分開,當然更要去。無奈,全體齊上陣,連楊秋池給龍胥買回來的新老婆春芽都上了。 楊秋池一行人帶著捕快還有自己那條心愛的小黑狗,又一次來到了醉鶯樓。 現在是深夜四更,本來應該是醉瑩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可這醉瑩樓的後台老闆王同知被殺了,所以雖然還在開張,但場面冷清了許多。 楊秋池等人昨天來過一次,輕車熟路進了大院,那些龜公一見到他們,彷彿看見了煞神,而且這一次還帶了一大幫捕快,更是心驚,可躲又不敢躲,只得硬著頭皮跑過來,畢恭畢竟地將他們迎進了大廳。 肥雞老鴇慌慌張張跑出來,臉上掛著尷尬的笑,正要招呼姑娘們接客,被楊秋池揮手打斷了:「我們不是來玩的,崔艷艷姑娘在嗎?把她叫出來。」 那老鴇陪著笑臉:「大爺,崔艷艷姑娘已經從良了。不在我們這啊。」 「什麼?從良?嫁給誰了?」楊秋池問,又加了一句,「你別騙我,否則有你好果吃!」 昨天午楊秋池他們大鬧醉瑩樓,這老鴇沒少挨嘴巴,現在一聽。嚇得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摀住了臉:「大爺,老身怎敢騙您啊!賭場劉大爺替他贖了身,納作小妾。帶回家去了。」 楊秋池追問道:「劉大爺?是叫劉彪對嗎?他住在哪裡?」 「是叫劉彪。他家在哪裡,老身不知道啊。」 「你趕緊問一下你的這些姑娘和烏龜們,看看有沒有人知道崔姑娘和那姓劉的去了哪裡?」 老鴇連聲答應,把所有的姑娘都叫了來。沒有一個人知道,再把所有的龜公、男僕、護院都叫來。挨著個詢問,終於有個經常去賭場玩的龜公說了劉彪地址。楊秋池命令那龜公帶路,前往劉彪家。 劉彪以放高利貸為生,住在城裡一個比較大地宅院裡。有一幫小嘍囉也住在裡面。 這知府衙門裡的捕快不知道是比錦衣衛懂禮貌呢,還是根本就害怕劉彪一夥,老老實實敲了門。院門打開之後。看門的打量了一下他們,很不耐煩地叫他們在門外候著他去通報。好半天。那門才懶懶地出來讓他們進去,在客廳等候,連茶都沒到一杯。 楊秋池鼻都要氣歪了。不過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這劉彪是兇手,只能強忍著看看再說。 這時,院裡的幾排房紛紛亮起了燈,一些地痞模樣地人三五成群出來在院裡蹲著,有地明顯身上還帶有刀劍等武器。 楊秋池預感到事情恐怕沒那麼好辦,這劉彪一夥看樣是個黑幫,自己這些知府衙門裡的捕快們看來比較害怕這劉彪。一直跟在楊秋池身邊的那小黑狗也感到了危險,趴在楊秋池腳下,警覺地東張西望。楊秋池有些後悔沒有帶牛百戶等錦衣衛來。 又等了好一會,才從內堂出來了幾個人。為首一個是個胖,一臉的橫肉,身後跟著三個體格健壯地男人,都是一臉的戾氣。 那胖大刺刺當一坐:「我就是劉彪,有什麼事就說吧。」 一個捕頭上前躬身抱拳施禮:「劉爺,深夜打擾,不好意思,我們……」 「既然不好意思,那還不滾回去!」劉彪冷冷說道。 這姓劉地好拽!那捕頭很尷尬,回頭看了看楊秋池,不知如何是好。 大堂外面那些三三兩兩的小嘍囉慢慢走進大堂,抱著肩膀站在楊秋池他們身後。這一來,楊秋池他們處於腹背受敵的境況。 楊秋池說道:「我們來找你,是為了一件白骨案。我們找到一張欠條,與案件有關,這欠條上面有你的名字,是一個叫『柱』地人欠你二十兩銀打的欠條。你記起來了嗎?」 雖然大廳裡只有幾盞燈籠,光線很昏暗,但楊秋池還是感覺到了劉彪身體震動了一下,卻沒說話。 楊秋池站起身,走到劉彪面前,從懷裡摸出那張字條,遞了過去:「你還是看看,也許能想起這件事情來。」 劉彪盯著楊秋池,一聲不吭將字條接了過去,卻沒有看,兩隻眼還是死死地盯著楊秋池,單手將這字條揉成一團,舉在手上,夜貓一般冷笑了兩聲:「看完了,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跟在楊秋池身後的侯小旗喝道:「混蛋!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我們大爺無禮!」 劉彪看了看侯小旗,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劉彪身後一個大漢上前兩步,二話不說,一掌向劉彪劈了過來,劉彪揮拳一架,兩臂相交,都是全身一震,各自退後了一步。兩人功力相當。 侯小旗大怒,一捋袖還要再上,被楊秋池一把拉住。 侯小旗地武功與剛才那大漢旗鼓相當,他一個對付三個肯定要吃虧,再說後面還有那麼多地痞。自己這幫捕快雖然人多,看樣卻很怕這劉彪,現在根本用不上。楊秋池的手槍就插在腿上,是他從家裡出發前綁在小腿上地,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因為這種小地痞就動槍,因為只剩下最後發彈了。 不過,他還有這條以一當十的小黑狗,還有宋芸兒和侯小旗,再說了,自己帶著的是知府衙門的捕快,真要幹起來,對方應該還是有顧慮的,不會公然與官府對抗,所以如果出奇制勝的話,應該能控制場面。 楊秋池回頭與宋芸兒對了個眼神,點點頭,然後轉過身盯著劉彪,冷冷說道:「我們懷疑你與這件案有關,現在要拘捕你,如果你敢反抗的話。」轉過頭看了看金師爺,「師爺,依刑律該如何?」 金師爺和宋知縣已經被圍在他們身後的地痞們嚇得心驚膽戰了,聽楊秋池問話,戰戰兢兢回答道:「《大明律》規定:『若罪人持杖拒捕,其捕者格殺之。』」 「哈哈哈!」劉彪大笑,將手那紙團啪的一聲扔進了桌下面,抱著雙臂冷笑,「那你們來格殺吧!」小嘍囉們都哄堂大笑起來。 笑聲小下去之後,大廳裡響起了宋芸兒冰冷的聲音:「劉彪,我數到三,你乖乖把紙團揀起來!」 宋芸兒站起身:「一~!」 劉彪臉上露出了讚許的冷笑,雙手抱著肩膀,看著宋芸兒,他身後那三個彪形大漢捋了捋袖,宋知縣等人身後那些小嘍囉們慢慢圍了上來。 「二~!」宋芸兒邁著碎步走向劉彪,話語冰冷如刀。 劉彪身後的三個彪形大漢各自拔出尖刀,上前一步,站在劉彪身邊,盯著宋芸兒。 劉彪哈哈大笑,右手指著宋芸兒:「小娘皮,你該數三了……」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劉彪發出了一聲慘叫,方纔還指著宋芸兒的那只右手,整個手掌已經飛到了半空,鮮血向四周飛濺。劉彪慘叫著從椅上滾落在了地上。 宋芸兒的動作太快了,這三個大漢甚至還沒看清她如何拔的劍,劉彪的右手掌就已經被她一劍削掉! 三個大漢怒喝一聲,三把尖刀同時向宋芸兒捅去。宋芸兒卻已經不見了,隨即,那熟悉的寒光又閃了幾閃。三聲慘叫幾乎同時響起,三個大漢持尖刀的右臂,都齊肘被斬斷,三條血淋淋的斷臂跌落在地上,鮮血四濺!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連準備上前幫忙的小黑狗都只來得及發出低低的一聲咆哮,一切就結束了! 這小女孩好狠!不僅是地痞們和捕快們心閃出這個念頭,連楊秋池心裡都生氣了一陣寒意,今晚宋芸兒怎麼出手如此狠辣,半點不容情。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陰差陽錯 這二個大漢武功都非泛泛,是劉彪的貼身保鏢,可在宋芸兒手下還走不了一招。宋芸兒取勝固然有突然襲擊的先手之利,卻也是她自身的武功的確要高出這三名大漢一大截。 宋芸兒雖然才十五歲,但前次在雲崖山一戰就曾擊斃過一名刺客,還砍斷過另一名刺客的一條手臂,應該說對這種兇殺還是有心理準備的。但這一次與那一次情況不同,當時他們是被刺客襲擊,被迫自衛,而現在,劉彪等人雖然有拒捕的意思,卻還沒有反過來主動攻擊,這種情況下,宋芸兒出手削斷了四個人的手臂,血濺當場,可以說是出手狠毒。 這與她的個性不符,楊秋池判斷,其肯定有原因。 才一眨眼工夫,這三個大漢和劉彪都已經身負重傷,那些小嘍囉被宋芸兒這一下全給鎮住了——與其說是被她的武功鎮住,倒不如說是被她的冷酷鎮住。 宋芸兒一言不發,手短劍平平指向那一幫小嘍囉,短劍上的鮮血點點滴落。 地痞們不由自主都後退了幾步,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楊秋池對那一幫傻了眼的捕快們喝道:「你們是來抓人的還是來看熱鬧的?」 方纔那個捕頭這時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大喝一聲:「將他們都拿下!」眾捕快齊聲吆喝著拔出腰刀,將那些地痞圍住。地痞們群龍無首,紛紛扔下兵刃,抱著頭蹲在地上。 見場面已經被控制,宋知縣等人這才舒了一口氣,宋知縣叫道:「芸兒,你沒事吧?」 宋芸兒沒有回答他老爹的問話。將滴著鮮血的短劍調過來指向了地上坐著的劉彪。 劉彪是寧國府的地頭蛇,帶著一幫小混混放高利貸,與官府都有些勾結,平日裡都是他們欺負人家。何曾想過今天給人家欺負了。而且還是被一個小女孩,不過這小女孩出手之狠毒,瞬間就斬斷了他們四人的手,半點都沒猶豫。這種手段,他可平生從未見過。 劉彪坐在地上。握住斷手痛得差點昏死過去,眼看宋芸兒的短劍指向自己,直嚇得魂飛魄散,想起方纔這小姑娘說地話。趕緊連滾帶爬鑽進桌下面,將那揉成一團的字條拿了出來,跪爬兩步。顫抖著手遞給宋芸兒,斷手的鮮血西哩嘩啦往下流。卻也暫時顧不得了。 楊秋池走到宋芸兒身邊說道:「芸兒,多虧了你。」頓了頓,低下頭,又輕聲說道:「對不起,芸兒,都是哥不好~!」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卻只有宋芸兒知道其的意思。 宋芸兒回過頭,看著楊秋池,眼圈裡慢慢湧滿了淚水。楊秋池輕輕拉住她另一隻手,宋芸兒甩掉楊秋池地手,楊秋池又伸手過去拉住,柔聲說道:「都是哥不好,讓你傷心了。」 這一次宋芸兒任由他握著,手指著劉彪地短劍慢慢放了下來,低下頭委屈地哭了。 原來。酒宴散後,宋芸兒和宋晴一起回房睡覺,兩人睡在一起的。三更時,宋晴偷偷摸摸溜了出去。宋芸兒身有武功,房間裡的動靜如何能逃得過她的耳朵,馬上猜到了宋晴要去哪裡。宋芸兒隨後跟蹤而去,就看見了楊秋池和宋晴在桂花樹下地那一場漏*點。 宋芸兒本來就已經要被這段單戀折磨瘋了,現在看見自己心上人在和別的女人親熱,宋芸兒心都要碎了,只不過強制克制著。宋芸兒方才地冷酷出手,其實是她心被抑制壓抑的痛苦和無助,洪水一般最終迸發了出來的結果,活該劉彪和他的三個保鏢倒霉,成了宋芸兒發洩心極度苦悶地受害者。 宋晴上前扶住宋芸兒,兩人回到了座位。地上的劉彪這才略微放了心,可手拿著紙團還是不敢放下。楊秋池從他手取過那紙團,吩咐捕快替他們包紮。幾個捕快上前幫這四個倒霉蛋用金創藥止血然後包紮了傷口,免得他們流血過多死翹翹。 等他們忙完之後,楊秋池將手的紙團展開給劉彪看:「好了,姓劉地,現在你也許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了。這張欠條是你地嗎?」 劉彪的傷口雖然已經包紮好了,可傷口劇烈的疼痛還是讓他冷汗直流,喘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這欠條是我的,是兩年前濫賭鬼孫柱欠我錢打給我的。他沒錢還,就爛命一條,我叫人打斷了他的一隻手,他還是找不出錢來還,我也懶得找他要錢了,就把這欠條送給一個朋友屠老四,說好了他要到錢,把本錢給我就行了,其他的歸他。」 楊秋池有些好奇,問道:「你本錢是多少?」 劉彪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一兩銀。」 「啊?你他娘的也太狠了吧?人家欠你一兩銀,你讓人家打了二十兩的欠條,人家還不了,你還打斷了人家的一隻手。真有你的!看來,你今天斷的這隻手,那也是因果報應!」 劉彪腦袋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喏喏連聲。 楊秋池又罵了幾句,才恨聲說道,「接著說吧!」 「是是,……說完了。」 「你說什麼?什麼說完了?」楊秋池問道。 「我把這欠條送給屠老四,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不會吧?難道這線索又斷了嗎?楊秋池罵道:「你胡說!你敢騙我們?是不是皮癢癢了?」 「大爺,我說的是真的,我也不知道這欠條怎麼到了兇案現場的。我真的把欠條給了他,然後就不知道了啊。」 「你他娘的還敢抵賴!你要是與這白骨案沒有關係,說清楚就行了,拒捕幹什麼?可見純屬狡辯!」楊秋池怒罵,轉身問宋知縣:「大人,疑犯拒絕招供,如何處置?」 宋知縣此刻已經心神大定。打著官腔說道:「證據充分,還敢狡辯,大刑伺候!」 「得令!」楊秋池一抱拳,向侯小旗打了個手勢:「老爺吩咐了。用刑!就由你執行吧。」 候小旗是錦衣衛小旗。刑訊逼供那是拳頭好戲,笑道:「好!少爺你就交給我好了,我來幫他整理一下骨頭。」侯小旗一捋袖,走過去。將劉彪翻過來趴在地上,端起旁邊一把檀木太師椅。壓在劉彪的小腿上,一屁股坐在上面。 這太師椅是天然檀木製作而成,沉甸甸的本來就有幾十斤重,加上侯小旗的體重。差不多有二百多斤,壓在小腿上地又是太師椅兩腳間的一根小孩胳膊粗細的橫木,效果如同上夾棍差不多。痛得劉彪長聲慘叫。 上夾棍屬於明朝法定的官府可以實施地刑訊方式,是由於夾棍能給人犯造成持續地劇烈疼痛。而且這種疼痛可以由行刑者隨意控制,一般不會造成肢體無法逆轉的傷害,可以說是手段簡單,效果顯著。 果然,劉彪痛得臉都扭曲了,聲音慘烈的都不敢讓人相信是他這樣一個大漢叫出來的。侯小旗並不滿足,抓住劉彪地頭髮,將他的腦袋往地上撞:「你方才不是很牛嗎?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告訴你,我們少爺要廢了你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咚咚咚~!」一連串腦袋撞擊青石板地聲音,「你還不說,老有的是手段對付你,你信不信?」 劉彪的臉部撞在客廳青石板上,鼻血長流,門牙也掉了兩顆。太師椅和侯小旗的體重給小腿造成地持續劇烈疼痛一直在撕裂他的每一根神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侯小旗嘿嘿笑道:「這小骨頭還挺硬,看來我一個人份量不夠,你們誰再上來一位?」另外一個錦衣衛笑著就要往太師椅上爬。 劉彪感到小腿骨馬上就要碎裂了,因為他已經聽到了小腿骨碎裂前發出地格格的響聲,再加上斷臂地疼痛,已經讓他再也無法忍受,慘叫著喊道:「我招!我招了!」 侯小旗呵呵一笑,跳下了太師椅。宋知縣等人一聽,十分興奮,金師爺馬上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劉彪喘了幾口粗氣,說道:「這白骨案是我幹的。南城菊花胡同有個擺攤的女孩叫小菊,我見她長得美貌,就想……就想霸佔她,可這女很倔強,而且還有個哥哥一直在旁邊礙手礙腳的,我幾次都沒得手。」 「我就找到屠老四,讓他幫我拉小菊的哥哥去賭場玩,他幫我辦這件事,我把孫柱的那張欠條送給了他,讓他自己去收賬,收到的錢歸他。等屠老四將她哥哥支開之後,我帶人將小菊搶回了我家,想對她進行強暴,可這女十分剛烈,往牆上一頭撞死了。我生怕事情敗露,就偷偷將她的屍體埋在了城外柳樹林裡。」 楊秋池越聽越不對勁,疑惑地看了看金師爺等人,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怎麼與屍檢情況和現場勘查情況對不上號呢? 這時,知府衙門的那個捕頭急聲問劉彪:「你說什麼?城外柳樹林裡的白骨案,是你幹的?」 劉彪喘著粗氣點點頭:「是我幹的,——什麼?你們不是為了這件……」劉彪也發覺了不對勁,驚訝得張大了嘴。 楊秋池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弄糊塗了。」 那捕頭驚喜交加說道:「不久前,在寧國府城外柳樹林裡,老百姓意外發現了一具白骨,一直不知道是誰。這個案件也就拖了下來,原來是劉彪干的!」 這捕頭一拍大腿,興高采烈大叫道,「知府大人正為這件事頭痛呢,楊大爺您可真厲害,這個案我們費了那麼長時間一點頭緒都沒有,可您不費半點力氣,捎帶手就把這件案也給破了,真是讓人佩服啊~!」說罷,滿臉的欽佩,其他的捕快們也都紛紛讚歎,拍起楊秋池的馬屁來。 劉彪頭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結結巴巴問:「你們,你們不是為了柳樹林,那件,那件白骨案來的嗎?你們,你們不是知府衙門裡的捕快嗎?……天了~!我真笨啊~!」劉彪後悔得拚命用腦袋撞地。 原來,這劉彪兩年前逼姦擺攤的小菊姑娘,小菊姑娘寧死不從,撞牆而死。劉彪為了掩蓋罪行,將小菊的屍體偷偷埋在了寧國府城外柳樹林。 楊秋池他們在金可瑩被殺案埋骨現場廣德縣菜地裡挖出來的那張欠條,恰好是劉彪送給屠老四作為幫忙引開小菊哥哥的代價的,所以剛才劉彪聽到楊秋池說了這張欠條的內容,又說起白骨案,加上來的捕快有都是寧國府知府衙門的,就以為是他實施的那件逼姦小菊致死案已經敗露了,慌亂之下拒捕,受傷被擒之後,被刑訊逼供,便將這案招了出來,沒想到楊秋池他們根本就不是衝他這件案來的。真是陰差陽錯,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楊秋池還不死心,問劉彪:「醉瑩樓的金可瑩姑娘是不是你殺的?」 「可瑩姑娘?我殺她幹什麼?她和我的小妾崔艷艷是好朋友,以前我們經常在一起飲酒的。我沒事殺她做什麼?哎呀~!我好笨啊!」劉彪還在後悔自己說漏了嘴。 弄錯了,全弄擰了,楊秋池苦笑,隨即想起,剛才劉彪說這欠條送給了屠老四,這麼說,菜地裡的這張欠條很可能就是屠老四掉的,那屠老四有重大殺人犯罪嫌疑,當務之急就是抓捕屠老四! 楊秋池追問劉彪這屠老四的住址,等劉彪說了屠老四的住址之後,楊秋池叫那捕頭帶一部分人將劉彪等人押回知府衙門交給知府大人,柳樹林這件白骨案是發生在寧國府,那他們也就管不著了,其餘的捕快們跟著他們去抓捕屠老四。 楊秋池等人急沖沖來到屠老四住處,他爹娘在家,經過搜索,沒有發現屠老四,一問才知道,屠老四頭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楊秋池大失所望,留了三個捕快蹲點守候,然後帶隊回到了知府衙門。這時,天都快亮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提親 知府也一夜沒睡,知道那小妾是餵奶的時候無意導致小孩死亡之後,知府還是很心疼這小妾的,再加上已經將她狠狠打了一頓鞭,這氣也消了,便叫來郎給小妾治傷,還自己親自端藥餵藥,感動得這小妾痛哭涕零,決心再替周知府生個大胖小。果然,一年之後,這小妾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把周知府樂得大宴了三天賓客。這是後話,按下不表。 那捕頭押著劉彪等人回到知府向周知府一報告,周知府又驚又喜,這件白骨案毫無頭緒,他這些日也在頭痛呢,沒想到這個神奇的小牢頭一出馬,隨便輕輕鬆鬆就破了,把他給高興壞了。等到楊秋池他們趕回來,周知府連聲感謝。 楊秋池謙遜了幾句,將抓捕屠老四撲了空的事情說了,周知府立即下令四門派人嚴加盤查,所有捕快、民壯一起上陣,全城搜捕屠老四。同時下達海捕書,畫像追捕屠老四。 楊秋池等人一晚上沒合眼,累得筋疲力盡,各自回房補瞌睡,現在只有靜等周知府抓捕屠老四了。 楊秋池一覺睡到午才醒過來。僕人來報說郝員外家管家已經在外面客廳等候多時了,是來接楊秋池和龍胥去赴宴的。 宋晴還沒過門,當然是不能出席這場宴請的。楊秋池和宋知縣他們打了個招呼,帶著龍胥坐著轎來到了郝員外家。 郝家距離衙門不遠,不一會就到了。 楊秋池下了轎一看,果然是大戶人家,宅院佔地極寬,門口一對石獅威武雄壯,三開扇大門已經全部打開,大門兩邊站滿了家丁。垂手肅立,見到楊秋池下了轎,一起躬身施禮。 大門正額上掛著一塊大匾,隸書寫著斗大的兩個金字:「郝府」。 郝員外老夫妻二人和郝易峰站在大門口正。拱手施禮。禮數甚是周到,將楊秋池和龍胥迎進了大門。 繞過大門正對面的照壁,後面是一個寬敞的院,兩邊整齊排列著兩排僕人、丫環。都是垂手肅立。看來,這次宴請郝家非常重視。全部出來集體迎接,單單就這個規模就非同凡響。 楊秋池接受賀家大宅院全部家產之後,還從沒去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那宅院與郝員外家相比如何。估計多半比不上。賀家只不過是一個鄉村土財主,哪比得上郝家各地都有商號,真正是大戶人家。 進到客廳。兩邊站了兩排丫環和僕人,當擺了一張大圓桌。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極其的豐富,單就菜品的豐盛、精細程度而言,比昨天周知府的酒宴都要強。 郝員外夫妻不大說話,倒主要是郝家公郝易峰一直與楊秋池寒暄客套。楊秋池搞不清他們地用意,也是順口打哈哈。郝易峰將楊秋池迎入酒席首位坐下,卻將龍胥安排在了自己的另一側,而把楊秋池身邊的那個位空著。楊秋池微微有些詫異,難道還有賓客未到嗎? 這時,從客廳後面轉出幾個女,為首一個,二十歲出頭,瓜臉,一雙丹鳳眼,眼角輕輕向斜上挑起,顧盼有神。雪白的肌膚,身著石榴紅長裙,體態婀娜,碎步走來,腰肢輕擺,如春風拂柳一般。身後跟著幾個丫環模樣地人,這幾個丫環竟然長得也是十分地俊俏。 郝易峰站起身說道:「楊兄台,我給您引見一下。這位是家姐,閨名郝倩。」 郝倩微微一笑,向楊秋池盈盈道了個萬福:「小妹見過楊公。」聲音清脆如銀鈴一般,特別的好聽,施禮完畢,鳳目微抬,讓人心曠神怡。 楊秋池心暗歎:想不到自己的情敵居然還有這麼一位如國色天香般的美貌姐姐。 郝倩向龍胥也道了個萬福,然後在楊秋池身邊坐下。楊秋池心裡樂開了花,美人兒竟然坐在了自己身邊,聞到她身上淡淡地蘭花般幽幽的體香,楊秋池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幾乎有些手足無措了。 楊秋池以前身邊地女孩,差不多都是沒滿二十歲的小姑娘,甚至還有不通世故的黃毛丫頭,比如宋芸兒。現在陡然遇到一個二十出頭的成熟女,充滿了風情地女,又是如此的絕色,尤其是那雙丹鳳眼,簡直勾人心魄,不由得週身熱血沸騰。 很奇怪,以前的女,比如秦芷慧,比如宋晴,甚至是宋知縣那個嫵媚妖艷地小妾媚娘,都是與楊秋池有了身體接觸之後,才能讓楊秋池產生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而這個郝倩,僅僅是銀鈴般淺淺一笑,單鳳眼一飛,就已經將楊秋池週身地熱血點燃了。 楊秋池有些慚愧,甚至有些瞧不起自己,就這點定力,還能成大事嗎?不過,人不風流枉少年,遇到漂亮女動心是正常的,不動心才不正常呢。楊秋池總以為,柳下慧那種人,不是性冷淡,就是假正經。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之後,楊秋池便心安理得地讓心的那面鑼鼓,叮叮咚咚亂敲起來。 郝倩丹鳳眼向楊秋池瞟了過來,掩嘴輕笑,似乎對楊秋池的反應早在預料之。郝家父嘴角也露出微笑,彷彿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楊秋池想起一件事,方才郝易峰介紹郝倩的名字稱閨名,而沒有介紹夫家姓氏,難道,這郝倩還沒成親嗎?那就奇怪了,郝倩這麼美麗,家庭又是寧國府一等一的大戶,怎麼都二十出頭還沒成親呢。明太祖洪武元年下令,民間婚娶,男16歲、女14歲,聽其婚配。這樣看來,在明朝,這美女郝倩,可以說是老姑娘了。 郝員外彷彿看穿了楊秋池的想法,說道:「老朽夫妻對小女郝倩婚事操心了多年了,無奈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不是門戶不般配,就是人不行。以致耽誤至今。讓楊公笑話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郝倩對這門親事要求很高,但明朝重農輕商。他們家雖然有錢。卻不被官宦之家看在眼裡,結果高不成低不就,這才耽誤了下來。偷偷看了郝倩一眼,心想。就憑她這個條件。在現代社會。什麼樣的人家找不到啊。可惜啊,流落到了明朝。真是命苦不能怪政府。 酒宴開始,推杯換盞喝了一會,楊秋池還是沒發現這場鴻門宴的真正目的。也懶得去猜。他們不說自己也不問,反正現在有漂亮妹妹坐在旁邊陪喝酒。 楊秋池喝了酒,話開始多起來了。和郝倩沒話找話:「郝倩姑娘,你平日裡都喜歡幹點什麼呢?」 郝倩羞答答說道:「小妹平日裡在家坐坐女工。陪娘說說話,要不就寫寫詩,畫點畫什麼的。」 楊秋池一聽來了興趣,這寫詩他不敢接腔,他科歷來就不怎麼樣,能記住地就是課本上的那幾首唐詩,還是被老師強逼著才背下來的,不過這畫畫他倒還能畫兩筆,學的時候還參加過學校地興趣小組,學過素描什麼地,國畫也畫過幾天,所以倒知道一些,問道:「原來郝倩姑娘擅長丹青?一定畫得不錯,不知在下有沒有眼福欣賞一下姑娘墨寶呢?」 「公過獎了,小妹閒暇之餘,隨意塗鴉,怎能入楊公方家法眼呢。」 「呵呵呵,姑娘可別見笑,我小時候雖然畫過兩筆,不過那才是真正的塗鴉,現在連怎麼握筆都忘了,算什麼方家啊。」 郝易峰在一旁說道:「姐,既然公也是諳於此道,你何不趁此機會,向楊公討教一番。」 龍胥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方才插嘴說道:「易峰兄弟不用客氣,郝倩姑娘丹青的確已經有一定的造詣了。」 楊秋池有些奇怪:「龍先生你怎麼知道地?」 龍胥還沒回答,郝倩已經說道:「郝先生曾經指點過小妹。」 哦?看不出來,這窮書生還曾經是這美女的老師哦:「連龍先生都這麼說,郝倩姑娘這丹青絕對不同凡響!」 郝倩倒很大方:「既然公如此謬讚,那小妹就畫一副,請楊公多多指教。」 楊秋池大喜:「好啊!什麼時候?現在好嗎?」 「小妹遵命!」 僕人們搬來了一個長條案桌,鋪好了紙筆。郝倩飲了一杯酒,走到案桌後,提起毛筆蘸好墨,微微沉吟,畫了起來。楊秋池和龍胥等人在一旁定睛觀瞧。 郝倩畫地是一副大寫意花鳥,一盞茶時間,就畫好了。在畫上題了一首小詩:「別得東皇造化恩。黛消鉛褪自天真。恥隨郝嶺花爭白,疑是東籬菊返魂。」 小丫環拿來了一方印章,郝倩接過,在畫上蓋了印。向楊秋池展顏一笑:「小妹獻醜了。」 楊秋池摸著下巴一付專家的樣,連連點頭讚道:「真好!這運筆,這用墨,這構圖,這意境,真好~!」又搖頭晃腦地念了一遍畫上的題詩,又是讚不絕口,連稱好詩。楊秋池也不知道到底好在哪裡,只能泛泛說說這些,別的也說不出來。 郝倩微笑:「公既然喜歡,小妹就將這付畫獻給公。」 楊秋池大喜:「真地?太好了,謝謝!謝謝!」連連拱手。 郝易峰吩咐僕人馬上將畫拿去裝裱。眾人重新落座,酒宴繼續。 楊秋池對這郝倩又多了幾分好感,看來,這女孩不是花瓶,不僅長得美,充滿成熟女人的風韻,還很有才,至少吟詩作賦、妙筆丹青是沒得說的,自己除了會檢查死人之外,身無長技,更不用說這些東東了。 楊秋池很高興,一個勁向郝家人敬酒。尤其是針對郝倩,一杯接一杯,和美女喝酒就是爽。郝倩顯然不善於飲酒,幾杯下去,就滿臉紅霞,微微有些醉意,向楊秋池歉意一笑:「抱歉,小妹去去就來。」看樣是想跑到內堂喝個酸梅湯醒醒酒,要不就是去補補妝。 楊秋池笑道:「姑娘請便!」 身後一個小丫環上前扶著她,邁碎步進了後堂,楊秋池地目光一直跟到了後堂郝倩消失,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郝員外一直笑咪咪看著他們兩說話,此刻開口說道:「楊公,老朽與周知府交情頗深,昨天周知府對你那是讚不絕口,老朽也感覺到楊公天資聰明,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老朽夫婦兩一琢磨,就有了一個想法。今天特意沒有叫別人,就是為了和楊公商量這件事情。」 來了!我說這鴻門宴肯定有目的嘛。楊秋池心冷笑,不過,聽他這口氣,好像不是什麼壞事,微微有些奇怪。 郝員外看了看夫人和郝易峰,向楊秋池說道:「老朽夫妻是想,將小女郝倩許給公為小妾,不知公意下如何?」 這一句話簡直如晴空霹靂一般,把楊秋池震得五迷三竅摸不清東南西北,又驚又喜又害怕這只是一句戲言,自己空喜歡一場,腦袋裡嗡啊嗡地響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問道:「老人家,老人家您是,是開玩笑的吧?」 一聽楊秋池這話,郝員外看了看夫人和兒,捋著白胡呵呵笑了。郝老夫人微笑著說道:「假如公對小女還意的話,咱們就把這親事定下來了吧。」 意!當然意!又美貌又有采又有內涵,還知書達理,又是作小妾,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意的呢!楊秋池嘴都笑歪了,不過現在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漏餡了,不能讓他們看出自己這豬哥樣來。 郝員外見楊秋池笑兮了就是不說話,便又說道:「老朽也打聽了,知道楊公家已有妻室,聽說還是糟糠之妻,楊公為了她還差點與應天府的一位千總大人翻了臉。果真是有情有意的人,老朽聽了十分的佩服。又聽說公夫人持家有方,令慈也是待人和善,小女嫁過去之後肯定不會受苦,所以,就厚著臉皮提出來了。公切勿見怪才是。」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屠老四被殺 楊秋池有些洋洋得意,看來,自己還真是個香餑餑,白千總倒貼主動要將女兒嫁給自己(不過那也有些迫於無奈,誰叫自己與他女兒有了肌膚之親呢)。現在這郝員外也是這樣,呵呵,奇怪了,不覺得自己如何了不起啊,怎麼這麼受人民群眾的歡迎呢。 不過,這郝員外是個商人,明朝重農輕商,商人雖然有錢,但社會地位是比較低的,而自己呢,雖然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現在不能說出來別人也不知道,單就現在而言,自己可是擁有賀家村賀老爺全部房地產和田產的大地主,還是廣德縣看守所所長(雖然只是聘用的),所以自己雖然錢可能比不上郝家,但社會地位可比他們家高,她女兒嫁給自己作小妾,也不算虧了她。再說了,這郝倩在明朝可算是個老姑娘了,再不嫁可就嫁不出去了。 這納妾不比娶妻,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通買賣」,納妾和買東西一樣,買方賣方願意就行了,所以理論上不用徵求楊母的意見。不過,不徵求她們的意見的話,楊秋池心裡沒底,尤其是馮小雪,如果不徵求她的意見就帶個小老婆回家,雖然她肯定不會說什麼,但自己也會不好意思的。 楊秋池還沒說話,郝易峰已經猜到了楊秋池的想法,笑道:「楊兄台是不是想回去和令慈、嫂商量一下呢?這也是應該的。」歎了口氣,又道,「可惜,小弟喪期未滿,否則的話,小弟的婚事與兄台的親事一併辦了,豈不熱鬧!」 什麼?楊秋池彷彿腦袋上挨了一棒。這郝易峰想和自己一起辦喜事?也就是說,他想和宋晴成婚?難道他不知道宋晴和自己好嗎?不對,昨晚上宋晴和自己在一起的親熱勁,瞎都看出來了。那他這是什麼意思?走馬換將?我說怎麼這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呢。這郝易峰一家人肯定看出來,宋晴喜歡自己,但又不敢公然對抗,便想出了這一招。用姐姐換兒媳婦,方才郝易峰這話已經很明顯了:我把我姐姐嫁給你當小妾。你就別來搶我老婆了。 我靠!這成什麼了?一場交易?楊秋池地臉刷就變了。雖然郝倩的確十分的優秀,作自己的小妾一點都不虧自己,但宋晴與自己相愛,已經建立了感情。怎麼能用感情來交換呢?雖然宋晴是官宦之女,她們家不一定願意將宋晴嫁給自己作小妾,但那是另一回事。 楊秋池心想。這郝倩能娶到固然好(儘管把郝家地女兒和兒媳婦一鍋端有些過分),娶不到卻也是天意。絕不能將自己地感情來做交易,別說是郝倩,就是天上的嫦娥也不行!——轉念一想,真要是天宮裡的嫦娥下凡來了,幹不幹呢?這得好好想想。算了,想這幹什麼?嫦娥根本就沒有,哪來的下凡。 郝易峰一家人見楊秋池臉上陰晴不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楊秋池腦袋轉得飛快,片刻間就想通了這裡面地種種利害。這個交易絕對免談,不過不好當面回絕,那人家姑娘家臉上多不好看。現在看這情況,得盡快回去讓宋晴退婚,免得夜長夢多。不過,現在既然他們裝聾作啞,那自己也不能把自己與宋晴的關係說出來,免得大家尷尬,等退婚地時候他們就自然知道了。這婚一退,郝家肯定就不會將女兒嫁給自己,這門親事自然也就推辭掉了。 想到這裡楊秋池笑了笑:「多謝郝老爺的抬愛,在下受寵若驚,但家老母尚在,這件事在下要先回去向母親大人稟報,得到她老人家的許可才行,另外還要問問賤內。」 郝員外輕輕舒了口氣,笑道:「當然,這是當然。老朽就靜候佳音了!」 楊秋池暗想,宋晴那麼喜歡自己,退婚是肯定的,你們等到地恐怕就只有退婚這「佳音」了。 這時候,郝倩由丫環扶著邁碎步回到了座位,不知道喝沒喝酸梅湯,這臉可比方才進去之前還要紅,羞答答的。難道是在後面偷聽了他們說話?一想到這要拒絕他們家的提親,楊秋池心裡有些歉疚。 酒宴結束時,已經是下午時分。郝倩畫地那幅畫已經裝裱好了。楊秋池和龍胥正要告辭離開,門外匆匆忙忙跑進一個家丁,報說知府衙門來人說讓楊秋池趕緊回去,有急事。 楊秋池一聽,和龍胥兩人立即趕回了衙門。 周知府等人已經等在那裡,告訴楊秋池,在西城貧民區一間土坯房裡,發現了屠老四的屍體,是被人殺死地,另外還有一個女人的屍體。 又是殺人滅口?楊秋池心裡涼的半截,立即趕赴現場。 屠老四被殺的現場,在城西貧民區的一個小院裡。寧國府衙門的捕快、皂隸們已經將這小院封鎖,外面來了很多附近看熱鬧的老百姓。幾個捕快正在向鄰居作詢問調查。 負責現場警戒的正是昨晚上那個對楊秋池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那個捕頭。見到周知府和楊秋池等人來了,趕緊上前躬身施禮。說道:「屠老四和一個女人死在裡屋,兩人的心口都各自被刺了一刀。已經死了。現已查明,死的女人叫許氏,四十五歲,原來是醉瑩樓裡的。後來年齡大了,被老鴇攆了出來,沒辦法,就租了這間房接客。沒什麼好主顧,就接些販夫走卒之類的人,賺點小錢活命。這屠老四很可能也是來嫖她來了,沒想到兩人一起送了命。」 楊秋池問道:「你們對周圍鄰居進行了調查了嗎?」 「調查得差不多了。」 「那有沒有詢問最後一次見到這女人是什麼時間?」 「問了,說是在前天下午,鄰居說她在門口一邊納鞋底一邊和鄰居閒聊,後來還找鄰居借過米呢。但昨天一整天就沒看見她出來過。門也是掩著的。鄰居都知道她是幹這個的,所以也沒人敲門查問。」 「鄰居有沒有聽到什麼不正常的響動或者呼救之類的?」楊秋池左右看了看,鄰居的房屋就緊挨著,雖然有院的矮牆隔開。但相距比較近,如果有什麼大地響動,應該能聽到。 捕頭說道:「我們問了,兩邊的鄰居都說沒聽到什麼特別的響動。更沒聽到呼叫。」 「問過他們有沒有見到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這個也問了。都說沒有,」捕頭同情地說道:「鄰居還說,這許氏年紀已經大了,又幹這種營生很多年了。姿色身體都大不如以前,所以。幾天也難有一個客人,這姓屠地老頭倒是經常來,鄰居都認識他。」 楊秋池點點頭,突然想起那白骨右側顳骨地那道傷痕。便說道:「「你去問一下,這屠老四是不是左撇?」 這捕頭有些意外,弄不懂楊秋池為什麼突然想到問這個。但不敢多問,答應了一聲。跑過去詢問。不一會回來說道:「楊大人,您可真神了,這屠老四就是左撇,好幾個鄰居都證明。」 楊秋池暗想,這有什麼神的,這是從金可瑩屍骨上的傷痕的位置判斷出來地。 屠老四是左撇,與屍檢情況吻合,劉彪又證明那張欠條是當時劉彪送給屠老四的,這麼說來,屠老四很可能就是殺死金可瑩並埋屍菜地地人。可惜,他現在已經死了。他為什麼要殺金可瑩,是否有幕後指使的人,這些現在都無法查對了。 這幕後真兇怎麼會知道我們在找屠老四呢?楊秋池隨即明白了,這一大幫人在寧國府滿城地瘋轉,尋找殺人金可瑩兇手的線索,大鬧醉鶯樓,連王同知都牽連到而被自己的弟弟殺了,這些事情恐怕早就傳遍了整個寧國府。幕後真兇肯定也知道了,害怕順籐摸瓜找到他,因此,搶先將兇手屠老四殺死滅口。 楊秋池又問捕頭:「誰最先發現地?」 捕頭還沒說話,跟在捕頭後面的一個老頭說道:「大人,是老夫最先發現的。」 這老頭五十歲地樣,滿臉皺紋,穿了一件皺巴巴的青布短衫,髒兮兮地,腰間捆著一條分不清楚顏色的布條條,斜著插了一根土陶瓷嘴的旱煙袋。 楊秋池問道:「你把經過說一下。」 「是,老爺,」這老漢恭恭敬敬回答道,「昨天我替悅來酒樓打了一天短工,得了幾弔錢,除了買米之外還剩了點,今天午就出來喝了點酒,然後準備到許氏這來找個樂,唉~!我老伴早死了,一個人孤單啊。」 「我一敲門,發現門沒關,推開門進去,就看見兩人已經死在炕上,我趕緊跑出來,好在這把年紀了,這生呀死呀的見得多了,倒不如何驚慌,我連忙就向裡正報了案。再後來,這些捕快爺們就來了。」 尋問完畢,該進行現場勘察了。周知府說道:「楊公,這命案現場還是有勞你來勘查吧,屍格等你檢查完之後交由忤作記錄就行了。」 「遵命!」楊秋池躬身道。 楊秋池走到房間門口,先大致看了一下,這是與自己原來的老房類似的土坯平房,裡外兩間,間有通道。 先仔細觀察了大門。這是一扇雙開門,門上油漆斑駁,十分的破舊。裡面的門閂歪吊在一邊。記住了門閂的位置之後,楊秋池輕輕將門閂取了下來,仔細觀看,門閂向大門外的一側,有幾個的長菱形小眼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這幾個小眼之間的距離大致相等,並朝門閂掉落的那一側挑出,小眼痕跡清晰,留下的時間應該不長。 楊秋池又將兩扇門輕輕關上,觀察了一下,發現兩扇門閉合不嚴,有一道縫隙,從剛才的情況分析,兇手有可能是用利器插入門縫,撥開裡面的門閂,然後潛入房裡行兇的。 楊秋池並不急於進房間,他在門口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面,房間裡的光線很暗,看不大清楚,地面有幾個零亂的腳印,但非常的不清楚,隱隱約約若有若無。 如果自己卡車上的足跡靜電提取儀沒有被砸爛就好了,這種儀器用於發現粉塵加層或者減層平面無色腳印非常的有效,能夠在現場大面積搜索,迅速發現並提取腳印。提取到腳印之後,再將其屬於死者的、報案老漢的以及明顯不屬於犯罪時間段的陳舊腳印排出,就可以發現嫌疑犯的腳印了。 小心繞開外間的腳印,來到裡間的通道處,先往裡大致看了一下,靠窗戶是一座土炕,炕上的被零亂地捲在一旁,粘滿了鮮紅的血跡,躺著兩具屍體,全身是血,地上有一潭血泊,還有星星點點的噴濺狀血痕。牆上和炕邊耷拉著的被上有明顯的擦拭痕跡。 楊秋池蹲下身,斜著查看地面有無痕跡,很快就發現了同樣零亂的數枚鞋印,但也是非常的模糊,楊秋池小心避開這些鞋印,站在炕邊,先觀察這兩具屍體。 死者一男一女,男的應該就是屠老四,差不多十歲的樣,仰面歪躺在炕邊,一隻手搭拉在炕沿下,下半身還在被裡,枯瘦如柴的身體**著,胸口心臟部位有一處創傷。 找來尺進行測量,創口長度零點寸,呈短的紡錘形,創角一鈍一銳,創緣整齊,創腔內無組織間橋。由此判斷,這是一處銳器創,凶器是單刃刀。從鈍角不很明顯看來,這刺器背部不厚,創口長度看,這凶器刀刃部分比較窄小,很可能是短窄而且比較薄的匕首之類的凶器。 楊秋池找來一根長細棍,小心地插進創口裡,一直到底之後,慢慢抽出來,用尺一量,長度為寸,從這深度來看,已經刺入胸腔。 雖然沒有進行屍體解剖,不能準確判斷是否刺了心臟,不過,從創口的部位和屠老四身下那一大潭血泊就可以判斷,應該是刺了心臟。因為只有刺心臟、大動脈血管等處,引起急性失血,才有可能形成這種面積的血泊。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滅口的兇手是誰 另外一個死者是個年女人,歪靠在炕裡面的牆壁上,頭髮已經花白,兩眼微合,臉上和脖上已經堆滿了皺紋,皮膚灰黑而粗糙,一對乾癟鬆弛的**耷拉在胸前,心口處也有一個與屠老四身上那傷口類似的創口,流出的鮮血在她坐的地方形成了一潭血泊。 楊秋池仔細測量了兩處的刀傷,創口形狀和深度都差不多,很可能是同一把刀捅刺之後形成的。 從這兩具屍體身上的屍斑位置來看,位於屍體的低位,與身體的姿勢是符合的,加上床上和地上大量的血泊,楊秋池判斷,這裡是犯罪的第一現場。 從兩個死者都是被刺心臟導致失血性休剋死亡來看,兇手出手準確,沒有捅第二刀,可見對自己刺殺的技能和造成的結果很有自信,由此判斷,這人很可能是職業殺手或者對使用冷兵器進行刺殺有經驗的人,或者有犯罪前科的人,不大可能是新手。從兩個死者身上都沒有抵抗傷來看,說明死者根本就沒有機會進行抵抗,就被一刀斃命,進一步說明兇手的老練冷靜。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死者與兇手熟悉,沒想到兇手會殺人,才沒有抵抗,但這種可能幾乎不存在,因為這屠老四是來嫖娼的,常言道「單嫖雙賭」,這嫖娼大多單練,一般不會成群結隊去的,所以兇手不大可能是與屠老四一起來找徐氏嫖宿的。更重要的是,從門閂被刀撥開這一點看,兇手不大可能與死者認識,否則完全可以叫開門,再趁人不備殺人。 這兇手下手的部位是死者的心臟,死者又沒穿衣服,在沒有阻擋的情況下。心臟刀之後,鮮血會噴湧而出,所以,兇手的手部、袖甚至衣服前襟很可能會濺上噴濺而出地血點。這一點可以從被上的擦拭痕跡得到證明。 古代雖然有畫押按手印的制度。但並沒有形成指紋鑒定這樣專業的技術,指紋比對也沒有成為刑事偵查地手段,也不能成為刑事犯罪證據使用,所以。殺手並沒有掩飾自己指紋地概念,這才在現場留下了比較多的血手印和血指紋。這給楊秋池吃了一顆定心丸。有了這些指紋。要對犯罪嫌疑人作出同一認定就沒什麼問題了。 接下來要判斷死亡時間,確定了死亡時間,就能確定兇手作案時間,為以後的排查打好基礎。 先要檢查屍斑。楊秋池掀開被,發現屠老四右下腹部皮膚上有污綠色斑跡,這是人死亡之後。腸管內的硫化氫與血紅蛋白形成硫化血紅蛋白地結果,俗稱屍綠。這種屍綠隨著屍體**的進一步發展,會擴散到全身。出現屍綠,說明死亡時間應該是二十四小時至三十小時了。 除了這塊屍綠之外,楊秋池還在屠老四地大腿、陰部,發現了長條狀傷痕,有的傷痕已經陳舊,有的很新鮮,應該是兩三天前剛剛形成的。仔細觀察這些長條形傷痕,楊秋池有些奇怪,這傷痕明顯不是抵抗傷,好像是用皮鞭抽打留下地,但抽打的力量不大,次數卻很多,幾乎連結成塊狀,彷彿進行鞭笞的這個人刻意地控制了力度,以僅僅造成對方地痛苦為限。真是奇怪。 楊秋池將屠老四的屍體翻過來,在屍體地背部已經出現大面積屍斑,但屍斑不很明顯,這是由於死者大量失血的緣故。 雖然有屍斑的遮蓋,但楊秋池還是在屠老四的大腿後背、屁股和大腿後側,分辨出了與同樣的鞭笞傷痕,大部分是陳舊的,這些長條形傷痕密密麻麻幾乎連成了一片。應該是長時間累積而成的。 楊秋池仔細觀察屍體上的屍斑,等了片刻,屍斑並沒有往下轉移,用手指按壓了一下屍斑部位,屍斑沒有褪色,說明屍斑已經進入了浸潤期。這一期間,由於血液被血紅蛋白染色的血漿不僅參入組織間隙而且浸潤組織細胞,使組織細胞著色,這時的屍斑是不會轉移的,指壓也不會褪色。屍斑到了這一階段,死亡時間至少是二十四小時以上了。 楊秋池握住屠老四的下頜活動了一下,又活動了一下屠老四的四肢,發現下頜屍僵已經開始緩解,這與前面屍斑的情況吻合,死亡時間應該是二十四小時至四十八小時。 翻開屠老四的眼皮,發現他的眼角膜混濁並與晶體相連,瞳孔已經難以透視,這是由於死者角膜自身的水腫和自溶而逐漸變成了不透明的乳白色,以致不能透視瞳孔。眼角膜混濁程度是有規律的,可以用來判斷死亡時間。根據屠老四眼結膜混濁程度,楊秋池判斷,死亡時間也是在二十四小時至四十八小時。 楊秋池找來一根小棍,掰開死者的嘴之後,用小棍在死者口腔裡劃了劃,發現口腔粘膜已經出現自溶脫落。屍體自溶的速度與氣候和溫度有關,現在是冬天,屍體出現這種明顯的自溶,楊秋池據此判斷死亡時間也在二十四小時以上。這與屍斑出現情況是吻合的。 楊秋池在屠老四身體上沒有發現**靜脈網出現,所謂**靜脈網,是皮下靜脈網的血管壁因被溶血的血紅蛋白浸染而呈暗紅色,通過皮膚呈樹枝狀。如果屍體出現這種情況,就可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已經超過三天。由於屠老四的屍體還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三天。 楊秋池又檢查了徐氏的屍體,除了沒有鞭笞傷痕之外,其他結果大致相同。 綜合上述檢查情況,估計死者屠老四應該已經死亡二十四小時至四十八小時。屠老四的父母說屠老四是前天上午離開家的,再根據鄰居證實前天下午這女人還向鄰居借過米,這死亡時間就縮短了,兇殺案應該發生在前天下午到昨天下午這段時間內。 被上的兇手留下的血手印要提取。楊秋池找了一把剪刀,將被上那幾個擦拭痕跡和血手印剪了下來放進懷裡。 接下來,需要勘查現場地面遺留的痕跡了。 楊秋池蹲在炕邊,先將屠老四和妓女許氏的鞋拿起來仔細查看鞋底花紋和鞋地長度、寬度。接著趴在地上觀察那幾枚淺淺而零亂的腳印,根據花紋和大小進行甄別。 費了好半天勁,在排除了屠老四和徐氏的鞋印之後,終於發現了一枚與兩個死者的鞋印花紋不同而且比較大地鞋印。參照屠老四地鞋印痕跡。可以判斷兩枚鞋印形成的時間差不多。說明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此外再沒發現其他可疑鞋印,看來這妓女許氏的顧客地確不多,家裡很少來人。 從鞋印和兩個死者身上相同的傷口來看,進入現場地兇手應該只有一人。 找了一把尺對鞋印進行了測量。根據計算公式身高=腳長×6.876,估算出這人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 楊秋池仔細觀察這枚鞋印。在腳跟部,楊秋池發現了一小顆與針屁股差不多大小的黑色顆粒。 這房間裡是夯過的黃土地面,比較平整,在房間地面其它位置。沒有發現類似的黑色顆粒,說明很可能是兇手地鞋底脫落下來的。楊秋池找來一張白紙,小心地將那點黑色顆粒提取之後用白紙包好放入懷裡。 楊秋池找來印泥和白紙。取了屠老四和許氏兩人的指紋和掌紋,折好之後放入懷。 兩個死者地衣服都放在一旁的椅上。楊秋池仔細搜查之後,在屠老四地衣服口袋裡,發現了一個錢袋,小心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有四錠銀,估計有三十多兩。 楊秋池很奇怪,昨天他們去過屠老四家,他家一貧如洗,再看屠老四這身衣服又舊又破,還來找這種頭髮都花白了的退休妓女,這屠老四的生活應該是比較困難的,怎麼身上有這麼多銀?這銀的來歷肯定有問題,楊秋池決定帶回去仔細研究,看看能不能在上面發現點什麼。 從這些銀的發現和現場沒有翻動的痕跡判斷,兇手殺人之後,並沒有尋找財物,說明兇手不是為了錢財而來,應該是仇殺或者殺人滅口——這老頭又老又醜又沒錢,這妓女許氏同樣是人老珠黃,而且門可羅雀,所以情殺基本上可以排除。 一切忙完,已近黃昏,檢查完之後,楊秋池出了房門。周知府等人連忙迎了上來。忤作填寫屍格。 楊秋池介紹說:「經檢查,死者屠老四和許氏,都是被人用銳器刺入心臟,引起大量出血而死。凶器是一把單刃匕首,刀刃長度不少於寸,寬度為零點寸。兇手身高五尺四寸左右,從現場分析,進入現場的兇手只有一人,作案從容冷靜,手段殘忍,兩名死者都是被一刀斃命,說明兇手精於此道,是個老手,也有可能以前曾經犯過罪。」 周知府、宋知縣和宋芸兒等人聽得眼睛都直了,楊秋池根據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發現了這麼多線索,這案件簡直要呼之欲出了,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周知府問道:「楊公對這件案有沒有具體的偵破方向呢?」 「死者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前天下午到昨天下午之間。」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個錢袋,「我在屠老四的衣服口袋裡發現了這個錢袋,裡面有大概三十多兩銀,我懷疑這銀與案件有關,我想拿回去觀察分析,過兩天就將銀還回知府衙門來。不知可否?」 周知府點頭同意,他很想問從這銀能發現什麼問題,但偵破這種事情,自己不懂,最好不要多問,免得讓人笑話。 楊秋池說道:「根據劉彪的證詞,金可瑩埋屍現場發現的那個欠條很可能是屠老四遺落的,這些鄰居又都證明屠老四是左撇,這與金可瑩屍體傷痕吻合,現在他突然被人殺了,很可能是被人滅口,所以,屠老四很可能是殺死金可瑩的兇手。這樣看來,應該還有幕後元兇。」 宋知縣問道:「那,那這元兇是誰呢?」 楊秋池苦笑,還真把我當成神仙了?搖搖頭:「還不清楚。現在我們去屠老四家進行搜查,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周知府和宋知縣點頭贊同,這裡屍體善後交由忤作處理,帶著捕快們趕到了屠老四家。屠老四家很簡陋,沒甚麼大的傢俱,不一會就搜了個遍。 楊秋池在屠老四臥室的立櫃裡,發現了一件東西,仔細端詳了很久,覺得很奇怪,便找了塊布將這東西包好,徵得了周知府的同意之後,揣進懷裡,準備拿回去分析。 搜查完畢之後,周知府本來還要設宴款待楊秋池他們,但楊秋池推辭了,他惦記著這物證的分析,還有郝倩的事情,需要馬上和宋晴說清楚,想辦法讓宋晴退婚,不管是納宋晴還是郝倩,都要和楊母、馮小雪商量好了才能決定。 匆匆吃了點東西,楊秋池等人便往廣德縣城趕。 路上,楊秋池帶著自己心愛的小黑狗和宋晴兩人坐一輛馬車。宋芸兒裝著沒看見,躲進了父親宋知縣的馬車裡。 路上,楊秋池向宋晴簡單說了去郝家的經過,告訴宋晴郝家要將郝倩許給自己作小妾,問宋晴怎麼辦。 宋晴說:「秋池哥哥,我想知道,你願不願意娶我呢?」宋晴也明白,如果自己退了婚,郝家絕對不會讓郝倩嫁給楊秋池,所以,自己與郝倩只有一個人能夠成為楊秋池的小妾, 「當然願意~!」楊秋池給了宋晴一個深深地吻,「要是不願意,我早就答應郝家了。」 宋晴吃吃笑道:「你不可惜郝家大小姐嗎?她可是寧國府有名的美人哦!」 提起郝倩,楊秋池馬上想到了那漂亮而勾人魂魄的丹鳳眼,還有身上那特有的氣質,心不免有些遺憾,但原則就是原則,雖然郝倩很美,比宋晴比自己認識的所有的女孩都美都有氣質,可感情是不能作為交換的,就像當初白千總要用白素梅交換馮小雪一樣,是絕對不能讓人接受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章 一粒小煤渣 楊秋池搖了搖頭:「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捨魚而取熊掌者也。」 「好啊,你敢罵我是熊掌,我不理你了!」宋晴俏臉一板,轉過頭去看窗外。 楊秋池從後面摟住了她,雙手在她曲線玲瓏的身體上遊走,用嘴唇輕輕咬住她的耳垂,用舌頭**著。 宋晴嚶嚀一聲,向後軟倒在楊秋池懷裡。兩人纏綿了一會,不過,這馬車之上,車棚外面還有趕車的夥計,實在不是合適的親熱之所。 宋晴依偎在楊秋池懷裡,抓住了楊秋池伸進自己懷裡的魔爪:「秋池哥哥,我娘在應天府,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娘說退婚的事情呢?」 「我回去還有一點案上的事情要辦,辦完之後看情況,然後咱們就去應天府,去找咱娘說退親的事情。」 宋晴一聽,楊秋池稱自己的母親為「咱娘」,已經把自己當作一家人了,心裡甜甜的,點了點頭,又問:「咱們不托媒去說嗎?」 「不,我要親自去找咱娘說,這樣才說得清楚,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兩終身大事的事情,不能馬虎。」 宋晴見楊秋池如此鄭重,心裡感動,點點頭,摟住楊秋池的脖,獻上香唇,兩人深吻一番之後,宋晴說:「秋池哥哥,別擔心,咱娘人可好了,特別疼我,你又這麼好,比那郝家好上一百倍,娘一定會同意的。」 聽宋晴這麼一說,楊秋池心裡也充滿了信心。 天黑時分,一行人終於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楊秋池和宋晴兩人還沒成親,所以宋晴還是和宋芸兒他們到內衙裡住。 楊秋池給龍胥和春芽安排了住處,拿了些銀給他們自己操辦喜事,告訴龍胥這段時間暫時不用跟班。 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打過招呼之後。讓丫環月嬋在房間裡增加了幾盞燈籠,將房間照得跟白晝一般,然後把自己關進了放鋁合金櫃的那個房間。 楊秋池先將郝倩送的那幅畫放進了鋁合金櫃裡,然後開始檢測。 先檢查那銀錠。楊秋池將錢袋裡面的銀錠倒在桌上。一共有四錠。先用放大鏡仔細觀察,沒有發現指紋。因為一般情況下,汗垢指紋是無色的,肉眼不容易發現。楊秋池從鋁合金櫃裡取出法醫物證勘查箱。打開後取了一把磁性指紋刷,用指紋刷輕輕掃了每一個銀錠的四周。混有鐵粉地磁性粉末粘附在了銀錠上的汗垢手印上,指紋就顯現出來了。再用透明膠粘取下來,然後貼在一張紙上,這樣。指紋就提取到了。 用這個方法楊秋池一共從四個銀錠上提取到了數枚指紋。經過對比確定了相同的指紋之後,還剩下枚不同指紋,但這不能說就是個人的。因為還有可能是一個人不同手指留下地。楊秋池用從屠老四和許氏兩人屍體上提取到地指紋進行對比,確定其四枚是屠老四的。還剩兩枚可疑指紋。 楊秋池仔細觀察這兩枚指紋,其一個是螺型紋,正時針方向旋轉,根據規律應該是右手指紋。並且,這一枚比另外一枚要略大一些,估計是拇指指紋。而另外一枚是箕型紋,而且是反箕,說明很可能是食指指紋。 將這兩枚指紋與現場提取的血手印指紋進行了簡單比對,發現明顯不同。與死者屠老四和許氏兩人的指紋進行比對,也不相同。這血手印應該就是兇手留下地。楊秋池將這兩枚可疑指紋打上標記放進了鋁合金櫃裡。 對於在屠老四家大立櫃裡提取到的那個東西,楊秋池只是很好奇,並沒有想太多,暫時也不準備進行深入分析檢測,也把它鎖進了鋁合金櫃裡。 接著檢驗那針屁股大小地黑色顆粒,將它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發現這小不點是一個小小的煤渣。 這個發現讓楊秋池非常的興奮,明朝煤炭尚未大量使用,煤炭主要是用於冶鐵,一般家庭生活主要還是使用木材,幾乎沒有使用煤炭的。這個人地鞋底有煤渣,肯定與煤礦開採或者煤炭的使用場所有關。範圍一下縮小了很多。 如果依照常規辦法,這時應該對這煤渣的化學成分進行微量物證檢測,然後提取寧國府附近所有煤礦開採和使用地點地煤渣進行化學成分分析,如果這粒煤渣是從這些地方的某一處帶來地,通過成分分析作出同一認定之後,就能夠準確發現這粒煤渣的來源地,從而明確偵破範圍。但是,要進行煤渣之類的微量物質化學成分檢測,需要專門的大型檢測儀器和設備,所以楊秋池只能乾瞪眼。 好在從兇殺現場提取到了兇手的血手印,既然不能進行微量物證檢測,就只能用笨辦法——提取寧國府附近所有使用煤炭的地方的人的指紋進行比對,希望能從發現兇手。好在明朝煤炭還沒有大規模使用,使用煤炭的地點應該比較少,這個工作明天就得找周知府佈置進行,防止兇手逃逸。 其實,偵破工作就是這樣的枯燥:根據現場勘查走訪,圈定偵破範圍之後,需要進行大量的調查訪問,逐一排查,確定重點嫌疑人,才能採取相應的偵破措施。所以偵破工作實際上遠沒有電影小說裡描寫的那麼浪漫,很多時候,純粹是繁瑣而枯燥甚至是無聊的。 儘管要做的工作很多,但至少有了明確的偵破方向,這粒小小的煤渣的發現太重要了,楊秋池非常的高興,將檢測設備等鎖好之後來到客廳。 楊母和馮小雪見楊秋池滿面春風,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也很高興。楊秋池坐下之後,丫環月嬋給楊秋池到了一杯茶。 人逢喜事精神爽,楊秋池笑問:「娘,小雪,你們兩剛才在聊什麼?」 楊母笑著說:「我們正在商量給你納妾的事情呢!」 啊?楊秋池有些意外。難道自己還沒說出宋晴的事情,他們就已經知道了嗎,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是不是宋晴偷偷和你們說了?」 楊母和馮小雪兩人詫異地相互看了一眼。楊母問道:「宋晴說什麼了?她來過嗎?」 一聽楊母這話。楊秋池馬上知道自己猜錯了,更不好意思,說道:「這件事等一會再說,你們方才說給我納妾是怎麼回事?」 楊母說道:「芷慧被那武林女前輩帶走已經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唉~!」楊母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的身體眼看也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抱上這孫,要是抱不上,叫我怎麼有臉去陰曹地府見你爹啊。」 馮小雪輕輕叫了一聲:「娘~!」低下頭不說話。 楊秋池笑道:「娘,你又說這些。你擔個什麼心嘛,您老人家隨便就能活個一兩百歲,等兒給你生上一大堆孫。孫又生兒,兒又生孫。生一大堆讓你一次抱個夠!」 「你就會打岔!聽娘說完。」楊母笑了笑,兒雖然說的是笑話,可聽在心裡暖洋洋的,兒可比以前孝順多了,楊母慈愛地看看兒,續道,「我和小雪一商量,不管芷慧回不回來,咱們楊家傳宗接代這件事情不能耽誤,還是給你再納一房小妾才穩當。」 楊秋池有些哭笑不得,這楊母想孫想瘋了,不過,老人家的用心也是好地,反正自己年輕力壯,家裡也有錢了,納他個七八房小妾都沒問題,笑問:「你老人家這次又托了誰給說媒啊?不過,咱們話可說到前頭,再不能托那肥豬王媒婆了,上次還鼓搗著讓我休了小雪呢,我一見她就來氣!」 「這孩!」楊母笑了,「人家王婆婆也是一番好意。」見楊秋池要開口爭辯,接著說道:「好好好,咱們不找這王婆婆了,其實也不用找了媒婆了。」 「不用找媒婆了?」楊秋池有些奇怪,笑問,「那,您老人家給我滿大街打聽誰家嫁姑娘去嗎?」 楊母轉頭看了看馮小雪,呵呵一笑:「瞧他說的!你來告訴他。」 神神秘秘的搞什麼鬼?楊秋池看著馮小雪。馮小雪說道:「夫君,今天一大早,宋知縣的五姨太就來咱們家,閒聊說芷慧已經失蹤那麼久了,應該再給夫君你說一房小妾,早點讓娘抱孫才好,也是一份孝心。我和娘也早有這個心思。」 馮小雪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地丫環月嬋,接著說道:「我和娘本來說是想讓你將月嬋收了填房,但月嬋說原來芷慧姐姐已經和你說過,可你嫌月嬋年齡太小,要過兩年再說,娘和我一商量,夫君考慮得也對,正尋思著給夫君另外托媒找個好人家地閨女。這大老爺的五姨太忽然來提起這件事,也正是娘和我心裡想的。」 楊母笑了笑接過去說道:「這五姨太說了,她有一個親妹妹,比她小一歲,今年十了,想說給你做小妾!」 啊?楊秋池頭都大了,宋晴還有郝倩還沒搞定,現在又來了一個媚娘的妹妹,搞什麼?都快湊足一桌麻將了! 媚娘地妹妹?這媚娘就是**一個,那妹妹能好到哪去?絕對也是一個騷狐狸,將來指不定要給自己戴幾頂綠帽呢。 不對,這騷狐狸怎麼這麼關心自己起來了?楊秋池心裡雪亮,這媚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自己這個山水而已,前兩次勾搭自己沒得手,現在想曲線救國,還不是想借這個機會多親近自己,找機會把自己給米西了。 這小**還真有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地意思。不過,在這個問題上,自己早已下定決心,無論風雲如何變幻,自己決不能迷失了方向,一定要站對立場,端正態度。不能辜負了宋知縣對自己的知遇之恩。 楊母見楊秋池傻愣愣在那裡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便問道:「兒啊,你說,這五姨太提的這門親事可還使得?」 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問道:「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我們沒問過你,當然不好直接答應了,就等你回來決定呢。」 楊秋池苦笑:「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等說完之後再決定怎麼辦吧。」 「什麼事?」楊母和馮小雪都有些緊張起來。 楊秋池平靜了一下心思,說道:「我和宋晴好上了,就是宋芸兒地那個堂姐。」 馮小雪抬起手在自己的臉頰上畫了一個小圈,意思是問夫君是不是說的那個臉上有小酒窩地那個美女。楊秋池點點頭,續道:「她也喜歡我,我想納她作小妾,她也同意了。」 「太好了!」楊母拍掌笑道,「我和小雪也很喜歡宋晴這丫頭,人也俊俏,又懂事,我們也看出來了,這女孩挺喜歡你的,可就是擔心人家不願意作妾,就沒敢說。」 馮小雪也微笑著說道:「是啊,夫君,宋晴姑娘挺不錯地,……就怕人家家裡不答應。」 楊秋池說道:「是啊,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宋晴的父母在她小的時候就給她定了一門親事,是寧國府一個作買賣的大戶人家,姓郝,因為別的事情,兩家一直沒完婚。我們兩好上之後,我們就想……」 「讓宋晴他們家退婚!」楊母很乾脆。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準備明天和宋晴去應天府,和她娘說退婚的事情。」 「好啊!」楊母高興地說道,「知縣老爺的五姨太那邊咱們就先擱著,等宋晴丫頭這事定了,咱們也好和她有個托詞。這樣吧,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一趟,不然娘不放心。」 楊秋池當然很高興,這樣至少不用自己出面說,有老人家出面,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 宋晴的事情說好了,可還有郝倩的事情,這必須要說的,楊秋池想了想,說道:「還有一件事,」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怎麼這麼走桃花運,要來就一串一串接著來,「剛才說的郝員外家,想把他的女兒郝倩嫁給我作小妾。」 楊母和馮小雪都睜大了眼睛,宋晴與郝家的關係方才楊秋池已經說了,雖然沒有將郝家走馬換將的目的說出來,但明眼人都知道,兩人不由得有些擔心。 楊秋池不指望能同時娶到宋晴和郝倩,他心裡很明白,自己搶了郝家的兒媳婦,假如郝家還會把女兒嫁給自己的話,那蟑螂可就要稱霸世界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 馮小雪弄不明白,怎麼現在要嫁給夫君的女孩一波接著一波上來,夫君現在還只是個小牢頭,就已經這樣了,那以後可怎麼辦。 小妾越多,就有越多的人來分享他的夫君,這是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樂意的事情,她不能生育,所以只能接受夫君納妾,但她不希望夫君的小妾太多了。秦芷慧失蹤,這楊家的香火還是沒有個著落,她便主動和楊母商量重新給夫君納一房小妾,沒成想,一下來了三個,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了。 楊母仔細問了楊秋池關於郝倩的情況,覺得很不錯,與馮小雪簡單商量了一下,都認為很好,可以娶過來。但也覺得這件事要等宋晴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再作決定。 當晚,楊秋池摟著馮小雪躺在床上,見馮小雪有些不開心,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輕撫摸著馮小雪光滑的肌膚,安慰道:「小雪,雖然有三個人來提親,但我不會都娶過來的,如果誰來提親我就娶誰的話,那麼多女人我娶得完嗎?」 夫君懂得自己心的想法,並且能照顧到自己的想法,這讓馮小雪心裡暖洋洋,她貼緊了楊秋池,說道:「夫君,你是應該納一房小妾給咱們家傳宗接代,不過,到底納誰,我也不好給你出主意,還是你自己決定吧。」 楊秋池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小雪,你說,這三個我納哪一個好呢?」 馮小雪想了想:「知縣老爺的五姨太媚娘的妹妹我沒見過,不過,這媚娘長得倒是很……很……」馮小雪想找一個比較恰當的詞,可一時想不到合適的。 「很妖艷,對吧?」楊秋池笑道。 馮小雪嗯了一聲:「其實她還是挺漂亮的。就是有些,有些……」 「有些裝嗲,耍嫩,對不?嘿嘿」 這些都是馮小雪心裡想的。可不好意思說出來。既然夫君說了,馮小雪就默認了,接著說道:「就不知道她地妹妹怎麼樣?」 「管她怎麼樣,反正我沒興趣。」楊秋池揮了揮手。 「嘻嘻嘻。我知道你對媚娘她沒興趣。」馮小雪笑著摸了摸楊秋池的下巴,「你娶芷慧的那天酒宴上。媚娘勾搭你,你躲開了,小雪看了心裡好高興。」 「好啊!原來你在一旁偷看我!」楊秋池在馮小雪結實滑嫩的酥乳上捏了一把,馮小雪喚喲了一聲。粉拳在楊秋池胸膛打了一下:「你要捏死我啊?」又接著說:「那個郝員外家地女兒郝倩,我雖然沒有見過,但聽夫君說起。好像很意地,知書達禮。人一定也很漂亮,要不,夫君把她們兩都取過來吧?」 「哈!你想把人家郝家的女兒、兒媳婦一網打盡,比我還狠哦。」楊秋池笑著說,其實,自己何嘗沒有這樣想過呢。 雖然說說笑笑,可楊秋池和馮小雪都覺得,納妾這件事,麻煩事還多著呢,真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就起床,先讓楊母在家裡等著,他去一下內衙叫宋晴,再來叫她一起去應天府找宋晴的娘退婚,並囑咐馮小雪負責安排一下龍胥和春芽地婚事,然後到了內衙。 宋知縣他們還沒起床。宋芸兒早就起來了,來到客廳和楊秋池說話。不一會,宋知縣帶著小妾媚娘也出來了。 媚娘一見楊秋池,嘻嘻一笑,手裡拿著一張絲綢手絹,扭著楊柳細腰過來依在楊秋池的椅上,用甜得膩死人地聲音說道:「楊公,我給你保的親事你都知道了吧?嘻嘻嘻,我妹妹可是一等一的人才哦,比我那可要漂亮多了,你要是一見到啊,保準讓你看得眼睛發直,嘻嘻,咱們還是盡快把這件事給定下來吧,我著急喝你的謝媒酒呢。」說罷,手手絹往楊秋池頭上輕輕一掃,一股濃香頓時罩住了楊秋池整個腦袋。 楊秋池求救地看著宋芸兒,宋芸兒裝著沒看見,望著客廳門外光禿禿地樹枝,好像在欣賞什麼美景似的。 楊秋池又求救地看向宋知縣,宋知縣笑了笑:「好了,媚娘,看,看你把賢侄緊張成什麼樣,這,這是大事情,人,人家還不得好好思量思量啊。」媚娘嘻嘻一笑,扭著細腰回到宋知縣身邊。 宋知縣又道:「不過,媚娘這小妹還,還真得不錯,我見過,的確很美,賢,賢侄將她納過來,一定錯不了。」 這件事不值得楊秋池多費口舌,也絕不能讓媚娘有任何想法,必須一口回絕,楊秋池說道:「多謝伯父、伯母厚愛,不過,小侄已經決定要納宋晴姑娘為妾,今天來就是要和宋晴去應天府和她娘商量退婚地事情。」 宋知縣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楊秋池和宋晴他們兩好的事,他一個老狐狸怎麼會不知道呢。宋晴是他地侄女,不過宋晴的娘還在,所以這婚事還輪不到他決定,不過,宋知縣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親女兒宋芸兒也喜歡楊秋池,但感情這東西他也沒辦法幫忙,再說了,不管他們兩誰嫁給他,都是好事情。 媚娘一聽,嘴巴噘得老高,可宋晴是宋知縣的侄女,她能說什麼呢,自己的妹妹只能是靠邊站了。哼了一聲,老大不樂意地轉身回內堂去了。 宋知縣微笑著說道:「宋,宋晴嫁給賢侄的話,伯,伯父我也很高興,那咱們將來可,可就真是一家人了。宋晴的娘還,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就,就不知道郝家的意思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他能怎麼樣?楊秋池說道:「事在人為,我相信郝家會同意的。」 宋知縣點點頭,分付丫環去叫宋晴。 楊秋池又說道:「不過,伯父,退婚這件事恐怕只能先往後推一下。昨晚上我有了一個重要發現,我在了屠老四被殺現場提取到了一小粒煤渣,估計是兇手留下的。我分析之後,確定兇手可能與寧國府附近采煤或者冶煉鐵的作坊有關,準備從這裡面尋找線索,我們現在要先去寧國府。讓周知府幫忙調查這些冶煉作坊。辦完事情之後再去應天府商量退婚的事情。」 這件白骨案一直是宋知縣心頭的一塊心病。現在終於又有了新的線索,宋知縣大喜:「太好了!這就有,有勞賢侄了。」想了想,又道:「這樣吧。你,你去忙案件偵破地事情。我,我和你娘還有宋晴去應天府。替,替你處理退婚的事。 楊秋池雖然已經下決心去找宋晴的娘處理這件事情。可畢竟心下揣揣,現如今宋知縣願意替他前去,有宋知縣出面。那比自己可要好上百倍,自己總歸不好誇耀自己的了。但如果不誇,別人又怎麼知道把女兒嫁給你好呢。宋晴地娘是宋知縣地嫂,宋知縣又是朝廷官員,說的話她娘一定會聽的,有他出面,這件事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所以,楊秋池聽了宋知縣這話之後,又驚又喜,起身連連道謝。 宋芸兒插嘴道:「我陪哥去查案,我不放心他一個人,要是遇到壞人多的話,光靠他那小狗恐怕不行。」 「好啊!」楊秋池沒等宋知縣說話,搶先高興地說道,他心裡當然願意宋芸兒和自己一起去。 就這樣決定了,兵分兩路:宋知縣、楊母、宋晴三人去應天府和宋晴地娘商量退婚並將宋晴嫁給楊秋池的事情,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前往寧國府偵破案件。 楊秋池先回家裡拿了血手印指紋布片,又帶了提取指紋用地磁性指紋刷、膠帶和一個放大鏡,叫上錦衣衛僕人侯小旗,帶著小黑狗,與宋晴一起乘馬車來到了寧國府。 到知府衙門找到了周知府,楊秋池將自己的偵破思路向周知府說了,周知府立即叫來衙門裡的錢谷師爺,他是專門負責徵稅的,對寧國府範圍內大大小小地冶煉作坊非常熟悉。這錢谷師爺介紹說,寧國府地界裡沒有煤炭開採的地方,使用的煤差不多都是從廬州(今合肥)以北地淮南采煤地運來的。寧國府使用煤炭地冶煉作坊有十多家,一共大概有兩三百人。 楊秋池讓周知府派人將所有冶煉作坊的人的指紋都提取了交給自己,太小的小孩除外,並教授了指紋提取的方法和要求。 周知府指令提取到指紋後用八百里加急送回來。還專門騰出一間房給楊秋池,宋芸兒和侯小旗在門外負責警衛,楊秋池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對陸陸續續送來的指紋進行比對。 指紋比對是很費眼神的,雖然使用了放大鏡幫忙,但還是很累人的。 寧國府附近的指紋樣品都送來了,只有偏遠地方的幾處還沒送到,僅僅送到的這些指紋樣品,就有兩百多份了,楊秋池工作又很認真仔細,比對起來就更加慢了,當他將最後一份樣品比對完畢,已經是深夜二更天了。 所有的兩百多份指紋全部比對之後,毫無發現,楊秋池又累又沮喪地走出了房門。 宋芸兒一直在外面守候著楊秋池。見楊秋池出來,興奮地跑過去,正想問楊秋池有沒有結果,但從楊秋池滿臉的沮喪,就已經看到了結果。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楊秋池不想讓宋芸兒看出自己的失敗,勉強一笑,問道:「芸兒,你怎麼還不休息呢?」 「我在陪你啊,哥,你別太辛苦了。慢慢來,別案沒偵破,倒把你給累壞了。」 這幾天楊秋池和宋晴在一起,把宋芸兒擱在了一邊,雖然自己對她不來電,可還是有些內疚。現在她一直守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檢測,楊秋池心裡有些感動。這小丫頭的心思楊秋池如何不知道呢。但不能和她說太多了,免得讓她誤會,少女的情竇初開,很多都像青橄欖,苦澀居多,沒有多少能如意的。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會好的了。 累了一天,說了幾句閒話,兩人就分別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楊秋池起床之後,僕人告訴楊秋池,剩下的偏遠地方的指紋樣品已經全部送到了。 楊秋池取了樣品衝進房間就開始比對,甚至都來不及吃早飯。 正在比對的時候,宋芸兒在外面敲門,說是給他送點心來了。楊秋池出去打開門,接過宋芸兒手裡的點心托盤,就要關門,宋芸兒嗔道:「什麼寶貝那麼精貴?連我都不讓瞅一眼。」 其實指紋比對只用了一個放大鏡,可就是這玩意在明朝也是稀罕物,宋芸兒這小丫頭又是個大嘴巴,幾哩呱啦一說,麻煩事多著呢,再說了,這種指紋比對說了她也不懂,說不定亂猜一通之後和別人神吹,反倒多些事情出來。楊秋池也不解釋,柔聲哄道:「芸兒乖,你在外面等哥,好不好?」 宋芸兒雖然好奇,但既然楊秋池不讓看,也不好勉強,點了點頭。楊秋池趕緊關上房門,開始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比對。 結果,所有的都比對完了,還是沒一個相同的。 白辛苦,這條線索又斷了。 楊秋池沮喪到了極點,打開房門,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發呆。 宋芸兒見楊秋池的神情,就知道還是沒什麼發現,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便也坐在門檻上,陪他一起發呆。 楊秋池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自言自語道:「唉~!怎麼辦?總不能把整個京師所有的冶煉作坊的人都檢查一遍吧。」 「檢查冶煉作坊幹什麼?」宋芸兒好奇地問道。 「兇手很可能與有煤渣的地方有關,可現在把寧國府附近的所有冶煉作坊都檢查了一遍,也沒什麼發現。看來我的思路不對。可錯在哪裡呢?」 「有煤渣的地方?」宋芸兒重複了一遍,「不一定冶煉作坊才有煤渣啊。」 楊秋池腦袋裡噹的一聲響,對啊,自己怎麼這麼糊塗?雖然明朝只有冶煉作坊使用煤炭,但這煤渣卻不一定只有冶煉作坊才有呀,別的地方完全有可能把煤渣運去利用!真是一語驚醒夢人! 楊秋池高興地抓住宋芸兒的手臂,使勁搖晃:「天才~!芸兒真是個天才~!」 楊秋池突然發神經,把宋芸兒搞得一頭霧水,嗔道:「幹嘛呀你,瘋了嗎?」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拉起宋芸兒,兩人去找周知府的那個衙門錢谷師爺。錦衣衛僕人侯小旗自然緊跟其後,隨時保護。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查出滅口兇手 我到那錢谷師爺之後,楊秋池問:「師爺,咱們寧國府附近這些冶煉作坊的煤渣一般是怎麼處理?」 那還能怎麼處理,古代恐怕沒有現在那麼多的環境污染問題,所以「三廢」的排放並沒有嚴格的規定,那錢谷師爺不知道楊秋池為何有此一問,想了想,說道:「一般都是隨意堆放在冶煉作坊旁邊。」 如果是這樣,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楊秋池不死心,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有沒有別的地方把這些煤渣拉去廢物利用什麼的?」 錢谷師爺覺得楊秋池這問題好可笑,可楊秋池是周知府大人的貴客,他如何敢笑話,可還是有些忍俊不禁:「大人,您都說了這是廢物,這廢物還能怎麼利用啊?」這倒是,那時候還沒有什麼煤渣廢物利用這一說。 楊秋池身後的侯小旗接口說道:「少爺,我到知道,錦衣衛和寧國府守衛軍隊千戶所裡,經常用煤渣鋪操練場地。」 「真的?」楊秋池驚喜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隨即馬上想起來,這侯小旗自己就是寧國府錦衣衛百戶所的小旗,平日裡肯定去過寧國府守備軍隊千戶所的操練場地。馬上改口問道:「他們用煤渣鋪演練場幹什麼?」 「如果不鋪的話,下一場大雨,這操場泥地上就又濕又滑,全是爛泥,好幾天都沒法操練。這煤渣是吸水的,鋪上之後,即使下大雨,也不會泥濘了。」 「原來如此,」楊秋池恍然大悟,「那你知不知道寧國府還有哪些地方使用煤渣鋪地?」 侯小旗想了想,說道:「除了錦衣衛百戶所和軍隊的千戶所的演練場。其他地方沒有使用煤渣的。」頓了頓,又補充說道:「儘管這煤渣能吸水,但看上去很髒亂,其他人也不喜歡用。小的經常在寧國府各處跑。沒見過其他地方使用煤渣鋪地。」 這麼說來。現在最後的希望就是這錦衣衛和軍隊千戶所了,可一想到這兩個地方,楊秋池頭都大了,這兩個地方地軍士加起來有好幾千。要一個一個比對,那要比到猴年馬月去了。 楊秋池皺著眉頭思索著。怎樣才能縮小範圍。 軍隊,楊秋池在現代社會與軍隊打交道不多,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學校後面有個軍營。剛進大學時喜歡認老鄉,曾經去找過老鄉玩。不過,軍隊裡制度很嚴格。軍人外出都需要批假,而且有名額和時間限制。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跑出來的。 對啊!楊秋池突然想到,既然軍隊制度嚴格,不能隨意外出,查一下兇殺時段裡外出的人,然後進行比對,不就行了嗎!哈哈!楊秋池又高興起來了,現在社會軍隊嚴格管理,就不知道這明朝軍隊管理嚴不嚴。 楊秋池問侯小旗:「你知不知道錦衣衛百戶所和軍隊千戶所外出需不需要批准?」 「需要地,」侯小旗說道,「而且管得很嚴,再說現在已經是冬季農閒時侯,軍戶地軍士們都集在千戶所進行演練,人很多,如果管理不嚴,都亂跑的話,就沒辦法訓練了。」 「那外出要不要登記呢?」 「當然要登記,所有外出軍士,包括百戶所的錦衣衛,私自外出都要經過批准並進行登記,超過時間才回來的話,要挨板地。」 哈,看來明朝軍隊的管理也是很嚴格地,與現在軍隊很類似,這就好辦了。楊秋池高興地說道:「走,到錦衣衛衙門去。」楊秋池決定先從錦衣衛百戶所查起,這裡的人相對少一些。 牛百戶見到楊秋池,非常高興,聽了楊秋池說明來意之後,馬上派人將管理批假外出的軍曹叫來,並取來了這段時間私事請假外出的錦衣衛地登記簿。楊秋池翻到了兇殺時間段那兩天外出人員,幸虧這兩天私事外出的不多,只有個,看來這牛百戶管理還是很嚴格的。 楊秋池讓牛百戶將這個人叫來,分別提取了他們地指紋,然後找了個房間一個人靜靜地進行比對,結果,沒有發現相同的。楊秋池失望之餘卻有些欣慰,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肯定不希望看到錦衣衛地人犯這種事情。 牛百戶聽楊秋池要去軍隊千戶所調查案,牛百戶與寧國府軍隊千戶所的最高首長高千戶高大人很熟悉,便主動請纓陪楊秋池去,正和楊秋池的心意。 一行人立即趕往千戶所。果然見到千戶所裡的演練場上鋪滿了煤渣。 這高千戶也聽過楊秋池這個小牢頭這段時間連破奇案的故事,對楊秋池早有耳聞,加上有錦衣衛牛百戶的引見,這高千戶對楊秋池非常的客氣,楊秋池查閱了兇殺案發生的那段時間千戶所外出軍人登記簿,有十個人。讓高千戶將這十個人叫來之後,楊秋池提取指紋進行了比對,結果,又一次大失所望,沒有一個相符的。 完蛋了,所有的線索全部斷,這該如何是好。 高千戶很好客,非要留楊秋池等人吃飯。反正線索斷了,也沒事可幹,宋晴他們也沒回來,楊秋池和宋芸兒便留下來吃飯。 雖然神情沮喪,但喝了幾盅酒之後,楊秋池的心情慢慢也就高興起來了。宋芸兒見楊秋池心情好些了,也很高興,陪著楊秋池喝了幾杯之後,一臉紅霞。 吃飽喝足,楊秋池等人正準備告辭,外面跑進一個軍士,報告說應天府兵部的幾位軍爺出公差到寧國府來了,要千戶大人趕緊前去迎接。 楊秋池心一動,問高千戶:「別的地方軍隊的人也經常來咱們這千戶所嗎?」 高千戶說道:「那倒沒有,主要是京師應天府兵部的爺們,此外就還有京營和親軍都護府的軍爺有時候因公務下來。」 「那,那這幾天有沒有來過?」楊秋池心裡開始亂跳,這可是他最後的希望。一時之間不由得心跳加快,甚至有些口乾舌燥了。 「有啊,昨天剛走。」高千戶答道,「是應天府京營裡公務下來的,一共三個人。」 「還有別地公務下來的人嗎?」 高千戶笑道:「寒冬臘月的。誰願意出公差啊,這一個多月裡就這一撥,加上現在剛剛來的這一波,也就兩撥人。」 「他們外出。需不需要登記批准?」楊秋池急聲問道。 「嘿嘿,楊公說笑了。他們是上頭派來地,不受我們地管轄,都是進出自由,我們哪敢讓人家報告登記啊。這剛剛走的這一撥住的時間還比較久。屁大的事情半天就辦完了,可他們愣住了差不多半個月才走,我看他們是跑到我這裡躲差事來了。嘿嘿嘿。」 楊秋池心裡猛地亮了起來,希望就在這一撥。如果自己地判斷沒有錯的話,最大地嫌疑也就是這一撥! 楊秋池問道:「他們叫什麼名字?誰派來的?原先住在什麼地方?他們用過的東西還在嗎?現在能找到他們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高千戶一時無從應對,想了想,才說道:「一個領頭地叫鄧有祿,兩個手下名字我沒問,不過可以查到。這鄧有祿是應天府京營第四衛第三千戶所白千總手下的一個把總,他們用過的這東西嘛,應該還在。」這把總是千總地副手,明朝為從品。 白千總的手下?這京城那麼多內衛部隊,剛好是白千總內衛部隊裡地人,真是巧了。 楊秋池一想到白千總,他女兒白素梅那哀怨的眼神頓時浮現在腦海之,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如果這案涉及到白千總,那自己恐怕還得去見她了。 現在楊秋池很害怕見到白素梅,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自己曾經無意地被迫傷害過的女人,但他的內心又潛意識地渴望見到這個女人,想起她柔軟的嘴唇和豐滿的胸脯,楊秋池不由自主有些心潮澎湃,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嫁人了。不過,楊秋池有預感,這白姑娘對封建綱常禮教的理解太過教條化,她被自己親過,恐怕不會輕易再嫁旁人。 現在可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楊秋池問高千戶:「大人,能帶我們去看看他們住過的地方嗎?」希望他們用過的東西還在,上面留下指紋的話,馬上就可以提取並進行比對了。 「好的,我叫人帶你們去,我得去迎接上差了,抱歉。」高千戶叫了兩個軍士帶楊秋池等人來到了千戶所的驛所。那把總鄧有祿單獨住一間房間,兩個隨從住了另外一間。 帶路的軍士打開房門,楊秋池進了鄧有祿這一間,發現裡面鋪蓋都已經換成嶄新的了,房間裡也整理的整整齊齊的,看樣已經打掃過。楊秋池很失望,但沒有死心。因為這鄧把總走之後,這房間裡還沒有起他人住過,而這之前半個月裡也沒來過人住過,排除打掃房間的人的指紋之後,就應該可以確定這三個人的指紋了。 楊秋池讓軍士叫來打掃房間的兩個勤務兵,問了他們,知道這房間裡的茶杯已經換過清洗了,鋪蓋也換了新的,舊的也泡在大盆裡準備洗,桌椅也擦過了。 楊秋池苦笑,真不湊巧,碰到了兩個特別勤快的勤務兵。 不過,楊秋池還是決定檢查一下,尤其是桌椅,或許在某個沒有擦到的角落裡,能發現遺留下來的指紋。 經過仔細搜索,在桌椅靠背上,楊秋池發現了幾枚指紋,叫軍士拿來一張紙,叫所有的人迴避之後,楊秋池從懷裡摸出自己那把磁性指紋刷,輕輕刷過指紋部位,那幾枚指紋馬上顯現了出來。楊秋池用膠帶將指紋提取下來,貼在了那張紙上。 放好指紋刷,從懷裡取出那印有血手印的布塊,進行初步比對。 猛然間,楊秋池的眼睛睜大了,其的一枚指紋與血手印上的指紋相同! 找到了!楊秋池狂喜,手都有些顫抖起來,從懷裡摸出放大鏡,仔細觀察對比,果然,指紋的紋型一般特徵相同,紋線的細節特徵也吻合,可以肯定,是同一個人留下的,白千總手下的這個把總鄧有祿有重大犯罪嫌疑,很可能就是殺死屠老四滅口的兇手! 雖然很激動,但楊秋池還是很謹慎地提取了另外兩個隨從軍士所住房間裡的指紋,與血手印進行了對比,結果不相同,這才斷定,這個鄧有祿就是在現場留下血手印的人。 楊秋池決定回去將這個消息告訴周知府,然後叫周知府派捕快與自己一起立即趕赴應天府抓捕兇手鄧有祿。 與高千戶、牛百戶告辭之後,楊秋池和宋芸兒、侯小旗回到了知府衙門。 進到衙門裡,老遠就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形,是宋知縣、楊母,還沒看清旁人,一個女孩已經歡跳著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正是宋晴。宋芸兒一見這情景,臉一下白了,獨自一人躲到了一邊。 楊秋池雖然臉皮比較厚,可當著這麼些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推開宋晴,向楊母和宋知縣打了招呼之後,才問宋晴道:「怎麼樣?娘同意退婚了嗎?」 宋晴點點頭,說道:「伯父把退婚的事情說了之後,娘當即都答應了,但說這婚事是爹爹生前定下的,退婚的確有些不好意思,如果郝家願意退,那就最好了。伯父說由他去向郝家退婚。只要郝家同意退婚,這件事情就成了。」 宋晴轉過頭看了看宋知縣,很感激地說道:「我們上午一回到寧國府,馬上就去找郝家商議退婚的事情,還是伯父面大,才一說,郝員外就同意了。」摟住楊秋池的脖,高興得又蹦又跳,畢竟她才有十歲,還只是個半大的孩。 楊秋池心裡非常的高興,連聲感謝宋知縣。又問宋晴道:「那,那咱們的婚事,娘同意了嗎?」 宋晴神情有些暗淡下來,看了看宋知縣不作聲。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惑 宋知縣咳嗽了一聲:「賢侄,宋,宋晴的娘不是不答應,她有她的顧慮,畢竟宋晴的爹曾,曾經是京師池州同知,官宦之家,如,如果女兒給了別人做妾,尤其是你,你又只是個……,咳咳,最後他娘勉強同意說,如,如果你能考舉人,就,就把宋晴給你作小妾。」 啊?叫我考科舉?楊秋池瞪大了眼睛,被這個消息一下有點打懵了。 宋知縣轉頭看了楊母一眼,續道:「我,我和你娘一路上商量,宋晴娘說,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再說了,伯父我,我也早就和你說過,你很有本事,但,但要想當官做大事,恐,恐怕還得走科舉這條路……」 楊秋池一顆心已經涼了半截。科舉?科舉是什麼概念楊秋池沒有具體的感受,只記得學課本裡的那篇課《范進舉》,范進考舉人考到頭髮白,還差點發了瘋,自己可不想變成他那樣。再說了,這古是最讓他頭痛的,之呼者也繞來繞去搞不明白。這四書五經人家古人學***十年二十年都沒考上,自己想一兩年速成?恐怕真的是失心瘋了。 「賢侄!賢侄!」耳邊傳來宋知縣的聲音,楊秋池才從苦悶的思緒清醒過來,看著宋知縣。 宋知縣說道:「賢侄,你,你在發什麼呆啊,上次周知府就,就答應要幫你的,可你拒絕了,你知道嗎,要,要是有周知府幫忙,可,可以省好多事情呢,我和你娘一琢磨。我們還,還是備一份禮,再去找找周知府,他。他很看重你。應該沒問題的。」 楊秋池苦笑,就算有周知府幫忙,可上考場還得靠自己吧,自己連繁體字都還沒認全。毛筆字都寫不整齊,拿什麼考?總不能指望自己象《連升三級》裡面的張好古一樣走狗屎運吧。 雖然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但這玩意不能說的,錦衣衛指揮使紀崗雖然看重自己,恐怕也不會幫自己這個忙,而且這也不是他職權範圍內的事情。靠自己硬考?考到勾腰駝背胡花白也不一定能考上。那時候還納妾?納來幹什麼?哭墳嗎? 楊母見兒愁眉苦臉的樣,很是心疼。她是最瞭解兒不過的了,兒只上過一年鄉村裡地私塾。雖然認識些字,可比睜眼瞎也強不了多少。要他去考科舉舉人,相比之下,恐怕趕母豬上樹還要容易一些。 可人家宋晴的娘說的也有道理,人家官宦之女,能隨便給你一個差點當了忤作的小老百姓作小妾嗎?換成自己地女兒,那也不會幹地。看來,這門親事是攀不成的了。 宋晴猜到了楊秋池的心思,摟著他的脖說:「秋池哥哥,別著急,娘一時半會想不通也沒關係,咱們慢慢和她說,她就我一個女兒,把我逼急了,我就出家當尼姑去,看她怎麼辦,末了還不是要同意咱們兩地婚事呀!」 楊秋池苦笑,心想你這真是小孩想法。 宋晴又說道:「咱們先考著,你不是收了龍胥那個秀才跟班嗎,讓他教你啊,考不上舉人,咱們先考個秀才,也算有了功名,娘一高興,說不定就同意了呢。」 宋知縣點頭贊同:「是啊,有,有伯父和周知府幫你,這童試應該是沒問題的,到,到時候找找學政,走走門路,你再花點時間多,多學一學,這秀才還是問題不大地。」 「那好吧,」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楊秋池勉強點點頭同意。 答應雖然是答應了,可楊秋池心裡有些納悶,宋晴娘已經知道自己以前只不過是個忤作小學徒,現在呢,是個聘用的牢頭,哪有半點學問,非要指定讓自己考舉人,這明明是強人所難嘛,她為什麼要強人所難,讓自己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呢?難道她根本就不打算讓女兒嫁給自己作小妾?那為什麼不明說? 宋晴見楊秋池又在傻乎乎發呆,粉拳在楊秋池的胸脯上輕輕砸了一下:「喚~!想什麼呢?」 楊秋池回過神來,支支吾吾道:「沒,沒想什麼。」 宋晴神神秘秘說道:「還有一件事情,秋池哥哥你聽了一定高興。」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楊秋池有些好奇。 宋晴轉頭向宋知縣說道:「伯父,還是您老人家告訴秋池哥哥吧。」 宋知縣也是滿面春風:「賢侄,我們去郝家退婚地時候,這,這郝員外真是大人大量,不,不僅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還,還提出如果賢侄願意,他還是希望能將,將他的女兒郝倩也嫁,嫁給你為小妾。」 啊?楊秋池這下簡直驚呆了,難道蟑螂真地稱霸世界了嗎?簡直太讓人,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自己如果是公爵王爺之類的,或許還能理解這是攀高枝,可自己只是一個小牢頭,一個鄉村小地主,而像他這種小地主,簡直就是河灘上地一塊石頭,太普遍了,並且,他們郝家本來就那麼有錢了,難道還圖自己的錢嗎? 不圖錢不圖地位,這郝老爺圖個啥呢?難道,自己的身份洩露了,他們是衝著自己的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來的嗎?不可能,這屬於絕密,除了皇上和頒旨的李公公之外,就只有錦衣衛指揮使紀崗和少數幾個最高領袖知道了,王同知雖然知道,可他馬上就被他弟弟殺死了。其他人知道的,也只是錦衣衛派出了特使,並不知道這個特使就是自己。 既然郝老爺不知道,憑什麼兒媳婦被自己搶走了,還要厚著臉皮把女兒也送給自己呢?難道真是為了自己什麼「天縱英才」嗎?鬼才相信。 這時候,心那早已存在的疑慮象魔鬼一樣襲進了楊秋池的心頭:會不會他們兩家早就已經串通好了呢?郝家知道宋晴娘會給了自己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用這種方式婉言拒絕自己的提親,等宋知縣去退婚,郝家就很大方地答應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根本完不成那個任務,沒有辦法搶到他們的兒媳婦,所以宋晴還會是他們郝家的。 如果是這樣。這裡面貓膩就大了:為什麼宋晴地娘要繞著彎讓自己趕母豬上樹?難道是為了讓宋晴與自己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嗎?這種關係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郝家又為什麼厚著臉皮非要讓郝倩成為自己的小妾?郝倩成為自己的小妾。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宋晴見楊秋池又傻呆呆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奇怪地問道:「秋池哥哥,你不高興嗎?你不僅可以娶我,還可以娶了咱們寧國府第一美人哦。」 楊秋池心地不安無法言表。這些不安讓這嬌媚地宋晴在他的眼裡,好像突然變得有些陌生了。笑了笑,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已經發現了殺死屠老四滅口的真兇的下落,現在馬上要去抓捕。」 宋知縣一聽。高興極了:「賢侄,你說地是真的嗎?」 宋晴也很高興:「秋池哥哥你好厲害!這兇手是誰?我要和你一起去抓。」 楊秋池向宋知縣說道:「伯父,我查出這兇手是應天府白千總手下地一個把總。叫鄧有祿。幸虧您們今天趕回來了,我正要稟報周知府。派人和我們一起去應天府抓兇手呢。」 宋知縣非常高興,也來不及問楊秋池是如何偵破的,急急忙忙拉著楊秋池就要去找周知府。 宋晴趕緊攔住,噘著嘴說道:「早知道還要去應天府,我們就不回來了,這一路上累死我了,吃了一路的灰塵,身上髒得要命,我得洗個澡換個衣服,你們一定要等我哦。」 「行~!一定等你。」楊秋池答應道,眉宇間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問。 楊秋池等人找到了周知府,說了發現兇手地事,周知府高興極了,立即派了一隊捕快,與楊秋池等人騎馬前去應天府抓人。 這鄧有祿是白千總的手下,楊秋池是白千總一家的救命恩人,雖然兩家後來因為白千總要求楊秋池休妻另娶白素梅地事情,差點鬧翻,但後來白千總夫妻還是登門道了歉,算是和好了。所以通過白千總抓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楊秋池和捕快們準備好之後,宋晴也洗好澡換了衣服,一身淡紅色緊衣短打,顯得格外颯爽英姿。楊秋池請周知府安排人送楊母回廣德縣,然後帶著大隊人馬直奔應天府。 明成祖是永樂十年(1421年)才遷都北京的,現在是永樂七年明朝京城還在南京,也就是應天府。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去京城,不是去面聖當官,而是去抓捕兇手人犯,不管怎樣,這第一次進京,到底還是心跳跳地,再說還要見到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白素梅呢。 寧國府距離京城應天府差不多有兩天的路程,楊秋池等人緊趕慢趕,也在第三天早晨才趕到了應天府。 京城就是京城,到底不同於小地方,比寧國府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了。城牆高大雄偉,城裡熱鬧非凡,人流如潮,摩肩擦踵,熙熙攘攘,一派繁華都市景象。 楊秋池像個剛剛進城的鄉巴佬,看什麼都很稀奇。他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又是第一次來到明朝最繁華的都市京城應天府,這可是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一,當然讓楊秋池目不暇接了。 宋知縣他們可沒心思看這些,也習以為常了,問明了白千總的千總府所在地,一路找去。可這京城實在太大了,他們七繞八繞繞了半天,這才找到了千總府。 俗話說,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白千總的軍隊屬於京營(央軍),是內衛部隊,京城共設有京營三十五個衛,負責京師的守備;衛由衛指揮使率領,每個衛下轄五個千戶所,白千總只是其一個衛之下的一個千戶的首長,相當於現在的武警總隊第某大隊第某支隊的支隊長,所以他這千總,別說與王公大臣們相比了,就在京營裡也只算是一個層領導幹部,在這大官如地上的螞蟻一般的京城裡,實在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小芝麻官。 不過,這千總府還是很氣派的,門口四個親兵站崗。楊秋池遞上拜貼之後,等了一會,就聽到裡面傳來了爽朗的笑聲,白千總笑呵呵迎了出來:「楊公,可把你們給盼來了。」出到門口,一把抓住楊秋池的胳膊一個勁搖晃,顯得十分的親熱。 宋知縣和宋芸兒等人上前見禮,白千總笑呵呵還禮。這些人只有宋晴他沒見過,楊秋池趕緊介紹說這是自己未過門的小妾,娘家也在應天府。白千總一聽小妾,神情有些黯然,隨即還是很熱情地將他們迎進了千總府裡。 楊秋池沒有看見白素梅,微微有些失望。顧不上寒暄,直截了當說明了這次前來的目的。白千總聽完,臉色很凝重,立即叫了兩個親兵去將鄧有祿帶來。 親兵走後,白千總一直陰著臉不說話。這可以理解,他的手下犯了殺人大罪,他面上當然不好看。楊秋池偵破案件的手段他是親眼見過的,絕對相信楊秋池的判斷不會有錯。特別是這鄧有祿又是自己的手下,如果楊秋池沒有真憑實據,是絕對不會來找自己的。 過了好一會之後,那兩個親兵氣喘吁吁跑回來,說鄧有祿凌晨五更時,已經強行離開軍營,不知去向。 鄧有祿潛逃了?他是強行離開軍營的,而且是在凌晨五更,也就是現在的凌晨四點,難道他已經得到消息有人要來抓捕他,才匆匆逃走了嗎? 會不會是碰巧鄧有祿因為別的原因離開了呢?不對,如果是別的原因,不會那麼湊巧深夜離開,那會引起懷疑,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才有可能顧不了這些,強行逃走,這樣看來,消息洩漏的可能性非常大。 是有內奸還是無意洩漏了消息?楊秋池在腦袋裡飛快地思索著。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驚天大陰謀 白千總聽到這個消息,氣得臉色鐵青,派出軍士全城四處尋找,務必將其生擒活捉回來。 楊秋池帶著小黑狗的,決定用小狗追蹤。可是,楊秋池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開始飄下了鵝毛大雪。 入冬好長時間了,天氣一天冷過一天,楊秋池他們在趕來應天府的路上,就發現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今天,這雪終於下了下來,而且越下越大,紛紛揚揚鋪天蓋地。不一會,地上就全白了。 真是不湊巧!楊秋池在心裡罵道,這雪雖然美,但是卻會把要追蹤的人的氣味掩蓋住。只能看看運氣了。 鄧有祿住在京營的大營裡,白千總帶著楊秋池等人來到了京營大營。 進了大營,楊秋池有些意外,若大的兵營裡除了漫天的大雪,空空蕩蕩的沒多少人,奇怪地問白千總怎麼回事,白千總說,皇上的一個妃要去蘇杭遊玩,抽調了白千總一大半的軍隊,由另外一個把總帶領著,保護鸞駕去了。 鄧有祿的住處很零亂,地上有些燒掉的灰燼。這下更加能說明問題,看來,這鄧有祿的確是得到消息潛逃了。楊秋池讓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帶著小黑狗進了房間。 楊秋池從房間裡找到幾件內衣給小黑狗聞,小黑狗聞了之後,低頭出了房門,來到外面雪地裡,開始低著頭到處亂嗅。嗅了半天,站在那裡朝著空曠的兵營汪汪亂叫,可憐巴巴地看著楊秋池。完蛋了,鄧有祿的氣味果然被這場不湊巧的大雪全部掩蓋了。 沒辦法,楊秋池回到房間裡,只有在這裡仔細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鄧有祿潛逃的線索。 楊秋池在床下面發現了幾雙鞋,拿出來仔細檢查,在其一雙鞋上,發現了兩滴紅色斑痕。呈星芒狀。這紅色的斑點雖然沒有經過檢驗,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血液,但也**不離十了。從這血點痕跡的星芒狀外形判斷,應該是從一米左右地高度滴落後形成。可能是鄧有祿殺人凶器上掉下來的。 這就是兇手殺死屠老四滅口時穿的那雙鞋,楊秋池將鞋翻過來。找了一把尺量了一下,一點沒錯,與現場遺留的那枚腳印長度和寬度相同。鞋底花紋也很相像。 楊秋池翻箱倒櫃,又在一件衣服地袖口上找到了一小塊顏色很淺地紅色斑痕。這衣服很顯然被清洗過了,不過,這種血痕一般是洗不掉的。古代洗衣用的又是去污力不怎麼樣的天然皂角粉,更別想洗掉血漬了。 不需要對鞋和衣服袖口這兩處血漬進行鑒定。因為血型鑒定在明朝是不能作為證據地。血型鑒定只不過是在尚未發現犯罪嫌疑人之前,讓楊秋池明確偵破的方向而已,現在靠指紋鑒定就已經明確,這鄧有祿就是殺四屠老四滅口地兇手,所以這鑒定也就不需要再做了。楊秋池將衣服和鞋交給寧國府衙門的捕快保存,將來可以作為證據。 經過搜索,沒有發現那把作案凶器匕首,可能被鄧有祿攜帶走了。 楊秋池對地上那一堆灰燼很感興趣,鄧有祿潛逃之前將這書信紙張燒燬,說明這些信件很重要,楊秋池蹲下身仔細觀察之後,心一喜,這些灰燼沒有重疊在一起,一共有三張,好像是一封信,雖然燒成了灰燼,但沒有弄爛,還有整復的可能。 這燒燬書的復原屬於書檢驗地一種,以前很麻煩,但現在有了數碼技術之後,變得很容易了,使用紅外線數碼成像技術,利用具有紅外線照相功能的數碼相機進行拍攝,就能看見灰燼上的字跡。 由於紅外線波長比較長,所以可以穿透部分物體,比如墨水、某些紡織面料等,所以利用紅外線成像地照片就會略去一些我們肉眼看得到的東西,從而能夠辨認出灰燼上地字跡。除了整復書灰燼字之外,還可以分辨塗改痕跡等。 楊秋池帶到明朝來的那部數碼相機,就具有紅外線照相功能,是專門用於書檢驗的,屬於這一批援藏法醫物證器材之一,楊秋池拿著隨便拍攝沿途風景用,沒想到給帶到明朝來了。 現在關鍵是自己這部數碼像機放在了廣德縣家裡面,誰會想到這次來會遇到這種問題呢。 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保護好現場,回去拿相機來這裡檢測,要麼將灰燼帶回去檢測。這信件如此重要,肯定是分秒必爭的,一來一去要好幾天,耽誤事情,楊秋池決定將灰燼採取措施保護之後,帶回廣德縣檢測。 要提取這種灰燼,標準的做法是用毛筆蘸上甘油,輕輕刷在灰燼的表面,讓它軟化並且不容易破碎,然後用兩塊透明玻璃夾住就行了。可明朝楊秋池不知道去哪裡找甘油,也沒有玻璃,只好用土辦法。 楊秋池讓白千總派衛兵燒了一鍋開水,用手輕輕將一張灰燼拈起來放在手心裡,然後放在開水鍋上,讓水蒸汽將灰燼濕潤軟化之後,叫白千總找來兩張薄薄的白絹(紅外線能夠穿透這種絲織品。) (註:夏天到了,提醒MM們要注意防紅外透視偷*拍哦。紅外線照相機或者使用紅外線濾色鏡,能夠穿透你的衣服,將你身體外表情況反射回來,就成了皇帝的新裝了。因此,不管天氣有多熱,MM上街要記得裡面一定要穿純棉內衣,紅外線是不能穿透純棉織品的,不過,如果你外面穿的是尼龍及絲製面料的衣裙,在紅外線透視拍攝下,你就變成穿三點式泳裝街頭秀了。小心喲!), 楊秋池將軟化之後的灰燼放在白絹上,小心將它壓平,然後用另外一張薄的白紙蓋在上面,用一本書夾好。用這種方法。楊秋池將三張灰燼全部提取夾在一本厚書裡。 準備告辭的時候,楊秋池心裡始終還是惦記著被自己傷害過的白素梅,終於還是向白千總問道:「千總大人,白姑娘可好?」 白千總神情一下暗淡了很多。長歎了一口氣:「梅兒出家了。你伯母傷心過度。也病倒了,所以沒有出來和你見面。 楊秋池腦袋裡嗡的一下,這個結果在他地意料之,又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白素梅經歷了那樣一場悲劇,三次死裡逃生。又與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人有了肌膚之親,而向這個人提親之後又被拒絕,作為一個像她這樣被封建倫理道德嚴重毒害的女人,要如何才能平靜地生活下去呢。恐怕唯一地選擇就是出家了。 這時,楊秋池才發現白千總比以前蒼老了許多,想必與女兒出家有很大地關係。低聲說道:「對不起……」 白千總勉強一笑:「怎麼能怪你呢,現在冷靜想來。你當時做得一點都沒錯,如果那時候你答應了我休妻,我不僅會內疚一輩,也會看不起你的。」 楊秋池苦笑,雖然白千總在誇獎自己,可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問道:「千總大人,能告訴在下,白姑娘在哪裡出的家嗎?」 白千總抬頭望著天空飄飄揚揚的大雪,慢慢說道:「在應天府城東一百七十里外地淨雪庵。」 「她在那裡過得好嗎?」 白千總搖搖頭:「我們只去看過她一次,再去她就不肯見我們了。說是怕打擾她的清修」停了半晌,又歎了口氣,「早知道這樣,我就把她給你做了小妾,還不至於……現在晚了,說什麼都晚了……」 楊秋池無語。 他們從千總府告辭出來,由於時間緊急,來不及去宋晴地娘家拜訪,甚至來不及與馬渡見面,便急匆匆連夜往回趕。 宋晴知道事情緊急,雖然過家門而不入,心裡有些不好受,但為了楊秋池案件偵破,只好如此了。 一行人冒著鵝毛大雪星夜兼程,兩天之後趕回了廣德縣。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馮小雪從楊母那裡已經知道宋晴的娘給了夫君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算是婉言拒婚之後,一個勁安慰楊秋池。 龍胥夫妻已經成婚,特別拜謝了楊秋池作媒。 楊秋池現在哪裡顧得上這些,連晚飯都來不及吃,把自己關進放鋁合金櫃地那個房間裡,將所有的窗戶都用布蒙好,房間裡透不進一點光,然後關好門,從鋁合金櫃裡拿出紅外線數碼相機,將那三張用白絹夾著的信紙灰燼放好,進行紅外線拍攝。 這信紙上地字是用毛筆寫的,字體比鋼筆字大得多,而且筆畫比較粗,所以紅外線拍攝之後,字跡很清楚地顯示了出來。 拍好之後,楊秋池將數碼像片調出來一看,頓時呆了,又仔細讀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這是一封密謀劫持明成祖愛妃地謀反信! 明成祖朱棣有一個非常寵愛的妃權氏,是一位選自朝鮮的美女,天姿國色,聰明過人,能歌善舞,尤其是善吹玉簫,成祖十分憐愛她,封她為賢妃。這賢妃初到國,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便提出要到杭州遊玩。 明成祖政務繁忙,不能陪同,加上蘇杭距離京城應天府不遠,便派出自己的內衛部隊京營兵兩衛的大部分人馬和親軍都護府一衛部分人馬,包括第一衛錦衣衛的得力干將,保護賢妃鸞駕,前往蘇杭遊玩。派遣的京營兵,就有白千總的所屬部隊! 信是一個署名的人寫給鄧有祿的,很可能是建餘黨核心頭目希賢,他指令鄧有祿等人在賢妃遊玩途帶兵將其挾持,用於逼迫明成祖讓位。 楊秋池想起了白千總說過他的參加保護賢妃的鸞駕的部隊,是由另外一位把總帶領的,這說明鄧有祿並未被分派領兵參加,那他又如何帶兵抰持呢,難道建餘黨在白千總的京營兵裡策反的將領除了鄧有祿,還有別人? 而且,保護鸞駕的軍隊還有其他的部隊,白千總參加保護鸞駕的部隊相對比較少,要想得逞,很可能還有外援,說不定在半路伏擊,裡外夾攻,才能趁亂劫走賢妃。 鄧有祿得到消息潛逃,害怕這封重要的信件丟失,就將他燒燬了,不過他想不到有人能將灰燼整復,從而發現這個天大的秘密。 鄧有祿會潛逃到哪裡呢?楊秋池思考,第一個選擇,就是去找保護鸞駕的京營兵,因為他們還不知道他是殺人犯,不會懷疑的,從而一同參加起兵劫持賢妃! 立即將這消息報告錦衣衛指揮使,用信鴿傳書! 楊秋池點亮燈籠,裁了一張小紙條,提起毛筆,在上面歪歪斜斜寫了幾行字,叫馮小雪將那裝信鴿的鳥籠拿來,從裡面拿出一隻,將信綁好,放走了信鴿。 他們從應天府趕回來,路上耽誤了差不多三天,不知道鄧有祿他們什麼時候動手,不知道自己這消息能否及時到達,不知道能不能及時阻止這場陰謀,保護賢妃的安全。 放走了信鴿,楊秋池的心卻沒有能輕鬆下來。 楊秋池來到客廳,楊母、馮小雪和龍胥夫妻都在。馮小雪見楊秋池神色非常疲憊,心疼地拉他坐下,丫環月嬋給楊秋池到了一杯香茶。 說了一會閒話,楊秋池問龍胥新婚過得如何。發現龍胥和新娘春芽神情有些尷尬,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楊秋池不好再問。 又說了一會閒話,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回到臥室,楊秋池一邊脫衣服一邊問馮小雪:「這龍胥夫妻怎麼回事?春芽姑娘新婚燕爾怎麼愁眉苦臉的?」 馮小雪笑了笑:「我第二天就發現了,將春芽拉到一邊細細一問,開始春芽也不肯說,後來我說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好想辦法,她就告訴我了。原來,龍先生他,他不能房事。」 楊秋池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我哪知道為什麼。」馮小雪白了楊秋池一眼,「聽春芽說他們兩忙活了一晚上,龍先生就是不行。好像是龍先生那裡受過傷。」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圈套 楊秋池恍然大悟:「可能是龍先生當初被誣陷殺妻時,被打扳打的。」 馮小雪笑著搖搖頭:「不對,打板是打屁股或者大腿,打不到那裡去的,再說了,衙門的皂隸們也知道,那地方是命根,能隨便打的嗎。」頓了頓,湊過頭來,低聲說道,「我聽春芽說,龍先生那地方好像是被人用鞭打的,到處都是鞭笞的傷痕。」 被鞭打過?誰那麼變態,用鞭打他的那命根?難道是他原來那個與小木匠私奔的媳婦?不大象,那媳婦與人家私通,要擺脫他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嘛。在這種地方鞭打,真是的。 楊秋池突然想起,屠老四屍體的寶貝部位和大腿、屁股,也滿是這種鞭笞傷痕,他們兩真是命苦啊。 楊秋池想到屠老四,突然想起從屠老四家搜出來的那個東東,心念一動,彷彿抓住了什麼,卻又朦朦朧朧的抓不住。 見楊秋池傻傻地坐在炕邊想事情,也不上床,馮小雪光著身從被裡探起身,拉了一把楊秋池:「夫君,你怎麼了?那麼冷的天,外面還在飄著雪呢,快上床來吧。」 楊秋池沒有上床,反倒把衣褲又穿好了,說道:「小雪,你先睡,我一會就來。」 楊秋池離開房間,又來到那間放鋁合金的屋裡。從鋁合金櫃裡取出那個從屠老四家搜出來的東西,是一件猩紅色褻衣,上面繡了一首詞。 楊秋池仔細讀了一遍這首詞,凝眉思索了一會,接著看下面繡的圖案,下方繡的是一隻孤零零的鴛鴦,仰著頭。翹首遠望,像一個深閨的怨婦,正在等待著遠方郎君的歸來,觀之令人無限感慨。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提取箱取了一些醋酸鈾銑鋅溶液。使其與褻衣上地汗垢指紋印發生反應之後。從物證箱裡取了一根微型紫光燈,對著褻衣照射,立即,褻衣上出現了不少零亂的指紋。 楊秋池用數碼相機將指紋拍了下來。翻過背面,將紫光燈照出的指紋也拍了下來。 取出從銀錠上提取的指紋和血手印指紋。分別與褻衣上地指紋進行了比對,楊秋池被檢測地結果驚呆了。怎麼會這樣呢?他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的發現高興還是心傷。 楊秋池想不通。不過,他有一晚上的時間慢慢想。 躺在床上很久了,馮小雪已經依偎在她的懷裡早就熟睡了。可楊秋池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睜著大眼睛望著被白雪反射得明晃晃地窗戶,細細地思考著明天該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還沒起床。馮小雪地丫環小蝶就進來說,宋晴姑娘來了。在客廳等著呢。 楊秋池洗漱完畢出來,宋晴笑嘻嘻跑上來拉住楊秋池:「秋池哥哥,昨晚上睡得好嗎?」 「挺好的,你呢。」 宋晴左右看看,才有些羞澀地說道:「不好,老想著你。」 楊秋池刮了一下她的鼻:「傻丫頭。」 宋晴又問道:「那封燒燬的書信你復原了嗎?」 「還沒有,但我昨晚上用一種祖傳地藥水浸泡了一晚上,現在應該能看出內容來了。我正要去看,你就來了。」 「真的?秋池哥哥你好厲害!我也要去看看。」 「那可不行,這藥水有毒,尤其是對女孩,到時候把你這個小美人弄花了臉,我可心疼哦。」 美女都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地了,這種事情當然是寧可信其有的。宋晴身縮了縮,勉強笑道:「那,那我在這裡等你好了。」 楊秋池微微一笑,出客廳來到放鋁合金櫃地房間,將那件猩紅色褻衣和那個從屠老四身上提取到的那袋銀揣進懷裡,坐了一會,然後慌慌張張跑到客廳,對宋晴叫道:「快走!出大事了!」 宋晴一驚,問道:「怎麼了?」 「皇上的愛妃有危險!快走,到衙門裡找宋知縣他們商量去。」 楊秋池拉著宋晴就往內衙跑。 宋晴緊張得臉色都變了,兩人跑到內衙,宋知縣他們已經起來了,正和宋芸兒在客廳裡說話,見到楊秋池和宋晴進來了,正要問。楊秋池擺擺手,先讓丫環僕人都退出客廳去,關上門,才低聲對宋知縣說道:「伯父,不得了了,我們從鄧有祿那裡找到的那封被燒燬的書信,我復原之後發現,是一封謀反信!」楊秋池喘了幾口粗氣,「鄧有祿是建餘黨,他們密謀在賢妃去蘇杭遊玩的路上挾持賢妃,逼迫皇上讓位!」 此言一出,宋知縣三人都驚呆了。宋知縣老成持重,問道:「賢侄,這,這麼大的事情,你沒弄錯吧?」 楊秋池肯定地說:「絕對沒錯,小侄怎敢拿皇上的事情開玩笑?」 「那,那怎麼辦?」宋知縣陡然之間聽到這個消息,也慌了神。 「立即趕回寧國府向錦衣衛報告,挫敗這場陰謀。」 宋晴急聲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宋芸兒也說:「我也去,哥,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宋知縣也穩住了心神,說道:「這是大事,伯父陪你一起去,要保證這個消息能平安送到寧國府錦衣衛衙門。」這等謀反大事如果能及時揭露,那可是奇功一件,宋知縣雖然不想搶功,可也不希望楊秋池這件事上出錯,再說了,楊秋池是自己認的侄兒,將來可能會是侄女婿,他立功自己也有好處啊,這等大事萬萬不能出岔。 宋知縣叫人準備馬匹。楊秋池跑回去和楊母、馮小雪說了一聲有緊急公務要到寧國府去,叫上跟班長隨龍胥和侯小旗等四個錦衣衛僕人,來到內衙。馬匹已經準備好了。一行人騎著馬往寧國府奔去。 快馬加鞭,寧國府距離廣德縣本來就不遠,沒到午時分也就趕到了。 進了城。直奔錦衣衛衙門,牛百戶聽說是緊急軍務,宋晴等人當然不能參加旁聽,便讓親兵帶宋晴等人去錦衣衛驛所休息。自己和楊秋池、宋知縣進了衙門。 宋晴等人在驛所住下之後。宋晴說要上茅房,離開了驛所,急沖沖往郝家奔去。 宋晴來到郝家後門,敲開房門。閃身進去。 那看門的關好房門之後,將宋晴領到了一間書房。然後出去向郝易峰報。過了一會,郝易峰挑門簾走了進來,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情況?」 宋晴沒有回答,反問道:「我娘怎麼樣了?」 郝易峰皺了皺眉:「只要你乖乖聽話。你娘就沒事!」頓了頓,又問:「是不是有什麼重要情報?快說!」 宋晴臉色蒼白,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重要信息。但你要答應馬上放了我娘,並且再不為難我們!」 郝易峰冷笑:「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你本來就是我郝家的未過門的兒媳婦。你幫我郝家做事情,那是理所當然的。還講什麼條件?」 「你卑鄙!」 「哈哈,」郝易峰笑了,「我是卑鄙,等我們成親之後,你會知道,我卑鄙的地方還多著呢!哈哈哈」郝易峰滿臉淫邪地看了看宋晴,在書桌旁坐了下來。 「無恥~!」宋晴漲紅著臉罵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就是死,也絕不會嫁給你地!」 郝易峰瞇著眼睛說道:「宋姑娘,你要知道,用不了幾天,皇上就要重新奪回皇位,我就是復國功臣,你嫁給了我,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呢。」 「我不稀罕!」 郝易峰笑了笑:「好了,先不說這件事,你先說說,到底是什麼重要消息?」 宋晴一咬銀牙,堅定地說道:「郝易峰,這個消息很重要,所以,除非你發誓,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放過我娘和我,否則,你就等著後悔吧!」 郝易峰皺了皺眉:「什麼消息這麼重要?你先說個大概,我才知道,這消息夠不夠份量換取你和你娘的自由。」 「關於賢妃的事!」 「你說什麼?」郝易峰騰地站了起來,「賢妃的什麼事?」 宋晴冷笑:「你先看看這個消息夠不夠份量。」 郝易峰沉吟了片刻,抬頭看看宋晴,斷然道:「好,你說吧,說完我就還你和你娘地自由!」 「你發個毒誓!」 郝易峰冷然道:「我郝某人說話算話!如果你說了,我還不放過你們娘兩,我郝某人不得好死!行了吧?」 宋晴輕舒了一口氣,才說道:「你們要劫持賢妃地事情已經被他們知道了。」 「你說什麼?」郝易峰驚問,「他們怎麼知道的?」 「鄧有祿逃出京營的時候,將一封關於這件事情的信燒了,但秋池哥……他找到了那灰燼,並從灰燼讀出了信地內容,現在他們正在錦衣衛衙門裡報告這件事。」 「你確定他知道了信的內容嗎?」 「他告訴宋知縣地時候,我就在旁邊,他說了你們要劫持賢妃的事情。」 郝易峰臉色凝重:「姓楊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今天上午,我去找他,他好像用什麼藥水把那灰燼泡了一晚上,進去看了之後就發現了,然後我們一起去報告了宋知縣,然後就來了。」 「這麼說,這個消息還沒有報上去。」郝易峰緊鎖眉頭說道,「我們必須搶在前頭,馬上飛鴿傳書通知伯伯他們。原定時間本來是今天晚上地,只能馬上動手了!」郝易峰在桌前坐下,裁了一個小紙條,提起毛筆寫了幾行字。起身走到窗邊,取下一個鳥籠,將一隻信鴿取了出來,將那紙條正要往信鴿的腿上綁。 「我能效勞嗎?」門外一人說道,隨即響起一陣大笑,門簾一挑,一群人湧了進來,當先一位正是牛百戶,身後跟著楊秋池、周知府、宋郝兒、宋知縣、龍胥還有侯小旗等一幫錦衣衛。 宋晴臉色大變,後退了一步,看著楊秋池,漲紅著臉,叫道:「秋池哥哥!」 郝易峰臉色也變了,轉頭看了看窗外,牛百戶笑道:「郝公,不用看了,你的房外面,至少有一百個錦衣衛和衙門捕快,你就是插上翅膀變成信鴿,也飛不掉!」 郝易峰舉起手,就要將那張小紙條往嘴裡塞。宋芸兒手一揚,寒光一閃,一柄小小地飛刀釘在了郝易峰的手腕上。 郝易峰慘叫一聲,手地紙條掉在了地上。侯小旗搶上前,從地上揀其了紙條,轉身遞給牛百戶。 牛百戶看著宋芸兒讚道:「宋姑娘好飛刀,多謝了!」接過紙條拿起來看了看,嘿嘿冷笑:「郝易峰,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手一揮,身後的錦衣衛一擁而上,將郝易峰揪住按倒,五花大綁,然後提了起來。 郝易峰叫道:「楊秋池,閣下好手段,郝某真的十分佩服!不過你別忘了,宋晴是宋知縣的親侄女,謀反可是株滅族的大罪,哈哈,這下你把宋老頭和她女兒也牽連進去了,你這功勞可真大啊!哈哈哈!」 宋知縣臉色變了變,拉住了女兒的手,看了看楊秋池。宋芸兒也嚇得臉色發白。 楊秋池轉頭也握住了宋芸兒的手,搖了搖頭安慰她不要怕,才回頭道:「郝易峰,這一點不用你擔心,要不是芸兒提醒我還有別的地方有煤渣,我也不會發現鄧有祿是兇手,也就不會發現你們這個驚天大陰謀,而且,今天若不是芸兒跟蹤宋晴,並及時通知了我們,也不會發現你們兩的本來面目。所以,郝兒他們不僅不會受株連,還會立功!」 宋芸兒小聲說道:「哥,要不是你告訴我,我又怎麼會懷疑姐姐她……又怎麼會跟蹤呢。要不是你,我們全家……」想到這後果,不由一陣的後怕。宋知縣也感激地看著楊秋池。 郝易峰叫道:「朱棣這個奸賊,大逆不道,篡奪皇位,必受天遣!你們助紂為虐,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等著吧!」牛百戶一擺手,錦衣衛們掏出一條汗巾塞進郝易峰嘴裡,將他拖出了房去。 其他錦衣衛要上去綁宋晴,牛百戶擺手制止,對楊秋池說道:「楊兄弟,宋姑娘的事你來決定吧。」楊秋池點點頭,低低說了聲謝謝。 牛百戶帶著錦衣衛出了房門,開始抓捕郝老爺等郝家所有的人。龍胥、侯小旗知道他們一家人要說說貼己話,也出去到外面等著。 房間裡只留下楊秋池、宋知縣和宋晴、宋芸兒姐妹。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苦衷 房間裡一下安靜了下來,楊秋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看著滿臉漲紅低著頭的宋晴,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個女孩可以說是楊秋池的初戀,楊秋池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戀愛居然是這樣的。 宋芸兒也在心情複雜地看著宋晴。宋晴雖然是她的堂姐,可多年沒有來往,感情其實已經比較生疏了,不知道什麼原因宋晴突然來廣德縣看望自己這個堂妹,還以為是出於親情,沒想到卻另有目的,而且這個目的最終還是為了謀反。 宋芸兒雖然才十五歲,可這謀反大罪她是知道的,這可是不能「親親相隱」的,必須舉報,在這個大是大非問題面前,她還是頭腦清醒,立場堅定的。 堂姐宋晴犯了如此重罪,差一點株連到宋芸兒自己和她的爹娘,此刻宋芸兒心裡對宋晴充滿了憤怒,但見到她這可憐兮兮的樣,這氣卻又發不出來。 宋晴抬起頭說道:「秋池哥哥,我對不起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探聽消息。但我知道你真心喜歡我之後,我很害怕,很怕將來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後,一定會恨死我的,沒想到……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來了。」話語已經有些哽咽。 楊秋池苦笑:「我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這個目的。我當時只是有些奇怪,我們才認識了兩天,你就吻了我。那一晚上,我很疑惑,好久都沒睡著,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吸引你。想了一晚,結果發現沒有。」 宋芸兒也若有所悟地對宋晴說道:「難怪,自從大伯去世之後,我們兩家就很少來往了。你突然跑來廣德看我。還一直就住下來了,我本來還挺高興的呢,沒想到你是為了從我哥這裡探聽消息!」鄙夷地看了一眼宋晴,又奇怪地問:「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哥這裡會有對你們有用的消息的?」 宋晴說:「具體我也不知道,是郝易峰逼迫我來的。他只是說,凡是聽到與建帝有關的消息,都要馬上告訴他們。」 楊秋池解釋道:「這個原因不難猜,我前段時間偵破了建餘黨案。抓了他們一大幫人,摧毀了他們在廣德縣地多年苦心經營的整個窩點。這件事情在廣德縣包括寧國府都傳遍了,他們會不知道嗎?只不過。他們不知道我是不是錦衣衛的人,不知道我的來頭。所以將宋晴安插到我身邊來探聽消息。」 宋芸兒奇道:「他們既然害怕你,派殺手殺了你不就完了嗎?」 「殺了我?全國那麼多錦衣衛都在查他們地案,他們能殺掉幾個?再說了,他們不知道我地底細,不知道我值不值得殺,不知道殺掉好還是安插一個奸細好。要把這些都探聽清楚了才能決定,隨便亂殺?如果我是個愚蠢的負責人,亂殺殺掉了,換來一個聰明的負責人怎麼辦?」 「再說了,他們肯定已經從我與錦衣衛密切的關係猜到,我應該知道很多建案件偵破情況,假如能從我這裡瞭解到更多地錦衣衛偵破案件的內部消息,以便相應地採取應對措施,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豈不比殺掉我更有價值?」 宋芸兒嘻嘻一笑:「自己誇自己,臉皮厚!」本來還想和楊秋池說兩句笑話,可轉臉看見宋晴那可憐樣,又不忍心說了。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 宋芸兒以前一直沒有發現宋晴的可疑之處,不知道楊秋池是怎麼發現的,問楊秋池:「哥,你是什麼時候發覺姐姐,不,她有問題的?」 楊秋池說道:「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來寧國府醉瑩樓找線索地時候,泥娃娃……她要跟著來,提出的條件是什麼?」 宋芸兒說道:「她說要讓郝家請我們游花船。」 「對!」楊秋池點點頭,「她能讓郝家出面請我們游花船,說明與郝家的關係應該不同一般,如果僅僅是沒過門地媳婦,是不好意思讓婆家請另外一個陌生男人的。當時我就覺得很費解。」 「我猜想,游花船應該是郝家出地主意,讓她向我們提出來,是想借此機會接近我,目的我後來知道了,是想通過這個機會讓我認識郝倩,這是他們早就預謀好了的,他們有自信,郝倩有能力吸引我的注意,並讓我上鉤。可惜,我吃醋跑了,游花船的計劃沒有成功。」 「她與郝家關係既然如此親密,在周知府宴請我們的時候,可她不僅拒絕了郝老夫人讓她來給我敬酒,還當著郝家人的面和我們兩划拳行令,那麼親熱,甚至可以說有些做作。雖然當時我很開心,可後來冷靜下來之後,又覺得不可理解,這加深了我對她的疑慮。」 宋晴抽泣著抬起頭,想要分辨,卻什麼都沒說,又低下了頭。 楊秋池歎息了一聲:「郝易峰真是大方,為了你們謀反大計,甚至連自己未來的媳婦都雙手奉上了。」 這一下,宋晴停住了哭泣,抬起臉,緊咬下唇,又想說什麼,可還是忍住了。整齊的小貝齒還是那麼的迷人。 楊秋池苦笑著對宋晴說道:「難怪那天在周知府花叢裡,你一點都沒有拒絕的意思,甚至還希望這樣。我當時就更加奇怪,按理說,一個女孩,尤其是你這樣的官宦之家的女孩,用新婚見紅證明貞操,這是肯定會考慮到的,怎麼會在黑夜裡,在野外的草地上,獻出自己的貞操?在這種環境下,如何證明見了紅?一個女孩難道會沒考慮過嗎?除非,這個女孩早就已經喪失了貞操。」 宋晴漲紅著臉,終於大聲叫了出來:「你胡說~!你可以抓我,但不能侮辱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苦衷!……我清清白白的女孩,怎麼會……。我那樣,是因為我知道對不起你,所以我才……我只是希望,希望這樣能彌補一點……嗚嗚嗚。」宋晴放聲大哭起來。 宋晴的反應讓楊秋池非常的意外。看來。有些事情自己還沒有瞭解。 他們得到消息來到郝家宅院外,見到守候在那裡的宋芸兒,才一起闖進了郝府,到書房地時候。已經是郝易峰寫好信準備放信鴿了,所以宋晴和郝易峰兩人前面說的話他們都沒聽到。 見宋晴哭得傷心。楊秋池有些心疼,畢竟,宋晴是自己第一個真正愛上的女孩。楊秋池柔聲說道:「泥娃娃,哥說錯了。對不起啊。」 宋晴抹了一把眼淚,又抽泣了幾聲,才說道:「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真心對我好。是我欺騙了你。」 楊秋池問道:「你方才說你有苦衷。有什麼苦衷?」 宋晴抽抽噎噎說道:「我們家和郝家是自小定的親事,後來我爹去世之後,本來他們家已經悔了婚地,不知道怎麼地突然又找上門來,要求重新結親,我娘當然不同意。他們就抓了我娘,告訴我說如果我不同意來你身邊當奸細,為他們探聽消息,就殺了我娘和我。我只好同意了。」 「那天我們去應天府找我娘退婚,這件事情事先我已經告訴了郝易峰他們,他們就要求我娘提出讓你考科舉,用這個辦法,既讓你娶不到我,又能讓我一直在你身邊探聽消息。」 宋芸兒問道:「為什麼?讓你嫁給我哥,不是更方便探聽消息嗎?」 宋晴臉微微有些紅暈:「姓郝的垂涎於我,他自己想娶我,所以……,但我說了,他這種卑鄙小人,我死也不會嫁給他的。」 楊秋池聽了這話,心裡有些溫暖。知道她是被脅迫參加了建餘黨謀反,心裡稍稍有些安慰,如果是這樣,那還有迴旋的餘地。 宋芸兒問:「那你都告訴他們什麼消息了?」 宋晴欲言又止,抽抽噎噎又哭了起來。 楊秋池歎了口氣,說道:「給鄧有祿通風報信地人,就是泥娃娃。」 「啊?」宋芸兒吃了一驚,看了看宋晴,見她低頭哭泣,並沒有否認,便奇怪地問楊秋池:「哥,你是怎麼知道我姐,不,知道她是給鄧有祿通風報信的人地呢?」 「很簡單,用排除法。」楊秋池說道,「知道我們要去抓鄧有祿的人有我、你、我娘、伯父、侯小旗,還有就是她,跟我們一起去的捕快們不知道,我在軍隊千戶所發現鄧有祿可能是兇犯後,並沒有告訴高千戶他們,所以他們也不知道。」 「知道情況的個人裡,我自己當然沒有說,我娘不會害我,她不可能說,伯父巴不得抓住兇犯,不可能說,你是他女兒,也不可能說,侯小旗是我地僕人,一直跟著我,我信得過(再說他是錦衣衛),而且一直跟我在一起,沒有機會說。這五個人都排出之後,只剩下一種可能,就是她說的。」 「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人,按道理我沒有理由懷疑她,可她前面地舉動太過反常,讓我一直心存疑慮,我們在準備出發之前,她又要洗澡。當時我就在想,馬上又要趕路,風吹日曬一路塵土,如果洗澡,把頭髮弄得濕漉漉的幹什麼?招惹灰塵嗎?不合常理。」 「另外,她有洗澡地時間通風報信,如果她要通風報信,肯定會有接收消息的人,因為她的時間不多,所以這個人一定在寧國府,最大的可能,就是郝家。」 這下宋芸兒明白了,問宋晴:「姐,你為什麼要幫鄧有祿?」 宋晴說:「因為,他是建的人,也是郝倩的……夫君。」 什麼?這下連楊秋池都瞪大了眼睛,問道:「郝倩的夫君?郝倩不是沒成親嗎?」 「他們家沒有悔婚之前,郝倩姐姐和我很談得來,她告訴了我很多事情,包括她與鄧有祿的事,說他們名義上沒有成親,實際上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那他們為什麼不成親?」楊秋池追問。 「鄧大哥在鄉下早就有原配夫人,郝倩姐姐又不願意做小妾。」 「不願意?那他為什麼願意做我的小妾呢?」 「為了拉你下水。」宋晴低聲說道。 「拉我下水?」楊秋池迷惑地看了看宋芸兒和宋知縣,兩人同樣也迷惑地搖搖頭。楊秋池又問:「怎麼拉我下水?」 「她成了你的小妾,就是你們楊家的人,就算你不幫他們,也不會來害他們了。」 楊秋池正想問為什麼,可馬上就想到了答案,謀反是株連族的大罪,郝倩是建餘黨的人,如果自己娶了郝倩,那自己就不能對建動手了,因為自己搞倒他們,就等於搞倒自己。而且,將來郝倩再替自己生個一兒半女的,那就更加板上釘釘了,連想大義滅親都沒辦法做到。 多好的一個女孩,又美麗又有采,原來是人家被窩裡的人,原以為郝家給自己送過來的是一個寶貝,卻原來是一頂綠帽,幸好自己及時發現,沒有戴上,否則那才叫冤枉呢。 楊秋池正在感慨,宋芸兒問道:「哥,有點不對,這郝易峰不是有信鴿嗎?信鴿飛得快,這鄧有祿應該早得到消息了,怎麼會只在我們到達的兩個時辰之前才逃跑呢?」 楊秋池說道:「郝家雖然有信鴿,但這信鴿應該是與建餘黨重要頭目希賢聯繫用的。所以他們沒有更快的辦法通知鄧有祿,只能派人快馬連夜向鄧有祿報信,所以只比我們快了兩個時辰通知到了他。他才慌忙潛逃。」 宋知縣一直在聽他們說,這時才問道:「賢侄,既然你,你已經懷疑了她是內奸,為什麼還,還要當著她的面,把,把建餘黨要劫持賢妃這,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呢?」 「這是一個圈套。」楊秋池說道,設圈套來對付自己心愛的人,這讓他心裡有些內疚。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七章 艱難的抉擇 楊秋池向宋知縣解釋道:「當我發現抓捕鄧有祿的消息走漏之後,我前面對宋晴的疑慮變成了懷疑,我用了一晚上時間,思考了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我決定設一個圈套,測試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奸細。」 「我故意當著她的面發現信件的內容,一起趕來寧國府向錦衣衛報告,我知道她身邊沒有信鴿,而且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沒有辦法通風報信,唯一的機會,就是到了寧國府我去報告之後。」 宋芸兒也插話道:「爹,路上我哥已經悄悄告訴我說宋晴可能是建的人,讓我隨時注意她的動向。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我相信我哥的話,一到驛所她就借口上茅房出去了,我一邊讓侯小旗通知你們,一邊跟蹤她到了郝家,才發現她果然是奸細。」 這時,牛百戶等人進了房間,告訴楊秋池他們已經將郝老爺夫妻和郝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丫環僕人全部拘捕,押回了錦衣衛衙門。 牛百戶告訴楊秋池,郝家大小姐郝倩沒有抓到,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拷問了郝易峰等人,他們也說不出來。這一次楊秋池沒帶小黑狗,沒辦法追蹤。兩人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郝倩會到哪裡去。 牛百戶知道宋晴是楊秋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女人,他可不敢亂作主張抓人,讓所有的人全部退出房外去,問楊秋池這宋晴該怎麼處置。 如何選擇對楊秋池來說非常的艱難,宋晴雖然是被脅迫幫助了建餘黨,可說到底也是謀反份,自己要是私放她走,這可是重罪,自己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恐怕要當到頭了。弄不好還要掉腦袋。但是,要讓自己親手把自己的初戀情人送上斷頭台,他無論如何做不到。 於是,楊秋池決心賭一把。賭的是自己在錦衣衛指揮使紀崗甚至明成祖心的地位。賭一賭自己私自將謀反重犯釋放,他們會不會砍自己的腦袋,別地處罰暫時也顧不得了。 楊秋池的賭注是自己飛鴿傳書及時到達,劫持賢妃的陰謀成功被阻止。如果這個賭注下對了。別說放了建餘黨一個小小的嘍囉,就算多放兩個。雖然責罰恐怕少不了,但至少腦袋不會有危險。 但是,假如自己地消息到晚了,沒有趕上。賢妃被劫持甚至被殺,明成祖盛怒之下,自己剛好撞在他氣頭上。這腦袋恐怕就不保了。 來到明朝這些日楊秋池已經感覺到,宋知縣等這些官員。說到當今皇上,恐懼地成分更多一些,就知道這皇上可不是個善人。歷史上明成祖也的確是以殘暴、手段毒辣、親不認著稱的。 不過,就算是最差的這種情況,自己地腦袋也不一定絕對保不住,那要看明成祖的理性程度。因為自己對他們還很有用,至少在抓捕建餘黨,到目前自己地成績是最顯著的,如果明成祖有足夠理智,也許會讓自己戴罪立功,限期將劫持賢妃的建餘黨全部抓獲,甚至要求抓住建帝,來換取自己這顆腦袋,這樣也還有一線生機。 另外自己這一邊還可以加上一些籌碼:自己這次破獲寧國府郝家謀反案,加上以前抓獲建心腹少監王鋮,擊斃建大內侍衛總管洪鷹,破獲賀家資敵案,抓獲建聯絡員謝寡婦,這些籌碼加上去,再扣掉對方的宋晴只是個小嘍囉這個籌碼,綜合衡平下來,楊秋池估計,自己如果私放宋晴,掉腦袋地機率十成大概最多只佔一成。也就是說,自己百分之十的可能不會因此掉腦袋。 他決定賭一把,別說不死的概率那麼大,就算再小一點,楊秋池也要賭一把,放掉宋晴。因為,讓他親手把自己初戀地女人送上斷頭台,他無論如何做不到。 楊秋池讓牛百戶將其他人犯先押回錦衣衛大牢,宋晴交給自己處理。 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他的命令牛百戶當然要無條件服從。當即帶著人馬將郝家上上下下數十口人全部押回了錦衣衛大牢。 除了大門口留有幾個看守以及蹲點守候抓捕郝倩地錦衣衛之外,郝家此刻已經人去樓空。 楊秋池讓宋知縣等人也全部回驛所,只留下了自己和宋晴兩人。 宋晴不知道楊秋池會對自己怎麼樣,開始低聲哭泣。 楊秋池沒管她,在書房裡翻箱倒櫃想找幾件男人的衣服,卻找到了幾錠銀,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咦了一聲,略有所思好一會,才找了塊布將這幾錠銀包好塞進懷裡。又找了幾件男人的衣服放在書桌上,說道:「你把這些衣服換了。」宋晴不知道楊秋池這句話的目的,傻傻地看著楊秋池。楊秋池催促道:「我在外面等你,快點換!」說完轉身出了書房。 不一會,宋晴從書房走了出來,一身男裝,顯得格外的帥氣灑脫,只是滿臉的愁容,眼角還掛著淚水。 楊秋池沒有說話,拉著她來到郝家馬廄,牽出兩匹馬,套上馬鞍,飛身上馬,對宋晴說道:「上馬,跟我走!」 宋晴猜想,自己如此對待楊秋池,利用了他的感情,傷害了他,楊秋池一定恨不過,要將自己帶到某個地方,狠狠地折磨自己出氣,甚至殺了自己。可她已經沒有選擇,只能上馬,跟在楊秋池後面。兩匹馬往城外奔去。 這滿天的大雪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了,他們兩冒著風雪一直馳出十多里路,楊秋池這才將馬勒住。 宋晴看了看楊秋池,默默地翻身下馬,踩著厚厚的白雪,走到路邊,回過頭來向楊秋池淒涼地笑了笑,等著他動手。 楊秋池騎在馬上,抬眼往遠處望去。天陰沉沉的,雪花仍然在無聲地飄下,寒風凜冽,再低頭看看宋晴。只見她圓圓的臉蛋已經凍得有些發紅。大眼睛噙著淚水,心不由一陣的絞痛。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從書房找出來的那包銀,啪的一聲扔在雪地裡,說道:「你走吧。多保重!」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晴。猛地勒轉馬頭,向來路奔去。 宋晴非常地意外。兩眼含淚緊追幾步,喊了一聲:「秋池哥哥~!」 楊秋池的身影已經遠去,慢慢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風雪之。 ——————————————— 錦衣衛驛所的大廳裡。宋芸兒和宋知縣兩人坐在一旁發呆。宋晴是宋知縣的侄女,他們此刻不僅在為宋晴擔心,更多地。是為他們自己擔心。宋晴參與建謀反,這可是株連族地重罪。雖然楊秋池剛才已經說了他們沒有罪不會被株連,但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龍胥也在那裡呆呆地看著窗外飛飛揚揚的雪花,不知道在想什麼。 侯小旗等四個錦衣衛僕人不敢打擾他們發呆,坐在一旁默默喝茶。 屋裡靜悄悄的。這時,楊秋池從外面走了進來。 宋芸兒迎了上去,想要問宋晴怎麼樣了,宋晴畢竟是她的堂姐,這段時間兩人相處也很融洽,可這話還不好問,她知道楊秋池非常喜歡宋晴,此刻心裡一定很難過,生怕這個問題觸到楊秋池內心地傷口。 楊秋池坐下,對宋知縣輕聲說道:「伯父,我把宋晴給放走了。」 宋知縣和宋芸兒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雖然他們估計到楊秋池有可能會這樣做,但當他們知道了楊秋池真正這樣做的時候,因為他們不知道楊秋池地真正身份,也不知道楊秋池自認為有成不會死,所以心裡都十分的擔心。 龍胥走到楊秋池身邊坐下,欲言又止。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龍先生有事嗎?」 龍胥想了想,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少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郝家大小姐郝倩有可能藏在那裡。」 「什麼?」楊秋池一驚,「剛才你怎麼不說?」 「我……我……」龍胥滿臉漲紅吞吞吐吐。 楊秋池急聲問道:「她在什麼地方?」 龍胥低聲說:「就在郝家宅院郝倩的房間裡。」 「不對,牛百戶說過,那房間他們仔細搜查了,沒有發現郝倩。」 「房間裡有機關,很隱蔽,外人找不到地。她可能就躲在機關後面的密室裡。」 楊秋池騰地站起來:「快帶我們去。」回頭對侯小旗說:「你派一個人去通知牛百戶,讓他帶錦衣衛到郝家宅院郝倩的房間來,我們先去,防止郝倩逃走。」 侯小旗答應了一聲,派了一個人去通知。 楊秋池等人衝出驛所,來到了郝家大院郝倩地房間。 郝倩的房間真可謂閨房,牆上掛著古人地字畫,一看就是名家真跡。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幅只畫了一半的花鳥畫,床上擺著女工刺竹,窗邊放著一張古琴和一張四四方方古色古香的木墩,上面擺著一副圍棋棋盤,旁邊還有一個精緻的小香爐。 楊秋池有些感歎,郝倩貌美如花,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典型的才女,要是她不是郝家之女,沒有參加郝家謀反案,那該多好啊。 楊秋池問龍胥機關在哪裡。龍胥走到圍棋棋桌前,抓住厚厚的棋盤兩邊,反時針方向使勁轉了半圈,就聽到那堵掛字畫的牆處發出一聲輕響,龍胥走過去用力一推,那堵牆轉動著打開了,原來是一道窄窄的暗門。這堵牆差不多兩尺厚,是整塊花崗岩做成的。密道裡面黑古隆冬的看不清。 「龍先生,你對郝倩姑娘閨房裡這機關怎麼這麼熟悉?」楊秋池笑問。 龍胥漲紅著臉沒說話。 等了一會,楊秋池見牛百戶他們還沒來,不由有些著急。侯小旗說道:「少爺,咱們進去將那郝倩抓出來吧,她一個姑娘家,咱們這麼多人呢。」 楊秋池想了想,點頭同意侯小旗的建議,問龍胥:「裡面有機關嗎?」 「沒有。」龍胥肯定地說,想了想,又補充道:「以前沒有。」 看來,這龍胥以前曾經進過這密室,恐怕還不止一次。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楊秋池對龍胥知道郝倩的這些秘密一點都不驚訝。 楊秋池邁步就要往裡進,宋芸兒一把拉住楊秋池:「哥!讓我先進。」沒等楊秋池說話,搶先一步進了密室,楊秋池等人跟著魚貫而入。 密道裡很黑、很窄,楊秋池等人藉著外面透進的光亮摸索著往前走。剛往前走不多遠,聽到身後有響動,楊秋池一回頭,就看見那扇密門透進的光線越來越小,驚叫了一聲:「門~!」話音剛落,密道裡已經漆黑一片,密門已經自動關上。 楊秋池急聲問道:「龍先生,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龍胥聲音有些顫抖。 「快去把門打開!」楊秋池低聲說道。 「我,我不知道裡面是怎麼開的啊!我從來沒從裡面開過,都是她……」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密道裡伸手不見五指,宋芸兒有些慌,女孩都怕黑的了,就算身有武功也不能避免。宋芸兒回過頭,摸索著抓住了楊秋池的胳膊,顫聲叫道:「哥,怎麼辦?」 楊秋池也摸索著抓住她的手,低聲道:「別怕,芸兒,哥在這裡,沒事的。」其實楊秋池陡然間被關在密室裡也有些緊張,這密室如此隱秘,一旦關上,牛百戶他們就算進來仔細搜查,也難以發現這密室的機關。 楊秋池另一隻手摸了摸密道的牆壁,竟然是堅硬的花崗岩,不由心頭一沉,就算有工具,也難以鑿開這種石頭,問道:「你們誰帶有火石?」 沒有一個人接腔,大白天的誰沒事帶那玩意,揣在懷裡沉甸甸的。 沒辦法,只能先進去,希望郝倩躲在裡面,她一定知道怎麼從裡面打開這密門,又或者這裡面還有別的出口。 宋芸兒不怕敵人,可她怕黑,不敢打頭陣了,楊秋池從她身邊擠過,拉住她的手,摸索著往前走。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致命遊戲 摸著黑慢慢走了一盞茶的工夫,隱隱約約聽到有聲音,楊秋池停了下來,豎著耳朵仔細聽,果然,就是有人聲傳來,一男一女,在喊著什麼。 楊秋池又慢慢往前走,發現前面密道有光亮傳來,越走越亮,聲音也越來越大,那女人的聲音很像郝倩,很熟悉又有點陌生,因為那是在興奮地尖叫著,好像命令,聲音與平日不一樣。那男的聲音低沉,不熟悉。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聲音更清晰了,接著來到了一個拐角處,這聲音好像就在拐角那一側。楊秋池拉著宋芸兒蹲下身。光亮從拐角另一側反射過來,接著光亮已經能看見人了,宋知縣、龍胥、侯小旗還有兩個錦衣衛僕人也跟著蹲下身。靜等楊秋池號令。 裡面那女人尖銳的嗓音喊道:「你這小畜生,不聽主人的話,打死你!打死你!」聽聲音很像郝倩,只不過比平日要尖銳的多。緊接著就是劈哩叭啦一陣皮鞭抽在人體上的聲音,夾雜的一個男人發出嗚咽聲。 龍胥聽到這聲音,全身發顫,好像得了傷寒,眼睛裡發出了異樣的光芒。 龍胥這模樣讓楊秋池有些奇怪,但他此刻對拐角那邊的事情更好奇,慢慢從拐角處探出頭觀看。這一看,把楊秋池嚇了一大跳,差點叫出聲來。 拐角裡面是一件密室,比較寬敞,上下左右都是用花崗岩壘砌而成,上方的四個角處,有四個拳頭大小的透氣孔,光線從孔裡透了進來,一張桌上還放著一盞燈。牆角放著一盆炭火,日光、燈光和爐火,使密室裡顯露出一種淫邪怪異的氣氛。 密室間,站著一個女人。一條腿踩在一根凳上。果然正是郝倩。 她長髮披肩,臉蛋還是那麼嬌美,不過多了幾分猙獰,而且。完全不是平日那種端莊賢淑的模樣,只見她全身**。胸前一對雪白高聳的乳峰隨著身體的動作而抖動,細細地蜂腰,滾圓結實的臀部,修長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只不過,此刻地郝倩,左手牽著一條鐵鏈。鐵鏈地另一頭繫在一個魁梧的男人的脖上,那男人也是全身**。跪爬在地上。 郝倩嘴裡叫罵著,右手掄著一根皮鞭,那皮鞭帶著哨音,雨點般抽在跪在地上的男人地後背、屁股、大腿上,男人這些部位的皮膚,已經出現了片狀地血痕。他的嘴裡嗚咽著,閉著眼睛承受著郝倩的鞭笞,臉上卻露著異常興奮的表情。 宋芸兒從後面好奇地探過頭觀看,楊秋池正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宋芸兒一聲驚叫,縮回身,羞得滿臉通紅。 這聲驚叫讓裡面立即安靜了下來,片刻,傳來男人地聲音:「誰?」 楊秋池將宋芸兒拉到自己身後,朗聲說道:「裡面的聽者,趕緊穿好衣服,我們是衙門裡的,特來拘捕你們。」 裡面一陣忙亂,過了一會,楊秋池探頭一看,兩人已經差不多穿好了衣服,手一揮,起身就要往密室裡走,宋芸兒和侯小旗擔心楊秋池遇到危險,搶身衝到了前面。 就在這時,那男人大喝一聲,右手持著一把匕首,一刀刺向宋芸兒地心口,左手畫掌,擊向侯小旗。 噹啷一聲,宋芸兒已經電閃般抽出短劍架開了對方這一刀。與此同時,那男人左掌已經與侯小旗對了一掌,砰的一聲,震得侯小旗登登登倒退數步,重重地撞在牆上。氣血翻湧,半天不能動彈。 緊接著又是噹啷啷一連串地脆響,宋芸兒與那男人已經快如閃電一般互攻了十多招,才各自退開,都暗暗心驚。宋芸兒還待再上,楊秋池叫道:「芸兒,先不要動手。」 宋芸兒住了腳步,戒備地看著這男人。方才兩人交手十多招,不分勝敗,但宋芸兒心裡已經明白,這人的武功招式雖然不如自己,但功力比自己深,畢竟自己吃虧在年齡還小,而且又是女孩。而在這斗室之,自己的招式靈巧、躲閃騰挪的效果,恐怕要打折扣,所以,雖然有把握取勝,卻也要在百餘招之後了。 那男人知道宋芸兒的利害,不敢輕易動手,手持匕首小心戒備。 郝倩一見楊秋池,驚叫了一聲,粉臉頓時緋紅。她還不知道郝家謀反案已經敗露,以為楊秋池是來抓奸的,遲疑了一下,臉紅紅地說道:「楊公,我……」 楊秋池看著郝倩,心裡很不是滋味,現在穿上了衣裙的恢復正常的郝倩,還是那麼的清純美麗而又知書達理。楊秋池幾乎有些懷疑,剛才自己是眼花了,不過,那的的確確是真的,從郝倩那還沒有整理好的衣裙領口上,還能看見她脖頸下的一片雪白。 郝倩驚慌之下,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領口還敞開著,她正努力想著該怎麼解釋,忽然看見龍胥站在楊秋池身後,臉突然一下變白了,咬緊了嘴唇。 那男人低沉著聲音問道:「倩倩,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進來的?」郝倩咬著下唇,死死盯著龍胥,問道:「是你帶他們來的?」龍胥也是臉色煞白,沒有回答。 宋知縣等人也疑惑地看了看龍胥,看樣龍胥與郝倩很熟,而且不是一般的熟。 那持匕首的男人看見宋知縣穿著官袍,便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麼?你們是衙門裡的?來抓我們?我們犯了什麼罪?」 楊秋池沒有回答他,盯著郝倩,問道:「郝倩姑娘,金可瑩是你叫屠老四殺的吧?屠老四也是你叫人殺了滅口的吧?」 這句話一出,宋知縣等人都吃了一驚,不知楊秋池這話從何說起,難道,這郝倩是白骨案的真正幕後元兇?有證據嗎?她為什麼要殺金可瑩?她與屠老四又是什麼關係? 郝倩的臉色變得更白,嘴唇顫抖。話語還是那麼溫爾雅:「楊公,奴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頓了頓,哀怨地說道:「楊公,就算你不想娶我作小妾。那也不用編造出這麼些罪名來冤枉我吧?」 楊秋池冷笑道:「冤枉你?你放心。我在沒有證明你犯罪之前,我們不會拘捕你的。」 郝倩一副不知所謂的樣,故作輕鬆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老混混屠老四被人殺死在妓女徐氏家,我在檢查屠老四屍體地時候。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我發現屠老四的背部、屁股、大腿。甚至陰部那話兒,佈滿了鞭笞的痕跡,但使用地力量卻不很大,當時我不知道原因。」 「後來。我地跟班長隨龍先生的娘,無意透露了一個消息給我的娘,我才知道。龍先生的身上原來也有這種傷痕。」楊秋池轉頭看著龍胥,「對不起。龍先生,為了揭露犯罪,我只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好在這裡地都不是外人。」 龍胥的臉通紅,不敢看眾人,這神情等於已經默認了。 楊秋池轉過頭,看著郝倩,續道:「那天貴府宴請我和龍先生,有件事情讓我很奇怪,你說龍先生曾經指點過你丹青,可酒席上你們兩卻如同陌路,相互一直沒有說話。面對一個指點過自己地先生,一句客套話都不說,不大正常,除非,這個先生曾經讓你很不高興,以至於不願意和他說話。」 「我沒有對不起郝倩姑娘!」龍胥紅著臉低聲說道。 「我知道。」楊秋池微笑,還是盯著郝倩,補充說道,「我原來只是猜到,但還不敢肯定,因為這個猜想太膽大了。直到剛才我無意偷看到了你們兩位的這種遊戲,看到了這男人身上的傷,我這才敢肯定,我的猜測是正確地。」 宋芸兒紅著臉問楊秋池:「哥,你猜到了什麼了?」 「龍先生曾經與郝倩姑娘相愛過,為了愛情,龍先生答應了郝倩姑娘,做過這個男人剛才做的事情,但龍先生的自尊心最後戰勝了感情,他反抗了她,憤而離開了她,這才觸怒了她。」楊秋池扭頭問龍胥,「龍先生,這件案你是證人,雖然涉及到你地陰私,但為了揪出罪犯,為金可瑩姑娘報仇,你應該作證。」 龍胥驚問:「少爺,難道可瑩真的是郝倩叫屠老四殺地?」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但一定要說實話,至於你方纔的問題,到後面你就有答案了。」 一提到金可瑩,龍胥眼圈都紅了,點點頭說道:「是的,少爺你猜測得沒錯,沒有認識金可瑩姑娘之前,我和郝易峰是好朋友,經常到郝家,認識了郝倩姑娘,也愛上了她,教她吟詩作畫,最後我們有了……有了夫妻之實,她就把我帶進了這間密室,求我讓她用鞭……,還讓我……,我那時候很愛她,就答應了。」 「後來我認識了金可瑩姑娘,對郝倩的這種行為越來越反感,最後,我們大吵了一場,我就離開了……」 在龍胥述說的過程,郝倩姑娘的臉由紅變白,漸漸地柳眉倒豎起來,當她聽到金可瑩的名字的時候,頓時杏眼圓瞪,盯著龍胥尖聲叫道:「那個賤人,人盡可夫的賤人,你說,她有什麼好?我有什麼比不上她?你說,你說啊!」聲音尖銳,鎮得眾人耳膜刺響。 龍胥道:「她雖然是青樓女,但我和她在一起快樂,她不會要求我做這種讓人噁心的事情,與她在一起,我才感到自己是個正常人。」 「你胡說!當初你是怎麼趴在地上學狗叫的?嗯?你是怎麼像狗一樣爬過來舔我的腳趾頭的?嗯?你是怎麼苦苦哀求我用鞭打你的?嗯?……」 「別說了~!」龍胥歇斯底里吼道,顫抖著聲音喊道,「那都是被你逼的!」 「你放屁!」郝倩吼道,「我怎麼逼你了?你跑到我家裡來也是我逼你的嗎?吃飯的時候你用腳踩我的腳調逗我,也是我逼你的嗎?我們親熱的時候你求著我要到密室裡來,也是我逼你的嗎?」郝倩情緒非常的激動,尖厲的聲音幾乎可以刺破人的耳膜。 龍胥象霜打的茄,有些蔫了,漲紅著臉低聲說道:「反正,反正我不想這樣了,我只想和可瑩姑娘在一起。」 「哈哈~!可瑩姑娘,我呸!爛鞋一個,臭不要臉的賤貨,你居然為了這樣這一破鞋甩了我,好,我讓你甩!我得不到你,她也別想得到你!她是什麼東西,敢和我搶男人?哈哈哈!來搶啊!從陰曹地府上來搶啊!哈哈哈!」郝倩已經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縱聲大笑,笑聲充滿了得意和復仇的快感。 平日裡,郝倩給人的印象是非常的端莊賢淑而又充滿了才華,可現在,她私下裡與男人偷情,玩這種變態遊戲的時候被別人當場抓住,而且是被準備嫁給對方作小妾的男人抓住,這本身就已經讓她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已經幾乎摧毀她人格防線了,而龍胥將他們兩私情的大揭露,將她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扯掉了,郝倩所有的自尊都被無情地踩在了腳下。精神受到這種強烈刺激之下,使得她再也無所顧忌,歇斯底里地發作了。 楊秋池沒有說話,靜靜等她笑完,才說道:「你現在承認指使屠老四殺了金可瑩姑娘了嗎?」 郝倩一通發作之後,漸漸冷靜了下來,也發現剛才說話露了餡,但仍然強詞奪理道:「我認什麼了?我不認識屠老四,怎麼指使他?你憑什麼說我指使屠老四?」 宋知縣等人方纔已經聽出郝倩話已經有承認是她殺死金可瑩,但她現在不承認了,都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沒有著急,盯著郝倩,說道:「看來,郝姑娘比較健忘,這樣吧,我幫你回憶一下。」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了那件小小的胸紅色褻衣,慢慢展開,「郝倩姑娘,還記得這件褻衣嗎?」 郝倩一見這褻衣,輕呼了一聲,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那男人卻驚聲問道:「你怎麼會有倩倩的褻衣?這是怎麼回事?」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案件重演 楊秋池說道:「這件褻衣是我們在屠老四家裡搜查的時候,早他房間的立櫃裡找到的,看樣這屠老四對這褻衣很珍視。當時我很奇怪,這屠老四快十的人了,又沒有老婆,老娘也是八十來歲的老太太,屠老四怎麼會有這樣一件做工精緻小巧的猩紅色褻衣呢?」 「正在我迷惑的時候,我注意到了褻衣上這首小詞,」楊秋池看著褻衣上那首繡上去的小詞,輕聲念道:「想著你,夜深沉,人靜悄,自來時。來時節三兩句話,去時節一篇詞,記在你心窩兒裡直到死……」 「別念了~!」郝倩尖叫道。 楊秋池歎了口氣:「真是好詞,把個春閨裡的女孩對自己的情郎那種又愛又怨的感情寫得極為傳神。我驚歎之餘,又仔細端詳了一會,發現題寫這首詞的筆法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不是我自誇,我這人有個特點,對這種筆跡、痕跡之類的東西,可以說是過目不忘。但這首詞的筆記,也許是這字跡是繡上去的原因,有些改變,讓我一下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到後來,我無意想起郝倩姑娘,想起姑娘送給我的那幅字畫,那上面也有一首小詩,我拿出來一比對,這才發現,原來這兩首詩詞,都出自郝倩姑娘的手筆。」 那男的怒目圓睜,大吼一聲:「把那褻衣給我!」往前跨了一步。 宋芸兒和侯小旗也往前跨了一步。楊秋池抬手阻止了他們,將手褻衣扔給了那男人。 那男的凌空接住,仔細看了看,將褻衣揉成一團,劈頭蓋臉砸向郝倩,吼道:「倩倩,你的褻衣怎麼到了這死老頭手裡?說!」鐵塔似的站在那裡。威風凜凜,渾然沒有了剛才學狗爬的可憐模樣。 那褻衣砸在郝倩的臉上,展了開來,像蝴蝶一樣飄落在了地上。郝倩漲紅著臉什麼話都沒說。慢慢蹲下身。揀起褻衣,仔細疊好,放進了懷裡,然後站了起來。 那男人繼續吼道:「這龍胥在前。我也就不怪你了,可你怎麼連這麼個糟老頭都要勾搭!你!」一揚手。又想打,可手掌舉得高高的,看著郝倩嬌媚地臉蛋,還是不忍心落下去。吼道:「快說,褻衣怎麼落在了這糟老頭手裡?」郝倩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看來,這男人很吃這一套。手掌慢慢放了下來。 楊秋池笑道:「我來猜測一下,好嗎?」也不管那男人同不同意,楊秋池接著說道:「其實你錯怪郝倩姑娘了,她沒有對這糟老頭動情,郝倩姑娘是迫不得已。這件褻衣是屠老四被殺那天,屠老四從郝倩姑娘身上強行搶走的。郝倩姑娘我說的沒錯吧?」 郝倩忽閃著大眼睛驚訝地看著楊秋池。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怎麼知道的?不過,從一個女人身上將這女人地褻衣搶走,那會是在一種什麼場合呢,不用腦袋都可以想得到。 「別這樣看我。我沒有千里眼,我是猜想地。因為我從兇殺現場屠老四的衣服裡找到了四錠銀。」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屠老四身上那袋銀,倒出一錠,說道:「這銀錠很有特點,與官家的五十兩一錠的標準銀錠不同,這個小得多,應該是十兩一錠,而且,應該是你們郝家自己地傾銀房將碎銀熔化之後重新澆注的。因為我剛剛從你弟弟郝易峰地書房裡也找到了外形一模一樣的銀錠,應該是從同一個模裡倒出來的。」 「屠老四這種窮困潦倒的老混混手怎麼會有你們郝家地銀錠?這種銀錠明顯是剛剛澆注出來還沒有使用過的。我猜想,應該是屠老四和你之間有了什麼特別的關係。」 「當時地你,正在經歷被龍先生拋棄的痛苦,屠老四隻不過是個低賤地老混混,平日裡你連眼角都不會瞟他一眼,可你當時恨透了龍先生,因為他拋棄你去找了一個妓女,你覺得受到了無法忍受的羞辱,你心理發生了扭曲,你根本無法忍受這種羞辱,你潛意識地要作賤你自己,這樣會使你有報復龍先生的快感。」 「正在這個時候,你偶然的機會看見了對你垂涎欲滴的老渾渾屠老四,一個枯瘦如柴的乾癟老混混,一個食不果腹坑蒙拐騙的老傢伙,不需要你勾引,你一個眼神就讓他跪在了你的腳下。你要作賤自己,你將他引進了這間密室,像你們剛才玩的遊戲一樣,你任意地蹂躪他,鞭笞他,從這扭曲的變態遊戲你得到了如同在蹂躪龍先生一樣的快感。」 「你在屠老四屍體上留下的數不清的鞭笞痕跡,就是你們這段扭曲的關係的見證。他的屍體現在還在知府衙門裡,那些鞭痕還在他的身上。」楊秋池看向郝倩身邊的那男人,說道,「假如你有興趣,不妨去看看。」 那個男的兩眼噴火,狠狠地盯了郝倩一眼,想動手,但他還想聽楊秋池的分析,後面發生了什麼,終於強行忍住了。 楊秋池歎了口氣:「雖然你們這種遊戲我覺得噁心,但我認為簡單地把它歸結為變態是不妥當的,因為,這畢竟是男女之間的一種**遊戲,是男女之間一種隱蔽的**方式,只要雙方接受,就不存在問題。」 「不過,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底線,如果你們**的方式超過了這個底線,就不僅是變態的問題,而是違反道德甚至觸犯刑律的事情了,比如你對龍先生的鞭笞,已經使他不能行房事了,你知道嗎?」 郝倩一愣,隨即大笑:「是嗎?哈哈哈,好好,真是報應!真是老天有眼!這就是他背叛我的下場!哈哈哈」 龍胥禁不住大叫道:「倩倩,你難道就這麼恨我嗎?」 郝倩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大笑著,笑聲卻沒有一絲的歡快。反而顯得十分的淒厲。 楊秋池等她笑聲停歇下來,才續道:「到後來,你發現這已經不能讓你有了報復的快感,於是你就開始了真正的報復。你利用了屠老四對你的迷戀。指示他去殺金可瑩。」 「屠老四他一個快十而窮困潦倒地老頭還能與你這寧國府第一美人有這種關係,這是他作夢都不敢想的,為了討好你,他對你奉若神明。對於你的任何要求,他都不敢甚至不願意去違背。包括你讓他去殺人。」 「他跟蹤金可瑩到了廣德縣。利用金姑娘到偏僻地方小解的機會挾持了她。應該是屠老四對青春美麗地金可瑩姑娘產生了斜念,所以他用短刀將金可瑩姑娘逼上了古塔二樓,想在那裡對金可瑩姑娘進行強暴,遇到了金姑娘地強烈反抗。於是他用短刀刀背擊了金姑娘的左側頭部,致使金姑娘撞斷護欄,跌下了古塔。頭部撞在青石板上,當場死亡。」 「屠老四將屍體隱藏起來。躲過了金姑娘的小丫鬟春芽的尋找。非常湊巧地是,龍先生家就在附近。天黑之後,屠老四剛好將屍體掩埋在了龍先生家旁邊的菜地裡。屠老四回來向你報告,並告訴了你埋屍地大致地點。你又一次感到了報復的快感。」 楊秋池看了一眼那男人,對郝倩說道:「我估計,郝倩姑娘你是這個時候你認識你身邊的這位男人的,這讓你生活上有了新地寄托,你們這種日過了一年多,可惜的是,你們天各一方,不能時時團圓,而且,他家裡已經有了妻室。這讓你很苦悶。」 那男的奇怪地看了看楊秋池,說道:「你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 楊秋池沒有理他,接著說道:「郝倩姑娘,隨著你對這男人新鮮感地慢慢消失,你原來那種被暫時掩蓋的對龍先生地恨又慢慢地又重新佔據了你的心頭。」 「於是你又將屠老四隔三差五叫來玩這種致命的遊戲,一方面通過與這猥瑣老頭發生性行為來作賤自己用以報復龍先生,另一方面通過鞭笞他得到報復男人的快感。到後來,這已經越來越不能讓你得到報復龍先生的滿足,正好這時,你聽到了消息,說龍胥的娘在半年前不見了。於是,一個新的報復計劃在你心產生。」 「你指示屠老四深夜將金可瑩姑娘的屍骨挖了出來,然後讓他散佈消息說,那具屍骨是龍胥的娘。你的陰謀得逞了,官府真的將龍胥抓了起來,嚴刑拷打之下,龍胥屈打成招,被定了死罪。你非常高興。可惜,你沒有高興多久,因為宋知縣明察秋毫,終於發現了這起錯案。」 宋知縣聽到楊秋池這話,耳朵有些發燙,但楊秋池在外人面前圓了自己的面,心裡十分的感激。 楊秋池續道:「宋知縣帶我們來到醉瑩樓查找金可瑩姑娘被殺的線索,結果,我們大鬧醉瑩樓,引得王同知王大人間接因此被殺,他的弟弟被抓,原來的夥計吳祥被抓。把個寧國府鬧翻了天。」 「屠老四見勢不好,想潛逃外地,可囊羞澀,於是找到了你,而這個時候,你的這位相好也正好在寧國府,看得出來,雖然你在你們的女皇與奴隸的遊戲扮演女皇,其實,你是很怕他的。」 「為了避免屠老四的糾纏,你給了屠老四這四錠銀。屠老四對你還真的是很癡心,知道自己這次逃亡不知何時才能重回故里,便還想和你作一次這種遊戲,由於你身邊這男人此刻也在寧國府,害怕他知道,因此你拒絕了屠老四。」 「但屠老四以告發相威脅,你被迫就範,和屠老四再次來到這裡玩這種致命的遊戲。屠老四屍體上那些新的鞭笞傷痕,就是你們最近一次遊戲的最好證明。」 「屠老四走的時候,由於對你的迷戀,強行拿走了你脫下來的這件褻衣。」 那男人盯著郝倩吼道:「原來如此!我以前問你這褻衣到哪裡去了,你騙我說爛了扔了,原來是你的這個糟老頭姦夫搶走了!倩倩,你,你騙得我好苦!」 楊秋池若有所悟,對這男人說:「看來,這件褻衣對你很重要,應該是你們當初定情的信物,而且,這信物應該是一對,另一半肯定穿在你身上,是另外一隻鴛鴦,應該也有一首詞。」 那男人盯著楊秋池問道:「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楊秋池笑了:「前幾天郝家準備將郝倩姑娘嫁給我作小妾,作為定情之物,郝倩姑娘也送了我一幅字畫。看來,郝倩姑娘喜歡在定情的時候送東西。」轉過頭來,看了看龍胥,問道:「龍先生,你和郝倩姑娘定情的時候,她也送了你東西了吧?」 龍胥紅著臉點點頭:「送了一張繡花汗巾,我離開她的時候,被她搶過去鉸爛了。」話語間帶有一絲的傷感。 提到這汗巾,郝倩臉色變了,變得溫柔而淒涼,她怔怔地看著龍胥,不知道想什麼。 楊秋池繼續對郝倩說道:「屠老四走後,你思前想後總覺得不妥,這個屠老四居然敢脅迫你,這讓你感到了巨大的威脅,於是,你決定殺人滅口。最好的幫兇就在你身邊,這個從京城京營裡來的軍隊將領,身有武功而又是外地的,殺完人馬上開溜,神不知鬼不覺。於是,你說服了你身邊這個男人,讓他幫你去殺屠老四滅口。」 那男人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寧國府千戶所的高千戶告訴我,有一個從京城京營裡來的把總,因為屁大點事情,在寧國府一呆就呆了半個月。那人就是尊駕你吧!」 那男人已經傻眼了,恐怖地盯著這個無所不知的青年人。 楊秋池續道:「正當你們策劃殺人滅口的時候,可憐的屠老四還沉靜在離別的悲傷裡。他癡情地將你的褻衣小心放在了家裡的櫃裡,他還要去和一個老相好告別,那人就是因年老色衰被醉瑩樓攆出門的苦命的老歌女徐氏。可憐,這無辜的老婦人,因為屠老四的原因,而一起被你身邊這把總大人殺死滅口了。」 楊秋池講到這裡,雙手一攤:「好了,我講完了,不知道郝倩姑娘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章 情為何物 其實,還有兩個重要的證據楊秋池沒有說,一個證據是屠老四衣服裡的那四錠銀上的指紋與那件褻衣上的指紋,是同一個人的,而褻衣是郝倩的,這是證明屠老四用告發郝倩來向郝倩勒索的最好證據,當然也就間接成為郝倩指使屠老四殺死金可瑩的證據。並且,郝倩的褻衣上有鄧有祿的指紋,說明了兩人的密切關係。 另外,這個證據還可以補強,就是提取郝倩送給楊秋池的那幅畫上郝倩的指紋進行比對,就更能說明問題了。由於在明朝,指紋同一認定的鑒定結論還不能成為刑事犯罪證據,所以楊秋池沒有說。 另一個證據是鄧有祿房間裡搜出的粘有血痕的那雙鞋和衣服,楊秋池已經從血手印與鄧有祿指紋吻合這一點,肯定鄧有祿就是殺死屠老四滅口的兇手,所以,沒有必要再作血跡鑒定。因為血跡鑒定在古代一來不能作為證據,做了白做,二來只能作ABC血型鑒定,而這種堅定只有排除意義,沒有同一認定的意義。 當然,這些證據是死的,是間接證據,不能直接證明犯罪,還需要兇手的有罪供述或者目擊證人證言,才能最終查清案情。 郝倩仍然呆在那裡想心事,沒有吭聲。 楊秋池笑了笑說道:「其實,我費了半天勁說這麼一大堆,都沒什麼用,因為,你們兩個犯了一個更大的罪——謀反,與這個罪相比,你們殺死金可瑩、屠老四、許氏三人的事情,能不能證明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個罪足以讓你們被砍頭並且株滅族!」 那男人冷冷地看著楊秋池。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彷彿對一切都已經無所謂。郝倩還是在那裡怔怔地發呆。 楊秋池盯著那男人,冷笑道:「我以為你是條漢,猜想你會跑去參加劫持賢妃的謀反行動。沒想到。你卻跑到這老鼠洞裡來躲著,看來我看錯你了,鄧有祿!」 宋知縣他們已經從楊秋池二人的對話裡猜到了這男人的身份,但楊秋池此言一出。宋知縣等人還是吃一驚。那男人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劫持賢妃的事?你,你怎麼認識我?」 楊秋池冷冷道:「宋晴已經告訴我。郝倩姑娘有一個有夫妻之實地夫君,叫鄧有祿,這人不是你是誰?你在現場留下血手印,我們可以比對一下就知道了。應該與你的手掌吻合。你還在現場留下了一枚鞋印,而我們找到了你留在千戶所裡的那雙殺人時穿的鞋,上面還有血跡。也可以作一下比對。應該也是吻合地。另外,我猜得不錯地話。你手那柄單刃匕首,應該就是你殺死他們的凶器。」 「鄧有祿,告訴你,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在京營千戶所你的住處燒燬的那封謀反信,已經被我整復還原,你們地陰謀已經敗露。此刻,你們的黨羽已經被一網打盡了!哈哈哈」楊秋池雖然說得很輕鬆,心裡可一點底都沒有,不知道自己地飛鴿傳書是否及時阻止了這場驚天大陰謀。 鄧有祿見郝倩一付魂不守舍的樣,低聲說:「倩倩,別怕,你跟著我,我們殺出去。」 宋芸兒知道這鄧有祿是個勁敵,生怕他傷到楊秋池,抓住楊秋池的手猛地往後一帶,擋在了前面,手短劍直指鄧有祿,向侯小旗說道:「你快帶他們退到密道去。」 侯小旗將楊秋池和宋知縣拉進了密道,自己手持鋼刀擋在前面,另外兩個錦衣衛手持鋼刀站在宋芸兒身邊,他們知道,後面的花崗岩大門已經關上,已經無路可逃。如果他們三個抵擋不住這鄧有祿,恐怕他們全都要死在這裡。 不過,他們不知道楊秋池還有一件威力無比地秘密武器——七七式手槍,就插在楊秋池的小腿槍套裡。自從發現這個案與建餘黨有關之後,這把槍就沒有離開過楊秋池。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動用這絕密武器的。 宋知縣他們躲進密室之後,只有龍胥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侯小旗叫他他也不聽。 龍胥淒涼地問郝倩:「倩倩,可瑩真地是你叫人殺的?」 郝倩從龍胥地兩眼看出了無助和絕望,微微有些膽寒,一仰脖叫道:「沒錯!就是我叫人殺的!你想怎樣?」 龍胥點點頭,突然猛地向一旁的鄧有祿手匕首撲去。鄧有祿下意識地往前一刀,刺入了龍胥的胸膛,鮮血迸濺。龍胥雙手一抬,死死抓住了鄧有祿的右手。 宋芸兒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鄧有祿,沒想到龍胥會突然發瘋似的撲向對方,正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眼見鄧有祿右手被抓,這機會稍縱即逝,豈容錯過,一聲清嘯,一劍刺向鄧有祿前胸。另外兩個錦衣衛反應也快,兩柄刀劈向了鄧有祿頭頂。 鄧有祿右手被抓,只是微一錯愕,見兩刀一劍攻到,冷笑一聲,左腿閃電般橫掃,將兩個錦衣衛踢得倒飛出去,還在空就已經鮮血狂噴,跌落地上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鄧有祿右手一抖,想把這弱書生雙手抖開,以便迎擊宋芸兒那雷霆一擊。 要是平日,鄧有祿這一抖,就龍胥這樣的弱書生,再加上幾雙手也抓不住,可現在,龍胥彷彿突然變得力大無窮,只聽得卡嚓卡嚓幾聲脆響,龍胥的幾根手指骨已經被震斷,剩下的手指卻仍然鐵箍一般牢牢抓住鄧有祿的右手。 人在特殊情況下,身體的潛能會突然爆發,變得力大無窮。龍胥此刻就是這樣。 鄧有祿慌了,正要加力再抖,宋芸兒那一劍已經刺到,龍胥避無可避,撲哧一聲輕響。這一劍已經刺入了鄧有祿的心臟! 鄧有祿狂吼一聲,左掌劈向宋芸兒。這種臨死一擊,用盡了全身力氣。 宋芸兒一招得手,立即像小燕一樣飛身後退。鄧有祿這一掌擊了個空。他還待追擊。可心口鮮血如湧泉一般狂噴,帶著龍胥只跨出了兩步,便如同皮球洩了氣一般,跌倒在地。掙扎了幾下,一動不動了。 郝倩對雙方的打鬥無動於衷。好像與自己沒有關係一樣。鄧有祿被宋芸兒一劍刺死,她也沒有什麼反應,慢慢跨過了鄧有祿,走到龍胥身邊。蹲了下來,將龍胥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龍胥早已氣絕而亡,但兩眼仍然瞪得大大的。直到此刻,雙手才鬆開。 龍胥心愛的女人金可瑩被自己曾經深愛的女人郝倩謀殺。這個仇他該怎麼報?他又能怎麼報?而自己與郝倩地變態遊戲又被眾人知曉,自己也因此不能再為人事,不由的萬念俱焚,用自己的死給了楊秋池他們一個生的機會。 郝倩臉上露出了淒涼地微笑,伸手將龍胥地眼皮輕輕合上,愛憐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柔聲說道:「好了,胥哥哥,你現在再也不會離開倩倩了。」 楊秋池等人走出密道,看著郝倩這樣,都有些黯然。 郝倩回過頭,看了看楊秋池他們,微微一笑,面若桃花般燦爛:「你們看,胥哥哥睡著了。」伸手入懷,摸出那件褻衣,右手抓住龍胥胸口的刀猛地拔了出來,鮮血從龍胥傷口流出,染紅了兩人的衣服。 宋芸兒叫道:「喂,你要幹什麼?別亂來!」上次殷老夫人就是用刀自殺地,這種錯誤可不能再犯,小心戒備著,只要這郝倩有自殺的傾向,馬上動手將她制住,宋芸兒只距離她一步遠,這一點她完全有把握做得到。 郝倩沒有理她,用那把血淋淋地匕首將那件褻衣邊緣的線腳挑開,雙手抓住猛地一撕,哧啦一聲響,那褻衣被撕開成裡外兩片,一塊布片從掉了出來。 郝倩將褻衣扔在一邊,小心地將那塊布片揀起來攤開,原來是幾塊被窖鉸爛的布片重新縫在一起的。 郝倩柔聲對龍胥地屍體說:「胥哥哥,你看,這是倩倩當初給你竹的汗巾,我惱你恨你,把它給鉸了。把你氣跑之後,倩倩又哭著把它拼好,縫在了這件褻衣裡,倩倩一直貼身藏著呢。」 郝倩拿起那汗巾在臉上貼了貼,然後湊到龍胥耳朵邊,低低地說道:「胥哥哥,別怕,有倩倩陪著你,你永遠都不會孤單的。」 郝倩將屍體放在地上,用汗巾輕輕蓋在龍胥地臉上,拿著匕首,站起身,將匕首倒過來,將劍柄遞給宋芸兒。 宋芸兒右手持著短劍,劍上鮮血淋漓的還沒擦,一直小心提防這郝倩,怕她突然向楊秋池等人下手,又怕她自殺,現在見郝倩主動將那匕首交給自己,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伸左手去接。 「哎呀!」郝倩叫了一聲,匕首從郝倩手滑落,宋芸兒眼疾手快,左手一抄,接住了那匕首。 就在宋芸兒分神去接匕首地一剎那,郝倩猛地轉過身,一頭撞在了花崗岩牆壁上,腦漿迸濺,軟軟地癱在了牆邊死去。 眾人都驚叫了一聲,待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龍胥是郝倩的初戀,是她第一個深深愛上的男人,可後來,龍胥拋棄她去和一個妓女相好,她認為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巨大的令人無法忍受的侮辱,郝倩才恨龍胥入骨,找人殺了與龍胥相好的妓女金可瑩,又誣陷龍胥使他進了監牢定了死罪,按理說,這種仇恨可以說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可眼看著龍胥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郝倩才發現,原來她還是一直深深地愛著這初戀的情人龍胥,自己最終殉情而亡。 楊秋池很傷感,宋晴走了,郝倩死了。偵破這個白骨案認識的兩個美女,都離開了自己。 而自己還不知道脖上這顆腦袋還能不能保得住,自己那麼辛苦地破案,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伸張正義嗎?為了陞官發財嗎?他不知道。 侯小旗他們端著那盞燈,回到入口處仔細尋找,終於找到了機關按鈕,打開了那扇厚厚的花崗岩大門。 門外,牛百戶他們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知道楊秋池等人去了哪裡,是否遇到危險,如果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在自己的手裡出事了,那自己也就不用混了。現在看見楊秋池他們平安出來,才鬆了口氣,又知道他們抓到了郝倩和反賊鄧有祿,雖然已經變成了屍體,卻也算完滿交差了。 楊秋池告訴牛百戶自己已經私自將宋晴釋放了,讓他如實稟報。然後,當著宋知縣和宋芸兒的面,向牛百戶說了宋知縣和宋芸兒在抓捕反賊鄧有祿的功勞,讓他報告這件案的時候,多提一提宋知縣父女兩,牛百戶當然是拍著胸脯滿口答應。宋知縣和宋芸兒這才放了心,自然對楊秋池又是十分的感激。 白骨案和劫持賢妃案都破了,楊秋池卻輕鬆不起來,因為不知道自己打的賭勝負如何。轉念又想,做都做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甚至懶得打聽,與牛百戶、周知府等人告辭之後,帶著龍胥的屍體,和宋知縣、宋芸兒等人回到了廣德縣。 ———————————————— 楊秋池將宋晴被脅迫參與謀反的事情告訴了楊母和馮小雪,但沒有說自己將她私自釋放的事,害怕她們兩擔心。 楊母和馮小雪都覺得很可惜,他們兩都很喜歡宋晴這小姑娘,但現在她犯了謀反死罪,這兒媳婦看來是沒戲的了。 楊秋池替龍胥操辦了後事,春芽剛成親沒幾天就當了小寡婦,楊母可憐她沒地方可去,就把她留在了自己身邊當侍女了。也算有了個安身之所。 事情過去十多天,剛開始的那幾天,楊秋池甚至還做惡夢,夢見錦衣衛來抓自己。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沒有什麼動靜,也就慢慢淡卻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功過相抵 這一天午,楊秋池正在班房裡當差,宋芸兒急沖沖跑進監牢大院老遠就喊:「哥~!哥~!」 楊秋池懶得答應,蹺著二郎腿坐在椅上,看著門口。 宋芸兒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喚!叫你你怎麼不應啊?聾了?」 楊秋池見她額頭上微微冒汗,一定是有什麼急事,微微有些心驚,問道:「怎麼了?」 「寧國府錦衣衛牛百戶帶著一大幫人到衙門裡來找你,爹叫你快去呢。」 到底來了!楊秋池心一沉,反正事到臨頭,敢作敢當,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啥呢!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話雖這樣說,楊秋池心裡還是一個勁打鼓,卻不能讓宋芸兒這小丫頭片看出來,那丟人可就丟大了。 楊秋池邁著方步,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內衙,只見大廳裡做著牛百戶和宋知縣,牛百戶身後站著一大堆人。見楊秋池進來,牛百戶笑呵呵起身說道:「楊兄弟,你來了,快快請坐。」 一聽這口氣,肯定不是來抓自己的了,楊秋池心懸著的石頭才光噹一聲落了地。施禮之後坐了下來。 牛百戶笑呵呵告訴楊秋池,托楊秋池的福,他參與破獲了郝家謀反大案,上頭嘉獎,提升他為應天府錦衣衛千戶所副千戶,與馬渡平級。他原來是正品,現在提升為正五品官了。不日就要上任去也,這次也是特來辭行的。 另外,楊秋池的錦衣衛僕人侯小旗和另外三個錦衣衛在這件案也立了功,侯小旗這次被提拔為寧國府錦衣衛百戶所總旗,就是原來馬渡的那個職位,其他三個提為小旗。 楊秋池很替他們高興。當初馬渡靠自己提了官,現在這牛百戶也靠自己提了官,連自己的侯小旗他們四個錦衣衛僕人都提了官,可見。自己還真是個福星。誰粘著誰走運。 他們都陞官了,自己總也有點好處吧,有什麼好處呢,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雖然比他們兩這什麼副千戶強百倍。但不能說出來,也不能擺官架。好比錦衣夜行,一點都不好玩。而且還沒什麼直接的手下,連四個錦衣衛僕人都是牛百戶派來的,整個一光桿司令。 牛百戶對宋知縣打著官腔說道:「知縣大人。本官有個朋友有點小事情找楊兄弟,咱們給他們讓個地方吧。本官聽說你廣德縣衙門很有歷史,咱們就隨便去看看你地衙門如何啊?」 「卑。卑職遵命,卑職領大人到。到衙門裡四處走走,還,還望大人多多指點才是。」宋知縣說罷起身,向宋芸兒使了個眼色,和牛百戶並肩走出了大堂。宋芸兒看了看楊秋池,眨了眨眼睛做了個鬼臉,調皮地一笑,蹦跳著跟出了大門。 剛才牛百戶身後站著的那一堆隨從,除了一個原地沒動之外,其餘的也緊跟牛百戶出了門,並把門關好。 楊秋池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那裡的那個人,正微笑著看著自己,定睛一看,大叫了一聲:「李公公!」趕緊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參見李公公!」 這人正是上次來給楊秋池頒布聖旨地那個老太監李公公。 李公公擺擺手笑道:「不必多禮!楊大人真可謂英雄少年,又為國家立了一大功啊。」 立功?楊秋池心一喜,這麼看來,自己打賭打對了,謙遜了幾句。 李公公微笑著續道:「錦衣衛指揮使紀大人接到楊大人地飛鴿傳書報警之後,立即將這件事向皇上作了密報,同時立即飛鴿傳書給隨鸞護駕的錦衣衛,做好了應對,並立即給賢妃喬裝打扮之後,秘密保護送回了應天府皇宮。」 「由於有了準備,在建餘黨暴起發難之時,制敵先機,將叛亂京營兵和埋伏的亂黨賊全部殲滅,生擒和擊斃建餘黨無數,賢妃毫髮無損。呵呵呵」 楊秋池噓了一口氣,說道:「賢妃娘娘真是百神呵護,遇難呈祥啊。」 李公公笑道:「楊大人說的是。皇上龍顏大悅,連聲誇獎楊大人乃奇才也,說要頒旨嘉獎。」 楊秋池笑得臉都爛了,正準備說不敢當時,沒想到李公公臉一板,接著說道:「不過,楊大人仗著皇上地恩寵,就任意妄為,私自釋放了建餘黨份宋晴,皇上很不高興,說要降旨責罰。」李公公聲音冷峻,在椅上坐了下來,盯著楊秋池,眼寒光乍現。 楊秋池吃了一驚,心暗想,這下完了,雖然不會被砍頭,可要是被流放個三千里那也受不了啊。這可不是開玩笑,腦袋上冷汗都下來了,說道:「卑職罪該萬死!」 李公公說道:「皇上口諭……」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盯著楊秋池,「楊大人!」 楊秋池馬上會意,雙膝跪倒,磕頭道:「罪臣在!」 李公公冷聲說道:「你這樣肆意妄為,是不是不把皇上看在眼裡?還是覺得皇上離開你就不行了,所以不敢殺你,對不對啊?」 楊秋池這下真的害怕了,明成祖手段殘忍,親不認,自己立再大地功又有屁用,該砍頭照樣砍頭,半點都不會猶豫。想到這些,頓時全身冰涼,微微發抖,連稱不敢。 「皇上已經知道,楊大人一直想納這宋晴為小妾,你私自將她釋放,本也情有可原,不過,楊大人這樣做,可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你膽未免也太大了吧?」李公公在椅扶手上一拍,就聽到卡嚓一聲,扶手已經被他一掌拍斷! 楊秋池大吃一驚,這椅可是天然檀木做成的,那扶手差不多有小孩胳膊粗細,他輕描淡寫一掌,就將這扶手擊斷。看來,這老太監居然身負高深武功,他要取自己的性命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這一掌意思很明白,他並不是顯示他的武功來了。而是下馬威。假如自己對皇上地問題應答不當,或者顯露出藐視皇上的意思,這老太監恐怕立即就要將自己斃於掌下! 李公公冷聲問道:「你知不知道,放走謀反重犯。罪當問斬!」 楊秋池這下可真的感到了死亡地恐怖,漫說自己抓了幾個建頭目這功勞還不算什麼。就算比自己功勞大得多的軍功赫赫地將軍王爺,也不敢對皇上不敬,更不敢不遵號令。 看來,自己這次闖的禍比自己想像地要大得多。這不是放不放一個小嘍囉地問題,而是對皇上敬不敬的問題,一上綱上線。這問題可就大了。 自己這什麼指揮使特使只不過是裝裝門面的,自己那什麼先斬後奏的權力。恐怕也只是起到一種裝潢作用和鼓勵作用,現在這李公公手裡地才是真正的先斬後奏,自己要是還敢張狂,那可真是要掉腦袋地事情。 楊秋池磕頭道:「臣罪該萬死!」 李公公也不開腔,盯著楊秋池,過了片刻,這才把語氣放緩,冷哼了一聲,道:「皇上盛怒,本來要降旨拿你問斬,但賢妃娘娘替你向皇上求情,說楊大人是為情所困才犯此大錯,念在你救了娘娘,又是初犯,請皇上饒你不死。」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也替楊大人求情,稱楊大人抓捕建餘黨功勳卓著,還要繼續為國立功。皇上這才沒有處罰於你。不過,皇上讓我告訴楊大人,要你一定牢牢記住——下不為例!」李公公盯著楊秋池,緩緩問道:「楊大人可記清了?」 楊秋池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磕頭道:「罪臣記住了,下不為例,罪臣絕不敢再犯!」 李公公嗯了一聲,又盯著楊秋池看了半晌,才說道:「起來吧。」 楊秋池站起身,垂手而立。這時他才感覺到,後脊樑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李公公又道:「皇上說了,楊大人雖然立此大功,可也犯了大罪,這功過相抵,既不責罰,也不嘉獎,楊大人可心服嗎?」 楊秋池躬身答道:「罪臣不敢!多謝皇上不殺之恩,罪臣惶恐萬分,本應躬領責罰,哪裡還敢奢望嘉獎呢。」 李公公讚許地點點頭,說道:「皇上說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走過去在楊秋池肩膀上拍了拍,說道:「楊大人,只要你真心效忠皇上,盡心盡力為皇上辦事,不要再犯這種錯誤,將來剷除了建餘黨之後,皇上一定會重重嘉獎於你,那時候,出將入相,也是尋常之事啊,呵呵呵。」 楊秋池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暗想,再這樣來上一次,出將入相恐怕是等不到了,進八寶山公墓還差不多。 李公公又恢復了那習慣的微笑:「另外,皇上說了,楊大人私自釋放的建餘黨宋晴,應該下令緝拿歸案,」說道這裡,李公公停住話語,盯著楊秋池看。 楊秋池心怦怦狂跳起來,彷彿一個等待終審判決地囚犯。 李公公將楊秋池的精神折磨得差不多了,這才續道:「不過,皇上考慮到這小丫頭是被脅迫參與,並且,楊大人還破獲了郝家謀反大案,這個功勞皇上也不嘉獎了,還是老規矩,功過相抵,用楊大人這份功勞沖抵了宋晴小丫頭的謀反罪過。」頓了頓,面帶微笑說道:「皇上說了,楊大人那飛鴿傳書救了賢妃地命,皇上也就饒你楊大人你這小妾的命,不再追究宋晴地罪責,也不株連她的親屬了。」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歡喜得彷彿要炸開一般,情不自禁拜倒在地:「叩謝皇上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磕了三個響頭。 楊秋池心裡明白,皇上明成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你救了我的女人,我也放過你的女人,咱們兩不相欠。 李公公俯身道:「楊大人請起。」 楊秋池最擔心的就是宋晴的安危,自己雖然將宋晴私自釋放,但她犯的是謀反重罪,這錦衣衛天涯海角也會將她緝拿歸案的,現在皇上赦免了她,心的這塊石頭才算放了下來。 可宋晴現在去了哪裡呢?怎麼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呢?楊秋池將她送出城外之後,就分手了,都已經過去十多天了,要靠小黑狗追蹤已不可能,得想辦法找到她,免得她不知道已經被赦免,真正投靠了建餘黨,那可就慘了。 李公公見楊秋池在那裡發呆,馬上猜到了他的心事:「楊大人可是在為宋晴姑娘擔心?」 楊秋池微覺不好意思,點點頭。 李公公微笑:「聽說宋晴姑娘的年邁老母在應天府居住,楊大人何不去那裡找找呢?」 楊秋池一怔,馬上明白了,這老太監在指點自己,頓時心雪亮:牛百戶等人不是傻,知道宋晴是自己的女人,也估計到了自己會釋放宋晴,他們當然不敢摸自己這老虎屁股去將宋晴抓回來,卻也不敢放任宋晴逃走,將來上頭追究下來他們可難辭其咎,肯定派了錦衣衛一路悄悄跟蹤宋晴。 這傻丫頭才十歲,能跑到哪裡去,加上牽掛母親,她對母親又如此孝順,為了母親寧願當叛黨奸細,因此她當然不會拋下母親一個人跑掉的,肯定會回應天府找她娘。 牛百戶等錦衣衛知道宋晴是謀反重犯,在沒有得到比楊秋池更大的官(紀崗等錦衣衛最高官員甚至皇上)的指令之前,是絕對不敢動她母女二人的,但也不敢讓她們跑,最有可能的,就是將他二人軟禁在了家,等待最高決策下來。現在皇上已經下令赦免了宋晴的罪,所以,這李公公才指點了宋晴的下落。 楊秋池知道了宋晴的下落,心又是歡喜又是膽寒。看來,自己跟錦衣衛這些人玩計謀,還差得太遠了。躬身一禮:「多謝公公指點。」 李公公歎息一聲,道:「說句肺腑之言,楊大人,你的的確確是個人才。我、紀大人甚至皇上,都十分的看好你,都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只是,你未免太多情了。紅顏禍水,大人一定要記住!如果大人再這樣放任下去,恐怕一身才華,大好的前程,都會葬送在女人的手裡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二章 開恩科 楊秋池連聲稱是,心卻想,你一個老太監,不會想女人,當然認為紅顏禍水,我才二十來歲,正是想女人的年齡嘛。 不過這老太監說的也有道理,想想自己這一次救了皇上最心愛的女人,某種程度上說,這功勞也許比救了皇上本人還要大,那是多大的功勞啊,結果,就因為逃不出這個情字,將功抵過,什麼都沒撈著,真比杜娥冤還要冤啊!」 皇上原諒自己這第一次,說了下不為例,這個下不為例是從皇上嘴裡說的,金口玉言,那可絕對不是威脅或者套話,如果自己敢再犯一次,百分之一百二的死定了。看來,自己不能再在生活作風問題上犯低級錯誤了,否則別說前程,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李公公又道:「對了,楊大人上次被人劫走的那個小妾,是否已經找到?」 提到秦芷慧,楊秋池心一酸,黯然搖了搖頭。楊秋池經常夢到秦芷慧,每次從夢醒來,總是黯然神傷,久久不能入睡。 秦芷慧的房間一直空著,楊秋池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可是,都過去很長時間了,錦衣衛甚至發出了海捕書進行尋找,可秦芷慧一點消息都沒有。連神通廣大的錦衣衛都找不到,恐怕這世界上再沒有誰能找到她了。 李公公見楊秋池傷心,歎息了一聲,說道:「楊大人不必過分擔心,她吉人天相,一定會回來的。」頓了頓,又說道,「這樣吧,我回去之後。再和紀綱紀大人說說,讓他們多派人手,盡力尋找。」 楊秋池躬身施禮稱謝,可心裡也明白。全國海捕尋找都用上了。還有什麼招比這更有效?加大尋找力度,這恐怕也只是一種安慰了。 李公公岔開話題,說道:「楊大人,老奴這次前來。還有另外一項任務。」頓了頓,才說道。「這次賢妃娘娘得脫大難,皇上欣喜萬分,決定十二月五日皇上壽辰這天,開恩科以示慶賀。」 楊秋池傻愣愣看著李公公。搞不懂這開恩科是什麼意思。 李公公好像非常瞭解楊秋池肚裡的墨水有多少,解釋道:「楊大人,咱們大明朝實行科舉入官。但凡當官的,無不由科舉產生。按照常規,這科舉鄉試三年一次,明年本來不是鄉試之年,但皇上為了慶賀賢妃平安無恙,恩准開科大考,一方面普天同慶賢妃娘娘吉星高照,另一方面為國家廣納人才。所以叫恩科。」 這下楊秋池明白了,這恩科就是皇上特別開恩在常規科舉考試時間之外,另外增加的一次科舉考試。可這關自己什麼事情呢。 李公公走到楊秋池身邊,低聲道:「根據上次楊大人抓獲的建心腹王鋮的供述,這建及其重要頭目,目前隱藏在西南一帶,但具體地點尚不清楚。皇上指派你到西南一帶當官,具體地點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要藉機暗尋找建蹤跡,以圖徹底剷除建餘孽。」 「這次皇上開恩科,一來是給賢妃娘娘慶賀,二來讓你利用這次恩科鄉試舉之後,到西南一袋當官,這樣可以不露痕跡地進行查訪。」 「啊?」楊秋池吃了一驚,問道,「讓我參加科舉?我可什麼都不會,絕對考不上地了。」 李公公微笑:「楊大人,你只需要進貢院參加考試就行了,其他不用管,哪怕你一個字都不寫,照樣可以高舉人。」 哈哈,楊秋池樂了,原來自己也有象學課《連升三級》裡的張好古那麼走狗屎運的一天,哈哈哈,舉人,一個字都不用寫,老照樣是舉人,哈哈。 楊秋池咧著嘴高興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公公,我聽人說好像這參加科舉必須要經過什麼童試,取得秀才資格才行,我不用參加童試嗎?沒有秀才資格,人家不會懷疑嗎?」 李公公笑道:「我們會以你的名義捐資讓你入國監成為監生,這叫做例監。有了這個資格,你就可以參加十二月五日恩科鄉試了。」 哈,還有這一說,楊秋池高興了,連捐資入學地錢都不用自己出,國監?好像是什麼明朝國家最高學府,相當於北大清華吧,至少也是央黨校。沒想到自己能成為國監地學生。厲害! 李公公等楊秋池美個夠了之後,才繼續說道:「楊大人高舉人之後,這銓選之類的事情我們會安排,你都不用管了,就在家靜侯吏部任命吧。」 這就好,什麼都不用管,等著當官,誰說天下不會掉餡餅?這不是掉了嗎?連鹵豬腳一起掉!哈哈。楊秋池憨笑著點點頭。 李公公說道:「楊大人,你這一次破獲了郝家謀反案,按照咱們大明律的規定,皇上將反賊郝家所有家產全部賞賜給了你。」從懷裡摸出一疊紙券,遞給楊秋池,「這些是郝家的房契、買賣等相關契。楊大人請點收。還是老規矩,為了掩人耳目,方便大人進一步查案,對外都稱是你楊大人出資購買地。你找臨時管理郝家財產的寧國府知府衙門辦理交接就行了。」 楊秋池又驚又喜,看來自己這一次立功,還沒有虧到家,皇上還給了個安慰獎,把郝家所有家產和買賣給了自己,這郝家是寧國府數一數二地大戶,這錢財可不少哦,也算是一點補償吧。 楊秋池躬身施了一禮之後,小心接了過來,厚厚的一疊呢,連聲稱謝。 有了上次賀家謀反的先例,楊秋池知道,這郝家這次恐怕也是被株滅族了,還是隨口問道:「李公公,這郝家的人怎麼樣了?」 李公公擺了擺手:「謀反重罪,十惡不赦,株滅族。本人凌遲處死,其他親屬斬立決。」頓了頓,又道,「這一次謀反地居然是皇上身邊的內衛京營兵。皇上盛怒。下令將參與謀反的京營兵所屬衛所全部將領兵士,一體處死,並緣坐同居親屬一體處決。」 楊秋池吃了一驚,想起了白千總一家。這次謀反地軍隊可有他地京營兵,這白千總難道也被株連了嗎?急忙問道:「李公公。這謀反京營兵所屬千戶所地白千戶,可受株連?」 李公公看了楊秋池一眼:「白千總等將官馭下不嚴,坐視部屬謀反,與自己謀反無異。所以,白千總所屬京營第四衛的衛指揮使以下所有將官及同居家人,全部緣坐。本人凌遲處死,其他同居者斬立決。」 楊秋池驚呆了。這明成祖心狠手辣真是到了極致。 按照楊秋池的理解,這白千總地部下謀反,白千總等人又不知情更沒有參與,即便是有過錯,也頂多是個管教不嚴,最多引咎辭職就不得了了,沒想到視為亂黨,一起凌遲處死,連同居地家人都全部斬立決,雖然這緣坐還沒有達到滅族的程度,但也夠殘忍的了。 明成祖對京營兵的處刑很顯然是一種超出刑律規定地法外施刑:本來按照大明律,謀反罪要被誅滅族,但族的十五以下地孩,母女妻妾姊妹等女性親屬是不處死的,而是給付功臣之家為奴。 不過,這一次是京營兵謀反,是皇上身邊的衛隊謀反,這當然讓他感到了極度的危險,同時異常地震怒,為了殺一儆百,一儆傚尤,最大限度保證自己的安全,這才法外施刑,將同居之人都一併處決,其就包括了本來不應該緣坐處死的女性親屬。 其實,明成祖朱棣地這種法外施刑,對他來說並不是第一次。對方孝儒誅滅十族就是他作皇帝之初最殘酷的一例法外施刑案。 方孝儒是建帝地帝師,一代大儒,天下讀書人的偶像。建帝被推翻下落不明之後,方孝儒仍孝愚忠,誓死不從朱棣。朱棣被惹惱問他:「你不怕死,難道你就不怕被誅滅族?」方孝儒回答道:「便十族奈我何!」 朱棣勃然大怒,不僅抓捕了方孝儒的族,還將方孝儒的朋友、學生乃至一切與方孝儒有關的人單獨列為一族,與族加起來合稱「十族」,共計八百七十三人,當著方孝儒的面,全部磔殺(砍成碎塊)於市。方孝儒是最後一個受刑,被磔殺慘死街頭。 白千總被抓,那白素梅怎麼樣了?她已經出家為尼,是否也被抓了呢?楊秋池急聲問道:「李公公,白千總的家人呢?是否也被株連?」 「當然,我剛才已經說了,同居之人緣坐斬立決。這白千總當然也是這樣,白千總本人凌遲處死,其妻女二人斬立決。」 「可是,她女兒已經出家了啊!」 「出家?」李公公冷笑,「這緣坐可是不論篤疾廢疾,出家同樣不能倖免的。」 想到孱弱的白素梅就要被砍頭了,楊秋池心裡很不是滋味。楊秋池想起當初白千總要他休妻娶自己的女兒白素梅,如果自己那時候意志弱一點,休妻娶了白素梅,那自己恐怕也跑不掉,這次也要被株連砍腦袋。 其實,這個問題上楊秋池這倒是多慮了,因為根據《大明律》規定,在謀反重罪的緣坐,「若女許嫁已定、歸其夫、孫過房與人、及聘妻未成者、俱不追坐。」也就是說,就算是娘家犯了謀反重罪要誅連,只要女兒已經出嫁,女兒和女婿一家人都不屬於誅連的範圍,不會受到殃及。 因此,當初如果白素梅嫁給了楊秋池,白千總他們被緣坐謀反,楊秋池和白素梅他們也不會受到株連。當然,這一次情況非常特殊,是明成祖的央軍謀反,他對沒有參與謀反的同一個衛所的人都法外施刑,那麼擴大到將謀反者的女兒女婿一併株連也完全有可能的。 楊秋池雖然對白千總當初老羞成怒之餘譏諷自己的事情還有些心存芥蒂,但想到人家也是要將女兒嫁給自己,無論怎樣也算一片好心,而自己斷然拒絕之後,白素梅絕望之下出家為尼,一家三口都要掉腦袋,楊秋池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起白素梅哀怨絕望的眼神,心裡有種痛痛的感覺。 如果要開口替他們求情,可找什麼理由說呢?難道說他曾經想把女兒嫁給我?說他不是叛黨忠心無二?想到這裡,楊秋池心一動,向李公公躬身一禮,說道:「公公,關於白千總謀反案,恐怕另有冤屈,卑職有事向公公稟報。」 李公公眉頭皺了皺:「楊大人請說。」 「卑職上次與建餘黨在雲崖山決戰時,親眼看見建餘黨用白千總他妻兒威逼白千總叛變,結果被白千總斷然拒絕,足見白千總對皇上一片忠心。」 李公公盯著楊秋池看,好像在看看他這話是真是假,又像是在看楊秋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看得楊秋池有些發毛。半晌,李公公才問道:「楊大人,可真有此事?」 「卑職絕對不敢撒謊欺騙公公!當時除了卑職之外,還有若干錦衣衛兄弟也在場,也都看見了這一幕。請公公核查。」 李公公沉吟了一下,低著聲音問道:「就算這是真的,能抵消白千總這次的罪過嗎?」 「卑職以為,白千總對皇上一片忠心,這一次他手下謀反,他的確有不可推卸的罪責,但念在他對皇上一片忠心的份上,也確實不知道部下謀反,能否網開一面。」 李公公哼了一聲,上下看了看楊秋池:「楊大人,你這是替他們求情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想掩飾,恐怕適得其反,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是的,卑職考慮到,白千總衷心無二,這一次的確事出有因,如果因此而殺了這等忠臣,恐怕世人會有微詞。」 「世人會有微詞?恐怕是楊大人有微詞吧?」李公公冷笑,「楊大人以為我不知道嗎?這白千總曾經打算將女兒許配於你,但因為休妻的事情鬧翻了臉,你出面替他求情,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這死太監果然厲害!這件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楊秋池不由得冷汗直流。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無不在人家的監控之下,以後可得加倍小心。微微抬頭偷偷看了看李公公,見他看著自己,臉上喜怒不形於色。不由得心下揣揣。 李公公歎了口氣,說道:「楊大人,這件事我可作不了主,不過,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將楊大人所說的事情向皇上稟告,一切由皇上決定吧。」頓了頓,續道,「如果楊大人剛才所言非虛,皇上會酌情考慮的。」 「有勞公公!」楊秋池躬身一禮。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三章 護衛隊 楊秋池到明朝這麼些日了,大大小小的官也見了不少,這官場上的。規矩也已經有所瞭解,自己托李公公幫忙,這忙可不是白幫的,得表示點什麼才行。楊秋池心裡開始盤算著怎麼給李公公送份厚禮,反正現在又接受了郝家所有的家財,這錢已經不是問題。 李公公道:「楊大人破案如神,這一次到西南一帶任官,主要目的是稽查建亂黨,到目前,楊大人已經連破建大案,可謂功勳卓著,皇上龍顏大悅。希望大人再接再厲,再立新功。不過,我上次也說了,我們都知道,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皇上也不給你限定期限,只要楊大人盡心竭力偵破,就行了。」 頓了頓,李公公續道:「另外,楊大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錦衣衛的其他工作也是要做的,要糾官邪,平獄訟,雪冤抑,以振揚風紀,澄清吏治。楊大人責任重大啊。」 楊秋池躬身道:「卑職定當盡心竭力,鞠躬盡瘁,以報皇上隆恩,報答李公公和紀大人的知遇之恩。」 李公公滿意地微笑著點點頭,說道:「西南一帶,多蠻夷之地,楊大人此番前去,肯定會遇到若干艱難險阻甚至危險,為了保護大人的安全,指揮使紀崗紀大人特別從錦衣衛密探挑選了二十名武功好手,跟隨大人前往任職。一半可以就作為大人衙門裡的捕快,一半作為大人的僕人,這樣使喚起來也順手一些。」 「這二十人雖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也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尋常武師十個八個是近不了身的。足以保護大人周全。」 楊秋池大喜,他早就在擔心這個問題,自己連破建大案。恐怕這些人不會讓自己過好日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派出殺手把自己給幹掉。 自己原來的候小旗等四個錦衣衛僕人,武功太過膿包,這指揮使紀崗派出來地人。那應該比候小旗他們強多了。而且是二十個。有這幫人保護,就算遇到高手,有這麼多人當擋箭牌,加上宋芸兒丫頭隨身護駕。還有小黑狗這個大內侍衛,別的不敢說。這逃跑應該夠用了。 這下楊秋池心大定,不過,想到自己還沒打就先想逃跑,真沒出息。心裡有些好笑。 李公公道:「這二十人由男女兩個頭領分別負責,男的叫南宮雄,女的叫夏萍。為了保密。大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地身份,只有這兩位頭領知道。其他人只知道你是錦衣衛地官員。」 頓了頓,李公公湊到楊秋池耳邊低低的聲音說道:「再囑咐大人一句,建與皇上的關係微妙,這稽查建是事關國體的事情,所以只能案尋查,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暴露你地身份。」 「卑職明白,請公公放心!」楊秋池低聲說道。 李公公拍了拍手掌,方纔那一堆隨從跑了進來,站成兩排,整整齊齊,向李公公和楊秋池躬身施禮。 李公公對他們冷聲說道:「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楊大人的貼身護衛,要隨時保護伺候。你們要盡心盡力保護楊大人,必要地時候,甚至要不惜你們的生命,去保護楊大人的平安。要知道,如果楊大人有什麼閃失,你們也別想活,自己把腦袋砍了吧。明白了嗎?」 「明白!」那二十人一起答應,聲音鎮得房裡嗡嗡響。 李公公點點頭,說道:「南宮雄、夏萍何在?」 隊列裡出來二人,一男一女,躬身施禮:「屬下在!」 李公公對楊秋池說道:「楊大人,這兩位是你的護衛隊地首領,男的叫南宮雄,女的叫夏萍。楊大人這護衛隊裡地二十人,有十五名男的五名女地,分別由他二人帶領,」看了看那五個女護衛,說道「這樣安排,主要考慮保護大人的女眷方便。」 楊秋池笑道:「公公考慮的真是太周到了。」心裡想,你這是不是暗示我,她們是來保護我老娘、老婆和小妾的,別動這些女護衛的主意,呵呵,把我想成什麼人了。看她們那虎背熊腰的樣,哪還有什麼興趣哦。 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兩人,那南宮雄身高體健、膀大腰圓,額頭太陽穴鼓鼓的,寒冬臘月,居然只穿了一套單衣,還挽著膀。武功怎麼樣不知道,至少這體格應該很不錯。那女護衛首領夏萍也是身材健壯,大概有三十歲出頭,很有些英姿颯爽的意思。 李公公要告辭回去覆命。楊秋池讓李公公稍等,然後跑回家將白千總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從馮小雪那裡將當初白夫人送給馮小雪的那一串價格不菲的珍珠項鏈拿了過來,又從家裡拿了瑪瑙翡翠白銀等等若干,裝了滿滿一小箱,悄悄送給了李公公。又打賞了李公公的隨從。 這價格不菲的珍珠項鏈本來就是白家送的,白夫人又送了自己幾個俏麗的小丫環還有僕人,自己還沒回過禮,就用這瑪瑙翡翠銀來替他們打點一下,也算是還個人情吧。 楊秋池連續接收了兩個大戶人家的家產,尤其是郝家,寧國府數一數二的大戶,所以,這錢財問題是不用發愁了的。 楊秋池送給李公公這份禮物可不輕,尤其是那串珍珠項鏈,更是珍貴,那可是有錢都沒地方買去的寶貝。李公公果然十分高興,悄悄對楊秋池暗示,他回去之後,趁皇上高興的時候,說一說白千總寧死不降的事情,估計讓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兩免於一死還是有可能的,只不過,這白千總恐怕死罪難逃。 楊秋池心下有些黯然,但也知道他所言不假。白千總是謀反京營兵的直接領導,罪責很大,恐怕難逃一死,如果能免除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死罪。就已經算很不錯的結果了。 李公公和牛百戶他們走之後,楊秋池將那二十個貼身護衛帶回家安排了住處,讓夏萍等五個錦衣衛女護衛負責貼身保護楊母和馮小雪。 楊秋池告訴楊母他們說,這二十個人是自己買的僕人和護院家丁。楊母和馮小雪雖然奇怪楊秋池怎麼一下買了這麼多。不過反正家裡現在有錢了。這大戶人家裡有二十個僕人、家丁也不算什麼,也就沒再多問。 當天,楊秋池將軍知縣和宋芸兒請到家吃飯。 宋知縣和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幹嘛請客,酒席上一問。楊秋池微笑著說道:「今天牛百戶牛大人帶來的那個朋友是朝廷裡的人,他告訴我說。朝廷已經赦免泥娃娃宋晴地罪。泥娃娃現在在應天府她娘那裡。」 宋知縣大喜,他最擔心的就是被宋晴的謀反罪株連,現在朝廷赦免宋晴,他們也就不存在被株連的問題。心最後地擔心也就徹底解除了。再說了,宋晴畢竟是宋知縣地親侄女,知道她已經被赦免。還是替她母女高興的。 高興之餘,宋知縣覺得有些奇怪。問道:「賢侄,你,你知道這朝廷為什麼要,要赦免宋晴嗎?」 「我從那封燒燬的書信裡發現他們要劫持賢妃的秘密之後,及時將這消息報告了錦衣衛,立了大功,我後來雖然私自釋放了宋晴,但朝廷念在我立此功勞地份上,將我的功過相抵,既不獎賞我,同時也就赦免了宋晴。」 宋知縣等人聽了連連點頭,問楊秋池打算怎麼辦。 那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她接回來納為小妾啊,自己為了她地事情,差點把命都送了,如果不納作小妾,怎麼對得起自己這番苦心。 楊秋池要納宋晴為妾,對此宋知縣當然雙手贊成,楊母和馮小雪也早就希望如此,唯獨宋芸兒悶悶不樂地說道:「哥,泥娃娃利用你的感情,你還要娶她呀?」 楊秋池說道:「芸兒,泥娃娃可是你的親親堂姐哦,再說了,她也是迫不得已,是被郝易峰他們脅迫的,你想一想,假如你娘被壞人抓住威脅你替他們做事,你恐怕也沒得選擇吧?她已經知道錯了,也向我道了歉了,咱們總不能老是不依不饒吧?」 宋芸兒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哥,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泥娃娃地娘可說了,她們家的女兒不能隨便給你作小妾,除非你考上了舉人!」 宋知縣說道:「芸兒,宋,宋晴娘那是被郝易峰他們脅迫,才,才那樣說的,怎麼能算數呢?再說了,她,她們娘兩地命還不是你哥給救下來的,怎麼還能說這說那呢。」 宋芸兒噘著個嘴很不樂意地樣,嘟噥道:「話都說出口了,還能收回去嗎?」 楊秋池微笑著問宋芸兒:「你是不是覺得你哥特別笨,根本考不上科舉呢?」 宋芸兒大眼睛一閃,俏皮地說道:「我就算不這麼認為,你自己也該知道嘛。」 哈,這小丫頭還真敢說哦,楊秋池站起來,咳嗽了一聲:「伯父、娘、小雪、芸兒,我現在正式宣佈:我要參加十二月五日的恩科科舉考試!我要考舉人!」 這十二月五日開恩科的事情宋知縣已經得到了消息,也已經向轄區內的秀才們作了通報。不過,聽到楊秋池說他要參加科舉,很是意外。 「嘻嘻嘻!」宋芸兒忍不住笑了起來,見楊秋池兩眼瞪著自己,趕緊板著臉說道:「好~!我哥就是有志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愧是男漢!嘻嘻嘻。」 楊母和馮小雪也以為楊秋池在開玩笑,看見楊秋池一本正經的樣不像是說笑,頓時都傻了眼。 楊母知道她兒可不是考舉人的料,說道:「兒啊,宋晴娘既然不是真心要為難咱們,到時候你伯父我們再去說說,相信這一次之後,她會改變主意的,你又何苦……」 馮小雪也說:「是啊,夫君,我們明天就去應天府把宋晴姑娘和她娘接回來,咱們再商量這個問題好不好?」 楊秋池手一擺,裝腔作勢說道:「明天是要去接泥娃娃嘀,但是,這舉人嘛,你家相公那也是要考嘀。」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考得上嘛你,盡吹牛!」宋芸兒對楊秋池別的事情那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唯獨這考科舉,剛認識的時候,宋芸兒見楊秋池填寫屍格,連繁體字都不會寫,毛筆字歪東倒西,就已經知道,她這哥哥什麼都懂,就是不懂讀書做學問。 楊秋池哈哈一笑,俯下身看著宋芸兒:「芸兒,咱們兩打個賭,要是你哥我考上了舉人,怎麼辦?」 宋芸兒當然不示弱,嘻嘻一笑:「哥,雖然我心裡也很希望你能考上舉人,你考上了,我這妹妹也臉上有光啊,可是……,嘻嘻嘻,哥,我勸你還是好好幫我爹管好大牢吧。」 楊秋池一擺手:「你別打岔,要是你哥我考上舉人,怎麼辦?」 宋芸兒逗他:「要是考不上怎麼辦?」 「考不上?考不上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無論什麼事情。要是考上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那我也答應你一個要求!」 「一言為定?」楊秋池舉起一隻手掌,要與宋芸兒擊掌為誓。 宋芸兒見楊秋池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心裡還真有點揣揣。自從認識楊秋池以來,他不知道給了宋芸兒多少次的意外和驚喜,現在他說要考科舉,沒準還就真能考上哦。 不過轉念又一想,賭注只不過是答應一件事情,沒什麼了不起的,就算打賭輸了,哥哥考上了舉人,幫他做一件事情那也是應該的。再說,他絕不會讓自己去作殺人放火違背良心的事情的。 想通此節,宋芸兒俏生生站起來,在楊秋池手掌上拍了一掌:「一言為定!」 宋知縣看他們說得熱鬧,便澆了一盆冷水:「賢侄,這,這開恩科是鄉試,可,可你童試都還沒過,不能參加鄉試啊。 宋芸兒吐了吐舌頭,幸災樂禍地笑嘻嘻看著楊秋池,彷彿在說,怎麼樣?不能參加考試,那你已經輸定了。 楊秋池好整以暇地對宋芸兒說道:「芸兒,別高興得太早了,你哥我可並非浪得虛名哦。」頓了頓,故意拖長了聲音說道,「我已經托人替我捐納成為國監例監了,」轉過頭對宋知縣說道,「伯父,這國監監生,好像能參加鄉試吧?」神情頗為得意。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情人終成眷屬 宋知縣很意外,說道:「賢侄,用捐納取得監生資格,這可要話很多銀的,你哪來這麼多……」一想到涉及到人家經濟收入,那可是**,宋知縣及時打住了。 楊母也擔心地說道:「是啊,為了白家的事情,你已經把這段時間家裡的收入差不多都拿走送禮了,咱們哪裡還有錢啊?」 「娘,別擔心,」馮小雪勸慰道,「夫君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有辦法的。再說了,我爹說,咱們賀家村的佃戶過段時間就該上繳年底收成銀了,咱們還有好多債沒收回來,年底也到時間收了,這不就有錢了嗎?」 馮小雪還真是持家有道,楊秋池很欣喜,說道:「別擔心,你們看看這是什麼?」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一疊契,「由於我破獲了郝家謀反大案,按照大明律,朝廷已經將郝家全部家產賞賜給了我。這些是相關契,我們明天便去寧國府接收這些家產。」說罷,將契遞給了楊母。 楊母和馮小雪又驚又喜。楊母接過那契,和馮小雪兩人一張張翻看起來,笑得合不攏嘴。 宋知縣這下明白了,連聲恭喜。宋芸兒也替楊秋池高興。 宋知縣說道:「如,如果捐了例監,當然是,是可以參加鄉試的,這麼說來,賢,賢侄此舉勢在必得了。」 宋芸兒見楊秋池花了大筆的銀納捐當了監生,已經做好了準備,看來不像是開玩笑的,雖然還是不相信楊秋池能考上,但也很佩服他這份勇氣。 說完考科舉,大家又說宋晴的事情,商量好第二天四個人一起出發。兵分兩路,楊母和馮小雪在寧國府接收郝家的家產,到時候周知府他們會幫忙的。楊秋池、宋知縣和宋芸兒三人前往應天府接宋晴。楊母準備好了聘禮和納妾契,讓楊秋池帶去。如果可能。就馬上把納妾這事情給辦了。 第二天,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雪終於停了,一行人騎著馬出發,先來到了寧國府。楊秋池請周知府派人幫助楊母、馮小雪接收郝家家產,並留下夏萍等女護衛。自己和宋知縣、宋芸兒帶著其他十五個男護衛,趕赴應天府。 楊秋池害怕節外生枝,而且心裡也想著趕緊見到宋晴,催促大家一路緊趕。第三天終於趕到了應天府。 宋知縣上次來過,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宋晴娘家。是一個小院,雖然不大。看上去卻很整潔。 楊秋池下馬上前敲門。不一會,一個老婦人出來開了門。楊秋池問道:「請問老人家。宋晴姑娘可在家?」 這老婦人是宋晴娘宋老夫人地僕人,她看了看楊秋池,不認識,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宋知縣,猛然想起這官老爺前不久和宋晴他們一起曾經來過,為了退婚的事情,頓時一喜,問道:「這位公,請問你是……」 「我叫楊秋池,是從廣德縣來的,來找宋晴姑娘。」 老婦人頓時驚喜交加,回過頭大聲喊道:「晴晴,泥娃娃,楊公來了!」 楊秋池這一路上最擔心地,就是錦衣衛一旦解除了軟禁,宋晴會亂跑,會因為覺得對不起自己而躲了起來不肯見自己。現在一聽老婦人這話,知道宋晴就在家,心那塊懸起地石頭這才落了下來。又是高興又是緊張,邁步進了院。 院裡鋪滿了白雪,間已經掃出了一條通道,楊秋池急步跑上台階,正要去掀門簾,門簾已經被掀開了,一個女孩從門裡正急沖沖跑出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都慌忙後退了半步。 楊秋池定睛一看,這女孩圓圓的臉蛋,小小的酒窩,雪白整齊的小貝齒,正是泥娃娃宋晴。 「晴晴!」楊秋池輕聲喚道。 宋晴看見楊秋池,輕呼一聲,縱身撲進了楊秋池地懷裡。兩人緊緊摟在一起,宋晴抬起頭來時,臉上已經滿是淚花:「秋池哥哥,你可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楊秋池摟著宋晴,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晴晴,你受苦了」 宋晴使勁搖頭,急聲問道:「秋池哥哥,你肯原諒晴晴了嗎?」 楊秋池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小傻瓜,我要不原諒你,還會來找你嗎?我這次來,就是來娶你來了!」 宋晴大喜,顫聲道:「你說地是真的嗎?」緊緊摟著楊秋池,生怕一放手他就不見了似的。 「娉禮我都帶來了。今晚我們就成親!」 一聽這話,宋晴頓時羞紅了臉,淚水卻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秋池哥哥,你真好!」 原來那天楊秋池將宋晴私自釋放之後,她的確直接回了應天府,因為她無處可去,知道自己犯下地是十惡不赦的重罪,到誰家就會害誰,她再也不想傷害或者連累別人,決定回應天府,和娘死在一起。 回應天府的路上倒很安全,也沒人來囉嗦。她哪裡知道,她後面跟著一大幫錦衣衛密探,保護兼控制著她呢。 來到應天府家裡之後,發現以前郝家派來挾持她娘地那些人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聞風而逃還是被錦衣衛抓了。不過,她們母女娘現在又被錦衣衛軟禁了,只能在家裡呆著,要什麼東西只能由那個老僕人在錦衣衛的監視下外出購買。 她們不明白為什麼只是限制她們外出,卻不抓捕她們。 更想不到地是,過了一段時間後,錦衣衛又都全部撤走了。臨走之前,還告訴她們說朝廷已經赦免了她的罪,她們已經沒事了。 死裡逃生之餘,宋晴和娘在想是誰救了她們,這一點都不難猜,馬上就想到肯定是楊秋池救的,因為除了他沒人會幫她們。也沒人敢幫她們。 另外,宋晴從錦衣衛牛百戶對楊秋池畢恭畢敬的態度,就已經猜到了,也只有楊秋池才有這個能耐。不過。自己犯的可是謀反重罪。楊秋池這次為了救自己,肯定沒什麼好果吃,只是不知道楊秋池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 雖然宋晴最初和楊秋池親近的目的是為了探聽消息,可後來。她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喜歡發呆而又經常給人帶來意外驚喜地男人。 到後來,事情敗露。本以為已經死定了,沒想到楊秋池胃死將自己給放了,這讓她更加感動,也深深感受到了楊秋池對自己的愛。同時,也喚醒了她對楊秋池的愛。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的感情已經深到願意為你去死,這樣地男人還不值得你去愛。那世界上就沒有男人值得你去愛了。 不過,回到應天府地宋晴這時候還不敢想別的。她和娘兩人都在等死,內心裡想得最多的,就是對自己的行為深深地懺悔。 當她得知她們被赦免,死裡逃生之後,宋晴才發現,她心對楊秋池已經充滿刻骨銘心地思念,她迫不及待要到廣德縣去找楊秋池,她要當面向楊秋池懺悔,要把自己對楊秋池的感激和思念告訴他,要做他地女人。 宋晴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娘宋夫人。宋夫人答應了讓宋晴嫁給楊秋池作小妾,但勸宋晴不要亂跑,估計楊秋池他們知道這消息之後,一定會來找宋晴,那兩人說不定會錯過的。 宋晴贊同了娘的想法,同時也考慮到娘地身體本來就很差,經過這場磨難之後,人一下蒼老了許多,不放心讓娘一個人在家裡。於是,宋晴只好這樣每天企盼著楊秋池早日來找她。 今天,終於把楊秋池盼來了,而且已經原諒了她,怎不讓她欣喜若狂。 正在楊秋池和宋晴摟在一起說心裡話時,就聽到裡面有婦人問道:「晴兒,是誰啊?」 宋晴抹了抹眼淚,答道:「娘,是伯父和楊公他們來了。」她這時已經看見了台階下的宋知縣等人,忙紅著臉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摟抱,向宋知縣道了個萬福,將他們引進了屋裡。 楊秋池等人進到客廳,見一個老婦人站在那裡,頭髮已經花白,佝僂著背,拄著一根枴杖,正瞇著眼打量著他。 宋晴說道:「秋池哥哥,這是我娘。」 楊秋池趕緊躬身施禮:「小侄楊秋池,拜見伯母。」 宋老夫人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下楊秋池,伸出手顫巍巍扶住楊秋池地手臂:「你就是秋池?我們……我們晴晴可一直盼著你來啊!」 楊秋池連忙攙扶著她,說道:「伯母,秋池來晚了,讓你們等苦了。」將宋老夫人攙扶到客廳椅上坐下。 宋知縣簡單說了楊秋池立功之後,朝廷將楊秋池私放宋晴的罪過和他地功勞相抵,這才赦免了宋晴她們的罪。宋晴的娘這才證實了她們的猜想,連聲向楊秋池表示感謝。 楊秋池乘機提出要娶宋晴為妾,這個問題宋夫人和宋晴已經商量過,宋夫人當然很高興地答應了。宋夫人想,楊秋池為了自己的女兒宋晴,可以連性命都不顧,女兒交給他,那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去計較什麼妾不妾的問題,計較什麼門戶呢。 楊秋池趁熱打鐵,趕緊將聘禮送上,並讓宋夫人在納妾契上簽了字。 一切搞定!宋晴終於成了楊秋池的小妾,楊秋池非常開心,自己的初戀終於開花結果了。 納妾雖然不同於娶妻,不需要那麼繁瑣的程序,但這慶祝一下還是要的。 應天府裡有楊秋池的錦衣衛哥們馬渡和牛百戶,還有宋家的一些親戚,要真正辦起婚慶來,這宋夫人家裡就相對簡陋了,不方便操辦婚宴。 楊秋池本來想將應天府最好的酒樓包下來大肆慶賀一下,但李公公再三要求自己低調,所以也不方便這麼大張旗鼓的操辦。商量之後,還是最終決定,就在宋夫人家裡簡單宴請一下最要好的親戚朋友,當然,他們兩的臨時洞房也設在宋夫人家裡。 商定之後,婚宴由宋知縣他們負責操辦。楊秋池帶著錦衣衛護衛找到了馬渡和牛百戶的千戶所,三人見面,當然十分的高興。楊秋池邀請他們兩參加自己的納妾婚慶,兩位當然很高興地答應了。 馬渡嚷嚷著馬上就要去看看楊兄弟的新娘。楊秋池便和他們一起回宋夫人家。 回去的路上,楊秋池向馬渡問起白千總的事情。馬渡說白千總他們一干謀反分和緣坐親屬的處決時間就在後天。 楊秋池不知道李公公幫了忙沒有,按道理肯定會幫的,這李公公是明成祖的心腹之人,他肯幫著說話,應該沒多大問題,但怎麼一直沒有消息呢。 楊秋池帶著馬渡、牛百戶來到了宋夫人的家,給宋晴引見之後,馬渡一個勁誇楊秋池有眼力,找了這麼俊俏而又可愛的一個小妾。 正在說話間,在院外負責警戒的錦衣衛護衛陪著兩個人進來見楊秋池,說是宮裡來的,給楊秋池送來一封信。 楊秋池打賞他二人走後,將信拆開一看,原來是李公公寫的。看來這李公公已經知道自己到了應天府,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人家的監控之下,可得加倍小心,別出了亂。 楊秋池將信看完,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將這封信燒了。 宋晴等人忙問怎麼回事,楊秋池說有朋友告訴他,白千總的妻兒白夫人和白素梅的處刑,已經由斬立決改成了流三千里,居役三年,附籍當地。白千總雖然沒有能夠免除一死,但行刑方式已經由凌遲處死改成了斬立決,至少很大程度上減輕了死亡前的痛苦。 雖然沒能救得了白千總,但終於救了白夫人母女兩的性命,這讓楊秋池感到了一絲欣慰。 其實,按照大明法律,對謀反罪因緣坐(株連)而被處罰的女性,連流刑都不能適用(謀叛罪可以),都是發給功臣家為奴,所以,白夫人和白素梅被改判流刑,仍然是超出了《大明律》規定的法外施刑了。不過,能保住她們兩的性命就已經是不幸的萬幸了。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馬渡等人也都替這白夫人母女兩感到幸慶。大家也都猜到了這是楊秋池托人說情的結果。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別 楊秋池對這「流三千里,居役三年,附籍當地」是什麼概念搞不懂。宋知縣結結巴巴地給楊秋池解釋了半天,楊秋池才明白,國封建社會主要刑罰體系分為笞、杖、徒、流、死五種,其的流刑是僅次於死刑的一種刑罰,是流放邊塞或者煙瘴荒蕪之地服苦役。 國古代故土觀念很強,背井離鄉是非常令人痛苦的事情,流刑主要就是讓犯人承受這種痛苦,同時,還附加到流放地服苦役,類似於現在的送到新疆荒漠裡的勞改農場強制勞動。不過,期限要比現在的有期徒刑和無期徒刑要短得多。 這五刑的徒不是像現在的有期徒刑那樣剝奪自由,關在監獄裡,而只是在一定範圍內(苦役地)限制人身自由,然後強迫進行勞動。流是在此基礎上增加了一個將犯人流放到數千里之外的處罰。 這「居役三年,附籍當地」意思就是,在流放地服苦役的期限是三年,期滿之後,就恢復自由,不過,戶口就落在當地了。 雖然在明朝流刑和徒刑一般可以用納贖來免刑,不過,在因緣坐而被判流刑的情況下,不適用贖刑。所以,白夫人母女兩這死罪雖免,卻活罪難逃。 李公公信上說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兩被流放的地點是雲南,至於具體的流放地點,按照規定,是等到達雲南之後,再由當地提刑按察使確定。 當天晚上,在宋夫人的宅院裡,楊秋池擺了幾桌酒宴,慶賀與宋晴喜結連理,與馬渡、牛百戶、宋知縣等一干人等當然是狂飲了一場之後,才進洞房和宋晴真正圓了房。 新婚之夜。宋晴身下果然猩紅點點,證明她的確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更增加了楊秋池對她的憐愛。 楊秋池向宋夫人提出,接宋夫人去廣德與他夫妻二人一起住。宋夫人堅決不允。說隨女兒到夫家住,這不成體統。 這個問題楊秋池搞不明白,在古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要女兒出嫁了,與娘家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法律上地義務了(服喪除外)。如果宋夫人要去和女兒女婿居住,那會被人笑話的。 宋知縣也覺得留宋夫人一個孤老太太在應天府不合適,便提出接宋夫人去自己家裡住。對這個建議,宋夫人到沒有強烈反對。因為宋夫人嫁給宋知縣的哥哥,屬於宋家的人,現在霜居夫君地親屬家。也是情理之地事情。 經過楊秋池、宋晴等人的勸說之後,宋夫人終於答應搬到宋知縣他們那裡一起居住。楊秋池和宋晴都很高興。如果宋晴娘住在宋知縣家,兩家相互也有個照應,這解了楊秋池和宋晴的一塊心病,當然很高興。 第二天就是謀反案罪犯被凌遲處死的時間,楊秋池想去北鎮撫司詔獄裡看看白千總,也算給他送行。按照現代社會地規定,死刑犯臨刑之前,親人和朋友是可以去探望送別的,只是不知道明朝有沒有這種規定。問過馬渡後得知,也有這種規定,而且,白夫人母女兩既然已經改判流刑,又關在同一座監獄裡,按照規定她們也可以見白千總這最後一面。 楊秋池向馬渡說了想去探監地想法,馬渡很理解,主動提出帶他去。 當天傍晚時分,天又開始飄飄揚揚下起雪來,已經被踩得十分髒亂的路面,又漸漸被白雪覆蓋,所有骯髒的東西又變得十分的潔淨了。 楊秋池告訴宋晴自己和馬渡要去錦衣衛詔獄為白千總他們送別。宋晴儼然已經成了一個乖巧地小媳婦,細心地給楊秋池加了一件狐皮披風,拿了一個暖手的暖壺,叮囑跟班要小心伺候,踩著白雪將他們送到院門外。 馬渡和楊秋池兩人帶了幾個隨從,冒著大雪來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 這可是錦衣衛最高機構所在地,高牆碧瓦,此刻也已經鋪滿了白雪,數名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在門口警戒,果然威武雄偉而又戒備森嚴。行人都是遠遠地繞開了走。 馬渡畢竟已經是應天府錦衣衛千戶所地副千戶,算是錦衣衛層領導幹部了,沒費什麼口舌,禁卒帶著楊秋池二人直接來到了詔獄。不過隨從不能進入,只能等在外面。 應天府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專門關押被錦衣衛抓來地朝廷官員,是個半地下室建築,地上和牆壁都是用厚厚的花崗岩鋪砌而成。下到牢房裡面,陰森森的,一股的陰冷之氣象幽靈一般四處飄蕩。 楊秋池他們先要去看望白夫人和白素梅,將她們帶上一起再去為白千總送別。 禁卒帶著楊秋池和馬渡二人來到了女監,請兩人在班房裡等候,他去提犯人。不一會,就聽到丁鈴噹啷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班房門打開之後,兩個女人走了進來。正是白千總的夫人和女兒白素梅。 只見她母女二人手上和腳下都戴著重重的鐵鏈,頭髮蓬亂,臉上污垢不堪。寒冬臘月的,她母女兩都穿得十分的單薄,凍得簌簌發抖。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面。 楊秋池心裡一陣的酸楚,站起身叫道:「白夫人……素梅姑娘!」 白夫人慢慢抬起呆滯的目光,看向楊秋池。當她看清楊秋池之後,忽然兩眼放光,嘴唇哆嗦著,跨出一步,噹啷一聲跪倒在地:「楊公……,求求您……,救梅兒一條命吧……,讓她給您當小妾……當牛做馬都行,求求你發發善心,再救她一次吧。」語帶哭腔,連連磕頭。 楊秋池趕緊上前攙扶白夫人:「白夫人不必如此,起來說話。」可白夫人不肯起,還是趴在地連連叩頭,哭泣著哀求楊秋池救她的女兒。 聽這口氣,白夫人她母女兩還不知道她們母女已經被改判流刑,還以為是斬立決。 楊秋池曾經三次救過白素梅的命。在白夫人的心目,楊秋池是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所以她當初才一力主張將女兒嫁給楊秋池。現在在絕望之。本以為母女這次死定了。卻意外地再次看見楊秋池,好比即將溺斃之人,亂舞的手碰到了一根大木頭。 楊秋池抬眼看了看依舊站在一旁的白素梅,只見她神情淡漠。仍然是直勾勾看著地面,並沒有看他們。好像這事情與她無關一般。看樣不是出家出傻了,就是經歷這場大變給嚇傻了。 白夫人哭著站起來,滿臉淚水拉著白素梅說道:「梅兒,你快跪下來求楊公啊。乖。快點!」 白素梅已經凍得渾身發抖,臉色青紫,卻輕輕掙脫白夫人地手。淡淡一笑:「生又何哀,死又何苦?兒早就已經死過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完蛋了,這白素梅受到的刺激太大,恐怕真的是傻了。楊秋池暗想,見她凍得不行了,忙解下自己的狐皮披風,走過去輕輕給白素梅披上。 白素梅感激地看著楊秋池,輕聲說道:「謝謝楊公。」卻又將這狐皮披風解下來給她娘白夫人披上了。 白素梅在楊秋池三次救了她地性命之後,一顆芳心就已經牽繫在了楊秋池身上。被楊秋池拒婚之後,她傷心絕望之下,削髮為尼,本想著一心皈依佛祖,沒想到再次經歷巨變。只是她已經經歷了太多地生死磨難和情感的困苦,對生死已經麻木。 白夫人見白素梅不肯求懇,便又要跪倒哀求楊秋池救白素梅,被楊秋池一把拉住。 馬渡在一旁說道:「白夫人,你不必擔心,你方才求懇的事情,楊公已經幫你辦了,現在朝廷已經赦免了你們母女兩的死罪,改判流刑了。」 白夫人一聽,驚喜交加卻又有些不敢相信,抬起頭,看著馬渡:「馬大人,您,您說地是真的嗎?」當初在雲崖山白夫人曾經見過馬渡,知道他是錦衣衛地大官。 「是真的,這兩天楊公就是一直在忙你們的事情,所以直到今天才來看望你們。經過楊公的疏通,朝廷已經改判了。應該今天就能通知到你們,怎麼還沒通知到呢?」馬渡有些疑惑地看著旁邊地禁卒。 那禁卒慌忙解釋道:「馬大人,這改判的書已經下來了,不巧正好趕上兄弟們在吃晚飯,本想著吃晚飯就通知她們的,正好您們就來了。」 聽到禁卒地證明,白夫人這才知道是真的,激動之餘,全身癱軟,匍匐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白素梅聽到她和母親免除了死刑,消瘦地身材微微震動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看楊秋池,露出了一絲感激。畢竟,生命是珍貴的,就算出家之人,也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楊秋池蹲下身,安慰著白夫人。白素梅也蹲下來,攙扶著她娘。白夫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之後,白素梅和楊秋池將她攙扶起來。 白夫人對楊秋池一連串的感激之後,又問道:「我們老爺怎麼樣了?」目光滿是企盼,希望楊秋池神通廣大,把白千總也救了。 楊秋池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們自己對此無能為力。馬渡在一旁說道:「白夫人,楊公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了,但幫不了千總大人。不過,已經將千總大人的凌遲改成了斬立決,讓千總大人少受些罪了。」 白夫人絕望地哀聲痛哭起來,白素梅也神情黯然地落下了眼淚。 楊秋池說道:「白夫人,明天千總大人他們就要被處決了,我們帶您和素梅姑娘去看看白千總,和她告個別吧。」 白夫人和白素梅感激地點點頭。 馬渡問那禁卒能不能把這手銬腳鐐取了,那禁卒說,既然已經改判了流刑,在牢房裡依律可以不戴刑具了。拿出鑰匙打開了兩人的手銬和腳鐐。 楊秋池和白素梅攙扶著白夫人,在禁卒的帶領下,穿過長長的走廊,往男監走。耳邊不時傳來路過的監房裡犯人的哀號、呻吟或痛苦的慘叫。白夫人面露恐怖之色,但白素梅還是神情淡漠,好像沒聽到一般。 來到死刑重犯監牢白千總的監房外,這監房十分的昏暗潮濕陰冷,監房的柵欄都是用小孩胳膊粗細的鐵棍密密麻麻攔起來的。這寒冬臘月時分,手摸在上面冰涼刺骨。 監房裡面有一個夾籠,生鐵做成。白千總就被關押在這夾籠裡。本來身材魁梧,體格健壯的他,已經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白夫人猛地撲在柵欄上,哭喊著:「老爺……老爺……」 白千總費力地轉頭過來,當他看清白夫人之後,連聲呼喚:「夫人!夫人!」 白素梅看見她爹爹這慘樣,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手扶著鐵柵欄,悲聲喊道:「爹……」 白千總聽到了白素梅的呼喚,更是激動:「梅兒,梅兒!你也來了?你們好嗎?不哭,梅兒不哭啊……」說到後面,也是老淚縱橫,話語哽咽難以聽清。 按照規定這死刑犯親屬見面送別,是可以從夾籠裡放出來的,不過,只能在監牢裡隔著柵欄相見,而且這手銬和腳鐐都不能打開。 白千總被打開夾籠放出來後,踉踉蹌蹌撲到鐵柵欄上,緊緊抓住了白夫人和白素梅的手,三人哭成一團。 等他們哭聲稍歇,楊秋池叫道:「千總大人。」 白千總方纔已經看見白夫人她們身後有兩個人,由於監牢裡光線昏暗,看不清楚,還以為是禁卒,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楊秋池和馬渡。 第二天就要行刑了,白千總明白他們是來給自己送行的,自己犯的是謀反大罪,但楊秋池他們還是來為自己送行,這份情意足以讓這錚錚鐵骨的漢落下了眼淚。 白夫人說道:「老爺,楊公已經活動關係,將我和梅兒的死罪改成了流刑了。」 白千總驚喜交加,看著楊秋池,突然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楊公,多謝你大人大量,又一次救了她們母女。」 眼見他們如此慘象,楊秋池心一點都沒有成就感的喜悅,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六章 貢院命案 按照規矩,死刑犯行刑前的頭一天晚上,都要擺一桌斷頭酒。楊秋池掏出一些碎銀打點了禁卒們,讓他們準備得豐盛一點。 白千總哪裡還有胃口,只是一個勁喝酒,不停地和白夫人她們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禁卒悄悄告訴馬渡說,探監時間早就已經過,差不多該關監牢大門了。 到分手的時候了,白千總從鐵柵欄裡伸出手來,拉住楊秋池的手:「楊公,我當初做錯了,要是那時候,將梅兒許給了你,至少她不會受這份苦了,現如今她們娘兩流放異鄉,不知道這日可怎麼過啊。」 白夫人和白素梅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楊秋池見他們這淒慘的樣,心一陣激盪,雖然不知道自己將來作官的地方在哪裡,是不是白夫人她們母女流放的地方,卻也顧不得了,安慰道:「千總大人請放心,我會照顧白夫人和素梅姑娘的,絕不會讓她們受苦!」 白千總怔怔地看著楊秋池,慢慢鬆開手,後退一步,猛地跪倒在地,磕了幾個響頭:「楊公如能照顧我娘和梅兒周全,白某來世結草啣環,報答公大恩!」 楊秋池也連忙跪倒在地,磕頭還禮。 離開詔獄的時候,楊秋池和馬渡兩人將身上所有的銀都掏出來,給了負責管理白夫人和白素梅的牢頭,讓他給她母女兩準備幾套過冬的衣服,照顧好她母女二人。 這牢頭知道馬渡的身份,哪敢亂來,一個勁推辭,直到馬渡下令讓他收下,才收了。拍著胸脯賭咒發誓,絕不會讓白夫人母女兩在詔獄裡受一點委屈。 楊秋池剛才的話已經說了出來,他不是一個隨便許諾的人,但他答應了的事情。卻拚死也要做到。 不過。這件事情還不需要拚死去做,就算自己任官地地方與她們流放的地點不在一起,楊秋池也決意先將她們平安地送到雲南流放地,花錢安頓好她們。再去就任。 第二天白千總他們被處決,楊秋池沒有去觀看。他見過太多的死人。雖然沒有見過凌遲這最有名的死刑執行方式,但他現在沒有心情去研究,不願意經歷那生離死別地痛苦。 楊秋池花錢找了兩個忤作,去刑場給白千總收屍找塊好地墓地掩埋了。 ——————————————-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楊秋池、宋晴與宋晴娘等人離開京城應天府返回了寧國府。 楊母和馮小雪已經接收了郝家全部家產。當天,楊秋池在新家裡大擺宴席慶賀。周知府親自替楊秋池題寫了「楊府」牌匾,替代了原來的「郝府」。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歡慶楊秋池與宋晴成親。 現在,郝家成了楊秋池的家。他才好好地將這宅院看了一遍。 這宅院真的太大了,楊秋池一家人加上二十個錦衣衛護衛放進去,還是太過空蕩,根本照顧不過來。受楊秋池地委託,周知府從信得過的鏢局替楊秋池請了若干鏢師作為看家護院,楊秋池又買了若干奴婢、僕人,這才把這楊府以及原來郝家那些生意正常運作了起來。 宋知縣、宋晴地娘和宋芸兒三人在楊府住了幾天之後,才回廣德縣去了。臨行之前,宋知縣讓楊秋池在家安心讀書,準備參加恩科,暫時不用去廣德縣衙門牢房當班。 楊秋池連聲感謝,他正好趁機修整一下,這段時間太勞累了。這四書五經不用看,倒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地睡上幾天。 他現在是一妻兩妾。妻馮小雪,小妾秦芷慧和宋晴,但秦芷慧被武林女前輩劫走之後一直沒有消息,所以現在只剩下一妻一妾。 按照以前和秦芷慧兩人定下的規矩,楊秋池和馮小雪、宋晴商量好之後,五天一輪,分別到妻妾房睡,當然,如果哪一位的大姨媽光臨,時間可以提前或者順延。 宋知縣他們回廣德沒幾天又回來了,而且這一次是將家都搬來來。一見面,宋芸兒就高興地告訴楊秋池,他父親陞官了。 原來,錦衣衛牛百戶按照楊秋池所說,上報了宋知縣尤其是女兒宋芸兒在破獲郝家謀反案抓捕反賊鄧有祿所起的作用,再加上宋知縣連續破獲殷家**案和金可瑩白骨案,吏部下將宋知縣提升為寧國府同知,就是原來被他弟弟殺死地王同知的那個空缺。 本來,這件事主要還是宋芸兒的功勞,但是,由於宋芸兒是女人,古代女人是不能當官地,所以,這功勞也就記在了她老爹宋知縣的頭上。 宋知縣原來只是廣德縣知縣,七品官,現在一下破格提拔為寧國府同知,五品官,當上了地委常務副書記。高興得好幾夜都沒睡好覺,舉家遷來寧國府上任來了。 宋知縣當然不會忘記他這些功勞是怎麼來地,他很幸慶自己當初聰明,拐彎抹角與楊秋池扯上了這伯父侄兒的關係,現在看來,這步棋是走對了。 搬到寧國府知府衙門之後,宋知縣設宴慶賀,向楊秋池表示感謝。 既然宋知縣這廣德縣知縣都不當了,楊秋池這廣德縣牢房管監當然也就當不了了。本來,宋知縣的意思是要聘用楊秋池繼續作自己的幕僚,協助自己,但這一次被楊秋池用參加科舉考試婉言謝絕了。 宋知縣此刻也已經知道,現在的楊秋池可不是昔日吳下阿蒙,自從他接收郝家家產之後,搖身一變,成了寧國府數一數二的大財主了,單純從錢財角度,不會在乎幕僚這點銀,所以宋知縣也就不再堅持。 反正宋知縣也知道。且不說楊秋池現在是他的侄女婿,就憑女兒宋芸兒與楊秋池的生死之交的關係,如果將來自己有什麼搞不定的事情,楊秋池一定會幫自己的。 兩家人又在一起了。這讓楊秋池也很高興。雖然楊秋池與宋芸兒不來電。但和這小丫頭在一起,讓他很愜意。 眼看著離開恩科地日越來越近了,宋知縣一直沒見過楊秋池看書,曾經委婉地提醒過他看書。也暗示過自己可以教他。這宋知縣是舉人出生,與楊秋池他們楊家村的老太爺是同年。經歷過科舉考試,當楊秋池的老師那可是綽綽有餘,無奈楊秋池對四書五經根本就沒興趣,宋知縣只好聽之任之。 開恩科的前幾天。楊秋池啟程到應天府應考,帶了十五個錦衣衛男護衛前往。本來宋晴也要跟著去,楊母委婉地告訴她。她夫君這次是去考科舉,她要去地話會讓楊秋池分心地。宋晴這才作罷。 雖然宋晴怕楊秋池分心不能隨著一起去,可她的堂妹宋芸兒卻不用管這些,宋芸兒是最喜歡熱鬧不過的了,當然嚷嚷著要跟著去,楊母當然贊同,她希望宋芸兒能隨身保護楊秋池。 宋芸兒的老爹宋知縣,不,現在應當叫宋同知了,心一直希望宋芸兒與楊秋池有個結果,他這老狐狸早就已經看出楊秋池不是池之物,將來一遇風雨那可要化為龍地,所以當然舉雙手贊成。 於是,楊秋池和宋芸兒帶著十五個錦衣衛護衛出發前往應天府。 一行人到了應天府之後,當然是住在馬渡的千戶所那裡。馬渡聽楊秋池說他是來參加恩科科舉考試地,十分的意外,卻也十分的佩服,盛情款待,他不知道這考科舉的苦,所以整天拉著楊秋池滿應天府到處跑,喝酒玩耍找樂,把個應天府好玩地地方差不多都玩了個遍。 其間,楊秋池和馬渡去探聽過白夫人母女流放的具體出發情況,得知要等春節過後才會出發。楊秋池這才心安,到那個時候,自己到哪裡任職已經明確了,可以根據任命情況再作決定。 這一天,恩科鄉試終於開考了。 應天府科舉考試的考場叫貢院,每個考生一個號房,單人單間,號房是磚木結構,考生進了號房,監考官員要從外面將門鎖上地,秀才們就在裡面寫章應考。 楊秋池想得挺好,反正有李公公他們在後面暗箱操作,自己進去睡他三天就完了,可一進這號房才發現,這號房也太簡陋了,就是一個小單間,一張條案桌就佔去一大半,再加上凳和一個取暖的火盆,就沒什麼空閒地方了。 現在是農曆十二月初五,正是寒冬臘月,這號房裡如果不生火,還是比較冷地,幸虧楊秋池穿得比較多。但是要想睡覺的話,非感冒了不可,幸虧馮小雪和宋晴兩人給楊秋池準備了棉衣棉褲,還有取暖的用具,買了炭火生了火爐,才不至於挨凍。 楊秋池閒極無聊,坐在號房裡烤火,回味宋晴溫暖的懷抱。 終於熬到了第三場考完。楊秋池出了號房,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正要回去,就看見參考的秀才們紛紛往貢院那一頭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秋池抬頭一看,不遠處已經圍了一圈人,楊秋池跟上去看熱鬧,聽那些秀才們議論才知道,好像是參加考試的一個貧困的老秀才沒錢買木炭生火,在號房裡苦熬了三天,今天考完開號房的時候發現,這秀才已經被活活凍死在裡面了。 楊秋池擠進人群一看,果然,一間號房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是個老頭,看樣有五十歲,頭髮胡都已經花白,看來是個老秀才,考了一輩科舉,結果考死在了貢院考場上。 這老人的體溫調節能力低,對溫度本來就很敏感,再加上三天三夜泡在號房裡,不活動肢體,血液循環差,而且,看這死亡的老頭面黃肌瘦的樣,應該是長期營養不良,加上沒日沒夜苦讀,極度疲勞,抵抗力降低,所以相對青壯年來說,更容易凍死。 楊秋池正在感歎,突然咦了一聲,一個奇怪的現象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老頭的一身長袍整整齊齊,看樣死得很從容,不過,正是因為這從容,讓楊秋池感覺到了反常。不過,由於看熱鬧的人太多,楊秋池沒辦法看清楚這死了的老頭的其他情況。 不一會,又聽到遠處有聲音傳來:「讓開讓開!主考官賈大人來了。」楊秋池扭頭一看,遠處走來幾個人,前面有衙役開路。 聽說是主考官,楊秋池可沒見過,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瘦小老頭。 人群往後退讓,空出了一大塊地方。那主考賈大人站在門口看了看,問道:「怎麼回事?」 負責巡考的副主考說道:「是一個老秀才死在號房裡了。卑職方纔已經查過,這老秀才名叫魯學儒,是應天府滁州人氏,住在滁州的一個叫北哨的小村裡。應試多年,屢試不。好像是沒錢買木炭生火,被凍死了。」 這主考官賈翰林是翰林院庶吉士(相當於現在的央辦公廳主任科員兼社科院院士),朝廷親自派來主持京城應天府鄉試的。聽了副主考的話之後,他皺了皺眉,出這等事情要傳了出去,會說自己科舉考試組織不力,這可是皇上開恩科舉行的考試,而且還是在皇上的壽辰舉行的,出了這等事情,要是給監察御使知道了,參上自己一本,倒有些麻煩。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隱瞞是隱瞞不了的,問道:「通知應天府衙門了嗎?忤作呢?叫忤作了嗎?」 副主考回答:「已經派人去叫去了。」 過了一會,來了幾個人,其一個是應天府的一個通判,帶了一個忤作。 這忤作一臉的橫肉,模樣倒有點像個殺豬的。這忤作走進號房裡,開始檢查。 過了一會,那殺豬模樣的忤作走了出來,躬身說道:「回稟大人,這老秀才是給凍死的。」 賈翰林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那就將他抬去交給衙門殮房存放,等他家人來了交給家人處理吧。」說罷,轉身就要走。 楊秋池叫了聲:「大人請留步!」擠出人群,「大人,這魯學儒好像不是被凍死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並非凍死 賈翰林轉過身,見是一個年輕的秀才,便問道:「你是何人?」 楊秋池躬身施禮:「晚生寧國府廣德縣楊秋池。」 楊秋池連破奇案,在廣德縣甚至寧國府都有名,但是,在京城應天府,還沒幾個人知道他。 賈翰林問:「你方才說什麼?你說這魯學儒不是凍死的?」 楊秋池點點頭:「是,應該查清楚他的真正死亡原因。」 賈翰林身邊一個巡考官員訓斥道:「大膽!你一個小小秀才,在此胡言亂語,擾亂人心……」賈翰林一擺手制止住了他的訓斥,和言悅色問道:「楊秋池,你為什麼認為他不是被凍死的呢?」 這賈翰林倒沒什麼朝廷大官的架,楊秋池頓時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他卻不知道,賈翰林正在為考場凍死人而發愁,生怕人家拿這件事來整他,說他組織不力,凍死考生,就算不被追究,但這傳出去也很不好聽啊。 他現在一聽到楊秋池說這老秀才可能不是被凍死的,頓時看見了一絲希望。假如這人是被別人下毒害死的,又不是外人潛入考場進行兇殺,那他就沒什麼責任了。 他一個主考,又不負責地方刑事案件的偵破,就算這案破不了,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那是應天府衙門的事情。 當然,如果這老秀才是自己病死的,那就更沒有責任了。 所以,這賈翰林對楊秋池關於這老秀才不是凍死的這種說法很感興趣。 楊秋池躬著身說道:「晚生之所以認為這老秀才魯學儒不是凍死,是因為……因為凍死的人會自己脫掉衣服。」 楊秋池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引來圍觀秀才們一片議論之聲。 賈翰林身後一個巡考官員忍不住叫道:「一派胡言!凍死之人害怕冷,只會將衣服緊緊裹在身上。惟恐衣服太少,怎麼反倒脫掉衣服呢?你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立即拿下治罪……」 賈翰林回頭瞪了一眼這巡考,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巡考趕緊閉嘴。低下了頭。 見主考發怒。眾考生都不敢再議論,靜靜聽賈翰林問話。 賈翰林問楊秋池:「你這麼說有什麼根據嗎?難道你見過凍死之人?」 明成祖雖然殘暴,但在他統治期間,百姓卻也安居樂業。沒有發生大的饑荒動亂,雖然比不上唐太宗的太平盛世。卻也很不錯的了。所以這一時期凍死人地情況一般人還是很難見到的。 楊秋池所說的凍死之人反常的脫衣現象是存在地,這是因為凍死之人在死亡之前,遇到寒冷刺激後,肌體腎上腺分泌增強。而腎上腺素和腎上腺皮質激素增強會使人產生燥熱地幻覺而脫掉衣服。 另外,在低溫環境裡,人的血管和體溫調節樞產生抑制。引起肌肉血管因麻痺擴張,擴張血管使皮膚體表充盈著較高溫度的血液。從而使人一方面對寒冷刺激麻木,另一方面會使人產生熱感,因此,也會出現這種反常的脫衣現象。 有地凍死的人被發現地時候,全身**,尤其是女性,會讓人誤認為被搶劫或者被別人實施了性侵犯,其實,這些衣服是凍死的人在死亡之前自己脫掉的。 楊秋池方才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本來是要這樣解釋地,可他馬上發現,自己如果這樣說,不但別人聽不懂,反而會以為自己腦袋有問題,在胡說八道,那後面自己的話就沒有人聽得進去了,反而適得其反。 正在他思考如何用通俗的話解釋清楚這種現代醫學上地問題的時候,賈翰林地話提醒了他,連忙順著賈翰林的話說道:「正是,晚生小時候家境貧寒,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忤作小學徒,不過沒有正是入籍,曾經跟師父一起勘查過凍死的人的屍體,所以知道,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晚生也不大清楚,只是見到凍死之人經常出現這種情況,故此才貿然說了出來,請大人恕晚生唐突之罪。」 賈翰林對身後監考說道:「查一下楊公的簡歷,看看是否屬實。」 那監考連忙從隨從那裡拿來一本厚厚的登記簿,翻開查找,很快找到了楊秋池的登記情況,看了一下,說道:「記載的確如此。」這巡考又看了幾眼,微微有些詫異,說道:「這位楊秀才是,是捐資國監的例監。」 這話一出,那些圍著看熱鬧的秀才們頓時又是一片議論之聲,有的甚至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楊秋池,就好像現代社會裡,重點學的學習尖們看一個走後門進重點學插班的差生似的。 明朝的時候,通過捐獻金錢財物而成為「捐監」的國監學生,雖然可參加鄉試,但被認為是「雜流」,就算能考進士,地位也較低。所以,那些通過童試一級一級考上來的正途秀才們,對於楊秋池這種用錢取得考試資格的人,既羨慕人家有錢財,又鄙視人家沒學問。 賈翰林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本來想問他不是窮得當忤作學徒嗎,怎麼一下那麼有錢,連例監都捐得起了,不過,古人是比較忌諱問人家經濟來源的,尤其是有學問而又自恃清高的人。 既然楊秋池曾經是忤作學徒,的確有這方面的經驗,賈翰林對楊秋池剛才所說的話已經相信了七八成,問道:「既然它不是凍死的,那又是怎麼死的呢?」這個問題才是他最關心的。 楊秋池躬身說道:「如果大人准許的話,晚生願意檢驗一下屍體。」 賈翰林點頭同意。 楊秋池來到這號房門外,先不著急進入,站在門口仔細觀察裡面的情況。這號房和自己的那一間一模一樣,磚木結構,靠裡的牆上有個小窗戶,上面貼的油紙完好無損。 楊秋池一邊觀察一邊問道:「發現這老秀才死亡之後。有哪些人進來過?」 沒聽到回答,楊秋池回頭看了看,那幾個巡考正鄙夷地看著他,並不答話。好像是在說你一個小小地國監監生有什麼資格問我們問題。更何況還是個捐了錢才撈到資格的例監。 楊秋池心頭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心想這老秀才死在考場關我屁事,我吃多了管這閒事幹什麼,何苦熱臉貼你們冷屁股。靠!走人!楊秋池冷著臉邁步就往外走。 那賈翰林咦了一聲:「楊公,你怎麼走了?」 楊秋池冷聲道:「這些巡考大爺看我不順眼。我幹嘛要在這裡惹人煩呢,又不管我的事。」邁步又要走。 「公請留步!」賈翰林說道,轉身對那些巡考說道:「事關人命,這位楊公是本官邀請進行屍體檢驗地。哪一個不認真回答楊公地問題,就是不給本官的面!」 那幾個巡考面面相覷,低下頭喏喏連聲。 楊秋池這才轉身走了回來。又問了一次:「是誰先發現屍體的?」 一個監考回答:「本官先發現的。」雖然回答了,但話語之間卻還是官架十足。 「你說一下經過。」楊秋池也不客氣。心想老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可是皇上頒布聖旨親自任命地,你這芝麻小官算老幾?再說了,這主考官剛才當眾說了請我幫助查案,案件稽查涉及到的人,不管你是大官還是老百姓,都得給我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既然你不客氣,我憑什麼給你客氣? 那巡考有些詫異,他是朝廷派來協助主考組織這次考試地,也是有品位的朝廷官員,這楊秋池只不過是個老百姓,居然敢對他直呼「你」,語氣還頗不客氣,頓時就要發火。 賈翰林冷哼一聲,這巡考趕緊將肚裡的火強行壓了下去,說道:「考試完畢,我挨著打開號房,就發現這老秀才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以為他睡著了,走進去叫他,這才發現他已經死了,我趕緊跑出來,另外兩個巡考的大人也進去檢查之後,確認他已經死了。除了我們三人,就只有後來趕來地忤作進去過。」 「這老秀才魯學儒進去的時候是好好的嗎?」 另外一個巡考回憶了一下,說道:「是好好地,不過,我搜身檢查看看有沒有夾帶的時候,記得他全身微微發抖,說他頭痛得厲害。其他沒甚麼發現。」 頭痛、發抖?楊秋池皺皺眉,走到號房門口,繼續觀察。 這科舉考試考生進了號房,巡考官員就要從外面將這號房鎖上,還有巡考四處尋查,而且,號房裡也沒有發現外人入侵地跡象。這麼看來,這老秀才被外人潛入殺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楊秋池這才邁步進了號房。這號房裡面的擺設和自己那一間差不多,一個長條書案,一根矮凳,一個火盆。 楊秋池看見火盆,馬上想到,難道是一氧化碳毒而死?走過去蹲下身看了看火盆,然後伸手摸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對,這火盆冰冷,根本就沒有生過火。 桌上擺著幾張稿紙,剛剛寫了一小半,毛筆掉在了地上,硯台裡的墨汁邊緣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楊秋池小心地避開地上可能存留有腳印的地方,來到屍體旁,發現這老秀才嘴角邊的地上有一攤嘔吐物,心一動,難道是食源性毒? 除了這嘔吐物之外,地上再沒有其他的可疑之物。 楊秋池蹲下來觀察死者面部,見沒有凍死者所特有的苦笑特徵,進一步說明不是被凍死的。 翻眼皮看了看,沒有發現窒息死亡的出血點;掰開嘴唇,發現死者嘴角處和嘴唇內側有口腔潰潰瘍。除此之外,口腔牙齦紅腫也比較厲害。看來這魯學儒生前內火比較重。 楊秋池將死者的手抓起來看了看,手掌外側掌緣有凍傷,但程度比較輕,還不到二級,耳朵也有。楊秋池將手伸進屍體懷裡,在屍體的腋下摸了摸,尚有微微的餘溫,點點頭。 將屍體的衣服褲脫光從頭到腳仔細檢查,沒有發現外傷,又仔細檢查了脖頸等處,也沒有發現皮下出血或者表皮擦傷。 屍體低處的屍斑和屍僵剛剛開始出現,死亡時間應該在兩個小時左右。 楊秋池起身走出門外,對賈翰林說道:「大人,經晚生初步檢查,這老秀才的確不是凍死的。」 賈翰林一喜,問道:「何以見得?」 「回稟大人:這號房雖然比較簡陋,但密封還是不錯的,外面的寒風難以透入,號房裡雖然比較冷,但還沒達到在短時間內就凍死人的地步。」 說到這裡,楊秋池向四周圍觀的秀才們看了看,說道:「今天參考的秀才有好多也都沒有買木炭生火,其也有一些是老人,可能手腳生凍瘡的有,但凍得半死的,恐怕沒有吧?」 圍觀的秀才們紛紛點頭贊同。 「晚生檢查了魯學儒的手腳,發現也有凍瘡,但並沒有出現嚴重的凍傷,如果他被凍死,那手腳處的凍傷程度應該很重才對。晚生用手試探過屍體腋下的溫度,尚有餘溫,如果是凍死,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人的正常體溫是三十度,如果是被凍死,體溫至少要降到二十五度以下,這時候體溫樞功能衰竭,人會陷入昏迷,反射消失,心跳、呼吸抑制,這種情況下就很難逆轉恢復了,凍死才有可能發生。 沒有體溫表沒法進行測量,所以楊秋池只能用手去感覺體溫,經過探測,發現這老秀才體溫下降與一般屍冷情況相符,沒有出現凍死那種明顯的體溫大幅下降情況。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因不明 正常室溫條件下,人的屍體冷卻的速度,在前面十個小時,平均每小時下降一攝氏度左右,後面下降會減慢,到二十四小時,降到與周圍環境溫度相等。 雖然現在是冬季,但這號房裡的溫度也在零度以上,而且沒有風,所以屍冷的速度雖然會稍快一些,但也不會超過每小時兩攝氏度。 根據老秀才身上屍斑和屍僵剛剛出現這一點判斷,老秀才死亡時間在兩小時左右,這樣算來,屍冷導致屍體溫度下降不會超過四攝氏度,也就是說,如果這老秀才屍體現在的體溫在三十二度左右,那就是符合正常屍冷速度的。 楊秋池剛才探測發現,老秀才的體溫只比常人略低,但明顯沒有達到二十五度以下的致命體溫,檢測結果與正常屍冷兩者相符。 人的體溫降到三十二攝氏度左右時,會發生意識障礙,運動能力低下,甚至會出現幻覺,但還不可能會凍死,因此,從老秀才現在三十二度左右的體溫來看,完全可以排除凍死的可能。 只不過,楊秋池不能和明朝的人討論人的體溫多少度這麼現代的問題,所以,只能那樣籠統地說了。 賈翰林問道:「那這魯學儒究竟怎麼死的?」 楊秋池躬身答道:「晚生仔細檢查了死者全身,沒有發現明顯的傷痕,可以排除外傷致死。檢查死者身體骨骼,也沒有發現骨折現象,基本上可以排除受內傷死亡。」(隔山打牛這一類的武功不是現代法醫研究的問題) 楊秋池指了指魯學儒嘴邊的那一攤嘔吐物:「根據這嘔吐物,晚生懷疑這魯學儒是由於自身隱蔽疾病突然爆發導致猝死,當然,也有可能是死於毒引發的猝死。」 那忤作一直在一旁冷眼看,這時冷笑道:「毒?笑話。我用銀針檢測過那嘔吐物,並沒有變黑,怎麼會是毒呢?簡直是笑話!」 可以引起毒的毒物太多了,腐蝕性、金屬性、功能障礙性的毒藥。有強鹼、無機化合物、鎮靜藥、麻*醉藥、氰化物、一氧化氮、甚至蛇蠍等動物或者川烏等植物都可以引起毒。 而銀針探毒。只能對含有硫或者硫化物地毒物才有可能檢測變黑,而有些毒物,不含硫,比如毒蕈、亞硝酸鹽、農藥、氰化物等。銀針與它們接觸,卻不會變黑。所以。銀針不變黑,並不代表不是毒。 楊秋池很體諒一個忤作的難處,沒有嘲笑他,真誠地說道:「你說的是砒霜毒。用銀針可以探出來,但還有別的原因導致地毒,並不是每一種毒都可以讓銀針變黑。比如很多有毒地蘑菇,用銀針探查。也不會變黑,卻能毒死人。」 那忤作見楊秋池態度誠懇,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問道:「你說可能是毒死的,又不是砒霜,那是什麼?」 要判斷什麼原因毒,必須進行屍體解剖,提取胃及胃內容物,作毒物化驗,當然不能僅僅根據這個結果就作出是否毒的結論,必須進行全面解剖,觀察各器官的病理變化,才能發現死者生前患有地潛在性疾病,區別是疾病引起的猝死還是毒,還要提取肝、腎、腦等組織和血、尿、膽汁等檢材進行毒物化驗,綜合分析,才能作出是哪一種原因導致地毒。 如果要是在前些日,楊秋池很可能會貿然提議進行解剖,但經歷了上次私放宋晴自己差點掉了腦袋的事情之後,楊秋池沉穩了許多。通過這件事情,他明白了一個其實很淺顯的道理——要想保護別人,首先要保護好自己。試想,假如自己因為私放宋晴給砍了頭,這宋晴也跑不了。 不過,現在他面臨的。不僅是三思而後行地問題,更重要的是對自己腦袋裡已經形成的那些現代社會地理所當然的思考方式,也要進行徹底地變革,而這也正是最難的。 眼前這案,不明原因死亡,現在法醫是百分之百要進行屍體解剖的,也只有進行解剖才能準確地確定是疾病還是毒,的什麼毒。可在明朝,別說解剖,就算提議解剖,恐怕都要被視為對封建禮教的叛逆,後果可想而知。 因此,楊秋池沒有莽撞地提出解剖,他要走古人的路,通過蛛絲馬跡綜合情況進行判斷,查出老秀才魯學儒真正死因。 這件案是發生在正在舉行科舉考試的貢院,四周都是人,卻沒有人聽到這魯學儒呼救或者掙扎的聲音,由此可以判斷,如果是下毒,那麼這種毒藥很可能是能夠引起樞或者心臟神經系統功能障礙的神經類毒藥,引發毒性心、腦血管病變急性發作導致猝死。 只有這種情況下,魯學儒才根本來不及呼叫或者無力呼叫。當然,也不能排除魯學儒本身就患有這一類的疾病,突然發作導致猝死的可能。 對於忤作的問題,楊秋池搖搖頭說道:「目前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我也只是懷疑,如果要徹底查清楚魯學儒的死因,確定是不是他殺,恐怕要深入調查,才能發現端倪。」 雖然楊秋池還沒有查出魯學儒的真正死因,但已經明確排除了凍死。肯定了這一點,讓賈翰林非常的高興,如果是這樣,那就沒自己什麼責任了。 楊秋池沒想到,自己無意幫了這主考官一個忙。不過,楊秋池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這件事情也不管自己的事,再說了,究竟是不是他殺,沒有解剖之前自己也不敢肯定。拱手就要告辭。 賈翰林正微笑著想,看不出,眼前這小伙還挺有能耐的,是個人才,雖然自己脫了干係,案交給應天府就沒他什麼事情了,但應天府顧府尹與他交情不錯。如果這案破不了,這府尹也會腦袋痛,畢竟這是皇上恩科考試出的問題,查不清楚不好交待。如果有楊秋池幫忙。破案的希望就要大得多。 賈翰林見楊秋池要開溜。趕緊說道:「楊公,你現在科舉也考完,就等著放榜了,索性幫幫忙。將這個案查清楚。應天府府尹顧大人是本官的故交,等一會他來了我將你引進給他。如果有公幫忙,破這案就有把握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公意下如何呢?」 其實,楊秋池也是個熱心腸。他這舉人是板上釘釘的,雖然沒必要討好這主考官,但見這主考官說話和氣。倒也抹不開面。 再說,這案究竟是不是他殺。他也很好奇。左右無事,管管這閒事也行,反正要在應天府等放榜了才能回去過年,然後帶著白夫人娘兩去赴任。還有一段時間呢。便點頭同意了。 賈翰林很高興,叫忤作將這號房鎖上守在這裡,並派人馬上去通知應天府府尹。賈翰林帶著楊秋池還有那應天府地通判一起去貢院休息廳等候。眾秀才們看見楊秋池和主考大人一起走了,又是驚歎又是嫉妒。 過了好一會,應天府府尹顧大人來了,賈翰林引見之後,顧府尹說他對楊秋池早有耳聞,原來寧國府周知府與顧府尹關係密切,周知府曾經和顧府尹說過楊秋池幫助破獲了大案的事情。 顧府尹聽說楊秋池願意幫忙查清這件老秀才橫死貢院案,頓時大喜,叫剛才帶忤作來的那個通判協助楊秋池查案。這通判名叫胡江,長著一張馬臉,說話倒挺和善。 楊秋池不喜歡這種官場應酬,說了一會話之後,就與胡江一起告辭出來開始查案。楊秋池帶著胡江先到貢院門口和宋芸兒打聲招呼,免得她擔心。 胡江見楊秋池居然帶了十五個跟班護衛,而且個個膀大腰圓,一臉的橫肉,一看就不像善類,有些羨慕又有些發毛,不敢多問。 宋芸兒一聽要查案,她可是最喜歡熱鬧地,馬上嚷嚷著要一起去。胡江聽楊秋池介紹宋芸兒是他堂妹,又是寧國府新任同知宋大人地千金,當然沒有異議。 胡江問楊秋池:「楊公,咱們該如何作手呢?」 楊秋池說:「那嘔吐物還在吧?」 一提到這嘔吐物,胡江皺了皺眉點點頭。 「我想重新檢查一下那一攤嘔吐物。」楊秋池平淡地說道,由於不能解剖,只能指望從這嘔吐物查出點什麼來。 本來楊秋池提到那一攤嘔吐物,就已經讓胡江不舒服了,現在他還說要去檢查,胡江一想到攪動那一攤嘔吐物的模樣,不由自主一陣的翻胃。 楊秋池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暗自苦笑,有什麼辦法呢,法醫就是這樣,以前自己整天接觸的就是那些**地死屍、各種嘔吐物、排泄物,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體液,從這裡面找線索,又髒又累,所以才沒女人願意當自己地女朋友。 不過,沒想到自己來到明朝,還挺吃香的,想想原因,可能是明朝的女人都注重三從四德,不存在看不起男人的職業地問題。只要有錢有本事,就不愁沒女人。 單就這一點而言,楊秋池對這萬惡的舊社會,倒還真恨不起來。 楊秋池邁步往貢院裡走,宋芸兒緊跟著楊秋池,胡江也皺著眉頭跟在後面。 路上,楊秋池和宋芸兒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宋芸兒一聽說又有命案發生,這一次還發生在貢院裡,又是興奮又有點吃驚。 三人來到那間號房,還有幾個巡考在這裡看著,那負責看守屍體地忤作將門打開,屍體已經用方才脫下來的長袍蓋住。楊秋池進到裡面蹲下身,揀起地上地毛筆,倒過來將筆端擦乾淨,開始翻動那一攤嘔吐物。 這一下,胡江和巡考們都噁心得轉過臉去,有的甚至躲得遠遠的。 宋芸兒也皺了皺眉,不過沒有躲開,她自己認為,這也是考驗她能不能像男人一樣勇敢的好機會。雖然如此,還是感到了一陣的翻胃。 楊秋池一點不覺得,他已經習慣了,相比那些高度**的屍體的怪味惡臭而言,這簡直太小兒科了。 嘔吐物裡,發現了一些還沒有消化的鹹菜碎末,另外,一些小的綠色小殘片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可他怎麼也看不清這些是什麼東西。於是乾脆趴在了地上,把鼻都快湊到嘔吐物上去觀察,瞅了半天,還是分辨不出這些小殘片是什麼東東。 看來只能先提取這一堆嘔吐物,以後再研究。楊秋池叫巡考們找來一張乾淨的硬版白紙,很小心地將那一攤嘔吐物鏟進白紙,包裹好,裝進一個紙袋裡。 見楊秋池收拾好之後,胡通判問道:「楊公,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辦?」 楊秋池說道:「去魯學儒在應天府的住處查一查,看看有沒有能引起他毒的東西。」胡江贊同。 查了魯學儒考試登記簿上登記的在京地址,他住在應天府裡一個叫「登科客棧」的小客棧裡。 應天府的小客棧太多了,胡江他們也不知道這「登科客棧「在哪裡。那時候還沒有現在那麼完善的工商登記制度,只好到處打聽。 胡江帶了幾個衙役,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還有那十五個護衛,一群人東問西找,像沒頭的蒼蠅似的到處探聽,費了不少功夫,才在應天府一個偏僻的小胡同裡找到了這「登科客棧」。 掌櫃的是個相貌醜陋的老婦,這古代的老百姓都害怕見官,女掌櫃見到官差來了,有些慌亂,卻又不能躲開,只得一個勁陪笑臉獻慇勤。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誰下的毒 當楊秋池問起他們這客棧裡是否有個叫魯學儒的老秀才住在店裡時,女掌櫃根本就不用翻登記簿,馬上點頭,滿臉鄙夷:「是有一個叫魯學儒的老秀才住在我店裡,不過他去參加科舉考試考舉人去了,」 說到這裡,女掌櫃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罵道:「呸,考舉人?作他娘的春秋大夢,就他那窮酸樣,每頓一碗稀飯一碟鹹菜,還想舉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哼!」 看來,這女掌櫃對魯學儒這窮秀才不肯花錢消費很有意見。楊秋池說道:「掌櫃的,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這魯學儒住的地方。」 女掌櫃還沒見過這麼客氣的官差,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了,忙不迭答應,哈著腰將他們領到了後院一排低矮的小*平房,打開了其一間房,說道:「他就住在這裡面,」遲疑了一下,小心地問道,「大爺,這老窮酸是不是犯了什麼事了?」 「他死了!」胡江說道。 「啊~!」女掌櫃吃了一驚,「他,他怎麼死的?死在哪裡了?」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嗯?」胡江盯著女掌櫃問道。 女掌櫃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連聲說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這老窮酸還欠著我的房錢呢。」 胡江笑著說道:「那你去陰曹地府找他要好了,要不要老送你一程?」那幾個衙役眼睛一瞪,把那女掌櫃嚇得抱著頭跑得遠遠的,再也不敢吭聲。 楊秋池首先走進這房間裡。房裡陰暗而潮濕,融化的雪水順著門縫流淌了進來,地上濕漉漉的。 房間裡很簡陋,靠裡面牆邊擺著一張床。被褥摸上去很潮,發出一股的霉味,床頭邊上放著一個小包裹,楊秋池小心地將包裹解開。裡面只有幾件衣袍。還有一串用麻繩穿起來的幾十銅錢。 靠窗擺著一張桌和一根板凳,板凳一條腿都快要掉了。桌邊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木盆,耷拉著一張已經黑得發臭地毛巾。 桌上擺放著個瓷碗,裡面還有半碗涼水。旁邊擱著半截饅頭,也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前的了。已經凍得**的跟石頭差不多,桌上還有半碗稀飯,一個破瓷盤裡還殘留著兩三根鹹菜。 楊秋池叫衙役把門外那女掌櫃的叫進來。 女掌櫃來了之後,楊秋池指了指桌上地饅頭、稀飯和鹹菜問道:「這魯學儒在你們客棧每餐都吃地這些嗎?」 女掌櫃的點點頭:「是。他捨不得花一分錢買別的,我看他根本就沒什麼錢,這饅頭還是他剛來的時候買地。一直啃到現在。每一頓都只喝的稀飯,吃地鹹菜。別的什麼都不要。」 會不會食物毒呢?楊秋池盯著這半截饅頭、稀飯和那兩三根鹹菜琢磨,不像,如果是食物不新鮮變質,引起食源性疾病,這種疾病一般也只是腸胃疾病。不過,會不會被人在食物裡下了毒呢。 楊秋池叫那女掌櫃的找了一隻鴨來,將那半截饅頭掰碎了灌進鴨的肚裡,把那剩下地一點稀飯和鹹菜也給這可憐的鴨灌了進去,把鴨撐得嘎嘎叫。等他們再將那瓷碗裡的水給鴨餵下去時,這鴨吃了這個半個又乾又硬地饅頭和鹹菜,正叫渴,這碗水倒不用灌就喝完了。 等了半天,這鴨還是嘎嘎叫著在屋裡搖搖擺擺走來走去,沒甚麼事情。看來,食物沒有毒。 胡江和楊秋池有些失望,搖搖頭準備離開房間,一直嫌臭呆在門口的宋芸兒突然咦了一聲,指著床下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雪早已經停了,太陽已經出來,陽光斜斜地射進來,房間頓時亮了許多。這陽光正好照在床下,楊秋池和胡江順著宋芸兒地手指方向回頭一看,見床下面果然有樣東西閃閃發光。方纔這陽光沒有照進房裡,房間很昏暗,這東西又緊靠著床頭放在床腿內側,所以兩人方才沒有發現。 楊秋池彎下腰,先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個小瓷瓶。伸手進去將那瓷瓶拿了出來,擰開蓋看了看,裡面有小半瓶巧克力顏色半固體狀的東西。 拿到外面,用一根小樹枝從裡面挑了一點出來,仔細辨認,粘粘的好像是蜂蜜,可是顏色太暗。問那女掌櫃:「這是什麼?」 女掌櫃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道:「聽那老窮酸說是蜂蜜,他來到客棧的時候我就見他吃過,問他是什麼,他說是蜂蜜,所以我搞不懂他怎麼有錢買蜂蜜卻沒錢吃好一點,純粹是摳門。」 會不會是這蜂蜜有問題呢?由於沒有試劑和設備進行毒物化學成分檢驗,只能作生物檢驗了。楊秋池又叫女掌櫃的另外找來一隻鴨,挖了一坨蜂蜜交給女掌櫃,讓她給鴨灌下了去。 片刻,這只可憐的鴨抽搐著倒地而死。 找到毒源了!眾人都十分的興奮。楊秋池一付長輩的樣拍了拍宋芸兒的肩膀:「不錯,小姑娘,好好幹,會有前途的!」 宋芸兒見楊秋池誇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瞎貓碰到死耗罷了。」 「那也行,多碰幾次,咱們這些瞎貓就有得吃的了,哈哈哈!」 楊秋池判斷,這蜂蜜被下毒的時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魯學儒從老家來的時候,帶來的這蜂蜜就已經被人下了毒,另外一種可能是到了小客棧之後被人偷偷在蜂蜜裡下了毒。 不過根據女掌櫃的證明,魯學儒來到小客棧的時候就帶得有這蜂蜜,她還親眼看見過魯學儒吃蜂蜜,但魯學儒那時候並沒有毒,照這樣看來,最大的可能是魯學儒吃蜂蜜之後,這蜂蜜才被人下毒的。 那是誰下的毒呢?住在這小客棧裡的人都有嫌疑。楊秋池讓胡江派衙役將小客棧所有地人都帶到了後院審訊。也就十來個人。都是些販夫走卒之類的,見到公差兩腿都會發軟的人,哪敢說半個不字。 楊秋池和胡江我了間乾淨一點的房,將這些人一個一個叫進房裡詢問。包括老闆娘和廚、跑堂地、打雜地等等店夥計。一一都問到了,沒有發現端倪。 經過審訊發現,眾人眼的這魯學儒純粹是個迂腐,住進小客棧這些天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出去參加考試的時間之外。一天到晚就在房間裡搖頭晃腦讀書。一出門就把門鎖上,連上茅房都要鎖門的。 楊秋池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房間,並沒有發現外人潛入地跡象,而這魯學儒又幾乎沒有離開過房間。這樣看來。在小客棧被人下毒的可能性很小。 難道是魯學儒住進這小客棧之前,他地蜂蜜就已經被人下了毒了嗎?那女掌櫃在魯學儒進客棧的時候就看見他吃了蜂蜜,好幾天怎麼沒毒呢?為什麼後來到了貢院才毒?難道是一種慢性毒藥?或者多次服用之後累積起來才毒? 如果是這樣。很可能這蜂蜜送給魯學儒之前,就已經被人下了毒。因此,必須查清楚這蜂蜜究竟是誰給這老秀才魯學儒的。常理推測可知,這個人很可能是魯學儒的家人或者親近地人。要查清這個問題,只有跑一趟魯學儒的老家了。 好在魯學儒的老家就在距離應天府不遠地滁州的一個小山村。不過,現在已經是傍晚,就算他們快馬加鞭趕到那裡,恐怕也要兩三個時辰,已經到了晚上了。 楊秋池把這想法告訴胡江之後,胡江看了看天,提議第二天再去,楊秋池反對,因為這種抓捕罪犯地事情,那是分秒必爭的,一旦拖延,罪犯逃之夭夭,那時候可沒有後悔藥。 胡江被楊秋池的敬業精神所感動,人家一個幫忙的還那麼熱心,自己這主事的反倒推三阻四的話,就太也說不過去了,便同意連夜趕赴魯學儒老家查案。 意見統一之後,楊秋池先回到馬渡那裡將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帶著宋芸兒和十五個護衛,與胡江和數名衙門捕快,一行人騎馬直奔魯學儒的老家滁州北哨村。 滁州在應天府西北,是應天府的北大門,而這村又叫北哨,應該是滁州北面的哨卡。這村位於滁州往北的交通要道上,坐落在一個山谷裡,四周地勢險要,與這哨卡的名字倒挺相符。 楊秋池等人趕到北哨村時,已經是二更天。見到生人進村,村裡的狗叫聲響成了一片。 胡江以前來過著小村,所以他們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這村的里正,這裡正姓米,一個十多歲的老頭,一見是應天府衙門裡的人來了,忙不迭將眾人引進院,本來還要往屋裡讓,可就他那兩間土坯房,哪擱得下那麼多人啊。只好在院裡說話。 胡江向米裡正簡單說了一下案情,要裡正帶他們去找魯學儒的家人進行調查。米裡正聽說魯學儒死了,驚訝地自言自語低聲嘟噥了一句:「還真靈!」 楊秋池沒聽清他的話,問道:「你說什麼?什麼靈?」 「沒什麼。」米裡正笑著說,然後帶著他們前往魯學儒家。 路上,這裡正介紹道:「魯學儒在我們村裡,大家都管他叫魯老夫,為人和善,他年輕的時候家裡還是有些錢的,算得上村裡的財主。不僅娶了老婆范氏,還納了一房小妾沈氏。可後來他老婆生了一場大病,快死了。這老夫心地善良,把田產差不多都賣了給他老婆治病,總算治好了,家也差不多敗光了。」 說話間,來到了魯學儒的家。他家在村邊上,比較簡陋的幾間木房,一個小院。 房的窗戶黑古隆冬的沒有光亮,看樣裡面的人已經睡了。鄉村裡到了晚上沒什麼事情,都睡得比較早。楊秋池的護衛們不用吩咐,自動地將這房四周搜索了一遍,隨後各自警戒一方,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楊秋池很滿意。有這些人跟著,感覺到安全多了。 米裡正上前敲門,好一會,裡面才有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問道:「誰啊?」 「范氏,我是米里正,京城的幾位官老爺來了,找你有事情,你快起來開開門吧。」都是鄉里鄉親的,這米裡正說話很客氣 「哦,您等等啊,老身馬上來開門。」 過了片刻,房裡亮起了燈,隨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探出頭來,看了看他們,這才將房門打開,佝著背說道:「米裡正啊,您們幾位大爺快進屋吧,外面化雪冷著呢。」 楊秋池、宋芸兒和胡江進了房裡。護衛頭領南宮雄也進了屋,隨身保護楊秋池。房間太小,其他人只能呆在院裡等著。 坐下後,米裡正問道:「你們家姨太呢?」 范氏往屋裡看了一眼:「還在睡著。」 「叫她起來吧,官老爺找你們問話。」 范氏答應了一聲,顫巍巍站起來走進裡屋,低聲和裡面的人說話,就聽到一個婦人嘀嘀咕咕抱怨著什麼。范氏走出來抱歉地笑了笑:「她馬上出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裡屋出來一個少*婦,三十出頭的樣,到有幾分姿色,但神情倦怠,打著哈欠靠在門欄上,懶洋洋問道:「什麼事啊?」 米裡正說:「沈氏,你趕緊坐下,應天府來的官老爺有話要問你呢。」 沈氏不耐煩地嘟噥了幾句,歪著身坐下,看著楊秋池他們。 楊秋池說道:「你們兩都是魯學儒的娘嗎?」 兩人點點頭。米裡正指著開門的那滿頭白髮的老太太,補充道:「這是原配范氏。」又指了指那三十多歲的少*婦:「這是小妾沈氏。」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章 養蜂人 楊秋池對她二人說道:「你們的夫君魯學儒今天在應天府貢院參加考試的時候死了。」 啊!兩人都是一聲驚呼,那原配范氏顫抖的聲音問道:「我們老爺他是怎麼死的?」 「被人下毒毒死的!」 那小妾沈氏一聽,掩面號啕大哭起來:「我的郎啊~!你怎麼那麼狠心就把我們給拋下了,你叫我們可怎麼活啊~!」哭得有腔有調,聲音婉轉清脆,嗓還不錯。 「別哭了!」胡江吼道。 那小妾沈氏的哭聲嘎然而止,就像一隻嘎嘎叫的鴨被突然掐住了脖似的。掩面的手慢慢放了下來,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 胡江馬臉一拉:「我們還有話要問你們,等我們走了你再嚎喪也不遲!」 那老太太此時卻開始抽抽噎噎低聲哭了起來。胡江還要喝止,被楊秋池攔住。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個小瓷瓶,問道:「這個裝有蜂蜜的東西是誰給你們老爺魯學儒的?」 那小妾沈氏瞅了一眼,向原配范氏努了努嘴。 范氏抬起頭,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楊秋池將那瓷瓶遞了過去。范氏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是老身給我們老爺的。裡面裝的是蜂蜜。」 胡江一聽,原來是這老太太下毒殺死了魯學儒,不由得勃然大怒,罵道:「好你個老虔婆,方纔我聽裡正說,你當年生重病差點死掉,是魯學儒傾家蕩產給你治好了病,你怎麼恩將仇報,下毒將他害死?簡直是禽獸不如!來人。把這老虔婆給我抓起來!」 門口的幾個衙役齊聲答應,手鐵鏈抖得嘩啦啦響,上前就要抓人。 那原配范氏嚇壞了,哭訴道:「大老爺。這是從何說起。我沒有,我沒有下毒害我們老爺,老身冤枉啊!」 「你還喊冤?」胡江冷聲道,「你們老爺魯學儒是毒而死。我們已經查出這瓷瓶裡裝的蜂蜜有毒,而這蜂蜜又是你拿給你們老爺魯學儒的。證據確鑿,還想抵賴嗎?」 那小妾沈氏一聽,尖叫一聲撲向范氏,連抓帶撓叫罵道:「原來是你這老不死的害死了老爺。我要殺了你!」 那原配范氏年老體衰,哪裡是她的對手,只是抱著頭哭喊著冤枉。臉上已經被抓出了好幾道血痕。 楊秋池向宋芸兒使了個眼色,宋芸兒起身一把揪住那小妾沈氏的胳膊。往後一拽,喝道:「大老爺在此,不得無理!」那沈氏被宋芸兒拽得向後跌跌撞撞倒退了幾步,差點摔倒,不敢再撒潑。 捕快們正要上前抓捕范氏,楊秋池一抬手,示意先不要動手。胡江有些疑惑,也擺手止住了那些衙役們,坐了下來問道:「楊公,真兇不是找到了嗎?怎麼……」 楊秋池沒有回答他地問題,問范氏道:「你為什麼要給你們老爺這蜂蜜呢?」 范氏已經嚇壞了,見楊秋池和顏悅色,衙役們好像都挺聽他的話,看來如果好好和這位公說清楚,就有希望洗脫冤屈,說道:「公,老身冤枉,我真的沒有下毒啊。」 「老夫人,你別著急,慢慢說,沒弄清楚之前,我們是不會亂抓人的。」 聽了這話,范氏這才稍稍心安,說道:「我們老爺科舉屢試不,心情煩躁,內火重,經常口舌生瘡,有時候疼得吃不了飯,連喝水都痛得不行。找了郎也沒治徹底,後來我得了個偏方,按偏方調了蜂蜜給老爺塗抹這口瘡,挺有效地,所以老爺就將這蜂蜜一直帶在身邊。」 原來這魯學儒有口腔潰瘍,難怪他住小客棧地時候,每天都只吃稀飯鹹菜,那半截饅頭一直沒吃完,想必是口腔潰瘍之後,這饅頭難以咀嚼,勉強吃了半截就吃不下了,只能喝稀飯。而這瓷瓶裡的蜂蜜是他原配夫人范氏給他治病用的。 看范氏這神情,應該不知道蜂蜜裡面被下了毒。難道是她買來的蜂蜜在此之前就已經被人下了毒了嗎?楊秋池問范氏:「這蜂蜜是你親手調製地嗎?」 「不是,是老身從東門坡養蜂的王老太那裡買地。」 「養蜂?村裡有人養蜂嗎?」 一旁的米裡正說道:「是,村裡有好幾家都養蜂,咱們這村四周都是高山,田地少,光靠種地的話,日不好過,所以就有一些人家養蜂,賣蜂蜜賺點錢養家餬口。」 楊秋池問范氏:「你買蜂蜜的時候,是你自己調選還是王老太她給你送來。你好好回憶一下,說得盡量詳細一點。」 范氏點點頭,想了想說道:「一般都是這王老太地兒用挑擔擔下山來,到滁州城裡去賣,路過咱們村的時候會一路吆喝,我就隨便買了。擔兩頭各裝了一個大瓷缽,裡面裝的蜂蜜,要買地人都自己準備盛的器皿。我買地時候記得好像是今年月份左右。」 楊秋池心想,會不會是這王老太的兒甚至是王老太下的毒呢,雖然沒有什麼證據,還是去查看一下,看看有什麼端倪沒有。 要知道,大部分的破案線索都是通過調查走訪、摸底排查找出來的,不是坐在家裡憑空想出來的。楊秋池問道:「這王老太家住在什麼地方?」 米裡正插嘴說道:「在東門坳半山上。」 「帶我們去找她!」楊秋池說。 米裡正有些遲疑,說道:「現在已經是三更了,到他們那裡還有十多里山路呢,這漆黑一片,山路又不好走……」 胡江看了看楊秋池,說道:「事不宜遲,人犯要是跑了,你負責嗎?」 米裡正嚇了一跳,連聲說不敢。連忙跑出去準備火把燈籠,還叫了幾個村裡的民壯。準備好之後,胡江下令留下兩個捕快看守范氏和沈氏兩人,然後由米裡正帶路。一行人上山去找賣蜂蜜給范氏的王老太。 山路果然難走。山坡陡峭,有的路段不能騎馬,只能下馬牽著馬步行前進。 打著燈籠舉著火把,這十多里山路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趕到。到的時候已經是五更天。 這養蜂的王老太家住在半山腰的幾棟木屋裡,木屋旁邊整整齊齊放著幾排蜂箱。現在天寒地凍。這蜜蜂也不亂飛,聚集在蜂巢裡,偶爾有一些蜜蜂受到燈光地打擾,嗡嗡地飛了起來。卻很快又飛回了蜂巢。 捕快、民壯和楊秋池的護衛們迅速將這幾間房屋包圍了起來。 米裡正敲開房門,捕快一擁而入,控制了王老太和她的兒、兒媳婦。然後對房間裡迅速進行了搜索。 王老太和兒、媳婦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搜查嚇壞了。不過看清楚是衙門地捕快之後,知道不是強盜。這才稍稍有些心安。 經過搜查,發現有一間房間裡有八個大瓷缽,裡面都裝滿了蜂蜜。 王老太看見捕快們四處搜查,有些不解地小心問道:「各位大爺,你們在找什麼啊?」 胡江對米裡正說:「你告訴他好了。」 米裡正答應了一聲,對王老太說道:「你們賣給村裡魯老夫家地那些蜂蜜有問題,魯老夫服用了這些蜂蜜,結果被毒死了。」 「啊~!」王老太和兒、兒媳婦嚇得臉都白了。王老太說道:「不會,我們,我們賣蜂蜜那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說吃了我的蜂蜜出事的,更別說被毒死了。」 胡江說道:「那就是你們故意下毒害死魯老夫的!」 「冤枉了~!」王老太咕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我們與那魯老夫無怨無仇,幹嘛要害他呀。」王老太地兒和兒媳婦也跟著跪倒叩頭。 胡江冷笑:「這正是我們找你查問的原因,你還是乖乖交代,你們是如何下毒殺死魯老夫地?從實招來,不然,可要皮肉受苦!」眾捕快齊聲吆喝恐嚇。 「民婦真的冤枉啊,我們賣蜂蜜賺點錢養家餬口而已,平白無故的下毒害別人幹什麼呀。求求青天大老爺明察秋毫,為民婦作主啊!」 「你還敢抵賴!」胡江吼道,他先前在小客棧看見楊秋池用鴨試驗出那瓷瓶裡的蜂蜜有毒,便想也露一手,喝道:「來人,去給我抓一隻鴨來!」 這王老太家後院養得有些家禽,一個捕快答應了跑到後院,抓了一隻鴨。 胡江指著屋裡那幾大瓷缽地蜂蜜,吩咐:「鏟一坨蜂蜜,給這鴨餵下!」 捕快從一個瓷缽裡鏟了一大坨給那鴨餵了,好大一坨,噎得這鴨直伸脖,過了半天,卻還是嘎嘎叫著搖搖擺擺一點事情都沒有。 胡江大失所望,有些尷尬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苦笑,心想,假如真是這王老太下毒害這個魯老夫,直接下到要賣給魯老夫的那一瓷缽的蜂蜜裡就行了,不會全部蜂蜜都下地,再說了,根據范氏所說,這蜂蜜是在月份買的,都過了差不多三個月了,下了毒地蜂蜜早就被銷毀了,怎麼還會留著等我們來查呢。 王老太不承認下毒,看這王老太也不大象說謊的樣,現在沒有證據證明王老太在蜂蜜裡下了毒,也就沒有理由抓人家了。既然沒有發現線索,那就只能先下山回去,想想究竟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魯學儒的原配老婆范氏下毒的可能性最大。不過,楊秋池有種感覺,這范氏不大象下毒殺死魯學儒的人,她的命都是魯學儒救的,她又是老太婆一個,殺死魯學儒有什麼好處?楊秋池想不出來這范氏殺魯學儒的理由,心裡倒是覺得那小妾行為怪怪的。但又沒有任何證據。 連楊秋池都沒了主意,胡江等人只好垂頭喪氣跟著楊秋池離開,一行人沿來路往山下走。 雖然一夜沒睡,但楊秋池一點倦意都沒有,這種開夜差在現代社會裡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家常便飯,經常半夜裡被人叫起來去勘察現場,而且,這案查到現在又陷入了死胡同,下一步該怎麼辦呢?楊秋池一點頭緒都沒有,心裡有事,哪還有什麼倦意呢。 宋芸兒手裡拿著一根從路邊掰下來的枝條,隨意地晃動著,見楊秋池悶悶不樂的埋著頭一邊走一邊想心思,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便想引開他的注意力,手枝條一揮,指向對面遠處的山巒,說道:「哥,你看,這山的風景好美。」 他們下山已經走了好一會了,此時,天已經亮了,太陽從山間露出了通紅的臉,山峰頂上皚皚的白雪,山腰和山谷的雪已經大部分融化了,露出了山巒那翠綠色的衣裙。 薄薄晨霧像一條玉帶,纏繞在遠處的山巒之間。一彎彎的山間梯田,在晨暉裡反射著粼粼的波光。已經有早起的行人在山間小路上行走了。幾聲翠鳥啼鳴,更顯出山谷的幽靜。 楊秋池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是啊,好一派田園風光,如果我們倆能在這裡過一過采菊東籬下,然見南山的日,那該多好啊。」 宋芸兒臉微微一紅,輕啐了一口:「誰和你一起,你那麼多小妾,叫她們陪你好了。」說罷,拿起手的枝條,掰下一片,輕輕咬在嘴裡,感受著這被晨露滋潤過的綠的愜意。 楊秋池扭過頭微微一笑,看了看宋芸兒,突然一怔,叫道:「芸兒,快把那吐了!」 宋芸兒嚇了一跳,還以為上有什麼小蟲之類的,趕緊吐掉。 楊秋池將那片揀起來,說道:「你啊你,你這大小姐進了山裡,不認識的東西可千萬不能亂碰。」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蜜蜂兇手 宋芸兒臉一紅,不解地問:「這樹怎麼了?為什麼不能碰?難道這樹還能把我吃了嗎?」 「沒錯,這就能把給你吃了!」楊秋池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將那片樹舉起來看了看,「這是夾竹桃的,有毒!」 啊?宋芸兒嚇了一跳,趕緊將手那枝條扔掉,心有餘悸問道:「哥,你該不會是嚇我的吧?」臉一板,杏眼一瞪:「你要是敢嚇我的話,哼!」 楊秋池沒有說話,仍然怔怔地看著手的那片夾竹桃,又抬起頭四處張望,只見漫山遍野長滿了夾竹桃,可以想像,到了春夏開花季節,這漫山遍野的夾竹桃的花都開了,那該是多麼的美麗。 但楊秋池現在沒有空去設想那種美,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轉身問身後的米裡正:「這山上怎麼這麼多夾竹桃?」 米裡正也抬頭看了看,說道:「野生的,一到春夏,滿山都是夾竹桃花,紅的、黃的、白的,很好看的。」 楊秋池回頭往來路望去,只見王老太半山腰上的幾間小木房已經變成了幾個小黑點。微一沉吟,說道:「我們弄錯了,馬上回去!」 後面的胡江一愣,問道:「楊公,弄錯什麼了?」 「到了再說,馬上返回王老太家。」說罷,轉過身又往山上走。胡江等人見楊秋池神色鄭重,不像是開玩笑,便都轉身往山上走去。 王老太一家見到楊秋池等人去而復返,有些意外又有些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秋池直接來到那間放蜂蜜的房間裡,叫捕快再去抓來一隻鴨,從方才胡江檢驗過的那個裝蜂蜜的瓷缽旁邊的一個瓷缽裡鏟了一坨蜂蜜給那鴨餵下。 鴨雖然沒事。但是開始打蔫,有點站不穩,跌倒又爬起來。楊秋池再鏟一坨蜂蜜給這鴨餵下,連續兩坨。這一次這鴨又勉強支撐了一會。才抽搐著倒地而死。 胡江等人非常的意外。難道這蜂蜜裡真的有毒嗎?又找了一隻鴨,從另外一個瓷缽裡鏟了蜂蜜餵了,也是連續餵了兩大坨之後,這鴨支撐了一炷香地時間。抽搐而死。 將王老太家的鴨差不多都拿來做了試驗之後,確定。這八個瓷缽,有個裡面的蜂蜜有毒。 胡江喝問王老太這是怎麼回事?王老太和兒、兒媳婦已經嚇壞了,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他們養蜂有好幾年了。從來沒出過什麼事情,現在他們也親眼看見鴨吃了蜂蜜死翹翹了,如何說得清楚。 胡江一揮手。又要讓衙役上前抓人,楊秋池又擺手止住了。說道:「不用抓他們。這不管他們的事情,他們也不知道這蜂蜜有毒。」 胡江很疑惑地看著楊秋池。楊秋池指了指前面那兩個沒有毒地瓷瓶問王老太:「這兩個瓷瓶是今年月份(農曆)以後采地蜂蜜吧?」 王老太的兒媳婦非常驚訝地問道:「對啊,——大人您怎麼知道的?」 楊秋池沒有回答,神色凝重地又指著剩下的個瓷缽說道:「這個瓷缽裡地蜂蜜應該是今年八月以前采的蜂蜜吧?」 王老太太更是驚訝,點頭道:「是啊,大人您說得沒錯。」 宋芸兒很奇怪,驚訝地看著楊秋池問道:「哥,你以前養過蜜蜂嗎?」 楊秋池搖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殺死魯學儒地真兇找到了。」 胡江驚喜地問楊秋池:「就是這王老太一家人,對嗎?」 楊秋池又搖了搖頭:「不是,下毒殺死魯學儒的兇手不是人。」 這一句「兇手不是人」把眾人嚇了一跳,更讓宋芸兒想起當初在雲崖山,楊秋池也說過白小妹的鬼魂殺人的事情,頓時感到後背發涼,左右看了看,打了個寒戰,問道:「難道又是鬼魂下地毒手嗎?」 「瞧你那點膽,」楊秋池愛憐地罵了一句,「下毒的不是鬼,而是蜜蜂!」 「什麼?」這句話把所有的人都弄糊塗了,宋芸兒驚問:「蜜蜂?蜜蜂怎麼下毒殺人呢?」 楊秋池也不賣關,對宋芸兒說道:「你注意到沒有,這附近滿山遍野長了很多地夾竹桃。這夾繡桃整株有毒,、枝幹、種都有毒,連它美麗的花瓣和花蕊也有毒。王老太家養地蜜蜂從這夾竹桃的花蕊採蜜,所以,這採回來的蜂蜜是有毒的。」 王老太的兒媳婦分辯道:「那,那我們家其他的瓷缽裡的蜂蜜怎麼沒有毒呢?」 「夾竹桃的花期是五月到八月(農曆),八月之後,花已經謝了。蜜蜂就採不到有毒的夾竹桃蜂蜜了,從其他沒有毒的花上採來的蜂蜜,當然就沒有毒。這後面兩個瓷缽裡的蜂蜜,就是這之後採集的,所以沒毒。」 這下胡江等人都明白了,弄了半天,原來是蜜蜂下毒殺死了魯學儒,真讓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到。 楊秋池讓王老太的兒好好回憶一下,南哨村那魯老夫的老婆范氏什麼時候和他買的蜂蜜。 這魯老夫看樣在南哨村很有名,五十多歲屢試不的老秀才,還娶了一妻一妾,卻又家道落,不想出名都難啊。王老太的兒平均一個月左右下山一次去賣蜂蜜,所以馬上就回憶起來,范氏是在月重陽左右和他買的蜂蜜。這與范氏的說法是一致的。這麼說,這范氏買的也是有毒蜂蜜。 胡江想,既然是蜜蜂下的毒,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抓幾隻蜜蜂回去交差吧,這王老太一家也不知道這蜜蜂採回來的花蜜有毒,屬於意外。抓他們也不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拿一個瓷瓶裝些有毒蜂蜜,拿回去交差消案。 胡江找瓷瓶裝蜂蜜,楊秋池卻怔怔地看著那些蜂蜜又開始發呆。 宋芸兒見楊秋池蹲在那裡傻愣愣看著那幾個瓷缽裡的蜂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還發什麼呆呢?案都破了,咱們快下山回去睡覺吧,一晚上沒睡,人家都要困死了。」 楊秋池皺著眉頭一擺手:「不對!」 「什麼不對?」宋芸兒問道。 「這件案不對!蜜蜂不是兇手。魯學儒不是吃了有毒的蜂蜜死地。」 胡江一聽,驚問道:「楊公。你說什麼?你方才不是說……」 楊秋池打斷了他的話:「我先前想錯了,」指了指蜜罐裡的蜂蜜,說道:「你們看,這些有毒的蜂蜜已經賣得差不多了。這蜂蜜既然能毒死魯學儒,也能毒死別人,怎麼沒聽說過吃蜂蜜死了人地呢?」轉身問米裡正:「這兩年村裡死過人嗎?」 裡正搖搖頭:「沒有。」想了想又說,「這王老太地蜂蜜很不錯的。村裡有很多人家都買他的蜂蜜,我也買過,但吃了沒甚麼事情啊。他們還到鄰村也賣過,但也沒聽說過誰吃了他家的蜂蜜死了地啊。」 通判胡江問道:「那這鴨吃了就死掉了,又作何解釋?」 米裡正撓撓頭:「這,這……」 楊秋池說道:「這好解釋,並不是吃了有毒的東西就一定會毒而死,要達到毒量才行,而且,不同地個體以及不同的身體情況,都會影響到是否毒。同樣劑量的毒物,成*人吃了不一定毒,但小孩吃了就有可能毒。小孩吃了沒事的,鴨吃了就可能毒。」 宋芸兒有些明白了,說道:「哥,你地意思是不是這蜂蜜毒的劑量還不足以毒死人,卻可以毒死鴨?」 「聰明!」楊秋池誇道。 宋芸兒嘻嘻一笑。 米裡正又發現一個問題,問道:「那嬰兒和鴨差不多大小,怎麼沒聽說嬰兒吃了蜂蜜死了的呢?」 楊秋池一愣,這個問題他倒沒想過,說道:「也許,也許這和一次性吞服地劑量有關吧。嬰兒吃得少,用筷頭挑一點調水喝罷了,可剛才我們將這有毒的蜂蜜餵了鴨兩大坨,足夠一個嬰兒吃上好多天地,分到每一天的劑量就很小了。」指了指那鴨,說道:「再說了嬰兒再小,也比這鴨大嘛。」 王老太插嘴說道:「嬰兒不能喂蜂蜜的。」 「為什麼?」楊秋池和米裡正都奇怪地問道。 「沒斷奶的小孩吃了蜂蜜,會哭鬧不停,而且哭泣聲微弱,也無力吃奶,嬰兒如果吃蜂蜜吃多了會死的。所以我們賣蜂蜜的時候都會提醒的。」 這王老太的說法沒錯,根據現代醫學檢驗發現,土壤和灰塵往往含有被稱為「肉毒桿菌」的細菌,蜜蜂在採取花粉釀蜜的過程,有可能會把被污染的花粉和蜜帶回蜂箱。這種蜂蜜含有的這些微量毒素成*人吃了沒事,但嬰兒吃了會毒甚至死亡。所以,一週歲以下的嬰兒不能喂蜂蜜。 這嬰兒不能吃蜂蜜,楊秋池說實話也不知道。現代社會他連女朋友都沒有,更沒有機會有孩,也就不關心這些問題。現在聽了這王老太的話,也跟著長了見識。 楊秋池見宋芸兒和胡江等人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關於能毒死鴨的毒不一定毒得死人的論斷,也懶得解釋,對南宮雄說道:「你帶兩個人去王老太家豬圈牽一頭豬出來,要一百多斤以上的。」 南宮雄答應了一聲,也不叫其他人,一個人進了豬圈,豬圈裡頓時想起了豬的慘叫聲。片刻,南宮雄抱了一頭肥豬出來,那肥豬跟他差不多大小,這南宮雄力氣還真大,這豬被他兩手抱住,除了鼻裡哼哼之外,根本動彈不得。 楊秋池叫一個捕快鏟了兩大坨有毒的蜂蜜給那頭肥豬餵下,然後將肥豬放回了豬圈。大家圍在豬圈旁等了半天,那肥豬還是哼哼唧唧搖頭晃腦活得好好的,沒甚麼毒的症狀。 這下胡江等人都相信了。同樣是兩大坨蜂蜜,毒死了鴨卻沒能毒死這頭肥豬。看來,楊秋池所說的下毒毒死人需要達到一定的劑量,這是正確的。 既然這蜂蜜毒不死這頭肥豬,當然也就毒不死魯學儒。再說了,那鴨被毒死是因為連續服用了兩大坨蜂蜜,而魯學儒只是用蜂蜜來塗抹口腔潰瘍,一個內服一個外用,魯學儒身體吸收的有毒蜂蜜的劑量就更小了,所以,更不可能被這有毒蜂蜜毒倒。 楊秋池剛才發呆,就是發現了這個問題。 這樣說來,下毒殺死魯學儒的,不是蜜蜂採回來的有毒蜂蜜,那真兇又是誰呢?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半仙下凡 楊秋池正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宋芸兒卻很興奮,因為她學到了不少毒物的知識。她學武功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但這江湖險惡,明白一點下毒和防毒的知識,將來行走江湖說不定就能用得上。 宋芸兒很高興地問道:「哥,除了你剛才說的,還有什麼能決定一個人吃了毒藥卻不毒呢?」 楊秋池對她的勤學好問很滿意,讚許地點點頭,說道:「除了劑量大小和個體差異可以決定是否毒之外,使用方法也可以決定是否毒。比如許多蛇毒,口服吞下不會毒,但如果進入人的血液裡卻能毒死人。」 「魯學儒是用這配了藥的蜂蜜塗抹在口舌瘡面上,而不是直接服用……」說到這裡,楊秋池突然停住了,自言自語重複了一遍:「配了藥的蜂蜜……」 腦袋裡靈光一閃,連說該死,怎麼把這茬給漏了,這原配范氏不是說了嗎,她得了一個偏方,用蜂蜜配藥給魯學儒治療口舌生瘡。 自己只注意到這配藥的蜂蜜,怎麼忽視了配藥了。很可能是那配蜂蜜的藥有問題,要不就是那偏方有問題,再或者根本就是那給范氏偏方的人有問題! 楊秋池仔細回憶了在小客棧裡做的生物試驗,那鴨吞服了魯學儒那瓷瓶裡的一坨蜂蜜之後,馬上就倒地死了,而方纔的試驗,鴨吃了兩坨蜂蜜,還支撐了一炷香功夫才死的,可見,魯學儒那一瓶蜂蜜要比王老太家的蜂蜜的毒要厲害得多。 剛才已經核實,魯學儒的蜂蜜是買的王老太的有毒蜂蜜,相同的有毒蜂蜜而毒性卻不同,說明魯學儒的蜂蜜裡很可能另外被人下了毒!而且,問題很可能出在那個偏方另外的配藥上。 現在必須馬上去找范氏,查清楚這配藥是什麼,這藥方是誰給的。 這些事情說起來繁瑣,可在楊秋池的腦袋也就是那麼一閃,就想通了,說道:「馬上回北哨村找范氏。」 胡江問道:「怎麼?難道還是范氏下的毒嗎?」 「不,很可能是配蜂蜜的藥有問題!」楊秋池一點撥,胡江等人馬上就明白了,一行人連忙下山。 臨走前楊秋池告訴王老太一家,雖然這些有毒蜂蜜不能毒死人,但畢竟還是有毒,對人體健康會有影響,讓他們馬上毀掉那些有毒的蜂蜜,並且將這附近的夾竹桃全部砍掉,避免來年蜜蜂採集夾竹桃的蜜。而且,將來採到的新蜜,最好能用鴨做個實驗,看看有沒有毒再賣。 王老太一家差點被當稱下毒的兇手給抓起來,真被嚇壞了,對楊秋池查清真相,還了他們清白簡直感激涕零,對楊秋池的吩咐當然連聲答應馬上照辦。不過,就算楊秋池不這樣要求,他們也要毀掉這些有毒蜂蜜和夾竹桃。這王老太一家還是很本分的,寐良心的錢他們是絕對不會去賺的。 楊秋池一行人急沖沖下山趕回了南哨村,來到魯學儒家,范氏和沈氏被臨時羈押在這裡。 楊秋池顧不得休息。立即審訊范氏:「你給你家老爺配那治療口舌生瘡的藥地配方是什麼?」頓了頓。又問道:「是不是用夾竹桃的花瓣搗碎了合在蜂蜜裡?」 楊秋池之所以這樣猜,是因為夾竹桃是一味比較常見的藥,具有鎮痛解毒消腫的作用,很多治療疔瘡地醫藥方都有夾竹桃(一般是外用)。不過,夾繡桃卻有毒。藥就是這樣玄妙地學問。多一分是毒,少一錢是水,恰到好處可治病。 這南哨村附近到處都有夾竹桃。夾竹桃有毒這點常識一般老百姓也都知道,鄉村裡也經常發生牛羊誤食夾竹桃而毒死亡的事情。不過,老百姓由於缺醫少藥或者聽信偏方,也常常使用夾竹桃做偏方治病。其實這是很危險的。 范氏奇道:「大人,您也知道這配方?這偏方還挺管用的。」 「管用?管叫你見閻王倒是很有用!」楊秋池忿忿說道。「你不懂就不要亂信那些偏方啊,這夾竹桃雖然具有鎮痛解毒消腫地作用,但它也有劇毒,使用不當會死人的!你們老爺很可能就是用了你地偏方死掉的!」 范氏頓時嚇得哭了起來:「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以前也有人用這夾繡桃花做藥引,都沒事,我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啊。」 這蜂蜜本來就有毒,這范氏又聽信偏方,在蜂蜜裡加上有毒地夾竹桃花瓣,這就毒上加毒,那老秀才魯學儒怎麼經受得了呢,不死才怪呢。 誤信偏方,愚昧就是這樣害死人的!楊秋池暗自歎息。 胡江也歎息道:「原來是蜜蜂和原配合謀殺死了魯學儒這老秀才,我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結果。」 幾個捕快上前用鐵鎖鏈將范氏鎖上。 小妾沈氏又開始哭鬧著要去抓撓范氏,要殺了她給她們老爺報仇,被宋芸兒拉開了。 行了,案破了,打道回府! 楊秋池有些心情沉重地走出房門,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個案有什麼地方怪怪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直勾勾看著對面山上不動。 宋芸兒問道:「哥,你又發什麼呆啊?」 楊秋池沒有回答,回過頭看向魯學儒家旁邊那一叢夾竹桃,上下左右看了好一會,又走過去,摘了一片,拿在手端詳,眉頭皺在了一起。 宋芸兒知道,只要他哥這個樣發呆,那就是正在思考什麼奇怪的問題,她也見怪不怪了,也不打擾,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等他發呆完。 楊秋池突然將手地那撕成了碎片,然後將碎片放在手心裡仔細端詳,眉頭皺得更緊了。 發了一會呆之後,楊秋池走到范氏身前,問道:「你除了在蜂蜜裡加夾繡桃花瓣碎末之外,還加過什麼其他的東西嗎?」 范氏哭著搖搖頭,花白的頭髮在寒風飄舞,讓人很是同情。 楊秋池又問:「這個配方是誰告訴你的?」 「是村口算卦的趙半仙。」 「算卦的先生?」楊秋池有些奇怪,「算卦的先生也會看病嗎?」 范氏點了點頭,低聲哭著。 旁邊的米裡正插話道:「楊公,咱們村這算卦的趙半仙可真有本事,看病倒還是次要的,最讓人佩服的,是他算卦准的很。」 宋芸兒一聽,馬上來了興趣,問道:「哎!你說的那什麼趙半仙,算卦真的那麼準嗎?」 這女孩對什麼算命、算卦、星座、運程都很著迷,古今外都不例外。 米裡正說:「當然准,四里八村的好多人都來找他算卦呢,人送外號趙半仙。」頓了頓,又說道,「這趙半仙不僅算卦准,還能抓鬼治病去邪,道法厲害著呢。」 「對了。前些日,聽說魯老夫的小妾沈氏陪魯老夫去找趙半仙算卦,趙半仙就說過魯老夫今年有一劫,恐怕很難過得了。當時雖然解了。但趙半仙也說過。這一劫不一定解得掉,果然如此,這趙半仙算卦還真靈。」 楊秋池想起來了,昨天深夜他們剛剛到北啃村找到米里正。告訴他魯學儒死了的時候,這裡正就曾經自言自語說:「還真靈」。當時楊秋池聽到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也沒聽真切,加上急著找魯學儒家人查問,也就沒在意。原來他當時指的是這算卦的趙半仙算命靈。 楊秋池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沈氏帶魯學儒去找趙半仙算命地呢?」 「趙半仙說的啊,他逢人就感歎,說魯老夫今年有一劫。很凶險,恐怕連他都解不了。要我們大家多留神魯老夫,有什麼問題要盡早告訴他,好及時處理。」 楊秋池哦了一聲,低頭沉吟了半晌,突然轉身回到魯學儒的屋裡。 宋芸兒、胡江、米裡正不知道楊秋池搞什麼鬼,也跟了進來。 那小妾沈氏以為他們已經走了,正在自己閨房裡哼著小曲打扮呢。見楊秋池進來,有些尷尬,抬起衣袖又開始抹眼淚。 楊秋池有些好笑,問這沈氏:「你帶你們老爺去找過村裡的趙半仙算過卦,對嗎?」 小妾沈氏瞅了楊秋池一眼,慢慢放下衣袖,眼睛是揉紅了,卻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悲悲切切說道:「是啊,本來是去給老爺算一算,這次開恩科考試,老爺能不能高,沒想到一見面,人家趙半仙就看出來,我們老爺今年有一劫。嗚嗚嗚,沒想到還真給趙半仙算準了,嗚嗚,我以後可怎麼活啊,嗚嗚嗚嗚嗚。」放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等她汽笛拉得差不多了,才問道:「可我聽米裡正說,趙半仙不是給你們老爺解了這劫了嗎?怎麼沒用嗎?」 「解是解了,可趙半仙說我們老爺這次地劫難太大,如果實在過不去,那也是天意。嗚嗚嗚」小妾沈氏抽泣著說。 「這趙半仙是怎麼給你們老爺解這劫難地?」 「起法壇抓鬼驅邪。」 宋芸兒兩眼放光,好奇地插嘴道:「這趙半仙還會抓鬼驅邪?他道術真那麼厲害嗎?」 旁邊的米裡正一聽,也插嘴道:「那是當然了,咱們北哨村這趙半仙不僅算卦准,這請神抓鬼也是一絕哦,四里八村沒有不知道的,就拿這抓鬼去邪治病來說,我親眼見過不止一回,趙半仙念動咒語將病人身上的鬼捆在法壇上地一張紙上,口含仙水一噴,那些鬼頓時顯出原形,一個個腦袋和身體分家,鮮血淋淋的。」 宋芸兒聽得津津有味,問道:「真地啊?」 米正更來了精神:「那當然,我還親眼看見趙半仙用滾油炸鬼呢。」 「滾油炸鬼?」宋芸兒驚異地問道。 「是啊,先把一鍋油燒滾了,趙半仙將手伸進鍋裡試試油溫,看看這油燒開了沒,能不能炸死鬼——那可是一鍋燒得滾燙的青油啊,他的手伸進油鍋卻一點事都沒有,你說他厲害不?」 米裡正吹得口沫橫飛,自己村裡有這樣一個人物,說起來覺得臉上很有光彩,興奮地續道:「試過油溫之後,趙半仙施法術抓住病人身上的邪鬼,用法術將鬼禁錮在一根骨頭上,然後把骨頭扔進油鍋裡炸。那骨頭裡地小鬼發出慘叫,上下翻滾,最後被活活炸死了。病人的病馬上就好了。你說神不神?」 楊秋池插嘴道:「還真是神哦。」笑了笑問道,「這趙半仙會治病?」 「當然了,抓鬼治病,趙半仙什麼都會,要是小毛病,用他的偏方靈著呢,大地病就需要抓鬼驅邪才行了。」 楊秋池想了想,說道:「我這牙經常疼,疼起來吃什麼都不香,另外我還老睡不著覺,老做惡夢,你帶我去找這趙半仙看看,行嗎?」 「行啊!」米裡正高興地說道:「我帶你們去。」 楊秋池對那小妾沈氏說:「你也陪我們去吧,瞧瞧熱鬧。」 沈氏本要拒絕,可看見楊秋池冷峻的神色,卻不敢拒絕,點點頭,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門。 一行人由米裡正帶路,來到村口趙半仙家。 這趙半仙看樣在村裡還算比較富,磚瓦結構地幾間大房,大門正額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半仙下凡」四個鎦金大字。 有一個姓孫的老媽專門負責迎送客人。聽說應天府衙門裡的大爺都來找趙半仙驅邪看病,孫老媽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屋裡,然後跑到外面一說,村裡都轟動了,好多人圍攏來看熱鬧。 這趙半仙五十開外,一隻眼睛瞇著,另一隻眼睛卻已經瞎了。聽說是應天府的老爺來了,趙半仙站起身作了一揖:「參見各位老爺,我趙瞎這裡給各位大爺見禮了。」將幾位引到客廳坐下。 楊秋池拱拱手,說道:「趙半仙,在下和應天府衙門通判胡江胡大人,來貴村查魯老夫貢院被殺案,聽說了先生法術高強,正好在下偶有微恙,隨便想請先生給瞧瞧。」 這趙半仙聽說魯老夫被殺,歎道:「唉~!真是天妒英才,這老夫可是咱們村最有學問的人了,唉~!可歎呀~!我法力不夠,沒能救得了他。」說罷,又搖了搖頭。 裡米正附和著歎息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老能算出他有此一劫,這足以證明您老確實是法力無邊啊,再說了,你這可是洩露天機,對這魯老夫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門外的院裡圍觀的村民也都點頭讚歎。 趙半仙歎息著擺擺手,聽著門口村民們敬佩的讚歎,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又過了一會,這才眨巴了一下那只碩果僅存的朦朧淚眼,問楊秋池:「敢問這位大爺,哪裡不舒服呢?」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施法 「我牙疼,晚上還老睡不好,尤其是這牙疼,哎呀~!疼起來真是要人的性命,茶不思飯不想的,難受著呢。」 趙半仙讓楊秋池張開嘴,煞有介事地上下左右看了一會,說道:「沒甚麼大問題,我給你一個偏方,牙疼的時候使用,馬上見效。」 「哦?多謝先生,什麼偏方呢?」 趙半仙笑了笑:「這偏方說稀奇一點都不稀奇,」往門外院邊上長著的夾竹桃一指,「就是用夾竹桃的,一片就行了,放在水裡泡著,牙疼的時候把這水含在嘴裡,馬上見效,保證你不疼。」 「真的嗎?這偏方有沒有效哦。」 趙半仙一指大門額上那塊匾:「呵呵呵,沒有效?沒有效大爺你回來拆了我這半仙的招牌!」頓了頓,又得意洋洋地說道:「大爺您遠道而來,可能不大清楚,如果你要還不信,可以問問四方相鄰,用我這方治病,不知道治好了多少人呢。」笑嘻嘻端起一杯茶飲了一口。 「哦?」楊秋池微笑,「那魯老夫的牙病,也是半仙您給治好的吧?」 趙半仙嘴裡那口茶水正要往下吞,楊秋池猛不丁這一句話,引得趙半仙一下嗆到了氣管裡,一個勁咳嗽。 「半仙,你沒事吧?」楊秋池關切地問道,「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驚到你了。」轉過頭去看那小妾范氏,問道:「你們老爺是不是經常牙痛?」 那范氏點點頭:「是啊,大爺您怎麼知道的?」 「我檢查屍體的時候發現他牙齦腫得很厲害,這牙疼應該不是一兩天了。」楊秋池轉過頭,盯著趙半仙說道,「趙半仙醫術如神,又有這偏方。那魯老夫怎能不來找你給瞧瞧牙呢。我說得對嗎?趙半仙?」 趙半仙連連點頭:「是,魯老夫是來找在下瞧過牙病,我也給了他這方。」 「那老夫的牙病好了嗎?」楊秋池盯著趙半仙。 「這,這。在下就不清楚了。」趙半仙乾咳了幾聲。隨即又馬上停住了。 楊秋池轉過臉問小妾沈氏:「你們老爺找趙半仙看牙疼,你知道嗎?」 沈氏點點頭:「是我陪他來的,就是上次找趙半仙算卦的時候,一併瞧的。」說話間。向趙半仙瞟了一眼,正好看見趙半仙瞇著眼睛看過來。沈氏翻了個白眼,俏臉一板,把頭扭到了一邊。 楊秋池好像沒注意到這些,繼續問道:「以前你們沒來過嗎?」 沈氏想了想。紅著臉點點頭:「來過。」 「也是你陪他來地嗎?」 「嗯。」 「經常來嗎?」 小妾范氏漲紅著臉又瞅了一眼趙半仙。 趙半仙不悅地插話道:「這位大爺,您是來瞧病還是來我這問案來了?」 楊秋池並不動氣,依舊微笑著說:「對對。趙半仙說得對,看我。這老毛病又犯了,問什麼都像在查案似的,趙半仙請勿見怪。」頓了頓,又歎了口氣,「這魯老夫反正已經死了,這牙病治沒治好都不重要了。」 趙半仙一聽,匡匡地咳了幾下,隨即又停住了,問楊秋池:「大爺您剛才說,除了牙痛,還睡不好,是嗎?」 楊秋池點點頭:「是啊,有時候睡在床上,朦朦朧朧的好像被什麼掐住了脖似的,掙扎著醒過來,又什麼都沒有,還老是做惡夢。半仙,你說我這是不是撞了邪了啊?」 趙半仙凝神仔細端詳楊秋池,說道:「大爺,您地確是了邪,您看您這印堂發黑,雙目無神,如果不盡早驅邪,恐怕指日之內就會大難臨頭啊。」 楊秋池瞪大了眼睛,十分害怕地問道:「那,那可怎麼辦呢?」 宋芸兒也急了,說道:「先生,我哥遇到地這邪真的那麼厲害嗎?」 那趙半仙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微笑道:「別著急,有我趙半仙在,包你沒事。我馬上給你起壇做法,去邪袪病,就沒什麼問題了。」說到這裡,趙半仙端起那半杯茶飲了一口,說道:「不過,這起壇施法是很傷神的……」 楊秋池馬上會意,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差不多有十兩重:「先生,一點小意思,只要你給我起壇施法,這些都歸你了。」 趙半仙一見這銀錠,兩眼放光,差一點連那只瞎了地眼睛都睜開了。 這山村裡的老百姓吃地東西有,可這銀兩很少,村民們找這趙半仙看病算卦,給一籃雞蛋,最多送一隻豬腿,就很不錯了,要是遇到給一兩吊銅錢的,那已經是不得了的重禮。什麼時候見過送一錠十兩重的銀地。 趙半仙眉開眼笑伸手就要去抓那銀錠,楊秋池翻手將銀錠蓋住,微微搖頭:「先生,別著急,這銀錠就放在這桌上,等你給我起壇做法去邪祛病之後,它就歸你了。」 趙半仙有點尷尬,笑道:「那是當然!」站起身對孫老媽說道:「快去準備起法壇的物什,在院裡擺法壇。」走到門口,看見院裡都是村裡來看熱鬧的人,這可是自己炫耀本事地好機會,心情格外暢快。 那老媽在院裡擺了一座法壇。趙半仙叫楊秋池端坐在法壇旁邊的一把椅上。孫老媽開始擺法壇上地東西。 楊秋池向宋芸兒招了招手。宋芸兒跑到楊秋池身邊。楊秋池湊到她耳朵邊輕輕地嘀咕了一會。宋芸兒疑惑地看著楊秋池,楊秋池又嘀咕了幾句,宋芸兒嘻嘻一笑,點點頭。 孫老媽正忙著準備法壇上的應用物什,宋芸兒說道:「大娘,您辛苦了,我來幫你吧!」 孫老媽見宋芸兒長得俊俏。嘴又甜,笑呵呵說道:「不用了,我忙得過來,謝謝你了!」轉身進裡屋去拿東西。 「沒事的。我幫你做好了!」宋芸兒蹦蹦跳跳跟進了裡屋。 不一會。老媽和宋芸兒便將法壇上的東西準備妥當了。還在法壇旁邊放了一個炊架。早炊架上,放了一口裝了大半青油的大鐵鍋。下面架著柴火。 趙半仙換了一身道袍,從法壇上拿起一把桃木劍,腳踏七星。步行八卦,口唸唸有詞。手桃木劍在楊秋池頭頂上揮舞。 舞了一會,從懷裡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展開了放在楊秋池旁邊的法壇上,一邊念動咒語一邊蹦跳著揮舞著桃木劍。另一隻手在楊秋池頭頂上亂抓一氣,然後將手地某樣虛幻的東西砸向法壇上擺著的白紙,繼續念動口訣。 念了半晌。端起法壇上的那一碗聖水,喝了一口。隨即噗地一下噴在法壇上地那張紙上。然後轉身得意地看著院外圍觀的村民們,高高舉起了桃木劍,等待著圍觀者們的歡呼。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趙半仙所期待的歡呼聲,反倒聽到了人們紛紛地議論。 趙半仙一愣神,難道什麼地方出錯了嗎?趙半仙瞪著那只瞇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了看院外圍觀地村民們,見他們都盯著自己的身後指指點點,好像在議論著什麼。一轉身,看向楊秋池,見他並沒有什麼動靜,好好地坐在那裡,微笑著看著自己。 沒什麼問題啊,為什麼沒有往常的歡呼和驚詫呢。趙半仙疑惑地把目光轉向院外的圍觀村民,突然,他發現了有什麼地方不對,閉上眼睛想了想,才回味到原來是法壇上不對。 趙半仙睜開唯一那隻眼,仔細往法壇看去,這才發現,法壇上擺著地那一張符紙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出現鮮血淋漓身首異處的鬼魅。 趙半仙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還是如此。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拿起手的那半碗水,含了一口,又噴在法壇上那符紙上,結果,紙上還是什麼都沒有出現。 這下趙半仙有些慌了神,不知道什麼地方出錯了,不過他很快穩定了心神,決定用油炸鬼挽回面。 趙半仙把手裝著聖水地瓷碗放在桌上,開始走八卦唸唸有詞。 從法壇上拿起一根骨頭,對著骨頭幾哩咕嚕念了半天,然後對孫老媽打了個手勢。孫老媽點點頭,蹲下身將油鍋下面的柴火點燃。 這時候,楊秋池向趙半仙問道:「趙半仙,我這老睡不著地毛病,究竟能不能治好啊?」 趙半仙自負地笑了笑:大人,您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看病的老爺,你放心,我保管替你治好。」正要回身轉過去看那油鍋,卻又被楊秋池叫住了:「先生,聽說您法術高強,鄙人很是佩服,您能給我說說您這法術嗎?我特別崇拜像您這樣有本事的人。」 那趙半仙一聽,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開始滔滔不絕和楊秋池吹了起來。 這應天府來的大官找他算命,說真的那可是還從沒有過的事情,而且對他還是那麼的崇拜,還給了那麼多卦資,難怪這趙半仙高興得像揀了個大元寶似的。 這趙半仙口沫橫飛正和楊秋池說得高興,那老媽大著膽上前提醒道:「老神仙,油鍋開了。」 趙半仙這剎住車,連忙對楊秋池說道:「對對!我現在要將老爺您身上的鬼抓住,將他禁錮在這根骨頭上,然後讓它下油鍋,炸死它!老爺您的病就馬上會好的。」 楊秋池微笑:「有勞先生了!」 趙半仙唯一的那隻眼睛眨巴了一下,很得意的樣。踏著七星步,唸唸有詞,高高舉起右手,向院外面圍觀的村民們招手示意,隨即,那只右手在楊秋池腦袋上空虛抓了幾把,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似的,扔在法壇那根骨頭上,隨後看著翻滾的油鍋唸唸有詞。 這時候,圍觀的村民知道**馬上來臨,情緒高漲,大聲叫著: 「炸死它!」 「把那惡鬼炸了!」 「好啊!趙半仙好厲害,這樣的惡鬼別放過它啊!」 「讓它去死吧!」 …… 趙半仙很懂得如何煽動觀眾的情緒,看那油鍋已經熱浪滾滾,青煙直冒,然後對楊秋池說道:「大爺,我得先看看這油鍋滾了沒有,如果沒滾,這禁錮在骨頭裡的鬼就炸不死,那咱們就白忙活了。」 說罷,大大咧咧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將手猛地伸進了翻滾的油鍋裡。 「啊~!」一聲慘叫,趙半仙抽回右手,登登蹬倒退了數步,咕咚一聲坐在了地上,剛才伸進油鍋裡的那只右手,已經皮開肉綻,發出一股難聞的烤死豬的味道。 趙半仙在地上翻滾著慘叫哀號,痛得差點昏死過去。 這下,所有的旁觀瞧熱鬧的村民都傻了眼了。趙半仙抓鬼下油鍋的法術,他們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次了,怎麼這一次趙半仙的手好像真的被油炸了似的。 魯學儒的小妾沈氏也驚呼了一聲,臉都變了。米裡正更是驚得眼都直了,他看過這趙半仙油炸鬼不知道多少次,次次成功,易如反掌,不知道這一次是怎麼了。自己幫這趙半仙在楊秋池等人面前吹牛皮吹了半天,這一回牛皮吹破了。 那孫老媽也嚇傻了,直到看見趙半仙抓著那只皮開肉綻的被滾油燙得焦爛的手滿地打滾,這才慌神了,跑過去,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秋池奇怪地看著趙半仙,問道:「先生,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我身上這鬼太厲害,反咬了你一口嗎?」 那趙半仙哪裡還有力氣解答楊秋池的提問,那碩果僅存的一點力氣全用在慘叫哀號上了。 宋芸兒很驚訝,她看了看楊秋池,又看了看滿地打滾的趙半仙,凝神想了想,好像發現了裡面的原委,卻又看不清。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廂情願 楊秋池歎了一口氣,說道:「看來,今天半仙的運程不佳,遇到了我身上這更加兇猛的惡鬼,唉,我們還是不要為難先生了,這就回應天府去吧。」轉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麼事情,走進屋去,抓起桌上放著的那一錠銀塞進懷裡,「對了,你沒給我去邪袪病,這銀就不能給你,過段時間我再來吧。」 楊秋池讓米裡正送他們,然後帶著宋芸兒和護衛們往村口走去。 胡江也鬧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先生油炸鬼怎麼把自己的手給炸了。見楊秋池等人離開,趕緊帶著捕快,押著原配范氏,跟上楊秋池他們,一行人出村口走了。 那小妾沈氏看看楊秋池他們離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翻滾慘叫的趙半仙,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哼著小曲回家去了。 那孫老媽這時才回過神來,趕緊將趙半仙扶回房裡,找藥來給趙半仙敷燙傷的手。 村民們一整天都能聽見趙半仙房裡不時傳出的哀號慘叫,驚異不已。 這些村民這一次算開了眼,不僅親眼目睹了趙半仙桃木劍斬不了鬼,還親眼目睹了趙半仙油炸鬼自己的手反倒被炸得皮開肉綻,而且,這號稱半仙的,原來受傷之後,也像一般老百姓那樣慘叫哀號,並沒有使用想像的法術馬上將傷手治好。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村,還很快傳到了四里八村。聽到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看到了一個神從神壇上滾了下來。他們崇拜的偶像被徹底打碎了,而他們甚至還弄不明白,這偶像是怎麼被打碎的。 於是各種猜想就開始流行起來,有人猜測是這趙半仙以前抓了太多的鬼,那些鬼回來報復來了。有人說這半仙法術不靈了,所以收不了鬼。甚至還有人猜測剛才那小伙才是真正高人,是故意來砸趙半仙場來的,兩人比拚法力,結果趙半仙慘敗。 —————————————— 天黑了之後。小妾沈氏一個人在家裡。老爺魯學儒已經死了。大奶奶范氏被抓走了。不過,小妾沈氏對這些好像都不在乎。吃過晚飯,早早的就上了床,躺在床上想心事。 外面不時傳來狗叫。還有寒風掃過樹梢地沙沙聲,沈氏感到全身發冷。往被裡縮了縮,好像這樣會更安全一點似的。 就在這時,沈氏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是腳踩在積雪上的嚓嚓地聲音。一直到了自己地窗戶下面。 沈氏一陣緊張,自己現在可是一個小寡婦,會不會是村裡的小混混趁機來欺負自己。內心巴望著這腳步聲是路過自己家的村民發出來的。但沈氏隨即發現這個想法很牽強,因為他們家在村邊上。村裡地道路並沒有經過自己家的。 正在這時,那腳步聲停下來了,就在窗戶下面,隨即,響了幾聲手指叩擊窗欞發出地□□聲。 沈氏嚇得臉都變了,往被裡又縮了縮,看了一眼幾步遠圓桌上那盞油燈,想爬起去吹滅掉,假裝睡覺,不過這顯然是掩耳盜鈴。 正遲疑間,那敲窗戶的聲音又響了幾下。 沈氏知道裝啞巴不是辦法,終於鼓起勇氣,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誰啊?」 門外那人低低的聲音說道:「是我,開門啊。」 一聽這聲音,沈氏輕舒了一口氣,隨即皺了皺眉,沒有理睬。 那敲窗戶的聲音又響了兩下:「小美人,你應該知道,那老傢伙死掉,可是我地功勞哦。」 沈氏猛地坐了起來,盯著窗戶片刻,然後下了床,披了一件衣服,走到外間門邊,拔下了門閂,轉身往回走。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翻身將門關好,伸雙手從後面摟抱沈氏的細腰,其一只手纏裹著白布。 沈氏在這人纏裹白布的那隻手上拍了一巴掌,痛得這人哎喲一聲慘叫,但叫了半聲,馬上打住,強忍著劇痛抱著那隻手原地打轉,半晌才緩過氣來。叫道:「小美人,你想要我地命啊?」 這人正是白天抓鬼被滾油炸了手的趙半仙。那只被燙得皮開肉綻地右手用白布包裹著,腫得跟棒槌似的。 沈氏沒理他,坐在床邊,斜斜地靠在床頭,鄙夷地看著趙半仙:「怎麼,沒被燙死,跑來我這裡找死嗎?」 趙半仙捧著那支棒槌似的手臂,走到床邊,歪屁股坐在床沿上,涎著臉說道:「小心肝,我施法術殺了這老傢伙,你現在可以名正言順改嫁了,你還不多謝我啊。」 小妾沈氏鼻孔裡哼了一聲,收起纖纖**,踢了趙半仙一腳:「坐一邊去,別靠近我。」隨即又問道:「老傢伙真是你殺的?」 趙半仙被踢得差點掉下床去,趕緊站起身,卻不生氣,仍然涎著臉說道:「除了我還能有誰?要不是我趙半仙這牌,他這老狐狸能相信那藥方嗎?」說罷,走到床邊,色迷迷看著沈氏:「小乖乖,現在你該從了我了吧?」把臉湊過去要親沈氏。 沈氏一骨碌身,躲進了床裡,說道:「真是你殺的嗎?」 趙半仙呵呵一笑:「當然,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 「呸~!」沈氏啐了一口,「我可沒要你害死他。我只是讓你算一卦這老東西有沒有舉人的命。」 「我算了啊,他沒這個命嘛。」 「那我也沒讓你殺了他啊,我可沒你那麼狠心。」 趙半仙笑了笑:「我這還不是為了你,誰讓你老在我眼前晃,晃得我這心吶,就一個勁跟著你轉。」 「嘻嘻嘻,」沈氏掩嘴而笑,「瞧你那德性!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故意不幫我們老爺治好牙病。」 趙半仙歪屁股坐在床沿:「我要是幫他治好了,你還怎麼能到我那狗窩裡來呢。」伸出沒受傷的左手,就去摸沈氏的臉蛋。 沈氏一巴掌打開了他的手,嗔道:「少來!你害死了我家老爺。還要來欺負我一個孀婦。早知道我白天就該把你告了,讓衙門鎖了你去!」 「瞧你說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趙半仙跪在床上,「你心裡不是巴不得這老鬼死掉。你好另外嫁個好人家嗎?我施法術殺了他,不正好稱了你的心願嗎?」頓了頓。又得意洋洋說道,「我趙半仙孤身一人,你要跟了我,吃香的喝辣地那還不是現成的嗎?」 「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殺他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指望著他死了,我好能跟你?呸!」沈氏厭惡地又碎了一口,「別做夢!我雖然不想再跟著這老窮鬼。卻也不會跟了你地!」 「為什麼?」趙半仙驚問。 沈氏一骨碌坐起來,冷著臉說道:「這老鬼雖然窮。卻懂得心疼人,你懂嗎?他自己吃糠咽菜,把好地留給我,你行嗎?他傾家蕩產為自己的女人治病,你會嗎?」 趙半仙張口結舌看著沈氏,被她這幾句話給鎮住了。 沈氏鄙夷地看著趙半仙,「你就會借算卦摸骨的機會,欺負欺負小媳婦,輕薄輕薄良家婦女。哼~!可你對自己的女人,連個銅錢都捨不得花——你前面地兩個女人,不就是這樣被你氣跑的嗎?你還指望我作第三個呀?作夢!」 趙半仙被她奚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不由得老羞成怒,冷笑:「這麼說來,我為你做的這些都是白做了?」 「為我?」沈氏也冷笑,「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垂涎於我,知道我不滿意這老不死的沒錢沒本事,就故意算他今年有一劫難,然後使法術殺了他,一來證明你算卦准,二來想討好我。」沈氏又啐了一口:「呸~!你算盡心思,還不是想上我地床?」 趙半仙在床上跪爬幾步,逼近沈氏的身邊:「小美人,你既然都知道我的心了,那還不從了我?」伸出手去又要摸沈氏地臉蛋。 沈氏坐起身靠在床裡的牆壁上,厭惡地叫道:「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了!」 趙半仙一怔,也跪坐在床上,冷聲道:「你別忘了,我既然能使法術殺了那老不死地,就能殺了你!你知道我這麼多事情,如果不嫁給我,你認為我會讓你活著嗎?」 沈氏機伶打了一個冷戰,抓起枕頭擋在胸前:「你……你要幹什麼?」 「要你作我的女人!嘿嘿,你不嫁給我我不勉強,不過,今後我來你這兒,你就得乖乖的聽我的話,好生伺候我!」趙半仙瞇著唯一的那隻眼睛,盯著沈氏光滑的臉蛋和白淨的脖頸,目光的沈氏已經被他剝成了一個**小綿羊,不由得使勁嚥了一聲口水。 沈氏猛地一扭身,撲向床尾,想掀開蚊帳逃跑。 趙半仙左手一把抓住沈氏的胳膊一拽,將沈氏拽得仰面朝天倒在床上,沈氏張嘴就要呼叫。趙半仙一巴掌打過去,打得沈氏眼冒金星,昏頭昏腦。 趙半仙抓住沈氏胸前的衣襟猛地一撕,刷的一聲扯開,露出了沈氏雪白的半截酥胸。 沈氏尖叫一聲,倒爬幾步依在床頭,驚恐地看著趙半仙。 趙半仙也不著急,獰笑著慢慢伸手抓向沈氏的酥胸。 突然,一道白光電閃而過,將趙半仙那伸出的左手手腕削斷,餘勢不衰,噹的一聲釘在床裡的牆壁上,嗡嗡直響,卻是一柄短劍,劍上鮮血淋漓。 趙半仙的斷掌血淋淋掉在床鋪上,斷腕處鮮血狂湧。趙半仙慘叫著翻身倒在床上。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死過去。 四個人擁了進來,正是楊秋池、宋芸兒、胡江和米里正。隨後,門外擁進一幫人,卻是楊秋池的護衛南宮雄等人和捕快們,還押著魯學儒的原配范氏。 那柄短劍當然是宋芸兒扔出的。 陡然見到這麼多人進來,沈氏還以為來了強匪,嚇得驚聲尖叫,等到看清是楊秋池等人,這才穩下心神,抽泣著哭了起來。 趙半仙已經痛得死去活來,在床上打滾。捕快們一擁而上,將他拎下床。 趙半仙左手被砍斷,用鐵鏈是鎖不上的了,而且鮮血狂湧,如果不及時救治,很快就會死翹翹。 捕快們還是發揚了革命人道主義精神,掏出金創藥給趙半仙敷上,包紮了傷口,這才將他按倒綁了起來。 趙半仙和沈氏方纔的對話,胡江等人都聽到了。胡江讚道:「楊公,你還真猜對了,就是趙半仙殺死的魯學儒。看來咱們這個回馬槍殺對了。」 宋芸兒一邊收回短劍一邊笑道:「什麼猜的,我哥早就查清楚就是這什麼半仙搞的鬼殺了魯學儒,這叫引蛇出洞,欲擒故縱!」 原來,楊秋池讓米裡正送他們出村之後,走了一段路,米裡正要回去,被楊秋池拉住,說他們等天黑之後還要回村。米裡正和胡江問他為什麼要回去,他笑而不答。 在僻靜處等到天黑之後,楊秋池才告訴他們,真正的兇手是趙半仙,今晚他會到魯學儒找沈氏,他們去抓現成就行了。 眾人將信將疑,偷偷摸摸回到北哨村,繞到魯學儒家後院守候。一個多時辰之後,果然看見那趙半仙鬼鬼樂樂來了,叫開了門進去。 宋芸兒用短刃撥開裡面的門閂,楊秋池、胡江、米裡正他們四個靜悄悄潛入了外間,其餘的人等在門外。 胡江等人在裡面將趙半仙和沈氏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後來發現趙半仙準備強暴沈氏,宋芸兒這才忍不住出手斬斷了趙半仙的一隻手掌。 趙半仙已經承認是他殺死了魯學儒,罪犯自認有罪,這案就算結了。不過,胡江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問楊秋池:「楊公,你怎麼知道這趙半仙才是真兇,他又是怎麼用法術殺死了魯學儒的呢?」 宋芸兒也很好奇,希望楊秋池能揭開這個謎底。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五章 揭秘 楊秋池說:「我聽魯學儒原配范氏說,她那用蜂蜜浸泡夾竹桃花瓣治療口腔潰瘍的偏方是趙半仙給的,我又聽米裡正說小妾沈氏帶著魯學儒去找趙半仙算過命,而那趙半仙居然算的奇準,算準了魯學儒今年有一劫難,連趙半仙自己都不一定解得了。而且,趙半仙還拿這件事到處宣揚,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我就懷疑其有鬼了。」 「這沈氏對那魯學儒的感情也不怎麼地,魯學儒死了她都只是乾嚎,她又才三十來歲,這魯學儒又沒錢又沒地位,當然她不安心。到趙半仙家算命時我又知道,這沈氏三番五次帶著魯學儒來找趙半仙看病,可老也看不好,卻又還要來看。其必有名堂。」 「算命的時候我就看出來,這趙半仙看著沈氏的眼神很曖昧,不過沈氏卻對他好像愛理不理的,卻又不明確拒絕,好像在耍他,很明顯是內心空虛在找樂拿這趙半仙逗著玩。」 「而趙半仙卻以為這沈氏是真的傾心於他。他也知道,沈氏不安心守著魯學儒,卻又不願意背負在魯學儒窮困之際拋棄他的罵名,就這麼不死不活吊著。於是,這趙半仙便決定用殺死魯學儒來討好沈氏,樣的話,一方面可以討得沈氏的歡心,另一方面可以證明自己算卦準確。真是一石二鳥。」 「我估計,這趙半仙知道魯學儒死了之後,今晚一定會來找沈氏邀功求歡,儘管他的手被炸傷了,他也會趁熱打鐵來找沈氏的。所以,我們守株待兔,應該能有所收穫,幸好我猜對了。否則,我們可要空手一夜了。」 胡江等人這才明白,這趙半仙露出了這麼多的破綻,可他們一個都沒發現。心對楊秋池充滿了敬佩。 宋芸兒想起一件事。問道:「哥,這趙半仙自稱用法術殺死了魯學儒,他是怎麼殺的呢?」 楊秋池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不安地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對啊,這趙半仙會法術。用法術殺了魯學儒,他會不會用法術逃跑呢?」 胡江一驚,忙問:「那怎麼辦?」 宋芸兒說道:「用狗血淋!他就不能隱形了。」這女娃娃懂得還真多,宋芸兒又接著說:「咱們現在去和村裡的老鄉買條狗來宰了。就有狗血了。反正這些狗看見生人就叫,煩得很。」 米裡正連連擺手:「那可不成,村裡人把狗當成看家護院的好幫手。從來不殺狗吃狗肉,不會有人同意把狗賣給咱們宰殺地。」 宋芸兒撓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楊秋池沉吟道:「我聽說人的琵琶骨(俗稱鎖骨)被鎖住,再厲害的法術都使不出來了。咱們要不還是把他的兩根琵琶骨用刀穿兩個孔,分別用鐵鏈給鎖上吧。」 胡江點頭贊同,叫了一聲:「穿他地琵琶骨鎖上!」 幾個捕快答應了一聲,拔出刀就要動手。 趙半仙本來就痛得死去活來地,一聽胡江這話,更是嚇得魂飛天外,連聲喊道:「大爺饒命,我不會法術,我那都是騙人的,求求您別再穿我的琵琶骨了。」 楊秋池臉一板:「你說謊!好多人都看見你會法術,而且法術很高明的,什麼劍斬鬼,什麼油炸鬼,厲害著呢,」轉過頭問身後那米里正,「裡正大人,我說地對不對?」 裡正本能地點點頭,可一看見趙半仙那被滾油炸過的腫得根棒槌似地手,又有些尷尬地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趙半仙究竟算不算法術高明了。 趙半仙兩隻手傷口已經痛的冷汗直流,再不願意琵琶骨被穿孔,叫道:「大人饒命啊!我那是騙人的把戲,不是真的法術!」 聽了這話,米裡正等人都吃了一驚,唯獨楊秋池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笑了笑問道:「半仙不必過謙了,那麼多人親眼目睹,怎麼會是騙人地呢?咱們還是把琵琶骨穿上妥當。」 趙半仙被繩捆著無法抵禦,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大人,大人,饒了我吧。我那真的是騙人的。」 米裡正奇道:「你口口聲聲說是騙人地,那你說說你是怎麼騙人的?」 趙半仙此時哪敢隱瞞,說道:「那油炸鬼地把戲,是我讓孫老媽在鍋裡先放一部分醋,醋上邊再放油,生火之後,下面的醋就會翻滾上來,看上去就像油開了似的,其實油才微熱,誰的手都能伸進去。」說罷,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疼痛的原因還是因為羞愧。 米裡正恍然大悟,憤怒地看著趙半仙,為自己被這老騙騙了那麼久而憤憤不平,隨即又奇怪地問道:「不對啊,我以前看你將附有鬼魂的骨頭扔進油鍋裡炸,那小鬼還慘叫著翻滾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那是我事前在那根骨頭的髓腔裝入了水銀,等油鍋真的開了之後,把這骨頭扔進去,就會發出吱吱的聲音,就好像鬼在掙扎慘叫一樣了。」 「好你個死瞎,連我你都敢騙!」這米裡正氣不過,一巴掌打了過去,趙半仙嘴角流血,半聲都不敢吭。 胡江聽了也有些好笑,但又有些奇怪,問道:「那怎麼這一次真的被這滾油給炸傷了呢?」 趙半仙強忍著傷痛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們走之後我問了孫老媽,她也不清楚。」 宋芸兒嘻嘻一笑:「這件事我最清楚!」扭過頭看著楊秋池調皮地一笑,又轉過頭看著趙半仙說:「你不知道吧?那是一鍋沒加料的真正的青油,嘻嘻,因為我哥讓我把你們的青油給換了。」 米裡正奇道:「換了?怎麼換的?」 「我跑進去幫忙,那孫老媽不讓我幫,但我還是趁她搬東西出去的時候,將那一鍋青油倒掉。然後把灶台上的油壺裡地青油倒進鍋裡。嘻嘻」 趙半仙這才知道自己這一雙手,原來都是毀在這小丫頭的手裡。米裡正也才知道這一回這趙半仙的法術怎麼不靈了的原因,原來鍋裡地青油被這小丫頭給偷梁換柱了。 胡江更是奇怪,問楊秋池:「楊公。你怎麼知道他在搞鬼。又怎麼知道他這油鍋有問題呢?」楊秋池道:「我從來不相信什麼算卦,多半是騙人地,當然有的很可能真的有法術,比如這位趙半仙。」說罷。盯著趙半仙的肩膀看,好像在研究這琵琶骨應該怎麼穿更牢實。把趙半仙嚇得一哆嗦。 楊秋池接著說道:「我聽米裡正說了他看見趙半仙施油炸鬼地法術過程之後。我就判斷,這趙半仙在搞鬼。但是,這種把戲搞鬼的方法很多,我也不知道這趙半仙用地是哪一種。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多半是在這油裡搞鬼,於是我就讓芸兒找機會把油鍋的油換了。」 楊秋池看著趙半仙呵呵一笑。續道,「我故意捧這半仙。和他說話拖延時間,就是為了讓油鍋裡的油真正滾燙起來,反正這趙半仙有法術,既然能將手伸進油鍋,那這油鍋裡的油換不換滾不滾,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區別。」 眾人又都大笑。宋芸兒嘻嘻笑道:「沒想到,這趙半仙雖然號稱半仙,卻連一半地仙術都沒有,自己真來了個油炸豬蹄。」眾人頓時大笑起來。 米裡正又問趙半仙:「那你以前桃木劍斬小鬼,鬼鮮血淋漓的顯在紙上,又是如何騙人的?」 趙半仙疼痛難忍之下更是羞愧,低聲說道:「我先用筆沾了鹼水在紙上畫出流血地鬼形,然後曬乾,這圖形便看不見了。法壇上那碗聖水是我事先備好的薑黃水,薑黃水噴到紙上,那鹼水就變成紅色,便顯出血淋淋地妖屍了。」楊秋池聽了暗歎道,還別說,這趙半仙還懂一點化學反應哦。 米裡正奇道:「這次怎麼又不靈了呢?」扭頭看了看宋芸兒,「難道又是你偷梁換柱了?」 宋芸兒嘻嘻一笑:「是啊,我哥讓我把那碗聖水換了。所以我在屋裡要幫忙時,趁那孫老媽在外面佈置法壇的時候,將那碗加料的聖水換了一碗清水。」轉過臉看著楊秋池:「哥,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半仙,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楊秋池呵呵一笑:「調皮鬼,我這也是瞎貓碰到死耗罷了。」眾人皆笑。 胡江問楊秋池:「既然這趙半仙的法術是騙人的,那就不用鎖他的琵琶骨了吧?」 楊秋池搖了搖頭:「不行,還是要鎖,你別忘了,這些小把戲雖然是騙人的,但不能說他就真正沒有法術。方纔我們也都聽到了,他自己承認的他用法術殺了魯學儒,如果他沒法術,又怎麼用法術殺死了魯學儒?」 胡江說道:「正是!幸虧楊公提醒。來人,把他琵琶骨穿了鎖上鐵鏈!」眾捕快齊聲答應,就要上前動手。 趙半仙嚇得臉都變了,驚恐地正要分辨,楊秋池搶先說道:「還有,咱們把他鎖上琵琶骨押回去後,要馬上稟報府尹大人,立即將這妖人凌遲處死,然後將屍骨燒了,讓他無法轉世投胎。你想,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他在京城裡得脫牢籠,施出法術,要危害皇上,那……」 胡江打了個冷戰,連連點頭:「楊公提醒得好,回去就稟報府尹大人,立即先將這妖人當眾凌遲處死,然後一把火燒了,錯骨揚灰!」 凌遲處死可是歷史上最殘酷的死刑方式,也就是俗稱的「千刀萬剮」,死得痛苦萬狀,苦不堪言,這死亡的過程那才真的叫生不如死。更何況還要將屍骨燒掉,錯骨揚灰,這是古人最忌諱的事情,因為傳說如果這樣的話,人死之後可就沒辦法投胎轉世,古人還是很相信來生的。 趙半仙一聽,頓時嚇得魂飛天外,顫抖著聲音說道:「大人饒命啊!我不會什麼法術,我真的不會什麼法術啊!」 楊秋池喝道:「你方才自己都承認了,你用法術殺死的魯學儒,還敢狡辯!」 「我,我是下毒害死他的。不是用什麼法術,我的法術那都是騙人的。」 胡江在一旁問道:「下毒?下什麼毒?怎麼下的?」 趙半仙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楊秋池冷笑:「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利用魯學儒找你看牙痛,欺騙魯學儒讓他吞服了夾竹桃的,毒死了他,我說的沒錯吧?」 趙半仙驚恐萬狀地看著楊秋池,不知道眼前這個無所不知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神仙。 根據原配范氏所說,她在蜂蜜裡加的是夾竹桃揉碎了的花瓣,而楊秋池從魯學儒那嘔吐物發現了一些綠色殘片,楊秋池一直弄不清楚這綠色小殘片是什麼,因為那時他不知道魯學儒是夾竹桃毒,直到後來在魯學儒家外面發現許多夾竹桃,才懷疑是夾竹桃的。 當時他掰了一片撕碎後,殘片果然與嘔吐物的殘片很相似,這才懷疑,這魯學儒除了使用加夾竹桃花瓣的蜂蜜治療口腔潰瘍之外,還吞服過夾竹桃。但詢問范氏之後,得之那偏方里只加了夾竹桃花瓣,沒有使用,因此,讓魯學儒吞服夾竹桃的應該另有其人。 先前屍檢的時候楊秋池就已經發現,魯學儒有嚴重的牙齦紅腫,後來他知道魯學儒找趙半仙看牙病,便故意說自己牙痛睡不著覺,到趙半仙家算命。 趙半仙給了楊秋池一個用夾竹桃泡水喝的偏方,很顯然,他也把這個偏方給了魯學儒。只不過,他給魯學儒的偏方內容不同,他是存心要魯學儒的命,因此,不僅加大了的劑量,還讓魯學儒將撕碎了吞下。 夾竹桃的是毒性含量最高的部分之一,服用後可以引起頭痛、噁心、嘔吐,一般來說,吞服十片就會有生命危險,會引起心室纖顫導致毒性心肌炎而猝死,這時候如果進行屍體解剖,應當可以檢見心臟有灶性間質性心肌炎病變。 只不過,有一點楊秋池還想不通,這夾竹桃有毒,一般老百姓都知道,這魯學儒都快十的人了,當然也知道,就算他相信偏方,怎麼會相信把那麼多夾竹桃吞下去而不會毒呢?而且,他又怎麼一直拖延到第三場考試才毒而死?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居一室 這個疑問看來只有趙半仙自己的供述能說清楚。於是,楊秋池對題半仙說道:「你如果老實交代,我或許可以稟報府尹大人,留你一個全屍。否則,你就等著凌遲之後錯骨揚灰吧。」 趙半仙驚恐萬狀連聲說道:「我說,我什麼都說。魯老夫的原配范氏陪魯學儒來找我看口舌生瘡,我給他了一個偏方。後來魯學儒牙齒痛,他小妾沈氏陪他來找我看牙。我,我……」 趙半仙扭頭看了看一直在床上輕聲哭泣的沈氏,低下頭接著說道:「我就垂涎沈氏的美貌,想害死魯學儒。就給了他那個偏方,讓他將十多片夾竹桃的用水吞服。」 「他說這夾竹桃有毒,擔心會毒,我就當著他的面使了那油炸鬼的法術,當然,那是騙他的把戲,說是這夾竹桃裡的毒鬼已經被我抓住用油炸了,他這才相信。」 「我擔心如果他馬上吃死了會懷疑到我,編謊話說一定要等恩科開考之後才能服用。在恩科考試期間,可以借助皇上壽辰的洪福,最終鎮住這夾竹桃裡的惡魔,這樣才能既治好他的牙痛,又不會毒。讓他在恩科期間將這十多片夾竹桃撕碎了吞服。這樣牙痛就可以斷根了。」 現在明白了,原來是這趙半仙利用了他裝神弄鬼的把戲,欺騙魯學儒,讓他吞服了十多片夾竹桃。 不過,這魯學儒還是擔心毒,所以一直拖延到了恩科最後一天,一方面牙痛得實在厲害影響考試,另一方面還是最終相信了趙半仙的話,擔心錯過這恩科考試皇上洪福的威力,牙病治不徹底。這牙痛斷不了根,這才在恩科考試最後一天去貢院之前,將夾竹桃撕碎之後,用清水送服。楊秋池他們在他房間的桌上發現的那半碗清水。可以印證這個推測。 由於夾竹桃毒的潛伏期為二十四小時以內。所以,魯學儒吞服之後,到了考場上,才因毒性心肌炎急性發作而猝死。 如果換成別人給他這偏方。魯學儒很可能不會相信,但這個村的人對趙半仙地法術都是十分的相信。也見過他用偏方治好了別人的病,因此,這魯學儒才最終相信了趙半仙。而趙半仙利用了這種信任,用夾竹桃的毒殺了魯學儒。 搞清楚了這案地原委。抓住了真兇,胡江非常地高興,不過。他不知道對那范氏和沈氏該怎麼辦,問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這原配范氏雖然使用了有毒的蜂蜜浸泡揉碎的夾竹桃花瓣。給魯學儒治療口腔潰瘍,但由於用量少,又是外敷,使用了三個月,也沒有造成魯學儒毒。所以,范氏的行為不是引起魯學儒被毒死地原因,不能追究她殺人的責任。」 「至於這小妾沈氏,我們剛才都偷聽到了,她沒有指示趙半仙殺人,這趙半仙毒死魯學儒純粹是他自己想討好沈氏,又想藉機證明自己算卦准。所以,雖然沈氏挑逗趙半仙,才使他產生了這個想法,但歸根結底這件事與沈氏沒有直接地關係,所以,也不追究沈氏的責任。」 胡江聽了楊秋池的分析,十分贊同,吩咐將范氏放了。 方纔的一切范氏都看在眼裡,知道她這一次真可謂死裡逃生。鎖鏈解開之後,范氏哭泣著給楊秋池跪下磕頭感謝,一旁地宋芸兒幫楊秋池將她攙扶了起來。 小妾沈氏知道,如果不是楊秋池他們趕回來,自己不僅要被這趙半仙強暴,說不定還要被他殺人滅口,不僅如此,楊秋池還給自己洗脫了殺人嫌疑,所以,可以說這楊秋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便也哭泣著下床,給楊秋池磕頭感謝。 勞累了兩天兩夜,連續作戰,終於破獲了這件老秀才橫死貢院案。雖然連續作戰,大家都很辛苦,但終於有所收穫,也都覺得這辛苦是值得的。 接下來地問題是在哪裡睡覺,現在估計差不多二更天了,米裡正提出讓楊秋池等人在這北哨村的驛所暫住一晚。 米裡正介紹說,這北哨在數年前地靖難之役時,是軍事要塞,是通向京城北大門滁州的咽喉要道,軍事地位十分重要,所以不僅修有很多防禦設施,還修建有驛所。只不過,戰爭結束好多年了,這驛所已經年久失修。 楊秋池無所謂,但胡江嫌這裡太過簡陋,本想押著兇手趙半仙連夜返回滁州,但現在滁州城門肯定已經關閉,進不了城了,再說了,辛苦了兩天兩夜,總不能再讓楊秋池他們連夜趕路辛苦了。 於是,只能勉強在這北哨村暫住一晚。 來到這驛所,胡江更是叫了一聲苦,由於多年沒有征戰,這北哨軍事上的意義已經差不多被淡忘光了,這北哨村驛所雖然還在,卻已經年久失修,比那廣德縣衙門還要破舊。 這驛所一共有五間房,不過其一間房已經倒了一半,沒法住人。另外兩間大房間的大門已經不知道被誰卸走拿去當柴火燒了。只有兩個小間還算完整。 現在是冬季,晚上很冷,米裡正本來提議讓楊秋池他們分散到村裡村民家裡住,胡江和楊秋池見天晚了,大部分村民都睡了,打擾別人也不好,便決定還是將就在驛所裡對付一晚。 米裡正便吩咐民壯們去搬些乾淨的被褥來,在驛所掛上燈籠,把窗戶用油紙簡單封了,找些門板將那兩個大房間的門簡單封上,能阻擋一些風寒,還在每個房間裡生了一爐火,房間就暖和起來了。 捕快和楊秋池的護衛們大多經常行走江湖,風餐露宿已經習以為常,就住在兩間沒有門的大房裡,趙半仙當然也關押在這大房間裡。 胡江是應天府通判,正品,那是正宗的大老爺。相當於現在的副廳級幹部,理所當然應該單獨住一間。 不過,胡江感激楊秋池幫助破案,提議讓楊秋池住單間。楊秋池心想。人家是正宗官老爺,再說了。年齡也比自己大得多,自己一個小年輕住單間。可真是不好意思。堅決推遲。 這單間裡只有一張小床,於是胡江又提議讓楊秋池搬一張床來一起住。楊秋池嫌麻煩,反正將就一晚上隨便在哪裡湊合就行了。 胡江也不勉強,撓撓頭不好意思說道:「其實,其我睡覺打呼嚕。而且呼嚕聲很大,所以我從來都是一個人睡,連我娘都沒辦法和我一起睡的。公不願意和我睡同一間房也對,不然的話。你恐怕跟沒有睡覺差不多。呵呵呵。」 楊秋池睡眠很淺,稍有響動就會醒,這與他現代社會法醫生活長年累月生活沒有規律有關,聽了這話,更不能和胡江一起睡了。 另外只有一個單間,楊秋池讓宋芸兒住,自己要去大房間裡和護衛們一起住。 不過,說心裡話,楊秋池實在不願意和這些人睡在一起,因為十五個護衛和數名捕快還有人犯趙半仙加起來有二十來個,每個房間住了十多個,間還要生一爐火,差不多是人挨人了,萬一這十多個人有幾個打呼嚕厲害地,那就別指望睡覺了,更別說有磨牙放屁帶腳丫臭的。 聽楊秋池說要去和護衛們一起住,宋芸兒有些不高興,將楊秋池拉到一邊問道:「哥,你怎麼不願意和我住一間呢?我是你妹妹呀!」 楊秋池嚇了一跳,心想,你這妹妹又不是真的,男女授受不親,如果同居一屋,傳出去你就別指望會有人來娶你了。可人家姑娘都這樣說了,自己總不能駁她面吧,那會傷她的心地。 假如要是在現代社會,一個漂亮妹妹要求楊秋池與他同處一室,那楊秋池高興得大牙都會笑掉。可現在是明朝,封建禮教最嚴酷地明朝,宋芸兒十五歲不懂事(或者說故意裝著不懂事),自己二十來歲小伙,可不能害了人家。 如果說下決心要娶宋芸兒,那又另當別論,住了就住了,回去就納她為妾也就是了。 不過,這宋芸兒對楊秋池來說,情況不同於其他女人,宋芸兒給楊秋池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加上小姐性格太強,非要跟男人比酷,不像楊秋池的其他女人那樣柔情似水。所以,楊秋池跟宋芸兒根本不來電。但他喜歡和宋芸兒在一起,就像和一個很合得來的哥們在一起那樣地感覺。 楊秋池並不想納宋芸兒為小妾,估計宋芸兒和他老爹宋知縣也不會同意(關於這一點,楊秋池判斷失誤了),既然沒想娶人家,就別害人家。 楊秋池雖然像絕大多數男人一樣好色,但還是很有責任心的。聽宋芸兒這麼一說,呵呵笑道:「芸兒,我睡覺打呼嚕,會吵醒你地。」 「我不怕!」宋芸兒的眼睛在黑夜裡閃動著。 「我還磨牙……」 「我不怕!」宋芸兒微笑。 「我還說夢話……」 「我不怕!」宋芸兒吐了吐舌頭。 「我夢遊!」楊秋池沒轍了,只好耍賴,裝出殭屍的樣,雙手平伸,直著雙腳原地蹦了幾蹦。 古代醫稱夢遊為夜遊症、夢症、夜行症等,對這個宋芸兒倒是知道,嘻嘻一笑,打了一下楊秋池的手臂:「連殭屍我都不怕,還怕你?」雖說不怕,可想到半夜裡睡著醒來,看見楊秋池閉著眼睛這付模樣在房間裡蹦,還是挺嚇人地。便又問道:「你真的會夢遊?」 楊秋池使勁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怕不怕?」 宋芸兒眼珠一轉:「你要是真夢遊,我就點你穴道!」 楊秋池嚇了一跳,這下沒轍了。 米裡正和胡江遠遠聽到他們說話,知道他們在為住宿地事情爭論,便走過來說道:「楊公,宋姑娘既然已經與你兄妹相稱,同居一室也未嘗不可,男漢大丈夫,光明磊落,別人也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了這小間雖然有門,卻也關不嚴實,更鎖不上,公和令妹合衣而臥,住在這樣地房間裡,就跟和我們住在一起也沒什麼大的區別。」米裡正也贊同胡江的說法。 這胡江四五十歲了,朝廷官員,老成持重,那米裡正的意見也可以代表老百姓的觀點,既然官府和老百姓都同意他們兄妹睡在一間房,那應該沒什麼問題。楊秋池只好點頭同意。 宋芸兒非常高興,吩咐護衛幫楊秋池抬一張床來。楊秋池擺手阻止:「不用了,將就一晚上,睡地鋪就行了,反正房間裡有火爐,暖和著呢。」 宋芸兒也不勉強,幫著楊秋池鋪好了地鋪。楊秋池也不脫衣服,合衣而臥。宋芸兒嘻嘻笑他,不過自己也不好意思脫衣服,便也合衣而臥。 楊秋池的護衛首領南宮雄指派了夜間輪流放哨的警衛擔任警戒,然後各自回房睡了。 楊秋池和宋芸兒住在一間房裡,雖然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但畢竟還是心裡亂跳。 宋芸兒卻沒更多的在意這些,趴在床上撐著下巴和楊秋池東扯西扯說閒話。 說了一會,就聽到隔壁胡江通判的房間裡傳來呼嚕聲,那聲音像一架老牛車拖了一大捆柴火走在碎石路上似的,骨碌骨碌響,時斷時續,聲震如雷,而且是那種磕磕巴巴的悶雷。 楊秋池苦笑,隔了一個牆壁,還這麼響,要是真的睡在一起,還真的別指望睡覺。 過了一會,另外兩個房間也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看來,那些護衛和捕快們也不是等閒之輩,這呼嚕聲一個比一個響,比著賽似的。 雖然呼嚕聲震耳,但連續兩晚上沒睡覺,楊秋池和宋芸兒實在睏倦,說著閒話不知不覺便都睡著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伏擊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楊秋池看見自己第一個小妾秦芷慧站在廣德縣後山的山坡上,遠遠地向自己招手,雖然遠,不知怎的,卻能看清楚她臉上甜甜的微笑。 楊秋池正要向她跑過去,沒想到自己身後跑過一個女人,搶在自己前面,向秦芷慧蹦蹦跳跳跑了過去,看背影,正是自己的第二個小妾宋晴。 只見秦芷慧拉著宋晴的手,兩人向著楊秋池甜甜地笑,然後慢慢飛向了雲端。 楊秋池大聲叫著:「芷慧!晴晴!」 這時只覺得天地搖晃,自己的身體如在江河急流之,楊秋池大急之下,飛身而上,抓住了後面的宋晴。宋晴使勁要掙脫,楊秋池一把將宋晴抱進懷裡,緊緊摟著說:「晴晴,你別走,不要離開我!晴晴。」 突然,腦門一痛,被人彈了一指,痛得楊秋池叫了一聲,終於醒了過來,懷裡的確真真切切摟著軟玉溫香的身,似夢似醒之間,以為真是宋晴,來不及去想宋晴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懷裡,緊緊摟住,著急地喊道:「晴晴,別離開我!」 登~!腦門又挨了一彈指,楊秋池唉喲一聲,這下才徹底醒了過來,放開手,懷裡那女孩掙扎著坐起來,嗔道:「發癲啊你!」 房間裡那一爐火已經燒完,只剩下一些通紅的火炭,藉著這火炭的微光,楊秋池這才看清楚,剛才自己摟著的,不是宋晴,卻是宋芸兒。 楊秋池怔怔地看著宋芸兒,不知道他怎麼跑到自己懷裡來了。 宋芸兒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解釋:「我看你把被蹬開了,就過來給你蓋被,沒想到你還真說夢話,一個勁叫泥娃娃。你要叫她就叫好了。摟著我幹嘛?」 楊秋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心裡卻想,你身有武功,別說我在睡夢,就是醒著的時候。真要摟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就算多兩雙手也摟不到你。知道這丫頭對自己好,卻不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免得大家尷尬。 楊秋池正要說話,忽然呆住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豎著耳朵聽了一會,覺得奇怪。外面除了胡江和護衛們的呼嚕聲之外,四周靜悄悄地。連一聲狗叫都聽不到。 不對勁,他們住的這驛所在北哨村的村裡面,前天晚上他們剛剛來到北哨村的時候,村裡地狗亂叫成一團,他們睡覺之前,也是時不時聽到狗叫聲,怎麼現在一聲都沒有了呢。 宋芸兒見他聲色凝重,正要開口問他,楊秋池將食指豎起擋在宋芸兒紅嘟嘟地小嘴上,示意她不要說話。宋芸兒臉一紅,拍開了他的手指,豎起耳朵靜聽,卻沒有發現什麼。 楊秋池一骨碌爬起來,快步走到窗戶邊上,將窗戶輕輕打開一個縫隙,又聽了片刻,還是一聲狗叫都沒有,反倒隱隱聽到呼啦啦的聲音,凝目望去,只見濛濛月色裡,遠處有一片黑影在天空緩緩而動。 宋芸兒也來到楊秋池身邊。楊秋池指了指遠處天空月色裡那片黑影問:「芸兒,你目力好,能看清那是什麼嗎?」 宋芸兒凝神觀瞧:「好像是一群飛鳥。」 楊秋池一聽,臉色一變,驚叫了聲:「不好!」 「怎麼了?」宋芸兒驚問。 「很可能有強敵來襲!」 「啊~!」宋芸兒驚叫,「在哪裡?」 「村裡的狗一條都沒叫,很可能已經被潛入地敵人的前哨擊斃,這是為了大部隊進入時不至於被我們警覺。天邊那一片飛鳥,肯定是大隊人馬經過時驚動地,那個方向正是我們從滁州過來進村的那條官道!」 「會不會是滁州過來的行人結隊而行?」 「不會,現在已經差不多四更天,滁州關城門之前出發來這裡的話,老早就到了,怎麼也不會拖到這時候。」 「會不會是官兵巡邏?」 「你腦袋秀逗了?」楊秋池終於忍不住冒了一句現代詞,「靖難之役都過去好多年了,又不打仗,官兵沒事巡邏幹什麼?」 宋芸兒雖然聽不懂「秀逗」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是楊秋池在笑他,俏臉一板,輕輕打了他一巴掌。 楊秋池現在可沒心情和她打情罵俏,低聲說道:「通知其他人,馬上離開這裡。」 宋芸兒笑道:「膽小鬼,怕什麼?兵來將擋……」 「擋不住地!敵人是有備而來,志在必得,恐怕不是我們這二十幾個人能應付得了的,不說別的,你光看那一片驚鳥就知道,來人肯定比我們人多。」 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南宮雄閃身進來,低聲說道:「少爺!不對勁,好像有敵人!」 宋芸兒驚問:「你也發現什麼了?」 「派去換哨地人和先前的哨兵都沒有回來!」 啊~!宋芸兒驚叫了一聲。 楊秋池道:「肯定有強敵來襲!應該是從南面滁州方向來地,快叫醒胡大人,牽馬,立即撤退!」 南宮雄以前是行武出身,楊秋池這剩下的十三個錦衣衛又都訓練有素,得到號令,也不慌亂,立即出院警戒。那幾個捕快倒也還算鎮靜,押著趙半仙出門來到院,準備上馬。 胡江被叫醒之後,還弄不懂怎麼回事,正要詢問。就在這時,聽到院外有響動。 「什麼人?」好像是楊秋池的護衛驚問。 緊接著噹啷啷兵刃相交的聲音,隨即有慘叫傳來。 一個護衛跑進來向楊秋池報告:「少爺,外面有兩個蒙面人潛伏,被我們發現之後,出手襲擊我等,已經被我們幹掉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楊秋池神色卻更加凝重:「不對,這兩人很可能是先期潛入村尋找觀察我們情況的敵軍先鋒。敵大隊人馬轉眼就到。快撤!」 胡江哪裡經過這等陣仗,嚇得臉都變了,驚問道:「楊公,這。這該怎麼辦?」 南邊退路已經被敵軍控制。逃回滁州已不可能,東西兩邊都是陡峭山峰,只能往北逃走,楊秋池下令上馬。往北沿官道撤退。 這時候,馬匹已經備好。楊秋池指令捕快將胡江扶上馬,眾人也都上了馬。 南宮雄和數名護衛在前面開道,宋芸兒貼身緊跟著楊秋池,眾捕快保護著胡江。押著趙半仙,剩下的護衛斷後,一行人快馬揚鞭。向北邊撤去。 除了被格斃的那兩個蒙面敵人之外,路上倒沒有遇到敵人。顯然敵人還來不及包圍,行蹤就被楊秋池識破,楊秋池他們及時地撤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不過,他們很快就聽到後面傳來雜亂馬蹄地轟響聲,敵人已經緊追而來。聽著聲音,敵人不下百餘之眾。馬蹄轟鳴,在靜靜的夜裡格外的震撼。 跑了十多里路之後,後面追兵馬蹄聲更急,已經越追越近。宋芸兒一邊跑一邊緊張地問楊秋池:「哥,你先走,我來抵擋他們。」 「胡鬧!」楊秋池叫道,「你一個人怎麼擋他們那麼多人?」 「那怎麼辦?這樣沒目標地跑,遲早要被追上的!要不我們分散跑吧,我保護你進山林!」 「別擔心,我自有辦法!」楊秋池很肯定地說。 楊秋池心裡是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他也不知道這辦法有沒有用,但現在需要地是穩定軍心。 又跑了幾里路,兩邊山勢變得越來越險峻。楊秋池吩咐停止前進,然後勒住馬,觀察四周地形。 楊秋池下令讓兩個捕快保護胡江,押著趙半仙繼續前進,其餘人下馬,由兩個捕快拉著這些馬跟胡江等人繼續前進,跑出五里路之後,躲進山林等候他們。命令剩下地錦衣衛護衛和捕快分別爬上兩邊山崖。 宋芸兒問道:「哥,這主意好,我們潛入山林,他們就找不到了。」 「不是!」楊秋池說道,「大家到山崖上查看一下,看看是否有滾木擂石!」 原來,發現有強敵來襲的時候,楊秋池就想到一個退兵之策。根據米裡正所說,這北哨村在靖難之役是通往京城北大門滁州的咽喉要道。這兩邊山勢又是如此險峻,這樣的地形,古代肯定會佈置得有攻擊敵人甚至在必要時切斷道路地滾木擂石,只是不知道那麼多年過去了,這些裝置還在不在。 不過,事到如今,只有賭一把了。 聽楊秋池這麼一說,南宮雄本來就是行武出身,知道用兵的道理,眼看兩邊山勢,正是設伏地絕佳之地,當年很可能佈置有滾木擂石,驚喜地叫道:「對啊!少爺說的沒錯。」一揮手,大家爬上兩邊峭壁。 南宮雄和宋芸兒貼身保護楊秋池,帶人也爬上了峭壁。果然,當年那些佈置防禦的堆積成小山似的滾木擂石都還在,大家興奮異常。 原來,當年燕王朱棣攻打應天府時,避開了北哨村這四周地險要不利地形,繞道奔襲京城應天府,所以,北哨村的滾木擂石並沒有使用。真是他們的幸運。 南宮雄對這滾木擂石地使用非常熟悉,立即作了佈置。 剛剛安排妥當,追兵轟鳴的馬蹄聲就已經追進了峽谷,藉著濛濛月色,已經能看清楚追兵地黑影。 追兵根本想不到楊秋池他們二十來個人反而會倒過來給他們一百多個追兵下埋伏,由於天色昏暗,也沒有及時發現兩邊山勢險峻,敵人可能設伏,更不知道這懸崖兩邊那數年前堆放的滾木擂石居然還在,而楊秋池護衛竟然有懂得使用這些裝置的人。等到他們發覺這兩邊山勢太過險峻,冒然追入,可能遇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敵人已經追進埋伏圈,南宮雄大喝一聲,下令放滾木擂石。頓時之間,堆積成小山似的一根根滾木和巨大的石頭轟鳴著滾了下去。 懸崖兩邊腳盆粗細的滾木和巨石翻滾著落下,如山體滑坡一般,向下面官道的追兵砸去。 慘叫聲,哀號聲,碰撞聲,馬嘶聲響徹山谷,追兵只有百來人,在這如雨般的巨木和大石頭襲擊之下,亂成一團而又無路可逃,死傷慘重。 一盞茶的工夫,這一段山谷兩邊滾木擂石都被錦衣衛護衛們放了下去。 隨後,南宮雄大喝一聲:「兄弟們,殺啊!」領頭殺下了山崖。宋芸兒保護著楊秋池守在山崖之上。 官道已經堆滿了滾落的木頭和巨石,那百餘名追兵,絕大部分已經被這一陣鋪天蓋地的滾木擂石砸死,沒死的也都受了重傷,幾乎沒有倖免的。 南宮雄等錦衣衛護衛將那些被砸得重傷倒地慘呼哀號的追兵制住,集在了一起,只有不到十人還活著,而且都是身負重傷,其餘的人已經盡數被這些滾木擂石砸成了肉醬。 這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搜索了戰場確認安全之後,南宮雄高聲叫楊秋池他們兩下來。 對那幾個倖存的追兵進行審訊之後得知,這些人果然是建餘黨,是上次伏擊綁架明成祖的愛妃被擊潰的殘部。 楊秋池連破建餘黨案,安插的奸細又被楊秋池識破,最後反倒成了楊秋池的小妾。建餘黨怒不可遏,終於下決心拔掉這根肉刺。 他們派人跟蹤楊秋池到了北哨村,等待時機。發現楊秋池他們連日疲勞熟睡後,飛鴿傳書調集所有殘部百餘人,前來偷襲,沒想到反倒被楊秋池二十幾個人,利用滾木擂石反圍剿成功,將這些殘部一舉殲滅。 南宮雄雖然知道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對楊秋池十分敬畏,卻還談不上佩服。不過,今日這一仗,徹底改變了南宮雄他們對楊秋池的印象。 楊秋池機警過人,先期發現了敵人來襲的徵兆,在數倍於己的敵人來襲之際,沉著冷靜,在敵人包圍圈還沒有收攏之前,不僅帶領他們逃出了包圍圈,而且馬上能想到退敵的辦法,並一舉成功。 現在南宮雄知道,為什麼楊秋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等高官了。 楊秋池指派兩個護衛去將胡江等人叫了回來,打掃完戰場,天已大亮。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舉 湖江驚魂未定,見滿地死屍,才知道自己真可謂死裡逃生。幸虧楊秋池指揮有度,不僅化險為夷,而且還立此大功,這可是偵破老秀才橫死貢院案的功勞無法比擬的。 押著俘虜回到南哨村,尋找那兩個護衛哨兵,已經被建餘黨摸哨偷襲給殺死了。 胡江讓米裡正派民壯去將那些建餘黨的屍首搬回來,然後將官道整理出來,恢復交通。隨後,楊秋池等人經滁州城返回了京城應天府。 路上,又有兩個傷勢過重的建餘黨死了。回到應天府之後,楊秋池讓南宮雄帶人將剩下的建餘黨押送交給了馬渡他們處理,並通知他們去北哨村收回那些建餘黨的屍首。 馬渡和牛百戶知道楊秋池率隊一舉殲滅百餘名建殘部,驚喜交加,都恭喜他又立了新功。 胡江押著趙半仙到應天府衙門覆命。應天府府尹顧大人想不到楊秋池僅僅用了兩天時間,就偵破了這起老秀才橫死貢院案。皇上已經問起這件事,他正在煩惱如何交差,這下好了,心裡對楊秋池充滿了感激。 顧府尹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鄉試主考賈翰林,賈翰林也鬆了一口氣,這件事可以說是得到了完滿解決。 兩人還從胡江那裡知道,楊秋池還帶隊殲滅了建餘黨殘部,高興之餘,對楊秋池更是十分的佩服。 這一次楊秋池算是幫應天府府尹顧大人的忙,所以,由顧大人設宴款待楊秋池,賈翰林作陪,本來還要邀請應天府其他政要的達官貴人參加,楊秋池想到李公公再三要求自己要低調,在建餘黨案沒有最終完結之前。恐怕自己還不能太過張揚。 在楊秋池的要求下,便只邀請了馬渡和牛百戶,小小地慶賀了一番。 這件案偵破之後,楊秋池成了賈翰林和顧大人府上的常客。經常暢飲到深夜。不醉不歸。 幾天之後一個晚上,李公公帶著隨從深夜來訪,對楊秋池將企圖劫持賢妃的漏網建餘部一舉殲滅之事大加讚賞,說皇上對此很滿意。不過,鑒於楊秋池要繼續隱蔽偵破建餘黨案。暫時還不能給他加官晉爵,但皇上已經將他這功勞記下,等將來抓獲建,徹底偵破建餘黨案之後。再一併封賞。 雖然不能加官,皇上還是賞賜給了楊秋池金銀珠寶、瑪瑙翡翠、綾羅綢緞等幾大箱地東西,以示嘉獎。 這一仗楊秋池的護衛隊死了兩人。李公公又給楊秋池增派了兩人補充。還將上次楊秋池飛鴿傳書的鴿交還給了楊秋池。保證他手裡至少有兩隻信鴿。 李公公還告訴楊秋池,過幾天就要放榜。那時候就可以進行舉人大挑,不過,楊秋池不用親自參加大挑,李公公會安排的。楊秋池只需要等著吏部任命就行了,等過完春節,楊秋池就可以去上任了。 楊秋池很想問問自己會到什麼地方當官,當什麼官,好確定與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兩流放地相隔多遠。不過,他現在已經學會了忍耐,既然這李公公不說,那自己也不問。反正再過幾天就知道了。 剩下地幾天裡過得很輕鬆,整天都是醉生夢死,夜夜笙歌。 這一天大清早,楊秋池還在睡夢,就聽到門外鞭炮齊鳴,震耳欲聾,還夾雜著揚悅耳地嗩吶聲,把楊秋池從睡夢嚇醒了過來,氣得罵了一句,猛地將被拉過頭頂,蓋住腦袋,想繼續睡。 楊秋池本以為是誰家娶媳婦放炮仗,可馬上知道不對,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馬渡的千戶所衙門內宅大院裡,娶媳婦怎麼也不會娶到錦衣衛衙門裡來啊,難道…… 楊秋池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那炮仗聲的確是越來越近,朝著自己住處過來了。■吶聲,鑼鼓聲,響成了一片。 就在這時,宋芸兒一掀門簾跑了進來,一下撲在楊秋池床上,興奮地大叫道:「哥!你真的了舉人了!」伸雙手抓住楊秋池地肩膀,高興地一個勁搖晃。 見這瘋丫頭又是毫無顧忌衝進自己的房間,楊秋池第一個反應就是低頭看看自己穿內衣沒有。 他簡直拿宋芸兒沒辦法,這個瘋丫頭也不管男女有別,這幾天經常隨便亂闖楊秋池地房間。不過,好在楊秋池知道宋芸兒有這個搗亂的愛好,加上自己的妻妾都不在身邊,不用脫光衣服,所以楊秋池這些天都是穿著貼身短衣睡覺。 查看之後發現自己沒有春光外洩,才鬆了一口氣,回味起宋芸兒剛才的話——舉人?哈哈,這炮仗、嗩吶和鑼鼓真地是衝自己舉人來報喜來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哈哈哈。 雖然楊秋池已經知道自己這舉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事到臨頭,知道自己了舉人之後,仍然很興奮。 翻身下床穿衣服,宋芸兒也不迴避,仍然在那裡興高采烈自個兒叫著:「哥,你真的好厲害!一天書都沒好好看,一樣考舉人,真是太神了!」 楊秋池咧著嘴哈哈笑,向宋芸兒眨了眨眼睛:「芸兒,別忘了咱們打地賭哦!」 宋芸兒嘻嘻一笑:「放心,說話算話!哥考了舉人,小妹幫你做一件事情,那也是應該的。」說到這裡,大大咧咧地伸出右手,將衣袖捋了起來,露出白藕般纖纖素手:「好,你說吧,是要我地胳膊呢,還是要我的腦袋?」 楊秋池已經整理好了衣袍,走到宋芸兒身邊,壞笑道:「我要你這個人!」 「啊~?」宋芸兒驚詫地叫了一聲:「什麼?你要我這人?」重複了一遍,頓時間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去。 楊秋池見她這神情,知道她誤會了,這個玩笑可開不得。趕緊說道:「芸兒,我的意思是,我想讓你當我的保鏢,陪我一起去赴任當官。貼身保護我。好嗎?」 宋芸兒這才明白楊秋池說得要她這個人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楊秋池讓自己當他的貼身護衛。陪他一起去當官,也能一直和楊秋池在一起。那就足夠了,便又高興了起來。 想通這一點之後,宋芸兒點點頭,假裝歎了口氣:「好吧。誰叫我打賭輸了呢,既然你要求我當你保鏢,願賭服輸。只好答應了。」 楊秋池大喜,拉住宋芸兒的手說:「別擔心。芸兒,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不會讓你吃苦。」說到這裡,總覺得怪怪地,好像在對自己情人說話一樣,趕緊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當我的保鏢不會很辛苦的。」 宋芸兒已經聽出了他話地意思,心裡微微一甜,嫵媚一笑:「好是好,就不知道我爹和我娘答不答應。」 一聽這話,楊秋池微微一怔,這一點他倒沒有仔細想過,當時他只是覺得,如果自己到西南當官,見不到芸兒,心裡會很不舒服。這麼些日以來,和她在一起感到十分地愜意,不忍心分開,所以才故意打這個賭。 宋芸兒微笑道:「哥,我雖然答應了,但爹娘如果不答應,那我可沒辦法哦?」見楊秋池臉色不好看,知道他其實很在乎自己,心歡喜,又續道,「不過,爹娘他們很看重哥哥你的,我也長大了,你請我當保鏢,他們會答應的。」 楊秋池高興地點了點頭,心想但願如此,現在著急也沒用,這宋知縣夫婦倆的思想工作只有等回去再做了。 楊秋池整理好了衣服走到門口,只見院裡已經擁滿了人,馬渡和牛百戶見楊秋池出來,向他拱手祝賀。 一個專門給人報喜討賞錢地報錄人,一見楊秋池出來,兩位錦衣衛大老爺向他恭賀,立即猜出來這位就是舉人老爺,連忙跪倒遞上報貼,口稱恭喜大老爺。 楊秋池笑呵呵接過那報貼,只見上面寫著:「喜報貴府老爺楊秋池,應恩科京城應天府鄉試,高第二百五十名舉人。」 楊秋池一愣,哭笑不得,暗罵了一聲:這李公公搞什麼鬼,怎麼給自己了一個第二百五十名,二百五?你才二百五呢! 不過,對這古代科舉考試來說,自己還真是個二百五,反正這舉人也是天上掉下來的,二百五就二百五吧。 打賞了報錄人之後,眾人商議著怎麼慶賀,馬渡和牛百戶都沒有考過舉人,也不知道裡面地規矩。楊秋池想起學課本裡的《連升三級》裡面說過,好像考上舉人的要去拜主考官為師,算是他的學生。張好古考上了不去拜老師,結果兩位主考倒過來還要去看他。 既然如此,那還是去找賈翰林這主考官拜拜師吧,看他年紀一大把,又是翰林,高級知識分,當自己地老師也不冤枉了自己。這些天差不多都和他們在一起,也算是老熟人了,算是亦師亦友吧。 楊秋池準備了若干禮物,叫南宮雄等護衛擔著,到賈翰林家拜師。 對馬渡和牛百戶來說,楊秋池舉人可是大事,他二人當然要先忙著把這喜事辦了,所以,聽楊秋池說要去找賈翰林拜老師,當然隨同前往。 楊秋池想先去看看鄉試放榜。這玩意可相當於大學錄取通知書,那是一定要看看的。 這正常的鄉試是在月份,放榜之時正值桂花飄香,所以也叫「桂榜」,不過,這一次恩科鄉試是在十二月,就不知道該叫什麼了。 放榜地名單貼在貢院大門旁,楊秋池沒有費多少勁便在第二百五十名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雖然這名次太難聽,可到底是舉人了。 這鄉試地難度可要比現在的高考難得多,每個省的錄取名額有限。因此,楊秋池比自己當年收到重點醫科大學錄取通知書還要高興。 看完榜,楊秋池等人來到賈翰林家裡,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都是考舉人來拜老師的。相互見面都是喜氣洋洋,既然都是同年,也就格外的親熱。但客套之餘,又在相互攀比名次,和現在大學生比高考分數差不多。 這些人都已經把拜帖遞到了賈翰林府裡,等著一個個進去拜見。 楊秋池這段時間是賈翰林家的常客,不用遞拜貼,不過,他難得見到這種場面,倒也不著急進去,便在門口和他們攀談起來,聽這些書生們掉書袋拽,覺得挺好玩的。 這些人有那天老秀才魯學儒橫死貢院,楊秋池勘查屍體時在場的秀才,認識楊秋池。一問之下,知道楊秋池一個靠捐資助學的例監居然也考了舉人,驚訝之餘也很佩服,另外,那天他們也知道楊秋池與主考官賈翰林關係不同尋常,更是上來套近乎,相互交換拜帖。 這拜帖就相當於現在的名片,楊秋池這段時間經常跑這跑那,所以這拜帖倒是準備有很多。都由護衛頭領南宮雄保管著的。 換了一大堆拜帖之後,又相互攀比舉名次,這一點有些讓楊秋池難堪,雖然不知道古代對這二百五有沒有說法,但自己名次比較靠後,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想到自己一個字都沒寫,這四書五經都沒看過,就能高舉人,與人家十年寒窗苦拼而來的舉人相比,自己也該知足了。 楊秋池等人直接進了賈翰林家,甚至都不用排隊,這下更讓那些舉人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門房將他們領到了大廳。然後跑去通報。 等了一會,賈翰林笑呵呵走了過來,看見楊秋池,老遠拱手道喜。楊秋池連忙還禮,讓南宮雄將禮物送上。 賈翰林也不推遲,這是規矩。但是,賈翰林提議由他作東,今日設宴給楊秋池慶賀。楊秋池當然贊同。 賈翰林讓門房通知外面的舉人們,說今日主考大人不見客,明日再來。 賈翰林邀請了應天府府尹顧大人作陪,加上牛百戶和馬渡兩位錦衣衛副千戶大人,還有跟屁蟲宋芸兒,共同為楊秋池慶賀高舉人。 最新章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妾被劫 酒宴之上,眾人說起幾天後舉行的舉人慶祝大會——鹿鳴宴,那時候要唱《鹿鳴》詩,跳魁星舞,吟詩作賦,都說楊秋池應該早點準備,到時候好好漏一手,大家熱鬧一場。 楊秋池喝暈了,滿口答應,心想,門口那麼一大堆秀才,其不乏窮酸,花錢買他幾首詩詞背下來,不就行了嗎? 轉念又一想,費這腦筋幹嘛,大不了到時候背兩首**詩詞就完了。不過,**詩詞太過霸氣,不能亂用,弄不好要出問題的,現代社會沒有誰寫古詩寫得好,怎麼辦呢,可得好好琢磨一下。 賈翰林和顧府尹又說等楊秋池會試、殿試金榜題名,那時候更要好好慶賀。 說到這個話題,楊秋池笑道:「幾位大人,你們就別笑話我了,我有多大的本事我心裡最清楚。這會試和殿試我是不會參加的了。我準備托人到吏部登記參加大挑,如果幸運的話,能大挑入選,當個芝麻小官,就心滿意足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瞭解,賈翰林等人也知道,楊秋池說的是實話,也就不說客套話了。 顧府尹自告奮勇說,他各地的朋友倒有不少,如果楊秋池將來當了官,剛好到他有朋友的地方,到時候倒可以關照一二。賈翰林也提出願意幫忙。 楊秋池心一動,對啊,這兩個傢伙在明朝那也算得上地方的高層領導了,尤其是這應天府府尹,那可是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政治局常委哦,屬於國家領導,在全國各地應該有不少關係,這個關係可別浪費了。 雖然自己還不知道具體會到哪裡當官。不過,倒可以利用他們的關係照顧一下白夫人和白素梅,當然,假如自己當官的地方和她們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裡。楊秋池問道:「顧大人。不知道您在雲南有沒有貼己的關係呢?」有求於人,這話語不知不覺有些客氣。 顧府尹微笑:「這雲南提刑按察使康懷與我是昔日同窗,又是同榜進士,交情一向不錯。」 楊秋池一聽。頓時喜形於色。 顧府尹不解,問道:「楊公突然問起雲南。卻不知是何故?」 楊秋池笑著看了看馬渡。 馬渡會意,插嘴道:「顧大人,前些日被緣坐處死的京營白千戶地娘和女兒,此次也被株連。多虧楊公托關係求情,皇恩浩蕩,免了一死。改判了流刑,這流所就在雲南。白千戶此前與楊公頗有交情。楊公心地善良,可憐她母女二人,所以答應了白千戶照顧她們。」 說起這件事,顧府尹馬上就知道了。這次謀反大案是皇上親自處斷的,除了被處決的人之外,那些沒有被處死的株連親屬地刑罰地最終執行,是交由應天府地方衙門也就是顧府尹來具體負責的。 顧府尹感歎道:「她母女二人能遇到楊公這樣的好人,那也是她們前世的福份。楊公請放心,她母女二人年後就要移交給我應天府具體負責押送到雲南流所。到時候我會具體安排地。絕對不會讓她母女二人受委屈。」 楊秋池抱拳施禮道「多謝顧大人。」頓了頓,又續道,「只是,我已經答應了白千總,親自送他們到雲南安頓好之後在離開的。」 顧府尹一翹大拇指,讚道:「楊公義薄雲天,真地令人十分的佩服。既然如此,到時候我會安排公一路護送,並修書一封,給雲南提刑按察使康懷,讓他好生接待你們。」 楊秋池大喜,起身躬身一禮:「我替她母女二人感謝大人恩德。」 顧府尹笑道:「楊公不必客氣,你幫我那麼大的忙,我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的。」 這件事情搞定了,楊秋池心情很是愉快,他原來一直擔心到了雲南,人生地不熟地,就算有銀也沒地方送。現在有顧府尹的引見,有雲南提刑按察使的接應,這件事就好辦了。 這提刑按察使可不同一般,明朝地方司法制度,在省級設立提刑按察司,負責全省刑名,在地區和州縣一級,則仍然是由知府和知縣兼理司法。這提刑按察使就相當於現在地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並兼任省紀檢監察廳廳長和省檢察院反貪局局長等職。 如果自己將來被派到雲南做官,有這康懷的這層關係,辦案也有了後台,就更順手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好地事情。 大家喝得高興,一直暢飲到深夜,這才散了。 第二天,楊秋池宿酒未醒,還在蒙頭大睡,宋芸兒又跑進來掀他的被,急聲叫道:「哥,快起來,不得了了!」 楊秋池一聽這話,嚇了一跳,猛地坐起來,問道:「怎麼了?」 「你家那女護衛夏萍來了,在外面等你,說有急事,好像是,是……」 楊秋池急了:「是什麼啊?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是泥娃娃不見了!」 「啊~!」楊秋池驚叫一聲,「你說什麼?泥娃娃不見了?怎麼不見的?」 「我怎麼知道,你自己去問那女護衛好了,她就在外面客廳等你呢。」 楊秋池一骨碌爬起床,匆匆穿好衣服,衝出了房門,來到客廳。 宋芸兒和楊秋池的護衛南宮雄也跟著來到了大廳。 夏萍見到楊秋池,雙膝跪倒:「屬下無能,請少爺責罰!」 只見這夏萍一隻右手纏著繃帶,掛在脖上,胳膊處鮮血已經浸透出來,鮮紅的一大塊,顯然是受傷不輕。 「怎麼回事?快說!」楊秋池急聲問道。 「前日凌晨,有一個蒙面年女賊。搶走了三少奶奶宋晴,屬下和另外三個護衛發現後上前攔截。這女賊背著昏迷的三少奶奶與我三人相鬥。這女賊身手十分了得,而我等又生怕傷著三少奶奶,出手有所顧忌。這女賊傷我三人後。從容遁去。我等無能,沒能追回三少奶奶。請少爺責罰。」 楊秋池這下傻眼了,當初秦芷慧也是這樣被劫走的,難道是同一個人嗎?如果是。應該會像上次那樣留下紙條。想到這裡,楊秋池追問:「這女賊是否留下什麼紙條?」 夏萍一愣。心想怎麼我還沒說,少爺就已經知道了,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張小字條遞了過去。說道:「這是那女賊逃走之前扔給屬下的,說讓屬下轉交給少爺您。」 楊秋池趕緊接過紙條,展開一看。果然,上面還是那熟悉的字跡:「尊駕這個小妾老身也帶走了。無恙,好自為之。」字體娟秀,墨跡清晰,顯然是剛寫不久。 又是那個武林女前輩!上一次這人從自己身邊偷走了小妾秦芷慧,現在又將泥娃娃宋晴劫走,而且,還是在三個錦衣衛高手眼皮之下劫走的。 雖然自己不會武不知道這夏萍武功怎樣,但李公公說這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紀綱親自派來地,武功不敢說一流,卻也應該是很不錯的了。三個人卻留不住人家一個,而且人家還是背了一個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而且,這女前輩很可能手下留情了,否則,要取她三人性命也非難事。 這女前輩為什麼連續劫走自己兩個小妾呢?難道她看上自己,吃醋了,想嫁給自己嗎?我才不要這老虔婆呢!楊秋池氣憤憤想。 雖然不知道這女前輩為什麼要劫走自己的小妾,但很顯然,她不想傷害自己或者自己的小妾,否則這對她來說恐怕也易如反掌。 那她劫走自己地小妾到底是出於什麼目地呢?難道要教她們武功,好讓她們回來保護自己?楊秋池覺得這種想法很可笑,自己這兩個小妾雖然都只有十五歲,但對於學武而言,還是太遲了。再說了,她要叫人保護自己,她自己來保護不就行了嗎?那麼費事幹什麼? 肯定也不是想向自己勒索,如果是這樣,那上次劫走秦芷慧之後,就應該勒索了。 更不會是建帝的人,他們要想報復自己,一刀殺了就行了,用不著把自己的小妾接二連三劫走,難道他們指望這樣就能讓自己斷絕孫嗎?那也太小孩氣了,而且,他們要是真有這種想法,直接把自己卡嚓了,豈不是乾淨徹底? 楊秋池想不通,傻愣愣站在那裡發呆。 夏萍知道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有先斬後奏的權力,自己地職責就是來保護楊秋池和她家人的安全地,可現在,自己將少奶奶弄丟了,楊秋池如果因此將自己先斬後奏,絕對不會有人說二話。就算楊秋池不砍了自己的腦袋,錦衣衛紀律嚴明,這等大錯,百分之百要被處罰的。 夏萍見楊秋池一言不發站在那裡發呆,也許是正在想怎麼折磨自己才解氣,心惶恐,禁不住冷汗流了下來。 南宮雄一直跟在楊秋池身後,見此情景,上前抱拳說道:「少爺,夏萍有失職守,罪可問斬,如何處罰,請少爺示下。」南宮雄雖然與夏萍交情不錯,但夏萍犯此大過,他也不敢出聲求情。手按刀柄,只要楊秋池示意動手,說不得只好將夏萍處死。 楊秋池一直在思考這個武林女前輩為什麼要劫走自己的小妾,根本沒有想到如何處罰保護不力地夏萍等三人這個問題。聽了南宮雄的話,這才反應過來,盯著夏萍不說話。 夏萍慘然一笑:「屬下知罪,甘願領死,只求大人能饒過屬下家人。屬下自刎謝罪。」連磕了三個頭。她右手受傷,左手反過來要去拔腰間長劍。 「你瘋了!」宋芸兒驚叫,一個箭步上前按住夏萍的手,扭頭看著楊秋池,滿臉不忍。 牛千戶和馬渡也已經得到消息趕來,他們知道楊秋池地身份,不敢亂干預。而且,他們當然也知道錦衣衛的紀律。夏萍有失職守,罪可問斬不過。這種情況下地處罰可以靈活掌握。如何處罰關鍵看楊秋池的決定 楊秋池對夏萍等人的失職地確很氣憤,但他已經估計到這女前輩並不是要殺死自己的小妾,秦芷慧和宋晴她們應該不會有危險,所以。還沒有必要將失職的夏萍處死。 不過,楊秋池也知道。錦衣衛紀律嚴明,如果自己太過心軟,將來恐怕難以鎮得住這些人。 楊秋池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死了就行了嗎?」 這夏萍的丈夫在靖難之役戰死,還有兩個孩和雙親。現在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全身發顫。以為楊秋池不僅要殺她,還要殺她全家。驚恐之下。匍匐在地,哭泣道:「屬下罪該萬死,求求您放過我家人,屬下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少爺大恩。」 南宮雄與夏萍交情不錯,眼見楊秋池要株連夏萍親屬,壯著膽,翻身跪倒,抱拳道:「少爺,夏萍有失職守,致使三少奶奶被女賊劫走,生死不明,地確罪該處死。但求少爺念在她拚死衷心護主受傷,這次失職實在是力不從心,就饒過她家人吧。」 楊秋池臉上冰冷如霜:「力不從心?那女賊武功真地那麼高嗎?」 夏萍磕頭道:「那女賊武功奇高,屬下生平僅見。若非親眼目睹,絕不敢相信這世間還有此等高手。屬下並非有意推托,屬下甘願領死,只是如實稟報,好讓少爺有所準備。」 楊秋池有些好奇,問道:「如果你和她兩人全力施為,你覺得擋得住她幾招?」 「不會超過十招。」夏萍磕頭道。 楊秋池沒見過夏萍的武功,但那一晚伏擊建追兵的時候,他對南宮雄的武功多少瞭解一些,轉頭問南宮雄:「你地武功與夏萍相比如何?」 南宮雄知道楊秋池在考評那女賊的武功,不敢隱瞞,抱拳道:「一百招內,屬下能勝過夏萍。」 單單從數據對比來看,這女賊至少比得上十個南宮雄,這樣看來,就算南宮雄等全部護衛在,恐怕也難抵擋這女賊地進攻,不由得有些沮喪:「要是建餘黨有這等人物,那我們豈不是……」 南宮雄道:「少爺請放心,依屬下拙見,有女賊這等武功之人,世上恐怕再無第二個,而且絕不可能為建所用,否則,也不會只劫走少奶奶了。」 言下之意,你別害怕,這世界上像這女賊這麼厲害的恐怕再沒有了。而我們這些錦衣衛護衛也不是吃乾飯的,除了這女賊,其他的人來了,還不至於這等窩囊。 楊秋池當然知道這女賊不可能是建帝地人。再說了,現在害怕也沒用,再說自己還有七七式手槍,實在不行,就跟她拚了,她武功再強,還能強得過彈? 楊秋池冷聲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不找你們家人的麻煩就是。」頓了頓,冷冷看了一樣夏萍:「那天李公公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知道該怎麼辦!」 那天李公公說過,如果他們護衛楊秋池和他地家人不力,出了問題,就自己砍腦袋謝罪。 夏萍知道楊秋池這話的意思是讓自己自殺,就不追究自己家人了。感激地磕了幾個頭,對宋芸兒說道:「宋姑娘,謝謝您,我罪有應得,麻煩你放開手,讓我自殺謝罪。」 宋芸兒還在按著夏萍,急聲道:「自殺?你地命不值錢嗎?你死了對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幫助,再說了,那女賊很顯然不是要殺泥娃娃。泥娃娃不會有事的,所以你罪不致死。」轉過頭對楊秋池說道:「哥,我替她求求情,你先饒過她,讓她戴罪立功,好不好?算芸兒求你了!」 楊秋池當然不是真心要夏萍自殺,只是利用這件事情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心裡已經猜到宋芸兒會求情,現在正好借坡下驢,說道:「好吧,既然南宮雄和芸兒都替你求情,我就暫時將你的腦袋留在你脖上,讓你戴罪立功,如果還有下一次,或者證明這女賊殺死了少奶奶,哼!你知道該怎麼辦!」 他這倒說的是心裡話,自己現在與建餘黨鬥,對方曾經組織大隊人馬對自己進行偷襲暗殺,如果將來這些護衛不拚死保護的話,那自己和家人的腦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搬家。所以必須讓他們有緊迫感。如果將來的確出現保護不力,導致自己或者家人受傷出事,楊秋池還是狠得下心殺幾個失職的護衛洩憤立威的。 夏萍死裡逃生,不由得感激涕零,磕了幾個頭:「屬下明白,如果屬下再有失職守,或者將來得到證明三少奶奶已經被害,屬下立即自刎謝罪!」 「嗯~!起來吧。隨我回寧國府!」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章 省親 楊秋池委託牛千戶(也就是原來的牛百戶牛大海)和馬渡發出全國海捕書,在組織錦衣衛全國尋找宋晴。 特使有令,誰敢不從?牛千戶、馬渡請楊秋池放心,他們立即安排畫像,發出全國海捕書,尋找泥娃娃宋晴。 自己的兩個小妾先後都丟了,又是同一個人劫走的,雖然讓錦衣衛尋找,可楊秋池知道,錦衣衛既然連秦芷慧都找不到,這泥娃娃恐怕也難找到。 泥娃娃宋晴不見了,楊秋池哪還有心思呆在京城,請馬渡他們和顧府尹、賈翰林說一聲,自己那鹿鳴宴參加不了了,然後帶著宋芸兒和隨從護衛,趕回了寧國府。 楊母和馮小雪見到楊秋池回來,心大定,將事情經過說了,與夏萍所說差不多。宋晴的娘和宋同知也都聞訊趕來,尤其是宋晴的娘,都快急瘋了。 楊秋池到泥娃娃的房間查看了一下,又讓宋芸兒和自己一起上到房頂,像上次一樣,果然發現了房頂的瓦片有反動痕跡,又找到了鞋印和手印,拿回房裡和上一次的指紋和鞋印對比之後,發現鞋印花紋雖然有些不同,但鞋印所反映出來的人體特徵是相符的,指紋則完全吻合。說明劫走自己兩個小妾的是同一個人。 楊秋池將觀測到的結果和推測告訴楊母、馮小雪和宋晴的娘、宋同知之後,四人也是很疑惑,弄不明白這武林女前輩將楊秋池的兩個小妾秦芷慧和宋晴先後劫走的原因。 宋晴的娘知道劫走自己的女兒的是個武林女前輩,聽了楊秋池的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知道女兒生命不會有危險之後,這才稍稍心安。 楊秋池又將南宮雄、夏萍和另外那兩個女護衛叫來。一起分析可能劫走秦芷慧和宋晴地人會是誰。 楊秋池判斷,這個人武功如此之高,江湖上應該很有名才對。夏萍和另外兩個女護衛說,當時這女賊蒙著臉。又是黑夜。只能看出她的個,聽出她的聲音,但單從這兩項,無法判斷她是誰。 夏萍和南宮雄兩人將當今武林高手一個一個進行了排查。都覺得沒有一個武功路數對得上號,更沒有一個武功能與這個女賊相提並論。 楊秋池對武功這玩意一竅不通。對明朝永樂年間的武林高手更是一無所知,聽了他們分析之後,只得出了一個結論:當今武林女高手,武功路數沒有一個人與這女賊相符。更頭痛地是,這女賊武功明顯要比那些所謂武林女高手強一大截。 這樣看來,這是一個寂寞高手。很少甚至根本沒有在江湖露面。 楊秋池苦笑,自己能引來當今第一女高手地注意。也算是很有面了。只不過,這個面他一點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回自己的兩個小妾,給多少錢都行。 上次為了查找秦芷慧,已經動用了錦衣衛進行全國範圍內的海捕,到現在幾個月過去了,音信皆無。現在宋晴又被劫走,這女賊雖然留下了指紋腳印,但在明朝,沒有指紋數據庫,難道全國一個一個比對過去嗎?除非發現嫌疑人,否則,這指紋一點用處都沒有。 楊秋池非常的沮喪,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有呆著家盼錦衣衛那邊能傳來好消息。 小妾沒了,但日還得過下去。 楊母等人知道楊秋池高舉人之後,還是很高興,由於小妾宋晴丟了,這慶賀當然就免了。 宋同知(原來地宋知縣)知道了楊秋池高舉人之後,非常高興又非常意外。不過,楊秋池帶來的意外太多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個。 宋同知等人要楊秋池繼續參加會試和殿試,爭取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楊秋池說已經報名參加了吏部大挑,希望能有空缺,好去做官。這又讓宋同知等人吃了一驚。 明朝舉人就能當官,但是比進士當官難度要大一些。宋同知有些擔心楊秋池這大挑能否挑上,就算挑上了,挑一個苦缺那可夠頭疼地。不過不管怎樣,有官當總是好的。 楊秋池向宋同知說了,上次他和宋芸兒兩人打賭,楊秋池贏了,這賭注就是讓宋芸兒當自己的貼身保鏢,與自己一起去赴任當官。 楊秋池很擔心宋同知不會答應,沒想到,宋同知很痛快地答應了,而且好像還很高興。楊秋池興奮之餘,有些弄不懂這老狐狸葫蘆裡賣得甚麼藥。 既然宋同知答應了,宋芸兒的娘韓氏當然也就不好拒絕,再說了,韓氏雖然捨不得女兒,卻也知道楊秋池對他們宋家地重要性。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也就是灶神菩薩上天言好事那天,吏部的任命下來了。楊秋池被任命為湖廣鎮遠州清溪縣知縣,七品。 楊秋池看罷任命,微覺惆悵,白素梅流所云南,自己卻在湖廣任官,不在一起,如何照顧他們呢。 楊秋池這吏部的任命是通過知府下達地,所以,宋同知已經知道了任命的內容,帶著宋芸兒來到楊府道賀。 楊秋池任官地湖廣鎮遠州乃是現在的貴州省山區,貴州是永樂十一年(1413年)才建省,這之前,貴州地界分屬雲南、四川和湖廣,其,鎮遠州隸屬湖廣。 宋同知官場多年,知道楊秋池這次大挑得到的果然是個苦缺。這鎮遠州明朝時屬窮鄉僻壤,山高嶺深,民風彪悍,清溪縣是鎮遠州下面的屬縣,那就更是清苦。 宋同知告訴楊秋池,他被派到這等地方為官,不僅沒多少油水,反倒可能會影響將來的仕途。讓楊秋池花點錢再找找吏部,換個官缺。 楊秋池知道這都是根據稽查建餘黨的需要確定的,不可能給自己換的。這地方山高嶺深,窮鄉僻壤。那就對了,這種地方才有可能隱藏建餘黨重要人物,甚至建帝本人。如果建帝跑到揚州城裡隱藏,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給逮起來。 再說了。自己一個例監。舉人二百五,能直接當然七品知縣,就已經是很出人意外的了。雖然任官的地方差了點,也比較符合常規。要是太好地地方,反倒容易引人注意了。 宋芸兒這段時間一直和楊秋池在一起。當然知道楊秋池悶悶不樂的原因並不是這地方清苦,而是在擔心白素梅流放的事情,便問她老爹宋同知,這湖廣鎮遠州清溪縣離雲南有多遠。宋同知說就在湖廣靠近雲南的邊境。過去就是雲南了。 楊秋池一聽,原來這麼近啊,頓時高興了起來。只要讓雲南提刑按察使康懷將白素梅母女娘地流所定在靠近湖廣,差不多就在一起了。 現在有應天府府尹顧大人引見。到時候再花點錢,應該不難辦到,心又升起了希望。 楊母非常地高興,兒當官了,雖然要遠到西南,卻也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了。 馮小雪更是興奮,沒想到夫君經歷了那陣怪風的劫難之後,不僅對自己很好,而且步步走運,又是發財又是當官,現在還當了真宗的七品縣令。 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這知縣就是很大地官了,夫君當了大官,這可是馮小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高興之餘,大家開始商量楊秋池此去赴任帶些什麼人,原配娘馮小雪當然要隨同前往地,兩個小妾本來也應該一起去,可惜,都給那神秘的蒙面女賊給劫走了。楊母年邁,旅途勞頓,加上楊秋池當官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比不上寧國府繁華,所以,楊母就留在老家,有宋同知他們在,相互也有個照應。 二十個護衛當然要保護楊秋池前往,楊母在家裡有周知府幫助請的鏢師護院,不過楊秋池還是不放心,將兩個錦衣衛女護衛留下,貼身保護楊母。其餘夏萍等三個女護衛保護馮小雪隨自己前往湖廣赴任。另外就是自己新聘地女保鏢宋芸兒。 臘月二十三,就算開始過年了。楊母、馮小雪開始張羅著過年,兩個小妾雖然不見了,但這年還是要過的。 過了三天,老家廣德縣楊家村楊老爺派管家給楊秋池送了一張請帖,邀請楊秋池全家到楊家村過新年。 這管家姓龐,雖然五十多歲了,看上去卻挺健壯而精幹的,向楊秋池說了楊老太爺得知楊秋池了舉人,大挑當了湖廣清溪縣知縣,十分地高興,覺得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所以誠意邀請楊秋池一家人到老家過年,一同祭祀祖先。 楊秋池有些好笑,這個楊老爺,當初逼著自己納妾生兒,生不出兒就不准自己進楊家祠堂,認為自己丟了楊家地臉。現在又說自己給楊家光宗耀祖,要求自己回去祭祖。 雖說這楊老爺有些市儈,不過,楊秋池並不恨他——如果一個長輩硬逼著你納小妾,雖然你會有些哭笑不得,卻不會恨他,因為對男人來說,這個要求並不令人討厭。 楊秋池很痛快就答應了,再說了,正好隨便到賀家村看看自己的宅院。 這龐管家在楊老太爺家當管家很多年了,楊秋池借屍還魂頂替的那楊石頭,小時候沒少挨這龐管家的打罵。 這一次龐管家奉命來請楊秋池回老家省親,本來已經做好楊秋池報復自己的準備,人家現在是官老爺,就算不打罵,這白眼和冷嘲熱諷肯定是少不了的,沒想到楊秋池壓根就沒提以前的事情。龐管家有些詫異,更有些慶幸。 楊秋池將楊母和馮小雪請出來一說,兩人都很高興。楊母雖然有些記恨這楊老太爺以前對他們的冷酷,但想起楊老爺以前不讓他們進祠堂祭祖,現在反倒送請帖求他們回去祭祖,也算是認錯了吧,楊老太爺是楊家村族長,還能指望他跪下磕頭嗎?再說他只是按章辦事,也沒有什麼特別過分的地方。 兒現在舉人當了知縣。榮歸故里,那是何等榮耀的事情,因此,對楊老太爺的邀請楊母也就接受了。 這一天正好宋芸兒也在楊府玩。聽楊秋池說要去鄉下過春節。馬上嚷嚷著要一起去。楊秋池當然不反對,不過,要宋芸兒回去問一問他老爹宋同知才行。 宋芸兒回去一問,宋同知不僅答應了。反而提出也要一起去,說楊老太爺是他的同年。神往已久,正好藉機一起去拜訪拜訪。決定第二天早上一起出發去楊家村。 龐管家見事情這麼容易就搞定了,不僅請到了正主,還附帶請到了楊老太爺的同年。寧國府地五品同知宋大人,更是高興。 高興之餘又有些奇怪,這楊秋池真的那麼大人大量。不計前嫌?龐管家還是有些不放心。 吃過晚飯在客廳閒聊的時候。龐管家拐彎抹角向楊母探聽了之後才知道,這楊大人曾經被怪風捲走。回來之後就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龐管家這才放心。 楊母問龐管家自己離開之後楊家村地變化。龐管家撿些開心地說了。 楊秋池對這個逼自己納妾的楊老太爺有些好奇,也問了些楊老太爺的事情,龐管家知道楊秋池失憶,便給楊秋池作了一個大致全面的介紹。 聽了龐管家地話,楊秋池這才知道,原來,這楊老太爺一共有一妻兩妾。原配生了個兒叫楊清水,二姨太生的是女兒,三姨太也生了一個兒。 楊老太爺最寵愛地就是這三姨太,可惜,三姨太的兒出生後不久,三姨太腦袋就出了問題,發花癡,當著楊清水等男人的面脫衣服求歡。當天晚上,三姨太恢復正常之後,羞愧之下,上吊死了。 從那以後,小妾三姨太吊死的那個小閣樓就經常鬧鬼,楊老太爺原來就是住在那小閣樓裡,親眼看見三姨太地鬼魂站在他床邊笑,嚇了個半死,再也不敢住在那小閣樓裡。那小閣樓從此院門緊鎖,再沒有人敢進去。 原來,楊大宅院裡居然有個鬼屋,還出了這麼多故事。楊秋池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到楊家村去,恐怕沒有過年祭祖那麼簡單。 第二天,楊秋池讓人準備了幾大箱禮物,叫南宮雄等護衛擔著,一眾人等騎馬坐轎出發了。他們先到了廣德縣,吃過午飯,然後出發去楊家村。這楊家村距離縣城不遠,走了兩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進村口的地方有個涼亭。楊母吩咐停轎,這次兒榮歸故里,她也許久沒有回過老家了,要下來看一看。 於是,隊伍停了下來,楊秋池翻身下馬,馮小雪也下了轎,兩人攙扶著楊母,站在涼亭上,眺望遠處的楊家村。宋芸兒和宋同知也跟進涼廳裡。 這楊家村是一個小山村,坐落在半山腰,依山而建,百來戶人家,幾乎都是楊氏家族成員。一條小溪從山間蜿蜒而下,小溪兩邊是一些梯田。 梯田之間,星星點點分散著一些土包,前些日地大雪還沒有消融,在梯田田埂上、那些土包上,小溪邊,還鋪著殘雪,反射著慘淡的白光。 楊秋池不知道那些土包是什麼,仔細觀察,這才發現,原來是一些墳墓,還立著低矮地墓碑。 見楊秋池很新奇地看著這山村,已經完全認不出這就是他的故鄉,楊母有些傷感,拉著楊秋池,指了指村邊幾棵巨大的桂花樹下那一片簡陋的房的某一間,說道:「咱們家以前就在那裡,你小時候特別調皮,經常爬到桂花樹上去摘桂花。」 馮小雪很好奇地問道:「娘,夫君一個男孩,也喜歡花花草草的嗎?」 「哪啊,他那是為了討好村裡的那些小丫頭,逞英雄。」 馮小雪莞爾一笑,看了看楊秋池。 楊秋池聽到楊母說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都是自己借屍還魂頂替的那楊石頭干的,但現在算在了自己的頭上。 「嘻嘻嘻,」宋芸兒笑了起來,「哥,想不到你從小就是個花花公哦!」 楊秋池瞪了宋芸兒一眼,手搭涼棚,往那桂花樹下瞧,瞧了片刻,也分不清到底哪一家是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也懶得再管,又問道:「娘,那楊老太爺住在哪裡?」 沒等楊母回答,旁邊的楊老太爺的龐管家指著後村一處大宅院說道:「楊公,咱們老太爺的宅院在後村,在那裡,後面種了好大一片繡林的就是了。」 楊秋池順著龐管家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後村鬱鬱蔥蔥一片竹林,繡林之間有一座大宅院,四周用紅牆圍了起來,高牆碧瓦,青磚樓房不計其數,亭台樓閣美不勝收。 楊老太爺是楊家村的族長,也是楊家村最有財勢的人。當年曾經過舉人,也算是有功名的鄉紳了,住這等豪宅半點也不稀奇。 快要進村時,龐管家叫隨從前面報信。等楊秋池他們進到村口,頓時炮仗聲聲,鼓樂齊鳴。來到楊家大宅院門口,楊老太爺已經率家人和村裡有頭有臉的鄉紳在大門口迎接。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懷疑 這楊老太爺是楊秋池的長輩,所以,楊秋池等人進了村之後,便下馬步行來到了楊家大院。 龐管家已經知道楊秋池失憶,並從他迷茫的眼神也發現,他不認識楊老太爺,連忙哈著腰給楊秋池介紹道:「正穿紅錦長袍的老人,就是咱們楊老太爺。」 楊秋池往那一群人望去,果然,正一老者,紅錦長袍,頭髮花白,一縷長髯也花白了,看年齡比宋同知要稍大幾歲。 楊秋池搶步上前,整理衣冠就要下拜。楊老太爺連忙上前攙住:「賢侄,你現在是知縣大老爺了,怎麼能行此大禮,折殺伯父我了!呵呵呵。」 楊秋池當然不是要真的下跪,腿肚只是彎了彎而已,當下借坡下驢,站直腰。 楊秋池向楊老太爺引見了宋同知。楊老太爺果然大喜過望,他沒想到寧國府宋同知也隨楊秋池一同前來,真是喜出望外,又知道兩人是同年,同榜舉人,宋同知還通過這個關係與楊秋池認了親,連稱緣分。 楊老太爺將眾人引進了楊家大院,到客廳分賓主落座。 楊秋池先讓南宮雄將禮物抬上來,滿滿幾大箱,當眾打開,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耀眼生輝。 楊老太爺一家老小見楊秋池出手如此大方,都是十分的驚喜,相互之間的親熱也又增加了幾分。 滿滿一客廳的人,楊秋池一個都不認識,反倒是那些男男女女對自己顯得十分的熟悉和親熱。雖然這份親熱很明顯帶有誇張的成分。 見楊秋池傻乎乎不認識人,楊老太爺有些奇怪。楊母趕緊解釋說,兒曾經被怪風捲走,回來之後就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忘光了。 楊老太爺這才恍然大悟,連聲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楊秋池舉當官,那就是那場大難帶來的福氣。一眾人等也都微笑著連連點頭。 既然楊秋池失憶了,楊老太爺就給楊秋池一一介紹見禮。 首先是楊老太爺的原配潘氏。是一個頭髮花白地老婦人。胖胖的身有些發福,臉上油光粉亮的,好像塗了一層豬油。楊秋池拱手施禮,這潘氏倒也懂規矩。知道楊秋池如今是縣太老爺,可不是以前村裡那小地痞。雖然自己是長輩。卻還是道了個萬福還禮。 接著潘氏的兒楊清水和媳婦周氏抱著五歲地小女兒草兒上前見禮。 楊清水比楊秋池大幾歲,是楊秋池地堂兄。楊清水一席長袍,人如其名,清清瘦瘦的。顯得很雅。 楊老太爺介紹說,自從三姨太郭氏上吊死了之後,這楊清水也離開了楊家村。到外面遊學去了,直到前兩天才特意趕回來過年祭祖。 楊清水的媳婦周氏也是個靜靜的女孩。生了一個五歲地女兒,小名草兒。由於還沒生兒,楊老太爺原來張羅著給楊清水納一房小妾,只是楊清水外出遊學一直不回家,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 二姨太張氏上前見禮,她是楊老太爺的第一個小妾,身材倒還不錯,雖然將近四十了,卻打扮得很花哨,翠綠長裙上加了一件大紅花祅,臉上塗著厚厚地白粉,見禮時象小姑娘似的掩嘴而笑,臉上的白粉簌簌往下落。 楊秋池暗歎,雖然明朝的胭脂水粉質量可能不太好,不過,這二姨太抹得也太多了點吧。 二姨太給楊老太爺生地是個女兒,名叫楊艾筱,今年十七歲,是楊秋池的堂妹,還沒出閣,上前給楊秋池見禮。 楊秋池聽楊老太爺介紹之後,不知道是楊老太爺口齒不清還是自己沒聽清楚,楊秋池聽這楊艾筱的名字,怎麼都像楊愛笑。 這女孩走過來給楊秋池見禮地時候,腰姿亂扭,滾圓的屁股甩東甩西地,比模特的貓步還要貓步。未曾開口,便咯咯咯笑個不停,笑的時候倒不像她娘,也不掩嘴,露出一排東倒西歪的牙齒,已經微微發黃,看了讓人直倒胃口。她自己感覺倒很良好,一雙小眼睛一個勁到處亂放電。 最後,奶媽呂氏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上來見禮。 這呂氏三十歲出頭,大手大腳,一看就是那種山村少*婦。聽了楊老爺的介紹之後,楊秋池這才知道,這奶媽呂氏懷裡抱著的,就是兩年前去世的三姨太郭氏的遺腹,小名山兒。 楊老太爺家人與楊秋池他們見過禮之後,又給楊秋池引見了村裡的幾個有功名的長輩。 引見完畢,楊老太爺還就以前沒讓楊秋池進祠堂祭祖的事情,鄭重其事地向楊秋池陪罪,現在楊秋池了舉人當了官,也納了小妾,雖然兒還沒生,那也是走出了第一步了。 族長道歉,楊母可不敢當,再說了,的確是兒不爭氣,沒有人繼承香火,也難怪族長不讓進祠堂。 這個過節說破了,大家也就一笑了之。 楊老太爺當晚大擺宴席,給楊秋池等人接風。族裡眾鄉紳紛紛都來給楊秋池敬酒,楊秋池是來者不拒,喝得有些頭大。 酒席上聊起納妾的事情,楊老太爺知道楊秋池連納了兩房小妾,都被一個神秘的女人劫走,也覺得很奇怪。便建議讓楊秋池下次納妾後,就躲到楊家村來,把兒生了再說。 這個主意高明,楊秋池心裡讚道,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這神秘女人將自己的小妾一個接著一個劫走,這樣下去可不行,納再多的小妾都沒用。實在不行,恐怕也就只有躲起來生兒了,天下那麼大,隨便躲到哪裡,這老虔婆也找不到。不過這樣也太窩囊了。 酒宴散的時候,夜已深了。楊老太爺親自將楊秋池等人領到內宅客房安頓。 楊家大院分裡外兩處宅院,用一丈多高的高牆隔開。只有一個大門進出,有點類似於衙門的內衙。 外宅是傭人、家丁等人居住。內宅才是楊老爺和家人們還有幾個貼身小丫環住的。內宅裡又有很多小院,每位夫人、姨太太、少爺和小姐都有自己相對**的小院。 楊家大院的客房也分內外,貴客就安排在內宅。 楊秋池他們就住在內宅地貴賓客房裡。在一座單獨的小院裡。是一棟二層小閣樓。 安排妥當之後,眾人在客房二樓大廳坐下閒聊。 楊老太爺見楊秋池和宋同知等人都有些醉意,便吩咐龐管家去通知丫環端紅糖綠豆湯來給楊秋池等人醒酒。 楊秋吃等人喝了一碗紅糖綠豆湯之後,果然清醒了許多。 聊了一會之後。宋同知等人告辭回房睡覺了。楊老太爺說有點小事想和楊秋池私下聊聊。楊秋池雖然有些醉了,但還是強打精神。與楊老太爺來到外面的走廊上。 從走廊往外看,遠處有一座小閣樓,清冷的淡淡地月光,透過雲層。照在小閣樓地青磚碧瓦之上,隨著雲層的慢慢飄動,那斑駁的月光也在青磚碧瓦上跳躍飄動。遠遠看去,卻跟森森的鬼火似地。 山村的夜晚格外地寂靜。楊老太爺看著那小閣樓。歎了口氣,半天,才對楊秋池說道:「賢侄,我的三姨太,也就是你郭姨娘,給我生了一個兒,可是,唉~!」 楊老太爺又長歎了一口氣,好半天才續道:「你可能也聽說了,你郭姨娘死前,曾經發過花癡,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我不知道她以前是否背著我發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孩……唉~!」 楊秋池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楊老太爺地想法,沒有接腔,靜聽他說下去。 楊老太爺扭過頭看了一眼楊秋池,花白的鬍鬚抖動了幾下,又續道:「所以,我一直懷疑這個小孩不是我的。聽說你是破案高手,破了好幾件大案,廣德縣都把你傳得跟神仙似地。我那時就想請你回來幫幫伯父我,只是一直沒機會。這次終於將你請來了。」 楊秋池躬身施禮:「伯父過獎了,秋池愧不敢當。如果有什麼秋池能幫上忙的,伯父儘管開口就是。秋池定當盡心竭力。」 楊老太爺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終於說道:「伯父我是想,想請賢侄你,幫我查一查,這孩究竟是不是我地兒!」 果不出自己所料,楊秋池暗想,原來,這楊老太爺請自己回楊家村,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舉人光宗耀祖,給他增了光,還因為他有求於己,要自己幫他查一查這個兒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親生兒。 親鑒定不是難事,要是自己卡車上那些DNA檢測設備都還在,而且有足夠的電力,作親鑒定非常容易。 不過現在這些設施都沒了,那就有些難辦,自己現在只能進行血型鑒定,而且這些鑒定器材和試劑還都在寧國府,馬上還做不了。 在親鑒定上,血型某些時候可以用來排除親關係,比如說,父親是a型,母親是ab型,而他們的兒如果是O型的話,這個兒就絕對不可能是它們的。也就是說,血型可以認定小孩不是他們的孩,卻不能肯定這小孩就是他們的孩。 不過,如果能排除這小孩山兒與楊老太爺之間的存在親關係,那也就達到了目的了。 楊秋池點點頭,說道:「小侄一定盡力。」想了想,又道:「要查清這個問題,小侄需要伯父、山兒小堂弟的一點血。還需要郭姨娘的一點血。」 說到這裡,楊秋池馬上想到,這郭姨娘已經在兩年前上吊死了,到哪裡去找她的血呢? 楊老太爺雖然不知道血型鑒定這麼現代的問題,但古代有滴血認親的說法,因此,楊秋池提出要他們三個的血,也在情理之,說道:「我和你小堂弟的血都好辦,唯獨你郭姨娘的血。她已經死了,到哪裡去找呢?」 楊秋池想了想,小心地說道:「沒有血的話,開棺驗屍。提取一點郭姨娘地頭髮、肌膚什麼的都行。」雖然郭氏已經死了兩年。很可能已經白骨化了,但是,從骨頭、毛髮都可以檢測出血型,並不要求必須是新鮮血液。 「開棺檢驗?」楊老太爺皺了皺眉。這是很忌諱的事情,不過。究竟這山兒是不是自己的兒,這對他來說更加重要,如果不是自己地兒,自己戴了綠帽且不說。還白白替別人養兒,這等奇恥大辱他楊老太爺是決不能忍受地。 楊老太爺問楊秋池:「這開棺檢驗,能查清楚嗎?」 沒有DNA堅定。這可不敢打保票,楊秋池說到:「有希望。但不敢說一定能查清楚,小侄只能盡力。」 「有希望就好!」楊老太爺點點頭,下定了決心,「明天早上咱們就去開棺檢驗吧。」 楊秋池點頭同意。兩人又說了一會閒話,夜深了,月亮躲進了雲層,遠處那小閣樓頓時暗了下來,在黑漆漆的山的映襯裡,分不清哪是山,哪是閣樓。 這時,楊秋池才發現,那小閣樓上沒有燈光,整棟樓都是漆黑一片,有些奇怪,問道:「伯父,那棟小閣樓沒人住嗎?怎麼黑古隆冬的?」 楊老太爺抬眼看了看那小閣樓,說道:「你郭姨娘就是在那小閣樓客廳地房樑上吊死的。從那以後就沒人住在那裡了。我一直想拆了它,又有些不忍心,就這樣拖下來了。」 楊秋池馬上想起楊母說地話,難道,這就是那鬧鬼的小閣樓嗎?楊秋池不相信鬼神,也就不在乎這些,隨口問道:「伯父,小侄聽說這小閣樓鬧鬼,是嗎?」 透過身後屋裡傳出來的燈光,楊秋池明顯感覺到,楊老太爺的臉色變得煞白,兩隻眼睛充滿了恐懼,他地目光避開了那座小閣樓,支吾道:「很晚了,你睡吧。我走了。」 沒等楊秋池反應過來,楊老太爺便轉身急匆匆下了樓走了。好像生怕楊秋池會繼續追問什麼似的。 夜已深了,楊秋池瞌睡也來了,進屋關上門。馮小雪幫楊秋池洗了腳,兩人寬衣上床,相擁著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楊秋池睡夢醒了過來,口渴得難受,要是在家裡,楊秋池就叫馮小雪的丫環小蝶端茶來了。但這是在楊家大院地客房裡,是單間,所以小蝶等三個貼身小丫環雖然都一起來了,但被安排睡在了隔壁。 沒辦法,楊秋池只好自己爬起身下床,搖搖晃晃走到圓桌旁,端起茶壺,咚咚咚一口氣喝了大半壺,這才將茶壺放下。 楊秋池轉身想回床上,突然,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女人的哭聲,一下想到了那個鬧鬼地小閣樓,頓時睡意全消。 那哭聲就是從小閣樓方向傳來的。楊秋池豎著耳朵仔細聽了聽,這哭聲抽抽噎噎,時斷時續,聽得真真切切,絕對不是錯覺。難道是自己在做夢嗎?楊秋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很疼,不是夢! 他是法醫,從來不相信鬼神,不過,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聽到鬧鬼的小閣樓傳來女人的哭聲,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發毛,又有些好奇。 他沒叫醒妻馮小雪,生怕她聽到之後害怕,悄悄地走到門邊,拔下門閂,將兩扇門微微打開了一條小縫,從小縫往外看。 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雲層裡出來了,依舊清冷地照在遠處那小閣樓的紅牆碧瓦上,像他無數次解剖的屍體臉上的顏色,慘白慘白的。 那哭聲就是從小閣樓裡傳來的,雖然不大,卻很清晰,時斷時續。 那小閣樓自從三姨太郭氏吊死之後,不就鎖上再沒人住過嗎?那麼,在漆黑的小閣樓裡哭泣的人會是誰呢?難道真是鬼嗎? 楊秋池是不相信鬼的,所以他打開了房門,走到走廊上,手撐欄杆,往小閣樓張望。 那哭聲停了,只剩下慘白的月光。 楊秋池等了一會,那哭泣的女人彷彿知道楊秋池注意到了她,停止了哭泣。 見沒有動靜,楊秋池轉過身正要回房間,那哭聲又響了起來,很淒涼,很無助,不知怎的,楊秋池覺得這哭聲越聽越熟悉。 猛然,楊秋池心口好像被重重地擊了一錘,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他發現,這個哭聲很像是泥娃娃宋晴的! 楊秋池轉身撲到了欄杆上,想要喊,但哭聲又停住了。他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泥娃娃宋晴怎麼會到了楊老太爺家呢?難道是楊老太爺派那女賊偷走了泥娃娃? 不對,那女賊恐怕不是楊老太爺這種土財主能指使的。難道是女賊放了宋晴,而楊老太爺又偶然遇到宋晴,將她劫到了楊家大院,並對自己謊稱小閣樓鬧鬼? 說不通!如果是這樣,楊老太爺不會將宋晴放在自己對面的小閣樓裡,他有的是地方。 楊秋池腦袋轉得飛快,如果這小閣樓上的哭泣的女孩是泥娃娃宋晴,那很可能是個誤會,要不然,其一定有一個天大的陰謀! 雖然現在不敢斷定那個哭泣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小妾泥娃娃宋晴,不過,既然發現了泥娃娃的蹤跡,哪怕只有一點點,楊秋池也絕對不會錯過。 於是,他決定去探個究竟。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鬼屋 由於這個女孩很可能是宋晴,而又涉及到自己的長輩,楊家村的族長,再沒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沒有弄清楚楊老太爺將宋晴關在小閣樓裡的真是用途之前,楊秋池不想把這件事鬧大,所以,他決定不叫別人。甚至包括宋芸兒和護衛南宮雄。 反正那把七七式手槍一直綁在自己的右小腿上。這玩意比高手還要高手,保護自己的安全已經足夠了。再說了,這是楊家大院,沒有外人,內宅大門已經鎖上,連外面的家丁都進不來,而自己也沒有發現楊老爺及其家人對自己有什麼惡意。 楊秋池快步下樓,來到小閣樓的院門口,很奇怪,這院門居然半開著。 這楊老太爺不是說這小閣樓一直是鎖著的嗎?難道,剛剛有人進去過嗎? 楊秋池仔細觀察了一下大門,雖然有月光,但非常的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還是小心為上。楊秋池蹲下身,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動靜,他從小腿處拔出七七式手槍,將彈上了膛,打開了保險,這樣,緊急情況下,能夠馬上擊發。 楊秋池將手槍插回了小腿的槍套。直起腰,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裡青磚鋪地,青草叢生,背陰的地方殘留著沒有消融的白雪。 藉著月光,楊秋池慢慢走過小院,上了台階。 小閣樓一層的房門上掛著一把鐵鎖。楊秋池拿起鐵鎖看了看,是鎖上的,放下鎖,將耳朵貼在門窗上豎著耳朵聽了聽,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 就在這時,那低低的哭泣聲又再次響起。還是那麼抽抽噎噎,若有若無。聲音是從閣樓上發出來的。 正當楊秋池要仔細分辨一下那哭聲究竟是不是泥娃娃宋晴的時候,那哭聲卻消失了。 楊秋池拾階而上,踩在樓梯上。吱吱嘎嘎的聲音。在寂靜地深夜裡格外的刺耳。 來到二樓,這閣樓與自己住的客房一樣,也有一個長長的走廊,一排地窗欞。楊秋池一邊看著窗欞一邊隨著走廊往前走。 窗欞上封著地油紙已經是千瘡百孔。楊秋池扒著一個大一點的窟窿。往房間裡看,隱隱約約能看見有床有桌椅有家俱。但黑古隆冬的看不真切。 楊秋池又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了一個門,而且,居然沒有鎖。有些意外又有些高興,輕輕一推,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這聲音很生澀,滲到人的骨頭裡去。從這聲音楊秋池可以判斷出,很明顯,這房門已經很久沒有人推開過了。 這間房挺大地,黑漆漆看不清。楊秋池站在門口叫了一聲:「泥娃娃~!」停了一會,又叫了一聲:「晴晴~!」 聲音在漆黑空蕩的房間裡泛著回音,沒有回答。 難道自己聽錯了嗎?楊秋池沒有著急進房,繼續沿著走廊往前走,片刻就到了頭,再沒有發現房門。 整個二樓就那一個門。 一股冷風從裡面吹了出來,楊秋池有些詫異,房間裡怎麼會有風呢?有一股冷風從裡面吹了出來,好像有人趴在窗後面朝自己吹氣。 楊秋池頓時感到後脊樑一陣發寒,猛地轉頭看去,那窗欞上油紙地破損處果然在隨著這股從裡面吹出來的冷風微微顫動! 「誰~!」楊秋池喝了一聲。 那股風突然停歇了。 房間裡有人! 「誰~!出來!別裝神弄鬼的!」楊秋池大聲叫道。 沒有人回答,卻又聽到了一陣淺淺的輕笑,好像一個調皮地小姑娘作了一個很得意的惡作劇。這笑聲就是從窗欞後面傳出來的。 「晴晴,是你嗎!」楊秋池雙手抓住窗欞,叫道。 笑聲更清晰了,就在窗欞後面。 楊秋池一把抓住窗戶上地油紙猛地一撕,嘩的一聲,一大塊窗戶紙被扯了下來。 藉著濛濛地月色,果然看見有個女人站在房裡,正看著自己微笑,卻不認識。 這女人很年輕,眼睛大大的,笑得很甜。 難道是楊老太爺的某位女眷,自己深夜跑進來,豈不唐突。楊秋池趕緊躬身一禮:「對不起,我聽到這樓上有人,所以上來看看……」 剛說到這裡,楊秋池猛然發覺不對勁。楊老太爺說這小閣樓自從那小妾吊死之後,就再沒有人住,現在哪來的女人? 楊秋池猛一抬頭,那女人已經不見了! 這下楊秋池頭髮都要豎起來了,真是活見了鬼。 難道,自己是在做夢?楊秋池抓住自己的手臂猛地用力擰了一把,一陣劇痛。不是夢,這是真的! 這女躲了起來嗎?進去看看。 楊秋池轉身正要往門口走,猛地又站住了,因為他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站在門口那裡——不,準確地說是飄在門口那裡,因為她沒有腳,裙下是空蕩蕩的,整個身離地半尺,飄在空! 那女正看著自己遲遲輕笑。 楊秋池嚇得驚叫了一聲,倒退兩步。蹲下身就要去拔槍。鬼是用槍打不死的!得用法術。可自己哪有什麼法術! 突然想到,小時候媽媽講鬼故事時說過,走夜路遇到奇怪的東西,口念「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手結法印打出,鬼就會不見的。 鬼故事怎麼能當真呢,不過,現在除了把這當真,楊秋池想不到別的辦法。 楊秋池閉上眼睛,念動那咒語,單手結法印,大喝一聲,往前打去。 笑聲嘎然而止! 楊秋池睜開眼,那女已經不在了。管用!看來這還真管用!楊秋池以前從來不相信這些東東,現在卻有些半信半疑了。 有了這個護身符,楊秋池膽頓時大了起來,手結法印,藉著慘淡的月光,衝到房間門口,跨門檻進了房裡。 這間大房間果然是客廳,兩邊有兩扇門,都是敞開著的,門上分別掛著兩塊白色的門簾。 楊秋池走到那間聽到女人哭泣的房間門前,猶豫了一下,右手舉著法印,左手挑開門簾,往裡張望。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兩種可能 裡面沒人。藉著從撕開的窗戶窟窿透進的光,楊秋池慢慢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臥室,窗戶邊是一張梳妝台,正一面大大的銅鏡,反射著清冷的光。 旁邊一張隱約有一把搖搖椅,緊挨著的是一個小茶几。 靠裡有一張大床,是那種古色古香的大木床,上面有雕花木欄。維帳低垂,擋得嚴嚴實實的。床的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搖籃,上面蓋著一塊黑布。 楊秋池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一種想法,這搖籃裡一定躺得有一個嬰兒,他能想像得到那嬰兒胖胖的臉。他要去看看。 慢慢摸索著走到搖籃旁,伸出手抓住那塊黑布的一角,猛地一扯。 呼啦一下,一道黑影竄了出來,嚇得楊秋池叫了一聲,連忙避讓。 那黑影落在地上停住了,隨即又慢慢移動,一點聲音都沒有。接著飄上了梳妝台,定住了,「喵~!」那黑影發出了一聲叫喚,原來是只黑貓。 楊秋池舒了一口氣,猛然想起,老人們說過,在不乾淨的地方見到貓,是很邪的。死人的鬼魂會附在貓的身上。 楊秋池是法醫,整天打交道的都是屍體,經常獨自一個人在太平間的解剖室裡研究解剖取下來的人體各種器官,旁邊的解剖台上就放著被掏空了內臟的屍體空殼,外面的停屍房裡還放著一些屍體。 他就是生活在死人堆裡的,所以,他從來不害怕死人,他看死人就像看花花草草似的很正常,而且還奇怪其他人為什麼要害怕。 但是,今晚不同。他見到的不是屍體,而是一個女人,躲在鬧鬼的小閣樓裡哭泣的女人,一個飄在半空沒有腿卻朝著自己笑地女人。 而且。這不是夢。 他真的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不是來自於死人,而是來自於死亡。 他盯著那隻貓,那貓卻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楊秋池決定不去管它,他轉過身。看著那被維帳擋著的檀木雕花大床。彷彿已經看見維帳裡的錦被下,躺著方纔那白衣女,一頭地長髮披散在枕頭上。 方才地事情太鬼異了,楊秋池決定探個究竟。 他嘴裡輕聲念動咒語。右手結法印,左手伸出,抓住維帳。猛地一扯。一個法印打了過去。 他期待著象電影裡那樣,出現一陣火光。裡面的鬼慘叫著就灰飛煙滅了。不過,裡面什麼響動都沒有。黑黑的看不清楚。 楊秋池探頭過去一看,床上沒有鬼魂,也沒有女人,空蕩蕩的一張床,靠裡一床被折疊得整整齊齊地,床頭位置有一對枕頭,也是整整齊齊的,像一對並肩依偎著地鴛鴦。 簡直是自己嚇自己,楊秋池暗罵了一聲,放下維帳,轉身要往外走,那梳妝台上的黑貓突然喵地叫了一聲,跳了下來,一溜黑煙似的跑出了門。 楊秋池站在這漆黑陰森的房間裡,老是覺得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冷冷盯著自己。回過頭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客廳那一邊還有一間房,楊秋池決定去看看,如果沒有什麼,就回去。他再也不想看見那個飄在半空看著自己笑地白衣女人,不管她是人還是鬼。 楊秋池低頭探索著路慢慢往外走,跨過裡間房的門檻,來到客廳。 突然,他愣住了,那扇大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月光透過大門窗欞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清冷地撒了進來,鋪了一地地白光,星星點點,好像無數只眼睛在看著自己。 沒等楊秋池弄明白這門是誰關上的,眼角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對,轉頭望去,猛然間,他兩眼直勾勾盯著客廳間地房梁,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房樑上,正吊著一個人,白衣白裙,頭低垂著,慘白的臉,一雙眼正盯著自己,吃吃輕笑! 楊秋池嚇得大叫了一聲,手腳僵硬著倒退幾步,猛地拌在門檻上,一跤摔倒,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一個硬東西上,頓時昏了過去。 …………………… 「夫君~!夫君~!」耳邊傳來馮小雪帶著哭腔的呼喚。 頭好痛!楊秋池慢慢睜開眼睛,好刺眼的亮光! 楊秋池又趕緊將眼睛閉上。 「哥~!你醒了,太好了!」是瘋丫頭宋芸兒驚喜的叫聲。 「兒啊~!」楊母的哭泣聲。 我這是在哪裡?楊秋池努力回憶著,頭好痛! 楊秋池將手抬起來擋在額頭上,慢慢睜開了眼,逐漸適應了刺眼的光線,放開手。 天已經大亮了,四周都是人。楊老太爺和妻妾、兒女、管家等人都圍著自己,宋知縣還有南宮雄等護衛,也都在旁邊。 馮小雪跪在楊秋池身邊摟著他的頭,滿臉淚花,看見楊秋池醒過來,欣喜地叫了聲:「夫君~!」伸手抹了抹眼淚,「你感覺怎麼樣?」 「頭好痛,我在哪裡?」楊秋池掙扎著要坐起來。宋芸兒蹲在他的另一邊,見狀連忙幫著馮小雪攙扶著他坐起來,說道:「哥,你的頭摔破了。出了好多血,當然疼了。」 一旁的楊老太爺長舒了一口氣:「醒了,好,秋池沒事就好!」 楊母也欣喜地說道:「是啊,多虧祖宗保佑。」眼淚婆娑愛憐地看著楊秋池:「兒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都快把我們給急死了!」 楊秋池向四週一看,自己還躺在那個小閣樓二樓那間廂房裡。連忙一骨碌爬了起來,往客廳一看,房樑上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把自己嚇倒的那個吊死的白衣女人也沒了蹤影。 楊秋池用手一指那房梁,疑惑地問道:「那女人呢?」 「什麼女人?」楊母問。 「房樑上吊死的那個白衣女人啊?我昨晚上看見的。就在那!」 眾人都感到一陣的寒意。 楊老太爺勉強一笑,輕聲咳嗽一下,吩咐丫環僕人把楊公扶回去休息。 楊秋池推開了丫環們,轉頭看著楊老太爺。說道:「難道是我眼花了嗎?不對。我看得很真切,也不是做夢,我擰了自己地,很疼。絕對是真的!」 宋芸兒笑道:「哥,瞧你謊話編得跟真事似的。」 楊秋池知道這件事情非常蹊蹺。三言兩語說不清,便問道:「芸兒,你們怎麼發現我在這裡的?」 宋芸兒說道:「天濛濛亮地時候,我聽到嫂在走廊上喊你地名字。我連忙爬起來出門一問,嫂說你不見了。到處找不到。」 「我一聽就慌了,趕緊到處尋找。接著楊老太爺他們就得到了消息,大家分頭尋找。最後發現這院門是開著的,雪地裡還有腳印,跟著上樓,就看見你四腳朝天躺在這裡。哥,你到底怎麼了?」想了想,宋芸兒眨了眨眼睛又問道,「哥,你該不會真的夢遊吧?」 楊秋池沒理她,這件事太蹊蹺了,要冷靜想一想。 楊秋池感到後腦勺很痛,伸手摸了一下,發現頭皮裂了一個小口,頭髮都被血浸濕了,不過現在傷口已經起痂不流血了。 轉身看看自己剛才躺的地方,發現地上有一小塊血痕。有些奇怪,這是木地板啊,最多把腦袋磕個大包就不得了了,怎麼會磕出一個口呢,腦袋肯定是磕在某個有稜角地地方了。 宋芸兒看見楊秋池看著地上的血痕又四處張望,便走過去從旁邊拿了一根矮凳遞給楊秋池,說道:「哥,你是在找這個嗎?我們當時發現你地時候,你腦袋旁邊就倒著這根矮凳。」 楊秋池接過來一看,果然,凳邊上有新鮮血痕。看來,自己被那吊死的女鬼嚇倒,後腦勺正好磕在這矮凳角上,就昏死了過去。 一個小丫環看了一眼那根凳,聲音發顫說道:「那是,那是當初三少奶奶吊死時墊腳上吊的那根凳……」 宋芸兒嚇得打了個冷戰,說道:「你別嚇人好不好?你是誰?怎麼知道的?」 楊老太爺地二姨太張氏鼻孔裡哼了一聲:「她就是吊死在這房間裡的那騷狐狸的小丫環知春,那騷狐狸吊死地時候她就在房裡。當然知道。」 楊秋池很不喜歡張氏這種說話的腔調,便故意盯著張氏說道:「張姨娘,我昨晚上看見你說地那騷狐狸郭氏了,」一指客廳那房梁,「她就吊在那裡!」 張氏嚇得連忙扭頭看那房梁,頓時想起那郭氏吊死在這房裡的情景,強笑著說道:「楊少爺,您,您可別嚇我啊。」 宋芸兒好奇地問道:「哥,你深更半夜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聽到一個女的在這小閣樓上哭,以為是泥娃娃,進來查看,發現那客廳裡房樑上吊死一個女人。」 楊老太爺的大兒楊清水突然插話問道:「堂弟,你果真看見一個女的吊死在這客廳的房樑上嗎?」 楊秋池很肯定地說道:「是的,我看得很清楚。」 大少爺楊清水臉色變得慘白,嘴唇哆哆嗦嗦在嘟噥著什麼。 丫環知春顫抖的聲音說道:「肯定是三姨太的鬼魂回來了。」 「胡說!」原配潘氏抖著一身肥肉,臉上的油粉發著白光,「什麼鬼魂,哪有鬼魂?這浪蹄死了活該!她怎麼不來找我?她要敢來嚇我,看我不罵她狗血噴頭!……」 楊老太爺皺皺眉打斷了她的話:「行了!吼什麼吼!楊知縣楊大人,宋同知宋大人都在這裡,你這樣鬧,成何體統!」 潘氏這才停了嘴,末了還往那房梁啐了一口。 二姨太張氏扶著楊老太爺的手臂,說道:「哎喲喲,我就說嘛。有些人就是不把我們老爺看在眼裡,那麼些大人在這裡,也不給老爺留點面,叫人家偷著笑話。」 「你說什麼?」原配潘氏勃然大怒。吼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你這賤人。騷狐狸,我要撕爛你這張臭嘴!」潘氏吼叫著撲了過去,一隻手揪住了小妾張氏的頭髮,使勁往後扯。另一隻手往張氏臉上抓去。 張氏身材嬌小,哪裡是她的對手。拚死反抗,卻也抵擋不住,只能護住自己的臉。 張氏的女兒楊艾筱連忙上前保護她娘,她不敢與原配潘氏對打。只能拚命護住她娘地臉,結果自己也挨了好幾抓。房間裡頓時亂作一團。 「夠了!」楊老太爺吼道,「你們要打到外面打去!打死了最好!省的在這裡丟我的臉!」 三個女人這才住手。張氏抽泣著靠近楊老太爺,像一隻受傷的小貓。楊老太爺一揮手。把張氏掀得倒跌出去好幾步。 楊老太爺吼道:「滾~!你們兩都給我滾出去!」 見楊老太爺真地發火了,龐管家在一旁連忙低聲勸慰著將兩個太太勸走了。 這是他們家務事,楊秋池不好插嘴,冷眼旁觀,看來,楊老太爺地妻妾之間關係很不融洽。 楊秋池又看了看房梁,自己昨晚上看見的那個白衣女人,難道就是吊死的小妾郭氏?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自己怎麼會看見她呢?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楊秋池不相信鬼,干他們這一行也不可能相信鬼,要是那樣地話,早就被嚇死了。但是,昨晚上自己清清楚楚看見的東西又如何解釋呢? 楊秋池轉頭看了看廂房裡那窗欞上地油紙,那個大窟窿,還掛在窟窿上的那塊窗戶紙,那是自己昨晚上撕下來的,都證明了這一切不是夢。 但人怎麼會飄在空呢?怎麼會快如閃電瞬間穿移在窗戶後面和大門之間呢?又怎麼能趁自己進廂房臥室裡的這幾分鐘時間,無聲無息地在外面客廳地房樑上上吊呢?脖上勒著繩上吊了怎麼還能睜著眼睛看著自己遲遲笑呢? 而且,自己根本不懂法術,胡亂念了個咒語打了個法印居然管用,這就更奇怪了。 雖然不能解釋昨晚上看見的事情,不過,親眼目睹的也未必是真地,好比變戲法,你不知道奧秘,就會覺得很神奇。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奧秘,楊秋池估計,這個奧秘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某個輕功很高地武林高手,來去如風,懸在空,裝鬼嚇自己;另一種就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對於第一種,楊秋池覺得幾乎不可能,武功再強,也不能超過人類身體條件的局限,比如說百米速度,科學家預言人類百米最快只能跑到秒74,如果再快身體將在奔跑過程不堪重負而出現肢解,雖然這個極限數字不一定準確,但人類奔跑的速度肯定是有極限的,怎麼也不會超過光速吧。 自己只是低頭隨即抬頭的功夫,最多一秒鐘,在窗後面微笑的白衣女人便已經到了門口飄在空。楊秋池目測了一下窗口到大門外的距離,有將近二十米,就算按照世界紀錄秒七七計算,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達到,而且還有門檻,出大門的轉彎,還要從靜止不動突然達到這種速度——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當然,不排除自己不知道的武功高手有這種特異功能。不過,這就不是法醫學研究的範圍了。 就算這一點武林高手能實現,但是,另一個問題卻是任何武林高手都不可能達到的,那就是不借助他物而懸空靜止不動——地心吸引力對任何人類都存在,包括所謂的武林高手,沒有誰能夠抵消地心引力而憑空減輕自己的體重,這是違反物理定律的,是偽科學。 武功的確是很奇妙的,不過,無論怎麼奇妙的武功,也不能違反自然規律,否則,要麼只能存在於武俠小說的幻想裡,要麼,就是耍魔術變戲法。 楊秋池是一個法醫,法醫講究的是理性分析,因此,楊秋池不能理解自己看見的那個鬼魂一樣的女人是一個武林高手,因為她的行為違反了自然規律。除非那是一個會變戲法的武林高手。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加蹊蹺,這個武林高手裝鬼嚇自己幹什麼?肯定不是要嚇死自己,否則一掌拍死豈不乾淨,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一個念頭從從心頭冒了出來,難道,她想將自己嚇走?為什麼要嚇走自己?是害怕自己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難道三姨太郭氏吊死,其有什麼隱情嗎? 自己昨晚上遇到鬼的第二種可能,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才看見了飄忽在空的鬼魂。對於這種可能,楊秋池還找不到自己產生了幻覺的合理解釋。 馮小雪被楊秋池遇見鬼受傷的事情給嚇壞了,雖然大白天的,在這小閣樓上還是感到渾身發冷,見楊秋池在傻愣愣發呆,更加擔心,拉著楊秋池的手,湊到他耳朵邊低低說道:「夫君,我好害怕,咱們還是回寧國府去吧。」 楊母聽到了馮小雪的話,她也很緊張,贊同地點了點頭。 楊秋池摟住馮小雪的肩膀,寬慰道:「別害怕,小雪,沒關係的,咱們這麼多人在,鬼欺負不了咱們的。」 「那你昨晚上……」 「那是意外,今晚上不會了,你要還不放心,就坐在床上盯著看我睡覺,好不好?」 馮小雪笑了,點點頭。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兩種痕跡 楊來太爺吩咐龐管家:「快去,將郎叫來給楊少爺治傷。」龐管家答應了正要往外跑。 楊秋池擺手阻止,說道:「伯父,我的傷沒事,不用看郎。」 楊秋池本來只是對郭氏發花癡吊死有一種好奇,不過,經過昨晚小閣樓裡遇鬼的事情之後,楊秋池有一種預感,一種不祥的預感——有人不希望自己知道點什麼,不惜採用手段來企圖將自己嚇跑,所以,郭氏的死很可能有什麼貓膩。 現在,這開棺驗屍對楊秋池來說,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檢驗山兒是不是楊老太爺的兒,楊秋池需要從開棺驗屍,驗證自己的預感。 楊秋池對楊老太爺說道,「伯父,咱們昨晚上說的事情,馬上動手辦吧。」 對楊秋池小閣樓裡摔倒受傷昏迷,楊老太爺有些歉疚,見楊秋池並不在意,反而關心自己昨晚說的事情,有些感激,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吃完早飯再去開棺驗屍吧。」 楊老太爺的大兒楊清水問道:「爹,開棺驗屍?驗誰的屍?」 「你郭姨娘的。」 「啊?」楊清水驚呼了一聲,「她,她不是吊死的嗎?都死了兩年了,還驗什麼呢?」 楊老太爺當然不能說驗屍是為了檢測三姨太的兒山兒究竟是不是他楊老太爺的種。雖然他要開棺驗屍,沒人敢說二話,但也擋不住別人背後議論,所以得想個借口才行,可這一時之間還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楊秋池插話道:「堂兄,昨晚上我和伯父說起這閣樓一直鬧鬼的事情,我們猜測可能與去世的郭姨娘安葬有關。決定開棺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楊清水道:「還能有什麼問題?當初張姨娘說過,這郭姨娘吊死不吉利,肯定被惡鬼纏身。所以才請了法師做法事。選了那樣一塊陰地安葬,難道這樣還鎮不住她身上的惡鬼嗎?」 楊秋池看了看客廳那房梁,意味深長地說道:「堂兄認為鎮住了嗎?」 「就算沒鎮住,堂弟。難道你會看陰宅風水嗎?」 「不會,不過我以前幹過一段日的忤作學徒。所以我會檢查死人。看看這死人究竟是怎麼死的。」說完這句話,楊秋池盯著楊清水,看得他直發毛。 龐管家對楊老太爺說道:「老爺,這開棺驗屍非同小可。是不是請法師先看看日,再決定呢?」 楊老太爺知道楊秋池年後就要遠赴湖廣就任,時間耽誤不得。再說了,他也急於知道這小孩山兒究竟是不是自己地兒。一想到自己可能戴了綠帽還替別人白白養活孽種。楊老太爺心煩躁,一擺手:「不用了!百無禁忌,吃過早飯,立即開棺驗屍!」 見楊老太爺發火,沒人再敢說話。 匆匆吃過早飯,叫了村裡的幾個忤作和幫工,楊家上下老小全體出動,前往三姨太郭氏的墳墓開棺驗屍。 郭氏的墳墓就在村腳靠近小溪地一塊窪地裡,楊秋池他們進村地時候,在村口看見的那些土包,其的一個就是郭氏的。 郭氏是楊老太爺地小妾,按照規矩,小妾死後是不能葬到祖墳裡的,更何況郭氏還是發花癡之後上吊死地,既丟了楊家的面,也不吉利。 郭氏上吊死之後,請法師做了法事看了風水,那法師說郭氏五行屬火,又是發花癡上吊,了邪火,所以,必須選一塊低窪潮濕的陰地埋葬,才能鎮得住。 來到郭氏的墳地,楊秋池腳踩在墳墓旁邊地草皮上,感到濕漉漉的,心微微一喜,這墳地如此潮濕,下面埋葬的屍體有可能已經形成屍蠟,那就能發現很多有價值地痕跡。 楊老太爺、宋同知等人害怕污穢邪氣,遠遠站在幾十步遠的地方等著。由楊秋池指揮忤作挖墳起棺。 馮小雪想和夫君在一起,又害怕看那死屍,楊秋池體貼地讓她和楊母也在那邊等著。 宋芸兒剛好相反,她是不會放過這種逞強地機會的,跟在楊秋池屁股後面看熱鬧。 忤作挖開墳包,開始往下挖,越往下挖,積水就越多,等挖到棺木頂蓋的時候,這坑裡已經積滿了水。 忤作們都皺起了眉頭,楊秋池反倒面露喜色,如果冬天的積水都那麼多,夏天雨水充足,恐怕會更加潮濕,環境越潮濕,就越容易產生屍蠟。 坑裡全是水,怎麼辦?忤作和幫工們為難地看著楊秋池。楊秋池吩咐將從棺材兩邊往下挖,再用繩將棺材兩頭從下面套住,然後拉上來。 又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棺材終於被從這水潭似的墳坑里拉了上來,然後被忤作和幫工們吆喝著抬到旁邊的兩根木頭上放好。 棺材裡的水順著棺材細小的縫隙往外嘩啦啦流淌。楊秋池吩咐忤作將棺材蓋打開。棺材已經開始腐朽,沒費什麼勁,棺材蓋就被打開了。 棺材裡滿是渾濁的泥水,看不清水裡的東西。一塊濕漉漉的大紅被褥的一角露了出來。 楊秋池讓忤作想辦法將棺材裡的水放干。一個忤作拿了一把斧頭,擠進棺材旁邊擋板和後面擋板之間的縫隙,使勁一撬,兩塊擋板裂開了一條大縫,棺材裡的水從那裂縫裡流了出來。很快,就流乾了。 棺材裡的屍骨被濕漉漉滿是泥濘的大紅被褥覆蓋著。 楊秋池戴了一雙棉手套,雖然很厚,影響操作,但沒辦法,沒有橡膠手套,又不想讓自己的雙手粘上屍體腐爛的組織液,看來。以後這檢驗**屍體的事情少不了,回去之後得設計一種新的專用手套。 楊秋池用一根鐵棍將上面覆蓋的紅被褥挑開,露出了下面的屍骨。正如楊秋池所估計和希望地那樣,郭氏的屍骨沒有腐爛。而是形成了灰白色的屍蠟。而且是全身性的屍蠟。 屍蠟是由於屍體長期處於水或者埋葬在空氣不足地濕潤泥土裡,皮下脂肪組織分解物脂肪酸經皂化和氫化而形成。之所以叫屍蠟,是因為這種屍體表層用手觸摸有油膩感,並可以壓陷。跟觸摸熔化地蠟燭或者泡軟的肥皂的感覺差不多。 形成屍蠟的環境能夠抑制**細菌地滋生,阻止了屍體的**。能保留屍體表面損傷、索溝乃至「雞皮疙瘩」等細微痕跡,也能抑制消化道**細菌,從而使胃內容物得到較好地保存,有很高的法醫學價值。 屍蠟一般是局部性的。像郭氏這種全身性的屍蠟比較少見。雖然形成屍蠟地屍體沒有**,但由於屍體被水泡了兩年,已經與一般的屍體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根本分辨不出本來的面目。如果郭氏生前就長成這個樣,就算這世上已經沒有女人,恐怕這楊老太爺也不會娶她地。 郭氏是不是上吊自殺,從脖上的痕跡就可以看出來。 楊秋池低下頭仔細查看郭氏脖上地那些痕跡,雖然死了兩年,由於屍體形成了屍蠟,所以,脖上的痕跡仍然清晰可辨。 楊秋池一看之下,頓時咦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塊汗巾,很小心地將屍體脖頸處的水吸乾。 仔細分辨之後,楊秋池發現,郭氏屍體頸部有兩種索溝: 第一種位於甲狀軟骨下緣,起於左耳垂下,經左側繞頸前、頸右側,項部,回到左耳垂下,形成繩結印。索溝邊緣有青紫皮下出血。用手觸摸能感覺到索溝處甲狀軟骨骨折。 奇怪的是,索溝在右側頸部有一個一指寬的斷點,並有青紫的皮下出血區。 另一種索溝位於甲狀軟骨上緣,兜住弧壓頸前分別繞兩側頸部,至枕外結節處提空,無斷。 兩種索溝於頸右側交會,後者位於前者之上。 這就是說,郭氏的脖頸被勒過兩次! 第一種索溝是水平圓環狀並閉鎖,索溝前後深淺大致相等,沒有出現縊死提空處索溝消失的現象。從楊老太爺他們的介紹來看,郭氏當時是懸樑自盡,也就是說是立位懸空縊死,但這一道索溝體現出的特點與此不符。 懸樑吊死的,索溝絕大多數由兜住弧斜向提空處,而這一道索溝卻是水平的;吊死者索溝應該是兜住弧處索溝最深,向提空處逐漸變淺,而這一道索溝前後大致相等;吊死者索溝在提空處會消失,呈馬蹄形,因繩索提空會形成「八字不交」現象,而這一道索溝是閉合呈圓環狀,沒有提空現象。 很明顯,這一道索溝不是縊死所形成的,而是勒死形成! 第二道索溝倒是比較符合典型縊死特徵。 兩道索溝的花紋特徵也不相同,第一道是皮革樣索溝,細而窄,索溝表面有編節花紋,估計應該是麻繩之類的繩索造成的。第二道索溝寬而淺,沒有這種花紋,很可能是布帶綢緞之類的軟索。 從兩道索溝不同的特徵可知,郭氏先後被兩種繩索勒過,第一種是麻繩之類半硬質的勒繩,痕跡屬於勒痕;第二種是布帶之類的軟質縊繩,痕跡屬於縊痕。 從兩種痕跡頸右側交會疊壓情況看,第二種疊壓在第一種之上,說明先是勒,然後才是縊。 這勒痕很明顯是他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得出這個結論: 從邏輯分析上看,因為從勒痕索溝處甲狀軟骨骨折以及索溝很深來看,用力很猛,而且持續的時間比較長。 當勒頸的繩索緊壓頸部時,因血液循環障礙,腦缺血或者淤血,在一分鐘內即可發生意識喪失,五分鐘即可導致死亡。而從這勒痕判斷,持續時間至少需要十分鐘以上才可能形成。所以,如果郭氏是自殺,這一道勒痕已經足以讓她死亡,她沒有辦法完成後面的上吊這一行為。 從法醫證據上看。第一道索溝邊緣有青紫的皮下出血,第二道索溝沒有皮下出血生活及秧。說明勒痕是生前傷,而縊痕是死後傷。(雖然最新理論認為,由於死者血液墜積形成的流體靜壓。會使死後縊屍有時候也會出現索溝邊緣皮下出血和水泡。所以單憑這一點不足以判斷生前傷或者死後傷,不過,還是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的。) 從常理分析,如果是自殺。一般會下意識地選擇比較柔軟的繩索,比如布帶。而不會選擇麻繩甚至鐵絲之類地硬質繩索,尤其是女人。如果只有麻繩等半硬質甚至鐵絲等硬質繩索,則常常會用手絹、帕之類的墊在脖下以減輕痛苦。這勒痕反映出繩索是麻繩之類的半硬質繩索,與常理不相符。 另外。既然她上吊選擇了布帶等軟繩索,如果勒痕也是自殺,那麼同樣也會用布帶來勒脖。而不會用麻繩來勒。常理上也說不過去。 從否定角度看,勒痕反映。勒繩是在左耳垂下結的單結,然後兩手抓住繩兩頭往兩邊拉,將人勒死。繩結地位置是在左耳垂下,雙手用力地方向應該是身體的前後,這個動作自殺的話與常理不符且難以完成。 由此判斷,郭氏很可能是先被人勒死,然後偽裝上吊自殺! 楊秋池捋起郭氏屍體手臂的衣袖,抬起來觀察,並沒有發現擦痕之類地抵抗傷,不過,沒有抵抗傷並不意味著沒有進行抵抗,如果是在床上被褥或者水裡等柔軟的環境勒死郭氏,就不會形成擦痕等抵抗傷。 檢查郭氏右手地時候,發現其右手食指內側有表皮擦傷和青紫皮下出血。 楊秋池微覺奇怪,隨即馬上想起郭氏脖頸的索溝在右側頸部有一個一指寬的斷點,並有青紫的皮下出血區。結合這兩點可知,兇手勒郭氏地時候,郭氏進行抵抗時,曾經努力將右手食指插進繩套拉扯繩索,從而在右手食指上留下了這道抵抗傷。 這道抵抗傷已經充分說明,郭氏是被人勒死的,是他殺。 那麼,究竟是誰勒死了郭氏呢?楊秋池站在棺材旁沉思。那根勒死郭氏的麻繩肯定是兇手帶來地,作案之後處理掉了,不會遺留在現場,否則已經引起懷疑了。那根布帶說不定還在,也許能從這上面發現點什麼。 宋芸兒一直在一旁看著楊秋池忙碌,不敢隨意插嘴,見他忙完了站在那裡發呆,這才問道:「哥,怎麼樣?你怎麼忙了這麼久啊?」 「你去把他們叫過來,我有話說。」楊秋池面色凝重說道。 宋芸兒從楊秋池的神色猜出,這個案有問題,便興奮地點點頭,轉身跑了過去,和楊老太爺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所有地人都走了過來。 楊老太爺疑惑地問楊秋池:「賢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楊秋池先問道:「郭姨娘上吊的那布帶呢?」 原配潘氏說道:「燒了,和這騷狐狸的所有衣物用品一起燒掉了,這種禍害人的妖精的東西還留它做什麼!」 楊老太爺問道:「賢侄,你問這布帶做什麼呢?」 楊秋池環視了眾人一眼,說道:「查案用。」 「查案?」楊老太爺隱隱感到不對,忙問道,「查什麼案?」 「郭姨娘被人勒死的案,她不是上吊自殺,而是被人勒死的!」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楊老太爺驚問:「你說什麼?她被人害死的?」 「是,郭姨娘是先被人勒死之後,偽裝上吊的。不是自殺。」 宋芸兒的老爹宋同知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問道:「賢侄,你,你沒弄錯吧?」 大少爺楊清水神情很激動,問道:「堂弟,郭姨娘真的是被人殺害的嗎?兇手是誰?」 原配潘氏和二姨太張氏等女眷害怕不敢上來,遠遠聽說郭氏不是自殺,而是被人害死的,也都驚訝地議論起來。 楊老太爺問楊秋池:「賢侄,你如何知道你郭姨娘是被人殺的呢?」 楊秋池指著屍體脖上的兩道不同的傷痕,將剛才的發現分析了一遍,又展示了張氏右手食指上的抵抗傷。 對於縊死和勒死,《洗冤錄》記載得很詳細,古人對這兩種很常見的殺人或者自殺方法有比較深刻的認識。所以,聽了楊秋池的分析,再親自觀察一番之後,楊老太爺和宋同知等人都認可了楊秋池的判斷。 他們對郭氏的屍體沒有腐爛有些意外,龐管家還問是不是屍體邪了,要不要請法師來驅邪趕鬼。楊秋池用盡可能通俗的話給他們作了解釋,眾人這才明白。 接下來的問題就很讓人疑惑了,按理說,這兩種痕跡並不難發現其的端倪,怎麼沒有發現呢?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勘查現場 詢問了楊老太爺之後才得知,當時郭氏發花癡然後上吊,人人都認為很順理成章,沒人懷疑,也就沒有報官。由於死得很邪乎,馬上就入棺請法師作法事,所以也沒有仔細檢查脖上的痕跡。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僅當時小閣樓的院門緊鎖,而且小閣樓二樓的房間大門也是緊鎖的,沒有發現外人闖入房裡的痕跡。奶媽和丫環也沒有聽到有什麼打鬥動靜。所以沒有懷疑郭氏是被殺的。 先在既然已經肯定郭氏是被人殺死,又是在寧國府轄區內,宋同知在此,當下決定立案偵破,查個水落石出。不過,這案怎麼查,宋同知還是兩眼一抹黑,向楊秋池求救,讓他幫忙破案。 楊秋池再次受托破案。他從郭氏屍體上提取了頭髮血型檢材,然後讓忤作將屍體重新裝進棺材釘好,放入水汪汪的墓坑裡,重新埋好。 既然要偵破案件,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必須拿過來才行,再說還要作血型鑒定,確定山兒究竟是不是楊老太爺的兒。這東西可是楊秋池的寶貝,讓外人拿自己不放心,便將鋁合金大櫃的鑰匙給了馮小雪,讓她帶著夏萍等五個錦衣衛女護衛替自己回去拿,又另外加派了五個男護衛隨同保護。 楊秋池告訴馮小雪,只需要將鋁合金櫃裡的那小箱拿來就行了,這小箱就是法醫物證勘察箱,上面有密碼鎖,倒不用擔心馮小雪發現裡面的東西後大驚小怪。 但馮小雪擔心楊秋池晚上又遇到鬼,不願意離開楊秋池,安慰了半天也不行,最後宋芸兒說晚上他陪著楊秋池。貼身保護他,馮小雪這才放心,又千叮嚀萬囑咐之後,才帶著護衛們走了。 他們來去大概要兩天時間。這段時間裡。楊秋池要進行必要的調查瞭解,以發現足夠的犯罪線索。 楊秋池沒想到回老家過年祭祖,遇到這檔事情,看來。如果這件案不能盡快偵破的話,這年也過不了了。 既然那個小閣樓鬧鬼之後就鎖上沒人住了。說不定會有什麼痕跡留下來,楊秋池決定去小閣樓勘查一下這兩年前的命案現場,希望自己好運,能發現點什麼。 詢問之後得知。最先發現郭氏吊死的是她地貼身丫鬟知春,其次就是奶媽呂氏。三姨太死的時候,門窗緊鎖。屋裡只有丫環知春和奶媽呂氏,所以。她們兩是當然的犯罪嫌疑人,楊秋池吩咐先將奶媽呂氏看管起來,然後叫了丫環知春,與宋同知、宋芸兒一起來到小閣樓勘查現場。 郭氏在這小閣樓裡吊死之後,除了楊老太爺因為懷念郭氏而住了一晚,卻因為看見郭氏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笑而被嚇了個半死這後,這小閣樓就完全被封閉了,所以,還大致保留著當時的情景。 楊秋池首先仔細檢查了所有門窗,發現果然和知春說地一樣,是關得死死地,不費一番功夫根本打不開。 又仔細檢查了大門,畢竟是大戶人家,門的做工很好,左右兩扇門能夠相互咬合,閉合很嚴實,根本無法用刀撥開。而且,這大門不僅要上閂,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要用頂門槓頂住。 楊秋池讓知春先說一下屍體懸掛的情況。根據知春所說情況,郭氏應該是踩著那矮凳上吊地。 楊秋池判斷,這矮凳大概有五十厘米,兇手將郭氏勒死後,由於人死之後會很沉,而且是軟的,所以,要將屍體抱起來掛在橫樑地繩索套裡比較困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繩套套在屍體脖上,另一頭繞過橫樑,然後將屍體拉上去,如果是這樣,在橫樑上應該會留下繩索摩擦的痕跡,拉幾十斤重的屍體,這痕跡一定比較明顯,不會被兩年地歲月抹掉。 楊秋池找來兩根高凳疊在一起,放在那橫樑下,踩上去,觀察橫樑,在擦掉上面厚厚一層灰塵之後,很奇怪,那橫樑好好的,整齊的稜角上沒有什麼明顯地摩擦痕跡。 奇怪了,難道自己判斷有問題?楊秋池想了想,問丫鬟知春:「你們三姨娘是用什麼繩吊死的?」 知春說:「是一根白綾,繞過橫樑之後,將兩頭打了個結,然後掛在脖上。」 「那白綾有多長?」 知春比劃了一下,楊秋池看不明白,又補充問道:「這樣吧,你比劃一下,這白綾繞過橫樑然後兩頭打結,是否垂到了地面?」 「沒有,打了結之後只長出一小截,」知春站在橫樑下上下看了看,用手比了比,「只能垂到大概我頭頂這個位置。」 小丫鬟知春就在楊秋池地面前,她比楊秋池矮半個頭,不經意間,楊秋池發現了知春的後脖頸處有幾道傷痕,很淺,從顏色來看,是陳舊傷痕。楊秋池心感歎,這是個苦命的小丫鬟,一定挨過不少打,想到這裡,心微微一動,想到了些什麼別的事情。 知春站在那等了片刻,沒聽到楊秋池的問話,微覺奇怪,回過頭看了看楊秋池,見他正怔怔地盯著自己脖頸看,臉一紅,垂下了頭。 楊秋池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失態,直到宋芸兒捅了他一下:「喚!看什麼呢?」 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掩飾地笑了笑,抬頭估計了一下橫樑到知春頭頂的距離,得出一個結論:用這麼長的白綾一頭拴住躺在地上的屍體的脖,另一頭就達不到橫樑,更不用說繞過橫樑了,所以,自己最初的推測就不能成立。 這樣看來,兇手是先將白綾拴好,然後將屍體抱上去掛在繩索套裡。楊秋池問丫鬟知春:「當時她懸空兩腳離地有多高?」 知春雙手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好說明,一眼看見了廂房裡那根矮凳。跑過去將凳拿過來放好,看了看,說道:「差不多就有這凳這麼高。」 這麼看來,兇手應該是抱住屍體。踩在矮凳上將屍體掛上去的。 開棺驗屍之後。楊秋池對郭氏的身材有了個大致的印象,郭氏屬於那種嬌小玲瓏的江南小女,體重肯定不到五十公斤,這矮凳比較寬大。有點像彈鋼琴的人坐地那種矮方凳,兇手抱著郭氏的屍體上去掛。還是比較容易保持平衡的。 既然這兇手很可能是踩在這矮凳上將屍體掛進繩索套,會不會在矮凳上留下鞋印呢?楊秋池仔細檢查了那根墊腳的矮凳,雖然上面覆蓋了一層灰塵,還沾了一些自己地鮮血。但楊秋池還是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楊秋池企圖吹掉上面地灰塵,找出兩年前殘留的腳印,無奈。兩年時間的確太長了點,那些灰塵一層疊一層。在矮凳上凝結了厚厚的一層,估計要用清水加皂角粉再用刷刷,才能將這些灰塵清除掉。不過,這些灰塵被清除掉了,那上面地腳印也就完蛋了。 現場大致勘察完之後,接下來開始調查走訪。楊秋池先讓丫鬟知春下樓候著,然後和宋同知商量怎麼破案。 郭氏是吊死在房門緊鎖的房間裡,而房間裡只有奶媽和剛剛出生不久地山兒,另外還有一人就是丫環知春。山兒才三歲,不可能是兇手,因此,本案只有兩個重大犯罪嫌疑人,那就是奶媽呂氏和小丫環知春,當然,楊家大院其他人也不能排除裡應外合共同作案的嫌疑。 首先發現郭氏上吊的是小丫環知春,賊喊抓賊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楊秋池和宋同知決定首先審訊知春。審訊就在小閣樓進行。既然是明朝,又有宋同知在,乾脆開堂審理。 臨時大堂就設在鬧鬼地這小閣樓的客廳,將桌椅搬走,當擺了一張長條書案,宋同知居而坐,楊秋池端了一根凳坐在一旁算是臨時刑名師爺。宋芸兒死皮賴臉要在一旁聽審,宋同知和楊秋池也拿他沒辦法。讓她坐在楊秋池身邊,不許亂說話。 宋同知這次和楊秋池來老家過年,只帶了幾個丫鬟僕人,沒有帶捕快皂隸,於是楊秋池便叫南宮雄帶了三名護衛充當皂隸,各拿了一根水火棍一邊兩個站著。 將小丫鬟知春叫進來之後,小姑娘見楊秋池和宋同知與剛才完全不同,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可從來沒進過衙門大堂,雖然這是臨時地,比衙門大堂的威嚴差遠了,但畢竟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嚇得臉都白了。咕咚一聲跪在地上,不知道說什麼好。 丫環知春只有十四五歲,身體單薄嬌小,平常情況下,她地體力不大可能完成將一個成*人勒死這樣的重體力活,不過,郭氏本身也比較較小單薄,比知春強不了多少,而且當時郭氏已經昏睡,而且發花癡頭腦混亂。那樣的話,勒起來就不費什麼勁了。 見知春很害怕,這不是楊秋池所希望的。人在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會遺忘或者漏掉一些東西。楊秋池先寬慰了她一番,並讓宋芸兒給她倒了一杯水,和她拉了些家常,漸漸的,知春平靜了下來。 雖然大堂正坐的是宋同知,但具體審訊卻是由楊秋池負責,宋同知也不亂插話,免得打亂他的思路。 楊秋池首先叫知春仔細回憶一下發現三姨太郭氏吊死的經過。 知春說道:「我記得很清楚,三姨娘上吊那天是三月二十。那天下午三姨娘不知怎麼的發了花癡,後來被拉回小閣樓之後。一直很興奮,脫光衣服在小閣樓裡到處走。我和奶媽呂氏強行將她拉了回來,關上房門,給她喝水,一直鬧到深夜三更,才躺在床上慢慢睡了。奶媽要照管小少爺,就我一人一直陪著郭氏,直到她睡著。」 楊秋池插話問道:「楊老太爺呢?他怎麼沒來看郭姨娘?」 「三姨娘發花癡,老太爺非常生氣,罵她傷風敗俗,所以沒來看。後來郭姨娘死了之後,老太爺哭著很後悔。說如果那晚上老太爺來了,三姨娘是不會上吊死的。」 說到這裡,楊秋池有些好奇地問道:「老太爺遇到鬼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就是三姨娘死的第二天晚上。老太爺說她想念三姨娘。要在三姨娘的房裡再睡一晚上,希望三姨娘能托夢給他。睡到深夜,老太爺突然大喊大叫,說是看見三姨娘站在他床邊看著他笑。把老太爺給嚇壞了。由於小閣樓鬧鬼,從那天起。我們就全部搬出了小閣樓。這小閣樓就被鎖上了。」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老太爺說他看見鬼的時候,你們看見了嗎?」 「沒有,我和奶媽聽到老太爺在三姨太的房間裡大喊大叫。我們就爬起來跑過去,只見到楊老太爺坐在地上,嚇得面無人色。手指著前面,說三姨太就在那裡。可我和奶媽什麼都沒看見。」 楊秋池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你接著剛才地說。郭姨娘睡著了之後怎麼了?」 「三姨娘睡著之後,我就回房睡覺了。」 「你們的臥室在什麼地方?」 知春指了指客廳旁邊那個廂房:「就在那裡。左邊廂房是我和奶媽還有小少爺住,右邊的廂房是三姨娘的臥室,以前三姨娘沒出事之前,楊老太爺經常來住。」 楊秋池這下明白了,自己撕爛窗戶紙看見一個女人看著自己笑地那個房間,也就是自己後來進去,看見從搖籃裡跳出一隻黑貓地那個房間,正是郭氏的臥室。難道自己看見的那個女人,就是郭氏?或者說是郭氏的鬼魂? 這世界上沒有鬼魂!楊秋池堅信,又向知春示意讓她接著說。 知春說道:「我回房間睡了之後,睡得很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被山兒地哭聲驚醒了,才爬起來去看山兒。」 這也難怪,小姑娘才十四五歲,正是長身體瞌睡香的時候,不過,楊秋池還是隨口問了一句:「你平日也睡得那麼死嗎?」 「不是地,」知春紅著臉搖搖頭,「我睡得很淺的,因為以前三姨娘經常晚上要方便或者喝水,還要給小少爺把尿什麼的,為了怕自己睡得太死,我都只脫外衣,睡覺之前還要喝好多水。」 這小丫頭當得也挺辛苦,楊秋池感歎,隨即想到一件事,問:「那你那一晚上怎麼睡得那麼死呢?」 「我也很奇怪,我見小少爺在小床上哭得很厲害,但奶媽還是呼呼大睡,我使勁搖她,她才醒過來。」 楊秋池和宋同知對視了一眼,心都在想,如果這知春說的是真地,那麼,很可能知春和奶媽都被人下了蒙*汗*藥之類的鎮靜安神的藥。 楊秋池示意讓知春接著說。 知春說道:「我搖醒奶媽照看小少爺,然後想去服侍三姨娘起床,剛到門口,一眼就看見三姨娘吊死在客廳地房樑上了。」 說到這裡,知春全身微微發抖,彷彿還在為當時的驚恐而顫慄。 楊秋池問道:「你好好回憶一下,那時候大概是什麼時辰?」 「卯時左右,因為後來聽龐管家他們說,得到消息時他們正在吃早飯。我們吃早飯一般是在卯時。」 「你接著講。」 「我跑回房間告訴奶媽,奶媽也跑出來看,也嚇得大叫起來。後來我趕緊打開房門到走廊上大喊大叫,他們便都來了,然後大家……」 「等等!」楊秋池打斷了知春地話,「你開門的時候注意到門是不是閂好了的?」 知春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是閂好了的,頭天晚上是我閂的門,早上開門的時候,門還是閂得好好的。」 「你不會慌慌張張記錯吧?」 「不會,因為房門不僅要上閂,還要用頂門槓頂住。我記得很清楚,那頂門槓是頂得好好的,我當時取下頂門槓之後,著急之下來不及放好,直接扔在了地板上,光噹的一聲響,還把自己都嚇了一跳。由於太著急,門閂又太緊了,我拔不下門閂,還是奶媽跑過來幫我拔下來,才打開的門。」 知春說得如此肯定,她說的倒不像是假的,等一會還可以核對奶媽的說法,看看能不能印證。 楊秋池接著問道:「當天晚上三姨娘和你說過什麼比較可疑的話嗎?」 知春低頭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三姨娘發花癡被我們拉回小閣樓之後,一直沒說什麼話,只是一個勁傻笑著要脫衣服。直到她晚上睡著了,都沒說過什麼話。」 「你服侍你們三姨娘多長時間了?」 「三姨娘嫁到楊家的時候,楊老太爺就讓我服侍她了。」 「那你以前見到過三姨娘發花癡嗎?」 知春又想了想,才說道:「沒有,從來沒有過。」 「你把三姨娘發花癡的經過說一下。」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癡 知春臉微微一紅,垂下頭,略帶羞澀地說道:「那天下快要吃晚飯的時候,我正在房裡和奶媽逗小少爺玩,就聽到三姨娘笑著跑下閣樓去了,那笑聲很奇怪,有點傻傻的。」 「我連忙喊著三姨娘追下樓去,就看見三姨娘一邊傻笑著跑一邊脫衣裙,一直跑進了大少爺的院。大少爺可能聽到了我的呼喊,從房裡出來,這時候三姨娘已經差不多脫光了,一下撲上去將大少爺緊緊摟住,還說什麼都答應大少爺,說馬上要……要大少爺和她……」 知春頭垂得更低,害羞地停住了話語。不過誰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楊秋池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了看宋芸兒,宋芸兒雖然不知道知春所說的確切意思,但聽到郭氏脫衣服抱男人,也羞紅了臉。 楊秋池連忙回過頭,說道:「後來呢?說詳細一點。」 「大少爺嚇得大喊大叫,也不敢推開三姨娘,就任由三姨娘摟著,我趕緊上去要拉開三姨娘,但三姨娘不知怎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拉不動她。」 「這時候老太爺、大奶奶、二姨娘還有龐管家他們都來了,一起動手才將三姨娘拉開,結果三姨娘又要去摟抱龐管家,把龐管家嚇得摔了一跤。大奶奶打了三姨娘幾記耳光,三姨娘還是傻笑著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二姨娘也要上去打三姨娘的耳光,卻被三姨娘一把推倒摔在地上。二小姐上前踹了三姨娘一個窩心腳,將三姨娘踹得坐在了地上,大夥兒要上去抓她穿衣服,沒想到三姨娘一骨碌爬起來跑出了院,然後往大門口跑,一直跑到大門口才被家丁們抓住。」 「老太爺氣得連聲大罵三姨娘不知廉恥。傷風敗俗,要把她鎖起來治罪。我們幾個丫環上前幫三姨娘穿好衣服,這才送回了小閣樓,鎖在了院裡。」 楊秋池奇道:「那天晚上小閣樓的院大門也鎖上了嗎?」 「鎖上了的。以前只是從裡面閂上就行了。那天害怕三姨娘趁我們不注意又跑出去發花癡。所以楊老太爺叫人將院門從外面鎖上了。」 楊秋池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三姨太也太可憐了。從知春描述的症狀來看,三姨娘顯然不是吃了**發情——吃了**當然會性亢奮,但這種亢奮是有理智的。也就是說雖然有性衝動,但不會脫光了滿世界跑。 三姨娘是患了一種青春型精神分裂症。由於患這種病地人,女性遠遠多於男性,且易發於如花似玉的年華,故亦稱為花癲或者花癡。 簡單地說。花癡是一種精神病,是精神活動出現思維障礙,主要表現是出現被鍾情妄想、嫉妒妄想等。在意識清楚情況下出現視、聽、嗅等感官方面的幻覺,這些幻覺。以言語性幻聽、**幻覺、關係妄想比較常見。 三姨娘脫光了跑去找大少爺,當著那麼多人抱著大少爺要和他那個,這是很典型的精神分裂性幻想,是一種被鍾情幻想,幻想著自己意地某個男人傾心於己,在性亢奮支配下,才作出這種常人不可能做地行為。 花癡的發病機理還不十分清楚,這種人的大腦無明顯病理形態學改變。一般認為,這是由於少年男女神經內分泌系統不穩定,幻想傾向很強,對打擊承受能力較弱。一旦遭受強烈刺激會使神經內分泌應激衰竭,產生適應綜合征而發花癡。 可能引發少年男女發花癡的這些刺激可以來自於社會生活、情感生活,也可以來自於某些藥物產生地副作用。 三姨娘究竟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而發花癡,現在還不得而知。 楊秋池又問:「發現三姨娘吊死之後,是誰把她解下來的?」 「是我,」知春說道,「大奶奶讓我去抱著三姨娘地屍體,叫龐管家去解繩,當時我很害怕,不敢上去,還被大奶奶打了一巴掌,沒辦法才大著膽上去抱住大***大腿。龐管家將倒在一旁的那根矮凳扶正,正準備上去解繩,大少爺搶著踩上凳,把繩解開了。三姨娘很沉,我抱不動差點摔倒,幸虧奶媽上前幫我,才將三姨娘放倒在了地上。」 聽到這裡,楊秋池心一動,三姨太發花癡,第一個就是跑去抱大少爺楊清水,說明她的被鍾情性幻想裡,內心意地人就是大少爺楊清水。現在又是大少爺搶上去第一個解開了三姨太上吊的繩索,看來,兩人的關係恐怕不簡單。 如果這個案存在裡應外合,那麼,楊清水地嫌疑非常大。 人命案件偵破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被害人被殺地時間,這對於確定犯罪嫌疑人範圍有很大的幫助。 楊秋池問丫鬟知春:「你抱她的時候,她的身還熱嗎?」 「已經冰涼了。」 人的手感覺到冰涼,溫度應該是在攝氏三十度以下。郭氏死亡時是春南花開的時候,氣溫冷熱適,所以,按照人體正常屍冷速度推算,郭氏死亡的時間大概在小時左右。 僅靠屍冷不足以判斷,楊秋池追問:「你把三姨太抱下來的時候,感覺到三姨娘的手腳硬不硬?好好回憶一下,盡可能說詳細一點。」 「都已經**的,但我把她放在地上時,她的腳倒還是軟的,可以彎曲,給她把脈搏的時侯發現她的手已經彎不了了,取她脖上的繩套的時候,抱著頭一抬,她的脖不會彎,整個身都抬起來了。」 楊秋池聽了知春的描述,馬上知道郭氏屍僵是下行性的,脖和手都不能彎曲,但腿還可以彎曲。從上往下發展,這是下行性屍僵的表現。 由於還沒有形成全身性高強度屍僵,就是說,頸肌和上身上肢已經出現屍僵。但還沒有擴延到下肢。照這個推算。死亡時間應該在四小時左右,也就是晚上兩點。 知春接著續道:「後來入殮地時候,楊老太爺讓我們給三姨太擦身換身乾淨的衣服,在給她脫衣服和穿衣服的時候。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地手彎過來,穿好衣服之後。等到抬她進棺材時,她地手又**彎不了了。」 聽到這裡,楊秋池心一動:再僵直?所謂再僵直是人死之後屍體出現屍僵,這時候用外力強行解除關節的僵直。可再度強直。一般在死後五至小時之內,會出現再僵直。這對判斷死亡時間很有用。 楊秋池追問道:「你們將三姨娘搬進棺材裡的時候,離你們發現大概有多長時間?」 「大概只有一個來時辰。因為發現三姨娘吊死之後,大奶奶嫌晦氣。吩咐龐管家馬上到村裡王木匠家買一口棺材來,那棺材都還沒上漆,是入了殮蓋了棺之後才上油漆的。」 「你把三姨娘解下來放在地上地時侯,發現她的手腳有沒有異樣?」楊秋池之所以要這樣問,是因為立位縊死地屍斑會出現在四肢的遠端和下腹部。 知春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三姨娘原來的手腳很白嫩,但我們把她放在地上,摸她的脈搏地時候,發現她的手是紫烏紫烏的,很嚇人。後來給她脫衣服擦身地時候,發現她的小肚和腳掌也都是紫烏地。」 這就是說,知春她們發現屍體的時候,已經出現屍斑。所以,死亡時間至少已經有兩小時以上。 知春前面說三姨娘是三更才入睡的,也就是現在的晚上十二點左右,發現屍體是在卯時,也就是早上點,發現再僵直是在一個時辰之後,也就是八點左右,再僵直一般在小時之內才會發生,再結合屍冷情況綜合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晚上兩點左右。 問完這些之後,楊秋池突然臉一板,冷冷說道:「好了,咱們東繞西繞繞了半天,現在該說正事了,知春,你老實交待,你是怎麼將你們三姨娘勒死,然後將她偽裝成上吊自殺的?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一聽這話,知春只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磕頭說:「大人,民女冤枉啊!我沒有殺三姨娘,我沒有啊。」 宋同知和宋芸兒本來聽楊秋池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有此一問,而且還那麼的肯定。 其實,這是楊秋池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個兩年前的陳年舊案,被害人死在密室裡,門窗緊鎖,沒有外人潛入的痕跡,屋裡除了三歲的小孩山兒,就只有丫鬟知春和奶媽呂氏,這兩個人當然有重大嫌疑。 這種情況,用排除法是可以定罪,但是,排除法只適用於有罪推定,也就是說,先估計被告有罪,然後找他有罪的證據,有時候,甚至可以讓被告人自己舉證證明自己沒有罪,如果不能證明,就認定他有罪,如果不肯承認,就刑訊逼供。 這種排除法作為認定犯罪的方法,在我國現行的刑法只有一個罪名適用,就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被告人是國家工作人員,財產遠遠多於收入,就推定其財產來源非法,如果該國家公務員不能說明自己超出收入的部分是合法所得,則認定為非法,據此追究刑事責任。 除了這個罪名之外,其他的犯罪認定的證據全部都要由公訴機關舉證證明,這就是所謂的「罪不自證」,也就是說,犯罪嫌疑人沒有義務證明自己沒有犯罪,更沒有義務證明自己犯罪。證明犯罪是公訴機關的事情,不能證明,就以證據不足宣告無罪。 雖然法律是這樣規定的,但現實生活,一些公訴機關在提起公訴時,仍然會使用這種排除法來認定犯罪,由於這種方法結論缺乏唯一性,一旦排除有遺漏,很可能會出現冤假錯案,所以。單純使用這種方法認定犯罪提起的公訴,不會得到法院的支持,至少不會得到受過嚴格法律科班教育的法官的支持。 楊秋池當然知道這些,但現在是幾百年前的明朝。這時候認定犯罪實行的就是有罪推定。既然這是合法地,犯罪嫌疑人又只有這兩個,自己又沒有其他可靠的線索,於是。楊秋池決定使用這種方法來偵破。嘗試一下古人認定犯罪的方法。 有罪推定加刑訊逼供,作為破案手段。雖然不符和人權觀念,但未嘗不是一種很有效的破案方法,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刑偵人員熱衷於刑訊逼供,就因為這種方法簡便有效。 不過。這種方法認定犯罪,一旦判斷失誤,對嫌疑人合法權利地侵害是不可估量地。也是不符合人權精神的,所以才會被現代法治所摒棄。這種行為當然也是檢察機關和紀檢監察機關重點整治的對象。 聽知春含冤,楊秋池話鋒一轉,問道:「你們三姨娘對你如何?」 知春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才說:「三姨娘對我……對我……很好啊。」 「很好?」楊秋池冷笑,「那你脖後面的傷痕是誰打地?」 一聽楊秋池這話,宋芸兒隨即明白了過來,驚喜地叫道,「哥,剛才你死盯著人家脖看,原來是在看她的傷痕啊!我還以為……嘻嘻嘻」 楊秋池瞪了她一眼:「別說話!」 宋芸兒縮了縮脖,一吐舌頭,連忙閉嘴。 知春一聽楊秋池這話,支吾著說:「沒有,沒有啊,可能是我自己抓撓留下地吧。」 楊秋池扭頭對宋芸兒說道:「芸兒,麻煩你將她帶到隔壁廂房裡,脫掉她的衣裙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傷痕,什麼樣的傷痕。」 「好!」宋芸兒幾步走到知春面前,拽著她的手,拉進了隔壁廂房。 過了一會,宋芸兒拉著知春走了出來,說道:「哥,她身上到處都是鞭打地傷痕,只不過傷痕都很淡,好像是以前留下的。」說罷,回到座位坐下。 楊秋池冷笑問知春:「你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地?再不老實交待,大刑伺候!」 「我說,我說,」知春顫抖著聲音說道,「三姨娘經常受大奶奶和二姨娘的氣,回來看我不順眼,就找著錯用打我。」 楊秋池盯著知春說道:「所以你氣不過,就趁她發花癡意識錯亂地機會,將她勒死了!」 「我沒有!我沒有啊,大人,民女冤枉啊。」 「冤枉?你們三姨娘無緣無故打你,難道你不恨她嗎?」 知春畏畏縮縮沒說話。 宋同知也聽出了味道,原來是這小丫鬟氣不過三姨太郭氏對她的無故毆打,報復殺人。心大喜,看來這個案又破獲了,這賢侄還真是個破案高手,手到擒來,自己這功勞又立定了。 宋同知喝道:「如,如此刁民,不打不招!來人,給我拖下去重打三十板!」習慣性伸手就要去摸案台上的籤筒,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這不是自己的衙門,而是鬧鬼的小閣樓。 南宮雄和另外三個護衛不是宋同知的手下,不受他的號令,只是看著楊秋池。見楊秋池微微點頭,這才答應一聲,上前就要將知春拖到外面走廊上打板。 知春嚇得連聲說道:「別打我,我說,我說。」 楊秋池一擺手,南宮雄等人這才將知春揪了回來。然後自己退回原位。 知春喘了一口氣,說:「我那時候,的確很恨三姨娘,也的確想過……想過和她拚了,但我沒敢往深裡想,只怪自己命苦。我真的沒有殺三姨娘,求大人明察啊。」說罷,連連叩頭。 宋同知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嫌疑犯,如何能輕易放過,喝道:「房間裡就你和奶媽兩人,你又有殺人動機,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真是個刁婦,竟敢欺瞞本官,看來還是不打不行!來人……」 楊秋池一擺手,說道:「宋大人,不忙動刑,先將她關押起來,等我們審完奶媽呂氏之後再說。」一邊說一邊向宋知施了個眼色。 宋同知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楊秋池,才點點頭:「就依賢侄。」吩咐道:「將,將犯婦知春帶下去看押,將,將奶媽呂氏帶上堂來。」 知春還在一個勁含冤,被拉出閣樓關押了起來。 趁知春帶出去這空閒,宋同知問楊秋池:「賢侄方才是何用意?這真兇既然已經抓到,為,為何還要審呢?」 楊秋池搖搖頭,低聲說道:「這小丫鬟知春不大可能是兇手,真兇一定另有其人。」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慢性中毒 宋同知一聽,驚問道:「何以見得?」 楊秋池指了指高高的房梁:「兩年前這小丫鬟才十二歲,你覺得她那時候有可能抱著一具那麼重的屍體,踩在凳上,然後將屍體掛上去嗎?」 由於人剛剛死亡的時候會很沉而且發軟,雖然郭氏體重比較輕,但抱著一具軟軟的屍體踩到凳上然後將屍體掛進繩索套,還是需要一定的體力的,知春這樣的一個十二歲普通小女孩顯然不可能完成(宋芸兒這樣的武功高手除外)。 宋同知和宋芸兒都恍然大悟,點頭贊同。 宋芸兒想了想又問:「那這知春會不會是內應,將人放進來,讓別人殺呢?」 楊秋池讚許地看了看宋芸兒,點點頭:「完全有這種可能,那也說明知春只是一個從犯幫手,真兇另有其人。不過,」楊秋池想了想,「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知春和奶媽兩人合謀殺人。不然的話,難免奶媽不會聽到響動發覺。」 宋同知也插了一句:「如,如果將奶媽迷倒呢?那她就,就不知道了。」 楊秋池又點點頭:「這種可能性很大,方才丫鬟知春也說了,奶媽當時睡得很死,小孩哭她都沒聽到,正常情況下,奶媽是不會這樣的。所以,我們還是審問奶媽呂氏之後在下判斷。」 說到這裡,楊秋池對宋同知道:「伯父,這個呂氏就由您來審吧。」 「這~!」宋同知遲疑道,「說實話,賢侄啊,以,以前我審案那還是相當自信的。自,自從見你偵破案有如神助之後,我,我就不敢問案了。生怕出錯。還。還是你來審吧。」 楊秋池微微一笑:「伯父過謙了,您老審了這麼多年的案,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都多,經驗豐富。怎是小侄所能比擬的呢。」 輕輕幾句馬屁,把宋同知拍得如飄身雲霧之。很是受用。 楊秋池又續道:「小侄懷疑這奶媽才是真正的兇手,而且,小侄估計這奶媽會耍刁拒不招供,伯父您對這等刁民最有辦法。你親自來審,更有把握。」 又是幾句馬屁,拍得宋同知連連點頭。笑瞇瞇說道:「既是如此,我。我就審審看吧。」 楊秋池之所以要讓宋同知審,因為這個案就兩個嫌疑人,丫環知春不大可能是兇手,所以奶媽呂氏地犯罪嫌疑就非常大了。但自己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呂氏實施了犯罪,只是用排除法得出這個結論。他提議讓宋同知親自審理,就是要看看能否用有罪推定來有所突破,反正這在明朝是合法的。 這時候,奶媽被帶了進來,咕咚跪下叩頭。 「犯婦姓名!」宋同知第一句話就給人家定性是「犯婦」,說明有罪推定在宋同知這些明朝官吏心已經根深蒂固。 「民婦呂氏。」 「你先把當晚事情經過說一遍,若有半句謊言,當心皮肉受苦!」 「是!民婦不敢。」呂氏把那晚上的經過說了一遍,和小丫鬟知春的說法差不多。有幾個關鍵地情節兩人地陳述是一致的,那就是當晚門窗是緊鎖的,房間裡除了她們兩沒有其他別人,也沒有外人潛入的痕跡。 呂氏說完之後,宋同知冷冷說道:「犯婦呂氏,你是如何勒死你們三姨娘地,從實招來!」 奶媽嚇了一跳,連忙叩頭說道:「民婦冤枉,我沒有殺三姨娘啊。」 「胡說!」宋同知喝道,「房間裡就你和小丫鬟知春,知春那時候她才十二歲,絕對沒有辦法將屍體抱上去掛在繩索上。」 宋同知這是現學現賣,看了看呂氏結實的身體:「你本身就是一個農婦,這等粗活對你來說並不困難,不是你是誰?」後面這話倒是他自己地理解了。看來,這宋同知也並非只會打板亂判,還是注意觀察分析的。 呂氏更是害怕,說道:「民婦冤枉啊,那天晚上是知春在陪著三姨娘,我帶著小少爺很早就睡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晚上我睡得很死,一直到天亮,知春才把我叫醒。」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趁小丫鬟知春睡著了,將昏睡的三姨太勒死,然後將她懸掛偽裝上吊自殺。」 「我沒有啊,大人,我冤枉啊。」 「冤枉?房間裡只有你們兩個,不是她就是你!你說你冤枉,如果你能拿出證據證明你冤枉,本官就放過你。」 呂氏哪裡拿得出來,只是說:「我那時候睡著了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還敢抵賴,來人,給我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宋同知喝道。 本來,對女犯用刑,依律應該用拶,但現在沒有,只能用打板了。 楊秋池並不阻攔,因為他也沒有更好地辦法,再說了,現在是宋同知在審案,說好了用他自己的辦法的。而且,這宋同知分析得也很有道理,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不是她就是你,你不認罪,依大明律當然可以用刑。 三個護衛將呂氏拖到走廊上,找來一根長凳,將呂氏按在長凳上,劈里啪啦一頓好打,直打得呂氏連聲慘叫。 三十大板打完,將呂氏抬了進來,往地上一扔。 宋同知問道:「呂氏,現在招是不招?」 呂氏痛地汗水都下來了,大腿上鮮血淋漓,喘著粗氣說道:「大人,民婦真的是冤枉地啊。」 「大膽刁民,你以為你身體硬朗,抗得住我的板嗎?來人,給我拖下去再打三十!」 護衛們將呂氏抬出去又打了三十大板,然後又抬了進來。 這十大板打下來,呂氏差點昏死過去。卻還是沒有招。 宋同知還要再用刑,楊秋池擺手制止。心想再打恐怕就會屈打成招。難道。不是呂氏或者知春干的嗎?不是她們又是誰呢?總不會是三歲的山兒干的吧。 楊秋池覺得頭都大了,這種陳年舊案麻煩就在這裡,時過境遷,沒什麼線索。這個案雖然只有兩個犯罪嫌疑人。沒想到難度還是不小。 宋同知不知道楊秋池為什麼要阻止他用刑。問:「賢侄,……」 楊秋池說:「午了,先吃飯吧。」 宋芸兒也插嘴道:「是啊,爹。先讓這呂氏也吃點東西,再說了。她還要照顧山兒呢。把她打壞了,山兒怎麼辦?」 楊秋池心裡暗想,你現在說晚了,十大板打下來。她還能照顧小孩那才神了呢。 果然,呂氏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宋同知只好吩咐通知其他丫鬟僕人將她抬下去。好生看押,她現在是重點嫌疑對象。不能出問題。 吃飯的時候,楊老太爺在一旁作陪,家裡出了命案,既是苦主又是嫌犯,雙重身份讓楊老太爺很是尷尬。 楊秋池倒是連聲寬慰楊老太爺說,這個案範圍很小,會很快破案的,甚至耽誤不了過年。楊老太爺這才稍稍寬心。 他是寬心了,楊秋池地心卻還是沉甸甸的,知春和呂氏兩個嫌疑犯都拒不認罪,知春的身體因素排除了她自己作案的可能,又沒有證據證明是她開門放別人進來實施地犯罪,而呂氏用了大刑也拒不認罪,案件陷入僵局,讓他如何寬心呢。 宋芸兒卻還在惦記著山兒,問了僕人們之後才知道,龐管家已經安排丫鬟知春臨時照顧山兒。可宋芸兒還是不放心,要親自去看看。 楊秋池覺得宋芸兒對小孩還真好,看來,母性是所有女性所共有地,不管是武俠女豪,還是普通農婦。 宋芸兒見楊秋池悶悶不樂,便拉楊秋池一起去看小孩散散心。 楊秋池要去看楊老太爺的兒,楊老太爺當然要跟著陪同。宋同知左右無事,也陪著一起來到知春的房間看小孩。 他們來到知春的房間時,知春正在給山兒喂稀飯。 楊秋池剛到那天,曾在客廳見過山兒,但那天山兒被奶媽呂氏用厚厚地小被包著的,看不真切,現在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這山兒已經兩歲,按道理,楊老太爺這種大戶人家,生活條件那是相當好地,可這山兒面黃肌瘦,一腦袋黃毛跟玉米穗似的,稀稀落落而且枯黃乾燥,一點色澤都沒有。臉上黃帶黑,胃口明顯不好,吃了半碗還吐了不少。一個勁哭,怎麼都勸不好。 宋芸兒將山兒抱了起來,給他做鬼臉逗他,山兒才不哭了,伸小手去抓宋芸兒的鼻,宋芸兒捉住他的小手,感覺他地小手枯瘦,跟乾柴棒似的。 見此情景,宋芸兒氣不打一處來,抓著山兒的小手,氣呼呼問楊老太爺:「你們就是這樣照顧孩地?你看看!」楊秋池等人湊上去一看,又吃了一驚,只見山兒的小手比老人地手還要粗糙,還有許多皮疹小紅點。 楊老太爺因為三姨太發花癡而懷疑這個孩不是他自己的兒,從那以後,他就對這孩愛理不理的,所以也沒怎麼注意孩的情況。 現在宋芸兒這麼一問之後,楊老太爺這才注意看了看山兒,驚問:「他怎麼瘦成這樣?怎麼回事?」 旁邊龐管家連忙說道:「回稟老爺,小少爺從出生之後就是這樣體弱多病,找了好些郎看了,都看不好。」 「沒用的廢物!」楊老太爺罵道。 楊秋池一直皺著眉頭看著山兒,這時才說道:「讓我看看。」說罷,面色凝重地從宋芸兒懷裡將山兒接了過來。 宋芸兒一喜:「哥,你還會看病啊?我怎麼不知道。」 楊秋池沒有回答,抱著山兒走到床邊,將山兒放在床沿上,脫下了山兒的小鞋,將他的小腳丫抬起來一看,跟小手一樣粗糙。就像赤腳民工似的長滿了老繭。 宋芸兒大怒,喝問龐管家:「怎麼回事?你看看這孩,你們是不是每天讓他光著腳在石頭地上跑?」 「沒有啊!」龐管家從來沒有注意小孩的腳丫,也著急了。蹲下神摸了摸山兒的小腳。惶恐地說道,「我見奶媽呂氏照顧小少爺照顧得挺好的啊,很小心地,我以為小少爺只是體弱多病。沒想到……我去把呂氏這毒婦揪來,一問便清楚了!」 「不用問!」楊秋池一擺手。「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龐管家等人疑惑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摸著孩的小腳丫,沉重地說道:「山兒很可能是毒了!照這樣下去,他活不到明年夏天!」 楊老太爺等人驚呆了。龐管家急聲問道:「楊公,我們少爺真的是毒了嗎?你怎麼知道呢?」楊老太爺、宋同知、宋芸兒包括丫鬟知春也都緊張地看著楊秋池。等待他的回答。 楊秋池說:「我雖然還不敢肯定,但也**不離十。」楊秋池將山兒地小手和小腳丫展現給眾人看,然後又摸了摸小孩地手臂、臉蛋。說道:「你們見過三歲小孩皮膚這麼粗糙的嗎?這叫過度角化。」 又指了指山兒一腦袋黃毛:「你們看山兒的頭髮脫落發黃,面黃肌瘦。黃帶黑,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山兒身上地皮膚也是這樣黃帶黑的。」說罷,解開山兒地小衣服一看,果然,山兒皮包骨的小身黃帶黑。 楊秋池心裡明白,這是皮膚色素沉著,不過這沒法和他們說。 楊秋池又問丫環知春道:「山兒是不是吃東西就吐?還經常拉肚?」 丫鬟知春點點頭:「就是,郎開了止洩和止吐的藥也不管用。」 「當然不管用,」楊秋池說,「山兒是慢性毒,毒源沒有切斷,他就會一直拉肚和嘔吐,直到死!」 這種慢性毒很容易被誤診為相關消化道疾病或者皮膚病,一般郎判斷不出來一點都不稀奇。 宋芸兒恨聲道:「真是喪盡天良!哥,山兒的是什麼毒?」 「砒霜,很可能是加在山兒地食物裡,每天加一點點,讓山兒慢慢毒,越積越多,最終毒發而死。」 「真是狠毒!這人是誰?」宋芸兒兩眼噴火,轉身一把揪住丫鬟知春,「是不是你?」 小丫鬟嚇得都軟了,渾身發抖叫道:「不,不,不是我,我怎麼會下這種毒手呢。不是啊。」 「不是你,那是誰?」宋芸兒瞪著丫環知春,「難道是奶媽呂氏?」 楊秋池接話道:「很有可能,只有她才有這種每天不被人發覺地不斷下毒的機會。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她地住處應該還藏得有砒霜,她今天是突然被抓的,應該還來不及銷毀罪證。」 楊老太爺怒道:「這個惡婦,老夫要將他碎屍萬段!走,搜她房間去!」雖然還不能確定山兒究竟是不是自己地孩,但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小孩,但凡有良知的人都是不能忍受的。 一行人來到奶媽呂氏的房間,翻箱倒櫃開始搜查。 這房間陳設很簡單,最後,宋芸兒在呂氏的床頭發現了一個暗格,從裡面搜出來一些銀錠和一小包白帶紅的粉末。 搜出來的那幾錠銀更加說明問題,那銀錠差不多有五十兩,奶媽呂氏是一個鄉村農婦,正是因為家裡清貧才賣身楊家來當奶媽的,每月例錢也就兩三百,哪來的這麼多錢?肯定是主使之人給的好處。 宋同知吩咐將奶媽呂氏押到這房裡,呂氏一瘸一拐進了屋,一見床頭被掀開,暗格露了出來,那包粉末和一些銀錠就放在旁邊,頓時癱在了地上。 宋同知冷聲道:「呂氏,人贓俱獲,還不招供,難道還要用大刑嗎?」 呂氏臉色煞白,戰戰兢兢說道:「大人饒命啊,我招了,是我給少爺下的毒,大人、老太爺饒命啊。」 楊老太爺氣得胡亂抖:「你,你這人面獸心的畜生~!」一連聲叫龐管家去拿家法來將這毒婦亂棍打死。 龐管家也氣得眼都紅了,叫道:「老爺,不用那麼費勁,讓我將這賊婦活活掐死就行了!」捋袖就要上前動手。 宋同知叫道:「且慢!這,這呂氏是奶媽,沒有理由毒,毒死少爺,肯定幕後還,還有指使之人,問清楚再說。」 楊秋池暗暗讚歎,這宋同知還真是有經驗,畢竟多年的司法實踐,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楊老太爺連連點頭,喝問:「你,你還不老實交待,是誰,是誰指使你的?」 呂氏哆哆嗦嗦不敢說。 楊老太爺一腳踢了過去,正呂氏鼻,頓時鮮血直流,兩顆門牙也踢掉了。 楊老太爺吼道:「她既然不說,快,快去拿刀來,我要一刀一刀剮了這毒婦,為我兒報仇!」龐管家答應了一聲,就要去找刀。 楊老太爺這可不是恐嚇,在明朝,按照《大明律》,家長故殺奴婢,也不過是「杖七十、徒一年半」而已,而且還可以納贖免徒,花點錢啥事都沒有。所以,家長打死奴婢的事情那是司空見慣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八章 風雪 呂氏當然知道利害,一個勁叩頭顫抖著聲音說道:「我招,我招。是,是二姨娘張氏指使的,這砒霜也是她給我的,郭姨娘死了之後不久,張姨娘說山兒是孽種,不能留著,給了我這一小包砒霜,讓我每天給小少爺服一點點,慢慢毒死他,別人就不會發現了。那些銀也是她給我的。說事成之後還要給我二十兩銀賞錢。」 楊秋池問呂氏:「二姨娘給了你多少砒霜?」 呂氏比劃了一下:「大概有一兩」 楊秋池拿起那包砒霜看了看,差不多還有三四錢,便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下毒的?」 「三姨娘死之後不久。」 「那都差不多兩年了,怎麼還有這麼多呢?」 「我不敢放多了,生怕一下毒死了,懷疑到我,所以每次只用小指甲挑一點點,有時候見少爺快不行了,就不敢再放。等他好些了又才繼續下毒。就為這個,二姨娘還說我沒用,催我快些毒死山兒,可我真下不了手啊。」奶媽哭了起來。 楊老太爺聽罷,差點氣得昏死過去,大吼道:「反了~!簡直是反了~!」一迭聲叫龐管家去拿二姨太。 龐管家帶家丁跑出去,片刻功夫,將二姨太揪著頭髮拖了來。二姨太的女兒楊艾筱也哭著跟在後面來求情。 二姨太張氏看見奶媽呂氏,還有那些銀錠和一小包砒霜,雖然臉色發白,卻矢口不認,一口咬定是奶媽呂氏胡亂攀供。 楊老太爺見張氏抵賴,更是惱怒,吩咐龐管家用家法。龐管家跑出去拿來一把長長的皮鞭。劈頭蓋臉狠抽二姨太。這也正是宋同知希望的,有楊老太爺代勞,當然也樂得輕鬆,也不干涉。 看來這龐管家經常執行家法。這皮鞭打得又準又狠。卻不傷要害,疼得二姨太滿地打滾,慘叫不已。 二姨太的女兒楊艾筱趴在她娘身上,用身體擋皮鞭。苦苦哀求楊老太爺饒過她娘。楊老太爺已經氣瘋了,吩咐一併打。結果楊艾筱也挨了幾鞭之後,看見自己這樣沒用,趕緊躲開了。跪在一旁哭著向他爹求情。 二姨太終於被打得昏死過去,又被家丁們用冷水澆醒。但二姨太還是拒不認罪。 楊老太爺吩咐再上兩個家丁。一起打。三人皮鞭如雨點般落下,很快就將二姨太打得又昏死了過去。澆醒之後還是不認罪。 也許,這二姨太已經看清楚。這件事情只有她和奶媽知道,一對一的口供。只要自己不認,就沒有辦法定她的罪。 雖然明朝刑訊逼供是合法的,但楊秋池見再這樣打下去,恐怕就要打死了。如果使用錦衣衛牛千戶地斷指逼供**,估計沒幾個人能經受得起,應該有用,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楊秋池還是不希望使用那種逼供方式來獲取口供。 楊秋池分析,這呂氏將銀錠一直保存在暗格裡,那麼多錢她用了肯定會引人注意,再說了,還沒有毒死小孩,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所以這銀錠她還不能用。因此,這銀錠放在暗格裡之後,應該沒有人動過,這就是說,如果這銀錠是二姨太給的,肯定還留有二姨太地指紋。這種金屬表面殘留地陳舊指紋能保持很多年。 不過,指紋鑒定只能幫助自己明確兇手,但由於在明朝不能作為證據使用,所以這個鑒定並沒有證據意義。 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查毒源。 楊秋池叫龐管家他們先不要打了,先將二姨太張氏押下去關押。等張氏被押走之後,楊秋池問龐管家:「咱們楊家村有沒有賣砒霜的?」 龐管家打得一身是汗,躬身回答:「回稟楊公,咱們村裡沒有賣砒霜的,要買砒霜只有到廣德縣城藥鋪去買。」 楊秋池點點頭,又問宋同知:「伯父,廣德縣有幾家藥鋪賣砒霜?」 「有三家。」宋同知對廣德縣很熟悉,他不知道楊秋池為何有此一問。 宋芸兒卻已經猜到了,驚喜地說道:「哥,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猜想,這張姨娘是從廣德縣買的砒霜然後交給了奶媽呂氏?」 楊秋池讚許地微笑著點點頭:「聰明!就不知道已經過了兩年,這店家還記不記得二姨娘去買過砒霜。」 宋同知也明白了,高興地說道:「這,這一點不用擔心,只,只要是她在廣德縣買地,就能查出來,因,因為藥店出售砒霜這類毒藥,要明確登記清楚購,購買人情況,如果藥用的話,要,要憑郎地處方,如果用來滅鼠,要憑裡正的身份證明。否則,賣,賣出的砒霜出了問題,店家、郎、裡正都要緣坐的。」 原來明朝對毒藥地管理還是挺嚴格的(不過還是比不上現代,我國現行法律已經將私自買賣有毒物質直接規定為犯罪)。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查一查那時候的登記,就知道了。 宋芸兒又想起一個問題:「那她叫別人去買地呢?那不就查不清楚了嗎。」 楊秋池搖搖頭:「像這種投毒殺人的事情,經手地人越少越好,不大可能假手他人。」 有了破案線索,宋同知很高興,決定親自回廣德縣去查,順便叫廣德縣衙門的人來一起偵破這個案,緝拿人犯。楊老太爺派了幾個家丁保護宋同知一起去廣德縣。 宋同知臨行前囑咐楊秋池繼續查郭氏被勒死的案,說自己查到結果會立即返回,不過,估計也要到晚上才能回到楊家村了。 沒想到這居然是個案案,查山兒是不是楊老太爺的兒的案引出了三姨太被殺案,查三姨太被殺案又引出了山兒被投毒案。 這三個案,楊老太爺最關心的。還是第一個案,如果查清楚山兒是他楊老太爺的兒,那兒的娘被人勒死以及兒被人投毒地這兩個案,才會引起他的關注。否則。假如這山兒本來就是個孽種。他被人投毒和他娘被人殺都不管楊老太爺的事情,或許還會說殺得好呢。 現在看來指使奶媽下毒毒死山兒的人,很可能就是二姨太張氏,動機當然是爭風吃醋。生怕三姨太生了兒,在楊家地地位高過自己。既然她能下狠心殺死小孩。當然也能下狠心指使奶媽殺死三姨太。所以,三姨太很可能是二姨太指使奶媽勒死地。 但奶媽一直拒不承認是自己殺了三姨太。楊秋池決定利用下毒案對呂氏的心理影響,再次提審奶媽呂氏,希望郭氏被勒死案能有所突破。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所以這一次楊秋池不刑訊逼供,而是用攻心戰。 沒想到。無論楊秋池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呂氏,反正殺一個也是死。殺兩個也是死,為什麼不一起認了呢,甚至連好漢做事好漢當都說出來了,呂氏還是不認罪,一直喊冤,說自己地確沒有勒死三姨太。 楊秋池沒轍了,這呂氏抵死不認,看樣也不像是說謊。那就奇怪了,難道真的是鬼來去無蹤,勒死了三姨太嗎? 既然奶媽不認罪,那再回過頭重新提審一下二姨太張氏,看看她是否能良心發現,承認了這個罪。不過,就算地確是二姨太指使奶媽勒死了三姨太,她既然不承認下毒案,當然更不會承認勒死三姨太案。 提審了二姨太之後,果然不出所料,二姨太不僅否認指使奶媽下毒,更是斷然否認自己指使奶媽呂氏勒死了三姨太。 三姨太被殺案的偵破又陷入了僵局。 楊秋池需要好好想一想,問題出在哪裡,小閣樓裡的兩個人都不是殺人嫌疑犯的話,那三姨太郭氏又是被誰殺地呢?外人又如何能進入門窗緊鎖的房間殺死郭氏呢? 楊秋池在楊家大院裡踱著方步思考著,宋芸兒不敢打擾,緊跟在他身邊。 錦衣衛貼身護衛南宮雄則跟在他們兩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如影隨行。自從昨晚上楊秋池遇鬼摔倒昏迷,南宮雄便寸步不離,前面有夏萍地前車之鑒,他可不想步其後塵。 雖然昨晚上的事情是楊秋池沒打招呼就私自離開保護範圍跑進鬧鬼地小閣樓,嚴格的說怪不到南宮雄,而且楊秋池也沒有責怪南宮雄,不過,南宮雄自己內心非常清楚,楊秋池是紀大人乃至皇上寄予厚望能摧毀建餘黨的人,要保證絕對的安全。 自己之所以沒事,那是因為楊秋池昨晚上是有驚無險,如果真正要出什麼大問題,自己絕對跑不掉,如果楊秋池死了,自己百分之百要陪葬,這是李公公早定下的鐵的規矩。 所以,南宮雄很幸慶楊秋池沒事,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和宋芸兒一樣當起了楊秋池的小尾巴。 楊老太爺和龐管家也跟在楊秋池後面,期待著他靈光一閃,有所發現。 楊秋池到底不是一休哥,腦袋上轉兩圈就能想通問題。他把楊家大院轉了個遍,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來。 楊秋池又轉到了鬧鬼小閣樓二樓,也不跟後面跟隨的人說話,趴在走廊的欄杆上看著陰霾密佈的天空發呆。 天開始下雪了。 從早上開始,天就一直是這樣陰沉沉的,到了現在,終於下起了大雪。 雪下得很大,寒風夾雜著雪花,捲得滿天都是,才一會工夫,房頂上,院裡,都鋪滿了厚厚的白雪。 楊秋池想不通案件,眼看下雪了,乾脆不想了,趴在走廊欄杆上看雪景。 宋芸兒也趴在欄杆上,陪著楊秋池。楊老太爺和龐管家站在他們身後,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麼。但見他們兩不說話,便也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下雪。 其實也沒法安靜,因為寒風凜冽,嗚嗚的。抽在人臉上生疼。 楊秋池感歎了一句:「好大的雪,好勁的風!」 「是啊,」楊老太爺站在楊秋池身邊,看著外面的大雪。咱們楊家村在山腰。前面是空曠的田壩,沒有阻擋的東西,一年四季風加雨雪,這大風刮得呼呼地。尤其是冬春這幾個月裡,這寒風能把石頭都吹跑。」 龐管家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啊。咱們村剛好在風口上,刮起風來,老百姓最受苦,房頂上的稻草一陣風就全沒了。石頭都壓不住,可憐著呢。」 楊秋池也感歎道:「是啊,這麼冷的天。房頂稻草被吹掉了,本來就沒錢買炭火。那寒風夾著大雪捲進房裡,那還叫人怎麼活啊。」 說到寒冷,楊秋池不由機伶打了個冷戰。他最怕冷了,雖然穿著厚厚的皮祅,戴著厚厚地棉帽,可這寒風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裡冒出來地,多厚的衣服都擋不住。 宋芸兒身有武功,不怕寒冷,看著楊秋池凍成那樣,嘻嘻一笑:「哥,咱們回屋烤火去吧,要是把你凍壞了,嫂回來可要給我白眼看的。」 楊老太爺也笑道:「是啊,賢侄,咱們到暖閣去烤火,再燙兩壺好酒,弄幾樣小菜,邊喝酒邊賞雪景,怎麼樣啊?」 楊秋池是個酒鬼,一聽楊老太爺說得誘人,不由得骨碌嚥了一聲口水,連連點頭稱好。 楊老太爺帶著楊秋池等人來到楊家大院的暖閣,從這裡推開窗戶就可以俯視大半個村,看見遠處地田壩。 房裡放了好幾大盆炭火,燒得旺旺的,關上大部分窗戶,只開幾扇背風地窗戶透氣,這暖閣裡便如同春天一般溫暖了。 宋芸兒連稱好地方,緊挨著楊秋池坐下,房間裡暖和,楊秋池感到有些熱,宋芸兒便幫楊秋池脫了皮祅和棉帽。 那時候可沒有什麼太空棉絲棉,這皮祅和棉帽那可是正兒八經棉花做的,雖然暖和,卻重得很。這一脫下來,楊秋池頓時感到身體輕鬆了許多,不由自主在場伸胳膊伸腿亂打一氣。逗得宋芸兒哈哈大笑。 宋芸兒笑著說:「哥,你別在那亂舞了,你要是想學武功,我可以教你呀。」 楊秋池一聽,連連搖頭:「我不幹,冬練三夏練三伏,累都累死了,再說了,反正有你當我的貼身保鏢,我自己受那罪幹什麼。」 「那要是我不在呢?比如昨晚上。」 「那你隨時跟著我,寸步不離,不就行了嗎?」楊秋池逗她。 「寸步不離?」宋芸兒嘻嘻一笑,「我又不是你的妻妾,怎麼寸步不離?」說完這話,宋芸兒才感到有些話有話,容易讓人誤會,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 楊秋池可不敢和她開這種玩笑,萬一人家要當真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地。雖然說宋芸兒的確很不錯,人美,武功又高,就是跟個男孩似的,不是自己理想地那種女人。楊秋池更願意把她當成親妹妹或者好朋友。 再說了,自己現在可不敢隨便亂納妾,那個女賊神出鬼沒,武功無人能敵,而且有專偷自己的小妾地嗜好,如果自己把宋芸兒納了,別到時候她把宋芸兒也偷走,連面都見不到,那就虧大了。 楊秋池說道:「你是我妹妹,有什麼不能寸步不離的,那天我們兩還在一個房間睡過呢。」 「那是特別情況,沒別的房了啊,幸虧那天咱們住在一起了,要不然,被敵人砍了腦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說起在北哨村那天的驚險,宋芸兒兀自有些心有餘悸,她的注意力便也因此被轉移開了。 楊老太爺一聽,很感興趣地問道:「遇到敵人?怎麼回事呢?」 宋芸兒便滔滔不絕吹起了那天遇敵的經過。 丫鬟們已經將酒溫著,準備好了下酒小菜。楊秋池和楊老太爺一邊喝酒一邊聽宋芸兒擺龍門陣。 吹得高興,宋芸兒也端起酒喝了起來。幾杯酒下肚,熱血沸騰,吹得更是神乎其神,把楊秋池簡直吹得跟未卜先知的神仙一般,連楊秋池都覺得自己都很佩服自己了。 屋外北風肆虐,屋裡春意盎然。不知不覺便到了傍晚。 天黑不久,宋同知等人終於冒著風雪趕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廣德縣羅縣丞和數名捕快,另外還有一個小老頭,見誰都是笑瞇瞇的,一看就是個做買賣的。 宋同知升任寧國府同知之後,廣德縣還沒有新任縣令,便暫時由原來的羅縣丞代理縣令。 龐管家和僕人們將宋同知、羅縣丞等人領到了暖閣。 宋同知雖然頭頂堆滿白雪,臉上凍得跟老胡羅卜乾似的,卻滿面春風。一看他這神情,楊秋池一塊石頭落了地,事情肯定很順利。 果然,宋同知都來不及抖落身上的雪花,興奮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帳本,遞給楊秋池:「找,找到了,這是帳本!二姨娘張氏是在姜,姜掌櫃的藥店買的。我,我把姜掌櫃也帶來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破獲下毒案 楊秋池接過帳本,卻並不急於翻看,問姜掌櫃:「你記得這張氏到你藥鋪買砒霜的事情嗎?」 「小的記得。」姜掌櫃哈著腰回答。 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每年那麼多人來買藥,你都能記得嗎?」 姜掌櫃陪著笑臉說:「那哪能呢。只是這砒霜買賣與別的不同,一來官府有要求,對買賣砒霜的都要注意,二來每年買砒霜的人不多,這三來嘛,呵呵。」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楊老太爺,不說了。 楊老太爺鼻裡哼了一聲,也不開腔。 楊秋池眉頭一皺:「搞什麼,吞吞吐吐的。」 姜掌櫃有些尷尬,張張嘴想說又不大好意思說。見楊秋池面有溫色,不敢再隱瞞,上前一步,湊到楊秋池耳朵邊,輕聲說道:「這張氏早年間是應天府青樓的紅牌,小人跑買賣到過應天府,在青樓裡見過她,所以認識。」 聲音雖小,楊老太爺還是聽到了,鼻裡又哼了一聲,臉上有些不悅,卻沒有說什麼。 楊秋池這才明白,原來這二姨太張氏出身青樓,而且還是紅牌,楊老太爺喜歡上她之後,給她贖了身,納為小妾。難怪這姜掌櫃認識,說不定當年還與她有過一腿呢。 楊秋池拿起帳本翻看。這帳本有些陳舊,封面都有些殘缺了。那姜掌櫃幫楊秋池翻到了其一頁,指著上面一行字說道:「大人請看。」 楊秋池定睛一看,只見那行字寫著:「三月十八午時,楊家村楊老太爺側室楊張氏,購砒霜二兩。」 楊秋池心一動,二兩?奶媽呂氏說二姨娘張氏只給了她一兩砒霜,那還有一兩呢? 楊老太爺也湊過來看了看。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 楊秋池忙問:「老太爺,有什麼不對嗎?」 「不,不是,」楊老太爺說道。「你三姨娘是三月二十上吊死的。只差兩天。有些湊巧。」 聽楊老太爺這麼一說,的確是有些湊巧。楊秋池沒有提取郭氏的胃容物進行化驗,也沒這個化驗條件。無法確定郭氏是不是被人下過砒霜。 張氏買砒霜很可能是想毒死郭氏,回來後又想到一旦毒死三姨太郭氏。肯定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和插手,很快就會懷疑到她。才沒有下毒,改為指使奶媽呂氏勒死郭氏,順便把這個毒藥給了呂氏,讓她下毒將山兒慢慢毒死。 這只是楊秋池的推測。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必須撬開張氏的嘴,才最終知道答案。 張氏購買二兩砒霜算是比較多了。毒死一個人不需要這麼多,不過。張氏肯定不知道毒死人需要多少劑量,所以就買了二兩。 其實純地三氧化二砷(純砒霜)成*人的致死量僅為零點一到零點二克,不純的當然要高一些,古代的砒霜幾乎都是不純地,含有雜質,所以,致死量肯定會比這個標準高。 張氏只給了奶媽呂氏一兩砒霜,那剩下地一兩很可能還在張氏的房間裡,她為什麼要留下一兩,沒有全部給呂氏呢?這也得撬開她的嘴之後才知道。 楊秋池將自己的分析和宋同知、楊老太爺一說,大家都覺得地很有可能。便決定立即對張氏的房間進行搜查。 楊老太爺地妻妾們都有自己各自的小院,張氏被抓之後,楊秋池就下令自己的護衛帶著家丁將張氏的院封鎖了,不許任何人進出。 一行人來到張氏地院,對張氏的房間進行了詳細搜查,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楊秋池有些氣餒,難道自己判斷失誤嗎?還是呂氏說了謊?不對,呂氏沒有必要在這上面撒謊,試想,毒藥呂氏給得多,而她用得少,反而能減輕她的罪責,所以她不會故意把張氏給地毒藥往少的說,張氏給她地應該就是一兩,另外,也沒有跡象顯示藥鋪姜掌櫃作了假帳。 這麼說,這一兩如果沒有用掉的話,應該還在呂氏的房間裡。可裡裡外外都搜遍了,她會藏在哪裡呢? 一兩砒霜太少了,能藏的地方太多了。楊秋池看著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我,我會把它藏在什麼地方?楊秋池設想。這個地方肯定不能是一般人不小心就能翻到的。二姨太張氏有貼身丫環和僕人打掃衛生,應該是他們打掃衛生都不容易發現的地方。這個地方不應該在櫃或者梳妝台這些隨便誰都能翻到的傢俱裡。 剩下的砒霜一年多沒有用,那會不會扔掉了呢? 不會,她不知道砒霜的致死量,山兒還沒死之前,她不會貿然扔掉的,萬一不夠怎麼辦。再說了,以前一直沒有人懷疑山兒是毒,所以她沒有暴露的危險,也就沒有必要銷毀罪證。 房裡的傢俱搜查過沒有,根據剛才的推測也不大可能放在這些地方,也不會放在別人的房間裡,因為這種重要的東西放在別人的房間裡,那自己恐怕睡覺都不會安穩的。所以,就只剩下兩個地方有可能存放,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先搜查天上!楊秋池叫僕人搬了梯來,架在房樑上,宋芸兒馬上猜到楊秋池的想法,高興地說道:「哥,我上去搜查,看看二姨太是否將砒霜藏在房樑上。」 「還有房梁裡面!」 「嗯~!」宋芸兒點點頭。如狸貓一般敏捷地上了房梁,一點一點仔細搜查,還不時地用手指敲一敲聽聽聲音。 好半天,滿臉失望地下了樓梯,搖搖頭。 房樑上沒有,那就只剩下地下了。 地下?那麼小的一點砒霜,隨便埋在哪裡都不好找啊。不過,應該還是有邏輯可循。這砒霜是粉末,不大可能用紙包了直接埋在地裡。最有可能是放在密封好的一個小鐵箱裡,然後再埋在地下。 那會埋在哪裡呢?二姨娘住的小院裡的房都是平房,地上是用一塊塊青磚鋪成的,很整齊。楊秋池蹲在地上。一塊磚一塊磚尋找過去。 整個房間的青磚都搜查地差不多了。還是沒有發現,只剩下床下面了。 如果要埋在地下的話,這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因為僕人雖然要打掃衛生。卻不會鑽進床下去打掃。 楊秋池吩咐將大床搬開。這是檀木雕花大床,很沉。七八個僕人們一起動手,費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將這大床搬到一邊。 沒費什麼勁,就在靠床頭地地方發現有幾塊青磚有些特別。這個地方蹲在床頭就能夠得著,可能性很大。 這些青磚之間地縫隙比較大。但手指頭根本插不進去,古代的青磚都很厚實,用刀插進去撬的話。由於青磚之間緊挨在一起,所以沒辦法撬出來的。 縫隙比較大地青磚有好幾塊。那麼大的面積不可能只藏一小包砒霜,很可能還藏有別地什麼東東。 如果東西埋在這裡,那如何取出來呢?一定有工具,這個工具還不能離得太遠。 床下面!楊秋池馬上反應了過來。他來到那檀木雕花大木床頭,伸手到床下面摸索,突然,手停住了,臉露喜色,慢慢取出一根鐵做的提手夾。楊秋池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夾,若有所悟點點頭。 楊秋池拿著提手夾來到青磚前,將兩邊鐵片插入青磚兩邊,單手抓住提柄用力握住往上一提,將這塊青磚提了出來。 宋芸兒驚喜地說道:「哥,你真聰明,你怎麼發現這機關的?」 這種小機關,仔細觀察一下就發現了,楊秋池可沒空跟她解釋,他將那幾塊青磚都取了出來,下面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箱,上面有個提手。 楊秋池將箱提出來放在一旁,小箱並沒有上鎖,藏得如此隱蔽,自然不需要上鎖了。 打開一看,眾人都驚呆了,裡面滿滿一箱金銀珠寶,看來,這二姨娘準備地私房錢還真不少。 將這些取出來之後,在箱最下面發現了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楊秋池心一喜,小心地慢慢展開,裡面是個小紙包,再打開,果然,裡面包著的是一小包白帶紅地粉末!古代砒霜幾乎都不純,有雜質,顯現出白帶紅的顏色。 楊秋池將這些粉末與在呂氏房間發現地那一小包砒霜進行了對比,顏色和粉末粗細都大致相同,可惜不能進行化學成分測試,只要能證明兩者純砒霜和雜質含量比例甚至雜質種類數量相同,就能確定兩者是否有整體同一關係,從而能夠證明呂氏的砒霜就是張氏從這一小包裡分出去給她的。 不過,現在的證據已經足夠認定張氏教唆他人下毒謀殺了。 楊老太爺陰著臉吩咐龐管家去將張氏押來。 不一會,張氏押到,看見大床被抬開,那幾塊青磚被取出,自己放私房錢的小櫃攤開著,那一小包砒霜展開放在地上,不由得全身發抖,臉色煞白。 宋同知將讓姜掌櫃將那本帳本上的登記翻給張氏看,張氏汗如雨下,攤在了地上。 宋同知冷笑道:「犯,犯婦張氏,人,人贓俱在,又有人證物證在此,你,你還不招供嗎?」 張氏癱坐在地上,說道:「我招了。小少爺是我讓奶媽下的毒。」說到這裡,張氏爬起來跪在楊老太爺面前,一個勁磕頭:「老爺饒了我吧,我錯了,我嫉妒郭妹妹生了兒得您的寵,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我吧,嗚嗚嗚」 說到這裡,二姨娘張氏號啕大哭起來。 楊秋池問:「你怎麼沒有把全部的砒霜給奶媽呂氏呢?」 張氏抽噎著說:「我聽姜掌櫃說用砒霜毒老鼠的話,小指甲挑幾指甲就行了,所以我覺得毒一個小孩,分一半就已經夠了,就沒有全部給。」 原來是這樣,毒一個小嬰兒當然用不了那麼多。這張氏還是擔心砒霜將來不夠用,所以沒把剩下的扔掉。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留下了這個致命的證據。 她女兒楊艾筱見母親已經認罪,也哭喪著臉跪在地上替母親求情。 楊老太爺先前已經將張氏暴打了一頓,這氣也消了大半。歎了口氣:「既知如此。何必當初?你下毒謀殺,觸犯了王法,我怎麼饒你?」轉頭對宋同知說道:「同知大人,這賤人就交給你了。你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按照《大明律》,投毒殺人不同於一般謀殺。量刑體現了從重原則,在「造畜蠱毒殺人」一節裡規定:「若用毒藥殺人者、斬。」使用的死刑是斬(在古代,斬重於絞,後者可留全屍)。投毒殺人沒有既遂和未遂的區別。也沒有主從區別。 現在,宋同知更關心地是還沒有破獲的三姨娘被殺案,問道:「張氏。三姨太郭氏也是你殺的吧?」 張氏一聽,慌忙搖頭否認:「不是。真的不是!我原來買砒霜地確是為了毒死郭妹妹,但我還沒找到合適地機會下毒,砒霜剛把要買回來的第三天,她就發花癡,然後就吊死了。她死了之後,我才決定用砒霜給小少爺下毒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郭妹妹究竟是誰勒死的。」 「還敢狡辯,給我用刑!」打狗還得看主人,本來宋同知是不方便對楊老太爺地姨太太動刑的,既然現在楊老太爺那麼說了,宋同知也就沒有顧慮了,吩咐開始刑訊逼供。 這次宋同知已經從廣德縣帶回了捕快們,拿出專門審訊女犯用地刑具拶,戴在張氏的纖纖十指的關節上,兩個捕快兩下用力一拉,所謂十指連心,二姨太張氏痛徹心肺,長聲慘叫,聲音之尖銳淒慘,恐怕全村人都能聽到。 楊秋池沒有阻止,他要看看究竟張氏說的是不是實話, 現在張氏矢口否認是她指使奶媽呂氏勒死了三姨太郭氏。張氏所說是不是真地呢?楊秋池也很迷惑。 如果說張氏利用三姨太郭氏發花癡的機會,指使奶媽呂氏將郭氏勒死。由於勒死與上吊兩者痕跡差別比較大,而自古以來對這兩種殺人方法就有比較深的認識,稍微有些經驗而又認真一點地忤作驗屍都能發現,就很有可能敗露。 而一旦敗露,由於房間裡只有奶媽和小丫鬟兩人,二姨太張氏很快就會引火燒身。 因此,張氏如果要殺三姨太郭氏,使用這種方法是要冒很大風險的。既然她已經買了毒藥準備下毒,她們同住在一個大院裡,下毒地機會太多了,只要耐心,總會找到的。 不過,下毒有一個更大的風險,就是毒死別人,很可能被發現是謀殺,那樣的話,官府就會插手,那就會沒完沒了擔心被發現。而假裝上吊自殺,一旦成功,那就沒人會查。 所以,難保二姨太張氏不會用這個風險比較大的方法。更何況,只要將三姨太的死亡說的恐怖一些,與鬼邪聯繫在一起,就比較容易矇混過關了,而一旦過了關,就萬事大吉了。所以,難免她不會走這一招險棋。 二姨太提出三姨太是了邪魔,請法師驅鬼,找塊陰地埋葬,很可能用意也在於此。 思前想後,楊秋池也還是拿不準。所以乾脆冷眼旁觀,看看有沒有什麼突破。 看來今天是張氏的苦難日,挨了楊老太爺一頓皮鞭,又被上拶夾手指。不過,想想她指使奶媽呂氏給小孩下毒,何其狠毒,也就不覺得她有什麼可憐的了。 張氏雖然出身青樓,畢竟在楊老太爺家養尊處優差不多二十年,這等酷刑如何抗得過去。再說了,她已經承認下毒殺小孩,這已經是死罪,又何必受這等苦呢,抵抗意志也就很快土崩瓦解,所以片刻間,張氏便慘叫著連聲願招了。 鬆了刑之後,羅縣丞命人給張氏錄了口供,張氏承認了是她指使奶媽呂氏趁三姨太郭氏意志昏聵之際將她勒死,並假裝上吊自殺。 趁勝追擊,將奶媽呂氏帶來,進行了刑訊逼供。 呂氏開始不承認,宋同知告訴她下毒殺人,依律要斬首,呂氏認不認這個案都難逃一死,呂氏的精神也就被徹底擊潰了,加上聽說二姨太已經認罪,而酷刑拶上身,劇烈的疼痛無法忍受,片刻間也慘叫著認罪了。 給兩人錄完口供,這案算是偵破了,宋同知等人非常高興,連誇楊秋池破案如神。可楊秋池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宋同知有些奇怪,楊秋池看上去怎麼好像不是很開心,彷彿有許多心事似的。 楊秋池是有心事,他心裡沒底,雖然下毒殺山兒的案沒問題,人贓俱獲,兩人也是自願供認的,可這三姨太上吊案,楊秋池冷眼旁觀,覺得很可能是被刑訊逼供屈打成招的,真兇很可能還逍遙法外。 楊秋池自己雖然心裡不踏實,可他也沒有推翻這個案的任何線索。 不過,這種時候往往是兇手最鬆懈的時候,兇手會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往往容易露出馬腳。所以,楊秋池並不著急。他等待著柳暗花明那一刻的到來。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章 奇怪的發現 挖出了兩個埋藏在身邊的兇手,楊老太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因為這兩個兇手,有一個是他的小妾。 現在他和楊秋池一樣了,雖然號稱一妻兩妾,兩個妾一死一被抓,只剩一個凶悍的原配。而且,他最關心的山兒是不是他的兒的問題,至今還沒有結果。 對這一點他倒也理解,只能安心等待馮小雪將楊秋池需要的東西拿來之後,才能最後知道結果。 楊老太爺設宴款待宋同知和羅縣丞以及眾捕快。在宋同知的理解,這一類案已經算是破得相當完美的了,所以他們開懷暢飲,楊秋池好像也很高興,頻頻舉杯,陪著喝了個暈頭轉向。 酒宴散後,宋芸兒扶著楊秋池回到客房,楊老太爺又叫丫鬟們送來紅糖綠豆湯給楊秋池和宋同知等人醒酒。楊秋池只喝了一小半就不喝了,和宋芸兒、南宮雄在房裡說了一會話,然後各自睡了。 宋芸兒雖然答應了馮小雪照顧楊秋池的,卻也不好意思和楊秋池兩人睡在一個房間裡,便睡在了隔壁。 深夜,楊秋池又口渴醒了過來,喝了茶之後,又像頭天晚上那樣,聽到了女人的哭聲,而且,哭聲還是很像泥娃娃宋晴。 這一次楊秋池沒有意外,彷彿這一切盡在自己的預料之,他打開房門,下樓來到小閣樓前,由於楊秋池他們白天在院裡勘察現場和審訊人犯,院門便沒有上鎖。 白天的一場大雪給院穿上了銀白色外衣。楊秋池吱吱嘎嘎踩著白雪,又上到了二樓。 一切還是那麼的寂靜。剛上到二樓走廊,迎面就看到了那只黑貓,只不過,這一次。那貓大得多,簡直像一頭小牛犢,兩隻眼睛如燈籠一般瞪著自己,鼻孔裡呼呼噴著粗氣。 楊秋池這一次一點都沒驚訝。更沒有恐懼。反而欣喜地要去摸那小牛犢一般的黑貓。 那黑貓卻倒退數步,一縱身,竟然飄向空,慢慢消失在了夜色裡。 楊秋池沒有奇怪。微微一笑,繼續前行。路過客廳時,裡面黑古隆冬的,楊秋池沒有進去,他一直走到走廊另一頭。站在了那扇窗前,就是頭天晚上楊秋池撕爛了窗戶紙看見一個白衣女鬼看著他笑的那扇窗戶。 果然,又聽到了郭姨太的臥室裡傳出來遲遲地笑聲。不過,這一次的聲音要尖銳得多。如厲鬼嘶叫一般。 楊秋池竟然對著那窗戶做了個鬼臉,然後把腦袋伸進了那個破窟窿,往裡觀瞧。 窗戶紙上原來的窟窿比較小,楊秋池的腦袋往裡一伸,刺啦一下,把窗戶紙上那小窟窿撐成了個大窟窿。腦袋咚地一下撞在窗欞地一根橫木上,那橫木竟然吧嗒一聲掉進了房裡。這下楊秋池整個腦袋都伸進了房裡。 果然又看見那個白衣女人,跟上次一樣,也正在笑著看著自己,只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因為她臉上的肌膚正在快速腐爛,一塊一塊往下掉。 對腐爛的屍體楊秋池看得多了,比這恐怖地多的是,笑著對那女鬼說:「喂!你地鼻掉下來了,好難看啊,快快,耳朵也掉了,啊,眼珠,眼珠要掉了!唉呀,我都提醒你了。」 那女鬼猛地往前一撲,幾乎貼到了楊秋池的鼻尖,一股屍臭撲面而來,面容的肌膚已經掉光了,除了一個眼珠還掛在眼眶裡之外,其他的器官都變成了血淋淋地大窟窿,牙齒白森森的。 楊秋池竟然像在欣賞一件難得的藝術品,嘖嘖了幾聲,歎道:「你看你,像什麼樣,穿得那麼漂亮,卻頂著個骷髏頭,真讓人噁心!」 那白衣女鬼退後一步,唰地一下,快如閃電一般,飄出了房門。 「好啊,咱們來捉迷藏!」楊秋池閉上眼睛,呼啦一下將頭縮了回來,將那窗戶紙扯掉了一大塊。 楊秋池轉過身,對著走廊大門口方向,呵呵一笑,「不用猜,我就知道你會飄在大門口半空。」 睜開眼,大門口沒有那白衣女鬼,卻站著三個青面獠牙地惡魔,一個是牛魔王,兩眼通紅;另一個是個白骨精,骨頭架亂抖,第三個是黑山老妖,三個惡魔身材高大,腦袋都要頂到了房頂,正慢慢朝自己走過來。 楊秋池笑道:「別著急,等等,我正在和那白衣骷髏玩捉迷藏。等會再找你們。」 楊秋池從那白骨精旁邊鑽了過去,三個惡魔居然沒有攔他。 楊秋池邁步進了大堂,一抬頭,就看見那白衣骷髏吊在房樑上,那唯一剩下的一隻眼珠正死死盯著楊秋池,身上腐爛地肉皮正一塊一塊從白衣裙裡掉了下來,堆在地上。 楊秋池笑了:「你就不能玩點別的新花樣嗎?老是吊在那房樑上,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那白衣骷髏突然變大,越來越大,離開了房梁,慢慢向楊秋池撲壓了過來。 楊秋池將雙手背在身後,說道:「你不用嚇我,有本事就明刀明槍的來!」說罷,楊秋池將手抓向那白衣骷髏。 那骷髏嗖的一聲,倒退著貼在了房頂上,腐爛的肉皮還在稀哩嘩啦往下掉,粘得楊秋池滿頭滿臉都是,臭不可聞。長長的舌頭慢慢向楊秋池捲了過來。 楊秋池倒退幾步,皺著眉頭說道:「搞什麼啊,臭得要命,不玩了。」轉過身,大叫道:「芸兒救我!」說罷,往地上一坐,閉上雙眼。 緊接著,有水往自己嘴裡灌,水有點鹹,楊秋池咕咚咕咚喝了一肚皮的水,將手指伸進喉嚨撓了幾下。隨即開始哇哇大吐起來,吐完了又喝,如此重複了一頓飯功夫。 楊秋池擺擺手:「好了,芸兒。不要灌我了。我已經沒問題了。」 楊秋池睜開眼,只見客廳裡燈火通明。宋芸兒、南宮雄、宋同知三人手裡各拿了一個燈籠,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楊秋池從宋芸兒手裡拿過燈籠,往天花板上照。那白衣骷髏已經不見了。楊秋池轉頭問宋芸兒等人:「你們都看見什麼了?」 這小閣樓裡陰森恐怖,雖然有四個人在這裡。又有燈籠照著,宋芸兒還是很緊張,勉強笑了笑:「看見你發癲,一會兒去抓凳。一會兒把腦袋伸進窗戶自言自語,一會兒又指著房梁說笑。哥,你讓我們跟著你。就是來看你夢遊嗎?」話雖然說得輕鬆,可剛才楊秋池奇怪的話語和動作。還是讓宋芸兒有些害怕。 楊秋池反問:「你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嗎?白衣女鬼,就在房樑上。」 南宮雄回答:「少爺,根據你的吩咐,你一出房門我們三個就緊跟著你,在這小閣樓上,除了少爺你,我們其他什麼都沒看見啊。」宋同知也點頭稱是。 楊秋池鼓掌笑道:「哈哈,果然如我所料!」 原來,楊秋池估計,昨天晚上搞鬼想把自己嚇跑的人,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知道些什麼。如果害怕的是自己知道三姨太被殺真相,而真兇地確是二姨太的話,由於二姨太已經被抓,那晚上就不會在鬧鬼。 但是,如果搞鬼不是為了三姨太案,或者真兇另有其人,為了早點讓自己離開,晚上還會繼續搗鬼,很可能還會出現來嚇自己。 所以,楊秋池臨睡之前安排了宋芸兒和南宮雄帶著宋同知晚上觀察自己,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搗鬼。 宋芸兒三人只看見楊秋池一個人好像夢遊一樣。當楊秋池喊出暗語「芸兒救我」時,宋芸兒把早就準備好的溫鹽水給楊秋池灌下洗胃,洗了胃之後,楊秋池體內致幻藥被吐出,慢慢也就恢復正常了。 剛才從宋芸兒等人所說來看,他們三人緊跟自己身邊,卻什麼都沒看見,證明那些東西只是楊秋池自己大腦裡的幻覺而已! 楊秋池原來已經猜到自己遇到鬼可能是幻覺,他是從小丫鬟知春說楊老太爺看見吊死地三姨太站在自己地床前,再結合自己昨晚上看見的東西猜到的,不過,他需要證明。 當他今晚上再次看見那些奇怪的事情之後,他沒有驚訝,更沒有恐懼,因為他已經預測到,這些都是幻覺。 楊秋池為什麼幻覺見到三姨娘上吊,那是因為事先聽到楊老太爺等人多次說起三姨娘在這房裡上吊,甚至知道了上吊地地點在客廳房梁,而自己對這件事又很感興趣,這就對自己形成了強烈的心理暗示,所以才會在幻覺裡見到這一幕。 自己怎麼會一到晚上就產生這種幻覺呢?很可能是有人讓自己吃了致幻地東西。什麼東西楊秋池不知道,但應該是下在了自己今晚吃的東西裡,誰下的還不知道。 能接觸自己吃得東西的人太多了,如果現在大張旗鼓查會打草驚蛇,還不如守株待兔。所以,現在還不能查,也不能透露出去,眼看自己沒事,這下致幻藥地人還會繼續下藥,自己要在下一次將這人抓住! 不過,楊秋池明顯感覺到,這一次的致幻藥明顯比上一次強,上一次看見的鬼和人相差不大,這一次看見地可都是厲鬼。 不能再有下一次,這一次自己大部分嘔吐了出來,對身體危害應該不大,如果在有下一次,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照這樣看來,三姨太發花癡也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致幻藥,而三姨太有特殊體質,在這種致幻藥地副作用影響下,她產生精神分裂性幻想,才引發花癡。 楊秋池決定先不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宋芸兒他們,免得打草驚蛇。 宋芸兒再三追問,楊秋池只是微笑著說以後告訴她,然後回房睡覺。 這一夜再沒有出什麼事情,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楊秋池還在賴床,宋芸兒推門跑了進來,坐在床頭說:「哥。大懶蟲,快起床了,昨晚夢遊,今天早上來補瞌睡嗎?」 楊秋池說:「好好。我起。」見宋芸兒睜著個大眼睛盯著自己,苦笑道:「你讓我起床,你得稍稍迴避一下吧,我好起來穿褲啊。」 宋芸兒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笑。拿起凳上的衣袍扔到楊秋池床上,正要離開。突然咦了一聲,指著楊秋池的腦門:「哥,你腦袋上怎麼灰不溜秋的?嘻嘻,鑽床腳抓老鼠去了嗎?」 楊秋池摸了一把。一看,果然,手掌上都是灰。爬起身,看看枕頭。也好多灰,說道:「就是啊,怎麼回事?」略一沉吟,馬上想起來,呵呵笑道:「是昨晚上我把腦袋伸進窗戶窟窿裡看那白衣女鬼,我記得還把一根窗欞上的橫木撞掉了呢,那窗戶紙上滿是灰塵,我的額頭才……」 突然,楊秋池眼前一亮,想到了什麼,伸手在耳朵後面摸了一把,看了看,也有灰塵。凝神一想,驚喜地大叫一聲,猛地掀開被,拿過褲就往腿上套。 宋芸兒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啐了一口,扭過臉去:「你幹嘛啊!」 「有問題!」楊秋池一邊穿衣服一邊自言自語。 「我看你腦袋是有問題!」宋芸兒沒好氣說道。 「別打岔!」楊秋池急急地說道,「我那一撞根本不可能撞斷窗欞上地橫樑,把腦袋縮回來的時候,也不可能帶下那麼一大塊的窗戶紙,除非……」腦袋靈光一閃,便把這個問題想了個**不離十。拉著宋芸兒的手,「咱們去小閣樓!」 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又在神神叨叨地發什麼癲,問道:「幹什麼啊?一驚一咋地!那裡鬧鬼,我才不去呢。」宋芸兒嗔道,嘴上這麼說,還是跟著楊秋池跑到了小閣樓。 南宮雄聽到楊秋池出門,立即寸步不離緊跟在兩人後面。 楊秋池拉著宋芸兒一直來到三姨太郭氏的臥室外面走廊上,仔細觀察了一下窗戶紙,欣喜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我真糊塗,這都沒發現!」 宋芸兒奇道:「什麼沒發現?哥,你在說什麼啊?」 楊秋池沒理她,轉身又跑進了房間裡,來到窗戶後面,從地上揀起那根昨晚上被自己腦袋撞掉的橫木。宋芸兒和南宮雄跟了進來,也湊過頭來觀看。 宋芸兒正要詢問,楊秋池已經先吩咐道:「芸兒,你快去將你爹和楊老太爺叫來。」 宋芸兒也沒多問,答應了一聲跑下閣樓。不一會,楊老太爺和宋同知都來到了小閣樓原來三姨太臥室裡。 宋同知問道:「怎麼了?賢侄,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楊秋池拿起那根橫木倒過來將一頭遞給楊老太爺等人看:「伯父,你們看,這根窗欞上地橫木的一頭,被人鋸斷了,這痕跡陳舊,很明顯是以前鋸地。」 宋同知接過來仔細一看,果然,這橫木的一頭的榫頭大半截被鋸掉了,只剩一小結,有些不解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拿回那橫木,走到窗戶邊上,右手將橫木一頭的插進窗欞一邊地凹槽裡,左手抓住窗欞另一頭豎著的木頭,微微用力撐開,將橫木另一頭塞進了這豎木上的凹槽裡。輕輕用手拍了拍,橫木好好地橫在那裡。 這根橫木在窗口間一個四方形方框裡,如果取掉這一根,那方框間就沒有了阻礙,大小能穿過一個成*人! 這一下,眾人都明白了,宋芸兒驚喜地說道:「哥,我知道了,真兇其實從窗戶進來地:他先取下這橫木,從窗欞裡翻進來,勒死三姨太郭氏,然後偽裝上吊自殺,再翻窗戶出去,然後把橫木重新架好!」 「聰明!」楊秋池一挑大拇指,讚道。 宋芸兒嘻嘻一笑,十分得意。宋同知聽得捋著山羊鬍笑咪咪連連點頭。 宋芸兒正得意間,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哥,有點不對!雖然真兇這樣能夠進出,但窗戶紙怎麼辦?他在屋裡糊好窗戶紙之後,怎麼出去呢?」 楊秋池笑道:「你去好好看看窗戶紙,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宋芸兒有些疑惑地走到窗戶邊,低頭看了看,咦了一聲,馬上又跑出房間,來到走廊窗戶外面,上下左右仔細觀瞧。 眾人不知道她發現了什麼,也都跟著跑了出來。 宋同知問道:「芸兒,你,你咦什麼啊?」 「爹,你看,」宋芸兒一指窗欞,「這窗戶紙是貼在外面地!」 宋同知一聽這話,非常驚訝,上前仔細觀察。果然,這窗戶紙是從外面貼上去的,但貼得很整齊,所以不注意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古代的窗戶紙大都是貼在裡面的,像這種貼到外面的窗戶紙,宋同知還真沒見過,他疑惑地在走廊上快步走了一轉,每一扇窗欞的窗戶紙都是從外面貼上去的。 宋同知疑惑地問楊老太爺:「楊兄台,這窗戶紙怎麼是貼在外面的?這是怎麼回事呢?」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審訊大少爺 楊老爺說:「咱們楊家村在半山腰,前面沒有山峰阻擋,地勢開闊,這風刮起來就不得了。能吹掉房頂上的茅草。所以要將窗戶紙糊在外面。」 宋芸兒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在這走廊上看颳風下大雪的時候,楊老太爺和龐管家就說過,這楊家村雪大風大,尤其是冬春時節,能把地上的石頭都刮跑。可這關糊窗戶紙什麼事啊。 楊秋池見宋芸兒還是一副茫然的樣,笑道:「剛剛誇你聰明,怎麼又犯傻了。這窗戶紙要糊在窗欞裡面,大風吹來,很容易就吹脫落。如果糊在外面,有窗欞擋著,就不會吹脫落了。」 「是啊,」楊老太爺說道,「除了防風,還有熱炕和霜雪問題。冬天老百姓家沒錢買炭火,就只能躲在暖炕上,這炕頭差不多都是在窗戶下面,如果窗戶紙糊在裡面,被暖氣一熏,很容易剝落。」 「我們這冬天雪大,很冷,如果窗戶紙貼在裡面,霜雪會堆積在窗欞橫欄上,就會浸濕窗戶紙,弄得皺皺的不好看,也容易脫落。所以,咱們楊家村的窗戶紙都是糊在外面的。有窗欞保護,這賊人也進不來的。」 宋芸兒和宋同知這下明白了。宋同知問道:「賢侄,這,這麼看來,你,你的意思是說,這真兇另,另有其人,而且是從這窗欞進出的嗎?」 宋同知對楊秋池偵破案件時發現真兇另有其人已經不覺得如何意外,這樣的先例以前就有。現在發現比定了案再發現要好得多。 「是的,」楊秋池指著這一扇窗戶紙說道,「你們注意到了嗎?這一塊窗戶紙和別的窗欞上的紙略有不同,應該是另外單獨糊上去的。」 這一點宋芸兒也沒注意到,她湊上去仔細觀察,然後又後退幾步遠遠看。果然,這窗戶紙的顏色、新舊與同一個窗戶上其他窗欞上地窗戶紙是略微不同,不過不仔細看也不會注意到。 楊秋池摸了摸其他窗欞上的窗戶紙,說道:「二十四。掃房。二十五,糊窗戶,所以,這小閣樓上的窗戶應該是臘月二十五糊的。本案發生在三月二十,相差了三個多月。你們瞧瞧。這窗戶紙糊得多結實,揭是揭不下來地。」 「所以,兇手應該是先把舊地撕掉,然後用小鋸鋸斷窗欞橫木榫頭。鑽進去殺完人,再鑽出來,將橫木重新架好。然後用新的窗戶紙重新貼上。新舊窗戶紙只相差三個月,不仔細是看不出新舊來的。」 對啊!說到這裡。楊秋池突然想到,既然這兇手重新貼過窗戶紙,而案發之後這小閣樓就被鎖起來了,沒有外人出入,這窗戶紙上很可能留有兇手的指紋,也許是在粘了漿糊印在窗戶紙上,也許只有陳舊汗垢指紋。 楊秋池小心地吹掉了窗戶紙上地表面灰塵,利用光線傾斜著觀察,但還是看不清楚,還有一些灰塵蜘蛛網之類的粘在上面。 楊秋池拿了一根矮凳放在窗戶下面,讓宋芸兒背靠窗戶站在凳上。宋芸兒雖然不知道楊秋池要做什麼,卻也乖乖聽話照辦了。 宋芸兒地頭髮很長,楊秋池拿起她的秀髮,很小心地輕輕掃去窗戶紙上粘著的灰塵。 灰塵是掃掉了,可宋芸兒髮梢上也粘滿了灰塵。楊秋池歉意地說道:「芸兒,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頭髮。」 宋芸兒倒挺大方:「沒關係地,等會我去洗。哥,你這是幹什麼?」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以後你就知道了。」楊秋池將頭貼在窗戶上,斜著仔細觀察窗戶紙,尤其是窗欞上的粘帖窗戶紙的部位。 貼窗戶紙地時候,這種地方需要用手或者小掃帚之類的按壓平整。兇手作案考慮更多地是隱蔽,所以不大可能專門準備一把小掃帚,最有可能是用手來按壓平整,那樣的話,就很可能在這上面留下指紋。 果然,在窗戶紙邊緣部位,楊秋池發現了幾枚淺淺的灰色指紋,非常淡,不留意根本發現不了。 一定是糊窗戶的時候,兇手的手指粘上漿糊,窗戶紙本身或者旁邊的牆壁、窗欞之類的部位有一些塵埃,潮濕而粘有塵埃的手指按壓窗戶紙,留下了這幾枚平面加層指紋痕跡。 由於指紋非常淡,根本看不清楚指紋的類型紋路,看來,只有耐心等待馮小雪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來,用磁性指紋刷提取,才能清楚地顯現。 不過,楊秋池還是盡可能仔細地觀察這幾枚指紋,希望能從發現一點什麼。 宋芸兒也湊上來在窗戶紙上到處亂看,可她不得要領,那幾枚指紋又非常淡,要利用一定的光線和角度才能發現,所以,宋芸兒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而且,就算指給她看,她也不知道這指紋對鑒別罪犯有什麼意義。因為那時候還沒有對指紋唯一性的認識。 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在看什麼,見楊秋池正聚精會神地在研究什麼東西,不敢亂問,生怕打擾他的思路。 楊秋池看了一會,總覺得這幾枚指紋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便從上往下一枚一枚仔細觀察過去,終於發現奇怪在什麼地方了,這些指紋有幾個看不到紋型,可能是這個手指沒有粘上漿糊或者塵埃,所以沒有留下可見指紋。這種情況下,只有用磁性指紋刷或者金粉、銀粉之類的顯現劑,才能發現和提取到。 指紋的發現讓楊秋池非常的興奮,這可以說是一個重大突破,只要等馮小雪他們將自己的法醫物證提取箱拿來,提取到指紋之後,與楊家大院所有的人的指紋進行對比,就很容易發現真兇了。 羅縣丞是與宋同知一起到小閣樓來的,此刻兩人正在和楊老太爺感歎這兇手計劃周密。可謂用心良苦。幸虧楊秋池明察秋毫,發現了兇手進入房間的辦法,現在就非常清楚了,原來這所謂地秘室。可以從窗戶進出。這樣一來。兇手就不限於奶媽和小丫鬟知春兩人! 這下,宋同知自己都懷疑,昨晚上二姨太張氏和奶媽喊冤說沒有殺三姨太,說不定還真是冤枉。難怪昨晚上楊秋池不吭氣,原來他早就發現這裡面有問題。 宋同知看了看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賢侄,那,這,你看該怎麼辦呢?」 「繼續查!」楊秋池回答得很乾脆。 這個案偵破範圍相對比較小。案件發生在深夜,楊家大院牆垣高大,又有護院家丁。當時又沒有發現外人潛入的痕跡,而且。從兇手撕掉窗戶紙,鋸斷窗欞,翻窗而入,出來後又重新掩飾好出入口,這一系列行為來看,是早已預謀好的,有計劃有準備的,而且對現場非常熟悉,很有可能是楊家大院裡地人。 這個人肯定是先用迷香之類地將奶媽呂氏和小丫鬟知春迷昏,然後再潛入殺人。 由於大院內宅晚上要關門,案發時間是晚上兩點,那時候大門早就從裡面關上了,外宅的護院家丁一般僕人是進不來的。所以,偵破範圍圈定在當晚住在內宅的人。 楊老太爺將楊秋池和宋同知繼續偵破地決定讓龐管家通告楊家上下,並要求所有的人都要好好配合案件偵破。 聽說還要繼續偵破,楊家上下所有地人又頓時都緊張了起來。還是老規矩,各自回屋,不許隨意走動。宋同知帶來了一些捕快,這警戒任務有足夠人手進行了。臨時大堂還是設在小閣樓上。 宋同知當坐堂問案,羅縣丞和楊秋池一左一右陪審,宋芸兒還是端了根凳坐在楊秋池身邊聽審。 宋同知和楊秋池一商量,首先要查的,就是大少爺楊清水。 對如何查這案,宋同知心裡可沒底,又向楊秋池求救,楊秋池倒也不推辭,答應由自己來主審。 將楊清水帶到臨時大堂,楊秋池端了一把椅給楊清水坐下,畢竟,還沒有證據證明他就是兇手,楊秋池可不敢亂來,要不然,就算案破了,這親戚也得罪光了,那可沒意思。 大堂上坐著五品同知大人,他楊清水又沒有功名,按道理是要下跪的。可楊秋池給他端來椅讓他坐,楊清水有些受寵若驚,見宋同知並無二話,這才偏著個屁股坐下。 楊秋池道:「堂兄,我現在身為知縣,受宋同知宋大人委託,負責這起案的偵破。我要問你一些問題,如有得罪地地方,還請堂兄原諒。」 楊清水趕緊站起躬身一禮:「不敢,堂弟,啊不,楊大人言重了。」然後坐下。 楊秋池現在可是升堂問案,那是朝廷大人身份,楊清水還是懂得這分寸的。 楊秋池問道:「堂兄,三姨娘死的那一晚,你在幹什麼?」雖然時隔兩年,但楊秋池相信,這麼大地事情,楊家上下都會記住的。 果然,楊清水沒有猶豫,說道:「那晚上我很早就睡了。」 「有人證嗎?」 「有我娘和孩可以作證,還有院裡丫環僕人。」 「你深夜出去過嗎?」 「沒有。小院晚上也要閂院門地,有僕人看著。」 「堂兄,」楊秋池一副很好奇的樣問道:「我前天剛到咱們村的時候,伯父曾經帶我到楊家大院各處都看了看,我發現你們各自小院的圍牆就只有一人多高,是吧?」 「是啊,外宅有高牆,內宅也有,小院就沒必要修那麼高了,否則太憋氣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雖然你的小院門關上了,只要用梯或者架個高凳之類的翻牆而過的話,應該也不會很難吧?」 「不難,很容易——堂弟,啊不。楊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楊清水這才反應過來。 「沒什麼,隨便問問,你別緊張。」楊秋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即臉一板:「你們的臥室前都有門。牆院也不高。你深更半夜翻牆而出,住在院門口的丫鬟僕人是不會知道的。——本官現在問你,那一晚上你是不是偷偷翻牆溜出去殺了三姨娘?」 楊秋池這官威擺得還不錯,這一番話把楊清水嚇了一跳。臉都變了,連聲說:「楊大人。我沒有,三姨娘不是我殺地,我與三姨娘無怨無仇,幹嘛要殺她!」 「無怨無仇?」楊秋池冷冷一笑。「三姨娘發花癡為什麼第一個跑到你院裡?為什麼那麼多男人她不抱,偏偏第一個跑來抱你?」 楊清水低下頭:「我怎麼,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楊秋池追問。「那我再問你,那天三姨娘發花癡抱著你的時候。都說了什麼?」 楊清水面如死灰,支吾道:「我,我記不得了。」 「不會吧,三姨娘說的話把你嚇得哇哇叫,你會記不得?你不用隱瞞不說,其實丫環知春已經告訴我們,三姨娘和你說的是『什麼都答應你』」楊秋池轉過臉問宋同知:「宋大人,我說地沒錯吧。」 宋同知點點頭:「丫,丫環知春地確是這麼說的。」 楊秋池問楊清水:「堂兄,三姨娘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她說答應你,她要答應你什麼?」 楊清水頭垂得更低,一聲不吭。 楊秋池又說道:「既然堂兄不肯說這件事,那就先不說了,不過,既然你不肯說這件事,那我也不告訴你關於三姨娘的另一件事。」說到這裡,楊秋池端起茶杯慢慢飲起茶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楊清水也不例外,終於忍不住問道:「楊大人說地是關於三姨娘的什麼事情?」 楊秋池看了看楊清水,見他一臉熱切,光憑這一點,傻都看得出來他與三姨娘關係不同一般。不由得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我還是告訴你吧,前天晚上我在小閣樓看見三姨娘地鬼魂了,這你是知道的,可你知道她和我說什麼了嗎?」 楊清水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那天他聽說楊秋池見到三姨娘的鬼魂之後,精神很緊張,一直想問問楊秋池遇到三姨娘鬼魂的詳細過程,卻又不好開口。現在楊秋池主動說起這件事,楊清水往前湊了湊身,差點把耳朵都豎了起來。 楊秋池起身走到楊清水身邊,俯下身湊到他耳朵邊低低說道:「三姨太鬼魂說,她在下面好冷,她很後悔拒絕了你。」 楊清水眼睛都濕了,問道:「真地嗎?三姨娘真這麼說嗎?」 楊秋池點了點頭:「是,本來那天我就要告訴你的,但人太多了,不方便。」楊秋池對自己用鬼魂來誘供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慚愧,看來,沒有現代設備,自己這個法醫比古人強不了多少。 古人絕大多數是相信鬼魂的,楊秋池那晚上地幻覺又非常的逼真,說得頭頭是道,楊清水頓時相信了,說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 一聽這話,楊秋池和宋同知都感到有門,看來,判斷真地沒問題,就是這楊清水害死了三姨太郭氏,兩人心都判斷,很可能是楊清水和三姨太兩人通姦,被楊老太爺發覺了端倪,楊清水為了防止姦情敗露殺人滅口;也可能是這楊清水逼姦不成,頓起殺念。 楊秋池沒有說話,他知道,既然楊清水開了口,就一定會說下去的。 果然,楊清水接著說道:「宋大人、楊大人,既然你們懷疑是我殺了三姨娘,看來,我有必要把我和她的關係給你們說清楚。」 楊秋池和宋同知都會心地笑了笑,靜等著他招供。 楊清水停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說道:「其實,三姨娘是我帶回家來的,本來是要做我的小妾的。」 一聽這話,楊秋池和宋同知都傻了眼,原來還有這麼大的隱情在裡面。 楊清水續道:「三姨娘是我在應天府遊學的時候認識的,她雖然家道貧寒,但人很善良賢惠,長得又非常甜美。當時我正尋思著找一個小妾,和她家裡人一說,她家便答應了。但我必須先帶她回家給我爹娘看看,意的話才能正式納妾。」 「我剛把她帶回家,我爹就叫我馬上去揚州收一筆債,說那個欠債的馬上要南下做買賣去了,不知何時回來,如果這筆債收不到,會損失一大筆錢。」 「我爹催著我馬上動身,一刻都不能耽誤。我不敢違抗,只好馬上動身出發了。因為我知道,這件事如果辦不好,爹娘恐怕就不會答應讓我納妾。」 楊秋池有些好奇,問道:「怎麼會呢?納妾是給你們家傳宗接代啊。」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家產 楊清水黯然道:「楊大人,你不知道裡面的原委。我娘周氏乃是揚州鹽課司副提舉周大人之女,結這門親事的時候周提舉便有言在先,如果他的女兒為我們楊家生了兒,我就再不能納妾。就算不能生兒,四十歲之前,也不能納妾。」 「我靠,這是什麼屁規矩!」楊秋池憤憤不平,「嫁女就嫁女好了,還要定這麼些約束,搞什麼東東嘛。」 楊清水聽了這話,雖然不知道這「東東」是什麼,估計是在替自己說話,頓時大有知遇之感,心裡感動,附和道:「是啊,但這門親事是爹娘定的,爹娘答應了,我也沒辦法。」 宋同知插言道:「既,既然兩家已經說好,那你,你將郭氏領回家,違,違背兩家約定,就是你的不,不對了。」 「宋大人有所不知,」楊清水說道,「我和周氏成親沒多久,我岳父周提舉周大人就被彈劾罷了官。」 原來如此,周氏的老爹原來是當官的,這鹽課司副提舉在明朝是從七品,大小是個官,兩家有約,當然楊家不敢違約,不過,既然周氏的老爹現在被罷了官,後台沒了,楊家要毀約,周家也沒辦法。 因為周家原來的約定太過苛刻甚至有違情理,楊家要毀約,也不會受世俗的太多指責。只是這毀不毀約得楊老太爺說了算。他老爹還在,他楊清水就沒有什麼自主權。 楊秋池有些明白了,說道:「你想用替老爹討回債這件事來討好你爹,讓他同意你納妾?」 楊清水點點頭:「是,我是楊家長,我娘周氏第一胎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就再沒生育。我爹娘也希望早點有個香火。所以我估計爹娘應該會同意的。沒想到……沒想到……」說到這裡,楊清水有些傷感,竟不能續。 楊秋池等他心情平靜一些之後,才問道:「想不到怎麼了?」 「想不到我從揚州收到帳回來。郭氏。郭氏已經成了我的三姨娘了。」 這個結果雖然前面就知道了,但楊秋池還是很驚訝:「你爹竟然將你帶回來的郭氏納作小妾,真是……」涉及長輩,不好評價過多。 楊清水神色淒然。還沉靜在往事的傷感之。 宋同知聽了也有些意外,這楊老太爺不願意毀約不同意兒納妾也就罷了。怎麼能將兒帶回來的女人自己納作小妾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你楊清水不能納郭氏作妾,楊老太爺納她,用句可能不恰當的比喻。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老爹和兒搶女人,這也太讓人有點噁心了。 楊清水又續道:「我回來知道這件事之後。大哭了一場,我爹見我可憐。就主動說周家地誓約不用守了,我隨時可以納小妾。可我一來氣惱這郭氏違背承諾,反嫁我父親,心灰意冷之下沒心思納妾,二來我娘一直從作梗,所以到現在,這小妾也沒納成。 羅縣丞對這個案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長官在此,他一直不敢隨意插話,他更關心殺三姨太的案,聽到這裡,忍不住終於說道:「看來,是你氣不過郭氏背棄你,嫁給你爹,所以你殺她洩憤!」 楊秋池嚇了一跳,這羅縣丞也真夠主觀的,差不多比得上自己了。說道:「羅大人此言差矣,楊清水要是為了報復,不可能忍耐一年,等郭氏生了兒才報復殺人啊。」 話雖這麼說,但心裡卻想,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如果楊清水對這種仇恨刻骨銘心,大到了殺人才能洩憤地程度地話,時機不成熟,還是能忍耐的,不過,能將仇恨忍耐一年之久才付諸實施,城府之深恐怕也世所罕見了。 羅縣丞對楊秋池的反駁不敢辯解,但心有想法不能說出來,憋得滿臉通紅。 楊秋池笑著問羅縣丞:「你是不是在想,他說不定是看見郭氏和自己的父親生了孩之後,才狂性大發,殺人洩憤呢?」 這正是羅縣丞心裡想地,不由自主點點頭。楊秋池轉頭看著楊清水說道:「這個問題還是由你自己來回答吧。」 楊清水說道:「三位大人,其實,我雖然氣惱她,但並不恨她,我知道她也是沒有辦法,而且,她和我也沒有認識多久,也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對她來說,能嫁一個富貴人家也就行了,年齡大小並不重要,反正都是作小妾,她或許認為,在這個家裡,嫁給我爹會比嫁給我好得多。」 楊秋池表示贊同:「是啊,不過,她沒考慮到大奶奶和二姨娘並不會讓她有好日過。」 「其實,就算他嫁給我,也不一定有好日過。我娘周氏……」說到這裡,楊清水把話打住了。 「嫂周氏?她怎麼了?」楊秋池追問,「難道她也容不得三姨娘郭氏嗎?」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楊清水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我娘了知道我當初領郭氏回來,是準備納作小妾地,她便一直耿耿於懷,有事沒事就找三姨娘的茬,我娘和二姨娘、還有艾筱她們,都變著法的折磨她。」 「三姨娘懷孕之後,她們生怕三姨娘生個小少爺出來,就專門踢她小肚,想踢掉她肚裡的孩。三姨娘告訴我爹,我爹不相信。幸虧龐管家比較仗義,有一次看見她們踢打三姨娘,偷偷告訴了楊老太爺,將她們當場抓到。」 「楊老太爺很生氣,說了如果三姨娘流產了,不僅要對她們幾個用家法處罰,還要告官拿她們治罪。她們這才略有收斂。」 「後來她們就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爹在地時候,她們對三姨娘好得不得了,背著我爹,就不拿她當人。好在我爹有言在先。她們倒再不敢打她肚,山兒才得以平安降生。沒想到,還是沒逃過二姨娘張氏的毒手。這婦人真是狠毒。」 「她們打三姨娘,我開始氣不過還為三姨娘出頭。沒想到二姨娘就把我替三姨娘出頭的事告訴了我爹。害得我被我爹用家法狠狠打了一頓,一個多月才下得了床。從此我再不敢管她們地事。」 宋芸兒最見不得這種事情,問道:「那老太爺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她們背後搞鬼嗎?」 「怎麼會不知道呢,可我爹能怎麼辦?他不可能天天守著三姨娘啊。再說了,她又能把我娘和二姨娘怎麼辦?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一邊都疼啊。」 這倒是,不過宋芸兒還是有些憤憤不平,鄙夷地看著他:「難道你就這樣任由她們這麼折磨三姨娘嗎?畢竟她是你帶回家來的啊。」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後來,我見她被欺負狠了。曾經偷偷和她說要放她逃走,可她不肯,說既然嫁給了我爹。生死都認了。」 楊秋池問道:「三姨娘發花癡抱著你說什麼都答應你,難道就是指你要放她走這件事?」這聽上去讓人有些明白卻又有些不明白。「你放她走,她走就是了,那也用不著什麼答應啊!」 楊清水清瘦地臉上有些微微泛紅,說道:「為了你們能抓住真兇,給三姨娘報仇,我還是實說了吧。」 頓了頓,才紅著臉續道:「我當時和三姨娘說不僅要放她走,還說要給她一筆錢,讓她到應天府躲起來,我會藉著遊學去和她斯守。可她不肯,說寧可讓她們打死,也不丟這個人。而且,她指望著如果能幫我爹生個兒,她就不會再受這種苦了。」 明白了,肯定是三姨太在楊老太爺家被欺負慘了,所以聽到楊清水說要將她金屋藏嬌,表面上沒答應,但內心深處卻是答應了地,所以,在她後來發花癡的時候,喪失理性,這才將心的想法不由自主說了出來。 楊秋池說:「有個問題有些不好出口,但我必須問。希望堂兄不要見怪。」 楊清水微微一欠身:「楊大人言重了。在下一定據實稟告。」 「三姨娘嫁給老太爺之後,你是否與她……與她還有那種關係?」楊秋池實在找不到隱晦一點的詞彙,只好含糊地問道。好在這種事情讓人很容易理解是指地什麼。 楊清水地臉騰地一下紅了,隨即鄭重地說道:「當然沒有,這綱常倫理、禮義廉恥,我楊清水還是十分清楚的,怎會幹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呢!我對三姨娘一直敬重有加,不敢擅越雷池半步!」 宋同知哼了一聲:「說,說得好聽,那你怎麼還準備金,金屋藏嬌呢?」 楊清水的臉更紅了,低下頭說道:「那是,那是我看三姨娘被她們折磨地要死了,才貿然提出的,不過,我也只是這樣說說,絕對沒有和她發生什麼禽獸之事!」 「如,如果她答應你私奔,那,那不就有了嗎?」宋同知仍然揪住不放。 「是我一時糊塗,好在她沒有答應,否則,我,我可要陷入萬劫不復地地步了。不過,我真的沒有和她有過那種違背倫理的事情,是真的,請大人明察。」 楊清水這說法倒很可信,同一個屋簷下,要是他敢和老爹地小妾不清不楚,勾三搭四,楊老太爺何等精明,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天下又不是沒有女人了,楊清水作為楊家地嫡長,未來楊氏家族的繼承人,孰輕孰重他心裡明鏡似地,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所以,兩人長期通姦絕對不可能,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兩人趁老太爺不在,漏*點之下來個一夜情之類的,所以,山兒還是有可能是楊清水與三姨太所生的。 宋同知還有一個問題不清楚,問道:「既,既然你說三姨娘不是你殺的,那,那三姨娘死了之後,你跑什麼呢?」 楊清水說道:「我不是跑,而是躲起來了。」 這人說話怎麼顛三倒四的?跑和躲有什麼實質的區別嗎?既然不承認自己殺了人。既不用跑也不用躲啊。宋同知也奇怪地問道:「那,那你為什麼要躲起來?」 「我也看見鬼了!」差不多兩年,楊清水此刻說起來,還是露出了恐懼的神情。足見當時所受驚嚇的程度。「三姨娘上吊自殺,不,被人勒死地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我爹見到鬼的那天晚上。我也見到鬼了!」 宋芸兒這兩天都被鬧鬼的事情搞得有些驚弓之鳥了,此刻聽說楊清水也見了鬼。更是心驚,問道:「難道,難道你也見到三姨娘的鬼魂站在你床邊看你笑嗎?」 楊清水搖搖頭:「要是那樣地話就好了,我正希望看見她地鬼魂呢。」 他眼睛直勾勾望著前方。好像又看見了那可怖的事情,「那天我睡不著,三姨娘的音容笑貌好像就在我的眼前。她死了。我才發現我是那麼多在乎她。」 此刻,楊清水說起三姨娘。就像在說自己地情人,而不是父親的小妾。 「可她地鬼魂沒有來找我,我那天看見的,是真正的厲鬼!雖然也像三姨太那樣穿著白衣,卻是一個厲鬼,臉上的肌膚象熔化了一樣,一塊一塊往下掉,鼻、嘴巴、耳朵、眼珠,一個接著一個往下掉,最後成了一具血淋淋地骷髏頭,我最後被嚇昏過去了。」 聽了楊清水的描述,楊秋池心一動,怎麼和自己的幻覺很相似呢?難道,楊清水也被人下了致幻藥?而且致幻藥要強於楊老太爺,所以楊老太爺看見地是正常的三姨太,就像自己第一次地致幻藥一樣。而楊清水和自己後面這一次被下的致幻藥,劑量要大,才看見了厲鬼。 看來,有人想害楊清水,不是用毒,而是用致幻藥,讓楊清水產生恐怖的幻覺,把他活活嚇死。 楊秋池追問楊清水:「那你後來還看見厲鬼嗎?」 「沒有,因為那次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呆在這裡,再有一次的話,我會被嚇死的。再加上三姨娘死後,我走在這院裡,無處沒有她的身影,每一處場景都能勾起我痛苦的思緒,我再受不了這種折磨,於是我借口遊學,第二天就離開了村。幸慶的是,離開村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恐怖的厲鬼。」 是值得慶幸,楊清水離開這村躲過了這一劫,不過,現在他回來了,那個當初給他下致幻藥的人,怎麼沒有再繼續下藥呢?很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到來,這人需要先對付自己,反正楊清水就是這家的人,跑不掉。 如果楊清水前面說的都是真的,他處處為三姨娘作想,甚至還因為幫她被老爹暴打一頓。那他就沒有足夠的動機殺死三姨娘。 看來,下致幻藥的是同一個人,這人給自己下致幻藥是要把自己嚇走,給三姨娘下藥是讓她神志昏聵好趁機下手殺死她(沒想到意外引發她的花癡神經病),給楊老太爺下藥的目的還不十分清楚。 可這人為什麼要害楊清水呢?楊清水死的話,對這人有什麼好處呢? 家產?難道是為了爭奪家產? 把楊清水殺死,再把小少爺山兒殺死,這份家產歸誰?就只有二姨太的女兒楊艾筱了。難道這一切都是楊艾筱和她娘兩人幹的嗎? 楊艾筱為什麼十七歲了還沒有出閣?難道是為了等遺產?楊秋池腦袋靈光一閃,彷彿看見了破案的希望就在眼前。 現在要抓住這個靈感,先確定楊艾筱有無犯罪嫌疑,然後在回過頭來提審嫂周氏,調查確認楊秋池那晚上究竟有沒有在家裡。 楊秋池讓楊清水退下堂去,並讓捕快將楊艾筱帶來。 楊艾筱的娘被抓了起來,她已經沒有心思笑了。現在官老爺叫她來問話,她很緊張,不知道是不是她娘的事情牽扯到她了,心裡惶恐,見到宋同知大廳之上端坐著,更是害怕,雙膝一軟就要下跪。 楊秋池做了個手勢將她攔住:「這不是在正兒八經的衙門裡,所以堂妹不必行此大禮。」讓她在剛才楊清水坐的那椅上坐下。 這楊艾筱是楊秋池的堂妹,沒有必要那麼客氣,所以,楊秋池直截了當問道:「堂妹,三姨娘死的那一晚,你在幹什麼?」 「我在我娘房裡睡覺啊。」楊艾筱小聲說道。 「在你娘的房間?你自己不是有個小院嗎?」 楊艾筱神情有些慌亂,低著頭不說話。 楊秋池不好和她發火,看了看宋同知。宋同知會意,臉色一沉,喝道:「楊艾筱,本官問話,為,為何不答?」 楊艾筱一愣,剛才分明是堂哥楊秋池問的,怎麼成了你問的了?但老爺發怒,她哪裡敢說半個不字,趕緊回答:「是,那天晚上,我在我娘房裡說話來著。天晚了,我就沒回去。」 「說話?說,說什麼話?」宋同知沉聲問道。 楊艾筱又支支吾吾不回答。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今不同 宋同知又要發怒,楊秋池手一擺,說道:「我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話,你們在笑話白天三姨太發花癡的事情,在笑話她出醜,在預測老太爺會如何處置她。對不對?」 楊秋池猜得這麼準,這讓楊艾筱有些意外,楊秋池話語帶刺,讓她有些難堪,點了點頭。 楊秋池又問道:「在二姨娘房間裡的,還有大奶奶,對吧?」 楊艾筱點點頭,心更是驚訝,楊秋池說得如此準確,彷彿就在旁邊看著似的。 她不知道,方才楊清水已經將她們是如何整治折磨三姨太的事情都說了。三姨太出了這麼大一個丑,她們幾個怎麼會不在一起幸災樂禍呢。 「除了你們三個,還有誰?」楊秋池問道。 「還有大嫂周氏。」 嫂周氏也在?楊秋池心一驚,回過頭看了看宋同知,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疑惑地看了看楊秋池。兩人心均想,方才楊清水不是說他的娘可以作證證明他當晚在家嗎。難道楊清水說謊?看來楊清水還是隱瞞了些什麼事情,等一會得重新提審楊清水。 楊秋池接著問道:「你們四個一直在二姨娘房裡聊天聊了個通宵嗎?」 「沒有,好像聊到了五更天的,我記得大奶奶說再不回去睡的話,天就要亮了。這才散了。」 「你能肯定是五更散的嗎?」 楊艾筱點點頭:「能肯定,聊到後來,聽到五更梆響,才知道很晚了,大奶奶說要回去,嫂說大家聊得高興,現在肚有些餓了。不如吃了宵夜再回去。大奶奶答應了,吩咐龐管家到廚房給我們準備宵夜,吃了宵夜才散了的。」 「龐管家?龐管家也和你們在一起嗎?」 「是,他也討厭三姨娘。說三姨娘傷風敗俗。所以我們就叫他也留下來一起說話。隨時伺候著端茶倒水什麼的。我記得我娘還逗他說,他沒老婆,白天三姨娘脫光了摟著他的滋味如何?大家都笑話他。把他個老臉羞得通紅。」 「龐管家沒成親嗎?」 「沒有,聽說早年間娶過一房親。後來他跟船出海,回來的時候。發現媳婦已經跟著人家跑了,就再也沒成親。」 「出海?」楊秋池有些好奇,「出什麼海?廣德沒有海啊?」 「我也不大清楚,這是以前龐管家喝醉了說的。人家要給他介紹一門親事。他說寧可和……和母豬睡覺,也不找女人,說他恨死女人了。」 看來。這龐管家媳婦和別人私奔,給他地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創傷。所以特別恨女人。難怪那天他打二姨娘張氏,下手如此之狠。 楊秋池又問道:「你們幾個一直在你娘的房間聊天,途沒有出去過嗎?比如小解什麼的?」 楊艾筱皺著眉頭細細想了半天,搖了搖頭:「都那麼久了,我真記不得了。再說誰會去注意上茅房這類地事情。不過,肯定有人上茅房了,差不多聊了一個通宵,又喝茶又吃點心地,肯定有的了。」 楊秋池估算過,兇手勒死三姨太,然後準備白凌掛在房樑上,將屍體懸掛上去,整個過程至少要二十分鐘,而進出窗戶,重新糊好窗戶紙至少要十分鐘,漿糊和窗戶紙應該是早就準備好放在現場附近。 從二姨娘院到三姨娘的小閣樓的距離比較遠,快跑也要大概五分鐘,來去十分鐘。如果二姨太他們四個人地某一個是兇手,這樣算下來,一共需要四十分鐘左右,這是一個不短的時間,如果有人消失了這麼久,她們應該有印象地。 既然楊艾筱記不得,說明很可能她們的確沒有人出去那麼長時間。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四個人都沒有作案時間。可以排除。 龐管家呢?龐管家一個大男人,不可能和她們四個娘們聊通宵吧,楊秋池問楊艾筱:「龐管家也沒有出去過嗎?我是指時間比較長的那種,將近半個時辰那種?」 楊艾筱想了想,很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我記得我們在談論三姨娘地時候,龐管家一直坐在下首,時不時插幾句話,往往就說到大家的痛癢處,我記得大家都讚歎他說到了點上,後來夜深了她要回去,娘不讓,說讓他一直陪著說話。所以,一直到五更天散的時候,他才離開地。」 這龐管家看來挺會拍馬屁的,他既然沒有作案時間,可以排除了。 不過,就算他有作案時間,他也沒有充分地犯罪動機啊,難道他與三姨娘通姦? 龐管家雖然比較精幹,但畢竟是個乾癟老頭,一付萎縮模樣,比楊老太爺還差,三姨太找他通姦幹什麼?找罪受嗎?另外龐管家對女人痛恨之極,如果他還有興趣和女人通姦,那就不會拒絕找老婆了。 楊秋池接著問道:「那你呢?你總能記得住你有沒有上過茅房吧?」 一個大姑娘家被問起上茅房的事情,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楊艾筱紅著臉說道:「記不得了,都快兩年了,誰會去記這個。 「你記不住這個,總記得你去勒死三姨娘的事情吧?」 楊艾筱大驚:「我沒有!三姨娘不是我殺了。」 「那是誰殺的?」 「我怎麼知道!」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先勒死三姨娘,你娘幫你下毒毒死小少爺山兒,你們還企圖下藥讓大少爺產生幻覺見鬼之後嚇死,不過,你們沒想到大少爺離開了村,你們詭計沒有得逞。所以,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你和你娘充分預謀之後干的!」 宋同知和羅縣丞都吃了一驚,根本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只有宋芸兒興奮地看著楊秋池,為他的神探哥哥又破了一起大案而高興。雖然她也沒聽出來這個案是怎麼破的。 楊艾筱更是傻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不是,不是我們,我們幹嗎要這樣做?」 「很簡單。為了家產!」楊秋池很老練地微笑著。為自己的分析推理能力沾沾自喜,「你娘毒死小少爺,同時下藥讓大少爺嚇死,再把三姨娘勒死。這樣,就沒人來和你爭楊家的家產了。對不對?」 宋芸兒不大明白。問道:「還有大少爺的女兒草兒,還有大少爺地媳婦周氏啊。」 「草兒是孫女,能和楊艾筱這女兒爭嗎?周氏是兒媳婦,不可能有繼承權的。」楊秋池得出這個結論。主要是根據國現行繼承法規定,兒媳婦一般也沒有繼承權,除非是盡到主要贍養義務的喪偶兒媳。古代那就更不用想了。 「那。還有大奶奶在啊!」宋芸兒看來這一次是存心挑刺了。 「大奶奶也是兒媳婦……」不對,大奶奶是楊老太爺的正房原配。屬於配偶,與兒媳婦不同,按照我國繼承法規定,這配偶是第一順序繼承人,是有權繼承丈夫地遺產,只是不知道在明朝行不行。 楊秋池略一思索,感覺到好像不行,國古代是嫡長繼承製,媳婦改嫁,連她自己地嫁妝恐怕都不能帶走,更不要說丈夫家的家產了。 按照推理是這樣的,不過,還是問一下比較踏實。楊秋池扭頭看著楊老太爺,問道:「伯父,這媳婦能繼承夫君家的遺產嗎?」 楊老太爺雖然是科舉出生,讀地都是四書五經,對這大明法律並不是很熟悉,不過,這點常識還是有的。說道:「婦,婦人夫亡無改嫁者,夫家財產及原有嫁妝並,並聽前夫之家為主。但孀婦守,守節者,合承夫分。」 楊秋池地古水平雖然不怎麼樣,但這幾句話還是聽懂了的,也就是說,明朝時老公死了,老婆改嫁的話,那是連嫁妝都帶不走的,這和自己地記憶是吻合的,但如果寡婦守節不嫁,則可以接管丈夫的財產,當然,這不是真正意義上地繼承,因為她只有使用權卻沒有處分權,不能帶走。 看來,如果這一切都是楊艾筱和她娘干的,她還拿不到家產,這家產將來是由大奶奶掌管地。 轉念又一想,大奶奶歲數不小了,總會死的,那時候還是會落到楊艾筱手裡。興奮地說道:「大奶奶年歲已高,去世之後,不就歸楊艾筱了嗎?」 楊艾筱被楊秋池說得都快哭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我將來要嫁出去的,夫家有錢財就行了,而且老太爺會打發我嫁妝,我圖老太爺這邊的家產幹甚麼?」 對啊,楊秋池心一震,這楊艾筱說得未嘗沒有道理,她圖楊家家產幹甚麼?說到底她是要嫁出去的。嫁到夫家之後連自己的嫁妝都不能自行支配,把楊家整個家產都搬過去,無償為夫家做貢獻嗎?說不通。再說了,她現在連夫家都還沒有,操的哪門心呢。 宋同知又說道:「就,就算大奶奶不在了,這,這家產也,也落不到楊艾筱的手裡。」 啊?楊秋池更是驚訝:「為什麼?」 宋同知這種案還是審過不少,這相關條還是比較熟悉的,當下背誦道:「大明律規定:『果無同宗應繼,所生親女承分,無女者,入官。』」 這一句楊秋池也聽懂了,就是說,在明朝,女兒要繼承遺產,除非家族裡同宗男丁都死絕了,也就是「絕戶」的情況下,才能繼承。 這楊老太爺是楊家村族長,家族男丁興旺,楊秋池與楊老太爺也是同宗,不說別人,只要楊秋池不死,楊艾筱就沒辦法繼承,除此之外,楊家村整個是一個家族,男丁興旺,楊艾筱要指望通過殺人來謀取家產,那至少要殺光楊家村所有男丁才行。 楊秋池有些尷尬,看來,自己的推測是行不通的。 其實。如果這個案發生在現代,楊秋池的推測是可以成立的。 我國現行繼承法,楊艾筱和大少爺、小少爺都是楊老太爺的婚生女,與二姨太都是第一順序繼承人。楊老太爺配偶三姨太、大少爺、小少爺都死的話。將來等楊老太爺死亡地時候,楊艾筱和她娘有權與大奶奶三人平分楊老太爺的遺產。如果大奶奶死在楊老太爺之前,那楊老太爺所有的財產都歸楊艾筱和他娘了。 根據這個邏輯,楊艾筱和她娘企圖下毒毒死小少爺山兒是為了爭奪遺產。同樣,為這個目的而下致幻藥企圖讓大少爺見鬼嚇死。以及收買奶媽呂氏勒死三姨太,下毒毒死山兒,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地。 可惜地是,這個目的在明朝並不能成立。 其實。這不是楊秋池推理能力有問題,而是楊秋池對明朝的法律制度沒有足夠的瞭解,他用我們國家現行繼承製度去分析明朝地繼承問題。當然會出錯。 既然楊艾筱殺人動機不足,楊秋池讓她退下之後。決定繼續查別人。 下面需要找大少爺楊清水的媳婦周氏,核查楊清水所說是不是真地。同時,周氏也是當初迫害三姨太郭氏的四人幫之一,也有重大犯罪嫌疑,必須進行排查。 周氏帶到,看上去還是那麼靜靜的,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女孩當初曾經百般刁難三姨太郭氏,在郭氏懷孕期間,夥同他人踢郭氏的肚企圖使其流產。 楊秋池本來對她挺有好感地,可知道那事情之後,說不出的厭惡,也懶得客氣,連嫂都不喊,直截了當問道:「周氏,三姨娘郭氏死的那一晚,你在幹什麼?」 周氏見楊秋池擺官架,上面又坐著寧國府同知宋大人還有廣德縣縣丞羅大人,倒也不敢怠慢,不過,她爹當初也是從七品地鹽課司副提舉,所以不存在畏官問題。不亢不卑說道:「在家睡覺。」 「真的嗎?有誰可以作證?」 「我夫君,丫環僕人都可以。」 「周氏,你好好回憶一下,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耍奸使滑,逼著大老爺撕破臉用刑,那就不好了。」 「我說地是實話,」周氏冷笑,「如果堂弟你準備用刑對付你嫂,那我也只能認了。」 宋同知沉聲道:「你,你雖然是楊大人的嫂,如果不好好回,回答大人的提問,甚至犯了王法,楊,楊大人同樣可以對你用刑!」 見宋同知發怒,周氏當然知道官府的厲害的,所謂民不跟官鬥,更何況他老爹已經被彈劾,現在也是一介布衣了。氣焰頓時消了,低聲道:「民婦說的是實話。」 宋同知桌一拍:「大膽!還敢耍刁!那一晚你明明和你婆婆還有二姨娘、楊艾筱你們三人,在二姨娘房裡談論三姨娘白天出醜的事情,你現在還敢在此胡言亂語,是不是真的以為本官不敢對你用刑?嗯?」 周氏一聽,這才知道人家已經全盤瞭解,想隱瞞是隱瞞不過的,強笑道:「大人,是民婦記錯了,我那一晚是和她們在一起,時間太久我都忘了。請大人恕罪。」 楊秋池問道:「當晚,你夫君在哪裡?」 周氏這次不敢再亂答,老老實實說道:「民婦的確不知道,吃過晚飯我就去二姨娘房裡說話,楊艾筱和大奶奶已經在那裡了。我們一直說到深夜五更天。大奶奶讓龐管家準備了宵夜,吃完宵夜我才回房裡的。」 「你夫君當時已經在房裡了嗎?」 「在了,他在房裡睡覺呢。」 這就是說,楊清水很可能趁周氏到二姨太房裡這一段時間裡,偷偷翻牆而出,溜到小閣樓,勒死了三姨太。 楊清水具有作案時間,又有一定的動機殺人,還隱瞞的重要的事實,犯罪嫌疑重新變大。 楊秋池繼續問周氏:「你們四個那天晚上一直都在房裡嗎?有沒有人途出去?比如上茅房之類的。」 周氏回憶了一下,說道:「我真記不得了。不過好像沒有,大家那一晚聊得很開心,途沒有人離開特別久的,就算是上茅房,二姨娘的院裡就有,不用跑遠的。」 周氏的說法比較合情理,他們幾個白天見到三姨太出醜,晚上那還不好好幸災樂禍一番,哪捨得途溜號不參與呢。還需要核對一下大奶奶和二姨娘的說法,如果相一致,可以初步判斷,這幾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據。 楊秋池又問:「你夫君是否曾經因為替三姨娘出頭,被你公公暴打,一個月下不了床?」 說起這事,周氏恨聲道:「這個狐狸精,就會勾男人,當初想當我夫君的小妾,進了我們楊家大門之後,趁我夫君外出收賬,又勾搭公公,嫁與公公當了姨娘之後,還想勾搭我夫君,這個騷狐狸,破鞋,天生的賤貨,張著腿到處賣屄的爛婊!。。。。。。」 周氏咬牙切齒一連串罵出之後,胸脯不停起伏,還不解恨,兀自接著低聲詛咒著。 楊秋池等人簡直驚呆了,他們不能理解,這麼一個靜靜的少*婦,當著這麼多男人的面,怎麼罵得出如此惡毒污穢的語言。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虎屁股 看來,這是一個佔有慾極其強烈的女人,容不得自己的男人有任何的外心,雖然這種外心在那個時代是合情合理的,卻不符合她的獨佔欲,當三姨娘出現在她的生活,企圖與他分享丈夫的時候,立即被她視為敵人,幾乎是不擇手段地對付她,可以說是要致之死地而後快。這樣的女人簡直令人恐怖。 由於「嫉妒」屬於休妻「七出」理由,所以古代女人一般是不敢把妒忌表露出來的,但有名的也不少。 比如大詩人蘇東坡有一個朋友叫陳季常,他妻柳氏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女,每當陳季常宴客,並有歌女陪酒時,柳氏就用木棍敲打牆壁,把客人罵走。事後蘇東坡借用獅吼戲喻其悍妻的怒罵聲,作了一首題為《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的長詩,其有兩句是:「忽聞河東獅吼,拄仗落手心茫然。」 這裡「河東」是借用唐代詩聖杜甫關於「河東女兒身姓柳」的詩句暗喻陳妻柳氏,後來人們便把「河東獅吼」作為妒妻悍婦的代稱。由此可見,古代這種醋罈還是有的。不過,像楊清水的娘周氏這樣惡毒的悍婦,還是非常少見的。 宋同知聽周氏罵得惡毒,喝道:「大堂之上,不得口出污穢之言,否則掌嘴。」 周氏這才閉了嘴。 根據周氏的證明可知,楊清水的確因為替三姨太出頭被楊老太爺打過。 楊秋池讓周氏下去之後,重新提審楊清水。 楊清水不知道為何又提審他,很是緊張,進到小閣樓裡,見楊秋池和宋同知、羅縣丞都是面沉如水,更是惶恐。歪坐在椅上,卻不敢亂問。 楊秋池問道:「你方才說三姨娘死的那一晚,你一直在家裡,有你的娘和丫環僕人作證。是這樣的嗎?」 楊清水一聽問的是這個。心裡咯登一下,有些猜到很可能這上面出什麼紕漏了,低下頭嗯了一聲。 宋同知一拍桌,喝道:「胡說!你。你娘周氏那一晚,分。分明在二姨娘處聊天,聊三姨娘白天出醜的事情,又,又如何能與你作證呢?」 楊清水頓時臉色蒼白。支吾著不知如何作答。 這臨時大堂裡沒有驚堂木,宋同知只好又一拍桌,手掌都有些疼。喝道:「使奸耍滑,來人。給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眾捕快齊聲答應,上前就要拖楊清水。 楊清水嚇得從椅上滑了下來,跪坐在地上,連聲叫道:「大人恕罪!我說,我說。那晚我是翻牆出去了。」 宋同知追問:「有正門你不走,翻牆出去?非奸即盜,說!你是不是跑來小閣樓裡殺三姨太來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殺三姨娘,我先前說地都是真的,我雖然氣惱她背信棄義,嫁給了我爹,但那也只是一時氣惱,後來也就認命了,如果我恨她,就不會幫她說話,還害得被我爹暴打一頓,一個多月下不了床。」 這倒是實話,如果他恨三姨娘,根本不會管三姨娘的事情,甚至可以借刀殺人,讓二姨太他們幾個去對付三姨太,自己坐山觀虎鬥,豈不痛快。 楊秋池問道:「那你究竟翻牆出去幹什麼?難道不是到小閣樓來嗎?」 楊清水低下頭,有些傷感:「沒錯,我是到小閣樓來了。因為我擔心三姨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會想不開。」 楊秋池一聽來了興趣,問道:「你是什麼時候來地?」 「將近四更地時候。」 楊秋池心裡猛地一跳,四更?那不是估計的三姨太被殺的時候嗎?連忙追問:「你當時在哪裡?看到什麼了?」 「我在小閣樓院門口,沒進去,只是看了看就走了。」 「小閣樓的院門不是從外面鎖上了嗎?」 「我去地時候是開著的。」 楊秋池一驚:「什麼?小院門是開著地?誰開的?」 楊清水微微一遲疑,低聲說道:「我不清楚。」 他肯定知道!只是這個人他不能說出來,楊秋池心雪亮,微一思索,馬上想起一人,不過,楊秋池不急於追問這個問題,先輕輕繞開這話題,轉而問道:「小院的門是誰從外面鎖上的,這你該知道吧?」 「是老太爺讓龐管家鎖上地。」楊清水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鑰匙在……在我爹手裡。」 「你在小閣樓外面呆了多久?」 「轉了一下就回去了。」楊清水說的很小心,聲音很低。 「你不是準備來看看三姨太有沒有事的嗎?怎麼剛到就回去了呢?」楊秋池追問,「是見到什麼人在小閣樓了吧!」 宋同知聽出了味道,楊清水如果那時候看見有人在小閣樓出現,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眼看要有重大突破,不由心跳加快,喝道:「快說!你,你究竟看見了誰?」 楊清水神情更是慌亂:「沒,沒看見誰。」 宋同知手一揮就要動刑,楊秋池擺手阻止。問楊清水:「你故意來看。三姨娘,院門本來是鎖上地,現在卻打開了,你前面不是說跟關心她,甚至要準備將她金屋藏嬌嗎?怎麼都不看看是誰進了小閣樓就走了呢?好像和你前面說的不相符哦。」 楊清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不知如何作答。 楊秋池微笑著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很為難,因為這個人這時候出現,很明顯是來對三姨太不利的,而此刻最恨三姨太的,除了在二姨太房裡的那四個人之外,恐怕就只有老太爺了。」 「也只有老太爺能讓你看見之後。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趕緊開溜,片刻都不敢停留。因為如果讓老太爺知道你晚上跑到三姨太小閣樓來,恐怕就不是一個月下不了床的事情了。我說的對吧?」 楊清水驚呆了,這位堂弟怎麼什麼都知道。好像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他似地。 從楊清水面部表情。宋同知和宋芸兒就已經知道,楊秋池猜的是準確的,不由得呆了,難道。搞了半天,竟然是老太爺殺死了三姨太? 很有可能!楊老太爺對三姨太非常寵愛。如果他不是太過喜愛三姨太,也不會跟自己的兒爭小妾了。但三姨太發花癡丟人現眼,敗壞了楊家門風,楊老太爺冷靜之後。對這件事情地處理感到非常為難,想來想去,只有三姨太自殺。才能勉強換回一點面。 於是楊老太爺深夜來到小閣樓,先用迷香將奶媽呂氏和丫鬟知春迷倒。然後從窗戶潛入房裡,勒死三姨娘,偽裝上吊自殺。 現在涉及到楊老太爺,就有些麻煩了。宋同知湊過頭去低聲問楊秋池:「賢侄,現在如何是好?抓楊老太爺來問嗎?」 楊老太爺案發時就在殺人現場,又有殺人動機,所以有重大犯罪嫌疑。不過,如何進行審訊,這可難住了楊秋池。 按道理,楊秋池是楊家族人,他審理族長小妾被殺案,已經不太合適,好在是受宋同知地委託,算是協助宋同知查案,所以,他提審楊家同輩或者晚輩都可以,甚至於他提審二姨太這種妾的身份的准長輩,都還勉強說得過去,他要敢提審大奶奶甚至楊老太爺,可就是大逆不道了。就算楊老太爺有罪,也輪不到他楊秋池來審訊。 所以,如何處理好這個問題,可得好好想想。來到明朝這麼些日了,他開始學著用明朝人的思維來思考問題。 讓宋同知他們來審也不妥當,宋同知與他是同年,再說了,如果能確認楊老太爺就是兇手,那倒也無妨,但如果弄錯了,僅僅是懷疑,這開堂審下來,自己就別指望在楊家村過年,也別指望進祠堂祭祖了,百分之一百二會馬上被趕出楊家村。那丟人可就丟大了。 想了想,還是不能冒這個險,先從旁查證,如果確定是楊老太爺作案再說。 楊秋池讓楊清水退下,提審了二姨太,核實了楊艾筱和周氏地說法,她們四個當晚的確在一起談論三姨娘發花癡地事情,一直說到五更。另外,那一晚大奶奶讓龐管家一直在旁伺候著,五更的時候,大家吃了龐管家安排的宵夜之後才回房睡的。 楊秋池和宋同知他們除了午簡單吃了一點飯之外,整整一天都在審訊,審到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 楊秋池和宋同知商量之後,決定再提審龐管家核對一下,然後就吃晚飯。至於怎麼對楊老太爺和大奶奶進行調查,宋同知也認為得想好了才行,不能草率行事。 龐管家被帶上來之後,笑呵呵到處點頭。 楊秋池心想,這管家當得很不錯,待人接物很有分寸。如果楊秋池知道自己頂替地那個楊石頭以前沒少挨這管家欺負的話,肯定要找個機會題楊石頭出出氣。 龐管家坐下之後,楊秋池問道:「龐管家,三姨太死的那一晚,你在什麼地方?」 「回秉老爺:我在二姨太房裡服侍大奶奶她們四個聊天呢。」這管家有啥說啥,到沒有隱瞞。 「你說一下經過。」 「是,那天三姨太發花癡被送回小閣樓之後,我要安排僕人去請來了村裡郎準備給三姨太瞧病,老太爺說不用了,所以郎只是幫我包紮了一下手指頭就走了。」 「包紮手指頭?你手指頭怎麼了?」 「那天三姨太發花癡,抱了大少爺被拉開之後,又要來抱我,我躲閃地時候摔了一跤,把院裡花架上的花盆給碰掉了,碎瓷片劃傷了我地手。」 「你的手傷了?傷到什麼地方?」 龐管家舉起右手:「手掌,不過傷口比較淺,」頓了頓,又補充道:「還傷了指。傷口有點深,流了好多血。」 楊秋池點點頭,示意龐管家繼續說。 龐管家續道:「吃過晚飯,老太太去二姨太房裡說話。路過我那裡。順便叫我一起去,說是三姨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老太爺很不高興,大家在一起想想辦法。看看該怎麼辦。」 楊秋池心想,這老太太分明是叫大家湊在一起幸災樂禍話三姨太。還找了這麼好的一個借口 龐管家接著說:「老太太有令,我怎敢不從呢,便跟著一起去了。我記得那天有老太太、二姨太、大少爺媳婦周氏、還有楊艾筱姑娘四個人。」 楊秋池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老太爺呢?他怎麼沒去?」 「三姨太出了這檔事,老太爺正傷心呢。哪還有心思鼓搗這個。」 「老太爺不是很生氣嗎,還要拿三姨太治罪,他怎麼會傷心呢?」楊秋池明知故問。 「怎麼不傷心啊!」龐管家歎了一口氣。「老太爺自從納了這一房小妾,愛地真如同掌上明珠一般。那可真是拿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喜歡得跟什麼似的。天天圍著三姨娘轉。」 「既然這樣,老太爺怎麼會讓三姨娘受人欺負呢?」 「受人欺負?沒有啊!」龐管家瞪大了眼睛,一付很茫然的樣。 楊秋池說道:「龐管家,我知道你很為難,不敢得罪老太太他們。不過,三姨太懷孕的時候,她們用腳踢三姨太地肚,是你帶著老太爺去抓了個現行,老太爺發火,她們這才有所收斂,山兒這孩才最終保住了。算起來你還是楊家地功臣呢。有這事吧?」 見自己裝傻被揭穿,龐管家老臉微微有些發紅,點點頭,又歎了口氣,這種事情他可不好說什麼。 楊秋池繼續問道:「老太爺傷心三姨娘出了這等事情,那一晚他在幹什麼?」 龐管家想了想,說:「老太爺讓我鎖了院門之後,從我手裡把鑰匙拿走回他房裡了,我要跟上去伺候,老太爺說不用了。後來我就到二姨太的房裡伺候老太太她們了。一直到五更,我準備了宵夜眾人吃了才各自散了。」 「途有人出去過嗎?時候比較長的那種?」 「沒有,我記得沒有。」 「你能肯定?你一直在場嗎?」 「嗯,我一直在旁伺候著呢。」 楊秋池感歎了一聲:「龐管家對我楊家可真沒得說的。」看著龐管家花白地頭髮,走了過去,伸手在龐管家頭上撥了幾根白頭髮,捻在手指間,嘖嘖了兩聲,說道:「你們瞧瞧,龐管家操勞得頭髮都花白了。真可謂赤膽忠心,勞苦功高啊。」宋同知等人都點頭稱是。 楊秋池如此誇獎,龐管家真有點感激涕零,連稱不敢當。 楊秋池隨意問道:「龐管家,咱們楊家村打更的多嗎?」 龐管家還沉靜在剛才被楊秋池誇獎地幸福裡,回答道:「就一個,叫楊牛,都叫他老牛頭,年輕的時候腿摔瘸了,幹不了重活,老太爺就安排他打更,好多年了,就住在咱們外宅,也很辛苦的。」 楊秋池又讚道:「龐管家對下人也真沒說的,這更是難得啊。」 龐管家高興得臉都要笑爛了。 現在,只剩下楊老太爺和老太太兩個人沒有排查。看來,為了查明真相,說不得,也只好摸一摸老虎屁股了。 正在這時,有丫鬟上來稟報:「我們老太爺說,各位老爺連日審案辛苦了,已經準備了酒宴,請各位老爺到前廳赴宴。」 楊秋池等人便起身前往前廳。路上,楊秋池將南宮雄叫到身邊,低低地嘀咕了好一會,南宮雄點頭離開,然後眾人來到大廳。 此刻,天色已晚,客廳裡燈火通明,幾大盆炭火燒得旺旺地,雖然外面寒風刺骨,屋裡卻溫暖如春。 楊家上下都參加了酒宴。大家入座之後,先客套寒暄幾句之後,便悶頭吃喝,過了好一會,楊老太爺終於打破了沉寂,問楊秋池:「賢侄,案件偵破進展如何啊?」 楊秋池看了一眼宋同知,這才回答:「老太爺,我們查出,三姨娘去世的那一晚,四更天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人去過小閣樓。」 楊老太爺輕歎了一聲:「那個人是我。」 楊秋池和宋同知都很意外,還沒問,這楊老太爺自己就先承認了。不過,從這一點來看,楊老太爺很可能不是兇手,因為假如事情沒有最終敗露,沒有哪個兇手會老老實實承認自己到過現場。 楊老太爺接著說:「三姨娘本來好好地,怎麼會突然那樣呢,我當時很惱怒,冷靜下來之後就覺得很奇怪了,我想去找三姨娘問個究竟。」 楊秋池小心地問道:「三姨娘怎麼說呢?」 楊老太爺搖搖頭:「我沒見到她,我到了門口,又不知道見了面該說什麼,便沒有叫,只是站在窗戶邊上聽,聽見她微微的鼾聲,知道她睡著了,不想打擾她,便決定第二天再問她,然後我便回去了。」 「唉~!」楊老太爺長歎一聲,「我怎麼也沒想到,我走了之後,她卻死了。早知道這樣,我……,唉~!」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滴血認親 宋芸兒有些好奇,問道:「三姨娘睡覺打呼嚕呀?」 楊老太爺點點頭。 楊秋池也問道:「伯父,你能從鼾聲確定是三姨娘嗎?」話問出來楊秋池就有些後悔了,老太爺和三姨娘兩人一個枕頭上睡了一年多時間,怎麼會不知道呢。 果然,楊老太爺說道:「是她的呼嚕聲,沒錯的。」頓了頓,又續道,「她死之後第二天,我到她房裡睡,人家說人死了七天之內會回魂,想著她會不會見我可憐,托夢迴來看看我。我好和她說聲對不起……」 說到這裡,楊老太爺話語有些哽咽了。看來,楊老太爺對這小妾的感情的確很深。 楊秋池偷偷看了看大奶奶,只見她臉色淡漠,好像沒聽見楊老太爺的話似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鄙夷的冷笑。 楊老太爺停了半晌,這才續道:「那晚上我靠在床頭,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聽到有呼嚕聲,很輕,卻很熟悉,一點沒錯,就是她的。我心一喜,醒了過來,就看見她一身白衣——她以前就很喜歡穿這樣一身白衣——就躺在我身邊。」 「我驚喜地叫了聲,伸手去摸她的臉,沒想到摸了一個空,她整個身平平地飛了起來,然後慢慢立在了床前,我坐起身,正要走過去,就看見她臉上的肌膚一塊一塊往下掉,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骷髏頭!」 「我嚇得不停地大叫,那白衣骷髏變得越來越大,血淋淋的,慢慢向我走來,然後我就被嚇昏死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楊秋池聽完楊老太爺對見鬼過程的描述,心一動,和自己第二次見鬼的情景很相似。說明,楊老太爺也是被下了致幻藥。 楊秋池問道:「伯父,三姨娘去世那一晚,您去小閣樓的時候。大概是幾更?」 「四更!」楊老太爺很肯定地說。「我就是聽到外面梆響四更,想起山兒出世地時候也是四更,這才想去看看她。」 四更,也就是估計的作案時間。那時候楊老太爺還聽到三姨太的呼嚕聲,說明三姨太當時還沒有死。說不定。楊老太爺前腳走,這兇手後腳就進了小閣樓殺死了三姨太,楊老太爺這最後一面都沒能見著。 大奶奶插話說道:「老爺,咱們先不要說這些了吧。光顧說話不喝酒吃菜。這菜都涼了。」 「對對,吃菜,吃菜!」楊老太爺招呼道。然後吩咐龐管家安排下人們去將飯菜都熱一熱。這大冬天的,飯菜容易涼。 龐管家前前後後招呼著。忙得不亦樂乎。楊秋池有些感慨:「龐管家真是裡外一把好手。」 大奶奶也讚道:「是啊,家裡這些丫環婆多,卻沒一個用地,你不看著他,馬上就躲懶去了。沒有龐管家還真不成,外面這收租收帳,迎來送往,甚至一日三餐,還都依賴這龐管家照應著。」 龐管家聽大奶奶誇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接著去忙去了。 楊老太爺不說這些傷心事之後,大家又舉杯換盞暢飲起來,這冬天裡喝酒,舒筋活血,吃得人熱血沸騰。 正喝著酒,南宮雄回來了,在楊秋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楊秋池臉上露出了會心地微笑,也低聲在南宮雄耳邊說了幾句。南宮雄點點頭,退到楊秋池身後幾步站著。 酒席散的時候,楊秋池等人又有些喝醉了。照例,楊老太爺吩咐上紅糖綠豆湯醒酒。 不一會,丫環們用一個大托盤將醒酒湯端了上來。龐管家又親自從托盤裡將醒酒湯一個個端到了楊秋池等人面前。 宋芸兒舀了一小勺嘗了嘗,皺了皺眉,說道:「好淡,一點味道都沒有。」扭頭對龐管家說道:「哎!幫我拿點紅糖來。」 同知大人的千金有指示,龐管家趕緊哈著腰答應,吩咐丫環去拿。宋芸兒臉一沉:「怎麼,我叫你去拿,你卻叫別人去拿,你的架還蠻大地嘛!」 宋同知喝道:「芸兒不得無理!」 宋芸兒噘著嘴巴身一扭,哼了一聲,老大不服氣的樣。 見同知千金生氣,龐管家有些惶恐,趕緊哈著腰小跑著出客廳去拿紅糖。 這時,門廳前方房樑上地一盞燈籠突然掉了下來,砰的一下落在地上,頓時燒了起來。 大奶奶和周氏、楊艾筱等驚聲尖叫起來,慌亂地站起來到處躲。楊老太爺也有些慌了,站起身連忙叫僕人們去撲火。 那燈籠的火倒也不大,只是突然掉下來燃了起來,把眾人都嚇了一大跳,稍稍有些慌亂。僕人們很快就把燈籠的火給撲滅了。 好在有驚無險,另有僕人趕緊拿來新地燈籠換上。 這時,龐管家端了一碗紅糖回來,宋芸兒接過,舀了一大勺放在碗裡,又給楊秋池的碗裡也放了一勺,才大口喝了起來。 楊秋池在宋同知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宋同知點點頭,將龐管家叫了過來,端起自己的那一碗紅糖綠豆湯,站起身說道:「龐管家,你,你是楊老太爺地左膀右臂,我聽楊老太爺說,他,他一直把你當兄,兄弟一般。剛才小女言語不當,龐管家切莫在意才是。龐管家辛苦了,就,就請飲了這碗醒酒湯,算是本,本官犒賞你吧。」 宋同知可是朝廷五品官員,相當於現在的地委常務副書記,給一個小管家賜飲,算是給了他天大地面了,龐管家受寵若驚,連稱不敢。貓著腰,恭恭敬敬將那碗紅糖綠豆湯接了過來,一口氣喝乾,連聲感謝。 旁邊丫環又給宋同知另外端來一碗醒酒湯。 楊秋池等人也都各自把醒酒湯喝了。正要散席回去休息,就見到一道黑影閃了進來。鑽進桌,來到楊秋池腳下。楊秋池一低頭,驚呼一聲:「小黑!你怎麼來了!」 那道黑影正是楊秋池心愛的小黑狗小黑。 楊秋池他們這一次到老家是省親來了,來的時候沒有破案任務。所以就沒有帶小黑。再說了。先在楊秋池可是縣太老爺了,怎麼還能到哪都帶條小狗呢,那有失官威。 小黑狗親熱地圍著楊秋池腳邊亂轉,小尾巴搖得呼啊呼的。楊秋池彎腰抱起小黑狗,問道:「小黑。你怎麼來了?」 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算是回答。伸著舌頭去舔楊秋池的手,好癢。 正在這時,一個僕人急沖沖跑進來說道:「老太爺。各位大人,楊夫人他們從寧國府回來了。」 啊,小雪回來了?楊秋池和楊母都是有驚又喜。原來還以為他們要第二天才能來到呢。小黑肯定是馮小雪他們帶回來的。 楊秋池抱著小黑狗迎出門外,就見到遠遠過來一群人。當先一個正是自己地娘馮小雪。 「小雪~!」楊秋池歡喜地叫了聲,放下小黑狗。 「夫君!」馮小雪小跑著迎了上來,拉著楊秋池的手,滿臉欣喜,彷彿分離了很久似的。小黑狗在他們兩腳下繞著圈歡蹦亂跳,汪汪亂叫。 「你們怎麼今天就到了,我還估計著要明天才能到呢。」 馮小雪身後的女護衛頭領夏萍說道:「夫人說少爺急著要用這寶貝,我們便連夜趕路,所以提前到了。」 楊秋池心疼地拍掉馮小雪身上地白雪,說道:「你看你,找什麼急嘛,天都黑了,山路又不好走,萬一要摔著了,那可怎麼辦嘛。」 此刻,宋芸兒也攙扶著楊母跑了上來,楊母說道:「小雪,這黑燈瞎火地你著什麼急嘛,明天一大早再來就行了啊。」 馮小雪過去攙扶著楊母,說道:「娘,我擔心夫君急著要用,我們這不是沒出什麼事嘛,您別擔心。」 宋芸兒過來親熱地挽著馮小雪的手臂,說道:「嫂,快進屋吧,外面好冷的。」 「對對,快進屋!」楊母說道。左邊挽著宋芸兒,右邊挽著馮小雪,將楊秋池丟在一邊,三人並肩說笑著走進了大廳。 楊秋池這下成了跟屁蟲,跟在她們後面進了客廳。 馮小雪他們還沒吃飯,大奶奶趕緊吩咐龐管家重新置辦酒席。 馮小雪他們吃飯的時候,楊秋池吩咐龐管家準備一個乾淨地桌,擺上香爐,並準備一個用來滴血認親的瓷碗。 馮小雪他們吃飯地時候,楊秋池沐浴更衣,做好準備。他們吃完飯,一切也準備停當了,接著淨手焚香,開始進行滴血認親。 小丫環知春將山兒抱來之後,楊秋池從馮小雪帶回來的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了兩片采血刃,用燈火燒過消毒之後,分別在楊老太爺和小少爺山兒手指上紮了一下。鮮血冒了出來。 山兒哇哇哭著,給這滴血認親蒙上了一些灰色。 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拿出兩根玻璃吸管,分別吸取了兩人的血,將玻璃吸管放在一個托盤裡,然後將那準備用來滴血認親的瓷碗也放進托盤,稱自己要獨自一人祈禱神靈保佑,然後進行滴血認親,這樣才能靈驗。 楊秋池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進了廂房,關好門。好半天,才神色凝重地托著那放著兩根玻璃吸管和一個瓷碗地托盤,小心翼翼走了出來,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又點了一支香,默默禱告一番之後,才轉身說道:「我現在要檢驗山兒究竟是不是老太爺的兒,我會將他們剛才的血滴在碗裡,如果是,他們地血會溶合在一起,否則,就不能相溶!」 對於生者與死者之間是否有親關係,早在三國時代就記載了滴骨認親事例:當時陳業的兄弟渡海喪命,同時遇難者有五、十人,待發現屍體時,屍體已經高度**,不可辨認。陳業心想。如果是親人,一定會所不同,於是便割臂流血灑在骨上,果然一骸骨上血液浸入。其餘骸骨則血液不入。 宋慈《洗冤錄》記載了檢滴骨親法:「謂如某甲是父或母。有骸骨在,某乙來認親生男或女,何以驗之?試令某乙就身刺一兩點血滴骸骨上,是地生親則血沁入骨內。否則不入。俗云『滴骨親』蓋謂此也。」並規定了詳細的操作方法。 對於**檢驗親關係的方法,即合血法。也就是俗稱的滴血認親(周星馳的《品芝麻官》裡地那種),則是在明朝才出現的。 明末的《檢驗屍傷指南》、清初的《福惠全書》和《校正本洗冤集錄》都有完全相同地記載:「親兄弟或自幼分離,欲相識認,難辨真偽。令各刺出血,滴一器之內,真則共凝為一。否則不凝也。」 所以,楊老太爺他們也聽說過合血認親這種說法。但沒見過。 剛才楊秋池鄭重其事沐浴更衣、淨手焚香、獨自禱告,已經讓他們感到了某種神秘地力量。待到後來楊秋池拿出的那兩根玻璃吸管,更讓他們非常的驚奇。他們從沒見過透明玻璃,也沒見過橡膠。見楊秋池手一捏,這長長的透明地管就將血吸了進去,更是驚訝,心都充滿了敬畏。 人就是這樣,總是敬畏那些神秘的東西,許多地神話傳說就是來自於這種對神秘的敬畏。楊秋池這一番故作神秘的做作,就是要引起楊老爺他們的敬畏,從而相信滴血認親地結果。 聽楊秋池這麼一說,大家都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了,楊老太爺等人都圍攏過來,凝神觀瞧。 楊秋池從托盤裡拿起一根玻璃吸管,將血滴在碗底,又拿起另一根吸管,慢慢將管鮮血擠了出來。 那鮮紅鮮紅的血從尖嘴頭冒了出來,緩緩凝成一個小血滴,落了下去。 這一滴血下去,山兒地命運將由此決定。 血相容,他就升入天堂,會得到楊老太爺無微不至的照顧,真正過上小少爺地幸福生活;如果不能相容,他將墮入地獄,這樣的封建大家庭是絕對不可能容忍孽種的存在的,其命運自然可想而知。 碗裡的兩滴鮮血雖然挨在一起,卻像兩個鬧了彆扭的小孩,背靠著背在賭氣,等了半天,還是各自**,沒有融在一起。 楊秋池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楊老太爺的目光變得異常的冷峻,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抬起頭,死死盯著小丫環知春懷裡的山兒,咬著牙吐出了兩個字:「孽種!」 大奶奶和周氏、楊艾筱三人相視一笑,彷彿對這個結果早在意料之。 大奶奶滿臉鄙夷地看了一眼山兒,走到老太爺身邊,撇著嘴道:「我早就說這狐狸精不是什麼好東西,傷風敗俗,也不知道是哪裡招來的野種,敗壞……」 「夠了!」楊老太爺大吼了一聲,把眾人都嚇了一跳,「龐管家,給我把這野種拿出去扔到糞坑裡溺死!」停了一下,沒聽到龐管家答應,扭頭一看,只見龐管家面如死灰,嘴裡喃喃念著:「不會……不可能……不對!」 楊老太爺正沒好氣,見他對自己的吩咐沒有反應,大喝道:「龐管家!」 龐管家渾身一機靈,這才回過神來,答應道:「是,老爺,您叫我?」 「搞什麼!我讓你馬上把這孽種拿去糞坑裡溺死!你沒聽到嗎?」 龐管家的臉更是慘白,答應了一聲,慢慢走到丫環知春面前,哆哆嗦嗦將枯瘦如柴的小山兒接了過來,緊緊摟在懷裡。 山兒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伸出兩隻長滿老繭的小手,去抓龐管家的臉。 「孩~!」龐管家低低地悲聲呼喚,任由山兒的小手在自己同樣粗糙的老臉上抓撓著,兩顆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滾落下來。 楊老太爺更是煩躁,吼道:「龐管家,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龐管家緊緊抱著孩,生怕別人把他搶跑似的,走到楊老太爺面前,咕咚一聲跪倒,抱著孩磕了一個頭,說道:「老爺,求求您,饒過這孩吧。孩是無辜的啊。」 「無辜?」大奶奶在後面陰陽怪氣說道,「騷狐狸生的野種,就不該留在這世上,更不能留在我們楊家,沒得污了我們楊家的名聲。」 聽了這話,龐管家抱著孩又磕了幾個頭,慘然道:「如果老爺、太太能發慈悲饒了這孩,老奴願意辭去管家之職,這些年的工錢我也不要了。我帶著這孩離開楊家村就是了。懇求老爺、太太成全!」說罷,又磕了幾個頭。 旁邊楊清水的娘周氏恨聲道:「不行!這孩是楊家門裡出來的野種,只有處死,才能洗掉這恥辱!」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兩難選擇 「就是!」楊艾筱尖聲附和道,「只要這孽種還活在世上,人家就會指我們的後脊樑說,我們楊家村族長,舉人大老爺的小妾生了個野種,還讓管家帶著到別的地方偷偷養著,這叫我們的臉往哪裡擱?叫我們還怎麼見人!」 楊艾筱的娘張氏就是因為下毒要殺死這孩才被抓起來的,現在既然這孩是野種,那張氏的罪過就要小得多,說不定老太爺反倒感激張氏這樣做,出錢替她通關係。所以,楊艾筱火上澆油特別來勁。 聽了他們的話,楊老太爺更是氣得臉色鐵青,渾身哆嗦,扭頭指著身後幾個男僕說道:「你們幾個,快去把這孽種拿去糞坑溺死,然後把屍體拿來我看!做不好我就打死你們!聽到沒有!」 那幾個男僕答應一聲,跑過去和龐管家搶孩。 龐管家雖然身材乾癟,卻很精幹,力氣也很大,才一劃拉,兩個男僕便跌了出去。 不過,猛虎還怕狼群,更何況他還遠遠不是猛虎,七個男僕一起上來,龐管家便不是對手了。他抗拒不住,便跪在地上,將孩拚命護在自己身下,口還一個勁向老太爺求饒。 那幾個男僕得了死命令,哪敢不盡力,也死命搶這孩,山兒哇哇大哭起來,哭聲像一只孱弱的小貓在叫。場頓時亂作一團。眼看著山兒就要被男僕們搶走。 「住手!」宋芸兒叫道,急步上前,稀哩嘩啦幾下,抓起那幾個男僕扔出了圈外,重重跌在地上,連聲慘叫。 宋芸兒轉身對楊老太爺說道:「老太爺,芸兒向您求個情。山兒這孩才兩三歲,您就發發慈悲,饒了這孩吧。」 龐管家本來孤苦無助,眼看著孩就要被搶走。幸虧宋芸兒出手相助。還來不及向宋芸兒表示感謝,又聽到宋芸兒也替這孩求情,感動得老淚縱橫,緊緊摟著山兒。跪爬兩步,向楊老太爺連連磕頭求情。 宋芸兒求情。楊老太爺不好說什麼,鐵青著臉,轉過頭看向宋同知。 宋同知咳嗽一聲,正要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在前面說道:「芸兒,這是我們楊家在處理家事,你不要多管閒事。快回來!」 宋芸兒急得滿臉通紅,一跺腳:「哥!他們要溺死孩。這怎麼叫閒事呢!」 「你不知道情況,不要亂插手!快回來!」頓了頓,楊秋池又冷冰冰說道,「這孩的娘已經死了,爹又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惡漢,這種沒由來的野種還是溺死的好!」 「什麼~!」宋芸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這無情無義的話竟然是自己傾心地男人說出來的,頓時臉色煞白,銀牙一咬,恨聲道:「你~!你真冷血!我看錯了你!」 嘩啦一聲,一柄短劍已經握在手,宋芸兒站在場,冷眼往眾人一掃:「今天這孩我保定了,誰要殺他,先問問我手短劍!」 宋同知喝道:「芸兒不得無理!這是在楊老太爺家。還不快回來!」宋芸兒並不搭理。 楊秋池眉頭一皺:「夏萍何在!」 「屬下在!」夏萍在楊秋池身後抱拳回答。 「去將她拿下!不可傷她性命!」 「遵命!」夏萍長劍出鞘,邁步上前。 「哈哈哈~!」宋芸兒冷笑,「傷我性命?她還不夠看!」 說話間,響起一連串炒豆似的兵刃相撞之聲,劍光閃閃,兩人已經鬥在一起。 楊母急聲道:「孩,你快叫她們住手!」馮小雪也想勸,但看見楊秋池陰沉著臉,卻又不敢勸,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兩人已經快如閃電一般斗了數十招,就聽著宋芸兒一聲清嘯,夏萍手長劍已經被磕飛,宋芸兒短劍架在了夏萍脖上,冷笑道:「誰傷誰的性命?」 夏萍雙眉一展:「宋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在下地性命本來就是宋姑娘求情救下來地,還給姑娘,也是應該的。動手吧。」雙目一閉。 宋芸兒收回短劍:「我殺你作甚,退下吧!」 夏萍抱拳稱謝,退了下來。向楊秋池躬身道:「屬下無能……」 楊秋池一擺手:「不怪你,退下吧。」頓了頓,喝道:「南宮雄何在!」 「屬下在!」南宮雄上前一步抱拳拱手。 「宋芸兒擾亂我楊家處理宗族事務,你去將她拿下,不可傷她性命!」 方才楊秋池讓夏萍出手去拿宋芸兒,南宮雄就有些費解,他知道宋芸兒和楊秋池一直形影不離,怎麼現在要動手拿她。既然楊秋池有令,雖不清楚緣由,卻只能遵命。 南宮雄拔出腰刀,走上前拱手道:「宋姑娘,得罪了!」 「少廢話!來吧!」宋芸兒短劍一揮,喝道。 叮呤噹啷兩人鬥在一起,南宮雄招數大開大合,力道威猛,宋芸兒小巧靈動,劍招神奇,勘勘鬥了百餘招,南宮雄漸落下風。 楊秋池眉頭一皺,一揮手:「大家齊上!將她拿下!」 「是!」楊秋池身後的護衛們拔出刀劍,圍了上去。夏評猶豫了一下,還是拔出長劍也圍了上去。 宋芸兒知道,自己的武功也就比南宮雄稍稍強一點,加上夏萍,自己恐怕就難以抵擋了,更別說還有十多個錦衣衛護衛,都是好手,當下急聲叫道:「楊秋池!你別逼我下殺手!否則我讓他們血濺當場!」 宋芸兒氣急之下,直呼其名,連「哥」都不叫了。 楊秋池冷聲道:「芸兒,你太不像話了!如何處理山兒這野種,是我楊家宗族地事情,你胡亂插手,本就不該。還不快快住手退下!你不聽我的話,難道真要血濺五步才甘心嗎?」 宋同知知道他女兒急脾氣,鬧毛了真地會下手傷人的,那時候就難收拾了。情急之下。說話更是結巴。急聲對宋芸兒吼道:「芸兒!你,你連爹,爹的話都,都不聽了嗎!快。快,快退下!」 「爹!你別管。我今天跟這姓楊的拼了!」說話間,宋芸兒劍光大盛,要先將南宮雄制住。 南宮雄只守不攻,宋芸兒一時卻奈何他不得。眾護衛喝了一聲。各挺刀劍圍了上去就要動手。 「別打了!住手!聽我說!」一直跪在旁邊地龐管家抱著孩站了起來,「你們都住手,我有話說!」 龐管家抱著孩擋在他們間。雙方生怕傷到他們兩,再不好出招。只得各自退了一步。 龐管家對宋芸兒說道:「宋姑娘,多謝你一番好意,我龐某人感激不盡。」然後轉身走到楊老太爺身前,抱著孩跪下磕頭道:「老爺,如果你不肯饒了孩,老奴願意一命換一命,只要您能答應饒過這孩,我馬上死在這裡。懇請老太爺成全。」 這龐管家出面求情救這孩,肯定是不忍心看這孩無辜死去,宋芸兒強出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眾人都能理解,可現在龐管家竟然要一命換一命,用自己的命換山兒的命,這就讓人不能理解了,除非是至親或者有特別地理由,有誰會這樣做呢。 所以,聽了龐管家這話,眾人都驚呆了,連宋芸兒都很驚訝,問道:「喂,你瘋了?幹嘛要用自己地命換這孩地命?」 「因為這是他自己的兒!」楊秋池冷聲道。 啊~!眾人大大吃了一驚。宋芸兒驚聲問道:「楊……,你說什麼?什麼他自己的兒?」 楊秋池這句話如同半空一個霹靂擊了龐管家,他渾身一哆嗦,跌坐在了地上,緊緊抱著山兒,驚恐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接著緩緩說道:「龐管家給三姨太郭氏下藥,讓她神志昏聵,然後姦污了她,才生下了山兒。」 龐管家急聲道:「不,不是,我沒有!」 「山兒如果不是你的孩,你用得著一命換一命嗎?」楊秋池看了一眼宋芸兒,續道:「我之所以苦苦相逼,就是要讓你說出這句話來!」 什麼?這下宋芸兒呆了,腦袋一轉,馬上想明白了其地關節,驚喜交加說道:「哥,原來你是故意這樣做的,你本來不想殺小孩,故意激他說出這話,對不對?」 楊秋池沒理她。 白光一閃,那短刃沒入宋芸兒袖。宋芸兒急步走到楊秋池身前,拉著他地衣袖:「哥,你生氣了?怎麼不理芸兒?」 「我不是你哥,我是『姓楊的』!」 宋芸兒有些不好意思,隨即臉一板:「誰叫你事先不告訴我!」 「告訴你?我怎麼知道你會發了瘋一樣替他出頭?」 「嘻嘻,」宋芸兒笑了笑,柔聲匡道:「好了啦,哥,就算芸兒發瘋了,對不起,芸兒給你賠罪了啊,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芸兒吧。」 「哼~!「楊秋池伸手在宋芸兒鼻樑上刮了一下,「調皮!好了,你讓開,我要審這龐管家。」 「哎~!「宋芸兒脆生生答應道,讓到了一邊。 楊秋池上前幾步,對龐管家說道:「我再問你一遍,山兒是不是你的孩?」 這是一個兩難選擇,龐管家說是也不行,說不是也不行。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是。」 楊秋池道:「既然這孩不是你的,就麻煩你將孩交給楊老太爺處死,這種野種不能留在世上!」 宋芸兒此時已經知道楊秋池地用意,沒出面阻止。 龐管家其實也知道楊秋池這是在逼他,不過,他不敢拿這孩做賭注,雖然宋芸兒剛才出面阻攔,但她不瞭解宋芸兒,不敢把賭注押在她的身上。而只要芸兒不插手,楊老太爺鐵定會將這孩處死。 龐管家剛才情急之下說了願意一命換一命,主要是想用這法激楊老太爺,讓他不要殺山兒。不是真心想用自己的命換孩地命。 但龐管家要承認是自己強*奸了三姨娘生了山兒。根據《大明律》規定:「強*奸者,絞。」「凡奴、及雇工人、奸家長妻女者,各斬。」「妾各減一等,強者。亦斬。」所以,龐管家只要承認。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所以他拒絕承認。 楊秋池道:「我如果用孩性命來逼你,諒你也不會心服,這樣吧。你說這孩不是你地,你敢不敢滴血認親?」 龐管家驚慌地搖搖頭。語無倫次說道:「不,我……,他不是我地兒。……我幹嘛要滴血認親!」 楊老太爺急於知道真相,手一揮:「將他抓住。滴血認親!」 「是!」幾個男僕衝上去抓住龐管家,將孩搶了過去,宋芸兒生怕楊老太爺情急之下殺了孩,跑過去將山兒奪了過來,抱在自己懷裡。 馮小雪走到宋芸兒身邊,說道:「宋姑娘,把孩給我吧。」 宋芸兒馬上明白了馮小雪的意思,自己抱著小孩,就不方便動手,也就不能更好地保護馮小雪的夫君楊秋池,會心一笑,將小孩交給了馮小雪。 楊秋池拿出新的玻璃吸管,分別採了龐管家和山兒地血,叫僕人另外拿一個乾淨地碗來,將血和瓷碗拿進廂房。 片刻,楊秋池端著托盤走到桌前。眾人圍攏了過來,龐管家卻沒有,還是跌坐在地上,臉上冷汗直流。 楊秋池將兩個玻璃吸管裡的血滴進碗裡,果然,很快熔合在了一起。 楊老太爺大怒,罵道:「果真是這老畜生的!」 大奶奶恍然大悟:「難怪他處處維護郭氏那騷狐狸,我們踢那騷狐狸肚的時候,他還偷偷告訴老爺,原來是怕我們將他兒踢掉!」 楊艾筱恨聲道:「就是!難怪他用皮鞭打我娘打得那麼狠,還要掐死我娘,原來是他氣我娘下毒毒他地兒!」說到這裡,朝龐管家啐了一口:「你這死不要臉的老東西,真該千刀萬剮!」 宋芸兒驚奇地問楊秋池:「哥,你是怎麼知道山兒是龐管家地孩的?」 楊秋池說道:「他最初引起我的懷疑,是他對山兒的態度,當他知道山兒不是體弱多病,而是被人下毒之後,他地反應明顯不像一個管家,而像一個父親。當得知下毒的人是二姨太之後,他對兇手的恨更是凶得離譜,甚至要當場掐死她。楊老太爺讓他執行家法,他差點將二姨太打死。」 「不過,那時候我還僅僅只是奇怪,他怎麼反應這麼強烈,我還以為他是衷心護主呢,原來他卻有私心!提審楊艾筱她們幾個,讓我知道了龐管家他對三姨太肚裡地孩的關心,進一步確定了他這種私心。所以,我決定用滴血認親試一試。」 楊秋池轉身對龐管家說道:「前面第一次滴血認親,你見楊老太爺地血與你兒的血居然沒有融合,很出你的意料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滴血認親的碗裡下了手腳嗎?」 宋芸兒奇道:「做手腳?他做了什麼手腳了?」 「滴血認親的碗被他用鹽醋擦過,要知道,生血見鹽醋肯定會融合在一起。他早年曾經跑過船,走南闖北,見過世面,這滴血認親作弊的小竅門他當然知道。」 「他知道山兒不是楊老太爺的兒,而是他自己的兒,只要一驗血,馬上就會漏餡,所以才動了手腳,希望兩滴血能融合,以便矇混過關。」 說到這裡,楊秋池指了指自己的鼻,有些得意地說道:「你不知道吧?我這鼻特別靈,比我的小黑差不了多少。」低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黑狗,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搖了搖小尾巴,好像表示同意。 楊秋池續道:「你親自拿來的碗,我一聞就知道,你用鹽醋擦過。」 宋芸兒奇道:「既然如此,那又怎麼沒有融合呢?」隨即明白了,喜道:「既然你知道他做了手腳,瓷碗當然被你調了包了!」 楊秋池微微一笑:「聰明!這個碗是另外一個乾淨的碗,真相就顯現了。所以龐管家剛才非常的意外,以致有些失魂落魄。」 宋芸兒現在明白了:「難怪剛才楊老太爺和他說話他都沒反應,一個勁說『不會,不可能,不對』」 大少爺楊清水一直不吭聲,此刻兩眼通紅,不聲不響走到龐管家身邊,猛地一腳踢了過去,正龐管家臉頰,把龐管家踢得倒摔出去好幾步遠。 楊清水還要追打,被楊秋池拉住了。 楊老太爺現在知道自己這綠帽竟然是管家戴的,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龐管家大吼道:「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眾僕人答應了,就要上前動手。 楊秋池說道:「且慢!伯父,還有些事情沒問清楚,現在不能殺他。」 聽了楊秋池的話,楊老太爺只得暫時強壓怒火,盯著龐管家,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手印的秘密 宋同知問龐管家:「現在證據確鑿,你還不從實招來,難道要我動刑嗎?」 龐管家臉若死灰,點點頭:「是,山兒是我和三姨娘生的。」 「從實招來!」宋同知喝道。 「是,三姨娘一直被大奶奶她們欺負毆打,我經常替她找郎治傷,她說這日太苦了,想去死。我見她可憐,就勸她。她感激我,就……就主動和我好了,才懷了這孩。」龐管家低著頭說道。 龐管家承認和三姨娘通姦,對於通姦,《大明律》規定只是杖八十,而且規定:「奸生男女,責付姦夫收養。」很明顯,龐管家想用八十大板換回兒。 楊秋池道:「你說是三姨太主動和你通姦?」 龐管家點點頭。 「你不是對女人沒有興趣嗎?怎麼會和別人通姦呢?再說了,就算三姨娘感激你關心她,就憑你這個乾癟猴模樣,母豬都不會和你通姦的,更別說如花似玉的三姨太了。」 「那也說不定!」大奶奶插嘴道,「這騷狐狸天生是個**貨,看見男人就上,姓龐的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貨色正合她意。」 「婆婆說的一點沒錯!」周氏插嘴道,「如果這騷狐狸不是犯賤,她會發花癡嗎!」 楊秋池接過這話,問龐管家:「你知不知道三姨太為什麼發花癡?」 「我不知道,」龐管家全身發抖。 「你不說沒關係。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三姨太是被你下了一種藥,才使她發花癡的。」 「不,不是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龐管家慌亂地說道。 「因為你要殺死她,你下藥本來是想讓她見厲鬼嚇死,沒想到引發了她地潛在疾病,才導致她發花癡,而她發花癡之後。神志昏聵亂,昏睡不醒,不知怎麼的並沒有產生幻覺見到鬼,也沒被嚇死。於是,你這才決定潛入小閣樓將她勒死。」 龐管家說道:「不對,我沒有鑰匙。怎麼進小閣樓院?」 「翻過去。」楊秋池說道,「方纔僕人們與你爭奪山兒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你雖然身材乾癟,一臉松樹皮,但早年跑船的經歷,讓你有了一付堅強體格,力氣很大,而那小閣樓的牆只有一人多高。憑你的身骨,要翻過去還是不費勁的。」 「你事先在小閣樓下面隱藏了漿糊和窗戶紙,準備深夜動手。讓你沒想到的是,大奶奶叫你到二姨娘房間裡談論三姨太。你走不開,才沒有機會下手。」 楊秋池心裡知道,龐管家曾經通風報信。揭發了大奶奶她們對三姨太的暴行,所以。大奶奶叫龐管家去,並不是與他說話投機,而是因為龐管家下午被**裸地三姨太抱,嚇得摔倒,也出了醜,大奶奶叫他去,是想一併嘲笑解氣,只不過,這話現在不能當面說,否則大奶奶下不了台。 「對啊,」龐管家如釋重負,「我一直和大奶奶她們在一起,除了上茅房,就沒出去過,哪有時間去殺三姨太呢?」 「沒錯,你故意當著她們面把三姨太狠罵了一頓,又罵到點上,你的用意本來是想將來三姨太出事之後懷疑不到你,沒想到你的話討得了大奶奶她們的歡心,才一直讓你伺候著不讓離開。」 「你為了讓大奶奶她們放你走,好去作案殺人,你耍了一個小花招,趁上廁所的一點時間,跑出去找了更夫老牛頭,給了他一兩銀,讓他縮短時間,提前打了五更,其實,那時候才剛剛到四更!」 「你怎麼知道?」龐管家非常驚恐,怎麼連自己給更夫的錢數他都一清二楚,不過這句話也就等於承認了這件事。 楊秋池沒有回答,指了指窗外,問道:「現在天已經黑了好久了,這時辰應該差不多都二更天了吧。不過,好像一直沒聽到打更地聲音,你不覺得奇怪嗎?」 龐管家豎著耳朵聽了聽,也發覺了這個問題,就在他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剛才地問題,臉色不由變得煞白。 楊秋池微微一笑,說道:「很好,你猜出來了,沒錯,打更的老牛頭被我請來了,所以他今晚上沒辦法打更。因為有件事情他要出來作證!」轉頭對南宮雄說道:「把人帶上來!」 「遵命!」南宮雄拱手施禮,轉身出去,不一會,和另外一個護衛一起,將一個老頭帶了進來。這老頭五十來歲,走路一瘸一瘸的,是個跛。 龐管家一看這跛,煞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哆哆嗦嗦低聲叫了句:「老牛頭!」 「對!」楊秋池說道,「他就是咱們楊家村打更的老牛頭。」 楊秋池對老牛頭說道:「楊老太爺家三姨太死的那天,龐管家來找過你嗎?你要如實回答,否則,哼哼!」 老牛頭捂著的一邊臉很明顯挨過打,臉頰青紫,嘴唇破了個口,高高腫起。 原來剛才南宮雄出去就是去找這更夫老牛頭,稍稍動刑審訊,就查清楚了龐管家賄賂他讓他提前打更地事情。 老牛頭跪下磕頭道:「小人不敢,小人如實交代。三姨太死的那一晚,龐管家來找我。給了小的一兩銀,讓小的提前打四更和五更。」 「你提前了多久?」 「總共提前了一更」 楊秋池提醒大家注意:「根據老牛頭地證詞,這就是說,那一晚打五更的時候。實際上才剛到四更。」 楊秋池根據屍體檢驗估算出來地死亡時間是晚上兩點左右,也就是正常情況下地四更,但由於老牛頭將四更和五更提前打了,提前了一更時間,這就是說,晚上兩點的時候,老牛頭本來應該打四更,卻打了五更。 所以,大奶奶她們解散地時候。實際上是晚上兩點,也就是估算的作案時間。這樣算下來,龐管家是有作案時間的,當然,同樣道理,其他四個女人也都有作案時間。 龐管家讓更夫提前打更。並不是刻意要讓自己取得沒有犯罪時間的證據。因為明朝的時候,屍體檢驗的水平還沒有達到把死亡時間精確到幾更地程度。更何況只提前了一更(兩個小時),如果不是楊秋池,根本不能確定三姨太是四更左右死的。因此,龐管家根本想不到要找個證據證明自己五更還與大奶奶她們在一起,從而證明自己沒有作案時間。 合理的解釋,應當是龐管家被大奶奶她們揪住不放,他是僕從身份。又不敢未經許可私自開溜,這才賄賂更夫提前打更,讓她們好解散,否則。過了五更,天就要亮了,那時候就不好下手殺人了。 雖然龐管家不是故意製造不在場證據。但這個提前打更,的確讓楊秋池陷入了歧途。龐管家也因此一直沒有進入楊秋池偵破重點嫌疑範圍。 龐管家並不輕易認輸,說道:「我沒有殺三姨太,你說我殺了她,有何為證?」 宋同知、羅縣丞等人聽楊秋池分析得頭頭是道,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忽聽龐管家問有何為證,心都是一怔,對阿,說了半天,好像都只是楊秋池的分析,證據呢? 楊秋池道:「我問你,在三姨太死之前,他小閣樓上窗戶紙是誰貼地?」 「過年的時候丫環僕人貼地。」 「你貼了嗎?」 「沒有,」龐管家道,「這種事情向來都是僕人們做的。」 「對,我忘了,你不是僕人,你是管家。」楊秋池譏諷地笑了笑,「既然你不是僕人,沒有給三姨太貼窗戶紙,那怎麼會在窗戶紙上留下你的手印呢?」 「手印?什麼手印?」龐管家一頭霧水。這一下宋同知等人也聽不明白了。 「那天下午為了躲避發花癡的三姨太,你碰碎了花盆,手掌和手指被劃傷,對嗎?」 「是啊,郎還替我包紮了手指。」 「替你包紮了哪一根手指?」 「指。怎麼了?」 楊秋池沒有回答,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才說道:「請你把手舉起來,看看指拇上有什麼?每個人手掌和手指上都有的東西,你看看是什麼?」 龐管家搞不懂楊秋池是什麼意思,下意識地翻起手掌看著。 宋芸兒等人也不由自主也翻起自己的手掌查看,疑惑地說道:「沒有什麼啊。」 楊秋池抓住宋芸兒的纖纖手掌,指著上面地紋路說道:「你沒看見你手掌和手指上有各種各樣的紋路嗎?」 手掌和手指上有紋路,這在國古代早就有了認識,還發展成了一種看手相算命的方法,漢代神相許負所著專著相手篇就有這樣的說法:「手紋亂挫,合有福祿,永無災害。手有橫理紋,殺害不須論。手有縱橫紋,爵位至三公。」而古人還用在契上打手印作為一種證明。 由此可見古人對人地手掌和手指的紋路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不過,古書上卻從來沒有通過指紋對比來認定罪犯地記載,說明古人並沒有認識到人的指紋具有唯一性,沒有將指紋鑒定作為刑事犯罪證據使用。 發現指紋地唯一性的,是十世紀日本的亨利.福爾茨醫生和英屬印度殖民地的威廉.赫謝爾。兩人幾乎同時分別在不同地方揭示了這個刑偵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發現。 但他們的發現當時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直到二十世紀初,世界各地的司法部門才開始正式認可指紋可以作為同一認定的證據使用。我國也是那時候才引進了現代意義地指紋鑒定技術。 宋芸兒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說道:「對啊。有好多紋路。」說到這裡,宋芸兒嘻嘻一笑,「哥,難道你是通過看手相發現龐管家是兇手的嗎?」 楊秋池搖搖頭:「不是,龐管家殺完人鑽出來重新糊窗戶的時候,他粘有漿糊的手掌和手指又粘上了灰塵,在按壓平整窗戶紙的時候,留下了這些淺灰色的手印。但這些指紋,有幾個手指印是沒有紋路的。如果不信。咱們馬上可以去小閣樓查看!」 龐管家已經猜到楊秋池這番話的意思,兩眼露出了恐怖神情。 宋芸兒也猜到了,驚喜地說道:「哥,你是說,這龐管家那天指受傷,用布包了傷口。因此窗戶紙上那手印地指位置上並沒有紋路,證明那窗戶紙上的手印是他的。所以,他就是兇手!」 「聰明!」楊秋池讚道。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難怪下午你用我的頭髮掃那窗戶紙上的灰塵,還趴在那裡左看右看的,原來是在觀察這個啊。」 楊秋池用某個特定手指紋路地有無來證明罪犯,並不涉及指紋的同一性問題,所以,是能夠被宋芸兒那時代地人所理解和接受的。宋同知等人聽了楊秋池的分析。都點頭贊同。 楊秋池點點頭,然後轉身對龐管家說道:「你用迷香迷昏了小丫鬟知春和奶媽呂氏,然後撕掉三姨娘房間外面的窗戶紙,鋸斷窗欞橫木。鑽了進去,用隨身帶來的繩勒死床上昏睡的三姨娘,偽裝她自殺。鑽出窗欞,重新架好橫木。糊上窗戶紙,然後潛回了你自己的房裡。我說地沒錯吧?」 龐管家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楊秋池的話,而是在側耳傾聽什麼,臉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大少爺楊清水見龐管家不回答,走上前又一腳踢在龐管家下巴上,龐管家正張著嘴四下看,冷不丁挨了這一腳,上下牙猛一合,嘎崩一下,將舌尖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慘叫一聲,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神志也恢復了清醒。 楊秋池對龐管家奇怪的神情並不意外,好像已經預料到了。問道:「龐管家,你還不承認嗎?」 「承認什麼?」龐管家捂著下巴。 「承認你殺了三姨太!」 「我沒有。」龐管家要做最後地垂死掙扎,「她是我兒的娘,我為什麼要殺她?」 對啊!宋同知等人都覺有理,一起看向楊秋池。 「你強*奸了三姨太,生下了山兒,從那時開始,你就謀劃著讓你的兒繼承楊老太爺整個家產。三姨太不知怎麼地知道了你這個想法,堅決反對,因為實現這個目標的方法是殺死大少爺!你怕消息走漏,這才殺死了三姨太。」 大少爺楊清水吃了一驚,想不到這龐管家用心如此惡毒。 楊秋池續道:「你要殺大少爺當然不能直接殺,那會引起懷疑,最好地辦法就是下毒讓大少爺產生幻覺,讓他見到鬼,嚇死他,就像你給老太爺和我下毒,讓我們見到鬼一樣!」 什麼?楊老太爺和楊清水都驚呆了,相互看了一眼,楊清水問道:「真是他下的毒?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毒能讓人看見惡鬼嗎?」 「具體是什麼毒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這世上一些植物或者藥,吃了可以讓人產生奇怪的幻覺,對了,有些毒蘑菇也能產生這種幻覺。」 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植物叫做致幻植物,例如產於墨西哥北部荒漠上的仙人掌類有一些是被當地人稱為「魔球」的致幻植物,人們若吃了它被稱為「烏羽玉」的嫩莖或嫩芽苞,就會出現種種幻覺:會看見各種奇形怪狀的魚;或者萬紫千紅的花朵;或者色彩斑斕的蝴蝶。致幻植物是巫師們最鍾愛的東西。 毒蘑菇比較常見,楊秋池提到一些毒蘑菇也能產生這樣的幻覺,對此,楊老太爺等人倒是聽說過,也就明白了楊秋池說的是什麼樣的藥了。 「我沒有!」龐管家聲嘶力竭喊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麼大少爺沒死?」 「因為大少爺見到鬼的第二天就離開家外出遊學去了。」 「那為什麼老太爺沒死呢?他一直在家啊!」龐管家聲音淒厲。 楊秋池冷笑:「大少爺沒死之前,如果老太爺死了,楊家家產就歸大少爺了,怎麼會輪到你的兒呢!所以,沒殺死大少爺之前,你是不會殺死老太爺的。」 「那老太爺那一晚怎麼也見了鬼了呢?」說完這話,龐管家突然答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好像身後有什麼人再叫他名字。 楊秋池笑了:「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估計最有可能是老太爺誤食了你下給大少爺的藥,由於藥被兩人分食了,所以大少爺和老太爺都見了鬼,卻都沒有被嚇死。」 龐管家再沒有接腔,又恐怖地回頭張望,隨即四處亂看,好像四周有個什麼可怕的東西。 見龐管家這樣,眾人都有些詫異,只有楊秋池會心一笑,說道:「龐管家,你在看什麼呢?」 龐管家眼睛瞪得大大的,儘是恐怖之色,還是沒有答腔。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作弊查真相 楊秋池抬手給了龐管家一記耳光,打得龐管家嘴角流血,神志恢復了正常。 趁此功夫,楊秋池說道:「龐管家,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剛才給我吃的那一碗醒酒用的紅糖綠豆湯,我沒有喝。我讓芸兒幫我故意發脾氣指使你去拿紅糖,然後讓南宮雄發暗器射掉了燈籠,趁大家慌亂之際,芸兒把我的那一碗和我伯父宋同知的那一碗對調了。」 頓了頓,楊秋池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又讓我伯父將那碗紅糖綠豆湯賞給了你喝。不過,這碗湯喝了有什麼後果我可不知道,龐管家,你知道嗎?」 啊~!龐管家淒厲地慘叫了一聲,驚恐得臉都扭曲了,慌亂地伸手進喉嚨亂掏,乾嘔了兩聲,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楊秋池冷笑:「你這樣是沒用的。」 龐管家站起來就要往外跑,要去洗胃,被楊秋池身後的南宮雄一腳踹在肚上,痛得又跪在了地上,隨即,強忍著痛,驚恐地抓住了楊秋池的手:「救救我!楊少爺,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 「救你?你怎麼了?你不說明白,叫我怎麼救你?」 「我承認,我都招了,我知道老太爺這次請你來是來查山兒的真實身份的,我害怕暴露,所以兩次在紅糖綠豆湯裡下了藥,這種藥是我年輕的時候跑船從海外買回來地,過量服用能讓人產生恐怖幻覺。本來想把你嚇跑,可沒有達到目的,這次就想……就想嚇死你。我錯了~!救救我啊,少爺,救救我,我什麼都招了。」 龐管家的這種藥少量服用能讓人心情愉悅,暫時忘掉痛苦,但快樂和痛苦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如果過量服用。就會讓人產生恐怖的幻覺,甚至把人活活嚇死。龐管家當年跑船出海,見到當地部落首領用這種藥作為處罰手段,覺得好奇,便買了一些帶回來。 龐管家自己曾經過量服用過一次,知道這種致幻藥的厲害。就算閉上眼睛,也能聽到聲音。也能感覺到活生生的魔鬼就在身邊,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怖沒有什麼辦法能阻擋。 這種藥可以把人活活嚇死,因為人在極度恐怖的情況下,可以引起心臟驟停而導致猝死。比如溺水死亡,有時候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嚇死地。 溺水死亡可分為干溺和濕溺,後者就是我們常見的淹死。而前者。人是在落水之後數秒鐘之內就死亡了,死者並不是被淹死的,而是因為極度的恐怖,瞬間引起心臟停跳而猝死。因此死者雖然死在水裡。但肺部只進了少量的水甚至根本沒有進水。 所以,根據肺部是否進水來判斷是生前落水還是死後落水,並不絕對準確。 另外。致幻植物一般都會對人體內臟器官尤其是肝臟造成損害,可因此導致呼吸、循環樞抑制或肝昏迷而死亡。 龐管家第一次下的藥比較輕。只是想把楊秋池嚇走。第二次重一些,但藥性剛剛發作就被楊秋池吐出了大部分。龐管家眼看楊秋池沒有離開地意思,這才下決心讓楊秋池活活嚇死。所以,這一次龐管家下的藥劑量非常大,沒想到,作繭自縛,自己卻喝了。 剛才龐管家已經開始產生了幻覺,他聽到大廳裡有奇怪地笑聲,女人淒厲的笑聲,前後左右都是,接著看見腐爛了的女鬼,他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後面的厲鬼會越來越恐怖,最終會被活活嚇死。 龐管家現在藥性剛剛開始發作,又挨了兩腳一巴掌,舌頭也咬破了,因此神志才得以暫時恢復,他知道,既然楊秋池知道這種藥,又兩次吃了這種藥都沒事,所以,只有他才能救自己,他要趁自己這短暫的神志清醒,讓楊秋池救他性命。至於救了命之後判死刑的問題,只能以後再說了。 楊秋池先吩咐僕人去準備洗胃鹽水,然後繼續問道:「三姨太是你殺死的嗎?」 「是,是我殺地,我買通了更夫老牛頭讓他提前打更,脫身之後就翻牆進了小閣樓,用迷香迷倒丫鬟和奶媽,鋸斷窗欞橫木,鑽進去用帶來的麻繩勒死三姨太,然後偽裝自殺,接著鑽出來,糊好窗戶,就跑了。」 「你為什麼要殺她?」 「我見她被欺負很痛苦,就拿那種跑船帶回來的藥高價賣給她吃,這種藥少量吃能讓人感到很舒服,沒想到她吃了之後發花癡,脫光衣服摟著我不讓我走,強行拉我上床。當時是在她房間裡,沒有別人,我就……就和她做了那事。」 「她清醒之後哭著把我打出房間。我希望她因此自殺,免得告發了我,但她沒自殺,也沒告發我。過不多久我就知道她懷孕了,肯定懷的是我地孩。我才暗注意保護她。」 「孩生了之後,我想讓我兒繼承楊家全部家產,就準備毒死大少爺和老太爺。我一時昏了頭,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三姨太,她既然是孩的娘,我以為她一定會贊同並且會很高興,沒想到她說如果我毒死大少爺,她就要告發。」 這下明白了,三姨太對大少爺楊清水還是有感情的,不忍心看見龐管家殺他,所以威脅龐管家要告發,沒想到,反倒給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三姨太在龐管家心是沒有什麼地位地,他一心想的只是自己地兒,龐管家為了滅口,這才對三姨太起了殺機。 龐管家接著說道:「我一氣之下,就在她吃的飯菜裡下了那種藥,晚上又將她勒死了假裝上吊自殺。第二天我又在大少爺的飯菜裡下了藥。劑量很重,想讓他見鬼之後嚇死。當時我去處理三姨太下葬地事情去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老太爺和大少爺一起吃的飯,所以藥量減小,老太爺和大少爺都沒被嚇死。」 「後來我偷偷打聽過大少爺的下落想繼續下毒,但老太爺他們也不知道具體……」 說到這裡,龐管家突然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恐怖地看著楊秋池。隨即尖叫著倒爬幾步,喊道:「不,不要過來,三姨娘,求求你別來嚇我,我錯了。我沒辦法才殺你的,……啊!」龐管家摀住自己的眼睛。卻仍然全身發抖,最後尖叫著在地上打滾。 他又產生幻覺了,聽這話好像看見了三姨太的鬼魂,這時候,僕人們將鹽水端來,楊秋池讓僕人給龐管家灌鹽水催吐洗胃。 可還沒等灌,龐管家掙扎著死死按住自己的心臟。大口大口喘著氣,已經說不出話。隨後,也許是臨死之前的迴光反照,他看清了四周情況。努力地抬手伸向馮小雪懷裡的山兒,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來,手臂無力垂落。眼睛還直勾勾盯著山兒。 楊秋池摸了摸他地頸動脈,已經沒有了脈搏,龐管家已經因為極度恐懼而導致心臟驟停猝死。 就算龐管家不被嚇死,他強*奸三姨太,後來又殺死三姨太,這兩個罪名都是要砍頭的,所以,最終也難逃一死。 楊秋池有些感歎,為了自己的孩,這龐管家下毒殺人,這算不算是一種父愛的表現呢? 大奶奶厭惡地看著馮小雪懷裡的山兒,對楊老太爺說道:「老爺,這野種怎麼辦?還是溺死吧!」周氏和楊艾筱都附和。 宋芸兒杏眼一瞪,又要發火,楊秋池擺手制止。 楊老太爺有些為難,他親眼看見姦夫被活活嚇死,心頭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他倒不是一個冷酷地人,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山兒畢竟只是一個兩三歲的孩,孩是無辜地,但他不是楊家的人,無論如何處置,反正山兒是不能留在楊家大院的。 楊老太爺看了看楊秋池,問道:「賢侄,你意下如何呢?」 楊秋池笑了笑:「山兒是伯父您的兒,當然要留在您身邊了。」 楊老太爺眉頭一皺,不悅地說道:「你怎麼能這麼……」突然,回味出楊秋池話另有含義,疑惑地問道:「賢侄,你的意思是……?」 「剛才滴血認親的時候,我作弊了,其實,山兒真的是您地兒!」 「你說什麼?」楊老太爺驚問。大奶奶等人也都驚呆了,一起疑惑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傷口,他解釋道:「滴血認親的時候,我用我地血替換了伯父的血,所以,不會與山兒的血相溶。伯父地血還在廂房裡放著呢。」 大奶奶說道:「不對,剛才那龐管家的血與山兒地血溶合了呀!」 「那也是我作弊的結果,因為那個瓷碗,就是原先龐管家作弊拿給我的瓷碗,那個碗被龐管家用鹽醋擦試過,什麼血都能融合的。」 大家更是驚訝,這個結果太出人意料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楊秋池說道:「其實,剛才我說到廂房裡禱告,這是我為了作弊方便說的一個借口罷了,」看了看楊老太爺,見他將信將疑,便續道:「這樣吧,我當著大家的面,重新做一次滴血認親。好不好?」 這個問題一定要搞清楚,如果山兒真是三姨太郭氏與楊老太爺的血肉,那楊老太爺疼惜他娘慘死,會愛他如掌上明珠一般。楊老太爺當即答應,重作滴血認親! 楊老太爺叫丫鬟重新拿來一個乾淨的瓷碗,還提來一桶清水,當著眾人面清洗了瓷碗,放在桌上,將采血刃清洗之後在火上消毒,然後給楊老太爺的手指紮了一下,擠了一滴血滴在瓷碗裡。 換了一根采血刃,消毒之後在山兒小手指上紮了一下,擠壓傷口。鮮紅鮮紅的鮮血冒了出來,緩緩凝結成一個小血珠,艱難地離開了指頭,向碗滴去。 眾人地目光隨著那小血滴落到了碗裡,慢慢地,兩滴血好像分別多年的親人,終於重逢了,相互靠近,融為了一體! 啊~~!楊老太爺長長舒了一口氣。捋著胡開心地笑了。 這一次是當著眾人的面做得,大家都心悅誠服。 大奶奶看了看地上龐管家的屍體,遲疑了一下說道:「能不能再做一下山兒與龐管家的滴血認親呢? 楊秋池皺了皺眉:「死人的血是不能做的,不僅不準確,還會惹來晦氣。」 楊老太爺對大奶奶喝道:「賢侄說的極是,當面做的。還會有假嗎?山兒既然是我地兒,絕對再不可能是那老畜生的兒了。」 大奶奶連聲稱是。再無二話。 楊老太爺笑呵呵走到馮小雪身前,將山兒接了過來,在他粗糙的臉蛋上親了一下,滿心歡喜叫了聲:「我的兒,嘿嘿,真是我的兒,嘿嘿黑。」 大奶奶很會見風使舵。立即滿臉歡笑跑過去,從楊老太爺手裡接過孩,口口聲聲囑咐丫環僕人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周氏和楊艾筱也跟著上去表示了關愛。 她們三個以前主要是針對三姨太,對小孩倒不存在仇恨地問題。現在楊秋池又當她們面證明了山兒是楊老太爺的種,楊老太爺又是這麼喜歡。當然她們也跟著喜歡了。 古代滴血認親當然是不科學地,不能作為親鑒定的依據,因為就算血型不同,甚至哪怕是人的血與動物的血,都會融合在一起,而血型相同的人血倒不一定全部都能溶合。 楊秋池在廂房裡用血液先進行了測試,楊老太爺的血是能與山兒的相溶,但他現在需要地是不相溶,所以,楊秋池被迫用自己的血做測試,幸好與山兒的不溶。 於是,他用自己的血替代楊老太地血與山兒的血作了第一次的滴血認親,兩者不溶,從而讓楊老太爺起了殺念,才引龐管家拚死護兒而露出了馬腳,從而揭露了龐管家地罪行。 對於第二個龐管家與山兒血型相溶的滴血認親,有些冒險,因為事先沒有龐管家地新鮮血液,無法作是否相溶的測試,只好相信古人所說的用鹽醋擦過的碗做滴血認親,所有的血都能相溶的說法,使用龐管家作弊給他的那個瓷碗,好在的確相溶了,也不知道是鹽醋的功勞,還是兩者的血的確能相溶。 其實,認定山兒不是龐管家的兒,是有科學依據的,因為楊秋池做了血型測試,他下午的時候從龐管家頭上撥了幾根頭髮就是要做親鑒定測試。 經過對龐管家和三姨太的檢材血型測試,發現他們兩的血型所生的孩不能出現山兒的那種血型,足以證明龐管家不是山兒的父親。 現在,楊老太爺一家人已經接受了山兒,讓這個苦命的孩得到了一個好的歸屬,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楊老太爺吩咐僕人將龐管家的屍體抬走燒掉,不知道他那害人的藥到底藏在哪裡,便吩咐把他屋裡所有的東西也都全部統統燒掉。 三個案都破了,真兇已經伏誅,只花了三天時間,也算破案神速了。 宋同知和羅縣丞都非常高興,第二天由羅縣丞帶著捕快們押著人犯二姨太張氏和奶媽返回了廣德縣。 接下來的幾天,便開始歡天喜地過大年了,古人過新年那可比現代人熱鬧多了。這是楊秋池回到古代過的第一個新年,又是在老家過的,還當大爺到處受人尊敬,非常爽。 大年三十這一天祭祖,在楊家祠堂的列祖牌位前,供奉了若乾肉菜、蒸食、糕點、水果、乾果、茶、酒等物。 全村宗族各分支男丁長者、男兒和原配夫人們,沐浴更衣之後,在楊老太爺的帶領下,依次進入楊家祠堂跪倒,男士們都排在前面,後面才是原配夫人們。 楊秋池雖然年輕,但有功名,而且是現任朝廷命官,所以和一幫白胡老頭排在了最前列。 楊老太爺也是舉人出身,這篇祭當然是由他親自執筆,洋洋灑灑一大篇,搖頭晃腦唱念了半天才完,一大半楊秋池都沒聽懂,無非就是歌頌列祖列宗們的功德,宣揚後輩踏著先輩足跡繼續前進的決心。 在列舉後輩成就說明後輩不辱先烈遺志的時候,楊秋池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很是得意了一番。 正月間,開始拜年請客喝酒,楊秋池他們決定正月初七返回寧國府,然後就要進京城到吏部領命前去湖廣鎮遠州赴任去了。 時間短暫,這些天楊秋池和宋同知成了眾族人們爭相宴請的對象。有功名的,在族裡有名望的,才排得上號輪得到,其他的人只能望洋興歎了。 這幾天下來,楊秋池和宋同知連續作戰,雖然有宋芸兒能擋一點酒,但差不多每天都要喝得酪酊大醉才被攙扶著送回楊家大院。 正月初七,楊秋池等人告別楊老太爺等族人,返回寧國府。楊老太爺帶著族里長者,一直送到了十里涼亭,這才依依惜別。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六十九章 貼己之人 回到寧國府,走親訪友熱鬧了幾天,楊秋池就準備出發了。 這天晚上,宋同知帶著宋芸兒來到楊府拜訪,隨行的還有兩個年人,一個高高瘦瘦,另一個矮胖滿臉笑容,正是宋同知原來在廣德縣的刑名師爺金師爺和錢谷師爺龍師爺。 分賓主坐下之後,宋同知說道:「賢侄,你,你隔日就要去湖廣赴任,芸兒隨你去,她年歲尚小,脾,脾氣又不大好,就勞煩你多多擔待了。」 楊秋池拱手道:「伯父何出此言,芸兒年歲雖小,卻是人小鬼大,機靈著呢,我還指望她多多擔待我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隨即一板臉:「喚~!哥,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眾人都笑了。 宋同知又問道:「賢侄此去,家,家裡可安頓妥當了嗎?」 年前他們已經說好了楊母留在寧國府家裡,照料生意買賣,馮小雪隨楊秋池前去赴任。回來之後細細想了,馮小雪和楊秋池還是擔心楊母一個人在這裡無人照顧。 但此去湖廣鎮遠州千山萬水,而明朝時湖廣鎮遠州還屬蠻夷之地,實在不適合居家過日。更何況,寧國府乃至京城等地,有楊家許多生意買賣要照料(接收郝員外家的),假如委託別人照顧那麼多生意,楊母是無論怎麼都不會放心的。所以,楊母已經決定不和兒前去湖廣赴任。 楊母雖然也捨不得他們。但為了讓兒放心前去赴任,一直將心事藏在心裡,笑著說她一個人在這裡能行,再說了還有宋同知、周知府他們照應。 現在宋同知提到這件事,楊母也都在,楊秋池看了看馮小雪,說道:「我和小雪商量了,還是想讓小雪留下照料娘,再說了。那麼多生意,娘一個人忙不過來的,有小雪幫她,會好一些。」 「這樣就好!」宋同知讚道:「上,上次商量地時候我就有些猶豫,所。所謂百善孝為先,賢。賢侄和侄媳婦去赴任,單留老母在家,雖,雖說是一番好意,也是迫不得已,卻,卻還是不大妥當。賢侄現在的處理倒是很恰當,只,只是苦了你一個了。」 楊母對楊秋池說:「這樣不好,小雪還是和你一起去。你一個人去那偏遠之地任職,身邊沒個貼己的人照顧,我可不放心。」 宋芸兒插嘴道:「怎麼沒有?有我啊!我難道不算貼己的人嗎?」 宋同知喝道:「芸兒別打岔。你,你伯母說的貼己。那是,是鋪床疊被、侍寢更衣之人,你,你能幹嗎?」 宋芸兒一聽,臉騰就紅了,掩飾著說道:「我才不幹,我自己還要別人幫著鋪床疊被呢。」 楊母當然希望宋芸兒能成為兒侍寢更衣之人,有心把這話說開,可她畢竟是山村農婦,宋同知那可是朝廷五品官員,雖說楊母的兒現在也是七品縣令了,但楊母腦袋裡這個彎還沒轉過來,多少還是有些畏官的,張了張嘴,到底沒說。 楊秋池說道:「娘,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就放心好了。既然伯父也這麼認為,就這麼定了吧,小雪還是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否則我會擔心的。」 楊母聽了楊秋池的話,也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 馮小雪一方面放心不下夫君,當然也放心不下楊母,她也是左右為難,現在既然夫君這麼說了,便也勸楊母道:「娘,既然夫君一片孝心,您就成全了他吧,至於照顧夫君嘛……」湊到楊母耳朵邊低低地說了幾句,楊母欣喜地連連點頭。 楊母道:「既然如此,那小雪就留在我身邊吧。」 宋同知捻著山羊鬍滿意地點點頭,又對楊秋池道:「賢侄,你,你此去赴任,師爺、長隨可已物色?」 古代做官,尤其是明朝,官吏名額有限,而政務繁忙,沒有幕僚師爺和各種長隨跟班,要完成這些日常工作,簡直是不敢想像地,這才有「無幕不成衙」的說法。 楊秋池到明朝這麼久了,這一點當然知道,搖了搖頭:「我準備到湖廣之後再說。」 宋同知搖搖頭:「這,這樣不行的,湖,湖廣能有什麼好幕僚?再說了,這,這幕僚可是你的左膀右臂,必,必須既要懂行而又知,知根知底的人才能放心,而長隨關係到你的身,身家安危,更是要貼己地人,半,半點都馬虎不得的。」 楊母一聽,還有這麼多講究啊,宋同知多年為官,深諳其道,他說地當然沒有錯,當下說道:「您老能不能給孩介紹幾個貼己的幕僚長隨呢?」 「我正有此意,」宋同知說道,指了指身後的金師爺和龍師爺,「他二人出生紹興,都是秀才出身,分別精通刑名律例和錢糧會稽,跟隨我多年,協助我處理政務,忠心耿耿,精明強幹,十分得力,就介紹給賢侄為幕僚吧。」 楊秋池大喜,這兩位師爺他都很熟悉,只是,這是宋同知的心腹,自己掠人之美恐怕不大好。 楊秋池正要說話,宋同知已經猜到了楊秋池的想法,說道:「我現在升任寧國府同知,不是正印,這用幕僚的時候少多了。而且,將來有需要,我再另外找就是。賢侄年少有為,將來前程不可限量,他二人跟隨你,也是他們的造化。」 金師爺和龍師爺出列,向楊秋池躬身一禮,由金師爺說道:「在下二人如蒙楊大人聘用,定當盡心竭力輔佐大人。」 「好!」楊秋池一拍椅背,十分高興地對宋同知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伯父!」 他知道請師爺要下聘書,當下吩咐僕人拿金柬關書來。自己可不會寫這玩意,宋同知便代筆寫了兩份關書,加蓋了楊秋池地私印,由楊秋池親手交給了金師爺和龍師爺。 手續辦好,兩人現在就算是楊秋池的幕僚了。楊秋池吩咐僕人在楊府裡安排了兩人的住宿。 宋同知又給楊秋池說了一些官場上需要注意的事情,尤其叮囑要多帶耳朵少帶嘴,遇事切莫強出頭,楊秋池都記在了心上。又聊了一會之後,宋同知和宋芸兒這才告辭回去了。 接下來地幾天裡,楊母和馮小雪開始給楊秋池準備行囊旅資。 楊家可不比以前,現在有的是錢。她二人生怕楊秋池到了那偏僻之所,要什麼沒什麼,能想到的都多多買了,滿滿裝了幾大車。 臨出發到京城地前一天晚上,楊母和馮小雪要把一些注意事項仔細叮嚀楊秋池,都是些多加衣服、少喝酒,注意身體,注意安全之類的雞毛蒜皮地小事。 楊秋池聽得頭都大了,苦笑著說:「娘,小雪,我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會照顧自己的啦,」說到這裡,故意逗她們,「你們要真擔心,找個保姆看著我得了。」 馮小雪點點頭:「夫君說的是,這件事情那天晚上我就和娘商量過了,丫鬟月嬋這些日服侍你挺好的,就讓她和你一起去,隨身服侍你。」 「啊?」楊秋池苦笑,「你們還真找個小保姆照顧我啊?」隨即想起來,宋同知來的那天晚上,楊母和馮小雪嘀嘀咕咕之後,楊母才答應小雪留下來,原來她們嘀咕的是這件事情。 「是的,」楊母笑咪咪說道,「這是小雪和娘商量過的,月嬋這小丫頭挺懂事,知冷知熱的,挺合我們心,她這些日服侍你也挺好的,有她在你身邊照顧,我們才放心一些。」 馮小雪說道:「是啊,芸兒姑娘武功高強,有她和一眾護衛保護夫君,我們就不擔心了。只不過,芸兒姑娘生性豪爽,又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從來都是人家服侍她的,咱也不敢指望她來服侍夫君你啊。所以,還是帶個小丫鬟好。」 楊母又接著說:「月嬋聰明勤快,善解人意,又會體貼人,人也長得很美,作小妾還是很不錯的。以前我們就商量過,等些日月嬋丫頭大些了,就讓你收了她填房的。所以,她跟著你,你自己看著合適的時候,就收了她吧,不用問我們的意見了。」 她們兩一唱一合,楊秋池連嘴都插不上。好不容易得了空,剛要說,楊母又開口道:「對了,說到納妾這件事,我和小雪也都商量過,你這一去赴任,任期三年,這三年裡,要是遇到合適的姑娘,你就自己做了主納妾吧,大戶人家誰沒有個三妻四妾的。這種事情你自己作主就行了,最好任滿回京銓選的時候,帶個一兒半女的回來,我就高興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章 大房馬車 馮小雪也道:「是啊,夫君,你現在是官老爺了,納個幾房小妾也沒什麼的,遇到合適的就收了。咱娘等著抱孫都等了好久了呢。」 馮小雪當然明白,夫君反正已經納了兩房小妾,就指望能早點生個兒,一天不生兒,這納妾就一天沒個完。 楊秋池剛要說話,楊母已經轉身吩咐道:「月嬋,你過來。」 他們說話的時候,三個丫鬟月嬋、小蝶,香晴一直站在旁邊伺候著。月嬋已經把他們的話聽了個真真切切,心裡又是慌亂又是甜蜜,聽見楊母召喚,趕緊碎步上前,福了一禮:「老夫人。」 楊母拉著月嬋的手問:「我們剛才說的,你都聽到了吧?」 月嬋羞紅著臉點點頭。 楊母道:「今後少爺可就交給你了,你要伺候得好,將來你就是我楊家的人,否則,我可不答應的。聽到了嗎?」 月嬋跪下給楊母和馮小雪磕頭道:「月嬋謝謝老夫人、大奶奶厚愛,月嬋一定盡心竭力服侍好少爺,請老夫人、大奶奶放心。」 楊母和馮小雪相視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楊母這才問楊秋池:「秋池,你意下如何啊?」 楊秋池苦笑:「你們都給我安排得妥妥貼貼的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說心裡話,有了這個美麗而又乖巧的小丫鬟伺候。自己可就省心多了,心裡還是很高興地。 說妥之後,月嬋趕緊去收拾東西。 楊母知道第二天楊秋池就要遠行,要早點睡,而且還有心裡話要和他娘說,便不耽誤,告辭回房休息了。 馮小雪很捨不得離開夫君的,但這也是沒法,只能顧一頭。所謂百善孝為先,再說了,還有那麼多生意要照顧。只能忍痛分別了。 不過,馮小雪很懂事,她知道如果自己傷心哭泣,會讓夫君牽掛。不能安心前去赴任,所以強裝笑臉。和夫君說笑著。 楊秋池當然懂得馮小雪心思,自己這娘雖然臉上有塊黑斑,影響了容貌,但她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是典型的賢惠之妻,所以楊秋池非常疼惜她。離別在即。心裡也是挺捨不得的。 要是秦芷慧和泥娃娃宋晴沒被那老虔婆搶走就好了,至少周轉的開嘛。這該死的老虔婆,一定要想辦法抓住她,把兩個小妾救回來。 當晚。兩人說著心裡話,溫存纏綿,直到雞叫三遍。才相擁著睡去。 第二天,楊府大院裡幾輛馬車已經準備停當。既然馮小雪不和自己一起去赴任。楊秋池留下四個女護衛在寧國府保護楊母和馮小雪,讓女護衛夏萍隨自己前往赴任,以便照顧和保護白夫人、白素梅母女。 南宮雄帶著十五個男護衛騎馬,楊秋池抱著心愛的小黑狗,還有那兩隻信鴿,和宋芸兒、小丫鬟月嬋三人坐一輛馬車,兩位師爺坐一輛馬車,後面的馬車裝的都是楊母和馮小雪給他們準備地金銀珠寶和細軟,還有幾車的日常用品。另有一駕馬車專門裝的是楊秋池的那個鋁合金大櫃,裡面裝著楊秋池穿越帶來的寶貝。 準備好後,出發進京。 楊母、馮小雪、宋同知、韓氏以及宋同知的小妾們,還有周知府、候小旗等楊秋池地親朋好友,一直送出城外,這才依依惜別。 一路無話,第三天,趕到了京城,還是老規矩,下榻在馬渡、牛大海的千戶所裡。 當晚,馬渡、牛大海、賈翰林、顧府尹設宴給楊秋池接風。 顧府尹說,白夫人、白素梅母女兩已經轉到了應天府大牢,他已經安排妥當,隨時可以啟程。給雲南提刑按察使康懷地書信也寫好了,當下交給了楊秋池。楊秋池非常高興,好好敬了顧府尹幾杯酒表示感謝。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護衛到吏部領「憑照」,也就是派遣通知書兼通行證,路上使用的。至於任命,早已經通過專門官驛下發到了湖廣。 吏部官員開始還擺些架,楊秋池也懶得多說,紅包開路,吏部官員馬上換了笑臉,很順利就拿到了憑照。按規矩,拿到憑照之後十五日內必須啟程。 楊秋池回到錦衣衛千戶所,賈翰林和顧府尹都已經等在那裡,眾人算了啟程日。 啟程這一天,楊秋池終於又見到了白夫人和白素梅。當禁卒們將她二人帶出來的時候,雖然都帶著枷鎖,但比上一次要精神一些了。 只是,白夫人明顯比以前蒼老了許多,而白素梅頭戴一頂尼姑帽,身穿素衣,還是那麼弱弱,清秀脫俗,瘦了好多,兩隻眼睛變得更大了,清涼透底。只是,沒有白夫人那種憂傷,出家的經歷讓她懂得了如何調節自己的心境,也是四次死裡逃生反覆磨煉了她的精神和意志。 她們身體都很不錯,看來,馬渡交代之後,她們在錦衣衛詔獄裡得到了比較好的待遇,轉到應天府大牢之後,本來看守就沒有錦衣衛嚴格,而且待遇也要好一些,又有顧府尹特別關照,這身體和心情也都慢慢好起來了。 白夫人和白素梅要給楊秋池磕頭感謝,被楊秋池攔住了,說道:「我是專門護送白夫人和白姑娘你二人到雲南去地,安頓好了之後我再去湖廣任職。」 馬渡在一旁介紹道:「楊兄弟已經被委任為湖廣鎮遠州清溪縣知縣。」 古代這流放三千里,那可以是一步一個腳印走著去的,而且還要帶著二三十斤重的木枷,官差後面水火棍隨時伺候著,可真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再加上她們母女兩個女流之輩,這一路上難免受到凌辱。 所以,白夫人母女本以為這一趟恐怕就要死在路上了,此刻聽說楊秋池要親自送她們去雲南,真是驚喜交加,又聽到楊秋池當了縣令,都替他高興。 白夫人道:「楊公,不,楊大人果然少年英才,可惜,當初我們老爺……」說起往事,復又傷心落下淚來。 白素梅攙扶著白夫人,低首不語。 宋芸兒曾經背負著白素梅逃脫殷家火海,兩人也算得上生死之交。當下上前寬慰。白素梅見到宋芸兒,有些意外,聽說宋芸兒要一起去雲南,更是驚喜,頓時放心不少。 按規矩流犯出城是要枷號遊街的,顧府尹給免了,還專門準備了一輛遮擋嚴實地馬車給她二人,並悄悄給楊秋池說了,等離開了京城,這枷鎖就可以取了。 負責押解的兩名官差也都是顧府尹的親信之人,得到了專門地交代,並且負責過多次押送流刑犯到西南,熟悉沿途路況,楊秋池給那兩個押解官差專門準備了兩匹好馬代步,又打賞了一些銀兩,兩人喜出望外,忙不迭磕頭感謝。 與馬渡等人辭別之後,楊秋池一行二三十人,浩浩蕩蕩向湖廣出發了。 馬渡帶十個錦衣衛騎著高頭大馬前面開道,隨後是楊秋池的馬車,後面是白夫人和白素梅地馬車,再後面是金師爺和龍師爺兩人的馬車,隨後是幾大車金銀和行李。最後是夏萍帶著其餘錦衣衛和兩名官差斷後。 建餘黨上次在北哨村被楊秋池殲滅了一百多人,損失慘重,這樣的損耗他們現在可耗不起,而且估計到現在楊秋池很可能已經有了防備,楊秋池那十多名錦衣衛護衛又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所以,估計建餘黨不會再對楊秋池正面動手,一時半會也組織不起能殲滅楊秋池他們的強大力量。 所以,楊秋池他們估計,這一路之上,應該不會遇到建餘黨的伏擊,但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南宮雄和夏萍兩人都非常的謹慎,一路之上都小心戒備。 在現代社會裡,楊秋池還是經常出差的,但那都是坐車乘船坐飛機,可從來沒有坐馬車出遠門的,而且是真正的遠門,三千里呢。 楊秋池吩咐不必趕路,慢慢行去。 出城之後,楊秋池吩咐停下修整,兩位應天府官差將白夫人和白素梅兩人的枷鎖去了,這才接著前行。 從京城應天府出來,他們走的是官道,這官道雖然比不上現在的高速公路,卻有專門的養路隊維修,所以還是很平整的。 楊秋池、宋芸兒和小丫鬟月嬋三人坐一輛大馬車,這是馮小雪專門定做的,反正這一去都走的官道,所以把這輛特製馬車造得跟現代的房車似的,很寬敞很柔軟舒服。馮小雪還特別高價請了個經驗豐富的車把式做楊秋池的專車駕駛員。 所以,楊秋池這輛特別設計的減震性能良好的明朝豪華房車走到平整的官道上,倒不覺得如何顛簸,還是很舒服的。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路同行 現在是寒冬臘月,寒風刺骨,與顧府尹等人告別之後,一出城門,小丫鬟月嬋就將車棚前面厚厚的布簾放了下來,把後窗擋簾打開透氣,然後將車棚裡的一盆炭火燒得旺旺的。 燒炭火的是一種專門用於古代馬車上的取暖用的暖爐,黃銅作的,蓋上蓋,下面有類似陀螺的裝置,可以在顛簸始終保持平衡,所以裡面的炭火不會顛出來。 這一來,車棚裡既不嫌氣悶也不冷了。 只是,這一去三千里,不是一兩日就能到了,行程枯燥,如何打發呢。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說了一會閒話,覺得有些睏倦,便依在被褥上打盹。 宋芸兒從來沒出過這麼遠的遠門,很是新奇,趴著窗戶往外張望。外面都是滿目蕭索,枝凋零,一陣寒風吹,過煙塵滾滾。偶爾能看見一兩個在寒風簌簌發抖的農漢在地裡不知道在拾掇著什麼。 看了一會,覺得無聊,又趴在後窗戶看。只見白夫人母女兩坐的那一輛馬車顛簸得很厲害,看來質量不怎麼樣。隨著馬車的顛簸,前面擋風的布簾被寒風不時地捲起,這馬車擋風設備也不怎麼樣。 金師爺和龍師爺兩人的馬車也是馮小雪專門訂做的,雖然比不上楊秋池的豪華,但舒適和御寒功能還是比一般的馬車強得多的。而白夫人她們的馬車是應天府臨時找來地普通馬車,比較簡陋。 宋芸兒搖了搖楊秋池:「喚~!哥。醒醒!快醒醒!」 楊秋池睡眼朦朧:「怎麼了?這馬車搖得我正舒服,在打瞌睡呢。」 「別睡了!」宋芸兒趴在後窗又看了看後面,「白夫人她們馬車擋不住風寒,可能正在挨凍呢!」 這下楊秋池瞌睡全醒了,一骨碌爬起來,也趴在後窗戶看。 小丫鬟月嬋也湊了過來。還沒等她看,楊秋池已經叫道:「快停車,我們去看看!」 楊秋池的馬車停了,整個車隊也就停下來了。 楊秋池跳下馬車。幾步跑到後面,挑開車棚的簾布,見白夫人和白素梅依偎在一起,白夫人身上披的是楊秋池在錦衣衛詔獄裡送給她們的那件狐皮批風。 兩人雖然穿得比較厚實,可這鬼天氣陰沉沉的沒太陽,寒風呼呼刮。她們車上又沒有那種暖爐,正挨凍呢。 白素梅看見楊秋池。眼神閃出了一絲欣喜,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白夫人看著楊秋池勉強一笑:「楊大人,怎麼了?」 「白夫人,您們這車上太凍了,得想個辦法取暖才行,要不然,挨到晚上打尖。你們兩非凍病了不可。」 宋芸兒和月嬋也跟了上來,楊秋池問月嬋:「咱們行李裡面帶得有多餘暖爐嗎?」 月嬋搖搖頭:「就準備了兩個,一個在咱們車上,一個給了兩位師爺車上了。這東西又重又佔地方。所以老夫人和大奶奶就只準備了這兩個。」 這可麻煩了,如果把自己的貢獻出來,宋芸兒身有武功不怕冷。可小丫鬟月嬋要挨凍,最關鍵的。自己最怕的就是冷,肯定受不了。 拿兩位師爺地給她們,這也說不過去,怎麼辦呢。 白夫人搓了搓手,說道:「楊公,沒關係的,我們沒事,穿得厚著呢。」 白素梅看了一眼楊秋池,低下頭,沒說話。白淨的臉蛋已經凍得紅撲撲的了。 楊秋池正在思考該怎麼辦,宋芸兒在身後說道:「哥,乾脆叫白夫人她們兩到我們馬車上,那不就行了嗎?反正我們那輛馬車寬敞著呢。再坐兩個都沒問題。」 楊秋池正有此意,只是擔心宋芸兒多心,也害怕別的人多嘴。既然宋芸兒說出來了,這樣最好,大家在一起也熱鬧。楊秋池正擔心旅途上無聊呢。當下說道:「芸兒提議很好,白夫人,白姑娘,就請兩位到我們車上坐吧。」 白夫人還要推辭,可見到白素梅凍得那樣,很是心疼,話到嘴邊又嚥下了,只剩下連聲感謝。 小丫鬟月嬋趕緊攙扶白夫人下了馬車,上了前面大房馬車。又回來拿了兩人的衣物。眾人上了馬車,繼續前行。 白素梅她們上了馬車之後,扶著她娘找了個角落盤膝而坐。 這大房馬車裡果然暖和,白夫人和白素梅很快就緩過勁來了。 楊秋池對月嬋說:「月嬋,這一路上你要多多服侍白夫人母要。」 月嬋以前就是白夫人地丫鬟,後來送給了楊秋池,她當然知道該怎麼服侍。答應道:「是,少爺!」 「不不,這可不行!」白夫人連連擺手,她們母女能得到楊秋池如此的關懷,和自由人沒有什麼兩樣,已經是感激涕零,哪裡還敢要丫鬟服侍,堅決不允。 楊秋池勸了幾句,白夫人只是不允,沒辦法,只好作罷。 原以為人多了熱鬧,可白素梅上了馬車,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盤膝而坐,默默念誦經。 剛才宋芸兒和小丫鬟月嬋在車上,楊秋池沒把她們兩當女人,所以伸胳膊伸腿很自由,可現在白夫人和白素梅在車上,楊秋池有些手足無措。 白千總原本要把白素梅許給楊秋池,只因要求楊秋池休妻,才沒有成就這門婚事,以至於白素梅傷心絕望之下,無意凡塵,遁入空門,接著白家遭遇橫禍,雖然楊秋池救下了白夫人母女兩性命,可楊秋池還是覺得自己欠了白素梅什麼似地。 白夫人現在對楊秋池是充滿了感激,她現在只求自己的女兒平平安安就好了,可不敢奢望楊秋池能納白素梅為妾。 所以大房馬車上雖然有五個人,卻都沒有說話,一時之間,非常的安靜。只剩下馬車車輪幾哩咕嚕的聲音和嗚嗚的寒風吹過的聲音。 這馬車上沒有板凳,都是盤膝而坐,古人很習慣這種坐姿,可楊秋池很少這樣坐過,可自打她們上來之後,楊秋池就只能老老實實學著盤膝而坐,不一會,就腰酸背痛腿發麻了。 月嬋坐在楊秋池旁邊,看見楊秋池在那裡扭來扭去換姿勢,猜他不習慣這樣坐,抿嘴一笑,說道:「少爺,你將腿伸直吧,月嬋幫你揉揉腿。」 要是在楊秋池剛剛穿越來到明朝的時候,他肯定會嚇一跳,可這麼些日過去了,對於這萬惡地封建社會的小地主腐朽生活,楊秋池已經逐漸習慣了,加上腿一直捲曲著實在難受,看了白素梅一眼,見微微合著雙目在默默唸經,便想將腿悄悄伸到月嬋身後。 月嬋撲哧一笑,將楊秋池的兩條腿抱住,抬到自己面前。 楊秋池大窘,卻也不好收回來。幸虧自己穿著厚厚的白襪,每天都換,也沒有腳氣,到也不臭,不會熏到這美麗地小丫鬟。 月嬋給楊秋池輕柔地按摩腳肚和腳丫,很舒服。隨著月嬋的按摩,楊秋池漸漸也不大緊張了。 見白素梅一直在唸經,也不好打擾,等她終於念完一段,這才插空問道:「白姑娘,我有個問題能問你嗎?」 白素梅睜開雙眼,微微有些羞澀,伸出蘭花般手指輕輕捋了捋鬢角的秀髮,亮亮地大眼睛閃了閃,說道:「公請說。」 楊秋池坐起身:「白姑娘出家法名如何稱呼?」 「法號三劫。」 「三劫?」楊秋池略一思索,馬上明白了這法號的意思,那是指她三次劫難,三次死裡逃生。想起往事,白素梅柔軟地嘴唇,豐滿柔軟的的胸乳,頓時浮現在腦海之。不由有些心潮澎湃。 宋芸兒插嘴道:「白姑娘,你三次劫難,不,算上後面這一次就是四次,都是我哥救的,你們還真有緣分呢。」 白素梅點點頭,臉上微微也泛起了紅暈,不知道她是在想像楊秋池給她的人工呼吸,還是在回憶雲崖山自己情不自禁撲進楊秋池懷裡的情景。 白夫人接過話頭:「是啊,加上這一次無緣無故牽連謀反,我們白家前後四次蒙難,都是楊公救的,楊公對我白家可謂恩重如山。」 楊秋池擺擺手:「白夫人可千萬別這麼說,這樣我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芸兒問白素梅:「白姑娘,你唸經怎麼不看經,那麼長的經,能記得住嗎?」 楊秋池插嘴道:「芸兒,你武功高強,那麼多招式你又是如何記住的呢?」 「反覆練唄。日久了就記住了。」宋芸兒有些得意,接著問白素梅:「白姑娘出家沒多久,這麼多經都能記住嗎?」 白素梅看著車棚間銅爐裡一閃一閃的炭火,說道:「山廟之,除了唸經,還能做什麼呢?」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二章 煮酒 樣秋池的腦海浮現出白素梅青衣古佛,油燈搖曳的情景。不由的長歎一聲:「白姑娘,三年流期滿了之後,你還打算重回寺廟嗎?」 白素梅神情一黯:「我乃不祥之身,剋死夫君和公公,目睹妹妹慘死都不能直言,爹爹也遭遇飛來橫禍,我師父說這都是我前世造的罪孽,今世要來償還。所以,我落發之時,就已經決定了此殘生,吃齋念佛,以贖自己前世之罪。」 楊秋池瞪眼道:「你師父胡說!這些事情怎麼能怪到你的身上呢?殷德父姦殺你妹妹,那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怎麼能怪到你的頭上呢?白千總被手下那些謀反官兵連累,緣坐而死,更怪不到你的頭上了。你師父這真是……,真是……」 楊秋池氣得都有些糊塗了,一連說了幾個真是,還是沒說出真是什麼來。 白素梅低頭垂淚:「我都已經遁入空門了,往日恩怨情仇,對我都已經是過眼雲煙。」 宋芸兒插嘴道:「白姐姐,你現在流放三千里,已經離開了佛門,這出家應該就不算數了吧。」頓了頓,又指著白素梅的頭,「你看,你的頭髮都長得老長了,還不如留了長髮,還俗吧,和我們在一起,大家開開心心的,多好啊。」 白素梅被抓了好長時間,剃光了的頭髮已經長出了好長。不過指著人家禿頭說話,也只有這宋芸兒大大咧咧的女孩才敢。她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也沒個忌諱。 白素梅黯然搖頭:「多謝你了,宋小姐。我已遁入空門,本來就已經皈依我佛,這次被牽連,雖然枷鎖在身,那也只是鎖住了我這付皮囊,只要心有佛,在寺廟與在監獄。那有什麼分別呢?」 「對啊!」楊秋池也直截了當說道,「既然沒有分別,流期滿了之後就不要回寺廟了,如果不嫌棄地話,就和我們在一起住吧,如果你嫌太吵。我可以單獨給你在家裡修一個小廟,你可以在那裡靜心修行啊!」 楊秋池想讓白素梅當《紅樓夢》裡□翠庵裡的「白鶴」妙玉。自己就能像賈寶玉一樣,到她的庵裡煮一壺茶,品一回梅花,享受一下超凡脫俗的感覺。 不料,白素梅還是搖了搖頭:「多謝楊公厚愛,如果有可能,我還是要回應天府淨雪庵。跟隨師父。」頓了頓,低聲說道,「如果我不回師父身邊,而是一個人修行的話。我怕我克制不住心魔障。」 楊秋池一怔,隨即明白:「原來你是害怕你自己擋不住我這個小色魔的誘惑。」 雖然自嘲為小色魔,不過楊秋池還是覺得自己對感情是真摯的。並沒有濫情。自己一妻兩妾也還不算多嘛,袁世凱有個老婆呢。唐伯虎也有八個(加秋香好像也是個),韋小寶也有七個呢。 對於白素梅,自己當初就同意納她作妾的,雖然那時候更多的是一種責任,與她有肌膚之親之後地責任,所以,如果現在白夫人願意將白素梅許給他為妾,他還是願意的。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可能幾乎沒有,因為一來白素梅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念頭,二來白夫人不敢有這種念頭,三來自己還不敢納妾,在沒有抓到那搶自己小妾的老虔婆之前,他不敢再納妾來冒險。 一時無語,馬車繼續搖搖晃晃往前行,宋芸兒性格跳脫,哪受得了這種氣悶,說道:「咱們找個什麼事情做吧,不然這樣好悶的。」 楊秋池道:「行啊,找什麼事做呢?」 「喝酒划拳好不好?」宋芸兒手一伸。 楊秋池嚇了一跳,很想問她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看了看白素梅,說道:「人家白姑娘是出家人,咱們喝酒划拳,不好吧?」 白素梅微微一笑:「不妨的,你們玩你們的,我閉目唸經。」 宋芸兒笑著吐了吐舌頭,也知道自己地提議太過分了,想不到什麼好點。 楊秋池大小算個酒鬼,宋芸兒這一提議,倒把他肚裡的酒蟲給勾起來了,使勁嚥了聲口水,說道:「喝酒地提議好,划拳不好,那是那些酒鬼幹的事情,這樣吧,咱們行酒令好不好?」 宋芸兒拍手道:「太好了!白姑娘不喝酒就喝茶代替,咱們三個喝酒。對了,還有馬大人他們送的滷肉下酒呢。」轉頭對白夫人說道:「伯母,您說好不好?」 自從白千總被斬首之後,白夫人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女兒笑了,剛看見女兒竟然微微一笑,心歡喜,不由的眼睛都有些濕潤了,現在聽到宋芸兒的提議,便連聲稱好,希望這樣能讓女兒慢慢快樂起來。 楊秋池有些猶豫:「白姑娘是出家人,咱們當著她的面喝酒吃肉,恐怕不大妥當吧。」 宋芸兒一想也對,但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好玩的,如果玩不成,那多掃興啊,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地看著白素梅。 白夫人都答應了,白素梅自然不好反對,她只是以茶代酒,倒也無妨,至於楊秋池他們當面吃肉,出門在外,共乘一車,也就講究不了那麼多了,再說了,自己一個罪人,有什麼資格反對大老爺他們當著自己地面吃肉喝酒呢。 白素梅想到這裡,笑了笑,對楊秋池說道:「楊公,你們儘管自便,不礙事的。」 見白素梅沒有異議,宋芸兒大喜,出發之前,馬渡他們已經給楊秋池準備了牛肉鹵雞鹵鴨等好多路上吃的熟食,趕緊吩咐小丫鬟月嬋拿吃的出來。 月嬋連忙在間擺了一個小方桌,用幾個大碗端出來下酒熟食,拿了幾個酒杯,說道:「少爺,這路上顛簸,先不要斟酒,輪到誰輸了,咱們再斟酒馬上喝。好不好?」 楊秋池點點頭,讚道:「還是小丫頭聰明!就這麼辦吧。」 月嬋取出一套專門溫酒用地八角形青花陶瓷套壺和套杯,壺身紋飾秀麗雅致,精美古樸。打開銅爐的蓋,在套壺裡面裝滿水,然後將溫酒器放在火爐裡,再把銅爐的蓋蓋上。 楊秋池好奇地問:「月嬋,你在幹什麼呢?」 「溫酒啊。」月嬋說。 溫酒楊秋池是知道地,三國關羽不就是溫酒斬華雄嗎。這寒冬臘月的,喝點溫酒,很是舒服,情不自禁開口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宋芸兒很誇張地將手掌在鼻前扇了扇:「好酸啊,牙都要掉了!」 月嬋讚道:「少爺做地詩真好,要不,你們就吟詩作賦,吟不出來就罰酒,好不好?」 宋芸兒對楊秋池笑道:「哥,你這小丫頭鬼機靈,處處幫著你,聽你吟了這麼好的一首詩,便提議吟詩作賦,明明知道我們三個都是女流之輩,除了《百家姓》、《千字》還有《女誡》之外,哪裡會什麼詩詞歌賦嘛。」 月嬋臉一紅,偷偷看了看楊秋池。 宋芸兒接著說道:「小丫頭,你以為你們少爺真能賦詩?他剛才吟的那首詩是唐代白居易的《問劉十》。」 月嬋沒讀過書,不知道這些,還以為是楊秋池剛才看見自己溫酒,才賦詩一首呢,原來是抄襲別人的。被宋芸兒一番搶白,臉更紅了。 楊秋池笑道:「好了,芸兒,你還說你不會吟詩,你不會的話怎麼知道這首詩的?」心裡卻想,如果真要吟詩作賦,自己懂個屁,打油詩恐怕都做不出來。 白素梅彷彿已經看穿了楊秋池的心思,笑道:「我們的確不會吟詩作賦,楊公高舉人,這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那是信手拈來,就別為難我們了。」 宋芸兒當然知道楊秋池四書五經其實不怎麼樣,他這舉人這縣官多半也是花錢買來的,她什麼都佩服楊秋池,唯獨這讀書做學問半點都不佩服。而宋芸兒自己自幼讀過不少詩書,要論背誦別人的詩詞,並不怵他。 正好楊秋池主動提出行酒令,這個好玩的機會可不能放過,便說道:「划拳不行,這行酒令雅,比較合適,這樣吧,咱們行個聯詩酒令,一個人起頭背一句詩詞,後面的人背的詩詞,必須有前一個人背的詩詞的最後一個字,依次往下接龍,十聲之內,接不出的罰酒,怎麼樣?」 「好啊!」楊秋池笑道,吟詩作賦不行,這背古詩倒還可以,大不了多喝幾杯酒就是了,反正自己正想喝酒呢。 宋芸兒問白夫人:「伯母,您看我的提議好不好?」 白夫人娘家也是官宦之家,自幼也讀過不少詩書,單單是背古詩她倒也不怕,這個難度小一點,正好熱鬧,便點頭贊同。 白素梅見娘都答應了,自己當然不好拒絕,便也點了點頭。 宋芸兒又道:「光罰酒還不行,咱們還得加上一樣。」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田埂上的命案 楊秋池等著喝酒呢,偏偏宋芸兒說個沒完,只好先抓了一個鹵雞腳了一口,一邊嚼一邊笑道:「你這丫頭鬼主意還真多,加上什麼?快說吧。」 宋芸兒道:「罰酒到十五杯為一輪,一輪之內,罰酒最少的可以要求罰酒最多的表演一個節目,可好?」 月嬋搶先鼓掌:「小姐這主意好!」 「好什麼好?由你負責計數,記錯了也要罰你。嘻嘻嘻,你就等著看你們少爺表演吧。」宋芸兒笑道,「誰先開頭呢?」 「白夫人是長輩,當然她開頭。」楊秋池說道,「後面咱們幾個依年齡為序往下續。」 白夫人也不推辭,略一思索,開口吟道:「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人。」 楊秋池想了想,隨即鼓掌道:「好詩,白夫人吟的這是唐代詩人崔塗的《除夜有懷》的一句,對吧,這是白夫人感懷異鄉飄泊,希望在歲華更新的一年裡,自己也將有一個新的開始。」 白夫人點點頭:「公博聞強記,說得極是。」 宋芸兒卻把楊秋池的用意揭穿了,說道:「我哥不是在讚歎伯母你的詩詞,而是借此機會琢磨他該怎麼接呢,對吧?」說罷,得意地看了看楊秋池。 楊秋池正是這種想法,白夫人那句詩末尾一字是人,自己的詩詞裡必須也有人字才行,一時想不起來。便用解說白夫人的詩詞來拖延時間。 宋芸兒催促道:「哥,不許賴皮,快續!」 說話間,楊秋池已經想起了一句,吟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是柳永著名地《雨霖鈴》的一句。 宋芸兒眨了眨眼睛:「哥,那麼多詩詞,你怎麼偏偏選這一句,是不是有所指啊。」她知道當初白千總準備將白素梅許配給楊秋池的事。也看得出白素梅對楊秋池有意思,故意拿楊秋池打趣。 楊秋池可沒想到這,略一回味,便知道宋芸兒在暗指自己和白素梅,咳嗽一聲,瞪眼道:「你胡說什麼?我最後一個字是『說』。快接吧你~!」 「哥!白姐姐比我年齡大。應該先輪到她,你可不許偏心哦!」 楊秋池慌亂之下。倒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哼了一聲,看向白素梅。 白素梅落落大方,吟道:「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楊秋池鼓掌:「好個欲說還休!」 宋芸兒又笑道:「哥,你說白姐姐欲說還休。她這『欲說』是想說什麼呢?」 「想說你是個小鬼頭!——快接吧你!」 「太簡單了,『秋』是吧?,『碧雲天,黃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范仲淹的《蘇幕遮》。」說罷,宋芸兒搖搖頭:「這個酒令太簡單。老喝不著酒,不好玩。咱們每人喝一杯酒。再重新想一個。」 楊秋池看著酒喝不到,心裡也不爽,聽他說每人喝一杯,忙不迭對月嬋說道:「快倒酒!」 月嬋連忙給白夫人、楊秋池和宋芸兒每人斟了一杯酒,三人一口而盡。白素梅飲了一口茶。 楊秋池端起桌上的滷肉:「來來,每人吃一點。」等他們拿了之後,自己也抓了一個鴨腳板,一邊啃一邊說道:「芸兒,就你主意多,那你找個難的酒令好了。」 宋芸兒道:「這樣吧,首尾接龍,前面人背的詩詞最後一個字,要是後面人背的古詩詞的第一個字。而且,還必須與冬天有關。」 白素梅點頭道:「這有難度了,我恐怕不行,等著挨罰吧。」 宋芸兒道:「白姐姐不用客氣,你是深藏不露,我才是半桶水叮咚響。」轉頭對白夫人說道:「伯母,您先說。」 白夫人也不謙讓,吟道:「愁怯年年柳,傷心處處梅。」這是宋朝張末《冬日雜興》地一句。 「梅?梅?~」楊秋池皺著眉頭,他腦袋裡古詩詞本來就不多,一時之間哪裡想得到,乾脆認輸,就要去端酒杯,宋芸兒一把攔住:「等等,哥,放你一馬,准許你用諧音。」 哦?這還差不多,那得想一想,不過,就在這片刻間,已經想起一句梅字開頭的古詩來,笑道:「誰要你讓!」咳嗽了兩聲,搖頭晃腦吟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嘻嘻~!」宋芸兒又笑道:「哥,你要誇嫂和白姐姐,也不用這麼直接吧?」楊秋池一愣,問道:「我又怎麼了?」 「你剛才背的那句詩分明是在誇白姐姐和小雪嫂她們兩啊。」 「我怎麼誇她們了?」 「梅須遜雪三分白,就是說,論相貌呢白姐姐沒有嫂小雪長得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就是說,論才學呢,嫂小雪就比不上白姐姐了。你在誇她們一個慧外,一個秀,對不對?」宋芸兒眨了眨眼睛。 「胡攪蠻纏!東拉西扯!」楊秋池笑道。心想,還別說,這宋芸兒還真能掰,而且還能掰到點上。 宋芸兒又道:「其實,小雪姐姐如果臉上那塊黑斑能去掉的話,真算得上絕色美人,不敢說一定比白姐姐強,至少比我強……」 說到這裡,宋芸兒臉上笑容突然消失了,好像在傾聽什麼。 「怎麼了?芸兒。」楊秋池問。 宋芸兒道:「有哭聲,好幾個人的哭聲。」 一聽這話,眾人都豎起耳朵聽,「沒有啊!」楊秋池疑惑地看著宋芸兒,片刻,馬車又往前奔馳了一截路之後,果然,風隱隱傳來哭聲:「我的兒啊……!你醒醒啊……!嗚嗚……」哭聲淒慘。 楊秋池挑開前面地擋簾一角,伸出腦袋到外面張望。寒風刺骨,吹得楊秋池差點睜不開眼睛,卻還是朦朦朧朧看見遠處田埂的草地上圍著一堆人。 宋芸兒地腦袋從楊秋池下巴下面伸了出來:「哥,看見什麼了?怎麼回事?」 「不大清楚,看不清。」 馬車越駛越近,慢慢看清楚了,遠處田埂荒草地上圍著七八個人,有老有小,在哭呢。楊秋池他們的馬車飛快地奔馳了過去,這之後,那一群人被車棚擋住了。 楊秋池收回腦袋,小丫鬟月嬋好奇地問道:「少爺,看見什麼了?」 楊秋池搖搖頭:「看不清,在遠處田埂那裡,又圍著好多人,馬車跑得太快了。」 宋芸兒道:「我看清了,人群間有個老漢坐在草地上,懷裡抱著一個孩,七八歲大,好像是死了,一動也不動,腦袋和手都耷拉著。」 楊秋池哦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突然叫道:「停車!快停車!」 「怎麼了?」宋芸兒問。 丫鬟月嬋聞言已經挑開擋簾叫車把式停下了馬車。 楊秋池道:「那人群四周都是耕地,不像是在那裡安葬小孩,所以那群人不像是給小孩送葬。村在遠處小山坡下,他們跑著這裡來哭,說明那小孩很可能發生了意外,說不定被謀人殺了。咱們去看看!」 宋芸兒一聽有謀殺,她逞英雄的機會又來了,眼睛一亮,當先挑起門簾跳下馬車。楊秋池對白夫人母女道:「白夫人,白姑娘,你們兩在馬車上等吧,我們去看看怎麼回事。」然後也跟著下了車。 楊秋池他們的馬車一停,前面開路的南宮雄帶著兩個護衛騎著馬跑了回來,問道:「大人,發生了什麼事了?」 楊秋池一邊往那一堆人群走,一邊說道:「那邊可能發生命案,我去看看。」 南宮雄飛身下馬道:「大人小心,我先派人前去警戒。」說罷,向隨從幾個錦衣衛護衛一擺手,那幾個護衛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手按刀柄小跑著先到了人群。 楊秋池走近人群的時候,那些村民們已經跪在地上磕頭迎接大老爺。其一個老漢果然懷裡橫抱著一個小孩,那小孩青布短衣,額頭、嘴角、脖頸和胸前都是鮮血。 幾個錦衣衛手按刀柄站在一旁,盯著這些人,另外幾個在外圍警戒,四周眺望,警惕地看著每一個過往地行人。其餘的錦衣衛在車隊四周散開,保護著那幾大車行李。 金師爺和龍師爺也下了馬車,走攏了過來。 楊秋池看了看老漢手裡的孩,問道:「老伯,發生了什麼事了。」 「回稟老爺:我的兒不知道被誰給打死了。嗚嗚嗚嗚。」老漢抱著兒軟綿綿地屍首哭道。旁邊的幾個男女老少也在抽泣著。 楊秋池並沒有穿官服,這人卻知道楊秋池是官老爺,顯然是前面來的錦衣衛說地。 楊秋池道:「你把孩放下,讓我查看一下。」 「是。」老漢把孩的屍體放在了地上。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 楊秋池蹲下身摸了摸孩的頸動脈,已經沒有了搏動,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發現孩的屍體的?」 「剛剛一會。」老漢垂淚道。 「誰最先發現的?」 旁邊一個老農磕了一個頭:「回稟老爺,是我最先發現的,我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路過這裡的時候,就發現草叢有個小孩捲曲著躺在那裡,我心裡還想,這是誰家的小孩,大冬天的鑽進草叢裡睡覺,我走過去叫他,才發現是李老漢的兒,鼻口流血,已經死了。我嚇壞了,趕緊跑到村裡把李老漢他們叫來了。」 「你在什麼地方發現孩屍體的?」楊秋池問。 「就在這裡,」那老農指了指旁邊一塊荒草地。 楊秋池走到那荒草叢之前,彎下腰查看了一下。這叢茅草長在田埂上,有半人高,已經枯黃。四周都是耕地,這大冷天的沒看見什麼人。 楊秋池小心翼翼扒開枯草叢,發現草叢裡有一攤血,別的沒有什麼可疑物品或者痕跡。 楊秋池回到小孩屍體旁邊,伸手抓住孩的下巴扭動了一下,然後仔細觀察了小孩穿著的衣褲,這才小心地將小孩的衣褲全部脫光。 小孩額頭上有一個大口,鮮血染紅了半邊臉;右胸部往裡凹陷,四周青紫;右大腿腿骨骨折,怪異地翻轉著撇到一邊,樣很嚇人。 楊秋池仔細看著小孩額頭上的傷口。突然咦了一聲,湊過去仔細觀察,然後伸手抓住一根毛髮,慢慢舉起來。 那根毛髮一部分沾染著傷口上地鮮血,從沒有染上血的部分可以看出,是金黃色的。 楊秋池吩咐月嬋拿一張白紙來。 出發之前,楊秋池已經根據自己的需要,因陋就簡準備了一些常用的提取物證的物品,比如白紙、大小紙袋、棉球棒、小塊棉布等等。甚至專門作了幾付屍檢用手套,間夾層用油紙隔離的。這些東西都有小丫鬟月嬋保管著。 月嬋很快拿來了白紙,楊秋池將那根染血的黃色毛髮用白紙包好放進懷裡。 楊秋池用手觸摸屍首頭顱、脖頸、胸腹和腿部之後,站起身來走上馬路,彎著腰慢慢往前走。宋芸兒和南宮雄等人不知道楊秋池在幹什麼,急忙跟了上去。 他們的車隊已經過去一段距離。楊秋池才叫停車地,所以很長一截路都是空著的。 走了沒多遠。楊秋池站住了,看著路邊橫著的一根短木頭,仔細研究了一會,然後回來蹲下身看了看路面。宋芸兒跟上來問道:「哥,發現了什麼?」 楊秋池指了指路面,是一串凌亂的馬蹄印,還有幾行淺淺的車轍。 宋芸兒看了看這些馬蹄印。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了?這種馬蹄印官道上到處都是啊。」 「查案件就是要從看似平常的痕跡發現不平常,才能發現罪犯留下地蛛絲馬跡。」楊秋池道。 「哥,你一定發現了罪犯的蛛絲馬跡了吧!」宋芸兒興奮地說道,「這小孩是被誰殺死地?」 「被馬車撞死的!」 啊?宋芸兒驚呼了一聲。回過頭看了看小孩屍體的位置,搖了搖頭:「不對啊,那小孩被屍體距離官道那麼遠。跑得再快的馬車,也沒辦法將小孩撞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啊。」 「撞不過去。就不能抱過去嗎?」 啊?宋芸兒又驚呼了一聲,隨即大悟:「哥,你是說,坐馬車的人把小孩撞死了,為了掩蓋罪行,就將屍體藏起來了?」 「聰明!」楊秋池讚道,「正是這樣。」說罷,指著地上那些馬蹄印,「你注意看,這些馬蹄印由疏到密,然後是一大團雜亂的印跡,這是馬車奔馳撞了孩之後,車把式勒馬停下來,才留下這樣地印跡。馬匹應該不止一匹。」 楊秋池見宋芸兒睜大了眼睛看著地上馬蹄印,眼睛裡還是迷茫,便說道:「當然,光靠這些馬蹄印還不能判斷小孩是被馬車撞死的,必須根據傷情。走,再去檢查一下孩的屍體。」 楊秋池讓南宮雄抱起路邊那根短木頭,然後眾人回到小孩屍體旁邊。 楊秋池指了指孩胸口上的凹陷痕:「這是馬蹄踩踏留下地。注意到了嗎,胸口上的傷痕是橢圓半圓形的鈍器創,和馬蹄很相符。」 「馬蹄踩踏力度很大,導致孩胸骨骨折,形成肺挫傷,並造成連伽胸、血胸、氣胸,還有可能引起了鈍性心臟損傷(這需要屍檢才能證明)。這應該是造成孩死亡地主要原因。」 楊秋池指了指小孩屍體額頭上那個傷口:「這個創口的創腔裡面有組織間橋,牆壁不整齊,創口不規則,是個撕裂創,應該是馬腿直接撞擊造成地,顱骨已經形成凹陷性骨折,用手就可以摸得到,說明馬車速度很快,撞擊力度很大。這個顱腦損害可以導致孩外傷性休克,加速了孩的死亡。」 楊秋池一大堆專業術語,宋芸兒和金師爺他們聽得雲裡霧裡的,不過,他們都不是第一次聽到楊秋池這種神神叨叨古里古怪的詞彙,慢慢習慣了,而且連猜帶蒙也聽明白了個大概。 接著,楊秋池將小孩的衣褲攤開平整地放在地上,指著上面一道印跡:「這是馬車車輪壓過留下的。」 雙手扶起小孩骨折的右腿:「你們看這小腿上的傷,最能說明問題。」 「從痕跡的走向來看,小孩當時應該已經被馬撞倒,被馬蹄踐踏,隨後車輪從小孩腿上碾壓了過去,在腿部形成了剝皮傷——這種傷是由於車輪轉動力的牽引,使皮膚與皮下組織呈環形剝離,形成廣泛性皮下血腫而呈現的一種傷痕。」 楊秋池又指了指小孩腹股溝位置的一片微小撕裂創群:「這種傷叫做伸展傷,是由於車輪轉動力的過渡牽拉,表皮撕裂而露出了真皮,形成這種成群分佈的條形小裂痕,走向與皮膚皺紋一致。」 楊秋池道:「這兩種傷都是典型的車輪碾壓傷。別的物件很難形成這兩種傷痕。」 「那會不會是別人推小車將孩壓倒了呢?」 「問得好,」楊秋池讚道,「不過從傷情來看不符合。」楊秋池指了指小孩屍體大腿部傷痕,「這種傷痕這傷痕很寬,獨輪車的車輪如果有這麼寬的話,一來沒有必要,二來推動會很費勁。」 「還有一點可以證明是馬車撞的,」楊秋池將小孩的衣褲翻過來,後面粘滿了帶有細小沙石的塵土,「你們看,小孩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周圍是枯草和泥土,不是這種帶沙石的塵土,應該是小孩被撞到後,被馬蹄和車輪拖擦路面留下的。」 楊秋池將孩的屍體翻過來,指著屍體背部,臀部和手肘部的擦痕:「這些擦痕應該是馬車拖拽孩身體造成的,可以印證我剛才的推斷。」 宋芸兒一臉欽佩看著楊秋池:「哥,你可真厲害!」轉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官道,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趕馬車撞死了孩,怎麼才能找到這個罪犯呢?」 「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楊秋池自信地說道,「只要細心就能發現。」 宋芸兒驚喜地追問:「哥,你已經發現了罪犯的蹤跡了,對嗎?」銀牙一咬,「撞了孩不管,還要把屍體藏起來,真是沒人性,抓住這該死的罪犯,要重重處置他!哥,你快說,這罪犯是什麼樣的?」 「罪犯我不清楚,但他的馬車我知道。」 「楊公,你又沒在現場,怎麼會知道罪犯的馬車的情況的呢?」楊秋池身後穿來一個女孩的聲音,轉頭一看,正是一身素衣的白素梅。旁邊站著的是白夫人。 原來,白素梅母女兩等了一會,沒見到楊秋池他們回來,聽他們剛才說有命案,白素梅雖然害怕,但心到底牽掛楊秋池,就和她娘下來看楊秋池破案來了。 楊秋池看著白素梅,微微一笑:「正如我剛才說的: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從懷裡摸出那張白紙,展開,捻起那根黃色的毛髮:「孩的頭髮是黑色的,因此,這根毛髮不可能是孩的,應該是馬腿撞擊孩的頭部時留下的。」 「黃色的?馬車的馬是黃驃馬?」宋芸兒馬上反應了過來。 楊秋池點點頭:「準確地說,第一匹馬是黃驃馬。」 「還有第二匹馬嗎?」白素梅也好奇地問。 「對!」楊秋池說道,「其實注意觀察馬的奔跑就知道了,馬車的速度很快,所以第一匹馬的前腿撞到孩的額頭的時候,那時候孩應該是迎面站立著的,這時候第一匹馬的後腿很難直接踩到孩的胸口,當孩被撞倒地之後,後面一匹馬才有可能踩到了孩的胸口。」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芸兒的師父 「這麼說,這駕馬車應該有兩匹馬拉著!」金師爺也參加這個猜謎遊戲。 「不,應該是四匹馬!」楊秋池說道,「如果是兩匹馬拉車,為了同時用力以及好駕馭,一般應該會並排而不是一前一後。那樣的話,另外一匹馬是踩不到孩的胸口的。」 金師爺等人都點頭贊同。楊秋池已經給他們描繪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但還不清晰。 楊秋池接著描繪:「用四匹馬拉的馬車,會是什麼馬車呢?」 現在不是在漢朝,用馬車馬匹數量來表明身份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取而代之的是坐轎或者騎馬。而馬車一般都是由一匹馬牽引的兩輪馬車。 畢竟拉一兩個人,一匹馬的力量就足夠了。用兩匹馬拉的很少,用四匹馬拉的就真是少之又少了,一般只有拉貨用的馬車才使用,而且是很重的物體。 所以,金師爺首先猜道:「是拉貨的馬車!」 「對!」楊秋池說道,「而且是已經裝滿了貨物,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拉木材的。」 宋芸兒問道:「哥,這你又是怎麼猜出來的?」 「不是猜,」楊秋池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楊秋池轉身指了指南宮雄懷裡還抱著的那根短木頭:「這是在有馬蹄印的那官道旁找到地,應該是那馬車上掉下來的。時間不長。」 白素梅這下也很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呢?」 「白姑娘,你想想,寒冬臘月的,這樣一根短木頭夠好幾天取暖的呢。如果在這裡時間長的話,老百姓看見了,早就抱回去了。你出生官宦,不知道窮人的苦啊。」 白素梅臉一紅,隨即低下頭:「我哪還談什麼官宦……」 宋芸兒見引起了白姑娘傷感,連忙岔開話題:「哥。你的意思是說,這根木頭很可能是從那馬車上顛簸掉下來的?所以,那馬車上應該裝滿了這種類似的木材。」 「聰明!」楊秋池讚道,「所以,撞死孩地馬車,應該是由四匹馬拉著的四個輪的裝滿短木頭的拉貨馬車!」 「咦?」宋芸兒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四個輪?孩的腿上只有一個車輪印啊。」 「壓過孩腿上的車輪只有一個,但你沒有注意剛才那一排車轍痕跡嗎?同一側有兩個寬窄深淺差不多地車轍印。說明應該是四個輪的。再說了,拉貨地馬車,馬都用了四匹,說明貨物肯定很重,所以貨箱應該比較長。兩個輪不穩,所以應該是四個輪的馬車。」 「明白了!」宋芸兒恍然大悟,隨即又想到:「這馬車不知道離開多久了。咱們還能不能追得上。」 「離開不會超過半個時辰,又是重車,應該能追上。」 剛才楊秋池扭動了一下孩屍體下頜骨,一般說來。這是屍體最先出現屍僵的部位,感覺下頜骨只是略有生澀,說明屍僵只是剛開始出現。檢查屍斑還沒有出現,據此推算死亡時間大概只有一個多小時。 「那咱們快追吧!」宋芸兒說道。 「別著急!」楊秋池一擺手:「這輛馬車跑不了。就在附近的炭窯。」 宋芸兒等人驚呆了,楊秋池怎麼這麼肯定呢? 楊秋池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很簡單,從掉下來的這根木材來看,只是一般的榆木,鋸得這麼短,而且是用斧頭劈開地,所以很可能是用來燒火用的。這輛馬車拉著這麼些燒火用的木材,這種木材一般不會拉到很遠的地方去,所以應該就在附近。」 楊秋池判斷地依據是明朝還沒有濫砍濫伐,這木材到處都是,不像現在那麼緊俏。所以,這種燒火用的木材不會是長途販運,那樣的話賣得地錢還不夠開運費的。 楊秋池續道:「一般老百姓沒錢,不會花錢買這種木頭來取暖,都是自己上山砍柴來燒。而大戶人家也不會直接買木頭來燒,因為那樣煙塵太大,不僅嗆人,還會熏壞房屋傢俱。所以大戶人家都是買木炭來燒。因此,這一大車地短木頭,不會是直接用來燒火取暖的,而是……」 宋芸兒兩眼閃亮,接過話,驚喜道:「而是運到附近炭窯用來燒炭的!」 「聰明!」楊秋池笑道。轉頭問那老漢等人:「沿著這官道往前走,有沒有什麼燒炭的炭窯?」 老漢道:「有,往前二十多里路,就有一個大炭窯,燒得碳經常拉到前面太平府去賣。甚至池州都有來買這炭的。」 「池州?」楊秋池想起來了,泥娃娃宋晴的老爹以前就在池州當官。不知道宋晴現在怎麼樣了,楊秋池想起泥娃娃,心裡有些疼。問道:「這裡距離池州還有多遠?」 「不趕路的話還有兩天的路程。」 「這附近還有別的炭窯嗎?」 「沒了,」老漢道。 「那個炭窯叫什麼?」 「叫東門坳。」 楊秋池說道:「你們派兩個人帶我們去那炭窯,抓那駕車撞人的。」 那老漢點點頭:「是!多謝老爺為我們作主!」 老漢另外帶了一個小伙,是老漢的侄兒。楊秋池讓南宮雄派出兩匹馬給老漢和小伙,讓他們三人先輕裝前進,去那炭窯抓那肇事馬車。自己的車隊隨後而來。 南宮雄等三人快馬揚鞭走了,楊秋池等人回到馬車上,繼續前行。看見小孩慘死,幾個人也沒心思繼續背古詩聯句了,不過這酒還是要喝的。一邊喝著酒一邊議論剛才的事情。 白素梅對楊秋池由衷地讚歎道:「這種全無頭緒的案,才這麼一會功夫,楊公就發現了這個案的真兇,用破案如神來形容,一點不為過啊。」 沒等楊秋池謙虛,宋芸兒已經搶先說道:「那當然,這個案小菜一碟,我哥隨便伸個小指頭就能破了,像白骨案那樣的連環案,還有上次回老家滴血認親那樣案,那才是真正疑難呢。我和我爹都是雲裡霧裡的,我哥把線索理得清清楚楚,那才叫厲害呢!」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我厲害?我看你才厲害呢!」 「我怎麼厲害了?」宋芸兒好奇地問。 「剛才我們在飛奔的馬車上,又隔那麼老遠,我只看見一群人在那裡,可你卻把人群老漢抱著小孩,小孩的姿勢都看得清清楚楚,還不叫厲害啊?」 「這不算什麼。」宋芸兒有些得意,「古人走馬觀碑,目識群羊,那才叫厲害呢。」 「目視群羊,我看你也差不多了。」 這走馬觀碑的典故,說得是戰國時侯的謀士蘇秦目力極快,有一次他騎快馬路過一座石碑,只是斜眼一掃,就把那石碑上的大字小字,全都背下來了。目視群羊就是說看一眼就能知道一群羊有幾頭。 宋芸兒嘻嘻一笑:「說實話,如果數目不多的話,我倒能一眼看清楚,當初我師父就是看我這個本事,才收我為徒的。」 哦?楊秋池從沒有聽她說起過她師父,這事關人家的**,楊秋池也不好問。現在她主動提到了,隨著她的話題問道:「芸兒,你師父怎麼收你為徒的呢?能不能說說。」 宋芸兒笑道:「行啊,我五歲的時候,我記得快過年了,有一天我娘和奶媽帶我去逛廟會,我要買糖人。在等著做糖人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來旁邊的包攤買包,摸出一把銅錢略微一看,直接扔進了賣包的錢盒裡,說給了十錢,可那賣包的數了錢盒裡的錢之後,說只給了。」 「兩人吵著吵著就要打架。其實,那買包的人將銅錢扔進錢盒的一瞬間,我就已經看清楚了,他扔進去的的確只有,是這買包的騙人。」 楊秋池好奇地問道:「芸兒,你五歲就啟蒙識數了?」 「當然!」宋芸兒對楊秋池小視自己有些憤憤然,「我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啟蒙,我爹說,可惜我是個女的,要不然,將來恐怕能個狀元,給我們宋家光宗耀祖吶!」 「佩服佩服!」楊秋池一抱拳,「我五歲還尿床呢。」 白素梅等人都笑了。宋芸兒說道:「不過,哥你現在好厲害的啊……」 「打住!」楊秋池擺擺手,「別誇我了,還是接著說你五歲的時候打抱不平的先進事跡吧。」 宋芸兒續道:「那賣包的聽我幫他說話當然很高興,可那買包很橫,見我娘三個女流之輩,罵罵咧咧就要打我們,可他的手抬起來還沒落下,突然抓著那隻手原地亂跳喊痛。」 「後來我才知道,我後來的師父發暗器打了他的穴道。師父還說,那人的那隻手已經被她廢了。誰叫他欺負女人呢,活該!」 楊秋池有些心驚,宋芸兒的師父動不動就廢人手臂,出手的確十分狠辣,不由想起宋芸兒前面出手的狠辣,恐怕很大程度上是受這位師父的影響。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交通肇事 宋芸接著說道:「那買包逃走之後,我師父來到我身邊,也不說話,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銅錢,往空一拋,接住之後,這才問我這一把銅錢有幾個。我只瞄了一眼就看清楚了,回答得一點不差。我師父當即向我娘提出要收我為徒。」 「我娘有些猶豫,一來不認識我師父,二來她不希望我一個女孩舞槍弄棒的,便推說要我爹拿主意。我師父也不說二話,跟我們回家找了我爹。」 「那時候我爹還只是個主簿,聽了我師父的意思之後,他雖然不反對我學武,卻也不主張,再說也不瞭解我師父,便推脫了。我師父也不生氣,也沒有用強,可是每天都跑到衙門裡來找我爹,雷打不動,每天只問一遍,同不同意讓我做她的徒弟,不同意就走,第二天還來。最後我爹被逼無奈,便出難題說要看看我師父的本事。」 「於是我師父當著我們的面露了一手功夫,她將一把銅錢拋到空,然後飛身跳起,伸手指將那一把銅錢一一彈射釘在大廳的木柱上,一個都沒落空。」 「我爹非常吃驚,見我師父如此本事,知道這種江湖異人,既然看了他的女兒要收為徒,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現在低三下四懇求如果不允的話,說不定一翻臉,偷偷把我掠了去,那時候就麻煩了。無奈之下,這才同意她收我為徒。從那以後我就跟我師父學功夫了。」 楊秋池聽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把銅錢起碼有十來枚,就銅錢拋棄落下那麼一瞬間,能將十來枚銅錢彈都很不容易了,還要將銅錢彈出釘在木柱上。這眼神,速度,彈指的功力少一項都不行。 宋芸兒能瞬間看清楚拋起的銅錢數量,目力之快也是罕見的,她師父就是看了她這個天賦,與自己的武功路數很相符,才收她為徒。武林,好師父不好找,可好徒弟也不好找啊。遇到宋芸兒這麼天資好地徒弟,難怪她師父執意要收她為徒了。 楊秋池問道:「我從來沒見過你師父,她老人家現在在哪裡呢?」 「什麼老人家。我師父才三十歲出頭!」 「啊?」楊秋池吃了一驚,「三十歲出頭武功就如此了得,一百歲出頭那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嗎?」 「嘻嘻~!」宋芸兒笑道,「不用一百歲,我敢說,當今武林裡,恐怕沒人能勝過我師父。」 「你的意思是你師父三十歲出頭就已經天下無敵了?」楊秋池眨著眼睛笑她。 「不相信就算了!」宋芸兒噘起紅嘟嘟的小嘴。 「信信,我信!」楊秋池趕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那你師父呢?我怎麼一次都沒見到過她?」 「別說是你了,現在我都難見到她一面。」宋芸兒歎了口氣。 楊秋池奇道:「不會吧?」 「我五歲和她開始學功夫,那時候她就住在我家。白天黑夜和我在一起,十二歲那年,她說能教給我的都教了,剩下的就差火候和磨練了。從那以後,我師父會隔很久才來看看我,考察一下我的武功進展。所以我也好久沒見到她老人家了。」 車隊又往前行了十來里路。停了下來。接著有馬蹄快步來到車棚前,接著聽到南宮雄的聲音說道:「大人,我們已經在東門坳發現了可疑馬車!」 小丫鬟月嬋掀開擋簾。楊秋池伸出腦袋,欣喜地問道:「在什麼地方?」 「就在前面岔路進去一里多路。有一個大炭窯。有十多輛運貨地馬車停在那裡,都是和大人所說相符的。屬下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輛,就將他們都扣下,等待大人審定。」 「好!」楊秋池興奮地說道,「去東門坳!」 這岔路的路況就遠遠沒有官道好了,顛簸得很厲害,不過運貨馬車都能進,楊秋池的類似運貨馬車的這輛豪華房馬車也能進。 彎彎曲曲進去一里多路,就是一個大壩,停著十多輛運貨馬車。部分錦衣衛護衛已經先期到達,開始警戒,所有地人都被集到了一起,幾個錦衣衛護衛持刀看守著。 見楊秋池下了車之後,南宮雄對那一幫燒炭的漢吼道:「老爺來了,還不快快下跪迎接!」 那些漢看著眾護衛手明晃晃的刀,哪敢說半個不字,雖然楊秋池沒有穿官袍,見這陣仗,恐怕真的是官府老爺。國古代老百姓歷來都有畏官的光榮傳統,不管這官竟能不能管得到自己,看見穿官袍的就下跪,這是規矩。 楊秋池感受到了古代當官的威風,這還沒到自己的地頭就這麼拽了,要是到了自己管轄地一畝三分地,那還不得橫著走啊。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走到那跪倒的一堆漢前,喝問:「你們是誰趕馬車將一個孩撞倒了?趕緊招供,還可寬大處理,否則,本縣一旦查出來,決不輕饒!」 這「本縣」兩個字說出來就是爽,代表了一種權威,一種力量。 不過,力量歸力量,就是沒人理。這一群漢跪在那裡鴉雀無聲,沒人自首。 此刻,金師爺和龍師爺也來到了楊秋池身後。楊秋池扭頭問金師爺道:「金先生,咱大明律對這種馬車撞死人是怎麼規定的?」 金師爺躬身答道:「官道視為街市鎮店,馳驟車馬,致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追埋葬銀十兩。」 楊秋池嚇了一跳,這處罰可夠重的。根據我國現行刑法地規定,雖然交通肇事之後逃逸致人死亡,最高刑可以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但一般情況下,對單純交通肇事罪,最多也就判個有期徒刑兩三年就差不多了,而且還多數是緩刑。相比之下,明朝法律規定要重得多。 楊秋池道:「你們都聽清了嗎?」 「聽清了。」那些漢低聲答道,卻還是沒人出來認罪。 見狀,楊秋池懶得跟他們囉嗦,轉身走到那一群馬車前仔細搜索。 宋芸兒也跟著楊秋池到了馬車前,她一眼就發現了右邊第一批馬是黃驃馬的馬車一共有三輛,指給楊秋池看。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將這三輛馬車牽到一邊,然後走過去細細查看。雖然都是黃驃馬,但毛色還是有區別的。 宋芸兒小聲問:「哥,你怎麼不拿出那根毛髮來對比一下呢?」 「不用,」楊秋池微笑,「芸兒,你眼力快,能目視群羊,你哥我的眼睛也有個特點,記東西很準,而且那根毛髮剛剛看過,這三駕馬車的黃驃馬的毛色差異又比較大,所以不用拿出那根毛髮就能知道是哪一輛。」 「真地?那你看出是哪一輛了嗎?」 楊秋池點點頭,指著其一輛道:「就是這一輛。」轉頭問那一群漢:「這輛馬車是誰的?」 一個年漢哆哆嗦嗦走了出來,跪倒磕頭:「是小人的。」 「你就是駕馬車撞死孩地兇手!」 那漢磕頭喊冤。 楊秋池冷笑,從懷裡摸出那包著黃色馬毛的白紙包,扔到那漢面前:「仔細看看,這是本縣在你撞死地那孩額頭上提取到的一根毛髮,你看看是不是你馬車那黃驃馬的毛髮!」 那漢哆哆嗦嗦打開紙包,拿起那根帶血的毛髮看了看,臉色煞白,卻還是沒有吭聲。 楊秋池走到黃驃馬旁邊,彎腰查看馬的前腿,從懷裡摸出一條汗巾,在馬的腿彎前一塊血樣斑痕處擦了一下,走到那漢面前,將那汗巾扔給他,說道:「你的馬的前腿沒有受傷,這血是從哪裡來的?分明是馬腿撞破孩的額頭時粘上的!」 那漢拿起汗巾看,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楊秋池突然伸手,抓住了那漢的手腕,翻開一看,冷笑道:「你手上這紅色斑痕難道不是血跡嗎?這是你抱著孩到田埂草叢隱藏的時候,粘上的孩的鮮血。你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找到你了,甚至你都還來不及洗手!」隨即將他的手一甩,喝道:「你還不招,難道要本官動刑嗎?」 那漢臉色煞白,連連磕頭道:「大老爺,我招了,我駕馬車運木材過那村邊的時候,那孩突然從路邊鑽出來,橫穿馬路,我來不及勒馬,這才將他撞倒了。我招了。」 楊秋池眼睛一瞪:「胡說!大膽刁民,還敢混淆是非,肆意抵賴,你以為旁邊沒有人看見,就能胡說八道嗎?」 「小人說的是實情啊,請大人明察。」那漢磕頭道。 「明察?我當然是明察了的。我來問你,你抱那孩隱藏的時候,你應該看清楚孩的傷勢了,對吧?」 那漢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全素席 「孩傷在哪裡?」楊秋池問,隨即沉聲續道:「我警告你,孩的屍體現在還在村裡,隨時可以驗傷,你要敢胡說八道,當心皮肉受苦!」 漢磕頭道:「小人不敢,好像,好像是額頭和胸前,還有大腿好像斷了。」 「做錯了事情敢於承認,這樣才對。從孩的傷勢位置就已經很清楚了,小孩的傷是正面撞擊造成的,你剛才說小孩突然鑽出橫穿馬路,這才被你的馬車撞了,照你所說,孩應該是側面被你的馬車撞到的,這又如何解釋?嗯?」 那漢額頭冒汗,臉色慘白:「我招了,我撒了謊,我昨晚上喝酒到五更,只瞇了一會,就趕馬車運木材到炭窯來,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我怕東家罵,就趕著馬車飛跑。」 「可路上實在睏倦,朦朦朧朧的沒有發現路邊有個小孩在玩。馬車撞上去之後,我才清醒,勒住馬車下來一看,那孩已經口吐鮮血好像不行了,我很害怕,見左右無人,就偷偷把孩抱到田埂草叢裡藏了起來,然後就趕馬車跑了。」 楊秋池問金師爺:「這裡還是京師應天府的地界嗎?」 「是,」金師爺道,「不過,這個案不用交給應天府,前面不遠就是太平府,這裡歸太平府直接管轄,交給他們就行了。」 楊秋池吩咐將這漢押上,把那馬車也帶上,老漢叔侄作為苦主也要跟著去的。 案件很快偵破,楊秋池等人心情很高興,喝酒也有興致了。 一行人驅車前行一個多時辰。來到了太平府。 楊秋池屬於路途遙遠的赴任官員,可以由所經過的驛站提供食宿。明朝的驛站同時還具有政府招待所地作用,住在驛站安全,食宿條件也比較好。 不過,現在才是午時分,沒到住宿的時候。楊秋池叫南宮雄將肇事馬車伕等人送到太平府衙門交給他們處理。 那老漢兒被馬車撞死,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肇事者。非常的感激,給楊秋池磕頭表示了感謝。 辦完這件事之後,楊秋池等人在太平府城裡找了一個大的酒樓吃飯。 南宮雄派出錦衣衛護衛先上了二樓進行警戒搜查,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佈置好警戒之後。才請楊秋池等人下馬車。 楊秋池下了馬車,寒風吹來,冷得打了個哆嗦。小丫鬟月嬋連忙給楊秋池披上狐皮披風,這是馮小雪專門另外給楊秋池定做的。 月嬋攙扶著白夫人下馬車,楊秋池本來要自告奮勇攙扶後面的白素梅,宋芸兒已經搶過一步先攙扶白素梅下了馬車,同時對楊秋池道:「哥,外面好冷的。你快先進去吧,當心著涼!」 楊秋池陰謀沒有得逞,也不好意思插手了,打了個哈哈。小跑著搶先進了酒樓。 這酒樓雖然比不上應天府地大酒樓,卻也還是乾淨雅致。酒樓掌櫃的看見楊秋池等人這陣勢,知道來頭不小,哈著腰跑出來親自招呼。將楊秋池等人迎上了二樓雅座。 大冬天的酒樓沒多少人,加上幾個斜挎腰刀如狼似虎的錦衣衛護衛,二樓僅有的幾個食客也趕盡結了帳溜走了。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樣也好,旅途之上安全第一。 雅座裡生得有暖爐,楊秋池鑽進房裡。暖烘烘地,這才舒了口氣。隨即故作紳士狀站在門口,將隨後上來的白夫人、白素梅迎進了雅座。 眾人坐下之後。這路上的飲食起居都是龍師爺負責的,點了一桌精細的酒席。 楊秋池將掌櫃的叫過來,問道:「你們這酒樓會不會做素宴?」 那掌櫃的迎來送往什麼人沒見過,白素梅一身素袍,雖然頭髮有些長,可戴著尼姑帽,掌櫃的馬上看出是出家之人。現在聽楊秋池這一問,立刻會意,笑呵呵說道:「大爺您是來對了,咱這酒樓素宴那可是一絕。遠近有名地,時鮮為主,清幽素靜,花色繁多,製作考究……」 「行了行了,」楊秋池笑著打斷了他的介紹,「有沒有仿葷全素席,像什麼羅漢上素、醋溜鱔絲、三鮮海參,扇面白玉之類的?」 「有有!」掌櫃的一挑大拇指,「看不出來,大老爺您還是位行家。」 「那就快揀精緻地上來。趕快,先上素宴!」 「好的!」掌櫃的哈著腰正要出去,楊秋池又將他叫住了,湊到他耳朵邊嘀咕了幾句,掌櫃的哈著腰連聲答應著跑出去了。 宋芸兒疑惑地看著楊秋池:「哥,你剛才點的我怎麼聽起來像葷菜?」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叫仿葷菜,是寺院素菜的一大特點,主要用麵筋做地,外形和真正的葷菜一模一樣,取的名字也是葷菜名,裡面卻是豆腐、面等素食原料。很逼真地。」 宋芸兒奇道:「哥,你怎麼連素宴都懂啊?難道你出過家嗎?」 「不,」楊秋池眨了眨眼睛,逗她:「不過,我前世是個大和尚。」 宋芸兒給了他一個白眼:「沒正經!」 一路上楊秋池他們喝酒吃肉,白素梅只能喝茶,肚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上了酒樓,正琢磨楊秋池如果只點葷菜,自己該怎麼辦呢。聽到楊秋池點了一桌全素席,還要求先上,好像看出來自己餓壞了似的,白素梅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多謝楊公。」 「不用客氣地,白姑娘,想吃什麼儘管說好了。」楊秋池呵呵笑道。 素宴很快就上來了。 從上次北哨村被建餘黨偷襲之後,南宮雄知道建餘黨要殺楊秋池會不惜手段。為了防止建餘黨下毒,從那以後,楊秋池及其家人所有的飯菜從採購到烹飪南宮雄都安排了護衛專門全程監督,製作好了之後還專門用銀簪測試,並買了一籠活雞,專門用來測試是否有毒的。 現在這道素宴製作全過程,也是經過南宮雄派出的錦衣衛護衛在廚房裡嚴格監督並經過銀簪和活雞檢驗的,所以,楊秋池很放心,招呼白素梅動筷,叫其他人也跟著吃吃素宴。 雖然做得很精緻,可楊秋池這些人都是肉食動物,這等素宴實在提不起胃口,嘗一下也就算了。 白素梅卻吃的津津有味,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可口的飯菜,自從出家之後,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被抓進詔獄之後,這伙食更是差勁,雖然後來馬渡關照,伙食改善了不少,一來心情不好沒胃口,二來畢竟還是比不上外面酒樓裡大師傅做的好吃。 白素梅到底出身官宦,口味是很挑剔的,她這種女孩本來就不喜歡吃葷,所以素宴很合她的胃口。現在又吃到這麼好的素宴,心感激,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楊秋池關切地問道。 白素梅抬淚眼感激地看了看楊秋池,搖搖頭,沒說話。 白素梅吃完之後,那掌櫃的帶了一個剃頭師傅上來,哈著腰對楊秋池說道:「大老爺,這是咱們太平府有名的一把刀,祖傳的剃頭手藝,已經給您請來了。」 宋芸兒詫異地問道:「哥,你請剃頭師傅來幹什麼?難道你要剃光頭,和白姐姐一樣出家嗎?」隨即知道不對,他是縣太老爺,出什麼家喲,腦筋一轉馬上明白了,說道:「你是看白姐姐頭髮長了,找剃頭師傅給她剃頭來了,對不對?」 楊秋池點點頭。白素梅心更是感動,對楊秋池說道:「楊公,多謝你如此費心。」 白夫人陪著女兒白素梅到隔壁剃頭,這時候,楊秋池他們的酒宴也上來了。 由於吃完還要趕路,大家也就簡單喝了一點酒,吃飽了飯,白素梅也剃好了頭。 繼續趕路。傍晚時分到了一個小縣城打尖。 白夫人母女是流犯,按正常情況,她們應該被送到縣衙門的牢房裡暫時羈押,第二天再提出來押走,但現在她們跟隨楊秋池一起,就不會這樣安排了。 楊秋池等人住在縣城驛站裡。給白夫人母女兩安排了一個單間,宋芸兒和夏萍住在楊秋池隔壁,南宮雄住在另一側。其他護衛、師爺、還有跟隨的應天府解送官差也都安排好了住宿,南宮雄佈置了警戒執勤。 楊秋池住的是驛站最好的一個豪華套間,外間小丫鬟月嬋居住,以便隨時服侍。楊秋池住裡間。 驛站的服務是非常到位的,準備有熱水,還有大木桶可以泡澡。 吃完晚飯,旅途勞頓,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小丫鬟月嬋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服侍楊秋池脫衣泡澡,給他搓背按摩。楊秋池已經習慣了這種舊社會的腐朽生活,也習慣了讓小丫鬟服侍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面紅耳赤心裡怦怦亂跳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八章 災荒 寒東臘月泡了澡之後,全身清爽。楊秋池來到走廊上,看著一輪明月掛在院對面的屋簷上,心想,如果自己身有武功,輕輕一躍,跳上房頂,坐在屋脊上看月亮,那該多有詩情畫意啊。 正在欣賞這月色,一陣寒風吹過,微覺有些涼,身上一暖,原來是小丫鬟月嬋將披風給楊秋池披在了肩膀上。 月嬋問道:「少爺,你在看什麼呢?」 楊秋池一指屋簷上那圓圓的月亮:「你的名字叫月嬋,你既然是月亮上的嫦娥,那你說說,月亮上有什麼?」 「我只是一個小丫頭,哪是什麼嫦娥阿,少爺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可不知道月亮上有什麼。」 「那你想不想知道?」楊秋池泡了熱水澡,心情不錯。 月嬋奇道:「少爺,難道你知道月亮上有什麼嗎?」頓了頓,嘻嘻一笑:「月嬋知道了,少爺一定是月亮上的吳剛,每天拿斧頭砍桂花樹。」 「你是嫦娥,我是吳剛,那咱們兩不正好是一對嗎?嘿嘿嘿。」楊秋池打趣道。 「您是大老爺,我是小丫鬟,我哪有那福氣啊。」月嬋低著頭說道,心裡卻甜甜的。 楊秋池覺得這樣開玩笑不好,便咳嗽了一聲,說道:「月亮上其實沒有嫦娥,也沒有吳剛,更沒有桂花樹,沒有水,沒有河流,沒有花鳥魚蟲,別人說話你也聽不到,是一個死寂的世界。」 月嬋打了個冷戰:「真的嗎?少爺你說得好怕人。」 「月亮那麼美,怎麼會沒有花鳥魚蟲呢?」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楊秋池回頭一看。正是白素梅。 「白姑娘,你還沒睡啊?」楊秋池心裡跳了一下。 「還沒呢。」白素梅走到楊秋池身邊,抬頭看著月亮,「楊公,我聽老人們都說月亮上那黑影就是一棵桂花樹啊,怎麼會沒有花呢?」 楊秋池可不想和他們談論宇宙飛船上月球的故事,當下笑了笑:「我亂說地逗月嬋玩呢。」 白素梅顯然也剛剛洗漱過。換了一身乾淨的素袍,皎潔的月光照在她清瘦的臉上,顯得格外的素雅。 楊秋池不敢再看她,生怕又聯想起給她人工呼吸時的感受來,便也抬頭看著月亮。歎道:「月亮好美,好圓。秋節的月亮也不過如此吧。」 「是啊。」白素梅說道,「以前秋節,我爹都要在花園裡準備瓜果,全家人一邊吃著一邊賞月,想往著月亮上地美好,想像著桂花樹、嫦娥,還有吳剛的樣。對了。還有嫦娥的小白兔——真想飛上月亮去看看廣寒宮。」 楊秋池道:「我可沒你那麼浪漫,小時候過秋節,我們偷人家地裡的南瓜,在院裡架著鍋煮南瓜湯。一群孩跳著笑著看月亮升起來。」 白素梅抿嘴而笑,說:「楊公小時候一定很調皮。」 「是啊,每次過秋節到地裡偷南瓜,都是我帶頭,有一次額頭上還被看瓜的砸了一個土疙瘩,腫了好大一個包呢。」 白素梅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偷呢?沒錢買嗎?」 「這是我們那裡地習俗。秋節煮南瓜湯,只有用地裡偷來的南瓜才香。所以那一天好些老百姓都要在地裡守著,不過。真有小孩偷的時候,趕走也就是了。一般都不動粗的,我那是活該倒霉,偷了一次又跑去同一塊地幫別人偷第二次,結果挨了土疙瘩。」 月嬋在一旁聽得吃吃笑了:「少爺,你小時候原來這麼調皮啊!」 「這算什麼,我調皮的事情還多著呢,」楊秋池說得高興,把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都往外抖:「比如偷偷給老師講台粉筆盒裡放四腳蛇,小學的時候當班長,和女同學吵架,一氣之下就把女同學鎖在教室裡自己跑回家去,害得校長找上門……」 說到這裡,楊秋池覺得白素梅和月嬋兩人很奇怪地看著自己,猛然醒悟,自己現在是在明朝,說的這些現代校園生活,他們當然聽不懂,便道:「好了,天晚了,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 白素梅點點頭:「楊公你一路上照顧我們也辛苦了,你也早點睡啊。」 「嗯。」楊秋池看著白素梅進了她自己地房間,朝他微微一笑關上門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房裡。 月嬋已經將被鋪好了,服侍楊秋池睡下,將帷帳放好之後,這才吹滅了燈到外間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趕路。還是他們五人坐楊秋池的豪華大房馬車。 楊秋池見宋芸兒悶悶不樂的,有些奇怪:「芸兒,你怎麼了?沒睡好麼?」 「睡什麼睡!三個小老鼠在走廊上唧唧喳喳說月亮,叫人怎麼睡?」 楊秋池知道她在說白素梅他們三個,微笑著相互看了一眼,楊秋池道:「那你這隻小老鼠怎麼沒跑出來看月亮呢?」 「我可沒那麼多詩情畫意,」宋芸兒話語有些酸。片刻,宋芸兒也被楊秋池說地那些往事勾起了童年的回憶,便說道:「哥,你用四腳蛇嚇別人,那算什麼調皮,我小時候那才叫調皮呢!」 楊秋池心裡想,你這假小的光輝事跡不說我也猜得出來,從當初你搶我銀就知道了,但還是好奇地問道:「你怎麼調皮了?」 說到小時候的趣事,宋芸兒一下來了興趣,指手畫腳說了起來。 白素梅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說起自己小時候的往事,白夫人時不時插嘴補充,說說笑笑,滿室皆春。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數天之後,楊秋池一行過了安慶府,便出了京師地界,進入了湖廣。 進入湖廣之後,他們發現,慢慢的官道兩邊要飯地乞丐增多了,還有一些拖家帶口,好像逃荒似的。宋芸兒隨便問了一個,這才知道,湖廣去年秋天裡鬧蝗災,莊稼都給蝗蟲吃光了,冬天裡又遇到連日大雪,老百姓過不下去了,新年一過,家的積糧也都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拖兒帶女四處逃荒。 再往前走,路上已經能看見餓死地饑民,逃荒要飯的也都是面黃肌瘦,氣息奄奄。 楊秋池盡可能多地買些乾糧分給這些災民,可一旦分發,其他災民們都聞訊而來,圍著楊秋池他們的馬車磕頭乞討,所有的乾糧都發完了,還有些沒分到的饑民們可憐巴巴跟在他們後面。 這樣可不行,自己就算有金山銀山,也救濟不了這麼多的災民,反而耽誤行程,於是,楊秋池只好決定只救那些快餓死的饑民。就這樣,停停走走,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湖廣省會武昌。 進了武昌之後才發現,滿城都是逃荒的,街道兩邊躺滿了孱弱的饑民。巡邏的官兵策馬奔馳而過,偶爾能聽到有饑民因為搶吃的被巡邏官兵當街砍死的消息。 楊秋池在感歎生命的脆弱的同時,真希望老天爺能幫幫這些災民。 賣兒賣女的也出現了,滿頭亂髮上插一根草標,衣衫襤褸,在寒風裡簌簌發抖。 以前在電影裡看過舊社會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賣兒賣女,現在真真切切看見真事,楊秋池很是感慨,想想也是,老百姓賣兒賣女,就是想讓兒女找到個富貴人家,能活下去,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楊秋池他們來到武昌驛站,這驛站設在布政使衙門旁邊。 楊秋池他們住下之後,根據金師爺的提議,楊秋池準備了兩份厚禮,分別前去拜會湖廣佈政使左右布政使。 楊秋池破案如神,那也只是在廣德縣和寧國府有名,明朝通訊不發達,信息閉塞,所以湖廣沒人知道他。 布政使是朝廷從二品高官,相當於現在的省長或者省委書記,楊秋池這麼個七品小縣令,根本不會接見的。不過,看在楊秋池那兩份厚禮上,左右布政使錢大人和權大人還是分別接見了他。 只不過,這兩個布政使都是心事重重的,寒暄了幾句,便端茶送客了。 把楊秋池氣得鼻都歪了,不過金師爺到挺高興,勸慰楊秋池說,慢慢來,有了這個基礎,下一次登門拜訪就容易多了,這官場就是這樣,沒有錢砸不開的門,沒有錢弄不通的關係。 楊秋池胸無大志,並不指望能夠官運亨通,當然,他也不排斥當官,套用一句俗話,叫做寵辱不驚,去留無意。 金師爺又安排他拜見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這提刑按察使雖然比布政使低一級,但也是正三品高官。主管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同時還負有糾官邪,鏟奸暴,平獄訟,雪冤抑,以振揚風紀而澄清其吏治的職責。楊秋池將來也是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這提刑按察事施大人官小一點,這架相對要小一點,加上楊秋池那份厚禮起的作用,施大人和楊秋池擺談了好一會,說話甚是客氣,最後才端茶送客。 最新章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倖存的小丫頭 省一級領導除了布政使、提刑按察使之外,還有都指揮使,是掌一省軍事的。與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合稱為「三司」。這軍隊與楊秋池關係不大,金師爺說暫時就不用去拜訪了,將來有事的時候再說。 另外,湖廣武昌府還設有錦衣衛千戶所,首領千戶雖然只是五品,但身份特殊,連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不敢小視。不過,楊秋池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洩露的,所以,這千戶也就不去拜訪了。 從提刑按察衙門出來之後,宋芸兒問楊秋池下面該去哪裡。 該拜訪的都拜訪完了,剩下的就是遊覽當地名勝,公差旅遊嘛。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到武昌,得好好玩玩,最想去的地方當然是黃鶴樓,那可是名勝,那是多少人騷客吟誦的對象。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肚也餓了,還是先找吃的,明天再去登黃鶴樓。 說到吃的,楊秋池想起來了,毛老人家有一句詩詞「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來到武昌,這武昌魚那是肯定要吃的。 武昌魚自古有名,據《三國誌》記載:吳主孫皓要把都城從建業(故城在今南京市南)遷到武昌,老百姓不願意,有童謠說:「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唐代大詩人岑參也有「秋來倍憶武昌魚,夢魂只在巴陵道」的名句。 楊秋池當下說道:「咱們找個臨江的酒樓,吃武昌魚去!」大家都說好。 楊秋池等人信步來到長江邊,找了一家大酒樓,上了二樓雅座。從這裡可以眺望遠處滾滾長江,真有點**那「極目楚天舒」的味道。 現在饑民遍野,生意不好做,見到楊秋池一大幫人上來,這酒樓掌櫃的喜出望外,分外地熱情。 聽說楊秋池要吃武昌魚,掌櫃的自豪地誇耀道:「客官。您可來對地方了,咱這酒樓做的武昌魚那可是整個武昌府首屈一指的,做出來的魚滑嫩爽口,清香撲鼻。包你吃了一次就忘不掉,還想來第二次。現在鬧饑荒。生意不好,要是往年,咱酒樓這武昌魚可是供不應求,來晚了都吃不著呢。」 楊秋池聽他說得食指大動,連聲催促快上菜。 不一會,酒宴擺上。主菜是蒸武昌魚。當然,另外給白素梅準備了幾道精緻的素菜,囑咐了用專門的乾淨素食炒鍋洗乾淨。專門地素食師傅做的,半點葷腥都不能粘。 楊秋池招呼大家動筷,自己狼吞虎嚥大嚼起來。 突然發現宋芸兒依著窗欄沒動筷,楊秋池問道:「芸兒。你怎麼不吃啊?」 宋芸兒指了指樓下街道兩邊躺著做著的乞丐饑民,還有插著草標賣兒賣女的,歎了口氣,道:「看著他們這慘樣,我真有些食不下嚥。」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吩咐酒樓掌櫃的。替他準備一大鍋粥,供給樓下饑民們。那掌櫃地連聲答應,一個勁誇楊秋池宅心仁厚。宋芸兒見楊秋池體會自己的心思。心歡喜不已。 不一會,粥就準備好了。一條街的饑民好幾百口聽說酒樓放粥,都圍攏了過來,都是窮苦人,倒也不爭搶,排隊領粥,隊伍排得老長。 楊秋池他們吃完的時候,那些粥也分完了。還有好多饑民沒領到。 楊秋池很歉意地看著樓下那些仰著頭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饑民,歎惜自己的能力有限,幫不了這麼多人。 這時候,街道邊躺著的一個小女孩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這小女孩大概十四五歲,面黃肌瘦,一頭蓬鬆髒亂地頭髮,上面還插了一根草標,躺在街邊一動也不動,巡邏的官兵走過踢她一腳,看看她死了沒有,這時候她才艱難地動了動身。 剛才酒樓發粥的地方離她不遠,可她顯然沒有領到粥,可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看來,這個女孩氣息奄奄已經快死了。 小女孩旁邊躺著兩個年男女,由於躺得比較靠裡,所以巡邏地官兵沒有踢他們,不過,從他們躺著的怪異姿勢,楊秋池就可以斷定,這兩個年男女很可能已經死了。 那年婦人一隻手摟著懷裡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也是一動不動的,婦人另一隻手緊緊拉著小女孩的手。看樣,這是一家人。 那母親臨死之前,還在護衛著自己的孩,這種母愛深深震動了楊秋池,他猛地轉身跑下樓去。 眾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宋芸兒連忙起身追了下去。南宮雄帶著幾名護衛也緊跟楊秋池下樓,來到了街上。 一條大街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地饑民。寒風凜冽,饑民們簌簌發抖。 楊秋池來到那小女孩身邊,抓住她的手搖了搖,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小女孩艱難地睜開了雙眼看了看楊秋池,然後又昏睡過去了。 她還活著,楊秋池又搖了搖那年婦人懷裡地孩,沒有反應,伸手摸了摸孩的頸動脈,已經沒有了搏動,那對年男女也摸不到脈搏。 楊秋池翻開他們地眼皮,用手擠壓眼珠。看見他們被擠壓變形了的瞳孔都沒有恢復成圓形,楊秋池心一沉,用手活動了一下他們的下頜,能感覺到屍僵已經出現,由此確定,這對年男女和他們懷裡的小男孩都已經死了。 宋芸兒難過地說道:「哥,他們好可憐,我們救救他們吧。」 楊秋池正有此意,點了點頭:「你快把這小女孩抱進酒樓裡去。」 「那她爹娘呢?」宋芸兒道。 楊秋池搖了搖頭:「他們已經死了。懷裡那男孩也死了。」轉頭對南宮雄說道:「你派人去叫巡邏的官兵來,將他們的屍體收去掩埋吧。」 估計,現在饑民那麼多,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還有搶糧食被處死的,肯定不少,官府恐怕也是挖個萬人坑往裡扔,堆得差不多了再填土埋上。 宋芸兒顧不得小女孩身上的骯髒,將孱弱的小女孩橫抱在懷裡,輕若無物,快步進了酒樓。 回到二樓雅座,楊秋池吩咐掌櫃的趕緊拿一床被來,讓宋芸兒脫掉小女孩襤褸的外衣,只穿貼身小衣,用被包好。同時吩咐掌櫃的熬稀飯給小女孩服下。 有了吃了,那小女孩有些精神了,喝了一碗,示意還要。宋芸兒要添一碗米飯給她吃,小丫鬟月嬋連忙阻止,說那樣會撐死的,以前他們村裡鬧饑荒,有些人得到賑災糧之後,餓極了,趕緊煮了吃,結果給撐死了。所以剛開始不能一次吃太多,尤其不能吃太干的。 宋芸兒沒搶救過飢餓的人,聽了月嬋的話,看那小女孩渴望的眼神,很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向楊秋池。 楊秋池點點頭:「月嬋說得對,慢慢來,先給她搓*揉手腳,讓她喝一些米湯,等胃慢慢恢復之後,再喂稀飯,等她能自由活動了,再吃米飯。」 得了楊秋池的指示,宋芸兒心裡就踏實了,讓房間裡爐火燒旺,被裹緊,然後宋芸兒和小丫鬟月嬋不停地給小女孩搓*揉手掌和腳掌。 喝了一碗稀飯之後,小女孩昏睡了一會,甦醒了過來,說口渴,楊秋池又吩咐給他喝一小碗米湯。 又過了一會,小女孩眼睛慢慢有神了,孱弱的聲音道:「謝謝大爺,謝謝小姐——我爹娘呢?還有我弟弟呢?」 宋芸兒搓著她的手,有些歉意地說道:「已經死了。」 小女孩悲聲哭了起來。 小丫鬟月嬋柔聲安慰:「別哭,人已經死了,你哭又有什麼用呢,現在照顧你自己的身體要緊。」一邊幫她搓*揉著冰冷的雙腳,一邊接著說道:「你放心吧,我們少爺心腸可好了,一定會救你性命的。」 小姑娘哭泣著說道:「多些大爺救命之恩,蘆薈感激不盡。」 「蘆薈?你名字叫蘆薈?」楊秋池道。 小女孩點點頭。 楊秋池心想,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不過也難怪,農村嘛,又是女孩,隨便取個花花草草的也就行了。見她有些精神了,又吩咐給她喝了一小碗稀飯,裡面加了一些去了刺的武昌魚肉。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個時辰,蘆薈的手腳慢慢暖和起來了。喝了拌著武昌魚的稀飯之後,也有了精神。楊秋池讓月嬋上街去幫蘆薈買幾套冬衣來,給蘆薈穿上。 楊秋池問道:「蘆薈,你老家是哪裡的?」 「湖廣德安府三棵柳村的。」 「德安府?」楊秋池沒有印象,不知道這德安府在哪裡。看了看金師爺。 金師爺道:「德安府在武昌西北,距離幾百里地呢。」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章 大米 楊秋池奇道:「離得那麼遠,你們怎麼不就近逃荒到德安府,怎麼跑那麼遠的武昌來呢?」 蘆薈抽泣著慢慢說道:「我們是去了德安府逃荒的。老家去年鬧蝗災,一粒糧食都沒收上來,方園幾百里都鬧災,能吃的都吃光了,連樹皮草根都吃得差不多了,有的村還吃人。實在沒法了,過了年,我爹娘帶著我和弟弟就逃荒到了德安府。」 「到了德安府才知道,糧食早就發完了,靠一些好心的大戶人家開粥廠放粥救命,正在這時候就聽說朝廷要運賑災糧到武昌發放,於是我們就一路乞討著來了武昌。沒想到,爹娘他們還是活活餓死了。嗚嗚嗚嗚。」蘆薈放聲哭了起來。 月嬋看了看楊秋池,對蘆薈柔聲道:「你先別哭,少爺還有話問你呢。」 蘆薈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 楊秋池心讚歎月嬋這小丫頭真是善解人意,便接著問蘆薈:「那你們領到糧食了嗎?」 蘆薈搖搖頭:「沒有,那時候一個武昌城到處都是災民,都是聽說武昌要放糧才來的。我們到武昌,聽說朝廷的糧食早就到了,等著清點好了就發,可那天晚上,衙門糧倉就失火了,好大的火,半個武昌城都映紅了。」說到這裡,蘆薈似乎還在為那場大火而驚恐。 「衙門糧倉失火?」楊秋池皺了皺眉,「這麼巧?」 「是啊,聽說是看守糧倉的官員晚上烤火取暖,不小心失火了,才引起了這場大火。」蘆薈神情黯然:「大家都說。連老天爺都不幫我們窮人。這日沒法活了。」 楊秋池聽到她絕望的話語,心頭一凜。又問道:「朝廷沒有繼續運糧來賑災嗎?」 「運了,都堆在武昌府知府衙門糧倉裡呢。」 武昌是湖廣省會,同時存在知府衙門和布政使衙門兩級政府。相當於現在的省會城市的市政府和省政府。 「為什麼不放糧呢?」宋芸兒奇怪地問道。 「官府說糧食要清點完了才能發,都好些天過去了,還沒清點完。有人去問,被官兵用鞭打出來了。」 楊秋池眉頭皺得更緊了:「饑民搶糧食地事情你知道嗎?」 「那是餓得沒辦法了。那些人說餓死也是死,砍頭也是死,還不如來個痛快。」 「官府處死了多少搶糧的?」 蘆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爹娘說餓死也不能去幹那種事情。」 楊秋池在房間裡來回走著,突然停下腳步。說道:「走,到武昌知府衙門去看看,怎麼遲遲沒有放糧賑災,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師爺已經猜出了楊秋池的心思,湊上前低聲說道:「大人,一切謹慎從事,這些人可都得罪不起的。」 楊秋池點點頭:「我有分寸。咱們走吧。」 邁步就要往外走。宋芸兒急道:「哥,等等。蘆薈怎麼辦?」 楊秋池一怔,救了她性命,總不能管她一輩啊,從懷裡摸出一錠銀。說道:「你現在已經恢復了,這點銀給你,桌上還有些菜餚米飯,我會讓掌櫃的再給你準備些乾糧,等衙門放糧了之後,你就回你們老家去吧。」 蘆薈很乖巧。咕咚一下跪倒,向楊秋池連連磕頭道:「老爺,大老爺。求求你收下我當丫鬟吧,我能吃苦。我什麼都會做,我老家沒什麼親人了,爹娘和弟弟都死了,我回去遲早也會餓死的,求求您,救救我,收我做丫鬟吧,我不要銀,能給我口飯吃就行了。求求您了。」說罷,哭泣著一個勁在地上磕頭。 楊秋池心想,這小姑娘說的倒是實情,她這麼小,耕田犁地都不行,賑災得到地糧食不會很多,遲早也會餓死的。看見白夫人和白素梅在一旁很疼惜地看著這孩,楊秋池心有了個主意,便說道:「那好,你簽了賣身契,就當我的小丫頭吧。」 蘆薈大喜,連連磕頭感謝。 當下由酒樓掌櫃的幫忙作人,寫了一份契約,蘆薈按了手印畫了押,算是正是賣身給了楊秋池做丫鬟。雖然蘆薈說了不要錢,但楊秋池還是給了她二十兩銀。 手續辦完之後,楊秋池將她拉到白夫人母女身前,將那賣身契遞給白夫人,說道:「白夫人,你把月嬋丫鬟送給了我,現在我也把蘆薈這小丫頭送給你。給你當丫鬟。請勿推辭。」 白夫人沒想到楊秋池買這小丫鬟是給自己的,說道:「楊公,這可不行,我們娘兩都是……都是犯人,如何能有小丫鬟呢。」 「誰說犯人就不能有丫鬟僕人伺候了。再說了,臨走地時候,應天府顧府尹已經安排妥當,我會想辦法替你納贖免去苦役,只要不離開雲南,你們會和正常人一樣生活。我會給你們安排妥當的。」 原來,流刑服刑制度,有錢人家被判流行,到了流所,可以花錢納贖,也就是花錢請人替自己服勞役,這樣一來,只需要定時去報個到就行了,除了不能離開流所所在轄區,和自由人沒什麼兩樣。這叫納贖免役。 白夫人和白素梅聞言大喜,盈盈給楊秋池道了個萬福,表達心的感激。這才接過蘆薈的賣身契,留下小丫鬟蘆薈。白素梅給蘆薈改名薈兒。 吃完武昌魚,味道是很不錯,還新收了個小丫鬟送給了白夫人母女,她們也就有了人照顧,可眼看著滿街的饑民,楊秋池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楊秋池等人離開酒樓,前往知府衙門。 路上,經過一家高牆大院旁,見有好多災民模樣的人圍在那裡,不知在幹什麼。楊秋池讓小丫鬟月嬋過去問了,這才知道,這裡是武昌府富商米員外的一家米行,正在出售糧食。 那些饑民圍著,上去買米的人卻很少。楊秋池正有些奇怪,只見一個老婦人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手裡捧著一碗白米,兩手哆嗦著走了幾步,眼淚婆娑地看著那米,手一鬆,噹啷一下,一碗米跌落地上,白花花地大米撒了一地。 老婦人並不管那米,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饑民擁上來就要劃拉地上的白米,那老婦人竟然並不阻攔,只顧在那傷心落淚。 宋芸兒喝道:「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想搶老人家的東西嗎?」衝過去抓起那些在地上劃拉白米地饑民扔了出去。那些人見宋芸兒身手了得,後面又有一大幫男男女女,顯然是一夥的,又被宋芸兒那句話所羞愧,便也無人敢再上來。 宋芸兒將地上的白米劃到一堆,見那瓷碗已經摔碎,便問那老婦人:「老人家,你還有口袋什麼的裝米嗎?我幫你裝上。」 老婦人哭泣著說:「不裝了,不要了,我也不想活了~!」 「怎麼了?你沒事吧?」宋芸兒很奇怪,捧起一把白米,遞到老婦人眼前,「哎!這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哦,你怎麼不要了?」 「以前一碗米十多錢就買了,可現在,我把親生女兒賣給了青樓,換來的銀就夠買這點米,能夠幾天吃地?是我害了閨女,我還活什麼啊。嗚嗚嗚」 宋芸兒聞言大怒:「你~!你~!你竟然將親生閨女賣到青樓!你還是不是人啊!哼!」宋芸兒重重地將手那捧白米甩向地面。顆顆晶瑩剔透的白米像珍珠一樣撒在了地上。 楊秋池咦了一聲,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白米看了看,轉頭對龍師爺說道:「龍先生,你來看看,這白米是新米還是陳米?」 龍師爺是宋知縣多年地錢谷師爺,負責徵糧賦稅之類錢谷事務,對大米的新舊瞭如指掌。他蹲下身抓了一把米,在手捻了捻,拿到鼻下面聞了聞,肯定地說道:「這是新米,應該是秋收之後新收上來不久地新米。」 楊秋池自言自語道:「這就奇怪了,這方圓幾百里都鬧了蝗災,莊稼顆粒無收,這米行怎麼會有新米出售呢?」 龍師爺道:「或許是從外地長途販運買來高價賣的。」 楊秋池點點頭,問那老婦人:「你閨女賣了多少銀?」 「一兩。」老婦人哭泣著說。 「一兩?」楊秋池等人都驚呆了。 龍師爺道:「平日裡賣個閨女當丫鬟僕人,少說也要一二十兩,要是賣到青樓,那就更高了。怎麼才賣了一兩銀?」 小丫鬟薈兒在身後說:「少爺,現在滿武昌城都是逃荒的饑民,賣兒賣女的多了去了,能找個好人家有口飯吃就很不錯了,還能指望賣個好價錢嗎。」 是啊,真的是人窮命賤。 楊秋池將手的白米掂了掂:「以前一碗米十多錢,現在卻要一兩白銀,窮人家賣個閨女才夠一碗米錢,不知道是米價太黑,還是人心太黑。」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一章 燒燬的糧倉 朱芸兒恨聲道:「真是為富不仁!」 「是為官不仁!」楊秋池道,「朝廷賑災的官糧早就到了,怎麼遲遲不見發放,眼看著滿城薈兒父母弟弟這樣的災民活活餓死,任由奸商囤積居奇,肆意抬高糧價,魚肉百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 楊秋池讓夏萍帶著白夫人、白素梅和小丫鬟薈兒以及應天府兩個官差先回驛站,自己帶著其餘人直奔武昌知府衙門,要問個究竟。 路上,金師爺低聲提醒道:「大人,借賑災大發國難財的人,自古皆有,這些人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顯然是有所依靠的。咱們一定要小心謹慎。」 楊秋池點點頭:「金先生所言極是,我記住了。」 這武昌府知府衙門前有一大片廣場,是專門舉行慶典活動用的。衙門旁邊有一個一人多高的高台,幾十個平方大小,專門用於罪犯枷號示眾。 這高台上有一根旗桿。楊秋池問了金師爺這才知道,這是梟首示眾掛頭顱用的。不過有時候也掛在城門口。 衙門前的廣場佔地很廣,平日裡空蕩蕩的,一般老百姓都繞著走,此刻卻三三兩兩坐滿了災民。不少捕快、民壯和官兵站在衙門大門前小心戒備著。 楊秋池等人來到知府衙門前,遞上拜貼,另外送了門房一兩銀,說有要事。等了好一會,這才從側門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衙門裡,讓其餘人等在門房等候,楊秋池帶著金師爺和南宮雄來到客廳,又等了好一會,茶都等涼了,武昌府知府譚大人這才露面。 譚知府大刺刺當一坐,眼皮都沒撩一下,問道:「貴縣找本府何事?說吧。本府忙著呢。」 「譚大人。我前往咱們湖廣鎮遠州清溪縣赴任,路經武昌,見到滿城的饑民,問了才知道咱們這鬧蝗災,但不知朝廷可有賑災糧款撥下來呢?」 譚知府聽了這話,眼皮一翻。不悅地說道:「楊大人,你是清溪縣知縣,要來管我武昌府的事情的話。這手還不夠長哦!」 「不不,大人您誤會了,下官純粹出於好奇,隨口問問罷了。」 譚知府鼻孔裡哼了一聲:「這是本府的職責,本府自然會處理好賑災的事情,就不勞貴縣牽掛了。」 楊秋池道:「我聽說。朝廷的賑災糧款早就到了,為何……」 「發放賑災糧款的事情,本府自有分寸,不用貴縣提醒!」譚知府板著臉很不高興。 「可滿城饑民。餓死的、凍死地,比比皆是……」 譚知府一拍桌:「楊大人,你說有要事。這要事就是來向本府問罪來了嗎?哼!」 「不敢,下官只是……」 譚知府連端茶送客地基本禮節都不講。呼地站起身,袖袍一甩,轉身進了後堂。旁邊長隨侍從扯著脖喊道:「送客~!」 楊秋池眼看著譚知府的背影,心冷笑,看來,為了滿城災民,有必要動用一下自己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特權了。 此刻,太陽已經西斜,這麼會功夫,衙門前廣場上的饑民們又增加了好些,在凜冽的呼呼北風哆哆嗦嗦擠在一起。 宋芸兒奇怪地說道:「這些人怎麼回事,這裡那麼空曠,沒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不是湊熱鬧,他們在等著放糧呢。」楊秋池悲歎,隨即,抬眼望遠處看了看,有些奇怪地道:「你們發現沒有,人怎麼越來越多了。還有不少人慢慢朝這邊走來。」 宋芸兒聽了楊秋池地提醒,也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啊,剛才還三三兩兩的,怎麼這麼會功夫多了好多人。」 「你去問問他們,都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是今天開倉放糧嗎?」 「嗯。」宋芸兒答應了一聲,跑過去問了幾個災民之後,跑了回來,說道:「哥,你真神了,就是今晚二更放糧。」 「二更放糧?」楊秋池一愣,怎麼會選在二更放糧?那時候天都黑了。不對,剛才自己去見那官架十足的譚知府地時候,如果今晚放糧,這也算是一件可以露臉的好事,那譚知府直截了當說了就是了,多有面,何必費那麼多勁打官腔搪塞自己呢。 難道,這譚知府根本不知道今晚要放糧,那就奇怪了,管糧食的人都不知道今晚放糧,那這放糧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散佈這消息的人又有何居心呢? 楊秋池親自上前問了幾個災民,都是聽別人說地,具體誰說的也說不上來。反正都在這樣傳。 問不出個究竟,還是先回驛站再說。 驛站就在布政司衙門旁邊,來到這裡,楊秋池突然想起新收的小丫鬟薈兒先前說,朝廷賑災的糧食還沒發放就失火燒了,怎麼這麼蹊蹺呢,聯想起剛才地事情,越想越奇怪,決定去現場看看。 那糧倉在布政司衙門裡,楊秋池上午來過,門房認得他,也知道他給布政使大人送了厚禮的,聽楊秋池說要參觀一下布政司衙門,便客客氣氣將他讓了進去,楊秋池叫龍師爺打賞了他二兩銀,門房更是高興。 楊秋池說想去看看前段時間失火的糧倉,想請這門房陪著一起去看看。那門房見楊秋池出手大方,很高興地答應了,找了個人臨時頂班,領頭帶著楊秋池往糧倉廢墟走去。 門房一邊走一邊介紹說:「布政司衙門地糧倉就在衙門右邊,沒有燒燬之前,那可算得上戒備森嚴的,現在燒成了灰燼,這裡也就沒有必要守衛了。」 楊秋池問:「那晚糧倉失火地事情你知道嗎?」 「小的當然知道,我那時就在門房裡當班啊,差點嚇死了。」門房有些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外面說走水了~!走水了~!聽這聲音就在耳朵邊似的。」 「嚇得我一骨碌爬起來,披了衣服跑出門房一看,好傢伙,濃煙滾滾啊,順風飄來的灰燼直嗆鼻。我踏拉著鞋就往糧倉跑,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麼忙。可剛跑到糧倉旁,就看見一棟糧倉的房頂已經燒穿了,通紅通紅的火苗嘶嘶叫著往上竄,嚇死人了!」 楊秋池停下腳步,很有興趣地問道:「你看見房頂燒穿了的嗎?」 「是啊,房頂先時冒出濃煙,然後火苗就鑽出房頂,越燒越大了,然後蔓延到所有的糧倉,燒的半邊天都紅了,從深夜燒到天亮,最後才被救滅。我從小到大還沒看見過這麼大的火呢。」 「糧倉都是緊挨著的嗎?」 「是啊,一棟挨著一棟,相距只有十來步,一共有十多棟呢,都裝滿了朝廷運來放糧的糧食,好可惜啊!」門房搖著頭歎了口氣,又道:「幸虧衙門大堂宅院都離得遠,水龍隊又及時趕到救火,衙門才得以保全,可那麼多的糧食,全都燒成了灰燼。」 「真可惜,要是放給老百姓,能救活多少饑民啊。」楊秋池感歎道。 「就是!」門房也跟著歎道,「兩位布政使大人氣得都差點瘋了,把失火的看守們都抓了起來,說要治罪問斬,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你看見火燒穿房頂是在什麼地方,還記得嗎?」 門房低頭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北邊第二個糧倉最先起的火,」又想了想,搖搖頭,「不不,好像是第三個……,不不,好像先是第二個,然後緊接著第三個糧倉也燒穿了房頂,再下來到處都燃起來了,我也記不清楚了,反正後來到處都是火。」 聽了門房的話,楊秋池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問道:「你還記得那晚上颳風嗎?刮什麼風?」 「刮!好大的風呢!寒冬臘月的怎麼會不颳風呢,至於是什麼風我得想想,」門房皺著眉頭,用手指敲著腦門,「想起來了,我記得當時救火的水龍隊一直在喊著,把南邊的房拆掉,好阻斷火路,對了,當時刮的是北風,沒錯,火苗也是往南的。」 說到這裡,門房有些奇怪,問道:「大人,您問這些是……」 「哦,嘿嘿,沒甚麼,我也很好奇,我也聽說這場火特別大,差點把衙門都燒了,所以進來看看,以後別人問起來,好給他們講古啊。嘿嘿。」楊秋池隨口編了個理由。 門房頓時相信了,連連點頭:「是啊,這麼大的一場火,真是很罕見呢。」 說話間,來到了燒燬的糧倉前。這糧倉是用一丈多高的圍牆圍著的。進到裡面,抬眼一望,果然,一大片殘垣斷壁,還沒有完全燒燬的木頭架黑漆漆地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 楊秋池問門房:「你當時看見最初起火的是在什麼地方?」 門房指了指北邊一處斷壁殘骸:「就是那,先是從北邊數過來的第二棟糧倉的房頂被燒穿了,接著第三棟的房頂也被燒穿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起火點 楊秋池問道:「那失火的糧倉看守當時是在什麼地方當班?」 「就在第二棟那裡,緊挨著糧倉有個小木房,看守們晚上就睡在那裡。糧倉院門口也有當班的,只不過他們只負責進出和外面的警戒。」 門房帶著楊秋池來到北邊糧倉殘骸處,大致指了指當時起火的第二個和第三個糧倉,以及看守當班的房。楊秋池站在那裡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笑著對門房說:「你先回去忙吧,我想在這附近隨便看看。」 楊秋池讓龍師爺又賞了門房二兩銀,那門房歡天喜地連聲感謝著走了。 楊秋池走到那片廢墟前,吩咐護衛們小心地將門房說的首先起火的第二個糧倉廢墟上面一層瓦片搬開,露出下面燒得漆黑的橫七豎八的木頭,先仔細觀察裂痕,然後用小刀刮開上面焦碳看。 楊秋池吩咐護衛們將這圓木底部附近的瓦片磚頭都小心清理乾淨之後,蹲下身,小心刨去上面一層灰燼,露出了幾根沒燒完的木材,拿起一根看了看,點了點頭。 北邊這一片糧倉檢查完之後,楊秋池又讓錦衣衛護衛搬開第三個糧倉廢墟上的瓦片,仔細檢查了之後,又接著檢查其他地方的糧倉廢墟,不過後面的檢查速度就快一些了。等所有的檢查完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 宋芸兒等人沒敢打擾楊秋池,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他忙碌。等他忙完了,這才問道:「哥,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拍了拍髒兮兮的雙手,說道:「不是失火,而是故意縱火!」 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故意縱火燒燬賑災糧食?這可是死罪。 宋芸兒問道:「哥。你沒弄錯吧?」 「不會錯的。你們來過來看。」楊秋池走到最早起火的糧倉的殘垣斷壁前,指著一段焦黑地木頭:「大火就是從這裡最先燃起來地。」 「哥,你可真神了。那麼多焦黑地爛木頭,你怎麼知道是從這裡燃起來的呢?」 「你們注意到這裡的木頭與別地不同嗎?」 宋芸兒走到那段木頭前看了看,這是一根圓圓的大柱。看樣是糧倉裡的立柱,糧倉燒塌之後倒下來地。她找了一根小棍捅了捅那焦黑的圓木,疑惑地看著楊秋池:「沒有什麼不同啊?」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到南邊其他糧倉廢墟裡隨便抱了一截焦黑的木頭過來,將兩根木頭放在一起,問道:「現在呢?發現什麼了嗎?」 宋芸兒仔細將兩根焦木看了看,上面佈滿了燒得焦黑的裂痕。看不出有什麼不同,搖了搖頭。 楊秋池指著木頭表面焦黑的裂紋,說道:「最先起火的糧倉地這根圓木表面的碳化程度比較淺——碳化的意思就是木頭燒成黑碳地程度——木頭燃燒碳化。其表面的碳化深淺程度是隨著火勢逐漸加大而增強地。這個糧倉的木頭碳化比其他的糧倉明顯要輕。由此可以判斷這裡是起火點。」 「起火點周圍木頭燒焦形成的裂紋是淺而且比較細的,那是因為起火點的火燃起來的時候。火勢比較小,火力不大,而這根圓木比較粗,無法充分燃燒,所以只燒了表面。木頭裡的水分受熱噴出,這才形成這種淺而細的裂紋。隨著火勢變大,木頭燃燒的強度增強,形成的裂紋也就變得粗而且深了。」 「火勢燃起來之後,由於糧倉是空的,火主要燃燒的是房頂上部,所以這根立柱下面的部分燃燒不充分。當房頂被燒穿,房梁燒斷,上面蓋著的很重的瓦就坍塌了下來,由於沒有了空氣,這根立柱也就不能再繼續燃燒,這才保留了起火時被燒過的最初樣。」 楊秋池又指了指南宮雄抱過來的那一根木頭:「這一根就不同了,這是火勢很大之後才燒到的,溫度很高,火勢很猛,燃燒很快,才會形成這種深而且粗的裂紋。」 宋芸兒有些明白了:「哥,你是說,如果發現這種有相對小而且細的裂紋的木頭的地方,就是起火點,對嗎?」 「多數情況下是這樣的,」楊秋池說道,「尤其是在有風的情況下,火是隨著風走的,火也是越燒越大的,起火點的火被風刮之後順著風向延伸,所以最初的起火點附近的可燃物燃燒程度比後面相對要輕,由於起火點和後面其他地方的木頭的燃燒程度不同,所以,他們的裂紋也就不同。可以根據這個來查找起火點。」 「不過,在沒有風的時候,可能情況剛好相反,起火點由於持續然燒,燃燒的時間相對其它地方長,燃燒反而會比較充分,燃燒程度會更強,而其他地方可能因為搶救及時被水澆滅了,燃燒相對要輕。這種情況下,形成的裂痕剛好相反。」 宋芸兒若有所悟點點頭,欣喜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剛才特別問了那門房有沒有風,風向如何,就是在判斷起火點。」 「是的。」楊秋池微笑道,「其實,分析了半天起火點與其他著火點燃燒痕跡的不同,還比不上一個更直觀的證據能說明問題。」 「什麼證據?」宋芸兒奇道。 楊秋池指了指北邊一個倒塌了半邊的糧倉:「注意到了嗎,這個糧倉不是被燒燬的,而是被拆毀的。」 眾人一看,果然,這座糧倉一大半雖然被熏得焦黑,但北邊的那半糧倉還是比較完整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疑問地看向楊秋池。 楊秋池道:「這剩下的一座糧倉是從北邊數過來的第一座糧倉,是在北邊,而剛才分析了,最先起火的是第二個糧倉,但當晚刮的是北風,而且風很大,火是順著風蔓延而不會逆著風往回燒。」 「加上兩座糧倉的距離有十多步,還是比較遠的,所以,上風處的這座糧倉除了被火熏烤之外,沒有被燒燬。而其他下風處的糧倉都被燒燬了。這就是起火點最好的證明。」 楊秋池走到第二個糧倉那根圓木底部,指著剛才那幾小節沒有完全燒燬的碳木頭,說道:「你們注意這幾根沒燒完的小木頭了嗎?這是證明放火的最重要的證據。」 宋芸兒等人不解地看著楊秋池,幾小節沒燒完的焦木頭怎麼證明是放火呢? 楊秋池道:「你們想想,糧倉屋角邊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小堆木頭?是用來幹什麼的呢?」楊秋池拿起一根,刮去上面的焦碳部分,露出了裡面的木頭本色,然後遞給小丫鬟月嬋:「你小時候在農村肯定燒過火煮過飯,你看看,這是一根什麼木材?」 月嬋雙手接了過來,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少爺,這是一根上好的松樹木,上面還有油脂呢。」 「做什麼用的?」 「引火啊,生火做飯的時候,用這種油脂多的干松樹木材引火最好了。」 宋芸兒等人都是富貴出身,差不多都沒下過廚房,所以對這種煮飯引火用的柴火不熟,聽了月嬋的介紹,頓時恍然大悟,在糧倉這種嚴禁煙火的地方,出現這麼一小堆引火之物,那不是用來放火是幹什麼的?看來,這裡就是故意放火的起火點無疑。 金師爺聽了楊秋池的分析,頓時眼界大開,點頭讚歎,想起一事,隨即也好奇地問道:「大人,你尋找這起火點,用意何在呢?」 宋芸兒搶著說道:「嗨!這都不知道,當然是判斷究竟是放火還是失火——我說得對吧?哥。」 「聰明!」楊秋池讚道,「芸兒說得很對,找到起火點,根據起火點的情況,就能發現起火的真正原因。」 宋芸兒有些得意地偏了偏腦袋,不過,當她看見燒得焦黑的糧倉殘骸,皺著眉問道:「哥,這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得頭都大了,你是怎麼發現這是故意放火的啊?」 「我不是說過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楊秋池往前走了十幾步,指著地上說道:「方纔門房說了看守們當班的房間的位置是在這裡,既然認定是看守烤火取暖失火燒燬了糧倉,可這房間是在南邊,而剛才我們確定的起火點卻在北邊十多步遠的地方,按道理,因取暖而不慎失火,起火點應該是在取暖火爐附近才對,這起火點怎麼會跑到十多步遠的地方呢。」 宋芸兒想了想:「會不會是他們把火爐搬到那裡去了呢?」 「有可能,」楊秋池道,「不過,剛才我們看的那根起火點的立柱,是位於糧倉的一角,廢墟顯示其他地方是空地。距離另外一個糧倉也有十多步遠,寒冬臘月裡誰會不在房裡取暖而跑到外面糧倉房角邊上取暖呢?不符合常理。」 宋芸兒笑了笑:「不符合常理的案也是有的啊。」 「但符合常理的案更多啊!偵破案件就是要將最有可能的情況列為首要偵查對象,而且,當符合常理的情況都被排除以後,不符合常理的往往就是真相。」 宋芸兒點頭道:「哥,你說得很有道理。」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今夜有暴風雨 楊秋池接著說:「判斷是故意放火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依據,那就是,這起火災有兩個起火點!」 「兩個起火點?」宋芸兒問道。 楊秋池點點頭:「是。剛才門房也介紹說,他跑到這裡的時候,就看見第二個糧倉——也就是剛才我們查看的那個——火焰燒穿了房頂,緊接著,緊挨著的第三個糧倉也燒穿了房頂。」 「要知道、起火的是糧倉,房頂上都蓋有瓦的,不容易引燃、尤其是剛剛起火的時候。注意到方才門房的描述了嗎?他說的是緊按著第三個糧倉也燒穿了房頂。」 「這句話給了我們兩個提示:第一個提示是,第三個糧倉應該是在第二個糧令起火幾乎同時,也起火了:第二個提示,『燒穿了屋頂』,說明第三個糧倉的火,也是從下往上燒的。」 「我們從現在的廢墟就可以判斷出,兩個糧倉相距十多步遠、如果第三個糧倉是被第二個糧倉的大火引燃的,門房看見的就不是從下而上的『燒穿』,而是平行的『引燃』。」 宋芸兒對這種大火災沒有什麼直觀的印象,想像不出「燒穿」與「引燃「有什麼區別,皺著眉頭在那裡瞎想像。 楊秋池笑了笑:「芳兒你別想了,我再給你找個證據,你就清楚了。」楊秋池走到第三個糧倉前,指著一根焦黑的殘木說道:「你看看這根木頭,發現什麼了?」 宋芸兒仔細看了看,拿了根木條條刮了刮。欣喜地叫道:「這裂紋也是比較細而淺。難道……難道這裡也是起火點?」隨即沿著這根圓木刨開底部蓋著的瓦片,也發現了幾根沒有燒完地焦木。拿起一根刮開一看,,欣喜地叫道:「你們看,這裡也有剛才的那種引火用地油脂松木!」 「很好!」楊秋池心讚歎宋芸兒的領悟能力,續道:「這兩處痕跡印證了門房的說法。證明當時的起火點有兩處。如果是失火,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在兩個地方同時失火地,所以,在同一個火場內,一般會有兩處起火點。反之,如果同一個火災現場發現了兩處以上的起火點,就可以斷定。這是故意放火。」 這下,宋芸兒等人都明白了,等眾人明白了這個問題、也就發現了另一個讓人心驚的問題:誰放火燒了衙門裡的賑災糧?目的是什麼? 這縱火的可能性就很多了:外人盜竊糧食之後為了放火毀滅證據;衙門官員監守自盜放火滅跡;與布政使或者其他與放糧有關的官員有仇而報復;對社會不滿而放火報復;小孩或者精神病人放火;為了能讓自己囤積居奇獨家高價經營而放火;甚至為了立功,自己放火自己救等等。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建餘黨地陰謀。 將這件事前後聯繫在一起一思索,楊秋池感覺到,種種跡象表明,這不是一般的放火,最後一種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嚴重了,決定先回驛站。 回到驛站。楊秋池先派出兩個護衛到武昌府知府衙門並注意觀察那些在廣場上的饑民們的動向,隨即回驛站稟報。然後將宋芸兒、金師爺、龍師爺、南宮雄、夏萍叫到自己房間,這是涉及到政治鬥爭,這不是自己地強項,他需要聽聽大家的意見,尤其是久經官場、老謀深算的兩位師爺的意見。 眾人來了之後,楊秋池關好門,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錦永衛腰牌,遞給金師爺:「你們先看者這個。」 金師爺雙手按過腰牌,龍師爺也湊上來,兩人正反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連忙雙膝跪倒:「拜見錦衣衛指揮使大人!請恕在下不知之罪!」 楊秋池笑道:「我不告訴你你們怎麼會知道。快起來吧。」兩師爺這才站了起來,垂手而立,面色惶恐。 宋芸兒疑惑地看著兩位師爺,見他們兩誠惶誠恐,又看了看南宮雄和夏萍兩個護衛頭領,他們兩對此卻並不驚訝,可見早已知道。 宋芸兒不相信地瞧著楊秋池:「你,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 「怎麼,不像嗎?」 宋芸兒有些尷尬,她當然知道這個職位意味著什麼,當初馬渡那一個錦永衛小小的總旗,就差點把她老爹整趴下,眼前的可是錦衣衛最高領袖指揮使地特派員,所到之處如指揮使親臨,她現在明白了馬渡、牛大海他們為什麼對楊秋池又是親熱又是敬畏。 她一直叫哥的這個小伙原來是錦衣衛的高官,這太讓宋芸兒意外了,正在宋芸兒不知該如何是好地時候,楊秋池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芸兒,對不起,我這身份是要求保密的,沒有特別的必要不能洩露。所以我一直瞞著你。」 楊秋池反過來給她道歉,這讓宋芸兒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動,心情也頓時輕鬆了許多:「那我該叫你大人還是叫你哥呢?」 「當然叫我哥!大人那是他們叫的,你是我的好妹妹,當然要叫哥!」 「哎!」宋芸兒欣喜地點點頭,脆生生叫道:「哥~!」 「嗯~!」楊秋池笑道,放開宋芸兒,轉身走到兩位師爺面前,說道:「兩位師爺,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嗎?」 兩人聯想到今天楊秋池對糧倉失火和賑災事情的關注,馬上想通了裡面的關節,楊秋池若不是已經將他二人視為心腹,這等機密如何能讓他們知道呢。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拱手施禮道:「多謝大人對我等的重視,我等一定盡心竭力輔佐大人!」 楊秋池微笑著滿意地點點頭。 金師爺續道:「我們兩當初從宋知縣宋大人那裡就看到了任命指揮使特使的公,知道大人的主要使命是負責緝捕建餘黨,並負有錦衣衛糾察百官的基本職責。」 「大人應該是察覺武昌布政司糧倉放火以及知府衙門遲遲沒有發放賑災糧食,可能與建案有關,需要我輩出出點。」 「正是!都坐下說話吧,以後都是自己人,不用太過拘謹。」楊秋池道。 「是!」金師爺等人坐下。 楊秋池道:「我想了想,在朝廷的賑災糧款還沒有撥發下來之前,方園數百里的災民怎麼都知道了呢,包括芸兒那麼老遠的災民都知道武昌要放糧。四里八鄉的災民都會集到了武昌城,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呢?這事就頗為蹊蹺了。」 金師爺道:「大人是懷疑其有人故意傳播消息,將災民集到武昌城來,另有企圖?」 楊秋池道:「對,尤其是今天下午,那麼多的饑民都得到了消息,說今晚武昌府知府衙門會放糧、可我今天見到了譚知府,他根本就沒有放糧的意思。那散佈這個消息的人是什麼企圖呢?」 宋芸兒道:「那還用想嗎?肯定是藉機製造饑民混亂!」 如果是這樣,那今晚武昌城恐怕就不太平了。眾人都想到了這個結果。 正在這時,楊秋池前面派出去觀察消息的護衛急沖沖跑了進來,向楊秋池稟報:「大人,知府衙門前已經聚滿了饑民,知府和布政使衙門所有捕快、民壯都出頭維持秩序,通告說今晚不會放糧,但饑民們都不相信,開始有人叫著要衝進去搶糧了。」 「由於捕快、民壯人少,湖廣都指揮使已經派出軍隊參加警戒,但饑民太多,連附近的街道都擠滿了,一旦騷亂,恐怕軍隊也無力彈壓。」 楊秋池驚問:「那現在呢?饑民已經騷亂了嗎?」 「還沒有,只是不停有人喊著衝進衙門去搶糧食!」護衛回答。 「再探!」 「是!」護衛退出。 楊秋池眉頭鎖在了一起,說道:「你們幫我出出主意,我現在該怎麼辦?」 金師爺想了想,說道:「大人,當務之急是開倉放糧,穩定局勢,只有把災民的情緒穩定住了,才不會出大的亂、至於裡面有什麼蹊蹺,只能等安撫饑民,穩定局勢之後再說。」 「可譚知府沒有放糧的意思啊!」宋芸兒道。 金師爺想了想,沉聲道:「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動用湖廣錦衣衛,強制接管武昌知府衙門賑災事務,開倉放糧!」 楊秋池也正是這樣想的,布政使是從二品的高官,連知府都是正四品,自己這一小小縣令一個都惹不起,但錦衣衛有糾察百官的職權,不管你官有多高,一旦抓到把柄,一樣統統拿下。 可是,他不知道這個辦法會不會拾自己引禍上身,這涉及到政治鬥爭,這可不是他的強項,這也正是楊秋池向金師爺他們表露身份,徵求意見的主要目的。 楊秋池問:「這樣做行不行?」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四章 權衡 金師爺道:「沒問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聖明君王都明白這個道理,當今聖上英明神武,遠勝歷代所謂明君,更是體貼民情,所以,賑災是皇上最為關心的事情,從朝廷連續兩次撥發賑災糧款一事就已經很明白。」 「但現在,滿城饑民沒有得到救濟,餓死的、凍死的,比比皆是,搶糧事件越來越多,災民的情緒已經有失控的徵兆,如果現在有人從挑撥,混淆視聽,故意製造混亂,就很有可能造成大亂甚至暴亂。」 金師爺頓了頓,續道:「從剛才護衛探得的消息,這種跡像已經十分明顯,一旦武昌大亂甚至湖廣大亂,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這可是皇上最不願意看見的。」 「如果出現這種皇上不願意見到的結果,從壞的說,大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有糾察百官之職,眼見危難,袖手旁觀,到時候恐怕難辭其咎;從好的說,如果大人在這危難關頭,力挽狂瀾,穩定局勢,及時制止了暴亂的發生,那將是奇功一件,也是造福百姓的無量功德之事啊!」 金師爺這一番話,點醒了夢之人,楊秋池連連點頭,猛地站起身:「就這麼辦!到湖廣錦衣衛千戶所去,帶錦衣衛接管知府衙門,放糧賑災!」 說到最後這句話,楊秋池臉色突然變得嚴峻起來。 宋芸兒最喜歡熱鬧,接管知府衙門這個大熱鬧那可最是好玩了,再說了還能救那麼多老百姓呢,高興得差點蹦起來,連聲催促楊秋池出發,這才發現楊秋池神色不對,疑惑地問道:「哥,你怎麼了?」 「知府衙門裡沒有糧食!」 啊?眾人都驚呆了。宋芸兒急聲問道:「沒有糧?哥,你怎麼知道的?那糧食呢?」 楊秋池說道:「咱們方才到布政司衙門被燒燬的糧倉勘察的時候,你們沒有發現嗎?廢墟裡根本沒有糧食的灰燼。」 宋芸兒低頭回憶了一下,她不清楚這糧食燒燬應該是什麼樣的灰燼,說道:「也許是被那場大火全部燒燬了呢?」 楊秋池搖搖頭:「不對,大火雖然大,要想把那麼多糧食全部燒成灰燼卻不可能。」 「為什麼?」宋芸兒問。 「糧倉的糧食是裝成袋,一袋一袋疊壓在一起的,有句話你沒聽過嗎:火要空心,人要忠心。燒火只有間是空地,火才燃得起來,燒得大。」 宋芸兒去過她老爹衙門裡的糧倉,對糧倉裡的情況當然知道。搶著說道:「我明白了,糧倉裡的米袋都是堆成小山似的,間不是空的,所以應該只有表面的大米被燒燬。」 「是的!糧倉的立柱木頭都沒有全部燒盡,底層的糧食也應該沒有被燒掉。退一步說,就算是火勢太大,燃燒時間太長,糧食全部都被燒燬了,但那麼多糧食。燒出來地灰燼也會很多的,可我們根本沒有看見大堆的糧食灰燼。所以,布政司衙門糧倉裡根本就沒有糧食!」 「既然布政司糧倉的賑災糧食不翼而飛,又被人故意放火毀滅罪證,同樣道理,知府衙門地糧食也可能已經被人轉移出去了,而且,這知府衙門的糧倉也可能會被人燒燬滅跡!」 宋芸兒著急地說:「那怎麼辦?如果找不到糧食。就算接管了賑災事務也沒用啊!」 龍師爺道:「大人,賑災的糧食非常多,那麼多糧食要從衙門轉移出去,目標太大。有可能運來的時候假裝運進衙門,實際上,糧食已經運到了別的地方。要不然。轉移糧食的地點就應該距離官府糧倉不遠。」 楊秋池沉吟道:「這麼說來,布政司和知府衙門的糧食,都存在某處。找到這些糧食,就能安撫饑民。穩定大局!」 宋芸兒道:「可怎麼知道糧食去了哪裡呢?」 龍師爺道:「很可能在米員外家!大災之年,米員外家卻有新米,如果不是他長途販運來的,很可能就是公私勾結侵吞的賑災糧!」 說到這裡,龍師爺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大人,我有一個建議,可能有些冒險,但最後關頭也許對化解這場危機有用。」 楊秋池大喜,急聲道:「龍先生請講!」 「如果沒有證據或者來不及查證證明米員外與這件事有關,實在不行地話,可以先借賑災緊急之名,強行徵收米員外家的糧食,先放糧賑災,後面再查他與官糧失蹤案有無聯繫,沒有的話,奏明朝廷,撥糧補償給他就是。」 這一招楊秋池到沒想到,高興地連連點頭稱讚道:「高!你們兩個師爺實在是高!」 強行徵收是個好主意,楊秋池心想,***,老這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徵收你小小米行的米放糧賑災,那還不是小菜一碟!還算給你天大的面了,大不了後面補償你就是。楊秋池有了這一招,心大定。 見楊秋池很高興,龍師爺小心地續道:「不過,這招有很大的風險。」 楊秋池一怔,一顆心又懸了起來:「怎麼了?什麼風險?」 「米員外能在大災之年有新米出售,恐怕不是等閒商賈,否則的話,徵糧賑災這一招知府衙門怎麼會想不到呢,他們之所以沒有徵收米員外家地糧食,很可能就是米家有強硬的後台。所以,弄不好可能會惹禍上身。請大人權衡利弊再作決定。」 徵收自古就有,古代的政府徵收行為隨意性更大,但是,也得看徵收對像而定,對一般小老百姓徵收了也就徵收了,甚至連補償有時候都免了,可是,對達官顯貴,這就沒那麼簡單了,這一點現在也是一樣。 這米員外很明顯有後台,只是還不知道他的後台是誰,有多大。如果自己強行徵收他的糧食賑災,惹毛了他的後台,就算看在賑災這個堂而皇之地理由上現在沒事,保不定後面就會給你打棍、揪辮、扣帽、裝袋了,有的你受的。 楊秋池聽了龍師爺地話,心頓時涼了半截,這官場上的明爭暗鬥太複雜了,稍不留神就要惹禍。當然,拍屁股走人是最穩妥地,現在馬上離開武昌城,將來出事情也怪不到自己。 不過,想起滿城的饑民,想起小丫頭薈兒爹娘弟弟活活餓死在武昌城大街上,想起無數賣兒賣女的饑民們,楊秋池不忍心就這樣坐視不理,至於這案是否牽扯到建餘黨謀反案,那都還是次要的,楊秋池現在考慮的,是這滿城數萬饑民的生死。 來回走了幾步,楊秋池下定了決心,決定在最後迫不得已的時候,採納龍師爺的建議,強行徵收米員外家糧食開倉放糧,至於後面有什麼小鞋,現在也顧不得了。 楊秋池揮手道:「就這麼定了,先到錦衣衛千戶所!」 楊秋池的小黑狗一直在屋裡轉來轉去,現在看見楊秋池要準備出去,頓時歡蹦亂跳起來。 宋芸兒說:「哥,要不要帶你的小黑狗?」 小黑狗好像知道他們在說自己,趕緊搖著小尾巴跑了上來,圍著楊秋池打轉。楊秋池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狗的腦袋:「今晚主要不是破案,而是賑災,就把它留在這裡陪白夫人他們吧。」 楊秋池告訴白夫人她們說自己外出有事,叫她們就呆在驛站不要亂跑,然後帶著宋芸兒、兩位師爺還有南宮雄等錦衣衛護衛,一行人騎馬出了驛站,發現原來滿是饑民的大街上,已經空空蕩蕩,很顯然,都聞訊趕到知府衙門去了。眾人更加感覺到事態的嚴重。趁著夜色,快馬奔馳直奔錦衣衛千戶所。 到了門口,南宮雄向門衛亮出自己的京城錦衣衛腰牌,稱有緊急軍務馬上要見千戶大人。 錦衣衛畢竟不同於地方官衙,知道京城來的錦衣衛稱有緊急軍務意味著什麼,門衛立即將楊秋池等人引到了客廳,隨即通報了湖廣千戶羅大人。 羅千戶聽說有緊急軍務,帶著兩個錦衣衛副千戶急沖沖趕了出來,楊秋池從懷裡摸出自己的特使腰牌,羅千戶看罷大驚,躬身施禮:「卑職參見特使大人!」另外兩個副千戶也急忙跟著躬身施禮。 楊秋池問道:「咱們千戶所裡還有多少錦衣衛?」 羅千戶道:「還有五百多人,其他的都派到知府衙門協助維持秩序去了,今晚饑民得到消息說知府要放糧,所以全都跑到知府衙門去了,卑職查問過譚知府,今晚並無放糧的準備,估計有人在搞鬼,卑職正在著手調查這件事。」 「本官今晚也正是來查這件事情,我懷疑有人利用饑民,故意製造混亂,企圖引發饑民暴動!」 羅千戶一聽,臉都變了,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躬身道:「卑職一切聽從大人調遣!」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山雨欲來 事情緊急,必須當機立斷,楊秋池道:「我懷疑咱們武昌府富商朱外與這件事有牽連,但現在還沒有證據。你派一個副千戶帶一百錦衣衛前往米員外家,蹲點守候,不能讓他離開,同時防止他轉移糧食。你帶其餘三百名錦衣衛,隨我前往知府衙門,糾察此事!」 「卑職遵命!」羅千戶答道,指派身後一個副千戶帶一百錦衣衛前去米員外家,自己和另外一個副千戶帶著三百錦衣衛跟著楊秋池騎馬飛奔知府衙門。 他們接近知府衙門的時候,發現街道上饑民已經越來越多,沒辦法騎馬前進了。往前一看,道路已經被饑民層層疊疊堵塞。就聽到人群不時有人喊: 「喂~!前面的往前走啊!傻站在那裡幹什麼?往前走啊!」 「***,再不放糧,咱們就衝進去搶!」 「搶糧去!膽小鬼滾一邊去!」 「是啊,反正他娘的也是餓死,搶糧去!」 「就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砍腦袋總比餓死強!」 …… 人群不時有人鼓噪,人人臉上都滿是興奮。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了。 楊秋池在馬上站起身,翹首看了看,前面都是黑壓壓的人群,根本過不去,也看不到衙門前的情況。 楊秋池對宋芸兒說:「你上房去看看衙門前怎麼樣了。」 宋芸兒點點頭。她從驛站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帶了自己的夜行裝備,當下飛爪上房。沿房梁往前走。 片刻之後,宋芸兒下來了。緊張地對楊秋池道:「好多人,衙門大門緊閉,前面有不少官兵和捕快,都拿著刀槍,還設了柵欄隔開了。我看見饑民不停有人扔石頭砸官兵,官兵也罵罵咧咧地,有一些官員模樣的人在高聲喊著什麼,聽不清楚。」 楊秋池轉身問羅千戶:「還有沒有其他道路進知府衙門。」 羅千戶搖搖頭:「衙門一般只有一個大門。不過好像這知府有一個後門,但在北頭去了,要繞好遠。估計也被饑民堵住了。」 「翻牆進去!」楊秋池道。 楊秋池等人繞到衙門旁邊饑民人比較少地地方,趕開饑民,從街邊店舖裡連借帶搶拿來了一些長梯架在圍牆上。翻牆而過。楊秋池在宋芸兒和南宮雄的保護下,也翻過了圍牆。 楊秋池命令南宮雄帶領五十名錦衣衛前往知府衙門糧倉,查看糧食是否還在,然後帶著其餘的人急步來到衙門大堂,裡面燈火通明。 一些衙役正在大堂門口站崗。聽著外面嘈雜的喧嘩,和高喊衝進來搶糧的鼓噪,都面露驚恐之色。見到錦衣衛千戶羅大人帶著大幫錦衣衛突然出現,以為來了強援,又驚又喜,連忙將眾人引進大堂。 大堂之上。坐滿了官員,都是布政司參政、參議、經歷等,還有知府衙門同知等官員。居坐著四個人。兩個是湖廣左右兩位布政使大人,另外一位是湖廣提刑按察使。這三位楊秋池都見過,剩下一位不認識,後來才知道,是湖廣都指揮使武大人。 武昌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局勢眼看就要失控,湖廣黨政軍司最高頭領全部到齊,數萬饑民聚集衙門,令他們坐如針氈。 幾位地方各方面最高領袖見到羅千戶他們,也很高興,更多的卻是惶恐——錦衣衛此刻光臨,那是夜貓進宅,無事不來的。 沒等他們說話,羅千戶搶先說道:「正好,三司地幾位大人都在,連都指揮使大人也在。下官有緊急軍務,要與幾位大人商議,請隨我到後堂說話。譚知府也請進來吧。」說罷,邁步往後堂走去。 羅千戶雖然官小,只是區區五品,可錦衣衛是皇上的人,負有專門糾察百官的職權,滿朝武誰不敬畏。羅千戶是湖廣全省錦衣衛最高首領,現在申明是緊急公務,布政使等人哪敢說過不字,連忙跟在屁股後面來到了後堂。 知府譚大人臉色煞白,跟著走進後堂。聽到後面有腳步聲,一回頭,看見楊秋池等人也跟了進了,他剛才人多混亂,沒注意到楊秋池,此刻才看清這個說話沒輕沒重的偏遠小縣的縣令也跟了進來。 譚知府一愣,心情正不好地時候,見到楊秋池,還以為他又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不由大怒:「你怎麼進來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還不快滾出去!」 楊秋池雙手抱肩,冷冷地看著他。 譚知府吼道:「來人!把他給我……」 「譚大人!」羅千戶急步上前,「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楊大人!不得無禮!」 譚知府一聽,直嚇得魂飛天外。 他也接到了錦衣衛派出了指揮使特使的公,知道特使是錦衣衛最高首領紀綱的特派員,專門負責建案,公上已經講明,這位特使有皇上授予地先斬後奏的特權,也相當於欽差大臣。 自己賑災這件事搞得一團糟,眼看要發生暴亂,此刻特使突然來臨,顯然是針對自己來的,而這特使原來就是下午來過的那小小縣令,可自己言語不善,甚至剛才還讓他滾。 一想到這些,譚知府面無人色,漲紅著臉結結巴巴道:「特,特使大,大人,卑職,卑職,卑職……」想不到該如何說下去。 楊秋池沒有看那譚知府,走到兩位布政使面前,從懷裡摸出那塊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腰牌,遞了過去。 兩個布政使互看了一眼,左布政使錢大人接過腰牌,兩人一看,果然是特使腰牌,心又是意外又是惶恐,原來上午前來拜訪的人,竟然是指揮使特使,幸好自己沒有過分無禮地地方。恭恭敬敬將腰牌遞回給楊秋池,拱手道:「見過特使大人。」 兩位湖廣省布政使給楊秋池這個指揮使特使以下官之禮參見,這是有原因的。 要知道,錦衣衛指揮使本來是正三品,比布政使低一級,但現在的指揮使紀綱是皇上跟前地大紅人,又因為瓜蔓抄事件而升為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級別已經高過了布政使。 另外,紀綱又是一個飛揚跋扈而又特別記仇的人。曾有記載說,都指揮啞失帖木兒自持官階和紀綱相同,在路上不避道,紀綱藉故將其捶殺。楊秋池是紀綱派出來地特使,相當於紀綱親臨,再說了,還有皇上的先斬後奏的聖諭,相當於欽差大臣呢。 因此,他們兩個從二品高官給楊秋池這個無品的高官以下官之禮參見,也就不奇怪了。 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額頭冒汗,也在暗自幸慶楊秋池上午前來拜訪的時候,自己說話還算得體。連忙拱手施禮。 都指揮使武大人沒見過楊秋池,不知道他烏鴉變鳳凰,所以沒有特別的吃驚,這都指揮使是正二品,比布政使還高,與紀綱同級,而且手握軍權。不過,明朝重輕武,武將的地位是無法與同級的官相比的,更不能與錦衣衛相比,而且有前車之鑒,當下也拱手施禮。 楊秋池接回自己的腰牌,向四人拱手還禮,說道:「四位大人,卑職懷疑此次賑災,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故意放火燒燬布政司糧倉,故意拖延賑災糧發放,甚至內外勾結,營私舞弊、飽私囊,更有甚者,還故意製造災民混亂,企圖衝擊衙門,引發暴亂,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兩位布政使一聽,嚇得冷汗直流,雖然不敢說楊秋池這話是針對他們的,但如果自己的轄區之內出了這等大事,自己可是難逃干係。 這賑災屬於布政使的職務範圍,與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揮使兩位大人牽扯不大,所以他們不是很緊張,靜觀其變。 楊秋池轉頭看著身後簌簌發抖的譚知府,冷聲道:「譚大人,我現在問你,朝廷運來的賑災糧呢?」話語冷竣,分明是將譚知府當作人犯審訊了。 譚知府哆嗦著說道:「在,在糧倉裡啊。」 楊秋池只是猜想知府衙門的糧倉沒有糧,但還不肯定,南宮雄還沒有回來報告清查糧倉的情況,當下問道:「那為何不放糧?」 「還,還沒清點完畢。」譚知府低著頭說道。 「賑災糧運來多久了?」 這可不敢隱瞞,也隱瞞不過去,譚知府道:「五,五天了。」 「五天?你知道五天有多少饑民被活活餓死嗎?嗯?」楊秋池怒道。 譚知府更是驚慌,腰彎得更低了,拱手道:「卑職,卑職無能……」 右布政使權大人衝上去一腳將譚知府踢翻在地,吼道:「你這廝,我不是吩咐,讓你馬上放糧嗎?為何一直拖延到現在?」走到門口喊道:「來人!」 幾名衙役衝了進來。 權大人指著譚知府吼道:「把他給我押入大牢,等這事之後,再治他的罪!」 「是!」幾個衙役上來就要抓譚知府。 正在這時,突然外面隱隱傳來喧嘩之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緊接著,有衙役跑進來報告:「大人,不得了了,糧倉方向冒起了濃煙,好像是走水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神的獰笑 「什麼?」眾人驚呆了,此刻千萬別再出什麼亂,衙門前聚集了那麼多饑民,如果加上失火,聽說糧倉要被燒,最後的希望斷絕之後,饑民很可能發瘋似的衝進來搶糧食,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兩個布政使連聲吩咐:「快!快調水龍隊救火!快啊!」 「是,已經派人去叫水龍隊去了!」 「再派人去救火,絕不能讓火燃起來!」右布政使跺腳道。 「是!」衙役跑了出去。 楊秋池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糧倉裡應該是根本就沒有糧食,所以才會有人故意放火,一來毀滅罪證,二來引發外面的騷亂,而饑民看見大火之後衝進來,發現糧食沒有了,就會引起更大的騷亂,很可能引發暴亂。 雖然自己料到了,楊秋池卻更是緊張,衙門沒有糧,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徵收米員外的糧食賑災嗎?誰知道他的後台是誰呢! 右布政使對都指揮使說道:「指揮使大人,快下令軍隊戒備,防止饑民衝進來。」 都指揮使武大人此刻臉色也變了,他雖然是湖廣軍隊最高指揮官,可軍隊都分散在全省各地,武昌城可用的軍隊並不多,能調動的也就數千人而已,而且分守四門,現在集在衙門的也就兩三千人。用這些軍隊去對抗數萬饑民,結果如何。他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正在這時。又有衙役慌慌張張跑進來說道:「稟,稟報大人:外面饑民看見了糧倉方向濃煙冒起,都喊著糧倉失火,要衝過柵欄進來搶糧,與咱們地人推攘起來,已經有好些官兵快班兄弟受傷!」楊秋池心一沉,自己最擔心地事情發生了,怎麼辦? 兩個布政使嚇得臉都變了,如果這幾萬饑民衝進來。那可不光是搶糧的事情,恐怕到時候打砸搶燒無所不為了,到時候自己的小命都難保,驚恐地看著楊秋池。 右布政使驚恐地吩咐道:「快,傳我命令,敢於越過柵欄的。殺無赦!」說罷。對都指揮使說道:「武大人,快下命令吧,將那些敢於衝擊衙門的亂民立斃當場!」武大人慌亂之下也沒了主意:「好,好,傳我命令……」 「慢!」楊秋池喝道,橫了右布政使一眼,「這時候只能安撫。如果動強,反而會引發更大的騷亂!甚至引發暴亂!」 「安撫?哼!說得輕巧,怎麼安撫?」右布政使冷笑了一聲。隨即覺得不妥,趕緊又躬身道:「請楊大人指示。」 楊秋池又冷冷地看了看右布政使權大人一眼。先走到宋芸兒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才回到場,朗聲道:「放糧安撫!」 「放糧?」布政使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下裡都明白,此刻只有馬上放糧,才能安撫災民。 這時,一群人湧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楊秋池的貼身護衛南宮雄,身後的錦衣衛分別押著幾個黑衣人。 南宮雄走到楊秋池身邊,拱手道:「大人,我們方才抓獲了正在糧倉企圖放火地賊人!」轉身道:「押上來!」 眾錦衣衛將那五個黑衣人押上來,按倒在地。 南宮雄說道:「我們正在糧倉檢查,發現一個糧倉有濃煙升起,立即衝過去,發現這幾人正在糧倉放火,糧倉已經被引燃了,屬下等人將他們制住,並撲滅了大火。」 右布政使問道:「水龍隊呢?」南宮雄眼一橫:「沒見到,我們的人徒手撲火,還被燒傷了好幾個。水龍隊連影都沒見著!」楊秋池走到那幾個黑衣人面前,喝問:「是誰叫你們來燒糧倉的?」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低頭不語。 楊秋池來不及審訊,轉頭問南宮雄道:「糧食呢?糧倉裡有糧嗎?」 「沒有!」南宮雄沉聲道,「所有的糧倉都是空的!」 啊!眾人都驚呆了,賑災糧怎麼會不翼而飛呢! 楊秋池轉頭盯著譚知府:「譚大人,這你又怎麼說?放在你衙門糧倉裡那麼多賑災糧都到哪裡去?你總不會說不知道吧?嗯?」 譚知府咕咚一聲癱坐在地上,全身哆嗦得像篩糠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右布政使氣沖沖從一名錦衣衛腰間拔出腰刀,一刀向譚知府腦袋劈了過去。 白光一閃,噹啷一聲,右布政使手腰刀被一道白光擊,激射飛起,釘在了立柱之上。 宋芸兒手握著一柄短劍,冷冷看著右布政使。 原來剛才楊秋池已經發現右布政使神情不對,便告訴了宋芸兒注意他,所以,右布政使刀劈譚知府 的時候,宋芸兒及時出手,磕飛了他地腰刀。 楊秋池道:「權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他,他私吞賑災糧,我要將他處死!」右布政使心驚恐,剛才宋芸兒一劍磕飛了他地腰刀,此 刻右手虎口還兀自發麻。 「處死?譚大人可是朝廷正四品官員,我還以為只有我才有這先斬後奏的權力,原來權大人你也有 啊!」楊秋池冷聲道。 方才死裡逃生,譚知府驚恐萬狀,聲嘶力竭叫道:「他,他是想殺人滅口!」 「怎麼回事?」楊秋池冷冷看向權布政使權,隨即又盯著譚知府:「你要不如實交代,我將你立斃 當場!」 「這一切都是他強逼我幹的,前次布政使衙門糧倉放火也是他和武昌府富商米員外兩人合謀幹的, 這一次也是!」譚知府知道,幾十萬斤賑災糧在自己的衙門糧倉裡不翼而飛,不說別的,單單就這一項 ,指揮使特使就可以將自己先斬後奏! 「胡說!你敢誣蔑本官!」權布政使色厲內茬地吼道。 「他冤枉了你嗎?」楊秋池問,「權大人,你布政使糧倉是怎麼失火的?」 權布政使道:「看守取暖不慎失火啊,本官已經將看守抓了起來準備治罪,怎麼了?」 「本官下午地時候又到你的衙門裡去了,專門看了你衙門裡燒燬的糧倉。我問你,你燒燬地糧倉裡真的有朝廷撥下來地賑災糧嗎?」 權布政使身體微微一震,隨即直著脖吼道:「當然有!怎麼會沒有!」「我已經檢查過,燒燬的糧倉是被人故意放火,而不是失火!而且,廢墟裡根本就沒有燒燬的糧 食的痕跡!現在又有譚知府共犯人證在此,到此刻你還敢胡說八道!」楊秋池手一揮,冷冷喝道:「將他二人給我拿下!」 南宮雄等幾個錦衣衛護衛分別衝上去,打掉兩人腦袋上的烏紗帽,扭倒在地,拿過麻繩五花大綁都給捆了起來。 權布政使不住口連聲叫冤枉。楊秋池現在可沒空審訊他,放糧賑災是當務之急,急問譚知府:「糧食呢?到哪裡去了?」 「都私下裡賣給了米員外家米行。是權布政使和米員外商量的,我雖然也在場,可都是他們兩人的主意。」 權布政使叫道:「你胡說,我沒有!」 「我沒胡說,米員外給你的幾萬兩白銀還都在你的衙門內宅裡呢,楊大人,你可以馬上派人去搜! 就在他內宅,分兩次,每次四萬兩,一共八萬兩。我親自帶人給他送去的!」楊秋池問譚知府:「那米員外給你多少白銀?放在哪裡了?」 譚知府遲疑了一下,事到如今,隱瞞就等於死,便低聲說道:「二萬兩,大頭都給他拿走了。米員外給我的白銀就放在,放在我內宅裡。」譚知府低聲道。 楊秋池對羅千戶說道:「你馬上帶兩百錦衣衛,分別到權布政使和譚知府的內宅,搜查看看有沒有那麼多的白銀。如果有,立即將內宅所有人等就地羈押,贓物財產就地封存,誰也不許動。違令者斬!」 「遵命!」羅千戶命令那副千戶帶剩下的一百錦衣衛留在這裡,聽從楊秋池指揮,自己帶著另外兩百錦衣衛匆匆走了。 權布政使面如死灰,恐嚇道:「楊大人,你冤枉本官,我要到皇上那告你去!」 楊秋池冷笑著對權布政使道:「行啊,不過,姓權的,你雖然位居從二品高位,可你的俸祿有多少你心有數,如果查出你家突然出現你幾輩都掙不到的那麼多白銀,還有人證物證,我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你應該知道皇上是怎麼對付貪官的!」 聽了這話,權布政使頓時感到全身冰冷,死亡的恐懼迅即襲滿了他的全身。 楊秋池接著冷聲道:「不過,你恐怕見不到皇上了,你也知道,本官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如果你還想頑抗到底,拒不交代,本官查證屬實之後,可以立即將你就地正法,再稟報皇上。你如果決心頑抗到底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權布政使彷彿已經看見了死神的獰笑。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搶糧 楊秋池對權布政使和譚知府兩人喝道:「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官逼民反?你們將賑災糧都私吞了,將數萬饑民推上了絕路,你要斷他們的生路,就是在逼他們造反!」 手一指衙門廣場放心:「這些天武昌城裡城外,餓死了多少饑民你們知道嗎?現在你們聽聽,聽聽!外面數萬饑民在衙門外如洪流一般,即將發生暴亂!如今你們只有如實坦白,盡快招出糧食的下落,放浪賑災,否則,本官立即將你們二人梟首示眾,安撫百姓!」 一聽到馬上要砍腦袋,譚知府顫抖著聲音叫道:「大人饒命,我知道糧食在哪裡!」 「快說!」楊秋池喝道。 「救災衙門後面幾百步遠的米員外家的糧倉裡!兩次賑災的數百萬斤大米都在那裡!」 難怪,米員外家糧倉就在衙門後面緊挨著的,這暗度陳倉倒也方便得很。 此刻,衙門外喧嘩鼓噪之聲已經越來越大,搶糧的呼喊此起彼伏!十萬火急,必須當機立斷! 楊秋池顧不得客氣,以特使身份下命令,先對提刑按察使施大人說道:「米員外與權布政使、譚知府內外勾結,私吞賑災公糧,放火滅跡,已經觸犯王法,請你派人立即前去蜜源外加,那裡已經有我派去的一百名錦衣衛控制了米家,你們去將米員外拘捕帶來。等一會我要親自審訊。」 「謹遵楊大人號令!」施大人拱手道,立即阻止人前去拘捕米員外。 楊秋池又對都指揮使說道:「武大人,請你帶人將衙門後牆推倒一段,將米員外糧倉的賑災糧盡快運到衙門前面來,咱們立即開倉放糧。」 「另外,請你派人建一條從這裡通向北門的管制通道,等一會饑民領了糧,立即將饑民送到北城門外。另外派人運大量柴火去,在哪裡點上篝火供饑民取暖過夜。並開設粥廠放粥賑災。再派兵維持哪裡的秩序。」 都指揮使武大人眼見路汽車指揮有度。鎮定自若,心裡十分的佩服,抱拳道:「遵命!」正要走,楊秋池又叫道:「等等,武大人,你們帶的有弓箭的話,麻煩你馬上找人送幾張弓和一壺箭來。」 武大人不知道楊秋池要弓箭幹什麼。也不多問,答應了一聲,匆匆帶人走了。 楊秋池急步走到二堂書案前。提起毛筆在一張紙上匆匆寫了幾行字,然後走到南宮雄身邊,將字條遞給他。然後低(此處原缺失) 這時候,武大人已經派人送來了幾張弓和一壺箭。楊秋池對宋芸兒說道:「雲個人,你射箭准不准?」 宋芸兒笑了,拿起一張弓,從箭壺裡取了一隻利箭搭在弓上,抬頭向門外望去。只見二堂大門外通向前廳大堂的走到兩邊,立著兩排立柱,上面掛著大紅燈籠。說道:「我要將右邊第二隻燈籠射下來!」 楊秋池抬眼一望,只見那燈籠距離至少七十米。這麼遠射吊著燈籠的繩索,那可說得上百步穿楊了。 宋芸兒腳下丁字步,凝神,吱吱嘎嘎拉開弓箭,輕忽一聲;「!」 箭如流星,電閃而出,隱隱聽到當地一聲,那只箭釘在了第二根立柱頭上,立柱上掛著地大紅燈籠應聲而落,跌在了地上,慢慢燃了起來,旁邊有衙役跑過去將火撲滅。 「好箭法!」楊秋池讚道,「可以去考武狀元了!」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問道:「哥,你這時候考我射箭幹什麼?」 「馬上叫你射人!」楊秋池說道:「等一會我們到了門外,你聽我號令,如果有人敢煽動搶糧,你就給我一箭射死他!」 眾人頓時明白,左布政使大人讚道:「大人這一招好!煽動搶糧,本就罪該處死,更何況還有策動謀反之嫌。」 得到了布政使的肯定,楊秋池心更踏實了,吩咐宋芸兒換一身錦衣衛飛魚服。讓南宮雄和其他錦衣衛護衛也都換上錦衣衛飛魚服。 南宮雄等人的服裝好辦,又留下的錦衣衛脫了十多套給他們穿上,可宋芸兒就麻煩了,這一百錦衣衛都是膀大腰圓的大漢,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稍微瘦小一些的,脫了飛魚服給宋芸兒套上,還是鬆鬆垮垮跟孫庫空當弼馬溫穿官服似的,只得將袖挽了起來,方便射箭。 楊秋池對左布政使道:「錢大人,走,咱們去宣佈開倉放糧!」 左布政使眼看楊秋池將右布政使和譚知府當場拘捕,(此處看不清)顫生怕連累道自己,現在聽到楊秋池對自己說要自己和他一起去宣佈開倉放糧,才知道自己地問題不大,頓時心一寬,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謝謝,些……不,好的……楊大人,咱們走吧。」 楊秋池拉著左布政使,兩人並肩往外走,那錦衣衛副千戶帶著一百錦衣衛緊緊跟在後面。 從二堂到前廳大堂的路上,楊秋池對左布政使說道:「往常放糧賑災,每人多少?」 左布政使大人答道:「這個沒有定數,根據災情發生時間,大小和百姓餘糧多少而定,又災區鄉官裡正統計受災人口,編訂災民名冊,以能夠保證饑民活下來為標準。」 「這標準定了嗎?」 「應該定了,不過以前賑災都是權布政使負責,我不大清楚。」 「那你以前管過賑災放糧嗎?」 「當然管過。」錢布政使笑了笑,「天災**時時發生,這賑災放糧是每個父母官差不多都要經歷地,以前經我手放的糧食數都數不清了。」 「很好,這兩次朝廷下撥的賑災糧能夠滿城饑民放糧用嗎?」 「朝廷先後撥了兩次賑災糧,怎麼都足夠了。」 「那就好,」楊秋池心有了底,「等會到了前廳,賑災地具體事務由你安排,我先帶人到衙門外將秩序穩定下來。」 「是,是,」錢大人連連點頭,他心也正擔心楊秋池指派他去安撫饑民,面對數萬情緒激動的饑民,他可想不出辦法安撫,直接放糧,又恐怕會引起秩序大亂,饑民失控搶糧。現在特使大人親自前去安撫,頓時放心下來。 前廳裡,那些兩級衙門佐官們聽到衙門外面人聲鼎沸,不時能聽到有人叫囂衝進來搶糧,而幾個頭頭進到後堂一直沒有出來,正驚恐不已,看見錢大人等人出來了,這才心安,發現另外幾個大人不見了,心嘀咕。 這賑災放糧是布政使經常幹的事情,輕車熟路,錢大人立即開始組織具體放糧事務。安排一個佐官從三品參政陪同楊秋池出去安撫饑民並宣佈放糧。 楊秋池在南宮雄眾護衛的保護下,出了衙門,就聽到衙門外跟開了鍋似的亂成一團糟,一些柵欄已經被推開,眾官兵和捕快民壯排成幾排人牆,拚命阻擋著饑民的推攮。 人群不停有人喊道:「衝進去搶糧啊,再不搶又要被燒掉了!」 「搶糧啊!不然就要被餓死了!」 「他們不會放糧地,這些狗官就希望看見我們死了他們才高興呢!」 「打死這些官兵,***就會欺負老百姓!衝進去搶糧食!」 …… 官兵們組成的人牆已經在節節後退,有地地方已經抵擋不住了。官兵和眾衙役臉上都是驚恐之色,如同在狂濤巨浪即將崩潰的大堤。 楊秋池一眼看見衙門旁邊枷號示眾地高台,急步跑了上去,南宮雄等護衛和身穿錦衣衛服裝的宋芸兒緊跟著上了高台。 副千戶帶著一百錦衣衛擋在高台下面,拔出腰刀警戒。副千戶已經知道楊秋池是指揮使特使,如果有什麼閃失,自己護衛不周,一樣要掉腦袋,所以下了死命令,若有敢靠近者,立殺無赦。 那從三品參政也想跟著楊秋池上台,可眼見數萬如潮饑民,兩腿發抖哆哆嗦嗦,想要上去,卻邁不開腳步。 楊秋池大聲對南宮雄喊道:「開始!」 南宮雄拿著楊秋池寫的那張紙條,看了一眼,然後高聲喊道:「皇恩浩蕩,開倉放糧!」 十多名錦衣衛護衛跟著喊道:「皇恩浩蕩,開倉放糧!」連喊了幾遍。 南宮雄聲音洪亮,那十多個錦衣衛護衛也都是大嗓門,又是整齊劃一地齊聲吶喊,而且在高處,聲音頓時壓過了下面人群的嘈雜之聲。 人群頓時安靜了許多,可就在這時,人群有人高聲喊道:「騙人的!衝進去搶糧啊!」跟著有許多人也亂叫道。 「***騙人,衝進去搶!」 「衝進去,怕死的滾開!」 「搶糧食啊,不然就要被餓死了!」 「裡面又在放火燒糧了!」 …… 黑壓壓的饑民更多人鼓噪起來,秩序頓時大亂。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八章 開倉放糧 南宮雄將嗓門提到了最大,怒吼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 十多名錦衣衛扯著嗓門喊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連喊樹遍,聲震四方。 古代老百姓到底還是畏官的,「老婆孩熱炕頭」就是他們的最高理想,如果自己碗有一碗飯吃,就不會起來造反,只有當你把他最後一碗飯也搶走了,把他活下去的希望全都全都斷了,才會起來造反。 現在大家聽到真的要放糧了,心也就有了希望,又聽到煽動搶糧,擊斃當場的警告,心害怕,也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可這時,剛才那喊搶糧的人又在人群高聲叫道:「放屁!騙人的!他們不敢動手,大家衝進去搶糧啊!」接著一些人也跟著鼓噪起來。 這時候人心動盪,最容易被流言所動,人群頓時又開始亂了起來。 楊秋池大聲吼道:「放箭!」 「好!」宋芸兒回答,最先叫囂搶糧那人相距不遠,宋芸兒已經認清了他的臉,不容他躲避,抬手就是一箭。 這一箭流星一般劃過人群頭頂,準確的命那人的額頭,鮮血飛濺,哼都不哼一聲,軟軟倒下死了。 人群有些混亂,南宮雄又大聲吼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眾護衛跟著吼道:「煽動搶糧,擊斃當場!」 眾饑民眼見不是威脅,而是說話算話,鼓噪搶糧的,已經被當場射死,眾人心驚歎那個嬌小的錦衣衛真是百步穿楊,箭法如神,頓時不敢再說話。漸漸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遠處有人躲在人群喊:「殺人了,官府殺人了!他們不放糧,搶……」 話未喊完,宋芸兒又是一箭射出,穿過黑夜,透過前面機饑民人頭的縫隙,準確地射進了喊話之人的額頭,準確地射進了這人頓時斃命當場! 一連射死兩人。眾人知道了厲害,頓時都被鎮住了,黑壓壓的人群頓時靜若寒蟬。 這時,一個軍官跑上台單膝跪倒向楊秋池稟報:「楊大人,糧食已經運過來了,下一步該怎麼辦?」 「將糧食運到台上來,開倉放糧!」 「遵命!」那軍官跑了下去。 前面的人聽到了楊秋池和軍官地對答,頓時歡呼道:「放糧了!真的要放糧了!」 「大家不要亂。大老爺真的要放糧了!」 「多謝老天爺!」 「老天啊,這下咱們有救了!」 …… 人群沸騰了。這一次的沸騰不在是因為無助、絕望甚至憤怒,而是重生的興奮,生命的希望被點燃的歡騰。 緊接著,饑民們看見衙門前已經開始擺設放糧登記的桌椅,從衙門裡不斷有糧食送出來到了高台,更加肯定了這次放糧是真的了。那種喜悅的歡騰迅速席捲了整個廣場上所有的饑民,都在歡呼雀躍,感謝蒼天。 楊秋池眼看著剛才煽動搶糧的人有擠出人群外逃的意思,向南宮雄打了個手勢,南宮雄叫道:「煽動謀反之人,哪裡走!」騰的一聲如大鵬展翅一般落到人群,周圍的人紛紛跌向兩邊,如同一塊石頭落如水,浪花飛濺。 其餘錦衣衛護衛已經得到楊秋池事先的安排,早已認清楚方才叫囂搶糧地那些人,此刻跟著南宮雄跳下高台,抓人去了。只有宋芸兒站在楊秋池身邊,杏眼圓瞪,手持弓箭,警惕的小心戒備著。 饑民們看見衙門搬出糧食準備放糧,都心下大定,對這種煽動搶糧的人也是紛紛避讓,甚至扭著送到衝來地錦衣衛手,所以,片刻之間,南宮雄等錦衣衛已經將剛才煽動搶糧的那些人緝捕歸案,押進了衙門裡。 與此同時,一袋袋大米搬上了高台,人群更是沸騰了,但秩序卻沒有亂。 此時,左布政使錢大人已經安排好了賑災事宜,聽到衙役報告說外面局勢已經穩定,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心想指揮使特使大人還在外面指揮,自己如果龜縮不出,怎麼都說不過去的,這才在眾捕快民壯的簇擁下出了衙門口。 楊秋池向錢政使權招了招手。錢大熱門在眾護衛簇擁下急步上了高台。 眾饑民一看左布政使的官袍,就知道是朝廷的大官,說話那絕對權威地,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前面有楊秋池穩定了局勢,錢布政使心有了底,上前一步高聲喊道:「開倉放糧,到成行,人人都有,決不落空,騷亂者斬!」 簇擁著的衙役學著楊秋池護衛的樣,也跟著高聲重複了數遍,饑民們又都歡呼起來,紛紛開始列隊。 不過數萬人眾一時半會哪裡列得好隊伍。好在知道放糧有望,而且承諾人人有份,都是窮苦人家,也都能相互理解,頓時人心穩定,又聽說騷亂者斬,心裡害怕。 眾饑民眼見高台上那百步穿楊一連射死兩人眼都不眨一下的俊俏錦衣衛小伙,手持弓箭虎視眈眈,如果亂來,她手的弓箭那可真不是吃素的,再說還有那麼多官兵衙役嚴陣以待,別賑災糧還沒領到,這腦袋先搬家了,所以寧可晚一點領糧,也不敢亂擠,廣場上秩序井然,再沒有騷亂。 高台上堆了幾十袋大米,仍然有大米不斷從衙門裡運了出來。數名衙門佐官手拿米鬥,上了高台,開始放糧。 第一波個領糧的被放進了柵欄,上到高台,個放糧官員給每人的口袋裡盛米,沒有口袋的旁邊也預備了空的米袋。餓的實在抬不動的還有官兵一旁幫助。 那個饑民扛著米袋,激動不已,有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有的三呼萬歲,有的嚎啕大哭。這下字饑民們更是歡喜,掌聲雷動,響徹雲霄! 此刻,局勢已經穩定,知府衙門的扇大門全部打開,裡面熱氣騰騰擺滿了幾十口鐵鍋在熬粥,左布政使多年賑災很清楚,饑民在餓極了的時候,連生米都會吃掉,因此被撐死的大有人在,所以,已經在衙門裡佈置了十多口鍋,熬好了粥給饑民們添肚,每人兩大碗,足夠將肚撐的鼓鼓的卻不傷人。 根據楊秋池的知識,放米速度非常快,領了糧進到衙門裡領粥,然後從後門離開,都指揮使武大人派兵在後門已經建立了管制通道,專門用來疏散饑民到城外臨時營地。今晚武昌不設防,開城門建立專門通道放領了糧的饑民們出城。 北城門外臨時營地已經堆起了數十堆篝火,供饑民們冬夜取暖,同時,這裡也設有粥廠放粥賑災,保證災民吃飽肚。另外有官兵擔任警戒,維持秩序。天亮之後,災民就可以各自回鄉了。 楊秋池見到放糧賑災秩序井然,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左布政使錢大人也是心大定,連連稱讚楊秋池指揮有度,避免了一場即將爆發的重大危難。 放糧賑災交由左布政使指揮之後,楊秋池帶護衛回到衙門裡,要繼續審訊這起內外勾結私吞賑災糧食,煽動搶糧謀反案。 這時提刑按察使施大人已經帶人將米員外押解回來了,其他佳人全部集扣留在米家裡。所有財產也都封存了。 楊秋池很高興,不過他還不準備馬上提審米員外,吩咐將他先押下去。 正說話間,錦衣衛羅千戶也回到了衙門裡,一見楊秋池,便興奮地說道:「楊大人,我們在權布政使這狗官衙門內宅裡,果然發現了大量白銀,粗略數了數,共有白銀八萬多兩。我已經根據你的指令,派錦衣衛將內宅整個封鎖,所有人員看押起來了,所有財產全部封存。」 楊秋池大喜:「太好了,這下這傢伙還怎麼抵賴。」心驚歎,明朝受賄銅錢八十貫就要被絞死,這可是八萬兩白銀,那可相當於人民幣八千萬元哦。貪污受賄八千萬元人民幣,就算擱在現在也夠槍斃好幾次的了。 楊秋池決定先審訊剛才煽動搶糧的。由於大堂用於布政使放糧辦公用了,所以,就使用後面的二堂作為公堂。楊秋池讓羅千戶陪同審訊。由羅千戶的錦衣衛充任執堂衙役,金師爺是楊秋池的刑名師爺,搬了張桌在一旁負責錄口供。 宋芸兒也要跟著湊熱鬧聽審,楊秋池說這不是廣德,公堂審案可開不得玩笑,她一個女孩聽審,別人輕的會說閒話,重的恐怕要參自己一本,那就不妙了,宋芸兒也知道這道理,軟語懇求讓自己躲在屏風後面聽,楊秋池拿她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審訊的第一個煽動搶糧的是個大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兩個錦衣衛都有些架不住他,進到公堂裡,錦衣衛讓他跪下說話,他竟然傲立不跪。楊秋池大怒,先不審訊,吼道:「大膽刁民,煽動搶糧,見到本官居然不跪,給我拖下去先打八十殺威棍!」 最新章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外圍審訊 殺威棍或者類似的手段是刑事偵查審訊的基本方法之一,如果被審訊者牛皮哄哄的,甚至很傲慢的時候,首先要打掉他的這種神氣,後面的審訊才有效果。尤其對於黑社會和流氓犯罪,更是如此。否則,後面的審訊就很難收到預期效果。 當然,現代社會裡刑偵審訊不能使用這種殺威棍,一般採用精神強製法,比如讓對方半蹲著回答問題,對穿奇裝異服的小流氓,將對方牛仔褲腿剪爛,剪掉對方爆炸頭,扯爛花襯衣等等,必要的時候還打刑訊逼供擦邊球,比如銬飛機銬,強燈光照射,單腿站立,罰凍等等。 當然,這些方法主要是對付那些小流氓或者涉黑犯罪分,對其他人一般不適合,很容易造成負面影響甚至導致對方不堪受辱而自殺的嚴重後果。 兩個押解的錦衣衛答應了一聲,拖著這大漢就往外走,那人使勁掙扎,嘴裡還罵罵咧咧的。楊秋池見那兩個錦衣衛拖他頗為吃力,向南宮雄使了個眼色。南宮雄點點頭,這漢是他剛才親手從人群抓獲的,有點功夫,而且身強力壯,一般錦衣衛還不好對付他。 南宮雄兩步上前,叫那兩個錦衣衛讓開後,棒槌般的鐵拳掄起來狠狠一拳打在這人軟肋之上。這漢慘叫一聲,跪在了地上。南宮雄又一腳踢在他胃部,那漢又是一聲慘叫,蜷縮在地,哇哇地嘔吐了一地,直吐的兩眼翻白,差點背過氣去。 南宮雄單手揪住他提起來往腋下一夾。走到公堂外月台上往青石板上一扔,叫道:「行刑!」 四個錦衣衛上前將他提到長條板凳上按住,另外兩個錦衣衛上前,掄起水火棍一頓暴打,直打得這漢殺豬般不停地長聲慘叫。 八十殺威棍打完,這漢昏死過去好幾次,嘴唇都咬爛了。錦衣衛用冷水將他澆醒,架著拖上大堂,扔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 楊秋池冷冷問道:「你願意給本官下跪了嗎?」 這八十殺威棍的確打掉了這漢的威風。低垂著腦袋痛得直哼哼,努力掙扎著翻身跪在了地上:「大人,小地錯了,小的願意下跪。」 楊秋池問:「好,你是幹什麼的?為何煽動搶糧?」 那漢回答:「小的是武昌城外的災民,逃荒到了城裡,實在餓得不行了,官府又一直不肯放糧,才說搶糧的。」 「是嗎?」楊秋池走下案台。來到那漢剛才嘔吐的地方,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嘔吐物,冷冷一笑:「你今晚碗飯吃的是魚和豬肉,你逃荒地生活還很不錯嘛!」 那漢一聽,自己的嘔吐物揭露了自己的謊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楊秋池走回案台,喝道:「大膽刁民。看你油光光的臉就知道你根本不是逃荒饑民,還不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那漢連忙道:「我說,我說,我是武昌城裡街上遊蕩的,今晚上聽說放糧,擠到饑民堆裡想冒充飢民領糧食。好拿去賣的。小的知罪了。」連連磕頭。 「那你為何要鼓噪搶糧?」 「小的知罪,小的純粹是想看熱鬧,聽別人喊,也跟著喊,瞎起哄。」 這倒也符合情理,楊秋池心想,還要再問。就聽到屏風後面有噓噓地口哨聲,扭頭一看,看見宋芸兒從屏風後露出半個臉。向他眨眼睛,示意讓他過去。 宋芸兒一直在屏風後面聽自己審案。這時候讓自己過去一定有急事。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向羅千戶歉意地笑了笑,轉身走到屏風後面,問道:「幹甚麼?」 「哥,這人可能是大戶人家的看家護院。」宋芸兒道。 楊秋池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他蜷縮在地上的時候,褲腿裡露出了一截綁腿,看他樣不像村民,城裡人打綁腿的,不是鏢師就是護院。」宋芸兒肯定地說道。 這小丫頭從小習武,又是官宦出生,對什麼鏢師、護院之類的武人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來了,才打口哨招呼楊秋池過來。 楊秋池讚道:「芸兒好聰明,謝謝啦!」轉身回到堂上,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刁民!還在狡辯,你裡面穿的分明是護院教頭地服裝,還打著綁腿,哪裡是什麼小混混,還不老實。來人,給我上夾棍!」 「是!」兩邊錦衣衛上來抓住這漢就要動刑。 前面那八十殺威棍已經將漢打得性命丟了大半條,還要動刑的話,可再也受不了了,這漢慘叫著連連喊道:「別動刑,我招!我招了!」 「快說!」楊秋池喝道:「告訴你,我只要再發現你在說謊,先用刑再說,聽清楚了嗎?」 「聽清了,小人招了!」漢連聲道,「小人是米員外家的看家護院教頭。」 楊秋池心一喜,果然,這米員外有問題,這下好了,不僅內外勾結侵吞賑災糧,而且還派出看家護院煽動搶糧,企圖引發暴亂,自己先前憑譚知府尚未核實的口供,就叫人開米員外家糧倉放糧賑災,雖說事情緊急,心不免揣揣,這下有依據,心一塊石頭頓時落了地。 楊秋池問道:「是誰叫你煽動搶糧的?從實招來!」 「說!」兩邊錦衣衛手水火棍在地上一頓,齊聲恐嚇。 那漢急忙說道:「是,是我們老爺,不,是米員外叫我們來的,他叫我們假裝饑民,混進人群,鼓動搶糧。」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人不知道。」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參加煽動搶糧?」 「大部分的護院家丁僕人都參加了,大概有幾十個。」 「剛才被我們放箭射死地那兩個煽動搶糧的,是不是你們的人?」 「是,是米員外家的男僕。」 楊秋池想了想,又問道:「散佈今晚知府衙門要放糧的消息的人,是不是你們?」 「是,是米員外讓我們到處說的。去年發生蝗災之後,年前饑民一開始逃荒,他就讓我們到處散佈說只有武昌放糧,其他府縣都不會放糧。」 這下明白了,米員外搞得鬼,故意散佈消息才將方圓幾百里地數萬饑民都招了來。 按照正常賑災,朝廷撥發賑災糧要轉發到災區各府縣,當地饑民就近領糧,這樣一來方便賑災,免了百姓奔波之苦,二來避免大量災民集一地,出現意外。 這米員外故意散佈消息讓饑民彙集武昌城,結合今天的舉動,其狼野心昭然若揭。 楊秋池繼續提審了其餘煽動搶糧的人,除了個別地確是餓極了的饑民之外,其餘地都是米員外家的家丁或者僕人。有的一上來就老實交代了,有的還想硬氣一點,結果被暴打一頓殺威棍之後,便也老老實實交代了。 這些人的交代與前面那大漢的能夠相互吻合印證。金師爺給他們一一錄了口供,有了這些證據,楊秋池心踏實多了,但這些都還只是外圍人物,這件事情的真相遠沒有被揭開。 接下來,楊秋池要提審南宮雄等錦衣衛抓回來的那幾個在糧倉企圖放火的黑衣人。 根據南宮雄介紹,這些人都身有武功。楊秋池先讓剛才提審的那個大漢等米員外家的家丁護院對這幾個放火的進行了辨認,結果都不認識,說明不是米員外家的。 楊秋池首先提審其最小的一個。這種人一般反偵查、反審訊的經驗相對要少一些。 這少年還不到二十歲,臉色煞白,進來之後哆哆嗦嗦跪下磕頭。果然,楊秋池一哄二騙三恐嚇,還沒用刑,這少年就交代了,他們原來是長沙府一家慘淡經營的鏢局的鏢師,這少年就是少鏢主。 鏢局經營不下去差不多要解散的時候,來了一個年人,給了他們五百兩銀,讓他們來武昌城蒙面放火燒糧倉,許諾事成之後再付五百兩。 一千兩銀那可相當於現代的人民幣一百萬元,對一個小小鏢局而言,算是一筆巨款了。少年的爹也就是鏢頭一時貪財就接下了這一筆生意,帶了幾個心腹鏢師來到武昌,蒙面潛入布政司衙門,燒了衙門的糧倉。 那年人果然守信,支付了五百兩剩餘款,並讓他們在武昌城等一些日,說還有一單生意。 今天那年人又讓他們來燒知府衙門糧倉,沒想到剛剛開始放火,就被錦衣衛發現了,他們寡不敵眾,悉數被抓。 楊秋池將其他人包括這少年的老爹一一提審之後,查證他們所說情況能夠相互印證。 楊秋池詢問了委託他們的那個年人的相貌特徵,得知這人有個特徵比較明顯,就是他的一隻眼睛是斜視,當他面對你的時候,你根本搞不懂他是不是在看你。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章 靠山 聽了這個消息楊秋池大喜,根據這些鏢師所說,這個人是午的時候來客棧找到他們的,這些鏢師放火的時候,這斜眼年人很可能就在衙門外面饑民之,觀察情況,確定糧倉是否被燒燬。這些鏢師被抓的時候,早就天黑關了城門了,所以,這個人肯定還在武昌城裡! 這人也肯定看見了兢兢業業沒有燒起來,肯定估計到鏢師已經被抓,有可能將自己供認出來,因此,這人很可能會潛逃,不過,現在武昌城其他城門都緊閉著的,只有北門大開,專供饑民領了糧出城,由於這條通道有官兵看守,進行了專門管制,其他人是不能從這裡離開的,所以,這人要離開的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裝成饑民離開。 楊秋池很後悔當時沒有及時提審這些放火的人,不過,也怪不著他,畢竟,那時候饑民馬上就要發生暴亂,他急著處理放糧的事情,哪有工夫進行審訊呢。 放糧的時候是從前往後依次將饑民放進來的,這個人觀察糧倉是否被燒,遠處就可以看見,沒有必要擠到前面來,而當他發現大火沒有燃燒起來,要假扮饑民混出城的時候,由於饑民太多,他一時半會可能還擠不到前面來,所以,這個人現在很可能還在饑民之。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整個事件的主謀,很可能是建餘黨的什麼重要人物,一定要抓住他! 楊秋池立即叫南宮雄帶領錦衣衛對領糧進來的饑民逐一審查,凡是眼睛斜視的,統統拘捕起來,並讓羅千戶帶錦衣衛立即趕赴北城外臨時營地,在已經領糧出城的饑民搜尋斜眼之 同時,叫都指揮使武大人立即增派官兵。加強饑民通道管制,嚴防外人進入通道,並注意斜眼之人,一旦發現,立即的拘捕,另外,通知其他城門守衛官,不能放任何人出城。 接著。又叫來衙門專門的畫師。根據這些鏢師的描述,畫出那斜眼年人的相貌。不過這個工作比較費工夫,一時半會畫不出來。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楊秋池提審米員外。 米員外是個矮矮胖胖的老頭,跪倒給楊秋池磕頭。 楊秋池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嗎?」 「小人不知。」米員外一臉無辜樣。 「你們家糧倉怎麼會有官糧?」 「沒有啊,我米行一直是老老突突做買賣。童叟無欺,公平信譽的。大人千萬不要聽信別人的污蔑。」米員外臉不變色心不跳。 「去年方圓百里都鬧了蝗災,糧食顆粒無收,你糧倉裡如此多的新米從何而來?」楊秋池話語冰冷如刀。 「新米?新米是小的從京師長途販運來的,正是由於咱們湖廣鬧蝗災,我心焦急,而我糧倉裡的糧食不多,這才花了大量銀從京師買了去年秋收新收大米,低價賣給饑民。」 「低價?一兩銀一碗米也是低價?」楊秋池冷笑。 米員外十分驚訝:「不是啊!我米行賣米都是五銅錢一碗米。哪有賣過一兩銀的?那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能做呢?」 「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嗎?」楊秋池心已經知道,這矮胖是想推卸責任。果然,米員外愣了愣神:「居然有這等事情?一定是那些該死的奴才背著我胡亂抬高價格,魚肉百姓,我回去一定要打斷他們的腿!」 「回去?你認為你還回得去嗎?」 米員外哭喪著臉說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是那些奴才背著我幹的,剛才官兵來說要徵收我的糧賑災,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派家丁幫著開倉放糧呢,大人,我真的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啊。」 這傢伙臉皮還真夠厚的。楊秋池冷冷道:「你行賄給權布政使的八萬兩白銀,還有行賄給譚知府的二萬兩白銀,已經被我們查出來了,譚知府也已經供述你們三人,私吞賑災糧的事情,在你你家又查出了大量官銀,是不是你長途運來的,一查就知道。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抵賴的?」 聽到這裡,米員外臉色微變。楊秋池乘勝追擊:「剛才在饑民裡煽動搶糧的人就是你的家奴,已經被我們抓獲,他們已經供認,是你派他們四處散佈消息說只有武昌府才放糧,其他地方都不放糧,將方圓數百里的饑民都招到武昌府,然後你們又散佈消息說今夜武昌府要放糧,饑民這才都彙集到了衙門口,你的人又鼓動搶糧,企圖製造暴亂。說!你是何居心?」R 米員外鼓掌笑道:「大人果然厲害,佩服!佩服!既然這樣你都查證了,我承認是我幹的。」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雖然我承認了,可大人你還是拿我沒辦法,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宮裡,大人最好還是不要管了,咱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否則鬧到最後,大人恐怕也討不到什麼好去。」 這米員外很自然地說出這些話來,彷彿在哄小孩不要玩火似的,把楊秋池氣得差點吐血,大喝道:「我不管你牽涉到誰,煽動饑民造反就是株族的死罪!趕緊招供出你後面的主謀,否則,大刑伺候!」 米員外笑了好像一隻老虎看著一隻不自量力對自己咆哮的餓狼。 楊秋池大怒,叫道:「給我將他拉下去,重打……」 正在這時,楊秋池耳邊傳來金師爺重重的咳嗽聲,楊秋池一愣,強行壓下了火,扭頭瞧了金師爺一眼。 金師爺走到楊秋池身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先弄清楚他的後台,大人切不可鹵莽。」 金師爺一點撥,揚秋池頓時清醒了不少,這政治鬥爭千變萬化。尤其是涉及到皇宮裡的人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自己查案盡心是好的,可千萬別把自己給搭進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楊秋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龍井香茶,定了定心神,換了個笑臉,這才繼續問道;「米員外。你說牽涉到宮裡。到底牽涉到誰啊?說給本官聽聽如何?」 米員外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大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這是誠心替大人著想。如果知道了,反而不好辦,不如現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都好。」 頓了頓,米員外又意味深長地對楊秋池和旁邊的羅千戶說道:「如果這件事情兩位大人能高抬貴手。這糧食賑災用了也就用了,我不再追討,而且,我並非不懂處事之人,事後,米某人自然會有一番心意送給兩位大人的。」 楊秋池一聽,這老小居然在公堂之上公然行賄朝廷官員,不是失心瘋,就是真的後台極硬。心又是一凜。自己可得加倍小心。 楊秋池看了看羅千戶,見他臉色神情有些尷尬,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秋池知道,造反案不像一般案件,都是政治上的鬥爭,需要的是理性而不是情感。必須先搞清楚他的後台,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辦。當下道:「米員外。你也知道,這案與別的不同,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定的。你要不說出你背後的人。叫我如何相信你呢?」 米員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吧。湖廣右布政使權大人與我交情頗深,我說的話在他那裡還是很管用的。」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那塊石頭落了地,微笑道:「這一點我猜出來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權布政使已經被我下了大牢。」隨即想到,沒有那麼簡單,權布政使算不上宮裡的人,宮裡的人應該是指的皇親國戚,一顆心隨即又懸了起來。 米員外有些驚訝,跪在那裡,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搞不清楚這個年輕人是誰,權布政使是從二品高官,這個小伙居然能將他下了大牢,這人究竟是誰?米員外不敢小視,決定翻最後的王牌。 米員外咳嗽了一聲,有些得意地說道:「大人,實話給你說了吧,定國公徐增壽的兒徐景昌的小妾,就是我的女兒。 什麼定國公的兒的小妾?楊秋池聽得一頭霧水,看看羅千戶,見他如泥菩薩一般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反應,這更讓楊秋池心驚,連錦衣衛千戶都無動於衷,如果米員外說的這個人他不認識或者不是什麼大人物的話,羅千戶都不會這種表情,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來頭太大,羅千戶這老狐狸知道惹不起。 這定國公看來是個很強硬的後台,這定國公徐增壽究竟是何方神聖?連錦衣衛千戶都成了這個泥菩薩樣。 楊秋池轉過頭看了看一旁記錄的金師爺,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向後堂努了努嘴。 楊秋池會意,向羅千戶笑了笑:「羅大人,不好意思,我有點鬧肚,去去就來。」 羅千戶欠了欠身:「大人請便。」 楊秋轉身進了後堂。金師爺跟了進來。宋芸兒正躲在後面偷聽呢,也跟著他們來到屋外天井裡。 楊秋池站住了,瞧著金師爺:「這定國公徐增壽到底是誰?真的那麼厲害嗚?」 金師爺苦笑:「不是一般的利害,大人,定國公徐增壽是明王朝開國元勳、山王徐達的最小一個兒,他的姐姐就是當今萬歲最敬愛的徐皇后!」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徐氏一族 許增壽楊秋池不知道,這徐達他還是知道的,不過,所知道的徐達也大部分來自於金庸的武俠小說,那大部分都是虛構的,所以,他也不清楚可能成為自己對頭的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金師爺續道:「靖難之役,許增壽雖然一隻在建的京城裡,卻想方設法將建方面的情況悄悄傳報給皇上,為皇上攻入京城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惜的是,建在南京即將被攻破之際,終於發覺了徐增壽暗幫助皇上的事情,親手將他斬於劍下。」 「皇上入城後抱著徐增壽的屍體痛哭,隨即又追封他為定國公,謚忠懇。讓他的兒徐景昌繼承爵位,徐景昌就是現在的定國公。」 這下楊秋池傻眼了,原來這米員外還有這麼大一個靠山,難怪這麼囂張。隨即想起羅千戶的表情,這老狐狸身為錦衣衛千戶,對自己轄區內的大人物那肯定是瞭如指掌,當然知道米員外有這強硬後台,他惹不起,正好自己傻乎乎冒頭出來了,樂得有人頂缸,故意在那裝作不知道。 金師爺又低聲道;「好在徐皇后已經在永樂五年病逝,徐家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但也不可小視。」 楊秋池聽罷,稍稍鬆了口氣,現在還不清楚這米員外的靠山定國公徐景昌是否知道他私吞賑災糧,煽動饑民搶糧暴亂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不清楚會怎麼處理,不過,自己將米員外揪了出來,不管他們將來怎麼處理,這個大後台都不會感激自己的,說不定還要給自己小鞋穿。這可怎麼辦呢? 宋芸兒也驚呆了,別的她不知道,可皇后徐氏她最清楚了,徐氏不僅為明成祖奪取皇位建功卓著。而且飽讀詩書,親自編寫了明朝以後女必讀篇目《內訓》二十篇,《勸善書》一部,頒行天下。 另外,徐氏還給經書《夢感佛說第一系有大功德經》親自撰寫了序言,這部經書連同它的序言,不但頒行天下,而且迅速入藏,被列為佛經之一。天下僧尼並善男信女無不口誦心念。此經直到清乾隆三十年以後,才正式被提出為「偽經」,從而排除在佛經典藏之外。 因此,明成祖對這位皇后可是敬愛有加,所以永樂五年,也就是楊秋池穿越道明朝之前兩年。皇后徐氏病死,明成祖朱棣十分悲傷,「帝悲怮,為薦大齋於靈谷、天禧二寺,聽群臣致祭,光祿為具物。」並且從此再沒有立皇后。 徐皇后雖然病逝,但餘威尚在,加上皇上與徐家的關係,這案最後會怎麼處理。還真不好預測。 所以,一邊是皇上明成祖,一邊是皇后徐氏的親侄兒定國公徐景昌,楊秋池心裡直叫苦,這場鬥爭不管結果如何,雙方都不會感激他楊秋池的。 金師爺見楊秋池愁眉苦臉,低聲道:「大人。雖然這米員外與皇后有拐著彎的關係,但是,定國公徐增壽一家與徐皇后雖然是姐弟。但關係非常的微妙。」 「當年皇上封徐增壽為定國公,並讓徐景昌繼承爵位。徐皇后生前是強烈反對的,她認為弟弟雖然幫了自己,卻背叛了建,是不忠,從大義上講是有違父親徐達地忠義之名。許皇后始終不肯認可徐景昌這定國公的爵位。」 楊秋池一聽,頓時高興了起來:「他們姐弟不合?」 金師爺點點頭:「這米員外這次犯的罪又是,私吞賑災糧,並煽動饑民搶糧謀反,現狀雖然還不知道是否有建餘黨在後面主使,光是皇上最痛恨的這幾條,就夠他米員外喝一壺的了!」 「太祖皇上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曾下令在個府州縣衙門左側設皮場廟,在這裡將貪官的皮剝下來,塞上稻草,擺到衙門公堂旁邊,用以警告繼任的官員。」 金師爺說道這裡,楊秋池興奮地插話道;「對對,這事情我也聽說過,好像叫什麼『剝皮實草』,對吧?」 金師爺點點頭:「正式,當今皇上和太祖皇帝一樣,對貪官也是深惡痛絕。皇上剛剛登基,就命京官七品以上,外官縣令以上各舉一人,量才擢用,如果舉薦的人犯了貪污之罪,舉主連坐,要一起處死地。所以皇上絕對不會姑息養奸。」 「另外,許皇后已經仙逝,米員外地靠山也就只有定國公,雖然皇上痛惜定國公為國捐軀,但對膽敢謀反之人也絕對不會手軟的,更何況這米員外還只是定國公的一個小妾的父親。」 金師爺一番話,說的楊秋池連連點頭,心大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金師爺接著續道;「再說了,大人差這案是皇上親授的指責縮在,是奉旨辦事,為了維護皇上的江山社稷,謀反案無論查道誰,都鐵面無私,這樣就能贏得皇上進一步地信任。」 楊秋池摸著下巴,好像感覺到自己有點鐵麵包公的味道了,有些得意,可回過頭一想這案,卻有不知該具體如何處理,問道;「金先生,這案件該怎麼辦呢?推給錦衣衛羅千戶如何?」 「不好!」金師爺搖搖頭,「那樣的話,大人的功勞可就全被人家搶去了。」 「對對!」楊秋池點頭,「那怎麼辦呢?」 宋芸兒聽的頭都大了,這麼複雜,繞來繞去的,她辦事喜歡簡單乾脆,當下建議到:「別想了,反正徐皇后已經仙逝,那定國公肯定也知道,咱們也就裝著不知道這米員外與徐家的關係,把這矮冬瓜一刀喀嚓了,大家乾淨!你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啊,這權力不用拿來幹什麼?誰叫他私吞賑災糧,還煽動謀反,人人鎝而誅之!」 楊秋池心一動,說道;「芸兒說的倒是個主意,鬧大了反而給皇上找麻煩,反正只是定國公兒的一個小妾地老爹,這小妾連老婆都算不上,她爹就更不算什麼了,殺了也就殺了,誰還會為個小妾出頭不成?」 金師爺搖搖頭:「這一招太險了,大人沒有必要冒險。雖然不清楚定國公是否知道米員外的事情,不知道他會不會幫米員外出頭,但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如果大人將米員外先斬後奏,就是不給定國公的面,也是不給仙逝的徐皇后的面,定國公此刻不說,也保不定心有隔閡。」 「再說了,徐增壽本來就是皇親國戚,而又是為皇上而死,是皇上的功臣,對皇親國戚和功臣的親屬犯罪,雖然是否劃歸屬『八議』範疇尚待斟酌,而且按照常規,犯了謀反等十惡不赦之罪地人,即使屬於八議的範圍,也不能得到議、請、減的特別照顧,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看在定國公徐增壽為了幫自己而慘死地情分上,法外開恩也未可知。因此,魯莽不得。」 金師爺說的『八議』,是國古代法律面前不平等的典型表現形式之一,就是指法定地八種人犯罪,一般司法機關無權審判,必須奏請皇帝裁決,由皇帝根據其身份及具體情況減免刑罰的制度。 這八種人是親、故、賢、能、功、貴、勤、賓,包括皇親國戚,皇帝的故舊,德高望重的人,統治才能出眾的人,對國家有大功勳的,上層貴族官僚,為國家服務勤勞有大貢獻的人,前朝的貴族及其後代。 「八議」制度源於西周的「八辟」,是「刑不上大夫」的禮制原則在刑罰適用上的具體體現。成為後世歷代法典的一項重要制度,歷經一千百餘年直到清朝滅亡之前,相沿不改。不過,如果屬於「八議」的人犯的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按規定一般是不能享受八議特權的。 雖然八議制度「議親」、「議功」主要指的皇親國戚或者為國立功者本人,但七家屬犯罪,往往也劃歸「八議」範圍,至於「親」、「功」者的小妾的老爹是不是屬於這個範圍,誰也不好說。剛才金師爺的話的意思就是最好由皇上來定,這樣最穩妥,萬一皇上說是,而且要減免刑罰,楊秋池卻把他先斬後奏了,那就不妥了。 金師爺接著續道:「大人你今晚上一連立了三件大功:將武昌府即將爆發的饑民暴亂及時化解,又順利地實現了放糧賑災,安撫饑民,此乃第一功;偵破權布政使、譚知府與米員外官私勾結,私吞賑災糧,此乃第二功;偵破了米員外指使家奴,煽動饑民搶糧謀反,此乃第三功。大人已經立了三件大功,現在沒有必要貪功冒險,否則不僅前功盡棄,鷗鳥搞不好反倒會惹禍上身。」 楊秋池心一凜,前功盡棄的事情他以前就幹過,偵破建餘黨企圖劫持皇上愛妃案,那是多大的功勞啊,可就是因為頭腦發熱,沒有想好就擅自私放泥娃娃宋晴,不僅前功盡棄,還差點被李公公先斬後奏,就地正法。現在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金師爺不愧是經久官場,對其的利害關係十分瞭解,經他這一說,連宋芸兒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注意不太高明了,吐了吐舌頭,對金師爺道:「喂,你就別繞彎了,該怎麼辦你直說吧。」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審訊譚知府 金師爺笑了笑,說道:「先用緩兵之計,暫時不審訊米員外,命羅千戶派錦衣衛將他軟禁在千戶所,嚴加看守。同時,從外圍繼續查,查清楚那個斜眼年人是否與米員外有關係,是否與建餘黨有關,如果有,那就最好,大人就可成竹在胸,穩操勝券了。」 「不管是否有關係,大人都要將米員外、權布政使、譚知府三人的案寫成密報,通過湖廣錦衣衛八百里加急報給紀綱指揮使大人,由他報請皇上定奪,大人靜等消息,奉旨辦事,那就萬無一失了。」 「高!實在是高!」楊秋池哈哈大笑,學著《地道戰》偽軍官的樣,翹拇指讚道。 雖然這個方法自己也能想到,可是,沒有金師爺的分析,自己可不敢輕易拿主意。心想,以後有這兩個師爺幫忙出主意,在將來的政治鬥爭,就不會再犯以前那種低級錯誤了。 宋芸兒也笑道:「你這個狗頭軍師還真有兩下字,難怪我爹老誇你聰明能幹,依為臂膀呢。」 「多謝大人誇獎,多謝小姐謬讚。鄙人愧不敢當。」金師爺連忙拱手。 楊秋池回到大堂,當一坐,笑嘻嘻說道:「米員外,請起來吧。」 米員外得意洋洋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袍下擺的灰塵。楊秋池說道:「雖然你與定國公有如此淵源,不過,這件案牽扯太大,本官卻不能坐視。」 轉頭對羅千戶說道:「羅大人,麻煩你指派一個副千戶,帶錦衣衛將米員外帶出去……」 「大人不必客氣。米某人自己回去就行了。」米員外心得意地笑道。看來這青年官員還是知道厲害的,不敢動自己。 楊秋池冷笑:「米員外,你誤會了。這件案還沒查清楚之前,我們只能將你軟禁起來,你放心,錦衣衛回負責你的安全的。」轉頭對羅千戶說:「請你派個副千戶帶錦衣衛將米員外押回千戶所軟禁,嚴加看守,不得有任何差錯。」 米員外這才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看來,這青年錦衣衛不簡單。 羅千戶起身拱手答應。面露欽佩之色,表情更是敬畏,出門叫了一個副千戶,帶著錦衣衛將米員外帶了下去。 楊秋池派人查問了搜尋那斜眼年人的情況,得知雖然發現了幾個斜眼的人,但經過鏢師們地辨認,都排除了。 楊秋池吩咐將譚知府帶上來,譚知府眼見楊秋池連布政使都抓了,把湖廣地方所有政要都震懾得像落水的鵪鶉似的,知道了厲害,精神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他上到昔日自己審案的公堂上,沒等兩邊錦衣衛恐嚇,自己咕咚一聲就跪下了。 楊秋池驚堂一拍,喝道:「你與權政使、米員外三人官私勾結,侵吞賑災公糧,引發民憤,幾乎釀成暴亂,你可知道後果嗎?」 譚知府嚇得渾身發抖,但他雙手被綁,雖然不好磕頭,卻也還是努力的將頭彎下去,連稱饒命,動作太大,差點翻倒。 楊秋池又道:「你受賄了二萬兩的白銀,你可知道太祖皇上和當今皇上是如何對付貪官的嗎?」 譚知府當然知道,想起剝皮實草,嚇得三魂七魄產不多都散光了,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一個勁掙扎著磕頭的份。 楊秋池知道審訊犯人紅臉白臉都要唱,現在把他已經嚇成了這個樣,該唱紅臉了,這樣效果會更好。當下吩咐將譚知府身上綁著的繩解開。譚知府不知道楊秋池要幹什麼,繩解開後,傻愣愣跌坐在那裡,都快成神經病了。 楊秋池語氣放緩,說道:「譚知府,你前面的態度很好,供出了布政使和米員外這兩個蛀蟲,為這起案的偵破立了功,本官一定會在奏折裡將你立功贖罪的表現寫明的。」 聽了這話,譚知府的三魂七魄終於跑回了一小點,就這一小點,也足夠讓他明白了楊秋池在說什麼,頓時激動得眼淚嘩啦啦往外湧,老大不小的人竟然匍匐在地,嗚嗚哭了起來,隨即又連連磕頭咚咚作響:「楊大人對譚某恩同再造,譚某沒齒難忘。」 楊秋池道:「不過,本官希望譚大人能夠繼續檢舉揭發,繼續立功,只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啊。」 譚知府磕著頭嗚咽著道:「是,譚某明白,譚某一定將自己知道的全都供述出來,決不敢隱瞞一星半點。」「好,你先將你們如何勾結私吞賑災糧餓經過如實交代出來……」 「是,」譚知府又磕了一個頭,這才交代道:「去年湖廣武昌府方圓幾百里鬧蝗災,權布政使向朝廷冰雹請求放糧賑災,得到皇上恩准。過年的時候,米員外將權布政使和我請到他家,那天沒有別人,米員外就說了一個計劃,讓我們將朝廷賑災的糧食全部轉給他,他給我們兩人一共五萬白銀的好處,我當時嚇壞了。」 說到這裡,譚知府想了想,咬咬牙,磕頭供述道:「我全坦白,以往賑災,都是布政司請求朝廷賑災,而具體的賑災事宜都是知府衙門具體負責,權布政使和我也不是沒吞過賑災糧,可十成吞過一兩成就不得了了,**成還是要放糧賑災的,不然的話,饑民一旦鬧事,什麼都完了。」 楊秋池插話道:「權布政使幹過這種事情嗎?我是指將賑災糧全部侵吞的事情?」 譚知府略一思索,隨即搖頭道:「沒有,湖廣武昌府賑災我都參與了的,大部分糧食還是都發放了的。」頓了頓,又續道,「至於他沒來湖廣當布政使之前的情況,我不大清楚。」 楊秋池若有所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所以我聽了這話,雖然那五萬兩的好處著實誘人,分到我名下至少也有兩成,但我還是不敢答應,畢竟腦袋要緊。但布政使大人好像已經首肯了此事,見我不答應,便提到了前年我負責加固長江堤壩的事情。」 譚知府說到這裡,伸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喘息了一下,才續道:「那一次我將朝廷修堤款私吞了三千兩被發覺了,是權布政使按下了這起案,將我保了下來。我聽他提到這事,就知道他拿這件事情來壓我,如果我不答應,立馬就要倒霉。」 「我想,反正那件案一旦暴露,自己肯定死路一條,左右是個死,便答應了。米員外隨後派人給我送來了承諾的五萬兩白銀,我親自帶人將其的四萬兩送到了權布政使的內宅。」 楊秋池冷笑一聲:「這麼看來,這權布政使與米員外的關係倒是很密切哦。」 譚知府微微抬頭瞅了楊秋池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道:「是的,聽說,聽說權布政使原來只是一個小縣令,刻意巴結米員外,米員外幫他在朝廷活動,這才步步高陞,一直到了現在的位置。」「哦?這米員外居然有如此能耐?」楊秋池心更是一凜,看來,金師爺說的一點沒錯,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自己用緩兵之計、請旨辦事這一招是最穩妥的。示意讓譚知府接著往下說。 譚知府續道:「我問米員外,無糧賑災饑民鬧事怎麼辦?米員外說他會安排人將糧倉燒了,就或是看守失火,再叫朝廷撥糧下來就是。再說他的米行還有米賣,他還要開粥廣放粥。我說這樣的話那你不是沒什麼好處了嗎,他讓我不用管。」 「第一批賑災糧運到之後,權布政使安排了親信假裝運糧進布政司衙門糧倉裡存放,但實際上糧食卻直接運到了米員外家糧倉。當晚布政司的空糧倉就失火了。我知道肯定是米員外安排人放的火。」 「權布政使又向朝廷要賑災糧。我以為這一次糧食運到了就可以賑災了,因為我看見滿城的饑民許多人餓死,我心裡也慌,生怕事情鬧大,沒想到,那天米員外又把我和權布政使請到了家裡,說還是老規矩,他要全部的賑災糧,給我們兩人一共五萬兩白銀的好處。」 「我一聽就嚇壞了,這一段時間我發現米員外一直在高價賣糧,而且價格高得離譜,好像根本就不希望糧食賣出去一樣,也沒見他開粥場放粥,反倒是饑民紛紛湧進武昌城,越集越多,已經有數萬之眾。我知道,如果這一次又將賑災糧全部私吞,一粒糧食都不放,滿城饑民非暴亂不可。」 「我說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敢了。可米員外和權布政使提起了我第七房小妾的事情,我只好再次屈服。」 楊秋池笑道:「想不到譚大人一連娶了七個小妾,看不出譚大人人老心不老,這身骨還很厲害嘛。嘿嘿嘿。」 譚知府老臉騷得通紅,支吾著說不話。 楊秋池收斂了笑容,問道:「你的第七房小妾怎麼了?難道是這矮冬瓜幫你什麼忙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刑訊權布政使 譚知府回答:「這件事上米員外和權布政使都幫了我。這第七房小妾原來是武昌府蒲坼縣的一個縣丞的小妾,長得十分的可人,我去年秋後下去巡視的時候看了,想和這縣丞把這小妾要過來,可這縣丞死活不肯,我就……,我就……,我就……」譚知府一連幾個我就,就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楊秋池知道其肯定有很齷齪的事情,也不追問,靜等他說下去。 譚知府艱難地嚥了一聲口水,這才續道:「我就把這件事和米員外、權布政使兩人說了,他二人幫我出了個主意,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竅,居然同意了。米員外叫人假扮盜賊,潛入那縣丞家,殺了他滿門上下十多口,故意留下那小妾。」 「我親自負責查這案,藉機收了那小妾。然後出錢找了個死囚將殺人的事扛了下來,報上去之後,有權布政使庇護,一切很順利,將那死囚殺了滅了口,又給這縣丞其他家人爭取了不少朝廷撫恤,堵住了他們的嘴。」 「你們***可真夠卑鄙的!」楊秋池怒罵道。 譚知府連連磕頭道:「譚某知罪了……,其實,那小妾才到我府上沒多久,我帶她到米員外家作客,被米員外看見了,也很喜歡,非要我讓給他,軟磨硬泡,還許以重金,我惹不起他。只好簽了契,將這小妾讓給了他做小妾了。」 「你們!你們真他媽夠骯髒的,這女人又不是物什,能讓來讓去的嗎?」楊秋池氣極反笑。 這一點楊秋池就不瞭解了。古代的小妾還真就和物什沒什麼兩樣,是可以讓來讓去,甚至相互交換的。 學家蘇東坡貶官之時,將身邊的小妾一律送人,這其據說有兩個小妾已經身懷有孕。蘇東坡的朋友蔣某來為他送行,看見了蘇東坡的小妾春娘,十分愛慕,便與蘇東坡商量用一匹白馬換春娘,蘇東坡居然答應了。沒想到春娘性情剛烈,怒斥蘇東坡之後,撞槐而死。 楊秋池罵完之後,接著說道:「譚知府,你一定要像這樣老實坦白,只有坦白才是你唯一出路。」 楊秋池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你***坦白的這些事情隨便一件查實之後都夠你砍腦袋的,坦白有個屁用,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譚知府還在為自己最後一線生機努力交代:「我聽說二人提到這件事情,便知道只有屈服。朝廷的賑災糧很快又運到倆,這一次放在了我的衙門糧倉裡,因為米家糧倉就在知府衙門後面不遠,直到昨晚上才將糧食全部悄悄轉移到了米家糧倉裡。本來原定今晚燒糧倉的。沒想到,沒想到大人就來了。」 楊秋池問道:「你在米員外家見過一個年斜眼之人嗎?」 「年斜眼之人?」譚知府自言自語,低頭思索著說道:「好像見過……好像有一個,是在哪裡呢……對,那一次我帶我的小妾去米員外家做客,當時米員外出去了一下,到外面和一個人說了幾句話,我感覺到那人看我們的眼神有點怪……現在想起來了,好像就是斜眼……,沒錯,是個年人。」 楊秋池一下來了興趣:「那年人在米員外家?是客人還是家奴?」 「不大象家奴,看得出來米員外對他非常的敬畏。」 「敬畏?」楊秋池一皺眉,能讓米員外這樣的人敬畏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別又弄出什麼大人物來,那自己可就頭大了。接著問道:「那人現在在哪裡?」 「我不大清楚,那一次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 楊秋池立即佈置南宮雄帶錦衣衛到米員外家搜查那個年斜眼人,然後接著審訊,問譚知府:「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隨後,楊秋池又例行公事問了一句,「要老實坦白哦,如果查出來你沒主動交待的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是是!」譚知府也知道反正自己已經被查證屬實的犯罪足夠砍腦袋的了,所以他只有抓住坦白從寬這根稻草,爭取寬大處理,於是乎,把自己以前犯的罪過大大小小統統往外倒,甚至連踢寡婦門、刨絕戶墳之類的都統統交代了出來。 楊秋池一聽頭都大了,現在可沒功夫聽他這些,吩咐他下去自己寫交待材料交上來。 譚知府在金師爺錄的口供上簽字畫押之後,被押了下去,接著,權布政使被押了上來。錦衣衛讓他跪下,權布政使卻傲立不跪。 楊秋池沉聲道:「姓權的,你現在是人犯,見了本官因何不跪?」 「我乃朝廷從二品官員,要摘我的烏紗帽還輪不到你!」權布政使冷笑道。 楊秋池愕然對羅千戶笑道:「這傢伙看不起我們錦衣衛,羅大人,你說該怎麼辦?」 錦衣衛可都是狠角色,前怕豺狼後怕虎的人可當不了錦衣衛,更當不了錦衣衛的高官。方才是涉及到徐皇后與皇上之間的事情,那是皇親國戚,情況不明,他羅千戶不敢胡亂插手,可現在面對一個普通朝廷官員,別說是從二品,如果沒有徐皇后那種後台,更高的官他也不怵,更何況已經將對方人贓俱獲,罪已坐實,羅千戶心裡有底,當下道:「給我掌嘴五十!」 兩邊錦衣衛齊聲答應,拿出專門掌嘴的火漆令牌,辟哩啪啦就是一頓狠扇,打得權布政使口鼻鮮血飛濺,這五十下打下來,權布政使兩腮腫得像發了酵的饅頭,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顆,說話烏拉烏拉的。 楊秋池好整以暇問道:「如何?權大人,你肯跪了嗎?如果還不肯,我就再打你八十殺威棍!」 權布政使也是進士出身,弱書生一個,多年當官養尊處優慣了,歷來都是他打別人,哪裡挨過這等酷刑,何曾受過這個苦,高官的傲氣本來還想讓他硬挺挺,可聽說還要再打八十殺威棍,頓時雙膝發軟,哆哆嗦嗦了幾下,終於跪了下來。 楊秋池就是要先打掉他的這種威風,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地進行審訊,才有可能撬開他的嘴。 楊秋池問道:「姓權的,願意交代了嗎?」 權布政使雖然下跪了,卻還是一言不發。 羅千戶怒道:「這廝不動刑看來是不肯招的,動刑吧!楊大人。」 楊秋池點了點頭。 羅千戶吼道:「動刑,給我上夾棍!」 錦衣衛拿來刑具,很麻利地上了夾棍。 羅千戶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權布政使臉色慘白,緊咬著被打腫了的肥嘴唇,一言不發。 「動刑!」施刑的錦衣衛一齊用力,夾著腳踝的夾棍被壓緊,劇烈的疼痛撕裂著權布政使的每一根神經,這種持續的疼痛讓權布政使慘叫著瞪大了雙眼,眼珠都差點瞪出來了。 這種疼痛可不是剛才掌嘴的疼痛能夠比擬的。這些錦衣衛上夾棍非常有經驗,眼看著犯人馬上要昏過去,便減輕一點用力,等到清醒了又加重,以讓犯人飽嘗這種持續的劇烈疼痛為原則。 但是最終,權布政使還是昏死了過去,楊秋池命令松刑,用冷水將他澆醒,楊秋池問道:「權大人,你願意交待了嗎?」 「交待什麼?」 「你與譚知府、米員外三人勾結私吞賑災糧的事情!」 「我不知道楊大人你在說什麼?」權布政使含含糊糊說道。 「掌嘴五十你還嘴硬?羅大人已經從你內宅搜出了八玩完兩白銀,你作何解釋?」 「我府上沒有白銀,我不知道為什麼羅大人到了我的內宅,就憑空出現了這麼多白銀!」 什麼?羅千戶這一下可真的火了:「你是說老栽贓陷害你了?」 權布政使給他來個默認。 羅千戶怒火已經燒到了頭頂:「他娘的,譚知府已經供認是米員外分兩次賄賂你們的十萬兩白銀,他分了二萬兩,你分了八萬兩,譚知府分兩次親自給送到府上的,你他娘的居然說成我栽贓陷害你!老拿得出來那麼多銀來陷害你嗎?」 「羅大人當錦衣衛千戶多年,怎麼會拿不出來呢?」權布政使嘴裡咕嚕著說道。 這一下可把羅千戶氣得七竅生煙:「來人,給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是!錦衣衛齊聲答應,卻不動地方。 羅千戶怒喝道:「怎麼還不動手?」 「大人,您,您還沒說打多少呢?」一個錦衣衛陪著笑臉。 羅千戶氣得一個勁拍桌:「蠢材!我沒說就是一直打,打到我喊停為止!」 「是!」錦衣衛們衝上來架起權布政使拖到公堂外月台之上,膀掄圓了辟哩啪啦打將起來。 權布政使先是長聲慘叫,到後來哭爹喊娘,最後不叫了,想必是昏過去了。 果然,一個錦衣衛跑了上來說道:「大人,人犯昏死過去了。」 「澆醒了再打!」羅千戶氣得腦袋發昏。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攻心戰 那錦衣衛答應了一聲就要往下跑,楊秋池一擺手:「慢!」隨即對羅千戶說道:「很明顯,這老小知道自己死罪難逃,這用刑的痛苦他又抵擋不住,所以想故意激怒羅大人,好讓你盛怒之下將他打死,這樣就成了個糊塗案,也不會追究,至少還可保住他的名節。」 楊秋池一點撥,羅千戶頓時清查了,連連點頭,心想好險,要是自己沒問清楚就把他打死了,死無對證,那自己可就麻煩了,畢竟他是朝廷從二品的高官,可不能受人以柄,幸虧楊秋池提醒,忙問楊秋池該怎麼辦。 「將他押上來,先審一審。」 權布政使已經昏死了過去,兩個錦衣衛將他駕著拖上堂來,砰的一聲扔在地上,下巴磕在青石板上,將舌頭咬了一下,痛的一機靈,慢慢的醒了過來。 楊秋池吩咐將他身上的繩解開,拿了一把椅放在大堂間,將他扶在椅上坐好。吩咐錦衣衛端來一盆涼水,親手用毛巾泡了涼水擰乾,替他擦掉了臉上的血污,一邊擦還一邊皺著眉對那些錦衣衛吼道:「搞什麼的!下手如此之重,真是反了你們了!」 那些錦衣衛面面相覷,不知道楊秋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權布政使以為這一次羅千戶盛怒之下肯定會將自己亂棍打死。沒想到打了一頓就不打了,楊秋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還親自給他洗臉,儘管心裡知道很清楚,楊秋池這是喝紅臉,目的還是要問口供,但楊秋池拿他當人看,心裡畢竟好受了一些。 等楊秋池替他擦完臉,權布政使艱難的張開嘴說了聲:「謝謝楊大人。」 楊秋池微微一笑,吩咐錦衣衛將那洗成了一盆血水的臉盆端了下去。拿了把椅坐在他旁邊,先是歎了口氣,才說道:「權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請你一定要理解。」 權布政使含糊的說道:「我明白的,楊大人,不過,你不必多問了,我不會說扣。」 楊秋池笑了笑,岔開話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熬到米員外的靠山來救你!」 權布政使紅腫的滿是傷痕的肥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眼閃出欽佩的神情,卻還是一聲不吭。 楊秋池多年的刑偵生涯,雖然搞的是法醫,但審訊這一套也很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所以,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必須先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將他賴以支撐的精神支柱砍倒,只有這樣,才能取得突破。 這種攻心戰一旦成功,對共同犯罪的全面突破,查清全部犯罪那可是很有利的,自願說比強迫說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 楊秋池續道:「我知道米員外的後台是誰,米員外的女兒嫁給定國公餘增壽的兒徐景昌,而徐景昌就是徐皇后的親侄兒,米員外有徐景早這樣的皇親國戚做後盾,所以你們有持無恐,對嗎?」 權布政使笑了,雖然笑很難看,還是不說話。 楊秋池臉上露出一線譏諷:「雖然米員外有這麼大的一個靠山,不過,你真以為米員外會用這處靠山來保你嗎?這個靠山又真的能保得住你們嗎?」 權布政使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當他開始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問題原本是那麼的嚴重。 楊秋池發現了他臉色的變化,說道:「權大人,我知道你是從知縣一步步上到這個位置的,而這一切,都是米員外給你的,他米員外有如此靠山,又有的是錢通路,所以,你攀了上顆大樹,當然平步青雲了。」 「不過,你應該知道,他只是飛庫手打小說他手裡的一枚棋,他為什麼要扶植你?就是要你當他的傀儡,聽他的擺佈,想必,這麼些年你幫他做了不少事情吧?不說別的,單單就這兩票賑災糧,你幫他侵吞了,你和譚知府得到的還比不上他一個零頭!」 「不過,他米員外讓你們在幫他侵吞了這兩筆賑災糧,並不是要拿去賺錢,他是別有目的的!這一點你清楚嗎?」 權布政使一愣,不由自主搖了搖頭。 楊秋池話鋒一轉,突然問道:「我問你,米員外的米行出售糧食價格如何你知道嗎?」 權布政使不知道楊秋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又搖了搖頭。 「一碗米一兩白銀!」楊秋池恨聲道,「權大人,換成你,這麼高的米價,你會買嗎?」 權布政使又搖了搖頭,心已經隱隱猜到楊秋池話的意思了,緊張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道:「我話說到這裡,你應該猜得到了,按理說,災荒之年,糧食正是賣高價的好機會,只要價格不是高的離譜,老百姓又能承受的話,他米員外要在這上面大賺一筆那是輕而易舉的。米員外之所以賣那麼高的幾乎沒人會去買的價格,就是不想把米賣出去,但又不想別人發現他的用心,所以才用高的離譜的米價買米。」 「他不賣米,那他從你手裡拿走的幾百萬斤賑災大米,又用來幹什麼呢?我相依,他米員外從你手拿走那麼多糧食並不是要去賣高價,而是圍積起來別有目的!」 「什麼目的?」權布政使緊張的問道,心的猜測已經越來越清晰,但他不希望聽到那樣的結果,卻又不得不問。 「幾百萬斤的糧食,他一定就算吃到天荒地老也吃不分完,他根本又不想賣,那他囤積那麼多米來幹什麼?什麼情況下才會用得了那麼多的大米?什麼人才需要那麼多大米?」 「軍糧?他在準備軍糧?」權布政使聲音發顫,楊秋池的循循善誘,為他揭開了一個可怕的驚天大秘密,自己原來一直在被別人當槍使而不自知。 「對!他肯定與建餘黨之類的謀反分有關,為他們籌集軍糧,一旦打起仗起來,後勤保障是關鍵。某種意義上說,戰爭打的就是後勤,沒有糧草,再強大的軍隊耗到最後也不堪一擊。」 權布政使雖然聽不大懂楊秋池的知,但話的含義他是知道的。如果米員外真的與謀反有關,那自己.....權布政使不敢再往下想,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流淌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恐懼害怕。 楊秋池又問:「他米員外以前也讓你籌措過糧食吧?」 權布政使心理防線已經開始鬆動,只要自己落了網,這種私吞賑災糧的事情目標大,涉及人多。所以很容易查,隱瞞是隱瞞不了的,再者說,這一次的事情廉江已經夠掉腦袋了,不在乎多一點類似的事情,便點了點頭。 「你把事情說一下。」楊秋池道,見權布政使有些猶豫,又補充道:「權大人,我是在幫你,我幫是看清楚眼前的處境,你看不清楚的話,他米員外犯的可是謀反死罪,你是幫兇,到時候誅連族,凌遲處死,那時候再想說,可就悔之晚已!」 權布政使眼神閃出一絲恐怖,遲疑了一下:「光憑他囤積大量糧食,還不能定他謀反吧?」 楊秋池已經看出來,權布政使對米員外的真是身份應該還不知道,如果不能讓權布政使相信米員外犯的是謀反死罪,他心裡就會存有希望,就不可能全盤交代。 楊秋池問權布政使:「你以前負責過賑災嗎?」 權布政使點點頭:「負責過,我當官這麼多年,賑災少說也有七次了。」 「那往年鬧饑荒,武昌城裡也有這麼多饑民嗎?」 權布政使微微一怔,想了想,搖了搖頭:「雖然也有饑民,但沒這麼多。」 「那你知道為什麼這一次這麼多嗎?」 權布政使搖頭。 「那你知道饑民為什麼今晚上都跑到知府衙門前來嗎?」 「他們聽人說今晚要放糧。」 「你和譚知府都很清楚,你們的賑災糧都給了米員外了,換成了你們內宅裡堆積如山的白銀,所以,放糧的消息肯定不是你們放出去的,否則你們拿什麼放給饑民?」 權布政使聽楊秋池處處幫他說話,幫他分析,甚至實事求是的幫他分清責任,不由得十分感激,心的敵意也少了許多。當下說道:「大人說得沒錯,不是我和譚知府散佈的,當時只是和米員外說好,糧食運完之後馬上放火燒糧倉,放火的事情由他來安排,但沒有說到放糧,更不會散佈消息要放糧。」 「我相信你說的話,如果因為火災燒燬糧食,饑民也沒脾氣,只能怪老天,但如果發現糧倉裡根本就沒有糧食,那就會鬧暴亂的。那時候你們的官也就當不了了,所以你們不會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多謝大人明察!」權布政使感慨的說道。 「散佈放糧的消息顯然是對你們不利的,甚至是要了雷你們於死地的,你知道這個消息是誰散佈出去的嗎?你又知道饑民鼓噪搶糧的人究竟是誰嗎?」 權布政使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的誘因,那他也當不了布政使這樣的高官了,聽了楊秋池的話,權布政使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是米員外干的?」 「不是他還能是誰?」楊秋池吩咐金師爺將先前提審的煽動搶糧的米員外那些家奴的口供拿給權布政使看。權布政使才看了幾張,便兩手發抖,幾乎連紙都拿不住了。 楊秋池火上澆油:「如果今天沒有及時發現米員外的陰謀,饑衝進衙門發現糧倉沒糧,你和譚知府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就算不被饑工活活打死,你們兩同樣也會因為丟失賑災糧,引發饑民暴動而被砍頭!他米員外明知道這個結果,為何還要故意這樣做,你知道嗎?」 「為什麼?」權布政使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問道。 「因為他要你們死!」 權布政使驚恐得臉抽搐了一下,喃喃道:「不會的,如果像你所說,他扶植我是要利用我,可我現在才五十來歲,就已經位居從二品高官,我有更多的利用價值,他怎麼會把這麼辛苦扶植起來的人毀掉呢?」 「因為他需要用你的死,來點燃你們謀反的火炬!」楊秋池冷聲道:「你們這樣的侵吞賑災糧的貪官,正好是他們宣揚當今朝魚肉百妖,官逼民反的最好例證,饑民衝進來的時候,他們的人會趁亂殺死你們幾個魚肉百姓的狗官!」 「殺死朝廷官員,沖南衙門搶糧,這些饑民面對這樣的境況,他們還有退路嗎?這個時候,他們的人振臂一呼,豎起招兵旗,幾萬饑群起響應,趁勢奪取武昌城!」 「他就是要用你們的死,來逼近這數萬饑退無可退,跟他們造反,他們造反的第一步,就是踩著你的鮮血出發的,你卻還在這裡指望他來救你!」 楊秋池的這一番話潰了權布政使心理防線,他全身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他一直指望的人原來是有預謀要害自己的人,是要將他推入十八層地獄的人! 權布政使企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掙扎著喃喃道:「他的陰謀現在不是沒成功嗎?我和他是一條上的螞蚱,他應該會出手救我的,他的女婿可是當今皇后的親侄兒,是定國公,皇親國戚,一定會救的。」 話雖這麼說,可從權布政使重重的喘息和絕望的眼神就看得出來,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過,楊秋池已經決定要把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搶走:「別做夢了,他不會救你的,也救不了你!」 「為什麼?」權布政使嘶啞著嗓問。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析 「第一,他的女兒只是繼位定國公的一個小妾,這小妾的老爹算不算皇親國戚,本身就有很大的疑問,也就是說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何保你?」 「第二,你只是他花錢扶植起來的一個傀儡,用完了一腳踢就行了,你與他非親非故,他憑什麼保你?」 「第三,目前查證的就已經可以斷定,他犯的是謀反,這可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沒有特別的原因,皇上不可能法外開恩,就算開恩,最多是將你凌遲改成砍頭,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不過,皇上憑什麼要給你這種恩惠?比你有才比你有功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沾上這謀反,你自己想想,有幾個躲過去了的?你米員外都不一定能躲得過,如何保你?」 「第四,你知道了他那麼秘密,你活著一天,對他就多一天的威脅,你巴不得你死好滅口。他只會把撥通的事情都往你身上推,讓你當替死鬼!」 「第五,他把你保下來有什麼用?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朝廷就算免你死罪,你認為你還能繼續當你的布政使嗎?恐怕連一個品芝麻官都不會給你的!你既然當不了官了,他保你的命幹什麼?費那麼大的勁保一個廢人出來,他吃飽了撐的嗎?他如果還要,傀儡,不會自己再培植嗎?」 「第,也就是最關鍵的,這件案這麼大。不殺幾個,能震懾其他嗎?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正好當替罪羊,不殺你殺誰?而且,殺了你這樣的高官,更可以表明朝廷懲治**的決心,起到的震懾作用那是殺別人的心無法比擬的!」 「所以說,他不僅不會救你,還會通過關係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的身上,認成你的罪,只有這樣他才能脫身,而你成了替死鬼,另外,涉及到謀反,他自身都難保,更保不了你!」 這其的關節楊秋池已經想過,其一些想法是來自於金師爺前面的分析,由於已經成竹在胸。所以楊秋池一口氣炒豆似的說了出來,把個權布政震得目瞪口呆,面無人色。 楊秋池一拍扶手,從椅上站了起來,真到權布政使身後,彎下腰低聲問道:「聽完我的分析,權大人。你還認為米員外會救你嗎?他米員外除了與你們公私勾結侵吞賑災糧之外,還有煽動搶糧企圖引發饑民暴亂的重罪,這可是謀反,要滅族的!如果推到你的身上,你的結果會怎麼樣呢?你認為朝廷還會有人替你說話嗎?」 權布政使全身癱軟在了椅上,緊閉雙眼,重重的喘著粗氣。 楊秋池知道,他心理防線已經被自己徹底摧垮,現在是收網的時候了。又低聲說道:「權大人,我有一條明路,或許能保住你一條性命也未可知。」 權布政使獨猛的睜開眼睛,滿眼乞求之色,慢慢滑下椅。跪倒在地:「大人,楊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人照顧啊,我死不得啊。」磕頭如換屆蒜一般,撞得青石板咚咚直響。 楊秋池道:「權大人,眼下你只有一條路,坦白交代,一方面要如實坦白你自己的罪行,檢舉揭發同案犯,另一方面,你要檢舉其他犯罪,最好檢舉一個比你更大的官的犯罪,舉報他的犯罪越嚴重,你的功勞就越大,你活命的機會就越高,當然,不能為了立功誣告。」 「也就是說,要找一個比你更適合當替罪羊的,當殺雞給猴看的『雞』的只,或許這樣,才能保得住你的命。」 權布政使遲疑道:「可是,我說的能管用嗎?別人會不會按壓不報呢?」 楊秋池知道,現在需要取得他的信任,讓他相信自己會提他的檢舉揭發報上去,這樣他才有生的希望,才會和盤托出。便說道:「你的案是我在負責,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你的坦白和檢舉揭發如實上報,讓皇上自己決定是否饒你不死。」頓了頓,又續道:「你如果能如實坦白,又檢舉揭發別人的犯罪,有重大立功,我想皇上一定會考慮的。」 貪污犯因為檢舉揭發他人的重大犯罪,構成重大立功免於一死的事例還是比較常見的,而且,像權布政使這樣的高官,一旦檢舉揭發,拔出蘿蔔帶出泥,會有一大幫大小貪官落馬,這意義可就大了。 當然,像他這種高官,一旦犯了貪污受賄之類的死罪,往往會成為反而典型,儘管有重大立功,往往也難逃一死,但在沒有推上斷頭台之前,希望就不會破滅,哪怕這個希望其實只是一根稻草,也會緊緊抓住的。 楊秋池準確的抓住了權布政使這種心理,給他這根稻草,讓他不得不說,不能不說,千方百計收腸刮肚想著難檢舉揭發立功的事情,你都不用催,更不用逼,他自己就會巴巴求著你的找著你要把你想到的又可能算立功的事情給你往外倒。 權布政使聽了楊秋池的旅順,呆了半響,怔怔的流下淚來,匍匐在地,哽咽難語。楊秋池能夠理解一個必死的人看見希望的激動,等他慢慢恢復了平靜,這才說道:「權大人,你身體有傷,就坐著說話吧。」 旁邊的錦衣衛上前將權布政使攙扶起來讓他往椅上坐,但他的屁股已經被剛才那一頓亂棍打開了花,根本坐不了,剛才都是依著椅沒坐實。楊秋池讓錦衣衛搬了一把躺椅,讓權布政使趴在椅上說話,這番體貼又讓權布政使感激的老淚縱橫。 楊秋池回到了公棠案桌持,羅千戶見楊秋池回來,連忙欠了欠身,等楊秋池坐下之後,自己才敢坐下。 權布政使兩腮腫的老高,說話不方便,仰著脖含含糊糊的說著,說得比較慢,倒也能聽清楚:「楊大人,多謝你替我說話,不管我這條老命能不能保住,我才承你的情,我一定如實坦白。」 楊秋池微微點頭,問道:「賑災糧是你和米員外,譚知府內外勾結侵吞的吧?」 權布政使道:「是的,米員外說他要全部賑災糧,兩次的全部都要了,我開始也很擔心會出事,但我的官能當到這一步全是仰仗著與定國公的關係和他雄厚的財力疏通關係,我不可能說個不字。」 「剛才聽了楊大人的分析,我才知道,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傀儡,這麼些年來,他讓我回防想法籌措糧食,私吞也好,低價購買也罷,反正通過各種手段,大量籌集糧食。」 「他除了武昌城之外,在京師池州,太平,揚州,長沙等地都秘密建有糧食,囤積了大量的糧食,我當時不知道他要這麼多糧食幹什麼,以為他只是囤積居奇,伺機飛庫網高價出售。聽了大人的分析我才知道,他是在為將來的謀反準備軍糧,我真的不知道他要謀反,否則蝗話,死也不會幫他的。」 楊秋池問:「你好好想想,他除了大量囤積糧食之外,還有什麼謀反跡象?」 權布政使說:「雖然他幫了升了高官,我也幫他做了不少事情,但為了避嫌,從來都是他下命令我執行,平日裡其實很少在一起的,所以,他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楊秋池心想這倒也對,像你這麼個豬頭三,這等謀反大事當然不能和你說,除非拉你入伙。既然他不拉你入伙,說明已經看穿了你根本就不是謀反的料,當槍使倒挺不錯。 楊秋池又問道:「你在米員外家見過一個斜眼的年人嗎?」 「斜眼年人?」權布政使用雙肘撐起了上半身,看了看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楊大人說的是米員外家的王先生嗎?」 「王先生是誰?他是斜眼的嗎?現在在哪裡?」楊秋池也撐起了半個身,急切的問道。 「王先生就是一個年合唱團,一隻眼睛有點斜視,我聽米員外介紹說是他家的教書先生,米員外對他的態度很恭敬。我是前段時間看見他的,以前沒見過,他這人很孤傲,很少說話,他既然是米員外的教書先生,應該就住在米府上吧。」 這之前,南宮雄已經回來的向楊秋池稟告說在米員外家沒有發現那斜眼國年,所以楊秋池說道:「米府沒有,我派錦衣衛去搜查過,米家沒有這麼個人。」 權布政使說道:「米府在武昌城就有兩處府第哦,你們都搜查了嗎?」 「什麼?」楊秋池驚問,「這矮冬瓜在武昌城裡有兩個住所?」 「是的,米員外的夫是有名的悍婦,米員外雖然是個商賈,沒讀過幾本書,卻偏偏喜歡假裝斯,經常結交一些有才學的青樓女,他看的女,不惜重金買下來納作小妾,由於他夫人凶悍,所以不敢放在家裡,便在武昌城另外建了一座秘密的小樓,他的小妾都偷偷養在這府第裡。」 「米員外的夫人也不敢太過分,雖然估計到他金屋藏嬌,但只要不帶回家,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米員外這藏嬌的金屋很隱藏,他自己又守口如瓶,幾乎沒人知道。」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嫵媚的小女孩 楊秋池心想,這什麼王先生很清高,很孤傲,米員外對他很敬畏,放在這種藏嬌的金屋裡,由善解風情的青樓女陪著,那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牛皮哄哄的米員外甚至將自己的金屋都讓給這王先生住的話,這人肯定大有來頭,難道是建餘黨的幕後操縱的那個什麼希賢?甚至,就是建帝本人? 我靠!如果是那樣的誘因,那可就發了。 楊秋池騰的站了起來,把羅千戶嚇了一跳,楊秋池緊張的問道:「這金屋在哪裡?你知道嗎?」 「知道,米員外為了炫耀曾經帶我去過一次,我帶你們去。」 「好!如果抓住此人,我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說好話!」 「謝謝楊大人!謝謝!」 羅千戶沒等楊秋池吩咐,立即叫四個錦衣衛一人一隻腳扛著權布政使趴著的那躺椅,帶路出發去抓那斜眼王先生。 宋芸兒在後面聽到麼這個意外驚喜發現出現,很替楊秋池高興,錦衣衛隊伍集合突擊組,立即出發,宋芸兒她穿的本來就是錦衣衛服裝,跟在楊秋池身後,倒也不惹眼。 這金屋果然很隱藏,在武昌城一條很深的巷裡,外面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四周都是住戶,一片片緊緊挨在一起,沒辦法包抄,只能空襲抓獲。 錦衣衛搭起人梯,讓一名錦衣衛翻牆而過,從裡面打開了大門。錦衣衛對這種抓捕那都是訓練有素聽,悄無聲息的進了院,裡面是一個普通的四合院,黑燈瞎火的。 楊秋池詢問的看了看了跟上來的躺椅上的權布政使,權布政使伸手指了指正對面,低聲說:「進正對面客廳大堂,後面有個小門,穿過去就到了。」 眾錦衣衛進了大堂,繞過屏風,果然看到一個門。推不開,裡面拴上了,也找不到翻進去的地方,一個錦衣衛從懷裡摸出一個鋼鋸,從門縫裡塞進去,飛快的鋸了起來。 一盞茶功夫,門閂就被據斷了,輕輕推開小門,眼前一亮,只見裡面是一個小花園,一串串的大紅燈籠照亮了花園裡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非常的精緻,真是別有洞天。 當的一棟二層小樓,屋簷上也都雕染畫棟,精雕細刻,頗有江南情調,旁邊還有幾棟小*平房。 此刻已經四更天,花園裡沒什麼人。錦衣衛沒等吩咐,已經迅速將那二層小閣樓和幾棟小*平房都包圍了起來。 楊秋池和羅千戶來到了小閣樓前,楊秋池道:「給我上,把裡面所有人統統揪出來。」 既然小閣樓已經被團團圍住,那也就放心大師甕捉鱉了,兵分幾路,一時間踢門的聲音,喝問的聲音,打耳光的聲音,東西翻倒的聲音響成一片,小花園裡頓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緊接著,七八個身穿淡紅碎藥貼身小衣的女孩被揪出了小閣樓,拉到了楊秋池面前,在大藥燈籠的照耀下,一個個肌膚賽雪,雖然驚恐萬狀,卻掩不住國色天香,不說才學,單單是這容貌就足以勾走男人的魂魄了。 這些女孩本來還以為是來了強賊,心想如果是強賊只劫色倒不怕。要是還劫命,那可就要香消玉焚了。一個個都嚇得花容失色,待到驚魂稍定清楚是錦衣衛之後,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情連錦衣衛都招來了,更是驚恐。 楊秋池瞟了一眼這些女孩,還沒等把眼神收回來,就彷彿被什麼擊了似的,渾身一震,心裡猛跳了一下,隱隱覺得錯過了什麼,再回頭看去,目光落在間一個女孩的身上,頓時呆住了。 只見這女孩,二八年華,十分的嬌小水靈,淡掃蛾眉,水汪汪的單鳳眼斜斜飛上眉梢,粉紅的臉蛋吹彈得破,玉齒紅唇,小小的下馬顧,白嫩的脖頸,窄窄的肩膀,曲線玲瓏,細腰翹臀,修長的**。用絕色美女來形容,都不覺得恰當。如果有人告訴楊秋池,還有美女比她更嫵媚,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楊秋池心歎道:漫說是穿越過來之後,就是從自己小時候穿開襠褲算起,到現在也沒見過這麼嫵媚的女孩。 那女孩好像很懂得如何讓自己更嫵媚,腰姿一扭,挺了挺充分發肓的胸脯,更加迒高的聳起,楊秋池頓時面紅耳赤,心潮澎湃。 這時,其他錦衣衛從幾座平房裡揪出來幾個老媽,向楊秋池稟報說,所有的人都已經抓出來了,沒有發現一個男人。 楊秋池心一涼,難道消息走漏,這老小逃跑了嗎?沉聲問那幾個女孩:「斜眼的王先生在哪裡?」 根本不用楊秋池2恐嚇,這些青樓女都是經過世面扣,如何不重新奪得錦衣衛的厲害,搶著說道:「王先生二更天的進修匆匆從外面回來,拿了一些東西就走了。」 二更天?那就是自己抓住放火的鏢師,射殺煽動搶糧的米員外的家僕人,開倉放糧的時候,這麼說來,這人看見陰謀破產,知道大事不好,已經潛逃了。 「他去哪裡去了?」楊秋池問。 幾個女孩相互看了看,搖了搖頭。 「他住在什麼地方?」幾個女孩一起看向剛才那個讓楊秋池暈頭轉向的女孩:「在紅綾房裡。」 楊秋池心裡好像被猛擊了一拳,這個叫紅綾的小美人原來已經是他人的籠之鳥,頓時心充滿了苦澀和惋惜。 男人就是這樣奇怪,總是有一種割捨不下的處*女情節,既然這樣女孩了已經不是黃花,甚至還是自己正要緝捕之人的枕邊人,楊秋池頓時沒了興趣。 不過,面對這個柔美乖巧的小女孩,楊秋池話語還是不由自主的放緩了:「繞組,請你帶我去你房間看看。」 繞組本身看見楊秋池一付豬哥樣,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吃了似的,可聽了那幾個女孩的話之後,頓時神情大變,露出十分痛惜甚至還有些鄙夷的神情,這女何等聰明,馬上明白其的原因,黯然的低下了頭,答應了一聲:「是,請大爺隨我來。」 楊秋池聽話語又軟又糯,簡直讓人柔腸百轉,心想,這米員外還真***識貨,到哪裡搜羅來的這小狐狸精,簡直要人老命。可惜被人家搶先了一步,真是可惜啊可惜,好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宋芸兒一見楊秋池那魂不守舍的樣,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小嘴噘起老高。可楊秋池彷彿沒聽見,跟在那紅綾後面進去了,南宮雄等錦衣衛緊跟而入,宋芸兒一跺腳,只得老大不樂意跟在後面進了小首枚。 紅綾的閨房在二樓正,一進屋,便聞到隱隱的幽香,非檀非麝,讓人飄飄欲仙。 房間地上鋪關軟軟的紅地毯,雕畫的大床上鴛鴦錦被零亂坦呈,牆角一個立地大紅燈籠,梳妝台上放滿了粉兒碟兒,牛角玉梳,珍珠玉墜。 間一張矮桌,上面放著酒壺,酒本和幾碟下酒的精緻小菜。 楊秋池走過去蹲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然後放下,又拿盧桌上一對很像牙筷夾了一夾菜放進嘴裡,閉著眼睛嚼了起來,歎道:「真好吃,是紅綾你的手藝吧?」 紅綾點點頭:「是的,大爺謬讚了。」轉過身從旁邊一個小矮櫃裡取出了一雙新的解頤玉筷,雙手遞給楊秋池:「大爺,您用這一雙吧,那一雙是......是紅綾用過了的。」說到這裡,俏臉紅得如石榴一般。 楊秋池曖喲了一聲,趕緊放下筷,訕訕笑道:「抱歉,我太唐突了,不好意思。」 「大爺要想吃聽話,紅綾給你另外作新的。」紅綾有些緊張,但話卻軟得膩人,聽她話語,楊秋池感到一顆心都泡進了蜜缺勤裡。 楊秋池正要說話,忽聽到後面有個女孩輕聲咳嗽了一聲,聲音很熟悉,一聽就知道是宋芸兒,頓時一門凜,不好,自己的豬哥們肯定都讓他睡去了,真丟人。 轉頭看看羅千戶他們一幫錦衣衛,也真勾勾的看著小女孩紅綾,目光稀哩嘩啦就把人家衣服都剝光似的。他們這樣比自己還豬哥,不過,看見這樣的美女不動心,那就不是男人了。 楊秋池站起身,仔細將房裡傢俱看了一遍,這才走到紅綾身前,湊過去低聲問:「王先生沒走,他在哪裡?」 紅綾腦袋紋絲不動,只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往上迅速一瞟,隨即落回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接著低下頭輕輕搖了搖。 楊秋池心猛的一跳,轉身道:「羅千戶,麻煩你帶錦衣衛給我把這小閣樓其他房間都細細搜一遍,這房間我要親自搜!」 羅千戶低聲道:「大人,每個房間都搜過了.....!」 「是!」羅千戶轉身往外走,卻發現眾錦衣衛沒動窩,轉頭一看,才發現他們眼睛還在直勾勾看著嬌媚的紅綾,哈拉都快流下來了,羅千戶鼻重重哼了一聲,喝道:「看什麼看!還不給老快去搜查!」邁步出門,那些錦衣衛才如夢方醒,趕緊慌亂的擠出房門,開始吆喝著搜查起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引蛇出洞 楊秋池對宋芸和和南宮雄說:「麻煩你們兩帶其他錦衣衛護衛,馬上回驛站,將我的小黑狗抱來,我要用小黑狗追蹤。」說罷,腦袋不動,眼睛往房染上瞟了一下,眨了眨眼。 宋芸兒卻恨恨的看了看楊秋池,又看了看旁邊羞答答低著頭的紅綾,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跺腳,扭頭氣沖沖出門去了。 南宮雄對楊秋池的眼神也好像沒什麼反應,遲疑了一下:「大人,我還是留下來保護您吧。」 「不用,這裡還有那麼錦衣衛,沒關係的,你們兩快去吧。」 南宮雄抱拳道:「遵命!」轉身出了門。 一直跟在楊秋池身後的金師爺是個聰明人,見狀連忙拱手道:「大人,鄙人也在外面伺候著。」說罷,出了房門,卻忘了關門,楊秋池也沒管,就任由它開著。 在錦衣衛也都是聰明人,雖然別的房間吆喝著翻箱倒櫃搜查,卻沒一個人過來打擾楊秋池和紅綾。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丙人,楊秋池在紅綾房間裡東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紅綾,神情有些緊張,不敢說話,垂首站在一旁。 楊秋池走到那軟綿綿的大床前坐下,拍了拍錦被,對紅綾說道:「過來!」 紅綾更是緊張,慢慢走了過來,楊秋池一把將她拉在身邊坐下。 楊秋池很自然的摟住了她的腰肢,很誇張的大聲說道:「紅綾,你真美,我現在想要你,行嗎?」 紅綾慌亂的說:「大爺,不......不要......不要在這裡......好嗎?」 「為什麼?」 紅綾的單鳳眼很迷人,此刻卻充滿了恐懼,又往上快速的瞟了一下。支吾著說:「外面......外面有好多人呢,她們要進來怎麼辦?」紅綾被楊秋池摟在懷裡,如小鳥人一般溫順,但柔軟的身卻在微微顫抖。 「不用怕,他們不是傻瓜,我讓他們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他們是不敢進來的。」楊秋池側過臉在她的粉嫩的香腮上吻了一下,又大聲的道:「你真的太美了,我不要等,我現在就要你!」說罷,伸手摸向紅綾的酥胸。 「大爺,不要!」紅綾纖纖素手握住了楊秋池的手,「紅綾好怕......」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楊秋池故意吸了吸口水,一付色狼樣,抓住紅綾的香肩,樓著她仰面倒在軟軟的床上。 紅綾被緊緊摟著趴右楊秋池的身上,絲毫動彈不得。這個姿勢使得她高聳的雙峰更是洶湧,從她的脖頸領口可以看見那深深的迷人的乳溝。豐滿的**緊緊頂在楊秋池的胸腹之間。 紅綾只穿了貼身小衣,楊秋池一手摟住她的後背,另一手從她的小衣下擺慢慢伸了進去,摸過她的腰肢,向緊壓在胸前的雙峰襲去。 紅綾彷彿動情,摟緊了楊秋池,嬌喘連連,櫻桃小跑向楊秋池的耳垂,含糊不清的喃喃道:「大爺,小心,他們在房頂......」 正在這時,房頂已經穿了一個洞,白光一閃,一柄利劍直刺下來。但楊秋池是仰面躺著的,將紅綾緊緊摟在自己的上身。形成了一道人體盾牌,那人顯然害怕傷到繞組,劍停在了紅綾的後背,怒喝道:「快放開紅綾群威群膽!」 這是一個身微微有些駝背的老頭,一柄亮光劍閃閃生輝,他的注意力都在楊秋池身上,就在這時,忽然身後感到寒氣逼人,暗叫不好,正要回頭,後心微微一痛,一個女孩喝道:「別動!」 緊摟著,脖上一涼,一柄單刀架在了脖頸上,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撤劍!」 單從對方欺進身自己才發覺這一點看,這駝背老頭知道,身後這一男一女任何一個的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更何況,自己兩處要害都被制住,根本無法反抗,駝背老漢輕歎一聲,手一鬆,長劍噹啷墜地。 制住駝背老漢的,正是宋芸和南宮雄,外面羅千戶帶著錦衣衛衝了進來,將駝背老漢用牛皮繩五花大綁,金師爺也跟著溜了進來。 宋芸看見楊秋池還在床上緊緊摟著只穿了貼身小衣的紅綾,嗔道:「哥!人都抓到了,你還摟著她幹什麼?」 紅綾俏臉通紅,掙扎著想身,卻被楊秋池緊緊摟著,又羞又急,「大爺,您放開我吧。」 「不行,楊秋池摟著紅綾後背的那隻手往上面指了指:」還有一個沒抓住,我得再借用你一下,當個擋箭牌。 南宮雄縱身而起,單腳在旁邊矮櫃了上一點,借力躍起,左手抓住橫樑一拉,輕飄飄上了房梁,又接著像猿猴一般,從那個破洞上到了房頂。 房頂並沒有打鬥聲傳來,片刻,南宮雄單臂夾著一個年男人,從破洞直落下來,到橫樑頭一處才輕輕舒猿臂抓住一拉,就制住了墜的力道,輕輕落在了老闆上,這才放開腑下的年保。 看不出來,這身材魁梧,力大無窮的南宮雄,輕功也很不錯。 從房頂直落下來的時候,把那年人嚇得夠嗆,臉色煞白,等到落了地,這才喘了一口氣。隨即大叫一聲:「狗官!快放開紅綾姑娘!否則我將你碎屍萬段!」 這年人雖然儀表堂堂,但一隻眼微微有些斜視,有點影響形象,而且濃眉微蹙,好像滿腹心事似扣。此刻聲色俱厲,看見楊秋池摟著紅綾,顯得異常的憤怒。 錦衣衛喝斥著上前要綁,那年人目光如電,喝道:「你們要造反嗎?」那不怒自威的神態把錦衣衛們都法住了,一起看向還在床上摟著紅綾的楊秋池。 楊秋池心想,這年人就是自己要抓的正主,他顯然沒有成功,否則,早就在房頂和南宮雄打起來了,自己有宋芸兒和進雄兩大高手,還有那麼多錦衣衛護衛,不綁他也跳不掉。更重要的是,這人雖然身份不明,但肯定是大有來頭的,還是謹慎些好。 楊秋池慢慢放開手,紅綾一骨碌爬起來,看了一眼斜眼年保低下頭躲到了一邊,那年人看著紅綾,目光充滿了關切和疼愛。 宋芸兒和南宮雄迅速閃身過來,守護在床邊楊秋池兩側,楊秋池這才坐起身,向錦衣衛們擺擺手,示意不用綁,問那年人道:「你是誰?」 那年人沒有回答,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恨恨的說道:「你很厲害。」既然楊秋池已經放開了紅綾,他的怒氣也沒那麼大了。 「謝謝!」楊秋池說話很客氣,站起身,看著這年保,的確,由於他的一隻眼是斜視,這年人看著自己這個方向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裡。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逃走?」那年人問。 楊秋池指了指房間的那桌,說道:「桌上擺著兩雙筷,一雙是精緻小巧的象牙筷,方才紅綾姑娘說是是她的。還有一雙是挑重的銀筷,比較長而大,一般只有男人才用,兩個酒杯了是一大一小,最關鍵的,酒杯裡的灑是溫的,碟裡的菜餚也是熱的。」 「佩服!」年人讚了聲,「你又怎麼知道我在房頂?」 楊秋池沒有看紅綾,指了指剛才在南宮雄墊腳上去的那個矮櫃:「上面除了方纔我們護衛的腳印外,還有幾個腳印,雖然很淺,不過,這種痕跡逃不過我這雙眼睛。」 「厲害!」那年人又讚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派這些狗奴才上來抓我們?反布要用欺辱紅綾這種卑劣手段引我們出來?」說到後面這句,年人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憤怒。 「我們衝上小閣樓這麼多時間,你能從容上了房頂,說明要麼你是個武功高手,要麼有個武功很強扣人在你身邊,我們在明你們在暗,而你們又是在上面,好像有句話叫做『上打下,不費蠟』,我們攻擊上來很吃虧,而且,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不希望發生流血的事件。」 楊秋池很耐心的向他解釋,又看了看那駝背老漢:「這人是你的護衛吧,那一劍刺下來,協霆萬鈞,很厲害嘛,如果不是紅綾姑娘保護我,我肯定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了。」說罷,轉頭看了看紅綾。 那駝背老漢哼了一聲,沒說話。 紅綾姑娘聽了楊秋池這話,抬頭瞅了楊秋池一眼,又神情慌亂的連忙低下了頭。 年人接著問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因為紅綾姑娘而現身?」 楊秋池地毯上一指:「那兩個座墊暴露了你們的關係,座墊並排在一塊,緊緊挨著,足以說明你們的關係,而且。」楊秋池扭頭看了看一旁的紅綾,「她的身份告訴我,你一定會忍受不了我那樣對她的。」 斜眼年人奇道:「你知道她是誰?」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八章 魏國公 楊秋池道:「是的,紅綾姑娘原來是武昌一個偏僻小縣的一個縣丞的小妾,後來被武昌府的譚知府設計拐到了手裡。剛才譚知府告訴我說,他帶紅綾姑娘道米員外家作客,米員外曾經出去過一趟,和一個斜眼年人說了一會話,那年人一直看著他們,接著米員外就軟硬兼施將紅綾姑娘要過去納做小妾了,我現在才知道,那個年人就是你,米員外搶紅綾姑娘來,是因為你看上了她。」 說到這裡,楊秋池扭頭看了看紅綾,只見她神色淒涼,如秋風裡的一浮萍。 楊秋池接著續道:「雖然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但譚知府和權布政使都告訴我說,米員外對你非常的敬畏,因此,不難想像出,米員外肯定是為了討好你,才將她強要了過來,雖然納作了自己的小妾,卻讓她來陪你,可見,你在米員外心目的地位如何了。」 其實,這一點都不難猜,也只有紅綾這麼美的女孩,才會讓那麼多人搶,譚知府說過,米員外軟磨硬泡搶了他的那個美貌小妾,米員外搶過來之後,因為他老婆善妒,便只能放在金屋裡,這金屋裡的七八個女,加起來也沒有這個紅綾長得美貌,不是她還能是誰呢。 那年人歎道:「你說得沒錯,自從我在米員外家看見紅綾姑娘,就被她深深地迷上了,米員外將她送到這裡來的時候,我非常的高興,對她百般疼惜,所以,剛才從房頂瓦片縫隙看見你欺侮紅綾姑娘,忍不住才讓我的護衛下來阻止你,沒想到這整個是你挖的一個陷阱。」 楊秋池笑道:「就算不挖這個陷阱,這四周都被錦衣衛包圍。你們也跑不掉的。」 宋芸兒插話道:「好啊,哥,你原來早就猜到他們躲在房頂了,故意用那半通不通的話讓我們走,目的是要引他們下來?」 楊秋池笑了:「你很聰明,一定能猜到哥地想法的。」 沒想到宋芸兒啐了一口:「猜你個鬼大頭!我那會兒都要被你氣死了,誰會去猜你的意思!」 楊秋池有些驚訝,說道:「不可能啊。我讓你們兩個高手帶一大幫錦衣衛去取一條小狗,這麼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你怎麼沒懷疑呢?」 「有什麼好懷疑的!」宋芸兒瞥了紅綾一眼,恨恨說道,「看你瞧人家那樣,我還以為你趕我們走,是要和她,和她……」 楊秋池苦笑:「那我朝你們使眼神。你總該知道了吧!」 「光顧生氣了,我可沒看見你什麼眼神!」宋芸兒還是氣呼呼說道。 「這,這……」楊秋池頭都大了,「連南宮雄都猜出來了,你這麼冰雪聰明,怎麼會猜不出來呢!」 楊秋池忘了一件事情。妒忌的女人的智商永遠等於零。 宋芸兒此刻也想到了後果,如果不是南宮雄猜出來,自己生氣跑了,那楊秋池就危險了,不由得很是後怕。情不自禁拉住楊秋池的手:「哥,是芸兒不好,芸兒以後再不亂生氣了啊。」 楊秋池也有些後怕,刮了一下她地鼻,又好氣又好笑:「你後來怎麼知道我的意思了呢?」 「南宮雄追上來告訴我的,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門,這才肯定你真的不是要佔人家女孩的便宜,而是別有用意。」 楊秋池笑得更歡了:「你怎麼知道的?」 「你沒有關門。哪有開著門幹那事的!」宋芸兒脫口而出,隨機又覺得不雅,便給了楊秋池一個白眼。 那年人深深地看了楊秋池一眼,點了點頭,轉過臉看向紅綾,眼神充滿了溫柔。 紅綾的眼神卻看向了楊秋池,正好楊秋池隨著那年人的目光也看向紅綾,兩人目光一碰,都慌亂地躲開了。 楊秋池掩飾地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問那年人道:「請鏢師放火燒糧倉的,是你嗎?」 「是我。」斜眼年人黯然地將目光從紅綾姑娘身上收了回來,有些傷感地回答。 「你倒挺乾脆嘛。」楊秋池有些意外,這人腦袋不會有問題吧,怎麼這麼老老實實就承認了。 「大丈夫敢作敢當,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徐欽腰板一挺,昂首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楊秋池吩咐道:「把他給我綁起來!」 錦衣衛齊聲答應,上前就要動手。那駝背老漢怒喝:「住手!你們知不知道我家主公是誰?」 主公?這稱呼怎麼這麼熟悉,好像三國裡諸葛亮稱呼劉備劉皇叔就是主公,難道這斜眼年人是劉備之類的人物?不由自主問了句;「你家主公是誰?」 「魏國公徐欽!」 魏國公是什麼玩意兒?楊秋池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時候,就看見羅千戶臉色微變,楊秋池倆忙往身後的金師爺看去,見他也是臉色有些難看,向自己使了個眼色,示意外面說話。 楊秋池皺著眉頭,向錦衣衛擺了擺手示意先不綁,隨後走出房門,一直走到樓梯口,這才站住。金師爺小跑著跟了上來。楊秋池問:「這傢伙又是哪座廟的大菩薩?」 金師爺苦笑:「大人,如果前面那個米員外還算不上皇親國戚,咱們倒也不用太過擔心的話,這個主可是正宗的皇親國戚,他地父親徐輝祖是山王徐達的長,山王死後,徐輝祖繼承了徐達魏國公爵位,徐輝祖死後,這徐欽就是魏國公。所以,對這個主那可是半點玩笑都開不得的。」 楊秋池學的時候科就不行,對古代宮廷這些規矩搞不明白,尤其是明朝這段歷史,連徐達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知道得也不多,其好多知識還是來自於金庸的小說裡的介紹。所以他搞不懂這裡面的厲害關節究竟是什麼。 金師爺見楊秋池一頭霧水,猜到他不瞭解,便進一步解釋說:「這徐欽地父親徐輝祖繼承了父親徐達的魏國公爵位後,太祖皇帝就對徐輝祖頗為重用。靖難之役,徐輝祖是建的得力干將,曾經率軍在山東擊潰了當今皇上地部隊,幸虧後來建擔心他背叛,把他調離。後來建兵敗潛逃,這徐輝祖守在父親的祠堂裡嚎啕痛哭,堅決不去見皇上。」 「皇上皇恩浩蕩,沒有太過計較徐輝祖地過失,只是將他削爵軟禁。永樂五年,徐皇后仙逝不久,這徐輝祖也死了。皇上隆恩,安排這位徐欽繼承了徐輝祖魏國公的封號。」 楊秋池聽罷,喜道:「那怕什麼,他老爹是個造反派,他現在又圖謀造反,那是滅族的死罪,抓住了他這個把柄,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金師爺道;「大人,這徐欽外號『徐鐵頭』,生性倔強,以前倒沒聽說過他有什麼特別過分的事情,沒想到他和他父親一樣一直愚忠建。不過,就算他參與了煽動搶糧,皇上未必會對他怎麼樣,你想一想,他父親公然站在建一邊,領兵與皇上對抗,到頭來皇上都沒有處死他,更別說株連了。」 「現在他兒只是叫人放火燒糧,只是企圖引起饑民騷亂,嚴格說來還不算公然謀反,皇上不一定會把他怎麼樣的。再說了,這徐氏一族與皇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涉及到他們的事情,大人一定要小心處理,不可莽撞。」 的確,徐達家族在整個大明朝數百年歷史貫穿始終,雖然屢有事故,卻都能化險為夷,就拿這「徐鐵頭」徐欽來說,徐欽不僅繼承了他父親徐輝祖的魏國公爵位,也繼承了父親忠於大明正統的思緒,始終不認可明成祖朱棣的皇位。」 永樂十年,明成祖命徐欽上朝參拜。沒想到徐欽上朝之後,長立不跪,大笑而出,明成祖大怒,卻拿他沒辦法,再度削掉了他的爵位。仁宗即位後,除了恢復徐欽爵位之外,還任命徐欽長徐承祖為錦衣衛指揮使。 楊秋池雖然心不服,卻知道這金師爺久經官場,對其利害關節看得比自己清楚得多,再說了,小心撐得萬年船,總是沒錯的。 楊秋池回到房裡,換了個笑臉,說道:「原來是魏國公啊,失敬失敬。」 那駝背老漢喝道:「既然知道,為何不以禮相見?」 楊秋池道:「若是平日,下關當然要以禮相見,但現在公爺犯這謀反大罪,下關奉旨查辦,這禮嘛,當然就免了。」 最新章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明正統 徐欽對楊秋池道:「你是何人?能否見告。」 楊秋池道:「我姓楊,至於我的身份,暫時不能說。公爺以後應該會知道的。」說到這裡,臉一沉,「我知道,武昌城裡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你幕後策劃的,我說的沒錯吧?」 徐欽臉上露出一絲讚許:「哦,楊大人都知道了些什麼?」 「你父親徐祖輝愚忠建,領兵對抗王師,但皇恩浩蕩,事後並沒有追究,反而讓你繼承了你父親的爵位,但你不思感激,反而和你父親一樣,圖謀造反,恢復建帝位。對吧?」 徐欽冷冷道:「感激?貓哭耗假慈悲罷了——你接著說,我聽著呢。」 「去年武昌府幾百里蝗災,莊稼顆粒無收,你已經預測道會有大量的饑民,如果在朝廷賑災上弄點手腳,就可以造成大量百姓逃荒,那時候加以利用,便課引起大亂。」 「你顯示暗指使米員外讓他的家奴四處散佈消息,說只有武昌府才放糧賑災,其他地方都不放糧,這才將方圓數百里的饑民都招到了武昌城裡。」 「接著,你指使米員外用巨額賄賂軟硬兼施迫使權布政使和譚知府就範,將兩次賑災糧全部轉給了米員外,又花重金收買了長沙鏢局的鏢師,讓他們燒燬布政司衙門空無一物的糧倉。一方面使賑災落空,另一方面刺激了饑民的絕望,讓他們陷入生存的危機之,最終才能為你所用。」 說到這裡。楊秋池有些不解地問:「放火的人在京師裡沒有合適地人選嗎?你們怎麼要跑到長沙去請?而且還要你親自去?」 徐欽說:「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他們幹了這事也活不了的了——他們鏢局總鏢頭當時在京城。這總鏢頭以前是我父親地一個親兵。」 楊秋池這下明白了,點了點頭,續道:「這就對了,你讓米員外指使家奴散佈消息,說今晚知府衙門要放糧,讓鏢師們再次放火燒糧倉,並煽動搶糧的米員外的家奴。你的陰謀應該已經得逞。」 徐欽冷笑道:「陰謀?我的什麼陰謀?」 「饑民們衝擊官府搶糧,混亂之下,你們的人會將權布政使等朝廷官員殺死,當饑民們發現沒有糧食而朝廷官員被殺之後,便會發現他們已經陷入無路可走的境地。」 「這時候。米員外會把你推出來,以你父親徐祖輝誓死效忠建的號召力,打出光復大明正統地旗幟。米員外再開倉放糧,豎起招兵旗,自有吃糧人,這些無路可走的饑民們,已經殺官搶糧造反,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左右是個死,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跟著你造反是他們唯一的一條路。」 「你這次之所以親臨武昌城,就是打算今晚扮演振臂一呼地角色的。你手有了這幾萬饑民,組成部隊,這武昌城池堅固。易守難攻,城裡又有夠你的軍隊堅持一年以上充足地糧食。要死守武昌城還是容易的。」 「只要你守住了武昌城。打響了這第一槍(心想怎麼和南昌起義似的),消息傳開,建餘黨自然會群起響應,那時候,天下大亂,硝煙四起,你們所謂的光復大明正統的理想也就看見曙光了——可惜啊,你們遇到了我!」 徐欽鼓掌讚道:「楊大人,果然厲害!我的這點彫蟲小技還是難逃你的法眼,佩服佩服!難怪楊大人年紀輕輕就當了錦衣衛指揮使特使!」 楊秋池吃了一驚:「你知道我?」 徐欽冷笑:「你們有錦衣衛,難道我們就沒有嗎?楊大人,我告訴你,既然你選擇了與我們為敵,你就不會有好日過。希望你每天睡覺的時候,祈禱睜開眼還能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楊秋池悍然道:「敢走夜路,就不怕鬼!」 徐欽又讚道:「好!說得好,是條漢!」頓了頓,感歎了一聲,「如果我們多幾個像你這樣地漢,何愁大明正統不復!」 「那你想過沒有?一將成名萬骨枯,戰事一起,有多少百姓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就拿你們武昌城這次來說,因為你們使陰謀,耍手段,造成了成百上千的饑民活活餓死在大街上!你們於心何忍?」 徐欽道:「哪朝哪代的江山,不是用人骨堆起來地?為了大明正統,犧牲幾個百姓又算得了什麼?黃山光復之後,自會T恤民情,減免捐稅的。」 這倒是實話,建帝雖然生性軟弱,但對老百姓還真地沒二話說,算得上是個好皇帝。 楊秋池不想和他辯論這些,歎了口氣:「你們煽動謀反,不怕王法嗎?要知道,雖然你是魏國公,可當今黃山恐怕也容不得你大逆不道,犯上謀反。」 徐欽悍然道:「王法?竊國之君還談什麼王法!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當然應該知道我徐家是世代忠烈,為大明江山鞠躬盡數,死而後已!」 「但是,大明正統是建帝,而不是他朱棣!朱棣謀權篡位,十惡不赦,他能篡得了皇位,卻堵不住天下人之口!我父親為皇上捐軀,我雖不肖,卻也要誓死光復大明正統!」 楊秋池道:「就算你願意為這去死,可別拉上別人啊,比如米員外,他富甲一方,日過得好好的,幹嘛跟著你謀反?還不是你使手段逼他上了賊船。」 徐欽道:「你錯了!我沒有逼米員外,也不用逼他,他本來就是誓死光復大明正統的一條鐵骨錚錚的漢!既然他煽動搶糧謀反被你們查實,人已經落到你們錦衣衛手,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說了也無妨。當初靖難之役的時候,米員外就支持萬歲的大軍,朱棣竊取皇位之後,米員外一直暗資助,共謀光復大計。」 「米員外雖然只是一介商賈,卻是不怕死的硬漢,和你剛才說的一樣,『敢走夜路,就不怕鬼』!我們既然要走這條路,就已經把身家性命栓在了褲腰帶上。為了光復大明正統,灑干我的一腔熱血又算得了什麼!」 這一番慷慨陳詞,把楊秋池和羅千戶等人都驚呆了,場靜悄悄的,只有徐欽漏*點之餘的粗重喘息聲。 這徐欽真不愧「徐鐵頭」這個外號。徐欽的一席話讓楊秋池想通了一個問題——為什麼米員外那麼有恃無恐?雖然徐門二公都與他米員外有關係,他並不是仰仗這兩公能給自己什麼庇護能免死,米員外有所持的,是為自己光復大明正統的理想而獻身的精神。 如果一個人心早已存下了慷慨赴死的決心,有了死的準備,死亡還能讓他趕到恐懼嗎?他用皇親國戚的關係來恐嚇楊秋池,只不過是作最後的努力去避免無謂的犧牲,當這種犧牲成為不可避免的時候,他會慷慨赴死。 楊秋池從心眼裡很佩服米員外,這矮富甲一方,卻不去安於現狀逍遙一生,而是為自己的維護大明正統的理想,依然選擇了一條歷史證明是行不通的不歸路,不管他的獻身值不值得,至少,他這種精神,足以讓人由生敬意。 楊秋池緩緩說道:「既然如此,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你是皇親國戚,我會稟報皇上,再奉旨行事的。」 徐欽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之後,這才點點頭:「楊大人,我跟你們走就是。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行個方便。」 「你想帶紅綾在你身邊陪著你,對嗎?」楊秋池問。 徐欽非常的驚訝:「楊大人果然天縱英才,聰明過人。不置可否?」 「很抱歉,這個我不能定。」 「誰能定?米員外嗎?他肯定會答應的。」 「紅綾姑娘雖然是米員外的小妾,但米員外涉案謀反,他自己還等著皇上的處置,如何還能處置別人?」 徐欽一愣,問道:「那楊大人說的能決定的人是誰?」 「紅綾姑娘自己!」楊秋池慢慢說道,「紅綾姑娘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什,她的去留當然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古代小妾雖然逼女婢的地位要強一帶你,但還是沒有多少個人自由的,法律規定:「妾通買賣」,將自己的小妾出售、互易甚至送人,都是合法的,小妾沒有任何反對的餘地。楊秋池突然說讓紅綾姑娘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這當然讓紅綾非常的意外。 楊秋池回過頭看了看紅綾,只見他正滿臉驚訝地抬頭看了過來,紅唇微微顫動,美麗的丹鳳眼慢慢湧滿了感激的淚水。 徐欽點點頭:「楊大人說得沒錯。」扭頭看向紅綾:「紅綾姑娘,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最新章節 第二百章 美麗的姑娘 方纔他們的對話紅綾都聽到了,知道這徐欽是山王徐達的後人,是魏國公,是皇親國戚,如果自己能跟著她,榮華富貴當然是享之不盡的,紅綾應該不會拒絕,沒想到。紅綾卻搖了搖頭。 徐欽大怒,喝道:「為什麼?」 紅綾低著頭沒說話。 徐欽還要再問,楊秋池已經搶先說道:「既然紅綾姑娘不願意,總不能勉強吧。」 徐欽怔怔地看著紅綾,輕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也知道,自己這次回去,是死是活都還難說,換成我是紅綾,我也不會答應的。」 楊秋池心想,你倒還有自知之明。 徐欽滿懷憐愛地看著紅綾,半晌才依依不捨地將目光移開,話語酸楚地對楊秋池道:「楊大人,紅綾姑娘現在的身份還是米員外的小妾,米員外恐怕也在劫難逃,如果有那一天,你能發發慈悲,照顧一下紅綾姑娘嗎?」 楊秋池也深深看了紅綾姑娘一眼,心想這女孩可真夠可憐的,深入浮萍一般被人當成物品一樣轉來轉去的。說道:「下官會依律辦事,不過,我可以保證紅綾姑娘不會被人欺辱。」 轉頭吩咐羅千戶:「羅大人,請你派一個副千戶兩百錦衣衛,將這花園小樓封鎖,並保護好紅綾姑娘等人,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進入騷擾,違令者斬!」 「遵命!」羅千戶躬身答道。 徐欽大喜:「多謝楊大人!」 楊秋池心想,你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她紅綾身份還是人家米員外的小妾,現在又不願意跟你走,你從哪裡謝起啊。 紅綾向楊秋池道了個萬福,用那糯得膩心的甜甜的嗓音說道:「紅綾多謝大人眷顧!」 最難消受美人恩。楊秋池倒也懂得,連忙還禮:「紅綾姑娘不用客氣的。」 安排好了,徐欽深深看了一眼紅綾姑娘,轉身走出了房門,錦衣衛押著那駝背老漢,緊跟而出。 等他們離開之後,楊秋池走到紅綾姑娘身前,拱手低聲道:「姑娘,剛才在下冒犯之處,還請多多見諒。」頓了頓。又道:「多謝姑娘指點,這才順利地擒住了反賊。」 紅綾羞澀地低下頭,回了一禮:「楊大人言重了,紅綾能夠結識大人,那是前輩修來的福氣呢。」 楊秋池心大樂,這紅綾還真會說話。拱了拱手:「你在這裡會很安全的,不用擔心。我先走了。」轉身要走。 紅綾急聲叫道:「大人,您還會……還會來嗎?」 這紅綾把自己當成了依靠。楊秋池點了點頭。紅綾臉上滿是喜悅之情。 身後傳來宋芸兒冷冷地聲音:「哥,你要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楊秋池轉身看見宋芸兒板著的俏臉,歉意地一笑,出門走了。宋芸兒和南宮雄等錦衣衛緊隨而去。 回去的路上。楊秋池吩咐羅千戶將權布政使、譚知府還有駝背老漢帶回錦衣衛衙門,羈押在錦衣衛大牢裡,將魏國公徐欽單獨軟禁在錦衣衛千戶所裡。此前,米員外已經被軟禁在他錦衣衛千戶所裡了。 楊秋池帶著錦衣衛護衛先回知府衙門大堂查看了賑災放糧的事情,那些官吏們知道這一次錦衣衛都插手了,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左布政使使錢大人親自組織賑災的事情,出不得半點差錯。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公事公辦,認認真真按照程序放糧。速度很快,已經有一大半人領到糧食出了城。武昌城裡安靜了許多。 眼見賑災進行順利,楊秋池這才放了心,帶著護衛來到錦衣衛千戶所衙門,查看了羈押人犯情況,然後組織鏢師對徐欽進行了辨認,製作了辨認筆錄。 接著,楊秋池吩咐金師爺寫報給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密報,將目前已經查實的案件情況作了詳細匯報,尤其是魏國公徐欽的罪行,以及米員外地罪行和他與定國公徐增壽的兒許景昌的關係詳細寫了,也按照自己的承諾,寫了權布政使、譚知府在抓獲謀反頭目徐欽這件事情上的功勞,請求指示,並將犯人口供等證據附上,密封之後,用錦衣衛八百里加急報送京城錦衣衛。 這種機要密報沒法用信鴿傳送,一來不像上次密報建餘黨企圖劫持權妃那麼緊急,二來需要詳細說明,內容很多,信鴿帶不動。所以,楊秋池用錦衣衛專門的加急密報。 這錦衣衛八百里加急,倒了一定地里程的驛站,換人換馬,晝夜奔馳,很快就能將消息報到,算得上是古代除了信鴿之外最快的一傳遞信息地方式了。 消息報上去了,楊秋池一顆心這才安定了下來,靜等最高指示。 這些事情辦完的時候,已經將近五更天了,楊秋池這才帶著宋芸兒和護衛們回驛站休息。 白素梅和小丫鬟月嬋一直(此處看不清),兩人挑著燈坐在房間裡等楊秋池回來。小黑狗一直蜷縮在她們腳邊打盹,聽到驛站院門被打開,立即警覺地抬起頭,豎著耳朵聽了聽,汪汪叫了兩聲,縱身到了房門口,用前爪撓門。 這時,院裡傳來了楊秋池等人說話聲,月嬋驚喜地輕呼道:「少爺回來了!」小碎步跑去打開房門,小黑故黑影一閃,小尾巴搖著竄下樓梯,一溜小跑來到了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欣喜地蹲下身抱起小黑狗:「小黑,乖不乖,想我了吧?」 「汪汪!」小黑狗衝著楊秋池叫了兩聲,伸出舌頭去舔楊秋池的臉。 「行了行了,弄我一臉口水,真不講衛生!」楊秋池一邊上樓一邊撫摸著小黑狗的腦袋。 月嬋站在樓梯口,滿心歡喜叫了聲:「少爺,你可回來了。」 楊秋池見月嬋衣衫整齊。顯然沒睡,一直在等自己,心疼地說;「你這傻丫頭,怎麼不自己先睡?等我幹什麼?」 月嬋有些害羞地說道:「少爺不回來,月嬋睡不著。」跑回去給楊秋池打熱水洗腳。 楊秋池把小黑狗放下,坐在圓桌前的椅上先泡腳,累了一晚,泡個腳可真舒服。小黑狗趴在腳盆邊,仰著個小腦袋,黑眼睛溜溜轉。看著楊秋池。 案件順利偵破,楊秋池心情很愉快,拿了一隻襪一邊逗小黑狗玩,一邊問:「白姑娘她們好嗎?」 月嬋在給楊秋池鋪被:「挺好地,剛才白姑娘一直和我在房裡等你,聽到你回來。她說就放心了,深夜不便相見,所以獨自回房睡去了。」 楊秋池眼前浮現出白素梅一襲白衣。楚楚可憐的樣,心一暖,說道:「又沒什麼事情,你們等我幹什麼?」 月嬋已經鋪好了被,過來蹲下給楊秋池洗腳:「還說沒事。我們聽驛站的人說,外面都要鬧翻天了,全城地饑民都跑到知府衙門去了,還有好多官兵,還聽說饑民要衝衙門搶糧,白姑娘可擔心少爺你,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楊秋池俯下身,瞧了一眼月嬋雪白的脖頸:「那你呢?你擔心我嗎?」 月嬋抬起頭瞧著楊秋池。大大方方說道:「擔心啊,少爺你要出什麼事,那我們小丫頭可就要倒霉了。臨行前老太太、大奶奶可都交待了的。」 「那你自己呢?」楊秋池故意逗她。 月嬋沒吭氣。卻連耳朵都紅了,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楊秋池呵呵一笑;「那就好。行了,天都快亮了,快去睡吧。明天咱們還要去黃鶴樓玩呢。」 月嬋不知道黃鶴樓,奇道:「那裡好玩嗎?」 「當然好玩,登高一望,孤帆遠景,碧波一線,很舒服的。」 「少爺去過嗎?」月嬋聽楊秋池說得如此詩情畫意,不免神往。 「沒,我是聽古人說的。」 月嬋更是奇怪:「聽古人說地?古人怎麼能說話呢?」 楊秋池愛憐地在她花瓣一般的臉蛋上擰了一下:「傻丫頭,我看他們寫的詩想像地,明白了吧。」 月嬋這才知道少爺在逗她,嘻嘻一笑,給楊秋池擦乾了腳,拿過拖鞋,端了腳盆出去倒了水。擦乾手,回到房裡。 楊秋池已經坐在了床沿,他真的好累,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月嬋伺候楊秋池脫了衣服,幫他蓋好被,放下床兩邊的帷帳,壓好,這才吹了燈到外間睡了。 楊秋池雖然很累很睏,卻一時半會睡不著,也許是孤枕難眠,楊秋池想起了自己的妻馮小雪。 穿越回到明朝的第一晚,自己和小雪**的一幕幕湧上了心頭,小雪的溫順體貼,光滑地肌膚,柔軟結實的**,讓楊秋池心激盪,默默念著:「小雪,你好嗎?」 想起小雪,腦海又浮現出秦芷慧的身影。想起她毒之後氣若游絲躺在自己懷裡,無助地看著自己地樣,想起廣德縣後山荒草地上,她衣帶飄飄孤苦淒涼的樣,心裡一酸,默默念叨:「芷慧,你在哪裡啊。 當楊秋池想到泥娃娃宋晴的時候,很奇怪,他居然一時想不起宋晴的模樣,只有那個迷人的小酒窩,乖乖地樣,怎麼都忘不了。 楊秋池又從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假小宋芸兒,想到才貌雙全最終又為情而死的郝倩,一直想到身材容貌嫵媚絕倫,軟語淺笑甜得膩人的紅綾姑娘。 想著想著,倦意襲來,當他朦朦朧朧入睡的時候,與他一起進入夢鄉,確實與他有過肌膚之親,連遭大難出家為尼的白素梅。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一章 黃鶴樓 楊秋池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他賴在床上不想起,雖然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可畢竟還是冷的要命的,楊秋池可捨不得熱被窩,躲在被裡,只露個腦袋出來,還想睡個回籠覺。 正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人叫道:「少爺,少爺!」聽聲音好像是小丫鬟月嬋。 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月嬋是不會叫醒自己的,楊秋池把腦袋鑽出被,伸出手揭開紗帳,探出頭去:「幹什麼?」 小黑狗蹲在床邊,聽到楊秋池說話,偏著頭看了看楊秋池,舔了舔舌頭,又趴下接著睡。 月嬋看見楊秋池探出腦袋瞇著眼沒睡醒的樣,掩嘴而笑,說道:「少爺,湖廣左布政使錢大人、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都指揮使武大人和錦衣衛千戶羅大人來訪。在驛站客廳等著呢。」 啊,楊秋池睡意全消,光溜溜爬了起來:「快,快幫我穿衣服。」 月嬋答應了一聲,拿過早已經在火爐旁烘的暖暖的衣袍,服侍楊秋池穿上,打來熱水給他洗漱。 收拾好了之後,楊秋池推開方面出到走廊上,宋芸兒迎了上來:「小懶蟲,終於肯起來了?」 「喲,昨晚睡得那麼晚,你怎麼今天早上還能起得那麼早呢?」楊秋池驚訝道。 「已經習慣了。」宋芸兒微微一笑,說道:「幾位大人來了好一會了,快去吧。」 楊秋池快步來到大廳,錢布政使等人連忙起身拱手施禮。楊秋池還禮。分賓主落座之後。楊秋池道:「幾位大人以後不必如此客氣,我現在可只是一個小縣令哦,你們無論哪一個都比我大好多級呢。」 錢布政使尷尬地笑了笑:「大人,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又是奉皇上聖旨查案,我等豈能與大人相提並論呢。」其他幾個連聲附和。 楊秋池正色道:「我正要和你們說這件事情,我奉旨稽查建餘黨案,建與當今皇上的關係你們都很清楚,皇上不希望這件事情挑明了。只能暗進行。 「昨晚上事情緊急,我才不得已暴露了身份,但明確知道我身份的有哪些人我心裡有數,現在我鄭重要求幾位大人,不僅你們要替我保密,而且回去後都給其他知道的人打一聲招呼,如果有人暴露了我的身份,一律嚴懲不貸。」 錢布政使等人連連點頭答應,連稱絕不敢洩露特使機密。 楊秋池臉色放緩。問道:「幾位大人大清早的跑來,有何貴幹啊?」 錢布政使看了看窗外,心想,都快午了,還大清早呢。滿臉堆笑拱手道:「楊大人,我們是來向你稟報,放糧賑災地事情已經全部辦完了,所有的饑民都領到了糧食。各自四散回鄉了,秩序井然,沒出什麼亂。武昌城已經恢復了平靜。」 楊秋池很高興:「太好了!你們辛苦了。」 錢布政使道:「我們算不得什麼,楊大人你才真的辛苦。多虧大人昨晚上運籌帷幄,指揮有度,化解了咱們武昌城這一場危機,也順帶保住了咱們幾位腦袋上的烏紗帽。」 都指揮使武大人是幾人管品最高的,又是武將出生,對楊秋池昨晚上面對幾萬騷亂饑民。鎮定自如,從容指揮,終於化險為夷,打心眼裡佩服,當下笑呵呵說道:「是啊,楊大人年紀輕輕,做事卻老成得很啊,那麼大的一場危難。我都一位這次要完蛋了呢,沒想到楊大人揮揮手指頭就給擺平了,簡直讓武某佩服的五體投地。」 提刑按察使施大人當然不甘落後。說道:「昨晚上那麼複雜紛繁的局面,楊大人一眼就看出了其有鬼。一舉揭穿權布政使、譚知府與米員外內外勾結,圖謀造反的重大陰謀,聽說昨晚還擒獲了幕後元兇,真可謂洞察秋毫,破案如神吶!」挑著大拇指嘖嘖連聲。 錦衣衛羅千戶也道:「是啊,武昌出了這麼大地事情,我這千戶居然還蒙在鼓裡,真是失職啊。幸虧楊大人出手化解危機,並順籐摸瓜,將這場陰謀徹底挫敗,一舉擒獲謀反群賊。我始終跟隨大人身邊,大人眼光敏銳,處置有度,真的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不住嘴地稱讚楊秋池,把他誇得簡直成了一個只手擎天的蓋世英雄。楊秋池雖然連連擺手謙遜,卻也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錢布政使又道:「卑職等人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大夥一商量,在黃鶴樓備了一席酒宴,想請大人賞光,一來略盡地主之誼,二來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大人萬勿推卻才是。」 他們誇了半天,原來是要請自己喝酒,楊秋池正好肚餓了呢,笑呵呵道:「既然幾位大人如此厚愛,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再說了,黃鶴樓還是咱們武昌的名勝,我心慕已久,能在黃鶴樓下飲酒作歌,豈不快哉!」 幾位大人撫掌大笑稱好。 白夫人和白素梅是流犯,不可能參加這種宴會,所以和丫鬟薈兒還有兩個押解官差留在了驛站裡。 這驛站在武昌城裡,吃住都方便,有官兵警戒,很安全,又有新收的小丫鬟薈兒照料她們,楊秋池還把小黑狗也留了下來。 錢布政使等人已經備下數頂官轎,楊秋池、宋芸兒、小丫鬟月嬋分別作了一頂,南宮雄、夏萍等全部錦衣衛護衛和兩位師爺騎馬跟隨。錢布政使等人也各自上了自己的官轎,布政使衙門眾衙役前面鳴鑼開道,都指揮使親兵兩邊警戒,刀槍林立,閃閃生輝,慌得路人紛紛迴避。 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黃鶴樓。 這還是楊秋池第一次坐官轎,摸摸這裡,瞧瞧那裡,很是新奇。這可是八抬大轎,雖然忽忽的卻又平又穩,楊秋池撩開轎簾一角,往外張望,只看見兩邊小跑著跟著的官兵衙役,路人都躲得遠遠的,這才體會到了古代當官地威嚴,這感覺還真的很爽,難怪世人削尖腦袋都要當官。 黃鶴樓巍峨聳立於武昌蛇山之上。隊伍來到之後,轎停在了黃鶴樓前,楊秋池下了轎,抬眼一看,驚歎道:「好一座雄偉的高樓!」 錢布政使走到楊秋池身邊,抬眼看著黃鶴樓,介紹道:「楊大人,這黃鶴樓為四邊套八邊形,謂之『四面八方』,形如黃鶴,展翅欲飛。」 楊秋池讚道:「果然樓如其名,真像一隻飛舞碧空的黃鶴,雄渾之又不失精巧,富於變化的韻味和美感!」 這時候,小丫鬟月嬋也下了轎,跑到楊秋池身邊,拍著手讚歎:「真的好雄壯哦!」 「我說的沒錯吧!」楊秋池拍了拍月嬋的肩膀,「上道樓頂,登高遠眺,那才叫神清氣爽呢。」 宋芸兒下了轎抬頭看了看黃鶴樓,走過來嘻嘻笑道:「這樓到真地很不錯,不過,要想神清氣爽,登高還不夠,最好坐在樓頂飛簷上,清風吹來,那才稱得上神清氣爽!」 楊秋池看著斜入雲霄的飛簷,想像騎在那上邊打晃的樣,一陣寒風吹來,不由打了個冷戰,說道:「芸兒,這樓這麼高,誰又有這本事啊,至少我可不成。要不你上去騎一個我看看?」 宋芸兒笑道:「行啊,等會上了樓頂,我騎飛簷給你看!」 「不不!我開玩笑的!」楊秋池連忙說道,「你要有個閃失,那可怎麼辦!」 「這算什麼,這種高樓飛簷我經常上去玩,學武之人,飛簷走壁怎麼少得了呢。」 楊秋池緊張地拉著她的手:「芸兒,別去好嗎?」 宋芸兒見楊秋池真的很擔心自己,心一甜,輕輕掙脫他的手掌,笑了笑:「叫我去也是你,不去也是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嘛。」 「我只要你好好的。」楊秋池由衷說道。 宋芸兒臉一紅,瞥了旁邊錢布政使等人一眼,對楊秋池低聲道:「別說了,肉麻兮兮地!」 楊秋池嘿嘿笑了。 錢布政使咳嗽了一聲,插言道:「楊大人,卑職等人也如大人所想,咱們已經把酒席設在酒樓的頂樓之上,閒雜人等已經迴避,大人盡可放心觀賞這美麗景致了。咱們這就上樓吧。」 楊秋池道:「好啊,上樓!」 這黃鶴樓頂樓十分寬敞,已經擺上了一大桌酒席,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擺了滿滿一席。 楊秋池當然坐首席,權布政使和都指揮使兩人的官最大,一左一右陪在楊秋池旁邊,其他官員依次落座,宋芸兒是保鏢身份,按道理是不能入席的,但楊秋池招手讓她坐下,眾官員哪敢說個不字。 兩位師爺已經安排在樓下就餐。小丫鬟月嬋伺候在楊秋池身後,南宮雄、夏萍兩個貼身護衛四周巡查,小心警戒。其他錦衣衛護衛分守各層,黃鶴樓下四周佈置了都指揮使和布政使衙役。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二章 黑衣女前輩 現在已經是早春二月,又是午時分,春風吹來,已經沒有那麼。 幾杯酒下肚,更是熱血沸騰。楊秋池酒量還算不錯,按道理布政使這幾個老傢伙本來不是他的對手,可這些人都是酒精考研出來的,也都是海量,又刻意奉承,輪番給楊秋池敬酒,楊秋池喝得高興,舉杯暢飲。 喝到正歡,一陣涼風吹來,楊秋池覺得甚是暢快,站起身走到欄杆邊上,舉目遠眺,遠處大江滾滾東流,楊秋池一時興起,禁不住搖頭晃腦吟頌起了略加改動的的毛老人家著名詩詞,《水調歌頭》:「才飲京城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今天得寬餘。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好詞!好一句『省市閒庭信步』!」左布政使鼓掌道,「揚大人昨晚力挽狂瀾,正如閒庭信步一般,也只有揚大人這等雄才偉略的人物,才能吟得處此等好詩詞啊!」 楊秋池心暗笑:「拿我比毛老人家?哈哈,套用《劉海砍樵》的那一句:『那我可比不上囉哦』!」 提刑按察施大人也讚道:是「啊,揚大人真可謂武雙全吶!」頓了頓,接著酒勁提議:「揚大人好像只賦了上闕,咱們何不請達人將下闕一併賦出,我等命人刻碑利於此,咱黃鶴樓又多了一處名勝,也多出這一段佳話呀!」 眾人鼓掌左布政使端起酒杯提議道:「我等為此共敬大人一杯如何?」眾人紛紛贊同,起身舉杯向楊秋池致意:「揚大人,請!」都一飲而盡。 「各位達人,請!」楊秋池也舉杯乾了。 回到古代。抄襲**的作品沒被發覺,還露了臉,楊秋池心這個得意啊,心想,如果**這首詞現在被自己吟頌了,又被他們刻下來留在了黃鶴樓。幾百年之後,**再要吟頌這首詞,那不知道是誰炒誰的了,那才叫好玩呢。 想道這裡,楊秋池正要開口將毛老人家的的下闕念出來,突然心一動,暗叫不好,**這下闕又「一橋飛架南北」「更立西江石壁」兩句,說的正是當時正在修建的武漢長江大橋和計劃維修的巨型水電站。這些人都是進士舉人出身,肯定會問這兩句地含義,那可怎麼辦?一時半會又想不到如何偷換掉這兩句,心一急,額頭有些冒汗了。 正在這時。只聽得一聲巨響,一道黑影從天撲了下來! 人怎麼會從天空撲下來呢?後面那道繩索作了解釋,這人使用繩索從樓頂之外蕩進了樓裡。從裡面往外看,好像天空飛馳而來一般。 宋芸兒這人一身黑色衣褲,手一番,亮處一柄短刃,呵斥一聲。向那黑衣人只是微微一晃。宋芸兒卻被震的倒退兩步。 那黑衣人左手一把抓住楊秋池的胳膊,楊秋池頓時感到全身麻痺,動彈不得。肯定是3餘黨要來行刺自己,心大駭,想去拔搶,兩隻手臂卻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似的。 左布政使等人嚇得大叫又刺客!隨即躲進了桌下面,都指揮使武大人舉起一把椅就要上來,可眼見楊秋池被擒,他也不擅長這種貼身短打,生怕傷著楊秋池,一時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 月嬋尖聲驚叫要撲過來搶楊秋池,被夏萍一把拉住。夏萍隨機抽出長劍,飛身撲了上去。 南宮雄離得遠,這緩的一緩的功夫,南宮雄也大鵬展翅飛撲而至,單刀辟向黑衣人。 與此同時,寒光一閃,宋芸兒短劍再次刺出。 那黑衣人左手抓住楊秋池,右手短刃又是一揮,噹啷啷上聲脆響,黑衣人身被震的猛地一晃,卻仍然牢牢抓住楊秋池。 宋芸兒又被震得退了一步,南宮雄卻被震退了兩步,夏萍被震得往後連退數步,重重的撞在宴席桌上,酒杯碗盞摔了一地! 宋芸兒、南宮雄兩大高手加上夏萍三人全力一擊,居然只能逼得這黑衣人晃了晃,何況這人的一手還抓著楊秋池,武功之高真是令人駭然! 黑衣人讚了句:「好功夫!」聽這聲音,如銀鈴一般,卻是一名女。黑衣人眼見兩人還要在上,手腕一番,那柄短劍已經架在了楊秋池的脖頸之上。 宋芸兒和南宮雄頓時住了腳,宋芸兒臉色煞白,直勾勾盯著那黑衣人,都說什麼,可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沒說出來。 這時,夏萍喘息了一口氣,猛然醒悟過來,大叫道:「她就是那個搶走二***人!別讓她跑了!」 說晚了,黑衣人已經將楊秋池拎起來往腋下一夾,猛地往後倒飛出去,右手的短刃已經不見了,空出手抓住了一直垂到黃鶴樓下的那條長繩,高空速降,往地面落去。 楊秋池被那黑衣人夾在腋下,絲毫動彈不得,等到那黑衣人撲向空,楊秋池由於腦袋朝外,看不見身後黑衣人抓著那根繩,只見自己飛速下降,一層層的飛簷從眼前快速而過,一顆心由於急速下墜而且猛地懸起,還以為那黑衣人抱著自己跳樓同歸於盡了,嚇得哇哇大叫。 正當楊秋池驚恐地等待腦袋撞擊地面青石板,等待死亡來臨的時候,身猛地一頓,已經停住了,卻沒死,心狂喜。 樓下的官兵衙役大叫道:「什麼人!站住!」各挺刀槍撲了上來,可看見楊秋池被那黑衣人夾在腋下,投鼠忌器,只是大聲吆喝,卻都不敢上前截擊。 半空聽到宋芸兒的聲音道:「等等!他是我哥哥!別抓他!」聲音急速靠近,卻是宋芸兒順著那繩索也溜了下來。 楊秋池心一暖,感到這一刻宋芸兒對自己是那麼的重要,可沒等他繼續感慨,那黑衣人已經夾著他飛速往外闖去。 夏萍的話楊秋池也聽到了,心又驚又喜,這女難道就是那個武林前輩?就是那個搶走自己小妾的老虔婆?不對啊,楊秋池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卻從她夾著自己這隻手的手臂細人嫩的皮膚就能斷定,這女最多三十歲,難道她自稱老身,純粹是在混淆視聽? 楊秋池現在可無暇思考這個問題,他臉朝外被夾在這女腋下,渾身酸軟動彈不得,只看見一顆顆樹木飛速往後掠去,身後傳來宋芸兒和南宮雄的叫聲。相比兩人一路緊追而來。 這時,身一轉,接著啪的一聲,楊秋池被臉朝下放在一匹赤紅馬的背上, 緊接著嘩的一下,他全身被一張黑布蓋住了。那黑衣人飛身上馬,一手按住楊秋池的背,一提馬韁,兩腿一夾馬肚,那赤紅馬嘶一聲,風馳電掣一般飛馳而去。 這匹馬顯然是神駒,楊秋池雖然身上被蓋布蓋著,臉朝下還能看見地面情況,只能看見已經開始冒出春芽的地面飛速往後馳去,速度可比剛才快多了,人的速度當然不能和馬比,宋芸兒他們的喊聲漸漸遠去,隨後即聽不見了。 儘管這是匹神駒,飛奔起來卻還是很顛簸,楊秋池肋骨擱在馬鞍邊上,隨著上下顛簸的生痛,不由得想起金庸《天龍八部》裡段譽被木婉清抓住,也是這般放在馬背上飛奔,只是不知道抓自己的人,是不是也像木婉清那樣是個美女呢。 要是死在一個美女手上,倒應了那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過,這種風流真正要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可就半點都詩意不起來了。 那女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策馬飛馳。楊秋池被她按住,全身酸軟動不了,可嘴巴還能說話,這女搶走自己的小妾,現在有搶走自己,究竟要幹什麼,又緊張又氣憤的恨聲問道:「喂!你是誰?抓我幹什麼?」 那女沒理他。 「你啞巴了?」 還是每裡,只有急促的馬蹄聲。 「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個醜八怪,所有才蒙這臉不敢見人!」 啪!楊秋池屁股山挨了狠狠一巴掌,生疼!楊秋池慘叫了一聲,隨即忍著痛哈哈大笑:「老羞成怒,被我猜了,哈哈哈哈......哎喲!」普股山又挨了一巴掌。 「喂!你一個姑娘加打我大男人屁股,不害羞嗎?」 啪!又是一巴掌,等楊秋池的慘叫停歇之後,那女人才冷冷道:「你在敢胡說八道,我把你掛在馬後面拖著走!」 楊秋池嚇得趕緊閉嘴,想起段譽不就是這樣被木婉清折磨的嗎,這人是不是木婉清哦,怎麼想法一個樣。眼前虧可吃不得,不敢再亂說話。 那女挺楊秋池住嘴不說了,冷哼了一聲,策馬繼續飛奔。跑了一柱香的功夫,離開大陸,沿著一條小路繼續飛奔。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三章 宋芸兒的師父 楊秋池觀察地面情況,發現坑坑窪窪的,這路面到處都是馬蹄印,別說宋芸兒這些馬大哈,換成自己,恐怕也難根據馬蹄印追蹤而來。 往前奔馳了一個多時辰後,又斜入一條羊腸小道,跑了一會,就看見浪花飛濺,棗紅馬已經跨進了一條齊腰深的河流之。 這下,楊秋池徹底死心了,流水會把氣味沖掉,就算宋芸兒他們用小黑狗,到了這裡也沒辦法追蹤了。 棗紅馬踩著水花往前趟,慢慢淹到了馬肚上,楊秋池的手掌已經浸入了水裡,早春二月的河水,還是冰涼刺骨,不時有水珠飛濺道楊秋池的臉上。 速度慢下來了,楊秋池受了一路顛簸之苦的肚終於好受一點了,他努力地斜眼去看那女的鞋,想從這判斷出點什麼來。 這女穿的是一雙黑色的薄底快靴,繡著金色花邊,手工很精緻。單從這鞋,楊秋池看不出什麼來,又不敢和她說話,只好繼續做悶頭葫蘆。 渡過小河,又沿著小河邊往上游小跑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後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路慢慢往上爬升。 小路邊上茅草灌木枝不斷劃割著楊秋池的手臂,留下了一條條小口,楊秋池顛簸一路,腦袋倒懸著,渾身已經都要快散架了,哪裡還有心裡在乎這點小傷。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楊秋池實在堅持不住了,喘息著說道:「姑娘,我內急!」 那女沒吭氣。 「喂!我內急!受不了了!」 還是不理。 「喂!我要大便!馬上要拉出來了!」楊秋池氣急敗壞耍賴道。 棗紅馬終於停下來了,那女抓住楊秋池後腰往外一扔,楊秋池騰雲駕霧一般騰空飛起,接著又結結實實摔落在一塊草地上。雖然草地柔軟。可還是把顛簸一路的楊秋池摔得眼前金星亂冒。躺在草地上,哎喲了半天爬不起來。 楊秋池發現自己手腳能動了。有些奇怪,難道那女將自己扔下來這一瞬間,已經給自己解了穴了嗎。 那女冷冷說道:「只給你一盞茶時間!」銀鈴一般清脆悅耳,卻冰冷如霜。 楊秋池知道這種武林人說話算話,他倒不是真地內急,只是想借這個機會活動一下筋骨,再這樣顛簸下去,不被殺死也會被顛簸死的。 楊秋池故意一個勁哎喲呻吟,掙扎著慢慢爬起來,用眼角四下裡瞧著,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能逃走。 身後傳來那女的聲音:「你想逃的話,可是試試看。」 楊秋池知道,自己在這種高手面前,真的如同嬰兒一般,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楊秋池接著揉摸腳肚,摸到了自己小退內側綁著地七七式手槍,心一寬。手槍還沒掉,頓時有了底。 不過,楊秋池不準備用槍。至少現在不用,這女剛才一招擊退宋芸兒、南宮雄、夏萍三人地聯手一擊。武功奇高,而自己現在手腳酸軟,還要開保險、上膛,對付這種高手,一擊不,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再說了,秦芷慧和宋晴兩個小妾還在人家手裡,殺死了她,到哪裡去去找她們去。所以楊秋池決定,不到萬不得已,不用槍。 楊秋池坐在草地上看著這女問道:「是你搶走我的兩個小妾地,對嗎?」 那女沒有回答,山風吹佛,她的面紗輕輕飄起,能看見她雪白的脖頸。 「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小妾?我得罪了你嗎?」楊秋池一想到這問題,頓時火往上冒;「你把我小妾放在哪裡了?」 還是沒有回答。 楊秋池更是生氣,叫道:「喂!你是聾還是啞巴?我問你話呢!」 女還是沒吭氣。 「我知道了,你是看上我了,氣我納妾,所以把她們都搶走,好讓我娶你?」楊秋池故意嘲諷誇張地大笑道;「雖然我楊秋池比較好色,可對你這種醜八怪,我還看不上!」 女好像沒聽見楊秋池的話,又好像楊秋池說的不是她,一聲不吭。 楊秋池大笑:「你要不是想嫁給我,搶我小妾幹什麼?你要不是醜八怪,蒙著臉幹什麼?」 那女終於說話了,聲音冰冷:「一盞茶時間到了!」隨即,從棗紅馬上騰身而起,落在了楊秋池的身前。 楊秋池大叫一聲,一骨碌就要往山下滾,卻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定睛一看,正是那女穿著黑色繡邊薄底快靴的雙腳,隨即身體被那女凌空抓起,夾在了腋下。 上一次楊秋池驚恐之下沒注意,這一次卻很清醒,感覺到了這女腰肢地柔軟,又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這種香味很熟悉,在哪裡聞過呢? 這女夾著楊秋池走到棗紅馬之前,就要將楊秋池往馬鞍上放。 楊秋池大叫道:「你是芸兒的師父?」 那女停住了,隨即慢慢將楊秋池放在草地上,冷冷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們倆用的香料是一樣的,用的兵刃短劍也是一樣的!剛才芸兒順著繩追下來的時候,對你說『等等,他是我哥!別抓他!』,而不是『站住,放開他!』說明芸兒已經認出了你!」 女一言不發,她戴著面紗,只露出亮亮地黑眼睛,冷冷地盯著楊秋池。 「我說的沒錯吧?」楊秋池得意地說道,既然知道她是芸兒的師父,搶走秦芷慧和宋晴肯定別有目的,這目的也不難猜,無非是讓自己對宋芸兒好一點,納她做小妾。答應她就是,反正宋芸兒也很不錯,雖然像個男孩,不過做自己地小妾到沒虧了自己。 楊秋池知道自己不會有危險,心大定,心情也就放輕鬆,他很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女,故意誇張地偏著腦袋看了看她蒙著面紗的臉,搖了搖頭。 女冷冷問道:「你搖頭幹什麼?」 「芸兒騙我,她說她師父三十歲出頭,可現在我看你,最多二十出頭——哼!這個芸兒敢騙他哥!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理她!」 楊秋池心想,三十歲的女最害怕的就是別人說她老,這女雖然武功奇高,這一點上肯定和別的女人一樣,不能脫俗,聽到自己誇她肯定高興,這一來二去關係就弄熟了,那時候再想辦法將自己的兩個小妾要回來。 不過,當他得意洋洋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女黑亮亮的雙眸仍然冷漠的讓人心寒,沒有半點笑意。 楊秋池臉上笑容僵了一下,不甘心失敗,繼續拍馬匹:「你搶走我的小妾,還留字條給我自稱老身?有二十歲的老身嗎?」 女道:「廢話少說!走!」聲音聽上去比先前還要冷漠。 楊秋池訕訕問道;「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我還沒方便呢!」 這女哼了一聲,揮了揮手。 楊秋池趕緊一溜煙小跑著躲到一塊大石頭後面方便。既然知道她是宋芸兒的師父,也就是搶走小妾的人,想借此機會要回自己的小妾,這時候別說逃,攆他走他都不走了。 方便完,楊秋池跑了回來,說道:「走吧。」想起一路的顛簸,隨即又道:「師父,別把我橫著放在馬背上好嗎?顛得我肚痛,全身都要散架了。」 女道:「我不是你師父,別亂叫!」 「你是芸兒的師父,芸兒是我妹妹,我跟著妹妹叫你師父,那是應該的啊。」 女哼了一聲:「不行!現在只能叫我前輩!」 「那什麼時候叫你師父呢?」楊秋池心一動,難道她要收我為徒?那可不行,二十多歲才學武,白辛苦不說,累都要累死。心裡這樣想,嘴裡直接裹禁用詞語]隼戳耍骸盎八檔角巴罰�銥剎壞蹦愕耐降芘丁!�spanstyle=display:none>8&H1w9NrX_ 「做夢!」女哼了一聲;「少廢話,上馬!」 這女脾氣很古怪,自己可得小心。楊秋池沒敢多問,踩蹬翻身上馬,坐在了馬鞍上。轉頭奇怪地問那女道:「前輩,我上馬了,你坐哪裡呢?」 那女單腳一點地,飛身上馬,坐在楊秋池身後,抓住他的腰提起來往前一放,讓他坐在馬鞍前與馬脖之間。隨即跳進馬鞍坐好。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人家並沒想讓自己坐馬鞍,訕訕的正要說話掩飾,那女一夾馬肚,棗紅馬沿著山路小跑著上山了。 楊秋池腳沒地方踩,手沒地方抓,這馬一動,差點把他摔下去。那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這才穩住。楊秋池趕緊用雙腳夾緊馬的脖,雙手緊緊揪住一撮馬鬃。 有那女扶住楊秋池的肩膀,騎著馬脖也挺穩當的。 雖然小道蜿蜒,可這棗紅馬走得飛快,楊秋池都有些擔心會不會一腳踩空,連人帶馬滾下山去,沒想到這棗紅馬雖然走得快,卻十分的穩健。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四章 懸崖絕頂 跑了一會,楊秋池覺得安全了,也就放了心,問道;「前輩師父,你幹嘛要抓我的兩個小妾呢?有什麼事情不能直接和我商量呢?你是芸兒的師父,再難的事情我也會答應你的。」 「不需要你答應。」女冷冷道,「只需要你照辦!」 楊秋池心咯登一下,隱隱感覺不妙,聽她這話的意思,她的要求就是命令,沒有商量的份,只能遵照執行。這武功高強的人,怎麼都是那麼橫? 難道她跟老美一樣信奉強權就是真理嗎?打到美帝國主義!楊秋池在心裡吶喊。 美帝國主義當然可以喊打倒,可面對身後這位跟美帝國主義一樣搞強權的女,楊秋池可不敢喊打倒。 又走了一段路,楊秋池側頭問道:「前輩師父,能告訴我你的芳名嗎?」 那女斥道:「亂喊什麼?沒大沒小!」 「你不說你的名字,我怎麼叫你?你讓我叫你前輩,可你看上去比我還小,當不了前輩的,你是芸兒的師父,所以我叫你師父啊。」 「我姓柳,名叫柳若冰。」這女道,話語還是那麼的冷漠。 「柳若冰,好名字;『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頭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好名字!柳姑娘面若冰霜,卻一心想著為芸兒好,真應了這句『道是無晴卻有晴』。好名字!」楊秋池讚不絕口,拚命拍馬屁。 柳若冰卻不為其所動,還是用那銀鈴般悅耳卻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你可以叫我柳前輩,其他不能亂叫。」 「前輩?你那麼年輕……」楊秋池還要再開玩笑,卻被柳若冰打斷了:「我再說一遍,只能叫我『前輩』,從現在開始,你再亂叫,你再亂說一句話,我把你重新橫放在馬背上!」 楊秋池趕緊閉嘴,不敢再惹她。心想:姓柳?姓得倒很溫柔,怎麼如此野蠻,真地是強權就是真理,槍桿裡出政權,一點沒錯。 就這樣又悶葫蘆走了一個多時辰,山勢越來越險峻,高聳入雲的巨大石柱一個接著一個。已經沒有路可走,棗紅馬踩著草叢往前。好像知道自己的目標。 既然不能說話,楊秋池便抬頭四處張望看風景,這險峻的巨大石柱,離地而起,氣勢磅礡。石壁像刀砍斧劈一般,真讓人感歎大自然天公造物的鬼斧神工。 如果宋芸兒的師父將秦芷慧和宋晴藏在這種人煙罕至而又險峻難登的險峰之上,錦衣衛恐怕還真的找不到。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秦芷慧和泥娃娃宋晴,楊秋池熱血上湧,心潮澎湃,忍不住在馬上搖頭晃腦起來。 突然,柳若冰抓住楊秋池肩膀的那隻手一緊,楊秋池頓時半個身又酸又麻,不由得哎喲叫了一聲。想要分辨,卻又怕柳若冰藉故折磨自己,只得強行忍住。好在過了一會。身體便恢復正常了。 這下楊秋池再不敢亂動,老老實實夾著馬脖。抓緊馬鬃,眼睛直直望著前方,再不敢亂幌。 傍晚時分,棗紅馬來到一個巨大的石柱下面停住了。柳若冰飛身下馬,冷聲道:「下來!」 楊秋池從馬脖上溜了下來。站在齊腰高地草叢裡,抬頭看了看這巨大地石柱,見石柱少說也有二三十樓高,峭壁光滑如同能工巧匠精心打磨過一般,連一絲縫隙都看不見。只是在半腰處,才有幾棵從懸崖裡頑強生長出來的小松樹,在初春的寒風裡擺動著。 柳若冰把棗紅馬馬鞍上掛著的一個小皮囊解了下來,然後在馬背上輕輕拍了拍,棗紅馬非常懂事地自己小跑著走開了。 她解開皮囊,從裡面取出一圈細細的黑黝黝的繩索,頂端繫著一個飛爪,很像宋芸兒用的那飛爪,只不過,這個的繩要長得多。 女拿著飛爪繩索,飛快地甩了兩圈,猛地往上一拋,那飛爪帶著長長地細繩,箭一般飛馳而上,剛剛好纏在了石柱半腰處的一棵小松樹的樹幹上。 楊秋池看得直咂舌,那麼遠的距離,自己連一小半都扔不到,更別說還要扔上去剛好纏在小松樹上。 柳若冰頭也不回,對楊秋池說道;「我先上去,再用繩索拉你上去。」 「上去幹什麼?那麼高,我不去!」楊秋池有點畏高,要爬上這麼高的地方,他可不敢。 「你不想見你地小妾,就不用上來。」頓了頓,又道,「這裡方圓百里荒無人煙,野獸出沒,你要想餓死或者被野獸吃掉,那也由得你!」說罷,再也不理他,抓住飛爪,輕飄飄冉冉上升,片刻間就到了那小松樹處。 楊秋池有些奇怪,她到了這半腰之上,又如何上去呢?那上面同樣是光滑如鏡的巨大石壁。 正在他疑惑的時候,柳若冰已經解下繩索,把下面的繩索收了一部分上去,然後又往上一拋,飛爪高過石柱頂部,落在了石柱之上。她像一朵冉冉上升的黑雲,升到了石柱頂部,消失不見了。 片刻,就聽到那銀鈴似的冰冷的聲音:「把繩那一頭綁在腰上,我拉你上來!」那話語放佛是天籟之音,從虛無縹緲的天空深處傳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末了又加了一句;「捆好之後扯一下繩。」 楊秋池遲疑了一下,現在他沒有選擇,搶那匹馬逃跑?那馬已經不見了,而且這種馬肯定只聽主人地話,也不會聽自己的,再說了,如果她真的把秦芷慧和宋晴關在上面呢。 楊秋池上前將繩索捆在了腰間,然後在雙手上挽了幾下,這才使勁扯了扯繩索。 頓時,楊秋池身騰空而起,像屁股上插了助推火箭,嗖嗖往上升,嚇得楊秋池大叫了一聲,轉頭往下看了看,只見地面上景物迅速變小,飛快地離自己而去,緊張得又大叫了一聲,閉緊了雙眼,感覺三魂七魄已經飛跑了好幾魄。 正在他緊張得頭皮發麻,汗毛倒豎地時候,身上升的速度突然喊慢,隨即一頓,又開始往下落! 「繩斷了!」楊秋池心閃過一個念頭,「我要掉下這幾十層樓高地石柱,摔成肉醬了!」腦海以往檢驗過的那些高墜傷而死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頓時閃現眼前,不由自主大叫了一聲:「媽呀!」 身又一頓,落在了什麼上面,軟軟的。 這麼高的石柱,要是跌下去的話,不會這麼快就著地的,難道自己已經落到了石柱上面。 肯定是了,想到這裡,楊秋池心大喜,睜開了眼睛,看見柳若冰站在自己幾步遠的地方,冷冷地看著自己。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隨即想起秦芷慧和宋晴,大叫道:「芷慧!泥娃娃!」來不及揭開腰間的黑繩索,一骨碌爬了起來,四下張望。 只見這石柱頂上有一個足球場般大小,高低不平,長滿了低矮的灌木和腳踝高的小草,遠處邊上,有一個一層樓高左右的大石頭,此外別無他物,並沒有看見自己的兩個小妾芷慧和宋晴。 楊秋池往前跑了幾步,大聲呼喊著:「芷慧!泥娃娃!」 還是沒有回答,耳邊只有冷颼颼的山風吹佛山巒、樹梢發出的嗚嗚聲。 楊秋池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他慌亂地解開繩索,呼喊著她們倆的名字到處亂跑。柳若冰並不干涉,靜靜地站在那裡。 很快,楊秋池就將這石柱頂找了個遍,別說秦芷慧和泥娃娃,連個老鼠都沒有。這石柱那麼高,四面都是光滑如鏡的巨大石壁,老鼠根本上不來,就算能上來,沒吃的也會被活活餓死。 楊秋池絕望了,跑到柳若冰跟前,喝問道:「你騙人!我的小妾根本就不在上面!」 「我沒有說她們在上面。」柳若冰說。 「你說過的,你說『你不想見你的小妾,就不用上來。』——這不就是嗎?」楊秋池怒聲道,隨即醒悟,自己上當了。 果然,柳若冰冷聲道:「你不上來就肯定看不到你的小妾,但我沒有說她們就在這上面。」 楊秋池簡直要氣瘋了:「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什麼來,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呼呼喘著粗氣。 柳若冰走到一塊石頭上側身坐下,將頭上裹著的黑頭巾摘了下來,放下滿頭青絲,隨風飄蕩。山風從後面吹來,吹亂了她的秀髮,遮住了她的半個臉頰,黑面紗下擺被風吹起,露出了她白嫩光滑的下巴。 楊秋池盤膝而坐,雙手抱肩:「說罷,抓我來這裡幹什麼?」 柳若冰轉過頭冷冷地盯著楊秋池:「很簡單:回去馬上把你的娘馮小雪休掉,明媒正娶接芸兒過門。」頓了頓,轉回頭望向遠方黛色的山巒,續道:「否則,你就在這懸崖上終老一生!」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五章 終生守一人 「什麼?」楊秋池驚得大叫了一聲,怎麼老是這種瘋,當初白千總要自己休掉馮小雪娶他的女兒白素梅,現在宋芸兒的師父也要自己休妻娶她的徒兒,自己怎麼總是遇到這種瘋! 剛才走了那麼久,一個人都沒見到,柳若冰說這裡方圓一百多里沒有人煙,她說的顯然沒有誇大,而把自己留在這幾十層樓高的連老鼠都沒有巨大石柱之上,用不了幾天,不餓死也會被活活渴死! 楊秋池嘿嘿一笑,想活躍一下氣氛;「你把我留在這上面,我餓死渴死了,你的徒兒也就沒老公了。」 「那邊石頭裡有個小山洞,裡面有吃的和盛水的盆,這裡三天兩頭下雨,有的是水給你喝。你不會餓死渴死的。」 柳若冰原來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楊秋池哭笑不得,說道:「你就不怕我現在答應你,回去就反悔嗎?」 「給你三天,你不休妻,我就把她殺了。」柳若冰看著層層疊疊的遠山,輕描淡寫地慢慢說道。可話語的冷酷的堅定,卻讓楊秋池渾身一顫。這種人說話算話,她武功奇高,就算把馮小雪放在軍隊裡,恐怕也難躲過她的偷襲,再說了,藏得了一時還能藏得了一世嗎? 打是打不過她,用手槍也不行,她是芸兒的師父,自己的兩個小妾還在她的手裡,所以不能打死或者打傷她,跑也跑不掉,看來只能和她好好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楊秋池努力對起了笑臉:「我知道您老人家是對芸兒好,可你徵求過芸兒的意見嗎?芸兒只把我當成哥哥,也許您是一廂情願。芸兒壓根就不同意呢。」說這話時,楊秋池心裡很清楚。宋芸兒一百個願意。 「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答應就行了。」柳若冰還是看著遠方。 「為什麼不用管?她不答應,白費那麼多勁幹什麼?」 「她會答應的。」 「她不會!」楊秋池肯定地說道,「芸兒肯定不知道你強迫歐休妻娶她的事情,否則。以她的毫無心機的個性,肯定早就暴露了。芸兒是喜歡我。這我知道,但她不會同意我休妻娶她地!」 「你怎麼知道?」 「芸兒一直都很尊重小雪。她們倆關係一直很不錯,當初白千總強迫我休妻娶白素梅的時候,她就是持反對意見地,說明她尊重小雪是我原配這個事實。但她是官宦之家,她不可能給別人做小妾,所以她一直沒有和我提。我也不敢說。」 「所以現在我幫她提!不,我幫她做主!」 「你這樣強行拉郎配,芸兒不會同意的!」面對這個蠻不講理的人,楊秋池覺得漸漸失去了耐心。 「她是我徒兒。必須聽我的,不需要她同意!」柳若冰淡淡地說道,語氣卻絲毫不容商量。 楊秋池簡直沒辦法。大聲問道:「那我兩個小妾怎麼不呢?」 「你只能娶芸兒一個!」柳若冰聲音還是那麼地悅耳,可聽在楊秋池的耳朵裡。卻好像一盆涼水,「你答應之後,那兩個小妾我會還給你,送人也好,殺掉也行,由你決定。」 這人怎麼動不動就說要殺人!楊秋池氣得直喘粗氣,盯著柳若冰沉聲道:「把自己地小妾送人?我做不到!」把頭扭到一邊。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殺了她們。」 楊秋池簡直要氣瘋了,轉過頭盯著柳若冰吼道:「你講不講道理!哪有你這樣強行逼人家休妻送妾的!」 這時候,柳若冰終於慢慢轉過頭來:「我從來不講道理,你也只能這樣做!沒有選擇!我再問你一遍,你答不答應?」 楊秋池撇開這個話題,問道:「你既然只要我娶芸兒一個人,那你以前怎麼只搶走我地小妾不搶走我的娘呢?」 「芸兒喜歡你的時候,你已經有了原配,那是沒辦法,芸兒只能做你的小妾。既然你的娘是原配,我只能遷就,但我不能讓你原配之外的其他人分享我徒兒的夫君。所以搶走了你所有的小妾。」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要我休掉妻,明媒正娶接芸兒過門呢?」 「我留的字條已經寫明了讓你好自為之,就是要你不要再納妾了,專心對芸兒好,納她進門。沒想到你執迷不悟,還在想著納妾地事情。」 「我哪有啊。」楊秋池感到很冤枉,「你搶走我兩個小妾之後,我就再沒有納過妾啊!」 「你納第一個小妾秦芷慧的時候我就留字條警告你了,但你還接著納了宋晴,所以我把你第二個小妾搶走,並給你的幾個護衛留一點彩以示警告。沒想到你還是死不悔改!」 原來,這柳若冰劫泥娃娃宋晴地時候,根本就是故意讓夏萍她們知道,好給她們掛點彩警告自己。要不然,根本發現不了。 楊秋池道:「你搶走宋晴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納妾了啊。」 「沒有嗎?」柳若冰冷笑,「白千總的女兒白素梅怎麼算?還有那個俊俏地小丫鬟月嬋!」 「這,這都是沒影的事情!」楊秋池很委屈。 「你敢發誓嗎?如果白素梅的娘同意把白素梅嫁給你,你會拒絕嗎?」柳若冰目光如刀,一直剖進了楊秋池的心底。 捫心自問,的確,如果白夫人露一點口風,願意將白素梅給自己為小妾,自己肯定不會拒絕,等她三年喪期一滿,肯定會讓她還俗納她進門的。而且楊母和馮小雪已經授權自己做主納妾,不說別人,等小丫鬟月嬋大一點,保不定不會將她收了房,還有昨晚上見到的絕色小美女紅綾。楊秋池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邪惡了。 見楊秋池低頭不語,柳若冰冷笑了一聲,聲音如同遠山飄來的山歌,清脆卻那麼的遙遠:「既然你不能守規矩和馮小雪、芸兒你們三人過日,我只能打破所有規矩,讓你只守著芸兒一個人!」 「可是,可是你以前沒有這樣說過,我怎麼知道呢?」楊秋池更委屈了,「你要說了不能納妾,只讓我守著小雪和芸兒,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之所以納妾,就是為了我娘說有個後罷了,可小雪不能生養,就只好納妾了,如果芸兒肯嫁我,生了兒,我還納妾幹什麼?」 柳若冰聽他說得可憐,有些意外,轉過頭看了看他,說道:「你要留個香火我沒意見,也是情理的事情,既然這樣,那好吧,我相信我徒兒能生兒,反正你娘馮小雪生不了,長得又難看,你休了妻,娶了芸兒,她一定能為你傳宗接代的。」 楊秋池苦著臉道:「小雪是我娘,她人很好的,很善良體貼的這麼一個人,你不瞭解她……」 「我要不瞭解的話,早就直接殺了她了。」若不輕輕拔起一根小草,在手裡捻著,說殺人就好像吃飯一樣平常。 看來,宋芸兒這師父盯著自己不是一兩天了,她早就想殺掉馮小雪,好空出位置來讓自己明媒正娶接宋芸兒為妻。幸好馮小雪為人善良賢惠,讓這女魔頭下不了狠心,才撿了一條命。 趁熱打鐵,楊秋池說道:「對啊,您老人家也知道,小雪是個賢妻良……這個,是個好媳婦,而且我落魄的時候窮的時候,她都沒嫌棄我,一心一意守著這個家,替我照顧我娘,那時我……我是個混蛋,喝醉了經常打罵她,她都默默忍了,這樣一個三從四德賢惠的娘,我怎麼能休了她呢?」 柳駝背轉過頭看著楊秋池,黑面紗擋住了臉,看不見她的表情。 楊秋池接著說道:「前輩,你想一想,如果我屈服於你,休了小雪,娶了芸兒,要是將來出現一個武功比你更厲害的,逼著我休了芸兒娶他女兒,那我怎麼辦?」 「沒有人武功比我更厲害。」柳若冰聲音很輕,卻充滿了自信。 楊秋池一怔,心想你這也太狂了吧,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過,這話可不敢和她說,眼珠一轉,說道:「要是皇上看了我,要我休掉芸兒娶公主,否則就殺了我呢?你總殺不了皇上吧?」 柳若冰將手那根小草輕輕折斷,說道:「殺皇上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楊秋池唬了一大跳,這玩笑可開不得,趕緊說道:「就算你能殺皇上,可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了,你總不能殺了那麼多執行聖旨的人吧?」 柳若冰將手那兩節斷草一扔,喝斥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現在問你,你答不答應休妻娶芸兒?」 怎麼又繞回來了,楊秋池暗自叫苦,強笑道:「你方才不是說,讓我小雪、芸兒我們三個廝守就行了嗎?」言下之意,都說好了讓芸兒做小妾,你怎麼又讓我休妻娶芸兒了? 柳若冰說:「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但我現在發現,芸兒就算做了你的小妾,你那麼多小妾,她也不會快樂,我只有這一個徒兒,她就像我親生女兒一般,我不能讓她受委屈,我現在只要你一輩只能守著她一個!」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六章 佛也有火 「可是,可是我已經有了原配和小妾,她們都對我很好,我不能辜負她們的。」 柳若冰騰起站起身,盯著楊秋池,兩眼寒光閃閃:「我今天已經破例和你說了很多,我不想再說了。」轉過身,雙手抱肩,看著遠處陰沉沉的天,「兩條路任你選:一、休妻娶芸兒,你和她兩人廝守一輩;二、留在菏澤絕壁上孤獨終老一生!」 柳若冰孤傲的神態激發了楊秋池的傲氣,他慢慢但卻堅定地說道;「馮小雪是我的妻,我的妻只有馮小雪一個!無論如何,我不會休掉她的。!」 柳若冰全身微微一震,有點不相信,想了想,慢慢轉過頭來,說道:「我幫你殺了你娘馮小雪,你總能娶芸兒了吧。」 楊秋池大駭,一骨碌坐起身,驚恐地叫道:「你敢!」隨即想到,柳若冰恐怕沒有什麼不敢的,連忙高高舉起右手喊道:「我對天發誓!你要殺了我娘馮小雪,我這一輩都不會見宋芸兒,更不用說娶她!我發誓!」 柳若冰身又輕輕震動了一下,半晌之後,才微微點了點頭:「好,我不殺她。」走到懸崖邊,回過頭來說道;「今晚你再好好想想,明天我再來問你!」 隨即,一縱身,輕飄飄跳下了懸崖。 楊秋池啊地叫了一聲,她要摔死了,自己也活不成。連忙跑過去,但這懸崖太高了,他不敢靠近邊上,只能先趴下。匍匐前進,慢慢爬到崖邊,往下一看,腦袋裡頓時一片眩暈,感覺自己全身都要往下掉,知道這事畏高症地反應,一般人多多少少都有點畏高的。趕緊閉上雙眼。縮回腦袋,兩手死死抓住懸崖邊的茅草,兩隻腳扣住地面。 停了半晌,楊秋池這才慢慢睜開眼睛,一點一點把腦袋往外探,終於,看清下面的動靜了,之間崖下地樹木和小指頭差不多大小,柳若冰騎著棗紅馬,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遠處。 不知道她是怎麼下去的,想必是飛身下崖,落到一般的時候,扔飛爪抓抓那小松樹,然後順著繩索下到地面,再抖手收回飛索。反正這種山崖對於她這樣的武功高手,那和平地沒什麼兩樣。 楊秋池慢慢往後爬了幾步,離開懸崖邊有好幾米了,這才跪起身。走到場,找了塊石頭坐下喘息,四下看看。都是黛色的青山,還有大大小小的類似的石柱山崖。 這柳若冰已經走了。山崖上只剩下楊秋池一個人,心神安定下來之後,他四下裡仔細查看,尋找是否有什麼密道或者繩索之類可以下懸崖地東東。 這石柱山崖頂上只有足球場大小,很快就找了個遍,這裡只有齊腳踝高地野草和幾叢低矮的灌木,四周都是垂直陡峭光滑如鏡的懸崖。 怎麼下去?這二三十層樓高,用衣服褲作個降落傘?他沒歐陽鋒那樣的神奇輕功,不想被摔成肉餅,不敢嘗試。 找不到下山的東東,看來只有耐心在這山崖上等待那柳若冰來了。 楊秋池失望地又四下看了看,目光定在了那一層樓高的巨石上,柳若冰說這巨石下有個山洞,她在這裡留有吃的和盛水用的盆,說不定,不小心留下了什麼繩索哦,楊秋池趕緊跑了過去。 等他跑到巨石前,頓時大失所望,什麼山洞,也就是一個半人多高的小窟窿,鑽進去站直都不行。 楊秋池只好貓著腰鑽了進去查看,裡面有一個小木盆,上面放著一床薄薄的棉被。他抱起棉被看看下面,只見木盆裡放著一把小葫蘆瓢。木盆旁邊放著個小籃,裡面有藍布包著一包東西。 楊秋池將被放回木盆,一屁股坐在地上,解開那藍布包,裡面放著一疊博餅。拿起來咬了一口,又乾又硬。 穿越到明朝以後,除了開始幾天,後面地日裡楊秋池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哪還吃得慣這玩意,把餅扔進了籃裡。 反正肚不餓,只是有些渴了,可木盆裡一滴水都沒有,那柳若冰說這裡三天兩頭下雨,不愁沒喝的。楊秋池出了山洞,抬頭看看天,果然陰沉沉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雨。 楊秋池砸巴了一下乾巴巴的嘴唇,這老天雖然陰著個臉,可老不下雨,要挨到明天,恐怕要渴死了。 也是老天爺知道了楊秋池的心思,天更加陰沉了,低低地壓了下來,刮過來的鳳已經有些冰涼的雨絲。天邊陰霾的雲層裡扯出一道閃電,照亮了森森地群山,接著,轟隆隆的雷聲巨輪般從天邊滾了過來。 楊秋池向空曠的四野大叫大吼:「打雷囉!下雨收衣服啊!」 山裡地雨來得就是快,隨著電閃雷鳴,黃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砸了下來。 楊秋池仰著腦袋張大嘴接著從天而降地水滴,可那些雨滴星星點點打在他臉上,偶爾打到嘴裡,又濺了出來,一點都不解渴。 而且,這高高的石柱頂冷颼颼的讓人受不了,山裡的氣溫本來就比城裡低,現在又是早春二月,還冷著呢,山風夾著雨點打在他臉上生疼,冰涼的冷風夾著雨一個勁往脖裡灌,趕緊跑回了小山洞裡。 他將那床棉被放在一邊,拿起那個木盆放在洞外草地上接雨。這山洞震得太小了,楊秋池坐在山洞裡,一伸手就能接到洞外的雨滴。 雨點辟辟啪啪打在木盆上,很快就有一小盆了。楊秋池用那小葫蘆瓢舀了一瓢,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很舒服,心想,人世間最舒服的事情,恐怕就是你最口渴的時候,有一大瓢涼水給你喝了。 小木盆裡的水已經滿了,楊秋池將木盆端了進來,放在旁邊。 這雨開始的時候還是稀稀拉拉的,現在越下越大,接著就連成了一片,遠處的山巒已經看不見了,滿世界都是白花花的雨幕,地上很快就出現了積水,歪歪斜斜往楊秋池這低窪的山洞流了進來。 楊秋池有些慌亂,他沒想到山裡的雨不下則已,一下就跟瓢潑似的,早知道現在山洞前挖條排水溝啊,這山洞要積水的話,自己可就沒地方躲了,現在只能冒雨挖放水溝,築壩造堤,開始抗洪! 這山洞裡只有木盆、棉被和籃,用什麼來挖溝呢。 雨越來越大,流進來的水也越來越多,事不宜遲,必須當機立斷!楊秋池挽起袖,冒雨徒手作業,先將山洞前的野草拔掉,再用手往下挖一條排水溝。挖了沒兩下,手指一疼,挖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 難道是那位前被告人留下的寶盒,裡面放著武功秘籍之類的寶貝! 楊秋池心狂跳,如果自己真有武俠小說裡那樣奇遇,像令狐沖一樣,一夜之間學會高明武功,兩三招就將這武功蓋世的柳若冰制服,那就可以離開了!哈哈! 心狂喜,手下加勁,趕緊藉著雨水沖刷,幾下刨開泥土一看,心一片冰涼——不是什麼寶盒,是塊大石頭! 不可能,也許寶盒在石頭下面! 楊秋池冒著雨飛快地將石頭兩邊薄薄的一層泥土刨開,想找這塊石頭的邊緣,將它翻過來。刨了半天也沒找到石塊的邊緣,這才明白,原來這個二三十層樓高的懸崖是一整塊,這頂上的泥土是千百年風吹上來的,但土層很薄,刨開這層圖,也就露出了下面的巨石本體。 等楊秋池搞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瓢潑似的大雨已經將他澆得跟個落湯雞一般。 武俠小說害死人!楊秋池心裡暗罵,既然已經濕了,也就無所顧忌,楊秋池飛快地在山洞前刨了一條排水溝,將挖出來的泥土堆在山洞前,形成一道堤壩,這樣,地上的積水也就進不來了。 楊秋池鑽進小山洞,抖了抖身,不抖還好,這一抖更感到濕漉漉的衣袍粘著全身冰涼。他趕緊伸手到山洞外面,藉著雨水沖乾淨了雙手上的泥,反正這荒郊野嶺絕壁山崖上連老鼠都沒有,不用害羞,先解下七七式手槍放在一邊,然後三下五除二脫光了衣袍鞋襪,伸到洞外用冰冷的雨水搓了搓,拿進來擰乾,然後展開攤在山洞裡沒被積水浸濕的地上。 一陣風吹來,楊秋池鼻一酸,打了個噴嚏,光溜溜的身體直起雞皮疙瘩,趕緊拿起那床薄棉被裹在身上。 身上是暖和了,可光光的腳丫冰涼。幸虧放籃地方像個扁扁的石鼓一樣,地勢比較高而且比較平,剛好夠他盤膝坐在上面。 楊秋池裹緊棉被坐下去,將雙腳縮進被裡裹好,只露了個腦袋出來,腳丫現在舒服了,他又覺得腦袋不對勁,晃了晃才明白,腦袋上還頂了個濕透了的書生帽。 趕緊脫下來擰乾,攤開放在一邊晾著。頭髮是小丫鬟月嬋幫他梳的,挽成了髮髻,摸了一下,也是濕漉漉的,當下解開髮髻,拿過書生帽裹住垂下來的這一頭濕乎乎的長髮,用雙手搓了個半干,這才擰乾了書生帽的水,攤放在一邊。 忙完這些,楊秋池又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趕緊將雙手縮回了棉被裡。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七章 致命的冰雨 棉被裡是很暖和,可就是這老盤著腿讓人受不了,他不習慣盤膝而坐,可要是把雙腳伸直的話,這裹在身上的棉被又蓋不住全部,而且,屁股下這扁扁的石鼓一樣的地方還是太小,不能躺,石鼓旁邊的地面又被剛才衝進來的雨水弄濕了,更何況,這洞真的太小了,不僅地勢不平沒法躺,就算躺下來,兩條腿直接就到了外面。 他只好裹緊棉被斜靠在小洞的石壁上,交換者姿勢讓雙腿稍微舒服一點。 外面的雨一點都不留情面,越下越大,風夾著雨不時地刮進小洞裡來,偶爾有雨點打在楊秋池的臉上。他很擔心會把這床棉被淋濕了,那可就全完了。 現在的氣溫最多五度,這樣冷的天氣,衣服和被如果都被淋濕了的話,楊秋池很清楚,自己恐怕挨不過這一晚,會被活活凍死。 無論如何要保住這床被。楊秋池努力往後靠,幾乎要貼到裡壁之上了,可是,一個立櫃大小的小洞,他有何處可躲呢。 不一會,楊秋池便發現面對著洞口的這面棉被,已經被飄進來的雨點和水汽弄得有些潮濕了。他不敢亂動,沒辦法,如果能保護後背和兩側的棉被是乾的,應該問題不大。 堅持了一會,楊秋池又發現了新問題,外面的雨水太大,自己冒雨修的那個防洪堤太矮,洞外地積水太多。已經漸漸漫了上來,馬上就要漫過那小小的防洪堤了。 倒霉的是這山洞剛好在低窪處,這石柱上大部分的積水都往這面流。洞口前地排水溝已經早就被積水淹沒,全靠堵住洞口的放水阻擋外面的積水。 楊秋池看了一眼外面的積水。心一沉,估計擋水堤一旦決堤,外面積水沖進來,至少能漫過小腿肚!山洞裡沒有什麼能倖免,連屁股下的這個石鼓都可能被淹,這可是二月寒冷的冰雨積水,比雪水相差無幾! 如果不想被凍死。就決不能讓水進來。否則就全完了! 楊秋池硬著頭皮從暖和的棉被裡鑽了出來,光著身衝進了雨裡,真有點八抗洪搶險地味道。 低窪地的地方泥土層比較厚,拔草,挖泥巴,大魚夾著冷風抽打在他的光光的脊背上,又冷又疼,雨水順著腦袋臉頰嘩嘩往下流,睜不開眼,用手臂一擦。還是看不清,顧不得了,雙手拚命刨著泥土,捧了一捧,彎著腰跑回山洞口,加固放水堤。 雨水好冷,地上積水也好冷,楊秋池的牙齒不由自主打著顫,他很清楚。潮濕都會使熱傳導增加,這樣**全身淋雨,體溫喪失的速度要比暴露在同樣的乾燥空氣快三倍以上! 楊秋池估計現在氣溫不會超過五度。持續在這樣的環境裡,再加上寒風。用不了三個小時,他就會被活活凍死! 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身體熱量在迅速地流失,手腳已經開始有些麻木,全身出現了進行性寒顫,體溫應該已經降到了三十五度左右,心跳如戰鼓齊鳴,像一頭極度疲倦的老牛一樣呼呼喘著粗氣,兩耳嗡嗡作響。 現在必須馬上採取措施恢復體溫,否則可能會引起意志障礙而昏迷,會被活活凍死的!楊秋池在心裡告誡著自己,可他很清楚,現在不能進洞,如果積水漫進洞裡,自己同樣難逃厄運! 他的全身都在亂抖,踉踉蹌蹌來回奔波著,不斷加高放水堤,直到眼前進行亂冒,天旋地轉,這才哆嗦著衝進了小洞裡。 現在更需要冷靜,全身濕漉漉地,這樣會把棉被這最後的希望弄濕。楊秋池拿起地上的濕衣服,三兩下擦乾了頭髮上和身上的水,這才哆哆嗦嗦鑽進了棉被裡。 在棉被裡,楊秋池仍然感覺如同在冰窟窿裡一般,他不停地打著寒顫,用雙手不斷搓*揉著身體,努力讓自己恢復體溫。 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了,沒有燈,只有不時劃破夜空的閃電,和冥冥天空深處傳來的震碎寰宇的轟轟雷聲。緊接著的,就是嘩嘩的雨聲,鋪天蓋地,還有山野裡各種奇奇怪怪地聲響,像虎吼,像龍吟,像滾滾的山洪。 一切彷彿都回到了洪荒年代,在狂野的大自然面前,楊秋池感到是那樣的無助。他不停地打著寒顫,鼻涕口水流下來,他已經不敢去擦,現在他需要的不是形象,而是體溫。 冰雨一點都沒有停息地意思,夜幕裡已經看不清楚雨有多大,雖然他的體溫恢復得很慢,但摸上去卻全身滾燙,一個勁打著寒顫,他知道自己肯定在發燒,剛才著涼了。 他費勁咳嗽了兩聲,嗓很難受,兩眼無神地看了看洞外嘩嘩的大雨,突然很想哭,想家,想爸爸媽媽。 他們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幾百年前的明朝的荒郊野外一個萬仞絕壁上的山洞裡,孤獨無助地發著高燒。爸爸媽媽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他想著想著,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印得山洞裡雪亮一片,陰森KB,藉著這道閃電,楊秋池看見洞口的防水堤還是決口了,洞外的積水咕咕地往洞裡湧了進來!緊接著,雷聲轟鳴滾滾而來,將楊秋池最後的希望擊得粉碎! 他全身還在一個勁顫抖,剛才在冰雨裡的衝刺已經耗盡了可以維持他生命的體溫,現在他已經沒有力氣衝進冰冷的冰雨裡再去找泥土來加高加固防水堤,更何況,這大雨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外面的積水越來越高,就算再加高,最後還會決堤漫進山洞裡。 衝進來的積水很快就淹沒了山洞的地面,放在地上的籃隨著衝進來的水流而浮浮沉沉地晃動著,又一道閃電,楊秋池看見籃裡的藍布包已經被衝了進來,裡面的薄餅可憐地在水沉浮。方才放在稍高一點地方的那把七七式手槍,馬上就要淹沒到水裡。 楊秋池掙扎著從被裡伸出手,摸索著抓住了手槍,拿了過來,放在懷裡緊緊摟著。 外面雨越下越大,楊秋池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雨,一直瓢潑似的往下到,洞外的積水不斷地湧了進來,洞裡的水越來越高,漫過了屁股下的石鼓,棉被下擺馬上要被浸濕了。 楊秋池頭昏眼花,全身軟綿綿的好像坐在了棉花團裡,但他知道,棉被是自己最後保命的希望,他努力跪坐起來,扶著洞壁艱難地往上想站起來。 力量在一點點喪失,他喘著粗氣想站直身,可腰還沒伸直,腦袋就撞到了洞頂,這小洞實在是太小太矮了,才半人多高,只能彎著腰進來。 楊秋池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蝦米,頭頂著山洞頂,身依在山洞的石壁上,這個姿勢非常累人,可他沒有選擇。 刺骨的冰水已經漫過了他的腳踝,一直漫到了腳肚,終於停住了。 雖然積水不再往裡湧,可山洞裡已經成了一片汪洋,他的一雙腳都踩在冰冷刺骨的水裡。 好冷!好冷!楊秋池全身只有一個概念,好冷! 漸漸的,一雙腳失去了知覺,他想活動一下都不聽使喚了。接著,那寒冷像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慢慢而堅定地往上攀沿,大腿,腰,胸,脖頸,腦袋頂,全身都如同泡進了冰窟窿。 這個時候,他反而感覺沒那麼冷了,而感覺不到冷,才讓楊秋池心一片冰涼,他知道,這意味著自己的體溫已經開始向著危機生命的危險邊緣滑進! 不能落進水裡,只要保持上身乾燥,一條腿大不了凍傷截肢,性命多半還能保住,如果一旦落進水裡,這樣寒冷的夜晚,自己肯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山洞太矮了,楊秋池感到自己彎著的腰馬上要折斷了似的,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他不想放棄對生的希望的渴求,他雙手抓著洞壁,棉被蓋在背上,下擺已經泡在了水裡。 不知道又堅持了多久,楊秋池眼冒金星,只感到天旋地轉,再也堅持不住,雙膝一軟,滑進了冰冷刺骨的水裡,懷裡的手槍也落進了水裡。 楊秋池一連喝了幾口冷水,這一激之下,頓時有些清醒了,他努力地把頭抬出水面,這水溫接近冰點,估計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發生意識障礙,隨後就會陷入昏迷,但還不會馬上死,不過,如果昏迷之後腦袋載入水,不用五分鐘,就會溺死。 另外,相對而言,人體在水裡時,體溫流失的速度相對在雨裡要快很多,所以這種時候,寧可在雨裡也不能在水裡。 棉被滑入水,已經不能用了,楊秋池放開了薄棉被,就在這時,他的腦海閃過一個主意,一個最後的主意,他不知道這注意能否最終保住他的命,他只能作最後的努力。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八章 玫瑰色的夢 楊秋池抓住那薄薄的棉被,掙扎著跪爬出了山洞。 雨還是那樣嘩嘩下著,寒風刺骨。 楊秋池**著身,拉著那床薄被往高處爬去,爬到一個沒有積水的地勢較高處,這裡有兩叢低矮的灌木,這事楊秋池先前搜索的時候看見的。 灌木相挨的很近,楊秋池跪起身,費了很大的勁,這才將薄棉被蓋在兩叢灌木上,身體被灌木扎刺,蓋好之後,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爬進兩叢灌木間。 灌木的尖刺牢牢地抓住了薄薄的棉被,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擋住了外面大部分瓢潑而下的大雨,還有呼嘯的寒風,而且,這裡地勢比較高,形不成積水,不用擔心溺死。身體也不會浸在水裡,這樣體溫流失相對慢一些。 楊秋池將全身蜷縮在一起,像母體裡的嬰兒,這樣能最大限度留住體溫。 他已經感覺不到特別的寒冷,反而微微發熱,他知道完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意識障礙,就是昏迷,也許,接下來的就是死亡。 我要死了嗎?楊秋池心裡想著,穿越二來的時候,也曾這樣想過,那時候感覺到的死亡並不痛苦,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也沒有痛苦。 如果我答應了柳若冰,休小雪娶芸兒,現在也許正在溫暖的被裡做著春夢呢——後悔了嗎?楊秋池問自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小雪很好,是個好女孩,自己不應該那樣對他,所以他拒絕了。 現在呢?面臨生死關頭,再讓他選擇一次呢? 芸兒挺好地。雖然有點假小味道,不大女人,但絕對是個好女孩,如果沒有小雪,不用逼,他也會娶了芸兒。 可有了小雪,溫柔善良而賢惠的小雪,可憐而又讓人痛惜的小雪,想起當初聽到白千總要自己休妻時她那孤獨絕望的眼神。楊秋池揪心一樣的疼。她那麼溫順的一個女。自己承諾過一定要讓她幸福,現在讓自己休掉她娶別人,他做不到。 人。總是要有原則地,沒有原則的人,那和動物有什麼兩樣! 楊秋池不去想這個問題了,他的思維已經漸漸開始混亂,好像看見山崖邊上有個人在看著自己笑,是秦芷慧,不。不,是泥娃娃宋晴,不。是宋芸兒,是芸兒,她來救自己來了! 楊秋池不知道是產生了幻覺還是真正有人,但他知道他不能動,無論如何不能離開這裡。 可就在艱難地想呼喊芸兒的時候,一道閃電劃過,山崖邊上什麼都沒有,還是黑沉沉的夜幕和嘩嘩的大雨。 他絕望了,他要爬過去看看,可他想伸腳,沒有反應,想伸手,沒有反應,這才發現,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的存在。 我要死了!他心裡在喊著。 這時候,他突然好想家,好想好想,淚珠從他的眼角滾落下來。冥冥,他閉上眼睛,嘴唇動了動,在心喊了一聲:「媽媽!」 就此陷入一片黑暗之…… 迷迷糊糊之間,楊秋池感到身體又冷又熱,軟綿綿地好像置身在一大團溫暖地棉花裡一般,天空是紅色地,通紅通紅,像紅綾姑娘羞紅的臉頰,慢慢又變白了,煞白,白姑娘在雲崖山馬上要被砍頭的時候,臉色也是這樣煞白。 突然,四周波濤洶湧,自己已經置身於一片汪洋大海之,海水是銹紅,生銹的水管裡流淌出來的水的顏色,慢慢又變成了暗紅,好像凝結了的血泊,這血泊好稠,纏著自己的身體。 掙扎,不停地掙扎,冰涼,身體已經開始感覺不到冰冷,只有糨糊似的暗紅色海水一個勁灌進了嘴裡,滾燙滾燙地,一直燙到心底。好苦,這海水好苦。但身體還是冰冷的,就像柳若冰前輩冷漠的話語。 翻騰吧,就這樣一直在這樣的海水裡翻騰,昏過去,又醒過來,還是在海水裡,血泊一樣的海水。 亮了,天亮了,兩得刺眼,一道道光柱從深邃的宇宙伸出照射下來,映得暗紅色血泊海洋如白晝一般,不,很像高光攝影棚裡無數的閃光燈不停閃爍,眼都睜不開。 那光變成了螺旋,不停旋轉的螺旋,要把自己吸走了,身體沒有了血泊海水的糾纏,要飛起來了。 波濤翻滾,有什麼東西遊了過來,看清楚了,是一條美人魚,抓住她! 騎上去,在海浪間上下翻滾。海水好冷,忽一會又好熱,好像在溫泉裡一樣,十分的愜意。 美人魚掙扎得好厲害,一突兒鑽進水裡,氣都喘不過來,一突兒又冒出水面。 浪花飛濺,雖然很爽快,卻騎不穩,要掉下去了!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海洋,要是掉下去可就要淹死了,摟緊,只有摟住胯下這條拚命掙扎的美人魚,才能活命,緊緊摟住,用盡全身力氣摟住,雙腳也纏住! 美人魚的身體好光滑,好溫暖,可掙扎得好厲害,一突兒不見了,懷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落進了水裡,好冷好冷的海水,嗆水了,咳嗽,不停地咳嗽,海水灌進來好鹹! 媽呀!媽媽!我要死了!救救我! 嗆水的滋味好難受,拚命掙扎,海水灌進了鼻裡了,嗆水,撲騰,不行了,身往下沉,又冒出來,又沉了下去,喘不過氣來了,要死了!好冷,怎麼到了北冰洋了似的,冰塊撞擊,叮咚響,好像風鈴,真好聽,記得有個女孩說話就是這種聲音,銀鈴一樣,是誰呢? 聲音好聽,可是好冷,好冷好冷,牙齒打顫,嘎嘎嘎,手腳不聽使喚了,腦袋也木了,思考不了,沉下去吧,這樣好苦,沉下去吧,死了算了,不想再受這樣的苦! 什麼東西碰了自己一下? 是那條美人魚,抓住她!她跑不了的,沒有美女能逃過我的手心,包括美人魚! 哈哈,抓住了!我就說了嘛,摟緊,一定要摟緊! 這一次美人魚挺怪的,再沒掙扎,很溫順,很聽話。海水變暖了,好像到了赤道的海灘上,陽光好溫暖。週身也不打顫了,暖風吹來,好愜意啊。 咦?美人魚變成了一個全身**的女,皮膚黝黑,眼睛大大的,牙齒好白,白的晃人眼睛。 美女?哈哈,哪裡走!上去就地正法!想跑?你是跑不出我的五指山的,哈哈哈,追!沙灘上踩上去軟軟的,喘著粗氣,追上了,抓住她,咯咯笑著,摟在一起滾在溫軟的沙灘上。 皮膚好光滑細膩,摸索著抓住她的酥胸,嚶嚀一聲,吻住了她的小嘴,吸吮她光滑的香舌。把她壓在身下,這下你跑不掉了吧! 皺眉?很疼嗎?我輕一點啊,對,衝動,海浪一般的衝動,一浪接著一浪,嘩嘩的。 喃喃低語,嬌喘連連,你喘息的聲音好誘人,我要你的舌頭!嗯,真好! 海浪,一波一波的海浪,越來越大,洶湧澎湃,鋪天蓋地衝上來了,淹沒在了溫暖的海水裡,好溫暖的海水,好溫暖…… 楊秋池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終於感覺到意識慢慢回到了腦海。 有東西灌進自己的嘴裡,好像是小時候經常喝的濃濃的湯藥,好苦,那時候媽媽每次給自己喂完藥,都會趕緊給自己小嘴裡喂一勺白砂糖,自己會一邊嚼著白砂糖一邊哇哇哭。 可這一次,嘴裡好苦,楊秋池慢慢睜開了眼睛,還是陰沉沉的天,他將目光移過來,就看見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欣喜地看著自己,帶著個尼姑帽——白素梅姑娘! 「白姑娘!」楊秋池掙扎著喊了一聲。 「楊公,你可醒了!」白素梅欣喜的叫道,兩顆晶瑩的淚珠從亮晶晶的眼睛裡滾落下來,落在楊秋池的臉上。 楊秋池感覺到了那淚水的存在,「我沒死嗎?」他欣喜地問了句,動了動手指,又動了動腳趾,都能動!「我沒死!」楊秋池心狂喜,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孱弱地說道。 「你沒死,我可差點被你嚇死了!」白素梅笑了,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抹去自己落在他臉上的眼淚,然後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接著說道:「你知道嗎?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呢。」 啊?楊秋池有些吃驚,不過他很快就發現更讓他吃驚的事情——他上半身被白素梅摟在懷裡,頭部枕在白素梅的臂彎裡。臉頰靠著的,正是她豐滿柔軟的胸脯。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坐起來,可全身半點力氣都沒有。 「你別動!」白素梅溫柔地說道,「我剛餵你喝了藥,你才醒過來,就這樣躺著吧。」她的臉紅紅的像玫瑰的花瓣。 最新章節 第二百零九章 是幻是真? 倒不是撒賴,楊秋池還真的起不來,喘了兩口粗氣,說道:「謝謝你,百姑娘。」 也許是荒郊野外沒人在一旁,白素梅說話比以往大方多了,柔聲說道:「楊公,你不用客氣,你救過我那麼多次,我照顧一下你也是應該的。」 楊秋池側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在那個巨大的石柱懸崖上,正躺在一塊巨大的石板上,很平坦,很暖和,這才發現身下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身上也蓋著棉被。自己的那把七七式手槍也好好地插在槍套裡放在旁邊。 回憶起來了,自己昏迷之前是**著的,趕緊想伸手去摸一下,看看穿了衣服沒有,可手一動,針扎一般的痛,將手慢慢移動到腿邊,摸了摸,穿著衣服的,很溫柔的衣服,貼在皮膚上很舒服。 誰給自己穿的衣服?是白素梅嗎?那,那她可不就什麼都看見了嗎? 楊秋池大窘,側過臉看著白素梅,只見她正看著自己,眼都是溫柔。難道,難道自己昏迷時做的那個美人魚的夢也是真的?那個美人魚就是白素梅?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她已經那個了,楊秋池心又驚又喜,又不知所措。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白素梅有些奇怪,問道:「楊公,你怎麼了?」 「是你,是你幫我穿的衣服嗎?」 白素梅的臉頓時羞紅了:「沒有啊,我上來的時候,你就躺在這裡了,身上就穿著這身衣裙啊。」說到這裡,抿嘴吃吃笑了兩聲,「不過,你穿的是女孩的衣袍。是不是那個女前輩的?」 「女前輩?柳前輩嗎?」楊秋池吃了一驚。「她人呢?是她帶你來的嗎?」 「她姓柳嗎?她讓我照顧你,就走了。」白素梅回答,纖纖素手在楊秋池的額頭探了探,「雖然還在發燒,但比昨天好多了,這前輩的藥還真靈,再喝兩劑藥你就能好了。」 楊秋池問:「白姑娘,你是怎麼來的?」 白素梅道;「那天宋姑娘和你的護衛們回到客棧,說你被一個黑衣蒙面女搶走了,夏萍姑娘還說那個女就是當初搶走你小妾的蒙面人。我們都很著急。宋姑娘帶著小黑狗騎馬找你去了,找到天黑才回來。」 「布政使他們更著急,派了好多兵四處查找你的下落。我和我娘也都很著急,我娘都哭了,一個勁求菩薩保佑你呢。」現在看見楊秋池平安,白素梅放了心,語氣也很輕鬆了,「楊公,是那個柳前輩抓你來的嗎?」 「是的。」楊秋池頭枕著白素梅的胳膊彎,臉貼著她的酥胸,聞到她淡淡地體香,心不由一蕩。 白素梅問:「這柳若冰抓你來幹什麼?」 「她要逼我休妻娶……娶別人。」 啊?白素梅吃了一驚,想起了當初她爹白千總也幹過這種事情,要不是這樣,她現在已經是楊秋池的小妾了,心有些傷感,問道:「那你答應了麼?」 「要是答應了。我就不會在這裡受罪了。」 「是啊。楊公,你對小雪姐姐真好,寧可死都不願意休她。」白素梅幽幽歎了口氣,抬頭看著遠方,羨慕地自言自語說道:「小雪姐姐真幸福。」 楊秋池能聽出她話語無奈的哀怨,那是對自己命運的哀怨,連忙岔開話題,繼續問道;「白姑娘,你還沒說你怎麼道這裡來的呢?」 「對,我怎麼給忘了。」白素梅掩飾地笑了笑,「前天午,我娘和押送我們的那個官差說了。想到城外的一個寺廟裡燒個香,求菩薩保佑你。官差很通情理答應了。帶著我們做馬車一起到了城外的一個寺廟。燒完香出了寺廟。這個柳前輩就出現了,制住了兩個官差,把我抓上了一匹棗紅馬,就給帶到這裡來了。」 「上這山崖的時候,我死活不肯,她也沒用強,只是說了一句話,我就馬上同一上來了。」 楊秋池奇道:「什麼話那麼管用?」隨即心裡馬上明白與自己有關。 果然,白素梅說:「柳若冰說你在山崖上,快死了,要我上去照顧你。我一聽,又驚又喜,馬上同意了。可上來地時候,差點把我嚇死。」 說起昨天的事情,白素梅還有些好笑:「她讓我綁著繩,然後拉我上來。騰雲駕霧一般,就上到這裡,我嚇得臉都白了。接著就看見了你,就像現在這樣躺在這裡。我撲過來,喊你叫你,你都不理我,我一位你死了,我就,我就……」白素梅紅著臉不說了。 「你就怎麼了?」楊秋池故意逗她,心裡也很好奇。 「我就哭著找她拚命,可她一隻手抓住我,我整個身又酸又麻,動彈不得,她才說你沒死,只是昏過去了。她已經採了草藥,已經煨好了,讓我餵你喝就行了,每天兩次。然後她就走了。」 楊秋池問:「她沒說去哪裡嗎?」 「沒說,只是說讓我轉告你,她提議的事情讓你一定要好好考慮,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一輩不讓我下山崖,對嗎?」 白素梅奇道:「原來你知道啊,她就是這樣說的——她要你考慮什麼?是不是讓你休妻娶別人的事情?她讓你娶誰的?」看不出來,這白素梅還是個急性,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 難道宋芸兒沒告訴他們,抓走自己的是她的師父嗎,肯定沒有,不過楊秋池還是問道:「宋姑娘沒和你們說什麼嗎?」 「沒有啊,宋姑娘回來之後,一直滿腹心事似的,什麼都沒說,接著就帶著小黑狗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問她,她只說沒找到你,別的什麼都沒說。」 宋芸兒肯定不能說,劫持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個罪名可不一般,她要說出來,那她師父就全完了,現在錦衣衛只知道劫走自己這個特使的人就是劫走特使兩個小妾的人,但還不知道整個人就是她宋芸兒的師父。 如果她說出來,那全天下的錦衣衛會陰魂不散一般讓她師父寢食難安的。宋芸兒雖然沒有心機,但這個簡單的道理,她當然明白,所以那天她只是說等等,而沒有喊出師父來。 宋芸兒肯定不知道她師父這種荒唐的安排,如果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這應該是柳若冰自己的一廂情願,知道她的寶貝徒弟宋芸兒喜歡自己,便自作主張安排的這一段拉郎配。 白素梅看見楊秋池在發呆,便又問道:「難道這件事情和宋姑娘有關嗎?」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那個柳若冰逼我休妻娶另外一個我不認識地人,我不答應,她就把我留在這懸崖上,說要麼我答應休妻另娶,要麼在這懸崖上終老此生。」. 楊秋池說到這裡,突然發覺白素梅面有喜色,微覺奇怪,笑著問道:「怎麼了?你知道我要老死在這懸崖上,你很高興嗎?」 白素梅臉一紅,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說:「不,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笑話你呢?」 楊秋池看見她羞紅地臉蛋,馬上明白了,她在高興能和自己在一起,常言道,最難消受美人恩,白素梅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如何不知呢,只是,這柳若冰要自己只能娶宋芸兒一個,別人都不能留在自己身邊,這個大難題還沒有解決,如何能再想納妾的事情。 不對啊,柳若冰已經知道白素梅喜歡自己,她本來就反感自己納妾,怎麼會把一個喜歡自己地女送到自己身邊來呢?她不怕自己和白素梅在這荒無人煙的絕壁上發生點什麼嗎?那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和她徒兒競爭的女了嗎? 這裡面一定有一個符合邏輯的解釋。 楊秋池心想,剛才白素梅說自己昏迷一天一夜,現在是下午,那她上來的時候應該是昨天下午,而自己是深夜被凍昏過去的,也就是說,自己應該是從前天晚上一直昏迷到了現在。 那昨天上午和午呢?是誰在照顧自己的?自己身上這女人的衣裙又是誰的? 答案顯而易見,是柳若冰,只有她才能借助長繩飛爪,爬上這二三十層樓高的絕壁上來,更關鍵的是,四周那麼多石柱絕壁,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在這個絕壁之上。 答案找到了,可這個答案帶來的尷尬就讓楊秋池臉上發燒。 自己昏迷的時候是全身**的,現在卻穿著一套女衣裙,顯然是柳若冰的,也是她幫自己穿上的,那自己全身上下的光輝形象可就全曝光了。 想起柳若冰白淨的下巴頦,明亮而黝黑深邃的兩瞳,窈窕而柔軟的身姿,楊秋池心一蕩,隨即趕緊收斂住心神,心暗罵自己:柳若冰可是宋芸兒的師父,宋芸兒的事情你都還沒搞定,還有心思亂七八糟想什麼啊! 不敢亂想,並不等於不會亂想,楊秋池腦海又閃過一個讓他更加臉上發燒的想法——自己的那個關於沙灘上的皮膚黝黑的美麗女的春夢,會不會是真的呢? 他分辨不出來,那時候自己應該由於體溫過低已經出現了幻覺,而且又發高燒,根本搞不清是幻是真,如果是幻,一切都好辦,不過,要是真呢?老天呀!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章 春夢了無痕 轟隆隆的雷聲在楊秋池耳邊震響,如同他內心的轟鳴。 「打雷了!怕是要下雨。」白素梅抬頭看了看天邊,果然,陰霾滾滾,恐怕又有一場暴雨。 楊秋池已經,他蓋著厚厚的棉被,身體不覺得冷,但寒風吹在臉上,還是冰冷刺骨的,自己從那場寒冷的暴雨裡死裡逃生,他可不希望再來第二次,而且現在還有白素梅。 楊秋池連忙說道;「快!快扶我起來。」白素梅的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見山洞的積水情況,要趕在暴雨來臨之前,將洞裡的積水排干,然後築起放水堤,決不能再重蹈覆轍! 白素梅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趕緊用裡扶起他的身體,等他坐起來之後,白素梅跪爬道楊秋池身後,雙手摟著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拉過被蓋好。 楊秋池此刻顧不得別的,趕緊抬眼往山洞望去。 咦!眼前看見的讓楊秋池喜出望外,只見山洞口已經用草袋堆起了一堵牆,有山洞一半那麼高,裡面的積水已經沒有了。 楊秋池欣喜地問道:「白姑娘,那,那洞口的堤壩是你築的嗎?」 「不是啊,我上來的時候就有了。怎麼了?」 「我就是因為前天晚上沒有那樣的堤壩,積水滿進了洞裡,寒風加冰雨差點要了我的命。」 啊!白素梅很驚訝,抬頭看了看天,擔心地說:「看樣很快就要下雨了,那可怎麼辦?」突然,眼角恍然有個人影,心一驚,側頭望過去。之間懸崖邊上站著一個黑衣女,面戴黑色紗巾,身材俏麗,衣帶隨著寒風飄動。正是宋芸兒的師父柳若冰。 「柳前輩!」白素梅驚喜地叫了聲。 楊秋池側過頭去,看見柳若冰站在懸崖邊上,如一朵盛開的黑牡丹,頓時想起了那個春夢,起來。 柳若冰走到他們兩身邊,說道:「白姑娘,你到山洞那邊去。我有話和楊公說。」雖然語氣很隨和,卻不容半點商量。 白素梅答應了一聲,慢慢放開楊秋池,見他能自己坐著了,這才放心,走到山洞那邊去了。 其實。楊秋池昏迷了這麼久,剛剛甦醒,身體極度虛弱。坐在地上,雙腿如針扎一般疼痛,只是咬牙堅持著。 柳若冰在一塊石頭上側著身坐下,抬頭看著天邊的烏雲,問道:「想好了嗎?」 「想好了。」楊秋池回答。心裡還是怦怦亂跳。休息了片刻之後,楊秋池雖然身體還極度虛弱,但卻能堅持著坐一會了。 「你願意休妻娶芸兒了嗎?」 「我願意娶芸兒作小妾,但不能休妻。」說到這個問題,楊秋池怦怦亂跳的心又沉了下去。 柳若冰一側頭,很奇怪的看著楊秋池:「你知不知道,你到今天,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你差點死在這懸崖上!」 三天三夜?白素梅只來了一天一夜,那剩下的兩天兩夜呢?難道都是,都是或則為冷如冰霜的柳姑娘照顧的嗎? 楊秋池轉頭望了過去。四目相對,柳若冰的瞳眸還是那樣亮晶晶的充滿了冷漠。凝視片刻,楊秋池終於在柳若冰的眼睛伸出察覺到了一絲慌亂一閃而過! 楊秋池心裡頓時乒乒乓乓亂跳起來,趕緊低下頭,說道:「多謝柳前輩救命之恩。」 「你死過一回,還不知珍惜?」柳若冰話語還是那樣的平靜,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讓她怦然心動。 「就因為我懂得珍惜,所以我不能答應。」楊秋池同樣用平靜的語氣說道,由於極度的虛弱,他孱弱的聲音沒辦法表現出豪邁來,但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那個馮小雪真的值得你用生命去維護嗎?」 「她是我的妻,她對我很好,我不能辜負她。」楊秋池沒有正面回答,繼續說道:「如果芸兒嫁給我,我對芸兒也會像對小雪一樣好。」 「我相信,但我要給我徒兒一個名分,而不僅僅是感情。」 「柳前輩,對不起……我可以答應你如果芸兒嫁給我,我對她會像妻一樣,但我……不能答應你……休妻另娶!」楊秋池的聲音越來越弱,坐了這麼一會,他孱弱的身已經堅持不住了,感到頭昏眼花,搖搖欲墜。 白素梅一直在山洞口遠遠地看著他們,見此情景,慌忙跑過來,跪坐下去扶著楊秋池,對柳若冰道;「前輩,他剛剛甦醒一會,身太弱,久坐不行。」 柳若冰看著楊秋池一頭的虛汗,沒說話,走上來,雙手將他輕若無物地橫抱在雙臂前,甚至不讓他的身體靠近自己,對白素梅說道:「要下雨了,你把棉被在山洞裡鋪好。我抱他過去。」說罷,橫抱著楊秋池走到了山洞口。 雖然柳若冰盡量不讓楊秋池靠近自己的身體,但看見楊秋池因脖頸無力支撐著他的腦袋而不得不後仰倒垂著,樣很痛苦。柳若冰最終還是手臂一彎,將他的頭斜過來靠在自己地臂膀上。 這下好受多了,楊秋池喘了幾口粗氣,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柳前輩。」 柳若冰沒有理他。 白素梅在慌慌張張抱棉被鋪山洞,楊秋池抬起頭瞧著柳若冰,鼓起勇氣問道:「柳前輩,你搶走的我的兩個小妾不在附近吧。」 「不在,」柳若冰看著白素梅在忙碌,「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想那天你上到懸崖發現我快死了,你不方便照顧我,我的小妾們又不在這附近,所以你不得已才找白姑娘來照顧我的。」 話是這樣說,不過楊秋池心裡卻像,你都照顧了我兩天兩夜,哪還有不方便的,不過你臉皮薄,見我已經度過危險期,不好意思再照顧我,才找白姑娘來。 「你很聰明。」 「你住的地方一定沒有男人,而且你的住處也肯定不在村鎮裡,應該離這裡也很遠。」 柳若冰這下真的有些意外了,低下頭看著楊秋池:「你又如何知道的?」 「很簡單,如果你能找到男人的衣袍,救我的時候,就不會把你地衣服給我穿了。」頓了頓,突然說道:「其實我知道,白姑娘來之前我神志昏聵的兩天兩夜,都是你在照顧我。謝謝你!柳姑娘。」楊秋池故意不叫她前輩而叫柳姑娘,盯著她的眼睛。 柳若冰眼睛裡又一絲不易察覺地慌亂閃過!隨即避開了楊秋池的目光,說道:「我這次買來了男人的衣袍,等一會你讓她幫你換了。」 「謝謝柳前輩如此細心。」發現了真相,楊秋池心裡戰鼓齊鳴,連忙掩飾著問道:「柳前輩,你怎麼不找小丫鬟月嬋來服侍我呢?」 「她和芸兒在驛站,懶得找她。」也許是因為自己差點害死楊秋池,柳若冰心裡有些愧疚,這一次說話有了些耐心了。低頭看了看楊秋池,接著續道:「我找白姑娘來,不正合你的意嗎?」 楊秋池訕訕道:「那,你怎麼不乾脆叫芸兒來照顧我呢?」這句話剛問出口,心便已經想到了答案,說道:「我知道了,你害怕芸兒知道你逼我休妻,會和你鬧,甚至偷偷放我走,反而誤了大事。對嗎?」 這一次柳若冰卻把眼一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楊秋池趕緊閉上嘴,這人可真是說變臉就變臉,跟小孩一樣。 白素梅已經把山洞佈置好了,楊秋池的那把手槍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也拿進山洞裡放好了。還有楊秋池的已經煨好了的藥也放進了山洞。這才跑過來說道:「柳前輩,好了,把楊公給我吧。」 柳若冰也不說話,將楊秋池橫著放在白素梅的雙臂裡。白素梅雙臂往下一沉,差點將楊秋池掉在地上,連忙緊緊抱著,努力用身體支撐著楊秋池的沉重的身體,跌跌撞撞來到山洞前,跨過山洞前的堤壩,坐在堤壩上喘了口氣,單膝跪倒,小心地將楊秋池斜放在那石鼓般的石墩上面。 這山洞非常小,兩人進來之後,都不方便轉身了,白素梅已經用一床棉被墊在下面,此時將另一床拿過來蓋在楊秋池的身上,然後才在旁邊坐下。 柳若冰走到剛才自己站立的那個懸崖邊上,提了好幾樣東西走了過來,一一放在山洞裡,是一個竹籃、一把精緻的雨傘還有幾套衣袍。 柳若冰對白素梅說:「這裡有一罐雞湯,等會你餵他喝了,那藥別忘了吃。這把雨傘留著或許有用,這幾套衣服留給你們倆。」 柳若冰又對楊秋池冷冷說道:「你再好好想想,我過明天再來問你。」轉身往懸崖邊走了幾步,停下來說道:「有一件事情你沒猜對——我叫白姑娘來照顧你,就是要她和你在這裡終老一生!」 說罷,柳若冰頭也不回走到懸崖邊,拿起上來是用的那飛爪繩索,然後縱身跳下了懸崖。 啊!白素梅大叫了一聲,起身要去查看。 楊秋池道:「不用去看,我見她跳過,那是她下去的辦法,死不了的。」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孤男寡女 白素梅這才放心,鑽過身替楊秋池緊了緊被,竟然面有喜色,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她說要你陪我在這裡終老一生,你還笑?」 白素梅連忙收斂笑容,掩飾地說道:「沒有啊。」頓了頓,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了,我以前出家的淨雪庵,也是這般的荒涼,正好在這裡閉關修行。」 「你出家閉關修行,那我修什麼?」楊秋池斜斜靠在洞壁上,身下有了棉被,到不覺得寒冷,慢慢有些些精神,笑著逗她玩。 「你修煉武功啊,宋姑娘和你那麼好,總教過你武功吧,等你武功高強了,打敗那前輩,咱們就可以下去了。」白素梅也笑道。 楊秋池苦笑:「芸兒的武功比不過這前輩,學的和芸兒一樣強也沒用。再說我壓根不喜歡學武。」心想,真的要動手,我有七七式手槍,當初建的大內侍衛總管洪鷹,還不是被自己一槍斃了。 宋芸兒的師父武功雖然比洪鷹高,卻也肯定高不過手槍彈。不過,她始終是宋芸兒的師父,打傷打死她都不妥當,所以沒辦法和她用強,只能智取,不能力擒。 想到手槍,楊秋池哎呀一聲叫了出來,這手槍在水裡泡過,得趕緊擦乾,不然生銹就麻煩了,想從棉被裡伸手出來,可手軟綿綿的一點勁都沒有,雖然那如針扎一般的痛已經慢慢減輕了,可身上還是沒勁。 白素梅連忙問:「楊公,怎麼了?」 楊秋池向地上那把手槍努了努嘴:「把它拿過來。」 白素梅彎腰拿起那手槍,送到楊秋池面前:「這是什麼啊?好沉。」 「是一種暗器,很危險,你別亂動啊。」 白素梅嚇了一跳,差點將手槍扔了。楊秋池急忙說道:「別怕,你不亂動它,就這樣拿著,是不會傷人的。」 聽了這話,白素梅這才安心,小心翼翼將手槍從強套裡取出來。遞道楊秋池面前,楊秋池看了看,手槍外面是乾的。應該是柳若冰將山洞裡的睡派出去的時候,發現了這手槍,雖然不知道是很什麼,但知道是自己的,便替自己放好了。只希望她發現手槍比較及時。而且放在了乾燥的地方。 楊秋池讓白素梅把槍筒豎過來給自己看了看。槍口倒沒生銹,微覺放心,現在自己沒力氣動不了,擦不了槍,反正三天都過來了,等有力氣了再說。便示意白素梅將手槍放好。 白素梅小心地將手槍放在楊秋池腳下,舒了口氣,看見地上柳若冰拿來的那籃,便說道:「我餵你喝雞湯,好嗎?」 聽她這麼一說。楊秋池感覺到肚咕咕叫,便點了點頭。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幾個滾雷加閃電過後,雨點終於辟里啪啦落了下來。楊秋池看見堆到洞口一半那麼高的厚厚的堤壩,心裡踏實了,就算遇到那晚那麼大的雨,這堤壩也足夠阻擋積水了。 白素梅沒有經歷過那一晚幾乎將楊秋池活活凍死的寒風加冰雨地狂暴之夜,所以沒有那種緊張。她反倒很新奇菏澤富有詩意的春雨,雖然現在才是早春二月,寒風凜冽。雨點冰涼,和自己心儀的男人獨自躲在這荒無人煙的絕壁上的山洞裡。一切都是那麼富有詩意。 白素梅將籃上蓋著的藍布掀開,下面是一個蓋著蓋的砂罐,旁邊還有一大疊薄餅,兩雙筷和一個湯勺。 砂罐裡盛著大半罐地雞肉和雞湯,摸了摸還是熱的。白素梅用湯勺舀了雞湯喂楊秋池。 雞湯聞起來很香,但喝起來稍稍有點苦,柳若冰可能在雞湯裡加得有藥。一口雞湯喝下去,楊秋池感到一股暖流慢慢湧遍了全身,很舒服。 白素梅用筷夾了一小塊雞肉,送到楊秋池的嘴邊。楊秋池張開嘴,白素梅紅嘟嘟的小嘴也不由自主微微一張,這才將那小塊雞肉送進楊秋池的嘴裡。 楊秋池咀嚼著那塊雞肉,軟硬適度,滿嘴溢香,不由得讚道:「真好吃,看不出來,這柳前輩還有一手好廚藝——白姑娘,你也吃啊。」 白素梅搖搖頭,疼愛地看著楊秋池說道:「我等一會再吃。」說罷,舀了一勺雞湯喂楊秋池。 楊秋池頭一偏,說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白素梅微微一笑:「聽話,你先吃,不然等一會涼了就不好了。」那語氣好像在哄一個調皮不肯吃飯的小孩。 楊秋池心一暖,便乖乖張嘴喝了那雞湯。 他身體虛弱,吃了幾塊雞肉就吃不下了。白素梅這才拿了一張薄餅,就著雞湯吃了。 大病初癒,楊秋池感到很睏倦,靠在洞壁,昏昏沉沉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楊秋池被轟隆隆的雷聲驚醒了,還沒睜眼,耳邊就傳來熟悉的傾盆大雨的嘩嘩聲,他已經被這種聲音嚇得有點神經質了,心一驚,連忙睜開眼,就看見山洞外黑漆漆的,大雨如注。不時有閃電劃破長空。 「你醒了!」是白素梅的聲音,「好大地雨。」聲音有些發顫。一雙手不由自主抓著楊秋池蓋在身上的棉被。 「嗯」楊秋池回答,「我怎麼睡著了,下雨了我都不知道。」 「是啊,我看你睡得很香呢——雨好大……」 她說了兩遍,楊秋池知道她心裡害怕,女人都怕黑,這荒郊野外的懸崖上,狂--風--暴--雨,她沒嚇得叫起來就已經很堅強了。 黑夜裡,藉著洞外的微光,楊秋池能看見她雙眸的驚恐,甚至隔著棉被都能感覺到她瘦弱的身在微微顫抖。不由得有些心疼,問道:「白姑娘,沒事的,咱們躲在這山洞裡很安全。」 「我不怕,我都死過好幾次了,有什麼好怕的,」白素梅強笑道,為了趕跑內心的恐懼,又故作輕鬆地說道:「就算有什麼危險,你都能幫我化險為夷的,對吧?」 楊秋池笑了笑:「是啊,當初雲崖山強敵挾持都沒能把咱們怎麼樣,何況這區區雷雨。不用怕的,有我呢。」 最後這一句比什麼都管用,楊秋池曾經幫助白素梅四次死裡逃生,在白素梅的心目,他就是自己的守護神。白素梅點點頭,說道;「嗯!素梅不怕。」 楊秋池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他費勁地要把手從棉被裡拿出來,可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拿出來。雖然睡了這一覺之後感覺有點勁了,但到底昏迷了三天三夜,可謂從鬼門關走了一轉回來,一時半會哪裡能恢復呢。 外面的雨漸漸小下來了,楊秋池的膀胱卻脹起來了——他甦醒過來之後還沒有方便過的,又喝了那麼多的雞湯,還有藥,剛才看到下雨,還掙扎著移動身體,這會兒很想小便,但自己雙手無力,動彈不得,白素梅又是一個女孩家,這可怎麼辦呢。 如果自己能像武俠小說裡人物那樣不用上廁所就好了。金庸《射鵰英雄傳》郭靖和黃蓉在密室裡療傷,七天七夜都不用上廁所,自己才這半天就憋不住,真丟人! 可這尿實在憋得難受,外面的雨雖然小了,聽上去卻剛好和小孩撒尿似的,更引得難受,不由得掙扎著挪動一下身體,換個姿勢,或許會好受一點。 山洞裡很暗,白素梅感覺到楊秋池的動作,忙問道:「你要什麼?我幫你,要吃的嗎?」 「幫我……幫我把手拿出來。」先前白素梅生怕楊秋池著涼,將棉被裹得很緊,楊秋池拿不出手。 白素梅趕緊幫他解開棉被,把他的兩隻手拿了出來,問:「你拿手出來幹什麼?」 楊秋池是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解手,先彎了彎手指頭,能動,心一喜,又彎了彎手腕,也能動,更是高興,捏個拳頭?手指頭是彎過來了,卻捏不成拳,忙了半天也不行。 洞裡很暗,白素梅只能朦朦朧朧看見楊秋池,卻看不清他在幹什麼,伸過手去握住他的手,問道:「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楊秋池很想說:我要小便,可這事她一個女孩能幫嗎,儘管兩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可那是救人,萬不得已,更何況那時候白素梅處於假死狀態,當時她根本不知道,也是事後才聽說的。而且這種事情,讓一個女孩幫忙,楊秋池可說不出口。 又咬牙使勁握拳,還是不成。連拳頭都不能握,如何解褲帶呢?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如果能保持站立就好辦。 「扶我起來。」楊秋池實在憋不住了,終於還是說了聽這話,白素梅也猜出了楊秋池要做什麼,頓時羞得臉頰發燙,答應了一聲,連忙攙扶著他起身。 這山洞裡只能弓著背,直不起身來,這個姿勢男人是沒辦法小便的,再說也不能小便在洞裡面啊,必須出山洞。 幸好柳若冰留下了一把雨傘,而且現在雨也比較小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定情 白素梅顧不得羞澀,先將那把雨傘斜靠在洞口堤壩外,然後將楊秋池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抓住,自己另一隻手環過去樓主他的虎腰。 楊秋池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白素梅的身上,跌撞了兩步,先坐在堤壩上。白素梅幫助楊秋池將雙腿移出堤壩外,然後撐開雨傘,一隻手抓住,攙扶著楊秋池貼著這塊巨石往山洞後面走。 楊秋池一手搭在白素梅肩膀上,另一隻手扶著巨石的石壁,艱難地往山洞後面走。他的身體極度虛弱,直感到雙腿發軟,天旋地轉,要不是攙扶著白素梅,還依靠這這塊巨石,他連站立都難以做到,更不用說行走了。 好不容易走了五步,聽白素梅喘氣的聲音越來越粗重,知道她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已經無力支撐了。便說道:「行了,就這裡吧。」楊秋池想靠在石壁上,白素梅趕緊抱住他說道:「不行,石壁上有好多雨水,會弄濕你的。」 雨有些大,離不開雨傘,否則片刻間就會淋成落湯雞,這早春二月的冰雨可是致命的。 白素梅不敢大意,一隻手撐著雨傘,一隻手樓主楊秋池的腰。 楊秋池說:「不好意思,白姑娘,你放開我吧,應該沒問題的。」 白素梅試著放開他,可剛一鬆勁,楊秋池雙膝發顫,軟軟往下跌落,白素梅趕緊一把將他摟住,用身體支撐著他,這才避免坐到地上去。 雨很大,雨傘很小,兩人的一側肩膀都已經濕了,再這樣下去。只有更麻煩。白素梅心想楊公四次救自己的性命。如果自己連這一點忙都幫不了,那也太不成話了。 白素梅把心一橫,不由分說,自己靠在石壁上,將楊秋池摟過來靠在自己懷裡,一手撐傘。一手解開楊秋池的腰帶。褪下了他的褲。 楊秋池心下裡充滿了感激,又感到全身發熱,不知道是窘迫還是心動還是腦袋發燒。 雨聲很大,倒也掩蓋住了尷尬。 一會之後,楊秋池長長舒了口氣。真是人有三急,這內急解決了,頓時全身輕鬆:「好了。謝謝你。」 「不用客氣的。」白素梅話語充滿了嬌羞,幫楊秋池拉好了褲。繫上腰帶。攙扶著他回到了山洞裡。 楊秋池一個肩膀都濕了,白素梅摸了摸,說道:「楊公,我幫你換衣服吧。這樣濕漉漉的會加重病情的。」 楊秋池正感到淋濕了地肩膀冰涼難受,也正擔心病情加重,停了這話,心想,白姑娘連小便都幫了自己,這換衣服還有什麼呢,便有些歉意地說道:「辛苦你了,白姑娘。」 「素梅的命都是你救的,素梅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這點小忙算得了什麼。」 白素梅先把替換的衣袍找了出來放好,然後幫楊秋池解開衣袍,脫了下來,又迅速將新衣袍替他穿上,這衣袍是冬裝,很厚很暖和,穿在身上大小合適,這柳若冰還真是有心。 剛才白素梅給楊秋池換衣服,觸摸到他結實的身體,聞到他身上男的氣息,白素梅的心像一隻小鹿在砰砰亂跳,幸好有夜幕掩飾,否則,楊秋池一定能看見她石榴一般羞澀通紅的臉。 換好了,楊秋池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白姑娘,你方才靠在那滿是雨水地石壁上,衣服都濕了,你把衣服也換了吧,當心著涼。」 這山洞裡很暗,只能看見對方大概的輪廓,有黑暗作掩護,又看了剛才的經歷,白素梅膽也大了些,答應了一聲,拿過衣服,遲疑了一下,背過身彎著腰開始脫衣裙。 楊秋池雖然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但一個女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換衣服,那對男人是一怎樣的考驗啊。雖然他大病初癒,甚至還不能自由活動,可內心的慾火還是被迅速點燃了,週身發熱,口乾舌燥。 白素梅換衣服的動作很快,可就在她剛剛把貼身小衣脫下來扔到地上時,一道閃電照亮了所有的一切,把她**裸雪白苗條的身體一覽無餘地暴露在了楊秋池的眼裡。 啊!白素梅驚叫了一聲,想彎腰去揀地上的小衣,又一道閃電劃過,白素梅彎著腰的美麗曲線,圓球形的一側酥乳,修長的**,看得楊秋池全部的**都被熊熊點燃,可是,大病初癒孱弱的身體讓他無力將**付諸行動。 轟隆隆!一連串的驚雷就在頭頂炸響,震得放佛整個懸崖都在搖晃! 這雷聲陡然而至,吧白素梅嚇得一聲驚叫,想都不想便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 也許是這樣雷聲給了楊秋池力量,也許是男人護花使者的本能,他的手一圈,摟住了白素梅。 雖然楊秋池的雙手無力,但這一圈,卻足夠摧垮白素梅最後的矜持,讓她拋卻了羞澀和顧忌,緊緊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滾燙的臉蛋偎著他的肩頸,喃喃低聲喚道:「秋池!」 這一聲輕喚,是那麼的蕩氣迴腸,楊秋池側下頭,順著她的臉頰尋找著她的小嘴。 她本能地微微躲閃了一下,只一下,便不動了,靜靜的等著,等著新的生命的開始。 兩唇相吻,深深地吻在一起,楊秋池吸吮著白素梅的舌頭,把她心的火也點燃了。 白素梅**著身體,溫柔地纏繞在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慢慢努力想把手抬起來,很吃力,很辛苦,白素梅的纖纖素手在黑暗托住了他的手肘,護送著他的魔爪顫動地摸上了她的乳峰,不停地揉搓著她柔軟滑嫩的豐乳。 「嗯!」一聲醉人的嚶嚀,「秋池!」她的紅唇離開了他的嘴,輕輕地呢喃,「我怕……」 楊秋池的嘴撲過去堵住了她的小嘴,溫柔而略帶狂野地吻著她,直到她嬌喘連連,身體顫抖。楊秋池的嘴滑離了她的唇,吻著她光滑的臉頰,吸吮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迷亂地說道:「幫我解開衣服,我要你……」 「不!不!」白素梅突然驚醒了,一把抓住了他正在附魔自己酥胸的手,「現在不行!」話語羞澀卻含著堅定。 楊秋池一愣,嘴唇離開了她的耳垂:「為什麼?」 白素梅發覺自己這樣傷了楊秋池的心,她愧疚地吻了吻楊秋池的嘴,說道:「我爹剛剛過世,我要守孝三年的。」 說起這事,楊秋池心一凜,也覺得現在這樣有些不妥,但手心裡還揉摸著白素梅的酥乳,慾火燒,壓制了理智,喘息著說道:「素梅,現在給我,好嗎?我想要你……」 白素梅身體離開了一點,堅定地說道:「不,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不能對不起我爹的,他剛死才三個月……」 聽了這話,楊秋池的理智終於回到了他的腦袋,黑暗點了點頭,低聲道:「對不起。」 白素梅很怕楊秋池會因此難過,光光的身體更緊地吻了她一下,說道:「你要真的喜歡我,就等我三年,好嗎?」 楊秋池的手在她的RT上捏了捏,低下頭深深地吻了她一下,說道:「好,我等你三年。等你孝期一滿,我就娶你過門,好嗎?」 「嗯!」白素梅滿心歡喜,摟緊了他,閉上眼睛,體會著苦盡甘來的歡樂,「你真好,我一直盼著這一天呢。」 楊秋池的手滑到她的脊背,輕輕撫摸著:「我也盼著這一天的,自從在殮房裡,我吻了你,撫摸了你,就再也忘不掉你了。」 「我也是,殷德和他父親姦殺我妹妹,我心裡流著淚卻不能告他們,那時候我真想死,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我死都不會再和他在一起的,」白素梅一邊撫摸著楊秋池結實的胸膛,一邊喃喃說著,「後來,你幫我們報了仇,我打心底感激你,我爹托親讓我嫁給你的時候,我……我的心裡……好高興……」 說到後面,白素梅話語哽咽,竟不能續。 楊秋池慢慢撫摸著她光滑的身體,說道:「我本來也好高興,可後來……」 黑暗白素梅纖纖素手堵住了楊秋池的嘴:「我那天都偷聽到了,你不肯休妻,我雖然失望,卻由此知道你是一個有情有意的人,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老天爺眷顧,讓我做了你的小妾,你一定也會像對小雪那樣對我的。對吧?」 「會的,我會像對小雪一樣對你好的,相信我啊!」楊秋池吻了她一下,堅定地說道。 「嗯!」白素梅喜悅地點了點頭。 楊秋池接著說道;「咱們回去之後,我馬上向你娘提親,把婚事定了,寫信把這事告訴我娘和小雪她們,等你三年孝期滿,流刑也期滿了,我就娶你過門。」 「嗯!」白素梅樓主楊秋池的脖,給了他一個香吻,「素梅會好好相夫教,當好夫君的賢內助。」 楊秋池笑了笑,說道:「咱們回去後你就馬上還俗,我喜歡秀髮飄飄的素梅。」 白素梅吃吃笑:「好的,素梅什麼都聽夫君的。」兩人都忘了他們被柳若冰囚禁在這懸崖上終老一生呢。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三章 活體檢驗 「你先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咱們這懸崖上可沒藥哦,再說了,老用你光光的身來考驗我的耐力,我就是鐵打的也經不起你這樣考驗呀。」 「好,素梅遵命。」白素梅爬起身很快穿好了衣裙,挨著楊秋池身邊盤膝而坐,拉過棉被蓋在兩人的身上,輕輕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 剛才的一番漏*點,捅破了兩人之間的那一層薄紙,將本來就靠得很近的兩顆心緊緊貼在了一起。 白素梅在棉被裡拿過楊秋池的手,輕輕揉摸著,問道:「素梅以後叫你什麼呢?——楊公、少爺、秋池還是夫君?」 「你居喪之身,咱們還是不要張揚的好。眼下外人面前你還是叫我楊公,正式場合叫我楊大人。私下裡你還是叫我名字,過門之後,再叫我夫君,好不?」說罷,側下臉去找她的小嘴。 白素梅仰脖和他深深一吻,才說道:「素梅遵命。」 楊秋池又問:「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一」 才二十一,好小的。楊秋池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當初咱爹說那殷德不能人事,你還是個黃花女,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白素梅有些急了,「你不相信嗎?」白素梅顫聲問道,急得都差點哭出來了。 「我信!我信!」楊秋池吻了吻她。 白素梅知道楊秋池只是半信半疑,更是急了:「你要不信,我……,我……,我明天天一亮就把身給你,好不好?」 看來,貞操對於明朝的女來說,那可重於一切甚至重於生命。自己本是處之身,卻被人誤解,難怪白素梅急得都不顧自己居喪之身,要馬上證明自己的貞潔。 楊秋池知道她是真的急了。連忙說道:「我信,素梅,我真的相信。其實,就算你已經不是處*女之身,我也會好好愛你的。」 這話反倒越描越黑,白素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楊秋池更慌了,一個勁賭咒發誓說自己相信,可白素梅只說了一句:「天一亮,我就把身給你,證明我還是黃花之身。」然後就蒙著臉抽抽噎噎哭。 楊秋池無奈,湊到她耳邊說道:「你先別哭,聽我說,我有個主意,既能知道你是不是處*女,又能讓你不違反孝道。」 「真的?」白素梅抬起頭,驚喜交加地問道,在她心裡,楊秋池簡直是萬能的,「什麼主意呢?」 楊秋池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幾聲,白素梅一聽,羞答答低聲問道:「你會看嗎?」 「當然會!」楊秋池心裡好笑,自己一個堂堂名牌大學法醫專業畢業生,多年法醫實踐,難道連是不是處*女否看不來嗎,那還不如找根麵條吊死算了,又問道:「好不好?」 白素梅想了想,羞得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不說話。楊秋池低聲問道:「這主意好不好?素梅,你說話啊。」 等了片刻,白素梅才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說定了,不許哭了哦。」楊秋池愛憐地撫摸著白素梅。 白素梅爬起身,整了整衣裙,說道:「我再餵你吃一次藥,好嗎?我覺得你服了柳前輩這湯藥之後精神好多了。」 楊秋池低聲調笑道:「不是她的湯藥好,是你的湯藥好。」 「我哪有什麼湯……哼!你使壞!」白素梅粉拳輕輕打了一下楊秋池的肩膀,她已經學會在楊秋池面前撒嬌了。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只有嘀嘀嗒嗒的雨滴隨著巖洞口往下滴。 白素梅彎下腰摸索著拿過;籃,拿出藥罐倒了一碗,喂楊秋池喝了。 「好苦!」楊秋池砸巴砸巴嘴,皺著眉說道。 「喝雞湯!」白素梅連忙放下藥碗,從雞湯沙罐裡搖了一勺雞湯,先用手找準了楊秋池的嘴的位置,這才慢慢餵他喝了。 記憶躺雖然涼了,可還是很香,把楊秋池肚裡的讒蟲勾上來了,說道:「我還要。」 「嗯~!」白素梅看見楊秋池喜歡喝,心裡很高興,一連餵他喝了好幾勺,還吃了幾塊雞肉,直到楊秋池吃飽了,這才收拾了準備睡覺。 這山洞很小,沒辦法躺著睡,只能靠著洞壁,坐著睡。 下面墊得有棉被,身上又蓋得有,兩人依偎在一起倒不覺得冷。只是白素梅一想到天亮要做的事情。禁不住面紅心跳,依偎在楊秋池懷裡不敢說話。 楊秋池也是心潮起伏,摟著她,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棉被好好地蓋在楊秋池身上,白素梅已經不見了。 楊秋池叫了聲:「素梅,你在哪?」心裡有些慌,別又失蹤了。掙扎著起了身,彎著腰踉蹌兩步,撲在洞口的堤壩上。 「噯!」白素梅答應了一聲,跑了過來扶住楊秋池,「你醒了嗎?我剛剛把咱倆換下來的衣服洗乾淨了。」忽然發覺楊秋池手腳能動了,驚喜道:「你好了嗎?」 聽她這話,楊秋池也才注意到,原來自己手腳已經有勁了,轉過身坐在堤壩上,捏了捏拳頭,高興地道:「真的,我能使上勁了,應該是差不多好了。」 白素梅臉紅紅地看著楊秋池,欲言又止。 楊秋池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卻故意逗她:「你怎麼了?臉上紅紅,病了嗎?」 白素梅嗔道:「昨晚上說的事情,你忘了?」 楊秋池現在知道了白素梅對這件事是很當真的,不敢開玩笑,慢慢翻過堤壩,喘了幾口粗氣,說道:「你坐早堤壩上,把褲褪了。」 白素梅的臉象塊紅布一般,身也在微微顫動,銀牙一咬,閉上眼睛,撩起裙,解開腰帶,將褲褪下,然後坐在堤壩上,抬起雙腿分開。 楊秋池心臟已經快從嗓眼蹦出來了,蹲下身,仔細檢查了她的處*女膜,篩狀。很完整,沒有任何傷痕。這種篩一樣形狀的處*女膜,只要是發生性行為,百分之一百二會破裂,除非對方的小弟弟只有牙籤那麼細。 他感到熱血上湧,很想馬上就和她那個,可理智在心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尊重她居喪的孝道,用了很大的努力,終於克制住自己的衝動。 楊秋池也臉紅紅地站起來,說道:「素梅,那裡很完整,事實證明你還是一個黃花閨女。」 白素梅臉上充滿了自豪的喜悅。整理好衣裙,一下撲進楊秋池的懷裡。兩人緊緊地摟在一起,深深得吻著,好久好久,才相擁著作在了堤壩上。 昨夜的一場雨,在懸崖頂上留下了一窪窪小水塘,剛才白素梅就是在那水塘裡洗的衣服,現在晾在了灌木叢上和乾淨的石頭上。 楊秋池道:「扶我走走,好嗎?躺了好幾天,人都躺疲了。」 白素梅答應了一聲,攙扶著楊秋池,慢慢在懸崖上散步。 天氣終於晴朗了,太陽露出了笑臉,沒有風,陽光照在身上,很暖和。一隻孤獨的蒼鷹在藍天白雲下翱翔,雨後的群山格外的翠綠,不時能聽到山間的翠鳥的鳴叫。 走了一會,畢竟還是大病初癒,不能太勞累。楊秋池讓白素梅去把自己那把手槍拿來,再剪一小塊乾淨的布來,然後接著去洗衣服,他要擦一下手槍。 將手槍拆卸開來一看,竟然沒有生銹,心裡十分的高興。穿越過來的時候,槍的武裝帶上有一個彈夾盒裡裝了一小瓶槍油,楊秋池將武裝帶改裝成綁腿的時候,也一併將這裝著槍油的皮盒掛在了上面,這樣方便及時擦拭。 當下取出槍油,將這把保命的手槍每個零件都仔細擦拭了一遍,連個黃銅手槍彈都認真作了擦拭。這可是最後的發彈了,不到萬不得已必須保命的時候,絕不能用。 擦拭完,慢慢將手槍裝好,拿起來瞄準了一下,感覺很不錯,然後將武裝帶重新綁在小腿上,將手槍插好。 太陽真暖和,曬在身上真舒服。楊秋池盤膝而坐,望著遠處白素梅忙碌的身影,心裡很是感慨,她以前可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閨秀,現在卻愛這懸崖頂上照顧自己幫自己洗衣服,把自己當作了她生命的依靠。 現在已經有四個女孩把自己當成了這種依靠——妻馮小雪,小妾秦芷慧、宋晴,還有現在這個未來的小妾白素梅。剛好湊了一桌麻將,看來自己只能給她們端茶送水,偶爾買買馬湊湊熱鬧。想到將來這溫馨的場景,不由心裡暖洋洋的。 自己在現代社會裡女朋友都撈不到一個,回到古代,一連找了四個,真可謂造化弄人。 秦芷慧和泥娃娃宋晴被柳姑娘帶到哪裡去了呢,如果能把她們找回來,這小日過得那才叫舒坦呢。等柳前輩來了,一定要辦法把兩個小妾要回來。 正想著這事,就聽到身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銀鈴般悅耳卻透著冷漠:「你好了嗎?」 「柳前輩!」楊秋池驚喜地叫了一聲,回過頭一看,只見柳若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懸崖,一身黑衣,戴著黑色的面紗,正站在懸崖邊上,如同一朵綻放的黑牡丹。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招制敵 「我已經差不多好了!」楊秋池爬了起來,拱手道:「多謝柳前輩救命之恩!」 柳若冰慢慢走了過來,冷聲道:「你想好了嗎?」 楊秋池又是深深一揖:「前輩,請恕在下難以從命!」 對這個結果柳若冰好像已經猜到了,摔下了一句話:「你們就這樣終老此地吧!」一隻手捂著腰,轉身要走。 「前輩且慢!」 柳若冰站住了,並沒有回頭。 「前輩身上有傷?」楊秋池看了一眼柳若冰捂著的腰部,「不知在下能夠幫上忙?」 柳若冰哼了一聲,道:「多管閒事!」邁步又要走。 「前輩!既然前輩已經決議讓我終老此地,能否將我兩個小妾賜還?讓我等四人生死一處?」 白素梅此刻已經跑到了楊秋池的身邊,聽這話心一酸,這才想到,自己心愛的男人還有別的女人需要照顧,這是沒一個女人都不可能毫不在意的,不過,又能如何呢,只要他對自己好,又還有什麼可奢望的呢。 柳若冰向來惜話如金,今天好像更是如此,冷冷崩了兩個字:「不行!」舉步又要走。 楊秋池火往上冒,吼道:「站住!實話告訴你,我要殺你易如反掌!只不過看在你是芸兒的師父的份上,我才一忍再忍,你不要逼我殺了你!」 柳若冰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被自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就回來地楊秋池,會說出這種話來。她站住了,慢慢轉過身來,冰冷的雙眸盯著楊秋池:「你說什麼?」 「你以為你武功絕頂,就能決定別人的生死嗎?」 柳若冰雙手抱肩:「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好一句弱肉強食!如果我能勝你呢?」 柳若冰帶著一絲譏諷冷笑道:「如果你武功能勝我,我就讓你們走,再不管你的事情。」 「你是高手,又是前輩,我又大病初癒,論武功肯定打不過你的。」楊秋池一副可憐巴巴的樣。 柳若冰怒極反笑:「哼!我站在這裡手腳不動。你有什麼招儘管使,只要能傷得了我,就算你贏!」 她這樣的絕世高手,手腳不動照樣傷人,武俠小說裡見得多了,不過,楊秋池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又故意猶豫了一下,說道:「論武功。一百個楊秋池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我有一種暗器可以傷你,只不過這暗器太過霸道。你救過我的命,又是芸兒地師父。所以,我不能傷你性命。」 「這世上沒有什麼暗器傷得了我。你儘管使吧。」 見她如此胸有成竹,楊秋池心裡有些沒底,這種絕世高手說不定能根據彈射出槍膛的方向及時躲避開,自己一擊不,恐怕就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看來得使點詭計,便到:「既然這樣,你敢不敢背對著我讓我使用暗器?」 柳若冰哼了一聲,轉過身,雙手抱肩。 柳若冰這幅模樣。更讓楊秋池心忐忑,想了想,拉著白素梅走出老遠。然後才在白素梅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白素梅點點頭。 楊秋池回到柳若冰身後十步開外,對柳若冰說;「柳前輩。我真的不想傷你,這樣吧,我讓白姑娘找了塊石塊,你用手拿著放在頭頂,我打這石塊就算打重了你。」 此時,白素梅已經從山洞外面風化的石壁上撬了巴掌大,小指厚薄的一塊石片,跑過去遞給了柳若冰。 柳若冰懶得廢話,接過來豎著頂在頭頂。 楊秋池拔出手槍,打開保險,輕輕上了膛,瞄準柳若冰頭上的那巴掌大的石片。 正在這時,站在柳若冰一側不遠處的白素梅突然驚叫一聲,指著柳若冰的肋部叫道;「柳前輩,你地腰在流血!」 柳若冰身微微一顫,就在這一瞬間,「砰!」一聲巨響,柳若冰頭頂的小石片被楊秋池一槍擊,炸得粉碎! 柳若冰身體顫抖了一下,慢慢軟倒在地。 啊!楊秋池的心一下懸了起來,難道誤傷了她嗎?不可能,楊秋池對自己地槍法還是有信心的,畢竟距離才五米左右,目標又是巴掌大地石片,這都打偏的話,乾脆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可現在看見柳若冰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楊秋池不由得心裡還是砰砰亂跳起來,要是真的打偏殺死了她,宋芸兒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楊秋池將手槍關上保險,插進小腿一側的槍套,這才跑了過去。 白素梅被那一聲巨響嚇了一跳,不過,上次在雲崖閃,她聽過這種足以致人死地的巨響,那一次正是兩聲巨響,殺死了強賊頭目,救了自己的命。現在看見巨響之後柳若冰倒在地上,還以為跟上次一樣被打死了呢,頓時傻在了那裡。 看見楊秋池跑過去查看,白素梅這才反應過來,也連忙跑了過去,蹲下身,呼喊道;「前輩,前輩你怎麼了?」 楊秋池先是仔細查看了柳若冰後腦和背部,並沒有發現傷口,小心地將柳若冰翻了過來,只見她緊閉雙眼,眉頭緊蹩,並沒有受傷,便用手指隔著她的黑面紗掐她的人。 半晌,柳若冰醒了過來,說道:「好厲害的暗器!我輸了!」 楊秋池大喜,忙說道:「是在下用了詭計引開了你地注意力,而且又是背後偷襲,才得手的。真正要正面相對。前輩有了準備,這暗器也上不到你了。」 柳若冰側過頭看了看白素梅,手一抬,在白素梅頭上點了一下,白素梅嚶嚀一聲,昏倒在地。 「你幹什麼!」楊秋池大怒,伸手要去摸槍,柳若冰手一翻,抓住了他的肩膀,楊秋池頓時全身麻痺。動彈不得。 柳若冰喘了口氣:「我只是點昏了她,一個時辰後就會甦醒地,不用擔心。」 楊秋池側頭一看,白素梅高高的胸脯果然在微微起伏,這才放心,問道:「你點昏她幹什麼?」 柳若冰放開了楊秋池:「聽我說,我不行了,我告訴你那兩個小妾隱藏地地方,你自己去找吧。」頓了頓。又說道:「回去告訴芸兒,我照顧不了她了。叫她好好保重。「 柳若冰的手放開之後,楊秋池也就能動了。跪在她身邊說道:「柳姑娘,你真的腰部有傷嗎?」 剛才柳若冰上來的時候,楊秋池就發現她扶著腰走路有些辛苦,沒有平日那麼輕捷。一隻手還不由自主地撫摸一下髖部,猜到她受了傷,所以方才讓白素梅故意說她腰部流血,由於她髖部真的有傷,這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擊而。 楊秋池撩起她地上衣一看,只見她腰肋部肌膚賽雪。並沒有什麼傷,抓住她的衣裙往下一拉,只見髖部外側雪白的肌膚已經變得烏黑。仔細一看,有一對小孔。小孔裡有黑血冒出。 「你被毒蛇咬到了!」楊秋池大驚,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腰帶。 柳若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幹什麼?」 「救你!解開你的衣裙幫你把毒吸出來!」 「不,不要,你別碰我!」柳若冰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她先前一直用內裡與毒相抗,可方才為了防禦楊秋池的暗器,這一分心,毒素開始蔓延,毒之後的神志昏聵,加上輸給楊秋池之後的震驚,這才昏了過去。 柳若冰已經將咬自己地蛇打死了,她懂得治療毒蛇咬傷的草藥,可這種毒蛇毒性太強,咬傷的部位又剛好在髖部,不方便推拿排毒,只能先將毒液吸出來,否則,單用草藥是沒辦法救治地。 但這個部位她自己吸不到,而女性的羞澀和高手地孤傲讓她不願意找人幫忙吸毒,再加上這方圓百里沒有人家,就算要找人也沒地方找去,如果跑到一百多里外找人,恐怕已經毒發身亡了。心裡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是砸劫難逃。 她現在聽楊秋池說要解開她的衣裙幫她吸毒,又羞又急,撐起身,不由自主伸手去掩衣裙。 楊秋池叫道:「再不救你死定了!放開!」猛地掙脫了她的手掌,用力過猛,手掌甩了過去,正打在她豐滿的胸脯上。 柳若冰蛇毒蔓延,已經開始神志不清,內心深處也不是真的要阻止,這才讓楊秋池掙脫了手,沒想到他掙脫的時候,手卻甩過來觸摸道了自己的RT上,她神智本來就已經昏聵,這下又羞又窘,頓時昏了過去。 楊秋池顧不得別的,伸手進她懷裡,掏出一小堆東西,是這小銅鏡,小梳,手絹還有兩個小瓷瓶之類的。沒有他需要的小刀。心想那天她不是拔了一把短劍和宋芸兒、南宮雄他們打嗎,這短劍呢? 上下大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柳若冰地雙手之上,急忙伸手一摸,果然,手臂內側藏了一柄短劍,連忙拔了出來,只感到一股寒氣逼人,顯然鋒利異常。 柳若冰這時候已經陷入昏迷,全身打著寒顫,楊秋池急忙將她翻過身,解開她的衣裙,褪下她的褲。只見那兩枚深粗地牙痕,已經變成黑紫色,四周腫起老高。 蛇毒可分為血液循環毒、神經毒素、細胞毒和混合毒素,楊秋池雖然不知道是哪一種蛇咬了柳若冰,但從傷口來看,紅去比較大,傷口組織壞死成黑紫色,估計很可能是血液循環類毒素的毒蛇咬傷,因為神經毒素類毒蛇咬傷地傷口只有輕度紅腫。而細胞毒是海蛇,有混合毒素的蛇只有眼鏡蛇、眼睛王蛇和蝮蛇等少數幾種蛇,可能性相對小一點。 不管是哪一種毒,當務之急都要進行吸吮排毒。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春夢的痕跡 如果是手腳等四肢被咬,可以在四肢的近心端綁紮,阻斷毒液經靜脈和淋巴回流入心,卻不會妨礙動脈血的供應。但由於柳若冰被咬的部位是在軀體髖部,不好捆紮,楊秋池只能用一手掐住流往心臟的腹股溝靜脈部位減緩毒液回流。 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沒有毒蛇的毒牙存留,楊秋池另一隻手拿著短劍,以牙痕為心作十字切開,深至皮下,隨即扔掉短劍,趴下去用嘴吸吮傷口,將吸出的毒液吐掉,然後再吸。 這種吸吮排毒對血液循環類蛇毒最為有效,尤其是剛剛毒不久時。不過用口吸吮導毒對吸吮者其實是非常危險的,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主張使用,因為吸吮者的口腔如果有潰瘍或者齲齒之類的破口,吸道口腔裡的毒液會從傷口進入人體而導致毒,而吸吮者對自己有無齲齒常常不清楚。 楊秋池對自己的口腔很瞭解,他的牙齒一直很好,口腔裡沒有破口或者齲齒,不用擔心毒,而且,這種吸吮導毒比切口自然放血導毒和推拿導毒效果明顯得多,簡單方便,能最大限度贏得搶救的時間,使用及時的話,可以引出大部分的毒液,再加上柳若冰現在的狀況已經非常危險,楊秋池別無選擇。 吸吮了二三十分鐘,吸出來的鮮血已經變成鮮紅時,這才停止。 柳若冰仍然昏迷不醒,楊秋池用清水漱了口,並清洗了那短劍,將短劍插回她的手臂內側劍鞘裡,準備給她穿好衣裙褲之後再救醒她。 就在這時,他腦海閃現出自己神志昏聵的那個春夢,看了柳若冰一眼。還在昏迷,轉頭看看白素梅,也是昏迷不醒,這事最好的機會,如果不查證一下,恐怕這一輩就再沒有機會了。 他迅速脫下柳若冰的褲,分開兩腿一檢查,腦袋轟的一聲,頓時開了鍋,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是好。 柳若冰處*女膜五點處有一條新鮮裂痕。自游離緣破到基底部,這事典型的完全性破裂,有少量凝血塊粘附於創面,局面充血腫脹。根據這種創痕,楊秋池判定,柳若冰發生這次性關係的時間在四天之內。剛好與自己那個春夢相符! 按照法醫物證常規,他應該從柳若冰的**裡提取內容物進行化驗檢查。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天,如果條件許可。楊秋池有信心檢測出精。即使柳若冰進行了徹底的清洗,往往也不能完全毀掉這些物證。 女性正常引到液呈酸性,不利於精活動,精在這種酸性環境很快就會失去活力而死亡。精一旦死亡,由於**裡□的作用發生細胞外消化或者由於吞噬細胞作用發生細胞內消化而被很快分解。所以,必須盡快提取。 男人的精在女性生殖道內生存時間長短有很多因素的影響。 一般說來,XJ後停留在**內的精只能存活三到八小時,不過,由於宮頸黏液對精有保護作用,所以游離到宮頸內的精卻可以存活二到五天,如果精能力比較強,脫離了**液範圍而一直游離到了宮裡甚至輸卵管內。最長則可以存活十天。 另外,XJ後三到天,提取**內容物塗片仍可檢見死精。而死亡在宮頸內的精最長十七天還能檢測出來。 除了精所處位置影響之外,精能否被檢測出來。與女性的XJ時地體位、活動情況有關。如果XJ完畢馬上行走,則檢出期限相對會比較短,如果長時間處於臥位,則期限會比較長。 ****內精檢出期限一般為一到兩天,當然,也有長達十天還能檢出精的特殊報道,不過那都是極個別的。所以,女性遇到性犯罪侵害的時候,必須盡快報警並進行法醫證物提取,在提取**內容物之前,不能進行清洗。 法醫物證的提取方法對精的檢出也有影響,相對而言,宮頸刮片和**後穹窿部擦拭精地檢出率就比較高。 提取到**內容物之後,要用生理鹽水浸泡、離心,去上清液作抗人精沉澱環反應,看看是否為陽性,對沉渣則作塗片,用伊紅美藍染色,在顯微鏡下檢測如果有精,就能最終證明性行為的存在。當然,如果有必要,還要進行DNA檢測,以最終確定該性行為的實施者。 這懸崖上連老鼠都沒有,更別說這些玩意了。不過,可以提取之後晾乾保存,回到武昌再測試。正當楊秋池正要去準備棉簽紗布(此處看不清)時,他在柳若冰私處那泛著美麗光澤地三角形陰毛區,突然就看見了一根不一樣的陰毛。 他俯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心一凜,伸出兩個手指捻住小心取下,在陽光下查看。 不用看第二眼,楊秋池就能肯定,這一根是他自己的陰毛! 大學讀《法醫物證學》的時候,學習毛髮檢驗,為了掌握毛髮的識別技術,楊秋池曾經將自己身上地頭髮、眉毛、眼睫毛、鼻毛、腋毛、胡還有陰毛都拔下來,反覆做過顯微鏡對比檢測,所以,他對自己身上的毛髮特徵可謂瞭如指掌。不需要顯微鏡識別,他都可以肯定,這根陰毛是自己的。 這就是說,自己昏迷的那個春夢是真實的,那個被自己按在溫暖的沙灘上就地正法的女孩,就是柳若冰! 結合夢裡的情景楊秋池很容易判斷當時地情況:當時自己體溫過低快死了,柳若冰為了救自己,脫了衣裙赤身LT摟抱自己試圖用她的身體來溫暖自己(用所謂武功內裡輸送暖氣的辦法只是武俠小說地範疇)。 由於低溫已經出現了意識障礙和幻覺的自己,在春夢的支配下撫摸了她,尤其是撫摸了她的RT。女性的RT和RT具有豐富的神經末梢,通過刺激可產生性興奮。尤其是初次被男人撫摸時,這種興奮加上異常的羞澀和驚恐,有時候會使女發生暫時性昏厥。 顯然,柳若冰這個絕世武功高手,就是在三十年來第一次被男人撫摸RT時,引發了昏厥,於是神志不清的自己就趁機把她給OOXX了。 老天啊,自己就這樣糊里糊塗把人家的貞操給奪走了,這事什麼世道啊!楊秋池心裡苦笑,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進行**內容物檢測了,趕緊給柳若冰穿好了衣裙。 既然知道了這個驚天內幕,楊秋池很想看看柳若冰是個什麼樣的女,既然做了就做到底。 他解下了柳若冰的面紗,露出了一張清秀美麗的面容,有些蒼白,卻皓如明月一般皎潔,竟然是個清純脫俗,冷艷不可方物的絕色女! 楊秋池被柳若冰的美弄得心裡更是通通亂跳,趕緊重新把她側面紗戴好,掐人,掐十宣,很快,柳若冰就甦醒了。 柳若冰看了楊秋池一眼,又閉上眼睛輕聲說道:「扶我起來!」 「謝謝你!」柳若冰微微張開眼,「你能幫我去採一些草藥嗎?雖然蛇毒排出來了,但還需要用草藥才能徹底化解體內殘留的蛇毒。」 「好!」楊秋池心猛跳了一下,她怎麼知道蛇毒已經排出來了?難道,難道她剛才是假裝昏迷?又或者自己幫她吸吮毒液時她就全知道了嗎?為什麼不阻止呢?難道就是要自己知道自己幹的事情,要自己知道該怎麼辦嗎? 楊秋池額頭直冒冷汗,偷偷看了她一眼,卻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便小心地摟著她的後腰,問道:「你要什麼草藥?」他大學的時候曾經學過醫課程,對常見的草藥倒也知道。 柳若冰說了七八種草藥,也許是名字不同,有幾樣楊秋池卻不認得,有些為難地說道:「有幾味藥我不認識啊,再說了,我下去採了草藥,我可沒能力像你一樣順著繩爬上來哦。你又不能亂動,要不我背你去吧。」 柳若冰想了想,點了點頭。 楊秋池又問:「白姑娘在這裡沒事吧?」 「沒事,她一個時辰之內醒不過來。」 楊秋池這才放心,抓住柳若冰的雙臂,將她背在了背上。雖然自己大病初癒,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柳若冰身體輕盈如楊柳一般,倒也不吃力。背著柳若冰走到她剛才上來的那個懸崖邊,抓住掛在石頭縫裡的飛爪細繩,儘管有些畏高,可現在救命要緊,不敢往下看,就當是在平地,反正有柳若冰這樣的武功高手,倒也不用擔心。 順著繩索順利溜到了地面。柳若冰打了個呼哨,不一會,那棗紅馬飛奔而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六章 美麗的遠山 楊秋池將柳若冰扶上了馬,然後自己上馬,坐在柳若冰身後扶著她,此時的柳若冰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冷傲,像只受傷的小貓咪,柔弱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楊秋池一手摟抱著她的細腰,一手拉著馬韁,根據她的指點方向往前策馬飛奔。 柳若冰的秀髮隨風飄起,像情人溫柔的纖纖素手,在楊秋池的臉頰上輕輕撫摸。她透明一般潔白的耳輪就在楊秋池的嘴唇前,楊秋池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要去親吻她的水晶般晶瑩耳垂的衝動。 棗紅馬飛奔了一小會,來到了一個小山前。 柳若冰微微側過頭,吐氣若蘭:「到了,這小山有需要的草藥。」 楊秋池下了馬,小心地將柳若冰背在背上,徒步上山採藥。 在柳若冰的指點下,先將楊秋池不認識的幾味藥採到了,然後將柳若冰放在一塊草地上,楊秋池再自己跑去將其他幾味認識的草藥採了回來。柳若冰揀了其幾味藥嚼服,讓楊秋池幫忙將其餘的草藥砸爛成漿,然後幫她敷在傷口上,從衣袍上扯下一塊布條裹好。 柳若冰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良久,才輕舒了一口氣,說道:「好了,這條命算撿回來了,謝謝你!」 楊秋池也舒了口氣,打心眼裡高興:「太好了。」頓了頓,又道,「柳姑娘是抱別人的嬰兒的時候,被藏在襁褓裡的毒蛇咬傷的吧?」 柳若冰很奇怪地看著楊秋池,好像今天才認識他似的:「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楊秋池有些得意:「現在早春二月,蛇還在冬眠,除非被驚動,一般是不會出來咬人的。再說了。你被咬的部位在髖部,你這樣的高手,別人要靠近你,肯定會引起你的警覺,除非是你至親的人或者對你根本不可能有威脅的人,比如嬰兒。」 「前面我已經分析過,柳姑娘身邊沒有男人,如果是女人,則不會靠你那麼近,否則會引起你的警覺。但如果有了距離,以你這樣的高手,一旦警覺,那就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你了,更別說毒蛇。」 柳若冰又好好看了看楊秋池,問道:「難道不能是我睡覺的時候被藏在被裡的蛇咬的嗎?」 「不可能吧?難道柳姑娘是早上才睡覺,而且起床之後從不疊被嗎?」楊秋池言下之意,如果蛇在被裡,鋪床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時候的蛇是襲擊不了她這樣的高手的。 柳若冰眼睛裡浮現了一絲笑意,雖然只是片刻,卻被楊秋池敏銳地捕捉到了。柳若冰問道:「那你又怎麼知道我抱的是嬰兒襁褓呢?」 「從你的衣著就知道,你很愛乾淨,衣裙一塵不染,如果是物什,你不可能貼身抱著,你這樣的高手要不貼身抱什麼東西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嗎?如果不貼身,毒蛇要偷襲你是不可能得手的。所以我想。只有嬰兒才能讓你放鬆警惕。並憐愛地貼身抱著,這是女性天生的母愛,高手和農夫都一樣。」 柳若冰歎了口氣:「是,你猜得沒錯,我今天一大早,騎棗紅馬到最近的村去給你們買吃的東西,路過山間一戶人家,發現一塊正在犁地的地裡有一個嬰兒在襁褓裡哭,旁邊沒人,我就抱著這襁褓往不遠處的一棟木房去看看嬰兒的父母是不是在裡面。」 「我摟著襁褓一邊逗那嬰兒一邊走。還沒到木房,就感到腰部一疼,被藏在襁褓裡的一條毒蛇咬了。我打死了毒蛇,將孩還給了正在房間裡……的父母。就急急趕回來了。」 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父母正在房間幹什麼?」隨即罵自己真笨,那還用問嗎,肯定是在裡面親熱,柳若冰才不好意思說出來。 楊秋池恍然大悟:「肯定是開春了,農夫犁地,翻出了東面的毒蛇卻沒有發現。鑽進了襁褓裡繼續冬眠,你貼身抱襁褓,體溫喚醒了冬眠的毒蛇,這才張口咬了你。」頓了頓,又說道:「不過,那房間裡地應該不是夫妻,而是其一方正在偷情,要不然,不會把小孩留在地裡不管地。」 柳若冰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隨即說道:「幸虧你……要不然,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你也救過我的命啊,咱們一命還一命嘛。嘿嘿。」楊秋池笑道,想起剛剛在懸崖上檢查她身體,她玉體橫陳的誘人體態,此刻還禁不住心旌搖曳。 柳若冰凝視著他,半晌,才歎了口氣:「你剛才用的那暗器好不霸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等犀利的暗器!」凝想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你勝了我,我把你兩個小妾還給你就是,從此再不過問你們的事情。只希望你不要辜負了芸兒的癡心。」 楊秋池大喜:「多謝柳前輩!我一定會好好對待芸兒的。決不讓她受委屈。」 柳若冰點點頭,看著他,突然抬手打了他一耳光,這一耳光半點徵兆都沒有,啪的一下便已打在臉上。 「啊!」楊秋池大叫了一聲,跳了起來,捂著臉,吼道:「你幹什麼打我?」這一耳光其實不重,卻還是有點痛。 「你心裡清楚!」柳若冰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還是那麼地冷漠。 「我……我……」楊秋池心裡有鬼,不敢強嘴。 晶瑩的淚珠慢慢從柳若冰眼角滾落了下來:「你……你就知道欺負我!」此刻的柳若冰完全沒有了絕頂高手地孤傲,反而像一個被男朋友無限委屈了的普通女孩一樣輕聲抽泣著。 楊秋池當然知道柳若冰這話指地是什麼,他慢慢放下手,猶豫了一下,看著隨抽泣而雙肩輕輕聳動的柳若冰,終於鼓起勇氣走過去,在她身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輕輕摟住她的細腰,說道:「柳姐姐,我玷污了你的身……我那時候神志不清……對不起……」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什麼解釋都是那麼的蒼白。 柳若冰低頭垂淚,慢慢將臉上的面紗解了下來。一鬆手,面紗像一隻蝴蝶,輕輕飄落在早春的草地上。 柳若冰皎潔如皓月般的臉蛋掛滿了淚珠,看得楊秋池揪心一樣疼。 楊秋池知道,柳若冰在他面前脫下了面紗,說明她知道楊秋池偷看過她的臉。甚至也知道,楊秋池偷偷檢查過她的身,在楊秋池面前,她已經沒有什麼秘密了。 楊秋池更明白,柳若冰取下面巾,意味著要和自己說明白,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亂。 楊秋池心想,柳若冰冷艷絕倫,美麗不可方物。自己現在的幾個小妾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就算自己見過的最美的紅綾姑娘,與柳若冰相比,也略遜一籌。 而且,兩人地美完全不同,紅綾美在嫵媚,柳若冰卻美在冷艷,她又是絕頂高手,如果自己身邊有這樣一位超級保鏢。那就如同躲進了保險櫃裡。再說了。自己奪走了人家的貞操,比當初與白素梅的肌膚之親還要過分,對白素梅都納做小妾了,這柳姑娘,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楊秋池是個負責人的人,所以他說道:「柳姐姐,你要是不嫌棄,跟我回家,不要再在這種荒郊野外過苦行僧般的清修日了,好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柳若冰吸了一下鼻。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孩,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山巒。靜靜地什麼話都不說,任由無聲的淚珠從腮邊滑落。 楊秋池好不心疼。伸手輕輕替她擦掉了眼淚。柳若冰一動不動,仍然淒苦地看著遠山。 楊秋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雙手扳住她的雙肩,將她轉過來面對著自己。看著她淚眼朦朧的樣,更是心疼,柔聲說道:「柳姐姐,跟我回家,好嗎?」 「跟你回去做什麼?」柳若冰終於說話了,淡淡的,像天上飄過的白雲。 「做……做我小妾,好嗎?」 「小妾?」柳若冰慢慢垂下頭,長長的眼睫毛撲閃了兩下,晶瑩的淚珠撲簌落了下來,「讓我獨守空房,數著指頭攀你來的日?讓我五更殘漏還孤枕難眠,想著自己地夫君此刻正摟著別地女?」 楊秋池摟著她消瘦的雙肩顫抖了一下,無語。良久,才不知所云地說道:「我……她們……柳姐姐……」好半天,才充滿內疚地說道:「我玷污了你的身,我總要負責的……」 柳若冰慢慢抬起淚眼,看著楊秋池問道:「真的嗎:」 楊秋池堅定地點點頭,握住她雙肩的雙手緊了緊,看著她梨花帶雨的皎潔美麗的臉龐。 柳若冰眼閃出了渴望,對幸福生活的渴望,如同沙漠裡的旅者遙望到了天邊地綠洲,猛地扶住了楊秋池的腰,急切地說道:「球池,你放開一切跟我走吧,我會一聲守著你,你也只守著我一個!我們浪跡天涯!或者,找一個山莊漁村好好過日,我會好好做你的妻,一個相夫教地好妻,好不好?」 柳若冰的雙瞳放出了熾熱地光芒,充滿希望的光芒。 可是,這光芒慢慢減弱,最後消失不見了,因為她從楊秋池左右為難躲閃的眼神,已經知道,楊秋池不可能拋棄一切跟自己走。 柳若冰慢慢放開了扶著楊秋池腰間的雙手,眼睛變得迷迷濛濛,隨即,抬起手抹了抹眼淚,冷聲道:「放開我吧!」 楊秋池紅著臉慢慢放開了柳若冰的雙肩,還想解釋:「柳姐姐,我不能不管小雪她們……」 「不用說了。」柳若冰轉回身,抬眼往天邊看去,黛色的遠山是那樣的美麗,卻遙不可及。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回歸 楊秋池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只能愧疚的陪著柳若冰看著遠山。 良久,柳若冰重新戴好面紗,淡淡地說道:「走吧,我去把白姑娘接下懸崖,找個地方安置你們,然後偶我去把你兩個小妾接來還給你。」 楊秋池大喜,可聽到柳若冰那落寞的話語,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下了小山,騎著棗紅馬回到了懸崖下。 柳若冰沿著細繩上了懸崖,不一會,背著白姑娘下來了。 白素梅看見楊秋池,欣喜地叫了聲:「楊公!」隨即又看了看柳若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三人共騎一匹馬,飛馳了一會兒,來到一條小溪邊,有一座小木屋,環境很幽靜。 下馬後,柳若冰打開了房門,對楊秋池說道:「這是我的住處,你們兩在這裡等我,我去接你的兩個小妾來。」說罷,轉身出門。 楊秋池追了出去,說道:「柳姐姐,你要多久才回來?」 「八天左右,房裡的糧食夠你們吃的,這四周沒有人家,你們別亂跑。」說罷,飛身上馬。 「柳姐姐,你……你路上小心!」 柳若冰側過頭看了看他,眼閃過一絲哀怨,一抖馬韁,策馬遠去。 楊秋池一直看著她,直到消失在遠方。這才慢慢轉頭回到房裡。 柳若冰地住處一般生活用品都很齊備,白素梅當起了家庭主婦,可她一直都是大家閨秀,女工針線很嫻熟。可這燒火洗衣做飯收拾房間還沒有楊秋池在行。好在自己做飯自己吃,兩人吃得還是很高興。 晚上,兩人雖然同睡一張床,但楊秋池敬重她一片孝心,沒有騷擾她,只是摟著她相擁而眠。這讓白素梅身是感激。 兩人在這山野裡過得到很愜意,想到馬上要見到宋晴和秦芷慧,楊秋池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八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早上,楊秋池和白素梅兩人坐在小溪邊說話玩。隱隱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兩人互看了一眼,楊秋池大叫了一聲:「回來了!」拉著白素梅站起身翹首遠望,果然,遠遠看見有幾匹馬踩著青草地朝這邊奔馳而來。 隱隱聽到有人喊:「秋池哥哥~!」 是泥娃娃宋晴! 楊秋池大喜,蹦跳著招著手喊道:「泥娃娃!芷慧!」 三匹馬瞬間來到了面前,沒等馬停穩。泥娃娃宋晴已經從馬上翻身跳了下來,跌跌撞撞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放聲大哭:「秋池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嗚嗚嗚嗚……」 楊秋池一邊摟著她柔聲安慰,一邊抬頭看過去。只見秦芷慧已經下馬,小碎步跑了過來,叫了聲「夫君!」也眼淚嘩嘩流著撲進了他的懷裡。楊秋池張開另一隻手,一把將她摟住。秦芷慧和宋晴在楊秋池懷裡哭成一團。 楊秋池歡喜的心裡彷彿要炸開了一般,緊緊摟著她們兩人,柔聲安慰,好半天,兩人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柳若冰戴著面紗,騎在馬上看著他們,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楊秋池等秦芷慧她們兩個已經平靜了,這才放開她們,走過去向柳若冰深深一揖:「多謝柳姑娘!」 柳若冰道:「你們騎馬沿著這小溪往下走,大概一個時辰就能看見一條小路,再沿著這小路一直往山下走,就到大路了。我走了!」勒轉馬頭就要走。 「等等!」楊秋池跑過去,低聲道:「我回去後,錦衣衛會來這一帶搜查,我會把房燒掉,你不要再回這裡了啊。」 柳若冰點點頭,沒看他。 楊秋池心一酸,求懇道:「柳姐姐,你和我回去吧,好嗎?」 柳若冰慢慢轉過頭,凝視著楊秋池,好像要盡可能多地再看看他,隨即,垂下眼簾,用那銀鈴般卻充滿了落寞的聲音低低說道:「你那麼多妻妾,再加上我,你一雙手摟得過來嗎?」 楊秋池一怔,頓時滿臉通紅。 柳若冰一轉臉,再也不看楊秋池,縱馬絕塵而去。 秦芷慧、宋晴跑到楊秋池身邊,只見楊秋池傻愣愣看著柳若冰消失地方向,不知他在想什麼,都不敢說話。 好一會,楊秋池才自言自語道:「我不要那麼多,我不要~「 宋晴挽著他的手臂,奇道:「什麼不要?秋池哥哥,你在說什麼?」 楊秋池如夢初醒,拉著她們的手說道:「只要你們給我生了兒,我就再也不納妾了!」 「真的?太好了!」兩人異口同聲驚呼 「那你們懷了嗎?」二女在側,楊秋池心情好些了,說起這個話題,借勢往秦芷慧小腹看去,「芷慧,你嫁給我最早,應該有了!」 「還沒有。」秦芷慧羞了個大紅臉,低聲道:「你忘了,我被劫走的時候,大……大姨媽正來呢。」 楊秋池一轉頭看向宋晴的小腹,伸手去摸:「哈哈,這裡面一定有小泥娃娃了!」 宋晴輕輕啐了他一口,給了他一個白眼:「沒有啦,我地……前兩天也才來過。」 楊秋池誇張地一臉失望搖了搖頭,隨即說道:「沒關係,現在你們回來了,咱們為了兒繼續努力!」 「咯咯咯……」二女嬌笑。 楊秋池一抬眼,看見遠處孤獨的白素梅,剛才光顧和她們兩久別重逢親熱了,把她給冷落到了一邊,心裡有些愧疚,拉著秦芷慧和宋晴的手,走到白素梅身邊,給三人做了介紹。 秦芷慧和白素梅兩人在廣德縣見過,但宋晴和白素梅不認識,宋晴到廣德縣的時候,白素梅已經回京師隨即出家了。 聽到夫君楊秋池介紹說白素梅守孝三年期滿之後就要成為他的第三個小妾,兩人都是冰潔聰明,又都只是小妾的身份,不可能對楊秋池的決定有什麼異議,又眼見白素梅楚楚可憐,有一種讓人情不自禁想去呵護她的感覺,三人很快就相處得很融洽了。 楊秋池點了一把火將這木屋燒了,然後四人騎馬離開下山。 白素梅身體比較瘦弱,與楊秋池兩人合騎一匹馬,秦芷慧和宋晴合騎一匹,沿著小溪往山外走。 一路上,泥娃娃宋晴嘰嘰喳喳小鳥一般說了她們被柳若冰抓走之後地事情,秦芷慧微笑著聽她說,偶爾插一下嘴,一大本倒是宋晴說的。 原來秦芷慧她們來年感都是被柳若冰蒙上眼睛放在馬上帶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路上就走了好幾天,到地那天她們都被點昏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一個石屋裡,只有柳若冰定期來給他們送吃的,前幾天放她們出來的時候也是點昏了帶出來的。所以也說不上來具體在什麼地方。 沿著小溪找到了小路,又沿著小路到了大路,找人家一問才知道,這裡距離武昌城已經有將近兩百里。問名了方向,他們找小鎮吃了飯後,一路疾駛,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回了武昌城。 進城之後騎馬直接到了驛站門口,發現有許多錦衣衛和官兵衙役在驛站門口站崗,見到楊秋池頓時又驚又喜,趕緊跑進去通報。 楊秋池翻身下馬大叫:「芸兒,我們回來了!」 泥娃娃宋晴也大叫:「瘋丫頭!我回來了!」 楊秋池話音剛落,一道黑影一閃,一條小黑狗從驛站大門裡竄出到了楊秋池的腳下,汪汪叫了兩聲,搖著小尾巴又蹦又跳,甚是歡喜,正是小黑。 沒等楊秋池蹲下身抱小黑狗,宋芸兒已經一陣風似地從屋裡衝了出來,定睛看了一眼風塵僕僕的楊秋池,顧不得旁人在場,便撲進了他的懷裡,又哭又笑道:「哥!真地是你,可回來了,嚇死芸兒了!」 楊秋池輕輕摟著她說道:「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再看看還有誰回來了!」 宋芸兒全部心思都在楊秋池一個人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人,聽了他這話,才轉臉看了看,見宋晴和秦芷慧似笑非笑看著她,想起自己當著人家小妾的面抱人家夫君,頓時臊的滿臉通紅,趕緊掙脫出來,跑過去拉著宋晴的手,也是又蹦又跳:「姐姐,你們回來了!是我哥救的你們嗎?」 正說話間,夫人也一路喊著跑了出來,拉著白素梅的手掉眼淚,又拉著楊秋池的手問這問那。 小丫鬟月嬋也跑了出來,拉著楊秋池的手也是又哭又笑的,金師爺和龍師爺也跑了出來,噓寒問暖。 楊秋池沒見到護衛南宮雄和夏萍他們,一問才知道,他們因為保護不力,指使指揮使特使被人掠走,和其他護衛一起已經被錦衣衛下了大獄。 楊秋池趕緊派驛站的人去通知錦衣衛羅千戶,叫他們放人回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金書鐵券 大家簇擁著楊秋池進了驛站,到客廳坐下休息,七嘴八舌問了經過。 楊秋池已經想好了,這經過其他沒什麼隱瞞的,只是柳若冰是宋芸兒師父這件事,只有楊秋池一個人知道,白素梅她們三人都不知,這一點楊秋池必須隱瞞,連宋芸兒用話試探,楊秋池也都隻字不漏。 楊秋池只說這人是個不認識的武林高手,一直蒙面,所以不知道長相,說後來自己打賭用計勝了她,她也就放了秦芷慧和宋晴。至於這人搶她們的理由,楊秋池早在木屋時就已經交待了白素梅要保守秘密,當下只是含糊地說那人不肯說原因,所以他也不知道,反正那人已經答應以後再不搶了,大家這才放心。 正說話間,驛站門衛來報說羅千戶來訪。秦芷慧等女眷都迴避進了房間裡,只有宋芸兒這假小和小黑狗守護在楊秋池身邊。 羅千戶進了封房門,緊走了幾步,單膝跪倒施禮:「下官失職,請楊大人責罰!」 楊秋池連忙將他扶起,說道:「事出意外,怎麼怪得了羅大人呢。好在本官有驚無險。」羅千戶這才起身連連稱謝。 緊接著,南宮雄和夏萍等錦衣衛護衛進來磕頭請罪,楊秋池簡單責罰了幾句,告訴他們兩位少奶奶已經被自己救回來了,讓他們以後要盡心護衛,再不能出任何差錯。 楊秋池被搶走,這是護衛們的失職,所以他們隨即被羅千戶下令投入大牢,等候處理,都以為這一次死定了。沒想到楊秋池平安歸來,還把兩個失蹤的少奶奶也救了回來。又赦免了他們的失職之罪,頓時又是高興又是感激,連連磕頭感謝,並發誓今後誓死保護大人和家人的平安周全。 楊秋池心想,要是遇到柳若冰這樣的高手,你們就是誓死也沒什麼用,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羅千戶向楊秋池稟報說:「楊大人,你上次給指揮使發了密報之後,皇上派一個公公來頒旨嘉獎了這次有功人員,知道你被強賊搶走。這公公很擔心,我們本來要通告全國錦衣衛尋訪楊大人你的下落的,但由於你特使的身份,我等不敢擅坐主張。這位公公也是這個意思,這才決定先暗地查訪等等看,果然大人你就平安回來了。」 楊秋池這才明白怎麼一路上沒人注意自己的原因,聽說宮裡來了人,心一喜,問道:「皇上派來的公公?是李公公嗎?他在哪裡?」 「下榻在布政使衙門裡。」 「好!我馬上登門拜訪。」 羅千戶當即知趣地告辭離開了。楊秋池先回房裡和秦芷慧她們說了之後,帶著南宮雄等錦衣衛護衛,直奔左布政使衙門。這是官方會晤,所以宋芸兒也就不跟著了。 來到布政使衙門,通報之後,門房帶著楊秋池到了客廳奉茶等候。 片刻,就聽到尖銳的笑聲傳來。屏風後轉出兩個人,為首一個正是李公公,後面跟著的是左布政使。 楊秋池趕緊上前躬身施禮:「卑職見過李公公!」 「好好!楊大人吉人天相。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李公公笑呵呵招呼楊秋池坐下說話。左布政使錢大人也欣喜的和楊秋池道了恭喜平安回來。 三人坐下之後,李公公問了楊秋池被劫持之後的事情,楊秋池簡要說了,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詞,該隱瞞的也都隱瞞了。 聽了楊秋池說了經過之後,李公公和錢布政使兩人聽說楊秋池的兩個小妾已經回來了,都拱手道喜。 李公公又說道:「這女賊功夫如此之高,咱們錦衣衛居然沒有注意到這種人物,真實失職,我回去之後好好叮囑指揮使紀大人多加留意,這人膽敢劫持指揮使特使,真是膽大包天,抓住之後一定要嚴懲不貸!」 楊秋池心一凜,暗暗為柳若冰擔心,不過想到她久居荒野,很少拋頭露面,加上武功奇高,錦衣衛又不知道她的長相,要找到她都很難,更別說要抓住她。 李公公又詳細問了抓她去的地點,楊秋池照實說了。李公公安排錢布政使馬上派捕快會同錦衣衛前去搜捕,錢布政使當下領命出去了。 等他走後,李公公才道:「楊大人,跪下接旨。」 楊秋池連忙跪倒磕頭。 「奉天承雲,皇帝詔曰:國家於有勞績者,必封爵以貴之,此報功勸能之聖典也。爾錦衣衛指揮使暨湖廣鎮遠洲青溪縣縣令楊秋池,負資忠義,秉志純良,將略素閒,平武昌謀逆有功,欽賜金書鐵券。朕與爾誓,除謀逆不宥外,其餘若犯死罪,免爾一次,以酬爾勳。朕既不忘爾勳,爾亦毋忘朕訓,往勵爾節,益懋微猷。欽哉,謝恩!」 這道聖旨楊秋池聽得雲裡霧裡的,只知道皇上誇了自己,還送了自己一個什麼金書鐵券,不過這是什麼東東楊秋池不明白,皇上送的一定差不了。三呼萬歲之後,雙手接過李公公手裡的聖旨,舉過頭頂,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李公公看得出楊秋池不太明白,便笑著問道:「楊大人,你知不知道皇上賜你的這是什麼?」 楊秋池躬身老老實實回答道:「卑職的確不知。」 「呵呵,這金書鐵券,就是老百姓俗稱的『免死金牌』呀!」 什麼?免死金牌?楊秋池吃驚得眼睛都瞪大了,這玩意電影裡聽說過,那可是非常牛比的東東哦,犯了殺頭的死罪,都可以用這玩意扛過去,除了削官為民之外不受其他刑罰處罰。 李公公拍了拍手掌,從後堂進來一個跟班,手裡端著一個鑲滿珍珠瑪瑙的金盒,放在了當茶几上,楊秋池一看,不說別的,光是這盒就值老錢了。 李公公將寶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黑黝黝瓦片模樣的東西,雙手捧著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恭恭敬敬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正楷鎏金大字:「欽賜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暨湖廣鎮遠州青溪縣縣令楊秋池金書鐵券,除謀逆不宥外。其餘若犯死罪,免死一次。」 看了這上面的字,楊秋池知道。這玩意就是免死金牌,哈哈,免死一次,哈哈哈。爽!楊秋池摟著這寶貝,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李公公笑呵呵道:「楊大人,你這次偵破權布政使、譚知府侵吞賑災糧,米員外、魏國公徐欽煽動謀反一連串的案,皇上非常的高興,對你大加讚賞,說要不是楊大人,這些反賊一旦謀反成功的話,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遭受刀兵之苦,到時候又是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皇上說了,楊大人你化解了這場危機。那可是解救了千千萬萬生靈的無量功德,既然你救了這麼多人。所以皇上就欽賜了你這面免死金牌。表彰你的功德。要知道,咱大明獲此殊榮的,也就屈指可數的幾人而已,而且都是戰功赫赫的王侯將相哦。」 楊秋池一聽,更是笑得眼睛鼻嘴都差點擠到一堆了,將那免死金牌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又看。 李公公道:「這金牌分為左右兩半,左半部分賜給楊大人,右半部分留藏皇宮內府,以資佐證。」 楊秋池笑呵呵連連點頭,把上面的字又細讀了一遍,想起一個問題,問道:「公公,這金牌只能我自己用嗎?」 李公公說道:「聖旨和金牌上都沒有限定大人專用,那就應該可以授權別人使用吧。只不過,別人用了,大人也就沒有了哦。」說罷,看著楊秋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楊秋池隨即明白,自己上次私放宋晴,皇上知道自己大小算個情種,所以給自己這塊免死金牌上沒有象給別人那樣限定本人使用,就是防著自己再遇到那樣的事情,好有個選擇,免得再犯那樣的低級錯誤,真是考慮得十分的周到。 楊秋池恭恭敬敬將這免死金牌放進金盒,蓋上蓋,又美滋滋歪著腦袋欣賞了一會,這才又問道:「公公,這些欽犯是如何處置的呢?」 「皇上已經下旨,權布政使、譚知府與他人內外勾結,侵吞賑災糧,幾乎為叛逆所用,差點釀成大禍,故視為謀反,罪不可赦,本應凌遲處死,株滅族,念二人能如實坦白,尤其是權布政使在抓捕幕後元兇上立了功,皇上龍恩,免了二人株連,單處權布政使絞立決,處譚知府斬立決。」 楊秋池心裡大了個突,這兩個老傢伙雖然內坦白檢舉,卻最終還是難逃一死,而且是類比謀反來判的,看來明成祖對謀反叛逆是決不姑息,不過,他們的坦白檢舉還是有一點用處,至少免了自己凌遲的痛苦,還解救了他們的家人。 李公公接著續道:「煽動搶糧的所有參與者,及放火燒糧倉者,按謀反論,本人凌遲處死,並株滅族。」 「米員外內外勾結侵吞賑災糧,指使家奴煽動搶糧,屬謀反大逆,罪不可赦,不過,皇上看在定國公的面上,免了米員外凌遲,改為絞立決,其族及同居之面滿十以上男丁皆斬,其餘十五以下男丁、母女妻妾姐妹以及孫之妻妾,全部給付功臣之家為奴。所有家產全給功臣充賞。」 根據大明律「若女許嫁已定,歸其夫」的規定,米員外的謀反罪株連不到定國公,而與定國公有親也不能保住這米員外的腦袋,不過還是捻了他凌遲,改成絞死,留了一條全屍。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一十九章 私人歌舞團 李公公接著笑呵呵道:「楊大人是偵破米員外謀反案的功臣,所以,皇上龍恩,將米員外家十五歲以下男丁及他的母女妻妾姊妹以及孫之妻妾、女僕,全部賞給楊大人為奴,並將他所有家產全部賞給楊大人!」說到這裡,從懷裡摸出一大疊契,「這些是米員外所有家產的契,楊大人請點收。」 楊秋池心裡猛跳了一下,這就是說,紅綾姑娘是自己的奴婢了。忙恭恭敬敬接了過來。 哈哈,好大一疊!到底沒白辛苦,又發財了,不說別的,光這一疊契比當初接受郝家和賀家的加起來都要多,畢竟米員外富甲一方,真正是個大財主。這下發了!將契揣進懷裡。 李公公說道:「楊大人,這米員外家財萬貫,單單是這遍佈全國的糧倉存放的糧食就不得了,粗略算了算,夠幾十萬人的部隊吃上好幾年的。」說罷,神秘兮兮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孩,聽到李公公話裡有話,略一沉吟,立即醒悟,拱手道:「公共,這麼多糧食放在糧倉裡多可惜,我一家人那是怎麼也吃不完的,這米行生意也用不著這麼多米。除了生意用的米之外,卑職願意將其存糧全部無償奉獻給朝廷,以謝皇上龍恩!」 李公公會心地笑了,點點頭:「皇上的意思是用市價收購楊大人除生意用糧之外的全部多餘存糧。大人意下如何啊?」 楊秋池心一凜,果然,皇上早就有安排,這李公公只不過是對自己試探一下。當即拱手道;「全憑大人安排!」 「好!就這麼定了。」李公公笑道,「現在楊大人平安回來,我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 楊秋池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剛才公公好像沒說這魏國公徐欽是如何處置的呢。」 「魏國公嘛。皇上說由我押回京城交給指揮使紀大人。」 「交給級大人?」楊秋池有些奇怪。 「交給他關入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啊,皇上說了,讓他在裡面好好想想謀反到底對不對,什麼時候想通,什麼時候再出來,不過,就算他出來,也只能在家裡呆著了。另外,皇上特別強調,魏國涉及謀反的事情對外要秘而不宣。」 楊秋池更是意外,問道:「只關起來不殺嗎?這徐欽可是這次謀反的總頭目,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李公公微笑:「楊大人,這就是皇上高明之處,這徐欽謀反。罪在不赦,按律是要誅滅族的。但如果要殺了他,不管以什麼理由,以他爹徐輝祖靖難之役領兵對抗王師的名頭,和他徐鐵頭的名氣。世人馬上就知道,還有這樣的人物在與皇上對抗,反而會增加建的影響力。皇上刻意迴避徐家參與謀反,就是要減弱這種影響力。」 「就拿這次謀反案定罪來說,都只說是一般煽動饑民謀反,與建的聯繫隻字不提。也是這個目的。再說了,徐氏一族與皇上關係太密切,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得不投鼠忌器啊。因此,把他關起來是最好的,既避免這些消極影響,又能讓徐家感恩戴德,同時還體現了皇上的寬仁之心。」 楊秋池明白了,這明成祖是故意在削弱建餘黨的影響力。這就是他們干地事情,也不說是他們幹的,找別的理由同樣可以殺。還避免了負面影響,試想一下。如果時不時有人因為是建餘黨而被殺,那老百姓就知道,哦,原來建還在活動,說不定什麼時候這天就翻過來了,可得小心點。 看來,這明成祖還真夠狡猾的。 李公公又道:「楊大人連破建大案,建一定將大人視為眼釘肉刺,所以,皇上和指揮使紀大人都十分牽掛楊大人的安全,因此,皇上特意挑選了三十名大內侍衛讓我帶來給楊大人做親兵,紀大人也增派了二十名錦衣衛作為楊大人的貼身護衛,這五十名護衛有三十名男地二十名女的,楊大人分別交給南宮雄和夏萍統領好了。」 楊秋池又驚又喜,大內侍衛?我靠,那可是皇上的貼身保鏢,那一定武功高強,加上原來的二十名錦衣衛護衛,那可就有七十名了,那麼多高手保護,還有宋芸兒這俏丫頭貼身保護,還怕什麼建暗殺,太爽了。 李公公又道:「皇上親自派大內侍衛保護一個臣,這可是沒有過的殊榮啊。」 楊秋池笑得嘴都差點掛道耳朵上去了,連連拱手稱謝。 李公公拍手掌將那五十名護衛叫了進來,叮囑他們要恪盡職守,保護楊大人及其家人地安全,如有失職,立殺無赦。 那五十名護衛精神抖擻,齊聲答應,向楊秋池單膝跪倒見禮。楊秋池見他們一個個英姿勃發,目光如炬,都顯得十分的幹練,心很是高興。 護衛退出之後,兩人又聊了一會。來的時候楊秋池已經準備了一箱金銀珠寶,當下出去叫貼身護衛南宮雄抱了進來,送給了李公公。李公公當然很是高興,連連誇獎楊秋池會辦事。 隨後,楊秋池美滋滋懷揣一大疊契,抱著免死金牌寶盒告辭出來,帶著一大幫新老護衛回到了驛站。 回到驛站,都指揮使武大人、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錦衣衛羅千戶早就得了消息在驛站等候,要給楊秋池設宴壓驚洗塵。楊秋池說還有好多事情要辦,明天再說,他們也已經知道楊秋池接受了米員外全部家產的事情,知道楊秋池現在沒空,便約好了第二天設宴。然後告辭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楊秋池告訴秦芷慧等人說皇上賜了免死金牌,並且已經將米員外家所有家產賜給了自己,現在馬上去接受,一眾女孩們頓時都歡呼雀躍。 楊秋池帶著秦芷慧、宋晴等人來到米員外家的大宅,這出宅院離知府衙門不遠,好大的一所大宅,差不多有當初郝員外家兩個那麼大。裡面大小房屋多不勝數,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長廊水榭隨處可見。一處處建築都是雕樑畫棟,極是富麗堂皇。 楊秋池與錢布政使衙門派來負責臨時管理地官員辦理完交接事宜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楊秋池讓龍師爺負責整個新家的安置,讓秦芷慧和宋晴負責對判給楊秋池為奴的原來米家的家人進行處置。 米員外家原來的家丁護院以及所有十歲以上男僕,都被以同居之人的身份給株連斬立決處死了,一座大宅裡只剩下上百口的女眷、女婢和十五歲以下的男丁。 楊秋池吩咐錦衣衛將軟禁在金屋花園裡地紅綾姑娘等米員外買來的青樓小妾們帶來。 加上紅綾一共有七個小姑娘,面容有些憔悴,她們已經知道米員外家所有成年男丁已被全部砍了頭,所有女眷被貶為奴的事情,進來之後跪下給楊秋池磕頭。 楊秋池問道:「紅綾姑娘,你們幾個現在是我地奴婢,不過你們都很有才學,我想問問你們希望在我這裡做什麼事呢?」 紅綾等幾個女孩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驚訝,素來只有主人吩咐僕人幹什麼,哪有徵求僕人想幹什麼的事情。當下由紅綾姑娘用她那又甜又糯地嗓音回答:「老爺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哪還輪得到我們挑三揀四的呢?」 楊秋池聽紅綾的話語感到全身舒坦,不過,聽了她們的稱呼又有些好笑:「老爺?呵呵,我還沒到三十呢,很老嗎?以後不要這樣叫了,我膩味,還是叫我少爺吧。」 「是,少爺!」幾個小女孩很乖巧地答應了。 「我問你們的意思,是因為你們與一般的下人不同,我是這樣想的,我這老爺以後很可能應酬比較多,設個家宴有時候要跳個舞助個興什麼的,老是在外面找歌姬,一來很麻煩,二來可能找不到意的。所以我想讓你們組成我楊家自己的梨園。」 「你們以後專心致志演練歌舞,你們雖然是我的奴婢,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像米員外那矮冬瓜一樣,讓你們去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的。將來你們要出閣的時候,我會給你們找個好人家,如果你們有意的,也可以告訴我,我給你們做主。幾位意下如何?」 這幾個小女孩除了紅綾姑娘之外,都是米員外從各地青樓收羅來的名妓,或精通音律或擅長歌舞,因為是米員外的小妾,被株連判給楊秋池為奴,本以為這下掉進了地獄。聽了楊秋池的話之後,才知道還在人間。 這唱歌跳舞本來就是她們的專長,楊秋池已經說明了她們只是歌舞助興,不用幹那些給男人陪酒賣笑的勾當,不由得感激涕零,一起給楊秋池磕頭感謝。 楊秋池笑呵呵點點頭,發現紅綾跪在那裡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便問道:「紅綾姑娘,你覺得我的安排怎樣?」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章 定親 紅綾搖頭道;「紅綾感激少爺對我等的垂憐,紅綾身如浮萍,幾經轉手,前次有幸得到少爺的眷顧,沒有再被魏國公要走,否則只怕此刻已經身陷囫圇,甚至已是刀下之鬼。紅綾感激涕零,為報答少爺大恩,紅綾懇請當少爺身邊的婢女,時時服侍在少爺左右,萬望少爺恩准。 其他幾個女孩一聽,都很驚訝。 她們當然會驚訝,因為剛才楊秋池說得已經很明白,她們這梨園也就相當於楊秋池的私人歌舞團,又不用搞什麼「三陪」,只是喝酒的時候歌舞助興而已,這待遇幾乎與官家大小姐沒有什麼兩樣,這紅綾怎麼放著這麼好差使不幹,要去當伺候人的下人呢? 楊秋池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腦袋一轉就已經明白了紅綾的想法,先前自己對她情有獨鍾,這小女怎會不知,她之所以不當小姐當女婢,就是她已經看準楊秋池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將來一定出將入相,所以她要進入楊秋池的生活圈,時刻和他在一起,憑借她自身的魅力,希望將來楊秋池能夠青眼有加,給她個通房大丫鬟甚至小妾的地位,攀上這棵大叔,也就終生有靠了。 說實話,楊秋池也很喜歡紅綾姑娘,不過,上午柳若冰對他說「你那麼多妻妾,再加上我,你一雙手抱得過來嗎」這句話對他震動很打,他也覺得,憑自己的地位,將來這小妾人選會一個接著一個,如果自己把握不住,會很麻煩的,也會傷害現在這幾個妻妾的心,也違背了自己納妾的原則。 所以。楊秋池已經決定了除了三年之後娶白素梅之外,不再納妾,專心致志等秦芷慧和宋晴兩人給他生個兒,實在不行,等三年之後,讓白素梅給自己生。反正這小妾是不想納了。 不過,要是柳若冰肯回來和她們四人共事一夫呢?這當然是楊秋池最希望的,不知怎麼的,柳若冰雖然走了,可她那哀怨的眼神總是在楊秋池腦海裡盤旋。心裡一直想著如果柳姐姐能回來跟了自己就好了,那樣的話自己就這一妻四妾,然後專心搞事業,以後就算遇到天仙都不納了。 可宋芸兒怎麼辦?這小丫頭一片癡心,自己如何處置?還有月嬋?小丫頭可一心想著大一點自己把她收了房呢。哎!頭大! 雖然自己已經打定了注意不再納妾,不過,紅綾姑娘現在是提出要做自己的女婢。只要自己堅守原則,應該沒問題的,再說了,這小丫頭挺招人喜歡的,如果時時能看見她,倒不失為一件快事,不過這納妾之事絕不能鬆口。當下點點頭。說道:「嗯,既然這樣,我的三姨太宋晴還沒有貼身小丫鬟,你以後就跟著她,好嗎?」 紅綾心歡喜不已,連連磕頭感謝。 楊秋池派人將宋晴叫來,和宋晴說了之後,紅綾趕緊跪下磕了個頭:「紅綾給三少奶奶見禮! 宋晴見紅綾長得撫媚俊俏。嘴又甜,倒也很喜歡,便領著紅綾走了。 楊秋池問剩下的七個小女孩:「你們誰的年齡最大?」 一個眼睛大大的清秀女孩出列施禮:「奴婢珂兒,今年十八,是我們七個年齡最大的。」 楊秋池說道:「那好,你們七個以後以你為首,負責梨園歌舞事宜。」 「珂兒遵命。」 七女退下之後,龍師爺來報說新家地安置工作大體佈置好了,楊秋池和家人的內宅也收拾停當,可以到內宅去了。 這內宅是大宅院裡單獨的一處小宅院。用高牆隔開,供楊秋池和家人居住。 楊秋池進到內宅,先大致查看了一下。這內宅規模也夠大的,是整個宅院的精華部分。裡面裝飾佈置之豪華奢侈,讓楊秋池都感到自己住在這樣的宅院裡,簡直太**了。 秦芷慧和宋晴她們還在外面大堂上處置那些米家被貶為奴的人。 楊秋池這新家地內宅是家眷住的地方,屬於重點保護單位,嚴格控制進出人員,連南宮雄、夏萍帶領的錦衣衛和大內侍衛也都只能在內宅外面四處佈置警戒,沒有特許,誰也不能進內宅來的,所以這裡面空蕩蕩的。現在裡面只有宋芸兒、白素梅和白夫人帶著小丫鬟薈兒,還有自己的小丫鬟月嬋,當然,還有小黑狗。 楊秋池來到內宅,宋芸兒等人見楊秋池回來了,都很高興,一起到客廳坐下說話。 宋芸兒道:「哥,你這新家太大了,我和白姐姐我們幾個轉了半天都沒轉完呢。 小月嬋看看空蕩蕩的房,也笑道:「是啊,這宅真地好大,就咱們幾個,好害怕的。」 楊秋池笑道:「沒關係的,等你二奶奶、三奶奶她們將那些丫環僕人安置好了,丫環僕人一來,這宅就會熱鬧的。」說到宅,楊秋池想起米員外金屋藏嬌的那個金屋花園小宅院,轉頭對白夫人說道;「白夫人,我想將這次接受的一座花園宅院送給您作將來的住宅。」 白素梅回來之後,已經將與楊秋池定親之事告訴了白夫人,白夫人心裡很是歡喜。現在聽楊秋池這麼說,馬上猜到了與這有關,不過。楊秋池沒開口提親之前,她是不好主動開口訊問的,只是微笑著問道:「楊公此舉為何呢?」 楊秋池看了看旁邊羞答答地白素梅,站起身躬身施禮,鄭重說道;「白夫人,我已經和白姑娘定下了白頭之約,懇請能將白姑娘賜予我為妾。」 聽到此言,白夫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今後女兒終身有靠,自由得又是歡喜又是悲傷,點頭落淚道:「好好,我答應了……可惜素梅他爹,看不到今天了。」 白素梅眼圈一紅,也落下淚來。 楊秋池拱手道;「多謝,等白姑娘盡孝三年期滿,我就迎取白姑娘過門。」 白夫人含著淚欣喜地點點頭。 宋芸兒與白素梅也可謂生死之交,也知道當初白家要將白素梅許給楊秋池的事情,雖然她不喜歡楊秋池納妾,可也很同情白素梅的悲慘遭遇,楊秋池那麼幫她們,目的很明顯,所以她內心也知道白素梅嫁給楊秋池只是遲早的事情,現在終於確定了,雖然心裡有些怪怪的,卻也替白素梅高興。 現在看見白素梅母女喜極而泣,走到她們身邊說道:「伯母,白姐姐跟了我哥,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我哥一定會好好對待白姐姐的。」 白夫人連連點頭稱是,對楊秋池說道:「我和素梅還是流犯,這個……」 楊秋池搶先說道:「這個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們倆受苦的,我將這個花園宅給您,就是要你三年流期滿了之後,能住在我們身邊,也相互有個照應。這宅就算是我的聘禮吧。」 古代嫁女之後,父母與女兒女婿生活在一起那是很丟人地,所以,楊秋池將那個花園小宅院當作聘禮送給白夫人,這樣,將來白夫人住的是她自己的家,也就沒人說閒話了。白夫人當然明白楊秋池地想法,心裡對他考慮如此周到很是感激,便也不再推辭。 這時候,秦芷慧和宋晴她們兩都已經處置完了來到了內宅。楊秋池把剛才的事情和兩人說了,她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當然沒有異議,這樣,白素梅這未過門地四奶奶身份也就正式確定下來,只是這納妾契要等三年喪期滿了才能簽,所以,丫環僕人也只能先稱白素梅為姑娘,還不能叫四奶奶。 楊秋池將那一大疊契拿出來,找出金屋花園小宅院的房契地契,鄭重交給了白夫人,然後將剩餘契交給秦芷慧保管。 此前秦芷慧和宋晴都已經知道楊秋池新任湖廣鎮遠州青溪縣知縣,現在正要趕去赴任,宋晴最關心的就是帶誰去赴任這個問題,不過不好明說,先問道:「夫君,你什麼時候去赴任呢?」 「休整兩天,兩天後出發。」楊秋池回答,看了看宋晴怪模怪樣的樣,馬上明白了她這樣問的真正用意,故意笑著問道:「你們大奶奶和咱們在寧國府大理那個家,還有那邊的生意,現在武昌的新家也必須有個主事的,要不然那麼多生意家產沒人打理可不行。你們倆誰留在這裡呢?」 宋晴和秦芷慧互看了一眼,都垂下頭不說話. 宋芸兒對楊秋池笑道:「你這不是擺明了為難她們倆嗎?她們心裡當然都想和你去赴任,可又不好意思,這件事當然由你自己決定唄。」 這種事情不好開玩笑的,楊秋池也就不再逗她們,說道:「我是這樣想的,泥娃娃的娘一直住在我宋伯父家也不是個辦法,我想請她主持照料我們在寧國府的家宅和生意,然後讓娘和小雪她們來武昌料理這裡的家產生意。這樣離我們就近得多了,我公差道武昌也能和他們相見。至於泥娃娃和芷慧你們倆誰跟我去赴任……我哪一個都捨不得撇下,乾脆兩個都和我去吧!」 宋晴高興得從椅上跳了起來,拉著秦芷慧又蹦又跳。秦芷慧也很高興,畢竟兩人都還只是十七歲的半大孩。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一章 銀庫失竊案 楊秋池當即修書一封給楊母和馮小雪,說了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然後將夏萍叫進來,把信交給她,吩咐她第二天一早帶領名女護衛前往寧國府,會同留下的四名女護衛,將老太太和太太接來武昌,等安頓好了之後,留下這十名女護衛在武昌保護老夫人和大奶奶,夏萍再自己趕到湖廣鎮遠州青溪縣和楊秋池會合。夏萍領命走了。 忙碌了一晚,夜已深了,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帶著小丫鬟薈兒與楊秋池告辭回房休息了。 宋芸兒知道他們三人久別重逢,有好多話要說,便也回自己房間了。客廳裡就剩楊秋池和秦芷慧、宋晴還有月嬋、紅綾兩個小丫鬟。 月嬋原來是秦芷慧的貼身女婢,秦芷慧已經回來了,楊秋池還讓月嬋跟著秦芷慧。 三人說了一會話,趕了一天的路又忙了一晚,都有些睏倦,楊秋池提議睡了,可秦芷慧和宋晴都沒動,只是臉紅紅看著楊秋池。 她們兩離開楊秋池那麼久,當然都希望今晚能在夫君身邊侍寢,卻又不好意思說。楊秋池當然知道,想了想,說:「這樣吧,咱們還是老規矩,五天一輪,月事來了就順眼。好不好?」 二女點點頭,又看看楊秋池,那意思當然是在問今晚上怎麼辦。 這二女楊秋池都很疼愛,當下道;「芷慧先進的門,我們還是按先後順序吧。芷慧輪先,好不好?」 楊秋池說出這個理由,宋晴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好有什麼異議,誰叫自己後面來的呢,總有個先來後到吧。好在五天很快就過去了。再說白天還能跟夫君在一起。她是小孩性格,便點頭答應了。 月嬋非常高興,搶先回內宅秦芷慧的住處準備。 楊秋池拉著秦芷慧的手隨後也來到了房裡。月嬋已經在沐浴的大木桶裡準備好了熱水,楊秋池非要拉著秦芷慧一起洗鴛鴦浴。秦芷慧本來就性格柔弱,羞答答地順從了。 至於兩人是如何洗鴛鴦浴,如何久別重逢巫山**的詳細內幕,屬於A級絕密,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就此略過。 第二天,錢布政使等人又在黃鶴樓設宴給楊秋池壓驚洗塵。有了上次地教訓,這一次檢查格外嚴格,差不多連黃鶴樓上的瓦片都翻過來查了一遍,裡三層外三層佈置警戒,這才鳴鑼開道用官轎將楊秋池接了來。 楊秋池站在黃鶴樓上,想起當初柳若冰將自己劫走的情景,想起柳若冰那哀怨的眼神。不由心酸楚,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何時才能再與她相見。 兩天休整很快就過去了。楊秋池沒時間等楊母和馮小雪她們道武昌來,因為從京師寧國府趕到武昌,一來一去,再加上寧國府那邊與宋晴的娘還要交代生意,算下來恐怕要一個多月時間。他可等不了這麼久,所以,交代錢布政使等人代為關照之後,又繼續出發前往雲南。 只不過,這次赴任的隊伍比以前壯大了不少,不僅多了秦芷慧和宋晴兩個妾室,還多了一個美麗的紅綾姑娘,七個梨園女。還有新派來的大內侍衛和錦衣衛護衛。 現在楊秋池的護衛隊一共有七十人,其,四十名男護衛三十名女護衛。楊秋池留下了十名女護衛在武昌府保護楊母和馮小雪,所以,隨他赴任的一共有十名護衛,其二十名女護衛。這二十名女護衛分別保護秦芷慧和宋晴兩個妾室。 離開武昌之前,楊秋池就與金師爺合計了行程路線。 本來,經湖廣常德府直接道鎮遠州赴任,然後再去昆明,路程最近。但金師爺說,新官赴任不能這麼草率,裡面有很多規矩地。而且,如果先去赴任。按照規矩,官府正印沒有特殊事物,是不能離開轄區的。所以,一旦就任,再要去雲南就不方便了。最好先繞道廣西到雲南,安排好白夫人和白素梅之後,再回湖廣鎮遠州赴任。 楊秋池當下贊同,隊伍經岳陽府、長沙府、衡州府進入廣西,再經桂林、慶遠進入雲南,來到了昆明。 一路無話,千辛萬苦終於到了。昆明城是雲南布政司所在地,還是比較繁華的,雖然比不上應天府、揚州,與寧國府也相差無幾。 進城門的時候,發現有一隊官兵在嚴加盤查出城行人。對進城的一律放行,但對出城的卻要嚴加盤查,尤其是行李,要全部打開一一檢查,很明顯,一定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楊秋池他們是進城地,不用盤查,所以很順利就進了城。 他們找到昆明驛站住下,楊秋池讓宋晴、秦芷慧帶著丫鬟在驛站等候,由夏萍帶二十名女護衛保護她們,楊秋池自己這才帶著宋芸兒、金師爺和南宮雄等男護衛,挑著給提刑按察使康大人準備的厚禮,來到提刑按察衙門投拜帖,並將應天府顧府尹的引薦信一併送了進去,還打賞了門房一兩銀。那門房見楊秋池出手闊綽,歡天喜地進去通報去了。 過不多久,那門房跑出來,客客氣氣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大門,側著身領路,一直將楊秋池他們領到了裡面客廳坐下。 楊秋池他們剛剛坐下,從大廳後堂出來了幾個人,門房介紹道:「楊大人,咱們提刑按察使康大人出來了。」 楊秋池趕緊起身,躬身一禮:「卑職楊秋池,拜見康大人。」 康懷是個五十歲的老頭,滿面紅光,笑呵呵說道:「楊大人不必多禮,」揚了揚手的信,「顧府尹在信對你很是推崇,誇你破案如神,少年有為呢。顧府尹是我同年,又是幼小同窗,他推薦的人絕對錯不了,既然咱們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禮了,快快請坐!」 這康懷看樣也是性情人,很直爽,楊秋池很高興。 坐下之後,汗寒暄了幾句,楊秋池簡單介紹了一下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宋芸兒、南宮雄和金師爺三人,康懷招呼他們也都坐下,聽說宋芸兒是楊秋池地妹妹,有些驚訝。看眼看宋芸兒看楊秋池的神色很親密,心便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楊秋池吩咐金師爺,將禮物呈上,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引薦信只是開路鬼,這關係後面到底怎麼樣,在關係還不熟的時候,金錢開路是最容易把關係搞熟的。 果然,康懷見到這厚禮,雖然嘴裡推辭,但兩眼放光,楊秋池誠心誠意表達敬意之後,康懷也就收下了。 楊秋池覺得有些奇怪,他剛才從康懷的目光看見的那種光,不是貪婪,而是雪送炭的渴望,不過,眉宇間還是憂心忡忡的。 楊秋池此行地目的顧府尹已經在信說了,康懷讓楊秋池放心,他會把白夫人母女的流所安排在靠近湖廣一邊,這樣楊秋池就能時時探望他們了。 楊秋池送的那一份禮十分厚重,而托康懷辦的事情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舉手之勞而已,康懷有些不好意思,沒等楊秋池提出納贖,自己就主動提議讓楊秋池花點錢給白夫人母女納贖免役。 康懷還提議,楊秋池任官之地距離白夫人她們的流所也就一天的路程,加上那個地方屬於四川、雲南、廣西、湖廣幾省交匯處的都不管地帶,楊秋池可以帶她母女到仁所去,三年期滿來銷案就是了,這些事情交給他辦就行了,同時決定派一名親信司獄司和楊秋池一起去流所具體辦理納贖的事宜。 楊秋池真是大喜過望,白素梅和白夫人不用住在流所,可以和自己一起道鎮遠州青溪縣去,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不由得連聲感激不已。 這對康懷只是一件小事,對楊秋池可是個大事,楊秋池心感激之餘,想起康懷剛才地滿腹心思的眼神,便問道:「康大人,卑職冒昧問一句,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 康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還有幾個月也就要離任了,只是,哎!」 金師爺插了一句:「大人莫非錢糧不請,難於交割嗎?」 康懷看了看金師爺,對楊秋池讚道:「楊大人手下儘是能人啊。沒錯,眼看卸任日臨近,可偏偏這時候出事情,唉!」康懷又長歎了一口氣,半晌,才續道:「半個月前,我衙門銀庫失竊,丟了不少銀兩,雖然多方偵破,卻毫無結果。」 明朝官吏任期屆滿,新舊官員要辦理交接,如果舊官賬目不清、虧空公款,一律都要填賠,數目多地要革職罷官,知道抄沒家產。這官府庫銀失竊不僅算作嚴重失職,官員自己也要填賠才能離任的,否則要被追究責任。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就是你! 楊秋池問道:「庫銀失竊了多少?」 康懷苦著臉:「兩千多兩白銀。」 兩千多兩?楊秋池吃了一驚,兩千兩相當於現在的兩百萬元人民幣哦。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看來這康懷不像是個貪官,如果光靠俸祿要填補這個虧空,猴年馬月才能補上啊。難怪剛才康懷見到自己送的厚禮,又是開心又是傷心,因為自己送的禮物雖然厚重,還不不足以清償這筆巨額虧空的。 說道這件事,康懷突然心一動,想起應天府顧府尹所說,楊秋池破案如神,自己原來只當是顧府尹的引薦之詞,也沒特別在意,現在想起,如果這是真的,說不定能幫自己。 就算不能破案,楊秋池這份禮送得如此厚重,雖然是有求於己,卻也能說明肯定家底殷實,如果能借自己一筆錢填了虧空,以後再慢慢還他也好啊。 康懷心頓時燃起了希望那個,支支吾吾拐彎抹角把這想法說了。 楊秋池聽了之後心想,借他點錢幫他填虧空倒也沒什麼,現在自己連續接收了三個大財主的家產,這三千兩白銀對現在的自己那也就是小菜一碟,光自己這次帶的旅資幾個三千兩都有。只不過,看他這兩袖清風的樣,這筆錢恐怕是還不了的,那豈不成了自己替盜賊買單,還是先查查看這案件能不能偵破再說。 楊秋池道:「這樣吧,康大人請先把經過說一下,看看下關能否幫忙破了這案,如果破不了,我再借錢給康大人填了這虧空,以後你慢慢再還我就是。」 「太好了!」康懷高興得連連拱手稱謝,然後說道:「半個月前,深夜四更左右,有人來報說在衙門庫房外氣窗上發現有繩索,氣窗也被人鋸斷了。首先發現的是打更的更夫。」 「我連忙跑去查看,發現賊人是用飛爪抓住氣窗鐵欄杆,用鋼鋸將欄杆鋸斷,潛入庫房裡,竊走了庫銀。庫房裡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清點之後發現。丟失庫銀總計大概兩千兩左右。」 楊秋池問:「看守倉庫的人呢?」 「倉庫看守一共有四個,輪流值班,每班兩人。可那晚上值班的兩人都說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楊秋池想了想,敢在戒備森嚴的提刑按察司衙門裡盜竊庫銀。這人膽未免太大了,便問道:「這四個看守可靠嗎?你審查過嗎?會不會是他們監守自盜呢?」 康懷搖搖頭:「我第一個懷疑地就是這個,對他們四人的住處和有可能藏匿銀的地方都進行了詳細搜查,但沒有發現。對他們還嚴加審訊,甚至動用了刑具,但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楊秋池問道:「現場破壞沒有?」 「還保護著呢,沒有被破壞。只是把氣窗換了。」 「康大人能否帶卑職去現場看看?」 康懷連忙起身道:「好,我這就帶你去,楊大人請!」 這存放庫銀的倉庫就在提刑按察衙門裡,裡面的都是全省各地刑案罰沒上交的銀和朝廷撥下來的衙門財政運轉費用銀。 來到庫房外。庫房看守還是那四個人的兩個,不過外面另外增加了一隊敏壯守衛。 庫房是厚重的大鐵門,上面掛著兩把大鐵鎖。康懷介紹道:「這庫房地兩把鎖分別由兩個看守掌管,倉庫必須要兩個人的鑰匙都用了才能打開。他們各自的鑰匙交接班的時候轉交個給固定地看守,從不交叉,而且住宿也是分開的,也就是說,除非兩個人一起合謀監守自盜,否則。根本沒辦法打開倉庫房門。」 「我那晚來的時候,這庫房門是鎖的好好的,將看守叫醒之後。鑰匙也在他們手裡,住宿也沒有外人潛入地痕跡。所以,我就排除監守自盜的可能。」 庫房門打開之後,楊秋池並沒有急於進去,站在門口看了庫房裡的情況。 明朝的倉庫是分開的,倉是倉,庫是庫,倉是放糧草器械雜物的,而庫是專門放銀兩的。 提刑按察司地銀庫主要是倉儲全省罰沒銀兩和財政經費,數量相對比較少,所以庫房不大,只有三十來平方。有兩排銀架,一人多高,放銀箱的,庫銀都進過衙門傾銀房溶化成五十兩一錠的馬鞍形銀錠之後,整齊地碼放在箱裡,打開蓋清點很方便,用不了一會就能查點清楚。 楊秋池看了看地面,皺起了眉頭:「這庫房的地面打掃過嗎?」 旁邊的兩個庫房看守說道:「是的,大人,小的們每天都要打掃,保持庫房裡整潔乾淨。」 整潔是整潔了,一點痕跡都沒了。楊秋池暗自歎了口氣,又問道:「銀錠整理過嗎?」 看守回答:「是的,每天都有新的銀錠送來,隔些日就要把先存銀錠送走,所以隔不了幾天就要整理一次。」 楊秋池苦笑,這現場破壞得差不多了,還偵察個屁。 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庫房是用厚厚地花崗岩砌成的,地面也是。而房頂更是用鐵板蓋的,在古代,這簡直可以用固若金湯來形容。 庫房正牆上擺著一尊財神像。庫房裡放財神,並不是要招財進寶,而是要財神好好看守這些財寶。 楊秋池來到財神下,譏笑道;「你這傢伙好吃懶做不幹事,不盡心盡力保護著庫銀,讓財寶給丟了,應該打你地板!」 那財神一點不怕,還是抱著大元寶笑呵呵看著他。 楊秋池又繼續四下察看,庫房除了大門,唯一通往外界的,就是一丈多高靠近房頂地位置的那個小小的氣窗,很小,但還可以勉勉強強鑽過一個人,只是,上面密密麻麻豎著根拇指粗細的鐵柵欄。 康懷指了指那個氣窗,說道:「就是那,賊人是鋸斷鐵柵欄,從那裡鑽進來的,不過,那個氣窗當天就換過了。」 「換下來的氣窗呢?」楊秋池問道。 康懷指了指牆角:「在那裡。案還沒破,這破窗我還保留著。」 楊秋池走到牆角,蹲下察看,這個氣窗四個角都有橫桿長出來,以便鑲嵌進花崗岩裡固定,間豎著的根拇指粗的鐵柵欄,有五根已經被鋸斷,另外一根上面繫著兩根長長的繩,地上還擺著五根斷了的鐵柵欄。 康懷也蹲下解釋道;「這五根是從牆外地面上找到的。那繩估計是賊人翻進翻出爬牆用的。」 楊秋池一根一根拿起那些斷的柵欄細看斷頭,又查看了柵欄框架上的斷頭,然後將一根鐵柵欄拿到鼻下聞了聞,若有所思。 站起來,走到那窗口下,仔細察看牆壁,問道:「牆上痕跡擦過嗎?」 身後跟著的兩個看守回答:「沒有。大人說了,案沒有破之前,所有的痕跡都不許動。」 楊秋池讚賞地看了看康懷,這位提刑按察使畢竟從事刑事審判多年,還是很有證據意識的。 楊秋池出了庫房,繞到窗戶外面牆邊查看,牆壁上也有一些淺淺的蹬踩腳印痕跡。他有蹲下身在地上查看了一下,站起身想了想,問康懷:「大人,咱們這銀庫有巡夜的嗎?」 「失竊以前沒有,因為安排有看守,而且衙門裡有打更的,差不多半個時辰就巡視過來一次。」 楊秋池抬起頭看了看這倉庫的房頂,想了想,對康懷道:「我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 「誰?」康懷問道,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你先去把另外兩個看守也叫來。」 「好的!」 另外兩個看守就住在衙門裡,不一會就被叫來了。 四個看守站成一排,緊張地看著楊秋池。 「把你們的手都伸出來!」楊秋池下令。 四個看守畏畏縮縮將雙生伸了出來。 楊秋池在他們面前走了一遍,突然,抓住了一個看守的手,仔細看了看,說道:「就是你!你和另外一個同一天當班的看守,你們兩就是偷庫銀的賊!」 「冤枉啊!大人,」那看守咕咚一聲跪倒,「我沒有偷。」旁邊另一個看守也咕咚一聲跪倒,連稱冤枉。 「你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是……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被石頭劃破的。」 「胡說!」楊秋池將他的手一拗,「這傷口旁邊沒有其他擦痕,傷口窄而深,創口很整齊,雖然過去好些天了,仍然可以看出來,這事明顯的銳器傷,不可能是石頭劃傷的。」 看守連忙改口道:「我記錯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被刀劃傷的。」 楊秋池懶得跟他胡攪蠻纏,問道:「你不承認嗎?這盜竊庫銀可是死罪,還盜了那麼多,如果你老實招供,追回了庫銀,或許康大人能給你從寬處理!」 「我真的沒有啊!」兩個看守連連叩頭。 康懷疑惑地看著楊秋池,他還弄不懂楊秋池認定的依據是什麼。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三章 痕跡 楊秋池讓南宮雄進庫房將牆角那換下來的鐵柵欄拿出來放在地上。走過去蹲下身,向康懷招了招手,康懷也走過來蹲下,楊秋池指著鐵框上的鐵柵欄斷口:「大人請看,這斷口說明了什麼?」 康懷仔細辨認了一下,斷口上面有很多細細的前後方向的鋸痕,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便搖搖頭。 「這斷口上的鋸痕是從左到右的,」楊秋池又指了指斷口外側,「大人注意這裡,這最後的連接點是不被拗斷的,也就是說,鋸斷了下端之後,在鋸上端馬上要鋸斷的時候,賊人沒有繼續鋸,二十用力掰斷了,這一點就足以證明,賊人是從右到左鋸的。」 康懷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對,楊大人說的沒錯。」 「但我們現在看的放心正好是從鐵窗戶的裡面,從裡面看,是從右到左,但是,賊人是從外面進來的,所以,從窗戶外面來看,這鋸口卻是從左到右的。」 康懷將那窗戶吃力地抬起來,翻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對,是從左到右。」 「如果是這樣,說明整個人是左撇。」 「對啊,」康懷興奮地說道:「只有左撇才能完成這個動作。」 「但是,平日裡左撇的人是非常少見的,因為常常會被人笑話。」 「對,我記得我小時候用左手拿筷吃飯,還挨過我爹的揍呢。」康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因此,這個人很可能不是左撇。」楊秋池微笑。 「不對啊,如果是用右手鋸,沒辦法從左到右鋸啊。」 「所以,這個人是從裡面鋸的!」 啊!康懷低聲驚呼道。想了想,眼睛一亮:「所以你懷疑是看守監守自盜,從裡面鋸斷這柵欄?」 「對!監守自盜的看守從裡面鋸,把這五根欄杆都快鋸斷的時候就不鋸了,這樣不上來仔細看是不會發現這欄杆已經被鋸得快斷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把它拗斷。」 「有道理!」康懷說道。 「進入雲南地界之後我就發現,咱們這裡冬天多陰雨。所以,這些鐵地斷口,很容易銹蝕,」楊秋池指著那幾個斷口,「大人請看,這幾個斷口的新舊程度不同,有的已經銹了,有的卻還比較新。說明這幾個斷口不是同一時間鋸的。」 楊秋池的分析說得康懷連連點頭稱是,不過他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加入賊人真的是左手呢?」 楊秋池點點頭:「有這個可能。那我們就從這個角度想一想。賊人要從外面進來,有兩個可能,一定是房頂下來,一個是從下面上去。」 「銀庫的房頂是傾斜地。屋簷伸出來很長,所以,賊人要從房頂下來,是很難夠著窗戶的,要躲避打更的巡夜,從房頂上下會非常麻煩,同時,反覆上下會在房簷留下繩索摩擦的痕跡,但我剛才注意到了房簷。沒有發現摩擦地痕跡,因此,可以排除賊人是從房頂下來鋸窗戶的可能性。」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用飛爪抓住鐵柵欄,爬上去鋸。大人說打更的晚上差不多每半個時辰就要巡視道這裡來一次。而這五根鐵柵欄上下兩段都要全部鋸斷的話,至少要兩個時辰地功夫。所以,賊人需要躲避打更的巡夜,也就是說,他只能是鋸一會,打更的來了,又下來躲起來,等打更的走了之後,又爬上去鋸,這樣反覆多次,斷斷續續才能鋸斷這些鐵欄杆。」 「如果是這樣,那賊人應該在牆壁上留下比較多的腳印。但是,」楊秋池站了起來,指著牆壁上不多的數枚淺淺的鞋印,「大人請看,從牆上蹬踏留下地鞋印行動路線來看,很顯然只是上下一會留下的。」 康懷上前仔細辨認了一下,連連點頭。 楊秋池又指了指那小小的氣窗:「那氣窗鋸開五根鐵柵欄之後,剛好夠一個人勉強進出,還非常費勁,如果胖一點的人,恐怕就進不去了。因此,賊人如果是從這窗戶將白銀偷出來的,他是不可能背在身上出來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將銀包成一包或者幾包扔出來,然後自己再爬出來。」 楊秋池指著窗戶下面的草地說道:「康大人再請看這草地,」楊秋池原地起跳用腳後跟跺了跺地面,然後讓開,指著草地上淺淺的腳印,說道:「那兩千兩白銀就算分成幾包,從那麼高地氣窗扔下來,草地上肯定會留下一個或者幾個坑。」 康懷已經明白了楊秋池的意思,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氣窗下的草地,然後站起身搖搖頭:「草地很平整,沒有什麼明顯地坑。」 「對!這進一步說明不可能是從氣窗把庫銀偷走的。」 聽到他二人地分析,那看守已經渾身篩糠一般,臉色煞白。 「咱們再到庫房裡面看看。」楊秋池對康懷說。 兩人進了庫房,穿過一排排放銀箱的架,來到那氣窗下面,楊秋池指了指氣窗下面的牆壁:「大人注意到了嗎?這牆壁上有什麼痕跡?」 康懷湊上去仔細看了看,說道:「我以前也仔細觀察過,有兩行腳印,應該是賊人上下氣窗留下的。」 「除了這兩行鞋印呢?」楊秋池問道。 康懷又湊上去仔細觀察了一下,又退後兩步看了看,搖搖頭:「再沒有什麼痕跡了。」 「這就對了!」楊秋池微笑著說,「既然賊人是從氣窗爬進來,而又只留下了兩行腳印,說明賊人只上下了一次。不過,他偷的是兩千兩銀,如果他將銀包成一包背在身上,沿繩爬上去,銀太重會非常累,而且不方便進出。如果換成是大人你,你會怎麼辦?」 康懷想了想,說道;「當然是將銀放在地上,用繩綁住這包銀,然後先爬上氣窗,翻出去騎在上面,將銀拖上去,用以之後抓住剩下那根鐵柵欄,再把銀包扔到外面。」 「對!這兩千兩銀包成一包太重,恐怕沒有什麼不料能承受得住這麼重的重量,所以,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把銀本別包成幾包,多準備幾根繩捆上,分別拉上去,這樣省力又方便。」 康懷點點頭,楊秋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不明白楊秋池的分析要說明什麼。 楊秋池指著牆壁說道:「如果是這樣,由於這些都是馬鞍形銀錠,有稜角,就算包在布裡,這些銀包也會在牆壁上留下拖拽痕跡。」 康懷恍然大悟:「牆壁上沒有這些痕跡,進一步說明,銀根本不是從氣窗偷出去的,這些都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假象!」 楊秋池點點頭:「要想從這固若金湯的銀庫將銀偷出去,如果不從氣窗偷出去,房裡又沒有挖洞鑿牆的痕跡,就只有一種可能,從大門口出去!要在倉庫裡面故意偽造這些痕跡,外人是做不到的,只有看守才有這種機會!」 「而鑰匙是兩人分開保管的,缺少任何一把,都不可能打開銀庫,並且,要鋸斷鐵柵欄,偽造現場,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其一個看守要瞞住另一個看守,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兩個看守合謀,才有可能完成這個監守自盜的陰謀。」 「康大人剛才說了,看守每天輪換一次,每次都要清點庫銀才能交班,所以,他們只有在自己當班的時候,才有可能進行。」 楊秋池走回地上的爛窗戶前,在那幾根鋸斷的鐵柵欄上看了看,撿起一根,遞給康懷,說道:「這根鐵柵欄上有鮮血,大人可以聞一聞。」 那鐵欄杆已經銹跡斑斑,鮮血已經被銹跡掩蓋,所以,康懷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上面有血,拿到鼻下聞了聞,果然,有淡淡的血腥味。 楊秋池道:「這應該是看守偽造現場,拗斷快鋸斷了的鐵柵欄的時候,拗斷的某處鋒利的斷口劃破手掌,看守用傷手抓鐵欄杆,所以鮮血留在了上面,我發現這鐵欄杆上鮮血比較多,估計這人的傷口應該比較深,不會短時間癒合,所以查看他們的手掌,其一個看守手掌果然有傷,由此確定了疑犯。」 楊秋池說完,走到那兩個看守面前,問道:「怎麼樣?你們還有什麼話說?」那兩個看守已經面無人色地癱軟在地。 宋芸兒一直在後面跟著安安靜靜聽他們說,此刻終於禁不住讚道:「哥,你好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 楊秋池微笑:「我不是說過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 康懷讚道:「楊大人說得好!「走過去死死盯著那兩名看守,狠狠問道:「你們是自己招,還是本官動刑?」 兩人跪倒叩頭:「我們招了,大人饒命啊!」 康懷問道:「庫銀呢?你們藏在哪裡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追贓 楊秋池替他們回答:「是一個換財神的魁梧大漢,用空的財神,讓你們在財神肚裡裝滿白銀,然後他用小車運走了,對不對?」 那兩個看守驚呆了,幾乎有些懷疑楊秋池是不是躲在一旁偷看到了,連連點頭稱是。 「什麼換財神?」康懷驚訝地問道,「我怎麼不知道?」 楊秋池指著倉庫正那一尊財神爺的像:「這個財神像有一股油漆味,康大人沒有注意到嗎?」 康懷走到財神那聞了聞,又看了看,回來說道:「正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踢了看守一腳,喝道:「你們這兩個狗賊還不快說!」 「我說,我說,」那手掌受傷的看守磕頭,看了看另外那看守一眼,說道:「我們哥倆好賭,欠了東城華木匠好多錢,他讓我們還,不然就宰了我們倆。我們沒錢還,又打不過他,他就逼我們答應偷銀庫的銀。」 「他讓我們偽裝成外人盜竊的樣,就能躲過追查,說事後給我們每人一百兩銀。我們被逼得沒辦法,也是財迷心竅,這才答應了。」 「他讓我們借口銀庫裡的財神太舊,找他定做了一個,然後他藉機將新財神送了進來,將舊財神帶走。他送來的大財神肚是空的,我們在裡面裝滿銀之後,又讓我們借口說財神不好,要他重做。然後他又以此為借口進衙門道庫房裡換財神,這樣就將前面那個裝滿銀的財神運走了。他說等這件事平穩了再把他答應地二百兩銀給我們。」 楊秋池急忙追問:「他離開衙門是什麼時候?」 「他是傍晚掌燈時候來的,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為什麼要等天黑才走?」 「白天衙門大門開著的,進出搜查很嚴。晚上關閉之後開小門,搜查就沒那麼嚴了。」 楊秋池轉身問康懷:「衙門大門關的時候,城門關沒有?」 康懷道:「衙門大門關閉和城門關閉的時刻相同,也應該關了。」說到這裡,突然面露喜色。「楊大人的意思是這賊人離開衙門時城門已經關了。而當晚我發現丟銀之後,馬上就佈置加強了城門盤查,賊人應該沒有逃出昆明城?」 「正是!」楊秋池道。 古代就有這個好,要出城,只能走四個城門,發現有什麼事情,只要把城門一關,就能夠甕捉鱉。上次殷家LL案就是這樣抓住管家胡三的。現代社會就不行了,交通便利。四通八達。到處都可以開溜。 康懷大喜,轉身大叫道,「來人,快。去抓捕那華木匠,不。我要親自去。楊大人請到客廳休息,我抓了這賊人再回來感謝你!」 楊秋池說道:「這樣吧,康大人你先忙,趁這功夫,我回去將流犯帶來,和大人辦理交接,好打發應天府地官差回去。」 「好,今晚我在衙門設宴款待楊大人。我先走了!」康懷邁步要走。 「先等等!」楊秋池叫道,「大人,你要多帶捕快,這個賊人恐怕武功了得。」 「好地!」康懷說道,吩咐將庫房大門鎖好,將那兩個看守看押起來,向楊秋池拱拱手,然後急沖沖走了。 宋芸兒問道:「哥,你怎麼知道這賊人武功高強呢?那賊人武功比我怎麼樣?」 「功夫和別的都比不上你!」楊秋池朝宋芸兒眨了眨眼睛。 宋芸兒聽楊秋池誇她,心一樂,隨即有有些奇怪地問道:「別的?別的他還有什麼比不上我?」 楊秋池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賊眉嘻嘻地笑了。 「好啊!你敢說我臉皮厚,哼!」宋芸兒氣鼓鼓地板著臉。 「我哪敢啊,大小姐!」楊秋池笑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是說他腦袋沒你靈光!」 宋芸兒知道他故意逗自己,輕輕打了他一下,說道:「你到底怎麼知道這人武功高強的?」 「邊走邊聊吧,」楊秋池說,邁步往外走:「那牆上的財神像你仔細觀察了嗎?」 「嗯,我仔細看了,做的很好,手藝也很不錯。」宋芸兒歪著腦袋想了想。 「我沒問你這個,你注意到那財神是什麼材料做的嗎?」 「木頭啊。」 「大概有多重?」 宋芸兒又想了想:「估摸著應該有五十斤吧。」 「如果裡面裝滿庫銀呢?」楊秋池瞇著眼提示她。 「那就重了……」剛說到這裡,宋芸兒馬上反應過來了:「哥,你是說這人能抱起這麼重的東西,沒有武功根本不行,對嗎?」 道理很簡單,丟失地庫銀有兩千多兩,加上財神像自身地重量,普通人要抬這麼重的東西都困難,這人臂力奇強,因此很可能身懷武功。 「對了,」楊秋池點點頭,又道:「不過,很可能他們這一次要撲空。」 「為什麼?」 「都快半個月了,而且四門盤查如此嚴密,這人身上藏有這麼多銀,聰明一點的話,應該馬上轉移。不會傻乎乎等在那裡的。」 「那怎麼辦?」宋芸兒著急地說,她也很同情那康懷康大人,人家幫了她哥哥這麼大一個忙,真希望這一次哥哥能幫他找回銀。 楊秋池笑道:「正因為這個賊人很可能已經開溜了,所以我們要先回去一趟啊。」 「回去一趟幹什麼?」剛問了這句話,宋芸兒馬上猜到了:「抱小黑狗來追蹤!」 楊秋池歎了口氣:「芸兒真地越來越聰明了,再過些日,恐怕就要超過我了。」 宋芸兒很得意:「那咱們快走吧,拿了小黑狗回衙門等他們。」 楊秋池等人回到客棧,帶上白夫人母女,還有所有護衛,全部人馬來到提刑按察使衙門。 門房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康大人的貴客,而且出手闊綽,現在看他領了一大幫人去而復返,趕緊將他們引到了客廳,端上香茶。 喝了一會茶之後,康懷帶著捕快們垂頭喪氣回來了。看到楊秋池,搖了搖頭:「這賊人已經跑了,在他家裡找到了那個舊地財神像和另外換回來的那個新的財神像,新財神像裡果然是空的。我已經安排四處搜查。只是不知道他溜出城了沒有,如果溜出去了,那就只能畫像追捕了。」說到這裡,康懷面色慘淡,「那時候,賊人就算抓到,恐怕這庫銀也沒了。」 「應該還有沒溜出去,我今天進城的時候,發現城門盤查很嚴,那兩千多兩白銀不是根針,賊人很難隱藏矇混出城的,所以,應該還在城裡。」想了想,楊秋池又道,「別著急,康大人,這樣吧,我們幫你去抓!」 「真的?」康懷聽了這話,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心想,楊秋池一眼就發現了這個案件的盜賊,而且馬上發現了賊髒的去向,真是好本事,既然他出言幫忙,很可能就能抓住。 「帶我們去那賊人住處。」楊秋池也不多廢話。 康懷大喜,先安排僕人將白夫人母女領到衙門客廳裡等候著,然後帶著捕快們將楊秋池等人領到了那賊人的住處。 楊秋池推開門四處一看,心就涼了半截,只見這房間裡雖然已經被捕快們翻了個底朝天,但廚房裡的鐵鍋裡殘留的水已經有股臭味並已經開始生銹,灶台上也有了一層淺淺的灰塵,應該是好些天沒有用過了。 看來,這個賊人很可能拿到銀當晚就離開了住處。那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多天,留下來的氣味在就消失了,用小黑狗沒辦法追蹤。怎麼辦? 只能看看房間裡有沒有什麼線索,可是房間裡的東西都被捕快們翻亂了,腳印指紋都弄亂了,怎麼找線索呢。 楊秋池站在房裡,看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發愣。 康懷等人不敢打擾,站在他身後靜等他靈光閃現。 楊秋池說道:「把裡正叫來。」 裡正很快就被帶來了。是個老頭。 楊秋池問道:「這在這裡的賊人你認識嗎?說說他的情況。」 前面提刑按察使帶捕快來抓這人的時候,裡正在場,已經知道了住在這裡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半個月前盜竊提刑按察司銀庫的賊人,這裡正負責這一片,相當於現在的街道辦事處主任,自己管的地段出事,他生怕被連累,已經急得一腦袋汗。 聽到大人問話,趕緊畢恭畢敬回答:「卑職認識,他叫華崗,剛來咱們這裡不久,聽口音好像是江浙一帶的人,聽不大懂。這房是他租的,原來他幫人做些苦力,後來做的木工。」 「有沒有什麼人與他往來?」 「沒有,」裡正撇了撇嘴,「他為人差得很,說話又聽不懂,脾氣有暴躁,所以也沒有什麼人和他往來。」 「他沒什麼親人嗎?」楊秋池問。 裡正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他來了這麼長時間,我都只見他獨來獨往,家裡沒什麼人。」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得來全不費功夫 楊秋池往房間裡四下看了看,房裡雖然堆了一些木板,且沒見做木工的長木馬,也沒見到正在做的木工半成品,有些奇怪地問道:「他木工手藝不錯,怎麼房間裡沒有木工活?難道他還有別的做木工的地方嗎?」 裡正撇了撇嘴:「他哪有什麼木工手藝,人家托他裝個門釘個桌什麼的簡單木工活,老半天都做不好,人家說他,他還發脾氣,沒什麼生意上門。」 「不對啊,」宋芸兒插話道,「剛才我們看見他在庫房裡做的那個財神,就很不錯啊,做工精細,雕刻得跟真人似的。」 裡正不好反駁,只是紅著臉笑了笑,不過,看申請很不以為然。 楊秋池腦袋裡靈光一閃,轉身問康懷:「康大人,咱們昆明城木工作坊有多少?」 「這個……」康懷是提刑按察使,哪有閒心去留意昆明城裡有多少木工作坊。那裡正插嘴道:「有十來家,做的好的不多,打個櫃呀、椅呀什麼的還行,要是做這種雕刻神像的細活,那還真沒兩家拿的出手的。」 楊秋池聽他說得在行,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裡正大人你也懂木匠?」 這裡正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黃牙:「這位大人,不瞞您說,在下年輕時就幹過木匠,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則昆明城裡能讓我看的上眼的木匠作坊,還真沒兩家。」 「那你認為,這種神像雕刻木匠活的作坊,最好的是哪一家?」 「神刀李木匠作坊鋪!」 「神刀李?」楊秋池有點好笑,怎麼跟小李飛刀似的,別是什麼隱居在這裡的武林高手吧。 「是啊,這李木匠一把雕刻刀,刻什麼像什麼。別說這種神像了,就讓他刻個小蟈蟈,連頭髮絲細的鬍鬚都能給你刻的清清楚楚。」 楊秋池對康懷道:「既然這華木匠手藝不怎麼樣,可拿到衙門銀庫裡的那財神雕像卻做工精美,栩栩如生,應該是他從別人那裡買來地。最有可能,就是從這神刀李木匠作坊鋪買的。咱們到他們那裡查查看有沒有華崗的線索。」 康懷點頭,問那裡正:「他住哪裡你知道嗎?」 裡正已經聽到了二人的談話,連聲道:「知道,知道,在下帶兩位大人去。就西城那裡。」 在這裡正的帶領下,楊秋池、康懷帶著各自的護衛和捕快們趕到西城神刀李木匠作坊鋪,迅速將作坊團團包圍。 作坊主李木匠陪著笑臉上來問什麼事情。康懷吩咐將他抓起來。並下令將作坊裡所有會喘氣地人統統帶出來。 一群捕快們如虎狼一般手提腰刀衝了進去,不一會,從裡面拉出幾個木匠學徒模樣的人來,又接著進去搜查。 正在這時,突然,裡面發出連聲慘叫,幾個捕快從房裡倒飛出來。摔在地上,兩個已經身首異處,另外幾個也分別受傷,一個大腿挨刀的捕快慘叫道:「裡面有個大個拒捕!」 其他捕快都大聲吆喝,卻沒人再敢衝進去。 南宮雄冷笑一聲,拔出腰刀就要往裡沖,楊秋池一把攔住:「敵暗我明,沒必要冒險,」手一揮,喝道:「放火把他燒出來!」 南宮雄點點頭。吩咐放火。這作坊被迅速點燃,大伙熊熊而其,四周包圍的錦衣衛護衛和捕快們都小心戒備。提防賊人強行突圍。 正在這時,裡面傳來一聲怒吼。一個狗熊一般魁梧大漢拿著一柄金背砍山刀從裡面衝了出來,衣服肩膀上、頭髮上都冒著火苗。受傷的捕快們吼道:「就是這強賊拒捕傷人!大家留神,賊厲害!」 宋芸兒拔出短劍,護在楊秋池身前。 與此同時,南宮雄一揮手,眾錦衣衛護衛已經各持兵刃將那人團團圍住,乒乒乓乓打在一起。 楊秋池道:「留活口,別傷他性命!」 那大漢武功甚是了得,錦衣衛又有楊秋池不傷性命的要求,一定程度上受到了約束,一時奈何他不得。 南宮雄喝道:「都給我退下掠陣,待我擒他!」 眾錦衣衛退下後,南宮雄拔出腰刀衝上去,兩人戰了數十回合。那人根本就不是對手,再加上已經被重重包圍,便已亂了方寸,不過,南宮雄雖然佔了上風,卻一時難以將他制服。 小黑狗一直豎著耳朵跟在楊秋池身邊盯著場看。楊秋池蹲下身拍了拍小黑狗地屁股,指了指場那大漢。 小黑狗已經知道主人要它幹什麼,它悄悄轉移到那大漢身後,冷不丁如同利箭一般撲上去,在大漢小腿肚上狠咬了一口。 大漢正在全力對付南宮雄,哪裡注意到一條小狗會上來咬它,疼得慘叫一聲。就在這一分神之際,南宮雄一掌劈他的右肩,那大漢一聲慘叫,手金背砍山刀脫手,南宮雄隨即飛起一腳,將他踢得倒飛出去數步,跌倒在地。 錦衣衛一擁而上將他按住,用牛皮繩結結實實捆了起來,四個同樣身高體壯的錦衣衛將他押到楊秋池面前,兩腳踹倒跪在地上,牢牢按住。眾衙役聯合民壯急忙將木匠鋪地火撲滅。 小黑狗得意洋洋搖著小尾巴跑了回來。楊秋池摸了摸小黑狗的腦袋表示讚揚,然後看著那跪著的大漢:「你是木匠華崗,浙江人,對嗎?」轉頭看向里正,裡正點頭示意就是他。楊秋池很高興,心想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又怎樣?」那大漢橫著眼看著楊秋池。 一旁的康懷最關心的是銀的事情,急聲問道:「提刑按察司衙門銀庫是你偷的吧?銀呢?」 「呸!」那大漢轉頭一口濃痰向康懷吐去,幸虧康懷閃得快沒吐,頓時大怒,喝道:「賊無理,給我用刑!」 那四個押著地錦衣衛護衛看向楊秋池。見楊秋池微微點頭,便將這個大漢掀翻在地,辟里啪啦一頓痛打。錦衣衛打人那是最拿手不過的了,又狠又準,卻不會傷到要害。打得那大漢長聲慘叫。 一頓痛打,把那大漢打得死去活來。卻還是不肯說。 楊秋池見木匠鋪的火已經被撲滅了,也懶得看他們刑訊逼供,一揮手,說道:「給我進去搜,那麼多銀能藏得了嗎?應該就在這裡面。」 錦衣衛和衙役們答應了。衝進還冒著青煙地木匠鋪,翻箱倒櫃搜查起來,搜了半天。只搜出十多兩碎銀。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跟在衙役們後面看他們搜查,來到後院裡,發現幾根木頭,木匠鋪當然會有木頭,捕快們踢了幾腳,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便走了。 楊秋池卻停了下來,他上去仔細一根根檢查。點點頭,然後挽起袖,抱住其一根腰粗大小的木頭的一頭,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抬起來。 搖搖頭苦笑罵道:「我怎麼這麼差勁,抬頭抬不起來,別說扛了。」轉頭看了看宋芸兒。 宋芸兒對楊秋池突然跑到木匠鋪後院抬木頭,有些不解,聽他這話,微微一笑走上前。單手抱住那木頭一使勁,木頭只起來了一點,宋芸兒咦了一聲。臉上微微一紅,坐跨沉腰。脆生生叱道:「起!」 這次那木頭應聲被抬起半人多高,宋芸兒隨即將木頭放下。 楊秋池看了看宋芸兒漲得通紅的臉,讚道:「芸兒好厲害!」 宋芸兒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隨即又奇怪地看著那根木頭說道:「這是什麼木頭啊,怎麼這麼重。」 楊秋池微笑:「是啊,一根木頭怎麼會重成這樣呢?」 宋芸兒一怔,低頭看看木頭又抬頭看看楊秋池,說道:「哥,你是說這木頭有問題?」 康懷一直跟在楊秋池身後,聽了這話,大喜道:「難道銀藏在這根大木頭裡?」轉身叫道:「給我把木頭劈開!」 楊秋池擺擺手:「不用劈的。」他蹲下身,又仔細看了看木頭一側地橫斷面,手一伸:「芸兒,把你地短劍給我。」 宋芸兒手腕一翻,手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倒轉劍柄遞了過去。 楊秋池接過短劍,往木頭橫斷面猛地一戳,那短劍嗤的一聲輕響,半截已經刺入橫斷面。楊秋池抓住劍柄往回一帶,一節圓圓地木塊紮在劍尖被拉了出來,露出一個大窟窿。 果然有名堂!康懷又是高興又是緊張,跑上來蹲下身,伸手進去摸了一下,頓時面有喜色說道:「有東西!」對圍攏上來的衙役們叫道:「來幾個人,吧裡面地東西給我倒出來!」 衙役們齊聲答應,過來**個身強力壯的民壯,吆喝著將這大木頭抬了起來抗在肩上,慢慢傾斜往下倒。 就聽道嘩啦一聲,從大木頭裡滑出一長節銀晃晃的大銀棍。衙役們慢慢往後退,將那長長地銀棍整根倒了出來。 康懷看見這長長的大銀棍,興奮得一跳三尺高,哈哈大笑,摸著叫著,「沒錯!就是銀!就是我衙門丟的銀!」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急步走到楊秋池面前,躬身一禮:「多謝楊大人幫忙,多謝!」 他一個堂堂正三品高官,向一個七品芝麻官躬身施禮,可見他已經喜不自勝,感激得不知怎麼才好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六章 漏網之魚 宋芸兒很高興,問楊秋池:「哥,你怎麼發現這些銀在木頭裡的呢?我見那些捕快們也檢查過木頭,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很顯然,這些木匠眼看城門搜查嚴格不好過關,便掏空了這根大木頭,將銀熔化成一截一截的銀棍,塞進木頭窟窿裡,再將入口塞好。雖然這些木匠做工精巧,斷面塞口絲毫看不出縫隙,不過,有一個破綻他們沒注意,也沒辦法掩飾。」 「什麼破綻?」 「這一塊塞木是活動的可以取下,正因為如此,這些天由於塞木與木頭本身的水分蒸發程度不同,所以乾濕程度不同,如果仔細觀察和觸摸,是能夠發現的。」 宋芸兒恍然大悟,笑道:「你真厲害,這都能發現!」 楊秋池笑了:「我不是說過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 康懷在一旁聽了,也佩服的連挑大拇指:「難怪顧府尹誇楊大人你破案如神,少年有為呢,果然不錯。這次幸虧楊大人幫忙,要不然,我這烏紗保不住不說,恐怕還有牢獄之災啊!」 楊秋池連忙謙遜了幾句。 康懷吩咐將勾結看守盜竊庫銀的大漢華崗和店舖作坊主李木匠等人押過來。這幾個人被押到後院,一看地上堆著的數節銀棍,雖然臉色變了,卻都一口咬定不知道這根木頭是怎麼來的。那大漢華崗更是拚命掙扎,時不時大罵幾聲。 楊秋池現在懶得跟他們囉嗦,看看作坊鋪的火已經徹底撲滅了,便邁步進房仔細查看,在房間裡發現了一個大熔爐,很感興趣地研究了一會。心裡已經有了底。 康懷銀找到了,心裡的大石頭也就落了地,這人贓俱獲,就算他們不肯認罪也不怕,慢慢拷打就是。吩咐將銀錠和人犯全部押回衙門候審。 一眾人回到衙門,迎面正遇到白素梅母女和兩個押解官差從裡面出來。看見楊秋池,白素梅面露喜色,正要招呼,可見到後面有好多人。還有五花大綁的人犯,趕緊避到路邊。 這一路之上,大漢華崗都在破口大罵。錦衣衛很煩,一路不停地揍他。還將他腦袋狠狠壓低,差不多壓到了地面,這樣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華崗甚是倔強,這一來更是罵不絕口。 楊秋池走過去問那押解官差:「怎麼樣?交接手續辦完了嗎?」 那兩個官差連忙躬身施禮回答:「回稟大人:交接手續已經辦完了。後面送到流所的事情就交由這裡負責了。」 楊秋池點點頭:「很好,二位辛苦了,後面的事我會安排,你們回去歇息一下,就可以返回京城了。」從懷裡摸出兩錠銀遞給他們,「一點小意思,請兩位笑納。」 這兩位押解官差這一趟差簡直就是在遊山玩水。哪裡有什麼辛苦地,知道眼前這位楊大人為人仗義,出手大方,也就不再拒絕,躬身謝過之後,這才雙手接了過來,向楊秋池告辭走了。 楊秋池打發走兩位官差之後,發現白素梅和白夫人兩人都神情緊張地看著剛剛抓回來的從她們面前走過的那一群人,有些奇怪。問道:「素梅,怎麼了?」 白素梅指了指那個大漢華崗的背影,顫聲說道:「那人……那人的聲音……好像……好像我爹原來的手下那個把總。那個帶隊參加保護鸞架後來謀反的把總!名叫吳陽俊!」 白夫人雙目更是如同要噴出火來:「沒錯,這聲音就是他的。體型也一模一樣!一定是化了妝了!」 楊秋池腦袋裡轟的一下,驚喜地忙問道:「你們沒看錯?」 「沒錯!」白夫人恨聲道,「他自己謀反,連累我們老爺被砍頭,他地聲音和外形化成灰我都認識!」 白素梅也道:「是吳陽俊!沒錯,他是我爹以前的副手,經常到我家裡來玩的。他的聲音和外形一模一樣,不會錯地!」 這些人已經走遠了,楊秋池又驚又喜,追了上去,從後面突然高聲喊道:「吳陽俊把總!」 大漢華崗猛然聽到有人後面叫他原來的名字和官銜,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一回頭。楊秋池冷笑道:「果然是你,吳把總!你想不到會在這離京城數千里的西南昆明還會遇到熟人吧?」 華崗也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當他看清楚楊秋池後面跟上來的白夫人和白素梅之後,頓時臉色大變。 楊秋池仔細看了看他地面容,突然伸手抓住他耳朵後面猛地一扯,一張人皮面具被揭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 「吳陽俊!你這狗賊!還我老爺的命來!」白夫人已經跟著過來,一看這臉,嘶聲喊道。路上她已經揀了一塊石頭藏在背後,此時突然一石頭擲了過去,那華崗被兩邊錦衣衛牢牢抓著,無處可避,這一石頭正他的嘴鼻,啊地慘叫了一聲,頓時碧血長流,門牙都被砸掉了。 白夫人還要去找石頭,楊秋池將她勸住:「白夫人,別打了,這人涉及謀反,會被凌遲處死,你現在打死他豈不是便宜了他!」白素梅也急忙拉住了她娘。 華崗吐了一口血,低沉著聲音說道:「嫂……嫂,對不起,是我連累了白大哥……真的很對不起……」 白夫人聽她道歉,手裡已經拿了一塊石頭,倒也不忍再下手打他,想起白千總的慘死,又氣又悲,禁不住大哭起來。 康懷跑了過來問道:「楊大人,怎麼回事?」 楊秋池道:「先將這些人犯帶到大堂,我有話要和康大人你說。」 康懷見他神色鄭重,忙點點頭,吩咐帶白夫人和白素梅去客廳喝茶等候。將這些人犯帶到大堂候審。 楊秋池和康懷來到後堂,楊秋池向康懷出示了自己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腰牌。康懷一看大驚,拱手施禮:「原來楊大人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請恕卑職怠慢之罪。」 楊秋池收好腰牌,說道:「大人不必客氣,我標明身份是因為素梅她們母女倆認出了那個華崗就是去年參與劫持貴妃鸞架地反賊頭目之一。真名叫吳陽俊。原來是素梅的爹爹白千總手下的一個把總。」 「真的?」康懷又驚又喜。 「是的,既然涉及到謀反,這個案現在由我來接手。」 「卑職遵命!」康懷拱手道。 回到大堂,康懷將所有衙役撤走。全部由楊秋池地錦衣衛護衛充任值堂。金師爺坐在旁邊一側的師爺席位上準備錄口供。 楊秋池吩咐將那大漢帶上大堂來,楊秋池問:「吳陽俊,你化妝技術還不錯嘛,差點把我瞞過去了。難怪錦衣衛滿世界都找不到你。原來你躲到這大西南來了,還化了妝。你的同黨在哪裡?還不從實招來!」 吳陽俊呵呵冷笑:「既然已經落在你們手,要殺要剮隨便,想讓我說出點什麼來。做夢!」剛才白夫人那一石頭砸掉了他的幾顆牙,說話漏風,烏拉烏拉地,嘴唇腫起老高,還有些鼻血往下淌。 楊秋池看他這幅模樣還在充好漢,有些忍俊不禁,向南宮雄道:「交給你們了。把他拖下去,一定要撬開他的嘴,但是別弄死他!」 對這吳陽俊的審訊不是認不認罪地問題,而是讓他招出同黨下落的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法醫和推理可幫不上太多地忙,再說這人連累白素梅的老爹慘死,害得白素梅母女流放,讓他們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所以將這工作交給錦衣衛護衛去辦。他們對此經驗豐富。 南宮雄命人將吳陽俊拖下去拷問之後,楊秋池吩咐將那神刀李木匠帶上來,問道:「你是自己說實話呢,還是我們打得你說實話?」 李木匠跪著給楊秋池磕了幾個頭。陪著笑臉:「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銀是怎麼到了我後院地。我可以賭咒發誓,真的,我沒有說謊啊。」 「是嗎?你作坊鋪後院憑空多了這麼大一根木頭,你會不知道?難道木頭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李木匠一臉無辜:「我真的不知道啊,大人。」 楊秋池雙手撐著下巴,說道:「好啊,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解釋得合情合理,我馬上放你走!」 李木匠兩眼放光,連聲答應。 楊秋池問:「你們後院有沒有門——提醒你,你們地作坊情況剛才我們都看了,你別想撒謊!」 「小人不敢,是有個小門。」 「門外面是什麼?」 「是一條小巷。」 「你們那木匠鋪在小巷什麼位置?」 「間。」 「小巷有多寬?」 李木匠現在有些明白楊秋池問這問題的用意了,臉色有些發白:「能過兩匹馬平行。」 「那根有銀的木頭有多長?」 「一丈多長。」李木匠額頭開始冒汗。 楊秋池繼續不緊不慢問道:「能不能通過小巷從後門進去?」 「這個……不能。」 「你們園圍牆有多高?」 「兩人高。」 「那根木頭那麼重,能不能從圍牆扔進去?」 此刻,李木匠臉上已經一絲血色都沒有,低聲道:「不能。」 「其他木頭是怎麼到的後院?」 「從作坊前門直接扛進來……」 「那這根木頭呢?」 李木匠再也支持不住,連連磕頭:「大人,我說實話,這木頭是那華崗扛進來放在我那裡的,說存放在我那裡幾天,給了我一兩銀的保存費。我真的不知道那根木頭裡有被偷來地銀啊。」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七章 風中的油燈 「那你作坊鋪裡那熔爐是拿來幹什麼的?不要告訴我你不是木匠而是個鐵匠,用來熔化鐵水的吧?那裡面可還有殘留的銀粉!」楊秋池冷笑。 「這個……」 「所以,你恐怕不是為了區區一兩保管費才幫他的吧?」 李木匠不敢抬頭:「小人的確是這樣啊。」 「你以為抵賴就可以扛過去?告訴你,這大漢華崗是假名字,他的真名叫『吳陽俊』,原來是京師應天府京營第四衛第三千戶所白千總手下的一個把總,另外一個把總名叫鄧有祿,因為參與謀反已經被我們殺死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李木匠身開始發顫。 楊秋池慢道:「因為我要讓你知道,吳陽俊是謀反重犯,當初帶兵劫持皇上愛妃鸞架的就是他!你知不知道你們幫助這樣的謀逆重犯,會有什麼結果嗎?」 李木匠身抖得更加厲害。 楊秋池轉頭問金師爺:「先生,咱大明律對這謀逆犯罪是怎麼規定的來著?」 金師爺道:「凡謀反及大逆、不分異姓、及伯叔父兄弟之、不限籍之同異、年十以上、不論篤疾廢疾、皆斬。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之妻妾、給付功臣之家為奴。財產入官。」 楊秋池點點頭,問李木匠:「聽明白了嗎?就是說,只要你與謀反沾上邊,不分首從,都要凌遲處死,知道什麼是凌遲吧?就是千刀萬剮,那滋味好不好受你可以想像一下。對了,你死了還不算。你們家男的都要陪著你死,女的都要給人家當奴婢,你的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陪著你倒霉,到時候你就是你們李家的罪人了。」 李木匠身已經抖得像篩糠一般,哆嗦著道:「可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反賊啊。我不知道怎麼把我也算上反賊呢?」 楊秋池冷冷笑道:「前端時間武昌城地布政使和知府兩個大官死了。他們也是在不知情地情況下被謀逆反賊所利用,結果,以謀反論。你覺得你比他們後台大,不會被處死嗎?」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情早就傳到了昆明,楊秋池他們是繞道廣西來的,又一路的遊山玩水,所以他們還沒到昆明之前。這消息就已經傳到昆明瞭,李木匠也聽說了,現在聽楊秋池這麼一說,頓了癱在了地上。 楊秋池趁熱打鐵:「那件謀反案裡很多人都被凌遲處死,誅滅族,可布政使和知府只是被絞死和砍頭,並沒有被凌遲處死,他們家人也沒有被株連,你知道原因嗎?」 李木匠慘然點點頭:「我能猜到,他們肯定供述了些什麼,立了功,可是,我只是小嘍囉,不知道什麼情況,說了也沒用。」 「你不說怎麼知道沒用呢?」 李木匠低下頭沉思,終於點點頭:「那好,我說。這吳陽俊是我一個遠方親戚,我只知道他在京城當官,平素沒什麼來往。去年年底突然化了妝道昆明來找我,說他在京城貪污了些錢道我這裡來避風,還送了我許多銀,讓我收留他。我一時貪財就答應了。」 「他平日不斷地給我說對朝廷地不滿,說皇上是……是篡位奪權的,不是大明正統。說了好多,開始我很害怕,後來聽著聽著也覺得有些道理。」 「然後他又拿錢出來給我擴大生意,接濟我家人,最後才告訴我說他在京城領兵造反,劫持皇上愛妃失敗,突圍逃到這裡。我嚇壞了,想過道官府報告,不過他暗示我說我已經收留他住了這麼久,就算告發也是同謀,只要與謀反沾了邊,誰也跑不掉。」 「然後他又拿了些銀給我,說只要我參加他們,將來建帝重新奪回皇位,我們都是有功之臣,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什麼的。我已經沒有選擇,只好參加了他們。這次他偷了提刑按察衙門的銀,官府在城門口查得嚴,我們就想出用大木頭藏銀地辦法將銀運走,本來準備今天傍晚快關城門搜查稍送一點的時候出城,你們就來了。」 楊秋池暗自慶幸,再晚一點,恐怕他們就矇混出城了。說道:「你們準備將這些銀送到什麼地方去?」 「吳陽俊只是說幫他把銀送出城就不用管了,他會安排,還說幹這掉腦袋的事,都是單線聯繫,讓我不要打聽。」 楊秋池心裡暗罵,這建餘黨搞地下工作還真有一套。看來,只有敲開吳陽俊的嘴,才能找到下家。 楊秋池又接著審訊了其他幾個幫工學徒,連拷問帶哄騙,還是沒查出別地來,看來這些人都是聽那神刀李地,為了貪幾個小錢,其的內情並不知道。 楊秋池吩咐將吳陽俊帶上來。 吳陽俊帶到之後,楊秋池嚇了一跳,這條大漢已經被錦衣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除了臉還是好的,其他地方差不多沒一塊皮肉沒有傷,背上、胸前、大腿,到處都是被揭掉了的鮮血淋漓地皮肉。整個人已經氣息奄奄。根據南宮雄的報告得知,儘管用盡了酷刑,這吳陽俊還是死活不肯招。 這讓楊秋池想起了寧死不招地謝寡婦,看來建餘黨還是有些硬骨頭,難怪錦衣衛這麼多年也拿他們沒辦法。楊秋池吩咐用冷水將他澆醒,然後問道:「你大小是個把總,怎麼對這區區兩千兩白銀都感興趣,你不會是窮瘋了吧?」 吳陽俊微微抬起頭,努力地睜開雙眼,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楊秋池又道:「你當然不會這麼沒出息,建更不會,且不說他逃出皇宮的時候帶的金銀珠寶,單單依靠願意資助他的人比如米員外之類的,他要過上富足的生活還是很輕而易舉的。不過,他怎麼也會對這點銀感興趣呢?」 吳陽俊努力地抬著頭,什麼話都沒說,怔怔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冷冷道:「其實很好猜——因為建就是建,餘黨才是餘黨——我說的沒錯吧?」 吳陽俊神情一下黯淡了下來,如同寒風裡搖曳的一盞油燈,卻還是不說話。 既然錦衣衛撬不開吳陽俊的嘴,楊秋池決定還是將他交給錦衣衛北鎮撫司,讓他們自己慢慢審去吧。 楊秋池讓金師爺寫了給指揮使紀綱的密報,說了抓獲謀反重犯吳陽俊的事情,並著重寫了本案得以偵破,主要是白千總的夫人和女兒識破了吳陽俊的偽裝,為抓獲這個潛逃謀反重犯並端掉昆明城裡建餘黨這個窩點立了首功,請求將功贖罪,赦免她們緣坐之刑。並將口供附上,並請提刑按察使康懷寫了個證詞附上。 將密報密封之後,交由南宮雄帶人押著吳陽俊、李木匠和幾位學徒,拿南宮雄京城北鎮撫司錦衣衛腰牌,送到雲南錦衣衛千戶所,讓他們負責押送人犯去京城北鎮撫司並將遞交密報。 吳陽俊被押出去的時候,白夫人和白素梅在客廳門口看見了他的慘樣,雖然對其恨之入骨,可眼看他這淒慘景況,也不禁心惻然。 當晚,康懷在衙門設宴給楊秋池接風,並表示感謝。 在昆明休整了兩天,龍師爺專門訂做了幾頂轎,給楊秋池帶女眷赴任時用的。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正式出發前往鎮遠州青溪縣赴任。 康懷已經按照先前說好的,派了一個信心司獄和楊秋池一起去白夫人母女的流所具體辦理納贖的事宜,康懷還親自寫了信給流所管理流犯的官員,吩咐他們變通處理,讓白夫人母女隨楊秋池去湖廣鎮遠州居住,三年期滿再來銷案。 辭別康懷之後,楊秋池一行浩浩蕩蕩出發了。 有了康懷親筆書信,加上康懷親信司獄司品司獄親自隨同前往辦理,在流所的相關事情辦得很順利。 辦完之後,楊秋池賞了那司獄一些銀兩,司獄歡天喜地回去了。 至此,白夫人母女心那塊石頭才算徹底落了地,她母女現在幾乎已經恢復了自由之身,還親眼看見仇人被勤,送交法辦,心惡氣。她母女二人對楊秋池真可謂感激得無以復加。 白素梅感激之餘,抽空找個沒人的時候,摟著楊秋池給了他一個香吻,表達了心的無限感激之情。 帶著白夫人母女,一行人繼續往鎮遠州青溪縣出發。 進入鎮遠州青溪先地界之後,果然是青山綠水,風景秀美,只是老百姓都很清苦。 這一日,來到距離青溪縣三站路的一個小鎮,金師爺開始安排就任具體事宜。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新官上任 金師爺和龍師爺兩位拿出黃歷,算了一個黃道吉日,並確定了吉辰吉時,作為正式上任的時刻,然後由金師爺寫了一張票牌,派兩名護衛送到縣城衙門裡。 票牌上大致的意思是通知他們楊知縣預定到達青溪縣的具體日期,告訴他們不許遠迎(這一點對方當然要反著理解),並將衙門修整,打掃衛生,房科職書吏要準備各自的工作匯報資料,到時候要一一檢查聽取匯報。 楊秋池換了青色官袍,他是七品,官袍前後的補繡的是鸂鸂,戴了烏紗帽,搖著兩個小翅膀,很有意思。楊秋池和內眷們都分別換乘了龍師爺在昆明就準備的轎,由錦衣衛護衛抬著轎,大隊人馬進城了。進城前,相關禮節和程序兩位師爺已經給楊秋池交代了。 進城要從東城門進,這叫紫氣東來。青溪縣城東的城門口已經張燈結綵。這青溪縣由於比較小,所以沒有設縣丞,只設了主薄和典史兩個佐官,不過,典史前段時間已經死了,新的還沒委派下來,現在就剩下一個主薄,由他帶領房書吏、三班衙役和全城鄉紳生員,在城門口齊齊跪倒叩頭迎接,楊秋池在轎裡讓他們起身,眾人齊聲謝過之後,起立避到路邊肅立。 楊秋池換乘縣衙官轎,秦芷慧等女眷在青布幔遮擋下換乘衙門裡的大轎、轎。 換乘好了之後,衙門領班傳話起轎,一時間,鑼鼓喧天,鳴鑼開道,吹鼓手吹吹打打,皂隸們排好全副儀仗。浩浩蕩蕩隨同官轎前進。 秦芷慧她們女眷的大轎、轎由夏萍帶著二十名女護衛直接送進了縣衙的內衙裡,按常規楊秋池今晚上是不能直接進衙門的,他要先到城隍廟燒香,齋戒宿廟。獨自睡在城隍廟的宰牲房裡。 不過,楊秋池可不管這一套,現在來到了他的一畝三分地,當然他說了算,心裡牽掛秦芷慧她們,所以祭完城隍廟,直接就起轎回衙門了。 來到衙門,下了轎一看,楊秋池就傻眼了。這衙門整個一破廟。比廣德縣衙差老鼻遠了。 衙門前一對石獅其一個半邊臉都沒了,扇門有兩扇已經壞了歪歪斜斜的,油漆已經剝脫得差不多了。 進到院裡,地上坑坑窪窪地。迎面的照壁頂上的蓋瓦半截,照壁上貼的告被雨水淋濕得字跡斑駁不清。 轉過照壁來到天井。迎面就是大堂,月台上地柵欄只剩下兩邊斷頭還在,其他的恐怕被人偷去當柴火燒了。 大堂前面月台上供老百姓鳴冤叫屈的堂鼓還在,只不過下面的支架只剩下了三條腿,剩下那條找了根樹枝捆著的。 進到大堂裡,抬頭一看,我靠,房頂上亮堂堂的,原來是破了好幾個洞。 楊秋池氣不打一出來,所謂「官不修衙」這他也知道。只不過這也太差勁了點吧。看看大堂上的柱,東倒西歪的,再不修。這大堂恐怕就要垮了。 出大堂轉頭往左邊看去,更嚇了一大跳。左邊一大片宅院已經化成了灰燼,殘垣斷壁橫亙在那裡沒人管。 衙門破歸破,可楊秋池這上任的程序要是要繼續地。他身後還跟著一大幫官吏衙役,等著給他磕頭見禮呢。 楊秋池布進大堂,在一旁官學禮生的唱引之下,先向北三跪叩首,朝拜公座,叩謝聖恩。然後朝擱在公堂**印架上的官印扣4個頭拜印。 拜完之後,楊秋池這才邁步上了暖閣,往當公座上一坐,覺得屁股上硬邦邦的,低頭一看,這椅沒坐墊,就是一把硬木太師椅,這夏天還涼快,可現在才剛剛開春,還得穿棉襖呢。 顧不得屁股了,升堂! 皂隸擂響三通升堂鼓,滿院地皂隸、民壯齊聲高喊,一齊揮舞水火棍。金師爺事前已經交代說了,這有個名堂,叫做「排衙」,是為了趕走一切祟氣。 那主薄將卯冊雙手遞上,楊秋池接過,開始畫卯點名。 第一個點到的是領著房書吏三班衙役來城門口迎接地那個主薄,名叫司徒磊,是個乾癟老頭,是青溪縣現在唯一的一個佐貳官。 依次將房書吏衙役們都點到之後,接下來楊秋池就要接受衙門個官吏們的拜賀了。 主薄司徒磊上前叩頭,楊秋池根據金師爺的交代,起立拱手答禮;其他房書吏逐一上來叩頭,楊秋池就只是點點頭而已,其他三班衙役們就只能遠遠的在月台下天井裡集體叩頭。 接著,楊秋池吩咐退堂,然後道衙門幾個院落裡各處拜了衙門裡土地爺、宅神、門神、造神等等亂七八糟的各種神明。 拜完諸神之後,龍師爺已經在衙門二堂裡安排了一桌酒席,將先前楊秋池祭祀城隍的酒肉拿來招待衙門佐雜同僚。 參加酒宴有主薄司徒磊和衙門吏戶禮兵刑工房官吏的頭頭司吏們。這一桌酒宴也就是個見面程序,不能真吃,酒過三巡之後,佐雜管便告辭退出來。 到此,這迎接程序才基本完結,楊秋池回到了內衙。 進了內衙客廳,見到宋芸兒、秦芷慧她們一幫女正在客廳裡七嘴八舌說得熱鬧。 見楊秋池進來了,女孩們圍攏了過來,宋芸兒搶先說道;「哥,你這衙門也太破了,我們的房間房頂瓦片都開著天窗呢,這要下雨可怎麼辦?」 宋芸兒這一開口,秦芷慧她們幾個也都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是啊,我那房間的床輕輕一碰吱吱嘎嘎響。」秦芷慧說。 「我房間還有老鼠!」宋晴說。 「是啊,那茅廁髒得要命。」月嬋說。 「後花園裡全是野草!」白素梅說。 「廚房鐵鍋都銹了。」紅綾說。 「碗架上還有蟑螂呢!」薈兒說。 …… 楊秋池頭都大了,這時候,夏萍跑了進來,稟報說:「楊大人,這內衙圍牆有幾個大的狗洞,人都能爬進爬出,有地圍牆已經快倒了,怎麼辦?」 楊秋池頭更大了,這衙門可真的太破了。連忙吩咐將龍師爺叫進來。 龍師爺進來之後,楊秋池吩咐他立即佈置衙門修繕,舊的壞的爛的通通換掉,那些快倒地立即拆掉重修。內衙所有傢俱全部換新的,所有房間重新粉刷,重修整理。安全警戒需要的設施根據南宮雄、夏萍的意見辦理。 龍師爺跟了楊秋池這一路,當然知道他的脾氣,這所謂「官不修衙」那是對別的官而言,楊秋池可不同,一來錢財不是問題,二來安全第一。立即領命開始佈置對衙門的重新修繕。 龍師爺負責修繕縣衙,而南宮雄也根據縣衙的情況開始佈置衙門的警戒,他從四十名大內侍衛和錦衣衛護衛挑選了五名武功最高者,加上南宮雄自己,組成楊秋池貼身護衛,只要楊秋池一出內衙,便寸步不離。其餘護衛分守衙門各處警戒,將這衙門佈置的戒備森嚴,滴水不漏。 當然,如果楊秋池要離開衙門外出,則衙門裡只留下十名護衛,其餘三十名全部跟隨楊秋池,隨性保護,楊秋池還有三班衙役,所以這保鏢隊伍還是很壯觀的。 護衛們的吃住還是像武昌一樣,所有男護衛全部吃住在衙門內宅之外,沒有許可,絕對禁止進入內宅。與武昌不同的是,楊秋池讓夏萍帶著二十名女護衛進駐內衙,分佈在內衙各處警戒,重點負責三位少***安全。 兩位師爺則安排住在內衙大門外面的廂房裡,這樣,楊秋池可以隨時召喚。 原先的知縣已經搬到了縣城臨時公館裡。吃過午飯,楊秋池帶著金師爺前去拜會。 這知縣姓江,差不多十歲的一個老頭,已經有些老眼昏花,牙也掉得差不多了。楊秋池現在明白了,那衙門怎麼這麼破,因為就算再破,就這江知縣的眼神,也看不清啊。再說了,他馬上就要歸隱的人,修這衙門幹什麼,還不如省著點錢告老還鄉納小妾暖腳呢。 一番寒暄之後,江知縣簡單介紹了這青溪縣有關情況,說得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官話,這青溪縣漢苗雜居,民風淳樸,山清水秀,風景秀美,這些倒是真的,楊秋池這一路上都感覺到了,就是老百姓太清苦。 事先經過金師爺指點,楊秋池以晚輩身非再三求教,又送了一份見面禮之後,江知縣這才迷著個老眼,歎了口氣,說道:「楊大人,你以後就知道了,這青溪縣不僅清苦,麻煩事還很多,最麻煩的,就是苗人不服教化。」 「洪武二十八年,還曾經發生過苗民暴亂,對抗官府,抗賦稅,鎮遠衛指揮使司發兵鎮壓,結果一場大仗下來,我軍大敗,連指揮使萬繼、百戶吳彬都陣亡了,迫不得已,朝廷增派軍隊圍剿,殺了成百苗眾,這局勢才穩定下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監斬 江知縣接著續道:「這些年到沒鬧這麼大的事,只是去年的時候,苗寨寨主雲天擎的兒雲愣因為放火燒死了縣衙王典史和他的小妾,還將典史的內宅也燒燬了,被當場抓獲,被判了斬立決。」聽到這裡,楊秋池明白了,自己進衙門時看見右邊一大片燒燬的房屋,原來是被苗寨寨主的兒雲愣給燒的,那片房屋應該是王典史的內宅,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江知縣接著說道:「這一次一起砍頭的,還有一個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也被判了斬立決,要一併執行。聽鎮遠州里說,這二人執行死刑的『釘封書』這兩天就要到。你來得正好,你已經接了印,咱們公務算是已經交割,所以這監斬就由你來負責了。」 監斬?楊秋池沒想到自己剛到任就趕上監斬。沒穿越之前,他也經常應法院的要求參加刑場執行死刑的驗屍工作,槍斃人見得多了,可這古代砍頭倒還沒見識過,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居然是自己監斬。 古人相信「春生、夏養、秋殺、冬藏」的天道,所以,古代執行死刑差不多都要放在秋後,按道理,現在才是開春,是不能執行死刑的,不過,有的重大犯罪被判死刑而且「決不待時」,就不受秋後問斬的限制了,這種死罪就叫「立決」,根據執行方法的不同,可分為「絞立決」和「斬立決」等。 後來明英宗決定。凡待決犯在秋天處決前再由朝廷最高級官員會審一次,以後形成「朝審」、「秋審」。這就形成了後來的「監候」制度,就是監禁等候秋審的意思。經過「朝審」「秋審」再次判決死刑的,才會被執行死刑。 苗寨寨主雲天擎的兒雲愣被判「斬立決」。那就是「決不待時」,意思是不必等到秋後就可行刑。所以,揚秋池現在來剛好撞上。 江知縣咳嗽了幾聲,又說道;「苗寨寨主雲天擎認為是有人栽贓陷害他兒,前個月曾領苗民到縣城裡鬧事,被我抓了起來,還沒審,就交給你審吧。這苗寨寨主雲天擎雖然被關了起來,可苗眾現在情緒很大,你監斬他兒的時候。苗眾說不定要鬧事,一定要加倍小心。」 楊秋池一聽,原來這老傢伙給自己留了這麼一個爛攤就開溜了,早知道晚幾天來嘛。不過,楊秋池還是很喜歡挑戰的,心倒也不懼。 江知縣又給楊秋池介紹了這青溪縣數得上號的大戶人家及有功名的生員,末了說道:「楊大人如此謙遜,又送了老朽這麼份厚禮,老朽無以回報,就把老朽的跟班留給你吧。」 江知縣吩咐下人出去將跟班叫來。不一會,進來一個年人,四五十歲,背有點駝,頭髮已經有些花白,滿臉堆笑。躬身施禮。 江知縣給楊秋池介紹道:「他名叫常福,是老朽的多年跟班,盡忠職守,人很可靠,最難得的是他懂苗語,對鎮遠州地界情況非常熟悉,對青溪縣裡各種人的關係也瞭如指掌,是老朽的得力臂膀。老朽已經向朝廷告老還鄉,他跟著我也沒什麼意思了,就把他介紹給楊大人做跟班吧。」 楊秋池大喜。他正愁對這一帶情況不熟,尤其是苗語不懂,這工作就很難開展了。這常福既然是這江知縣親自介紹的,當然來源可靠。而且又當了多年跟班,經驗豐富,看上去也很讓人感到踏實,最讓楊秋池高興的,他對這裡的情況很熟。當下點點頭:「好啊,多謝江大人推薦。」_ 那常福正愁江知縣告老還鄉了自己將來怎麼辦呢,聽了這個消息也很高興,趕緊跪倒給楊秋池磕頭;「小人常福,見過楊大人楊老爺,多謝大老爺收留,今後常福一定盡心盡力輔佐老爺。」 「好好,起來吧!」楊秋池道。 常福又給江知縣磕頭謝過舉薦之恩後,這才起身,站在楊秋池的身後。 江知縣又說:「老朽身邊這些丫鬟、僕人、老媽都已經跟隨我多年,如今老朽告老還鄉,就用不了這麼多了。老家已經有了。如果大人看得上眼,就把他們留下,他們對這裡很熟,有些也懂苗語,買菜買東西之類的倒也用得上。」 楊秋池更是高興,這些人都是江知縣保薦,而且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家奴,來源沒問題,便說道:「好啊,我這次只帶了些護衛和幾個小丫鬟,正愁家裡傭人太少呢,正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全留下來。」江知縣點點頭,這些僕人有的是賣身給他的,有的是僱傭的。對那些賣身的僕人,江知縣開了個價,倒也合理,楊秋池二話不說付了錢,收了賣身契。 所有的丫鬟僕人老媽在臨時公館大院裡跪倒給楊秋池磕頭。楊秋池粗略看了看,看上去都挺精幹的,心裡很滿意。 楊秋池又向江知縣討教了一些在此地的為官之道之後,這才告辭出來,坐了官轎,帶著常福和新收的丫環僕人一大幫回了衙門。 龍師爺做事效率高,已經根據楊秋池的安排,佈置開始整修縣衙了,分幾波,有的負貴修牆,有的負責翻修傢俱,有的負責翻修房頂,有的負貴折掉危房重修。 龍師爺見楊秋池回來,趕緊跑過來簡要匯報了一下工程進展情況。楊秋池聽了很滿意,抬眼看見那一片被燒燬的典史內宅還沒動工,有些奇怪問道:「那一片怎麼沒動?」 龍師爺說;「那一片範圍很大,全部要動工的話,要重新設計,鄙人正準備向東翁請示怎麼個設計法。」 楊秋池正想說照廣德縣模樣修,突然想起剛才江知縣說的話,苗寨寨主兒燒燬這房屋,燒死了典史,苗眾要鬧事,看來這件事情還沒完,不宜馬上拆掉重修,還是等搞定事情之後再說,反正現在沒有典史,不急著重修,便對龍師爺說道:「這一片先不要動,那些殘垣斷壁就保持現狀,重修的事情以後再說。」 龍師爺答應了,衙門重修事宜已經安排妥當,進展順利,龍師爺和金師爺兩位師爺便開始與江知縣的師爺們辦理交接。 這江知縣雖然人老昏聵,這帳目檔都還是很清楚的,所以交接進展很順利。交接完後,兩位師爺請示楊秋池後給江知縣出具了「保結」,保征一切事務均已交接清楚,以後的問題一切歸新官負責。江知縣便啟程離開了。這是另外的話,按下不表。 楊秋池讓丫環僕人老媽等人在內衙外等候,自己進了內衙。 小黑狗在內衙撒著歡到處亂跑,見到楊秋池進來,蹦進客廳裡汪汪叫了兩聲,又蹦出來搖搖擺擺跑到楊秋池腳邊。 楊秋池抱起小黑狗撫摸它光滑的皮毛。宋芸兒她們聽到小狗叫,知道是楊秋池回來了,跟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似的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告訴楊秋池,內衙裡的傢俱都已經換了,房頂的天窗也補了,草也拔了,毛廁也打掃了。看樣都挺高興。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楊秋池抱著小黑狗一邊往客廳裡走一邊問道:「你們吃飯了嗎?」 幾個女孩搖了搖頭,她們來到新家都太興奮了,忘了餓。 楊秋池看看紅綾:「怎麼樣?紅綾,你做的菜很不錯,今天就露一手吧?」 紅綾臉微微一紅,甜膩膩回答:「好的。」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咱們這些人還成,要是加上外面的幾十個擴衛,那麼多人的飯菜,我一個人可做不了。」 楊秋池微笑:「你做的飯菜挺不錯,以後只用管我和三個少奶奶、白夫人咱們內宅就行了。晚上是到新家的第一晚,咱們慶賀一下,所以你多弄些飯菜,加上你和月禪還有梨園珂兒她們七個,咱們好好熱鬧一下。」 楊秋池吩咐將那些僕人都叫進內衙,繼續說道:「外面的護衛他們自己弄吃的。今天我從老知縣那裡買了些丫環僕人老媽。老叫你一個小丫頭忙,我於心不忍啊。」 紅綾喜道:「少爺想得真周到。」 那一隊傭人奴婢進來之後,楊秋池對白夫人說道:「這些人也不知道合不合意,就交由您老負責安置好嗎?」 白夫人一直在微笑著看著她們說說笑笑,聽揚秋池突然決定讓白己安置,有些意外,隨即也明白,楊秋池不想讓自己覺得是個多餘的人,故意安排事情讓自己做。心想這孩的心還挺細,很是歡喜,便很痛快地答應了。 白夫人嫁給白千慈多年,這管理家庭事務還是很有經驗的,比宋晴這些小丫頭們要強得多,所以楊秋池這樣也算是人盡其才了。 有了白夫人的安排,一切很快都井井有條了。楊秋池的書房,三位少奶奶、宋芸兒以及七個梨園小姑娘各自的寢室都安排好,每個房裡的丫鬟奴婢老媽都分配好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章 升堂問案 等安排完,楊秋池才發現,白夫人把所有男僕都安排出了內衙之外,負責外面整個衙門裡的雜役工作,吃住與錦衣衛護衛們住一起。而內衙門房、廚等等都是清一色女人,這一來,整個內衙就只有楊秋池一個男人了。 哈哈,楊秋池心想,那自己不成了皇宮裡的皇上了嗎,有意思。 佈置好之後,紅綾親自下廚準備本晚的酒宴。有老媽廚們幫忙,也就輕鬆多了。 楊秋池則帶著秦芷慧她們一幫女孩把內街四處看了看,這內衙雖然遠遠比不上自己武昌府的新家,不過高牆碧瓦,多了一份森嚴莊重。 視察完內衙,剛剛回到客廳休息,新上任的內衙女門房張媽就跑進來稟報說縣裡的鄉紳們來祝賀。 楊秋池趕緊出了內衙前往前廳花房,這是專門接見貴客的地方。當然,楊秋池才一出內衙,跟班長隨常福,南宮雄帶領的人組護衛隊便緊緊跟隨。 來到花房,裡面已經坐了十幾位縣裡有功名有地位的鄉紳。常福先跑進去,高聲唱道;「知縣楊大人到~迎!」 所有鄉紳們躬身相迎。楊秋池居主座上落座。這些鄉紳們一個個上前向楊秋池恭賀,並送上各自的見面禮。 常福在旁給楊秋池一一介紹。 見面完之後,寒暄了一會,楊秋池就端茶送客了。 送走眾鄉紳回到了內衙,已經是傍晚時分。紅綾已經將飯菜做好了。擺了滿滿一大桌。 忙了一天。還真有點餓了。楊秋池當然坐首席,秦芷慧、宋晴、白素梅、白夫人、宋芸兒、紅綾、月禪、芸兒還有珂兒七姐妹,坐了滿滿一桌。 楊秋池沒等他們坐好,先拿起筷夾了一夾菜放進嘴裡,瞇著個眼睛嚼著,咂了咂嘴,歎道:「真是太好吃了!咱們以後有了紅綾,就不愁沒有口福了哦。呵呵呵!」 紅綾白嫩的臉蛋泛起兩片紅霞,起身福了一禮:「多謝少爺誇獎。」 楊秋池笑著舉起酒杯道:「白夫人、芷慧、晴兒、素梅、芸兒,還有各位小妹妹們。咱們今天能歡聚一堂,也是難得的緣分,來來,我敬大家一杯!」 眾女嘻嘻笑著端酒杯回敬,眾人開起干了。 接著,眾人開始一邊吃一邊相互敬酒,紅綾和珂兒七姐妹見楊大人如此隨和,也就不再拘謹,一一給楊秋池敬酒。楊秋池是來者不拒,酒到杯乾。 喝得高興。宋芸兒又提議行酒令,楊秋池當然是滿口答應。不過這古代的酒令揚秋池還是不很在行,十成倒輸了七八成,喝了個伶仃大醉,這才散了。 今晚是宋晴侍寢,宋睛和小丫鬟紅綾兩人一邊一個,架著喝得暈頭轉向的楊秋池回了臥室。 紅綾雖然也喝了不少,可心裡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下人,別主人沒醉自己先醉了,所以耍滑頭摻了假水,喝得比較少,還比較清醒。紅綾服侍楊秋池和宋晴洗腳脫衣服上床睡了,自己這才回外間休息。 楊秋池一覺醒來,房裡黑咕隆冬的,喝醉之後感到口渴,叫了聲「月禪~!」 旁邊的宋晴夢被驚擾,卻沒醒,翻了個身朝裡睡。 楊秋池腦袋稍稍清醒一點了,才想起宋晴的貼身丫環是紅綾不是月嬋,正要改口,紅綾已經穿著貼身小衣端著一盞小燈籠進來了;「少爺,紅綾在這裡,您要什麼?」 「水,我要喝清水,不要茶!」楊秋池把腦袋從床幔裡伸出來,睡眼朦朧說道,喝醉酒他喜歡喝水,這時候喝茶他要翻胃。 「好的!」紅綾跑出外間,片刻,端著一壺水又跑了進來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端到了床邊,「少爺,水來了。」 楊秋池接過飲了一口,溫熱正好,咕咚咚一口氣喝乾,舒了口氣:「真爽!」突然想起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熱水呢,隨口問道:「紅綾,這熱水是哪裡來的?」 紅紅的燈籠照耀下,紅綾臉上紅撲撲的,神態嬌媚,用甜膩膩的聲音低低低說道:「紅綾想著少爺喝了酒晚上肯定叫渴,在外間升著一個小火爐溫著水,酒醉了喝熱水暖胃,所以就準備了熱水。」 楊秋池心微微一動,這小丫斗還真細心。 正在這時,宋晴又翻了個身,蓮藕的素手搭過來,摟住了楊秋池的腰。 楊秋池向紅綾吐了吐舌頭,把腦袋縮進了床幔裡。 紅綾聽到了宋晴的動靜,連忙把茶碗放在桌上,端著壺提燈籠回了外間。 楊秋池躺了下來,宋晴**裸光滑的身像一條鰻魚一般膩進了楊秋池的懷裡,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低低笑道:「你們兩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這鬼機靈原來已經醒了,幸虧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楊秋池暗自慶幸,一隻手摟緊她,另一隻手在她綢緞般滑嫩的身體各自遊走。 宋晴先是格格嬌笑,隨即不動了,任由楊秋池測量勘察著她身體的每個角落,終於情不自禁發出了醉人的呻吟,摟緊楊秋池的脖,深吻著他,香舌伸進楊秋池的嘴裡,點燃了他體內熊熊的火焰。楊秋池翻身上馬,向快樂彼岸馳去…… 纏緯**之後相擁而眠,迷迷糊糊,楊秋池聽到內衙裡七聲雲板脆響,緊接著衙門外宅門、穿堂門、儀門、大門依次響起了梆聲,楊秋池在廣德縣衙的時候已經知道,這叫「傳頭梆」,是衙門開始準備工作的信號,通知起床。 楊秋池不管那一套,把頭躲進被裡,貼在宋晴胸前,摟著接著睡。 迷迷糊糊過了好一會,又聽到內衙宅門雲板又打點脆響五聲,外面又是依次敲梆,這是「二梆」。催促長官起床梳洗堆備到簽押房辦公。書史們也必須全部到位點卯上班。 睡得正香,一個勁敲敲敲,楊秋池氣得想罵娘。嘀咕了幾聲,還是摟著宋晴呼呼大睡。 這時,床幔外傳來紅綾的聲音;「少爺,起床了!今天是放告日,您要升堂問案呢!」 這幾句話雖然軟軟的又甜又膩,聽到楊秋池耳朵裡說不出的受用,可腦袋卻如同澆了一桶冷水,猛然想起,昨天那跟班常福就提醒了今天是放告日。自已怎麼把這個碴給忘了。 楊秋池趕緊掙脫宋晴的懷抱,一骨碌爬起來下了床。紅綾拿過官袍,服侍楊秋池穿戴。 宋晴嘟噥道:「秋池哥哥,幹嘛起這麼早啊?」 這一路上宋晴已經習慣睡懶覺了,猛不丁還轉不過彎來。 楊秋池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晴兒,你自己睡啊,我要去升堂問案!」 「嗯……啊?」宋晴也反應過來了,趕緊爬起來,不好意思說道:「我怎麼把這給忘了……都怪你昨晚上使勁灌我酒,深夜又不讓人家睡覺。」 楊秋池調笑道:「好像是你不讓我睡哦?」 宋晴嬌嗔地輕啐了他一口,連忙也起身穿衣裙。 楊秋池和宋晴收拾梳洗完畢出來,秦芷慧、宋芸兒、白素梅母女她們已經起來了,都知道今天是楊秋池第一天升堂問案,都早早起來給他助威。 眾女陪著楊秋池用完早餐,這才傳令下去讓內衙門房張媽擊雲板三聲,外面依次傳「三梆」。表示楊老爺要出內衙宅門上班了。楊秋池起身要走,宋芸兒說道:「哥,你今天第一次升堂,要不要我們在後堂聽審給你助威?」 「笑話!」楊秋池臉一板,「本官什麼世面沒見過,區區升堂算得了什麼?你們老老實實在內衙做女紅玩吧。」其實升堂他從沒幹過,心裡還是沒底,生怕他們聽到自己弄錯出醜不好意思。 宋芸兒和宋晴、秦芷慧、白素梅幾人對視了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楊秋池出了內衙,金師爺、跟班長隨常福和南宮雄名貼身護衛已經候在內衙門口。 楊秋池邁著方步往大堂走。 穿過二堂到了大堂後,就聽到衙役擂響堂鼓,咚咚咚很走威武。排列大堂兩側的皂隸拉長了調齊聲高喊「升~堂~哦~!」。 楊秋池慢慢繞過屏風踱出後堂進了大堂,上暖閣,在公座上入座,堂鼓和皂隸們喊聲這才停止。 這大堂裡外上下都已經被錦衣衛護衛詳細進行了安全檢查。此刻,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站立在楊秋池身後,其他錦衣衛護衛在大堂前面和四周警戒。 楊秋池抬眼一看,只見大堂外的天井裡跪了一地的人,遠處照壁前也擠滿了人,黑壓壓全是人頭。敢情都聽說今天新任知縣要升堂問案,都跑來瞧熱鬧。 楊秋池見那麼多人聽審,心裡有些發毛,好在這開堂的具體程序金師爺已經詳細給楊秋池說了,心裡也打定了主意,實在搞不定就退堂研究。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就任第一案 明朝訴訟基本程序是,告狀的人在規定的放告日將狀呈交堂上,縣太爺進行程序審查,看看狀是否合格,告狀的是否確係本人,退堂後由刑名師爺起草是否立案的「批詞」,經老爺過目審定後,公佈在衙門照壁上,這就立案了。 對於民事訴訟,先要發出「督責票」、「和息票」等票牌,讓衙役持牌組織雙方進行調解,調解不成的,就開始準備審案。 這時候要發出「調查票」,責令衙役持牌進行調查走訪,搞清楚事情的真正原委,以書面形式報告給大老爺,有時候還要調取相關證據,扣押封存財產等,然後出票牌傳喚被告人和證人開堂審理。 審完之後根據不同情況作出相應判決,如果縣老爺能力比較強,這種判決可以當堂作出,如果不行,一般是退堂之後由刑名師爺草擬後老爺審定,然後下一次開堂時宣判,或者直接貼在照壁上公佈。 楊秋池在公座上入座之後,刑房司史(可以理解為「法院立案庭庭長」)先把今天告狀的人的狀收上來,送給金汗爺初審,然後給楊秋池進行程序申查,然後交還給金師爺下去之後三天內寫批詞立案。 這件事忙完之後,金師爺將一大疊狀遞呈給楊秋池,說道;「大人,這是上次已經收案並發牌傳雙方和證人已經到堂,等著今日堂審的案。這些案我昨晚已經看過,相關判詞已經寫在狀上。」 楊秋池點點頭,心裡有了底。拿起第一張狀看了看,工工整整的正楷,雖然是繁體,不過這麼久已經看習慣了。明朝狀都很簡單,規定一般不能超過兩百字,三兩下就看完了。 這起案件是個失物認領糾紛案。有個人在路邊一塊大頭上揀到一把精緻的青花短嘴小茶壺,交到衙門,衙裡出了招領啟示。結果一下來了兩個人認領,上次那江知縣不知該判給哪一個,便按下不判,推給楊秋池了。 楊秋池吩咐:「傳遺失物爭訴案原告蔣明、被告朱焦華上堂!」 值堂皂隸跑到堂前高聲喊過,兩個青衣短衫者彎著腰上了堂跪倒。楊秋池核實了身份,先讓原告朱焦華說。 朱焦華道;「大老爺,衙門招領的那個茶壺是小人的祖上傳下來的偉家寶。那天我坐在路邊石頭上歇腳,隨手將茶壺放在石頭上,就給忘了。請大人作主啊!」連連磕頭。 被告蔣丈明趕緊說道:「不對,他說的假話,那青花茶壺是我家的,是我爹留給我的。他說謊!」「呸……!」原告朱焦華啐了一口,「你才說的謊話,那青花明明是我的。你***見錢眼開!」「你罵人?你***才見錢眼開!」 「你娘的找死!老砍死你!」 「**!你試試看!」 楊秋池啪得拍了一聲驚堂木,喝道:「大膽!大堂之上竟然口出污穢之言,咆哮公堂。分明是蔑視本官,來人!」伸手從公案上籤筒裡抽了一根令簽扔下台去。叫道:「給我拖下去,每人掌嘴 「是!」兩邊皂隸上來抓住兩人拖到大堂門口月台上,兩人抓一個,一個人行刑。這種掌嘴之刑是用一種皮革製成的專門掌嘴用的「皮掌」進行抽打。雖然不是法律規定的刑罰,卻是默許可以使用的。 辟哩啪啦一通抽打。打得兩人口角鮮血飛濺,殺豬一般慘叫,圍觀的人群齊聲哄笑。 哄笑歸哄笑,不過,圍觀的老百姓對新來這位官老爺的官威已經有了一個初步認識,官威對增加威信是很必要的,對此,金師爺已經交代了楊秋池,必須想辦法盡快樹立這種威信。兩人正好撞在了楊秋池的槍口上,成了第一個藉以樹立官威的對象。 掌嘴完畢,將那兩人拖上堂來之後,楊秋池問:「你們知罪了嗎?」 兩人連連磕頭;「小人知罪,再也不敢了。」 「那就好!」楊秋池點點頭,問道:「那天你們丟茶壺的時候,旁邊有人嗎?」 「沒有。」兩人都回答,原告朱焦華說,「我那天有點事情,急急忙忙的,就把茶壺給忘在了路邊大石頭上,當時旁邊沒別人。」蔣明也道:「你胡說,明明是我的茶壺,我忘在石頭上的,你看了招領啟示上寫了才跑來想混水摸魚!」 「你才混水摸魚!」 楊秋池見他倆又要吵,驚堂木一拍,喝止了,心想這招領啟示什麼都寫明了,別人當然要見財起意。轉頭看看一旁金師爺,說道:「他們爭的是什麼好寶貝?拿來我看看。」 金師爺將青花短嘴茶壺恭恭敬敬遞了過來。楊秋池接過,他對這些小玩意沒甚麼研究,問金師爺:「這玩意值錢嗎?看他們兩爭得面紅耳赤的。」 金師爺陪笑道:「大人,這青花短嘴茶壺我看過,是宋朝時期的,市價大概值二十兩銀呢。」 二十兩?那不就是人民幣兩萬元嗎。嗯,還不錯,難怪這兩小爭得要打架。 楊秋池又問:「這茶壺只有拳頭大,也就能倒一杯茶,拿來做什麼?」楊秋池不大愛喝茶,所以對茶具沒甚麼研究。 金師爺道:「大人,這茶壺就是拿在手裡直接就著茶壺嘴喝的,不倒在杯裡。」 .就著嘴喝?楊秋池腦袋靈光一閃,轉頭問原被告:「你們用這茶壺喝過茶嗎?」 「喝過。」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又相互怒視了一眼。 那就好辦了,楊秋池想,用嘴含著茶壺嘴喝茶,那茶壺嘴上應該殘留唾液甚至口腔粘膜上皮細胞,提取之後化驗一下血型。再檢測兩人的血型,進行對比,就有可能確定這茶壺究竟是誰的。不過,自己的試劑很寶貴,不能用在這些小案上。 那怎麼辦呢。楊秋池放下茶壺,拿起那狀看,只見上面金師爺寫的判詞是:「估價折銀二十兩,原告朱焦華付被告蔣明八兩,茶壺歸原告。」 這判詞什麼玩意嘛,簡直就是在和稀泥!楊秋池心裡暗罵。 這楊秋池就不懂了,金師爺這一招古代有個名堂。叫做「四方」裁判法,判勝訴方分理,也判敗訴方四方理,讓雙方不至於懸殊過分,以免吃虧的一方憤激再訴,纏訟不已。也常常用來裁判這種糊塗案,也就是俗稱的「各打五十大板」。 不過,楊秋池不想這樣判。決定還是找找線索搞清楚茶壺究竟是誰的。 他把狀放下,又仔細觀察那茶壺,突然心一動。想了個主意說道:「你們兩都說是你們的。那你們敢不敢發誓?」 「敢!」兩人說道。 「好!你們兩把誓言寫在紙上,蓋上手印,我把你們的誓言放在衙門前的土地廟上,讓土地爺來裁決。你們願意嗎?」 兩人互看了一眼,都點頭道:「好。就讓土地爺來裁決!」 楊秋池吩咐金師爺給他們紙筆寫誓言,然後拿著那青花短嘴茶壺轉出後堂。 他正低著頭往後堂走,一頭差點撞在一群人身上,抬頭一看,嚇了一跳,暖閣屏風後面好幾個女孩正瞧著他吃吃笑,卻走宋芸兒、秦芷慧、宋晴、白素梅他們四個還有紅綾等三個小丫鬟。 楊秋池低聲問道:「你們幾個跑這裡來幹什麼?」 宋芸兒也低聲道:「聽你審案阿!」 泥娃娃宋晴也道:「夫君,土地爺真能斷得清楚嗎?」 秦芷慧和白素梅兩人比較靜,沒宋芸兒、宋晴們兩那麼雞婆,只是關切地看著楊秋池,畢竟,這是他到任之後審的第一個案件,都有些替他緊張。 「當然能!」楊秋池一瞪眼,「為夫還能說謊嗎?你們等在裡,我去去就來!」邁步就往內衙走。 「你要去哪裡?」宋晴低聲叫道。 楊秋池揮了揮手讓她們不要管,小跑著回到內衙裡。 過了一會,他急匆匆又回來了。宋芸兒搶先問道:「你跑來跑去幹甚麼?」 楊秋池揮揮手:「你們等著看戲吧!」 回到大堂,楊秋池問:「寫好沒有?」 兩人磕頭:「寫好了。」 「蓋手印了嗎?」 「蓋了!」 「呈上來!」楊秋池道。 金師爺將那兩份誓言拿到楊秋池的公案上。楊秋池趴在上面仔細看了一會,說道:「把他們兩帶到衙門旁邊的土地廟前跪下,讓他們在土地爺面前口頭當面發誓!本官隨後就來。」皂隸們答應了一聲,帶著原被告出大堂來到照壁旁邊的土地廟前跪下。兩人信誓旦旦發了一通誓言。 圍觀的老百姓從沒聽說過土地爺斷案的,議論紛紛,都覺得這下有熱鬧看了,紛紛踮著腳仰著脖看。 過了一會,還沒見楊秋池出來,一個皂隸大著膽跑進來稟報:「大老爺,都準備好了,他們發過誓了。」 「嗯。」楊秋池這才不緊不慢起身,拿著那兩張寫著誓言的白紙,一步三搖地踱著方步出了大堂,斜眼一看,宋芸兒她們幾個也來到人群後面張望,不遠處是夏萍帶著女護衛們小心警戒著。 這土地廟倒也不真是一座廟,就是一尊土地爺雕像,蓋了個神龕罩著擋風雨,前面有一長條案放香爐祭品。 原被告兩人正跪在土地爺面前,怒目相視。 楊秋池走到條案前,已經有皂隸準備好了香燭紙錢。楊秋池把那兩張誓詞放在桌案上,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又在條案上的一個香爐裡燒了些紙錢。 雙手合十,高聲禱告:「土地爺在上,本官審得原告朱焦華、被告蔣明爭要青花短嘴茶壺一案,裁斷不清,特請土地爺代為裁決。如果他們兩誰說了謊話,請在他們的誓詞上顯靈指示!本官現在將誓詞呈上,請土地爺過目 說罷,先拿起被告蔣明的誓詞,高高舉起給圍觀眾人看了,然後躬身將那誓詞抓住兩邊,平平送到土地爺面前。 片刻,收回誓詞,看了一眼,然後展示給大家看,上面沒有什麼變化。 楊秋池又拿起原告朱焦華的誓詞,是先向眾人展示,然後平平伸土地爺面前。片刻,收回來一看,冷笑一聲,轉身將那誓詞高高舉起展示。 嘩~!眾人驚呼著倒退了幾步,膽小的甚至嚇得大叫著轉身就跑。 原來,原告朱焦華誓詞上顯出了一張棕紅色的猙獰鬼臉! 原告朱焦華臉色煞白,身一軟,跌坐在了地上,被告蔣明驚喜交加,連連給土地爺磕頭稱謝。 楊秋池冷笑:「朱焦華,你還有什麼話說?」 朱焦華先是驚恐地偷看了一眼土地爺,全身哆嗦著爬起來,給土地爺磕了幾個頭:「小人知罪,小人見財起意,想混水摸魚,小人知罪了,求土地爺饒命!」然後轉過來又給楊秋池磕頭:「大老爺,小人知罪,求大老爺恕罪啊。」 楊秋池偷眼看向宋芸兒她們幾個,只見她們臉上又是詫異又是驚喜,眼滿是欽佩。楊秋池心這個得意啊,吩咐道;「把他們帶進來!」邁方步進了大堂。 圍觀的眾人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圍觀者都知道以前江知縣沒有能審清這個案,現在這新來的縣太老爺居然請動了土地爺親自斷案,真乃神人也,紛紛議論: 「原來縣衙的土地爺那麼靈啊!」 「就是,真的好厲害哦!」 「以前怎麼沒聽說靈?肯定是這新來的大老爺與這土地爺有關係,特別關照他,才顯靈的!」 「一定是了!」 「就不知道土地爺能不能顯靈幫我老婆生個兒。」 「要是能顯靈指點我一條生財之路就好了!」 「我明天來求土地爺保佑我考個狀元!」 楊秋池在掌聲和讚美聲搖頭晃腦踱步進了大堂,回到公案後面坐下,看看金師爺和眾衙役,只見他們均面露敬畏之色,好像眼前的不是縣太老爺,而是一尊神。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妻更娶 楊秋池當然不是神,他只是用現代刑禎指紋技術加上一個小把戲破了這個小案而已。這茶壺交到衙門之後,在沒有明確失主之前,其它人是摸不到這茶壺的,所以,茶壺上應該有真正失主的指紋而沒有另外一人的指紋. 他先把那茶壺拿到內衙,用磁性指紋刷加透明膠帶提取了茶壺上的指紋,固定在一張紙上,然後從廚房弄了一點蔥汁,用一支毛筆蘸了蔥汁藏在衣袖裡。 回到堂上,讓原被告到外面土地廟磕頭發誓,借此引開大家的注意力之後,將兩份誓詞上的手掌印與剛才提取的指紋進行對比。 雖然茶壺上有不少人的指紋包括楊秋池自己的指紋,但他只需要確定原被告兩個人哪一個的指紋茶壺上沒有,由於是二排一,因此很快就查出了茶壺上有被告蔣明的指紋而沒有原告朱焦華的指紋,從而確定茶壺是被告蔣明的,原告朱焦華在說謊。楊秋池於是拿出了那支蘸了蔥汁的毛筆在朱焦華的誓詞上畫了個鬼臉,故意磨磨蹭蹭耽誤半天,等紙上的蔥之干了再到土地廟裝腔作勢一番之後,在香爐裡點燃紙錢,將那畫了鬼臉的朱焦華的誓詞放在火上一烤,由於先前畫鬼臉用的蔥汁在紙的表面生成了一種類似透明薄膜的物質,這種物質的燃點比紙還低,烤一下就會變色。所以,那個鬼臉就顯現出來了。因為這是以真實的指紋鑒定結論為基礎,當然也就準確地指明了說謊者,又利用古人對神明的敬畏,通過顯靈迫使原告朱焦華承認了說謊,成功解決本案。 楊秋池對跪著的朱焦華說到:「你見財起意,冒領他人遺失之物,不僅惡人先告狀,還信誓旦旦賭咒發誓,要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偷奸耍滑是要被天譴的,對你這等奸滑之徒必須要給與一點警示才行。來人!將他押出去笞二十,枷號示眾一個月!」 皂隸們將朱焦華拉到大堂前月台上打了二十板,用一個二十斤重的木枷給朱焦華上了枷,在圍觀眾人的哄笑聲,拖到衙門外示眾去了。 楊秋池吩咐將那青花短嘴茶壺判給被告蔣明。蔣明口稱感謝青天大老爺明鏡高懸,連連磕頭。 楊秋池吩咐他退下,蔣明正要走,金師爺說道:「且慢~!」湊到楊秋池的耳朵邊低聲道:「大人,這失主還要拿出一半價錢給撿到之人才能走啊。」 「什麼?失主還要給錢?誰規定的?」楊秋池道,心想,拾金不昧這是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是應當鼓勵,只不過,沒聽說還有撿到分一半的啊。我國現行法律規定如果撿到拾得物拒不退還,可構成侵佔罪,但屬於親告罪,也就是說必須失主到法院起訴,並舉證證明,才能追究刑事責任。撿到分一半這種制度倒沒有,不過如果因為管理拾得物產生了費用或者為了尋找失主支出了費用以及受到了誤工等損失,可以以無因管理要求失主補償。 金師爺知道,縣太老爺對刑律當然不可能全都懂,要不然要他這師爺幹什麼。低聲陪笑到:「大人,這是咱們《大明律》的規定啊。」 《大明律》的確是這樣規定的:「凡得遺失之物、限五日內送官、官物還官、私物召人識認、於內一半給與得物人充賞、一半給還失物人。如三十日內無人識認者、全給。」楊秋池一聽《大明律》規定的,既然金師爺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是有的,便點點頭,對那蔣明道:「你這青花短嘴茶壺是人家失主拾金不昧撿到之後交衙門,你才能認領回去,按照大明律例,你應當交一半價金獎給拾物之人。」 蔣明倒也實在,老老實實掏出十兩白銀交了上來,楊秋池吩咐傳大堂外等候的撿到這遺失物的那人上來領了賞金,這案才算審完。 第二個案是重婚案,楊秋池懶得看那謅謅的狀,直接將原告李大牛傳了上來,說道:「你要狀告什麼,當堂說來。」 李大牛磕頭道:「大老爺,十三年前,我妹妹明媒正娶嫁給了被告王柯為妻,沒想到,這王柯人面獸心,瞞著我們,在城裡行禮娶了李承明李員外的侄女為妻,一人兩妻,置我妹妹於何地?請大老爺為我們作主。」 公然重婚?這小賊膽也太大了吧,楊清池吩咐傳被告到堂。 被告王柯被帶上大堂跪下。楊秋池問:「原告所說是否屬實?」 王柯大剌剌說道:「沒錯。」 楊秋池微微一怔,這小怎麼犯了法還這麼牛,問道:「你娶了李大牛之妹為妻在先,尚未修妻,又明媒正娶他人之女,所為何故?」 「李大牛的妹妹好吃懶做,長得又難看,老當然就另外取一個嘍。」王柯橫著脖說。 楊秋池心頭火慢慢上來了,正要再問,那李大牛已經大叫道:「你胡說!我妹妹善良嫻淑,相夫教,跟了你十多年,替你生兒育女,生小的養老的,吃盡了苦。你當初在老家裡扛鋤頭種地的時候,怎麼沒說我妹妹不好?現在你攀了高枝,就嫌我妹妹人老珠黃了?」 王柯眼一斜:「沒錯,我就嫌她人老珠黃,怎麼樣?你咬我啊?」「你!你這王八蛋,老跟你拚了!」李大牛起身就要去打王柯。 楊秋池大喝一聲,驚堂木一拍:「大膽!公堂之上不准喧嘩!想挨板嗎?」李大牛嚇了一跳,趕緊回到原位跪倒磕頭。 「對對!」王柯手指李大牛喊道:「他咆哮公堂,打他!你這老爺怎麼不打他啊?你這老爺……」 楊秋池心頭火騰的一下冒到了腦袋頂,驚堂木一拍,打斷了他的話:「本縣另如何處置要你來教?」 王柯這才住嘴,臉上還是一付很不滿意的模樣。 楊秋池強壓怒火問道:「王柯,本縣問你,李大牛的妹妹可有七出事由?」 「當然有!她好吃懶做,不敬公婆,善妒……」王柯吊兒郎當板著指頭數。 「放屁!你這狗賊,你娶了我妹妹十三年,怎麼沒聽你說我妹妹半句閒話?去年你當了李承明李員外家的門房之後,就以為攀上了高枝,欺騙李承明說沒有成親,娶了他的殘疾侄女……」 楊秋池拍驚堂木阻止了李大牛的話,繼續問王柯道:「既然他妹妹那麼多毛病,你怎麼沒休妻?」 「我……我……」王柯一時語塞,然後脖一橫,說道:「是想休來著,只是沒空罷了!」 原來是個見利忘義的陳世美!當了陳世美還這麼牛皮哄哄的,楊秋池轉身問金師爺:「金先生,咱《大明律》對這重婚是如何規定的?」 金師爺回答:「《大明律》規定:『若有妻更娶妻者、杖十、離異。』」 我國是一個宗法倫理社會,「一夫一妻」被視為婚姻的基本原則,古人云:「諸侯無二嫡」,意思是即使天諸侯也不能同時娶兩個老婆。《唐律疏議》上也說道:「一夫一妻,不堪之制」。東漢班固編輯的《白虎通義》也說:「妻者齊也,與夫齊體,自天至庶人,其義一也。」意思是說,與夫齊體之妻只能有一個。 所以,「有妻更娶」自古為律所禁,《大明律》也明規定「有妻更娶」不僅要打屁股,還要強制解除婚姻關係。不過,法律歸法律,根據古代憲記載,古代現實生活,並嫡之事並不罕見,就看官府管不管了。楊秋池說道:「好!給我把這王柯拖出去,重打十大板!」 皂隸齊聲答應上前就要拖王柯。王柯喝道:「喂喂!你搞清楚我是誰沒有?你敢打我板?你這芝麻官不想當了嗎?」 楊秋池一愣,聽這話怎麼都不像一個門房,倒像楊秋池這官都是他賞賜的似的。楊秋池氣極反笑,一擺手,問道:「你是誰?吏部尚書嗎?」 「我是李承明李大員外家的門房!是李大員外的親親侄女婿!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李大員外他老人家是誰!」王柯冷笑。 楊秋池簡直要氣瘋了,驚堂木拍得山響,喝道:「大膽刁民,竟敢藐視本官,給我重打十大板!──不!重打一百二十大板!然後枷號示眾兩個月!」 「你……你……」那王柯驚呆了,這新來的新大老爺連李承明李大員外的面都不給,難道是吃了熊心豹膽了,一時之間,又氣又驚,話都說不出來。 皂隸們將他架到大堂月台之上,脫了褲按在長凳上,辟哩啪啦一頓暴打,打得這王柯哭爹叫媽慘叫連連。李大牛頓感快意,連連磕頭謝謝青天大老爺作主。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三章 欠債還錢加打屁股 楊秋池聽著大堂外那王柯的慘叫,心的氣消了一點,心想這李承明到底是誰,連一個門房都那麼囂張,真是不得了哦。轉頭問身後那跟班常福:「這李承明李員外到底有什麼後台?」 常福本來想阻止楊秋池動刑的,可眼看楊秋池氣的腦袋冒煙,已經吩咐開打,怎麼能當堂駁大老爺的面呢,所以沒吭氣。現在聽楊秋池問起,才小心翼翼說道:「老爺,這李承明李員外昨天和鄉紳們一起來拜訪過老爺,他是舉人出身,與鎮遠州知州耿風剛耿大人交情頗深,還與湖廣佈政使錢大人也有淵源,是錢布政使的一個什麼遠房親戚,關係很密切。」 楊秋池啞然失笑,原來他的後台是錢布政使,難怪這麼囂張,如果自己不是前面已經和錢布政使打過交道,猛一聽這人的後台是省長,還真會嚇一跳。 錢布政使怎麼有這麼囂張的一個親戚?不過,也不是人家錢布政使這個親戚李承明李員外囂張,而是這門房王柯扯大旗作虎皮,癩蛤蟆上公路——愣充越野小吉普。 這李員外長得什麼樣楊秋池想不起來了,昨天來的鄉紳太多,他一時半會記不住,所以也分辨不除到底哪一個是李員外李承明,不過打狗還得看主人,還是找個機會單獨見見這李承明,看看這主人到底怎麼樣,如果也像這王柯這麼囂張。那就少客氣,正好替錢布政使教訓教訓他。 楊秋池一邊聽著外面打板,一邊拿起狀看了看,這才想起除了要打板,還要判離異。 這判決離婚當然要男女雙方到場,不過。金師爺已經和他說了一些升堂地常識,明朝法律規定,除了告發謀反、叛逆、孫不孝、被殺傷、被盜賊之類重罪外,婦女不得為起訴的「狀首」,只能由父兄孫代為呈狀、出庭,這稱之為「抱告」。婦女應訴、作證的全力雖然未被剝奪,但在實際司法除了命、盜、奸案外,也都不予傳喚。 所以楊秋池不能直接傳李承明的侄女到堂。也不能傳李承明本人到堂,因為他是舉人。有權免訴,確實需要到堂的,可以委託他人代替參加訴訟。 楊秋池只能發號牌叫皂隸持牌道李員外家,通知他要解除他侄女與門房王柯的婚姻關係,讓他派人參加訴訟。聆聽宣判。 這一百二十大板打完,那王柯已經昏死過去好幾次,屁股打得血肉模糊,連哭地力氣都沒有了。圍觀老百姓又是議論紛紛,都說新來的這縣令果然厲害,連李承明李員外家的人都照打不誤。這一來,老百姓、皂隸們看楊秋池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敬畏。 皂隸們將王柯架上大堂,上了木枷準備等一會大老爺宣佈離異之後就拖出去示眾。這時候,派出去的皂隸已經持牌將李承明家的管家傳來,這管家姓蕭,是個老頭。上得大堂給楊秋池磕頭,說道: 「楊大人。這門房王柯蒙蔽了我們老爺,說他沒有成親,我們老爺可憐他孤苦,這才好意將侄女嫁給他為妻,沒想到他已經婚配,我們老爺聽說王柯居然作出這等有悖倫常的事情,十分的震怒,請求知縣大老爺接觸老爺侄女與王柯地婚配,並將他狠狠治罪,老爺已經宣佈將他解雇趕出李家。從今以後他的事情與我們李家再無半點瓜葛。」 這倒有點出乎楊秋池地意料之外,看來,這李承明倒不護短,挺通情達理的。當下道:「王柯有妻另娶,根據咱《大明律》的規定,本縣宣佈,解除王柯與李員外之侄女的婚姻。押下去枷號示眾兩個月。」 李大牛磕頭感謝青天大老爺做主。 正在這時,大堂外傳來一個老婦悲傷的呼喚聲:「夫君!夫君!」接著又有幾個孩也帶著哭腔喊道:「爹!爹」 李大牛回過頭叫了聲:「妹!你們怎麼來了!」 原來,這王柯地原配一直在衙門外等候他哥哥李大牛打官司的消息,聽說王柯在裡面被縣太爺狠打了一百二十打板,到底夫妻情深,帶著幾個孩進了衙門,果然看見王柯被打得皮開肉綻趴在大堂之上。還帶著木枷要示眾,心急之下呼喚了出來。 這王柯得知被李員外解雇,又被痛打了一頓板,還被解除了與李員外侄女的婚姻,正又羞又愧,忽聽到大堂外娘呼喚,禁不住悲聲喊道:「娘!兒啊!」 ` 楊秋池吩咐可以讓那母上大堂來。皂隸出去通知之後,那老婦帶著幾個小孩奔上堂來,攙扶著王柯,撫摸這他血肉模糊的屁股,失聲痛哭。 王柯見自己薄情寡義,有妻另娶,現在原配居然對自己還是情深義重,羞愧難當,也禁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楊秋池見他們哭得淒涼,拍了拍驚堂木,止住了他們的哭聲,說道:「王柯,你對他們無情,他們母可對你還是有義,你還不知悔改嗎?」 王柯哭道:「小人知罪,小人回去之後一定痛改前非,和娘孩好好過日。若有再犯,天地不容!」 「好!」楊秋池笑道:「既然你已經幡然悔悟,本官免了你枷號示眾,你隨他們下堂回去吧!」 王柯的娘大喜,拉著孩一齊被楊秋池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皂隸們將王柯脖上的木枷取掉之後,李大牛俯身背起王柯,那老婦和孩在後面攙扶,退下堂去。 這個案圓滿結束,圍觀群眾對楊秋池處理案件有理有據有節又是一片讚歎之聲。 接下來是個欠款糾紛。原告姚大壯狀告被告張二寶欠債五貫銅錢,逾期半年未還。 楊秋池吩咐傳原被告上堂。 那被告張二寶是個五十多歲地老莊稼漢,枯瘦如柴,大冷天穿了一雙草鞋,上面還沾滿了泥巴,花白地鬍鬚。黑灰色的臉,眼睛好像有些白內障,眨巴著眼睛看不清楚,小心翼翼上得堂來,跪倒在地磕頭。 一個花白胡莊稼漢給自己磕頭,楊秋池有些於心不忍,可現在自己是縣太爺,代表著朝廷。那是不能客氣的。不過,楊秋池還是盡可能把語氣放和緩。問道:「張二寶,你欠原告姚大壯地錢嗎?」 「回稟老爺,老漢是連本帶利欠了他五貫錢,那是我前年年底實在揭不開鍋了,向他借的。可我現在身無分。實在還不起啊,能否緩一段時間,等今年莊家有了收成,我一定還上。」 姚大壯喝道:「什麼?等秋後才還?不行!馬上還!」 「我真地沒錢啊,我無兒無女,眼睛也看不清楚了,地裡的活也做不了什麼,自己靠街坊鄰里接濟著過日。我真的沒錢還啊。」 姚大壯說:「沒錢?沒錢賣了你那草房和那塊爛田,總還值個五貫錢!」 「不能賣啊,我就一間草房和那一塊只夠餬口的田地。要是賣了,我還怎麼活啊……」 那姚大壯眼睛一瞪:「關我屁事!我只要收回我五貫錢就行!」 兩人一個逼著要債。一個苦苦哀求緩緩日。 看來,這是個簡單的債務糾紛,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債務人沒錢還,這可怎麼辦?就算是擱在現在,債務人雖然有房有地,但是如果是生活必需品,根據司法解釋,可以請求查封,卻不能申請強制執行。 楊秋池一拍驚堂木:「好了,不要吵了!被告既然現在沒錢還,如果強行變賣他的房田地,也就等於至人家死地了,這如何能行,就這樣吧,等被告張二寶秋後收了莊稼再還你。退下 「是,大老爺……」前面有了王柯的前車之鑒,這姚大狀再不敢頂嘴,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說道:「大老爺做主了,這錢緩一緩再還也行,不過,大老爺怎麼……怎麼不打他板呢?」 「打什麼板?」楊秋池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逾期三個月不還錢,當然要打板啊!去年我告他逾期不還錢,江知縣江大人就打了他板了地。」 楊秋池更是疑惑,怎麼還有這一說?擱到現在,債務人具有清償能力卻故意隱瞞轉移財產拒不執行法院判決,才會被司法拘留甚至追究刑事責任,可從來沒聽說確實沒錢還也要處罰。 楊秋池拿起狀,只見金師爺果然在上面草擬的判詞是判被告張二寶秋後還錢並苔一十。 原來,《大明律》的確規定:「其久欠私債、違約不還者、五貫以上、違三月、苔一十。沒一月加一等。罪止四十。」 既然金師爺都這樣寫了,那肯定是真的,楊秋池雖然心很是不解,卻也沒法,只好道:「著張二寶秋後還錢,苔一十。」 幾個皂隸上來就要拖那張二寶,張二寶大概已經被打習慣了,知道規矩,駝著背自己往月台上走。楊秋池看著有些不忍,想皂隸們打了個手勢招呼他們過來後,低聲道;『老漢身體不行,又情非得已,裝裝樣就行了。「 l 皂隸們心領神會點點頭,來到月台外,這小竹板舉得老高,抽下去呼呼做聲,打在肉上也劈劈啪啪,可老漢卻感覺不到有多痛。 可這老漢不會裝樣,那姚大壯很快看出了名堂,跑上堂來喝道;「喂!不對!大老爺,他們沒有真打!這怎麼算數?你們這是舞弊!」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四章 火災廢墟 楊秋池沒理他,等那十下打完了,皂隸上來報告,楊秋池問皂隸:「爾等在舞弊假打嗎?」 皂隸躬身道:「哪有此事!我們那都是在真打,老爺可以問問外面旁觀的百姓就知道了。」「好!」楊秋池眼見那姚大壯如此得理不饒人,圍觀的百姓已經面露鄙夷之色,索性對姚大壯說道:「你親自去問問旁觀百姓,如果的確沒有真打,本官一定重重責罰他們!」 「去就去!」姚大壯跑道大堂門口,腆著肚問道;「喂,你們剛才都看見了,這些皂隸沒有真打那死老鬼,對不對?」 這些圍觀者本來就很反感他,現在聽他出言不遜,更是討厭,先有一個大膽的喊道:「都打得辟啪作響,死去活來的,哪有假打了?」 有人開了頭,隨聲附和的當然跟著叫了起來:「就是,人家一個十來歲的老漢,給打成這個樣,你還說沒真打,按的什麼心?」 「明明是真打,非要說人家假打,想要人家老漢的命啊?」 「這種沒天良的人,遲早要遭報應!」 「生兒沒屁眼!」 姚大壯滿以為圍觀的人喜歡看熱鬧,自己出去一說,那還不跟著自己說沒真打,這樣就可以有更多熱鬧看了,沒想到剛好相反,眾人都異口同聲譴責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楊秋池問道:「姚大壯,你還有何話說?」 姚大壯訕訕道:「他們這是……我……是小人看錯了。」 啪!楊秋池驚堂木一拍:「大膽刁民,無生有,無端指責皂隸徇私舞弊,還公然咆哮公堂。見了本官也不下跪,真是膽大包天!」 那姚大壯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情急之下跑上公堂忘了下跪了,趕緊跪倒,卻已經晚了,楊秋池喝道;「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皂隸齊聲答應,抓著頭髮擰著胳膊拖到了大堂門口,按倒在長凳上,掄起板一頓狠揍。 皂隸們見這小公然在大堂之上指責他們舞弊,心有氣,正好借此機會出氣——剛才你小不是說我們沒有真打嗎?老現在就真打一回給你看! 這一頓掄圓了狠揍,直打得姚大壯哭爹喊娘,慘叫聲恐怕全城都能聽到。圍觀眾人哄堂大笑,更有不少鼓掌叫好者。 這三十大板打下來,簡直比十大板還要慘。把這姚大壯打得昏死過去有痛醒過來,屁股大腿上沒一塊地方的肉是好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打完之後,痛的連嘴唇都咬爛了。 皂隸們將他架著押上大堂,仍在大堂冰涼的青石地板上。姚大壯已經昏死過去,被青石地板一涼,醒了過來。痛的一個勁呻吟。 楊秋池問道:「姚大壯,你知罪了嗎?」 姚大壯努力點點頭:「小人知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楊秋池吩咐皂隸們將他架出去大堂外面去,通知他家人來抬他回去。 楊秋池還要在繼續審案。金師爺湊過來低聲道:「大人,日以近午,可以休息了,下午再審。」 得,還真快,楊秋池吩咐退堂。踱出公案,下暖閣。轉到後堂。宋芸兒等幾個小女孩一擁而上將楊秋池團團圍住,興奮地七嘴八舌說了起來,宋芸兒嘴最快,搶先說道:「哥。你好厲害啊!連土地爺都請得動!」 宋晴也不慢:「是啊,我都看神了。真是土地爺顯靈嗎?」 紅綾也道:「就是啊,三奶奶我們兩還在議論說,少爺您是不是神仙轉世呢。」 月嬋出生貧苦,更關心欠債的那個案,蹦跳這說道;「那姚大壯少爺打得好,真讓人解氣!」 丫環薈兒也道:「是啊,那老漢那麼可憐,那姚大壯還要狠打人家老漢,仁義良心都讓狗吃了!」 秦芷慧同樣也是窮苦出生,知道窮苦人家的難處,也很同情那老漢,對楊秋池痛打了一頓那得理不饒人囂張跋扈地姚大壯也感到很痛快,只是她生性靜,見她們都在搶著說話,便只站在外圍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 白素梅更關注那個有妻另娶案,眼睛一閃閃地說道:「夫君打了那王柯板,又能令他夫妻重歸於好,真是處置的十分恰當,我們都好佩服呢。」 楊秋池擺擺手:「好了好了!咱們先回內衙吧,我有點餓了! 紅綾拍了一下腦門,吐了吐舌頭,甜膩膩的嗓音說道:「糟糕,我光顧著少爺審案了,忘了做飯,我這就去!」說罷,一溜煙跑前面去了。 楊秋池在其他女孩的簇擁下和南宮雄等貼身護衛保護下回到了內衙。 坐在大堂,品著香茶,聽這一幫小丫頭唧唧喳喳議論,還要說要去衙門土地廟燒香,楊秋池有些好笑,這青溪縣以後又會多一道風景……到衙門裡燒香拜土地爺。 紅綾手藝好,動作也快,很快就吃到香噴噴的飯菜了。 吃完午飯,楊秋池想到院裡看看被燒燬的那一片典史內衙的廢墟,如果沒什麼問題就把它拆了重建。 宋芸兒是個跟屁蟲,聽說楊秋池要去看那廢墟,當然要跟著。 只要縣太爺出內衙,這內衙門房就要點雲板通知外面,縣太爺要出來了,跟班要留神隨行伺候,閒雜人等要迴避。 楊秋池已經習慣了宋芸兒跟著自己跑東跑西,在內衙雲板脆響聲,兩人除了內衙,南宮雄等名護衛還有跟班常福立即跟上。龍師爺一直在負責衙門的維修,便只有金師爺跟著。楊秋池對這種出門就跟一大幫人的事情也已經習慣了。信步來到燒燬地典史內衙處。 這篇廢墟很寬,楊秋池一邊走。一邊聽跟班長隨常福介紹:「去年年底,王兆利王典史內衙突然發生大火,幸虧撲救及時,而且內衙又與其他衙門相對隔開了,所以大火沒有蔓延道其他地方,只是把這典史內衙燒燬了 「火災發生時,王兆利王典史的跟班錢貴驚呼著跑出來,說他親眼看見苗寨寨主雲天擎的兒雲愣在書房用刀殺死了王兆利王典史和王典史地小妾,還要殺他,他就跑出來了。這時候雲愣拿著一把帶血的刀慌慌張張從典史內衙追了出來。被衙役民壯們抓了個正著。大火撲滅之後,果然在王兆利王典史內衙的書房裡找到了王兆利王典史和他小妾地屍首,兩人都已經被大火燒焦了。」「這件事的起因,是前段時間這王兆利王典史下苗寨徵收賦稅時,聽說想調戲雲愣的娘,雲愣把王典史的腿給打折了。然後到衙門裡告狀,可這王典史花銀疏通了關係,所以他這事情沒有被處罰。那雲愣可能氣不過,就潛入衙門刺殺了王兆利王典史和他的小妾。」 楊秋池有些奇怪:「王兆利王典史的老婆孩呢?」 「他老婆早死了,一直沒另娶,就守著一個新納的小妾過日,沒有孩。他家人離得遠,屍骨要等開春之後再運回老家安葬,所以王典史和他小妾地靈柩還存放在縣城外的鎮江寺裡。」楊秋池慢慢在廢墟裡走著,問道:「王兆利王典史書房在哪裡?」 常福帶著楊秋池來到一塊廢墟處。說道:「就是這。」 楊秋池看了看這片廢墟,又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對宋芸兒說道:「芸兒,上次我教了你怎麼查找起火點,現在你查一下看看。這場內衙大火的起火點在哪裡?」 「你要考我啊?好啊!」宋芸兒東翻西翻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宋芸兒興沖沖跑過來說:「哥。我發現了,你跟我來。」 宋芸兒帶著楊秋池等人來到北邊一處廢墟,宋芸兒道;「這裡應該就是起火點!」 「何以見得?」楊秋池微笑。 「你看!與其他地方燒燬地木頭相比,這裡的殘木上的碳化程度比較輕。裂紋較細較淺,而且。這裡是最北方位,冬天應該刮地是北風,火勢順著風向嚮往南蔓延,這才將南面房屋燒燬了。而起火點北面的高牆只有煙熏地痕跡而沒有大火燒裂牆壁的痕跡!」 跟班長隨常福驚歎道:「宋小姐說得跟親眼看見地一樣。沒錯,那晚上典史內衙的丫鬟僕人們都證明,大火就是從這典史臥室燒起來的。」 啪啪啪!楊秋池鼓掌:「芸兒真的很聰明!」 宋芸兒很得意地笑了:「哥,你不是說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我現在就發現了。」 楊秋池點點頭:「是啊,只要認真仔細,再加上相應地偵查手段和必要的知識,任何犯罪留下地痕跡都能被找到。好了,猜謎遊戲完了,咱們回去吧。」說罷轉身往廢墟外走。 走到剛才王兆利王典史的書房廢墟處時,楊秋池突然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又猛地一回頭,看向剛才發現的起火點,咦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奸論 宋芸兒很敏感,眼看楊秋池神情凝重,便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是有點問題,如果起火點在北邊臥室,而王典史的書房在南面,兩者相距那麼遠,這雲愣殺死了王兆利王典史,應該就近在書房點火,怎麼會跑到那麼遠的臥室去呢?」 「對啊!」宋芸兒也回頭看了看,「也許他想從北邊翻牆逃走,所以順便在那邊點火了。」 「既然要從北邊走,怎麼又拐回來從南面大門跑出來被巡邏民壯抓住呢?」 宋芸兒也傻眼了,心想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表面不想認輸,仍舊強詞奪理道:「也許他到了北邊才發現不好翻牆,又跑回來從大門出去吧。」 楊秋池沒有和她再爭辯,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想不通,只能調查之後才知道。〞 常福說道:「老爺,可能來不及調查了。」 楊秋池一愣,隨即想起江知縣說的,這幾天恐怕執行死刑命令就會下達。如果是這樣,那調查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不過,剛才發現的那也只是一不大合乎常理的情況,還不能說雲愣放火殺典史案就是一起錯案,離錯案的標準還差得遠呢。 現在該怎麼辦?調查?找誰調查?雲愣嗎?他是案犯,為了減輕罪責,肯定會有很多有利於自己的說法,如果他抵賴不認,甚至可能會說是被人冤枉的,沒有別的證據。難道根據他地口供就停止死刑行刑。進行全案重新複查嗎?他楊秋池還沒瘋狂到這種地步。 再說了,這案定了死罪,明朝地死刑案件都經過刑部、大理寺覆核之後報皇帝勾決御批的。有的重大案件還可能要進過三司會審之類地。要想翻案談何容易! 剛才的也只是一些不太合乎常理地疑慮,很多案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疑慮的。 所以。楊秋池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回到內衙,楊秋池和兩個小妾還有白素梅他們幾個說笑了一會,又到下午升堂問案的時間了。 在雲板清脆點擊聲步出內衙。過二堂轉後堂上暖閣,在一片升堂「威武」聲穩穩坐在公案後面。 宋芸兒她們幾個小丫頭又跑來躲在後堂聽審。今天縣太爺要審地狀金師爺已經放在了公案之上。並已經草擬好判詞。 下午聽審的百姓更多,因為上午楊秋池這新知縣請土地爺幫忙審案等有意思地事情已經風傳了全城,所以下午來聽審餓百姓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將大堂天井擠了個水洩不通。連衙門外大街上都沾滿了人。 不過。下午的案卻有些鬱悶,先是幾個欠債不還的。也看不出有什麼情有可原地情況。楊秋池便按照金師爺草擬的判詞直接下判,該打板地打板,該強制執行的強制執行。三兩下就審完了。 後面一個是臨縣為了躲避差役而逃到本縣的民戶,被查出來扭送官府的,也按金師爺草擬的一件打了一百大板,派官員差解送回臨縣。 圍觀的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可楊秋池審得瞌睡都來了,這些小案真沒什麼勁,可縣太爺的案大部分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命案之類的真正大案,那恐怕幾年也難遇到一件。去年王兆利王典史被殺案據說是青溪縣好多年來第一起。 後面的都是些借貸、鄰里糾紛、吵架打架等等,更加瑣碎,楊秋池審得連哈欠都差點打出來了,金師爺草擬的判詞又是有理有據,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照著判詞下判就完了。不過楊秋池想到人家打一回官司也不容易,這才強打著精神一個一個審下去。 古代老百姓沒有現在人那麼多權利意識,差不多也就行了,比較懂得忍讓,所謂舍利取義,而且又比較畏官,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也不敢亂說,怕挨板,所以下午這案審得也就很快。 日已西斜的時候,審到了今天的最後一起案件,楊秋池舒了口氣,心想好不容易輕鬆了。 按照儒家的傳統觀念,訴訟是不可提倡之事,所以對訴訟有特別限定,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日期才可以起訴。這俗稱「放告日」,明朝的時候一般為三放告,即每月的初三、初、初、十三、十、十、廿三、廿、廿為放告日。所以,今日昇堂審理案之後,可以休息休息兩天了。 楊秋池拿起今日最後一份狀看了看,是一個納妾LL案訴訟。這倒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 細細一看,是一個鄉村的里長姓包,告同村被告候重娶妾之侄女。這被告候重是一個山村的土財主,有一個小妾叫宋三娘,這宋三娘有一個親生侄女叫宋怡瞳,被這候重看上,就把這宋怡瞳納為小妾。結果,這裡正認為長幼亂序,曾經規勸過,這候重置之不理,包裡正便一紙訴狀把他們給告了。 楊秋池將原被告傳上大堂,問被告候重:「宋三娘與宋怡瞳都是你的小妾嗎?」 候重老老實實回答:「是。」 「你知不知道宋怡瞳是宋三娘的侄女?」 「知道,三娘給我說過。」候重看上去很老實本份的樣。 楊秋池又好氣又好笑,驚堂木一拍:「你明明知道她們兩是長幼兩輩,你還把她們都招進了你的被窩……你這簡直太……」 候重磕頭道:「可我真的很喜歡怡瞳,她也願意跟我一輩。」 「那你的那個什麼三娘呢?你拿她怎麼辦?她沒意見嗎?」 「她們家境很清苦,所以三娘也希望怡瞳跟了我之後,能有個依靠。」 楊秋池這下有些哭笑不得了:「你要讓她有個依靠。也不用把她納作小妾啊。」 候重老老實實磕頭回答:「她們兩個……兩個我都很喜歡啊……扔下誰我都不忍心……」 楊秋池簡直要被他氣瘋了,笑道:「你***倒挺博愛的……」 忽然,候重那一句「兩個都捨不得扔下」,讓楊秋池心一凜。想起了柳若冰——那個武功高絕,冷艷絕倫美麗不(看不清,反正屬於讚美女性的形容詞各位看官自己補充吧^_^)地柳前輩。那個眼神裡滿是落寂和淒涼地柳若冰,那個被自己糊里糊塗奪去了貞操,這才滿心希望與自己相守一生卻不能如願的柳姐姐。 楊秋池頓時有些傻了。柳若冰貞操被自己奪走之後。在明朝這個「餓死是小,失節是大」的社會裡。還讓她如何再面對別地男人?所以那天她鼓起勇氣說出了要和自己終身相守的願望。這種願望當然不是完全出於愛情,而是別無選擇,加上楊秋池並不讓他討厭,所以。才把自己地終身相托。 楊秋池曾經反覆想過這件事,既然柳若冰為了救自己才被自己奪走了貞操的。那自己就該對她負責,不應該讓她孤苦一生,要不然,也太不是東西了。 但是,宋芸兒對自己一往情深,恐怕遲早要成為自己的妾室,而柳若冰與宋芸兒是師徒。古代老師(師父)地地位那可是非常高的,所謂「天、地、君、親、師」,所以,從倫理上看,師徒地關係與父母女的關係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因此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 所以,自己既要為柳若冰負責,又要娶宋芸兒,如果要把她們倆都納作妾室,豈不是也和這候重一樣違反倫常嗎?雖然不知道具體會受到什麼處罰,不過自己這官恐怕也就當到頭了。楊秋池看著大堂下跪著地被告候重,放佛就看見了將來的自己,慢慢從思緒恢復過來,拿起狀仔細看了看,之見金師爺在上面草擬地判詞是:「以奸論,杖八十。」頓時一顆心沉了下去。 《大明律》規定:「凡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為婚姻、及娶同母異父姊妹、若妻前夫之女者、各以奸論。」「凡和奸,杖八十。」 國古代是禁止與外親或妻妾不同輩者為親的,這就叫做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為婚姻,也就是說,不能娶自己老婆(或者小妾)的長輩或者晚輩為妾,否則,雙方自願就以通姦論,如果女方不願意而父母強行做主,就以強*奸論。 楊秋池不知道明朝這師徒是否也屬於「外姻有服尊屬卑幼」,應該也差不多。這就是說,如果自己同時娶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師徒,那就要以奸論的。 知道了這個消息,楊秋池再無心審案,根據金師爺草擬的判詞,匆匆下判就退堂了。 宋芸兒她們幾個小女孩正躲在後面看楊秋池審案,見他草草退堂過來,臉色很難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秋池沒和她們說話,直直往內衙走。 幾個女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小跑著追了上來。宋芸兒拉住楊秋池的手;「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什麼,我不大舒服,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眾女孩聽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秦芷慧道:「夫君一定是這些天太勞累了。」吩咐紅綾道:「紅綾,等一會你做點少爺愛吃的清淡爽口的給少爺吃。」紅綾點頭答應。 回到內衙,楊秋池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這事楊秋池私人地方,也有一張大床。 楊秋池把烏紗帽往書桌上一扔,仰面倒在床上,雙手枕著後腦,眼望著羅帳頂,心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宋芸兒調皮的笑臉,一會兒是柳若冰冷艷落寂的眼神。 秦芷慧吩咐不要去打擾楊秋池,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宋芸兒還是悄悄溜進了書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拍了拍楊秋池:「噯!到底怎麼了?看你那樣又不像生病,倒好像滿腹心事似的,究竟怎麼了嘛?」 宋芸兒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楊秋池腦袋裡想的是什麼。楊秋池如何能將這種心事告訴宋芸兒呢,宋芸兒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師父已經和自己那個了,如果要知道,她會很傷心的。雖然不是自己故意的,可楊秋池還是覺得很對不起宋芸兒。伸過手拉著宋芸兒的手,微微一笑:「哥沒事,芸兒別擔心啊。」 宋芸兒聽他話語溫柔,嘻嘻一笑:「那就好。」頓了頓,又一臉興奮地說道:「你升堂可比我爹有魄力,三下五除二就審完了,要是我爹,一個案能拖上好幾天,我小時候還偷偷跑去看他升堂,後來沒勁也就懶得看了,加上我師父天天逼我練武,沒工夫看。」 說到她師父,楊秋池心裡跳了一下,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你師父對你很嚴吧?」 「那當然,跟催命似的,有時候我調皮偷懶,還要被責罰呢。」宋芸兒雖然撅著嘴說的,目光裡卻充滿了自豪和感激。看得出,她們師徒的感情很深。 「你師父呢?怎麼不來看你?」楊秋池用盡可能平穩的語調問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她也不關心你武功進展嗎?」 「當然關心,」宋芸兒說,俯下身,神神秘秘道;「其實,我師父這一路都跟著我們的!」 啊!楊秋池全身微微一震,差點叫了出來。趕緊掩飾地埋怨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師父來了我們應該熱情款待啊。」 「我師父不讓。」宋芸兒雖然發現了楊秋池的失態,卻怎麼都不會往那上面去想,「我是師父說她只是來看看我武功進展怎麼樣了,指點我幾天,然後就走。」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師父說她不想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楊秋池心苦笑,我怎麼成了不相干的人了。要講關係親密,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與你師父最親密。 楊秋池問道;「那你師父呢?她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師父讓我今晚到南城門外小山上去,她在那裡等我。」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哀苦 楊秋池興奮地一骨碌爬了起來:「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麼?」宋芸兒驚詫地問道:「她又不是你師父。」 「可她是你師父啊,你是我妹,所以她也是我師父啊,我當然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宋芸兒撲哧一笑:「還老人家老人家的,我都告訴過你,我師父不老,才三十出頭呢。」 「那也是老人家!」楊秋池故意傻乎乎很熱情的樣,「你師父來了我都不出面接待,知道的,會說是你師父她老人家不想見我這不相干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哥我不會做人呢。」 宋芸兒嘻嘻笑:「那好吧,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帶你去見我師父,反正我也想她老人及多陪我幾天,我挺想她的。」 「太好了!」楊秋池心想,我也挺想她的,隨即裝出一付傻乎乎的樣問道:「對了,等一會我見到你師父,該怎麼稱呼她呢?我叫她老人家好不好?」 宋芸兒吃吃笑:「亂叫什麼,我師父姓柳,你就叫她柳前輩好了。」 「姓柳?性格一定像楊柳拂面一般溫柔,難怪教出你這麼溫柔的一個徒弟。」 宋芸兒腰肢一扭:「那當然!」隨即續道:「吃過晚飯咱們就去,不過,你那一幫貼身護衛跟狗皮膏藥似的,怎麼辦?」 「甩開他們是不太可能的,」楊秋池沉思片刻說道。「這樣吧,到時候我讓他們等在山下面,就說我和你要到小山頂上玩。叫他們等在下面就行了。」 宋芸兒搖搖頭:「肯定不行地,你上次被……被強人掠走,你那些護衛們差點陪你殉葬。所以,他們估計不會輕易讓你離開他們的視線的。」 楊秋池想了想。這倒也是,隨即心一動,說道。你師傅武功如此高強,他們肯定發現不了。讓他們去也無妨。搜查完了叫他們在小山下等候,然後我們再去見師父,應該沒問題地。 宋芸兒欣喜地點點頭。 說定這件事,楊秋池心情一下好了起來。這時候。小丫鬟月嬋跑了進來:「少爺,酒菜已經預備好了。二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和白姑娘都在等著你們兩去呢。她們說要給你今天成功升堂審案表示慶賀呢。」 楊秋池很開心,聽到說有酒喝,就更高興了,拉著宋芸兒跑到了客廳,已經擺了滿滿一大桌。秦芷慧、宋晴、白素梅母女都已經坐在桌邊上等楊秋池他們兩了。小丫鬟月嬋、紅綾。薈兒在一旁伺候著。珂兒她們幾個梨園另外在一處吃。 秦芷慧她們紛紛向楊秋池敬酒,恭喜夫君旗開得勝。 楊秋池喝酒從來都不推辭,現在知道了柳姑娘的下落,心裡更是高興,話也特別多,秦芷慧她們都不知道楊秋池怎麼今晚這麼高興,見他高興,也陪著開心。 天黑了,楊秋池高速秦芷慧她們幾個說自己要外出拜訪當地鄉紳,等一會就回來。秦芷慧她們也不疑有他,叮囑他早去早回,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出了衙門內宅。 南宮雄帶著個貼身護衛上來,得知楊秋池要外出,便準備叫護衛跟隨,楊秋池趕緊攔住道:「我和芸兒想到城外走走,不要叫其他護衛,你們跟著就行了。」 南宮雄知道楊秋池與宋芸兒雖然是兄妹相稱,卻情同夫妻,而且宋芸兒武功高強,連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有她在楊秋池身邊,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如果有危險連宋芸兒都不能阻擋,護衛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南宮雄交代衙門護衛小心戒備,帶著其他五個貼身護衛跟著楊秋池、宋芸兒騎馬出了城,交代了城門官外出有事,等一會就回來。 一行人出了南城,直奔城南小山。 這是一個不大地小山,有一些矮矮的小松樹和青青地綠草。南宮雄帶著護衛迅速搜查了一下小山,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情況。 楊秋池吩咐她們到山下等著,南宮雄擔心楊秋池出危險,不肯下去,直到楊秋池故意很親熱地摟著宋芸兒的小蠻腰命令他們立即下山,南宮雄這才拱手答應,帶著五個護衛下了小山坡。 這人都是高手的高手,都是以一當百地,當下分守各個上山的路口,這山坡不大,又有宋芸兒在小山上,南宮雄倒不太擔心。 小山上,早春地山風吹佛而過,已經不很涼了,宋芸兒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摟抱,嗔道:「你除了這一招就沒別的招了嗎?」 楊秋池訕訕道:「有倒是有,就是沒這一招那麼管用啊。」 宋芸兒輕輕啐了一口,眼波流轉,說不出的溫柔。楊秋池微微有些詫異,想不到宋芸兒這個假小還有這麼溫柔地一面。拉著她坐在了一塊長條石板上。 楊秋池心情激盪,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柳若冰,想起她冷艷的容顏和那落寂無助地眼神,心又悲又喜,下決心今晚上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她和自己在一起。雖然楊秋池不知道下一步談婚論嫁該怎麼辦,可他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把柳姐姐留下,其他的,只能以後再說了。 山風吹來,微微有些涼意,楊秋池只穿了個便服,稍稍有些單薄,哆嗦了一下。宋芸兒有武功在身不覺得冷,見楊秋池這樣,笑了笑,很大方地伸過手摟住了他的肩膀,說道:「哥,你身體也太差勁了,你雖然不喜歡學武,不過我以後還是教你一點強身健體的門法,把身體練強壯一點總也是好地。」 楊秋池揉了揉鼻。說道:「我身體還不錯的了,只是想到馬上要見到你師父,稍稍有些緊張罷了。」 宋芸兒笑道:「有什麼緊張的。我師父可和藹了,從來不亂發脾氣。」 楊秋池心裡道,你師父和藹?如果她地行為都叫和藹。那老虎就應該叫溫情了。 又等了一會,山崗上還是靜悄悄的。柳若冰並沒有出現。漸漸的,連宋芸兒也有些著急了,說道:「怎麼師父還沒來。離師父約好地時間都過了半個時辰了。」 楊秋池也有些著急,卻安慰宋芸兒道:「也許師父有什麼事情耽誤了。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時間,反正也不著急,慢慢等吧。」 宋芸兒點點頭。 月亮升起來了,一彎小月牙。調皮地從松樹縫隙間露出小臉蛋,像個害羞地小女孩。偷偷看了他們一眼,又很快隱進了松樹枝後面。 春夜裡小蟲已經開始呢喃了,靜靜背景裡,讓人很是愜意。 可楊秋池心情慢慢變得越來越沉重,柳若冰一直沒有露面,難道,因為有南宮雄他們守在上山的小路上,所以她上不來?不過,這種可能很快酒杯否定了,別說只有個護衛,再多十倍,以柳若冰的身手,要不知不覺上這小山,還是很容易地。 難道她知道自己在小山上,不願意見到自己,所以一直沒有露面? 楊秋池心慢慢充滿了酸楚,一想到柳若冰向自己提出要和自己浪跡天涯終身相守而自己沒有答應時,她那落寂無助的眼神,總能讓楊秋池一陣揪心地疼痛。 也許月亮不忍心看見楊秋池傷心,悄悄躲進了雲層裡。小山崗上的景致也隨即黯淡了下來。 宋芸兒站起來,在小山崗上轉了一圈,有些焦躁地嘀咕了幾句,然後又坐下。 楊秋池已經越來越不存指望,心的想法在慢慢變成現實——柳若冰不相見自己,所以沒有露面。 楊秋池收攏雙腿,環保雙膝,把下巴頦放在雙膝上,怔怔地看著朦朦月色裡山崗下蜿蜒的小路。 宋芸兒終於按捺不住,站起身喊道:「師父!師父!芸兒在這裡等你,你怎麼還不來啊?」 沒有回答,只有漸漸遠去地迴響。 宋芸兒很沮喪:「我師父從來不會遲到的。她一定看見你們了,不想見你們,所以沒有露面。這離約好的時間都過去好久了,她還沒來,應該不回來了。」宋芸兒又站起身,往小山崗下翹首看了看,心傷地說道:「哥,咱們回去吧。」 楊秋池也沮喪到了極點,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說道:「芸兒,都怪我,師父她老人家不想見我,我非要來,才搞成這樣。」 宋芸兒想安慰一下楊秋池,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拉著他的手,兩人慢慢往小山崗下走。 走了幾步,楊秋池心鬱悶至極,猛地掙脫了宋芸兒的手,跑回小山崗之上,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喊道:「柳前輩!楊秋池特意來拜見你老人家,請現身相見!」 小山崗上只有呼呼的山風和楊秋池喊聲漸漸遠去的迴響。等了片刻,沒有回音。 宋芸兒來到楊秋池身後,黯然道:「哥,別叫了,師父不會出來的了。」 楊秋池心淒苦,不知道這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柳姐姐,把心一橫,撩起衣袍,咕咚一聲跪在小山崗上,悲聲道:「柳前輩,在下自知無理,特來請罪,只求前輩現身相見。」 連說了三遍,還是只有山風吹佛短松崗嘩嘩的聲響。 楊秋池悲從生,匍匐於地:「前輩若不肯見,秋池長跪不起!」滿心淒涼,竟無聲地落下了眼淚。 宋芸兒也咕咚一聲跪在楊秋池身邊,匍匐於地,嚶嚶地哭了起來。 良久,楊秋池耳輪聽到一聲熟悉的歎息:「起來吧!」 是柳姐姐!楊秋池狂喜,猛地抬起頭,果然,柳若冰站在幾步遠處,一襲白衣,秀髮飄飄,說不出的超然脫俗。 「柳姐……柳前輩……」楊秋池歡喜得一顆心放佛要炸開一般,哽咽地呼喚。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求懇 那天柳若冰離開楊秋池他們之後,心亂如麻。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陷入情網。 她從小到大,一心苦練武功,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為了幫徒兒獨佔楊秋池完整的感情,將楊秋池劫走威逼,差點害死徒兒這個意人,而為了救人,結果自己的貞操反倒被徒兒這個意人糊里糊塗給奪走了。 等到自己失了身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女人,也渴望幸福生活,但她孤傲的性格決定了她容忍不了與別的女人分享夫君,這才鼓起勇氣不顧一切提出要和楊秋池私奔,拋開這一切遠走高飛。可楊秋池做不到,柳若冰帶著絕望的傷感離開了楊秋池。 等她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現實的,楊秋池有太多的牽掛,至少他還有老母要照顧。 於是她決定忘掉楊秋池,忘掉這一切,繼續自己苦行僧似的清修日。 可是幾天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了,她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腦海總是不斷浮現楊秋池的身影。甚至能回味起楊秋池身上那讓她心跳不已的男氣息。她很苦,她慢慢地發現,自己的貞操被這倔強的男人奪走之後,自己的心也隨這被奪走了。 在飽受精神折磨之後,她最終還是抗拒不了內心的煎熬,最終決定暗暗跟著他們,可她不敢見楊秋池,因為她知道就算見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她很清楚自己這樣很傻,可她沒有別的辦法,沒有別的選擇,因為至少這樣,她的心才會得到一絲平靜。 今晚她在小山崗上一眼看見楊秋池的時候,竟然像初戀的小姑娘第一次約會似的,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可隨之而來的還有無限的傷感和對這段感情未來的無奈。 其實,她只是想傻傻地趕在楊秋池身邊,並不想見楊秋池,因為她知道楊秋池不可能給她所希望的感情。 直到楊秋池真情流露,融化了柳若冰的矜持,擊碎了她所有的顧忌,這才現身。 宋芸兒驚呼一聲,一躍而起,撲進了柳若冰的懷裡:「師父!你終於來了!太好了!」又蹦又跳好不高興。 柳若冰輕輕撫摸了一下宋芸兒的頭髮:「傻丫頭,師父有點事來晚了,還以為你走了呢。」抬眼看著楊秋池,淡淡地問道:「這位是……」 宋芸兒親暱地靠在柳若冰的懷裡,就像依偎著自己的母親一般:「師父,這就是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我的哥哥楊秋池。現任這清溪縣知縣,他可有本事了,很厲害的。」 楊秋池心一凜,馬上知道了自己的角色,磕頭道:「柳前輩在上,請受秋池一拜。」 柳若冰輕輕避開,說道:「楊大人不必如,老身可不敢當,請起來說話。」 老身?楊秋池此刻新花怒放,有些好笑柳若冰的自稱,站起身來,走過去,看見柳若冰皓月般的臉蛋,心情激盪:「柳前輩,在下盼得好苦了!」 柳若冰淡淡一笑:「楊大人何出此言,老身可擔當不起。」 楊秋池躬身道:「您是芸兒的師父,我和芸兒以兄妹相稱,你就是我師父,我聽芸兒說您這一路相隨,卻始終無緣相見,秋池理應一盡地主誼,今日終於見到了師父,在下欣喜若狂,請師父隨我們回縣衙,讓晚輩盡一盡心意啊。」 柳若冰微微一笑:「我不是你師父,你還是叫我前輩好了。」隨即又道:「山下上來了個高手,是你的護衛吧?」 楊秋池豎著耳朵一聽,只聽嘩嘩的松濤聲,看了看宋芸兒,她也有些詫異,隨即臉上一喜,點點頭:「就是,是有幾個人上來了,應該是我哥的那幾個護衛。」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南宮雄的聲音:「大人,你沒事吧?」楊秋池一回頭,看見幾個貼身護衛按刀柄站在不遠處,警覺地看著柳若冰。 柳若冰此刻換了一身白衣,沒有蒙面,南宮雄沒有認出來。 楊秋池笑道:「沒事,這位是宋姑娘的師父,是自己人,放心好了,你們下去吧。」 南宮雄躬身施禮,帶著幾個護衛退下了山崗。 楊秋池對柳若冰道:「前輩真是好功夫,我這幾個護衛都是錦衣衛和大內侍衛高手,居然沒有發現前輩您上這小山崗來。」 柳若冰銀鈴般的聲音淡淡地說道:「他們功夫很不錯了,幾乎就發現我了。」 楊秋池嬉皮笑臉道:「那還是功虧一簣啊,前輩,你老人家和我們回縣衙吧。」 宋芸兒抱著柳若冰的手臂:「就是啊,師父,跟我們回去吧,你以前在我爹的縣衙裡一住就是好幾年,天天守著我,現在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柳若冰輕輕撫摸著宋芸兒的秀髮,愛憐地說道:「傻丫頭,你現在武功已成,也長大了,我還整天守著你幹什麼?」 「我不!」宋芸兒撒著嬌,扭著身說道:「我就要你守著我,我還有好多東西不會,要你教我呢。」 楊秋池接過話題:「是啊,前輩,在下也誠心邀請你在鄙縣盤亙些時日,一來可以指點芸兒武功,二來嘛……在下也想和前輩學點防身的本事,還請師父不吝賜教。」 宋芸兒奇道:「什麼,你想學武?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學武的嘛?」 楊秋池呵呵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嘛,得遇師父這等蓋世高人,能得到她老人家指點一招半式,這一輩也就享用不盡了。雖不指望行俠仗義,卻也能強身健體,這不正是你剛才希望的嘛。」 宋芸兒笑道:「對對,哥,你身骨太弱,要是我師父肯指點你一二,肯定你享用一輩的。」 柳若冰深深看了一眼楊秋池。話語還是那麼的冰冷:「我不再收徒弟!」 楊秋池看著柳若冰亮晶晶的眼睛,馬上明白柳若冰這話的意思——如果自己拜她為師,一旦確定師徒關係,那兩人就不可能再婚配。否則就違反了尊幼之序,是LL了。想通此節,心一喜,看來,柳若冰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與自己能有個結果,至少潛意識這樣想。 楊秋池連忙躬身道:「晚輩不敢奢望能列入前輩門下。所謂『早聞道,夕可死已。』,只要師父能指點一二,也就心滿意足了,主要還是希望師父不要在顛簸飄零。」 柳若冰看著楊秋池,亮晶晶的雙眸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幽幽道:「本是江湖客,但何江湖苦,我只是來看看我徒兒,馬上就要離開。」 楊秋池大急,心想,這柳若冰心高氣傲。如果一味哀求,不會有什麼效果,連忙躬身道:「柳前輩,請救我性命!」 咋聽這句話,連宋芸兒都吃了一驚,柳若冰沉聲道:「楊大人此話怎講?」 「前輩是芸兒的師父,晚輩也就不再相瞞。晚輩其實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受皇上特旨緝拿建餘黨,已經被建視為眼釘肉刺,曾經試圖暗殺於我,若不是芸兒相救,晚輩已經命喪黃泉,前輩武功蓋世,特請前輩救我一救。」 柳若冰一愣,問道:「什麼?你是朝廷錦衣衛指揮使特使?」 「是。」很顯然,宋芸兒沒有將楊秋池的真實身份告訴她師父柳若冰。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那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腰牌,遞給柳若冰。 柳若冰沒有接,只是瞟了一眼,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你不是有這麼多護衛嗎,他們武功都還不錯。」 楊秋池將腰牌放好,說道:「我這些護衛要對付一般的二流角色倒也沒問題,可對手要是一流高手,恐怕就吃不消了。」 柳若冰撫摸了一下宋芸兒的頭髮:「你不是還有芸兒嗎,她已盡得我真傳,保護你綽綽有餘,要我做甚?」 宋芸兒嘻嘻一笑:「師父,你就別誇我了,我比你那還差老大一截呢,上次到雲崖山,遇到建原來的大內侍衛總管紅鷹,武功超強,徒兒差點死在他手裡呢,幸虧我哥有犀利的暗器,殺了那紅鷹,才基因了徒兒的性命。」 柳若冰對楊秋池說道:「是嗎?既然楊大人有如此犀利的暗器,還怕什麼建餘黨暗殺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的。」說罷,眼神閃過一死慌亂。 這一死慌亂當然躲不過楊秋池同樣犀利的目光,心明白,柳若冰一定是想求了懸崖上自己用手槍擊敗她之後幫她吸吮髖部的蛇毒和隨後的檢查的情景。 聽她話語已經有些鬆動,必須趁熱打鐵,楊秋池又急忙躬身道:「晚輩的暗器再犀利,也比不上前輩蓋世武功啊,晚輩這次面對的是建餘黨,他們無事不用其極,而且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晚輩的暗器又沒腦袋又沒眼睛,不知道這些判賊什麼時候會發動襲擊,等到知道的時候,晚輩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柳若冰皺了皺眉,沒說話。 楊秋池又道:「晚輩所說句句屬實,如今能救得晚輩性命的,只有前輩一人而已,如果前輩不答應,晚輩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小山崗上,倒也勝過天天膽驚受怕,總有一天會被建餘黨刺殺而死。」 楊秋池這番半在很半假的話,說得柳若冰有些猶豫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刑命令 柳若冰見到楊秋池之後,雖然表面平靜如常,內心裡卻如波濤洶湧,芳心大亂。現在聽楊秋池說起他面臨的危險境況,不由得又為他擔心起來,她的內心深處,已經將楊秋池當作了情感的歸屬。 柳若冰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保護得了你一時,總保護不了你一世啊。」 「為什麼不能?」楊秋池眼閃出了熱切的火花,「柳前輩是芸兒的師父,我會好好伺候您老人家,我們大家在一起多快樂的,好過您江湖顛簸飄零啊!」 柳若冰盯著楊秋池的眼睛,彷彿要看穿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宋芸兒摟著柳若冰的纖腰道:「師父,我哥說的沒錯,您老人家不要再四處飄零了,就和我們在一起,讓徒兒好好孝敬您!」 柳若冰輕輕摟緊了宋芸兒的肩膀:「傻丫頭,你師父我還沒老到要人伺候的地步呢。」 宋芸兒吐了吐舌頭:「徒兒說錯了,我剛才還在和我哥說,師父您年輕著呢,就跟我親姐姐一樣!」 柳若冰嗔道:「胡鬧,沒大沒小的!」 楊秋池喜形於色:「那前輩是答應了,對嗎?」緊張之下,話語都有些顫抖了。 柳若冰淡淡說道:「既然楊大人身處陷境,老身左右無事,就幫幫你好了。」 楊秋池大喜,深深一揖:「多謝柳前輩救命之恩!」 柳若冰清脆的嗓音冷冷道:「楊大人言重了。」頓了頓,又續道,「老身有言在先,等大人平安之後,老身即刻離開。」 楊秋池一怔,問道:「前輩欲往何處?」 「身如野鶴,雲遊四海,身之所處,及心之所往。」 聽了這話,楊秋池想起柳若冰那個要和自己浪跡江湖的企盼,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柳若冰已經拉著宋芸兒轉身往山崗下走去,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急步追上。 南宮雄等人得知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都持禮甚恭。 一行人回到清溪縣城,南宮雄叫開了城門,直接回到了縣衙。 進了內衙,秦芷慧等人聽說宋芸兒的師父來了,都來見禮,看到楊秋池這些小妾們,柳若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禮節的見了禮之後,便說累了想休息。 楊秋池特別安排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住在內衙後花園裡。吩咐其他人包括夏萍等女護衛沒有特別的事情,不能到後花園打擾。本來還要給她派個老媽伺候,被柳若冰拒絕了。 宋芸兒照顧柳若冰回房休息。 兩人走後,楊秋池也有些坐立不安,有一句沒一句和秦芷慧她們聊了一會天,楊秋池說要去看看宋芸兒的師父的住處安置得怎麼樣,便來到了後花園柳若冰和宋芸兒的住處。 柳若冰和悚芸兒正坐在房裡說話,見楊秋池進來,宋芸兒有些意外。很高興地跑過去,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 楊秋池客套了幾句之後,對宋芸兒道:「師父來了,你去吩咐廚房做幾樣小菜,拿一壺酒來,我們倆陪師父喝幾盅。」 宋芸兒很高興,點點頭,小燕一樣飛出了房間。 等宋芸兒出去之後,楊秋池一把抓住了柳若冰的纖纖素手,興奮地說道:「柳姐姐,你知道?你能來我好高興,真的,我高興得心都要炸開了,我真的好想你!」 柳若冰神情淡淡地看了看楊秋池的手,說道:「我是芸兒的師父,請你自重。如果以後你再對我有這種親熱舉動,我立馬就走。」 楊秋池趕緊放開她的手,心裡很難過,說道:「柳姐姐,對不起,只要你能在我身邊,我什麼都答應你!」 「算了,不要再說了,」柳若冰落寞地說道,頓了頓,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你如果說漏半點我們倆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會來見你!」 楊秋池點點頭,鄭重地說道:「柳姐姐,您放心,我絕不會露出半點口風,我只希望能時時見到你。」 柳若冰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看,垂下眼簾,輕聲說道:「我也是……」楊秋池心情激盪,要去摟她,柳若冰神情黯淡地搖搖頭:「不要!你既然不能拋開這一切和我走,以後就不要再和我說這些話……要知道,我是芸兒的師父……你不能同時娶我們兩個的……你以後好好對芸兒就行了。」 楊秋池一顆心一直沉到了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他不顧一切摟住柳若冰,吻上了她的紅唇,柔軟卻冰涼。 柳若冰一動不動感受著楊秋池的吻,然後慢慢將他推開,亮晶晶的雙瞳有淚花閃現:「秋池,這是最後一次,你以後要再有一點點親熱的表示,我真的會走的,而且真的一輩都不會再來見你!」 楊秋池心一凜,趕緊坐好,說道:「柳姐姐,求求你不要走,我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啊。能時時見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柳若冰輕輕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一時之間誰都沒說話,兩人又枯坐了一會,楊秋池從懷裡摸出柳若冰以前留下的那兩張字條,說道:「柳姐姐,你看!」柳若冰看見那兩張字條,淡淡一笑:「你又不聽我的話,還留著它幹什麼,燒了吧。」 楊秋池搖搖頭:「我聽你的話,我已經決定了,再不納妾。」「是嗎?……」說到這裡,柳若冰忽然低低地聲音道:「快收起來,芸兒來了。」 楊秋池沒聽到什麼動靜,可他絕對相信柳若冰的耳朵,他反應很快,急忙將字條揣進懷裡。剛剛放好,宋芸兒就端著一壺酒和三個小杯進來了,後面跟著兩個僕人,端著下酒小菜。 楊秋池故意吸了吸鼻,「嗯~!好香!一定是紅凌的手藝。」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鼻就是靈,是我去叫紅凌特意做的,今晚我們倆好好陪師父喝兩杯。」說罷,擺好酒菜。 得到柳若冰的警告之後,楊秋池知道柳若冰所說是真的,如果自己再露出一點點親熱,她肯定會走的。所以,楊秋池對柳若冰以前輩身份相敬。 柳若冰開始擔心楊秋池酒後說漏嘴,沒想到楊秋池演戲的功夫還是很到位,絲毫不路破綻,柳若冰這才放心。 柳若冰的話很少,楊秋池雖然見到了柳若冰心裡高興。可生怕說漏嘴,所以話也比較少,大部分都是宋芸兒在嘰嘰喳喳的,一直喝到深夜,這才盡興而散。 第二天上午,楊秋池早早起了床,本來想跑去看看柳若冰,可又沒什麼借口,如果太慇勤,會引起別人懷疑,如果因此把柳若冰嚇跑了,那才後悔都來不及。楊秋池吃過早飯,便到簽押房辦公去了。 剛到簽押房坐了一會,有衙役來報說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多老百姓跑到衙門土地爺那燒香許願,向楊秋池請示該如何處理。 這衙門大堂以外的地方老百姓是可以隨時進去的,當然晚上關大門之後就不行了。所以楊秋池吩咐衙役們維持好秩序就行了,不要阻攔。 又辦了一會公,便接到了朝廷傳來的四百里加急「釘封書」,也就是對雲愣和那個江洋大盜執行死刑的命令。 根據規定,接到執行死刑命令後,必須在三日內執行完畢。 楊秋池發帖請來了鎮遠衛派駐清溪縣守軍負責人趙曉寒趙把總。兩人商量了刑場、劊手、警戒等具體行刑事宜。 這趙把總四十多歲,肥頭大耳,酒糟鼻,說話大嗓門。他帶領的清溪縣守軍不多,總共也就兩百來人,楊秋池想起江知縣的話,特別要求一定要加強刑場警戒。 那趙把總胸脯拍得山響,讓楊秋池儘管放心,絕對沒問題。 這行刑也是要講吉日,金師爺翻著老皇歷算了半天,算出只有第三天才是吉日,也就是規定的三天行刑時間的最後一天,行刑的時辰定在午時。 楊秋池安置好這一切,已經是下午。想起很快就要監斬,想起前面看過火場廢墟的疑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雖然這個案不是自己審定的,就算將來發現是錯案,殺錯了頭,也怪不到他的頭上,但人命關天,楊秋池不敢大意,最後還是決定提審一下雲愣。 楊秋池帶著南宮雄等名護衛和跟班常福來到衙門大牢。 這大牢比廣德縣的要簡陋得多,雲愣被關押在北邊重刑犯監捨。雲愣是死刑犯,被重重鎖住關押在匣床裡。 牢頭禁卒們見知縣大老爺親自視察牢房,都打起了十二的精神,端來了桌椅板凳還有香茶點心。 楊秋池坐在雲愣的監房外,吩咐將雲愣的匣床打開。 幾個禁卒連聲答應,開了監捨的門。跑進去將雲愣從匣床裡放了出來,不過,為了縣太老爺的安全。,這身上重重的鎖鏈還是不能打開的。 雲愣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剃了個光頭。已經被酷刑折磨的不成*人形,跌坐在草堆上,半響都動不了。 楊秋池道:「雲愣,我是本縣新任縣令,你殺死王兆利王典史,朝廷判了你的死罪,今天,釘封書已經下到本縣,三日內就要執行死刑,本官今天提審你,想聽聽你是否有什麼話要說?」 最新章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夫人外交 楊秋池話語很和藹,雲愣草堆裡的腦袋動了動,慢慢抬起頭看向楊秋池:「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你可以留遺言,如果你還有什麼要求,只要本官力所能及,本官盡可能幫你做到。」 雲愣搖了搖頭,掙扎著爬了起來,盤膝而坐。 楊秋池問道:「我還想問問,王典史真是你殺的嗎?」 雲愣很費勁地看了看楊秋池:「釘封書都下了,說這些還有用嗎?」 「是啊,反正左右是個死,說說也無妨啊。」 雲愣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如果我說不是我殺的,你相信嗎?」 「相信!」楊秋池點點頭,「只要你有證據證明的確不是你殺的,我可以查清楚。」 「證據?我手上有血,刀上有血,當場被抓,還需要什麼證據?」 楊秋池皺了皺眉:「這麼說,王典史的確是你殺的了?」 雲愣慢慢又躺回了草堆,沒再理楊秋池。 楊秋池有些冒火,自己好心問問他看看又沒有冤屈,他倒是老大不耐煩的,真沒意思。楊秋池站起身,拂袖而去。 出了大牢,楊秋池又站住了,想了想,讓牢頭領他去看看雲愣的父親,那個苗寨的寨主雲天擎。 從名字可以想像,這雲天擎應該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沒想到見了面之後,跟這半點邊都沾不上。這雲天擎只是個身材矮小的老頭,花白鬍鬚。三角眼,臉上的皺紋跟松樹皮似地。帶著木枷上著鎖鏈,坐在草堆之上。 楊秋池介紹了自己之後,問道:「雲天擎。你帶人衝擊衙門,所為何事?」 雲天擎聽說楊秋池是個新來的知縣,沒想到他這麼年輕就當了七品知縣,也猜想可能是花了錢買來的官。撇了撇嘴,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說道:「我兒是被人誣陷,曲打成招地,我當然要帶人來向你們要人。」 楊秋池耐著性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兒是被人誣陷?他可是被當場抓住的。」 「我相信我兒不會這樣去殺人,他要殺這王典史,早在王典史下苗寨來收糧的時候就可以殺他了,為什麼要深夜一個人到衙門裡去殺呢。」 楊秋池聞言。微微一怔:「我聽說你兒與王典史有些仇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說說嗎?」 「說?說那些有什麼用?」雲天擎吼道:「我兒已經被你們判了死罪。還有什麼可說的!」 楊秋池火往上冒,這父兩個怎麼都不識好歹。轉身就要走,最終還是強壓火火,說道:「雲天擎,本官看在你是苗寨寨主的份上。所以才特來查證一下。告訴你,朝廷釘封書已經下來,你兒三日內就要綁赴法場砍頭了!」 雲天擎猛地爬了起來。帶動鐵鏈噹啷啷作響,他撲到柵欄上,雙手抓住柵欄,驚問道:「你說什麼?你們要殺我兒?」 「他殺了王典史,放火燒了衙門,觸犯了王法,罪當問斬!」 「放屁!這是誣陷,是有人陷害我兒!」雲天擎又氣又急,雙手抓住柵欄猛搖。「你們這些狗官!就知道欺壓我們苗人!狗官,你敢殺我兒,我出來一定殺你報仇!」 楊秋池火大了,吼道:「喂!搞清楚沒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砍他腦袋是他罪有應得!你竟然敢以此威脅,有什麼招你儘管使出來,看看本官能否接得住!哼-!」楊秋池拂袖出了牢房,身後雲天擎的叫罵之聲不絕於耳。 楊秋池心這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好心來查查有沒有什麼冤屈,不僅挨了雲愣的白眼,還無端挨了雲天擎一頓臭罵。真是沒名堂的事情。 楊秋池氣呼呼回到內衙,坐在客廳上生悶氣。秦芷慧和宋晴兩人不知道楊秋池這是怎麼了,也不敢多問。吩咐丫鬟給楊秋池泡了一杯茶。 慢慢品著香茶,楊秋池這氣才漸漸消了下來。 這時候,門房張媽進來說道:「老爺,縣裡的舉人李承明李大員外地管家來訪。正在衙門花房候著呢。」 楊秋池有些奇怪,昨天自己暴打了一頓這李承明的門房王柯,他曾經派管家來過,當時態度很不錯,還宣佈將門房王柯解雇趕出李家。現在派管家來作什麼? 楊秋池帶著跟班護衛來到花房,那管家正是昨天來過的那個簫管家。簫管家見到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張大紅請柬,上前跪倒,說道:「大老爺,我們老爺十分仰慕大老爺,今晚特意備下薄酒,想請大老爺賞光。」 「哦,你們老爺真是客氣。」楊秋池接過請柬笑呵呵說道。 簫管家又道:「我們老爺與咱們湖廣錢布政使大人是故交,前日裡收到布政使大人地書信,說知縣大老爺您是布政使大人的好友,讓我們老爺要好好盡盡地主之誼,所以,我們老爺特意設了家宴,特別邀請大老爺攜夫人一併前來赴宴,以後兩家也好來往。」 哦?原來這錢布政使已經打過招呼,難怪昨天這李承明態度這麼好,原來知道他的後台就是我的哥們。只是沒想到他的門房加侄女婿正好撞到了我這三把火上,當然要揮淚斬馬稷來討好我,呵呵,這李承明還挺會做人。 攜夫人前往赴宴?夫人外交嗎?看來,這李員外不僅僅是招待自己一頓了事,肯定那錢布政使透露了一點自己是大有來頭之人地消息,所以這李員外才刻意巴結自己,搞個什麼夫人外交,以便拉進兩家的關係。 楊秋池摸了摸下巴。心想,夫人外交就夫人外交,不過小雪這第一夫人不在崗,在武昌替自己盡孝呢。便只能帶小妾了。 楊秋池點頭答應:「回去稟報你們老爺,就說本官攜我娘今晚一准前來尊府拜訪。」 送走簫管家,楊秋池回到內衙客廳,秦芷慧她們都在。楊秋池把這件事情說了,隨後笑道:「兩位娘,你們大奶奶不在,本官今晚就帶你們去赴宴吧。」白素梅還沒正是過門,而且身有熱孝,這一趟也就免了。 宋芸兒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很想成為她們的一員。可她父親是五品同知,她是千金小姐之身,要給楊秋池當小妾。這難度有點大,再說人家楊秋池根本沒提過這事,她一個女孩家怎麼說得出口,心裡越想越氣,乾脆一跺腳。轉身回房去了。 楊秋池知道宋芸兒在想什麼,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原來還好說,只要她爹宋同知點頭。願意讓宋芸兒當自己地小妾,把宋芸兒娶了就是了,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她的師父柳若冰被自己稀里糊塗奪走了貞操,現在情況就沒那麼簡單了,需要考慮更多的問題。 柳若冰一整天都在後花圓沒出來過,她生性淡泊,不喜熱鬧,沒有事情是不會出後花園的。 秦芷慧她們對宋芸兒和楊秋池之間地事情早就看出來了。也知道這件事的難處,現在也不好和宋芸兒說什麼,只能任其發展。 秦芷慧是丫環出生,在賀老爺家當丫環的時候,就多多見過這種夫人外交的場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主角,又是高興又是緊張。說道:「夫君,芷慧可什麼都不懂,只怕不會說話給你丟醜啊。」 「什麼不會說話?你這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楊秋池笑道,「再者說了,你夫君我是知縣大老爺,又是錦衣……,這個……,反正只有他們巴結你地,你們不用刻意說什麼。呵呵。」 宋晴拉著秦芷慧的手,說道:「姐姐別擔心,咱們兩要是害怕說錯話,那就只帶耳朵,光聽不說就行了。」 秦芷慧覺得這個主意好,欣喜地點了點頭,心裡有了底。 當晚,南宮雄帶著護衛先到李承明家進行了安全檢查,並佈置了警戒,然後才稟報楊秋池可以出發了。 楊秋池和兩位妾室坐著轎,帶著貼身小丫鬟月嬋和紅綾、跟班常福,在南宮雄、夏萍眾護衛保護下,浩浩蕩蕩出發去赴宴。 李承明李員外家只是這小縣城的一個財主,雖然比不上米員外,甚至也比不上郝員外,不過,在這鎮遠州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戶人家,又是舉人出身,有功名有財勢。 李員外家宅院論規模論豪華,別說是這小小的清溪縣,就算在整個鎮遠州,那也無人能出其右地。楊秋池一行人來到李府。這李府張燈結綵,真如同過新年一般。李員外早已得到通報,帶著長李映、次李傑,老婆小妾女兒一大堆,在大門口親自迎接。 楊秋池下了轎,跟班長隨常福介紹說間那老者就是李員外李承明。楊秋池好好看了看,還是有些印象。 這李員外五十來歲,半個腦袋都禿了,胖乎乎的足有二百來斤,腆著個大肚,笑呵呵迎了上來,拱手道:「多謝楊大人光臨寒舍!李某攜犬親來迎接。」 李員外的兒李映和次李傑倒是長得一表人才,二三十歲年紀,以晚輩自居,上前跪倒磕頭。那些兒女兒們也紛紛跪倒磕頭,老婆小妾們道萬福行禮。楊秋池趕緊上前扶起李映、李傑,招呼眾人起身。 這時,紅綾攙扶著宋晴下了轎。李映、李傑看見嫵媚嬌艷地紅綾,頓時兩眼放光,整個人都傻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章 給紅綾提親 宋晴、秦芷慧下了轎,楊秋池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和李承明並肩走進大門。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寸步不離。李承明的夫人龍氏帶著小妾們迎上前,親熱地擁著秦芷慧、宋晴兩人也跟著進了房門。夏萍帶著女護衛也是寸步不離左右。 院裡跪了一溜的丫環僕人,看來這李承明為了這場家宴,全家上下老小齊動員了。 一行人先來到客廳敘話見禮。 李承明先介紹了自己的妻妾兒女,讓他們正式給楊秋池見禮。接著,楊秋池也介紹了秦芷慧和宋晴。 當介紹到宋晴的時候,楊秋池發現李承明的長李映和次李傑兩人都是兩眼放光,盯著宋晴,微微有些奇怪,順著他兩的眼神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李映、李傑兄弟兩是在盯著宋晴身後站著的小丫鬟紅綾。 楊秋池微微一笑,紅綾的確很美,難怪這李映一付豬哥樣,不由得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看見紅綾的樣,恐怕比他們強不了多少。 不由得想起柳若冰,柳若冰與紅綾相比,各有千秋,只不過,楊秋池敢肯定,如果柳若冰來了,她那冷艷的神情,如電的眼神,這些豬哥們絕對不敢直視,偷偷看一眼都要害怕半天。 介紹並相互見了禮之後,正式入席。 楊秋池坐了首座,李承明在主座相陪,兩個兒李映、李傑和其他兒女依次而坐。李承明的娘和幾個小妾陪著秦芷慧和宋晴。 酒席上,李承明刻意奉承,他的老婆小妾兒女們也都很會說話。氣氛很快就融洽了。 酒宴上,李承明提到了錢布政使,還特意為門房王柯有妻另娶的事情向楊秋池正式陪罪,並讓他地殘疾侄女和楊秋池見了禮。 楊秋池對這李承明印象很好。只是對李映、李傑兩兄弟時不時偷偷看紅綾的豬哥樣有些倒胃口。 蕭管家安排了歌舞助興。樂隊演奏苗疆樂曲,婉轉揚的舞曲聲,一隊身著苗裝的少女來到場翩翩起舞,其兩個領舞地少女不僅舞姿翩翩,而且衣著容貌一模一樣,顯然是對雙胞胎,長相姣美輕柔,眼波顧盼,脈脈含情。 楊秋池和秦芷慧、宋晴都沒看過這種民族舞蹈,直看得如醉如癡。連聲叫好。 歌舞結束,李承明說道:「楊大人,你我一見如故。我很佩服楊大人的人品才學,有心想送幾件像樣的禮物給楊大人作見面禮,可聽布政使錢大人說,楊大人富甲一方,所以。恐怕咱們這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麼能讓楊大人看得上眼的。我和賤內思前想後,想到一個小小的禮物要送給楊大人,萬勿推卻才是。」 楊秋池喝得有些腦袋暈乎乎的。笑呵呵道:「李員外,咱們既然一見如故,也就不用客氣了。承蒙你如此厚愛,還要送我禮物,我這人臉皮比較厚,別人送我東西,我到從沒有拒絕過。嘿嘿嘿。」 「如此甚好!」李承明撫掌笑道,向剛才領舞的那兩個容貌姣美的苗裝少女招了招手,那兩個少女低著頭小碎步上前跪倒。 李承明道:「楊大人。這兩姐妹名叫霜兒、雪兒,是一對雙胞胎,今年十歲,是我從苗寨買來的苗人,不過她們漢話也還不錯。大人覺得如何啊?」 楊秋池微笑著看著這對雙胞胎姐妹,說道:「粉雕玉琢一般可愛,舞姿婆娑,歌喉婉轉,讓人歎為觀止。」 李承明笑呵呵道:「既是如此,鄙人就把這一對可人兒送給楊大人作為見面禮吧。」 楊秋池沒想到李承明送給自己地禮物居然是兩個小姑娘,看她們著實可愛,倒也很喜歡,可以讓她們參加珂兒領銜的楊氏私人歌舞團,那可就錦上添花了。 楊秋池笑呵呵道:「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李承明笑道:「這對姐妹能歌善舞,又懂苗語,既能在大人繁重的公務閒暇之餘,看她們歌舞解悶,調劑一下精神,又能對楊大人以後下鄉公事什麼地有個幫助。所以我和娘們想了又想,恐怕只有這件禮物方能討得楊大人歡喜。」頓了頓,又湊過頭去神秘兮兮說道:「楊大人,她們可都還是黃花閨女哦。」 楊秋池啞然失笑,心想,你這肥冬瓜把老想成什麼人了?老身邊現在美女成群,除了妻妾,別的美女都沒碰過。不過,剛想到這裡,柳若冰幽怨的眼神又浮現在了眼前。 趕緊搖搖頭,把思緒找了回來,轉頭看看秦芷慧和宋晴,只見她們兩雖然也笑嘻嘻看著自己,眼神分明有著警告:你自己可是說過不再納妾的,別看見人家小姑娘漂亮,又動了心思哦。 楊秋池眨了眨眼睛,意思讓她們放心好了。這才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李員外了。」 李承明拱手還禮,對跪在地上的雙胞胎姐妹霜兒、雪兒說:「你們今後就是知縣楊大老爺地人了,以後要盡心盡力服侍大老爺。」 兩姐妹脆生生答應了,給楊秋池和秦芷慧、宋晴三人磕頭見禮,然後起身站在她們身後。蕭管家將兩人的賣身契交給了楊秋池。楊秋池遞給秦芷慧讓她收著。 李承明想了想,滿臉堆笑說道:「楊大人,犬李映今年已經三十好幾了,可他們夫妻至今尚未生下一兒半女,老朽很是著急,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楊秋池笑道:「那還不好辦嗎?公他一表人才,府上又是家財萬貫,納一房小妾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啊,老朽也是這個主意。只是這合適地人選一直沒有。」抬眼偷偷看了看楊秋池的神情,這才續道:「我聽說楊大人有一個小丫鬟,名叫紅綾,長得嫵媚絕倫。國色天香,還難得有一手絕佳地廚藝,可有此人?」 楊秋池一怔,轉頭看了看紅綾,見她也正詫異地看著自己。楊秋池心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胖冬瓜難道是打紅綾的主意,要納她做李映的小妾? 宋晴搶先說道:「多謝您老地誇獎,紅綾就是我身後這小丫鬟。」 「唉呀-!瞧我這老眼昏花的,早該看出來了,」李承明笑呵呵上下打量了一下紅綾。嘖嘖讚歎了幾聲,「真的是沉魚落雁之容,羞花閉月之貌!果然名不虛傳!」頓了頓。又問道:「不知紅綾姑娘是否婚配呢?」 宋晴笑答:「尚未婚配,我們老爺寶貝著呢。」 「哦?是啊,這等俊俏地姑娘,難怪楊大人寵愛。」李承明又上下仔細看了看紅綾,問道:「老朽冒昧。請問楊大人,紅綾姑娘今年芳齡幾許呢?」 楊秋池淡淡答道:「十。」 「哦,呵呵-!很好啊。」李承明搓了搓胖乎乎的手掌,想了想,這才鼓起勇氣說道:「楊大人,呵呵,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既然紅綾姑娘尚未婚配,老朽倒有一個主意,只是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出口。」 「但說無妨。」楊秋池已經猜到這胖冬瓜要說什麼事情。 果然。李承明一張胖臉笑得都瞇成了一條縫,恭恭敬敬說道:「老朽冒昧向楊大人提親,想請楊大人將紅綾姑娘許給犬為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楊秋池心暗罵,原來你這老小送我兩個小丫鬟是別有用心啊。 沒等楊秋池張口回絕,宋晴已經搶先說道:「好啊!這可真是門當戶對的一門親事!」轉頭對楊秋池道:「夫君,紅綾今年十,也老大不小的了,咱們總不能留她在身邊一輩吧,總得給她謀個好人家不是?現在李員外提了親,李員外乃是堂堂舉人出生,李府也是數的上號的大戶人家,李家大公又一表人才,配咱們紅綾正好。你說呢?」 楊秋池心頭火騰就起來了,宋晴沒有問過紅綾就擅作主張答應了這門親事,甚至都沒事先問問自己,楊秋池狠狠瞪了宋晴一眼,哼了一聲,不過,這種場合他不好給自己的妾室發火,轉頭看向紅綾,只見她神色淒涼,低頭不語。 秦芷慧看了看楊秋池,又滿是憐惜地看了看紅綾,想說什麼,可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楊秋池按壓下心頭火,隨即也心想,自己已經決定不納妾,總不能讓紅綾一輩當自己地奴婢吧,她遲早是要嫁人的,如今這大財主李承明提親要紅綾嫁過去做他們家長的小妾,這對一個女婢來說,應該算得上是上上佳地歸屬了。自己總不能因為喜歡她就耽誤了她的前程。要命的是,這宋晴都已經把話說出去了,紅綾是她的丫鬟,她都作了主,就算自己捨不得,可還怎麼說? 楊秋池希望紅綾能推翻這個決定,只要紅綾不願意,那自己就好說話了,咳嗽了一聲,說道:「紅綾,你過來。」紅綾低著頭,慢慢走到楊秋池身前,跪下。 楊秋池問:「紅綾,我以前就說過,你的事情你自己作主,現在李員外為她地公提親,要納你作他家大公的妾室,你可願意?」頓了頓,又強調道:「沒關係,你怎麼想就怎麼說。不願意也沒關係的,有少爺我在這裡呢。」 紅綾微微斜眼看了看李映,只見他欣喜若狂地看著自己,兩眼放光,哈拉都快流下來了,恨不得馬上和水將自己吞了似地。 這樣的眼神紅綾見得多了,淒然一笑,回過頭來,向楊秋池磕頭道:「少爺,從來沒有人像少爺這樣對紅綾這麼好過。紅綾本是決意一心一意服侍少爺一輩的……」 說到這裡,一顆淚珠慢慢滾落腮邊,低低的聲音續道:「可紅綾知道,少爺有難處。紅綾心裡很明白的……,所以……紅綾願意嫁到李家。」匍匐在地,消瘦的雙肩輕輕聳動,低低悲泣。 聽了紅綾地一番訴說。楊秋池傻眼了,本以為紅綾會拒絕,沒想到她已經看出來,宋晴不會讓她有機會成為自己的小妾的,她不願意讓自己為難。 既然紅綾自己都當面答應嫁到李家,楊秋池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又狠狠地瞪了宋晴一眼。 李承明卻高興得兩眼放光,大喜道:「太好了!紅綾姑娘,你放心,你嫁到我們李家。我們會像楊大人一樣對你好地,把你當自己親閨女一般。嘿嘿嘿」 李映更是心花火放,上前跪倒磕頭。向楊秋池表示感謝。李映地弟弟李傑站在遠處,雖然高興,嘴角卻帶著一絲嫉妒。 楊秋池抬手讓李映起身,心裡很不是滋味,說道:「紅綾姑娘的奴婢契還在我內衙。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再送來吧。」 「無妨無妨,明早我派蕭管家去衙門府上取吧。」李承明笑得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吩咐蕭家帶紅綾姑娘下去安排住處。 紅綾給楊秋池、宋晴和秦芷慧磕了幾個頭。這才起身,低著頭跟著蕭管家走了。 李承明不住嘴地表示感謝,楊秋池已經興趣索然,無心喝酒,借口醉了,起身告辭,一眾人等回到了縣衙。 夜已深,楊秋池讓秦芷慧安排霜兒、雪兒姐妹兩的住處之後,沒理宋晴。一個人氣沖沖回到了房裡。 宋晴知道自己惹禍了,畏畏縮縮進了房裡,看著坐在床沿上鐵素著臉的楊秋池,低聲問道:「生氣了?」 楊秋池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宋晴小心翼翼地坐在楊秋池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不起啊,是晴兒不對,沒徵求你的意見就答應把紅綾嫁到他們家,晴兒給你道歉還不成嗎?」 楊秋池終於爆發了,吼道:「不是這個問題!你這樣做不僅僅是沒有尊重我,更沒有尊重紅綾!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心裡有沒有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待?在你眼裡,她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頭牲口?」 宋晴從沒見過楊秋池發這麼大的火,她驚呆了,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是李員外的妻妾悄悄給我說了他們要提親讓紅綾做大少爺的小妾,求我答應,我……我這也是為她好啊,她遲早要嫁人的嘛!」 「嫁人?嫁人!她要嫁人那也是人家地事情,關你什麼事?你這麼上心幹什麼?人家喜歡上誰了,告訴了咱們,咱們再替人家操辦婚事,這才是正經人家應該做的,你現在這算什麼?」楊秋池不輕易發火,可一旦發起火來很嚇人。 宋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我什麼地方做錯了嘛……嗚嗚」 楊秋池瞪著她吼道:「你錯在沒有把別人當人看!這就是你們官宦之家大小姐慣出來地毛病!」楊秋池呼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宋晴慌了神,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楊秋池:「秋池哥哥,你去哪裡?」 「我去書房睡!」楊秋池甩開了她的手。 宋晴又一把抓住了他,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夫君,求求你,不要,晴兒錯了,晴兒錯了啊,求求你不要把晴兒一個人扔在這裡,嗚嗚嗚嗚」 「我心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放手!」 宋晴沒有放,反而抓得更緊了:「夫君,晴兒錯了,晴兒知道你心裡喜歡紅綾,是晴兒妒忌,生怕你有朝一日把她收了房,這才答應他們把紅綾嫁過去,晴兒也是女人……晴兒只想守著夫君你,希望夫君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夫君!每次我想著你在別的女人的床上地時候,我心裡就像刀割一樣,這種滋味你知道嗎?嗚嗚嗚嗚……」 楊秋池沒想到整天嘻嘻哈哈的宋晴,內心裡卻有著這麼多的苦,是啊,愛都是自私地,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愛自己的同時還愛著別人呢?宋晴這樣想,秦芷慧何曾不會這樣想?就算善良賢惠的小雪,也這樣想過的。 自己每納一個小妾,就會多一個人受到傷害,也會多一次傷害到她們三個! 宋晴這樣做,說到底,也是出於對她自己情感婚姻的維護,男人當然希望自己找別的女人的時候自己的老婆小妾只是笑嘻嘻說沒關係,如果老婆小妾一旦嫉妒,頓時就要暴跳如雷,可將心比心,如果自己地女人愛上了別的男人呢?自己也能笑嘻嘻說沒關係嗎? 理解到了宋晴的心思,楊秋池也就心軟了,他回過身,將她扶了起來,擦了擦她的眼淚,放緩了聲音說道:「晴兒,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說過不納妾了的,你不必為這擔心。別哭了啊。」 宋晴抽泣著點了點頭。 頓了頓,楊秋池又續道:「不論你出於什麼原因,今天你擅自答應將紅綾嫁給他們就不對,至少你沒有尊重紅綾。雖然紅綾是咱們的奴婢,可她也是一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咱們應該尊重她,就算要給她找個人家,也應該事先徵求她的意見不是?」 宋晴抽抽噎噎哭著說:「你不是問了她了嗎,她也答應了啊。」 「答應?那種情況下你讓她怎麼辦?你是她的主人,你說要把她嫁出去,她能說個不字嗎?」 宋晴抹了抹眼淚,抽噎了一聲,道:「那,那咱們明天還是把她要回來吧,反正賣身契還沒給他們的。」 楊秋池哭笑不得:「這又不是小孩過家家。」 宋晴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不由得又哭了起來。 楊秋池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或許這真是紅綾姑娘的一個好歸屬呢,她跟著我沒名沒份的,有什麼盼頭。」 宋晴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才答應了的。」 楊秋池又道:「這樣吧,我明天一早去一趟李員外家,私下裡問問紅綾,看她過得怎麼樣,如果她滿意,那就最好不過了,不滿意,咱們還是接她回來。」 「嗯-!」宋晴含著眼淚點點頭,「明早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天才朦朦亮,楊秋池和宋晴還沒睡醒,秦芷慧突然急沖沖跑進房裡來,一把撩開了羅帳,急聲地叫道:「夫君……不得了了!快起來……出大事了!」聲音顫抖,把人的心一下揪緊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兇殺 楊秋池猛地坐了起來:「怎麼了?芷慧,別著急,慢慢說!」他知道,秦芷慧生性靦腆靜,沒有特別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直接闖進宋晴的臥室到床上來找他的。 秦芷慧臉色煞白,顫聲說道:「李……李承明李員外家出大事了!」 楊秋池一驚,叫道:「出了什麼事?」心隱隱覺得,肯定與紅綾有關,昨晚宋晴自作主張用紅綾換霜兒、雪兒兩姐妹,秦芷慧就很體貼的想阻止的。 「昨晚上,李員外家,李員外和他兩個兒都被人殺死了,紅綾姑娘……紅綾姑娘她……」 「紅綾怎麼了?」楊秋池急了,光著身跪坐起來,一把抓住秦芷慧的手,顫聲問道。「紅綾姑娘被賊人反綁著,身上還被刺了呢……」 啊!宋晴驚叫一聲,一把抓住了楊秋池的肩膀,顫聲道:「紅……紅凌……紅凌現在呢?」 「還在李員外家,郎已經去了,衙役跑來報告的,都等著你去查案呢。」 「快拿我衣袍!」宋晴此刻沒有貼身小丫鬟,所以秦芷慧親自跑去拿來了楊秋池的衣服,服侍他穿衣。 聽了秦芷慧的話,宋晴坐在床上,整個人都傻了,喃喃道:「是我害了紅凌,我真該死!……」 楊秋池衣袍都還沒穿好,見宋情這樣,生怕自己走了她一時想不通出意外,說道:「不許亂想,你也是為她好,她現在還活著,會沒事的。」 宋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忙腳亂下床去找衣裙:「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紅凌,等我~!」 等宋晴匆匆穿好衣裙之後,三人衝出了房門。 楊秋池隨手拿了法醫物證勘察箱,來到客廳。宋芸兒和柳若冰都已經得了消息,等在客廳了,見到楊秋池,宋芸兒道:「哥,我也要去。」 楊秋池點點頭,帶著宋芸兒、宋晴兩姐妹,衝出了內衙。 衙役、南宮雄等護衛、跟班、師爺、仵作等都已經等在門外。楊秋池將法醫證物勘察箱交給南宮雄拿著,自己和宋芸兒分別上了轎,急匆匆來到了李員外的大宅院。 門口已經圍了好多看熱鬧的老百姓,七嘴八舌都在議論著,衙役們已經設置了警戒線。 楊秋池他們的轎一直抬進李家大院,來到後院。這一片是李員外他們佳人的起居之處。 現場是個小院,裡面有數間平房,楊秋池一下轎,便叫道:「紅凌呢?紅凌怎麼樣了?」 負責現場的是本縣衙門的龍虎豹捕頭,見到縣太老爺來了,連忙躬身施禮:「回稟老爺,紅凌姑娘在廂房靜臥,郎正在給她診治,至今昏迷不醒。」 「在哪裡?快帶我去!」楊秋池急聲道。 龍捕頭前面帶路,帶著楊秋池和宋芸兒、宋晴兩姐妹來到一間廂房,門口站著兩個捕快,見到楊秋池,急忙躬身施禮。 楊秋池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小女孩,頭髮零亂,脖頸上纏著白色的繃帶。鮮血已經浸透,臉上,肩膀上到處都是血污。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蓋著一床棉被,讓人觸目驚心。一個老郎帶著兩個背著藥箱的小徒弟,正坐在床邊的凳上,給紅凌把脈。 見到身穿官服的楊秋池,那老郎知道是縣太老爺來了,趕緊起身施禮。 楊秋池緊張地問道:「情況怎麼樣?紅凌姑娘有沒有危險?」 老郎躬身回答:「回稟老爺:紅凌姑娘脖頸部被刺了一刀,幸虧沒有傷到大血管,可也失血不少,鄙人已經用過藥,血已經止住,鄙人給她服了一些安神的藥,她這才睡了,不會有性命危險,但需要好好調養一些時日,大人請放心。」 宋晴又羞又愧,又是激動,大哭了起來,楊秋池心酸楚,走到床邊輕輕坐在床沿,俯下身,看著紅凌,本想讓她好好睡一會,可偵破案件,分秒必爭,只能叫醒她詢問,便低低地叫道:「紅凌~!紅凌~!」 一連喚了好幾聲,紅凌長長的睫毛這才動了一下,微微張開眼睛,慢慢看清了旁邊坐著的人,眼睛一下睜大了,淒慘地叫了聲:「少爺~!」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看著她原本嬌媚的臉蛋一夜之間變得如此的慘淡淒苦,楊秋池的新如同刀割一般,俯著身輕輕替她擦去眼淚,在她耳邊柔聲道:「紅凌不哭,少爺來了,再沒人敢欺負你啊!紅凌不哭~~!」 聽了楊秋池的柔聲安慰,紅凌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伸出手摟住了楊秋池的脖,將他摟在自己的身上,緊緊地摟著,生怕他會飛走一般。 楊秋池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著。等她情緒稍稍穩定了,這才問道:「紅凌,告訴少爺是怎麼回事好嗎?你認出那強賊嗎?」 紅凌拚命搖著頭,抽噎著說道:「是小少爺李傑干的!」 啊!眾人都吃了一驚,楊秋池問:「究竟怎麼回事?」 紅凌抽泣著一邊哭一邊慢慢說道:「昨晚上……,老爺、大少爺和小少爺他們三個……拿了些酒菜到我房裡來,說是要慶賀一下,一直喝到……差不多五更,三人都喝醉了……,老爺和小少爺這才離開。」 「大少爺……脫了衣服上床,我去關門的時候……,小少爺突然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拿起果盤上的水果刀捅大少爺,大少爺……就死在床上了,然後小少爺用刀威逼我不准喊,用一條白綢把我綁了起來……,然後他脫光了衣服,就想……強暴我……」紅凌悲聲哭泣。 楊秋池憐惜地撫摸著她的秀髮,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好一會,紅凌才止住了悲聲,接著說道:「他說老爺本來說好把我……給他做小妾的,結果給了大少爺,他早就不服氣大少爺了……,今天趁機殺了他,等一會強……暴完我……還要殺了我,然後報案……說家裡來了強賊,殺了我們兩個就行了。」 「我嚇壞了……,張嘴要叫,他就紮了我脖頸一刀,摀住我的嘴……,扯我的衣裙,這時候,老太爺就衝進來了……,罵小少爺,小少爺二話不說就用刀捅了老太爺,老太爺就搶過刀也捅了他……,最後兩人都倒在地上死了……。我拚命叫喊,後來丫鬟老媽就衝進來,然後替我解開繩索……,就把我抬到了這裡。」說完,紅凌抽噎著哭了起來。 宋芸兒見紅凌姑娘如此慘樣,禁不住也落下淚來。 聽了紅凌的哭訴,宋晴在身後也哭了起來,抽泣著說道:「紅凌,對不起!我不該那你換別人,請你原諒我……嗚嗚嗚」 紅凌這才發現楊秋池身後還有別人,放開了楊秋池,低低叫了聲:「三少奶奶……」淚水又止不住嘩嘩流淌。 楊秋池看著她,滿是淚花的臉蛋,用手輕輕替她擦了擦,這才說道:「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你三少奶奶陪著你,我去勘察現場,等一會再來看你,好嗎?」 紅凌抽泣著點點頭。楊秋池起身之後,宋晴在床沿坐下,摟著紅凌哭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個勁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三少奶奶~!」紅凌抱著宋晴,兩人哭成一團。 楊秋池轉身出門,宋芸兒抹了一把眼淚,也跟著出了門。 楊秋池不急於進現場,先叫龍捕頭將最先發現的人叫來。龍捕頭出去之後,片刻,帶進來一個小丫鬟。 楊秋池問:「你把發現的經過說一下。」 小丫鬟還沒有從驚嚇完全恢復過來,臉色煞白,回答:「是,今天五更之後,老夫人發現老爺一晚上沒回房裡,便叫我四處找找老爺。我就到少爺房裡來問問。」 楊秋池插了一句話:「這房是你們少爺的?」 「是的,是大少爺的,昨晚上新納的姨娘就和大少爺住這房裡。」 「你接著說。」 「我先到外間問了伺候的丫鬟老媽們,他們說昨晚上老爺和小少爺都來了,吩咐上了酒菜,然後把他們全都趕到院外面住,說今晚不用伺候,並且說了沒有召喚,誰也不許進院。所以他們雖然聽到了東經,但沒有老爺、少爺的召喚,沒敢進去看。」 「然後我就進了小院,就聽到房裡有人喊救命,我連忙推門進去,就看見滿地都是鮮血,老爺、大少爺、二少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大少爺和二少爺還光著身,全身是血。昨晚上新來的紅凌姨娘雙手被人用一條白綢反綁著,躺在床上掙扎著喊救命,身上也到處是血。」 「我嚇壞了,趕緊跑過去給紅凌解開綁著的白綢,然後大著膽過去推了推老爺,喊了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看樣已經死了,我嚇得差點摔在地上,趕緊跑出來喊人,後來大家都圍攏過來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撲朔迷離 楊秋池問道:「有人進去過沒有,哪些人進去過?」 小丫環說:「好多人都進去過了,大家去檢查老爺和兩個少爺,他們兩都已經沒氣了。老爺手裡還拿了一把刀,上面好多血。我嚇得趕緊跑去叫人,然後去報告了蕭管家和老太太、太太她們。」 「接著大家都來了,蕭管家讓我們趕緊報官、找郎。然後郎就來了。郎叫把紅綾姨娘抬到隔壁院廂房搶救,我們幾個丫鬟和老媽這才把紅綾姨娘抬到了隔壁。」 看來,現場已經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不知道破壞程度怎麼樣。 楊秋池先在這房間外面四處看了看,見門是開著的,楊秋池問那小丫鬟:「你來的時候,這門就是這樣的嗎?」 「是的,推門的時候,門沒閂,一推就開了。」 聽完小丫鬟的敘述,宋芸兒跑到門口往裡看,只看了一眼,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楊秋池有些奇怪:「怎麼了?裡面有鬼嗎?」 「有……不,不,沒有,嘻嘻嘻,我還是去看看紅綾。你自己去勘查吧。」說完,宋芸兒轉身溜出了院。 「搞什麼名堂!」楊秋池笑道,走到門口,抬頭往裡看了看,嘿嘿笑了,原來裡面的屍體都沒穿衣服,難怪這小妮不好意思要開溜。 楊秋池又詢問了昨晚上被趕到院外面住的那幾個丫環僕人,她們雖然聽到了一些動靜,但老爺、少爺嚴令沒有招呼,不讓他們進去。所以沒敢進去看。 詢問完,楊秋池吩咐捕快們給這小丫鬟和其他丫環僕人們錄證言,然後帶著忤作、金師爺開始勘察現場。 大門的門閂處沾有少量血污和兩個血指紋。門口的地面上不少血腳印,大小不同。很零亂。很可能是丫鬟老媽和管家他們進來地時候踩的。 楊秋池小心地避開腳印,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之後,按照現場勘查常規,應該提取鞋印。 這種室內平坦質地又比較緊密的地面上形成的平面腳印,一般用透明膠帶粘取法提取,如果膠帶尺寸不夠,一般用潤濕地黑白相紙或者複寫紙提取。 不過,因為忤作和金師爺在身邊,楊秋池暫時還不想進行自己的勘驗,決定等忤作金師爺填寫完屍格離開之後。再進行自己的法醫勘查取證。 這間房間很大,裡面有三具男厚,床上一具地上兩具。 床上那具是大少爺李映。全身**。側躺在床裡部,背部有七個創口,遍佈整個背部,前胸有四處創口,肚上有三處。也就是說。李映總共身十四刀!這兇手可夠狠的。 地上躺著兩具屍體,床邊一具屍體是小少爺李傑,全身**。俯臥。檢查之後發現,胸部七處刀創,腹部處。一共了十三刀! 不遠處躺了的另一具屍體,仰面朝天,是肥頭大耳的李承明,右手握著一把水果刀,刀上滿是鮮血,刀尖已經捲曲! 他穿著衣袍,但很零亂。上面沾滿了血污,他最慘,胸部十四處刀創,腹部七處。這李承明一共身二十一刀! 三人的血應該差不多都從這數十個血窟窿流光了,地上到處是一灘灘的血泊,讓楊秋池、金師爺和忤作不得不很小心地尋找落腳點。 床邊有一對太師椅,間的茶几上擺著幾盤精緻的菜餚、果盤,還有幾個酒盅,酒杯和筷。 楊秋池吩咐忤作測量了刀刃寬度和長度。然後又測量了三具屍體身上地創口,並拿了一根筷捅進傷口裡,一一測出了每個傷口的深度。 經過測量,三具屍體上的創口都是一鈍一銳,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均為銳器創。創口大小與李承明手那把單刃尖刀地寬度吻合,由此,初步判斷李承明手的這把刀就是凶器。 要確定是否是凶器,需要對刀上血痕作鑒定,看看是否是三個死者的血。 床腳不遠處扔著一條白綢,上面沾有一些血痕。 古代兇殺刑事案件勘查很簡單,把現場情況和屍體外表情況記錄下來就行了,不存在進行痕跡化驗和屍體解剖的問題。所以,金師爺和忤作跟著楊秋池一邊勘查一邊填寫完屍格,任務就完了。 勘查完,楊秋池站起身,說道:「想不到這堂堂李員外家的小少爺,居然是個禽獸,作出這等豬狗不如地事情!」 金師爺也恨恨說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小少爺要姦污嫂就已經犯了親屬相奸的**重罪,又殺父殺兄,更屬十惡不赦,將他錯骨揚灰也不為過!」 楊秋池點點頭,吩咐他馬上回去寫通報,將這案勘查結果向上級報告。 等金師爺、忤作退出之後,接下來,楊秋池要做一些自己的檢測。他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取出一隻微型紫光燈,往床上一照,如果床單上有精斑,會顯出銀白色螢光。 大少爺和小少爺都是全身**,按照兇殺案件偵破常規,必須進行性犯罪方面地檢測。 照遍了床單,雖然發現了幾塊,但顏色很暗,從顏色就可以判斷這精班不是新的,顯然是以前留下的經過了洗滌的陳舊精斑,應當是大少爺以前和妻親們幹那事留下的。 楊秋池蹲下身,仔細檢查了李員外的衣著,在李員外衣袍的不少地方,發現了一些血指紋,很淡,可能是手粘上鮮血之後,用布擦拭過,但沒擦乾淨就觸摸了衣服留下的。 楊秋池解開李承明的衣褲, ,發現衣褲穿得很亂,好像是很匆忙穿上地,並且,在李員外的貼身內衣褲裡也發現了這樣的血指紋,比外衣上的要清晰得多,顯然,是先穿內衣然後穿外衣形成的。 仔細觀察之後,他發現,這血指紋很纖細,不大像李承明這肥冬瓜粗粗壯壯的手指頭留下的。這引起了楊秋池的注意,他提取了李承明內衣上的指紋,與李承明的指紋進行了對比,果然,內衣上的指紋根本不是李承明的! 這就奇怪了,李承明內衣上怎麼會有別人的血指紋?難道??李承明原來是光著身的,兇手殺了他之後,才給他穿上了衣服? 為了確定這個推測,楊秋池仔細檢查了衣袍上的刀口,結果發現,有三處創口在衣袍相應位置找不到相符的創口! 這就證明了李承明的確原來是赤身**的時候被刺死了的,兇手在李承明死後,又給他穿上衣服,然後再用刀扎刺屍體偽造現場,這才造成李承明身上的傷口明顯比另外兩人多。不過,兇手在衣袍上偽造創口時,慌亂之下遺漏了其三個創口。 這個人是誰?是小少爺李傑嗎?不對,根據紅綾的敘述,小少爺先殺了大少爺,然後又與老爺兩人搶刀互捅,最後兩人都死了。既然三個人都死了,那誰給他穿上的呢?紅綾?不對,紅綾雙手被反綁,不可能實施這個行為。 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案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楊秋池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目光落到了李承明手的水果刀上。 凶器!查一查究竟是不是李傑殺的人。楊秋池隱隱感覺到,這個案和紅綾說的不大一樣! 楊秋池找來一張手娟,包住李承明手裡的那把水果刀,小心地取了出來,刀柄上面有明顯的血指紋。楊秋池直接用透明膠帶提取了指紋,又提取了小少爺李傑的指紋,對二者進行了指紋對比。 這一次更讓楊秋池疑惑了??刀柄上根本沒有小少爺李傑的指紋! 楊秋池檢查了李傑的右手,上面粘有鮮血,這就奇怪了,既然他的手上有鮮血,紅綾說李傑用刀捅了老爺李承明,李承明搶過刀又捅了他,那這把刀上的血指紋應該是他們兩的,可是,除了老爺的血指紋之外,刀柄上還有另一個人的血指紋,卻不是小少爺李傑的。 難道,李傑根本沒有碰過這把刀?沒有用這刀殺過人?他手上的血可能只是他死前摀住傷口時粘上的。 這麼說,刀柄上另外一個血指紋才是真正的兇手?這個人殺了人之後,將刀塞進李承明李員外的手裡偽造了現場? 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楊秋池仔細觀察了一下刀柄上這個陌生的血指紋,眼睛一亮,發現這指紋與李承明內衣上的指紋外形很相似,都很纖細,急忙將兩個指紋進行了對比,果然,完全相符! 這就是說,兇手不是李傑,真正的兇手,應該是給李承明的屍體穿衣服的人! 這個人是誰?紅綾嫵媚嬌艷的臉蛋浮現在了楊秋池的腦海,難道,這一切都是紅綾做的?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原來如此 楊秋池離開現場,來到隔壁廂房,紅綾沒有再哭了,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看著羅帳頂。宋晴、宋芸兒兩姐妹在柔聲寬慰她。 楊秋池先安慰了一會紅綾,然後給他倒了一杯水。宋晴急忙在床頭坐下,小心地將紅綾扶起半身,紅綾接過楊秋池手的茶杯,一口氣喝了半杯,感激地說道:「謝謝少爺。」 楊秋池接過茶杯,笑了笑:「你躺下睡一會,等我忙完了就來和你說話,好嗎?」 紅綾點點頭,第一次笑了,還是那樣的甜美,雖然臉上脖頸上還沾著不少血污。 楊秋池端著那茶杯出了房門,回到兇殺現場,用磁性指紋刷和透明膠帶提取了茶杯上紅綾的指紋,與凶器上的指紋進行對比,完全吻合! 果然,紅綾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她偽造了現場並說了謊! 不過,另外的問題馬上又出現了:紅綾一個弱女怎麼能殺死三個成年男人?她又為什麼要殺他們?而且,紅綾的雙手不是反綁著的嗎?後來還是那小丫鬟進來幫她解開的,雙手反綁還怎麼殺人? 第一個問題,紅綾為什麼要殺他們父三人? 答案顯而易見,大少爺**著身體還好理解,因為紅綾已經許給了他,要同房。小少爺李傑怎麼也**著出現在這屋裡?顯然,他也想和紅綾同房!老爺已經被證明死前也是**著的,當然,他也想與紅綾同房! 這就是說,這父三人其實是準備**紅綾。紅綾這才殺了他們! 那他們三人是否已經得逞呢?第一個發現現場的小丫鬟說當時紅綾是穿著衣裙的,從紅綾自己地敘說也可以證明他們三人沒有得逞,不過,楊秋池還是決定做一下檢測。用物證來證明! 他用棉簽分別提取了三人**冠狀溝、包皮部位的粘附物,進行了性染色質檢查。 如果男人的**插入過女性**,會粘上**鱗狀上皮細胞,貼片檢查鱗狀上皮細胞X小體的出現率,如果超過10%,就可以證明**接觸過女性地**。 檢驗結果證明三人均沒有得逞,楊秋池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果紅綾被這三個禽獸糟蹋了,那自己真是萬死都不足以贖罪。 楊秋池恨恨想到,李承明父三人竟然要**兒的小妾。作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就算沒有得逞,也是其心可誅。死有餘辜! 紅綾面對強暴,奮起反抗,殺了這三個禽獸,屬於正當防衛,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我國《刑法》規定:「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奸、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採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這叫作無限防衛。 既然紅綾不用負刑事責任,那她偽造現場說謊幹什麼?有什麼可怕的,楊秋池為紅綾維護自己尊嚴的行為擊節叫好的同時,又為她的不懂法偽造現場而有些好笑。 楊秋池心想,你還別說,這紅綾小腦袋瓜還真不錯,這現場偽造得像模像樣地,連金師爺這樣的刑名高手都瞞過去了。如果不是遇到自己這現代來的法醫,要揭穿這偽裝,還真不容易。 楊秋池邁步就要出去讓紅綾說出真相,可他剛邁出了一步,就站住了,不對,自己記憶地是現代的刑法規定,誰知道古代刑法是怎麼規定的,是不是也規定殺死強*奸犯不負刑事責任呢?如果要負刑事責任,那自己這一說出來,不就把紅綾給害了嗎? 楊秋池搞不懂了,還是先問問再說,問誰呢?金師爺?這老狐狸一定會懷疑自己問這問題的用意,或許就會懷疑到這案上去,不行,不能莽撞,要先毀掉現場證據,把這案坐成鐵案後再說。只有這樣,就算明朝法律規定殺死強*奸犯也要負刑事責任,就算金師爺或者其他人懷疑是紅綾干的,這案也查不清了,紅綾才不會被牽連。 三思而後行!楊秋池現在已經越來越理解這句話地重要性了。 楊秋池做對了,國古代法律對正當防衛的規定遠遠沒有今天的刑法規定地廣泛,對私權救濟是嚴格限制的。 由於婦女地位的低下,法律對婦女的保護也顯得格外的蒼白,《大明律僅僅在「殺死姦夫」一節規定的「凡妻妾與人姦通、而於奸所親獲姦夫奸婦、登時殺死者、勿論。」這也是賦予丈夫殺死姦夫的權利,這權力嚴格來說還不是正當防衛。 《大明律》在「犯奸」一節,並未規定強*奸罪的被害婦女有正當防衛權。反而強調「強*奸者、婦女不坐。」,也就是說,如果婦女被人強*奸,受害婦女不用為這種犯罪承擔刑事責任,這已經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明朝婦女地位的極其低下,甚至連自己捍衛自己尊嚴地權利都沒有得到法律的保障。 所以,在明朝,強*奸犯罪的被害婦女可以用自殺、以死相拼來捍衛自己的聲潔,卻不能用殺死強*奸犯來保護自己。這種權利是屬於朝廷官府的,是公權力,不允許私人行使。紅綾殺死李員外父他們三個,在明朝仍然要負刑事責任,雖然不會比照殺人犯處理,卻還是要承擔一定的刑事責任的。 紅綾這樣做顯然已經預知了自己行為的後果,所以,她選擇了偽造現場。這一招是很聰明的,在明朝偵破手段很落後的情況下,也是很有效的。 楊秋池冷靜下來之後,第二個問題就出現了,紅綾是怎麼殺死三個個大男人的?首先,她雙手反綁,怎麼殺人? 很可能紅綾自己偽裝了被人反綁,如果是這樣,那反綁的情況肯定會有破綻,可能是做一個比較松的套,把手鑽進去,等小丫鬟幫她解繩索的時候,只要稍稍用力往外蹦緊,不仔細是看不出來的。 楊秋池知道,叫那小丫鬟核實解繩索的情況肯定是不合適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還是自己先查一查。 楊秋池拿起那段白綢仔細觀看,上面有一些血痕和血指紋。 楊秋池心一動,如果是紅綾自己反綁自己,一定會在白綢上留下指紋,也就是說,白綢上的血指紋應該就是紅綾的。 這種血指紋很容易提取,直接用透明膠帶粘取就可以了。 提取了上面的指紋,對比證明果然是紅綾的! 既然紅綾偽造了自己被捆,那門閂上的血指紋也應該是她的,因為三人當晚在房間裡的時候是閂上門的,而紅綾要編的故事是小少爺和老爺去而復返,所以,門就應該是開著的,因此,紅綾殺完人之後,去把門打開了,這樣就把血手印留在了門闋上。 楊秋池提取了門閂上的指紋一對比,果然不出所料,是紅綾的。 看來,紅綾還真是遇變不驚,十分的冷靜,很懂得怎麼保護自己。 其次,紅綾才十五歲,這麼小的一個弱女,怎麼殺的這三個大男人? 從三具屍體的屍檢情況來看,並沒有明顯的搏鬥形成的抵抗傷,這說明三人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死的! 這就很奇怪了,紅綾要殺他們三個,一般情況下,應該是趁他們三個禽獸酒醉加上強暴之後的極度疲倦而昏睡之時,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紅綾才會有機會。 但這種機會證實不存在,因為三人並沒有強暴得逞。而且三人不可能同時睡著,再者就算同時睡著了,紅綾殺其一人時,那人臨死之前的掙扎反應很可能會驚醒其他人。 這樣看來,很可能是這三人被人下了蒙*汗*藥之類的,昏迷不醒,紅綾才有機會下手殺人! 要下藥,最有可能就是下在茶几上的菜餚或者酒裡! 要證明這個推斷,就必須對酒菜或者酒進行化驗,當然這是不現實的,因為他沒有化驗的設備,看來只能用生物作試驗了。 楊秋池跑到小院外,吩咐蕭管家去抓兩隻鴨來。 鴨很快就抓來了,楊秋池拿著鴨獨自進了房裡,先將茶几上酒壺裡的酒給一隻鴨灌了一小杯,片刻,鴨便癱在了地上呼呼睡著了! 酒裡有蒙*汗*藥! 又給另一隻鴨灌了菜餚,片刻,這只鴨也睡著了! 菜餚裡也有蒙*汗*藥! 誰下的? 紅綾是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這三個禽獸用心良苦,當然知道紅綾有可能會反抗,所以,他們三人會很小心地注意紅綾,而紅綾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所以,她身上事先肯定沒有隱藏這些蒙*汗*藥之類的迷藥。 難道有其他人暗幫助洪綾? 這人是誰? 楊秋池腦袋只轉了半圈,就已經找到了答案,不由得會心地笑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四章 真相中的真相 現在真相才真正大白:李承明父三人早就垂涎紅綾的美貌,設了這個二馬換一車的局,名義上是將紅綾接過去給大少爺做小妾,實際上,這三人只是把紅綾當做了他們洩慾的工具,他們三人在這房裡準備了酒菜,想一邊喝酒一邊盡情地宣洩他們的獸慾。 三人肯定首先為他們的陰謀得逞乾一杯慶功酒,沒想到這酒已經被人下了蒙*汗*藥,三人只脫了衣服,還沒來得及得逞,便呼呼昏睡過去了。 紅綾激憤之下,用茶几果盤裡的水果刀殺死了這三個禽獸。由於他們三人被藥迷昏,無法反抗,被紅綾一一刺死! 可憐而又可愛的紅綾,楊秋池對紅綾充滿了敬佩,既然紅綾這樣做了,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自己又何必多事要把這真相翻出來呢,翻出來的結果不也是為了讓紅綾不負刑事責任嗎,既然已經達到了這個結果,那就足夠了。 楊秋池走出小院,讓南宮雄派人回衙門準備一駕馬車,要將紅綾運回衙門去,然後吩咐蕭管家將李員外的娘小妾們叫來,他有話說。 李員外的娘小妾們很快就趕來了,楊秋池道:「你們小少爺不瞞你們老爺將紅綾嫁給大少爺,酒醉之後殺死了大少爺,又企圖強*奸紅綾,你們老爺出面制止,小少爺竟然不顧天理,殺了老爺,自己也被老爺殺死。你們說這件事該怎麼辦?」 李員外的娘和小妾們當然知道這種事的性質,說出去丟死人的,都臉上發白,渾身發抖。李員外地娘顫聲說道:「家門不幸,全憑老爺作主。」 楊秋池冷冷說道:「你們承息對紅綾好的,我這才同意讓紅綾嫁給你們大少爺,沒想到你們小少爺居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我現在不同意這門親事!所以,我要將紅綾接回去!好在紅綾的奴婢契還沒有給你們,紅綾還算不得你們家地人。另外,那兩個小丫鬟我會送還回來的。」 李員外的娘抽噎著道:「一切聽憑大老爺作主,只是那一對小丫鬟是我們老爺真心送給大老爺您的,您就留下吧,也算成全了老爺的一點心意。」 楊秋池心裡暗罵:心意?你們老爺是想著法要來禍害紅綾姑娘,好在老天有眼,他們父三人惡有惡報,活該! 當下便道:「嗯。那好吧,本官已經勘查完現場,可以辦理後事了。這後事該怎麼辦?可曾想好了?」 李員外的娘小妾們又都嗚嗚哭將起來。 蕭管家在一旁躬身說道:「大老爺兩位少爺這屬橫死,小人和幾位奶奶剛才已經請風水先生算過,說這喪事不宜……不宜拖延,決定今日就安與,再作三天法事給他們超度亡靈。早日奔赴西天極樂世界。」 楊秋池嗯了一聲,點點頭,揮手讓他們走。然後轉身回到廂房裡,在床沿坐下,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紅綾的秀髮,說道:「紅綾,你受苦了,我已經向李家退掉了這門親事,我要帶你回去。」 「真的?」紅綾顫聲道,美麗的丹鳳眼閃出苦海餘生的光芒。 「嗯!」楊秋池點點頭,看了看宋晴。 宋晴昨晚上一念之差。差一點斷送了紅綾地貞潔和性命,心愧疚不已,聽了楊秋池的話,蹲在床邊,拉著紅綾的手,哽咽地說道:「紅綾,如果你願意,可以一直留在我們身邊地,就做通房大丫環吧。將來……,如果你能幫夫君生個一兒半女的,夫君會把你收房的。」 楊秋池大窘,他沒想到宋晴會說出這等話來,有些不好意思,對宋晴說:「晴兒,你……」 宋晴含著眼淚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情剛才我已經和芷慧姐姐商量過了,我們兩都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彌補我們給紅綾帶來的傷害。妾身求夫君恩准!」說罷,宋晴滿是乞求地看著楊秋池。 秦芷慧也過來蹲在楊秋池身邊,說道:「是啊,紅綾因為我們,差點命喪黃泉,昨晚上她也說了,想一心一意守著老爺您的,您就答應了吧!」 楊秋池也覺得特別對不起紅綾,轉頭看了看紅綾,問道:「紅綾,你地意思呢?」 紅綾一張俏臉已經紅得跟熟透了的石榴似的,低聲羞澀地說道:「但憑……少爺、兩位少奶奶……作主。」心歡喜,不由得落下淚來。 楊秋池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這樣地結局,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抬眼看見宋芸兒,只見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心一凜,想起了柳若冰,自己已經說過不納妾,現在怎麼辦? 如果現在自己直接表明不納妾,那對苦命的紅綾是多麼的殘忍,該怎麼辦呢。楊秋池沒了主意。 轉念一想,剛才宋晴和秦芷慧說的是如果將來紅綾給自己生了兒女,就收她入房,也就是說,她們的意思也只是讓紅綾當通房大丫環,還沒要自己納紅綾為妾,還有個緩衝時間,只能慢慢讓柳若冰、宋芸兒她們接受。 看來,這納妾並不都是風光旖旎的。楊秋池心苦笑。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夏萍敲門進來稟報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宋芸兒雖然對剛才宋晴她們的決定很不痛快,但還是有些憐惜紅綾,所以,主動上前小心地抱起紅綾,出門放在了馬車車棚的軟塌之上。 這時候,幾個專門負責給人入殄地忤作已經將李承明父三人洗乾淨換了新衣服入殮了,兇殺現場粘血的衣服、傢俱、床床鋪、還有捆紅綾的那白綢、凶器等等,都已經運到空曠地燒了,奴僕們在房間裡沖洗血跡。楊秋池見證據已經被完全破壞。這才放了心。 回到衙門,楊秋池親自安排紅綾臥床休息,派了兩個老媽好好照顧。這時候,已經日近午時。楊秋池讓宋芸兒負責去安排人做點好吃的給紅綾補一補,宋芸兒很憐惜紅綾,當然很痛快地答應了。 支開宋芸兒之後,楊秋池這才來到後花圓柳若冰地住處。 這後花圓挺大的,楊秋池專門隔離出來給柳若冰和宋芸兒居住,禁止其他任何人隨意進入的。柳若冰一般也都是在後花圓潛心修煉,沒有事情不出門的。 楊秋池輕輕敲了敲門:「柳前輩!」 「進來吧!」柳若冰銀鈴般清脆地嗓音還是那樣淡淡的。 楊秋池推門進去,只見柳若冰盤膝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好像老僧入定似的。 楊秋池不敢造次。在她前面圓桌旁的凳上坐下,他擔心宋芸兒隨時會來找他,所以長話短說。直截了當問道:「前輩,昨晚紅綾姑娘是你救的嗎?」 柳若冰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慢慢張開了眼睛,很欣賞地看著楊秋池:「你很不簡單吶。」 楊秋池笑道:「前輩才真的不簡單,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昨晚上前輩一直跟著我們的,對吧?」 「你不是讓我保護你嗎?不跟著你怎麼保護?」 楊秋池欣喜地起身深深一禮:「多謝前輩!」頓了頓,有些奇怪地問道:「前輩如何知道他們居心叵測呢?」 「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三個都不是好人!」 楊秋池心一凜。原來柳若冰一直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卻不知道,只是不清楚她現在是否已經知道宋晴、秦芷慧讓紅綾做自己的通房大丫鬟地事情,偷眼看了看柳若冰,見她冷艷嬌美的臉頰還是那麼神情淡淡的,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她動容,看不出她地心思,楊秋池不由得心裡更是揣揣。 楊秋池拋開了這件事,繼續剛才的話題:「前輩能將昨晚的事情告訴我嗎?」 柳若冰淡淡道:「昨晚你們回衙門後。我擔心紅綾姑娘會吃虧,就回去看看,就見到他們三人商量著怎麼糟蹋紅綾的事情,我本想殺了他們了事,但又擔心給你添麻煩,這才放過了他們。」 楊秋池聽了十分的感激,心想,如果柳若冰殺了他們三人,自己如果破不了案,那對政績有損,如果破了案,兇手是柳姐姐,自己又該怎麼辦呢?多虧柳若冰替自己著想,心裡感激,說道:「謝謝前輩考慮得如此周到!」往後看了看,激動地說:「秋池謝謝姐姐費心為我考慮。」 柳若冰微微一笑:「謝什麼-!」 是啊,都是自己人還謝什麼?楊秋池從這句話聽出來柳若冰對自己地情意,心一暖,真想過去摟著她親她,可有這賊心沒這賊膽。 楊秋池按耐住一個怦怦亂跳的心,問道:「那後來呢?」 「我聽他們佈置丫鬟準備酒菜送到房裡去,便抽空在酒菜裡都下了蒙*汗*藥,讓他們得不了手。他們三人用刀威逼紅綾,我沒想到紅綾如此剛烈,猛地往他們尖刀上撞,想以死保住名節,真的令人敬佩。幸虧受傷不重。」 「他們脫了衣服之後藥性發作,昏了過去,紅綾性情剛烈,抓起水果刀,在三人身上一陣亂捅,殺了三人,這才坐在地上哭了,隨後又佈置了現場,喊人救命。我見她已經安全,這才離開。」 楊秋池又是深深一禮:「紅綾不知道是姐姐暗救她,秋池這裡替紅綾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柳若冰歎了口氣:「這姑娘可敬可佩,你以後要好好待她。去吧,我要練功了。」說罷,閉目入定,不在理楊秋池。 藉著窗外陽光,柳若冰冷艷地臉蛋燦若夏花,讓人無限遐想,楊秋池滿懷感激地深深看了一眼柳若冰,這才退出了房間。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溫情之夜 當晚,吃過晚飯,累了一天,有些困乏,楊秋池早早地回了房裡,坐在床邊想心事。 今天還是宋晴侍寢,她和秦芷慧五天一輪,還剩兩天。 宋晴來到房裡,在楊秋池身邊坐下,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秋池哥哥,今晚上……,讓紅綾陪你睡,你也好照顧她,好嗎?」 楊秋池心裡猛地跳了一下,懲紅著臉說道:「晴兒,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白天不是已經說好了嗎,讓紅綾做通房大丫環的,我今天月事剛好來了,正好讓紅綾陪你。」 「可,可紅綾的傷還沒好呢!怎麼能……能那個嘛……」楊秋池大窘,支吾著說道。 宋晴吃吃笑了:「傻蛋!誰讓你今晚和她……和她那個了……你們睡在一起就一定要……那個嗎?你就不能好好照顧她,體貼她嗎?她昨晚受了委屈,你陪她多說說話,等她以後好了在……那個,不就行了。」 楊秋池舒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宋晴能這樣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伸手過去,輕輕拉著她的手,說道:「那你呢?」 「你們睡外間紅綾房裡啊,我還睡這裡。」 楊秋池更是窘迫,這樣雖然隔了一個門簾,但這感覺怎麼都是怪怪的,遲疑了一下,說道:「要不,我和紅綾到書房睡吧。」 「那也好,免得我打呼嚕吵著你們……」宋晴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勉強。 楊秋池知道她其實心裡不好受。有些疼惜,伸過手去摟著宋晴的肩膀,哄她開心:「小豬才會打呼嚕,你這泥娃娃怎麼最多只會咂巴嘴。」 「哼!你才咂巴嘴呢??」宋晴嗔道。隨即反應了過來,杏眼一瞪:「好啊,你拐著彎還罵我是小豬,哼!」粉拳在他胸膛上砸了兩下,噘著小嘴扭過頭去不理楊秋池。 楊秋池摟著她的手緊了緊,笑道:「我哪敢啊!」把她的身扳了過來,看著她圓嘟嘟地臉蛋和那個迷人的小酒窩,說道:「你自己照鏡看看,天底下哪有這麼漂亮的小豬豬呀!」 宋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露出了整齊的一排小貝齒。嗔道:「德性!」伸出手給楊秋池整了整衣袍,低聲道:「我和芷慧姐姐商量過了,以後我們兩輪到誰侍寢地時候來了月事。就由紅綾頂替陪你,已經和紅鈴說好了。」 「哈!你們三個說悄悄,怎麼不把我算上?我好歹還是個當事人嘛!」楊秋池故意恨恨說道。 「這是我們女人的事情,你聽我們安排就行了,你一個大老爺。那麼多大事都忙不過來呢,想這些小事情幹什麼呢。」頓了頓,宋晴往外間看了一眼。說道:「快去吧,天也不早了,紅綾一定還在等著你呢,第一天,別委屈了人家。」 楊秋池握了握宋晴的手,起身走到門簾邊,轉頭看了看宋晴,見她向自己眨眨眼,楊秋池感激地笑了。這才挑門簾出到了外間。 紅綾正坐在床沿上,脖頸上換了新的白色繃帶,已經沒有血浸出了。見楊秋池出來,慌亂地地抬起頭看了看楊秋池,羞紅著臉,低低叫了聲:「少爺!」 楊秋池心裡也怦怦亂跳,小聲問道:「郎開的湯藥喝了沒?」 「嗯,喝過了,傷口的藥也換了。」紅綾不敢抬頭,聲音又糯又甜,可小得跟蚊叫似的。 楊秋池回頭看了看門簾,在這說話裡面的宋晴能聽到,心裡會難過的,便向紅綾打了個手勢讓她跟著自己,然後慢慢走出了房門。 紅綾提了一個小燈籠,低著頭跟在楊秋池身後,好在書房距離不遠,不一會就到了。 兩人進了書房,楊秋池轉身去關門,紅綾已經有些神無主,這才想起這應該是自己份內的事情,慌亂地說道:「少爺,讓紅綾來吧。」 楊秋池看著她忙手忙腳提著燈籠上門閂,見她緊張,自己心裡反倒沒那麼緊張了。接過她手裡地小燈籠,給她照亮。紅綾這才把門閂上。 紅綾接過燈籠,小碎步跑到書案前,點亮了書案上的燈籠,又要去點房間裡其他的燈。 楊秋池已經坐在床邊看著她,喚道:「紅綾!」 紅綾連忙站住,轉身看向楊秋池,紅通通地燭光照在她的臉蛋上,顯得那麼的嬌艷。 楊秋池在床邊拍了拍,示意她過來坐。 紅綾慢慢走到楊秋池身邊,斜著身坐下。楊秋池伸手輕輕摸了摸紅綾的脖頸,柔聲問:「還痛嗎?」 紅綾羞紅著臉,低頭答道:「休息了一整天,已經沒事了。」 「還說沒事!」楊秋池愛憐地摟住她的肩膀,「你都不知道上午看見你地時候有多嚇人,全身上下都是血,整個成了個血人,能活活把人心疼死呢!」 紅綾垂下眼簾,眼圈有些發紅,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又抬起頭,看著楊秋池,又低下了頭,慢慢說道:「少爺……,我不想騙您……,其實,其實他們三個是我殺的……,他們三個要侮辱我,我才殺了他們地……」 楊秋池將她肩膀扳了過來,深深地看著她嬌媚絕倫的容顏,想像著昨晚的驚心動魄,心裡充滿了對她的疼愛,柔聲道:「少爺已經知道了。」 「啊?」紅綾抬起頭驚呼,聲音有些發顫。 楊秋池趕緊安慰道:「別擔心,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紅綾這才舒了口氣,說道:「少爺破案那麼厲害,所以我早上就猜到少爺可能已經經知道了。這事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少爺的眼睛的。」 「所以你主動坦白,想爭取寬大處理?」楊秋池微笑著逗她。 紅綾臉色有些發白,點了點頭。 「傻瓜!」楊秋池輕輕將她摟進懷裡。「他們父三人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你放心好了,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已經就此了結,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再說了,有少爺我呢,你現在是我地人了,我以後會好好疼惜你,保護你的。」 紅綾身離開了楊秋池。抬起頭滿是希望地看著他,顫聲問:「真地?」 「嗯!」楊秋池也深深地看著紅綾,柔聲道:「少爺昨晚上沒阻止這件事情。差點害了你,我一直很愧疚,幸虧老天爺有眼,保佑我的紅綾平安周全。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疼惜你,彌補我地過錯的。」 「少爺!」紅綾撲進楊秋池懷裡。緊緊摟住了他,抽噎著哭了起來。 楊秋池撫摸著她綢緞一般的長髮,撫慰著她。 半晌。紅綾才止住了哭泣,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喃喃道:「以前那些男人只是把我當玩物,爭來搶去,都只是為了我的身罷了。自從那天在米員外那花圓小樓上,少爺讓我自己選擇,少爺可能不知道,從來還沒有人這樣對我過,那一刻我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真心對紅綾好的人,一個真把紅綾當人看的人。」 紅綾臉蛋緊緊靠著楊秋池的胸膛,閉上眼睛,夢語一般呢喃著:「那時候,我心裡就默默祈禱老天爺保佑我有一天能跟了少爺,那我一定會好好伺候少爺,和少爺在一起,一輩不分開。老天爺真的保佑了我,就讓我跟了你,少爺你不知道紅綾有多高興!」 楊秋池心感動,又滿是酸楚,吻了吻她的秀髮:「少爺沒照顧好你,以後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你離開少爺了!」 「少爺!」紅綾更加摟緊了楊秋池,眼淚又無聲地躺了下來,這次卻是欣喜地淚水。 兩人相擁著,默默感受著這份柔情,良久,紅綾才抬起身,抹了抹眼淚,說道:「少爺,這世上真的有老天爺,昨晚上那三個禽獸正要對我……不知怎麼的就昏倒了,我這才得脫險境。」 「是啊,老天也是長眼睛地,那些害人的禽獸不會有好下場。」只有楊秋池知道,昨晚上的老天爺,其實就是美麗可愛的柳姐姐。 紅綾又依偎進楊秋池的懷裡,把臉蛋貼在他胸膛,充滿幸福地低聲說道:「紅綾以後能一輩守著少爺,受這點苦也值得了。」 楊秋池撫摸了一下她嫩滑地臉蛋,說道:「以後咱們兩私下裡,你就別叫我少爺了。」 紅綾微微點頭,又問:「那我叫你什麼呢?」 「名字啊!」 「秋……,不,我還是喜歡叫你少爺,」紅綾的嗓音甜膩膩的,有些撒嬌地說道:「叫你名字,總覺得怪怪地。」 「我是怪怪的,你是乖乖的,是我的小乖乖……」楊秋池吻上了紅綾的香唇,伸手去解她的衣裙。 紅綾身微微顫抖,像一隻柔順的貓瞇,任由楊秋池解開她的羅裙,把她剝得像一隻白祟羔兒一般,玉體橫呈,嬌羞無限。 楊秋池激動地脫光了衣服就要上馬,燈光下,一眼看見她脖頸上白色的紗布裡隱隱有血色浸出,知道肯定是漏*點之下,引得她傷口崩裂了,趕緊停住,在她身邊躺下。 紅綾緊閉著丹鳳眼緊張地等待著楊秋池地進入,沒想到他會突然剎車,微覺驚詫,睜開眼睛側過頭來看著楊秋池,柔柔地問道:「怎麼了?少爺。」 楊秋池吻了吻她的小嘴,說道:「今晚不行,你傷口還沒好,剛才又迸裂了,血都浸出來了。」 紅綾這才感覺到脖頸的疼痛,皺了皺眉,有些愧疚地說:「那……那怎麼辦呢?」 楊秋池替兩人蓋好被,吹滅了燈,把她光滑的身摟進懷裡,這才說道:「傻丫頭,咱們又不是只有這一個晚上,以後有的是日呢。等你傷好了再那個,好不?」 紅綾溫柔地蜷縮在楊秋池的懷裡,點點頭,膩聲道:「紅綾什麼都聽少爺的。」 兩人就這樣說悄悄話,相擁著睡去……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兵臨城下 第二天,州里下了批復,按照縣裡上報的情況結案。由於紅綾偽造現場很成功,除了楊秋池和柳若冰之外,沒人知道真相,這案就算了結。 紅綾和楊秋池連著兩晚上在一起,快樂得都不知道怎麼好了。心情愉快,脖頸上的傷調養休息之後,也就慢慢康復了。 楊秋池心裡始終掛念著雲愣的案,抽空去提審了兩次,結果,雲愣給他冷眼,雲天擎給他一頓臭罵,把楊秋池氣得差點用腦袋撞牆,後悔自己多事。 原定執行死刑這天終於來到了,從這天開始是秦芷慧侍寢。一大早,楊秋池還在摟著秦芷慧呼呼大睡的時候,小丫鬟月嬋慌慌張張跑進來,叫醒了楊秋池:「少爺,不得了了,外面衙役來報說,衙門口聚集了好多苗人,拿著鋤頭菜刀之類的,衙役們來問該怎麼辦呢。」 楊秋池嚇了一跳,難道苗人真的要衝擊衙門劫獄嗎?或者是劫法場?不知道趙把總準備得怎麼樣了。這酒糟鼻拍胸脯打了保票的,這監斬要是出什麼事情,那可就完蛋了。 爬起身穿好官袍,楊秋池來不及洗漱就匆匆出了內衙。帶著南宮雄等護衛來到衙門口,只見衙門裡雖然有許多官兵,可臉上均有驚惶之色,而且大門緊閉,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喧嘩之聲。 趙把總臉都已經嚇白了,看見楊秋池,慌忙跑過來說道:「楊大人,四鄉八里的苗眾都聚集到縣城裡來了。怎麼辦?」 楊秋池點點頭,先摸清情況再說,他爬上衙門邊了鼓樓眺望。 這鼓樓建在衙門口裡面,雖然叫鼓樓。可上面懸掛的卻是一面很大的銅鑼。這裡有衙役專門負責晝夜監視全城,一旦發生失火之類地緊急事件,立即鳴鑼示警,通知水龍隊和民眾前去救火。 楊秋池登上鼓樓往下一看,又嚇了一跳,只見衙門外人山人海,怕有數千人,都是身著苗裝的苗眾,有許多手裡還拿著斧頭鐮刀扁擔之類的。 楊秋池趕緊下了塔樓,問趙把總:「怎麼渺無聲息的就突然來了這麼多苗人!趙大人。你手下有多少將官?」 趙把總知道,如果今天這事情要處理不好,自己這烏紗帽不僅丟定了。說不定還要掉腦袋,聲音不免有些發顫:「鎮遠衛和鄰近地偏橋衛官兵加起來倒有數萬,但主要集在平溪、清浪、施秉等府縣區堡,清溪縣守軍只有兩三百人,我已經差不多都帶來了。」 楊秋池心一沉。兩三百人,加上衙門民壯和自己的護衛隊,充其量四五百人。現在僅衙門外就有數千苗眾,肯定是寡不敵眾的,問道:「咱們現在請求增援怎麼樣?」 「我也想過了,可根本來不及啊!」趙把總又緊張有害怕,他那圓圓的酒糟鼻更紅了,「距離這裡最近的部隊趕到這裡至少都要一兩天時間!」 楊秋池腦袋裡轟的一下,心想這可怎麼辦,問道:「苗眾已經扯旗號謀反了嗎?」 「那倒還沒有,他們只是要求將他們寨主放了。重新雲愣的案,堅持說雲愣是被人誣陷的。」 楊秋池的心稍稍放寬了一點,還沒公然謀反就還有轉機。 怎麼辦?楊秋池腦袋轉得飛快,退讓,釋放雲天擎?絕對不行!那樣的話自己不僅威信掃地,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混下去,而且私放罪犯那可是犯罪。針鋒相對?更不行,一來寡不敵眾,二來肯定會激化矛盾,甚至逼迫他們最終謀反,那可就全完了。 以柔克剛,用苗寨寨主雲天擎逼迫苗眾不敢亂來?不過,這苗人肯定是吃軟不吃硬,如果硬逼,這小老頭一頭撞死了,自己也就完蛋了。 看來,只能智取! 楊秋池吩咐夏萍加強戒備,制定好保護內眷們突圍撤離地方案,自己帶著南宮雄等護衛匆匆趕到衙門大牢雲天擎監房。 雲天擎已經聽到了外面如潮水般的喧鬧,從叫喊的苗語已經知道,是各處苗寨地苗眾們來了。看見楊秋池進來,雲天擎冷笑道:「狗官,我說了,如果你敢殺我兒,我們不會讓你們有好日過的,現在相信了嗎?」 楊秋池也冷冷道:「我正是來告訴你這樣做的後果!」 雲天擎道:「什麼後果?你們放人,就什麼後果都沒有,如果不放,你們個個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麼說,你是要領著苗眾謀反了?」楊秋池先將了他一軍。 雲天擎一怔:「誰要謀反?你別血口噴人!」 「你聚集了這麼多苗眾在衙門前,企圖衝擊衙門,強行索要死囚,這不是劫法場謀反作亂嗎?」 雲天擎當然知道謀反是什麼後果,說道:「這……,我兒是被你們冤枉的,我們只要回我兒就行了,我們可沒想造反。你別冤枉我們!」 「好!既然你不打算謀反,那就讓苗眾退走!否則,我們只能認為你們在造反謀亂!」 雲天擎冷笑:「造反謀亂又怎麼了?我們苗人也不是沒幹過,你們誣陷我兒,要砍我兒的頭,這叫做官逼民反!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放我兒,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楊秋池哈哈大笑,指了指身後跟著地位貼身護衛:「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他們是錦衣衛的精英和大內侍衛,這樣的侍衛我衙門裡一共有十個!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楊秋池掏出那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腰牌,接著說道:「我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你可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官,但是你現在必須知道,我這個特使,有先斬後奏地特權!」 雲天擎有些意外,脖一橫:「那又怎樣?」 外面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大,楊秋池不想和他囉嗦,直截了當說道:「我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知道,我要從這裡平安突圍,易如反掌!不過,你聚眾謀反,我在突圍之前,會將你和你兒的腦袋砍了捎上。我一旦突圍,會馬上調集鎮遠衛、偏橋衛數萬官兵前來圍剿,將你整個苗寨踏平!你信不信?!」 雲天擎身體輕輕震動了一下,聲音微微減低:「雲天擎不是怕死的人!」 「你不怕死沒關係,難道為了你的兒,你忍心要成百上千苗眾陪著你死嗎?你兒一條命,就要數千苗眾的性命來為他理葬嗎?」 楊秋池喝道,手往外一指:「你老大不小的了,洪武二十八年那場血戰你應該知道,你也一定親眼看見過有多少苗眾人頭落地,苗寨裡血流成河,有多少人妻離散,家破人亡!難道你還想讓這悲劇重演嗎?你身為苗寨寨主,卻讓那麼多族人為你兒去死,你於心何忍?」 雲天擎臉上的譏笑慢慢消失了,垂下頭想了想,嘟噥道:「我又沒叫他們來,是他們自願的!」 楊秋池這下真地火了,罵道:「我靠!那些苗眾族人要為你死,你***就心安理得讓他們去為你死嗎?」頓了頓,指著雲天擎道:「好!好你個自私自利豬狗不如之輩!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的族人為了你的兒而屍骨遍野、血流成河吧!」轉身就走。 「等等!」雲天擎叫道。 楊秋池停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冷冷看著雲天擎。 雲天擎想了想,低緩的聲音說道:「大人說得沒錯,我不該叫族人為我兒理葬。不過,我可以叫他們退走,但希望你暫時不要殺我兒,我相信我兒真的是被冤枉的,希望你重新查一查這個案。」 楊秋池道:「我已經審訊了你們幾次,你們不配合,也提不出被人冤枉的證據。所以,我很抱歉,而且,我現在不是來和你做交易的,我不能答應你。我依律監斬,決不待時。」 雲天擎神情黯淡了下來,沉思了片刻,長歎了一聲:「好罷,我到底不能為了兒讓那麼多人去死。我叫他們退下就是。」 楊秋池心大喜,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抱拳道:「多謝雲寨主為成千上萬生靈著想,這方顯你一寨之主的本色。」 雲天擎冷冷道:「這件事沒完,我會查出究竟是誰陷害我兒的,我要殺他全家給我兒抵命!? 楊秋池點點頭:「如果將來的確能證明你兒確係被人冤枉,我們也會緝拿真兇,為你兒平反昭雪的。」吩咐禁弈將雲天擎放了出來,同時,為了防止刺激苗眾情緒,吩咐將雲天擎脖上的木枷去掉,只帶腳鐐,押著來到衙門前的鼓樓前。 雲天擎上到鼓樓,他個矮小,下面苗眾還沒注意到他。雲天擎怒喝一聲,拿起鼓樓上的棒槌,噹噹噹敲響了銅鑼,樓下苗眾看見了雲天擎,頓時歡呼起來,用苗語嘰哩哇啦喊著什麼。 雲天擎高舉雙手,也用苗語嘰哩呱啦說了一通,就聽見下面苗眾議論紛紛。 楊秋池忙問身後跟班常福,這苗寨寨主說的什麼。常福道:「他在命令下面苗眾馬上立即回到各鄉各寨去,不許在縣城裡停留,否則就要用族規處罰。」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法場 楊秋池大喜,忙往下面看去,可那些苗眾並沒有退走的意思,正心急時,忽聽得雲天擎扯著嗓門又大叫了幾句,抓住鼓樓的立柱就往欄杆上翻,楊秋池一把抓住他,驚叫道:「喂!你要幹什麼?」 「放開我,他們不肯走,我跳樓死給他們看!」雲天擎吼道。 楊秋池隨即明白雲天擎在使苦肉計,便放開了手,悄悄吩咐身後的南宮雄注意雲天擎,別讓他真的跳下鼓樓去了。 樓下苗眾見寨主雲天擎作勢要往鼓樓下跳,都嚇壞了,紛紛跪倒磕頭,嘴裡用苗語大聲叫著。 常福欣喜地說道:「成了,老爺,苗眾們答應馬上走,要寨主保重。」 楊秋池往樓下一看,果然,只見數千苗眾開始慢慢往各城門散去。 雲天擎騎在鼓樓欄杆上,滿臉淒涼,還在不斷地用苗語大聲喊著,揮手趕他們走。 半個時辰之後,衙門外苗眾散得乾乾淨淨。雲天擎還是騎在欄杆上,想著兒馬上要被砍頭了,不由得老淚縱橫。轉頭對楊秋池道:「楊大人,我想到法場給我兒送行,行嗎?」 楊秋池也正希望如此,他還在擔心那些苗眾去而復還,劫持法場,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如果有這雲天擎在,看得出來,這雲天擎在四里八鄉的苗眾還是很有威信的,有他在,這心裡也就有了底。 楊秋池當然也就滿口答應,下了鼓樓,趙把總連連稱讚楊秋池處置有度。平安度過這場危機。楊秋池心想還沒過呢,要法場砍完頭還沒事那才叫度過了。吩咐派出衙役四門探查,看看苗眾是否已經真的離開。不一會,探來報說。苗眾已經各自回山寨了,城裡城外都再沒有見到大規模苗眾聚集。 楊秋池大喜,吩咐先把雲天擎押回衙門大牢,讓趙把總組織官兵民壯封鎖城外法場,沿途警戒,準備正午行刑,楊秋池自己要先回內衙看看。 回到內衙,宋芸兒、秦芷慧、紅綾她們正聚集在客廳裡緊張地議論呢,柳若冰已經出了後花圓,正和白夫人坐在一旁看著她們。見到楊秋池回來。眾女歡呼一聲便將他圍上,上下打量看看少了什麼零件沒有,見楊秋池平安無恙。這才放心, 宋芸兒說:「哥,你能說動苗寨寨主上鼓樓勸苗眾回去,一舉化解了這場危機,真的好厲害!」其他女孩也七嘴八舌誇了起來。 楊秋池微微一笑:「不算什麼的了,他們又不是真地要造反。好好說一下就行了的。」突然想起一事,問宋芸兒道:「對了,你們在內衙。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 宋芸兒嘻嘻一笑,看了一眼師父柳若冰,說道:「我師父說的,她擔心你有危險,一直悄悄躲在一旁注意著呢,你地一舉一動都跑不出我師父的視線。」 楊秋池感激地向柳若冰深深一揖:「多謝柳前輩眷顧。」 柳若冰只是淡淡一笑,沒說話。 宋芸兒又道:「哥,你放心好了,我和師父已經商量好。你去監斬,我們化裝成你的護衛,貼身保護你,有我師父在,賊人再多,也傷不了你的!」 楊秋池大喜,連忙又是躬身一禮:「多謝柳前輩,多謝芸兒!」 當下,宋芸兒和柳若冰回房換了一身護衛男裝,變成了兩個英俊瀟灑的假小護衛。 這時,內衙門房張媽進來說趙把總派人來報,說法場已經準備妥當。 楊秋池整好官袍,帶著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個假護衛,邁著方步出了內衙。在南宮雄等人護衛下升堂。 兩名死囚雲愣和那個江洋大盜被帶到大堂月台下跪下,刑房書吏點名,楊秋池親自驗明正身後,吩咐賞給酒肉。 雲愣被酷刑折磨尚未恢復,身體很差,也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就不吃了,那一壺酒倒是喝了一小點。那江洋大盜倒是一條漢,死到臨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一盤熟牛肉吃了個乾乾淨淨。 楊秋池吩咐將雲天擎帶上來,讓他們父團聚。可兩人在大堂上席地而坐,卻誰也不說話,默默喝著酒流著眼淚。 押往法場的時辰到了,刑房書吏將兩塊死囚的犯由牌倒呈給公案後的楊秋池。 這行刑整個規矩金師爺已經告訴了楊秋池。楊秋池提起公案上的一隻硃筆,伸出公案,刑房書吏分別拿著那兩塊牌湊上前去,就勢往上一拖,在牌上倒勾了一筆朱痕,就算是簽發了死刑執行令,楊秋池隨即將那枝硃筆一拋,喝道:「押赴刑場行刑!」 兩旁皂隸齊聲答應,將硃筆勾過的牌往兩個死囚脖後面一插,帶出大堂。 按規矩,押往法場之前是要遊街示眾地,由於擔心夜長夢多,節外生枝,楊秋池吩咐這遊街免了,直接押上囚車帶往城外法場。 楊秋池全套官服外又罩了一件大紅斗篷,這是為了避邪。 出大堂上了官轎,在眾衙役民壯和錦衣衛護衛隊的重重保護下,押著囚車直奔刑場。 這刑場在城外五里路的一塊平地上,已經圍滿了看熱鬧地老百姓,只有十幾個身著苗裝的苗眾,應該是來收屍的。因為雲天擎下了死命令,不許其他苗眾到法場來。 刑場旁設了一個法台,搭了涼棚,趙把總已經在涼棚裡等候。見楊秋池的官轎到了,起身拱手相迎。 楊秋池上了涼棚,居而坐。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個俊俏的護衛左右保護。南宮雄等護衛則在涼棚四周部署警戒。 法場四周佈滿了官兵、衙役和民壯,層層封鎖,圍觀地老百姓都被遠遠隔開了。涼棚前十幾步遠的地方。跪著雲愣和那個江洋大盜。 楊秋池抬眼看了看日頭,問道:「什麼時辰了?」 跟班長隨常福在身後回答:「巳時二刻了。」 雖然勸退苗眾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地時間,但由於省略了遊街示眾,所以這時間也就多出來了。 今日兩個死囚地行刑時間不同。古代陰陽學說認為,如果是午時處斬,死者還可以變鬼轉世投胎,而午時三刻是一天重陽氣最盛的時刻,陰氣即時消散,這時候被處決,那就連鬼都做不得,以示嚴懲。這江洋大盜是普通犯罪,所以選在正午行刑,而雲愣是殺官。這是重罪,所以選在午時三刻行刑,讓他鬼都做不成。 楊秋池一聽才己時。有些鬱悶,見雲天擎站在涼棚不遠處,淒涼地看著自己的兒。有些不忍,吩咐衙役將他帶到他兒身邊,再讓他們說說話。 雲天擎感激地向楊秋池拱拱手。這才慢慢走到兒身邊草地上坐下,用苗話一邊說著一邊落淚,雲愣倒沒有哭。反綁著跌坐在地上,低聲和他父親說著什麼。 楊秋池有些傷感,歎了口氣說道:「這雲愣怎麼會想到殺官呢,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把總扛著個酒糟鼻也歎道:「是啊,這雲愣也真有點傻愣愣地,孤身一人就潛入衙門殺人,也太膽大了一點。」 楊秋池道:「趙大人知道這件事嗎?」 「怎麼會不知道呢,那時候鬧得沸沸揚揚,整個清溪縣都要翻過來了。雲天擎帶了幾十個苗眾衝擊衙門。要求釋放他兒,還是我帶兵把他給抓起來的呢。」 左右無事,楊秋池隨口問道:「這雲愣幹嘛要殺王典史呢?他們有仇嗎?」 「當然有仇,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酒糟鼻左右看了看,把頭湊過來低低的聲音說道:「楊大人有所不知,這王典史生前是個色鬼,下苗寨徵稅收糧的時候,看了這雲愣的老婆王氏,藉著酒勁企圖強暴於她,被雲愣用木棍暴打了一頓,若不是旁人拉得快,差點就要了他地命,不過還是到底把這王典史一條腿給打折了,成了個跛。兩家就此結仇。」 楊秋池點點頭,又問道:「這王典史企圖強暴人家媳婦,犯了王法,沒人管嗎?」 「管是管了,聽說是這王典史暗使了不少銀,上面看他在這種窮鄉僻壤辦事也不易,也沒強*奸成,腿也斷了,罰了他一年俸祿賠給了苗寨,就沒再追究,才把這事給按壓了下來。」 楊秋池點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說,那是這雲愣記著舊恨,行兇報復。」 「正是。我聽說,根據雲愣交代,他衝進書房的時候,書房裡只有王典史和她的小妾趙姨娘,還有一個跟班叫錢貴的當時在場,雲愣拿刀就刺,一口氣刺了好多刀,聽驗屍地忤作說,王典史全身都是刀口,這小殘忍著呢。不過他對女人倒還有點仁慈,王典史小妾身上倒沒被捅那麼多刀。」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楊秋池的腦袋裡卻不斷閃現衙門那片典史內衙廢墟的影,心地那個疑惑又浮現在眼前。他看著場跪著的雲愣和旁邊的雲天擎,腦海裡有個聲音在不停地說著:「如果這是個錯案,人頭掉了就再也接不上去了。」 正在這時,忽聽得涼棚下有人說道:「稟報大人,午時到!」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八章 爭分奪秒 楊秋池這才從沉思驚醒,抬手從條案籤筒裡抽了一根令簽扔下台去:「將那大盜斬訖報來!」 在死囚身後不遠處坐在椅上休息的劊手是個彪形大漢,聞言起身,翻腕亮出一柄鬼頭刀,走到那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江洋大盜身邊。劊手的徒弟伸手抓住他的辮往前拉直他的脖。那大盜哈哈大笑:「兄弟,手腳麻利一點,給爺們來個痛快的!」 劊手鬼頭刀高高舉起,大喝了一聲,寒光一閃,血光迸濺,斗大的頭顱滾出幾步遠。脖腔鮮血如同噴泉一般飛濺而出,灑了一地。這屍身才慢慢倒在地上。遠處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嘈雜的驚歎聲。 劊手臉不變色心不跳,拿起一張白汗巾擦掉鬼頭刀上的鮮血,將汗巾扔在地上,轉身走回座位上,拿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死屍楊秋池見得多了,槍斃人也見了不少,可從來沒有看過當場砍頭的。現在看來,這砍頭的震憾效果果然比槍斃來得猛烈。 雲天擎緊緊摟著五花大綁的雲愣,他知道,再有三刻,兒就要離他而去,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那松樹皮一樣皺巴巴的老臉上禁不住老淚縱橫,嗚嗚地哭了起來。 楊秋池剛才被砍頭打亂的思緒此刻又被雲天擎的哭聲喚了回來,心的那個不安像一塊烏雲似的迅速佈滿了心頭。楊秋池騰地站了起來,下涼棚往雲愣他們走去。 柳若冰和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要幹什麼,急步追了上去。跟班常福和南宮雄等護衛也緊跟而來。 楊秋池來到雲愣身邊,沒等說話。雲天擎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怪叫一聲,向楊秋池撲了過來。 有柳若冰和宋芸兒在楊秋池身後,再來十個雲天擎也靠不進楊秋池的身邊,對付這麼過瘋漢。根本不用柳若冰出手。宋芸兒飛起一腳,將雲天擎踢得倒飛出去十幾步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幾個衙役撲上去將他按住,拿出繩要綁,楊秋池喝止了。他現在沒空和雲天擎瘋,問雲愣:「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這是最後地機會——王典史是不是你殺的?」 人的生命是最珍貴的,沒有了生命,什麼都沒有了。雲愣也渴望生命。更何況他不願意自己這樣糊里糊塗地死去,所以他說了,並聲嘶力竭地叫著: 「我是冤枉地!我沒殺他!我是被江知縣屈打成招的。他們把我十個手指頭都夾碎了,還用烙鐵燙我,大冬天用冷水澆我,剝我的皮-!嗚嗚嗚嗚,我沒殺人。我是被他們冤枉的。」 楊秋池心裡有氣:「我問了你這麼多次你都不回答,早幹什麼去了,現在才說!」 「我以為你和那江知縣一樣。就知道欺壓我們苗人。」雲愣嗚嗚地哭著說。 楊秋池這會兒可沒空和他解釋人與人的不同這麼深奧的哲學問題,強按住火火,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別哭了!快說!」 雲愣抽噎了一下,一口氣說道:「那天早上,我娘和她弟弟進縣城買東西,好久都沒回來,我著急了就進城來找,走到縣衙門口,有個女的問我是不是找人。我說是,她說她看見了,還描述了我娘衣著長相,說帶我去找。我就信了,就跟他去找,來到衙門後巷,她突然向我出手,將我打昏。」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內衙裡了,到處都是火還有煙,我的手上也是血,腰刀也在我手裡。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我將靠我最近的那一具翻了過來,是個女地,都已經死硬了,嚇得我爬起來就跑,跑出內衙就被抓了。真的不是我殺的!」 「你有什麼證據嗎?我是說證據,現在沒有證據,我不能相信你。」心想一個女人能把你一個大男人制服,你騙誰?你以為宋芸兒這樣地女孩多得很哦。 「證據……證據……」雲愣慌亂地說著。 雲天擎被幾個衙役按著,抬起頭看看天上的日頭,已經快沒時間了,他吼道:「我兒真的是被冤枉的!楊大人,求求你了!他不會那麼傻一個人跑到衙門裡殺人的,更不會傻到用自己地刀去殺人……嗚嗚嗚」老頭一邊掙扎一邊嚎啕大哭。 這倒有道理,既然這雲愣是有預謀潛入衙門殺人,肯定會想到時候怎麼潛逃,不可能殺了人之後慌不擇路往大門口跑,手裡都是鮮血還拿著一柄刀,而且還是自己的腰刀。不過,這不算什麼過硬的證據,不能推翻原來地判決。 楊秋池遺憾地搖了搖頭,轉身要回涼棚,可心裡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他們下意識地站住了,摸了摸下巴,蹙著眉思索著剛才的每一句話。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猛一轉身,問雲愣:「你剛才說什麼?你翻動那個女屍的時候,她已經死硬了,怎麼個硬法?好好回憶一下!」 雲愣見楊秋池轉身回涼棚,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底,突然又見楊秋池反過來問話,頓時又燃起了希望,急急地點頭道: 「是,她的手都不會彎了,直直地甩過來打在我的臉上,嚇了我一跳,可我還是把她拉起來想搖醒她,才發現她脖頸僵硬,好像插了一根棍似的直直的,腦袋也不垂下去,就那樣跟著我搖幌直直地瞪著我,腰也**地,腳也是,都不會彎,整個身象根木頭似的。我嚇壞了,這才扔下她逃走了。」 「這女屍是不是王典史的妾室趙姨娘?」 「我不認識他的小妾,所以不知道這女的是不是趙姨娘,再說這女地臉上紅通通。都是鮮血,根本分辨不出是誰,而且房間裡都是煙霧,我嚇壞了。顧不得細看。」 楊秋池的腦袋裡像一休哥一樣瞪得一聲響,靈光閃現,猛地轉身問跟班常福:「安放王典史靈柩的那個鎮江寺在什麼地方?」 常福遙遙往前一指:「就在對面那山坡上,離這裡大概有七里地。」 楊秋池抬頭一看,好遠,又問道:「離午時三刻還有多久?」 「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刻了,還有兩刻!」 來不及了!楊秋池直叫苦,這雲愣昨天問他他不說,現在才肯說,來不及了。怎麼辦? 死刑必須在三天內執行,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錯過了午時三刻。就不能殺了,而超過三天沒處決人犯,是要問罪的!怎麼辦!楊秋池額頭上冷汗直流。 柳若冰突然說道:「楊大人要去對面山上那個寺廟嗎?」 楊秋池一聽,頓時欣喜地大叫道:「對對!柳姐姐地棗紅馬在不在?快快,快帶我去。再晚就來不及了!」轉頭大聲對趙把總喊道:「暫停行刑,等我回來!」 柳若冰蘭花指含在嘴裡,一連幾聲尖銳急急的呼哨。片刻,遠處一匹棗紅馬飛奔而來。柳若冰抱住楊秋池的腰,騰空而起,穩穩落在棗紅馬上,一抖韁繩,棗紅馬長嘶一聲,如風馳電掣似的向山那邊飛奔而去。 趙把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反正監斬官是楊秋池,他只是負責法場的安全。當下答應了一聲,正要開口詢問,楊秋池他們已經飛馳而去了。 宋芸兒急追了幾步高聲叫道:「噯-!等等我!」 南宮雄等護衛牽過一匹馬給宋芸兒,一起騎著馬緊追而去。 這棗紅馬果然是匹神駒,楊秋池只聽到兩耳風聲呼呼直響,看見路兩邊樹木迅速地消失在身後,一盞茶時間便到了山下,沿著祟腸小路繼續往山上飛奔。 旁邊就是懸崖,楊秋池生怕這棗紅馬一失足,那摔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嚇得不時驚叫。 柳若冰冷叱一聲:「害怕就閉上眼睛,一個大男人還那麼膽小!」 楊秋池翻手在她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你敢說我,看我怎麼治你!」左右無人,楊秋池膽也大了。 柳若冰冷冷道:「你再敢動手動腳的,我……」 「我把你放在馬後面拖著走!」楊秋池學著她以前的口吻說道。 柳若冰吃的一聲笑了,隨即板著臉道:「你除了貧嘴還會什麼?」頓了頓,又低聲道:「也不知道芸兒喜歡你什麼,當個寶似的!」 說起芸兒,楊秋池心一沉,怎麼化解這個死結,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柳若冰天資聰慧,見楊秋池突然不說話了,當然知道楊秋池在想什麼,輕輕歎了聲,說道:「別想太多了,你以後好好對芸兒就行了。不用管我的。」 「可是……」楊秋池側過臉要和她說話,無巧不巧,自己地嘴唇正好碰到她軟軟的嘴唇上,就勢吻了她一下。 柳若冰有些慌亂:「你再這樣,我控制不了棗紅馬,咱們兩會摔死的!」 「和你這樣地美女死在一起,那也不冤了!」楊秋池不知道自己在柳若冰面前怎麼變得這麼油嘴滑舌的,也許自己潛意識地要用這種方式去化解柳若冰的冷若冰霜。 「貧嘴!」柳若冰的聲音雖然還是那麼冰冷,卻能聽出一絲暖意。 兩人說著話,可身下的馬半點也不鬆懈,仍如一股旋風似地往上飛馳,終於衝到了山間那個小寺廟前。 最新章節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對勁! 若冰抓住楊秋池騰身下馬,兩人急急往寺廟裡沖。 山門緊閉,楊秋池正要叫門,柳若冰已經一掌擊在山門之上,砰的一聲,塵煙四散,兩扇山門已經被她一掌震開。 這柳若冰什麼都喜歡用武力,在她的腦海,武力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強權吧。 院裡看著幾個小和尚正在打掃院,看見楊秋池身作知縣官服急匆匆進來,趕緊躬身合十施禮。 楊秋池和柳若冰直接衝進了大殿,廟裡主持正在給香案上的供燈上香油,見到身著官服的楊秋池,也連忙合十施,正要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先說道:「我是本縣新任知縣楊秋池,王典史的靈柩存放哪裡?快帶我們去。」 那主持眼見楊秋池神情很焦急,不敢多說,連忙領著楊秋池二人來到寺廟後面一間房裡。裡面擺著幾根長板凳,上面架放著兩具黑漆漆陰森森的棺材。 沒等楊秋池吩咐,柳若並已經躍上板凳,一手抓住棺材蓋,一手按住棺材,喝了一聲:「起!」 嘎吱吱一連串森人的聲音,被棺材釘牢牢釘死的棺材蓋應聲而起,棺材蓋下面幾顆長長的棺材釘伸了出來,好像冥界逃出來的猛獸的獠牙。 一股腐爛的惡臭撲面衝起,柳若冰雙手抓住那棺材蓋倒飛出去,輕巧地落在地上,及時躲開了那股惡臭,然後將棺材蓋輕輕豎起來放在了旁邊。 楊秋池看了看棺材前的牌位,這棺材裡的是王典史的小妾。他顧不得惡臭,跳上長條板凳,往棺材裡一看,最上面是一床大紅棉被,他小心地抓住棉被一角,慢慢揭開棉被,露出了下面的屍骨。 這屍骨穿著一身女式衣裙,看不見身體的情況,只不過,頭面部已經被燒焦碳化無法辨認,頭髮已經燒沒了。雖然距離死亡還不到半年時間,但由於沒有埋進土裡,在空氣屍體的**是很快的,儘管是冬天,也只是減慢了屍體的**。這具屍體已經進入屍體**後期,接近白骨化了。 頭面部的皮膚已經全部碳化,而且大部分肌膚已經高度**,眼眶、鼻孔、牙齒都露了出來,成了半個骷髏頭。頭部下面大紅墊單上積了一灘粘稠的黑灰色半流動液體,這是俗稱的「屍水」,是頭部深層軟肌肉組織分解液化而淌下的。 楊秋池注意到女屍有一顆牙齒金晃晃的好像是顆金牙。有些奇怪,明朝人就知道鑲金牙了嗎?其實,假牙修復屬於國對世界口腔醫學的偉大發明之一,在宋朝就有專門的補牙者了。 柳若冰這時也跳上了長條板凳,站在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沒有帶自己特製的手套,也不好意思用柳若冰的短劍剖開衣服,如果她的短劍粘上一點點這恐怖的屍水,對她這麼愛乾淨甚至有潔癖的女來說,這短劍絕對會扔掉,那麼好的一柄劍,她捨得楊秋池可捨不得。 楊秋池吩咐那寺廟住持趕緊去找一把大剪刀和一把小刀來。 那住持見楊秋池他們打開了棺材,有心要阻止,可人家是縣太老爺在半案,他哪有那個膽干涉,聽到楊秋池的吩咐,趕緊連聲答應,跑了出去。 刀沒拿來之前,為了趕時間。楊秋池不得以只好親自動手,小心地解開了衣裙扣,慢慢將衣服解開,露出了裡面的屍骨。 屍體全身都已經碳化並高度**,只剩下掛著的一些軟組織,白骨森森,下面是有些半流動的液體,身體下的墊單已經被屍水浸透。 剪刀和小刀拿來了,楊秋池用剪刀小心的將女屍的胸前衣服全部剪開,讓女屍整個上身展露出來。 楊秋池用小刀切開喉嚨肌膚,其實,用切開是不準確的,因為屍體已經高度**,軟組織已經液化,就跟煮爛了的紅燒肉似的,他其實是在用小刀把這些軟軟的爛肉分開罷了。 他只看了一眼,歎了口起,又小心地用刀背剖開胸骨和肋骨的爛肉,露出骨骼,能看見胸腔裡肺臟已經腐爛塌陷。 柳若冰問:「你在幹什麼?」 如果是宋芸兒這樣問,楊秋池肯定懶得回答,也沒空回答,但現在問的是柳若冰,那是他傷害過而又不能和她單獨相守一生的女人,是楊秋池十分的內疚卻又毫無辦法的人。 所以楊秋池回答:「那個死囚雲愣說當時女屍已經僵硬,當時是冬天,屍僵出現會比較遲(註:屍僵不是屍體冰凍,兩者成因不同),這種情況下屍體出現屍僵至少要差不多兩個時辰。而根據雲愣的描述,屍僵已經發展到全身,說明死者至少已經死亡個時辰(即12個小時)以上!所以,我懷疑雲愣進內衙的時候,這女人早就已經死了半天了,我現在就是要確實是不是這樣。」 柳若冰看了一眼楊秋池,又問道:「都那麼久了你怎麼確定?」 「麻煩就是在這,本來應該從死亡時間和火災時間的對比可以確定,但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屍體都快爛光了,無法準確確定死亡時間,所以我想檢查看看是不是死後焚屍。」 柳若冰皺了皺眉:「如果是雲愣殺的,這女人也是死了之後擦被火燒的,有什麼區別嗎?」 「殺死之後馬上焚屍和死亡半天後才焚屍,屍體現象有明顯區別。」由於時間緊急,楊秋池來不及細說,只揀緊要的告訴她:「我聽趙把總說,王典史的小妾趙姨娘當時只是肚上挨了兩刀,由此判斷她當時可能休克昏迷,還處於瀕死期,如果是這樣,那還有微弱呼吸。所以有可能將煙灰和炭末吸入咽喉、氣管甚至支氣管內,剖開就能看見,另外海會出現一些白喉樣假膜、水泡等熱作用呼吸道綜合症症狀。另外,血液也會因為吸入大量一氧化碳,……不,有毒氣體……而呈櫻紅色。肺、肝等相應內臟器官還會出現肺淤血、水腫等,頭部硬腦膜會出現熱血腫等等。」 楊秋池總結道:「如果死者已經死亡了個時辰以上,拿這些症狀都不會出現。也就是,如果我沒有從死者身上發現前面我說的症狀,就可以反過來推死者早就死了,而可以證明不是雲愣殺死的。」 「想不到你除了會貧嘴,還懂得這麼多。」柳若冰微微一笑。她對楊秋池說的好多名詞都搞不懂。不過,她至少明白了楊秋池這個檢查的重要性,又問道:「你檢查出來了嗎?」 楊秋池歎了口氣:「屍體都爛的差不多了,怎麼查?」不過,真要查的話還是能查出來的,但需要時間和相應化驗器材。 「那可怎麼辦?」柳若冰冷艷的面容上終於浮現出一絲難的一見的焦急。 她在為我的事情著急呢,楊秋池感受到了一股暖流。 柳若冰又仔細看了看棺材裡的女孩的屍首,歎了口氣:「如果她的雙手、雙腳沒有被分筋錯骨手弄脫臼,只是肚被刺兩刀的話,應該能跑掉的。」 分筋錯骨手?呵呵,聽著怎麼這麼耳熟,武俠小說裡經常見到,正要跳下,突然又站住了——分筋錯骨手?不對勁!楊秋池低下頭看了看棺材裡的女屍。問道:「柳姐姐,你確信她了分筋錯骨手嗎?」這話剛問出口,心裡就在笑,柳若冰這樣的高手都看不出來,還有誰能看出來呢? 柳若冰倒沒有在意被小視,老老實實說道:「當然,看看她手腳的姿勢就知道。」 楊秋池抬起頭,摸了摸下巴:「這就怪了,雲愣是用刀殺這王典史的小妾的,直接用刀捅不就完了嗎,還用什麼分筋錯骨手幹什麼?折磨她好玩嗎?不對,他當時身處陷境,沒功夫玩這些——不合情理!難道雲愣真的是被人冤枉?」 柳若冰說道:「咱們看看另一具再說!」沒等楊秋池吩咐,她便輕輕跳到另一具墊棺材的長條板凳上,如法炮製,將棺材蓋打開。 楊秋池跳上長凳,低頭看了看,伸手輕輕將上面一層紅蓋被揭開,露出了下面的屍骨,只看了一眼,楊秋池滿臉失望,這一具屍體也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骷髏頭大部分都顯露了出來。 雖然失望,楊秋池還是決定仔細檢查一下,這是最後的希望了。他用剪刀小心的將王典史全身的衣袍剪開,從上往下仔細檢查。 果然,王典史身上有多處傷口,雖然肌膚已經大部分腐爛,但幾根被刺斷的肋骨和胸骨,已經顯露出來的骨骼上的刀痕足以證明。 屍體高度腐爛,光用肉眼發現不了究竟是不是死亡十二小時之後才被焚屍的。楊秋池摸著下巴盯著棺材裡,思考是不是要停止執行死刑,把屍首抬回去仔細化驗研究。 柳若冰有些潔癖,等那股腐臭之氣散了之後,這才跳上長木凳,站在愛楊秋池身邊,往棺材裡看了一眼,隨即轉過頭,臉頰微微一紅,嗔道:「你怎麼把他的衣服給……」 楊秋池看了看柳若冰,又看了看棺材裡的男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男屍全身上下衣服褲全都剪開了,雖然已經大部分腐爛,但男人隱秘部位大致情況還能看得出來,笑了笑,俯身去拿棺材裡一側的紅蓋被要給屍首蓋上。 就雜這時,楊秋池咦了一聲,他看見了屍首因為腐爛而顯露出來的腿骨,還怪著一些**軟組織的白森森的腿骨,拿過小刀將另一條腿刮乾淨,又看了看。 突然,楊秋池全身一震,沉聲道:「不對!死的這個人不是王典史!」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章 刀下留人 什麼?柳若冰也吃了一驚,卻不看棺材裡那死屍,只是盯著楊秋池,詫異地問道:「你說這死屍不是王典史?」 「對!王典史是個跛,他因為企圖強*奸雲愣的娘,被雲愣打斷了腿.就算骨頭接好了,腿骨上也會留下骨折癒合痕跡,可這人兩條腿的腿骨全部都是光滑完整的,根本沒有骨折過!」 柳若冰馬上明白了,也好好瞟了一眼那棺材裡的屍體,又說道:「這具屍體的雙手也是被分筋錯骨手扭脫臼了的.」 楊秋池哦了一聲,仔細刮開骨關節,果然是脫臼了.再檢查這男屍的手腕脫臼情況時,意外發現男屍左手小指缺了一小節,從骨頭斷截面來看,是陳舊傷. 這男屍和女屍生前都被人用分筋錯骨手制服,這人武功應該很厲害,猛然想起雲愣不是說過,他被一個女人騙到小巷,那女人突然向他出手,將他制服擊昏,醒來就到了典史內衙裡.而這兩具死屍當晚也出現在了內衙,看來,制服雲愣的那個女人與制服這兩個死者的人很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這個會武功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典史內衙裡的人,甚至可能就是王典史的那個小妾!找到這女人,就能揭開一切秘密. 不過,現在沒時間去細細思索這個問題,柳若冰催促道:「咱們快回去停止行刑!」忽然又說道:「芸兒他們到了.」 隨即,便遠遠聽到宋芸兒的聲音:「哥~!師父~!你們在哪裡!」她們終於趕到了. 楊秋池大叫道:「芸兒,我們在這裡!」跳下長凳,跑到門口,就看見宋芸兒和南宮雄等護衛往這邊跑了過來. 沒等宋芸兒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先說了:「雲愣的確是被冤枉的,棺材裡死的那個人不是王典史!南宮雄,你派兩人留下,將棺材釘好,我隨後派民壯來將棺材運回衙門殮房停放.我們要趕去停止行刑!」說罷,和柳若冰沖想寺廟山門. 「等等我!」宋芸兒急步追了上來. 來到山門外,柳若冰對宋芸兒道:「你騎棗紅馬帶楊大人先去!」 「是!」宋芸兒抓住楊秋池扔上馬背,然後自己飛身上馬,摟著楊秋池的腰,一抖馬韁,棗紅馬向山下飛奔而去. 上山的時候是師父柳若冰摟著自己,下山的時候是徒弟宋芸兒摟著,自己可謂艷福不小,只不過,這種艷福自己該如何承受?恐怕將來的某一天,她們倆注定會有一個人受到傷害,不管受傷的人是哪一個,都不是楊秋池願意看到的. 往下奔馳的速度可比往上快得多,楊秋池斜眼看看旁邊的懸崖,更是心驚膽顫,乾脆閉上眼睛. 「噯~!我問你!」宋芸兒在楊秋池耳朵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師父有這急如閃電的棗紅馬?」 既然楊秋池說不認識當初劫走他的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有是蒙著臉的,所以,楊秋池應該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柳若冰,也就不知道柳若冰有這棗紅馬,可是,他剛剛怎麼又知道有這匹馬呢?那不是前後矛盾嗎?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一個勁叫苦,剛才自己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想.這可怎麼辦,隨口編道:「昨晚上你去弄吃的去了,我問她這一路上跟著我們是不是走路,那好辛苦的,她就告訴我說她有匹棗紅馬,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宋芸兒還是有些疑惑,遲疑了一下,試探著道:「在武昌你被劫走的時候,那個人騎的好像也是一匹棗紅馬……」 「我當時被那人點昏了,醒來的時候沒看見什麼棗紅馬啊?難道那人和師父認識?師父把馬借給……」楊秋池故意疑惑地轉臉過來看她. /「不不,我是聯想到的,嘻嘻,」宋芸兒趕緊打斷他的話,又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你剛才在法場怎麼叫我師父是柳姐姐?」「我……我總覺得你師父好年輕,叫前輩把她給叫老了,還是叫姐姐合適,可能當時著急,隨口就叫出來了.」 「我師父是年輕,可你也不能叫她姐姐啊,你叫她姐姐,她是我師父,那你不就比我大一輩了嗎?那將來……你存心佔我便宜!我不幹!以後不許叫了,聽見了沒?」 「哦~!下次不敢了.」楊秋池裝傻苦著臉說.其實,他心裡明鏡似的,宋芸兒哪裡是在擔心自己佔她便宜,她是在擔心如果自己和她師父平輩論交,那自己與她就是尊幼關係,尊幼通婚那可是**,那樣的話她就不能嫁給自己了. 楊秋池對宋芸兒這一番苦心如何不知,心裡有些感動,隨著馬的奔馳顛簸,楊秋池能感覺到宋芸兒已經發育的身體的曲線,心一蕩,卻不知如何處置這亂麻的情絲. 這棗紅馬真是匹神駒,兩人說話間,便已經如旋風一般下山來到了法場. 趙把總欣喜地說道:「楊大人來的正好,剛剛午時三刻,可以行刑了嗎?」 楊秋池手一擺:「這件案另有蹊蹺,本官需要詳查上報,現在停止行刑,將死囚雲愣押回衙門牢房!」 嘩~!楊秋池這個命令一下達,眾人都驚呆了,「刀下留人」這法場上最有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圍觀百姓更是紛紛議論,那十幾個等著收屍的苗眾更是驚喜交加,咕咚跪倒,口稱青天大老爺,連連給楊秋池磕頭. 正跪在地上摟著兒的苗寨寨主雲天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兒雲愣一眼,也正看見雲愣同樣又驚又喜的目光,知道自己沒聽錯,猛地放開兒,跪爬幾步,對楊秋池拱拱手,淚水嘩嘩直流,話語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將腦袋猛地磕向地面,咚咚有聲. 楊秋池急步上前將他攙扶起來,說道:「雲寨主不必如此,看來,你兒的案的確另有隱情,本官回去立即偵查,力爭盡早破案.」 「多謝……!多謝……!」雲天擎終於能說出話了,卻找不到比這兩個字更能表達自己心情的話語. 楊秋池又道:「不過,案件偵破前,雲愣還不能走,要先羈押在衙門裡,雲寨主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令公的.」頓了頓,又湊過頭去低聲道:「我給你看的那個錦衣衛腰牌的事情和我的身份,雲寨主一定要保密,卻不可洩露出去!」 雲天擎躬身道:「雲某省得其厲害的,大老爺放心好了,雲某決不敢洩露半句.大老爺對我雲家恩重如山,以後赴湯蹈火,只要大老爺言語一句,雲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楊秋池笑了笑:「好說,好說!」 雲天擎這才跑過去抱住兒說:「你這個憨崽,還不快給楊青天楊大老爺磕頭,感謝大老爺救命之恩吶!」 雲愣這才反應過來,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死裡逃生的滋味,同樣讓他歡喜得幾乎要葷死過去,雙目含淚,嘶聲道:「謝謝!謝謝青天大老爺救命之恩!」他雙手反綁掙扎著要給楊秋池磕頭. 楊秋池擺了擺手,吩咐鬆綁,將他押上囚車帶回衙門. 趙把總這時也下了涼棚來到楊秋池身邊,遲疑了一下,問道:「楊大人,你沒弄錯吧?」楊秋池道:「那個死了的王典史的腿被打斷的事情沒錯吧?」 「沒錯啊,當時還是我帶兵將他從苗寨救回來的,左腿小腿整個給打折了,怪模怪樣翻在一邊好嚇人的.抬回縣城找了郎給他接了骨,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呢.」「這就對了,那這件案肯定另有隱情,等我查清楚再說.」 楊秋池吩咐將囚車和雲天擎押回縣衙,又等了一會,柳若冰和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才趕到法場. 由於今天斬了那江洋大盜,所以楊秋池按規矩先到城隍廟去燒了香,然後才回衙門,衙役們跟在後面大放爆竹,楊秋池升堂「排衙」,三班衙役齊聲吆喝驅趕鬼魂祟氣,這監斬才算完. 楊秋池隨即發出票牌,拘捕給王典史驗屍的忤作、王典史的跟班長隨錢貴,並派出民壯去鎮江寺將那兩具棺材運回衙門殮房停放. 這忤作就在縣城裡,不過跟班長隨已經回鄉下去了,捕快們兵分兩路去抓人. 趁這功夫,楊秋池退堂回內衙吃飯休息一會.宋晴、紅凌等人聽說楊秋池刑場上演了一幕驚心動魄的「刀下留人」案之後,又像一群小麻雀一般興奮地開始唧唧喳喳議論起來. 楊秋池剛剛吃完飯,喝了一盞茶,門房張媽來報,說忤作抓回來了,老爺可以升堂問案了. 楊秋池帶在和跟班護衛師爺,前呼後擁來到大堂,升堂之後,吩咐將忤作押上堂來.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金蟬脫殼 等這忤作傳上堂來之後,楊秋池才傻了眼,這忤作整個一老酒鬼,醉眼朦朧的,連老爺在哪裡都看不清楚。楊秋池吩咐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忤作這才稍稍清醒,可他對楊秋池的問題那也是整個一問三不知,後來,終於弄清楚自己勘驗的那具屍體根本不是王典史。 忤作這下被嚇醒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說當時自己多喝了幾杯,那屍體的臉部又被火燒得一塌糊塗,根本分辨不清楚是誰,只是從壓在身下沒有完全被燒燬的典史官袍才猜出來是典史,在胸腹部找到了幾個外傷刀,才確定是被人殺的。 這一下引起了楊秋池的興趣,可不管楊秋池如何啟發,這酒鬼就是想不起來當時傷口的情況了。 楊秋池又詢問那女屍的情況,忤作說也是根據壓在身下沒有燒到的衣服殘片,經過辨認才確定是王典史的小妾趙氏。屍體上也有幾處傷口,具體有多少處記不得了,要查案卷的屍格才清楚。 楊秋池傳衙門刑房司史問過這才知道,雲愣的案的卷宗材料都報上去符合用了,沒有還回來,如果需要,只能到京城大理寺去要。 見問不出什麼名堂,楊秋池吩咐將忤作收監,準備等案情大白之後,治他一個過失入人罪。 傍晚的時候,王典史的跟班長隨錢貴被捕快從鄉下家裡抓了回來,楊秋池立即升堂問案。 錢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跪在堂下磕頭。 楊秋池驚堂木一拍,喝問:「錢貴,你可知罪?」 錢貴嚇了一跳,連忙磕頭:「小人一向老老實實的,沒犯過什麼錯,請老爺明察!」 「好一個老老實實!我問你,王典史死的那一天,你親眼看見雲愣刺此了王典史嗎?」 「是,小人的確親眼看見雲愣刺死了王典史!」 「好個刁民!」楊秋池喝道:「實話告訴你,死的那個人的腿部沒有骨折,所以,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王典史!既然死的人不是王典史,你又如何能夠看見王典史被殺呢?」 錢貴驚呆了,抬起頭,疑惑地問:「死的人……不是王典史?」 「當然!本官已經開棺驗屍,證明那具屍體不是王典史!你這刁民,大堂之上居然信口雌黃,混淆黑白。指鹿為馬,不給你一點顏色你是不會老老實實交代的!」楊秋池驚堂木又是重重一拍,「來人!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皂史們齊聲答應,上前就要拖錢貴。 「大人饒命!小的願意交代!」錢貴驚恐地叫道。 楊秋池一擺手,讓皂史們先不要動手,冷冷道:「那還不從實招來!」 「是是。小人的確沒看清楚,」錢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那天晚上,典史大人在書房裡看徵收賦稅的帳本,小人在一旁伺候著。過了一會,趙姨娘來了,說他親自陪著老爺查帳就行了。讓我自己回去休息,我就走了。」 「剛回到房裡沒一會,就聽到外面有人喊走水了!我嚇壞了,跑出去一看,果然,衙門裡濃煙滾滾,火苗已經快要燒到典史大人那書房了。我急忙跑到書房,發現門是關著的,推不開。我急忙砸爛了窗欞,正要喊典史大人快跑,可房裡發生的事情把我嚇壞了!」 楊秋池追問:「你看見什麼了?」 「小人從打爛的窗欞往裡一看,就看見王典史……不,一個穿著王典使官袍的人,——我當時以為是王典史,還有一個穿著打扮和趙姨娘差不多的人躺在地上,雲愣正用一把刀在狠扎王……扎地上那穿王典史衣服的人!聽到聲響,雲愣轉過頭來狠狠盯著我,雖然他蒙著臉,可我還是從他的光頭和苗衣認出了他。」 「我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跑,然後我就聽到身後房門被打開,轉頭一看,雲愣手裡提著一把血淋淋尖刀追了出來。我就一邊喊在和一邊跑出了典史內衙。正好遇到趕來救火的捕快衙役,我把雲愣殺死王典史的事情說了,捕快們正要進去拿人,沒想到那雲愣正好提著那把刀追出來了。然後捕快們就把他抓住了。」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你好好回憶一下,你看見雲愣行兇的時候,地上躺著那人的臉你看清楚了嗎?」 錢貴搖了搖頭:「小人該死,小人的確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那人是腳朝著我這邊,頭朝裡,加上慌亂,我的確沒看清是不是王典史。」 「那你憑什麼認為雲愣殺的那人是王典史呢?」 「小人是從那人穿的官袍推測的。」 「那人穿的是王典史的官袍?」 「是,再加上剛剛王典史還在書房裡查帳,除了他,還能是誰呢?」 楊秋池也皺起了眉頭,是啊,剛剛這錢貴還和王典史在一起查帳,回房這麼一會工夫再回來,就看見一個穿著典史官袍的人躺在地上,雖然看不清臉,當然會認為就是王典史。 楊秋池又問道:「另外一個女的,你看清楚是王典史的妾室趙姨娘了嗎?」 錢貴又抹了一把冷汗,畏畏縮縮道:「小人……小人沒有,那屍體是面朝著裡蜷縮著的,看不見臉,小人只是從她穿的衣服估計是趙姨娘,因為和趙姨娘剛才穿的衣裙是一模一樣的。」 這樣看來,有人用兩具屍體穿了王典史和趙氏的衣袍裝成他們因為估計一旦起火,會有人跑來叫王典史,而這人只能從大門窗戶方向看過來,不可能靠近,來人就會以為雲愣在殺王典史和趙姨娘,而實際上,兩具屍體根本不是他們。 既然死者不是王典史,那兇手也肯定不是雲愣,因為雲愣目標是王典史,他不可能沒有認清就亂殺。楊秋池想了想,問道:「那你認出兇手是雲愣,可你剛才說這兇手蒙著臉,你憑什麼認為他是雲愣呢?」 錢貴知道自己這下麻煩了,這個案之所以能認定,主要就是採信了他的證言,由於當時沒有旁人在場,如果自己一口咬定的確親眼看清雲愣,那也拿他無可奈何。可是,現在縣太老爺已經查清楚,死的人根本不是王典史,真正的王典史甚至隨時都可能重新回來,所以,他的證言也就是假的。 錢貴不敢嘴硬,只能老老實實交代:「回稟老爺,小人當時是從那人的光頭、體型和身上穿的苗裝估計是雲愣,再加上雲愣與典史大人有仇,所以我才說是雲愣的。」 楊秋池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錢貴,根本沒有看清楚,卻信誓旦旦稱自己已經看清,這才最終導致錯案。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錢貴連連磕著頭:「小人知罪了,大人饒命啊。」 楊秋池腦袋一轉,心想,是誰導演了這一場活話劇呢?目的又是什麼?如果是別的人要將王典史帶走,似乎沒必要特別演這一出繁雜戲,直接把人抓走就行了,如果要殺他,就更沒必要用一個假屍體冒充。 現在看來,王典史自己導演這齣戲的可能性最大。他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演了這一出金蟬脫殼,幾乎得逞。 要查出王典史這樣做的目的,那就先要抓住王典史。 楊秋池問道:「你既然知罪,那就老實交待,這王典史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錢貴一愣,隨即連忙磕頭道:「大老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真的以為典史大人已經死在書房裡了呀。」 楊秋池看他那神情倒不像是在作假,如果他要幫王典史作假,前面就不會那麼老實交待自己看錯了的,會亂說一通,因為除了他,當時沒人在現場。 楊秋池又換了個問題:「那你說說,這王典史有可能跑到哪裡去了?」 錢貴跪在地上,低著腦袋想了想,哭喪著臉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啊,也許回老家了吧。」 「不可能!他用別人的屍體假扮他自己,就是要讓別人相信他已經死了,他再跑回老家去,那別人不就全知道了嗎?說不通!」 「那,那可能躲起來了。」 「躲到哪裡去了?」 「這,小人真的不知道啊。」錢貴磕頭說道。 楊秋池盯著錢貴看了好一會,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吩咐將他收監等候處理。 皂隸們將錢貴押了下去。楊秋池每宣佈退堂,依舊坐在公案後面思索這個案。 根據雲愣的敘述的屍僵情況,可以判斷那具女屍已經死亡超過十二小時,所以,這具女屍應該就是事發當天白天死亡的,而根據趕班長隨錢貴證明,案發之前,錢貴還見過趙姨娘,這就是說,這具屍體肯定不是趙姨娘。 那會是誰呢?白天死亡,晚上出現在典史內衙裡,照這樣看來,這個人很可能是清溪縣附近的人,那個男的有可能與女的是一路的,一起被殺。 失蹤人口,想起這個問題,突然,法場上雲愣說的話浮現在了腦海,遇見雲愣的老婆和弟弟就是進城失蹤了,他是為了找老婆才被人打昏的,難道,這兩具男女屍體就是他老婆和老婆的弟弟?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搜捕 先提審一下雲愣,搞清楚這問題,如果有必要,還要再次進行屍體檢驗,甚至進行顱骨復原。 楊秋池吩咐將雲愣帶上大堂來。 雲愣已經肯定是被冤枉的了,就等著上級裁決之後無罪釋放,所以,楊秋池已經下令將雲愣的枷鎖全部去掉,並調換牢房和他老爹在一起,居住條件也特別改善了。 雲愣上了大堂,滿懷大豆蛋白的跪倒給楊秋池磕頭。 楊秋池問:「雲愣,那天你娘和她弟弟進城後失蹤,後來找到沒有,你知道嗎?」 說到這個問題,雲愣雲愣頓時黯然神傷,垂著頭低聲說道:「我聽來探監的鄉親說,一直沒有找到,我和爹今天還在說,等出去了,要派人四處找一找。」 楊秋池心一沉,仔細問了他娘和弟弟身體特徵,特別是雲愣說到他和他娘結婚的時候,特意給他娘的左上側門齒鑲了一顆金牙;而他娘的弟弟小時候騎馬摔下來,左手小指被馬踩掉了一小節,這兩點與屍檢發現的男女屍情況完全吻合,楊秋池已經確定,那兩具屍體就是當時的雲愣的娘和他娘的弟弟。 這兩個特徵已經可以確定屍骨的身份,沒有必要再進行顱骨的復原,因為這個技術如果是在現代社會,一般不會有太多人驚訝,而在古代能把一個骷髏復原成一個有七八分像的人,這肯定是非常驚世駭俗的,不到萬不得已,楊秋池不想用這個方法。 另外,如果抓住了王典史和他小妾趙姨娘,也就進一步印證這兩具屍體的身份是不是雲愣訴娘和她弟弟,要抓他們,那就只有進行海捕了。 楊秋池轉頭吩咐跟班常福找一個畫師,根據衙門裡認識趙姨娘的人描述畫出趙姨娘的畫像來,他要用這畫像讓雲愣進行辯認,如果確定就是襲擊他的那個女人,那就可以進行海捕,緝拿王典史和趙姨娘。 常福聽後想了想,說道:「老爺,不用畫師畫了,上次典史內衙失火,救出來一些物品,小人記得好像有一張畫像,就不知道有沒有趙姨娘的。」 「哦?你趕緊去查一下,有的話盡快拿來!」頓了頓,又補充道:「再找幾張不同女人的畫像,混淆辯認。」 楊秋池心裡很興奮,如果有現成的就更好了,畢竟,直接根據真人畫出來的像要逼真的多。看來,這王典史和趙姨娘佈置了這麼精巧的金蟬脫殼之局,卻沒想到畫像會被人救出火海,也算是百密一疏了。 常福找到了趙姨娘的畫像,又另外拿了幾張其他女人的畫像來到大堂,楊秋池交給雲愣進行了辯認。雲愣仔細看了一遍,指著其一張叫道:「就是這個女人!沒錯,那天就是她把我騙到衙門後面小巷打昏過去的!」 楊秋池看向跟班常福,常福點了點頭:「老爺,這幅像就是王典史的小妾趙姨娘的畫像。」 「好!」楊秋池大喜,吩咐金師爺佈置其他忤作重新開棺驗屍,製作新的屍格,並讓雲愣和雲天擎認屍骨。 那兩具屍體容貌已經燒燬,而且已經高度**,大部分都已經白骨化。但是,男屍左手小指的陳舊斷節以及女屍左上側門具鑲的那顆金牙,還是讓雲愣和雲天擎肯定,這兩具屍體就是當天失蹤的雲愣的美麗娘和她的弟弟,不由得嚎啕大哭起來。 楊秋池勸慰了他們一會,著手準備案件上報。 這件案是刑部,大理寺報請皇上御批的,所以必須呈報皇上,才能最終撤觥,吩咐金師爺立即提取相關證人證言,然後起草官府公,附上相關證據,要求撤銷對雲愣的死刑判決並從輕處罰雲天擎,同時,要求對趙姨娘和王典史進行全國海捕,用四百里加急上報。 材料報到州里,通過反饋回來的消息,楊秋池才知道,王典史失蹤之前,朝廷派駐湖廣折負責巡視地方的吏治,錢糧的督察使當時正在調查王典史徵收賦稅時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的事情,在明朝這可是死罪,楊秋池這才明白,王典史肯定是屁股不乾淨,又殺了雲愣的老婆和妻弟,這才費盡心思搞這象潛逃了。 這案要最終結案,必須抓住王典史和趙姨娘。 他們會跑到哪裡去呢?楊秋池不想老老實實等待海捕結果,他要盡可能想辦法,於是他細細思索著。 一種可能是跑回老家居住,這種可能性很小,王典史製造了自己和姨娘被殺死的假局,這個消息遲早會傳到他的老家,所以,他們不能公開的在人前露面。另外,跟班常福說過,王典史老家很遠,開春之後才將屍骨運回老家,來運屍骨的家人應該不知道王典史沒有死,王典史也不可能在老家,否則,屍骨運回去那就漏餡了。 第二種可能,逃到其他城鎮隱姓埋名過日,但是,這種可能性會因為兩個原因而被削弱: 其一,古代戶籍制度非常嚴格,外來人口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老百姓是不可能隨意遷徒的,所以,王典史要隱姓埋名不大容易; 其二,督察院正是稽查他貪髒枉法,徇私舞弊的事情,不會輕易放過他,他應該會考慮到一旦金蟬脫殼失敗,全國海捕,如果他定居在別的城鎮,又是外來人口,會馬上抓到他。 所以,如果他聰明的話,應該不會出現在別的城鎮裡,至少這件事情塵勞他的金蟬脫殼之計最終得逞之前,不應該出現在別的城鎮。 排除了這兩個比較小的可能性之後,就還剩下最後一種,也就是最有可能的一種:隱藏在人煙罕至的地方或者是隱藏在城鎮裡不露面,再不,就用人皮面具之類的改頭換面隱居。 隱藏和改頭換面居住的城鎮裡的話,在嚴格的戶籍管理制度下,這種隱藏很容易漏餡,因為不是隱藏一兩天,當然,也有成功隱藏的先例,比如雲南提刑按察司銀庫失竊案建餘黨華崗(吳陽俊)就隱藏得很成功。 如果王典史和趙姨娘改頭換面隱藏在別的城鎮,那就只能指望全國海捕和細心的搜捕找到他們,而全國海捕必須要刑部才能作出決定。 當然,楊秋池要動用錦衣耳指揮使特使這個權力,將王典史與建扯上,也可以以此為由立即發佈全國海捕令。但是,楊秋池不準備這樣做,這樣有些小題大作,錦衣衛畢竟不是用來查飛庫小說手打這種普通刑事案件的,套用現代詞彙,叫做浪費司法資源。還是依照規矩慢慢來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他現在已經學會謹慎處理問題了。 不過,楊秋池不想就這樣慢慢等消息,他喜歡主動出擊,尋找可能。 剛才分析了,除了隱姓埋名隱藏在其他城鎮這種情況之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隱藏在人煙罕至的深山老林荒野之處。 要論隱藏在無人之處,明朝的時候,全國適合藏身的荒野之地,恐怕沒有比湖廣鎮遠州這附近方圓數百里的崇山峻嶺更適合的地方了。這裡山高谷深,人煙稀少,到處遍佈著原始森林。而且,王典史經常下鄉徵糧,對這一帶的周邊環境非常熟悉,哪些地方適合藏身也心有數。所以,他很可能就隱藏在這附近的深山老林裡。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嗎?王典史布的這局如此精巧而大膽,說明其很聰明有些自負,很可能會選擇隱藏在這附近這招險棋,他殺了雲愣的老婆和妻弟,卻反而就隱藏在這附近,一來這裡到處都是適合隱藏的原始森林和山洞,二來恐怕誰也想不到他會藏在這裡,反而放鬆了對這一帶的搜查。等到風平浪靜,一切塵埃落定了,再下山遠遁,找個城鎮改頭換面定居。 想通了這個關節,楊秋池決定一邊等刑部批准全國海捕的消息,一邊自行對這方圓數百里的崇山峻嶺進行搜查,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進行這個搜索工作有現成的人可以利用-----苗寨寨主雲天擎。 從上午數千苗眾的表現來看,這雲天擎雖然身材矮小,在四里八鄉的苗寨裡卻有著相當高的威信,而苗民世代居住在這崇山峻嶺,非常熟悉山區情況,只要他下令搜山,如果王典史隱藏在了附近,撈到他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楊秋池下令將雲天擎帶到專門接見貴客的花房來,既然雲愣的案是個錯案,雲天擎帶苗眾衝擊衙門要人也就事出有圖,不算什麼大事,出於民族團結安撫苗眾考慮,朝廷肯定會對其從寬處理的,所以,楊秋池對他也是以禮相待。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密林深處 楊秋池查出了雲愣的案是錯案,停止了執行死刑,將雲天擎的兒從死神手搶了回來,這已經使雲天擎感激涕零,後來楊秋池又安排雲天擎和兒雲愣兩人住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械具都已經去了,就等著朝廷下正式將他們無罪釋放就能恢復自由了,雲天擎更是高興,現在楊秋池又在衙門迎接貴客的花房接見他,幾乎有些讓雲天擎受寵若驚了。 進到花房,雲天擎咕咚跪倒磕頭,連聲稱謝,楊秋池將他攙扶起來讓他坐下,然後告訴他經過自己的事實,王典史和王典史小妾趙青嵐很可能就是陷害他兒,殺死雲愣娘和妻弟的真兇,雲天擎一聽,頓時恨得兩眼噴火,連聲咒罵。 楊秋池等他心情略為平靜之後,這才將自己已經要求全國海捕這兩人的事情說了,雲天擎又是連聲感謝。接著,楊秋池說了自己的推測,雲天擎聽到楊秋池說了這王典史和趙青嵐很可能就隱藏達附近的崇山峻嶺裡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一點都不相信這兩人有這麼大的膽,不過,他相信楊秋池這個救命恩人的判斷。 聽了楊秋池要求他組織四里八鄉的苗眾搜山的提議之後,滿口答應,其實,既然他知道仇人王典史兩人有可能隱藏在附近的山裡,就算楊秋池不提這個要求,為了報仇,他也會組織搜山。 楊秋池告訴雲天擎,沒必要漫山遍野的細細搜索,由於範圍太大山高林深,效果不大還會打草驚蛇,他們隱藏在這深山不是一兩天,所以,會相隔不久就要下山到附近的村莊集鎮購買生活必需品。 由於王典史經常下鄉,很多人都認識他。所以這個下山買東西的工作顯然不會是王典史去做,他的小妾趙青嵐深居衙內,外人幾乎沒人認識她,所以,最有可能是由她下山購買東西。 由於現在有趙青嵐的畫像,楊秋池讓雲天擎將趙青嵐的畫像在各村各寨傳閱,讓大家留意這人,並讓苗眾在所有集鎮守株待兔,就很可能發現他的蹤跡。 不過,楊秋池特別提醒雲天擎,這個趙青嵐會武功,而且武功應該還不錯。一旦發現蹤跡立即向楊秋池報告,可以追蹤,但絕不要出手抓捕,否則可能會被其傷害,而且會驚動他們,造成他們逃逸就麻煩了。 雲天擎一一記住了,正說話間,就聽到衙門口方向鑼鼓喧天爆竹齊鳴,楊秋池和雲天擎都微微一愣,相互看了一眼。這時,衙門大門的門房急匆匆跑了進來,稟告說:「大老爺,衙門口來了好多苗眾,敲鑼打鼓的要給您送金匾,還牽來了一些豬羊,由幾個老漢領頭,說是來感謝您救了他們寨主少爺,要來磕頭感謝。」 哈哈,楊秋池和雲天擎都笑了。楊秋池與雲天擎兩人來到衙門口,見大門外黑鴉鴉的全是苗從,見楊秋池和雲天擎兩人並肩出來,都齊刷扁的跪倒,用生硬的漢詞高呼感謝青天大老爺。 楊秋池連忙招呼大家起來,這時候,兩個苗眾小伙抬著一塊披紅戴彩的大匾送到了楊秋池面前,上面寫著「活命神仙」四個字,油墨未干,顯然是剛剛寫上去的。 看了這牌匾,楊秋池暗處好笑,苗民們可能對漢語不是很懂,這牌匾怎麼看都像是草藥郎送的。 那幾個苗族老漢就是午到刑場要去收屍的那幾人,是苗寨的小頭頭,其一個走上前躬身道:「多謝青天大老爺查明真相,還我寨主少爺的青白,我等特意寫了一塊牌匾,送給大人,我們山野苗寨,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趕了些豬羊來送給楊大人,略表我等感激之情!懇請大老爺笑納!」 楊秋池笑呵呵轉頭看了看雲天擎,雲天擎先捋著胡讚揚的這幾個老漢點了點頭,轉過躬身對楊秋池道:「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楊大人務必笑納!」 楊秋池道:「你們可真是太客氣了,糾正冤假錯案本來就是份內之事,不必如此的,這牌匾我可以收下,這牛羊不能收啊。」 雖然楊秋池連聲推卻,可苗民們熱情直率而坦誠的性格,到底還是讓楊秋池最終收下遼群豬羊,吩咐衙役趕進衙門裡圈養宰殺。 楊秋池吩咐衙役門將牌匾接了過來,懸掛在了迎接貴賓的花房裡。 雲天擎趁此功夫將那幾人老漢叫到一邊是,說了王典史,趙青嵐陷害雲愣,殺害雲愣娘,妻弟的事情,並佈置了搜尋兇手的事宜,那幾個老漢聽罷又驚又怒,躬身領命,帶著苗眾向楊秋池告辭之後匆匆走了。 楊秋池這下放寬了心,依靠這些熟悉地形的苗眾去這崇山峻嶺搜尋,效果肯定比錦衣衛,衙役要強有力得多。 接下來的七八里,一直沒什麼消息,楊秋池每天都簽後押房看看帳,佈置一下徵收苛捐雜稅的工作,或者放告日昇堂問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或者把雲天擎,雲愣放出來一起喝酒說話。 雲天擎原本就很感激楊秋池,現在看楊秋池如此和藹平易近人,對自己又很看重,更是高興,就差沒拉著楊秋池磕頭結拜兄弟了。 這一日,楊秋池正在衙門簽押房辦公,門房來報說苗眾要求拜見大老爺。 楊秋池連忙吩咐快請,進來的是上次來送牌匾的老漢的兩個,告訴楊秋池說距離這裡兩百里的一個集鎮,蹲點守候的苗眾發現了王典史,鬼鬼崇崇的蒙著臉買了好些吃的用的,往深山裡去了,這王典史經常下鄉徵稅,所以好多苗眾都認識人,根據安排沒有動手抓捕,已經派人追蹤而去。 楊秋池大喜,雖然有些奇怪,發現的情況怎麼和自己估計的不大一樣,他的淚痕趙青嵐沒有露面,而是這王典史親自下山來買東西。 楊秋池急忙到內衙說了這個消息,一聽楊秋池說他要帶人前去抓捕,秦芷慧,宋晴她們幾個有些緊張,雖然有柳若冰和宋芸兒隨行保護,但這心裡還是懸吊吊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楊秋池小心。 楊秋池吩咐夏萍帶領女護衛做好安全保衛工作,並留下了二十名男護衛聽從夏萍高貴。協同保衛內衙安全,然後自己帶著跟班常福,南宮雄和二十名男護衛,還有柳若冰,宋芸兒和自己的小黑狗,以及衙門捕快,跟著領路的苗眾出發了。 這兩百里全是山路,在原始森林裡穿越,羊腸小道彎彎曲曲時有時無。只能步行,一路上不時有傳遞消息的苗眾前來通報跟蹤的情況,根據情報不斷修正前進方向,這讓楊秋池充分領略了苗眾很強的組織性,體會到了苗眾傳遞飛庫手打工作的迅捷有效,難怪當初洪年間那一場大戰,官兵大敗,這樣的崇山峻嶺本來就不是官兵擅長的戰場,加上苗眾情報工作的迅捷有效,兵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官兵不敗才怪了。 最後得到確切消息是發現王典史藏身在一個山洞裡,但一直沒有看見趙青嵐的身影。 兩百多里山路他們緊趕慢趕緊也走了差不多三天,好在路上有沿路的苗寨提供食宿,不用風餐露宿,倒沒那麼辛苦了。 一路之上,柳若冰刻意不和楊秋池單獨相處,說話也是淡淡的。宋芸兒反正是楊秋池的小尾巴,走到哪裡都跟著,除了上茅房。 對宋芸兒來說,這一路也就是遊山玩水來了,很難的只有自己和楊秋池單獨在一起,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偵破老夫貢院橫死祭兩人下鄉的時刻,心裡很是高興,在宋芸兒的眼裡,柳若冰只是自己的長輩,所以,她感覺和楊秋池兩人這一趟跟情侶踏青似的。 可楊秋池心裡可沒這麼輕鬆,他不敢和宋芸兒過分親熱,一來怕宋芸兒誤會,二來怕柳若冰心傷,真有些左右為難。 這天傍晚,終於趕到了發現王典史潛伏的山洞。 這山洞四周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山洞口隱藏在一片雜亂的茅草和荊棘後面,洞口附近有好幾處苗眾秘密潛伏在那裡守著。楊秋池吩咐將這山洞包圍,然後趴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叫捕快們喊話,讓王典史他們兩出來投降。 喊了一會,山洞裡沒什麼反應,楊秋池有些緊張,這些苗眾一直守在山洞外,這傢伙應該沒有逃走,難道這山洞另有出口,他從另外的出口逃走了? 楊秋池正準備讓捕快進山洞抓捕,隨即想到,那趙青嵐可是會武功的,而且敵暗我明,貿然進去抓捕容易吃虧。正猶豫間,忽然看見小黑狗蹲在自己腳邊,眼睛亮亮的警惕的看著那山洞,立即想到這種情況下用警犬抓捕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的額頭,指了指山洞,一拍小黑的屁股,小黑像離弦的利箭一般,幾個起伏就到了山洞口,一溜煙鑽進了洞裡。 楊秋池一揮手,命令捕快們跟著小黑往裡沖。 捕快們手裡拿著早已經點燃了的火把,晃動著腰刀,大呼小叫的跟著小黑衝進了山洞裡。 不一會,從山洞深處傳來一個男人的慘叫聲,小黑撕咬咆哮聲和捕快們的呵斥責令投降聲,卻沒聽到女人的聲音,難道這趙青嵐沒在山洞裡嗎?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四章 鬼魅 又過了一會,捕快們押著一個一瘸一拐的年人走出了山洞,這人小腿上鮮血淋漓,顯然是被小黑狗咬的。小黑昂著頭雄赳赳地跟在後面。 跟班常福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對楊秋池說道:「沒錯,正是王兆利王典史!」 馬到成功!不,應該是狗到成功! 楊秋池走到這人面前,問道:「王典史,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嗎?」 王典史不認識楊秋池,可看他穿的知縣官服,就猜到是新任知縣,頓時臉色煞白,哆嗦著說不出話。 這時,幾個捕快扛著一個大包小包的東西也走了出來,放在楊秋池腳邊,楊秋池隨便打開了一個,裡面都是黃金白銀珠寶。 楊秋池笑了笑:「王典史,看來,這些年你徵稅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哦!」隨即,臉一板,喝道:「你妾室趙青嵐呢?」 王典史垂頭喪氣說道:「她,她七天之前下山買東西,就再沒回來。」 楊秋池隨即明白了,趙素嵐可能私自逃走了,只留下這王典史孤身在深山,肚餓得不行了,只好冒險下山買東西,沒想到一露面,行跡就敗露了。 楊秋池問:「她是不是逃走了,走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 「青嵐不會撇下我逃走的,她的衣服金銀首飾都沒帶走。」 哦?楊秋池微微有些驚詫,這就奇怪了,如果這趙青嵐要逃走,以她的武功。這王典史是攔不住的,就算她顧念夫妻情意,不搶走王典史的贓款贓物,她自己地隨身物品和金銀首飾應該會帶走的。現在看來。她很可能是出什麼事情了。 楊秋池問道:「王典史,是你殺了雲愣的老婆和妻弟,然後嫁禍給雲愣,對嗎?」 王典史知道這位縣官老爺既然能帶捕快找到自己,那自己的金蟬脫殼就沒有成功,罪行已經敗露。再要隱瞞是隱瞞不住地,還不如老實坦白爭取個好態度,看看有沒有一線生機,老實坦白道: 「是我幹的,那天早上我和素嵐在酒館裡喝酒。看見雲愣的娘和一個男的從酒樓下走過,我就動了心,又想報復雲愣打斷我腿的仇。他們不認識我小妾趙素嵐,我便讓她下去想辦法和他們套近乎。將他們引到了衙門後面的僻靜小巷裡打昏。」 楊秋池道:「你小妾一個女流之輩對付兩個人,她有這能耐嗎?」 「我小妾以前是走江湖賣藝的,會一點武功。」 「將他們兩打昏了,你們要運到內衙。是如何瞞過衙門看門的還有裡面其他人的眼睛的呢?」楊秋池問道。 「我地典史內衙就在小巷高牆那邊,我以前為了私下進出方便,偷偷在衙門臨小巷這邊開得有一個小門。外面蓋了一間小屋遮擋著的。我們兩通過小門將他們兩運進的內衙。」 衙門按規矩只能有一個大門,是不允許開別地小門的,楊秋池調侃道:「原來走後門就是從你這開始的!你他娘的肯定從這小門進出幹了不少壞事!好了,你接著說吧。」 王典史抹了一把冷汗,續道:「我們將他們兩悄悄藏在一間小屋裡,接著我掐死了那男的,……**了雲愣地娘之後,把她也掐死了。」 楊秋池一耳光扇了過去,罵道:「你這狗賊。姦污了人家娘還殺人滅口,可真夠狠的,這一巴掌是替雲天擎抽的!接著說!」 王典史被這一耳光抽地牙都鬆了,捂著嘴,哎喲直叫喚,續道:「我們本來準備找時間悄悄運出城去埋掉,但那天午,鎮遠州吏目龍游跑到縣城裡來找我,告訴我說督察院正在查我這些年徵稅徇私舞弊、貪髒枉法的事情。」 「我很害怕,送走他之後,回來的路上又看見了帶著腰刀的雲愣,偷偷聽到他在打聽有沒有人看見他娘和妻弟,我便想出了這個金蟬脫殼的辦法,我跑回衙門,讓我小妾趙素嵐將他騙到小巷打昏之後運進內衙,藏在書房裡。」 「當晚,我故意讓小妾和我在書房辦公,讓跟班錢貴先回去睡覺,隨即我們兩脫了衣服給雲愣的娘和妻弟的屍體穿上,捅了他們幾刀,用鮮血塗了他們兩的臉,好讓雲愣認不出來。然後我剃光了頭,穿上雲愣的苗裝,裝成雲愣地樣,蒙了面,叫小妾去臥室放火。」 楊秋池插嘴問道:「跑去臥室放火?費那勁幹什麼?怎麼不在書房放?」剛問完,自己馬上就明白了,「哦,你是想讓放火的地方遠一點,好有一個緩衝時間來偽造現場。真夠狡猾的,接著說!」 王典史對楊秋池反應神速感到很驚詫,張大了嘴看著楊秋池,聽他要自己接著說這才續道:「等火燃起來之後,我小妾從窗戶看見錢貴跑來叫我們,向我打手勢之後,我就假裝行兇,用雲愣的腰刀捅屍體。錢貴就嚇跑了。」 「隨即我將腰刀塞在雲愣手裡,用水澆了他的臉,立即躲了起來,雲愣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全是煙霧,他看了屍體後沒認出來就跑出去了,然後我和小妾偷偷從小門溜了,就潛逃到了這裡。」 真相大白,只可惜,沒有抓住幫兇趙青嵐。 楊秋池吩咐捕快們進山洞再仔細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出口和藏身之處。過了一會,幾個捕快舉著火把從山洞裡出來,稟報說這山洞不太深,沒有別的出口, 楊秋池吩咐將王典史綁了,沿著他指出的趙素嵐下山的方向往山下走,準備沿途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趙素嵐的蹤跡。 這裡沒有什麼路,全都是在荊棘叢開路往山下走。行進速度比較慢。走了大概一個多時辰,跟在楊秋池身邊的小黑突然站住汪汪大叫。楊秋池知道,小黑不會無緣無故亂叫的,一定有什麼問題。 擺手讓隊伍停止前進,楊秋池蹲下身,在小黑腦袋上摸了摸,說道:「搜索一下!」 小黑和楊秋池相處這麼長時間,對他的命令已經能夠準確領悟,低著頭,在草叢東嗅嗅,西聞聞,楊秋池等人跟在它身後,慢慢往山下搜索。 一盞茶之後,小黑站住朝著楊秋池汪汪叫,報告有發現。 楊秋池也站住往前張望,這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叢林裡的天色本來就比較昏暗,此刻四周景色更是朦朦朧朧的,彷彿叢林裡的鬼魅已經開始從草叢裡慢慢升起,在樹林間遊蕩,山風吹拂,嗚嗚的聲音好像是它們的獰笑。 宋芸兒有些緊張,不由自主抓住了楊秋池的胳膊,聲音有些發顫:「哥,這裡好嚇人……」 有沒有搞錯哦?楊秋池心裡想,你身有武功,你師父也在身邊,你不找你師父尋求保護,抓著我一個弱書生有什麼用? 這一路之上,宋芸兒和自己很親熱,有意無意作出一副小女生的孱弱模樣渴望自己的呵護,難道她是潛意識做給她師父柳若冰看的嗎? 要知道,女人對情感這方面是非常敏感的,即使是宋芸兒這麼個大大咧咧的假小。楊秋池心想,難道她已經察覺柳若冰與自己的關係不太尋常,而故意用這種方式宣告對自己的先期佔領? 不對,楊秋池不相信宋芸兒有這樣的心機,以她的性格,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一定會當面鑼對面鼓和自己說個明白,不會用這種方式的,換成喜歡耍點小聰明的宋晴還差不多。 宋芸兒雖然身有武功,其實天生膽小,所以現在的害怕倒不是她做作。想通此節,楊秋池很男人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芸兒別怕,有哥在這裡。」 宋芸兒點點頭,抓住楊秋池的胳膊更緊地靠近了他,眼睛滴溜溜警惕地向四周張望。 楊秋池又仔細往前方已經開始昏暗下來的叢林裡看了看,沒什麼發現啊,前面齊腰高的茅草荊棘叢生,樹林密佈。他有些緊張地看向柳若冰,用眼神詢問前面是否有敵人。 柳若冰彷彿沒有注意到楊秋池和宋芸兒剛才的親暱動作,仔細傾聽了一下,輕輕搖搖頭。 楊秋池有些奇怪,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的小腦袋:「喂!你搞什麼,什麼都沒有你瞎叫什麼?」 小黑狗嗚咽了兩聲,小眼睛看著楊秋池,一付受了委屈的模樣。 楊秋池正在奇怪,就在這時,柳若冰忽然叫道:「楊大人!」 楊秋池站起身看向柳若冰。 柳若冰抬手往前方幾十步遠的地方一個古樹一指:「那樹枝上有東西!」 楊秋池手搭涼棚,往柳若冰手指的方向看去。叢林昏暗,只看見樹影搖曳,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自言自語道:「沒什麼啊!」 宋芸兒卻已經看清楚那東西,驚呼一聲,抓著楊秋池手臂的小手猛地一緊,靠緊他,顫聲說道:「樹上吊著……一個……沒腦袋的人!」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五章 碎屍檢驗 楊秋池頭皮一陣發麻,如果直接看見無頭屍體,他不會有什麼感覺,可這密林裡本來就陰森恐怖,再加上宋芸兒這恐怖的氣氛渲染,跟看鬼片的效果差不多----法醫看鬼片同樣會感到恐怖。 柳若冰道:「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看看。」說罷,一襲白衣飄飄而去,迅即在那附近叢林搜索了一遍,然後站在那樹下,向楊秋池招了招手。 楊秋池吩咐其他人原地待命,防止破壞現場,有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大高手在自己身邊,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楊秋池拉著宋芸兒的手,帶著小黑狗,仔細的搜索前進,防止破壞地上可能遺留的痕跡。 來到那棵樹下,抬頭一看,果然,在一人多高的一棵樹枝上,懸掛著一具屍體,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具殘屍。 這屍體左手被一根繩繫在樹枝上,由於羽化已經**,繫繩索手腕部位的肌膚已經脫落,也就是說,這繩索直接吊著其實是他的手腕骨! 屍體全身**,腦袋從脖頸部分離,被放在旁邊的樹椏上,一頭長髮,面部黑綠,脹大變圓,眼球突出,鼓鼓的瞪視著遠方,厚厚的嘴唇翻著,像兩塊烤得膨脹開裂的火腿腸,舌尖伸出來老長,跟吊死鬼似的,單純從面部看,根本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屍體的右臂齊肩分離,胸腹部可能由於充滿了**氣體百高度膨隆,前胸被窠了兩個窟窿,從外生殖器才可以判斷是一具女屍,雙腿膝蓋以下有小腿部分已經沒有了。 他又在草叢仔細搜索有元腳印留下,很明顯,遠山區雨水充沛,從積水和潮濕的地面可以判斷出,這幾天這裡應該是下過雨,已經將地上的痕跡沖刷乾淨,屍體上,樹桿上,都被雨水沖刷,沒有什麼可疑痕跡留下。 楊秋池指示小黑狗搜索四周草叢,跟著小黑狗,在往山下方向幾百米內,找到了那一隻右手臂,兩隻小腿和女屍胸前被窠掉的**。 在距離屍體十多步遠的草叢,發現了一堆良裙,上面放著一柄長劍,還有一外包裹,裡面放了一大堆被雨水淋壞了的乾糧,還有些早就餿爛的熟牛肉,一小瓶酒。 一見這些東西,楊秋池立即想到,這具女屍,很可能就是下山去買東西失蹤的王典史的小妾趙青嵐。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條汗巾,包住長劍劍柄,小心的抽出長劍仔細察看,沒有血痕。聞了聞,也沒有血腥味,看來,兇手很可能不是用這把劍進行的切割分屍,除非事後進行了徹底清洗。 這一堆衣裙顯然是被雨水淋濕浸泡過,恐怕上面的指紋已經被沖刷掉,不過,楊秋池沒有灰心,他用汗巾包著長劍,小心的將劍放在一邊的石頭上,這樣可以避免草叢擦掉劍上可能遺留的痕跡。 這把劍在衣裙上留下了一個長條型壓痕,楊秋池看著這壓痕,心一喜,這把劍壓住的這部分衣裙,很可能因此躲過了雨水的沖刷,可能有指紋或者其他痕跡殘留,拿回去之後再想辦法檢驗。 楊秋池仔細一件件翻開下面的衣裙,沒有發現別的可疑痕跡,一直翻到底,他驚喜的發現,下面已經半干的泥的地上有一枚淺淺的腳印! 這堆衣裙裡有趙青嵐的鞋,用鞋粗略對比一下就能肯定,這枚腳印顯然不是趙青嵐的,這麼說,這因為被衣裙覆蓋而得以保存下來的腳印,應該是那兇手留下的! 楊秋池口袋裡帶有軟尺,當即測量了長度。並觀察了鞋印的著力點,按道理應該用石膏澆注法提取這鞋印,可這荒郊野嶺的到哪裡去找古訓呢,數碼相機也沒帶,連紙筆都沒有,畫都沒辦法畫,只能仔細觀察之後,強行記住鞋印的外形特徵。 楊秋池趴在地上,努力試圖分辨出鞋印裡的花紋圖案,由於古代鞋都是手工製作,不存在機械大批量生產,因此鞋印的花紋痕跡往往具有唯一性,可以作為同一認定的重要證據。不過,這枚鞋印由於被衣服下面流進來的雨水浸過,已經變得非常的模糊,只能看見外形,裡面的花紋已經蕩然無存了。 楊秋池看得眼睛都花了,還是沒能從鞋印發現有什麼價值的痕跡,只得作罷。 他爬上樹椏,先對樹椏上的那顆人頭四周情況進行仔細觀察,沒有發現異常,從懷裡摸出自己的汗巾,罩在這顆人頭上,隔著汗巾將這頭顱小心的取了下來,仔細察看了脖頸斷口,然後爬下樹,將頭顱放在地上。 然後又爬上樹,來到吊屍體的地方,察看繩結-----有些繩結是最能反映出兇手職業身份特點的。 不過,這個繩結只是一個普通的活套,這繩也是一根普通的麻繩。 楊秋池下了樹,對屍體的斷肢進行了仔細查看。 趙青嵐全身**,很有可能被性侵犯,這樣的話,有可能在死者**裡留下精液,提取檢驗,將會成為尋找確認兇手的重要證據。不過,楊秋池的寶貝法醫物勘查箱這一次沒有帶來,如果要把屍體運回縣城需要兩三天,所以,只能因陋就簡先行取樣。 他從自己的內衣撕下一條棉布,分成兩截,拿一截塞進死者**裡,提取了**內容物,另一條塞進頭顱的口腔裡提取唾液,因為性犯罪案件**內容物常常是精液與**分泌液甚至血液的混合,需要提取被害人口腔唾液對結果進行對比,確定誰是誰的。 楊秋池將這兩塊棉布放在乾淨的石頭晾乾,這種潮濕的檢材不能就這樣包起來帶回去,不然會**發霉的,而疑團莫釋除了可以破壞檢材,有些疑團飛庫小說手打莫釋還會類似血型物質,容易造成錯誤結論,所以一定要晾乾才行。另外,也不能放在樹上面,因為植物也含有血型物質,會污染檢材。 提取完了之後,楊秋池這才高聲叫南宮雄他們將王典史帶過來。 王典史被押過來之後,那些捕所以衙役和護衛們被眼前的極度殘忍噁心的場面驚呆了,幾個捕快受不了這恐怖噁心的刺激,跑到一邊彎下腰狂吐起來。 楊秋池讓王典史辨認了一下那具屍體,王典史已經被眼前的慘象嚇壞了,看都不敢看,在捕快們連聲催促下,這才大著膽辨認了一下,可這具屍體已經出現**巨人觀,與原貌已經大相逕庭,根本辨認不出。 楊秋池又讓他辨認了一下那一堆衣服,王典史立即驚叫道:「青嵐!是她的衣裙!」猛的轉過身看著那具屍體,悲聲道:「青嵐,你......你怎麼死在這裡了啊......嗚嗚嗚......」雙手反綁著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先別哭!好好認一下,說不定不是她呢!」楊秋池說。 王典史一聽,趕緊掙扎著起身,走到屍體前,在屍體左側腹股溝處仔細看了看,又大哭起來:「沒錯!是我小妾青嵐!嗚嗚嗚,她這裡有筷頭大小的黑痣,沒錯的,嗚嗚嗚......」 楊秋池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沒錯,就是這個黑痣,把目光收回來的一瞬間,楊秋池發現這女屍陰毛部有些不對勁,湊過去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原來,那一片長條刷一般的陰毛區的下部一小片陰毛被拔掉了!使得這長刷突然斷了一節似的,很突兀。 楊秋池把腦袋湊到懸掛著女屍陰部,又仔細辨認了一下,沒錯,就是被連根拔掉的,拇指寬的一小撮。 他正摸著下巴仔細琢磨,肩膀被拍了一巴掌,宋芸兒脆生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噯~!看什麼呢?盯了那麼長時間還看,差不多就行了!」 楊秋池連忙轉過頭,看見宋芸兒滿臉不高興,杏眼圓睜盯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我在查案啊?」 「查案?查案哪有你這樣盯著人家......那裡瞧的,......一具沒頭的爛屍有什麼好瞧的!」 楊秋池苦笑:「別搞亂!我不瞧仔細,怎麼發現破案線索?」 宋芸兒一喜:「你找到線索了?」 「剛撈到,被你一巴掌拍飛了!」 「哼~~!德性!」宋芸兒嗔道,不過聽說他找到線索,馬上高興起來,「哥,你快說說,找到什麼線索了?」 柳若冰站在幾步遠的地方,一襲白衣,也關切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叫捕快,護衛們將王典史押到遠處等候,因為刑事案件現場分析和屍體檢驗在案件沒有偵破之前,屬於機密,有的重大案件更屬於絕密,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六章 案件分析 等他們離開之後,現場只剩下他們三人,楊秋池這才說道:「首先,這女人死亡原因是他殺。」 「廢話!要是自殺,誰能把腦袋割下來然後放在樹椏上?」宋芸兒撇撇嘴。 「你說得很正確,」楊秋池微笑著說,「不過,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還是意外事件,是破案的第一步,只有確定是他殺之後,才殘廢認定是犯罪,從而立案偵破。」 這一點宋芸兒可沒想那麼深,點了點頭,大大的眼睛是亮亮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接著說道:「判斷為他殺之後,接著要判斷死亡原因。」 「那還用判斷?肯定是砍頭死的唄!」宋芸兒很自信的說道。 「錯!」楊秋池搖搖頭,「趙青嵐的頭顱是死後才被切下來的。」 宋芸兒在師父面前本來準備露一手的,沒想到第一個判斷就被楊秋池宣告錯誤,有些不服氣,看了柳若冰一眼,微微漲紅著臉說道:「你怎麼知道是死後才被切下來的?誰告訴你的?」 「趙青嵐的屍體告訴我的!」楊秋池微笑。 宋芸兒後脊樑升起一陣寒意,緊張的嗔道:「噯!你別嚇人好不好!」 楊秋池轉頭看了看柳若冰,見她雖然沒有害怕,卻正疑惑的看著自己,說道:「別緊張,死人當然不會說話,但可以人屍體檢驗上發現問題,那不是相當於死人告訴我們的嗎?」 「哼~~!」宋芸兒這才舒了口氣,杏眼一瞪:「你非要把我嚇死了才甘,是不是?」 楊秋池呵呵笑道:「我怎麼捨得嚇死你呢......」剛說到這裡,馬上發覺不對,自己不應該當著柳若冰的面和宋芸兒說這些親熱的話,偷眼看了看柳若冰,只見她神情淡淡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可眼睛裡那一絲一閃即逝的落寞還是沒通光過楊秋池銳利的目光。 宋芸兒聽了楊秋池的話,嘻嘻一笑,有些羞澀的說道:「討厭!快說吧,屍體是怎麼告訴你老人家的?」 楊秋池發現了柳若冰的不開心,自己心裡也有些沉甸甸的,小心捧起地上的那顆用汗巾包裹著的頭顱(只能小心捧起,因為**巨人觀的頭顱,就像一塊豆腐一樣,如果太用力,臉上腐爛的肌肉,頭髮就會脫落),翻過來露出脖頸部的斷面,接著說道:「注意在這裡。」 宋芸兒和柳若冰湊上前,仔細觀察,沒看出什麼名堂。 楊秋池道:「這個切割創口斷面沒有哆開,證明是死後一段時間才進行把頭切下來的。」 「哆開?」宋芸兒疑惑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這才意識到這個詞有些專業,便盡可能通俗解釋道:「簡單的說就是捲曲收縮的意思,因為創口如果是生前造成的,那皮膚,肌肉,肌腿,血管等。有一定的緊張程度和收縮能力,就會造成創口哆開,剛剛死之後馬上形成的創口,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創口哆開,這是因為人的肌體的超生反應造成的。」 「超生反應?」宋芸兒又問。 那個問題還沒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又跑出來了,楊秋池有些頭大,看了看柳若冰,見她也很好奇的看著自己,便有了興趣,耐心解釋道:「人死之後,某些器官,組織,細胞還具有短暫的生命力,並能對外界刺激產生反應,就叫做超生反應,正是由於生物體有這種現象,所以才能器官移植啊......」 「器官移植?」這下連柳若冰都追問起來了。 楊秋池腦袋已經開始發蒙,真想抽自己一記耳光,在明朝說出器官移植這種話,想嚇死人嗎?不敢再解釋,生怕越說越漏,支吾著說道:「我的意思就是......就是如果創口是活著的時候割的,創口就會收縮捲曲,如果死了一段時間才割,就不會。」 對創口的特徵,柳若冰和宋芸兒到懂一些,很快就吸明白了。 楊秋池生怕他們繼續追問,趕緊接著說道:「你們注意看,這女人如果是被活活砍掉腦袋,她脖頸斷面軟組織會因為哆開而發生收縮,引起斷而不齊和頸椎骨外露,但這個腦袋的斷面顯然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所以,她的腦袋應該是死後一段時間才切割下來的,她的手臂,雙腳斷面特徵相似,也證明是死後一段時間才切下來的。」 宋芸兒似懂非懂,問道:「除了這個什麼哆......哆......哆什麼來著?」 「哆開!」 「對,哆開,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證明腦袋是生前還是死後砍的呢?」 「還有一些,」楊秋池耐心的解說道:「如果是生前砍頭,在切的過程,死者由於沒有死亡,所以呼吸依然存在,所以創口的血液可以經氣管吸及肺內,或者被咽進胃裡,就算是瞬間劈下頭顱,由於超生反應也會多少出現這種現象的,所以,只要切開肺或者胃,撈到血液存留,就能證明是生前切頭的。」 楊秋池說到家裡,想起古代不能解剖,便又解釋道:「當然,這不好證明,所以根據斷口情況證明就足夠了。」 要證明是生前創還是死後創,還有一些其他辦法,由於涉及更現代的知識,楊秋池不敢說,比如檢查創緣□活性的變化,檢查肺,腦的血管栓塞等。 宋芸兒因為師父在一旁,就喜歡逞強,所以兀自嘴硬,問道:「那,你說她不是被砍死的,那怎麼死的?」 「現在看來,她很可能是被活活扼死的。」楊秋池指著那頭顱殘留的那一節脖頸的喉結周圍和頸部兩側,說道:「你們注意到這裡了嗎?這有手指和指甲形成的扼壓傷痕,這傷痕形成了皮下血斑,證明是生前傷。」 楊秋池又指著死者脖頸兩側類似新月形的痕跡說:「這是指甲壓痕,是一種表皮脫落,是兇手的指甲抓傷造成的,這種皮革樣班,如果用放大......眼仔細觀察,應該可以發現翻捲和表皮和痂皮。」 剛才差點說漏嘴把放大鏡說出來了,楊秋池現在格外小心,一方面要避免說出現代詞彙,另一方面又要盡可能通俗,不過,法醫物證上好多東東,用大白話是解釋不清楚的。接著說道:「你們注意到脖頸兩側橢圓形皮下血班沒有?這就是兇手的手指壓得。」 說到,楊秋池皺著眉頭想了想,又解釋道:「這痕跡很奇怪,從頸部兩側這典型的指壓傷和指甲傷情況判斷。應該是單手造成的,而且死者幾乎沒有移動,這就是說,死者在被掐脖的時候,反抗很小,這就奇怪了,這趙青嵐分筋錯骨手十分了得,既然她身有武功,怎麼會沒有反抗呢?」 柳若冰蹙眉道:「很可能她自己也被人分筋錯骨了。」 楊秋池點點頭:「前輩說得很有道理,我檢查過屍體手腳關節,的確是被人擰脫了臼,印證了前輩的推測。」說到這裡,楊秋池想起了《天龍八部》裡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之身的慕容氏家,這趙青嵐制服雲愣他們三個的進修,就是用的分筋錯骨手,現在反倒被別人用這功夫制住,然後活活掐死。 宋芸兒問:「這兇手到底是誰,你找到線索了嗎?」 楊秋池苦笑:「如果破案像你說的那麼簡單,看一眼馬上知道誰是罪犯,那誰還敢犯罪哦!」 「那你總找到點線索了吧?」宋芸兒雖然有些害怕那個死人頭,但不想示弱,所以還是強笑著說道。 「當然找到了,我不是說過嗎?任何犯罪都會......」 「......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對吧?」宋芸兒搶著說道。 「呵呵,是啊。」楊秋池指了指死者頭顱的嘴鼻,說道:「你們注意到死者的嘴鼻了嗎?我檢查過,死者下頜頦部,口鼻周圍,嘴唇和口腔粘膜並沒有手捂過留下的傷痕!這意味著什麼?」 宋芸兒和柳若冰相互看了看,都一起搖了搖頭,在偵破方面,柳若冰這武功絕世高手所知道的和宋芸兒的也相差無幾。 楊秋池續道:「前面說了,兇手是用單手扼死的趙青嵐,那兇手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應該用來幹什麼呢?」 宋芸兒搶著說:「捂嘴巴!或者抓對方的手!」剛說完,宋芸兒又覺得不對,急忙補充說道:「對方手腳都被擰了臼,不用抓,所以應該是捂嘴用的!」 「對!一般應該是騰出來摀住死者的嘴巴的,可是,兇手沒有!」楊秋池又仔細看了看死者嘴鼻,說道:「原因有兩個,第一,這裡是原始森林,杳無人煙,死都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到,不過,既然兇手空出一隻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會不自覺的摀住對方的嘴以防萬一,所以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小;第二,這兇手根本就喜歡聽死者慘叫!」 啊!宋芸兒和柳若冰被楊秋池描繪出的這他兇手驚呆了,有些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等變態的兇手,都驚訝的看著楊秋池。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反社會人格 楊秋池續道:「這一點還可以從他單手掐死者卻沒有造成死者口,鼻,喉,軟骨骨折得到的印證------我用手觸摸過,並沒有骨折,按道理,兇手能用分筋錯骨手制服身有武功的趙青嵐,要扼碎她的喉骨,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他沒有。」 宋芸兒遲疑了一下說道:「也許,死者手腳脫臼沒法反抗,兇手根本不需要用那麼大的力氣呢。」 「完全有這種可能!不過,我有另外的證據證明死者根本就是在玩貓抓老鼠,故意不一下扼死死者,而是在慢慢虐待死者致死。」 「什麼證據?」宋芸兒和柳若冰異口同聲問道。 楊秋池指著女屍胸部那兩個血窟窿,沉聲道:「根據切口情況分析,趙青嵐一對**,是生前被活生生割下來的!」 宋芸兒驚呼一聲,柳若冰則蹙起了眉頭:「這人下手怎能如此狠毒!」雖然趙青嵐是殺人兇手,被人殺死這也是罪有應得,不過,殺她的人手段未免太過狠毒。 「不僅如此。」楊秋池續道:「從同一隻**左右不同程度的**情況來看,兩隻**分別被切下來的過程花了很長的時間,兇手是故意拖延,以造成死者更大的痛苦。」 楊秋池指著地上黃黑色**軟爛了兩隻**,沉聲說道:「這兩隻**雖然是在同一地點被發現的,但我觀察過,左乳比右乳**程度要重一些,說明,左乳先割下來,過了比較長的時間,過了比較長的時間,才切割的右乳,綜合分析,死者趙青嵐應該是被慢慢折磨了一兩天之後才被殺死的!」 宋芸兒恨聲道:「這兇手簡直不是人!」突然想到一件事,欣喜的說道:「哥,這兇手會不會是雲愣他們苗寨的人,因為惱怒趙青嵐殺了雲愣娘,妻弟,又陷害雲愣,所以才殘忍的折磨趙青嵐致死,最後還進行分屍?」 楊秋池搖搖頭:「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這樣,那兇手不可能在半路就截殺趙青嵐,他們都知道趙青嵐和王典史一起潛逃,而且王典史才是始作俑者,他們應該跟蹤趙青嵐,找到王典史,然後再一併殺死。」 宋芸兒想了想,點點頭,隨即問道:「這兇手到底是誰呢?你撈到線索了嗎?咱們抓他去!」 楊秋池搖搖頭,指了指地上那包裹裡的爛乾糧,說道:「從這些乾糧食物來盾,應該是趙青嵐買了東西返回的路上被人殺死的,結合王典史的證言,再根據屍體**情況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五天前。」 隨即又指了指屍體下面的草地周圍:「這附近沒有切割屍體應該出現的血泊或者血濺的痕跡,根據土地的濕潤程度,這裡應該下過雨,把痕跡都沖刷掉了,所以這個案很麻煩。」 宋芸兒一臉失望。 楊秋池笑了笑,說道:「不過,我還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宋芸兒和柳若冰一聽,都很高興,宋芸兒嘴快,急聲問道:「什麼線索?兇手是誰?」 「雖然還不能確定兇手是誰,但根據前面檢查,我可以對這兇手作出這樣一些初步判斷:第一,兇手身有武功,而且還比較高,因為趙青嵐身有武功,而我檢查過她的頭顱和身體要害部位,並沒有其他生前損傷,說明兇手制住死者並沒有經過激烈的搏鬥,這就是說,很可能是兇手武功比趙青嵐高出很多。」 「另外,兇手對人體關節很熟悉,從切割肢體情況來看,都是從肢體關節處分離的,幾乎沒有傷到關節末端。」 柳若冰仔細看了看屍體肢體關節,點點頭:「沒錯,這兇手分筋錯骨手有一定的火候了。」 楊秋池笑呵呵說道:「這兇手的分筋錯骨手一定比不上前輩,對吧?」 柳若冰淡淡說道:「這種外家功夫沒什麼大的用處的。」 宋芸兒說:「哥,你又不喜歡武功,說這些幹什麼,你接著分析兇手情況吧。」 楊秋池點頭說道:「好,第二,兇手三十多歲,身高五尺一左右。」 宋芸兒驚詫的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身高?你又沒看見。」 楊秋池走到趙青嵐的那一堆衣裙之前,用樹枝輕輕將衣裙挑開,露出下面的泥地,說道:「這裡有一個鞋印,比較清晰,我對比過,不是趙青嵐的。這裡杳無人煙,所以應該是兇手的,我根據這鞋印長度和著力點位置,測算出了兇手大致的身高和年齡。」 宋芸兒瞪大了眼睛:「這麼神奇哦?哥,難道你還會算命不成?」 「呵呵,這只是一點小技巧。」楊秋池笑了笑,接著續道:「第三,兇手性情殘暴,膽大妄為,但做事很有條理。兇手制服趙青嵐之後,脫光了她的衣裙,有可能對她進行了性侵犯----關於這方面證據我剛才已經提取,回去研究之後會得到更多的犯罪線索----兇手窠下了趙青嵐的**,掐死了她,這之後,才進行了分屍。」 「兇手將死者頭顱割了下來放在樹椏上,並將屍體懸吊在樹上,將切割下來的肢體沿途亂扔,這其實是一種示威的表現。」 宋芸兒奇道:「示威?向誰示威?」 「向社會,向朝廷。」楊秋池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接著續道:「我剛才仔細分析了兇手的犯罪手法,從他故意將趙青嵐慢慢折磨而死,然後擺設屍體,死者頭顱姿勢,將殘肢斷臂到處亂扔來看,兇手很可能具有反社會人格。」 「反社會人格?」兩人對這個名詞又搞不懂了。 「兇手對社會有強烈的報復心理,很可能是因為他早年受到精神創傷,從他對死者**的刻意損毀來看,這種創傷很可能來自於女性,這女性可能是她的妻妾的欺騙行為,也可能來自小時候母親的家庭暴力,從而造成兇手性格扭曲,成*人後對這種方式報復社會。」 「這種人的行為受原始**支配,情感冷淡,無道德心和社會責任感,因為缺乏羞恥心,冷酷無情,對他人的痛苦無動於衷,不通人情,極端自私和以自我為心。」 其實,楊秋池對犯罪心理螳沒有太多研究,當初大學的時候是作為選修課學習瞭解的,不過,反社會人格犯罪心理比較覺見,所以他倒也知道。 他這一番話說的宋芸兒一陣膽寒:「他的妻妾或者母親那樣對他,可他也不能以此為理由對付別的女人啊,別的女人又沒有得罪他!」 楊秋池道:「在這種兇手的心裡,已經沒有區別,他報復的就是自己選擇的那一類對象,而不管這一類對象的個性是否與他有關係或者愁怨。這個案,兇手報復的對象應該是女性,既可能是沒有選擇的對所有女性進行報復,也可能只是對類似他妻妾或者母親特點的人進行報復,或者因為某種曾經深度刺激過他的事由的發生而引發他報復,現在線索還太少,還不好進一步確定。」 楊秋池頓了頓,沉聲道:「這個案兇手犯罪手法很熟練,作案很沉穩,一定有前科.....。前科意思是這兇手以前一定實施過類似的案件,而且,肯定還會繼續作案!」 宋芸兒和柳若冰相互看了一眼,宋芸兒問:「何以見得?」 楊秋池指了指屍體陰部一小撮陰毛被拔掉的地方,說道:「如果我推測得沒錯的話,這是兇手拔掉的。」 宋芸兒瞅了一眼,臉上微微一紅,恨聲道:「這兇手真是......」 「真是變態!」楊秋池替她說道:「這一方面說明兇手心理扭曲變態,同時也預示著兇手不久還會再次下手殺人!」 宋芸兒她們兩聽不懂,疑惑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解釋道:「兇手拔掉一撮陰毛,是作為他殺了一個他仇恨的女人的見證,他會將這東西珍藏起來,閒暇時欣賞回味,不過,這種回味給他帶來的快感會隨時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減弱,這會讓他再次殺人的**慢慢增強,當這這種回味已經不足以讓他感受到滿意的快感的時候,就是他再次殺人的時候,而且,這個時間段會一次比一次短!」 宋芸兒皺著眉道:「你說得跟真事似的,怪嚇人的!」 「是啊,回去之後,我要派人調查一下,看看附近的州縣有沒有發生過手法類似的殺人分屍案。這種人真人很難對付,對社會的危害也非常大,希望我們這一次能盡快抓住他。」想了想,楊秋池歎了口氣:「真希望我的推測是錯的。」 宋芸兒問道:「那,萬一你推測的是真的呢?」 「那我們這一次遇到的兇手,會是一個異常殘忍卻思維清楚而又狡猾冷靜且身負不弱武功的真正對手!」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愜意 這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朦朦朧朧的看不清了,由於屍體已經向反**,又沒有保存的條件,一來不方便搬運,二來而且已經進行了必要的檢測,運回去意義也不大,楊秋池取了屍體的一撮頭髮作為檢材,又提取了死者雙手的手印和指紋,並提取了懸吊屍體的麻強繩之後,吩咐衙役捕快們將屍體就地掩埋,為防止野獸破壞,還找了大石頭壓在上面。 屍體埋在土裡,腐爛的速度要比暴露在空氣慢得多,將來如果有需要,可以再進行挖掘屍檢。 楊秋池親自用布小心的包好趙青嵐的那把劍和衣裙,這才交給護衛帶著,然後把晾在石頭上的那丙條棉布包好放進懷裡。 忙完這一切,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楊秋池決定兵分兩路,叫捕頭龍虎豹帶著幾個捕快,拿著老姑娘的畫像,到趙姨娘買東西的那個小集鎮入附近小鎮去進行調查,看看七天前趙姨娘買東西時,有沒有什麼惹眼的人物可能跟蹤她。自己帶著大隊馬護衛,衙役和帶路的苗眾燃起火把,押解著王典史直接返回縣城。 又是一路辛勞,三天之後傍晚時分,終於回到了清溪縣城。 秦芷慧和宋晴她們幾個女的已經得到衙門門房的報告,迎了出來,將楊秋池眾星捧月一般迎回了內衙裡。 楊秋池吩咐將王典史羈押起來,讓金師爺立即起草公報告該案已經偵破,撤銷全國海捕公告,並派人通知了牢房裡的雲天擎和雲愣,兩人自然感到大快人心,對楊秋池為他們報了仇感激涕零。 這五天的連續行軍追捕,已經讓楊秋池身心疲憊之極,由於原始森林高山峻嶺,山路崎嶇,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轎,楊秋池他們都是一路走來的。兩條腿都快走斷了,好在這一路有宋芸兒和柳若冰兩個大美女說話解悶,否則,楊秋池可真不知道能不能走回來了。 回到內衙,楊秋池話都不想說,直接回到書房,一頭栽倒床上不想動彈了,全身都要散架了一般,只想好好睡一覺,不過還不能,他要急著對提取到的檢材進行測試,看看有沒有可能明確認定兇手的線索,以便立即佈置追捕。 今晚輪到宋晴侍寢,宋晴的貼身小丫鬟紅綾進房叫楊秋池去洗浴。 已經過去大半個月,紅綾脖頸上的傷已經大好,繃帶已經撤了,她來到床邊,柔聲說道:「少爺,熱水準備好了,三少奶奶吩咐紅綾服務少爺洗澡,再舒舒服服的上床躺著休息,好不好?」 楊秋池連擺手的力氣都沒了,側過腦袋,看著紅綾嫵媚嬌柔的臉旁,低聲道:「我沒力氣起來,怎麼辦?」 紅綾知道他一半是真的太疲勞了,一半是在耍賴,臉上微微一紅,回過頭看了看了房門,這才跪在床尚,用她那甜得膩心的嗓音說道:「那我扶你起來吧。」說罷,伸手去攙扶他。 楊秋池翻過身,一把將她摟了過來,紅綾嚶嚀一聲,跌進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隻手摟著她的小蠻腰,另一隻手從衣服裡擺探進去,在她綢緞般光滑的身體上高高低低的撫摸著。 紅綾發出了醉人的吟唱,摟緊了楊秋池,乖乖的把香唇嘟起,等待著楊秋池嘴唇毒蛇般的侵擾,兩人吻在一起,相互纏綿吸吮著。 楊秋池的慾火被紅綾的柔媚點燃了,他一邊繼續深吻著紅綾,一邊不顧一切的去解她的衣裙。 「不......不要啊,少爺......,嗯......房門沒關呢......」紅綾吟唱著呢喃道。 楊秋池放開了她的嘴,在她圓滑的翹臀上擰了一把:「快去把門關了。」 紅綾跪坐起來,猶豫了一下,慢慢柔聲道:「少爺,兩位少奶奶都在等著你洗了澡去吃飯呢......再說了,今晚上,是......輪到三奶奶侍寢......」 楊秋池一把將她拉入懷,一隻魔爪在她豐滿的酥乳上揉捏著,親吻著她白嫩光滑的脖頸,胡亂說道:「我不管......我現在想要你......」 紅綾一把抓住了楊秋池的手,喘息著說:「少爺別為難紅綾......好嗎?......紅綾雖然......也好想......現在就給了少爺......可......三奶奶也想少爺喱......紅綾這樣的話,那也自私了......」 楊秋池聽了這話,腦袋微微清醒了一些,是啊,這樣做對宋晴不太俊美,畢竟,按規矩,今天自己是屬於宋晴的。 誰定的這臭規矩!楊秋池心想,五天一輪,哼,應該由我來決定要誰就是誰,那才叫爽,這樣排隊好機械的。不過,轉念又一想,如果不排隊,容易恩寵失衡,那就容易產生矛盾了。 要是自己金強不倒,白練成鋼,那該多好,想睡就睡,說幹就幹,把她們統統打趴下,哈哈!不過,那自己到頭來恐怕就成了藥渣了,這種事情也就只能幻想一下,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趁著楊秋池略為一發呆這會功夫,紅綾輕輕掙脫了出來,又抽空看了看門外,整理了一下衣裙不,嬌柔說道:「少爺,快起來吧,紅綾服侍你洗浴。」 嗯!楊秋池爬起身,故意搖搖晃晃站不穩,紅綾微微一笑,上前攙扶著他,來到宋晴的房間。 房內大床桶裡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水面上飄著一些美麗的花瓣,熱水騰騰看著好誘人,楊秋池在紅綾的服侍下脫了衣服,光溜溜鑽進了大木桶裡。 哇塞!全身疲憊泡個溫水澡就是舒服。看來,那檢驗的事情只能再等等,反正這一路也拖延了好幾天了,再等一兩個時辰關係不大的。 楊秋池泡在熱水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愜意。 紅綾嘻嘻一笑:「少爺,這一路累了吧,紅綾給您按摩一下解解乏。」說罷,纖纖素手扶住楊秋池的頭,輕輕靠在自己高聳的胸脯上,先給他按摩面部肌膚。 紅綾動作輕柔,輕重適度,從額頭,到眼眶,到兩腮,到下頜,一按到,動作十分嫻熟。 按完面部,接著又按摩頭部,頸部,又肩,雙手。 楊秋池閉著眼睛,一邊享受,一邊讚道:「嗯,想不到你不僅人長得絕美,菜燒得絕佳。這按摩的手藝也是絕高哦!我楊秋池也不知道是哪輩修來的福氣,能得了你這麼個可心的小丫鬟,真是羨殺旁人啊!」 紅綾撲哧一笑:「少爺謬讚了,紅綾能夠跟隨少爺,服侍少爺,那才真是紅綾前世修來的福氣呢。」頓了頓,又柔聲說道:「少爺要是喜歡,紅綾就常常給您按摩,只要您高興,讓紅綾做什麼都願意!」 「真的!」楊秋池一骨碌翻過身來,嚇了紅綾一跳,楊秋池問道:「真的我要你做什麼你都願意嗎?」 紅綾玫瑰花瓣一般嬌嫩嫵媚的臉蛋飛起了兩朵紅暈,輕聲說道:「嗯!紅綾什麼都願意......只要少爺高興。」 「好!」楊秋池看著紅綾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嫵媚絕倫的臉龐,心升起了無限的柔情,低聲道:「紅綾,少爺要你幫少爺......」拖長了聲音,卻一時不說出來。 紅綾羞得俏臉通紅,低下了頭,羞答答低低的聲音問:「少爺要紅綾做什麼......」 「要你幫少爺我......生個兒!」 紅綾心微微一怔,本以為他要自己現在幫他做什麼羞人的事情呢,沒想到卻是這個,抬起頭,又是詫異又是喜悅的瞧著楊秋池。 楊秋池抓住了紅綾的手:「紅綾,你長得這麼美,心地又那麼善良,對少爺又那麼好,所以我一直在想,想你如果能早日幫少爺我生個兒,我就可以收你入房,做我的小妾,那就不用做服侍人的小丫鬟了!」 紅綾美麗的丹鳳眼慢慢濕潤了,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兩顆晶瑩的淚花滾落下來,急忙低下頭,伸出蔥白一般的纖纖素手,輕輕抹去眼淚,微微抽泣了一下,這才抬起頭,滿心歡喜的瞧著楊秋池,用力點點關:「嗯!謝謝少爺。」頓了頓,抑制不住內心如火山般的歡悅,抱住了楊秋池。 楊秋池摟緊紅綾,借勢一轉身,將她和衣抱進了大木桶裡。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紅綾已經趴進了水裡,她嬌嗔的看著楊秋池,任由他緊緊摟著自己。 水面慢慢恢復了平靜,可紅綾的心卻如火山熔岩一般激盪,水汪汪的丹鳳眼含情脈脈的瞅著楊秋池,顫聲道:「少爺......你對紅綾真好!」 「因為紅綾對少爺也很好啊!」楊秋池低頭仔細端詳著紅綾濕漉漉的衣裙勾畫出的玲瓏剔透的嬌軀,若隱若現,分外誘人,只瞧得熱血沸騰,一把將她攬入懷。 紅綾的身因為激動而輕輕顫抖,把紅唇湊到楊秋池耳邊,醉人的嗓音更是甜膩進了心底,歡喜的說道:「紅綾......一定幫少爺生一個......和少爺一樣聰明,心地善良的......小少爺!」 「不!生兩個!......不!生三個!四個!」楊秋池吻著她,說道。 紅綾重重的點點頭:「嗯!只要少爺喜歡,要紅綾生多少都行!」 「呵呵!」楊秋池大笑,「那不成了生小豬了,哈哈哈。」 紅綾也笑了,濕漉漉的,緊緊摟著楊秋池,眼睛裡亮晶晶的,不知是水滴還是幸福的淚花。 最新章節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意外 內衙客廳裡,宋芸兒,柳若冰都已經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路風塵,坐在客廳裡和白夫人,白素梅,秦芷慧,宋晴說話。 秦芷慧對宋芸兒說道:「宋姑娘,前天縣裡驛站送來一封信,好像是你爹爹寫給你的,聯繫不上你,我就留在房裡了,我這就給你拿去。」 宋芸兒一聽是家裡來信,有些意外,不一會,秦芷慧拿了一封信回到客廳,遞給了宋芸兒。 宋芸兒看了一眼信封的寫,叫了聲:「太好了,是我爹寫給我的!」匆匆忙忙拆開信看了起來。 沒想到,看著看著,宋芸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眾人都嚇了一跳,連忙圍攏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芸兒一邊哭著一邊說:「嗚嗚......我娘......我娘病重,嗚嗚......我爹......我爹要我馬上回去一趟......嗚嗚......」 柳若冰忙問:「病得重不重?要不要緊?」 宋芸兒哭泣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爹只是說娘病重,嗚嗚......」哭著將手的信遞給柳若冰,「師父......我想回去看我的娘......嗚嗚」 古代由於交通和通信的不便,所以一般說來,家人寫信時,使用「病重」這樣的詞彙,很多情況下也就代表著病危甚至已經死亡了,擔心收信的人著急,這才隱晦著說。 所以,柳若冰當然知道這封信的份量,輕輕拍了拍宋芸兒的肩膀,說道:「馬上收拾行李,立即出發趕回去。」 宋芸兒點點頭,哭著跑回房去了。 這一下屋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秦芷慧吩咐小丫鬟月嬋趕緊跑去屋裡通知楊秋池,月嬋答應了一聲正要走,就聽到後堂傳來楊秋池的笑聲:「叫我什麼事情啊?」隨即,帶著紅綾從後堂轉了出來。 秦芷慧急步上前,說道:「夫如,宋姑娘家裡來信,說伯母病重,讓她趕緊回去呢!」 楊秋池一驚,忙問:「病情如何?-----芸兒呢?」 秦芷慧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病情不太清楚,芸兒回房收拾東西去了,要立即出發趕回寧國府去......這路途遙遠,我們都擔心去晚了的話,怕是趕不上了。」 「她一個人嗎?那怎麼行!」楊秋池著急的說道,看向柳若冰。 柳若冰沉吟了一下:「單就武功而言,芸兒現在的修為倒是哪裡都可去得,只是,她年紀尚小,江湖經驗不足,又急著趕路,我也擔心她路上有危險。」 這時候,宋芸兒已經提了一個小包裹跑了回來,看見楊秋池,悲聲道:「哥!我娘她.....嗚嗚嗚」。 楊秋池走到她身前,輕輕摟著她的肩膀,宋芸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扔下包裹,撲進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心裡難過,愛憐的摟著她,輕聲寬慰著。 宋芸兒在楊秋池懷裡一邊哭一邊說道:「哥~~!我回去看我娘,你自己要多保重。」 楊秋池輕輕撫摸著宋芸兒的秀髮,柔聲道:「吉人自有天相,伯母也許只是牽掛你,才假托生病了呢,別太擔心了,芸兒。」 「真的?」宋芸兒抹了抹眼淚,抬起頭看著他,雖然心裡重新奪得這是楊秋池在寬慰她,可卻滿心希望楊秋池說的都是真的。 「嗯!」楊秋池點點頭,接著說道:「你一個人回去,哥可不放心,這樣吧,我派幾個錦衣衛女護衛隨同你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宋芸兒點了點頭:「好的。」說實話,她才十五歲,讓她一個人回去,幾千里路,她還是有點害怕的。 楊秋池哈哈丫鬟將夏萍叫來,派五個武功強而又洪湖經驗老到錦衣衛女護衛隨同宋芸兒返回寧國府。夏萍躬身領命,匆匆下去佈置去了。 宋芸兒抓著楊秋池的胳膊,說道:「哥,芸兒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喝太多酒啊。」 楊秋池愛憐的看著她,笑了笑:「小傻瓜,放心吧,哥記住了。」 宋芸兒又道:「我回去看了娘,如果娘真的沒事,我會立即趕回來,如果娘.....嗚嗚嗚」靠著楊秋池的肩膀放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聽她聽得杜鵑啼血一般,不由得柔腸寸斷,摟緊她柔聲說道:「別擔心,伯母不會有事扣,你回去一趟不容易,不管伯母怎麼樣,都別著急,等一切都安頓好了再回來,哥會等著你的。」 宋芸兒當然聽出了楊秋池等她這句話的份量,抬起頭,滿眼淚花看了看了楊秋池,勉力一笑,想起娘生死不明,隨即又哭了起來。 秦芷慧,宋晴,白素梅三個妾室都知道宋芸兒在楊秋池心的份量,都各自回房給宋芸兒準備了些路上用的和回去給伯母的輕便禮物給了宋芸兒,反正有護衛帶著,倒不嫌累贅。 大家又都相互叮嚀,這時,五名錦衣衛女護衛已經收拾停當,馬匹已經準備好了,柳若冰本來準備讓宋芸兒騎棗紅馬,但這匹神駒速度太快,五個護衛跟不上,反倒會讓宋芸兒蕱單的,好在沿途都有錦衣耳驛站,任憑女護衛們的京師錦衣衛腰牌食宿都很方便安全,還有馬匹可供更換。 眾人一將她們送到衙門外,楊秋池三牽著宋芸兒的手,自從穿越來到明朝第一天起這個嘰嘰喳喳帶關幾分野氣的小姑娘就一直跟隨自己,可謂出生入死,雖然也免不了磕磕絆絆,卻情誼相隨。 楊秋池已經習慣了宋芸兒好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自己,現在陡然要分別,心裡挺難受的。 宋芸兒更是如此,哭泣著拉著楊秋池的手一直到了門外,這才鬆開,抽噎的對楊秋池叮囑道:「哥,芸兒走了啊。」楊秋池心裡疼惜,情不自禁將她輕輕摟進懷裡,在她掛滿淚花的臉蛋是吻了一下,說道:「路上小心!」 宋芸兒兩眼含淚,嘴角露出一絲歡喜,點了點頭。離開楊秋池的懷抱,認蹬上馬,轉頭對柳若冰說道:「師父,我哥的安全就拜託您了。」 柳若冰站在門口,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 宋芸兒向送行的人們拱了拱手,這才凝視著楊秋池,美目又湧滿了淚水,猛一轉頭,抖馬韁,帶著五名女護衛飛馳而去。 回到內衙,大家心情都很壓抑,說了一會話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宋芸兒的離開雖然讓楊秋池很難受,但他的工作還必須做,他讓宋晴和紅綾先回去睡,自己要對這次提取到地檢材進行檢驗。 楊秋池的那個鋁合金櫃放在書房裡的,書房也就是他的法醫檢驗室。 首先要對提取的混合凝集反應,結果只檢出了一種血型,這讓楊秋池微微有些奇怪,難道,兇手的血型與死者的血型竟然相同嗎? 隨後,他對檢村離心後對沉渣塗片進行染色,然後進行顯微鏡鏡檢,結果很讓他意外,檢材裡居然找不到精的半點蹤跡!奇怪了。 楊秋池立即對檢材進行特殊抗原檢測,結果,沒有找到精液所含有的酸性磷酸□!這種酸性□檢測試驗靈敏度是非常高的,在一大盆水裡只要有一滴精液,也能被檢測出來。 楊秋池不死心,又對剛才離心後的上清液作了抗人精沉澱反應,結果是陰性!這就是說,**內容物裡根本沒有精液存在! 這就奇怪了,怎麼會沒精液呢?如果是現在倒很容易理解----兇手使用了避孕套,可現在是在明朝哦。難道兇手根本沒有強*奸趙青嵐?或者體外**?或者是射在了其他部位,比如口腔裡? 幸好自己為了對照血型,提取了口腔唾液檢材。 楊秋池又對口腔檢材做了一遍查找精液的測試,結果讓他很沮喪,同樣沒有找到精液的蹤影! 兇手沒有在死者身上留下體流物證,楊秋池很失望,立即對死者趙青嵐的衣裙進行指紋痕跡查找。 他決定重點檢測死者貼身小衣上的指紋,如果在死者的小衣上找到指紋不是死者趙青嵐或者王典史的,那十有**可6以肯定,是兇手脫死者衣服時留下的。 用醋酸鈾銑鋅溶液與棉質小衣上無色汗垢指紋進行反應後,再用紫外線燈照射,指紋會發出螢光而顯現出來。經過檢測,在小衣寶劍壓住的位置上,果然存留幾枚指紋,楊秋池用數碼相機拍照之後,又立即到牢房提取了王典史的雙手指紋。 他將小衣上的指紋與王典史,趙青嵐的指紋進行了對比,逐一排除,希望能找到不是他們兩的陌生指紋。 可是,楊秋池再次失望了,死者趙青嵐小衣那幾枚指紋,都是趙青嵐和王典史的! 難道,這個兇手當時就沒有碰趙青嵐,而是用凶器制住了他,逼迫她自己脫光了衣裙,所以,衣裙上這才沒有留下兇手的指紋嗎? 楊秋池不死心,對趙青嵐的外衣進行了指紋檢測,卻沒有能夠發現指紋。這很好理解,這些天現場下過雨,外衣被雨水浸泡沖刷,所以找不到指紋。 楊秋池把最後一線希望放在了寶劍上,用磁性指紋刷對寶劍進行了指紋檢測,一樣的結果,被雨水沖刷過的寶劍上沒有發現任何指紋! 所有的希望都變成了失望,難道,被切了頭的趙青嵐分屍案,真的是一個無頭案嗎!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章 傳宗接代 楊秋池原來想得很簡單,兇手殺害死者的地方方圓數百里都是原始森林,崇山峻嶺,不可能像猿鏦一樣餐風露宿,肯定會下山到集鎮上頡的或者,很可能兇手就是這附近的人,發現趙青嵐孤身一個女往深山走,這才跟蹤行兇。 只要自己發現了兇手的指紋,大不了派出捕快,挨村挨戶提取指紋進行比對,這是現代偵查常用的手法,叫做「摸底排查」,有些重特大案件和反恐行動,常常需要對可疑的區的數千人甚至上萬人的指紋或者DNA進行對比排查,以期發現兇手。 在古代,更沒有認識到指紋,血型之類的現代刑偵技術手段,所以,人們並沒有那麼強的反偵察意識,現場一般都會留下大量的指紋和腳印,所以,楊秋池前面案件的偵破,好多都是得益於古人沒有這方面的反偵察意識。 沒想到,現在這個案諸般巧合,現場下過雨沖刷掉了所有痕跡,兇手逼迫被害人自己脫衣服,竟然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不知道為什麼原因,兇手也沒有在死者身上留下體液。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衣服下面的那一枚鞋印,不過,那枚鞋印能夠提供的線索太少太少了,只能據此推測出兇手大致身高和年齡,不具有排查價值。 要說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倒也不是,至少,楊秋池根據兇手的作案手法和特點,估計這個兇手是個慣犯,以前應該實施過類似的犯案,如果能找到這些犯罪,就能發現新的線索! 檢測完之後,已經是二更天,楊秋池收拾好設備試劑,推開門出來,只見宋晴坐在不遠處的涼廳裡,她身後站著的是嫵媚絕倫的小丫鬟紅綾,提著一盞小燈籠。 宋晴見楊秋池出來,喚了聲:「夫君!」迎上前來。 「我不是讓你先去睡嗎?坐在這幹什麼?」楊秋池愛憐的摟著她的肩膀。 「人家一個睡不著嘛。」宋晴低聲撒嬌道。 楊秋池看了身後的紅綾一眼,見她提著燈籠站在幾步遠的處,微笑著望著自己。雖然這兩個女人都與楊秋池有了肌膚之親,但紅綾現在還是奴婢身份,還沒有收房,所以很乖巧的站在遠處,不好上來與楊秋池親熱。 三人回到房裡,紅綾鋪好床,打來洗腳水給宋晴洗腳,然後又伺候楊秋池脫也罷,楊秋池有些過意不去,便說道:「我明天派個老媽來做你這些事情吧。」 紅綾急忙擺手:「別!少爺,那些老媽粗手粗腳的,我還生怕她們弄不好,自己還得重新做一遍呢,少爺放心好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再說了,伺候少爺本來就是紅綾份內的事,你要不讓我做,那要我這小丫鬟幹什麼呢?」 宋晴笑了笑:「你這傻丫頭,少爺心疼你你不知道啊。」 紅綾說道:「紅綾心裡感激少爺呢,不過,這些事情還是讓紅綾來做吧,交給別人紅綾不放心。」 楊秋池歎了口氣,說道:「看你急的,生怕人家搶了你的活似的,那好吧,叫別的老媽伺候,我也不習慣。」 說話間,楊秋池已經脫光了衣服鑽進被,宋晴也洗漱完了脫衣服上了床,紅綾倒了水,吹滅了燈,這才回到外間睡了。 宋晴幾天沒和夫君在一起,心裡想得慌,可現在光著身躺在他身邊了,反而有此拘謹。 楊秋池兩眼望著蚊帳頂,傻呆呆著想心事,宋晴見他對自己半天沒反應,有些憂怨的捅了捅他:「夫君,在想什麼呢?」 楊秋池長長的歎了口氣:「唉~~!不知道伯母怎麼樣了。」 宋晴側過身,依偎在楊秋池身邊,寬慰道:「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仔細搜索吉人天相,應試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 「是啊,那樣就好了,要是伯母沒事,芸兒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 宋晴纖細的手指在楊秋池寬闊的胸膛上輕輕劃著圈,低聲道:「是啊,宋姑娘天真善良,人見人愛,但願伯母一切平安,宋姑娘早去早回。」 「嗯!」楊秋池雙手枕著後腦,又輕輕歎了口氣,「芸兒這一去,我心裡怎麼空落落的......以前就沒發覺。」 「那是你以前沒注意到她的好-----人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覺得,失去時才會發覺珍貴。」 「喲!我的泥娃娃幾天不見,都會說禪言禪語了呢,厲害!」 宋晴嘻嘻一笑,光溜溜的身像一條鰻魚似的纏著楊秋池,膩聲道:「秋池哥哥,這些天你不右,晴兒可想你了。」 楊秋池將她摟進懷裡,手掌在她牛奶一般光滑的肌膚上遊走,把她的下頜抬起來,在她紅嘟嘟的小嘴上吻了一下,問道:「我也想我的泥娃娃小豬豬啊。」說罷,吻著她的紅唇,將舌頭伸進她嘴裡。 宋晴嗯了一聲,輕輕咬了一下楊秋池的舌頭。 楊秋池哎喲一聲,叫道:「你想謀殺親夫啊?」 宋晴格格一笑:「誰叫你罵我是小豬豬!」 楊秋池用兩個手指揪住她的嘴唇,笑道:「你看你看,這不是小豬豬是什麼?」 宋晴猛的一張嘴,咬住了楊秋池的手指頭。 楊秋池很誇張的叫了起來:「哎喲!小豬咬人了!」 「哼!你才小豬豬呢!」宋晴嗔道,翻過身朝裡睡。 楊秋池的魔爪慢慢從她細細的腰肢往前遊走,停在了她平整光滑的小腹上,摸了摸,咦了一聲。 宋晴微微一側身:「怎麼了?」 「不對勁啊,自從你回來,這都兩個多月了,怎麼你肚裡的泥娃娃還沒動靜呢?」 宋晴撲哧一笑:「我怎麼知道?你自己問問他好了。」 「好啊!」楊秋池將她的身扳過來躺平,拱進被窩裡,把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宋晴格格嬌笑:「不要~~~~!癢癢!」 她身亂動,楊秋池也就聽不到什麼了,拱出被窩,瞪眼道:「叫什麼叫!沒見到你夫君在替你檢查身體嗎?」 宋晴格格笑著:「我又沒懷上,你檢查什麼啊!」 「你怎麼知道?」楊秋池抓住她的酥乳揉捏了一下。 「我這個月的月事剛剛完不久,你忘了,我還讓紅綾替我侍寢呢,哪有那麼快的!」 楊秋池一拍腦門:「對對,是我糊塗了。」說罷,歎了口氣,仰面躺在床上。 宋晴有些歉意,趴在楊秋池的身上,說道:「秋池哥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懷不上呢,我心裡也可著急了。」 宋晴是妾室,她的主要職責就是幫助夫君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懷不上孩,她當然著急,再說了,如果她首先給楊秋池懷上孩,那她在楊秋池心的地位肯定會提高一大截的,如果將來生的又是個兒的話,那她的地位就固若磐石了。 楊秋池摟著她,說道:「你回來才兩個多月,又不是兩年了沒懷上,著什麼急,你現在才十歲,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的原因,還有十多二十年時間,也許以後一懷懷一窩呢!」 嘻嘻,宋晴笑了笑,可片刻又反映了過來,叫道:「什麼一窩一窩的,你當是生小豬呢!」小嘴張開,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哎喲!」楊秋池叫道:「你這哪是小豬豬,整個一小狗狗!」 宋晴格格笑了,隨即道:「噯!我倒是覺得好像是芷慧姐姐懷上了。」 「什麼?」楊秋池抓住她的香肩,驚喜的叫道:「芷慧有了?」翻身就要下床。 「幹嘛去啊,你?」宋晴一把抓住他。 「找芷慧問問啊!」 「我只是懷疑,還沒準呢!」 楊秋池轉過身來,有些失望的問道:「你剛才不是說她懷上了嗎?」 「你沒聽清楚就慌裡慌張的,想兒想瘋了吧?」宋晴嗔道,「我是說芷慧姐姐有可能懷上了,她這個月的月事早該來了的,一地到現在差不多又過去一個月了,還沒來。」 楊秋池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驚喜的問道:「真的!?」 「嗯!」宋晴點點頭,「我讓芷慧姐姐去找郎瞧瞧,她說不好意思,想等你回來再說。」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我要當爸爸了!哈哈!」 「輕點聲!」宋晴趕緊摀住楊秋池的嘴,「你想把整個衙門的人都吵醒啊!」 楊秋池拿開她的小手:「我去找芷慧問問看!」興奮不已,翻身又要下床。 宋晴一把拉住他:「你懂個什麼勁嘛,你去問芷慧姐姐,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懷上了,要看郎才知道。可現在深更半夜的,哪有這時候去找郎的?再說了,十月懷胎,日還長著呢,著什麼急,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和你陪芷慧姐姐去。」 楊秋池心想也對,便重新躺下,還是手舞足蹈喜不自勝。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平反冤案 宋晴哼了一聲,又翻過身朝裡睡。 楊秋池貼著她的背摟著,問道:「怎麼了?吃醋了?誰叫你.....別著急嘛,咱們兩也會有小寶寶的!」 宋晴用被蒙著頭,就是不理楊秋池。 楊秋池搖了搖她的肩膀:「你不是吧,真的像個泥娃娃,孩似的脾氣。」 宋晴側過臉,嗔道:「我就孩氣,哼!那麼多天沒見面,見面就說別人,你心裡壓根就沒有晴兒!」說罷,賭氣不理楊秋池。 楊秋池輕柔的摟著她,說道:「我怎麼不理你了,我這一回來不就和你在一起了嗎?」 「哼~~!」宋晴轉過身來,瞪了楊秋池一眼,「還好意思說叫,剛才紅綾伺候你在房裡洗浴,那麼半天才出來,誰知道你們兩在幹什麼,哼!」又轉過身去。 「哈哈!真是個醋罈!哈哈哈!」楊秋池大笑。 「你還笑!哼,不理你了!」宋晴扯過被蒙著頭。 楊秋池拚命想閉嘴,卻還是忍不住吃吃笑,說道:「她,她不是你叫來服侍我洗浴的嗎?怎麼你自己......哈哈......你倒是吃起醋來了......哈哈......」 宋晴轉過身,在楊秋池肩膀上砸了一拳:「我叫她服侍你洗浴,沒叫你和她......要是今天輪到她侍寢,我自然不會說二話,可是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晴兒侍寢,你還和她......你對得起我嗎你!」說到後面,宋晴話語都帶著哭腔了。 楊秋池這才知道她有些當真了,連忙說道:「晴兒,你誤會了!我和紅綾沒有做那事情!」 「我不信!」 「真的!說實話,當時我是想和她那個來著,你自己也知道,我這麼久沒碰女人了,你叫她服侍我洗浴,我又不是木頭,可她不願意,說今天是你侍寢,還說你也好想我的,她不能讓你傷心,我只好拚命忍著,鼻血都快流出來了,你還冤枉我!」 宋晴撲哧一聲笑了:「真的?」 「是不是真的,咱們試試就知道了!」楊秋池吻上了她的紅唇,吻遍了她的每寸肌膚,在她的幸福吟唱聲,略帶粗暴的進入了她的身體。 楊秋池帶著宋晴在愛的海洋裡游曳,一次又一次的和宋晴左向歡悅的頂點......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雲板還沒響,楊秋池就尿起床了,在紅綾的服侍下穿好衣袍。 宋晴知道她惦記著秦芷慧是否懷孕的事情,睡不著。可她瞌睡正香還想睡一會。楊秋池昨晚上一夜都沒讓她好好睡覺,剛剛也問了紅綾,知道秦芷慧也還沒起床,便讓紅綾留心著,秦芷慧起床了就告訴她,她再起來,和楊秋池陪秦芷慧去找郎。 楊秋池穿好衣袍,俯下身在宋晴臉蛋上吻了一下,這走房間來到客廳。 客廳只有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兩在說話,見她這麼早起來,有些詫異。 楊秋池也有些奇怪,四周看了看,問道:「芷慧呢?還沒起床嗎?」秦芷慧向來起床很早,要是往常,早就起來了,今天這是怎麼了? 白素梅和白夫人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楊秋池吩咐紅綾去看看怎麼回事。 紅綾很快就探得情況回來了,聽藉由貼身小丫鬟月嬋說她二奶奶還沒睡醒,這些日感到身體有些倦怠,並沒什麼問題,讓少爺放心。 楊秋池心暗叫一聲:有門!興沖沖來到秦芷慧的房裡。 小丫鬟月嬋見楊秋池來了,福了一禮:「月嬋見過少爺!」 楊秋池輕輕掀起了門簾往裡瞧了瞧,見秦芷慧的羅賬低垂,還沒起床,便低聲問道:「月嬋,你們二奶奶怎麼樣了?」 「二奶奶身有些倦怠,想多睡一會,要不要奴婢叫醒二奶奶呢?」 「不,不用了,先讓她多睡一會,我先去簽押房辦公,等你們二奶奶起床了,馬上來通知我。」 「是,少爺。」 楊秋池美滋滋出來,和白夫人母女兩打了招呼之後,帶跟班,師爺的護衛來到衙門簽押房辦公。 金師爺昨晚上加班已經將王典史案詳細寫出了上報公和初審意見用四百里加急上報了。 後來,經過逐級上報覆核並經明成祖御批,以謀殺,坐髒,誣陷罪關王典史斬立決,贓款充分,家幾充抵給了雲愣補償,這是後話,按下不提。 楊秋池前兩天在趙青嵐被殺現場派去查看趙青嵐下山購買東西的集鎮有無陌生人消息的捕快們已經趕回縣衙,報告說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 這讓楊秋池很是失望,看來,這趙青嵐被殺案真的成了無頭案了,口能寄留成於查一查以前的類似案,看看有沒有線索。 楊秋池召集了衙門捕快開會,簡要說明了自己的分析,估計趙青嵐的做案兇手,很可能以前實施過類似的案件,將大部分捕快們派往周邊地縣,到各衙門去調查瞭解,看看有無類似案件發生,如果有,將所有材料活寶帶回,研究之後如果有可能是同一人實施的,則報請上級,請求並案處理。 捕快們派出去了,就靜等消息吧。 忙完這件事,縣衙裡還有一大堆事務等著楊秋池處理,都是些十分瑣碎的正下懷,楊秋池不喜歡搞這些瑣碎的行政工作,主要交給龍師爺負責,自己審核一下簽個字拿個主意就完了。 這時,收到了朝廷下發的緊急公,楊秋池展開一看,是大理寺下發的關於雲愣案焉得通告。 古代沒有現代化通訊工具,全部靠馬蹄的速度,不過,雖然比較慢。但由於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知道楊秋池的特殊身份,已經指點過鎮遠州知州,因此,雲愣這件案一路都是優先處理,半點都沒有拖延,很快就逐級上報到了大理寺(相當於最高人民法院)。 這種死者都弄錯了死刑案件,當然是錯案無疑,大理寺審雜後立即作出覆核意見,報到了明成祖那裡。 明成祖知道自己欽點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破案如神的楊秋池親自發現的錯案,而且附上的證據確實充分,更無半點疑慮,頓時龍顏大怒,下旨大理寺,撤銷對雲愣的死者判決,無罪開釋,同時考慮到民族團結,安撫苗眾,還免了雲天擎衝出衙門要兒的罪過。因為這時他們還不知道王典史已經被緝拿歸案後,趙青嵐已經被殺死亡,所以,發出了對王典史,趙青嵐的全國海捕公告,務必緝拿歸案。 另外,明成祖還下旨著令大理寺對一干涉案人犯一律處罰。 經過大理寺專案審查,將正準備告老還鄉的原清溪縣的江知縣撤職查辦,很快查明其法外施以烙鐵燒燙酷刑,將雲愣屈打成招,定成死罪,幾乎錯殺好人之事,判江知縣故意入人罪,杖八十,流三千里,鑒於其年已老邁,聽納贖免刑。 對忤作定成檢驗屍傷不以實,過失人入罪,杖八十,徒三年,對典史原來的跟班錢貴,以誣告罪,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 鎮遠州知州審查不嚴,玩忽職守,杖八十,罰傣一年,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和刑部,大理寺負責該案的覆核官員,罰傣半年,斷付雲愣沖以補償。 另外,楊秋池上次在雲南抓住的那個建餘黨員吳陽俊,被定了死罪,已經凌遲處死了,西瓜刀楊秋池通過錦衣屯的密報,白夫人和女兒白素梅在抓獲建漏網叛黨立功,明成祖還下旨大理寺,特赦了白夫人和白素梅緣坐之罪,免於流刑。 杜漸防微看罷大理寺公,頓時大喜,立即升堂,提雲天擎,雲愣上堂,宣讀了大理寺對雲愣殺人案,雲天擎帶人衝去衙門案最終處理判決,對雲愣立即無罪開釋,赦免雲天擎所有罪責,兩人當堂釋放。 兩人聽罷宣判,對雲愣的錯案改判他們兩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真正聽到無罪開釋的時候,還是喜極而泣,等聽到皇上親自下旨大理寺,赦免雲天擎衝擊衙門所有罪責之後,更是喜從天降,爺兩一起跪倒磕頭,三呼萬歲叩謝皇恩,然後又給楊秋池磕頭,再次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楊秋池將他二人挽扶起來,雲天擎老淚縱橫,緊緊抓著楊秋池的手,說道:「楊大人,您是我一家的再造恩人,我雲某今生今世不敢忘此大恩,今後如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楊秋池聽他這話,心一動,皇上懷疑建隱藏在這數百里崇山峻嶺原始森林之,如果有這些甘眾幫忙,發現他們的蛛絲馬跡應該不難。 想通此節,楊秋池吩咐擺下酒宴,給雲天擎和雲愣慶賀,並派衙役去苗寨通知雲天擎父無罪開釋的消息,讓他們來迎接寨主歸寨。 這一下更出雲天擎的預料,甚至有些受寵若驚了。 酒宴之上,楊秋池向雲天擎說了自己的想法,雲天擎發誓一定調動所有力量,幫助楊秋池尋找建蹤跡,只要建的確還在這數百里大山之,就一定能把他揪出來。 楊秋池大喜,有了這成千上萬苗眾的幫助,這莽莽群山雖然遼闊,恐怕也無建立錐之地。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有喜了 酒宴上推杯換盞,楊秋池刻意加深與這位一呼百應的苗寨寨主的關係,而雲天擎父對楊秋池又是十二分的感恩戴協,所以這酒宴喝到盡興而散。 四里八鄉的苗寨的苗從得知老寨主和少寨主都無罪開釋,蜂擁而至,幾乎擠滿了清溪縣城的大街小巷,他們來到了衙門前磕頭感謝了聖恩和縣太老爺楊秋池的恩德,然後簇擁著老少兩位寨主,敲鑼打鼓回苗寨去了, 處理完這些事情,已經是下午時分,月嬋雖然早就來報說秦芷慧已經起床了,可楊秋池直到這一刻才得空,醉醺醺回到了內衙。 眾女都在客廳說話,秦芷慧和宋晴見楊秋池醉眼朦朧東側西歪,又好笑又心疼,趕緊吩咐小丫鬟紅綾準備醒酒湯。秦芷慧攙扶著楊秋池坐下,先給他端了一杯濃茶喝了,這才說道:「老爺,宋姑娘昨晚上臨走之前才一再囑咐你,別喝太多的酒,你怎麼大午的就喝成這個樣了。」 楊秋池瞇著個醉眼,樹起指頭擺了擺,笑道:「今天這酒不能不喝啊......高興呢!」 宋晴坐在楊秋池身邊,好奇的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 楊秋池沒有回答宋晴的問話,而是笑嘻嘻看著白素梅問:「素梅,你猜猜看,是什麼事情值得我這麼高興呢?」 白素梅和白夫人互視了一眼,搖了搖頭:「我猜不出!」 「猜猜!你猜猜!」楊秋池腦袋直晃,手指頭在空亂舞:「這個消息與你有關的,也是你和伯母你們兩最希望捉到的!」 白素梅和白夫人又相互看了一眼,白素梅突然喜道:「一定是朝廷升了你的官!」 「不對!」楊秋池腦袋也在擺,手指頭也在擺,「你再猜猜-----我提示你一點,這公是大理寺發來的,管刑名案件的大理寺發來的!」 白素梅偏著腦袋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欣喜的叫道:「那個害得我爹慘死的吳陽俊定了死罪?」 楊秋池笑嘻嘻點了點頭:「對了!吳陽俊已經被凌遲處死,高興吧?嘿嘿。」 白素梅和白夫人歡呼了一聲,她們最恨的就是這個當初白千總的副手吳陽俊,正是他的謀反,連累白千總被緣坐處死,如果不是楊秋池相救,白夫人母女兩也已經做了鬼了。現在聽說他已經凌遲處死,為白千總報了仇,都是大敢快意。 白夫人歡喜得兩眼含淚,雙手合什,向冥冥的夫君默默稟告著這個消息,以寬慰他在天之靈,白素梅挽著母親的手,盈盈落下淚來。 楊秋池等白夫人母女情緒稍稍平穩了一些,才笑呵呵說道:「素梅,你剛才只猜對了一半,你再豬豬,還有一半是什麼?也是與你們有關係的!」 白素梅眼裡含著欣喜的淚花,微微有些意外,想了想,慢慢搖了搖頭。 宋晴扯了扯楊秋池的衣袍,嗔道:「夫君!你就別賣關了,快說吧!」 白素梅和白夫人聽說這件事還與她們有關,都瞅著楊秋池。 楊秋池環視了眾女一眼,這才對著白夫人和白素梅母女兩笑呵呵說道:「皇上下旨大理寺,下赦免了伯母和素梅你們母女兩的緣坐之罪,你們現在自由了!」 哇~~!宋晴第一個叫了起來,白夫人和白素梅卻還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楊秋池,不。 楊秋池以前並沒有將自己為她母女二人請求赦免的事情告訴她們,所以,她們不知道因為為什麼而被赦免。 楊秋池笑著解釋道:「上次抓獲吳陽俊,是伯母和素梅你們的功勞,我在上報的時候說了,還特別皇上赦免你們的罪責,果然皇恩浩蕩,赦免了你們的緣坐之罪,你們不用胣流刑了,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了!」 白夫和白素梅兩人這才明白,欣喜的緊緊摟在一起,高興得眼淚嘩嘩直流。 楊秋池搖搖擺擺走到白素梅面前,俯身說道:「素梅,請原諒,秋池以前沒有告訴你請求皇上赦免的事情,因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赦免。」 白素梅離開母親的懷抱,滿眼淚花凝視了楊秋池片刻,忽然站起身,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欣喜的嗚嗚哭了起來。 白素梅是楊秋池未過門的妾室,只因要居喪三年,所以沒有與楊秋池圓房,秦芷慧等人雖然叫她白姑娘,其實已經將她視作姐妹一般,現在眼見她摟著楊秋池哭泣,倒不覺得有何不妥,而是為她母女重獲自由而感到高興。 楊秋池摟著白素梅的細細的腰肢,本想趁著酒興和她親熱一番,見她哭得向日葵代雨,倒不好意思就此輕薄於她,再說還有眾女在側呢。 白夫人站起身,含著眼淚對楊秋池說:「楊公,多謝你為我們請命,皇上才赦免了我們的罪責。」福身就要施禮,楊秋池急忙一手托住她的手臂:「這可使不得,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您還這麼見外,你是長輩,給我這晚輩施禮,這不是要折我的壽嗎?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白素梅的楊秋池的懷裡正喜極而泣,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趕緊擦掉了眼淚。 楊秋池笑道:「既然大家高興,咱們今天不醉不散!」 紅綾早就端著醒酒湯進來了,見楊秋池他們正心情激盪,不敢打擾,此刻得空,趕緊端了上來。楊秋池很高興,接過來一口飲乾,吩咐紅綾:「你快去準備一桌酒菜,把你最好的手世拿出來,咱們慶賀一下!」 嗯!紅綾欣喜的點點頭,小碎步奔了後堂,楊秋池又吩咐小丫鬟月嬋去後花園將這件事情告訴柳若冰,請她也參加酒宴,柳若冰聽說這等喜事,也來到客廳,向白夫人道了喜。 酒宴很快擺下,眾女圍著楊秋池坐下,楊秋池心情高興,本來已經和雲天擎喝了個酩酊大醉,現在科技情報紅綾準備的醒酒湯,便已有了三分清醒,待得看著紅顏在側,一個個鶯鶯燕燕,心歡喜,又醒了兩分,加上柳若冰破例參加酒宴,更是高興,這酒又醒了兩分。 楊秋池舉起酒杯,說道:「來來來!各位美女-----還有伯母,柳前輩,咱們共同為白夫人母女兩大仇得報,重獲自由,乾此一杯!」 眾人齊聲說好,站起身端著酒杯,向白夫人和白素梅道了喜,一飲而盡。 楊秋池放下酒杯,發現旁邊的秦芷慧雖然舉了酒杯,卻沒喝酒,微微一怔,問道:「芷慧,你怎麼不喝呢?」 秦芷慧俏臉一紅,端起酒杯,猶豫的看著杯酒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她身後的小丫鬟月嬋碎步上前,接過秦芷慧手的酒杯,笑道:「少爺,我們二奶奶這些天身體倦怠,這杯酒就讓奴婢替奶奶喝了吧。」說罷,沒等楊秋池開口,已經一飲而盡。 楊秋池聽了這施加在,猛然想起上午的事情,給了自己腦門一巴掌,叫道:「哎呀!真該死!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拉著秦芷慧的手,當著這麼多人,不好意思直接問,便含糊的道:「芷慧,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舒服啊?找個郎給你瞧瞧,好嗎?」 秦芷慧的臉更加紅了,正要說話,忽然皺著眉頭,捂著嘴跨進了內堂,貼身小丫鬟月嬋緊跟著進去了。 過了好一會,月嬋才抵扣著秦芷慧回到酒桌旁坐下。 柳若冰好好的看了看秦芷慧,說道:「秦姑娘,把手伸給我,我給你把把脈。」 按道理,宋芸兒和楊秋池以兄妹相稱,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長一罪,所以,柳若冰應該稱呼秦芷慧,宋晴兩人為二倒媳婦,三倒媳婦,可是,自從柳若冰來到楊家內宅,對秦芷慧,宋晴都只稱姑娘,也只讓她們叫自己前輩,這個緣由,只有楊秋池心裡明白。 秦芷慧紅著臉把手伸過來,柳若冰伸兩指搭在秦芷慧的手腕上,過了一會,才淡淡說道:「秦姑娘,恭喜你了,有喜了!」 「真的?」楊秋池驚喜的大叫一聲,抓住秦芷慧的手腕,也摸了一下,他醫沒好好學過,不懂號脈,自然摸不出什麼名堂來,問秦芷慧:「芷慧,你有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我又不知道......」秦芷慧欣喜而又羞澀的回答。 「你的月事不是兩個月沒來了嗎?還說不知道!」 秦芷慧大羞,這下臉蛋更成塊大紅布。 這下確定,了眾女和伺候的丫環僕人們都紛紛向楊秋池和秦芷慧恭喜,楊秋池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楊秋池說道:「既然如此,欺上壓下慧就以茶代酒好了。」 大家知道這件事之後,更是喜上加喜,這頓酒宴喝得十分的暢快,直到楊秋池徹底酩酊大醉,這才作罷。 秦芷慧有喜,為了後代著想,自然不能侍寢,當下還是由宋晴和紅綾將他抵扣回去睡了。 第二天,楊秋池又另外安排了兩個有經驗的老媽照顧秦芷慧,把她當成大熊貓一般好生照顧著,就怕出點什麼差錯,害秦芷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尼姑庵命案 又過了幾天,接到朝廷吏部下發公,對楊秋池及時糾錯,避免冤案,並成功化解漢苗衝突,特任命楊秋池為湖廣鎮遠州同知,從品。同時,繼續兼任清溪縣知縣。 楊秋池明白,自己立了功,肯定有嘉獎,官升了一級,還算不錯,繼續兼任這清溪縣知縣,應該是明成祖懷疑這建還隱藏在這原始森林之,讓自己繼續偵破。 這一天,楊秋池升完堂回到內衙,白夫人和白素梅在客廳等著他,白夫人向楊秋池提出要帶白素梅去武昌府楊秋池送她們的那個花園小樓居住。 楊秋池馬上明白了她們的意思,白素梅還沒過門就住在楊秋池家裡,天長地久,人家會說閒話的。她現在正在給父親守孝,這閒話說起來可不好聽。 楊秋池雖然捨不得百素梅走,但也理解她們的想法,叫來秦芷慧、聳晴一合計,也覺得白夫人她們的想法的確不能不考慮。大家都覺得有理,楊秋池也就只好同意了,還在武昌府裡有楊母、馮小雪她們,相互有個照應。 既然要送白夫人她們去武昌,楊秋池決定把秦芷慧也一併送去,這清溪縣太過貧瘠,要什麼沒什麼,如果在武昌府楊母她們身邊,秦芷慧會得到很好的照顧,也讓楊母高興高興。 楊秋池把這個想法一提出來,大家都覺得好,秦芷慧雖然捨不得離開楊秋池,但她也知道,自己肚裡的孩對自己的重要性,為了孩考慮,只好與夫君暫時分離。月嬋上秦芷慧的貼身小丫鬟,當然要陪著一起回去。 說定之後,楊秋池讓夏萍留下五名女護衛保護宋晴就行了,其餘的又夏萍帶著護送白夫人、白素梅和秦芷慧到武昌去,不過,楊秋池還是不放心,指派南宮雄帶著二十名男護衛一併護送,並親自寫了一封信給羅千戶,讓他增派錦衣衛保護白夫人和白素梅她們居住的花園小樓。 秦芷慧、白素梅擔心這麼多護衛走了,楊秋池會有危險,楊秋池說了,有宋芸兒的師父柳若冰在,自己不會有危險,她們倆這才放心。 依依不捨送走了她們,這內衙裡一下清淨了好多。楊秋池有些不習慣了,便叫珂兒她們七個楊氏歌舞團演奏樂曲,唱歌跳舞,還有霜兒雪兒倆同胞姐妹跳苗舞,這才又熱鬧起來。 現在侍寢的只有宋晴和紅凌了,主要是宋晴,月事的時候才由紅凌侍寢。畢竟,紅凌還只是個通房大丫鬟,不能輪班的。 這一天,楊秋池派往鄰近州縣的捕快們都回來了,卻沒帶來什麼好消息,最近幾年,是發生過好幾件殺人碎屍案,也是頭顱砍下,肢體懸掛,手腳被斷,**被剜,不過已經過去很長時間,現場早就被破壞,屍體也入殮掩埋了。血衣等等有價值的物品也隨著入殮燒了。 類似案件的卷宗捕快們已經抄錄了回來,楊秋池看完,這幾件案有一個共同點:死者都是二三十歲成年女,貧富都有,都已經結了婚,現場沒有搏鬥痕跡,關節被擰脫臼。 不過,屍格寫得太簡單,並且含糊其詞,有用的資料不多。 從這些抄錄回來的資料來看,至少證明了楊秋池的判斷是對的,這個兇手應該具有反社會人格,是一系列的連環殺人案,以後還會接著殺。 楊秋池將自己的判斷告訴了金師爺,讓他起草公上報湖廣提刑按察使,要求將這些案件並案偵破,由自己負責,並隨時注意全省範圍內類似案件的發生,一旦發生,立即通知自己前往偵破,以期盡快發現線索。 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對楊秋池的建議當然言聽計從,公上報之後,很快就得到了批復,提刑按察使已經通報全省,將這幾件碎屍案並案,交、由清溪縣知縣楊秋池偵破,如果再發現類似案件,立即直接向楊秋池報告,並保護好現場。 一個多月過去了,卻沒有什麼消息,苗寨寨主雲天擎倒是經常來楊秋池的衙門找楊秋池喝酒,他早就派人對在喝方圓數百里的原始森林進行了搜查,不過,這原始森林面積太大,隨便往哪裡一藏,根本不好找,再說了,建已經失蹤那麼些年,隱藏了很久,哪裡能一搜就找到呢。 宋晴和紅凌一直沒有懷上孩,兩人都很鬱悶,楊秋池更是鬱悶,還在她們倆都還小,都才十歲,慢慢來吧。 宋芸兒已經平安到了寧國府,寫了一封信交由女護衛帶了回來給楊秋池,說她母親病得很重,她要陪母親一段時間,暫時還不能回來。 宋芸兒走了之後,柳若冰對楊秋池始終保持距離,沒有事情根本不會出現在楊秋池面前,也不讓楊秋池進她的房間,楊秋池本想利用這個機會增加兩人的感情,沒想到卻是這個結果,更是鬱悶。 南宮雄和夏萍帶護衛隊保護白夫人、白素梅、秦芷慧和小丫鬟月嬋平安到了武昌府之後已經返回,帶回了馮小雪的一封家信,報告了白夫人和白素梅住進了花園小樓,羅千戶派了一隊女錦衣衛進行保護。 楊母和馮小雪知道秦芷慧懷了孩之後,丟是欣喜不已,照顧秦芷慧跟照顧國寶大熊貓一般。楊母和馮小雪已經知道與白素梅定親的事情,兩家經常走動,相互照應,生意有各地掌櫃負責,帳目都很清楚,楊秋池這才放心。 天已經進入月,清溪縣在一個山溝裡,這天氣又潮濕又悶熱,這是楊秋池穿越到明朝的第一個夏天,沒有空調電扇,真不知道該如何度夏。 這天午,熱得實在不行了,紅凌給楊秋池在內衙一棵大槐樹下擺了一張竹做的躺椅,楊秋池只穿了個大褂褲衩(楊秋池教紅凌給做的),躺在躺椅上納涼。紅凌在他身後給他扇著大蒲扇,倒是十分的愜意。 這時,就聽到衙門大堂的堂鼓咚咚直響,這是有人告狀。今天不上放告日,不過,命案之類的緊急案件是不受放告日限制的,隨時可以擊堂鼓稟告知縣大老爺受理。 楊秋池心一驚,難道是發生了命案了嗎? 不一會,門房張媽匆匆忙忙跑了進來稟報說,附近山上一座尼姑庵的尼姑來報案說尼姑庵上發生了命案。 楊秋池苦笑,怎麼連尼姑庵都發生命案了,這是什麼世道哦。待聽到張媽說被殺尼姑的**被人割掉了,頓時吃了一驚,難道,那個殺人碎屍的連環殺手終於又動手了嗎? 雖然很悶熱,但出現場還是必須穿官袍的。 在紅凌的服侍下,楊秋池穿了官袍,拿了法醫物證勘查箱,帶著跟班、師爺還有衙門忤作,在護衛隊和捕快衙役的簇擁下,坐官轎出發了。 柳若冰一襲白衣,騎著自己的棗紅馬跟在楊秋池的官轎旁邊。平日裡柳若冰很少和楊秋池說話,也不和楊秋池見面,現在機會難得,楊秋池挑起轎簾和柳若冰聊天,可往往是楊秋池說十句,柳若冰也難得說一句,而且還是語氣淡淡的,搞得楊秋池很不是滋味,只好閉嘴。 這尼姑庵在清溪縣一座下山上,這山叫一指峰,尼姑庵在靠近峰頂的地方。來到山下,楊秋池抬眼一看,難怪這山峰叫一指峰,真的像一跟手指一般直指天際,山勢十分陡峭。 騎馬坐轎是不可能了,只能步行上山。 從山腳爬到山頂的尼姑庵,整整花了兩個時辰,累得楊秋池大汗淋漓,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連南宮雄等護衛都氣喘如牛,汗如雨下,可柳若冰卻面不改色心不跳,半點事都沒有。 這尼姑庵方丈法名靜慈,十來歲,有些發胖,慈眉善目的,聽說縣太老爺查案來了,趕緊迎了出來。可楊秋池沒空理她,一屁股坐在尼姑庵大雄寶殿前石階上,只顧來風箱似的呼呼喘著粗氣。 柳若冰見楊秋池這個樣,淡淡一笑:「你真該練點武功了,不為別的,將來外出辦案也方便啊。」 楊秋池喘著氣說道:「是啊,前輩,上次就說讓你教我武功啊,可芸兒走了之後,你就對我愛理不理的,我想學你也不教。」 柳若冰銀鈴一般的嗓音淡淡說道:「等芸兒回來,讓她教你吧。」' 楊秋池呼呼喘了幾口氣,搖頭道:「我不幹,芸兒是你的徒弟,她再教我,那我不成了你的徒孫了?我不幹!」 「什麼徒徒孫的!我只是讓她指點你一些強身健體的法門,又不是收你做徒弟,要說收徒弟,她還不夠格。」 楊秋池耍賴:「我不想讓她教,我想讓你教,前輩,你親自教我,我一定學得很好的。」呵呵一笑,眨了眨眼睛,「要是你親自指點武功,我刻苦學習,將來說不定青出於藍勝於藍呢!」 「我的武功不適合男人學,而且要從小苦練,你現在才練,已經沒有指望能成大氣了。」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屍體不說謊 武俠小說裡不是經常說一個大笨蛋,遇到一個絕頂高手教了一套武功,一夜之間便所向無敵了嗎?怎麼到了柳若冰這卻成了日積月累的苦練了?心知道她說得沒錯,武俠小說裡的故事怎麼能當真呢。 不過,好在楊秋池並不想當一個大俠,他只是希望通過這種辦法與柳若冰接近罷了。 既然,開了這個頭,楊秋池不是個輕易氣餒的人,這時候,南宮雄等護衛已經迅速搜查了尼姑庵裡外上下,然後散佈在尼姑庵四周警戒。大雄寶殿前只有楊秋池、柳若冰和那個方丈靜慈。 楊秋池涎著臉繼續求道:「前輩,我也不是真要學武功,你指點我一下強身健體的法就行了啊。要不然,真像你所說的,我總有一天會累趴下的。」 柳若冰何嘗不知道楊秋池真正的目的,也正是因為她知道了這個目的,所以她冷冷道:「你不用說了,我決定了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楊秋池苦笑,還是查案吧,這件事以後再說。站起身,向那肅立一旁的老方丈合什行禮,簡單問了這案的情況。 這個尼姑庵因這山峰得名,叫「一指庵」,不大,加上方丈自己,總共只有十二個尼姑,其有三個尼姑兩天前下山化緣去了,還沒回來。 這尼姑庵香火不盛,沒什麼香客來上香,寺廟佛像都是破破爛爛的。 死者法名圓慧,二十多歲。一個多月前來寺廟裡要求剃度。但方丈說她根未淨,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便在寺廟帶髮修行。 昨天傍晚方丈靜慈和小尼姑圓淨在山後散步,看見她獨自一個人往山頂上走,圓淨喊她她也不理,當時也沒在意。但圓慧一直沒回來,大家才慌了。今天上午,幾個尼姑上去找她,發現她死在這山頂一塊大石頭下。 現場在一指峰的山頂,離尼姑庵有三四里路。 在方丈的陪同下,楊秋池一行人又往山頂爬了一會,在距離山頂還有幾百米的地方,楊秋池擔心破壞現場,吩咐所有人原地待命,自己帶了法醫證物勘查箱,和柳若冰兩人上去。 南宮雄當即部署警戒,將這山頂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山頂只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長著幾棵奇形怪狀的古松柏。一塊大石頭後面,躺著一具女屍,楊秋池和柳若冰繞到石頭後面,楊秋池觀察了一下現場情況之後,讓柳若冰站在遠處,自己小心地避開有可能存在痕跡的地方,慢慢接近女屍。 他解下官袍鋪在屍體旁邊一塊空地上,踩在官袍上,這樣一來可以避免破壞痕跡。二來可以避免將自己鞋攜帶的塵土或者其他微量物質帶到現場,從而混淆現場的微量物證。 微量物證有時候常常是破案的重要線索,當初楊秋池偵破鄧有祿殺人案,就是根據鄧有祿從鞋上掉在現場的一粒小小的煤渣發現了線索,最後成功破案的。這個案很可能是那個變態連環殺手實施的,楊秋池力求一次抓住他,不能讓兇案再次發生。 天氣悶熱,楊秋池脫了官袍,裡面只有一條褲衩,柳若冰本想轉頭過去不看他。可還是有些奇怪,宋芸兒把楊秋池破案說的神乎其神。所以柳若冰想看看楊秋池究竟是怎麼偵破這件案的。 再說了,楊秋池光著身她都看過,為了救他的命還把自己的貞操給搭上了,還避什麼嫌呢。他們兩個繞到了大石頭後面,山下南宮雄等護衛也看不到他們。 楊秋池顧不了這些,他拿了一雙薄薄的線手套戴上,開始現場勘查和屍體檢驗。這手套是在寧國府的時候他讓馮小雪幫他鉤織的。 這女屍仰面躺在地上,兩臂平伸在身體兩側,手掌朝上,兩腿伸直向兩邊分開。長髮披散,兩眼圍闔,脖頸上有烏紫的掐痕,觸摸可探舌骨骨折,月白衣裙被解開,敞胸露腹,胸部兩個血窟窿,**被剜,扔在一旁。 屍體已經開始**,胸部出現了**血管網,這是由於屍體內部**氣體大量產生,導致壓力增高,壓迫內臟血液流向體表充滿於皮下靜脈內,透過血管壁將軟組織染色,於是形成這種網狀條紋。屍體腹部也已經出現了**綠斑。 地上有幾攤鮮血,但不多。這有些讓楊秋池奇怪,一對**被剜,流的鮮血應該不止這麼一點。這山頂的泥地很硬,沒有留下什麼腳印之類的痕跡,地上除了這幾攤鮮血,仔細搜索之後,沒有發現別的痕跡留下。 本來,這種姦殺案如果發現及時,提取到屍體**上的指紋,尤其是**、陰部等部位的指紋,可以成為破案證明犯罪的關鍵。 不過,人的無色汗垢指紋在屍體身上存留的時間一般只有兩個小時,死者昨晚上被看見上了峰頂,今天上午發現了屍體,就算是上午死亡,可現在已經是下午,屍體上的指紋已經蕩然無存,提取不到了。 楊秋池先粗略地檢查了一下死者外表,除了胸部兩個切割**留下的創口之外,死者身體沒有其他創口,**處*女膜有陳舊性裂痕。 頸部扼壓傷痕成片狀,頸部壓力解除,顏面淤積的血液仍然可以沿血管流走,一般情況下面部青紫腫脹並不明顯,這與持續壓迫頸部的縊死不同,所以,縊死的面部青紫是很明顯的。不過,結膜出點血和顏面皮膚溢出點是血液漏出毛細血管之外,即使壓力解除也不可能消失。 楊秋池活動了一下屍體的下頜和脖頸屍僵已經開始部分緩解。 當楊秋池將屍體翻轉過來,查看背部屍斑,發現屍斑已經固定,指壓不褪色,翻開眼簾,發現角膜高度混濁,已經不能透視瞳孔。 這不由得讓楊秋池皺起了眉頭,很奇怪地盯著這具屍體,怎麼不對勁呢?從屍體出現**血管網和**綠斑現象尤其是屍僵已經開始緩解這一點來看,結合氣溫、濕度判斷,死者至少已經死亡四十八小時到七十二小時(兩到三天),可是,昨天晚上方丈靜慈和小尼姑圓淨還看見她上了山頂,應該死亡沒有超過二十四小時,這是怎麼回事呢? 屍體是不會說謊的,難道是方丈靜慈和小尼姑圓淨說謊?或者她們倆看錯人了? 楊秋池站了起來,摸著下巴思索著。突然,他咦了一聲,暗叫不對勁,蹲下身去,拿起死者圓慧左手臂,翻來翻去看了看,這隻手臂怎麼內側外側都有紫紅色的屍斑呢?只不過兩處的屍斑顏色都要淡得多。 難道是上午發現屍體的尼姑們翻動過屍體嗎?不對,屍斑在死後二十四小時就回進入浸潤期,這時候屍體體內被血紅蛋白染色的血漿不僅滲入組織間隙,而且浸潤組織細胞,使細胞著色,屍斑已經固定,即使翻轉屍體,屍斑也不會轉移。因此,上午的時候就算發現屍體的尼姑們移動了屍體手臂,屍斑也不會發生轉移。 楊秋池略一沉吟,便猜出了其的原因,要出現這種正反兩面都有屍斑,就應該是死後十二小時左右,當屍斑進入擴散期的時候,屍體的手臂位置發生了變化,從手掌朝下平放變成可手掌朝上反放。 由於這個時候屍斑還處於擴散期,被血紅蛋白染紅了的血漿只擴散到血管周圍的組織,翻轉屍體,屍斑就會部分轉移,原來的屍斑只是顏色減淡卻不會完全消失,而在新的低下部位會出現新的微弱的屍斑,由於一個部位的血液分流到了兩處,所以兩處的屍斑顏色相對別的地方的屍斑要淡一些。 屍體自己是不會動手的,只有一個可能,死者死亡十二小時之後,曾經有人移動過她的手臂! 這個是誰? 從屍體外表狀況來看,很可能是被人強暴之後殺死的,難道,這兇手殺死了她之後十二小時左右,因為某種原因移動了屍體的手臂。這樣看來,屍體應該一直在兇手可以控制的地方沒有被發現,那樣這裡很可能就不是兇殺第一現場,而是移屍現場! 移動屍體幹什麼?不外乎為了藏屍。但是,如果兇手僅僅是為了移動隱藏屍體,這山頂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藏屍地點,更不會將屍體暴露在空曠處而沒有隱藏在幾步遠的樹叢灌木間。 難道,這個姦殺現場是故意偽裝的?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隔世離空的紅顏 證據?楊秋池現在需要的不是推測而是證據。 略一沉吟,楊秋池蹲下身,抓住屍體的兩條腿,內外分合了兩下,能夠移動,抓住一條腿,試圖彎曲,卻彎不了。將屍體翻轉過來朝下趴著,抱住她的腰往上提,發現死者腰部屍僵並未緩解。 證據找到了! 屍僵如果在早期人為強力加以破壞,還可以重新出現,但是,屍僵一旦發展到全身,再強力加以破壞之後,屍僵就不會再出現。 死者的腿不能彎曲,說明下肢的屍僵並沒有緩解,剛才已經檢查,死者腰部的屍僵也沒有緩解,可是,雙腿卻能內外分合移動,由於屍僵一般是在死後十二小時左右發展到頂峰,這之後再強力破壞,就不會再重新形成屍僵。所以,這雙腿應該是屍僵已經遍佈全身之後,為了偽造姦殺現場而強行分開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圓慧應該不是被姦殺,否則沒有必要偽造這樣的現場。雖然是這樣推斷的,不過,央求吃還是提取了女屍**內容物,作為對照物,還提取了死者口腔裡的唾液。 楊秋池想了想,又用棉簽粘生理鹽水在那兩塊割下來的**的**上小心地進行擦拭,強*奸案裡,兇手常常會親吻吸吮受害女的**,如果這個兇手也這樣做了,就會在圓慧的**周圍留下唾液斑,根據唾液斑,可以找到很多重要的線索,在現代社會。甚至可以成為證明犯罪的重要證據。 接著,按照常規還提取了死者的指紋,還有地上的幾處血痕。 楊秋池又仔細研究了那一對切割下來的**的切口,切口很光滑,是用鋒利的銳器切下來的,斷面沒有出現哆開,說明是死後一段時間才進行的切割。 死者的**與死者身體相應部位一樣,出現了**血管網,這說明切割**應該是屍體已經開始**之後才進行的,綜合判斷,與偽造姦殺現場強行掰開雙腿的時間差不多,這就是說,切割**應該是將屍體搬到山頂之後偽造現場時才進行的。 楊秋池微微有些失望,如果是在兇殺第一現場進行切割,就會有血跡遺留在現場,這樣可以據以確定兇殺第一現場。 柳若冰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檢查,等到楊秋池檢查完了,也沒說一句話。如果是宋芸兒,早就迫不及待嘰裡呱啦問個沒完了。 楊秋池把檢材放進法醫證物勘查箱裡,拿起衣袍穿好,提著箱走到柳若冰身邊,說道:「好了,咱們下去吧。讓忤作來填寫屍格就性了。」 柳若冰點點頭,兩人並肩繞過大石頭往山下走。 走到那幾棵古松柏旁的時候。楊秋池一個踉蹌往前撲倒,柳若冰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的身體。楊秋池放下箱,借勢緊緊摟住了柳若冰。 柳若冰神情稍稍有些慌亂,隨即恢復了平靜,淡淡地看著他:「放開我吧。」 「不!」 「你假裝跌倒就為了抱我?」 「嗯!」 「如果我不扶你呢?」 「那我就真摔。你不會不理我的。」楊秋池涎著臉嬉笑著,緊緊摟著柳若冰不盈一握的腰肢。 「你要幹什麼?」柳若冰沒有掙扎,雙手扶在他的手臂上,臉上微微有些紅暈。 這句話把楊秋池問住了。是啊,摟住了她,接著幹什麼呢?傻瓜都知道,楊秋池不由分說,吻上了柳若冰的紅唇。 楊秋池假裝摔倒的這個地方是他預謀好了的,從下面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那具屍體,又有古松柏增加情趣。也許是這個場景感染了柳若冰,她也摟緊了楊秋池,回吻著他。 這個動作鼓勵了楊秋池,他猛地將柳若冰放倒在松柏下青青的草地上,一邊吻著她,一邊解開了她的衣裙,抓住了她渾圓結實的**。 與柳若冰的第一次結合是在楊秋池神志不清的情況進行的,所以,他的記憶並沒有柳若冰身體的印象。而這一次,是有預謀的,柳若冰的身體如同她美麗的容顏一般絕美。楊秋池的嘴離開了柳若冰的紅唇,順著脖頸一路吻了下去,吻上了她的豐乳,一隻手在她如綢緞般光滑細嫩的身體上扶摸。 柳若冰沒有一絲反抗,她緊閉著雙眼,咬著下唇身體繃得緊緊的,在努力對抗著身體本能的反應,克制著不發呻吟。可是,熟悉人體構造又有了實踐經驗的楊秋池地挑逗是那樣的專業,柳若冰逐漸放鬆了身,也放鬆了克制。 當楊秋池進入她的身體的時候,柳若冰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醉人的呻吟,皓臂緊緊摟著楊秋池,睜開眼睛,看著藍天白雲和巍巍的松柏,感受著他身體猛烈地衝撞,吻著他的臉頰,呢喃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過了良久,一切這才平靜了下來。柳若冰放開楊秋池,匆匆穿好衣裙,整理好秀髮,坐在草地上,透過松柏,看著山下的青山,呆呆地出神。 柳若冰絲毫沒有反抗,這讓平靜下來之後的楊秋池微覺詫異,他的希望只是能夠親吻她就行了,沒想到卻得到了她,這讓楊秋池心裡有些感動,卻隱隱有些不安。 楊秋池也穿好了衣袍,坐在柳若冰身邊,輕輕摟著她的腰肢,吻了吻她透明一般的耳輪,問道:「在想什麼呢?」 「芸兒該回來了。」柳若冰幽幽說道。楊秋池心裡一沉,是啊,宋芸兒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算算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她回來的話,該怎麼辦呢?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先把柳若冰娶了再說,便摟緊了她的腰,說道:「柳姐姐,嫁給我吧?」 「嗯!」柳若冰點點頭,轉過臉來,亮晶晶的黑瞳充滿柔情地看著楊秋池,「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是你的娘。」 楊秋池微微一怔,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很久,如果穿越過來之初,就認識了柳若冰,他會義無返顧地跟著她走,哪怕天涯海角,可現在,他不能。 那落寞眼神又閃過了柳若冰的雙眸,讓楊秋池揪心般疼痛。她回過身,淡淡說道:「秋池,我最後問你一次——以後再不會問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當然願意!」楊秋池心情激盪,脫口而出,隨即又道,「可我不能,要是我不顧一切走了,小雪、芷慧、晴兒、素梅、紅凌,她們怎麼辦?還有我娘,誰來照顧?」 「我知道的,你撇不下她們。」柳若冰雙手抱住雙膝,遙望遠山,慢慢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麼今天要和你……的原因。」 楊秋池一顆心又猛地一沉,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柳姐姐,你……」 「芸兒一回來,我就走,永遠離開你。」柳若冰話語還是那樣淡淡的,卻充滿了落寞和無奈,「我不會與別的女人一起守著你,尤其是和芸兒。既然不能做你的妻,就讓我做你隔世離空的紅顏吧。」 楊秋池的心被揪緊了,一把將柳若冰攬入懷裡,緊緊摟著,慌亂地說道:「不,柳姐姐,我不會放你走的!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輩!」 「我也想……」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抓著他胸前的衣袍無助,一顆晶瑩的淚珠慢慢從柳若冰眼角滾落,「我也好想……能和你在一起,一輩!……但我不能……我真的沒辦法和別的女人分享你……,我做不到,對不起,秋池……」 楊秋池心疼得彷彿要裂開,托起她嬌美無比的臉龐,吻幹了她的淚珠,吻上了她軟軟的嘴唇,涼涼的。 柳若冰這一次沒有回吻他,只是靜靜地感受著他的吻。 楊秋池的嘴滑向柳若冰的耳垂,吻了一下,說:「柳姐姐,不走,好嗎?我們就這樣相處,讓我能時時看見你。」 柳若冰緊緊摟著楊秋池,哽咽著說:「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守在你身邊,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守你一輩。可是……我後來發現,我真的做不到……我沒辦法平靜地接受你的妻妾們和你親熱,我躲在後花園裡……可沒有用的……」 楊秋池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緊緊摟著她,生怕她會從懷裡飛走。 柳若冰抽泣了一下,慢慢說道:「我已經知道你不會跟我走的……,所以……,我想要一個你的孩……,既然不能得到你……,我就守著我們的孩……了此一生……」 楊秋池一顆心一直沉到了底。原來,柳若冰今天之所以沒有反抗,是這個目的。他慌亂地吻著柳若冰掛滿淚花的臉,不停地說道:「柳姐姐,不要!不要離開秋池……」 柳若冰再沒說一句話,只是任由酸楚無助的淚水不停地流淌。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情殺 突然,山下傳來南宮雄的聲音:「楊大人!楊大人!」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柳若冰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懷抱,站起身,擦乾了眼淚,整了整衣裙,獨自往山下走去,楊秋池也整理了一下官袍,提起法醫物證箱追了上去。 楊秋池吩咐忤作和金師爺上去勘查屍體填寫屍格,帶著其他人返回了一指庵,他還想和柳若冰說話,可柳若冰再沒有給他單純相處的機會。 現在橫亙在楊秋池面前不單單是如何克服尊幼差異,將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師徒都要到手的問題,更大的障礙是柳若冰不願意作楊秋池的小妾,而如何化解這個死結,楊秋池一點辦法都湖,要想說服柳若冰接受這些妻妾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柔情去感化她,讓她捨不得離開自己。 可是,柳若冰說了,宋芸兒一回來,她就要離開,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而且,柳若冰現在躲著自己,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如何加深情感呢? 感情的問題只能暫時一放,這案還要接著破,現在已經是黃昏,楊秋池讓方丈靜慈安排住處,他要就地破案。另外,他還想這個外出查案的機會盡可能快的化解柳若冰的想法,如果回到縣衙,就更沒有機會了。 尼姑庵還算比較大,房間很快就騰出來了,住持靜慈為了討好縣太老爺,還把自己的小院騰出來給楊秋池住。柳若冰要貼身保護楊秋池,所以也住了池院裡。各住一間,柳若冰的房間緊挨著楊秋池,南宮雄等護衛和師爺住在院外。 尼姑庵方丈靜慈已經準備好了齋飯,可柳若冰沒有吃,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閂了,楊秋池叫她她也不理。 沒辦法,先查案吧,吃過飯,楊秋池在房間裡對剛才提取的檢材做了檢測,果然不出所料,死者圓慧的**內容物裡沒有發現精。 他接著對死者**擦拭檢材進行唾液澱粉□檢出試驗,結果呈陽性,說明**上果然存在唾液斑。 人的唾液斑同精斑一樣,也含有ABH的血型物質,分泌型的人含量很大,即使是非分泌型的人也含有少量,可以用吸收試驗,和試驗等進行檢測。經過檢測,結果讓楊秋池很興奮,**唾液斑上發現和血型是O型,而經過檢測,死者是B型血,這就是說,死者**的唾液班是別人的! 會是誰的呢?難道是圓慧的孩?剛才檢查,並未發現圓慧生育過的痕跡,這是一個線索,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那就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楊秋池立即對**上的唾液斑進行了染色質和X染色質檢查以確定唾液的性別。人的唾液裡上皮細胞核內染色質男女出現率是有很大不同的,根據這個區別,就可以確定唾液的性別。 經過檢測,發現這唾液斑是女性所留! 這就奇怪了,唾液斑是女人的,說明就算死者圓慧有丈夫,也不可能是她丈夫留下失,如果她有一個哺乳的女兒,當然好理解,但是如果沒有的話,那嫌疑對象就直接指向了尼姑庵裡的尼姑們。 難道,這一指庵裡的某一個尼姑,就是那個變態連環殺手?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趙青嵐和圓慧全身**,可**裡卻沒有精液了。 楊秋池接著對山頂地上提取的血痕做了環狀沉澱試驗,這是進行種種屬認定,以確定是否是人血。 經過檢驗,發現是動物的血,這不出楊秋池的意料,既然山頂是移屍現場,而不是兇手第一現場,而屍體又是在屍斑進入了浸潤期才切割的**,這時候是沒什麼血液流出來的,而兇手要偽造山頂是姦殺的第一現場,只能使用動物的血來進行偽造。 兇殺第一現場在哪裡呢?不大可能在山下,這個一指峰很陡峭,要將一具屍體從山下扛下山頂,工程量太大。而且,直接在山下偽造就行了,沒有必要跑到山頂來,整個山峰就這一座尼姑庵,沒有別的住戶,所以,兇手現場很可能就在這尼姑庵,而兇手很可能就是這十二個尼姑的一個。 會是誰呢?怎麼把這兇手揪出來?楊秋池腦袋轉了幾轉,馬上想到了破案的方法,屍體的**上的唾液斑估計是兇手留下的,是O型血,那就提取全全寺尼姑的血液進行血型檢測,找出所有O型血的人,然後再進行排查。 當然,首先要確定這死者圓慧有沒有哺乳的女兒。 楊秋池收拾好試劑器村,出了房門。 這個住持禪院不大,護衛們在院外警戒,院門關著的,他看了一眼柳若冰的房間,還是房門緊閉,走過去敲了敲門,說道:「前輩,我要去查案,陪我去好嗎?」 門打開了,柳若冰一襲白衣出現在了門口,楊秋池走近她的身邊,輕輕摟著她,柳若冰沒有拒絕,只是淡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楊秋池吻了吻她的紅唇,心裡一酸:「柳姐姐,對不起......別離開我,好嗎?」 「什麼都不用說了,該余的在山頂已經說了。」柳若冰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摟抱,「去查案吧。」 楊秋池知道,現在急著說什麼都沒用,愧疚的看了柳若冰,轉回身走出了禪房,柳若冰跟在他身後,兩人來到大雄寶殿,所有的尼姑都集在這裡,除了下山化緣還沒回來的那三個。 金師爺和忤作已經填完屍格回來了,屍體也抬回了寺廟停放在一間空房裡。 天已經黑了,大雄寶殿裡掛起幾盞燈籠。 楊秋池把小尼姑圓淨叫到一邊,問道:「你昨天晚上看清楚上山是那個人就是圓慧嗎?」 圓淨只有十四五歲嗎,大大的黑眼睛眨巴了一下,想了想,點點頭:「沒錯,肯定是她。」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肯定?這就是說,圓淨是推測的了?問道:「你沒看清楚她的臉嗎?」 「沒有,師父我們兩看見她的時候,她是背對著我們,在往山上走,我大聲叫她,她也不理我。」 「你都沒看清楚她的臉,你怎麼知道是她呢?」 「肯定是她,沒錯扣,師父還沒答應她遞度,她是帶髮修行,全庵上下就她一個個留著頭髮,那身月白色衣裙也是她的,沒錯的。」偏著腦袋想了想,又續道:「不過有點奇怪,她是帶髮修行,平日裡都悄戴帽的,昨天晚上戴了個帽。」 尼姑戴帽沒什麼奇怪的,楊秋池想,但是,帶髮修行還戴帽就有點奇怪了,說:「你帶我去你們看見她的地方,好不好?」 「嗯!」圓淨將楊秋池領到寺廟後面,指著上山的一條小路說道:「就是這,我和師父傍晚吃完飯散步到這裡,圓慧就在那個地方往山上走。」 藉著月色,楊秋池抬眼一看,距離差不多有兩百米,這麼遠,又是傍晚,又背對著,很有可能看錯。不過,這一指峰上沒有住家,也沒有香客,會是誰呢,傍晚了才往山頂上走? 兩人回到廟裡,又詢問了住持靜慈,和小尼姑圓淨的說法相同。 楊秋池仔細檢查了死者圓慧的房間,房裡陳設很簡單,屏氣斂息是很整齊,被也疊得好好的,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接著,楊秋池又瞭解死者圓慧的身世,寺裡的尼姑們證明聽死者說她沒有成親,也沒有孩,這一個多月寺廟裡並沒有人抱嬰兒來過,這樣看來,死者**上的唾液斑不可能是哺乳女嬰留下的。 由於唾液斑是女性所留,那親吻圓慧**的人就是女人,難道,這圓慧有斷背之戀?是情殺? 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尼姑庵裡,發生這樣的戀情的環境倒是具備了,但是,這樣一個修身養性的寺廟裡,讓人不大好理解。在楊秋池的心目,出家人都應該是根清淨的,怎麼還會有這種凡塵**呢? 楊秋池提取了名尼姑的血,回房間檢測出了血型,其,有三個人的血型是O型,三人的法名分別為圓覺,圓妙,圓性,都只有二三十歲。 首先提審圓覺。 這圓覺長得很木訥,不過相貌倒還不錯。既然是出家人,楊秋池就免了她們下跪,可以站著回答問題。 楊秋池盯著圓覺的眼睛,直截了當問道:「圓慧是不是你殺的?」簡單直接的問題,往往能查看出對方的反應是否正常。 最新章節 第二百六十七章 護花英雌 圓覺大驚失色,合十施禮道:「冤枉!大人,貧尼如何能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出家人首戒殺生的啊。」 「哦?這麼說你倒還是一個嚴守清規戒律的人出家人嘍?」 「貧尼自小出家,從未敢破戒的。」 楊秋池微微一笑,心裡想,就你這木頭木腦的樣,倒也守得住這青燈古佛,問道:「那你認為最有可能是你們庵裡的哪一位師太殺的呢?」 圓覺一愣,隨即低頭合十說道:「貧尼不敢臆斷,這不是出家人應該做的事情,絕不是我們庵的人幹的。或許是山下來的香客做的,又或者是路經此地的江洋大盜作的,貧尼真的不知。」 「你倒推得乾乾淨淨,好,那你說說,這圓慧平日裡與誰有仇啊。」 「那她與誰比較要好呢?」 「這......庵裡就這麼幾個人,平日裡大家都靜心做功課,並沒有多少閒暇玩耍,所以,談不上誰跟她特別要好。」 「嘿嘿嘿。」楊秋池笑了笑,「你倒是個老好人,誰都不得罪。」大笑了幾聲,突然一板臉,說道:「我就要你這個老好人當不成?今天你必須說出與圓慧關係不好和關係很好的兩個人來,否則,嘿嘿嘿,雖然你是出家人,可本官一樣可以拿你問罪!」 圓覺彎腰合十:「大人,貧尼真的不知道啊。」 「胡說八道。」楊秋池一拍桌,「這圓慧上山都有一個多月了,一直住在庵裡,肯定有關係好和不好的人,怎麼會像你說的一團和氣呢?分明是庇護兇手庇護兇手!說不定就是兇手的同夥!」 圓覺聽楊秋池給他扣了這麼大的頂帽,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大人冤枉啊!」 「你必須說出來,否則,本官就將你作為共凶拿下,關進大牢,慢慢再審,你就在牢記裡唸經修行好了!那裡頭比你這深山古寺更清淨,倒也耽誤不了你修行。」楊秋池笑呵呵說道,忽然笑容一斂,猛的一拍桌,扳著臉喝道:「你說是不說?真的想進班房不成?」 圓覺苦著臉:「我說,我說。」雖然是出家人,但畢竟還是人,而且是女人,也害怕關進大牢丟人現眼,圓覺想了想,這才說道:「圓慧開始上山來的時候,與圓通兩人關係比較好,但後來不好了,圓慧開始與圓妙不太好,還......還爭吵過,她死之前幾天又好了。」 「這就結了嗎?看來本官猜得沒錯,你還是知道的,只是想當老好人。」楊秋池為自己的恐嚇奏效有些得意洋洋,轉過頭看了看柳若冰,這才續道:「她們怎麼個好法?又是怎麼爭吵的?詳詳細細說來!」 圓覺漲紅著臉,為自己背後說別人小話而有些難堪:「圓慧和圓通是老鄉,所以,圓慧上山來之後,兩人說話口音相同,比較說得來,便經常在一起,一起吃飯,做功課,一起下山化緣,說說笑笑的很親熱,反正幹什麼都在一起,有時候圓慧晚上打雷下雨害怕,還叫圓通去和她一起睡。」 「哦?那就是說她們兩形影不離了?」 「對,對,可以算得上形影不離,圓通年齡要大一些,經常照顧圓慧,說圓慧是她的小妹妹,可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她們兩又鬧翻了,圓通打圓慧說話,圓慧總是受理不理的。」 「儘管兩人鬧彆扭,可圓通還是很照顧圓慧的,有一次,有個香客看見圓慧生得美貌,想調戲她,還被圓通狠狠教訓了一頓。」 楊秋池興趣大幸:「哦?這圓通會武功嗎?」 圓覺想了想:「聽說會一點,但究竟怎麼樣,貧尼也不清楚,因為貧尼不會武功,不過,圓通的力氣可大了,有時候我們打鬧,兩三個人都抱不住她的。」 「哦?他是如何教訓那企圖調戲圓慧的香客的呢?」 「那是山下一個登徒,聽說叫哈雷,是個小地痞,那天帶了兩個男的上山來,剛好圓慧給菩薩座前油燈漆油,那登徒到處打聽圓慧,好像知道圓慧長得很美似的,找到圓慧之後,就非要拉著她讓她不要出家了,嫁給她做小妾。」 楊秋池皺了皺眉:「真是豈有此理!這傢伙膽也太大了,寺廟裡搶人,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圓覺也道:「是啊,我們都很氣憤,但這深山古庵,又有誰為我們作主呢。」 「你先接著說,我以後找到這哈雷一定重重處罰於他,為你們作主!」 「多謝大老爺!」圓通躬身施了一禮,這才續道:「當時,圓慧都嚇得哭了起來,我們幾個上前阻攔,還被他們三人給打了,我們就跑去找圓通,這時候哈雷他們三個拉著圓慧正要出寺廟,圓慧拿了一根木棍,上前幾棍就把他們都打趴下了,那哈雷腦袋都被打破了,圓通還要捆他們去見官,他們跪地求饒,又捐了好多香油錢作為賠償,圓通這才放了他們。」 「好好好!大快人心!」楊秋池鼓掌讚道,「想不到,這深山古寺裡,居然還有這等護花英雄......不,護花英雄......不,應該叫護花巾幗!」不管怎麼說,都覺得還真有些彆扭。 圓覺道:「是啊,我們也都說這次多虧了圓通,要不然,這些登徒上門惹事,沒個保護的,還怎麼得了。」 「你們庵裡的住持靜慈師太呢?她也不會武功嗎?」 圓覺搖了搖頭:「不會,當時我們向她報告的時候,她都嚇得全身發抖呢?這才去叫的圓通。」 「圓通英雄救美......不,英雌救美,圓慧應該原諒圓通了吧?」 「是啊,我們那時候也都是這麼想的,再說了,她們兩個還是老鄉呢,可是,沒想到,圓慧只是想謝過了圓通,可還是處處躲著她,我還看見圓通為這件事偷偷哭過呢,搞不懂她們到底怎麼了。」 楊秋池也想不通,按道理,這圓通救了圓慧,圓慧不應該這樣對她的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讓圓慧只能躲著她,隨即又問道:「那個登徒呢?還上山來惹過事嗎?」 「從那以後再沒來過。我們開始還擔心呢,到得後來一直沒見這哈雷上山來惹事,也就放心了,都說他肯定怕了圓通了,從那以後,靜慈師太還讓圓通負責庵裡的安全呢。」 楊秋池點點頭,又問道:「那他們後來關係怎麼又鬧僵了呢?」 「這......貧尼真的不太清楚,恐怕要找圓通來問問才知道,貧尼只知道兩人後來不說話了,不,準確的說,應該說圓慧不和圓通說話了。」 這怎麼了?楊秋池心想,有點像小兩口拌嘴賭了氣似的,這樣看來,這圓通犯罪嫌疑比較大。會不會是兩人關係鬧翻之後,圓通一氣之下,這才殺死了圓慧呢?對斷背之戀楊秋池沒什麼研究,但櫨也和正常男女之戀一樣吧,恩恩怨怨的,也就免不了有因愛成仇,刀槍相見的,這要查一查,究竟怎麼回事,等一會找圓通問問就知道。 楊秋池又問:「這圓慧又是怎麼與圓妙爭吵的呢?」 圓覺回答:「圓妙人長得比較靜,性格有些孤僻,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我看見有一次圓慧找她說話,還被圓妙罵出了房間。」 哦?楊秋池一下來了興趣:「圓妙把圓慧罵走了?為什麼?你把經過詳細說一下。」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記得好像是五天前,我正在禪房裡喝茶唸經,就聽到圓妙在說:『你走!你出去!』,聲音很大,我就出去看,就看見圓慧臉紅紅的從圓妙的房間裡走出來。」 「圓慧沒說話嗎?」 「沒說,只是臉紅紅的,低著頭進了她自己的禪房。」 楊秋池摸著下巴想了想,對於一個出家人來說,一般不會隨意出口傷人的,能說出『你走』,『你出去』這樣嚴厲的逐客令,應該是發生了讓圓妙十分憤怒的事情,便又問道:「你知道輯錄為什麼要把圓慧趕出門來嗎?」 「不清楚,我不好去問,就回房間了。」 「輯錄說話一向都是這樣沒禮貌的嗎?」楊秋池問。 「不是啊。」圓覺有些驚詫楊秋池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圓妙雖然有些孤僻,但是為人很和善的,從來不大聲說話,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發這麼大的火。」 「那後來呢?她們兩還說話嗎?」 圓覺說:「圓慧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她們後來見面還是客客氣氣的,圓慧死的前一天,大家吃飯的時候,圓慧和圓妙坐在一起,我還看見圓慧給圓妙夾菜,圓妙還說了謝謝。 哦?怎麼聽起來都像在說一對情侶吵嘴了又和好似的。 最新章節 第268章 美貌小尼姑 楊秋池問道:「你最後一次看見圓慧,是在什麼時候?」 圓覺想了想,說道:「好像是三天前,那天晚上大家在一起吃晚飯,她好像心情格外好,笑嘻嘻的,我問她高興什麼呢?她沒說。」 「三天前的晚上?」這與自己推測的死者死亡時間是吻合的,這樣看來,死者應該是那天晚上死的,接著問道:「那後來你沒看見她,不覺得奇怪嗎?」 「不會啊,只要不是辨經、講經日,大家都是各自在自己的禪房裡打坐唸經,一兩天見不到面也很正常的。」 「那吃飯呢?你們總要在一起吃飯吧?」 「吃飯又不點名的,我也沒注意誰在誰不在。有時候閉關打坐修行需要辟榖,幾天不吃飯是很正常的。」 辟榖是一種控制飲食輔以導引吐納的修行方法,楊秋池問:「那這圓慧以前辟榖過嗎?」 「我沒注意,這種事情一般大家都不說的,自己修練就行了,所以打了鍾有人不來吃飯大家一般也不會問。」 這寺廟裡的事情還真是奇怪,楊秋池又問:「說了半天都是說的別人,現在本官問你,你最後一次看見圓慧的那天晚上,你在幹什麼?」 「我……,我在禪房看了一會經書就睡了。」 「有人作證嗎?」 「作證?」圓慧感覺到自己被懷疑犯罪,有些慌亂,「我……,我們都是各睡各的禪房,怎麼作證啊?」 「那就是說,你沒有證據證明你沒有殺死圓慧了?」 楊秋池這樣直接讓被訊問人回答有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犯罪,是一種常用的刑偵手段,刑偵階段的手段與法官認定犯罪階段是不同的,刑偵要查出罪犯,所以經常會使用一些有罪推定的方法來進行思考。要持懷疑一切的態度,發現一點點不對勁,就要窮追猛打,以便盡可能地發現存在的蛛絲馬跡。 而法官認定犯罪就不一樣了。要嚴格審查證據,看看是否有確實充分的證據證明犯罪嫌疑人構成了犯罪,所以。其基本思路應該是無罪推定(我們刑事訴訟法目前沒有明確提出無罪推定,提法可簡單歸結為「實事求是」的定罪方法),如果證據不足一證明,則不會認定嫌疑人犯了罪。 「可是,可是我真地沒有殺她啊。」 「有沒有殺她,本官會查清楚的,」楊秋池冷冷說道,「現在你回禪房去,不許隨意走動,我會叫人看著你的。」 圓覺走了之後。楊秋池吩咐將圓通帶上堂來。護衛們出去之後回來稟報說,圓通寶帶著兩個尼姑三天前下山化緣去了,至今還沒回寺廟。 下山化緣去了?怎麼這麼巧呢?剛好在出事的那天下山化緣,難道是潛逃了? 楊秋池問了她們化緣常去地地方,派出一隊錦衣衛下山搜尋,務必找到圓通這三個尼姑,帶回尼姑庵來。 除了這三個下山化緣的尼姑沒有進行血型化驗之外,留在寺廟裡的個尼姑,與死者圓慧RT唾液斑血型相同。同是O型血地尼姑一共有三個,分別是圓覺、圓妙和圓性,而圓妙與死者圓慧曾經發生過矛盾,有殺圓慧的動機,所以,楊秋池決定下一個提審圓妙。 圓妙帶來之後,進到大殿裡,給楊秋池合十施禮。 楊秋池看見圓妙,不由心一聲讚歎,這圓妙竟然是個美貌小尼姑,二十來歲,瓜臉,大眼睛,皮膚很白淨,弱弱的,她現在剃了個光頭就已經如此美貌,要是留了長髮,穿一身女裙,一定會迷死不少男人。 不過,這小尼姑雖然美,卻還比不上楊秋池身後的冷艷美女柳若冰,也比不上嫵媚絕倫的紅綾。雖然有兩大美人在側,楊秋池還是好好看了看圓妙幾眼,在男人的眼裡,美麗的女人是一道漂亮的風景,那是一定要欣賞的。 圓妙發現楊秋池盯著她看,臉上浮現了一絲紅暈,低下了頭。楊秋池趕緊咳嗽了一聲,這才板著個臉,直截了當問道:「你知不知道圓慧是被誰殺的?」 簡單明瞭地問題往往更能讓人意想不到,也更能發現對方地破綻。 圓妙低著頭,答道:「貧尼不知。」 「本官卻知道,」楊秋池盯著圓妙,一字一句說道:「殺死圓慧的——就是你!」楊秋池繼續使用有罪推定訊問方式,企圖尋找圓妙的破綻。 圓妙身身軀一震,還是沒有抬頭,慢慢說:「貧尼冤枉,請大人明察。」 「你不承認?我問你,幾天前,你是不是把圓慧趕出你房間了?」 「是。」 「為什麼?」 圓妙顯然沒想好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她也想不到知縣大人會問這個問題。遲疑了一下,有些慌亂地說道:「不……不為什麼……,就拌了幾句嘴。」 「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什麼貧尼忘了。」 「忘了?」楊秋池冷笑,「這才幾天,你怎麼就忘了?你在這一指峰上沒別的事情,怎麼忘性這麼大呢?」 「貧尼……貧尼是真的忘了……」 「那好,本官就當你是忘了,我再問你,你最後一次見到圓慧是什麼時候?」 「三天前的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這一次圓妙回答得很快,似乎早就料到楊秋池會問這個問題。 「那天晚上,你在幹什麼?」 「我一個人在禪房裡讀經,一直到深夜,然後睡了。」 楊秋池冷笑:「圓妙,你的記性很好嘛,如果別人你冷不丁突然問我三天前的晚上我在幹什麼,我要回憶半天才能想起來,可你好像已經知道我要問你似地,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呢?」 圓妙身又輕輕震動了一下,低著頭。沒有回答。 楊秋池桌一拍,喝道:「因為你那天晚上殺了圓慧,估計到查案時會問這個問題,所以你早就想好了。對不對?」 楊秋池覺得。自己這樣對一個美貌小尼姑說話,有些過於冷酷,不過。干刑偵就一定要冷酷,如果同懷心氾濫,那還不如到幼兒園照顧小孩去。 「貧尼……冤枉!」圓妙回答有些慌亂。 「你還喊冤?」楊秋池對圓妙說:「把頭抬起來,你既然沒做什麼壞事,低著頭幹什麼?心虛了嗎?」 圓妙趕緊將頭抬了起來,瞅了楊秋池一眼,又趕緊垂下眼簾,看著地面。 楊秋池好好瞧了瞧圓妙美麗的瓜臉,心歎道:真是個美人胚,讓人憐愛。怎麼出了家了呢。問道:「你和圓慧關係如何?」 圓妙遲疑了一下。這才回答:「很好啊。」 「當然很好,要不然,你怎麼會親她的RT呢!」 圓妙神色大變,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驚慌失措地看著楊秋池,低下頭慌亂地說道:「貧尼……貧尼沒有……貧尼怎麼會做這種齷齪的事情呢!」 「哈哈哈,」楊秋池乾笑了幾聲,說道:「有沒有做你自己心裡知道得很清楚,」楊秋池一拍桌。喝道:「分明是你與圓慧違背倫常相戀,做了這齷齪的事情之後,心羞愧,為了遮羞滅口,才殺死了她!對不對?還不從實招來,難道要本官動刑嗎?」 圓妙更是慌亂,漲紅著臉連聲喊冤。 楊秋池雖然說要動刑,可倒也沒真準備向一個出家人動刑,再說了,楊秋池也沒肯定就是這圓妙做的,這也只是他的猜測,故意這樣說,看看圓妙地反應。 圓妙的反應更多的不是氣憤而是慌亂,這就不太正常,如果一個人自己不是同性戀,那這個人通常對同性戀是不會有什麼好感的,這時候被誣陷為同性戀,第一反應就應該是很憤怒,圓妙地反應卻是慌亂居多,就好像一個小孩做錯了事情被大人抓住了似的。這讓楊秋池心一亮,看來,自己的估計是對的。 不過,查案不能靠估計啊,必須找到證據才行。 如果真是圓妙做的,那XS現場就很可能在圓妙的房間裡,這尼姑庵就這麼十來個人,既然圈定了這麼小的範圍,楊秋池有信心查個水落石出。 楊秋池決定勘查一下圓妙的禪房,在主持靜慈的陪同下,楊秋池來到了圓妙的禪房。 房間很乾淨整潔,陳設簡單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尼姑庵出家,當然不太可能擺得跟個黃花大閨女的閨房一般。 楊秋池很仔細地搜索著每一個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尤其是床上,他要找到證據證明圓妙與圓慧有那種事情,這樣才能突破圓妙的心理防線,最終破案。 楊秋池地目光如同雷達一般,細細地搜索著圓妙床上地每一寸地方。正如楊秋池所說,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它。儘管圓妙她們的這種事情不能稱為犯罪,但是道理是一樣的,有行為就會有痕跡。 終於,他在棉被的被面縫合縫隙處,找到了一根彎彎曲曲的毛髮。 從外形看,很明顯,這是一根陰毛。 楊秋池拿起來,展示在圓妙的面前:「是你的嗎?」 圓妙當然認識這是什麼,頓時又羞又窘,滿臉通紅,瞟了一眼,不也細看,慌亂地低頭不語。 最新章節 第269章 白牡丹 楊秋池手裡捻著這根彎彎曲曲的陰毛,盯著羞紅了臉低著頭的小尼姑回圓妙,說道:「不肯說?還是不知道?」 其實,除了楊秋池這樣專門研究這些東西的人之外,一般人都不會太過注意這些東東的,雖然經常看見,卻也不會去注意自己的體毛究竟是個什麼形態特徵,所以,讓圓妙確認一根陰毛是不是她自己的,有些強人所難了。 楊秋池盯著這根陰毛看了看,又盯著圓妙的光頭看了看,當然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便自言自語道:「嘿嘿,你不說沒關係,是不是,一查就知道!」 這件事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做起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圓妙是個美貌小尼姑,這個**檢驗自然應該由女性進行,楊秋池一個大男人,又是官體威嚴的大老爺,怎麼能脫了人家小尼姑的褲去下體拔陰毛呢?這種事情想想都是淫邪的,更不要說去做了。 楊秋池這一次上尼姑庵查案,沒想到會進行**檢驗,所以,所有的錦衣衛女護衛全部都留在了清溪縣衙門裡保護宋晴、紅綾她們女眷了,身邊跟著的都是些大男人。 雖然還有柳若冰是女,可楊秋池實在不忍心讓清高冷艷的柳若冰幫自己做這樣的事情,尤其是現在。 如果大大咧咧的宋芸兒在的話,當然是最佳人選,可宋芸兒回家探母,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 沒辦法,看來,要麼自己親自動手,要麼,只能委託尼姑庵裡的尼姑們幫忙了。 楊秋池又斜眼看了看漲紅著臉低著頭的圓妙,心想,這圓妙是出家人,又涉嫌這等事情。如果自己親自脫了她褲提取陰毛,弄不好這小尼姑羞憤之下懸樑自盡嗚呼哀哉,那可大大的不妙;就算不自殺,為這事還俗非要嫁給自己。那也受不了啊,現在自己這裡已經亂得一團糟,再多一個美貌小尼姑摻和進來。那非天下大亂不可。 看來,最穩妥的還是叫尼姑庵這住持靜慈老師太和小尼姑圓淨辦這件事,這一老一來的,對圓妙的副作用相對要小得多。 誰去提取檢材的問題決定了,可是,怎麼把這個想法和要求告訴這老尼姑和小尼姑,卻又讓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拐彎抹角和這一老一小說清楚了自己要從圓妙身上得到的東西,事情說清楚了,楊秋池也成了個大紅臉。這老小兩個尼姑也臊得滿臉通紅。不過。縣太老爺有令,不敢不從。 靜慈老師太和圓淨小尼姑兩人將圓妙帶到一間禪房,不一會就出來了,小尼姑圓淨臉紅紅地把手掌伸給楊秋池,裡面一撮黑亮亮彎曲的陰毛,怕不要拔掉一小半了。 怎麼拔了這麼多,楊秋池差點笑出聲來,都怪自己沒說清楚。 道了個謝,接過這些東東。取了其地一根,和圓妙床上提取的那根陰毛一比對,不用顯微鏡就能看得出來,兩根陰毛的色澤、長短、粗細都有明顯不同,說道:「圓妙師太,你仔細看看,這根……是你的嗎?」 圓妙又羞又窘,卻又不得不看。可是,當她看過之後,柔美地瓜臉變得慘白。 楊秋池盯著圓妙俊俏如一朵盛開的白牡丹般嬌艷的臉蛋,心讚歎,連大驚失色地時候,都是那麼嬌美,這麼美貌的女出了家,真是男人們的一大損失。 見圓妙半天不說話,楊秋池穩了穩心神,掩飾地冷笑一聲,指著那根從圓妙床上提取的陰毛,說道:「如果本官猜得不錯,這根應該是你和圓慧師太你們兩在你床上行那芶且之事的時候,圓慧師太在你床上留下的,由於隱藏在棉被的縫隙裡,你們都沒有發現。」 圓妙低著頭,臉色慘白,身輕輕發抖,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楊秋池雙手抱肩,一付胸有成竹的樣說道:「怎麼?你自己也不敢確認嗎?沒關係,反正圓慧的屍體就放在尼姑庵之,咱們去提取一下她下體的毛髮,進行一下對比,我相信會有答案地,你說如何?」 「不……不用了……是圓慧地……」圓妙終於說話了。 「嗯!你承認就好。」楊秋池滿意地點點頭,這個案成功偵破的曙光就在前面,楊秋池回過頭來看了看柳若冰,見她也讚許地看著自己,心得意,向她眨了眨了眼,轉過頭問道:「圓妙師太,既然你承認了與圓慧有苟且之事,這麼說來,本官前面關於你殺死圓慧的推斷就應該是成立的吧?」 「我……我……」圓妙一雙美目充盈著淚水,懸然欲滴,讓人不由滋生出一種憐愛之懷。 不過,對於罪犯,楊秋池是不想浪費情感的,是否情有可原,那是將來定罪的事情,現在需要的,是查清楚兇手是誰。而且,楊秋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希望能盡快結案,然後騰出時間說服柳若冰留在自己身邊,他可沒時間去憐香惜玉。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將頭腦的思緒趕跑了一些,這才問道:「圓妙,是你殺了圓慧,對吧?」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要不想承認也沒關係,你知道嗎?本官查案很有一套,一定會將這個案查個水落石出地!「雖然現在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圓妙殺死了圓慧,但她有重大嫌疑。 圓妙眼含淚水,看了看楊秋池,眼閃出一絲慌亂和擔心,就好像看見一隻站在大立櫃上幾個古董花瓶之間的淘氣的小貓瞇,生怕這貓瞇不小心把古董碰下了立櫃摔碎了。 楊秋池沒有發現這眼神是的不對,他現在想的是如果圓妙盡快招認,案破了,就能騰出時間來和柳若冰周旋。 所以,楊秋池繼續威脅道:「你要主動認罪,鑒於這圓慧無理在先,我或許能網開一面,上報的時候替你說幾句好話,可以從輕發落,多半判不了死罪。但是,如果你以為能夠僥倖逃脫,拒不認罪,嘿嘿,等本官查清楚之後,殺人償命你是知道的,到時候,伺候你的就只有劊手的鬼頭刀了!」 圓妙默默地聽著上,眼的淚水終於滴落了下來,楊秋池幾乎都能聽到她淚水濺落地面的脆響,心微微一痛,有些不忍,這裡面一定有一個讓人傷心欲絕的故事。 圓妙輕輕抽泣了一聲,淒涼地低低說道:「是……,是我……殺了圓慧……。」 大功告成!每個案件的偵破,都會讓楊秋池心升起無限的喜悅,那是一種自我價值實現的喜悅,彷彿馬拉松長跑運動員衝到了終點。 不過,這案還有許多地方沒搞清楚,不單單是一句「是我殺的」就能了結,雖然楊秋池急著結案,卻在心裡告誡自己絕不能馬虎,說道:「本官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你老實交待事情的經過,我會根據情況裁決的。」 圓妙低著關,輕輕抽泣著,慢慢說道:「那天深夜……,圓慧到我房間,脫光我衣服,說今晚上無論如何也要……和我親熱,還說我不從,她就大吵大鬧……,讓我在這庵裡呆不下去。我沒辦法……,只好順從和她親熱。事後她說以後還要和我這樣,才回了房間……,我又羞又所,便想殺了她,於是……我就到了她房間,敲開門,說……要和她一起睡。我們兩……睡到後半夜,我趁她……睡著了,就……掐死了她。」 「就這麼簡單?」 「是。」 「幾天前圓覺她們看見你把圓妙趕出房門,也是為了這個事情嗎?」 「嗯。」 「這麼說,這圓慧早就對你有所企圖了?」 「嗯。」 「她來這一指庵要求出家,也是為了你嗎?」楊秋池想起那個關於圓慧要求出家而老主持靜慈說她根未淨的事情,便隨口問道。 「是。」 楊秋池對圓妙的合作微微有些意外,沉聲說道:「你們究竟怎麼回事?從頭說。」 圓慧低著頭臉紅紅地說道:「兩個月前,我下山化緣,圓慧認識了我,就……一直追著我……說要和我好……,我是出家人,再說了,她也是女的……怎麼能想這種事情……,我當然不答應,就回庵裡了,沒想到,她一直追到了庵裡……」 這圓慧果然是個同性戀,楊秋池對自己的判斷力還是很滿意的,說道:「雖然她這樣不好,可你也不應該為了這就殺了她啊。你們出家人不是不殺生的嗎?」 圓妙低著頭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殺死圓慧之後,你是把她的屍體藏在哪裡?」 「那天晚上殺死她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把她的屍體藏在她房間的床下面,想等第二天晚上再處理。」 最新章節 第270章 剪不斷,理還亂 「你把屍體藏在床下面,有沒有移動過?」 「沒有。我沒動過。」 楊秋池微微有些奇怪,這一點與屍體檢驗發現手臂兩處發現屍斑的不同不大一樣,追問道:「真的嗎?你沒有移動過她的身體嗎?比如手啊腳啊什麼的?」楊秋池不敢說得太明白,生怕會誤導。 圓妙抬頭看了看楊秋池,好像不知道楊秋池為什麼要這樣問。抽泣了一聲,搖搖頭,說:「沒有動過。」 殺了人慌亂之下,可能把這事給忘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楊秋池又問:「後來呢?屍體你是怎麼處理的?」 「後來,我幫她的屍體穿了衣服,然後把屍體運到了山頂上,解開她的衣裙,偽裝了她被姦殺。」 「她的RT是你割的嗎?」 「割RT?……我,……是,……是我割的……」 「為什麼?」 「我討厭她讓我親她的……所以割了……」 「刀呢?」 「我……我扔掉了。」 「扔到哪裡了?」 「我……我當時很慌亂……想不起來扔到哪裡了……」 楊秋池想了想,又說道:「這屍體這麼重,你怎麼扛上去的?」這尼姑庵距離山頂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這圓妙這麼弱,真難想像她是怎麼弄上去的。 「我……我慢慢扛的。」圓好妙低聲說道。 看不出來,這圓妙關鍵時候還是有把力氣嘛。楊秋池心想,接著問道:「主持靜慈和小尼姑圓淨昨天晚上看見圓慧上了山頂,是不是你假扮的?」 圓妙低聲答道:「是貧尼扮的,我穿了她地衣裙。將我以前剃度時保留下來的頭髮用帽扣在頭頂上,假裝她。」 「你為什麼要假扮她呢?」 「我……我想偽裝成她晚上上山遇到色魔被姦殺的情景……」 看來,這圓妙還是挺有腦袋瓜的,但她沒想到會遇到自己這個現代來的法醫,識破了她的偽裝,楊秋池想了想,繼續問道:「清溪縣王典史的小妾趙青嵐被人殺死分屍,是你幹的嗎?」 圓妙驚叫了一聲,說道:「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地!」 楊秋池冷笑:「敢做敢當嘛,有什麼呢!反正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沒有必要只承認其一個嘛。」 圓妙全身發抖,說道:「我……我真的沒有啊!老爺,貧尼真的冤枉阿!」 柳若冰一直站在楊秋池身後,聽到這裡,突然伸手一掌擊向圓妙的面門! 這一掌擊得並不快,卻勢道沉猛,勁風凜冽,將她全身罩住,無處可避! 圓妙尖叫了一聲,慌忙後躲,可怎麼避得開柳若冰這絕世高手凌厲一擊。眼看圓妙就要腦漿迸裂而死,柳若冰的玉掌停在了圓妙的額頭前幾寸處,盯著圓妙看了看。這才飄身後退,說道:「楊大人,她殺不了趙青嵐。」 原來,柳若冰是在試探圓妙有沒有武功,要知道,身有武功之人,遇到危險,身體自然而然會產生反應,可從圓妙剛才的反應來看。她根本不會武功,而趙青嵐分筋錯骨手有一定的火候,圓妙根本殺不了她。 楊秋池點點頭,對柳若冰微微一笑:「謝謝前輩指點。」 既然不是圓妙做的,那變態連環殺手就另有其人,會是誰呢?楊秋池本來以為這下找到了元兇。沒想到,還是空喜歡一場。 好在這尼姑庵命案順利偵破,楊秋池也沒想到這件案偵破得這麼順利,主要是自己掌握了死者RT上地女性唾液斑血型。從而將偵破範圍縮小到了這範圍很小的尼姑庵裡的尼姑們身上,這才確定了重點嫌疑對象。看來。真是知識就是力量啊。既然兇手已經認罪,剩下的那個O弄血的妙性也就沒有必要提審了。 不過,雖然圓妙承認了殺人,但楊秋池並不準備就此結案,根據他地刑偵知識,這樣的證據還比較薄弱,樘要搜集進一步的證據,以最終確定犯罪。 楊秋池問了圓妙,得知在圓慧死了之後,圓妙並沒有洗過澡,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一隻蘸了生理鹽水的棉簽,交給小尼姑圓淨,讓她和老主持靜慈把圓妙帶進房裡,擦拭圓妙RT,提取可能存在的唾液斑,如果能與死者圓慧的血型相吻合,這件事才算完。 楊秋池吩咐將圓妙關押起來,現在天已經黑了,山路不好走,決定第二天再下山回縣裡。 楊秋池拿著檢材回到房間放好,想等第二天早上再化驗。月色如洗一般,在尼姑庵的房頂上灑下了一層銀白色的薄紗,這樣的月色最適合談情說愛了,楊秋池決定利用這個大自然恩賜的機會,化開柳若冰這塊堅冰。 柳若冰已經回到了房間裡,關上了門。楊秋池輕輕敲了敲,低聲房說道:「柳姐姐,開開門好嗎?我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累了。」柳若冰聲音淡淡的。 碰了一個軟釘,看來,要想化解柳若冰這塊堅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楊秋池決定使用調虎離山之計,沉聲道:「我懷疑,這個尼姑庵的老住持靜慈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可能就是那個殺死趙青嵐地變態兇手,你出來幫我去抓住她。」 「她不是,」柳若冰聲音還是淡淡的,「這尼姑庵裡的這些尼姑沒有會武功的人。」 楊秋池心裡暗罵自己直笨,柳若冰何等樣人,會看不出別人有沒有武功嗎?趕緊又說道:「我覺得,這個圓妙殺人案沒那麼簡單,這圓妙雖然可能參與了殺人,但兇手可能另有其人,我希望你能幫我分析一下。」 其實,這只是楊秋池信口說出來地,可是,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他自己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絲不安,圓妙殺人案另有隱情?真的嗎?不說別地,從這尼姑庵到山頂還有三四里路,那圓慧體重至少有一百斤,圓妙如此弱,要搬這麼重的屍體到山頂去,總覺得不大可能。看來明天還需要再查查看,搞清楚疑點。 柳若冰回答:「查殺手是你的事情,我只負責保護你,別的我也不懂。還是你自己想吧。」 楊秋池傻眼了,這柳若冰真的是聰慧過人,自己這點小把戲根本瞞不過她。 沒辦法,只能用損招了。低聲道:「柳姐姐,秋池想和你說說話,好不好?」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累了,想休息。」 「我……我是想問問你,如果我和你走……你會帶我複查哪裡?」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柳若冰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你願意和我走了嗎?」 楊秋池一步跨進門裡,讓她關不了門,這才說道:「我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件事,咱們坐下來談,有些事情雙方要相互交流,才能說清楚,你老躲著我,怎麼說得清楚呢。」 柳若冰明白了楊秋池這樣說是在偏她開門,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放開房門,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楊秋池關好房門,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低聲道:「柳姐姐,你長得那麼美,人又好,我怎麼會不想和你在一起呢,只是,我認識你之前就已經娶有妻妾,我不能扔下她們不管啊。」 柳若冰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要是懷了我們的孩,一個人在江湖上漂泊,讓我們孩她跟著你受苦嗎?」 柳若冰抬起頭看了看他:「我不會讓我們孩受苦的。」 「那,孩既然是我的,我見不到他,這對我是不是太殘酷了呢?」 柳若冰淡淡說道:「是你自己不要我們母的。」 「要!我當然要!我怎麼會不要呢!」楊秋池抓住了柳若冰的手,說道:「柳姐姐,你要是懷了我們的孩,就更應該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們兩一起撫養孩,我們應該給孩一個完整的家,如果孩沒有爹,對他不也是太殘酷了嗎?」 柳若冰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手:「你不用說了,這些我都想過——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以前就說過,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她的話語還是那麼淡淡的,卻十分的堅定。 楊秋池清楚地知道,如果柳若冰能被自己這幾句話就給說服了,那她就不是柳若冰了。 既然道理說不通,楊秋池決定用絕招——溫柔一刀。他摟住柳若冰把她按倒在了床上,解開她的衣裙,溫柔地親吻著她的身。 柳若冰沒有反抗,因為她已經決心要一個楊秋池的孩。 月光是那樣的溫柔,透過窗欞,灑進了房裡…… 夜深了,楊秋池和柳若冰還在纏綿著,他們已經幾度**,楊秋池想用溫柔一刀來化解柳若冰的堅冰,可是,無論楊秋池怎麼在**軟磨硬泡,柳若冰只是回應著他的衝撞,卻始終沒有回應他一句話。 不知道是第幾度纏綿時,柳若冰突然全身繃緊,急急說道:「芸兒來了!」 最新章節 第271章 短松崗 楊秋池一聽,真如晴空霹靂一般,如果讓宋芸兒知道這件事情,他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後果。 宋芸兒是楊秋池的心頭肉,聽到宋芸兒回來,要是換了平時,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可是這一刻,擔心的恐懼遠遠蓋過了對宋芸兒返回的驚喜。 楊秋池趕緊翻身下床,剛拿起衣服,就聽到小禪院外面傳來宋芸兒的呼喚:「師父~!哥~!芸兒回來了,快開門啊!」 小禪院的院門被楊秋池從裡面閂上了,宋芸在院外敲門,山門怦怦直響。 楊秋池大聲答應了,叫宋芸兒等等,匆匆忙忙穿好衣袍,回頭一看,柳若冰已經穿好了衣裙,將被疊整齊了。 楊秋池見她整理好了之後,趕緊就要去給宋芸兒開門。柳若冰低低地顫聲叫道:「等等,秋池!」 楊秋池剛回過身,柳若冰已經縱身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給了他深深的一吻,這才說道:「去把你房間裡的被弄亂。」 對阿,自己耽誤了半天,如果被還是整整齊齊的,如何向宋芸兒解釋呢?楊秋池點點頭,心讚歎柳若冰的沉著冷靜,摟著她深深一吻,說道:「等我,柳姐姐,秋池馬上回來啊。」 柳若冰慘然一笑,黑亮的雙眸已經滿是淚水,慢慢放開了他。 「哥~!你怎麼回事啊!還不來開門!」宋芸兒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來了!」楊秋池答應了一聲,又親了親柳若冰的紅唇,這才快步跑了出去。 院門一開,宋芸兒像一只輕盈的小燕,飛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摟住了他,笑嘻嘻說道:「哥~!沒想到芸兒會回來吧?」說罷,摟著他得意地又蹦又跳。 上次護送宋芸兒回寧國府地那五個錦衣衛女護衛站在宋芸兒身後,向楊秋池躬身施禮。 楊秋池愛憐地摟著宋芸兒,說道:「你這調皮鬼!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伯母的病怎麼樣了?」 「我娘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我爹擔心你的安全,催我回來保護你,我們就趕回來了。下午到了衙門,聽說你們到這查案來了。我著急著見你,就帶著她們連夜趕來了——我師父呢?」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裡猛地一沉,完了,柳若冰沒有迎出門來,難道她已經走了嗎? 楊秋池轉過身,往柳若冰房間叫道:「柳……柳前輩!」 真希望能看見柳若冰一襲白衣站在門口,可是,房門洞開。裡面黑漆漆的,卻沒朋柳若冰熟悉的身影。 楊秋池急步跑向禪房,衝上台階,跳進房裡:「柳前輩~!」 房裡空空如野! 後窗開著的,只有清涼的月色灑進房裡。鋪在地上,如同潔白的冰霜。 柳姐姐走了!她真地走了! 楊秋池慌了神,不顧一切地嘶聲叫著:「柳姐姐~!柳姐姐~!你在哪裡?」 他衝到後窗邊,手忙腳亂地就要翻窗追,宋芸兒已經跟著衝了進來,見狀一把將他抓住,急聲問道:「哥!怎麼回事?我師父呢?」 「她走了,她不要我……不要我們了!」楊秋池的聲音帶著哭腔。 「啊?你在說什麼啊!?宋芸兒見楊秋池慌亂的神情,沒弄明白。 楊秋池顧不得和她解釋。他現在只想找到柳若冰,再不讓她離開自己。楊秋池轉身衝出了房間,衝到了小院,跑到後窗圍牆外。 南宮雄和幾個錦衣衛護衛聽到聲音圍攏了上來,楊秋池問:「見到柳前輩了嗎?」 南宮雄躬身道:「剛才屬下看見她翻牆出來,哭著往山頂奔去了。」 楊秋池發了瘋一般拔腿就往山頂衝去。 夜色濛濛。月亮已經隱進了月層,楊秋池一邊喊著柳姐姐,一邊跌跌撞撞往山上衝,山路陡峭崎嶇。他不時重重跌在地上,卻又立即爬起來接著慌亂地往山上奔。 見楊秋池這付模樣。宋芸兒也慌了,緊跟著追在楊秋池身後,喊著:「哥,怎麼回事?你別著急啊!師父呢?」 南宮雄帶著貼身護衛也緊追了上來。 楊秋沁跌跌撞撞一口氣衝到了山頂。 那塊大石頭還在,那見證了他和柳姐姐結合的松柏還在,那微微的群山還在——卻沒有了柳姐姐的身影。 楊秋池在山頂四處慌亂地尋找著,多麼希望柳姐姐像一個捉迷藏的頑皮小孩,突然從草叢裡蹦出來,笑嘻嘻叫道:「哈!我在這裡呢!」 可是,清冷的月色下,只有朦朦的巨石、松柏和巍峨地群山,唯獨少了柳姐姐修長苗條的身影。 楊秋池嘶聲喊著:「柳姐姐~!你不要走啊~!柳姐姐~!……」 沒有回答,清冷的月光依舊照在這短松崗之上,山風呼呼吹拂著,如同柳姐姐的纖纖素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柳姐姐走了,她撇下自己,到底還是走了。 楊秋池感到了胸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一時之間,他是那樣的淒苦和無助,無力地跌坐在草地上,跌坐在那塊他們曾經溫存過的草地上。 這裡,彷彿還有柳若冰身體溫馨存留,卻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楊秋池想哭,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吤淒苦無助地看著群山…… 一隻素臂抓住了楊秋池的手,是宋芸兒。她問道:「哥,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楊秋池沒有反應,整個人已經傻了,兩眼直勾勾看著山下。一句話也不說。 宋芸兒被楊秋池的神情嚇壞了,她摟住了楊秋池的雙肩,將他扳了過來,拚命地搖晃著:「哥~!哥~!我是芸兒啊!你怎麼了!?」 楊秋池沒說話,眼睛空洞洞的,一回頭,直勾勾看著旁邊那棵松樹,突然猛地掙脫了,跑爬起來。搖晃了兩下,扶住了那松樹,輕輕撫摸著,說了句:「姐姐,你怎麼不要秋池了呢?」 嗓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淋得樹幹上下都是,軟軟癱在了樹下。 宋芸兒大叫一聲,一把扶住了楊秋池。只見他雙目緊閉,嘴角掛著一絲血痕,已經人事不知。 宋芸兒哭著將他緊緊摟在懷裡,拚命搖晃著,掐著他的人,呼喚著他的名字。 南宮雄等護衛已經圍攏在楊秋池身邊。也驚慌地呼喚著他。 月光透過松樹,星星點點灑落在楊秋池的臉上,斑駁一片。 宋芸兒使勁掐著楊秋池的人,已經慌得不知該怎麼是好。 慢慢地,楊秋池甦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眼神還是那般地空洞。 宋芸兒知道,這促情況下,一定要讓他哭出來,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知道。她捧著楊秋池的臉,流著眼淚門道:「哥~!你要想哭。就哭吧!別悶著啊~!」 也許是宋芸兒地話語起了作用,楊秋池眼睛慢慢恢復了神色,那是一種極度淒苦的神色,眼淚慢慢地從他眼角流淌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宋芸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那哭聲強忍著,哽咽著,是那樣地苦楚和無助。 宋芸兒哭著將他摟進懷裡,纖纖素手在楊秋池的後背輕撫著,一邊哭一邊柔聲寬慰著他。 突然,宋芸兒感覺到肩膀上薄薄地衣衫濕漉漉的,用手一抹,粘粘的,好像是血。 宋芸兒將楊秋沁輕輕推開,抓住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藉著月色一看,只見楊秋沁兩隻手掌鮮血淋漓,衣服也擦破了,前臂、手肘都是鮮血。 原來是楊秋池剛才在崎嶇的山道上地幾次跌倒,將手臂和手掌劃破了,鮮血還在不斷湧出,已經迅速粘濕了宋芸兒的手臂、衣袖。 宋芸兒驚慌地顫聲道:「哥!你的手受傷了!好多血!」 此刻,楊秋池的神志已經漸漸清醒,可是,胸口的疼痛遠遠超過了手臂地痛,那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南宮雄等護衛聽到了宋芸兒的驚叫,急忙藉著月光大致檢查了一下楊秋池手臂的傷口,掏出金創藥給楊秋池敷上,撕下衣襟給他裹她傷,說道:「楊大人,你手上的傷口很深,咱們回庵裡吧,屬下給你治療。」 楊秋池猛地推開他們,悲聲道:「你們走開!」 南宮雄等護衛還從來沒見過楊秋池這樣過,急忙退了開去,好在楊秋池的傷已經上了錦衣衛最好的金創藥,只能等回去再處理傷口。 宋芸兒見楊秋池的眼睛還是很渙散,又是緊張又是心痛,抓住楊秋池的手,抽泣著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哥,你告訴芸兒啊。」 楊秋池沒有說話,他雙手抱膝,看著月色下靜靜地遠山,想到了柳若冰也喜歡這樣抱著雙膝看著遠山,心酸楚悲涼,眼淚又禁不住奪眶而出。 最新章節 第272章 飄緲的約會 聽了宋芸兒的話,楊秋池微微有些安慰,現在只能希望宋芸兒的話是真的,過一段時間,柳若冰就會回來。不過,楊秋池知道,這一次與以前完全不同,柳若冰自己回來的希望是那樣的渺茫。 怎麼辦?楊秋池心升起一種衝動,想通過錦衣衛全國尋找,不過,這個念頭剛一產生就被他否定了,當初黃鶴樓上柳若冰抓走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件案還沒了結呢,柳若冰還屬於錦衣衛重點追查的罪犯,自己把她的畫像送到全國錦衣衛手,雖然不一定會漏餡,卻總也不妥。 再說了,這種錦衣衛全國查尋,說不定會惹惱柳若冰,她一量翻臉傷了錦衣衛,那事情可就更大了。 而且,根據上次的經驗,柳若冰在城鎮出現的可能性非常小,她最有可能隱藏在深山之,那些地方,錦衣衛是鞭長莫及的,就算她要進城購物,也肯定會想到化裝的了,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很可能會利用職權在全國搜尋她。 用小黑狗追蹤?不可能,這次查案楊秋池沒有帶小黑狗來,回去取的話,一去一回要差不多一天時間,這山頂風大,氣味早就消散了。 楊秋池無計可施,只能希望天意可憐,讓柳若冰有一天生了孩之後能回心轉意,回到自己身邊。 楊秋池和宋芸兒不知道在這山頂坐了多久,這才傷心地回到了尼姑庵。 宋芸兒幫助楊秋池清洗處理了傷口,楊秋池看著手上的傷口。心悲苦,柳若冰一定看見了自己跌倒,也知道了自己跌得很重,可她都沒有出來見自己,一定已經下定了決心離開自己了。不由心又是一陣悲涼。 宋芸兒給楊秋池處理好傷口,服侍他脫了外面的官袍,逼著他上床睡覺,然後自己坐在他床頭守著他。 楊秋池和宋芸兒不是第一次同室而眼了,第一次在北哨村。宋芸兒還從來沒見到楊秋池這麼傷心過。還以為真地是師父不肯收他做徒弟他傷心的,心憐愛,又有些擔心,便一直陪著他。 楊秋池心裡覺得對不住宋芸兒,這時候也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這小禪院裡反正只有他們兩。宋芸兒回不回自己的房間外人也不知道,便摟著坐在床頭的宋芸兒的小蠻腰,不想說話,心酸楚,昏昏沉沉睡著了。 醒來地時候。開已經亮了,宋芸兒和衣躺在楊秋池身邊睡得正香,一隻手臂還摟著他,兩人就這樣和衣共枕而眼,睡了一晚。 楊秋池輕輕將宋芸兒的皓臂從自己身上拿了下來,就這一個輕輕的動作,宋芸兒醒了,睜開眼睛,看見楊來池。羞紅著臉關切地問道:「哥,你醒了?睡得好嗎?」 「嗯!你呢?」 「我……我本來要陪著你看你睡的,可後來實在太困,不知怎麼的也躺下來睡著了……」宋芸兒沒有了平日地刁蠻,柔柔地說道,翻身下床,整理衣裙。 正在這時。院門外傳來南宮雄的聲音:「楊大人!圓通等三位師太已經帶回來了。」 圓通楊秋池腦袋還沒有從昨晚上的悲傷轉過彎來,他皺著眉想了想,這才想起來,圓通等三個尼姑下山化緣,由於當時圓通有作案嫌疑,自己昨晚上派出一隊錦衣衛連夜去抓她們,沒想到錦衣衛辦事效率就是高,一個晚上就把她們抓到了。 不過,圓妙已經承認了殺人,這個案件可以結案了,圓通其實不用抓了的。 宋芸兒知道楊秋池馬上要去查案,這官老爺查案當然要穿官袍的,但楊秋池的官袍衣袖昨晚上被掛爛了,到處都是鮮血斑痕,又沒有帶多餘地官袍,所以,昨晚上宋芸兒給楊秋池脫了衣服之後,馬上洗了這件官袍,擰乾後晾在了屋裡。 現在是月天,天氣悶熱,一晚上這官袍就乾透了,宋芸兒走到屋角去取官袍,突然驚叫了一聲:「哥~!我師父來過!還留了張字條!」 啊!?楊秋池驚喜交加,連滾帶爬下了床,光著丫跑了過去產:「在哪裡?」 宋芸兒一指晾在房角繩索上的楊秋池的官袍:「你看!」 楊秋池順她手指看去,只見自己官袍上有張小紙條,用一枚頭簪別在官袍上,楊秋池歡喜得差點蹦起來,奔到窗邊大聲喊道:「柳I……柳前輩!」 「別叫了,師父要是想見你,她自己會來的,既然不露面,此刻說不定已經在數十里之外了,」宋芸兒笑呵呵說道,腦袋一偏,大眼睛一閃:「我說了吧,我師父會回來的!」頓了頓,又笑道:「咦,你怎麼不叫我師父柳姐姐了?嘻嘻。」 楊秋池心想宋芸兒說得有道理,顧不得她地打趣,小心地拔下銀簪,將紙條取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 看完這首詩,楊秋池又喜又悲,心頓時明白了,柳若冰昨晚上一定就在小山頂上,看見了自己傷心,不忍心,才借李商隱這首詩暗示自己會有相會的那一天。 可共剪西窗燭的這一天會是哪一天呢?巴山夜話,那是何等的虛無飄渺,也許明天,也許明年,也許一輩。 宋芸兒接過那根銀簪看了看,說道:「沒錯,是師父的。」 楊秋池當然也認識,他和柳若冰幾度**,如何會不認識她髮髻上的這根小小的銀簪呢。柳若冰這娟秀地字跡楊秋池以前已經不知道仔細端詳過多少次。睹物思人,柳若冰冷艷嬌美的容顏又浮現在了眼前,心生起地酸楚和惆悵。 宋芸兒見楊秋池神情黯然,搖了搖他的手臂:「噯!師父都給你留了字條,說了會有見面的一天。就一定會回來地。」頓了頓,又道,「我師父一定是被你拜師的誠心感動了,這樣吧,等見到師父。我替你求求情,好嗎?」 「嗯!好的。」楊秋池看到了柳若冰地字條,心又燃起了希望,將那字條小心折好,放進懷裡,拿著那根銀簪看了看。正要說話,宋芸兒已經說道:「這銀簪你就留著吧,等我師父回來了你再還給她。」 「好!」楊秋池感激地看了看怕宋芸兒,將銀簪小心地揣進懷裡。 宋芸兒取下楊秋池地官袍放在床上,找來針線。笨手笨腳地給楊秋池縫起衣袍來。 宋芸兒是官宦之家出生,何曾作過針線活。楊秋池回到床上坐下,看著她忙活首給自己縫衣服,輕輕笑了笑。 宋芸兒本來心裡就慌,聽到楊秋池在笑,還以為是在笑她不會做針線活,更是慌亂,一不留神,針尖扎到了手指上。痛得一縮手,輕呼了一聲。 楊秋池抓過宋芸兒的素手,拿起那只蔥白手指一看,一顆圓潤的小血珠冒了出來,急忙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裡。 宋芸兒大羞,感覺到楊秋池在吸吮著她的手指,滑滑的癢癢地。身體一陣的躁動,眼波流轉,顫聲喚了句:「哥~!」 楊秋池卻已經放開了她的手,看了看,手指上已經沒有了鮮血,說道:「好了,不出血了。」 他拿著宋芸兒白玉般晶瑩剔透的手掌,說道:「芸兒,你的手真美,真不像一個練武之人。」 宋芸兒嘻嘻一笑:「怎麼?練武人地手就應該五大三粗跟老樹皮一樣嗎?」抽回手掌,低下頭繼續給楊秋池縫補官袍。 「不,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你的手看上去那麼纖細,跟透明一般,怎麼也想不到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力氣。」 「嘻嘻,要是練了武功,還是沒甚麼力氣的話,那練武功幹什麼?」 「那倒是。」楊秋池點點頭,看著宋芸兒縫補動作慢慢嫻熟起來的素手,心一動,想起了小尼姑圓妙,隱隱覺得不對。 柳若冰已經試探過,圓妙根本不會武功,既然圓妙如此弱,怎麼能扼死圓慧呢? 昨晚上楊秋池光顧著想怎麼化解柳若冰的堅冰,加上圓妙很快就認了罪,所以,楊秋池來不及細想這件案,現在冷靜下來之後,發現了其種種可疑。 要知道,扼死,是不利用工具單純靠人的手掌致人死亡,法醫理論認為,一個成年人很難單純地扼死另一個成年人,一般要麼是兩者體力、力量懸殊,並且死者一般都會有比較明顯的抵抗傷,要麼是被害人昏迷、酒醉等無法反抗。 死者圓慧身上沒有明顯地抵抗傷,難道,當時她已經昏迷?或者酒醉?不對,出家人是不飲酒的,後者可能性不大,那最有可能,就是死者被扼死之前昏迷了。 怎麼查昏迷?提取胃內容物、內臟化驗?不可行,這是在明朝,提取血液進行毒物化驗倒有可能,比如安定類藥物會在血液裡存留,能化驗出來,可是,毒物化驗的那一套設備的試劑是裝在另一個大鋁合金櫃裡的,與DNA檢測設備一起被那場泥石流衝下來的兩層樓的大石頭砸扁在下面了。 除了毒昏迷,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力量明顯強過死者的人扼死,而假如是在床上等比較軟地地方,也有可能不會形成明顯抵抗傷。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會是弱的圓妙干的,她要憑力量扼死圓慧,幾乎不可能完成。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最新章節 第273章 一線貫通 聯想到圓妙認罪的情景,楊秋池越想越不對勁,當時自己並沒有找到圓妙殺人的直接證據,只是發現了圓妙與圓慧兩人同性戀,而這件事情充其量很丟人,卻不是犯罪,不會被判刑,相對殺人而言,更不會掉腦袋,為什麼圓妙要承認殺人? 難道是醜事被揭露,傷心之下想自殺?不對,她想自殺也不可能選擇這種方法,她完全可以體面的上吊,而不是被關進大牢,遊街示眾之後在眾人面前被砍頭。 最有可能,是她在替別人扛罪!替誰呢?圓通嗎? 一想到圓通,楊秋池腦袋裡登的一下亮了,前面圓覺說了,圓通會武功,這尼姑庵裡恐怕也就只有她才能獨自一人活活扼死圓慧,並將屍體扛到陡峭的三四里以外的山頂上去!如果兇手就是這尼姑庵裡的尼姑,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會武功的圓通! 圓通為什麼要殺圓慧?為了情?什麼情?同性戀的三角糾葛? 從前面圓覺所說來看,圓通聽著也像是個同性戀,既然她能與死者圓慧有這種關係,當然也可能與圓妙有這種關係,而且很可能兩人的這種關係在死者圓慧上山之前就存在了。也許正是後來這種關係被死者圓慧知道了,圓慧生氣了,才與圓通斷絕了關係,以至於後來雖然圓通從地痞手裡救了圓慧,圓慧也不承她的情和她重歸於好。 如果能查清楚圓通與圓妙有同性戀關係,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圓妙要扛罪,也能解釋為什麼案件發生後圓通就馬上下山化緣,還能解釋為什麼圓妙要穿死者圓慧的衣裙假了圓慧上山。種種疑惑就一筆貫通了! 可如何證明圓通與圓妙也有同性戀的關係呢?楊秋池拍了拍腦袋。忽然眼睛一亮,對啊,昨晚上提取的圓妙**上地擦試物還沒有進行檢驗,假如自己前面的推測是真的。那麼圓妙的**上地唾液斑就很可能是混合唾液斑,是圓慧和圓妙留下的,當然,如果圓妙與圓通有這種關係之後洗浴過,或許不會留下唾液斑,只能看看自己的運氣了。 楊秋池讓宋芸兒在房間裡縫補官袍,自己提了法醫物證箱和昨晚上提取的擦試物檢材,來到隔壁房間,進行了血型檢測。 果然不出所料,圓妙**上的唾液斑是混合斑痕。檢出了兩種血型,一種是BO型血,與死者圓慧的相同。另一種卻是A型血,而圓妙的是OK型血,由此可知,圓妙**上一共有兩個人的唾液斑,一個是死者圓慧的。另一個很可能就是圓通的! 如果是這樣,那圓妙與圓通、死者圓慧都有同性戀關係,很可能就是這種關係處理不當。導致了這場兇殺! 楊秋池回到房間,見宋芸兒還沒縫補好官袍,便坐在床上看她忙碌。繼續思考這其地關節。 如果真是圓妙替圓通扛罪,這就說明,圓妙心對圓通還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很深,不僅可以原諒圓通與死者圓慧好,甚至還達到了讓圓妙主動為她扛罪的地步。 當時楊秋池威脅說如果不認罪,一旦查清楚。會判兇手死罪。楊秋池找到圓妙與圓慧同性戀地證據讓圓妙清楚地知道了楊秋池破案手段的高明,也深信楊秋池能夠偵破這件案,楊秋池也威脅一定要繼續查下去,這種情況下,圓妙決定李代桃僵,自己出面認罪,讓楊秋池不再繼續查下去,從而保護圓通。 如果是這樣,那真相就可能是這樣的:最先圓通與圓妙好,圓慧上山後,圓通又與圓慧好,但圓慧喜歡的卻是圓妙,糾纏圓妙,圓妙不知用了什麼法讓圓通回心轉意,圓通還殺了圓慧,或者與圓妙兩人合謀殺了圓慧,然後圓通下山化緣,再偷偷跑回來處理屍體偽造了姦殺現場。總之,這是死者圓慧上山之後,破壞了圓通和圓妙的同性戀關係,死者圓慧地第三者插足,導致了這場情殺。 其實,這裡面的破綻還是很大的,昨晚上也曾經在楊秋池地腦海一閃而過,但是當時無暇細想,現在冷靜下來,也就發現了。 宋芸兒已經將官袍縫好了,雖然她這個官家大小姐以前從沒做過針線活,但見過家裡的丫環僕人做過,而且這種事情女孩本來就有天份,做得一會也就熟練了。 雖然縫得不能跟人家那些繡娘相比,但也還不錯,至少看得過去。宋芸兒欣喜地將官袍伸展開,自己歪著腦袋欣賞了一下,轉過頭看了楊秋池一眼:「噯-!芸兒縫補手藝怎麼樣?」 沒聽到楊秋池的回答,宋芸兒這才發現,楊秋池沒有看她,而是傻愣愣在想著什麼事情,微覺詫異,捅了他一下:「哥!想什麼呢?都想傻了!」 楊秋池這才反應過來,說道:「這件案肯定另有隱情,必須提審圓通!」 聽了楊秋池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宋芸兒這才知道楊秋池是在想案,嗔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案案!這可是芸兒我第一次縫補衣袍,你也不看看。」 楊秋池這才發現宋芸兒已經將衣袍縫好了,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動,接過官袍瞅了瞅,點頭讚歎道:「芸兒真不錯,這縫補手藝嘛-!我想,天上的七仙女也不過如此了。」 「德性!」宋芸兒欣喜地白了他一眼,「快穿上吧,破案去!」 宋芸兒服侍楊秋池穿好官袍,兩人洗漱完畢,出了小禪院。 在大雄寶殿擺下臨時公堂,提審圓通。金師爺做在旁邊師爺席上,準備製作口供筆錄。 在這熟悉的大堂上,楊秋池不由又想起,昨天晚上柳若冰還站在自己身後,今天,她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唉-!柳姐姐,秋池何時才能與你共剪西窗燭? 這時候,南宮雄等護衛已經將圓通帶上了大堂。圓通向楊秋池合十施禮。 這圓通身高一米七左右,濃眉大眼,身體的確很強壯,如果不是她胸脯高聳,沒有喉結,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男的呢。 楊秋池不急著問話,他先提取了圓通的血樣,回到房裡進行了血型檢測,果然是A型!與圓妙**上發現地混合唾液斑血型相同,證明了圓通與圓妙兩人很可能是同性戀關係。死者圓慧很可能就是圓通為了情而殺死的。 不過,截至目前,楊秋池並沒有直接證明圓通犯罪的證據。怎麼辦?現在有了這個檢驗結果,讓楊秋池心有了底,所以,他只沉吟了片刻,就立即找到了一個撬開圓通的嘴,讓她認罪的辦法。 楊秋池回到大堂,盯著圓通看了半天,不說話。 圓通知道上面坐的是知縣大老爺,不敢抬頭。 楊秋池終於問話了,聲音冷冷的:「圓通,你可知罪?」 「貧尼不知。」圓通合十,聲音倒還算悅耳。 「大膽!」楊秋池桌一拍,「你因為惱怒圓慧騷擾威脅圓妙,這才與圓妙串通好了殺死了圓慧,然後借口化緣下了山,想藉機潛逃,是也不是?」 「貧尼冤枉,貧尼沒有殺圓慧,也沒有潛逃,貧尼是回庵的路上遇到各位官爺,這才被抓回來的。」 楊秋池哦了一聲,轉頭看了看南宮雄。南宮雄點點頭表示圓通說的沒錯。 「好!就算你沒有潛逃,你也是心存僥倖,以為本官沒有抓住你和圓妙合謀殺死圓慧的把柄,所以大著膽回來了。」 「貧尼沒有殺圓慧,請大人明察!」圓通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地回答。 這假小尼姑倒還有點份量,臨危不亂,楊秋池心讚了句,說道:「本官問你,圓慧上山之後,你是否與他要好。」 「是,我們是老鄉,她身比較弱,所以我常常幫她。」 這個不能說明什麼,楊秋池當然知道,話鋒一轉,沉聲問道:「那後來你們怎麼又鬧翻了?」 「哪有此事?貧尼和圓慧關係一直不錯,其實,貧尼與庵裡各位的關係都不錯的。」 「是嗎?你和庵裡所有的師太都是一起吃飯、做功課,打雷下雨她們害怕了你都去陪著她們睡覺嗎?遇到地痞欺負她們,你都拿棍趕他們跑嗎?」 圓通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楊秋池知道這麼多事情,低頭不語。 楊秋池冷冷道:「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本官就拿你沒辦法!你是不是想嘗一嘗大刑的滋味呢?」 圓通抬頭瞥了一眼楊秋池,眼閃過一絲譏笑,還是沒有吭氣,好像這等事情威脅不了她似的。 楊秋池心頭火往上衝,桌一拍,喝道:「來人!把她拖下去,脫了褲,重打五十大板!然後上夾棍,再上拶指……」 兩個錦衣衛上前就要拖圓通,圓通一抖手,這兩個錦衣衛護衛猝不及防,竟然被震得蹬蹬倒退數步。 最新章節 第274章 歪打正著 圓通雙眼圓瞪,跨上一步,死死盯著楊秋池,目光如刀。 宋芸兒也隨即跨出一步,站在公案前,好整以暇地盯著圓通。 與此同時,楊秋池身後南宮雄等五個貼身護衛也上前一步,護在楊秋池左右。 那四個臨時充當皂隸的錦衣衛護衛一擁而上,要去抓圓通,楊秋池叫了聲:「等等!」 那四人趕緊站住,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問圓通:「你想拒捕?」 圓通搖了搖頭,她其實並不是要拒捕,只是她聽楊秋池說要脫她褲打屁股,一時惱怒,這才出手摔掉了上來抓她的錦衣衛。 「那你剛才為何摔開他們?」 圓通胸脯一挺,哼了一聲:「你們那麼多大男人欺負我一個?算什麼好漢!」 「欺負?嘿嘿,怎麼才叫不欺負呢?」 「有本事就一對一比比!」 圓通剛才雖然摔開了那兩個錦衣衛,但是也感覺到兩人的武功比自己都弱不了多少,又看見上面還有個,目光炯炯,太陽穴鼓鼓的,顯然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自己恐怕一個都拿不下來,更別說個了。 至於這年輕的官老爺身邊那個小丫頭,看身形不僅不是個軟柿,只怕還是這裡所有人武功最高的。如果逼得這當官的逞強一對一決鬥,自己說不定還有幾分勝算。這才要求單挑。 聽了圓通的話。楊秋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身為女流,又是出家之人,本不應該如此爭勇好鬥。不過,既然你喜歡玩玩,那我就叫他們陪你玩玩好了。」 圓通大喜,說道:「好!一言為定!我要是勝了呢?」圓通欣喜地說道。 「勝了?勝了我就再派一個來和你打,一直打到你輸為止?」楊秋池笑呵呵說道。 「你錯了,本官懷疑你是圓慧殺人案重大嫌疑罪犯,依律拿你問罪,你卻負隅頑抗,逞強拒捕。本應當一擁而上將你拿下,不過看在你女流之輩地份上。我就依照江湖規矩,一對一和你鬥,但是,這只是拘捕你的方式的不同,卻不能拿作交易!說到底還是抓你歸案的。」 「哼!廢話一堆!」圓通現在知道這年輕的官老爺可不是那麼容易上當地,恨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來吧!你們哪一位先下場賜教?」 楊秋池轉眼看了看南宮雄,意思是讓他派兵。 南宮雄盯著圓通冷笑了一聲:「彫蟲小技,也敢露醜!」轉頭對另外五個貼身護衛的一個說道:「徐石陵,你上去將她拿下!」 這徐石陵是上次皇上明成祖派給楊秋池當貼身護衛的大內侍衛的一個。被南宮雄挑選出來編進了楊秋池的貼身護衛,可想而知,武功很是不弱的,聞言答應了,跨出兩步,一堂飄飄向圓通劈去。 圓通大喝一聲,還了一掌,砰的一聲。徐石陵身微微一晃,圓通卻被震退了兩步。徐石陵見對方只是個小尼姑,這一掌只使了七成功力,滿以為足夠拿她,沒想到只是震退了兩步,臉上掛不住,冷哼了一聲。搶步上前又是一掌。 圓通已經知道自己功力遠不及對方,不敢硬碰,游身而走,這下一個打一個閃,掌風陣陣,轉眼數十回合過去。圓通雖落下風,卻未被擒。 這下連南宮雄都有些詫異,這徐石陵在護衛隊裡武功還是數得上號的,比南宮雄弱不了多少,想不到竟然收拾不下一個小尼姑。 楊秋池更是饒有興趣,看來,這一指峰上還真藏龍臥虎,一個小尼姑能夠與大內高手周旋數十回合,真讓楊秋池有些驚訝了。 那徐石陵更是焦急,心想如果自己連個小尼姑都收拾不下,這臉可就丟大了。身形一頓,易掌變拳,具是大開大闔的剛猛招數。 宋芸兒在楊秋池身旁說道:「這徐石陵武功與南少林頗有淵源,這一套金剛伏虎拳已經有七成火候了。」 楊秋池笑呵呵問道:「哦,那我的芸兒這套拳有幾成火候了?」 宋芸兒聽他說得親切,心歡喜,笑道:「我只會看,可不會這些男人們地功夫。」 「那這徐石陵的武功和我的芸兒相比,卻又如何呢?」 「他打不過我。」宋芸兒很自信。 「那當然,」楊秋池點點頭,「我芸兒的師父乃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們如何能比。」說起柳若冰,楊秋池心頭又是一痛。 此刻,場形式已經有些變化,那徐石陵變了拳法之後,圓通已經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圓通劍眉一豎,清嘯一聲,招法也是一變,拿、扭、扳、擰,全是擒拿摔打的招式。 這招式一變,頓時扭轉劣勢,不僅擋住了徐石陵的狂攻,還能偶爾還上一兩招。 宋芸兒和南宮雄都咦了一聲,驚詫地看著圓通。 楊秋池看不懂,問宋芸兒:「怎麼了?」 宋芸兒道:「這圓通會分筋錯骨手!」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她會分筋錯骨手?」 沒想到這下歪打正著,看來,這小尼姑圓通說不定與殺死趙青嵐的那連環殺手有關係,更或者就是那個殺手!楊秋池急聲叫道:「小心點,別傷她性命,將她拿下細細拷問!」 徐石陵答應了,可這一有了顧慮,又復著急。更是拿她不下。 宋芸兒心焦急,說道:「我去拿她!」 「不,芸兒,沒必要冒險!」楊秋池一把拉住宋芸兒的胳膊。 「放心吧!」宋芸笑道,「五招之內。我將她拿下,你幫我數著!」 楊秋池見她胸有成竹,便放開了她地手,示意南宮雄小心掠陣。 宋芸兒對徐石陵叫道:「喂!你退下,等我來擒她!」 徐石陵縱身跳出圈外,圓通也不追擊,凝神盯著宋芸兒。 宋芸兒嘻嘻一笑,蘭花指點向圓通,圓通用分筋錯骨手凝神擺擺接招。宋芸兒嘴裡脆生生一邊數著招數,一邊急攻向圓通。 數到第五招。宋芸兒一聲清笑,喝:「躺下吧!」一指點過,圓通叫了一聲,癱軟在了地上。 那四個錦衣衛一擁而上,拿來牛筋繩索將圓通結結實實捆了起來,將她按倒跪在大雄寶殿之上。 宋芸兒得意洋洋看著楊秋池:「怎麼樣?哥,我說的沒錯吧。」 其實,要論真實武功,雖然圓通打不過宋芸兒,卻還不至於五招都擋不住。只是宋芸兒剛才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觀,早已發現了圓通地破綻所在,加上圓通剛才力鬥徐石陵,已經耗盡了大半功力,宋芸兒等於是揀了個便宜。 楊秋池鼓掌道:「我芸兒就是厲害!佩服!」 既然圓通拒捕成擒,也就不和她講什麼禮節了。楊秋池喝問:「圓通,你還不老實交待,你是如何與圓妙串通一氣殺死圓慧的?還有,趙青嵐和附近州縣幾個殺人碎屍案件,是不是你幹的?快說,否則我真地要脫你的褲打屁股了!」 「不是我,貧尼是冤枉的!」圓通掙扎了一下。叫道。 「冤枉?既然不是你那你剛才拒捕幹什麼?」 圓通現在知道自己太莽撞了,低著頭說道:「貧尼錯了,其實貧尼並不是想動手,只是因為……因為你,不。因為大老爺您要脫我褲……我一時情急,這才動手,請大人原諒,……不過殺人地事情,真的不是貧尼干的。」 「你說不是,那你有什麼證據嗎?」楊秋池又使出了有罪推定這一招,偵查階段對審訊人員來說是可以使用這一招,當然,就算嫌疑人拿不出證據證明她沒有殺人,也不能因此就推定她殺人,這只不過是一種偵訊手段而已。 圓通也拿不出證據,她支吾了一下,說道:「她還沒死之前我就下山化緣去了,我又沒去過圓慧的房間,怎麼扼死她?」 頓了頓,圓通又硬著脖補充了一句:「你剛才也看見我的武功了,我要殺她,根本不用那麼費勁扼她的,一掌就能將她脖劈斷!就算擰,也能輕鬆擰斷她的細脖,哪用得著慢慢扼死她!」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真傻,有句話你聽說過嗎?」 「什麼話?」這圓通不真有點傻愣愣地。 楊秋池探過身去,神秘兮兮說道:「——言多必失!」 圓通臉色有些發白,好像回過味來了,緊張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坐正身,瞧著圓通,好像在看一隻掉進了陷阱裡的獵物,慢說道:「教你一招: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閉嘴,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不過,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圓通左顧右盼,慌亂地說道的:「我……我說什麼了?」 楊秋池桌一拍,喝道:「既然死者圓慧還沒死之前你就下山化緣去了,你又怎麼知道圓慧是被扼死的?說?」 圓通大驚失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將這個天大的漏洞補上,慌慌張張說道:「我……我猜的!」 「是嗎?那麼多殺人地手段,你怎麼準確地猜到了是扼死的呢?還肯定地說如果是你,你不會用這種方法,而會用斬斷脖頸,擰脖之類的。呵呵,這又如何解釋?」 圓通慌了神,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新章節 第275章 斷背情殺 楊秋池說道:「你剛才的話洩露了真相,不過,這還算不上真正的證據,我不能用這個證據來證明你犯罪,尤其是殺人罪。」 圓通一喜:「對啊!就算我說漏了,你也沒證據定我的罪。」 「嘿嘿,呵呵呵。」楊秋池盯著好,帶著幾分譏笑,說道:「不需要再找別的證據了,因為我有把握你自己認罪,你信不信?」 圓通一愣,沒有證據還讓自己認罪,自己又不是傻。 楊秋池吩咐將圓妙帶上大堂,圓通一聽就傻了。 圓妙帶著腳鐐、木枷進了大雄寶殿,跪在地上的圓通看見圓妙這樣,低喚一聲,掙扎著要站起來。兩邊的錦衣衛在她腰眼踢了腳,圓通慘叫了一聲,又軟倒在地。 圓妙看見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圓通,上前幾步,一雙妙目傻傻地看著圓通,猛地回過身,踉蹌兩步,咕咚一聲跪在楊秋池的公案前:「大人!圓慧是我一個殺的,你們不能抓圓通,她與這件事沒有關係,那時候她已經下山化緣去了!她不知道這件事的。」 「是嗎?」楊秋池端坐在公案之後,看著圓妙說道:「圓慧真的是你一個人殺的?」 圓妙一個勁點著頭,一雙美目已經湧滿了淚水。 「那你說說,你扼死她的時候,把她的哪一隻手掙脫了臼?」 圓妙遲疑了一下,含著淚看著楊秋池。試探著說道:「左手……」見楊秋池面露譏笑,趕緊又說道:「不不。我記錯了,是右手……」 楊秋池也不點破,繼續問道:「你把屍體抬到山頂偽造現現場的時候。圓慧地屍體是趴著的還是仰地?」 圓妙抬頭看著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是……是仰著的……」 「嗯?」楊秋池一臉譏笑。 「不,不。是趴著的……」 楊秋池哈哈笑了,又問:「那你為什麼要把圓慧地屍體趴著放在地上?」 「我……我猜想兇手可能喜歡從後面……所以趴著放的……」 「哈哈哈。」楊秋池忍不住大笑起來,看著圓通,只見她臉煞白,心疼地看著圓妙。 楊秋池繼續問道:「當時屍體是穿著衣服的還是光著身不穿衣裙?」 圓妙已經感覺到自己說得不對了,嘴唇哆嗦了一下,說道:「是……是全身光著沒穿衣裙……」 「那她的衣裙你扔到哪裡去了?」楊秋池臉一板,問道。 「我……我扔到草叢裡了。具體扔在哪裡……我想不起來了……」 楊秋池一拍桌,「胡說八道!死者圓慧雙手根本沒有被擰脫臼,山頂偽造地現場上她是仰面躺著的而不是趴著地,還有。她的衣裙雖然被解開了,卻沒有脫下來。所以不是光著身不穿衣裙!」 頓了頓,楊秋池續道:「你這麼弱的一個小尼姑,根本不可能殺得了圓慧,也沒有去過山頂現場,你之所以大包大攬,是想包庇罪犯!」 圓妙哭泣著說道:「大老爺,我都認了罪了,你就抓我走吧,有人認罪不就行了嗎?」 「哼!」楊秋池冷冷說道,「你以為我和那些昏官一樣嗎?告訴你,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會放縱一個壞人!」 楊秋池轉頭看了看她身後不遠處跪著的圓通神情淒涼,不知道在想什麼,便嘿嘿笑了兩聲,目光收回來,歎了口氣:「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肯自願認罪,本官就此將這案了結了也未嘗不可。但是,你知不知道,殺人是要嘗命的?」 圓妙淒涼一笑:「貧尼知道,貧尼願意為圓慧抵命。」 「抵命?行啊,既然圓通不承認殺人,而你承認了,本官只能拿你問罪。謀殺是要問斬的。」楊秋池慢吞吞說道,「這問斬知道吧?我前段時間剛剛監斬了一個江洋大盜,先將他流街示眾,路人們吐口水,砸雞蛋,扔石頭論足譏笑謾罵的什麼都有。」 圓妙已經一臉慘白,像她這麼美貌地小尼姑,就算不怕死,卻還是會害怕當從出醜,聽了遊街示眾的苦難,不由得全身發抖,她身後的圓通更是心痛得肝膽欲裂。 楊秋池又接著打擊她們的神經:「這遊玩街了,就要送到法場,跪在地上,午時問斬。劊手地徒弟拉著你的頭髮,將你地脖拉長,為什麼要拉長知道嗎?」 圓妙已經感覺到自己脖頸一陣冰涼,克制不住心頭的恐懼,雙膝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圓通嘴角哆嗦著,全身也開始發抖,緊咬下唇。 楊秋池慢續道:「然後,劊手的鬼頭刀高高舉起,一刀劈將下來,人頭滾落丈外,鮮血灑了一地,嘖嘖,那叫一個慘啊。當然了,我聽說,有的劊手功夫不到家,一刀砍不斷的話,還在砍第二刀、第三刀。所以沒砍斷之前,那脖上的筋肉還連著頭顱,耷拉在胸前,那眼睛還會眨,嘴巴還會一張一合的好像在喊~苦啊~!……」 「別說了!」圓通終於忍不住,慘白著臉大聲叫道,「求求大老爺您別說了,圓慧是我殺的,這件事與圓妙無關!」 圓妙已經被楊秋池的描繪嚇得差點昏死過去,現在聽圓通自認有罪,頓時慌了,爬起來叫道:「不!不,不是她,是我殺的!」 楊秋池桌一拍:「都住嘴!又不是買東西,爭什麼爭?」轉頭看向圓通。冷冷道:「你肯認罪了嗎?」 「貧尼認罪,圓慧是我殺的。真地不管圓妙的事情。」 「那好,你說說,你是如何殺死圓慧地?」 圓通愛憐地看著圓妙。慢慢說道:「圓慧沒上山之前,我和圓妙我們兩情同手足、形影不離。圓慧上山來之後,我當時不知道她是為了圓慧來的,因為我和圓慧是老鄉。所以很談得來,我也經常幫她做些事情。沒想到。她另有居心,設圈套誘我與她親熱,並故意讓圓妙看見。圓妙傷心之下就要與我斷交。」 「圓慧也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再理我。可歎當時我還不知道這都是圓慧地計謀,一心要討好她,挽回她的心。直到後來有一天,圓妙哭著對我說。圓慧到她房間說了好多我的壞話,要圓妙不要再和我好了,和她好。圓妙不喜歡她,把她罵出了禪房。但是擔心圓慧會報復,思前想後。這才告訴了我。」 「我非常的驚訝,問了圓妙究竟怎麼回事,圓妙這才將圓慧為了她追上山來要出家地經過說了。我這才明白了圓慧的算計,她是假意和我好,目地就是要拆散我和圓妙。我非常惱怒,要去質問她,但被圓妙阻止了。」 楊秋池靜靜地聽著圓通說她們三個女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怎麼聽都像是說男婦之間的情愛,說得是那樣的自然,心歎了句,也許,天上的月老喝醉了,錯拉了紅線,才在這三個女之間牽出了這段異類的情感出來。 圓通接著說道:「出事的那天晚上,圓妙哭著跑來找我,說傍晚地時候,圓慧到她房間裡,脫了衣袍威逼和她好,不然就要到住持靜師太那裡告發我和圓妙的關係,讓我們名聲掃地,把我們直出山門。圓妙迫不得已只好同意了。」 楊秋池插話問圓妙道:「圓通說的可是實情?」 圓通已經認罪,圓妙要是繼續胡亂找罪,會把兩人都送上斷頭台的,她只行點點頭,神情慘淡地說道:「是地。」 現在清楚了,從圓妙房間床上的棉被縫隙裡找到地那根陰毛,就是那一晚死者圓慧強迫與圓妙行那知事情時留下的。 (PS:順便解釋一下前面楊秋池判斷那根陰毛而不是腋毛的理由:陰毛與腋毛的區別比較明顯,陰毛比腋毛明顯要粗一些,彎曲度大得多,腋毛則相對比較直;腋毛的毛尖比較鈍,兩者肉眼比較容易區分。再者說了,各位老大,你見過幾個女人胳肢窩長著一大堆腋毛的?就算長,也刮得乾乾淨淨的了,尤其是夏天。) 楊秋池又問圓通:「你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殺了她的嗎?」 「是!我最受不得別人的威脅,尤其是威脅圓妙,我不能讓圓妙愛委屈,更不能讓圓慧告發我們,讓圓慧在眾人面前丟臉,所以我深夜悄悄一個人到了圓慧的房間,她正躺在床上熟睡,我就扼死了她。」 「你是什麼時候到到她房裡殺人的?」 圓通想了想:「五更天快亮的時候。」 楊秋池微覺奇怪:「一晚上這麼長,你怎麼天快亮了才想到去殺她?」 「我……我一直在圓妙的房間裡……說話……」 「不是吧,」楊秋池冷笑,想起了圓妙RT上的混合唾液斑,那天下午和晚上,圓妙應該先後的圓慧、圓通發生過同性戀關係,便說道:「你一定看圓妙傷心,心疼不已,柔情安慰於她,於是你們兩人那一晚在床上行那苟且之事,沒錯吧?」 圓通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卻睜大了,她不知道這年輕的縣太老爺怎麼知道的,轉頭看了看圓妙,只見她也紅著臉很茫然,知道不是她說的。 最新章節 第276章 道姑 楊秋池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又問道:「你扼死圓慧的時候,她沒反抗嗎?」 「沒有,我按住了她的身體了。」 是啊,被一個擅長分筋錯骨手的高手制住,那當然反抗不了,不過,屍體沒有出現被分筋錯骨手扭斷關節的現象,想必是這圓不想暴露自己,只是把她制住就完了,又接著問:「你殺她的時候都已經是凌晨五更,難道她睡覺不閂門嗎?你是如何進去的?」 圓通臉紅了,偷偷看了一眼圓妙,這才低聲說道:「她房間有一扇窗戶有些松,往上一提就可以脫出窗閂,打開窗。」頓了頓,有低聲續道:「是我以前和她好的時候,為了進她房間方便,故意弄松的。」 圓妙身輕輕顫動了一下,回過身看著她,滿是淚水的雙眼充滿了幽怨。 圓通也瞟了一眼圓妙,低下頭,喃喃說了聲:「對不起……圓妙,我錯了……」 楊秋池拍了一下桌,打斷了她們的眼神交流,繼續問道:「圓通,你殺了圓慧之後呢?怎麼處理她的屍體的?」 圓通回答:「我將她扼死之後,本來準備將她的屍體馬上扛出去處理掉的,可我掀開被,她的手突然向我抓了起來,把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過了一會,屍體還是一動不動的,我這才大著膽上前捅了捅她,發現她已經死了。」 楊秋池聽了差點笑出聲來。這種事情很好理解,也許是屍體因為某種原因產生的生物電導致地屍體痙攣,也就是俗稱的乍屍,或許根本就是手臂夾住了被,圓通一扯被,那手臂當然會滑下來,在她看來,就如同是屍體伸手抓她一般。沒甚麼奇怪的。 圓通接著說道:「我正準備扛屍體。就聽到外面有師姐妹的說話聲。天已經朦朦亮了,我只好將她的手放回去,用被將屍體蓋好,這時候我發現外面的光線透過兩扇門的門縫照了進來,我才知道原來圓慧禪房的門並沒有關好,我生怕別人發現圓慧死了。就關好了門,然後翻窗出來。」 楊秋池有些奇怪,問道:「你們平日裡禪房門都不關嗎?連晚上睡覺也不關嗎?」 圓通搖搖頭:「大白天一般都不關,但晚上睡覺都關門地,不過,可能這兩天太熱,圓慧熱得受不了了,開一點房門通通風吧。」 可能是這圓慧和圓妙做完那事之後心情激盪。身體發熱,這才開房門通風。楊秋池點點頭:「你接著說。」 圓通續道:「我來到圓妙地房間,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圓妙。圓妙就哭了。我們兩商量了我先下山去化緣,然後圓妙假扮圓慧上山頂,我再抽空回來將屍體搬到山頂偽裝姦殺。」 「商量好之後天已經亮了,我就和兩個師姐妹下了山,就在山下附近化緣。第三天晚上,我趁另外兩位師姐妹熟睡。偷偷上了山,依舊翻窗戶潛入圓慧的房間。她的屍體還在床上沒有被發現。我便將屍體扛到了山頂……」 「等等!」楊秋池插話道,「你扛屍體上山頂偽裝姦殺現場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圓妙化裝成死者圓慧上山的那天晚上?」 圓通和圓妙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與屍體檢驗發現雙腿被強行分開。屍僵被破壞不能恢復是吻合的,楊秋池示意讓圓通接著說。 圓通續道:「我前段時間下山化緣。就已經聽說這附近州縣出了個連環殺手,專門殺女人,還把女人地RT割下來,於是我就想好了偽裝了圓慧被姦殺的樣,將她的RT割了下來,然後用從山下帶來的豬血灑在地上。」 宋芸兒在楊秋池身邊一直靜靜地聽他審案,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哥,尼姑庵被殺的這個女人也是**被割?」她想起趙青嵐的慘樣,兀自有些膽寒。 「嗯!」楊秋池點點頭。 宋芸兒盯著那跟男人差不多粗壯的圓通看了一眼,說道:「她說什麼偽裝被連環殺手姦殺,她不就是那連環殺手嗎?她可是會分筋錯骨手的!」 楊秋池轉過身瞪了宋芸兒一眼,低聲道:「我在審案呢,你別打岔!」 「哦~!」宋芸兒噘著個小嘴不敢再說。 楊秋池回過頭,盯著圓通:「她地話你也聽到了,你會分筋錯骨手,還用偽裝連環殺手?你自己就是那殺人分屍的連環殺手!」 圓通驚呆了,連連搖頭:「大人,大人明察,貧尼真的不是!我真的沒有殺其他人,我是聽人說有這麼個凶殘的殺手,才想到偽裝的。」 「呵呵,是嗎?」楊秋池微微一笑,「那教你這分筋錯骨手的師父是誰?」 「是……我師父不讓我說……」 「你不肯說沒關係,你的殺人手法與殺掉死王典史小妾趙青嵐以及其他幾件案地兇手如出一轍,單憑這一點,本官就可以認定這些都是你幹的!你要不承認,嘿嘿」楊秋池冷笑,瞥了一眼旁邊的圓妙,意味深長地摸著下巴說道:「你知道本官有多少手段可以讓你認罪嗎?」 圓通一看楊秋池的表情,馬上就知道他要拿圓妙開刀,驚恐地哀求著:「不!不要動圓妙,大老爺,求求你了,這件事情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得說說,你師父是誰?」 圓通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瞧著圓妙,咬了咬嘴唇,這才說道:「是個道姑,我曾經幫過她一個小忙,她說與我有緣,就指點了我一些武功,其就有這分筋錯骨手。」 「她叫什麼名字?她什麼時候教你武功的?」 「我只知道她道號虛乙,大概三十多歲,長得……長得靜靜地,她是五年前教我武功的,只教了幾個月,然後就走了。」 「你的武功都是她教的嗎?」楊秋池問。 現在看來,那虛乙道姑很可能就是變態殺手,至少與那殺手有關係。如果圓通的武功都是這道姑教的,那她只指點了這圓通幾個月,圓通就能與大內高手大戰上百回合,那這虛乙道姑武功可不簡單。 「不是,我自小習武,練的又是外家功夫,所以……所以才練得這身骨五大三粗的……」 楊秋池輕輕噓了一口氣,這就好理解了,看來虛乙道姑的武功應該沒自己想像得那麼恐怖,最多與宋芸兒相仿。 虛乙道姑五年前教了圓通分筋錯骨手,現在自己發現的這幾件變態殺人案件都沒有超過五年,如果這虛乙道姑就是殺手,那她教圓通的時候,應該還沒有開始殺人,至少沒有在這一帶殺人。 楊秋池問:「這個什麼虛乙道姑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真的她教了我那幾個月之後就走了,從那以後我再沒見過她,我發誓我說的是實話!」圓通舉著手說道。 「那你還記得她的相貌嗎?」 圓通點點頭。 楊秋池心大定,記得相貌就好,回到縣城裡,叫畫師畫下來,不行就全國海捕,就算她躲在烏龜洞裡,也要把這死變態揪出來。 楊秋池吩咐將圓通帶到死者圓慧的禪房,指認了現場,果然,圓慧的房間的一扇窗戶是松的,往上提就可以打開或者從外面關上。 他又叫圓妙找出那天晚上圓妙假裝圓慧時戴的頭髮,這是當年圓妙出家時剃度下來的。 楊秋池接著問道:「你切割死者圓慧RT的那把刀呢?你扔到哪裡去了?」 「扔在山頂草叢裡了。」 「你還記得在哪塊草叢嗎?」 圓通點了點頭。 「帶我們去找!同時,指認你偽造現場的情況。」楊秋池說道。 XS案裡,根據口供,由犯罪嫌疑人帶領找出凶器,本身就是證明犯罪的一種方法,如果能據此找到凶器,可進一步證明口供的真實性。而指認現場的作用與此類似,尤其有證據證明兇手事後沒有去過案發現場的情況下,能夠準確地指認出現場情況,可以作為證明嫌疑人就是兇手的證據之一。 由於XS第一現場已經被破壞,楊秋池他們沒有見過第一現場原貌,所以,指認偽裝現場更有價值。 南宮雄等錦衣衛押解著圓通帶路往山頂走,楊秋池和宋芸兒跟在後面。 宋芸兒低聲問楊秋池:「這圓通真的不是那殺人碎屍的連環殺手嗎?」 楊秋池搖搖頭:「不是,這件案雖然也切割了死者的RT,但是,是死了幾天之後才切割的,這與前面那個案兇手將趙青嵐活活切下RT完全不一樣。」 「也許,也許是她一時間忘了,幾天後起來才切的呢!」 「如果是手腳等別的部位還有可能,RT就不可能。」 「為什麼?」宋芸兒很奇怪。 最新章節 第277章 誰是真兇? 因為RT是女性特有的外在性特徵器官,是女性的外在典型特徵,同時,也是母親的象徵,而我們分析了,這個變態殺人狂很可能是小時候被母親虐待,對母親十分的憎恨,因此,圓通真的是那個變態連環殺手,她就絕對不會在殺死圓慧的時候忘了切割RT,而三天之後才切割。前面的幾個案都證明了這一點。另外,這案的殺人手法與趙青嵐案件特徵不大一樣。「 宋芸兒奇道:「什麼地方不一樣?」 「反社會人格體現。」楊秋池說道。 這個詞對宋芸兒來說太難了一點,她蹙著眉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問道:「什麼意思啊?」 「我以前已經分析過,那個殺手具有反社會人格,也就是說,他的仇恨是針對整個社會、國家的,這是他要挑釁的對象。」楊秋池的這個解說有些現代意味,他不知道宋芸兒能不能聽得懂,不過,他找不到更好的更符合明朝特點的詞彙來取代。 「挑釁……社會?」宋芸兒果然搞不懂。 「嗯,」楊秋池不想詳細解釋,接著往下說,「趙青嵐案件,兇手將死顱割下來放在樹椏上,把屍體懸掛在樹上,還把切下來的肢體、RT隨手扔到幾百尺以外的地方而不是隱藏或者掩埋起來,就是故意要讓別人發現,讓別人恐懼,以他對……對社會的挑釁。」 宋芸兒點點頭,若有所悟。 楊秋池續道:「但是,這個案,圓慧被殺,明顯是時隔三日之後的偽造現場,可是,偽造現場的目的無外乎為了混淆視聽,逃避抓捕。本身就已經與反社會人格犯罪不太相符,而死沒有被切四肢,沒有被懸掛在旁邊的松樹上,而是隱藏在了大石頭後面,這與反社會人格犯罪也不相符。」 「所以。勘查現場之初,我就已經懷疑,這個案並不是那個連環殺手干的。關於這個問題,圓通沒有說謊。但教她分筋錯骨手的那個道姑既然會這門功夫,又是女地,說不定與兇手有關。甚至有可能就是兇手。」 說話間,到了山頂。 在圓通的指認下,很快就找到了切割屍體RT的那把帶血的刀,楊秋池當即提取了刀上的指紋進行對比,果然是圓通地。 圓通還指認了當時佈置屍體的情況,與現場勘查是吻合的,印證了圓通口供的真實性。 上到了這山頂,楊秋池又想起了柳若冰,便想在這山頂坐一會,在這裡就像在柳若冰身邊一樣。 楊秋池吩咐將圓通帶回尼姑庵羈押。自己坐在那片和柳若冰曾經溫存過的巨石,想起幾天前自己和柳若冰曾經在巨石下進行勘查,現在,柳若冰與自己定下巴山夜話之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歎了口氣。說道:「走吧!」抬腳就往山下走。 剛走幾步,楊秋池突然站住了,仰著頭看著天,一動也不動。 宋芸兒有些奇怪,抬頭看了看天,只有幾朵白雲慢慢飄著,問道:「哥,怎麼了?在看啥呢?」 楊秋池沒有回答。突然轉身,看向那塊大石,凝神思索了一會,眉頭緊鎖。 宋芸兒知道他在想事情。靜靜站在一旁不敢打擾。 過了好一會,楊秋池才一拍腦門。說道:「不對!圓慧不是圓通殺的!不,應該說,圓通殺死圓慧之前就已經被人殺死了!」 宋芸兒一聽,驚訝得瞪著楊秋池,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楊秋池道:「走!回尼姑庵!」 匆匆回到庵裡,楊秋池提了法醫物證箱獨自進了死者圓慧地禪房,重新仔細察看了房間裡的一切,尤其是門邊那個大立櫃。 他戴上手套,小心地將櫃門打開,看了看,從法醫物證箱裡拿出8-羥基奎林粉末,在櫃裡加熱昇華,然後用短波紫外線照射櫃內壁,頓時顯現出一些淺藍色指紋,然後用微型數碼相機對指紋進行了拍照。 令楊秋池非常驚喜的是,在櫃地板表面,顯現出了幾枚赤足腳印,怎麼會有人光著腳丫蹲在這大立櫃裡呢?這光著腳丫的人會是誰呢?楊秋池略一沉吟,便想起了一人,眼閃出了成功的喜悅。當即對腳丫進行了拍照。 楊秋池趴下拍照的時候,又意外地在那赤足腳印的前端發現了一枚針鼻大小的東西,看不真切,當即用鑷提取之後,拿出微型顯微鏡來。 看清楚之後,楊秋池措著下馬笑了。自言自語道:「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真是一點都沒錯!」 楊秋池收拾好東西出來之後,將南宮雄叫到一邊,低聲吩咐了一會,南宮雄連連點頭,轉身走了。 交代完畢,楊秋池來到住持靜慈師太的房裡拜訪,對自己擾了庵裡清休表示歉意,捐了一筆銀兩給庵裡,楊秋池出手闊綽,這筆捐資足夠將這一指庵徹底翻修一遍還綽綽有餘。 出家人雖然視錢財如糞土,可尼姑庵到底也要錢財來維持的,這一指庵在這陡峭地山峰之上,香火寥寥,寺廟已經破爛不堪,她們連維持生計都有些困難,哪有錢來翻修寺廟呢,現在楊秋池捐出巨資,徹底翻修寺廟,靜慈作為尼姑庵住持,有僅喜出望外,甚至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靜慈大喜之餘,組織全庵尼姑給楊秋池道謝,並稱要集體頌經三天給楊秋池祈福。 楊秋池道了謝,又提出雖然案已經破了,真兇圓通和包庇犯圓妙已經歸案,但這一指峰景色絕佳,又適合度夏,還想在庵裡再住一天。 靜慈當然滿口答應,對楊秋池這麼個出手闊綽的大善人,恨不得他能長住下去呢。 宋芸兒等人都搞不懂楊秋池,這一指峰山峰陡峭,算不得是什麼名山大川,風景也馬馬虎虎,在這庵裡又能吃點青菜豆腐,連點葷星都見不著,楊秋池幹嘛流連忘返。不過他是老大,他才能決定一切。 當天晚上,住持靜慈師太吩咐尼姑庵唯一主廚圓性師太精心準備一頓豐盛的素宴感謝楊秋池這位大善人慷慨捐資。這圓性師太五十來歲,也是慈眉善目的,對楊秋池捐貲修庵感激得沒口稱讚。 楊秋池到庵裡那小小的廚房裡視察了一下工作,對這圓性師太的廚藝讚不絕口。接著,楊秋池又叫小尼姑圓淨帶著自己和宋芸兒把整個尼姑庵全都視察了一遍,包括每個尼姑住的禪房。 然後,楊秋池又回到小禪院裡關上房門,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好半天才出了房門。 這頓晚宴果然準備得很豐盛,全素席,全尼姑庵的尼姑全部參加,可惜不能喝酒,不過,楊秋池以茶代酒,也喝得甚是暢快。 楊秋池今晚上似乎格外有興致,可謂妙語連珠,這素宴一直吃到深夜,興致未減。一眾尼姑感激他捐貲修庵,都陪著聽他說話。 楊秋池給這些尼姑們說一些網上看來的稀奇古怪地故事,逗得這些身居深山本來心若止水的尼姑們時而驚歎,時而緊張,時而開懷大笑。 已經到了深夜三更,楊秋池正說得興濃,南宮雄匆匆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邊低語了幾聲,楊秋池欣喜地點點頭,舉起茶杯說道:「時間不早了,閒話也說完了,本官敬大家一杯茶。」 眾尼姑興高采烈回敬了之後各自抿了一口。 楊秋池喝了茶放下茶杯,說道:「好了,本官下面要辦正事了。」 眾尼姑以為楊秋池敬了茶就散席各自回去休息,正意猶未盡有些惋惜呢,忽聽他說還有正事,都有些意外,起身就要告辭。 楊秋池招手讓她們坐下:「這件事你們可以旁聽,不用走的。」 聽了楊秋池的話,眾尼姑面面相覷,不知道楊秋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都坐了下來。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將圓通和圓妙兩人帶來。 兩人帶著戒具被帶進飯堂之後,看見靜慈師太和眾位師姐妹們,都是面有愧色。 圓通殺死圓慧然後偽造姦殺現場的事情,尼姑庵的尼姑們都已經知道了,都看著她們兩指指點點。 楊秋池吩咐給她們兩看座,然後問圓通:「本官還有一事不明,需要問你,你殺死圓慧之後,大概隔了多久下山的?」 圓通不知道楊秋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低頭想了想,說道:「殺她地時候是五更天黎明時分,天一亮我和兩位姐妹向住持靜慈師太請示下山化緣得到准許之後,我們就下山了。算起來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 最新章節 第278章 屍斑作證 楊秋池回頭看了看靜慈:「師太,圓通說的是否屬實?」 靜慈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她們那天下山化緣的確是天剛剛亮,我剛起床,應該是五更之後不超過一個時辰。」 楊秋池問圓通:「我再問你,你後來潛回庵裡將圓慧的屍體扛上山頂,是哪一天?」 「前天深夜。」 楊秋池點點頭:「這就是說,你殺人之後下山,到你回來扛屍體,其間大概將近兩天兩夜。這途你回來過嗎?」 圓通肯定地說:「沒有。我一直和另外兩位師姐妹在一起,她們可以作證。」 楊秋池詢問地看向那兩個和圓通一起下山化緣的尼姑。一個年齡比較大的尼姑說:「那天我們三人一起下的山,圓通師妹說我們不要走遠了,就在這山下附近的村寨裡化緣。我們都聽說了最近這附近州縣出了一個殺手,專門殺女人,還把女人的乳……**割下來亂扔。我們很害怕,就不敢去遠。」 另一個年齡稍小一點的尼姑說道:「是啊,雖然圓通師姐會功夫,可我們還是很害怕的,所以我們三個就在山下附近化緣。不過,這山下的村寨多多少少都給寺廟裡捐贈過,他們日也窮苦,那些富人又吝嗇得要命,所以,化了兩天也沒化到多少。」 楊秋池問:「這兩天你們一直在一起嗎?」 小尼姑說道:「是啊,我們白天都是一起去化緣,晚上都是住在一起的。不過,第二個晚上我們倆都睡得很死,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途就沒醒過,我們還奇怪怎麼睡得這麼死呢。所以,圓通那一晚上山我們壓根不知道。」 楊秋池看向圓通:「是你使的手腳吧?」 圓通低頭道:「是,我在她們的飯菜裡加了安神助神睡的藥。」 楊秋池笑了笑:「你有預謀,所以這些東西就已經準備好了。」頓了頓,又問拿兩個尼姑:「第二晚上你們不知道,那第一晚上呢?你們也睡得這麼死嗎?」 大尼姑說道:「從來不,只有那個晚上睡得最死,我年紀大,有些失眠,有時候整晚睡不著,我們三個下山的地一個晚上。我雖然睡著了一會,但算起來恐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然後就睡不著了。」 「那圓通呢?那晚上圓通和你們在一起嗎?」 大尼姑道:「在一起的。」 「會不會她用衣服之類的塞在被裡冒充她自己,你沒有發現呢?」楊秋池問。 「怎麼會呢?這麼熱的天,被只蓋著小肚就行了,腦袋和大半身還露在外面呢。」 小尼姑也證明道:「是啊,那晚上睡到半夜,我要起夜上茅房,外面黑咕隆咚的,想起那個磚殺女人。還切……的那個殺手,我就更害怕了,所以我搖醒了圓同,讓她陪我去。她就陪我上了茅房。」 這一指峰上山下山一趟速度快也要四個時辰,而從這兩個尼姑的證詞來看,圓通除了第二個晚上之外。其餘都是和她們在一起的,沒有上山的時間。 得到證明之後,楊秋池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本官方才說還有一件正事要辦,你們一定想知道這正事是什麼,就是圓通殺死圓慧一案,還有一個疑點沒有查清楚,本官今晚上要查清楚,才能最終定案。」 大家一聽都吃了一驚,一個影響到定案的疑點?會是很麼呢?都翹首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在說正事之前,我先說一個屍檢小常識。不怕你們笑話。本官以前曾經幹過一段時間的忤作小學徒,干的三不像樣,還差點被我師傅掃地出門。後來機緣巧合才當了官。」 眾尼姑聽楊秋池說自己的糗事,都會心地笑了,對這年輕的知縣大老爺多了幾分親切。 「這個屍檢小常識,就是人死了之後。體內的血液會往下墜積,從而在屍體的低位形成屍斑——就是屍體上的紫紅色斑痕。在死後五個時辰(註:即十到十二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如果屍體翻動過,屍斑就會重新向身體新的低處墜積,不過,這時候原來形成屍斑的地方的屍斑卻不會完全消退,而是會減淡一些,而新的低處會形成新的屍斑,顏色也比較淡。」 眾尼姑似懂非懂地聽著,傻愣愣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接著說道:「簡單一句話,如果在一具屍體上發現了不可能形成屍斑的地方形成了,就證明這具屍體被人移動過!如果顏色比較淡,則說明移動的時間應該是死亡之後個時辰左右。」 眾尼姑還是傻愣愣看著楊秋池,不明白他說這些要證明什麼。 楊秋池微微一笑:「下面要說到正題了——我在死者圓慧的屍體上,就發現了兩處顏色比較淡的對應屍斑!」 他伸出左手,比劃了一下,說道:「我在圓慧的左手臂內側和外側發現的兩處屍斑顏色都比較淡,證明圓慧被人殺死之後五個時辰左右,她的手臂曾經被人動過。」 這下眾尼姑有些反應過來了,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楊秋池等她們安靜之後,才接著說道:「剛才我已經查證,圓通殺人後到兩天後的偽裝現場之間,沒有上過山。而尼姑庵裡知道圓慧已經死了的,只有圓妙,但圓妙這麼膽小靜,是不會一個人跑到圓慧房間去動那具屍體的。」 「再說了,從裡面閂上的門和窗也證明了她沒有去過。她也不知道圓慧的窗戶其實是可以提起來就能從外面打開的,那是圓通做的手腳,這是她和圓慧好的時候為了悄悄溜進去而故意弄松的。她不可能把這種事情告訴圓妙,也不可能告訴別人,所以圓妙進不去,你們其他人同樣也進不了這個裡面閂上了的房間。」 「既然沒有人進去過,這就是說,圓慧死亡之後兩天兩夜……也就是二十四個時辰裡,沒有人移動過這屍體,那就奇怪了,難不成是這屍體自己躺累了,將手臂翻了過個嗎?」 眾人一聽,頓時後脊樑上感到涼颼颼的,面面相覷。 「當然不是!」楊秋池沉聲道,「圓通那一晚潛入圓慧的房間殺人,說她掐死圓慧之後,準備將屍體搬出去處理,可一掀被,圓慧的手滑動了一下,把她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乍屍了,等到搞清楚不是之後,這才又將手放了回去,因為聽到外面有人走動,不方便扛屍體出去,再沒移動就走了。圓慧屍體手臂上的兩處屍斑已經告訴我們,這手臂被移動過,就是這時候移動的。」 說到這裡,楊秋池轉頭問圓通:「你好好想想,你掐圓慧的時候,圓慧有什麼反應沒有?比如腿腳亂踢、手亂動,腦袋搖擺?」 圓通低頭想了想,皺著眉有些奇怪地說道:「可能她睡得太死了吧,夜晚屋裡又太黑我看不清楚。」說到著路,又皺著眉搖了搖頭,「現在想起來,是有點不對勁,我掐她的時候,感覺她好像沒什麼動靜,也沒反抗,而且,她的脖涼涼的……」 「對了!」楊秋池一拍桌,說道:「要知道,只有死人的身體才會出現屍斑!人死了之後個時辰有人移動了屍體的手臂,才會在手臂兩處形成屍斑,既然圓慧死之後兩天之內沒有人移動過屍體,而屍體手臂上卻後兩處屍斑,這就只有一種可能,」楊秋池說到這裡停住了,向眾人環視了一眼,這才慢慢說道,「圓通掐圓慧並移動圓慧的手臂之前個時辰,圓慧就已經死了!圓通掐的是一具屍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圓通更是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秋池接著解釋:「因此,真相應該是這樣的:那天傍晚圓慧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圓覺證明她當時心情很好,她吃完飯回到禪房,尾隨或者潛伏在房間裡的真正的兇手扼死了她——她是被扼死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兇手逃離了房間,當晚五更,圓通潛入房間掐圓慧,而這個時候,圓慧已經死亡五個時辰了,圓通重新放好圓慧的左手臂的時候,翻動了手臂的位置,導致屍僵發生了轉移,這才在對應部位形成了鍋。」 圓通和圓妙兩人的手緊緊拉在一起,眼都閃出興奮的光芒,她們當然知道,如果楊秋池說的是真的,圓通殺圓慧的時候,圓慧已經死了,那圓通的罪過就要輕得多,至少不會被判死刑! 宋芸兒對這戲劇性的一幕也很驚訝,問道:「哥,那你查清楚這個真正的兇手是誰了嗎?」 「查清了,」楊秋池點點頭,環視了一下眾人,冷冷道:「這個兇手就在我們間! 最新章節 第279章 大腳丫 這下,場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呆住了,相互瞧著,都在警惕著,生怕兇手會突然發難。 「是誰?」宋芸兒站起身,朝眾尼姑臉上一個個瞧了過去。 楊秋池手一指,盯著其的一個老尼姑冷冷道:「就是你,圓性師太,你就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嘩~!眾人目光一起掃向這一指庵上唯一的主廚,老尼姑圓性師太。 圓性吃了一驚,驚恐萬狀地叫道:「大老爺,您搞錯了吧,貧尼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呢?貧尼冤枉啊。」 「冤枉?」楊秋池冷笑,「我問你,圓慧最後來飯堂吃飯之後,你去了哪裡?」 「我……我回房睡覺了……」圓性支吾道。 「你平日都是太陽沒下山就睡覺?」 「我……我……」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這老尼姑圓性在這一指庵裡,除了住持靜慈之外,就數她的資歷最老,幾十年了,廚房的事務都是圓性一人主廚,所以每個晚上都要提前揉面發面,第二天一大早才好蒸饅頭,大家都知道,她從來沒有太陽沒下山就睡覺的。 「我那天不舒服,所以早早睡了……」 「你撒謊!」楊秋池盯著她慌亂的眼睛,說道,「下午你做飯的時候,我和圓淨到處走,圓淨告訴了我一些那天晚上的事情。圓淨說那天傍晚吃完飯你就沒影了,住持靜慈師太要圓淨去你房間找過你,提醒你這幾天的稀飯太水了,多熬一會,別湯是湯,米是米的,住持靜慈師太奇怪以前你的稀飯熬得很好。這幾天是怎麼了?所以,圓淨到你禪房找過你,你禪房門開著的,你不在。」 楊秋池轉頭問小尼姑圓淨和住持靜慈:「我說的對嗎?」 這一老一小兩個尼姑都點了點頭:「是的。」 「我,我當時上茅房了!」 「圓淨在你房裡差不多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你回來,你拉屎要這麼久嗎?」 宋芸兒聽楊秋池說的粗俗,臉一紅,在他後面捅了他一下。 楊秋池回過頭看了看宋芸兒,不好意思一笑,轉頭對圓性說道:「你老實交待,你到底去了哪裡?」 「我……都好幾天了,我記不得了。」圓性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記不得了?」楊秋池冷笑,「我來提醒你一下,你吃過晚飯,就悄悄溜進了圓慧的房間。然後躲進了圓慧房裡的那個大立櫃裡,蹲在立櫃裡面左面的角落,我說的沒錯吧?」 啊?圓性如同見了鬼一般,盯著楊秋池,她不明白楊秋池怎麼知道的那麼準確,如同親眼看見一般。 其實這說穿了也沒什麼希奇,楊秋池在大立櫃角落裡蹲下身的雙手扶在大立櫃相應位置處,發現了若干枚指紋,所以肯定圓性當時在大立櫃裡是蹲在角落的。 楊秋池道:「你要殺圓慧,要麼跟蹤她回房間,要麼先隱藏在房間裡等她。如果你尾隨她進房間。用武力制服她將她扼死,你們的搏鬥會驚動其他人。而且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扼死她,所以你不會選擇這種方式,而且圓慧身上也沒有搏鬥的傷痕,證明你沒有採用這種方式,因此,你是事先隱藏在房間裡的,要等圓慧睡著了再動手。」 「圓慧房間陳設簡單,你要隱藏在房間裡,只有兩個地方,床下和門邊的大立櫃。床下不行,因為圓慧的床單比較窄,擋不住床下面,而且床是對著這門的,圓慧一進來就能看見你。所以,只可能藏身在這大立櫃裡。」 說到這裡,楊秋池盯著臉色煞白的圓性說道:「你知道你是怎麼露出馬腳的嗎?」 圓性煞白著臉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指了指她的腳:「因為你老是光著腳丫!」 大家低頭往圓性的腳看去,果然是一對光光的大腳丫。 楊秋池續道:「庵裡所有的人都穿著鞋,只有你,因為經常在廚房勞作,這大熱的天,本來就熱得跟火爐似的,而廚房裡又要燒火做飯炒菜什麼的,那熱得跟蒸籠差不多,對這一點,下午我去廚房看望你的時候就深有體會,所以,你已經習慣了夏天光著腳丫,這樣踩在廚房青石地面上是很涼快,可是,就是你這雙腳丫出賣了你!」 「你在大立櫃裡留下的幾個淺淺的光腳丫腳印,讓我馬上知道了兇手就是你,更何況,你踩在廚房地上的腳丫縫隙夾了一粒小小的蔥末,也遺留在了這大立櫃裡!」 央求吃在大立櫃裡發現的那個小東西,他用顯微鏡觀察之後,發現是個干了的蔥末,結合赤腳印,因此判斷出隱藏在大立櫃裡的兇手就是一指庵的唯一主廚圓性師太。 圓性傻眼了,左右看了看,所有的尼姑們都紛紛躲開了。幾個錦衣衛早已經站愛她的身後,隨時準備抓捕。 圓性全身哆嗦,還要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我都五十來歲了……,圓慧才二十多歲,身強力壯……,我怎麼扼得死她?就算她睡了著,我一掐,她就會醒,怎麼鬥得過她呢?」 楊秋池呵呵笑道:「這沒什麼可奇怪的,你有辦法,不過,你既然想得到,我也能想到,這一指峰下距離最近的集鎮就是清溪縣城,那縣城彈丸之地,店舖也就那幾家,要找什麼東西還不容易嗎。所以,前面我派我的護衛下山去清溪縣唯一的藥鋪請來了一個人,我想他可以解釋,你用什麼辦法讓圓慧不能反抗。」 楊秋池拍了拍手掌,南宮雄從外面帶了一個老頭進來。 圓性一見那老頭,大吃了一驚。面無人色地盯著他,片刻,卻慢慢鎮靜了下來,如同死刑犯已經聽到了死刑判決。 楊秋池問那老頭道:「老丈怎麼稱呼?」 「鄙人清溪縣杜仲藥鋪掌櫃,小姓李。」 「原來是李掌櫃,」楊秋池手一指圓性,「你可認識這位師太。」 「認識,她是這一指庵的主廚的圓性師太,經常到縣城裡來採買食物、藥材之類的。所以經常到我們藥鋪裡來,相互都很熟悉。」 「幾天前,她在貴店裡開過藥嗎?」 李掌櫃手裡拿著一本帳本,翻開一頁,說道:「開過,這上面記著呢,當時圓性師太說她晚上睡不著,要我給她開三劑安神助睡的藥。主要是龍骨、丹參、當歸、白朮、茯神和靈芝之類的。」 楊秋池看了看南宮雄,南宮雄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躬身遞給了楊秋池,楊秋池將紙包打開,對李掌櫃說道:「你認認看,這些藥渣是不是這幾味藥。」 李掌櫃躬身接了過來,用手指刨了刨,點點頭:「正是。」 楊秋池轉身看想圓性:「這一包藥渣是從你廚房的垃圾桶裡找到的。另外,下午你做飯的時候,我和圓淨挨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在你禪房的床下面,我發現了另外兩包。我雖然不太懂醫術,不過,這裡面的幾味藥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我倒認得,正是李掌櫃說的那幾味藥。圓性師太,要不要我們去拿來讓李掌櫃辨認一下呢?」 「不用了,」圓性淡淡說道,「是我從李掌櫃那裡買了這三付安神助睡的藥,那藥渣也是我煎了藥扔掉的,房裡床下面是有兩付還沒有用。」 楊秋池對她的神情有些意外,問道:「好,既然你承認了,你老實交待,你買這些藥來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圓性站起身,將目光慢慢移向圓妙和圓通,冷冷道:「目的就是要殺死這些**寺廟玷污佛祖的賤人!——殺死圓慧只是開始,我緊接著要殺的餓,就是圓妙和圓通這對賤人!」 此刻,圓性已經不再害怕,她惡毒的目光死死盯著圓妙和圓通:「我十二歲就在一指峰出家,四十多年了,眾師姐妹都是潛心皈依佛祖,一門心思唸經禮佛。可是,圓妙、圓通上了山來,都幹了些什麼勾當,當我是瞎嗎?我明裡暗裡地規勸,就當我是烏鴉叫,依舊我行我素,我見她們表面上也都還守規矩,沒有太過丟人,這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不料,這圓慧上得山來,更是騷狐狸一個,幸虧住持靜慈師太慧眼,認出了這個妖精的本來面目,沒讓她在我們庵裡出家,可是她竟然厚著臉皮要帶髮修行,我苦苦規勸靜慈師太不要應允,可住持說這是她們前世孽債,今世躲到哪裡都還會遇上的,就一切隨緣吧。」 「我聽了住持的話,希望她們能嚴守戒律,一心禮佛,可她們倒好,這圓慧先是與圓通勾勾搭搭,大白天的敞開著門在禪房床上廝混,喊得跟殺豬似的,接著又哭哭啼啼打打鬧鬧,再就是圓慧和圓妙兩人勾搭,顛鑾倒鳳的,鬧地師姐妹們都不能安下心來休息功課,這哪裡還是靜修的佛門,簡直成了**蕩婦的安樂窩!」 圓妙臉紅紅地低下了頭,眾尼姑低聲議論著,眼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圓性更是恨得牙齒咬得嘎崩響,喘息了幾下,這才續道:「我告訴了靜慈師太,她還是說這都是孽債,要她們自行化解,我這一次不信了,我要替天行道,親自來化解!將這些**妖婦滌到陰曹地府去!」 最新章節 第280章 慢慢成為問題的問題 圓性接著說:「所以我買了藥,先熬了一付,下廚的時候下在了圓慧這騷狐狸的飯菜裡,然後偷偷搶先來到她房裡,躲在大立櫃裡。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搖搖晃晃回來,我猜到她肯定是去找圓妙去了,這更增添了我殺她的決心。」 圓妙叫道:「難怪那天圓慧來找我的時候,老是說想睡覺,還說要睡在我那裡,我把她趕出去的。」 圓性譏笑道:「趕出去?你捨得嗎?」 圓妙漲紅著臉說道:「我為什麼捨不得?她喜歡我那是她的事情,可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她!我一直喜歡的是圓通師姐。」 「呸!」圓性狠狠啐了一口,又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罵道:「你們兩個女人,又是出家人,還說什麼情愛?呸!呸!你不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呸~!」 圓通猛地站起來,腳上的鐵鏈嘩啷啷響,手指圓通怒道:「我們丟什麼人了?我們不偷不搶,不殺人不放火,怎麼丟人了?早知道你有這心思,沒等你動手,我先將你碎屍萬段!」 「哈哈,你殺啊,反正我決定殺你們之前,就已經把這條命放下了。」圓性上下打量了一下圓通,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一對**蕩婦,學人家說什麼情愛,呸,真是人不要臉,百事可為!」 圓通已經氣得全身發抖,指著圓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圓妙漲紅著臉站起身來,兩眼充滿了淚水,盯著圓性嘶聲道:「我們倆就要相愛又怎麼了?誰說了女人只能喜歡男人?誰說的?就算有人說了,就算天王老說了,可我偏就喜歡她又怎麼了?我偏就愛她又怎麼了?我們不招你惹你,我們自己愛自己的,你憑什麼管我們,憑什麼要殺我們?」說罷,抽噎著哭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圓性大笑起來。「你們聽聽,聽聽,這個騷狐狸都放的什麼溝屁!天地萬物都有陰陽,男女相愛那才符合陰陽調和的天道。你們這算什麼?我們女尼之所以被歸於『三姑婆』,讓人鄙視不齒,不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身出了家腦袋裡還是男盜女娼的**蕩婦嗎?」 圓性拍了一下桌,又續道:「如果你們根未淨,要還俗嫁人,我決不說二話。可你們既然出了家,就要守庵裡的清規戒律,可你們不僅不守,還公然**,肆意妄為。你當我們這些人都是泥做的嗎?看見聽見卻管不了嗎?哈哈,你錯了,既然你們自己守不了清規戒律,又不聽規勸,那好,我圓性就來——幫你們守!」 最後這句話惡狠狠地說的是那樣地鏗鏘有力,落地有聲,把所有的人都鎮住了。 片刻,楊秋池才咳嗽了一聲,示意圓通和圓妙坐下,然後對圓性說道:「圓性,你殺人的動機本官已經明瞭。你接著說你是怎麼殺死圓慧的吧。」 圓性也慢慢坐下,說道:「沒什麼可說的了。圓慧回來之後,馬上就倒在床上睡了,我又等了一會,這才出來,上床騎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她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掐死她之後,我用被蓋好屍體,掩上門,然後回了禪房睡覺了。」 「你沒想過怎麼處理屍體嗎?」 「沒想,因為我相信我與圓慧無冤無仇,怎麼都不會懷疑到我的。」 案件最終偵破,楊秋池吩咐將圓性拿下。 這戲劇性的變化讓宋芸兒都驚呆了,搖著楊秋池的手臂怪他怎麼不早點告訴她,讓她親自將真兇抓捕歸案,過一過癮。 楊秋池笑了,心想這個案宋芸兒可沒辦法破,因為這個案件非常特別,前面的兇手掩蓋了後面的兇手,兩個兇手之間卻互不知情,這樣的案件偵破首先要依賴對屍體現象的足夠瞭解,以及死亡時間的準確判斷。古人對屍體現象的認識還不足以解決這些問題,也就難以發現死者先手被兩個人兩次行兇。 另外,這個案件地徹底偵破,還大量依靠了現代刑偵手段,比如對偽造現場的血液的檢測,對指紋、腳印的分析對比,對微量物證乾枯了的蔥末的顯微鏡鏡檢等,再加上結合檢測結果進行的推理才最終破案,否則,要想發現兇手背後的真兇,難度還是非常大的。 就拿指紋對比來說,其實,這個案還有一個細節楊秋池沒說出來,那就是他到廚房視察的時候,偷偷將一個圓性拿過的碗揣進懷裡,從而提取到了圓性的指紋,與大立櫃裡的指紋進行比對之後,確認是圓性的,這才下決心收網。 這一指峰上十二個尼姑一個死了三個被抓,原因卻也逃不出一個情字,真讓人感歎。 真兇被擒,案件告破,第二天一早,楊秋池等人辭別了靜慈師太等眾尼姑,押解著圓性、圓妙、圓通三人下山回到清溪縣。 楊秋池找來畫師根據患通所描述的那虛乙道姑的長相,畫了圖像,層報湖廣提刑按察使要求進行協查,由於還沒有證據證明這虛乙道姑就是那個連環殺人兇手,只能是要求協查,還不能進行全國海捕。 至於三個尼姑的處罰已經與偵破沒什麼關係,故簡而言之:圓性雖然殺人,但事出有因且情有可原,被判杖一百,流三千里,後來病死於流所。 圓通屬「謀而已行,未曾傷人者」,根據大明律,判杖一百不,徒三年。圓妙系為從在合,杖一百。圓妙一直在圓通服勞役的地方等她。三年後,兩人攜手而去,不知所蹤。 這都是旁話,按下不表。 楊秋池風塵僕僕回到內衙,宋晴和紅凌歡喜的跟什麼似的,待到看見他官袍也爛了,縫補得皺巴巴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又都是十分的心疼。 當晚,紅凌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做了一桌好菜犒勞楊秋池。 秦芷慧、白素梅帶著兩個小丫鬟這一走。內衙裡清冷了許多,只有宋晴、宋芸兒和紅凌。當然還有梨園七姐妹和苗家雙胞胎姐妹,不過她們一般都在後花園練習歌舞不出來的。 這幾日在一指峰上都吃的清茶淡飯,楊秋池早就受不了了。現在紅凌又做了滿滿一桌好吃的,全都是楊秋池組喜歡吃的東東,把個楊秋池樂開了花,摟著紅凌親了嘴表示感謝,再顧不得說話,坐下之後伸筷就是一頓猛吃。 宋晴和紅凌看楊秋池這副讒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酒席上,宋芸兒說起楊秋池尼姑庵破案的經過,自然是眉飛色舞,聽得宋晴和紅凌都瞪大了眼睛嘖嘖稱奇。 吃完飯,宋芸兒便獨自回房了,路途勞累,楊秋池也想早些休息,摟著宋晴的腰肢來到房裡。 宋晴幾天不見楊秋池,在楊秋池懷裡扭得跟個麻花似的,惹得楊秋池慾火燒,就要解宋晴的衣裙。 宋晴一把抓住了楊秋池的手,搖了搖頭:「夫君,晴兒這兩天來了月事,還是讓紅凌陪你吧。」 楊秋池有些失望,不過想起紅凌嫵媚絕倫的模樣,也很動心,只是覺得有些委屈了宋晴,不過既然都說好了宋晴來月事就由紅凌侍寢,也就不必多說了。 楊秋池摟緊宋晴吻了吻,柔聲道:「那你早點睡啊。」 「嗯!你也是,別太累了!」宋晴微笑著說,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圓圓臉蛋上的小酒窩很是迷人。 楊秋池點點頭,又吻了她一下,這才出來帶著紅凌到可書房。 紅凌在楊秋池身邊總是那麼乖巧,甚至有些緊張,好像生怕做得不好惹楊秋池生氣似的。 服侍楊秋池洗漱完畢,脫衣上床。幾天不見,紅凌在楊秋池的眼裡格外的嫵媚嬌柔,紅凌也格外的柔情似水,百依百順,楊秋池幹勁十足,猛打猛衝,卻被紅凌溫柔鄉一一化解,最終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兩人幾番**後這才鳴鑼收兵。 紅凌依偎在楊秋池懷裡,說道:「少爺,二少奶奶懷小少爺都好幾個月了,現在應該顯懷了吧?」 「嗯!」想請秦芷慧,楊秋池心裡充滿了柔情,自己這第一小妾的肚還真整齊,第一個替自己懷了孩,這種感覺就是好。楊秋池摸了摸紅凌光滑平整的小腹,問道:「凌凌,你呢?你懷了沒?」 紅凌神情有些黯然:「沒有,我月事也才剛剛來過不久,你不在這幾天,三少奶奶老和我在議論這事情,她說她就算懷不上,我懷上了也好啊,我是她的貼身丫環,總也是她的人替少爺你懷了孩,說出去也光彩。」 楊秋池笑了:「你們倆這……呵呵,都著的什麼急嘛,」楊秋池在紅凌的**上捏了一把,說道:「你們才十七歲,這**也都才剛剛發育好,慢慢來。」 紅凌沒有笑,幽幽說道:「少爺能等,那是因為二少奶奶給少爺懷上了,就等著小少爺降生呢,可三少奶奶和我,一日沒懷上,就一日抬不起頭來見人。」說罷,竟抽噎著哭了。 楊秋池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輕輕抹去她的眼淚,說道:「凌凌乖,不哭,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還真是,動不動就哭鼻。」吻了吻她的紅唇,說道:「現在你們二少奶奶也走了,家裡就剩下你們倆,咱們天天做,就不相信生不出一個小搗蛋來!」 紅凌撲哧一聲笑了,伸皓臂摟著楊秋池的脖:「那少爺你受得了嗎?」 「受不了也要堅持哦!有什麼辦法呢?為了我的小凌凌不哭鼻,這點累算的了什麼。」 「少爺真好!」紅凌摟住楊秋池的脖頸,嘟起紅唇給了他一個香吻,用她那甜得糯心的軟軟話語,幸福地說道:「紅凌能跟了少爺,不知道哪世修來的福氣呢。」 楊秋池微微一笑,用手肘撐住身體,不至於將紅凌壓得太辛苦,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明天去郎藥鋪,找些什麼人參、冬蟲夏草、阿膠、鱉甲還有什麼老虎鞭、驢鞭什麼的壯陽藥來吃,少爺我就可以每天雄赳赳氣昂昂地上戰場,好不好?」 「不好!」紅凌輕輕推起楊秋池的上身,丹鳳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嗔道:「我可不想我的好少爺用那些狼虎之藥,那身體虧得厲害著呢。」 「那怎麼辦呢?」楊秋池苦著臉。隨著妻妾的增多,這個問題已經慢慢變成了很現實的問題。 「少爺答應對紅凌一輩好的,紅凌有少爺這句話就知足了,能不能懷上小少爺,就看老天爺可不可憐紅凌了。」 楊秋池心疼惜,摟著她說道:「就算老天爺瞎了眼睛顧不到我的小凌凌,少爺也會好好疼你的。」頓了頓,又道,「不過說實話,少爺我真的很想你替我懷我個寶寶,我們的小寶貝,一定和你一樣美!」 「不,」紅凌道,「我要給少爺懷一個小少爺,小少爺象紅凌就太胭脂氣了,要象少爺一樣英俊,聰明,將來個少爺一樣破案當大官!」 「嗯!好啊。」楊秋池答道,心忽然想到,不知道柳若冰給自己懷的孩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是是個男孩就好了,柳若冰會因為給楊家傳宗接代了而感到驕傲的,說不定,在這種心情的支配下,為了孩,會回到自己身邊來。 紅凌發現楊秋池在走神,吻了一下,笑問:「少爺,在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睡吧。」楊秋池摟著紅凌卻在想柳若冰,心有些愧疚,可這思念一旦升起來,就再也止不住了,翻身下來,仰面躺著,怔怔地看著蚊帳頂。 紅凌十分乖巧地依偎在楊秋池的身邊,也不說話。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殺夜雨時」,巴山夜話之約,何日到來呢?何日才能見到柳若冰那冷艷絕倫的美麗容顏。 最新章節 第281章 知州小少爺被綁架案 湖廣鎮遠州知州衙門,知州耿風剛耿大人正在簽押房辦公。 明朝的州有二種,即屬州和直隸州。屬州的待遇與縣同等,直隸州的待遇與府同等,但品秩比知府要低,知府是正四品,而知州只是從五品。 這時,門房慌慌張張跑進來,跪倒稟報:「大老爺,不得了了!」 耿知州正拿著一個卷宗在慢慢審閱,聽這話不悅地抬眼皮看了看門房:「何事驚慌?慢慢說來。」 門房喘了幾口氣說道:「小……小少爺不見了!」 「什麼?」耿知州扔掉了卷宗,猛地站起身問。門房急聲道:「老爺,剛才奶媽托人帶信來說小少爺不見了,奶媽他們正在青龍洞周邊四處尋找呢!」 耿知州有一妻四妾,女生了一大堆,但他最疼愛的就是最小的這個小妾剛剛給他生的這個兒,才三歲。今天天氣特別熱,奶媽羅氏抱著小孩耿少爺,帶了個男僕名叫劉雙喜,到鎮遠州城裡舞陽河邊的道鸛青龍洞納涼。沒想到把小少爺給弄丟了,整個青龍洞都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這才著急,一邊四處尋找,一邊托人帶信回來。 耿知州這下慌了,帶著人匆忙坐著轎來到道鸛青龍洞,一下轎,就看見奶媽羅氏正坐在鸛前的石階上號啕大哭。男僕劉雙喜苦著個臉站在旁邊直搓手。 耿知州急步上前,問道:「怎麼回事?小少爺到哪裡去了?」 羅氏和劉雙喜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羅氏說道:「小少爺,小少爺不見了。」 「怎麼不見的?」 羅氏道:「剛才我和劉雙喜我們倆抱著少爺在鸛裡納涼。就坐在老君殿上面的假山那裡,小少爺就在旁邊的大石板上玩,我們……我們光顧看下面的風景了,回過頭來,小少爺就不見了。我們以為小少爺只是跑到哪個山洞裡玩去了,沒想到,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嗚嗚嗚嗚……」 那男僕劉雙喜道:「小人和奶媽我們把整個假山都相似搜索了一遍,只找到了小少爺的一隻鞋。鞋裡塞著有張紙條。」說罷,從懷裡摸出一隻小孩的虎頭童鞋,從裡面拿出一張紙,雙手遞給耿知州。 耿知州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字:「父債還」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父債還?難道劫持孩的這人與自己有仇?耿知州腦袋裡搜索了一遍,這為官一方,肯定多多少少會得罪一些人,但仇恨深到劫持自己兒這等地步的,耿知州還一時真的想不起來會是誰。 奶媽還跪在地上號啕大哭著。耿知州心更是煩亂,上前就是一腳,將羅氏踢翻在地。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賤人!弄丟了小少爺,還***有臉嚎!要是找不回小少爺,我要你的命!」 羅氏連忙爬起來跪倒,一邊哭著一邊哀求饒命。男僕也在一旁苦苦哀求。 耿知州轉身看著身後跟隨的家丁、僕人、丫環們,吼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老去找小少爺去!找不到小少爺,老要你們一個個好看!」 家丁們連聲答應,忙不迭四處尋找。 耿知州坐轎回到衙門裡,已經無心辦公,直接回了內衙。 他那幾個妻妾已經得了消息。內衙裡哭成了與團。尤其是那最小的那個小妾王雨菲王氏,也就是那個小少爺的娘,已經哭得死去活來。 這小少爺可是王氏的心肝寶貝,是她得寵的保障。她現在在耿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全來自於這個孩。一旦孩沒了,她的地位也就沒了,再加上母連心,孩丟了,怎不讓她哭天搶地呢。 耿知州坐在內衙客廳裡唉聲歎氣。衙門裡出了這等大事,幾乎所有的人都幫忙出去滿城尋找,可是,一**回來的人帶來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小少爺的蹤跡。 夜深了,內衙客廳裡還滿滿的都是人,鎮遠州首席長官知州大人的小公被人綁架,這消息已經像瘟疫一般席捲了整個鎮遠城。衙門的判官、吏目、房司吏和城裡的要好鄉紳都來探望。一屋人都是長吁短歎,或者咒罵劫匪罪該萬死,或者安慰知州節哀順變,想法盡快將公解救回來。 說到解救,耿知州長歎一聲:「如何解救?這劫匪沒有索要錢財,也不提條件,唉~!從劫匪所留字條來看,孩恐怕……恐怕難逃大難了。」 鎮遠在侯判官趙臨淵一拍大腿,「這劫匪字條上說什麼』父債還『,大家都知道,咱們知州大人為官清廉,愛民如,何曾欠下一星半點人情之債?又何曾與人結下如此深仇大恨?照我說,分明是者劫匪無生有,想混淆視聽罷了。」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贊同。 趙判官很是得意,說道:「所以,這綁匪綁架孩,說到底還是為了錢!照我看,他遲早會提出條件的,咱們耐心等等,等他提了條件,不管要多少錢,為了小少爺的平安,咱們答應就是,大伙砸鍋賣鐵湊錢也要把小少爺贖回來!」 眾人聽了趙判官這慷慨陳詞,都覺得他果是十分的仗義,難怪知州大人將他視為心腹,便都紛紛點頭贊同。 耿知州又歎了口氣:「是啊,本官這一整天都在思索,究竟得罪了何人,要搶走我的兒。可想了這一整天,也沒個頭緒。看來,很可能餓趙喔按官所說,這人還是為了錢財。」 吏目李斌道:「卑職愚見,這人留了字條既然這般說了,恐怕為了錢財的可能性比較小,其目的很有可能還是想報仇,所以,遲得一天,小少爺生命安危就多一分危險。因此,咱們與其這樣坐等消息,不如主動出擊,想辦法抓住這劫匪。」 趙判官聽李吏目反駁他的觀點,已經心不快,聽他說要主動出擊抓人,便嗤地笑了一聲:「這還用你來說?誰不想破案啊?誰又能忍得下這口氣呢?」 「是是,卑職失言了。」李吏目惶恐不已。 吏目只是從酒品,是品秩最末一等,是個官都可以欺負他,這判官是從七品,所以對他說話雖然很不客氣,吏目也只能忍氣吞聲。 耿知州卻聽出來這李吏目話有話,他心牽掛兒,從那劫匪所留字條能猜出來兒恐怕凶多吉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是要殺孩報仇,那可真的是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險。如果有希望能偵破案件找到孩,哪怕只有一線希望,都決不能放過,急忙問道:「李大人,你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大家參詳一下也好。」 「是,是,」李吏目答應了,偷眼看了看趙判官。 趙判官眼睛一瞪:「你看我幹什麼?知州大人叫你說,你還不快說!」 「是,是,」李吏目有些尷尬,不過好像這種氣他已經受慣了,說道:「卑職想到了一個人,或許可以破獲這件案,將小少爺救出來。」 「哦?是誰?」耿知州彷彿看見了一線希望。 「耿大人還記得前段時間王典史的案嗎?」 這案耿知州如何記不得,就因為這件錯案,他被杖八十,罰俸一年,屁股上的傷現在才剛剛好,問道:「李大人的意思是……?」突然,耿知州想起了一個人,馬上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破獲上次王典史錯案的清溪縣知縣,現在同時兼任我州同知的楊秋池楊大人?請他來幫忙偵破這件案?」 「正是!」李吏目道,「這楊大人可不簡單,剛到清溪縣,就破獲了王典史姦殺苗寨少寨主雲愣娘並殺了其妻弟,誣陷雲愣一案,成功化解漢苗衝突,聽說現在那苗寨寨主為這事把這楊大人當一尊菩薩似的供奉著,逢人就誇,遇人就講,兩人成了刀裡來火裡去的交情。」 「這清溪縣苗民不服王道教化,京城鬧事,一直是大人最頭痛的事了,現在被楊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條,漢苗相處融洽,看來,這楊大人能耐還真是不同凡響啊。」 趙判官又嗤的一聲笑:「說什麼呢?把他誇得跟一朵花似的給誰聽呢?你別忘了,正是因為他,咱們知州大人才白白挨了八十大板,還罰俸一年,一年呢!省著花夠你全家吃五年的!」 李吏目連連點頭稱是,不敢吭聲。 趙判官更是得意,冷笑道:「他一個小小的縣令,能有多大本事?我看這楊秋池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耗罷了,有什麼能耐。你替他吹這麼些大氣幹什麼?你想看知州大人的笑話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知州大人正要找他晦氣嗎?」 最新章節 第282章 特別功法 趙判官還以為耿知州因為挨了處罰而記恨楊秋池,他卻不知湖廣錢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都已經給耿知州打過招呼,暗示這位楊知縣大人不是一般人物,凡是他的事情要優先辦理,對他的話要言聽計從,不得違抗。 耿知州多年為官,怎會不知道這話的份量,早就想拍馬屁結識一下楊秋池,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再說了,上次王典史那錯案,本就是自己的錯,如何能怪得到別人呢,還幸虧楊秋池刀下留人,保住了雲愣的命,否則一旦錯殺,那自己這烏紗帽鐵定是保不住了,可不是打一頓板罰點錢就能了事的。 可趙判官卻不知道楊秋池的底細,還在那自以為是地亂拍馬屁,沒想到這一次拍到了馬腿上。 耿知州臉一沉:「趙大人,不要亂說話!」 趙判官一愣,急忙躬身道:「是,是,卑職失言了。」 耿知州要借此點醒一下趙判官和其他下屬、鄉紳,免得到時候得罪了楊秋池,把自己給連累了。當下黑著臉對趙判官說道:「楊大人是清溪縣知縣,正七品,現在又是本州同知,從品,官階已經遠在你之上,他雖然現在還兼任清溪縣知縣,無瑕到州里上任,卻也是你等的上官,怎可如此無禮!」 趙判官這下知道自己拍錯了馬屁了,連連鞠躬認錯,口稱失言,下次再也不敢。心有些納悶耿知州為何對這楊秋池如此維護,再怎麼說他也還是知州的佐官啊,而且還讓知州挨了處罰。 耿知州接著說:「楊大人初到清溪縣就立此大功。能耐怎能用什麼瞎貓……之類的來形容呢?此等言語若讓本官再聽到,定要重重責罰!」 「是是是,卑職知罪了!」耿知州以往一直都待人溫和,關心體貼下屬。趙判官還從來沒有看見知州大人對下屬佐官如此訓斥過,頓時嚇得額頭冷汗直冒。 這下不僅趙判官,所有的下屬官吏們和一眾鄉紳都知道了這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楊秋池在知州大人心地份量,都在猜測著兩人的關係,琢磨著到時候如何溝通了。 耿知州接著說道:「前些日,楊大人又偵破清溪縣一指峰上的尼姑庵殺人案案。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還下令將近期發生的多起連環殺人碎屍案交給楊大人並案偵破,可見施大人對楊大人地器重。請他前來幫助本官偵破此案,正是上上之選。」 趙判官剛才說話不當,挨了呵斥,他這人臉皮也厚。見機倒快,立即起身道:「卑職願意替大人連夜到清溪縣,躬請楊大人前來破案!」 湖廣鎮遠州清溪縣縣衙。天剛朦朦亮,楊秋池和宋芸兒就在內衙後花圓裡開始練功了。 那一晚和紅綾的交談讓楊秋池不得不面對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妻妾們都能雨露均沾,大家都滿意。 現在楊秋池正式的妻妾是一妻兩妾,妻馮小雪。小妾秦芷慧、宋晴,通房大丫環紅綾,一對四。現在自己才二十來歲,還不算什麼,但是將來自己年紀大了呢?這四女可都還是花季少女,將來她們到了虎狼之年的時候,自己卻已經年齡偏大,恐怕就會感到力不從心了。 除了這四女之外,還有白素梅這個三年之後就要過門的暫時編外妾室,那時候可就是一對五,還不算一門心思眼巴巴等著長大了楊秋池臨幸的小丫鬟月禪。還有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宋芸兒,還有讓自己愧疚不已白天黑夜期盼回來的柳若冰,這算下來,可就是一對八了。 這些女個個都是貌美如花,自己想克制都難,而且,他們五天一輪,本來就已經很委屈,如果輪到地時候自己卻不能力拔山兮氣蓋世,那不僅自己臉上無光,也對不起這些好女孩們。 所以,談話的第二天,楊秋池下定決心向宋芸兒學習強身健體的法。 楊秋池才一提出來,宋芸兒就高興地答應了,拉著他到了後花圓,要從基本功教他,什麼扎馬步、壓腿、辟叉、下腰等等,楊秋池一聽頭都大了,急忙說自己不是要學武功,而是要學內功,目標就是金槍不倒,讓小弟弟一切行動聽指揮。 楊秋池遮遮掩掩,拐彎抹角地把這想法告訴了宋芸兒之後,把宋芸兒羞了個大紅臉,含嗔帶怨地瞪了楊秋池一眼之後,把楊秋池晾在那裡,扭頭回房間去了。 那一天楊秋池有事沒事找宋芸兒說話,可宋芸兒就是愛理不理地。不過,第二天一大早,宋芸兒就把楊秋池叫起來說練功。 楊秋池大喜,知道宋芸兒肯定是想通了,反正將來她作了妾室,也要面臨這個問題的,既然要練,那就宜早不宜遲。 宋芸兒羞答答地教了他一套內功,楊秋池人聰明,學得很快,幾天練習下來,果然功效顯著,弄得宋晴和紅綾天天都是臉上容光煥發,宋晴一人難擋,即使沒來月事,卻因頂不住楊秋池的進攻,不得不經常叫紅綾頂班,兩人皆大歡喜。 楊秋池當然更是洋洋得意。對宋芸兒又是感激又有些愧疚,讓一個一心愛著自己的女孩教自己這樣的功法去對付別地女,實在是有些對不起她。 宋芸兒當然心裡很委屈,不過,卻也心甘情願地教楊秋池,因為她的確也是那樣考慮的,不是有句話叫「他好我也好」嗎?雖然宋芸兒沒聽過這廣告詞,但這裡面地道理她當然明白。為了楊秋池,也為了自己將來的幸福,宋芸兒最終決定還是想辦法幫助楊秋池。 不過。柳若冰教她的武功心法裡可沒有鍛煉小老二地功法,但武功心法這種東西,是能夠觸類旁通的,加上宋芸兒十分的聰明。琢磨了一晚上,便將柳若冰教給她的一套內功心法略加轉換,目標針對了小老二,教給楊秋池試試看,沒想到一舉成功。 宋芸兒擔心楊秋池夜夜**身體受不了,便強逼著教了楊秋池一套強身健體地武功內功心法。這心法與前面的有諸多相同之處,所以楊秋池很快就學會了,每日練習,練了一段時間之後,感覺到神清氣爽。睡眠、食慾都有明顯改善,知道是好東西,從此勤練不輟。 宋芸兒又教了楊秋池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不過,楊秋池實在不是習武地材料,打拳跟作廣播體操似的,而且明顯比不上練內功有興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宋芸兒見他真不是練武的材料。便只好作罷了。好在那套武功心法練得日久了,不僅能強身健體,也能增添氣力。還能經得住打,有了這兩樣,應付街頭打架倒也不成問題了。 不過,宋芸兒想到自己師父柳若冰絕頂高手所教授的武功,卻被他用作這等目的,宋芸兒真有些哭笑不得。 這天早上,楊秋池在陪練宋芸兒的陪同下,在花圓裡吐納練功,然後做廣播體操似的打了一遍拳腳。三不像樣地耍了一趟刀法,卻也感覺到神清氣爽,這時,內衙門房張媽匆匆跑來稟報:「老爺,鎮遠州判官趙臨淵趙大人求見。在花房等著呢。」 「哦?」楊秋池微覺詫異,換了官袍,帶著跟班長隨常福和貼身護衛直奔花房。待到花房之際,跟班常福搶上幾步,站在門口高聲道:「知縣楊大人到!迎!」 趙判官一直站立在花房裡等候著,見楊秋池進來,上前一步,躬身一禮:「下官趙臨淵,拜見楊同知楊大人。」 楊秋池上下打量了一下趙臨淵,見他四五十歲,滿臉堆笑,對自己執禮甚恭,點點頭,說道:「趙大人請坐。」 趙臨淵等楊秋池先坐下之後,這才側著身半個屁股坐在椅上,點頭哈腰笑呵呵道:「我等早就聽說同知大人您破案如神,心儀已久,一直無緣得見,聽說您老人家被任命為咱鎮遠州同知之後,自知州耿大人以下,我們人人都歡欣鼓舞,翹首企盼您老人家早日來就任呢。」 「老人家?」楊秋池哈哈一笑,「我還不老嘛。」 「是是,下官失言了,同知大人少年才俊,便已經官至品,將來出將入相也是指日可待地了。」滿臉堆笑,連連讚歎。 馬屁精一個!楊秋池心想,笑道:「趙大人謬讚了。本官被任命為湖廣鎮遠州同知之後,本來想去任上瞧瞧的,無奈事務繁忙,沒有閒暇,一直未能成行,怎麼你們反倒過來瞧我來了,真令本官汗顏吶。」 趙判官連稱不敢。 楊秋池又客套道:「趙判官一路辛苦,待今晚本官設下酒宴給趙大人接風洗塵!」 哪有上官設宴給下官接風洗塵的,楊秋池這乃是一句半開玩笑地客氣話,那趙判官豈能不知,急忙起身連稱不敢當,並一連串的表示感謝。 楊秋池不喜歡這種馬屁精,當下直言問道:「趙大人連夜到此,一定是州里發生了什麼要緊的大案了吧?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知州大人家裡出了什麼亂,需要下官幫忙破案,對嗎?」 楊秋池一語的,讓趙判官不由大吃了一驚,心讚歎這楊秋池果然名不虛傳,讚道:「正是,同知大人料事如神,下官佩服,佩服。卻不知楊大人是如何猜到地呢?」 最新章節 第283章 痰斑 楊秋池往趙判官身上瞧了瞧,笑道:「這還不好猜,從鎮遠州城趕到清溪縣,路途大概需要半天時間,一大早你判官大人就匆匆來訪,滿身塵土,臉都沒洗。官靴上還有馬蹬的勒痕-----這是長途跋涉才可能留下的,如果沒有什麼緊經的事情,你怎麼會不洗個臉就來拜見上司呢?」 趙判官摸了摸臉上的灰塵,尷尬的笑了笑:「的確太過著急,下官失禮了,請同知大人恕罪!」 楊秋池點點頭,接著說道:「如果是公務,就算是再要緊,也有八百里加急,難道判官大人跑得比八百里加急還快嗎?你巴巴的跑來自然是為了私事。」 趙判官呵呵笑:「楊大人分析的真是再對也沒有了。」 楊秋池續道:「要是其他下官或者鄉紳的事情,恐怕請不動你堂堂從七品判官星夜兼程趕來。所以,這鎮遠州里除了知州大人之外,我真想不到還有誰能讓你判官大人旅途勞頓趕來這裡了。」 趙判官更是吃驚,由衷的讚道:「同知大人果然高明,正是知州耿大人派下官來的。」 「知州大人派判官大人連夜來到我這裡找我,臉都來不及洗,又不是為了公務,算來算去,就只有我這小小芝麻官會破案這點本事能讓知州大人看了,要請我去幫忙破案,這件事對知州大人又太過重要,擔心我不去,而他自己又牽掛那一頭來不了。這才指派你這個堂堂從七品的判官來請我了。所以,照此推斷,知州大家家裡發生的這件事情一定小不了。」 趙判官這下真的驚呆了,原先他還以為楊秋池能破案只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現在看來,那真的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甚是聞名啊。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正是,知州耿大人的小少爺被人綁架,留下字條寫著『夫債還』知州大人擔心少爺恐有不測,特命下官前來恭請幫忙破案。」 楊秋池點點頭,轉身吩咐跟班隨常福備馬。 趙判官大喜:「楊大人肯去了嗎?」 「我身為鎮遠州同知,是知州大人的佐官,這件事那是義不容辭的!」 很快馬匹就準備好了,楊秋池趁這工夫回了趟內衙,把這事告訴了宋晴。宋晴一聽楊秋池又要出差辦事,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讓楊秋池一切小心,宋芸兒這個尾巴兼貼身保鏢當然要緊緊跟隨了。 準備停當,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貼身護衛隊,還有跟班長隨常福和金師父,還有心愛的小黑狗。出發前往鎮遠州。 午後時化,眾人趕到了鎮遠州城。 知州耿大人得到消息,已經在衙門口迎接。 趙判官引見之後,楊秋池見這耿知州五十歲,頭髮有些花白了,一小攝山頭胡西西拉拉的。眉宇間鎮滿了愁容,臉上卻強堆著笑臉,想必很牽掛被綁架的兒,又不想失禮。這當官還真是難,上前躬身一禮:「下官楊秋池,參見知州耿大人!」 耿知州也急忙還禮道:「楊大人太客氣了,得知你就任咱們鎮遠州同知,我老早就盼著你來呢......」 楊秋池打斷了他的話:「知州大人,咱們先破案吧,尋找令公吧,別的以後再慢慢聊。」 耿知州無損而又感激的點點頭,深深一禮:「多謝楊大人,一切仰仗楊大人了。」說罷,將楊秋池迎進了自己的衙門裡。 楊秋池雖然還沒有正式上任,不聲學家耿知州已經連夜將衙門裡的知內衙整修一新,所以便直接將楊秋池迎進了他自己的內衙裡。 這鎮遠州是千年古鎮,自然比那窮鄉僻壤的清溪縣好得多了,所以,這衙門還是很像那麼回事,雖然比不過寧國座的知府衙門,可與廣德縣的縣衙也相差無幾。 楊秋池顧不得參加自己的內衙,匆匆相引見之後,便開始查案。 奶媽來了之後跪倒奪去,說了事情的經過。 楊秋池聽完之後問道:「小少爺不見的時候,你和男僕劉雙喜在幹什麼?」 「我,我們兩坐在假山那裡看下面舞陽河裡漁民打魚。」 「你們沒有注意到旁人嗎?」 「沒,沒有注意到。」奶媽閃爍其詞。 楊秋池盯著奶媽看了看,這才說道:「走,咱們到青龍洞現場瞧瞧去,看看有什麼線索。」 一眾人來到道觀青龍洞。 這青龍洞雖然叫洞,其實是一處具有儒,釋,道風格的建築群,依上面建上百間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的分散在舞陽河畔飛庫手打的海山麓。寶殿雄偉肅然,閣樓凌空高倚,曲廊迴旋,亭台相接,後面是一壁懸崖,纏滿了蔥鬱的籐蘿,鶴裡古樹點綴其間,石壁山洞若隱若現。 青龍洞道觀的鶴主空靈得知知州大人等來鶴裡查案,也知道了知州大人的小公在鶴裡被人劫持了,不甚惶恐,帶領全鶴道士們在山門前迎候。 這時已經過了正午,眼看天邊有一片烏雲慢慢向這邊襲來,低沉得彷彿貼著山頂飄過來一般,天邊不時響起悶雷。 耿知州鐵青著的臉和這天上的烏雲似的,兒在這青龍洞丟失,心惱恨,也不理這空靈,拂袖上山,空靈只能惶恐在跟在後面。 穿過呂祖殿,觀音殿,無禪院就到老君殿,這上面光禿禿的,除了怪石還是怪石,既沒有涼亭也沒有樹,那一片鍍層還沒有遮住太陽,所以現在還是驕陽似火,火辣辣的烤在這假山之上,曬得地皮直冒青煙。 楊秋池轉身問奶媽和那男僕劉雙喜:「你們兩當時在哪裡?」 奶媽偷偷看了看劉雙喜,往前面一塊大青石一指:「那裡。」 「當時小少爺在哪裡?」楊秋池接著問,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警告你們,必須說實話,這關係到少爺能不能找得到的問題,要是耽誤了尋找少爺,你們兩罪責難逃!」 那奶媽打了個哆嗦,不敢隱瞞,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大石板說道:「當時小少爺就在那裡。」 楊秋池看了一眼那大石板,哼了一聲:「這就不對了,你們兩坐在這大青石上,少爺就在那大石板上,就在你們視野之內,幾步遠,有人抱走小少爺的話你們怎麼會看不見呢?」 奶媽低著頭說:「我們......我們看下面漁船打魚看著迷了......」 「這就更不對了!」楊秋池走到假山邊上往下看,冷冷道:「你們不要看漁船打魚,下面的觀音殿那裡不是看得更真切嗎?為什麼跑到這上面來,這裡連人都看不清,看什麼打魚呢?」 「我......我說錯了......我們是上來納涼的,這裡風大涼快......所以上來了......」 「涼快嗎?」楊秋池抬頭看了看天,火辣辣的,「這裡連棵樹都沒有,全是大石頭,曬沒一會腦袋直冒汗,如何納涼?你們要納涼,怎麼不抱小少爺到下面殿堂裡或者樹蔭下,跑到這日頭下面來幹什麼?」 「我們......我們......」奶媽羅氏支吾著不知如何回答。 「剛才上來的時候我們也看見了,到這青龍洞來納涼的人,差不多都在元禪院那裡。那裡有大樹,地方又寬敞開闊,涼風陣陣的很舒服,而這裡那麼高,誰會冒著晶狀滿頭大汗爬到這上面來納涼?你們分明有鬼!」 耿知州也已經聽出來這奶媽在說話,勃然大怒道:「一定是這賤人與劉雙喜搞的鬼劫持了我的兒,來人,將這兩個狗奴才拿下,好生拷問!」 是!身後的捕快們上前就要拿人。 那奶媽羅氏和劉雙喜嚇得咕呼就跪倒了,大叫冤枉。 楊秋池擺擺手,止住了捕快們,問那奶媽:「你再不說實話,當心大刑伺候!」 奶媽羅氏慌亂的叫道:「我說,我說,」瞧了一眼旁邊跪著的男僕劉雙喜:「我們兩到這上面來......我們以為這裡沒人,就把小少爺放在那大石板上......躲到假山後面......山洞裡......親熱去了......誰知道出來......小少爺就不見了......」 耿知州一人頭上踢了一腳,罵道:「你們這對狗男女,等我忙完這件事,再來好好收拾你們!」兩人又是連聲求饒。 楊秋池沒理這閒事,小心的避開有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慢慢走到放小少爺的那塊大石板蹲下來仔細觀察,發現地上有一塊乾涸了痰跡,人外形看,是最近才吐在這裡的。 這假山群在老君殿還在往上走,由於沒有樹,這大熱的天也只有奶媽,男僕這樣別人目的的人才會上這裡來,所以,這塊痰跡很有可能是哪綁匪留下的。 楊秋池提取這埠痰跡準備回去檢查。 最新章節 第284章 朱胖子 楊秋池站起身四周再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其它異常,便吩咐捕快們去詢問道觀裡的道士們,看看又沒有什麼發現。 楊秋池等人下了假山,在青龍洞鶴主的陪同下,隨便參觀了一下老君殿,一會之後,捕快們上來回話後說,詢問了鶴裡的道士們,都說這幾天天熱,到鶴裡來納涼的人比較多,他們也沒注意到什麼惹眼的人,更沒看見什麼人抱走了小少爺。 這青龍洞裡大小道路交叉縱橫,有多條路可以出去,綁匪不需要從下面人多的元禪院上下,在這個地方綁架,不像臨時起意,應該是有預謀的,那張寫著「父債還」的字條就是最好的證據。 想到這字條,楊秋池眼睛一亮,看來,只有從這字條上找線索! 這時,天邊的那一片烏雲已經蓋過了頭頂,盛夏的鎮遠裡本來就很是悶熱,現在陰霾陣陣,雷聲滾滾,眼看大雨就要下來了。 楊秋池深小便宜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啊,下一場大雨就好了,這該死的天氣悶熱的簡直跟著蒸籠似的!」 說話間,滾滾雷聲更加沉悶,顆顆黃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砸了下來。 「下雨了!雷雨,恐怕這雨還小不了!」楊秋池道。 「是啊!好些天沒下雨了,再不下真的要悶死人了!」耿知州也陪著笑臉附和道。 眾人下了假山,冒著雨回到了衙門。 楊秋池讓耿知州將那張字條拿來,吩咐找一空房,他要進行檢驗研究。 楊秋池打開法醫物證勘查箱,拿了一對手套戴上,小心的拿起那條字條,提著法醫物證箱進了房間,他要對這字條和那塊痰班進行檢驗。 楊秋池眼閃著成功的喜悅,說道:「我想,我已經發現了綁匪的蹤跡!」 輕隆隆的滾雷一個接著一個在頭頂炸響,屋外,大雨已經是傾盆而下。 ....... 舞陽河邊的一棟普通的高腳樓民宅裡,朱胖張著大嘴呼呼喘著粗氣,坐在窗邊,搖著一把大蒲扇,嘩嘩生風,不時的咳嗽幾聲,吐一口濃痰。 窗外本來碧波蕩漾清徹見底的舞陽河,此刻已經被飄潑大雨扯下的雨幕遮住了,朦朦朧朧的。 儘管外面電閃雷鳴,大雨如注,可這房間依舊還是那麼的悶熱。 也許是朱胖太胖了,無論怎麼狂揮蒲扇,那身肥肉都在嘩啦啦往外冒汗,小褂也已經被濕透了,還不停的拉著風箱,是那種漏了風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 朱胖有些心煩意亂,站起來咒罵了一句:「他娘的,這老天都下雨了,怎麼還是這反熱,這天氣還要不要人活了!」 就在這時,雷聲間歇,從屋腳的一個大米缸裡傳來一個小孩的哭聲,聲音很沉悶,好像嘴巴被什麼堵住了。 朱胖更是煩躁,走過去將米缸上壓著的重物搬了下來,一把掀來那米缸蓋,低低的聲音吼道:「嚎你的娘的喪!再嚎!再嚎老立馬掐死你這小兔崽!」 米缸裡蹲著的是一個小男孩,兩三歲,黑黑的眼睛大大的,滿是淚水,嘴裡被一塊破布塞著,雙手反綁,腳也綁著他,正驚恐的看著朱胖。 朱胖伸出乎乎的手指頭在小孩的額頭上一戳:「你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你這小兔崽抵命,算不得太狠吧?」 小孩大眼睛呤滿了淚水,想哭又不敢哭。 朱胖低下頭看了看,咦了一聲:「原來老是想把你活活餓死的,就像你爹對我兒那樣,不過你他娘的還真命大,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沒把你餓死也該渴死了吧,你小兔崽居然沒事!」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這兔崽餓死,渴死,如果你那死鬼老爹找上門來,可有些不妙,乾脆把你綁上石頭扔到外面舞陽河裡淹死得了!」 朱胖伸手進米缸裡,將這小孩拎了出來,脖上捆一根繩,低著頭四處找可以沉水的重物。 正在這時,就聽到大門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門卻沒有被楂開,因為朱胖在裡面用頂門槓頂住了。 朱胖大驚,左手將小孩抱住摟在胸前,右手抓起旁邊桌上的一把尖刀,刀尖抵住小孩的脖頸。 大門處緊接著又傳來了一聲巨響,砰的一聲,門終於被撞開了,一群全身淋得濕透了的捕快提著刀衝了進來,看見朱胖用力架住小孩的脖,都驚呆了,急忙站住。 跟在捕快後面,正是耿知州,緊接,楊秋池在宋芸兒和貼身護衛保護下,打著雨傘也走了進來,還有這裡的里正,隨後也走進了房裡。 耿知州看見朱胖手裡的小孩,驚呼了一聲:「我的兒!」 那小孩看見耿知州,嘴裡被塞了破布,鳴鳴連聲說不出話。 耿知州抬眼看向朱胖,又驚呼了一聲:「朱隆?果然是你!你為什麼要綁架我兒?」 朱胖冷笑幾聲:「知州大人,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死胖,我沒死,很出乎你的意料吧?」 楊秋池一看這情形,心一沉,他已經估計至兇手會殺害孩,由於時間緊迫,所以來不及制定詳細的解救人質計劃,也來不及摸清這房周邊情況和裡面的佈置,才決定用木頭撞門,企圖突然襲擊,制住朱胖。 沒想到朱胖用一根很結實的頂門槓頂住了大門,第一下沒能將門撞開,才給朱胖時間拿刀抓小孩作人質,也幸好他們及時衝進房裡,不然,再等片刻,朱胖就將孩綁上重物扔進舞陽河裡淹死了。 不過,好在孩目前還平安活著。 耿知州急聲道:「有什麼事好商量,你先把孩放開!」 「嘿嘿,你說我會不會放呢?」朱胖的尖刀抵著小孩的脖,刀尖已經將孩的脖劃出了血。 他四下看了看,捕快們已經成扇形將其堵在窗邊,無路可逃除非從窗口跳進舞陽河裡,朱胖左手摟緊了小孩,右手刀刀尖緊緊抵在孩的脖頸上,後退幾步靠穿邊,手尖刀一緊,威脅道:「你們都別動,否則,就等著給知州大人的公收屍吧!」 眾捕快投鼠忌器,各挺刀劍卻不敢上前。 朱胖飛快的探頭出窗看了一眼舞陽河,只見雨幕的河面上飄著幾隻船,上面都是手拿刀劍的戴著斗笠蓑衣的捕快,心一涼,回過來恨恨的盯著耿知州:「你們讓開,不然我殺了你的這個狗崽!」 楊秋池道:「你不會殺他的,至少現在不會,如果你殺了他,又用什麼來威脅我們呢?」 朱胖一愣,大吼道:「你們不信就試試看?」刀尖一緊,刺入脖頸寸許,孩被破布塞住的嘴嗚嗚叫了兩聲,說不出話。 朱胖抓住孩,斜移了兩步,躲在屋角,這一緊張,吐得更厲害,咳嗽著,不時吐一口濃痰,可手裡的尖刀卻一寸也不離孩的脖頸。 楊秋池心一沉,這胖很機靈,剛才他在窗邊,還能想辦法從窗外制服他,可他現在離開了窗,手尖刀抵著孩的要害,就算打暗器殺死他,可他臨死一捅,孩也報銷了,只能先引開他的注意力,再想辦法。 楊秋池說道:「你別激動!咱們有事好商量,我讓他們都退出去,咱們慢慢說,好不好?」說罷,吩咐所有捕快們都退了出去,連自己的個貼身護衛都退出了房間,房間裡就剩下耿知州,楊秋池和宋芸兒三人。 見房間裡的人一下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兩個當官的還有一個小姑娘,都沒有兵刃,朱胖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他見楊秋池在指揮這一切,好像比耿知州還官大似的,有些疑惑的問楊秋池:「你是誰?」 楊秋池語氣很和緩說道:「我是新任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我叫楊秋池。」頓了頓,又說道:「你躲在這裡,的確很隱藏,你不奇怪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楊秋池要故意引他說話,將他注意力引開,尋找機會。 現實的威脅減少了,朱胖沒有那麼緊張了,他對這個問題也很好奇,喘了兩聲,跟拉破風箱似的,兩眼盯著楊秋池,問道:「是你找到我的?」 「是。」 「我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你的哮喘!」楊秋池一直微笑著。 說到哮喘,這胖止不住有粗粗的喘了兩聲,喉嚨裡咕嚨響了幾聲,咳嗽了幾下,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 朱胖手的尖刀一直緊緊抵著孩的脖頸,沒有機會。 楊秋池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那口痰,痰裡有一絲紅色血絲,便很關切的說道:「我就是根據你在青龍洞偷偷抱走知州大人小公的地方吐的一口痰找到你的-----你的喘病很嚴重了。」 最新章節 第285章 不經意的線索 楊秋池的確是從這痰跡發現了綁匪的個體牲,從而縮小了偵破範圍,當時他對提取到的那痰跡進行了顯微鏡觀察,因為這說明,吐痰的人患有支氣管哮喘,根據痰跡粘稠如膠並帶有血絲,知道這人的支氣管哮喘已經很嚴重,甚至可能已經患上肺癌,他正是以此為線索,順籐摸瓜找致函朱胖。 朱胖有些不相信,問道:「你從我在那假山上吐出的一口痰,就知道是我?吹牛的吧?」 楊秋池微笑:「我從這口痰知道綁架知州大人的小少爺的人患有哮喘病,單單依靠這一點,我還沒那麼快就能找到你,好在你還留下了其他的破綻。」 「什麼破綻?」朱胖粗重的喘息了兩聲,問道。 楊秋池慢慢從懷裡摸出了一張折好的紙,展開,上面寫著「父債還」,正是朱胖綁架小孩時留在小孩鞋裡的那張字條,楊秋池說:「你不該用你從藥鋪包藥材回來的這紙來寫留言。」 「這紙怎麼了?」 「這種紙叫桑皮紙,很結實,一般用來糊窗戶,糊傘面,寫契之類的,不過,他還有一個經常使用的用途,那就是藥鋪用來包藥材。」 朱胖有些回過味來了,隨即又問:「既然有那麼多用途,你怎麼知道是包藥材的?」 「包了藥材的紙上面會留下藥材味道的,而且,這張紙裁得四四方方的,讓人一眼就想到藥鋪包藥材的紙了。」楊秋池道,又將那張翻了過來,指著上面幾道細細的紋路,說道:「另外,液注意到了嗎?這是藥鋪包藥材的細繩勒出來的痕跡,其他的用途不會有這種痕跡的。」 朱胖迷著個眼睛看不著,楊秋池上前兩步讓他看,朱胖立即緊張的叫道:「退後!退回去!」 這人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不能著急,楊秋池心裡告誡自己,連忙退回了原處,微笑著說道:「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讓你看看而已,我乃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手有刀,又有人質,我能怎麼樣呢?」 朱胖道:「反正你們誰都不能過來!就在那裡說!」 「好!我們不過來就是。」 朱胖盯著他們看了看,這才略微放鬆了一些,左手一直抱著這小孩,小孩雖然輕,但抱的時間長了也覺得有些累,便慢慢蹲下身,將孩放在地上,尖刀還是緊緊抵著孩的脖頸。 這人警惕性很高,不好對付,楊秋池暗想,必須盡可能和他說話,麻痺他的思想,引開他的注意力,才有機會出手。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雖然好奇心有時候會害死人,朱胖也是這樣,他眼見自己躲在孩身後,有孩作擋箭牌,心晴稍稍放寬了,對楊秋池問道:「就算你看出了那張紙是藥鋪的,全城那麼多藥鋪,憑這個又怎麼找得到我?」 楊秋池心裡微覺放心,人只要有了好奇心,就免不了會疏忽,笑道:「沒錯,鎮遠城裡大大小小十多家藥鋪,我首先要找到你在哪一家買的藥,才有可能找到你。」 「對啊,那張紙上又沒寫著藥鋪名字,你如何稅利哪一家?」 「雖然沒有寫名字,便是,每家藥鋪的紙都是各自剪裁的,所以大小都不太一樣,而且藥鋪經營多年,這剪裁的包藥的紙的尺寸都已經形成了各自的規格,我只需要拿這張紙到各個藥鋪和他們的紙一一比對,也就很順利的找到了你買藥的這藥鋪。這藥鋪就是你住的這地方斜對面的『濟世藥堂』,我說的沒錯吧。」 朱胖臉上不由自主閃出了一線佩服之情,隨即又說道:「就算你找到了這藥堂,每天看病的那麼多,你又怎麼知道誰才是綁匪?」 楊秋池微笑:「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它,很遺憾,你綁架孩留下的另外一個痕跡也被我找到了,這個痕跡汴我能夠準確的找到了你。」 朱胖吃了一驚,腦袋思索了一下,並沒有找到自己露出其他破綻的地方,疑惑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抖了抖那紅包藥材的桑皮紙,說道:「你寫的這四個字,筆力雄厚老辣,瀟灑自如,一看就是很有學問的人,這鎮遠州,老百姓都很清苦,有錢讀書的人並不多,能寫出這一筆好定的人就更少了,這樣一來,就可以將這些天到濟世藥堂看病的人明顯是白丁的排除,範圍縮小到了有學問人的身上。」 「佩服!」朱胖讚了一句,又道:「不過,光憑這一點還是不能知道是我吧?」 「還不能,」楊秋池又抖了抖手裡的那張紙,說道:「不過,你還留下了一個痕跡,讓我們準確的找到了你。」 「什麼痕跡?」 「你的手印。」 「手印?」朱胖愣了一下。 「地!知道嗎?人的手上都有看不見的汗漬,還粘有一些看不的灰塵,所以,摸在什麼地方,就會把手印留在什麼地方,只不過因為汗漬是無色的,所以這些手印我們看不見。不過,我有辦法能看見這手印,我用這辦法在你這張字條上找到了人留下的手印。」 朱胖不相信,訕笑道:「怎麼可能?就算你有辦法發現這紙上的手印,但這包藥材的紙那麼多人摸過,你怎麼知道哪一個手印是我的?」 「人定字的時候,在手會習慣性的按住紙,據此就可以推斷,紙的左邊的按壓手印,就是寫字的人留下的。」 朱胖愣了一下,不服氣的又道:「就算你找到了我留下在紙上的那個按壓手印,手印了又沒有我的名字,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我還有一個本事,我能從人留下的手印判斷著這個人的年齡大小和胖度。」 「看不出來,你還會算命哦。」朱胖譏諷疲乏。 楊秋池並不生氣,微微一笑:「我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這個寫字的人留下的這個按壓手印輪廓較大,紋錢稀疏,溝寬加大,還有皺紋,說是一個個老年人留下的,另外,這手印寬大,指紋邊緣呈圓形,說明這個人是個大胖。」 楊秋池頓了頓,總結道:「綜合上面這些痕跡,我們就可以下一個判斷,這個綁匪是一個老年大胖,有學問,寫得一手好定,患有嚴重的哮喘。痰還有血絲,這幾天在濟世藥堂瞧過病的。你想一想,雖然每天到濟世藥堂瞧病的人絡繹不絕,他們未必記得住你,但是憑我們提供的這些資料,濟世藥學的手掌郎能不能想起是誰來呢?」 楊秋池又從懷裡摸出一紙,說道:「這是你在流世藥堂瞧病時,郎開藥方,上面有你的名字:朱隆!人一般都會就近看病,所以,剩下的事情只需要找到一里正一查,就知道你住在哪裡了,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朱胖由衷的讚歎道:「佩服!朱某真的很的很佩服!」頓了頓,又冷冷道:「你們找到我又能怎麼樣?孩在我手裡,你們能奈我何?」 宋芸兒看見小孩受脖頸上刀尖劃出的傷口鮮血流淌,憤憤道:「喂!你是不是男人?抓一個小孩當人質?你沒看見他脖頸都在流血嗎?你的心腸是鐵做的嗎?要是你自己的孩,你能這對對待他嗎?」 朱胖哈哈大笑,不過,笑聲卻是那樣的淒厲:「我的心腸是鐵做的,哈哈,小姑娘,你旁邊那知州耿風剛耿大人的心腸才是鐵做的!」 宋芸兒奇道:「耿大人他怎麼你了?」 朱胖恨恨道:「你去問他,問問這鐵石心腸的耿風剛!」 宋芸兒轉頭看了看耿知州。 耿知州茫然不知如何,問朱胖道:「我怎麼你了,當年你貪贓枉法,我拿你問罪,那是理所當然,如何鐵石心腸了?」 「哈哈,我貪贓枉法,罪有應得,可我妻兒呢?他們也有罪嗎?他們也該死嗎?」朱胖漲紅著臉,由於激動,一身肥肉簌簌發抖,手裡的尖刀滑動,又在小孩的脖頸上劃了一個小口。 楊秋池朝耿知州一擺手,隨即又朱胖急聲道:「別!別著急!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我們也好當個評判,看看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 朱胖喘了幾口粗氣,又一陣激烈的咳嗽,隨即啐了一口濃痰,呼吸舒暢了一些,這才說道:「好,我說,當年我是這耿知州衙門房裡的一名小書吏,一時糊塗貪贓受賄被告發,耿知州拿我問罪,這我都毫無怨言,可當時判我流一千里,加徒三年。這流刑是要層報刑部審定並報請大理寺覆核批准的,等大理寺判決下來的時候,我娘已經懷胎十月,即將臨盆。」 「我求他先等我娘產之後,安頓好她們母,我再去服刑,可我沒想到這耿知州他心腸都讓狗吃了,我在大牢裡遞上去的書信都如石沉大海,後來我被強行解送走了,都不能看一眼我的娘和還沒出世的孩。」 「後來,我在流所,收到裡正寫來的信,才知道我走了沒幾天,我娘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突然生產,鄰居都不知道,結果血崩死了,我那苦命的兒,嗚嗚......也活活餓死了,嗚嗚......鄰居聞到臭味,撞開門看,才發現他們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嗚嗚嗚......」朱胖抽抽噎噎悲聲痛哭起來。 最新章節 第286章 都是小鬼惹得禍 這時,朱胖由於傷心,沒注意到手的尖刀已經離開了孩脖頸寸許,這是個機會,宋芸兒腳步動了一動,卻又站住了-----那尖刀還是離得太近,就算一劍將朱胖擊斃,也難保他不臨死捅死孩一刀,而有心要斬斷朱胖的持刀右手,可他的右手又警覺的躲在孩的背後,斬不到。 就在這一微一遲疑的片刻,朱胖已經穩住了心神,手尖刀又抵在了孩的脖頸上,吼道:「我刑滿回來,房還在,可我的娘,兒,都已經離我而去。」 朱胖左手一指地上暗紅色的一大埠血斑,吼道:「你們看看,這就是我娘留下的血,她和兒就死在這客廳裡!我每天看著地上的血,多看一眼,我的仇恨就多一分,我一定要耿知州血債血償!讓他也嘗嘗喪之痛!我還要殺了他所有的妻妾,讓他也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楊秋池等人看向地面那一大塊暗紅色的血斑,聽他說得悲切,心都不僅有些惻然。 朱胖已經哭得老淚縱橫,繼續吼道:「你們不是要評判嗎?我娘兒都是被耿知州害死的,如果晚把我押送幾天,照顧了我娘,他們就不會死!嗚嗚嗚......」 「我的兒生下來,他娘死了,沒人餵他,我的兒是被活活渴死餓死的!所以,我本來要準備將耿知州的兒也活活渴死餓死,沒想到,渴了餓了一天,這兔飛庫小說崽還沒死,我準備扔他進舞陽河淹死的,沒想到你們就來了,好!耿知州,既然你來了,我就當著你的面,捅死你的兒,讓你傷心一輩!」 說罷,朱胖手的尖刀緊了緊,刺入孩脖頸寸許,卻又停住了,他雖然很衝動,可還是顧及到自己的安全,一旦捅死了孩,自己的擋箭牌也就沒有了,所以不不忙在這一時。 宋芸兒緊張的盯著朱胖的眼睛,只要看見他眼閃現殺人凶光,就只能立即出手,孤注一擲了,好在朱胖還沒有下手。 楊秋池急聲道:「別激動!有話好好說!」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轉頭埋怨耿知州:「耿大人,你怎麼能這樣對人家呢?害得人家妻兒因為無人照顧而慘死。」 「楊大人,我,我真的沒有看見什麼書信。」耿知州急聲道,轉過頭問朱胖:「朱隆,你說你寫了信了,那你的信交給誰了。」 「我被關在大牢裡,又見不到你,當然只能把信交給牢頭了。」朱胖喘息了幾聲,說道:「我問了牢頭的,他拍著胸脯賭咒說已經把信交給了趙判官了,他一個牢頭當然見不到你這從五品的大官,交給趙判官,那不等於交給你了嗎?我與趙判官無怨無仇,難道趙判官會壓住我的信不給你嗎?哼!你這狗賊,還我妻兒的命來!」 耿知州叫道:「等等!我真的沒有看到你的信,你說的這件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當然會准許的。這又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也不違反例律,我怎麼會不准許呢?而且還會安排人幫你照顧他們母!」 「呸!裝什麼樣!」朱胖啐了一口,「就是因為你鐵石心腸,連這順水人情都不肯給!才害死了他們母!」 耿知州也不再辯解,鐵青著臉走到門口,高聲喊道:「趙判官!趙判官!」 趙判官等人都等在門外,聽到叫他,趕緊哈著腰跑了過來:「耿大人,卑鄙在這呢,蔡小少爺得救......」待到看清場情況,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叫道:「朱隆!你,你別傷了小少爺,否則......」 耿知州大喝了一聲:「趙臨淵!」 趙判官嚇了一跳,知州大人性格溫和,對待下屬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竟然當眾直呼自己的名字,卻不知為何,抬眼看去。這才發現耿知州鐵青著臉瞪著自己,大為惶恐,躬身道:「卑職......卑職在!」 「我問你!當年朱隆是否寫過信託牢頭傳遞給了你!不許隱瞞,否則本官一旦查實,嚴懲不貨!」 趙判官額頭冒汗,躬身道:「是,是有這麼回事。」 「信呢?為何不給我?」 「大人您公務已經如此繁忙,如果連人犯寫的信都還要給大人您看的話,那不就是給您添亂嗎?所以卑職就自作主張給壓下來了。」 「那你看了信沒有?」 「看了,好像說要求緩些天押送,他娘要生育了,這簡直是笑話,他娘生育管我們什麼事,這些事也要管的話,那我們不忙死了......」 「趙臨淵!」耿知州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手指趙判官:「你還有沒有人性?......你知不知道,朱隆之所以綁架我兒,全都是因此事而起!」又氣又恨,抬手重重打了趙判官一記耳光。 這一耳光打得趙判官眼冒金星,牙齒出血,捂著嘴喏喏連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耿知州這神情倒不是作假,看來真的是這趙判官自作主張將信件壓了下來,耿知州不知道這件事。 朱胖一旦知道了這其的緣由,想起當初耿知州為人和善,待人寬厚,如果真的知道這件事,以他的性格不會坐視不理的,至少會安排人照顧,自己很可能是錯怪了他了。 朱胖尖刀微微離開了孩的脖頸,盯著耿知州,問道:「你當時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耿知州道:「你跟隨我作書吏多年,我的為人如何你應該知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以我耿某的為人,我能做得出這種見死不救的事情來嗎?」 趙判官還是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支吾著問道:「耿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就是你擅自將朱隆那封信壓下來不處理,朱隆的娘馬上要臨盆卻沒有人照顧,結果血崩死了,生下來的兒也死了!所以朱隆怪到我的頭上,要抓我兒抵命!」 趙判官這下慌了:「這......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宋芸兒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經弄明白,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耿知州無關,你就應該把耿知州的孩放了。」 「放了?哈哈,沒錯,你說的對,冤有頭債有主,我應該找這姓趙的算賬,不過,我還要借用一下知州大人的公作人質,只要你們不亂來,我保證不傷他性命!」說罷,朱隆轉頭瞪著趙臨淵:「姓趙的,去把你娘和兒帶來,讓我殺了,我就放了知州大人的兒!」 趙判官大驚失色:「這......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你害死了我妻兒,我殺你妻兒抵命,一命還一命!公平得很!」朱隆吼道:「快去!」手那尖刀一緊,又刺入孩的脖頸寸許,又耿知州叫道:「不好意思,事到如今,我現在只能將錯就錯,如果你們在一個時辰之內不把趙臨淵的妻兒帶來給我殺了,我就只好殺了你的兒,反正我妻兒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宋芸兒叫道:「喂!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剛剛還說冤有頭債有主,知州大人與這事情無關,你拿人當小孩當人質做什麼?」 「喂喂,姑娘,這個世道上不講道理的人多了去了,我朱某這一次也只能不講道理一回吧,反正這條命我也不打算要了,以後想不講道理都沒機會了-----你們還不快去?真要我動手嗎?」朱隆吼道。 楊秋池心一動,如果將朱隆的妻兒帶來,交換人質的時候,說不定就有機會了,走到門口,吩咐捕快們立即去衙門判官內衙將趙判官的妻兒帶來,捕快們不知道裡面的事情,可他們已經知道楊秋池是這鎮遠州的同知,除了知州大人之外,就數他的官最大,當下領命而去。 趙判官可不知道楊秋池的心思,咕咚一下跪倒在楊秋池面前:「楊大人,楊大人,求求你了,別殺我妻兒啊!」情爭之下,也是老淚縱橫。 楊秋池淡淡說道:「既然種了因,必然就有果,這是因果循環報應!」 朱隆非常意外,他原不指望能將趙判官的妻兒帶來,沒想到楊秋池卻真派人去帶去了,不由得大喜過望,讚道:「好一句因果循環!謝謝你,楊大人!」 耿知州也心有不忍,他不知道楊秋池的用意,覺得這樣不是個好辦法,可錢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已經打過招呼,凡陽楊秋池的事情都要言聽計從,他也不敢說二話。 宋芸兒看了看楊秋池,咬了咬下唇沒吭聲。 自從上次在楊家村宋芸兒誤會楊秋池要殺三姨太的兒那事之後,宋芸兒再不敢莽撞,她知道楊秋池不是那種隨意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去達到目的的人,所以雖然有些擔心,卻沒有出言阻攔,也沒有說話。 外面還是大雨磅礡,但這裡距離衙門不太遠,很快,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捕快們冒著大雨就把趙判官的小兒抱來了,稟報道:「楊大人,只有趙大人的小孩在家裡,他的娘田氏帶著小丫鬟和一個跟班今天一大早就到城外白虹寺上香去了,至今未歸,其他兄弟已經去找去了。」 最新章節 第287章 解救 趙判官的小孩才四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見趙判官,張著小嘴嫩嫩的喊道:「爹~~!」 趙判官剛才一直跪在地上求楊秋池饒命,現在看見兒被抱來了,嚇得肝膽欲裂,爬起來一把從捕快手搶過兒,緊緊摟著就往外衝,卻被宋芸兒攔住了。 宋芸兒看見小孩,已經隱隱猜出了楊秋池的用意,待到看見楊秋池讚許的目光和他右手並成的劍指,頓時心雪亮。會意的微微點頭,對趙判官說道:「你不能將孩抱走,楊大人已經說了,要用你的孩交換知州大人的孩,你要把孩抱走了,知州大人的公怎麼辦?」 趙判官怒道:「關我什麼事?滾開!」推了宋芸兒一把,宋芸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趙判官抱著兒就往外跑。 楊秋池對捕快們叫道:「抓住他,把孩給我搶過來!」 「是!」眾捕快一擁而上,三個抓住趙判官,其他七手八腳搶孩,趙判官一邊罵著一邊叫,卻怎麼敵得過這些如狼似虎的捕快們,孩很快被搶了過去,送到了宋芸兒面前。 這孩發生了什麼事情,嚇得嚎啕大哭。 宋芸兒從捕快手接過孩,走到朱隆幾步遠的地方,說道:「好了,趙判官的孩在這裡,你把知州大人的孩放了吧。」 朱隆又驚又喜,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不過心微覺不妥,卻又不知道不妥在哪裡,看了一眼門口的捕快們,和在門口大雨裡呼天搶地的被捕快們緊緊抓著的趙判官,叫道:「讓他們都出去!把門關上!」 楊秋池吩咐捕快們出去把門帶上,房間只剩下耿知州,楊秋池和抱著孩的宋芸兒。 屋外,雷聲已經漸漸小了,可瓢潑似的大雨還在痛快淋漓的狂下著。 耿知州不會武功,這一點朱隆知道,楊秋池看不去也不太像會武功樣,不過不得不防,說道:「楊大人,耿大人,麻煩你們兩個男的退到門邊去。」 楊秋池笑了笑,依言後退到了門邊,耿知州見狀,不知道楊秋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敢問,微一遲疑,便跟著退到了門邊。 朱隆眼見宋芸兒被趙判官一把推開,差點摔倒,顯然不會什麼武功,可能是這楊大人的貼身小丫鬟什麼的,不過還是不太放心,說道:「你把孩放下,退後!」 宋芸兒撇了撇嘴:「膽小鬼!」慢慢將趙判官的兒放下,然後後退了兩步。 朱隆抱著知州的兒上前幾步,來到趙判官的兒面前,盯著楊秋池和耿知州,警惕的觀察著他們兩個男人的動靜,卻沒留意站在一側的宋芸兒。 如果他知道旁邊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竟然是當今武林第一高手柳若冰唯一的徒兒,他肯定會為自己所犯的這個致命錯誤而後悔得撞牆的。 朱隆看見楊秋池背著雙手,微笑著看著他,微微有些放心,慢慢放開左手,一把抓住了趙判官的兒,摟進懷裡,又盯了楊秋池一眼,將身躲在趙判官兒身後,這才一咬牙,右手尖刀飛快的撤離知州兒的脖頸,移向趙判官兒的脖。 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道白光電閃而至,朱隆的右手手腕被宋芸兒發出的一柄柳飛刀準確的擊,慘叫一聲,手尖刀墜地。 朱隆劇痛之餘暗叫不好,反應也快,左手去抓地上的尖刀。 不過,他的手根本沒有機會碰到那把尖刀,兩百來斤重的身就已經被宋芸兒一腳踢得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牆壁,震得牆上灰塵簌簌落下。 這一腳差點將朱隆踢得背過氣去,朦朧,他看見宋芸兒已經一手一個將兩個小孩抱在了懷裡。 知州驚喜的撲,從宋芸兒手接過了兒,緊緊摟在懷裡,先檢查了孩勃頸上的傷口,傷口不深,沒什麼以礙,這才放心,喜歡的不停親著他的小臉蛋。 宋芸兒抱著趙判官的兒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對風雨的趙判官說道:「喂!你的兒還要不要?」 大雨裡,全身被雨水整個澆濕了的趙判官被幾個捕快緊緊抓住,以為這下兒已經完蛋了,忽然看見宋芸兒抱著孩出來,兒癟著小嘴還在嚶嚶的哭著,大叫了一聲,掙脫出來,辟哩啪啦踩過地上的水潭,衝上去小心的從宋芸兒手接過了兒,緊緊摟在懷裡,又哭又笑一個勁感謝不絕。 捕快們已經看清了房裡的事故,反應神速,衝進去按住差不多昏死過去絲毫動彈不得的朱隆,取來鐵鏈鎖上。 宋芸兒走到楊秋池身前,仰著頭得意的看著楊秋池:「哥,我做得怎麼樣?」 「很好!」楊秋池親暱的摟著她的肩膀,「我的芸兒真的很聰明,我們兩可以算得上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宋芸兒聽他說得親熱,有些羞澀,心卻充滿了歡喜。 耿知州抱著兒走到被鐵鏈鎖得結結實實的朱隆面前,沉聲道:「你妻兒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很抱歉。」 朱隆咳嗽了幾聲,吐了一口痰,慘然道:「不用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我會下到陰間陪他們去的。」 果然,不久之後,朱隆就病死在了大牢裡。 耿知州對楊秋池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感謝。 這時候,門外的趙判官也明白了楊秋池不是真的要用他兒交換知州的人,只是製造一個解救人質的機會而已。抱著孩進了房裡,躬身對楊秋池和耿知州道謝,耿知州重重的哼了一聲,沒理他。 趙判官知道,得罪了頂頭上司,這下自己這仕途恐怕也就算完了。 綁架案成功告破,並成功的解救了人質,楊秋池心情很舒暢。 眾捕快們打著雨傘將楊秋池等人護送上了官轎,抬著轎押著朱隆回衙門。 剛到衙門口,大雨,遠處急急忙忙跑來了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捕快,跑到近前,向耿知州躬身道:「啟稟大人,趙判官趙大人的娘在去寺廟回來的路上,被人殺了並分屍!」 這時候,已經沒有了響雷,可官轎裡抱著兒的趙判官聽見了,卻如同頭頂炸響了一個霹靂一般,整個人都驚蒙了。耿知州喝問:「怎麼回事?說清楚。」 一個捕快躬身回答:「我等剛才奉楊大人命令到衙門請趙大人娘田氏,得知田氏一大早就帶了個小丫鬟還有跟班到城外望城山上的白虹寺上香了。我等派人回去稟告,其餘人上山去尋找,正好遇到有村民準備來報案,說是在去白虹寺的山路邊發現有人被害。」 「我等連忙趕去,在路邊一顆槐樹上,吊著一直殘缺的女屍,女屍的**......被切掉了......,樹椏上放著一顆人頭。我等連忙去看,經過辨認,是趙大人的娘田氏的人頭!」 「哈哈,哈哈哈!」風雨全身**的被鐵鏈鎖著的朱隆仰天大笑:「這才真的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哈哈哈哈......」 趙判官啊的一聲大叫,抱著孩從官轎裡衝了出來,冒著大雨跌跌撞撞就往城外望城山方向奔去,楊秋池,耿知州連忙吩咐起轎也緊跟而去。 大雨傾盆,嘩啦啦的,彷彿要衝掉這世間所有的一切,洗刷掉所有的骯髒似的。 ........................... 他就是殺死田氏的兇手。 這之前,他已經在崇山峻嶺走了一整夜了,他是深夜裡被熱醒過來的,天氣是那樣的悶熱,他知道,這麼悶熱的天,一定會幹,而且是雷雨。 他憎恨雷雨! 這樣的天氣讓他不能平靜的呆著,他低低的咒罵著,衝出了房間,佝一隻沒頭的蒼蠅,在崇山峻嶺間亂撞。 每次雷雨前,他都會發了瘋似的亂闖。 他已經想不起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記得那時候他還很小。 最初,這樣亂闖,可以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可漸漸的,隨著自己慢慢篚,這種雷雨已經讓他愈來愈不能忍受,尤其是雷雨之前的那種憋氣,幾乎要讓他發瘋,而這種瘋狂是不能克制的。 於是他開始摔東西,砸東西,這讓他好受了一些,但是,也只是幾年時間,這樣的暴力已經不能讓他平靜。於是,他開始衝進雷雨裡找人打架,碰到誰打誰,不管打得過打不過,只有暴打別人或者被別人暴打,才能讓他平靜下來。 他爹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他本應當和娘相依為命,可是,他爹是偷人家媳婦被當場活活打死的,所以他娘恨,把所有的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最新章節 第288章 雷雨中的殘殺 從兒時開始,他就沒過一天好日。 他娘打他就跟打一隻野狗似的,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先是拳腳亂打亂踢,然後是棍棒籐條,拇指粗的籐條不知道打斷了多少根,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傷疤,也不知道多少次從血泊裡甦醒過來的。 他娘打他的時候,猛踢他的襠部,踏得他抽搐著昏死過去,醒過來了又掐他的脖,掐到他翻白眼,吐出舌頭,即將死去的時候才咒罵著將他放開,等他平靜了,又接著掐他。 他不會求饒------自從他知道在娘的籐條下,拳腳下,求饒沒有任何作用之後,他就再沒有求饒過。 他也不會哭,自從他知道哭只會更加刺激他娘死命的抽打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 他只會忍耐,咬著牙忍耐,忍到不能再忍的時候,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一個雷雨天,轟隆隆的雷聲幾乎要將房頂掀翻,狂風夾雜著大雨將窗戶打得辟哩啪啦來回撞動。他娘不知為何用繩將他捆了起來。脫下了他的褲,拿來了一把剪刀伸到了他的襠下,接著就是鑽心的疼痛,就讓他昏死了過去。 在昏過去的那一瞬,留在它永恆的記憶裡,是雷電照耀下他娘扭曲變形的臉,和胸前那對幾乎要破衣而出的碩大的**。 他醒過來之後,襠下被裹著層層的紗布,世界所有一切都變了。 同齡的男孩都已經變成了公鴨嗓,可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尖銳,當他和別的男孩們圍在一起,睜大了興奮的眼睛偷偷看春宮畫的時候,他看見他們是那樣的興奮,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不知道為什麼書上那些**裸的女人能夠引起這些男孩如此的興奮,對他卻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他傷好之後不久的一個夏日,他們一夥小男孩在河邊游泳,闃河灘上比賽看看誰博起的**最長的時候,唯有他不肯脫褲。 當男孩們七手八腳將他褲止強行拔下來的時候,大家轟然而笑,因為他的襠下,那個男人的驕傲沒了,別的小男孩的小**下掉著的兩個小圓球,他一個都沒有!剩下的,只是一個小眼。 在大家的哄鬧譏笑聲,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的嗓沒變粗,為什麼他看春宮畫沒有任何反應,這一切都是因為,在那場雷雨裡,他娘已經剝奪了他當一個真正男人的權利。 孩們將他一隻手用褲帶捆住吊在村邊小路旁的一顆大樹上,脫了他全身衣服,然後哄笑著用土疙瘩砸他,朝他吐口水。 他沒有哭,也沒有求饒,就像當初在他娘如雨般的籐條下一樣。 是一個痿趕走了孩們救了他,這道姑可憐他受盡人的欺辱,私下裡教了他一個月的功夫-----這門功夫,叫分筋錯骨手。 在他心,這個道姑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也是唯一對他好的人。其他人都只當他是怪物,是畸形,是人人都可以踢打辱罵的畜生。 可惜,一個月之後,道姑走了,再也沒見過她。 不過,從那以後再沒人敢欺負他,因為他扭斷了所有欺負他的人手手臂,包括他娘的。 就在那個夏天,他被送進了皇宮當成了一個小太監,也就在那個夏天,他娘死了,沒有人知道原因。 在宮裡,他自小受的苦幫助了他能夠忍耐所有的一切欺辱,從小學會的察顏觀色也讓他很快得到了主的寵信,慢慢成為了一個也能決定別人命運的人。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每到雷電交加的時候,他就要開始發狂。 不知過了多少年之後,狂走,摔東西,打架都不能讓他發狂的心平靜下來,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讓他的內心平靜。 於是,一個仰慕他權力而試圖要和他「對食」的二十多歲的宮女成了他的第一個犧牲品。 那也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個宮女悄悄來到他的住處之後,他用分筋錯骨手卸脫了這宮女下的下巴讓她不能呼吸,扭斷了她的手腳,讓她不能逃走,只能用驚恐萬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無可奈何的忍受著他的折磨。 他不停的踢她,踢她的胸脯,踢她的陰部,反覆掐她脖,讓她死去活來,**被活生生慢慢割下,整整一個晚上,黎明時分才最終死去。 他興奮的發現,血淋淋的鮮血能讓他平靜,女人驚恐萬狀並慢慢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神,才能讓他得到內心的安寧。 他慌慌張張的將屍體切成了幾塊,放進口袋裡,偷偷帶出了宮,扔到了一處僻靜的河溝裡,這之前,他拔下了那一小攝陰毛,放在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裡。 宮女垢失蹤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也沒人懷疑到他的身上或者敢懷疑到他的身上。屍骨也沒有被發現,也許被飛庫手打暴漲的河水沖走了,也許被泥沙掩埋了,也許被野狗叼走了,也許被野獸吃掉了。反正,那件事情沒有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當然,他感到很遺憾,第一次殺人是那樣的不完美,不過他能原諒自己,畢竟那是第一次殺人。 那一次的殺人,讓他平靜的度過了一年多時間,雷雨也不會讓他狂躁,因為他只需要打開那個首飾盒,看了一眼自己的戰利品,就能讓他狂躁的心平靜下來。 可是,第一次殺人帶來刺激終於像油漆鮮艷的顏色一樣慢慢的,無可奈何的淡去了,他又開始變得越來越煩躁,那個首飾盒也不能讓他平靜了。 於是他又開始殺人,殺女人,殺成熟的女人-----在雷雨交加的時候。 他不在選擇宮裡的女人,那樣太容易暴露。 他那時的身份已經可以讓個自由出入宮廷內外,他喜歡在雷雨裡殺人,第二個女人就是這樣淒慘在死在了他的手裡。 這一次是在野外,無人的曠野裡,聽那女人的哀叫慘叫,不停的求饒,可是沒有用,就像當初在他娘的籐條下求饒一樣。 他喜歡雷電交加瓢潑似的大雨給他的刺激,他喜歡睥過女人在他拳腳無力掙扎,踢她,狠狠的踢,尤其是陰部,狠踢,然後掐她脖頸,切她的**。 他早喜歡看他的刀鋒慢慢切進女人的**的情景,慢慢的,割一下,停下來欣賞一會,再接著切割,雨水道路以目走了傷口的鮮血,露出了慘白慘白的脂肪,像暴雨之夏留在他記憶深處的那張扭曲蒼白的臉。 女人手腳被扭斷不能掙扎,只有用那驚恐萬狀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淒厲的慘叫向徹整個曠野。 他掐她的脖頸,讓她翻白眼之後又立即張開,等她緩過氣來又接著掐,一直到慢慢死去,再被他折磨了整整一天,暴雨小下去的時候,那女人才圓睜著失去了生命光澤的雙眼死去了。 那種強烈的刺激是如此的讓他興奮,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種性的衝動,只是他感到了異常的興奮,一種報復之後的興奮。 這一次,他計劃很周安,他發現自己很善於殺人,殺女人。 他拔下了一攝這女人的陰毛放在首飾盒裡,然後切割了女人的肢體,懸掛在了樹上,把頭顱放在樹椏上,擺正。瞪視前方,這讓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才滿意的一邊離去一邊將那些切割下來的肢體隨手亂扔。 這後來成為隊的習慣殺人手段,他從不記憶殺了幾個女人,不過,每殺一個女人,他就會多一份收藏品,欣賞這些收藏品,成了他閒暇生活的主要部分。 王典史的小妾趙青嵐他盯了很久了,殺這個女人讓他費了不少勁,趙青嵐很美很風騷而又富有暴力,他相信,制服她會讓他很有滿足感。 可是,趙青嵐和王典史神秘失蹤,這讓他很苦惱,經過仔細搜尋,終於發現了他們的蛛絲馬跡,在半路等著她,用分筋錯骨手將她制服,並慢慢的將她折磨而死。 這一次的成功讓他內心得以平靜了好幾個月。 直到今天。 夏日的雷雨很頻繁,那些戰利品已經不能讓他平靜,他像一頭出籠的野獸,尋找著獵捕的對象。 於是,他發現了趙判官的娘田氏,帶著一個跟班和一個小丫鬟。 在他們回來的路上,他從後面襲擊了他們,後脖頸一常一個將丫鬟和跟班擊倒,卸脫了田氏的下巴,扭斷了她的手腳,將她夾持著翻過幾道山幾道嶺,來到了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 這時,雷聲轟鳴,大雨磅礡。 他特意將田氏的下頜骨回位,聽她慘叫,聽她哀求,先用腳慢慢踢她,最終,將她同樣慢慢折磨致死。 這一次,他特意將屍體帶回當初劫持田氏的那條小路不遠處進行分屍,將**的屍體懸吊在路邊的大樹上,頭頂端放在權椏間,切下來的**,斷肢隨意扔在路上,草叢間。 雨下的依然很大,所以,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他很順利的處理完這一切,站在路邊,得意的欣賞了好久,這才幾個起伏,消失在崇山峻嶺。 最新章節 第289章 一朵小小花 楊秋池等人來到發現人頭的地方的時候,大雨已經小下去了。 這是一條小路,一直通向山間的白虹寺。 小路兩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小路蜿蜒,行不多遠就消失在彎處了。 這不是交通要道,所以行人比較少。不過,捕快們還是對現場四周進行了警戒。 田氏**的殘缺屍體被一隻手捆住懸掛在一棵大槐樹上,**被剜,兩隻小腿被齊膝分離,另一隻手從肩膀分離。 人頭被端端正正放在樹椏間,從小路上一眼就能看見,披頭散髮,兩眼圓瞪,直勾勾盯著小路。趙判官號啕大哭要去解屍體,被捕快們攔到了一邊,說等楊大人勘查完現場之後才能處理。 這一次楊秋池帶了小黑狗。雖然大雨沖掉了兇手留下的氣味,但是,大雨是無法完全沖刷掉濃濃的血腥味的。所以,小黑狗很快幫助楊秋池找到被切割下來的**和肢體。田氏的小丫鬟和跟班的脖頸斷裂的屍體也在草叢被發現了。 找到的死者的那只斷手緊緊攥著,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很小心地將手指分開,在手掌裡,發現了一根頭髮。 楊秋池大喜,急忙用鑷取了,粗略與死者的頭髮進行了對比,發現粗細、色澤等都有明顯不同,很顯然,這頭髮不是死者的。 難道是兇手的嗎?死者四肢被分盤錯骨手擰斷,那麼這頭髮應該是在手被擰斷之前抓下來的。 楊秋池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很快明白了,這裡雖然只有一條小路,但是是通往白虹寺的主要道路,所以行人不算少。從前面分析來看,兇手喜歡慢慢折磨死者,甚至喜歡聽死者慘叫。顯然。在這種地方是不適合做這種事情的。所以,兇手抓住趙青嵐之後,是轉移到別的地方進行折磨。而在他使用分筋錯骨手擰斷死者手腳之前,死者意外地拉下一根他的頭髮,並緊緊攥在了手。 經過對屍體進行檢驗,與趙青嵐案件作案手法相同。**是生前被慢慢切割下來的,頭顱和四肢是死後切的。致命傷是脖頸處扼壓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的。 楊秋池提取了**內溶物和口腔唾液,準備回去之後進行檢驗。 具有典型特徵地是。田氏的陰毛也被拔掉了一小撮。在檢查陰部的時候。他發現了陰部有片狀皮下淤血。說明被鈍器擊打過,從形狀上看,很像用腳踢地,可惜鞋印被雨水沖刷掉了。 當時檢查趙青嵐的屍體的時候,由於屍體已經高度**。沒有發現陰部的皮下淤血。 在提取**內溶物的時候,楊秋池意外地在田氏屍體的**裡發現了一個茶梗大小地「兒」字形東東。好像是什麼植物地花。 這東西他從沒見過,環視了一下四周,也沒有什麼植物長這種花。楊秋池心一動———會不會是兇手用腳踢死者時,將鞋底粘附地這花一樣的小東東踢進了她的**裡,而正因為這個隱蔽的位置,讓它躲過了大雨的沖刷? 楊秋池用鑷小心地提取了這枚小花,準備拿回去研究。希望這枚小花和剛才從死者田氏手提取到地那根田氏用生命換回來的頭髮,能夠給自己足夠多地信息可以抓住變態連環殺人狂。 檢查完畢,楊秋池站在路邊,摸著下巴看著大雨之後的現場,心情變得十分的沉重。 綜合判斷,楊秋池確信,這起案件與趙青嵐案件以及其他幾件案件,都是同一人實施的。 不過,這一次的案件讓楊秋池很是擔心,這兇手這一次是在小路邊殺人,並在小路邊懸屍示威炫耀,同時還殺死了田氏的貼身小丫鬟和跟班,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這個變態連環殺人狂越來越囂張,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怎麼幹,前面的殺人都是在野外,照現在這發展趨勢,如果不能及時抓住他,他膽越來越大,很可能向城鎮發展。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在城鎮大街上發現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和肢體殘缺的**女屍,楊秋池不會感到意外。 必須在這之前抓住他! 可是,下決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整個檢測過程,宋芸兒一直給楊秋池打著傘遮雨。見楊秋池心事重重的樣,知道這件案件非常棘手,輕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 楊秋池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該死的大雨,把什麼痕跡都沖刷掉了。沒有痕跡,如何查找兇手?」 「一點痕跡都沒有嗎?」 「那倒也不是,我找到了些微量物證,需要進一步檢測。綜合這些類似案件,至少我們現在可以肯定,這個兇手三十多歲,身高五尺一左右,很可能是個女人或者不能行房的男人,會分筋錯骨手,對人體關節很熟悉,對成熟女性有刻骨的仇恨,性情凶殘。」 「那兇手是哪裡人?在哪裡?查清楚了嗎?」 楊秋池苦笑:「這個問題你上次就問過了,要是查到了,我就不發愁了。」 宋芸兒安慰道:「哥,別灰心,你不是經常說,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嗎?細細查找,一定會找到的。」 「嘿嘿,你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安慰人了?」 宋芸兒嗔道:「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瞧你把我說的。」看了一眼雨後更顯鬱鬱蔥蔥的樹林,也歎了口氣:「這個連環殺人案真是不走運,兩次都遇到下大雨!」 楊秋池心一動,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對啊,怎麼這麼湊巧呢?」想了想,又搖搖頭:「如果不是湊巧,難道是兇手刻意選擇了暴雨的時候才殺人,這樣就能將痕跡都沖刷掉?如果是這樣,那這兇手的確非常的狡猾。「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宋芸兒收了傘,學著楊秋池的樣,摸著下巴道:「是啊,這個狡猾的狐狸,一定逃不過我哥這個好獵人的手掌心。」 「嘿嘿,你就這麼相信你哥你能抓住他?」 「那當然,前面的案件你從來沒有失手過,這一次也絕對不會失手。我相信你!」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滿了欽佩地盯著楊秋池。 「嘿嘿,不過,這一次真的很棘手。」楊秋池扭過頭看向那片曾經發生過兇殺案的森林,這個狡猾的兇手,也許正在某一處,瞪著賊溜溜的眼睛正得意地看著自己呢 勘查完畢,隨後上來的忤作收了屍體,眾人下山回到鎮遠州知州衙門,楊秋池住進了自己的同知內衙。 這裡面一切設施一應俱全,都是耿知州派人置辦的。 楊秋池來不及洗漱,先把自己關進房間,先**內溶物和口腔唾液進行了檢測,果然不出所料,沒有發現精液。 接著,他又對那根頭髮進行了表面觀察。有的頭髮能夠從粘附的煤渣、麵粉、塗料、油漆、木屑等附著物上判斷出頭髮主人的身份。不過,也許是那一場暴雨,在這根頭髮上,什麼附著物都沒有發現。 他又對頭髮進行了性別檢測,提取了頭發毛囊及毛根部的有核細胞,作染色質和X染色質檢查。經檢測,發現這根頭髮是來自男性! 男性?不能行人事的男性?———難道是太監?楊秋池腦袋裡嗡的一聲,太監?建帝很可能就隱藏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原始森林裡,難道是當年隨著建帝潛逃到這裡的太監? 很有可能!如果是太監,那一連串的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以解釋為什麼死者趙青嵐和田氏**裡都沒有精液,還能解釋為什麼兇手如此變態,也能解釋這個人為什麼有反社會人格。如果是隨著建帝潛逃的太監,那他的反社會人格一方面可能來自於他的自身,另一方面,就是來自於多年被追捕的逃亡生涯而積蓄的對當朝政權的憎恨。 這個太監是誰?他在哪裡?找到他就能找到建帝! 楊秋池感到週身熱血沸騰,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這一次一定要謹慎,力求一網打盡。 楊秋池又對毛髮進行了血型鑒定。 接著,他用放大鏡、顯微鏡仔細觀察那枚從田氏**口提取到的小花。 他對植物花卉沒什麼研究,所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很是洩氣。 這種東東看來只能找懂行的人來幫忙看看,誰懂這大山裡的植物?想起大山,楊秋池立即想到了苗寨寨主雲天擎,對了,他們世代居住在這崇山峻嶺,沒有人比他們更加瞭解這大山的一切。 楊秋池決定第二天啟程去苗寨找雲天擎,讓他幫忙看看。 檢驗完畢,楊秋池找到耿知州,讓他在鎮遠州所有村鎮進行詳細排查,將所有不長胡的男人(尤其是三十多歲青年人)通通拘捕起來,看看有沒有人被閹過的,如果發現了,立即向他報告,並注意提防對方出手傷人。 耿知州不敢多問,立即進行了佈置。 最新章節 第290章 苗寨米酒香 佈置完了之後,耿知州說他今晚在城裡最大的酒樓設宴給楊秋池接風洗塵。 楊秋池收拾停當,洗漱好之後,帶著宋芸兒和護衛隊來到酒樓參加了宴請。 耿知州為了感謝楊秋池幫助找回孩,邀請了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參加了宴席。 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了楊秋池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偵破了綁架案,成功解救出知州大人的公,是知州大人的大恩人。這時候拍楊秋池的馬屁可比拍知州的馬屁還要管用,更何況楊秋池還是這鎮遠州的第二把手呢。 於是,宴席上,這些人都各自準備見面禮。楊秋池當然是來者不拒,禮物禮金收了一大堆。 第二天,楊秋池與耿知州告別,耿知州知道楊秋池現在急著偵破那連環殺人案,不敢挽留,率衙門眾佐官們一直將楊秋池送到城門外。 午時分趕到清溪縣衙,吃了飯,立即出發前往苗寨。 宋睛見楊秋池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心裡有些不好受,知道他公務繁忙,卻也很無奈,只能叮嚀他一切小心。這一次是去苗寨查案,宋睛讓那一對苗族雙胞胎姐妹霜兒、雪兒跟隨楊秋池前往,一來服侍楊秋池生活起居,二來也有個懂苗語的貼心人當翻譯,方便交流溝通。 有這對可人的苗族雙胞胎姐妹跟隨,楊秋池當然很高興。 傍晚時分到苗寨。 苗寨寨主雲天擎已經得到了消息,帶著兒雲愣,全山寨的大大小小的頭目們一直迎出老遠。 快進苗寨的時候,楊秋池遠遠看見一大群人站在那裡,吹鼓手滴滴嗒嗒吹著嗩吶,放著爆竹,鑼鼓喧天,跟娶新媳婦似的好不熱鬧。 當先站著兩個人,一個正是老寨主雲天擎。後面是他的兒雲愣。 看見楊秋池等人之後,雲天擎幾步上前,兩人雙臂相交,都是仰天大笑。 雲天擎笑呵呵說道:「楊大人。雲某可把你盼來了。怎麼你來事先也不打個招呼,雲某好略加準備,迎接你這貴客進寨啊!哈哈哈。」 楊秋池道:「我這人就喜歡搞突然襲擊,你要好好準備,反倒見外了,就這樣最好。」 「楊大人說得也是。來來來。先喝十二牛角攔門酒!」說罷,往旁邊一讓,身後現出一長隊盛裝的苗族少女,個個貌美如花,笑呵呵看著楊秋池,頭上的銀飾閃閃生輝,脖上。手上,腳上都是銀飾,迎風叮噹作響,每人手裡拿著一個彎彎的黑色牛角。 楊秋池嚇了一跳。難道那裡面裝的是酒?這一牛角的酒倒出來至少有滿滿一大碗。這十二牛角地酒就是十二大碗,我的天,武松連喝十八碗,還要上山打老虎,自己連喝十二碗。別說打老虎了,能打死老鼠就不錯了。 有心說自己不會喝酒。可自己與雲天擎隔三差五就喝一頓,他自己的酒量是瞭如指掌的,躲是躲不掉了,看雲天擎那掠著白胡笑呵呵開發部模樣,恐怕這一關也是不能免的了。 雲天擎指著第一位手拿牛角的盛裝苗家少女說道:「這是我女兒,名叫雲露。」雲天擎一共有一一女,兒雲愣,女兒雲露。 這雲露十七歲,長得十分標緻動人,如同美麗的山茶花一般嬌艷,臉上閃著燦爛的笑容,端著牛角用苗語哇啦哇啦說了起來,楊秋池一句都聽不懂,茫然不知所措。 跟隨在他身後的霜兒、雪兒兩姐妹笑嘻嘻替楊秋池作了翻譯之後,楊秋池這才明白,這雲露說地也就是敬貴客酒,祝福貴客吉祥之類的話。 楊秋池聽雲露說完,轉頭問霜兒:「這牛角里裝的是酒嗎?」 霜兒說:「是,這是我們苗家自己釀的米酒,這十二道攔門酒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才會擺出來的。」 「那,那我都要喝完嗎?」 霜兒道:「你是一定爭取全部喝完,宋姑娘他們可以隨意。」 妹妹雪兒脆生生插話道:「少爺,你要是全部喝了,我們苗家就會對你全心全意,你要有幾牛角不喝。我們也就三心二意。嘻嘻。「 楊秋池的臉跟霜打地茄一般,苦著臉回頭看了看宋芸兒,她也不懂苗家規矩,也不善於喝酒,幫不了楊秋池。 「盡瞎說!」霜兒捅了雪兒一下,對楊秋池說,「少爺您別聽她的。按規矩貴客的確是要全部都喝的,但如果您不勝酒力,頭一牛角和尾一牛角全喝,其他地抿一口也就是了。您是我們苗寨地貴客,哪怕你一口都不喝,我們一樣會全心全意待您的。」 雪兒嘻嘻一笑,朝楊秋池吐了吐舌頭。 雲天擎掠著山羊鬍頻頻點頭,看著霜兒讚道:「小妹妹說得好。」對楊秋池眨了眨眼睛,笑呵呵道:「楊大人,我看,您酒量有限,就抿一口算了。」 楊秋池明明知道這雲老頭使的是激將法,可他畢竟少年氣盛,喝酒又從來不會推辭,這喝個半吊算什麼啊。要喝就全喝了。也不答話,呵呵一笑,伸手去接牛角。 沒想到雲露卻沒有放開牛角,而是微笑地看著他,開口唱了起來。曲調婉轉,聲音高亢,尤其是尾音拖長,裊裊直入雲霄。 楊秋池聽不懂,霜兒上前低聲給楊秋池解釋歌詞大意,原來雲露唱的是: 天空飛彩霞 客人到我家 沒菜來待客 唱歌把酒下 敬客一角酒 原諒主人家 這歌詞倒是挺純樸通俗,但凡山歌俚曲,大都如此,只是這調實在好聽。 謝了一句,笑呵呵伸手過去,從雲露手接過牛角,往裡看了看,牛角里清幽幽的米酒香氣撲鼻,端起來向雲天擎、雲愣和眾苗女們示意後,一仰脖。咕咚咚一口飲乾。 好!雲天擎讚了一聲,眾人鼓掌。 楊秋池正要將牛角還回去。一旁地雲愣上前一步擺手笑道:「楊大人,按規矩,你應該還一首歌。才能還牛角的。」 楊秋池當然有心也來一曲,可自己除了會唱《兩隻蝴蝶》之類地流行歌曲之外,這山歌酒歌可是馬大哈。便道:「這,我可不會唱山歌。」 「那沒關係啊,」雲愣笑呵呵轉頭看著霜兒、雪兒兩姐妹,「您不是帶得有能人嗎。可以讓她們出馬啊。」 「對對!」楊秋池轉身對兩個可人兒說道:「你們兩誰替少爺我還一曲呢?」 這兩姐妹落落大方,姐姐霜兒道:「我先替少爺還一曲吧。」說罷,用苗語開口唱道:「 想你我才來 來到主人家 主人太好客 山歌把酒下 我也唱一曲 感謝主人家 這霜兒可是百里挑一選出來的苗家歌手,歌喉更是婉轉嘹亮,甜美醉人,只聽得眾人如醉如癡,連連鼓掌稱好。 楊秋池正要還牛角。妹妹雪兒攔住了,說道:「少爺,他們出了難題讓我們還酒歌,我們還了。她們也要喝酒的。」 「是啊!對對!你們也喝!」 雲天擎哈哈大笑:「說得好!有來有往。這才對我們苗家的脾氣。拿牛角來,人人都喝!」 後面幾個苗家小伙拿來了一大堆牛角,一人一個,都倒滿了米酒,向楊秋池齊聲感謝。都一飲而盡。 楊秋池非常高興,欣喜地摸了摸霜兒、雪兒的頭:「嗯!很不錯!少爺這次幸虧帶了你們姐妹來!」 霜兒、雪兒嘻嘻笑著相互看了一眼。得到少爺的讚譽,也都很高興。 楊秋池又去接第二個苗家少女手牛角。那少女當然也唱了一曲: 遠方遠路來地客 來到苗家我來接 好歌一首唱給你 陽雀過路也聽得 楊秋池喝乾了之後,這次由妹妹雪兒幫楊秋池還了酒歌,雲天擎等人也都笑呵呵喝了一牛角米酒。 這一來一往,倒也熱鬧,比那單純鬥酒有意思得多,而且有了緩衝時間,所以,這十二牛角米酒喝完,雖然楊秋池已經有了醉意,卻還能頂得住。其他人也都已經醉醺醺的了。 楊秋池和雲天擎相互挽著肩膀,笑呵呵說著話,高一腳低一腳往苗寨裡走。 宋芸兒雖然喝得少,可十二牛角下來,就算抿一口,卻也喝的滿臉紅霞飛了,和眾護衛們跟在後面進了苗寨。 這苗寨差不多都是吊腳樓,寨裡綠樹成蔭,家家戶戶都出來迎接貴客。 雲天擎的寨主大宅在寨正,十分地雄偉。 踩木樓梯上到吊腳樓上,走過長長的走廊,到了客廳。 這裡等著幾個盛裝的苗家女,雲天擎一一作了介紹,原來是雲天擎的妻妾們。 雲愣和雲露搶進屋,端了兩牛角的酒出來,微笑著看著楊秋池。 還喝啊?楊秋池頭都大了。 霜兒解釋道:「這是進家門的攔門酒,必須喝地。」 自然還是由霜兒幫忙還歌。又連喝了兩牛角,這才進了屋。 雖然是米酒,度數相對比較低,可連喝了十四牛角,楊秋池還是喝得暈頭轉向,臉如火燒一般。 苗家沒有專門的客廳,來了客人都是坐火塘邊說話。 楊秋池等人被引進了火塘,在矮腳凳上坐下,隨後進來的苗寨裡數得上號的頭目都圍攏在了寨主這火塘邊。 這火塘邊已經擺下了大碗的菜餚和大碗的米酒。楊秋池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還一場鏖戰。心想趁著自己還沒醉,先把正事辦了。 最新章節 第291章 月夜對歌 聽楊秋池說有正事,雲天擎吩咐小頭目們和其他閒雜人都迴避,只留下幾個核心人物。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打開,裡面放著那朵從死者田氏**口提取到的小花一樣的東東,遞給雲天擎看:「雲寨主,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植物的花。」 雲天擎接過盒,瞇著老花眼看了半天,這東西都有些乾枯了,沒認出來是什麼,遞給雲愣看,雲愣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楊秋池道:「這東西應該就是這大山裡長的,寨主能不能找個人幫我看看是什麼。」 雲天擎點點頭,吩咐雲愣去將寨裡採草藥的人都叫來。 楊秋池一聽,對頭,採草藥的人整天在山裡跑,什麼樣的植物沒見過呢。 不一會,十多個男男女女進了火塘,雲天擎和他們說了,他們一一進行辨認,都紛紛搖頭不認識。 楊秋池大失所望,正要沮喪的將那盒放起來時,一個老頭說道:「主要是這花好像被踩扁了,又干了,所以不好認,不過,從這開叉的性狀上看,倒有點像蚊母樹果上的花柱。」 楊秋池大喜,忙問道:「這什麼蚊母樹咱們寨小孩附近有嗎?有的話找幾條等他蔫了能確定是不是了。」 那老藥師搖了搖頭:「我採了幾十年的草藥,這附近的溝溝坎坎我差不多都走遍了,這蚊母樹整個鎮遠州只有柳川和榕江兩個地方的山腳有,其他地方都沒有。」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變態連環殺手,或者說這可能是建太監的人,就很可能隱藏在這裡或者曾經出入過這裡,而建帝也就很可能藏身在這兩個地方! 楊秋池連忙將那盒送到那老藥師面前:「老人家,您再好好看看-----這件事很重要。」 老藥師伸出枯柴一般的手,將那花柱牛了出來,對著外面瞇著眼仔細辨認,遲疑的說:「我真的不敢確定,不過有點像,除了這些蚊母樹,我還真想不起別的什麼花草干擾後是這個樣。」 其他的藥師也湊過來驨,聽這老藥師這麼一說,都紛紛點頭:「是有點像!」 雲天擎道:「這樣吧,反正這裡距離柳川也不遠了,你們幾個年輕藥量馬上啟程,到柳川去採一些蚊母樹果上的花柱來,也踩扁了,等乾枯了再對比一下,就能確定了。」 楊秋池大喜,連連點頭。 那幾個年輕藥師躬身領命而去,連夜趕路的話,他們回來差不多要明天早上了。 楊秋池急著等這消息,好決定下一步怎麼辦,看來只能在苗寨住一晚了。 雲天擎將剛才迴避的那些大小頭目都叫了進來,開始舉杯暢飲。 剛才在村口,霜兒替楊秋池還了歌之後,這些人也都陪著喝了十二牛角的酒,把這些漢也都灌得頭昏眼花了,可酒興卻也灌上來了。 這一頓直喝到滿天星斗月亮出來,楊秋池昏頭昏腦的聽到屋外有歌聲,噓了一聲,讓大家安靜,仔細聽了聽,真的好像有人唱歌,而是好多人,此起彼伏的。 雲天擎呵呵笑道:「楊大人,今天正好是我們苗家的月,鄉親們都在山坡上歌場裡唱山歌呢。」 楊秋池大喜:「咱們酒也喝得錯差不多了,去聽聽如何?」 「好啊!」雲愣搶先說道:「楊大人能光臨我們苗家月歌會,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雲天擎也笑呵呵點頭。 眾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相互攙扶著下了吊腳樓,南宮雄等貼身護衛時刻不離楊秋池楉。 宋芸兒沒喝酒,本想攙扶楊秋池,霜兒,雪兒兩姐妹十分乖巧,已經搶先一邊一個將楊秋池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攙扶著他往歌場走。 這兩姐妹是雙胞胎,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臉蛋身材也一樣,楊秋池從來就沒搞清楚哪個是霜兒,哪個是雪兒。現在她們兩攙扶著自己,酒勁上來,腳踉蹌,轉頭問左邊的:「霜兒,你今天唱山歌唱的是真好聽!」 「嘻嘻,少爺,我是妹妹雪兒,那邊的才是姐姐雪兒。」 「哦」楊秋池轉頭看看右邊的,「你是雪兒,怎麼成了兩個臉蛋了?」 霜兒笑著說道:「少爺,你喝大了,當然看霜兒是兩個臉蛋了,你再仔細瞧瞧?」 霜將一張俏臉都快貼著楊秋池的臉了,月光星華下,皎潔無瑕,看得楊秋池不由心輕輕一蕩,正準備借勢吻一下她的臉蛋,剛把嘴噘起來,趕緊又打住了,自己已經妻妾成群,千萬不能再拈花惹草,沒得惹來更多煩惱。 他呵呵一笑,說道:「霜兒的臉蛋真好看!」轉過頭來,看看雪兒:「雪兒也是一般的美!」 兩個可人兒並沒有注意到楊秋池內心的活動,嘻嘻一笑,攙扶著楊秋池上了山坡,來到了歌場。 早已有人通報了知縣大老爺要與民同樂,來參加今晚的月月杏仁,場頓時歡聲雷動,一起跪倒迎接。 楊秋池吩咐起身,不用管他,繼續對歌,於是歌聲又響了起來。 這歌場其實就是一個草壩,四周是竹林和樹林,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浪漫,歌場草地上三三兩兩坐滿了男男女女,相互唱著情歌。 有苗寨小頭目搬來了丈量椅給楊秋池坐,楊秋池搖搖頭示意不要,拉著宋芸兒的手,屁股坐在草地上,宋芸兒撲嗤一笑,湊到他耳朵邊說:「哥,古往今來,官老爺坐草地聽山歌,你可能是第一個哦。」 「哈哈!」楊秋池大笑,「可惜我不會唱,要是會,我也唱他一首,那才過癮呢。」雲天擎,雲愣,還有雲家的妻妾們也都在後面坐了下來。 霜兒,雪兒兩姐妹也在楊秋池身後草地坐下,霜兒聽到了楊秋池的話,說道:「少爺,我教你唱山歌好不好?」 「好嘬。」楊秋池大喜,隨即又為難道:「可我不會苗話啊,現學也來不及。」 霜兒笑道:「沒關係,你用漢話唱,大家都能聽懂的。」 「真的?」楊秋池有些心動:「不過,這山歌曲調我也不會哦。」 「這曲調很簡單,你注意聽,調門就那幾種,歌喉好的可以唱高亢,歌喉一般的,降一下調門就行了,主要是歌詞要隨機應變。跟說話一樣,有問有答就是好歌。」 哦?楊秋池靜下心仔細聽他們唱,霜兒在他身後男雙解說曲調,果然曲調很簡單,沒一會楊秋池就掌握了。自己調門還不錯,走西口之類的也吼過幾嗓,加上喝了喝膽大臉皮厚,便道:「行,你教我。」 沒等霜兒教,已經有七個苗族少女圍攏著過來坐在楊秋池他們對面,先是相互推攘著讓別人先唱,最後推了其一個少女領頭,她清了清歌喉,用漢話唱了起來: 天了出了月亮, 才有伴著的星星, 塘裡有了蚌, 才有了紅眼的魚群, 要是你的笛不響呀, 我的紡車又怎會彈琴? 遠方的客人喲, 我們坐到雞叫,唱歌到天明。 楊秋池這一次聽懂了,喜道:「原來她們也會漢話。」歌喉婉轉嘹亮,十分的熟悉,定晴一看,卻一睚是雲天擎的女兒雲露,一身苗家裝束,很是漂亮,心明白,肯定是她找來姐妹要和自己對山歌熱鬧一下,嘿嘿,讓自己感受一下原生態歌舞的美麗。 楊秋池很高興,她們用漢話喝山歌,自己也就放心了,有心回一首,卻沒有這即興編歌的能耐。 霜兒彷彿看穿了楊秋池的想法,說道:「少爺,霜兒教你回一首歌吧。」說闔,低聲在楊秋池耳說了兩遍。 楊秋池記憶力很好,這山歌又通俗易懂,只聽了兩遍就記住了,剛才已經把曲調已經學會,開口唱道: 我倆同住一個寨, 星星月亮同掛一個天, 星星和月亮同走路哎, 我倆天天割草砍柴共一山。 剛開始喝的時候,楊秋池還有一點緊張,可伏著酒勁又是夜晚,倒也不覺得臉紅,唱著也就順了。 楊秋池的歌聲剛落,雲天擎帶頭鼓掌叫好,聽縣太老爺唱歌曲,一個歌壩的人都圍攏了過來,聽完楊秋池還略帶生疏的山歌聲,大家都掌聲雷勁,雖然歌喉實在不值一提,但畢竟這是縣太老爺唱的,而且歌詞內容很是不錯。 宋芸兒也大聲叫好,只不過,這笑容總讓人覺得怪怪的不踏實。 楊秋池看出了宋芸兒的笑有些怪模怪樣,略一沉吟,便想起來,這首歌好像有點過於親熱了,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雲露還是落落大方的樣,心這才略微放心。 對面的女孩們已經笑成了一團,相互推攘著,好像都在笑話雲露,慫恿她繼續唱,雲露想了想,瞟了一眼楊秋池,開口唱道: 妹的手巾繡星星 星星藏在半天層 星星藏在烏雲裡 莫把真星當假星 聽了這歌,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這小女孩是在暗示什麼嗎?不由偷偷拿眼看去,只見雲露也正往自己這邊瞧過來,兩道目光相碰,楊秋池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趕緊將眼光躲開。 星光下,雲露一又美目亮晶晶的,皎潔的面容如皓月一般。 最新章節 第292章 何時是個頭 白露卻只是微微一笑,看來,苗家少女果然與漢家女不一樣,性格開朗直爽,沒有那麼多講究。 宋芸兒斜了楊秋池一眼,臉上有些不悅,楊秋池卻沒發現,還在琢磨著怎麼回歌呢。 坐在他身後的妹妹雪兒捅了楊秋池一下:「少爺,人家不等你還歌呢?」 啊?楊秋池連忙轉頭看向霜兒,霜兒早就想好了歌,低聲把回的歌教了楊秋池兩遍,楊秋池仰著脖唱道: 天上有雨又不落 情妹有話又不說 勸妹說句真心話 情哥聽了心快活 剛剛唱完,楊秋池就發現不對勁,怎麼情哥情妹的?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轉過頭看向霜兒,只見霜兒,雪兩姐妹格格嬌笑的都差點滾在草地上去了,這才知道上了共軍的當。 宋芸兒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摶頭不看楊秋池,楊秋池更是尷尬,有心解釋一下,可沒等他說話,那雲露已經回了歌,歌聲還是那樣的甜美高亢,尾音裊裊: 月鞋墊繡得長 繡個鯉魚跳龍塘 別人來買妹不賣 留給妹的好情郎 說罷,從懷裡摸出一件物體,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將那物什遞給楊秋池,楊秋池不知是什麼,雖然隱隱覺得不妥,心下有些慌亂,卻還是不由自主接了過來,藉著皎潔的月光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雙做工精細的繡花鞋墊,上面果然繡著鯉魚跳龍門的圖案。 宋芸兒哼了一聲,一骨碌坐了起來,一跺腳,轉身就走。 楊秋池大驚:「芸兒!芸兒你去哪裡?」 「不要你管!」宋芸兒氣沖沖往山坡那邊竹林走。 楊秋池拍了抓捕雲愣,說道:「你先幫我還幾首歌,我方便一下就回來。」 「好的!」雲愣笑呵呵點點頭,開口回歌唱了起來。 楊秋池爬起來就追宋芸兒,南宮雄等貼身護衛緊緊跟隨,知道他們兩有話說,不敢靠近,都遠遠的跟在左右警戒。 宋芸兒走得快,轉眼就進了竹林,楊秋池已經喝得暈頭轉向,一邊喊著芸兒,一邊高一腳低一腳追進了竹林。一不留神,拌在一塊石頭上。哎喲一聲往前摔倒,胸腹間正好略在一塊小石頭上,疼得好捂著胸口大叫。 宋芸兒急忙轉身奔了回來,跪在草地上扶起他:「哥,怎麼了?摔傷了嗎?」 楊秋池顧不得疼,一把抓住她的手:「芸兒,你怎麼了?」 宋芸兒見楊秋池沒什麼大礙,哼了一聲,摔開他的手,起身又走。 楊秋池急忙爬起來緊追了幾步,藉著酒勁從後面一把將她摟住。 宋芸兒扭了一下身。 楊秋池問「芸兒,你到底怎麼了嘛?你不說,哥怎麼知道?」 「你說怎麼了?」宋芸兒在楊秋池懷裡轉過身,杏眼一瞪:「哥,你屋裡都那麼多妻妾了你到底要納多少妾才作罷?」 「啊?」楊秋池沒想到她突然有此一問,慌亂間不知如何作答。 宋芸兒道:「你有了小雪姐姐,她不能生育,你納個芷慧姐姐幫你生孩,尋也就罷了,可你又納泥娃娃作甚?接著又納白姐姐?連小丫頭紅綾也不放過,現在倒好,你又打起人家苗寨寨主女兒的主意,哼----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宋芸兒扭動了一下身要掙脫,楊秋池這一跑,本來就頭昏眼花,宋芸兒一扭,差點把他摔倒,趕緊一把將她摟住。 宋芸兒也沒真心要掙脫,恨聲道:「你還不快去和那雲露對歌,好把她娶回家,理我這瘋丫頭幹什麼?」 楊秋池急道:「我幾時說要娶她回家了?你盡冤枉我!」 「你們情哥情妹的都唱了,定情信物也送了,娶回家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 「我......那......那是霜兒,雪兒趁我酒醉又不懂山歌,故意整我好看的,再說了,這情哥,情妹,好像山歌裡都是這麼稱呼的,也就是男的,女的稱呼,當不得真的了。」 「那她送你鞋墊幹什麼呢?」 那雙鞋墊還緊緊攥在楊秋池的手裡,聞言拿起來看了看,說道:「你要不喜歡我收她的禮物,那我送回去還給她就是了。」將宋芸兒的身扳過來,說道:「這雲姑娘我今天剛剛認識,都不瞭解,怎麼會想到要娶她過門呢,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宋芸兒聽他說了並沒有納雲露的意思,也就放了心,嗔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人嗎?哼!看見漂亮女孩腳就不會走路了的,你有前車之鑒,怎麼讓人放心你?」 「哈,我什麼時候看見漂亮女孩腳就不會走路了?除了看見你這美女之外。」 宋芸兒聽他誇自己,欣喜的白了他一眼:「德性!」扭了扭身,「放開我了,咱們回去吧,不然他們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們呢。」 楊秋池呵呵一笑,放開了宋芸兒。 宋芸兒看了一眼楊秋池手的那對繡花鞋墊,說道:「人家當眾送給你的,你還回去多掃人家面,雲姑娘怎麼說都是這苗寨寨主女兒呢,他送你的你就留著好了。」 「好的!」楊秋池笑呵呵的把那鞋墊揣進懷裡,拉著宋芸兒的手兩人並肩往回走。 楊秋池道:「芸兒,不許生氣了啊。」 宋芸兒點點頭,抬眼看向楊秋池,幽幽說道:「你不亂來,芸兒就不會客氣。」 楊秋池聽她話有話,正想回答,就聽到竹林外霜兒的聲音喊道:「少爺!好了沒,都在等你唱歌呢!」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拉著宋芸兒出了竹林。 霜兒迎了上去,沒來得及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先訓道:「霜兒,你剛才都教少爺唱的什麼山歌,讓人家雲姑娘誤會了多不好!」 霜兒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霜兒錯了。」頓了頓,又道:「不過,唱山歌本來就是唱的這些啊,我怎麼知道人家雲姑娘對你有意思呢,嘻嘻,雲姑娘把自己的繡花鞋墊都送給了少爺,少爺已經收了,嘻嘻嘻,那可是苗家姑娘送給自己意的情郎的定情信物。」 啊?楊秋池頭都蒙了,自己還以為這鞋墊不過是一般的禮物呢。 宋芸兒哼了一聲,摔脫了楊秋池的手。 楊秋池生怕她又跑,急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芸兒,我真不知道,這是個誤會,我會解釋清楚的,你別著急啊。」 宋芸兒道:「我又不是你的妻妾,我著什麼急,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把一幫女孩都收到家晨,委屈了人家姑娘!」 「是是!」楊秋池當然知道宋芸兒並不單單是打抱不平,更多的是為她自己著想,只不過當著霜兒的面不好意思承度罷了。 霜兒在楊秋池身邊時間也不短了,當然知道宋芸兒和楊秋池兩人的微妙關係,知道自己這玩笑開過頭了,不知該怎麼收場,不好意思的瞅著楊秋池。 楊秋池瞪了她一眼:「你還不趕想兩首山歌,讓少爺我回去給雲姑娘解釋一下,免得人家誤會。」 霜兒苦著臉道:「少爺......你要是不願意,剛才就不應該還歌謝絕。更不能收人家的鞋墊,那是我們苗家女給情郎的定情信物。你當眾都接了,再要解釋退回去,就好比你們漢人定了婚又悔婚一樣,那這個女孩會讓人一輩瞧不起的。」 啊?這下連宋芸兒都傻眼了,她當然知道楊秋池接受那鞋墊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是後果。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如何解救,不由氣得直跺腳。 楊秋池瞪著霜兒道:「都是你惹的禍,你趕快幫少爺想辦法擺這件事!」 霜兒想了想,道:「今晚是歌會,少爺取得勝利要悔婚,也不能今晚說出來,等明天再慢慢給寨主他老人家解釋吧,您是漢人,不瞭解我們苗家的風俗習慣,有了誤會,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您是寨主的救命恩人,人又很仗義直爽,大家都很喜歡你,都希望雲姑娘能嫁給你呢。」 楊秋池苦笑:「我現在可謂妻妾成群,再不能納了,否則也委屈了人家女孩,是不負責任的。」 霜奇道:「少爺您現在只有一妻兩妾啊,加上白姑娘,也才一妻三妾,我見過好多漢人當官的,家裡七八個妻妾多的是呢,就算再納了雲姑娘,也才五個,不算多啊!」 楊秋池哭笑不得,霜兒不知道後面還有柳若冰和宋芸兒,再加上紅綾這個通房大丫環。還有朋嬋這個候補,隊伍已經很龐大了,不過,這種事情跟他這小女孩說不清楚。 剛才霜兒說的也有道理,現在自己酒醉昏頭昏腦的,也解釋不清楚,明早上再說罷,便低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宋芸兒,宋芸兒知道現在也不是解釋的好時候,只能明天再說,三人這才回到了歌場。 最新章節 第293章 繡花鞋墊 歌場上眾人見楊秋池回來,都歡呼雀躍,剛才楊秋池接了苗家寨寨主女兒的定情信物繡花鞋墊,在他們看來,這門親事就已經定下來了,自然高興,都慫恿著雲露繼續和楊秋池對歌。 後面的對歌霜兒再不敢亂來,都想了一些答謝的歌,歌詞切合身份又不失禮,教給楊秋池唱了,大家都鼓掌叫好,覺得這知縣大老爺一點都沒架,把他們當自己人一般,大伙對楊秋池都感到十分的親切。 這場賽歌一直賽到深夜這才慢慢散了。 當晚,楊秋池住在雲天擎寨主家裡,他們一家現在對楊秋池的態度由原來的恭恭敬敬便成了十分的親熱,已經將他視為苗寨寨主的乘龍快婿了。 尤其是雲露,對楊秋池就像對自己的夫君一樣無微不至的體貼照顧,不讓霜兒,雪兒插手,都是自己親自動手,又服侍洗漱又準備醒酒湯醒酒,還抽空把楊秋池的床也鋪好了,晚上口渴喝的水,甚至紅漆馬桶都準備妥當,這才脈脈含情的離開了。 這下楊秋池更是不知所措,霜兒,雪兒服侍他睡下之後,躺在床上心想,明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釋清楚,要不然,這可就麻煩了。 第二天早上,楊秋池還在睡夢,宋芸兒就跑進他房間了,搖他說道:「噯!起床上,大懶蟲了,該練功了,我不是說過了嗎,練功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每天都要練,絲毫不能耽誤的。」 楊秋池頭有些痛,閉著眼睛吟道:「真是濃睡不消殘酒,試問鄭捲簾人,卻道海紫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吟罷,這才一骨碌爬起身。 宋芸兒哼了一聲,道:「昨晚上剛定了親,難怪今天這麼高的興致。」 楊秋池見她噘著個嘴,便拉著她的胳膊搖了搖:「小氣包!都說好了,等一會洗漱好,我就去找雲寨主說清楚這個誤會,好不好?」 宋芸兒見他睡了一覺還沒把正事給忘了,欣喜的點點頭:「快起來,現在還早呢,洗漱完了咱們先練功。」 嗯!楊秋池答應了,這內功關係到自己和妻妾的幸福,那可不能耽誤。 楊秋池起了床,霜兒,雪兒兩姐妹睡在外間,早就起身了,見楊秋池起了床,急忙打開門窗透透氣,雲露好像就等在門外面一樣,渾身散發出青春的氣息,興沖沖跑了進來,撲閉著大眼睛說道:「秋哥,你起床了?」 楊秋池點點頭:「雲姑娘,你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雲露展顏一知,如綻開的山茶花:「我早起了,過來看看你,我去給你打水洗漱。」說罷,轉身就要走。 楊秋池道:「別!這種活讓霜和,雪兒她們小丫頭去做吧。」 「沒關係,我們苗家不講這些的。」說罷,出了房門,很快,用木盆端了水回來。 楊秋池道了謝,問道:「你爹他們呢?起床了嗎?」 「爹昨晚上喝醉了,還在床上躺著叫呢,我哥已經起來了,要不我去叫爹起來。」 「不用了。」楊秋池道,「我有話和你說。」轉頭看了看宋芸兒和霜兒,雪兒兩姐妹。 宋芸兒說:「這山寨的空氣真好,我們出去走走。」說罷,背著手出了房門,霜兒,雪兒很乖巧的跟在後面出了門,順手將門帶上。 雲露羞紅了臉,偷偷看了看楊秋池,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楊秋池在他旁邊坐下,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雲露又看了一眼楊秋池,微微一笑,低下頭,輕輕說:「秋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聽著呢。」 楊秋池期期艾艾道:「我......昨晚......我不知道......那繡花鞋墊......」 「你不嫌棄我,我可高興了,昨晚上我高興得一夜都沒睡好呢。」雲露飛快的瞟了一眼楊秋池,羞澀的說道:「我爹娘,我哥都可高興了。」 楊秋池心裡一個勁叫苦,硬著頭皮說道:「其實,我不知道那是定情的信物,所以我......,真的很抱歉......」 雲露抬起頭,漲紅著臉不信的看著楊秋池:「秋哥,你是嫌棄我們苗家嗎?」 「不不!你誤會了!」楊秋池連忙搖頭擺手:「我和你爹,你哥哥都情投意合,我挺欣賞你們直率坦城的性格,真的!」 「那,你是不是嫌棄我得的難看?」 「不不!雲姑娘嬌美如花,就算山裡最美的鮮花全部堆在一起,也沒你漂亮。」楊秋池不由自主說出了心裡話,說完又後悔了,自己這樣誇她,雖然說的是心裡話,可是會讓她誤會的。 「謝謝你的誇獎。」雲露嬌美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霞,「那秋哥你剛才說的意思是......」 楊秋池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便道:「我,我家裡已經有了幾房妻妾了......」 雲露笑了:「這我已經知道,我爹都告訴我了,說你有一妻三妾,其一房妾室在守教,還出過門。」雲露抬起一張俏臉直視著楊秋池,略帶羞澀的說道:「秋哥,你放心,我過門後,會一心一意服侍婆婆和你的,我也懂得廖怎麼與四位姐妹相處,我雖然是苗家女,卻也懂得你們的規矩的。」 楊秋池心感動,可現在必須硬著心腸拒絕,要不然,後面就更難收拾,說道:「你一個苗家寨寨主唯一的千金,嫁給我做妾室,你爹娘,你哥會同意嗎?」 「當然同意,這還是我爹娘他們的主意呢!」 「啊?」楊秋池吃了一驚:「他們的主意?」 「是啊,我爹和我哥被釋放之後,天天在家裡有事沒事就說你,把你誇得跟神仙似的,說你不僅救了他們的命,人也很不錯,又仗義又有本事,說想把我......嫁給你。」 楊秋池故意憤憤的說道:「這......這雲寨主怎麼能包辦婚姻呢?也不徵求你的意見,真不像話......」 「我爹娘徵求了我的意見了的。」雲露打斷了他的話,「可當時我也只是聽他們說起你,有幾分不相信,他們知道我的脾氣,便讓我自己去打聽一下,自己做決定。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年輕的知縣大老爺真有這麼大本事嗎?後來我每次進城都打聽你,這才知道了你好多事情。」 「哦?你偷偷打聽我?」一個女孩這麼關心自己,楊秋池有些自豪,「你都打聽到什麼了?」 「縣城裡的人把你說得更神,不僅說你破案如神,還說你連縣衙門的土地爺都能請來幫忙斷案,說得神乎其神的,我不信你真有那麼神,問了好些人,都這麼說,說好多人親眼看見的,我這才信了,秋哥,你真厲害!」 雲露眼閃出欽佩的光芒,有點像宋芸兒看他的眼神,楊秋池有些慌亂,忙道:「這麼說你還瞭解我不少哦。」 「是啊,我爹本來要親自向你提親的,我不幹,我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辦,前兩天才說的,你就來了,也許是老天爺幫忙,昨晚上你來歌場,我們依照苗家的規矩唱山歌定情,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我好高興!」說罷,雲露眼閃出喜悅而幸福的光芒。 楊秋池知道,心謗腹非當機立斷,斬斷這情絲,說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嗯!你救了我爹,我哥,他們本來就想將我嫁給你作為報答的......」 「那不是喜歡,那是感謝。」楊秋池打斷了她的話。 「可我也喜歡你啊。」雲露很認真的說道。 楊秋池心很感動,恐怕只有苗家少女,才敢於這樣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感,說道:「你那都是聽別人說的,你和我見面還沒別到一天呢。」 「可我已經很瞭解你了,我這些日到處都打聽你,大家都說你好,那還錯得了嗎?」 「那是他們說的,你並沒有真正和我接觸過,其實很不瞭解我的。」 雲露臉上有些迷惑,她不知道楊秋池說的聽別人說和直接直接瞭解有什麼區別。 楊秋池低聲道:「你知道我有一妻三妾,還不準確,你方才也看見了那個宋姑娘了,她對我一往情深,我遲早會娶她的,還有另外兩個姑娘,都對我待機宄,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娶她們過門的,所以,準確的說,我會有一妻妾(這一次楊秋池也沒算月嬋,畢竟那也只是月嬋的一廂情願)七個女孩,如果你嫁給我,那就是八個。」 楊秋池盯著雲露的眼睛,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雲露茫然的搖搖頭,她畢竟才十七歲,對夫妻家庭生活沒有什麼瞭解。 「這就是說,你要與七個女人搶一個夫君-----你知道這又意味著什麼?」 雲露眼睛暗淡了許多,又輕輕搖了搖頭。 「這意味著,如果五天一輪的話,你要三十五天之後才能和我......親熱,但相聚呼人五天,五天之後,你又要等三十五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雲露慢慢低下了頭,半響,才點點頭。 最新章節 第294章 慧劍斬情絲 楊秋池趁熱打鐵:「你是苗寨寨主的女兒,嫁給我當妾室,本來就很委屈你了,還要你輪班等,那就更不像話了。你這麼年輕漂亮,我相信很多苗族小伙都很喜歡你,都追你,你在他們選一個,一生一世兩人恩恩愛愛在一起,那不比跟著我獨守空房強百倍啊!」 雲露仍然低著頭,卻輕輕說了句:「她們能這樣守著你,我也能!」 聽了這話,楊秋池雖然心一甜,可更是叫苦,這女孩死腦筋,怎麼辦,便道:「曾經有一個女孩想和我雙宿雙飛,可我那時已經有了妻妾,她就離我而去了,我一直在找她,雖然我知道,就算找到了她,我還不能和她走。可我心裡還是那麼的惦記著她,如果我那時候獨身一人,我一定會跟她走的,兩個人在一起,恩恩愛愛的多幸福。」 雲露輕聲道:「秋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抬起頭,看著楊秋池,「我想問你一句話,如果你沒有那麼多顧慮,你會娶我嗎?」 楊秋池好好看了看雲露,說實話,她雖然比不上柳若冰和紅綾美貌,卻也是百里挑一,比自己的其他妻妾並不差,可是,畢竟剛剛認識,如果說單憑相貌就能決定願不願意娶,似乎太草率了。不過要說喜歡肯定會喜歡的,哪個男的不喜歡美女呢。 楊秋池看著她真誠說道:「你是個好女孩,如果我孤身一人,我一定會喜歡你的。不過,要談婚論嫁,我覺得,我們瞭解畢竟還不夠。或者說,你從別人那裡瞭解了我很多,可我對你瞭解還很少啊。我覺得男女間應當相互有所瞭解,才能說這個問題。」 雲露是苗家女,幾乎沒有受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影響。苗家婚嫁更多的是女唱山歌談戀愛,與現代思想很接近,也講究相互瞭解情投意合,所以雲露聽明白了楊秋池的意思。 雲露言噙滿了淚水,神情十分沮喪:「秋哥,我懂了。」 楊秋池從懷摸出那雙繡花鞋墊,慢慢遞到雲露面前。 雲露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抹了一把淚水,強顏一笑:「秋哥哥,這雙鞋墊就算雲妹送給哥哥的見面禮,好嗎?」 楊秋池不忍心傷她太深,點點頭:「好的,謝謝雲妹。」將鞋墊鄭重地揣進懷裡。「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找到你的如意郎君的,到時候我來參加你的婚禮。」 雲露淒然一笑,站起來,低低說道:「秋哥,小妹走了。」轉身出了房間。 楊秋池心裡很不好受,拒絕一個女的感情真是一件讓人十分痛苦的事情。好在,自己終於學會了說不,對自己來說,這慧劍斬情絲雖然殘忍,也是不得不面對的。 這時,雲天擎已經笑呵呵走了進來,說道:「楊大人,昨天派出收集蚊母樹果花柱的藥師們已經回來了,咱們去看看吧。」 楊秋池大喜,急忙跟著雲天擎來到了火塘。 昨天派去的那幾個年輕藥師見楊秋池和雲天擎進來,急忙起身施禮。隨後,為首的藥師將一個小口袋遞給了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放在火塘旁的木樓板上,解開一看,裡面一大堆乾枯了的蚊母樹果花柱。隨手拿起一朵仔細看了看,不太敢確定,從懷裡摸出那個裝著那微量物證的小盒,打開之後,將裡面那「兒」形花朵小心的拈出來,兩下一對比,高興得叫道:「沒錯,正是這種花柱,一模一樣!」 楊秋池問:「昨天老藥師說這花柱只有柳川和榕江兩地的山上才有,對吧?」 這幾個年輕藥師點點頭:「的確,咱們鎮遠州地界裡,蚊母樹只有這兩個地方才有。」 「太好了!」楊秋池轉頭對雲天擎說:「寨主,麻煩你派人仔細搜索這兩個地方,尤其是出產蚊母樹的地方。我懷疑建餘黨就隱藏在這裡。所以你們搜索一定要小心,一旦發現建餘黨巢穴端倪就立即報告,如果我不在,就找趙總兵,派兵圍剿。」 「好,我立即派出苗兵進行仔細搜索!」雲天擎吩咐苗寨大小頭目馬上到這裡來報到。 不一會,大小頭目就都到齊了。楊秋池簡單說了一下有關情況,並讓南宮雄將建及其重要頭目的海捕圖像拿給眾人看了。雲天擎吩咐立即帶領苗兵對柳川、榕江兩地出產蚊母樹的地方進行詳細搜查。 這兩個地方山高谷深,都覆蓋著廣闊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外圍才有一些人家,腹地裡都是杳無人煙的大森林。 不過,這些苗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高山和原始叢林裡,也只有依靠他們,才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忙完這件事,楊秋池私下裡將昨晚上的誤會和雲天擎說了,一個勁道歉。雲天擎倒很大度,笑呵呵連連擺手說沒關係。 正在這時,南宮雄匆匆跑了進來,躬身道:「啟稟大人,驛差有四百里加急向您來報。」 楊秋池心一驚,四百里加急,那可不得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趕緊吩咐傳了進來。 那驛差匆匆進了房間,從懷裡摸出一個圓筒,單膝跪倒,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拆開封口火漆,取出裡面信函一看,是湖廣錦衣衛千戶所羅千戶來的信,說是發現了上次楊秋池要求協查的那個虛乙道姑,就是教一指庵圓通女尼分筋錯骨手的那個女道姑。錦衣衛發現她現在就住在鎮遠汶溪的羅永道觀裡。錦衣衛沒敢驚動,已經佈置人進行了監視,等待楊秋池處斷。 看完信,楊秋池大喜,這虛乙道姑會分筋錯骨手,而那變態殺人狂也會這門獨特的功夫。這是一個查找那變態殺手的重要線索,必須找到虛乙道姑,瞭解一下她教授的徒弟,有沒有這變態殺手。 楊秋池立即與雲天擎等人告別,雲天擎知道楊秋池公務繁忙,不敢挽留,帶著寨裡一眾老少將楊秋池等人一直送到了寨口。 楊秋池沒看見雲露的身影,心想她可能生怕見面傷心,索性不出來相送,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但如果真是這樣,能夠解脫這一縷情絲,倒也是件好事。 離開山寨,走了幾里路,就聽到對面山坡有山歌傳來,聲音甜美高亢,尾音裊裊,是用漢話唱的: 送哥送到苦李山 摘個苦李解口乾 哥一半來妹一半 好比快刀割心肝 楊秋池站住身抬眼望去,只見對面小山頂上站著一位盛裝苗家少女,頭上、身上銀飾閃閃生輝,正是苗寨寨主的女兒雲露。 楊秋池聽她唱得可憐,心頭不忍,隨心想了幾句,開口唱道: 送哥送到小山口 有句細語給妹留 砍柴莫走巖邊路 挑水莫走滑石頭 雲露淒楚地喊了聲:「秋哥哥!」隨即又唱道: 送哥送到對門坡 風吹木對對梭 今天相隔一張紙 明天相隔萬重坡 楊秋池不敢再唱,生怕將這份剛剛斬斷的情絲有加深,揮了揮手,慢慢往前走去。 走得老遠了,回過頭看,還見到雲露傻傻的站在那裡,翹首遠望。 ………… 鎮遠州汶溪羅永道觀,坐落在方圓數百里的原始森林邊緣地帶風景如畫的群山。 虛乙道姑坐在三清殿裡的蒲團上,正閉目入定。 這時,從外面匆匆跑進一個小道童,拿著一張拜貼,來到虛乙道姑面前,施禮道:「道長,外面鎮圓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楊秋池楊大人求見。」 虛乙道姑微微張開眼睛,卻並不起身,道:「快請!」 不一會,門外溜進來一隻小黑狗,繞著虛乙轉了一圈,四處聞了聞,然後朝門口汪汪叫了兩聲,緊接著,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還有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走進大殿,其餘護衛迅速對這三清殿四周進行搜索警戒。 那小道童介紹了之後,楊秋池對虛乙道姑施了一禮,拉著宋芸兒在旁邊的蒲團上坐了下來。南宮雄等個護衛散在這三清殿四處,小心警戒。 小黑狗在殿裡撒著歡亂跑,一會兒鑽進了供桌下面,一會兒跑到門口東張西望。 虛乙微笑說道:「楊大人找貧道有何貴幹?」 楊秋池見這虛乙大約三十來歲,長得甚是清秀,只是眉宇間有些戾氣。但凡武功高強者,都會有這種戾氣。直截了當問道:「道長可擅長一門武功名叫分筋錯骨手?」 「彫蟲小技,強身健體而已,何足掛齒。」 「不是吧,」楊秋池盯著虛乙道姑,「據我所知,這門功夫專門斷人關節,十分霸道,不單單是用來強身健體,更重要的是一種搏擊術,一種殺人的方法。」 虛乙淡淡一笑:「楊大人說的沒錯,不過,任何一種武功都能傷人,不單單是分筋錯骨手。」 「這倒也是,」楊秋池點點頭,「不過,今天我不是來向你討教武功的,我又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虛乙道:「你這位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身邊這女孩更是武功了得,你要討教武功,也不用來找貧道了。」 最新章節 第295章 老巢 「厲害!道長的眼光真是厲害。」楊秋池讚了一句,「咱們不說這些,我想問道長,你這分筋錯骨手都教了些什麼人?」 「楊大人這是在審訊貧道嗎?」 「不敢,但我希望虛乙道長能據實告知,因為這件事與一件系列殺人案有關。如果首長能提供些線索,幫助我們抓住真兇,也是無量功德。」 虛乙看了看宋芸兒,又看了看四周虎視眈眈的南宮雄等個貼身護衛,歎了口氣:「看來,貧道不說的話,恐怕今天這一關過不去了。我這門功夫是先後教了好幾個人。」 楊秋池道:「鎮遠州清溪縣一指峰上的一指庵裡女尼圓通師太,你教過嗎?」 「嗯,她幫過我一點小忙,當時我正好閒暇無事,便指點了她一段時間武功,其就包括這分筋錯骨手。」 「清溪縣五典史的小妾趙青嵐,以前是個走江湖賣藝的,她也會分筋錯骨手,也是你教的嗎?」 「趙青嵐?對,我是教過一個跑江湖賣藝的女這門功夫,好像叫趙青嵐,是想讓她多一門本事掙點錢吃飯罷了,不過我教她時間很短,這門功夫她只學了個皮毛。」 楊秋心想,趙青嵐只學了點皮毛,對付雲愣這樣不懂武功的人是已經足夠了,卻不是那變態殺手的對手。又問道:「道長,你好好想想,你是否針這門功夫教過一個太監,或者被閹過的男人?」 「太監?我沒教過太監。」虛乙道姑皺著眉頭想了想,搖搖頭,「至於閹過的人我倒是教過,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哦?」楊秋池頓時興奮起來,連忙問道:「那人叫什麼?現在住在哪裡?」 虛乙道姑看了看楊秋池,又搖了搖頭:「我剛才都說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一次我路過京師附近的一個村,看見一大幫小孩在欺負一個小孩,那小孩全身**,被閹過,我趕走了那些孩。」 「我知道那一帶有些窮人家的孩為了有條活路,便自閹之後托門路進皇宮裡當差。看來這孩的父母也是為了送他進宮才閹了他。我可憐他殘疾受人欺負,便教了他這門功夫,他學得很用心,與這門功夫很有緣,才一個月就掌握了這門的精髓,後來我就離開了那裡,以後再沒見過他。」 楊秋池有些失望,問道:「這孩叫什麼?現在有可能去了哪裡?」 「他自稱叫柱,既然他閹了,我想很可能是進宮當差了吧。」 與自己分析地很吻合,現在只需要查清楚這小孩是哪個村的,宮裡如果不有建時的檔案的話,應該能查清楚這人究竟是誰。 楊秋池下廳繼續再問,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身往下墜去,原來他們三人坐的這蒲團一塊地面突然裂開了,三人一起往下掉。 南宮雄等人在三清殿四周警戒,不在他們旁邊,所以沒掉進來,可待要救援卻也來不及。 緊接著撲通一聲,楊秋池、宋芸兒已經掉進了一個水潭裡,潭水冰涼,隨即,頭頂一暗,那翻板已經合攏了。 楊秋池大叫:「芸兒!芸兒!你在哪裡?」 一隻手有力地托住了他,宋芸兒慌亂的聲音說道:「哥,我在這裡,怎麼回事?」畢竟,宋芸兒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又最怕黑,陡然掉進這黑古隆冬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潭,當然驚慌。 聽到宋芸兒驚異的聲音,楊秋池反倒鎮靜了許多,男人就是男人,雖然沒武功,卻還是女人的依靠。楊秋池一把摟住了宋芸兒,寬慰道:「別怕,芸兒,哥在你身邊。」 宋芸兒又叫道:「虛乙道長!」 「不用叫了,看來,這陷阱應該是她設計的。」 「啊?」宋芸兒驚慌道:「她與我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們?」 「我原來不知道,不過,掉進這陷阱,我就知道了,既然她設了這麼個陷阱抓我們,這虛乙就應該與那變態殺手是一夥的,他們都是建餘黨。」 「哈哈哈!」半空傳來虛乙道姑的笑聲,「小果然聰明,你發下海捕告搜尋我,我們正要抓你,所以,我故意在這裡露面,設下誘餌引你上鉤,果然釣到了你這條大魚!哈哈哈!」 原來,這一切都是建餘黨設的圈套。楊秋池有些後悔,自己還是低估了建餘黨,以致落入陷阱。既然這陷阱裡沒有尖刀之類的,說明她還不想要他們兩人的命,一定另有目的,楊秋池問道:「你想怎樣?」 「哈哈,我想怎麼樣,後面你自然會知道!現在你們倆睡一會吧!哈哈哈!」 楊秋池有個衝動要去拔自己腿上綁著的手槍,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水潭裡,連懷裡緊緊摟著的宋芸兒的臉都看不見半點,想攻擊也找不到目標。 正在這時,就聽到嗤嗤的聲音,隨即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叫道:「不好!」兩人連忙摒住呼吸,緊緊摟著一起,可是堅持不了一會,還是被迫換了幾口氣,片刻,兩人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楊秋池耳輪聽到宋芸兒的呼喚:「哥~!哥~!」 楊秋池這才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想伸手去摸頭,這才發現雙手被反綁著。努力將散亂的目光集在一個焦點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山洞裡的一個高台,坐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一根立柱後,兩條腿也被綁著,腿上綁著的手槍已經不見了。 台邊有兩個手持單刀的男看守著他們。 這時,又聽到宋芸兒的聲音:「哥!你醒了,你還好嗎?」 楊秋池又將散亂的目光慢慢往聲音處望去,只見宋芸兒和自己一樣,坐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一根立柱後。 腦袋還集不了注意力,昏昏沉沉的,楊秋池閉上眼睛,使勁搖了搖頭,甕聲甕氣說道:「我……沒事,芸兒……你呢?」 宋芸兒話語還帶著哭腔:「我也沒事,我醒來後一直在叫你,你總也不答應我,我還以為……嗚嗚嗚……」宋芸兒又忍不住喜極而泣。 楊秋池心一暖,努力抬起頭,強笑道:「別哭,哥死不了的啊!」 「嗯~!」宋芸兒點點頭,「哥,我好怕,這些人要幹什麼啊?」 楊秋池說了幾句話,腦袋清醒一些了,他將頭抬起來,靠在身後的那立柱上,閉目喘息了一會,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在水潭裡沒殺我們,應該有別的什麼目的。你別怕啊,有哥在你身邊呢!」 「嗯!」宋芸兒又點了點頭。雖然楊秋池和她一樣被綁在立柱上動彈不得,他那話只不過是安慰宋芸兒罷了,可是以前楊秋池的本事已經給宋芸兒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象,那就是楊秋池是無事不能的,一定有辦法讓他們脫困。 「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在這吹什麼牛?」台下傳來一個女的聲音。楊秋池努力辨認了半天,這才看清楚,原來正是那個虛乙道姑。 宋芸兒大聲道:「你、你這死道姑,你抓我們來這幹什麼?」 「我們要楊大人答應一件事情,」旁邊傳來一個蒼老卻冰冷的聲音,「只要楊大人答應了,我們不僅不會殺你們,還會給你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楊秋池這才發現,原來虛乙道姑旁邊還有一個人,是個十來歲的乾瘦老頭。 楊秋池使勁搖了搖頭,這藥勁還沒過去,他腦袋還是昏的,掙扎著問道:「你要我答應什麼?」 「幫我們殺了朱棣這個篡國之君!」 「哦?」一聽這話,楊秋池的腦袋終於被震醒了,難道,自己來到了建餘黨的老巢? 這山洞裡光線很昏暗,只能靠四周點著的火把照明,楊秋池很費力地瞇著眼辯認了一下那老頭,問道:「你是誰?」 「呵呵,告訴你也無妨,我叫程濟。」 楊秋池驚道:「你就是程濟?當年建的翰林院編修?」自從楊秋池領命負責緝拿建餘黨之後,他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瞭解了建餘黨重要頭目的基本情況。 「嘿嘿!難得楊大人還記得老朽的名字,不錯,程濟就是我。「 程濟是當初跟隨建出逃的三個大臣之一,另外兩個是希賢和楊應能。 楊秋池哈哈一笑,說道:「你們不是要殺我而後快嗎?怎麼現在反倒求起我來了?」 「沒錯,你連續破壞我們多起行動計劃,擾亂我們的復國大計,本來我們要準備殺報仇的,不過,如果你這一次能將功贖罪,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將來復國成功,也算你一份功勞。」 「還有這麼好的事?」楊秋池譏諷地笑道:「不過你們要我去殺皇上,可我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怎麼殺?」 「這你不用擔心,你是那篡國之君的寵信大臣,我們會讓你再立一個大功勞,朱棣一定會召見你。那時候你就可以找機會殺了他。」 最新章節 第296章 死一個死兩個還是死全部 楊秋池哈哈哈大笑:「你當我是傻瓜嗎?我殺了皇上,我也就死定了,那時候我被凌遲處死,苦不堪言,你們還不如現在把我殺了好了。」 程濟冷笑:「你怕凌遲?嘿嘿,要知道,不公朱棣會凌遲,我們也會!而且,如果需要,我們現在就可以將你凌遲處死,祭奠被你害死的弟兄們。」頓了頓,又道:「你很聰明,只要你願意殺朱棣,我們相信你會想到辦法殺死他,然後從容逃脫的。」 「哦?你們把我看得太高了吧。」楊秋池笑道。不過,說實話,自己連立大功,真要殺朱棣然後從容逃走,並不是不沒胡機會的。楊秋池問:「你們就不擔心我假裝答應了,脫身之後就反悔嗎?」 「你不會的?」程濟笑道。 「為什麼?」 「因為我們會給你服一種毒藥,兩個月之後發作,兩個月內,你還殺不了朱棣,就會毒發而死。」 「嘿嘿,你們倒很會算計,不過,任何毒藥都能找到解藥的,皇宮集的太醫恐怕是全國最有好的郎了,難道還解不了你的毒藥?」 「解不了,除去路途的時間,你就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沒那麼多時間給他們慢慢研究。等他們找出這毒藥的解藥,你恐怕早就毒發而死了。」程濟很自信地笑了笑。 「萬一他們及時發現了這解藥呢?你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楊秋池冷笑,其實,他心裡很明白,他們絕對不會把這步關鍵的棋押在運氣上。必然還有其他方法來鉗制自己。 果然。程濟淡淡笑道:「所以,我們只能留下宋姑娘。」 「你們……你們要留下芸兒作人質?」 「是的,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程濟作出一副很無辜的樣。 「哈哈。」楊秋池大笑,「這有什麼用?宋芸兒又不是我妻妾,我憑什麼管她的生死!哈哈哈。」 宋芸啊了一聲,顫聲道:「哥……你說什麼!」 楊秋池硬著心腸不去看宋芸兒,冷笑道:「除非是我自己地妻妾,別的女孩的生死關我什麼事情。」 宋芸兒悲聲叫道:「哥……!你……你……!」 程濟哈哈大笑:「宋姑娘,你別著急,楊大人故意裝出不在乎的樣,其實。你是他心肝寶貝,他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 宋芸兒剛才眼淚都快下來了,聽了程濟這話,竟然忘了這是敵人,歡喜道:「真的?」 「當然是!」程濟笑呵呵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走上高台。從旁邊那看守手裡接過單刀,放在宋芸兒的一條小腿上,對楊秋池道:「楊大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吹斷宋姑娘這條腿。」 宋芸兒驚恐地大叫了一聲,想把腿縮回來,可是,她的雙腿被牛筋繩索結結實實捆在一起,並綁在地上的一個鐵環上,根本縮不回來。 楊秋池傻眼了。面對這種現實地威脅,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了大氣,說道:「你別傷她,我答應就是。」 程濟將單刀交還給看守,笑呵呵對宋芸兒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這時候,宋芸兒也已經知道,楊秋池剛才那樣說,其實是不想自己作人質有危險。不過,既然都落在了他們手,作不作人質又有什麼區別呢。 楊秋池道:「就算我殺了皇上,還有太朱高熾。皇們也輪不到建的。又有什麼用呢?」 「這你就不用管,我們要的就是朱棣死後的混亂。總之。你殺了朱棣,就算大功告成。」 「可我怎麼知道我殺了皇上,你們就能放了芸兒呢?」 程濟嘿嘿笑道:「你沒有選擇,只能相信我們。不過,我們一定會說話算話的。再說了,你很有才,破案很有一套,對我們很有用,所以,我們不僅會釋放宋姑娘,如果你能加入我們,我們會舉雙手歡迎,復國之後皇上一定會重重賞賜你的。」 就憑你們這點力量想復辟江山,真是做夢!楊秋池心想,隨即問道:「你人準備讓我立一個什麼功勞呢?」 程濟說道:「我們會拿皇上的貼身物什給你作證,再帶一顆與皇上相貌相同的人頭去,你是破案高手,皇上一定會相信你地。」 這個計謀到也還使得,可是,楊秋池心雪亮,就算自己真正釘了朱棣,連一支像樣的軍隊都沒有的建餘黨也絕不可能與朝廷抗衡,到頭來,自己凌遲處死不算,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白素梅,紅綾都要陪著自己死。 而宋芸兒也絕對不會活著走出這個山洞,他們絕對不會讓這個精心經營多年的老巢暴露的。 因此,不管自己是否去殺朱棣,宋芸兒都會死!區別在於如果不去,只有宋芸兒和自己會死,如果去並且殺了朱棣,不僅兩人都會死,而且自己的家人也全都要死。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自己假裝答應,出去之後領兵來救宋芸兒,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就這樣將自己放出去,肯定會弄昏之後再將自己運到某地村莊裡,並且,會有人一直暗監視自己的,恐怕還沒等自己領兵來找他們,他們就已經將宋芸兒殺掉了。 綜合平衡,無非就是死一個還是死兩個還是死全部的選擇,當然,誰都會選擇死一個,可是楊秋池不會,要讓他單獨逃生,把宋芸兒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他做不到。 怎麼辦? 楊秋池腦袋裡轉得飛快,可還沒等他想到辦法,程濟已經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楊大人,你不用動腦筋了,告訴你,我們手裡還有一個人,這個人一定會讓你知道該怎麼做地!」 程濟低聲和虛乙道姑說了幾句,虛乙點點頭,轉身走了。程濟一揮手,幾個看守上來,給楊秋池和宋芸兒蓋了兩床黑布。然後用核桃壓住兩人的舌頭,再用汗巾塞進嘴裡,讓兩人不能叫喊,隨即用兩個黑罩罩在兩人地頭上。 不一會,就聽到角落裡一個小山洞口有人說話:「師姐,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師父臨終前沒有讓我將武功傳授給你,所以我不能教你的。」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頭彷彿被重錘猛擊了一下:是柳若冰柳姐姐!楊秋池想喊,可是,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同時,他也聽到了宋芸兒發出地低低的嗚咽聲,想必她也聽出來了。 「我知道了,師妹,我不求你就是了,咱們到這大山洞裡坐一會。這裡寬敞。」虛乙笑呵呵說道。 說話間,虛乙和一個身著白衣的姑娘走到了山洞間的桌旁的凳上坐了下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五歲地男孩,也坐在了旁邊的凳上。 藉著火把的光亮,楊秋池定睛一看,那位美麗的姑娘,果然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地柳若冰姐姐! 柳若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從剛才她們兩的對話來看,這虛乙是柳若冰地師姐,虛乙一直要求柳若冰教她武功,柳若冰沒有答應。 旁邊那少年說道:「這山洞雖然寬敞,還是比不上外面寬敞。柳姐姐,我陪你去山上玩,我們去看山花爛漫,好不好?」 柳若冰皺了皺眉。沒理那少年,對虛乙道:「師姐。你這些年不見,究竟在幹什麼?這些又是什麼人?你們躲在這深山老林的隱蔽山洞裡做什麼?」 那少年抓住柳若冰的手,一臉得意地說道:「柳姐姐,實話告訴你,我父皇就是建帝,我就是太朱奎,這裡是我們藏身之所。」 頓了頓,軟語哀求道:「柳姐姐,你就答應了嫁給我吧。」 楊秋池聞言大吃一驚,眼前這少年,就是建帝當年的太朱奎?當初在廣德縣自己差一點就抓住的那個朱奎?看樣,這逃亡的太對柳若冰一見鍾情,狗皮膏藥似地纏著要娶她。以柳若冰的絕色容顏,自然將太迷了個神魂顛倒的。 柳若冰也吃了一驚,凝視了朱奎一眼,輕輕掙脫他的手,淡淡說道:「朱公,請你自重,我前面都已經說過了,我不會答應你的。不管你誰,我都不會答應的。」 朱奎驚問:「為什麼?你要知道,將來我父皇復國之後一退位,我右就是皇上,那時候你就是皇后,母儀天下,這還不夠好嗎?」 柳若冰淡淡道:「因為我已經有了夫君,所以,就算你現在就是皇上,我也不會答應你的。 聽了這句「我已經有了夫君」,楊秋池歡喜得一顆心彷彿要炸開一般,儘管柳若冰表面上冷若冰霜,可其實她心已經將自己視為他的夫君了。這怎不讓楊池欣喜若狂呢。 朱奎這下傻眼了,愣了片刻,哀求道:「就算你已經嫁了人,也可以讓他休妻嘛,他只要肯休妻,我送他十個八個女人作為補償,他還不笑掉大牙?」 柳若冰慢慢低下了頭,傷感道:「不用你送,她就已經有了十個八個女人了……」 「哼……!這等負心薄倖之人,柳姐姐你還想著他幹什麼?告訴我他是誰,我派人將他一刀殺了就是。」 柳若冰一拂袖,站起身來,冷聲道:「你要殺他,我就殺你!」 朱奎愕然,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新章節 第297章 愛的結晶 虛乙道:「好了,太殿下,師妹,咱們不說這些了……」 柳若冰冷冷對虛乙說道:「言盡於此,也不用等明天了,師妹就此告辭!」轉身就往洞外走。 洞口閃出七個人,手持兵刃指向柳若冰,看身形就知道都是一流的好手。 柳若冰站住了,慢慢轉過身來,盯著虛乙,冷笑一聲,道:「師姐,怎麼,想動武嗎?」 虛乙道:「師妹,我好心邀請你來,這麼就匆匆走了,師姐我多沒面啊。」 柳若冰轉身,盯著虛乙:「你怕我出去告發你們?」 「是有這麼一點。」 「你以為這幾個人能攔得住我嗎?」 「攔不住,」虛乙微笑,那笑容裡充滿了得意,好像一隻狐狸看見了三百隻小雞似的,「不過師妹,你沒感覺到你的真力提不起來了嗎?」 柳若冰默默一運氣,臉色微變,沉聲道:「你搞什麼鬼?」 「嘻嘻,」虛乙更加得意了,「方纔在裡屋,師姐給你倒的茶裡,不小心掉進了一點東西,好像這東西無色無味,人吃了之後,會全身筋骨酸軟,提不起真力哦。我記得師父說過,好像叫什麼『軟筋散』。」 柳若冰咬了咬銀牙,冷冷道:「你給我下了『軟筋散』?」 「對不起哦,師妹,這山洞裡黑咕隆咚的,師姐我看不太清楚,不小心掉進去的。嘻嘻,不過,師妹武功蓋世,天下無人能敵,倒也不怕這『軟筋散』哦!嘻嘻嘻嘻。」 楊秋池心大急,如果柳若冰了毒使不出真力,那面對虛乙和那七個高手,還有這山洞的那麼多建餘黨,怎麼辦? 柳若冰卻一點都不著急,慢慢坐下,說道:「你想怎樣?」 「師妹,別把師姐想得那麼壞。」虛乙非常得意。 「既然都已經撕破了臉,還有什麼可客氣的。」柳若冰冷冷道,「不過,你要知道,既然你先對我動手,我一旦脫困,你就沒好果吃。」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虛乙笑得臉都爛了,「所以,我只有兩個小小的要求。第一,把師父留下的武功秘籍交給我,第二,我要廢掉你的武功。」 「不行!」朱奎大叫道,「你不能傷柳姐姐,我還要娶她當太妃的!」 「是是,」虛乙躬身道,她可不敢得罪太。「太請放心,貧道只是將她武功廢除,卻不會傷她身體,再說了,她身有武功的話,太也不好駕馭不是?」 朱奎滿臉歡笑點點頭,「嗯,這還差不多。」轉頭對柳若冰道:「柳姐姐,你沒了武功,總該從了我吧。」 柳若冰還是淡淡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這一輩只有我夫君一個男人,生死都不會嫁第二個男人的!」說罷,柳若冰突然皺著眉,彎下腰幹嘔了幾聲,俏臉通紅。 虛乙疑惑地看著柳若冰。片刻,哈哈大笑:「師妹,你有喜了吧?哈哈哈,沒想到冰清玉潔的柳若冰也會懷上孩,哈哈哈。」 一聽這話,楊秋池又驚又喜,柳若冰真的懷了自己的孩了?太好了!他仔細看了看柳若冰的小腹,原來平坦的小腹的確已經微微凸起,不由得歡喜異常,就想大喊大叫。忽聽得宋芸兒嗚咽了兩聲,只見她眼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朱奎氣急敗壞指著柳若冰吼道:「你!……好好好,你懷了孩也沒關係,懷了孩我也要,大不了將你的孩打掉就是,反正老娶定你了!……哼,你現在落在了我的手裡,又沒了武功,你除非乖乖答應嫁給我,否則,我會慢慢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柳若冰彷彿沒聽見,轉過頭去,對虛乙道:「師父的武功秘籍我全部學會之後已經毀掉了,不過,我是不會教你的,你也死了這條心吧。」 虛乙道:「師妹,這沒關係,我會慢慢讓你答應的。」頓了頓,上下打量著柳若冰,說道:「我現在更加好奇的是,究竟是哪個男人有如此魅力,讓我師妹不惜委身相許呢?」 說到這件事,柳若冰眼閃出了一絲柔情,不由自主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腹。 虛乙大笑:「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柳若冰微微吃了一驚,看向虛乙。 虛乙道:「是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楊秋池,對不對?」 楊秋池大驚失色,急忙轉頭看向宋芸兒,只見她正怔怔地望著自己,眼已經充滿了無比的絕望。不由得大急,想說話,卻只能嗚咽兩聲。 柳若冰也是全身一震,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虛乙大笑:「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師妹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嗎?一指峰上,你從一指庵裡頂,楊大人隨後呼天搶地地衝上來追你,跌倒了又爬起來,手肘都劃破了也全然不顧,跟發了瘋似的狂喊你的名字。哈哈哈,是個人都能猜到你們倆什麼關係了!哈哈哈!」 楊秋池頓時明白了,建餘黨一直派有人暗監視自己,看見了那晚的一幕,自然能猜到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虛乙又道:「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哈哈哈,師妹,你難道不知道嗎,咱們練的可是童功,一旦破了身,會功力大減!」 楊秋池心又是一震,心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柳若冰明知道這個結果,見自己生死一線,還是脫光了衣裙,用體溫溫暖自己,結果**於己。 想到這裡,突然心一動,如果柳若冰心裡不是對自己有好感甚至愛慕,斷不會這樣的。難道,她以前就已經暗喜歡上了自己? 想到這裡,楊秋池感到了無比的幸福和喜悅。可是,這種幸福立即又被對宋芸兒的擔心整個籠罩了。 楊秋池焦急地看著宋芸兒,只見她眼已經滿是淚水,低低地嗚咽著。 這時,又聽得柳若冰說道:「就算我功力減了,要擊敗你還是綽綽有餘!」 「我相信,」虛乙歎了口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你破了童功,以你剩餘功力,這世上還是無人能敵,這也正是我要廢掉你武功的原因,不除掉你,我也就永遠無望這天下第一。」 「那你怎麼還不動手?」柳若冰冷冷道。 虛乙一征,隨即微笑著說道:「不著急,這『軟筋散』的藥效有兩天呢,有的是時間。」 頓了頓,虛乙又道:「剛才太殿下也說了,要折磨你直到你答應嫁給他。嘻嘻,知道嗎?我們這裡有一個人最喜歡做這種事情,他最喜歡的就是折磨你這樣成熟而又美麗的女人,我這就派人去叫他回來,把你交給他。你放心,他是個太監。所以不會玷污你聖潔的身體惹得太殿下不高興,又能實現太殿下的願望。」 朱奎大喜:「對對!叫厲貴來做,一定能讓柳姐姐答應嫁給我的。虛乙道長,你這主意很好,哈哈哈!」 楊秋池已經明白了,這個厲貴肯定就是那個變態連環殺人狂,自己一直在追蹤的專門殺成熟女人的死太監!照這看來,這厲貴不在這山洞裡。 虛乙道:「多謝太殿下誇獎!」轉頭對柳若冰道:「趁他還沒來,如果你答應了指點我武功,答應嫁給太,我就親自廢掉你武功。相信我,讓我動手要比那不男不女的死太監舒服一萬倍。——現在,你答應了嗎?」 柳若冰還是淡淡說道:「我不會教你武功,也不會答應嫁給他的。你們別做夢了!」 朱奎大怒。正要喝問,被虛乙攔住了:「太殿下不要著急,我敢打賭她一定會答應的!」 朱奎喜道:「你有何妙計,快說!」 虛乙轉頭看向高台,打了個手勢。高台上的兩個看守伸手將楊秋池和宋芸兒頭上的黑布套去掉,將他們嘴的汗巾和核桃取了出來。 柳若冰詫異地轉頭看向高台,驚呼道:「秋……楊大人!芸兒!」 「柳姐姐!」楊秋池喊了聲,又轉頭看向宋芸兒。事到如今,已經無從隱瞞了。 「師父~!」宋芸兒哀怨地呼喚了一聲,卻征征地落下了眼淚。 虛乙得意地對柳若冰說道:「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敢和你打賭了吧?你肚裡孩的父親,也就是這個楊大人,現在在我們手裡,如果你不答應,你知道我們會怎麼辦!」 程濟也哈哈笑著對楊秋池說道:「楊大人,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們手裡有什麼牌了吧?——給你下毒,留下宋姑娘當人質,再加上柳若冰和她肚裡你的孩作人質,不知道這些個籌碼夠不夠份量讓你下決心去殺朱棣呢?哈哈哈。」 最新章節 第298章 血戰 楊秋池看著柳若冰,兩個多月不見,她明顯消瘦了。柳若冰也怔怔地看著楊秋池,又看了看滿臉淒苦的宋芸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聽見宋芸兒嗚咽的哭聲。 虛乙得意揚揚對柳若冰說道:「師姐,怎麼樣?你該認輸了吧?」 柳若冰沒有理她,依舊呆呆地看著楊秋池和宋芸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正在這時,忽聽得有人匆匆跑了進來,虛乙轉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厲貴,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派人去叫你呢----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坐鎮柳川探聽消息嗎?你走了,那裡怎麼辦?」 程濟喝問:「厲貴!怎麼回事?誰叫你回來的?」 虛乙又道:「我和太殿下還正說要派人去找你回來有事情,你怎麼自己跑回來了呢?--咦!你受傷了?」 那厲貴一支手按住大腿,腿上用一條白布條緊緊纏裹著,鮮血浸了出來,顯然受傷不輕。歷貴喘了幾口氣說道:「我再不回來就回不來了。」聲音尖銳,果然是個太監。 程濟喝問:「究竟怎麼回事?」 「也不知道這些鷹爪是怎麼找到我的,我還在睡大覺,村裡就來了好多捕快,我想開溜,可整個村都被包圍了,說是要尋找不長胡的男人,我一聽就知道壞事了,趁他們還沒收網,強行突圍,雖然傷了幾個鷹爪,自己卻掛了彩。」 楊秋池大喜,看來。自己佈置耿知州抓捕不長胡的青年人這一步棋是走對了,可惜讓這死術監逃脫了。 正惋惜之際,突然眼睛一亮,對了,這死太監負了傷,一路會留下血滴,但願耿知州他們能夠順著血跡找到這裡來! 他想得到,程濟他們當然也想到了,驚問道:「你不會留下什麼痕跡讓他們追蹤到這裡來吧?」 厲貴道:「不會的,我逃出來之後。已經將腿上的傷裹好,路上沒有留下血滴,又兜了幾個大圈,我從後山隱蔽洞口進來地,他們就算跟來也找不到入口。」 虛乙仔細檢查了歷貴腿上的繃帶,果然沒有血滴淌下來,這才放心。 厲貴向朱奎施了一禮,問道:「殿下。你找我何事?」 朱奎向柳若冰一指:「這個女人交給你,你要想辦法讓她答應嫁給我。但不許傷她。明白嗎?」 厲貴答應一聲,有些奇怪地看向柳若冰:「這女人是……」 虛乙道:「她是我師妹。不過你放心,她已經被我用藥製住了。」轉頭看向柳若冰。說道:「師妹,這人就是方纔我說的那個喜歡殺成熟女人的人。他有個愛好,喜歡慢慢折磨女人,將人家**切割下來,掐人家脖,一直到死。嘻嘻。不過你放心,你是太殿下看的女人。他不會那樣對你,不過,你要不肯答應,那可就難說了。」 朱奎恨聲道:「正是!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不答應,厲貴,你就用你的辦法殺死她!--我堂堂太都得不到的女人,別的男人也別想得到!」 厲貴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柳若冰,眼放射出渴望的光芒,那不是對女人的渴望--他已經沒有那種功能,那是一種對虐殺刺激地渴望。 厲貴嘿嘿乾笑了兩聲,聲音尖銳如夜貓叫一般,對柳若冰說道:「那咱們就走吧!看看老怎麼伺候你!哈哈哈。」 柳若冰臉上露出了一絲冷冷的譏笑,問道:「你就是秋池說的那個反社會人格的變戀連環殺手?殺死趙青嵐等女人還將她們分屍的就是你?」 厲貴微微一愣,按道理,凡是正常的女人,這種時候差不多都應該嚇得花容失色了,沒想到柳若冰卻面不改色。不由一挑大拇指:「佩服!正是老,老這點事情還滿不過你們的眼睛哦。」頓了頓,也譏笑著對柳若冰道:「你很有點膽識,不知道等一會你是不是也這樣鎮靜。哈哈哈,走吧!」說罷,一支鬼手般的魔爪抓向柳若冰地頭髮。 宋芸兒嘶聲吼道:「別碰我師父!我樣了你!!」 厲貴的手已經勘勘到柳若冰的頭髮,這時,就聽到「砰!」地一聲響,厲貴的右手已經被柳若冰左手一把抓住,隨即就聽見喀喇喇幾聲脆響,厲貴發出了淒厲地一聲慘叫,右手手指、手腕、手肝、肩膀幾大關節已經寸斷!一條右手已經被柳若冰扭成了麻花一般! 這女不是已經被制住了嗎?怎麼能反擊?而且武功高得出奇,只是一下就廢了自己一條手臂。厲貴驚恐萬狀,劇痛之下發出了慘叫,還來不及反擊,他的慘叫就嘎然而止了! 因為他地脖頸喀喇喇響了一聲,然後他就看見了上面的山洞頂,接著就看見了那高台,看見了高台上又驚又喜的楊秋池,只不過,楊秋池是頭朝下倒著的--人怎麼會倒著呢?他馬上明白了,是自己的腦袋被折斷軟軟反倒在了後脊樑上,看見地一切都是倒的。 這是他最後一眼看見地,他的生命就最後定格在了這顛倒的世界裡。看見厲貴被柳若冰一掌劈死,脖頸折斷,屍體軟倒地,朱奎嚇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慌張張高聲喊道:「媽呀~!快來人啊~!」 虛乙驚呆了,也只是片刻,隨即想都不想,飛身撲向高台--只有制住楊秋池,才能控制柳若冰。 可是,當她的身影落在高台上的時候,發現楊秋池的身前,已經站著一個女,白衣飄飄,正是柳若冰。 那兩個看守,此刻已經屍橫就地。 虛乙站住了,咬了咬牙,問道:「你沒毒?」 「你突然邀我來這隱蔽的山洞裡,我就已經很疑慮,那』軟筋散』師父教給了你,當然也教給了我。雖然它看上去無色,喝起來無味,不過,卻有一種淡淡的梅花幽香。這三伏天哪來的梅花。既然我已經猜到了,我還會真的喝下去嗎?我之所以不揭穿你,就是要看看你究竟要搗什麼鬼。」 剛才攔住柳若冰的那幾個漢各挺兵刃衝向高台。從小山洞裡源源不斷有漢拿著兵刃了過來。 柳若冰再不說話,手腕一翻,手掌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要去割楊秋池身後的繩索。 機不可失!虛乙大叫一聲,手腕翻處,同樣多了一柄一模一樣的短刃,刺向宋芸兒,她要圍魏救趙,等待援兵。 柳若冰清叱一聲,左手一揚,幾柄柳飛刀一連串急射向虛乙。 虛乙衝上去的身形被飛刀堵住,只得揮劍磕飛了這幾柄飛刀,緩得這一緩,柳若冰右手揮了兩揮,已經將楊秋池手上、腳上的牛筋繩索割斷,一把抓住楊秋池,飄身來到宋芸兒身邊。 宋芸兒悲聲叫道:「師父~!你……你怎麼能……」 柳若冰一揮手,已經將宋芸兒身上的繩索斬斷,沉聲道:「強敵當前,這事等會再說!你保護他,我來對付這幫賊!」 說話間,柳若冰已經與虛乙叮叮噹噹交手了數回合。那七個高手已經衝上了高台。從幾個小山洞裡湧出來上百名手持刀劍的漢也大叫著衝上高台。 柳若冰眼角餘光一掃,冷哼一聲,劍光大盛,逼得虛乙連連後退,柳若冰還要進擊,那幾個衝上台的高手已經各挺刀劍刺向柳若冰。 宋芸兒揀起地上的兩把單刀,一把交給楊秋池,隨即拉著他退到洞壁旁。雖然楊秋池不會武功,但跟著宋芸兒練了這麼久內功心法,還練了一套三不像樣的刀法,不說別的,這膽至少壯了一些。 衝上來的建餘黨圍住柳若冰拚命進攻。有宋芸兒保護楊秋池,柳若冰放開手腳,劍光閃閃,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耳。 虛乙見這些小嘍囉雖然人多,卻沒什麼高手,上來也只是送死,大叫其他人先退開,那當先衝上來的七個高手和虛乙圍住了柳若冰展開車**戰,這幾人都是武功好手,使出一套劍陣,相互配合十分熟練,加上虛乙從旁偷襲,柳若冰一時間奈何他們不得。另外一些人衝向了宋芸兒和楊秋池,宋芸兒絲毫不容情,片刻間,兩人身前就已經躺下數具屍體。 楊秋池雖然拿著單刀,可在宋芸兒的劍網保護下,敵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這刀也派不上用場。柳若冰被那幾人纏住,眼看下面山洞裡已經有上百名手持刀劍的漢層層圍著,而且還在不斷有人湧進山洞裡來,不由心一沉,不能戀戰必須殺出一條血路出去。 柳若冰當機立斷,飛身後退,來到楊秋池身邊,對宋芸兒急聲道:「跟著我,咱們往外衝!」說罷,左手一攬,已經將楊秋池攔腰夾在腋下,右手短劍一揮,往洞口衝殺。 這緊要關頭裡,宋芸兒也顧不得別的了,大喝一聲,刀光閃閃,在後面斷後,一起往外衝。 可是山洞裡已經層層疊疊都是人,刺死一個有兩個補上來,殺了兩個有四個填上,柳若冰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身上的白裙已經被鮮血染紅,可這些建餘黨卻絲毫不見退縮,還是發了瘋似地往上衝。 最新章節 第299章 生死一起 虛乙見這些嘍囉上來也是送死,而且還礙手礙腳的,便喊道:「你們都退開,等我們來料理他們!眾嘍囉聞言後退。那七個武功好手和虛乙將柳若冰三人圍在當,這套劍陣十分厲害,柳若冰如果不用分心照顧楊秋池,靜下心來與他們周旋的話,費點功夫,要破他們的劍陣還不成問題,只是現在縛手縛腳,不能放手一搏,一時僵持不下。 其餘建餘黨層層疊疊將三人圍在當,不斷用冷箭向他們偷襲。虛乙叫道:「快關上山洞大門,累也要活活把她累死!」山洞大門徐徐往裡關。大門一旦關上,柳若冰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殺不完這數不盡的建餘黨,更何況還有那七人個武功好手,再加上武功一流的虛乙,還有那厲害異常的劍陣。 楊秋池眼看情勢危機,急到:「若冰,能見到你,我死也心甘;了,你放下我,帶芸兒衝出去呵!他們一時半會不會殺我的。」柳若冰左手一緊,沉聲道:「就算我死,也不會留下你的!」楊秋池眼看柳若冰夾著自己,破不了他們的劍陣,而那沉重的大門已經關了一大半了,更是焦急,道:「若冰!為了我們的孩,你快自己衝出去!」 柳若冰手劍絲毫不停,慘然道:「要死死一起!」正僵持間,忽聽得外面一陣大亂,有人喊道:「不得了了。洞口有官兵和苗兵殺進來了!」楊秋池側耳一聽,果然,洞口隱隱傳來喊殺之聲,其還有苗語,頓時大喜。看來,根據自己發現的蚊母村的果上地小小花柱的那個線索,雲天擎派出的苗眾終於找到了建的老巢,帶著官兵前來圍剿來了。楊秋池喜道:「柳姐姐,芸兒,堅持住,咱們的隊伍殺來了!」 聽說山洞已經被官兵包圍,那人驚慌之餘微微一分神——在柳若冰這等絕世高手面前,分神就等於自殺。柳若冰抓住這稍縱即逝地機會,清叱一聲,劍光一閃,兩顆人頭飛上了半空。另外一人手臂被一劍斬段! 一瞬之間,人死傷了三人。這劍陣也就破了,其餘三人見狀不敢再戰,奪路而逃。唯一還能勉強算得上柳若冰對手的虛乙驚呆了,也要轉身逃走。柳若冰豈能讓他逃脫,放下楊秋池,對宋芸兒叫道:「保護好他!」說話間,已經晃身攔住了虛乙,兩人劍光閃閃鬥在一起。有宋芸兒在,那七個高手已經死的死逃的逃。虛乙被柳若冰纏住,剩下神無主的嘍囉們也就威脅不到他們兩了。 程濟見大勢已去,帶著朱奎在護衛們保護下,準備從剛才厲貴逃回來的那暗道潛逃。剛到暗門口,就聽到隱隱有慘叫聲傳來。接著前面開路的護衛退了回來,說道:「暗道出口有好多錦衣衛和衙門捕快,還有一條黑狗,咬人好凶,衝不出去。」 程濟一顆心沉到了低,這山洞只有兩個出口,一個正門洞口,這洞口隱藏在一個瀑布後面,不到近前是發現不了的,而那條暗道出口更是隱蔽,隱藏在一棵巨大的樹幹裡。不知道錦衣衛是如何發現地。這時,正門洞口一部分官兵和苗兵已經殺了進來,從洞外如雨一般的飛箭往裡射,建黨眾紛紛箭,一時大亂。 程濟大叫道:「放千斤石,將洞口封住!」建餘黨衝上去要放洞頂的千斤石,這巨石一旦落下,洞口就會被徹底堵死。正在這危機關頭,只見柳若冰身形閃了幾閃,已經到了洞口前,劍光,眾餘黨紛紛倒地。楊秋池又驚又喜,轉頭看去,只見剛才和柳若冰麂戰的虛乙一條腿已經被柳若冰斬段,短劍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沒有了楊秋池地牽掛,柳若冰真如同常山趙龍衝入曹營一般,當者披靡。 那些個正準備放巨石的建黨眾,被柳若冰幾劍斬死當場。這山洞口本來有若干機關和防守要塞,可柳若冰在裡面一陣砍殺,那些也都成了虛設沒辦法派上用場。洞外地官兵和苗兵如潮水般乘勢衝了進來,山洞裡喊殺之聲不絕於耳。 柳若冰眼見官兵和苗眾已經衝了進來,到處都是,將建餘黨分割包圍,這才放心地殺回楊秋池和宋芸兒身邊。這時,小黑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汪汪叫著跑到了楊秋池身邊。楊秋池大喜:「小黑!你來了!」小黑狗繞著楊秋池的腿轉了一圈,然後警惕地盯著四周正在混戰在一起的建餘黨和官兵、苗兵們。以宋芸兒的武功,要保護楊秋池的卻是綽綽有餘,再加上小黑狗,楊秋池心裡更踏實了。 這些建餘黨都是建的死黨,雖然官兵和苗兵數倍與己,卻還是拚死抵抗。這些官兵雖然戰鬥力不算太強,可苗兵都是生力軍,英勇善戰,而且他們人數眾多,以多打少,這山洞裡頓時喊殺聲震天,成了一個巨大的屠宰場,殘肢斷臂和死屍到處都是。 柳若冰見己方已經穩操勝券,也不再出去。敵人已經被官兵』苗兵們分割包圍,少數漏網的已經被她殺得肝膽欲裂,哪還敢主動前來送死,所以此刻,他們四周反倒空蕩蕩沒了人。三人傻呆呆站在那裡,一時不知該所什麼。 沒有了危險,楊秋池想起來了剛才的事情,拉住宋芸兒地手:「芸兒,你聽我說。」宋芸兒摔開他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扭頭過去不理他。柳若冰見狀,對宋芸兒道:「芸兒,你......」「別說了!求求你!師父,你別說了......」宋芸兒轉臉過去,悲憤地看著柳若冰,仍掉了刀,蒙著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楊秋池又伸手過去抓住她地胳膊,宋芸兒哭泣著猛地一甩手叫道:「別碰我!」 楊秋池心疼地說道:「芸兒,你聽我說,那次黃鶴樓抓走我的人就是......若冰,她要逼我休妻娶 你,不然就把我留在懸崖上終老一生。沒想到,後來我在懸崖上遇到連夜地冰雨,被凍得神智不清快死了,是她脫了衣服抱著我把我救活的。我神智不清之下......玷污了她的清白。」宋芸兒還不知道楊秋池還有這麼一段驚險,這種情況下發生的事情,的確難以預料,也怪不得他們,抬起淚眼:「可......可她是我師父啊......嗚嗚嗚嗚」 柳若冰甜美的嗓音總是那樣淡淡的:「芸兒,你別難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是我對不起你,本來要幫你的,卻......,我知道你喜歡秋池,我也知道,雖然他對你總是大大咧咧說話,可他心裡也一直有你......我會離開的,我不會和你搶他,我也不會和任何女人搶他的......,所以你不用擔心的......」宋芸兒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著柳若冰悲聲道:「師父......可你已經......已經有了他的孩了呀......嗚嗚嗚嗚」柳若冰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心又擔心宋芸兒,不敢就這樣一走了之。 宋芸兒哭了一會,一抹眼淚,抽噎著說道:「師父,我們兩不可能同時嫁給他的......嗚嗚,除了 我爹娘,就只有師父你對我最好了......你現在懷了他的孩,你就嫁給他吧,我......我一輩做他的妹妹......嗚嗚嗚」宋芸兒想起一輩都只能作楊秋池的妹妹,頓時心如刀絞,放聲大哭起來。 柳若冰輕輕摟著宋芸兒的肩膀,歎了口氣:「芸兒,你應該知道你師父,我不會和任何女人分享一個夫君,我要他的孩,就是要離開他,和這孩相依相守一輩。」宋芸兒這下明白了柳若冰的心思,愛都是自私的,現在聽柳若冰這麼一說,知道她是真心話,不由得又是歡喜又是感激,喚了聲:「師父!」,撲進柳若冰的懷裡,悲悲切切哭了起來。 楊秋池一聽柳若冰又要走,連忙緊緊抓住她的手臂,苦苦哀求道:「若冰,留下,好嗎?哪怕為了我們的孩!」柳若冰搖了搖頭:「現在已經安全了。我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你好好對待芸兒,我走了。」宋芸兒也緊緊抓著柳若冰:「師父,你要去哪裡?芸兒不讓你走!」 楊秋池也急聲道:「是啊,你不是留言說巴山夜話我們就能相見嗎?巴山夜話是什麼時候?秋池想早日和你在一起!」「一切隨緣。」柳若冰淡淡說道。 「不!我不放你走!」宋芸兒也緊緊摟著柳若冰的腰。 最新章節 第300章 冰山 這時,四周的砍殺之聲已經差不多停歇了下來,地上躺滿了建餘黨的快,其餘受傷被俘的躺在地上慘叫,程濟,朱奎和重傷的虛乙都已經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一些官兵和苗兵正在打掃戰場,搜索殘敵。 這時,忽聽得洞口外有人高聲叫道:「楊大人!你怎麼也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楊秋池轉頭一看,在官兵和苗兵的護衛下,從洞口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正是雲天擎,一個卻是清溪縣的趙把總。 楊秋池隨即明白了官兵的來歷。 雲天擎大踏步走了過來,抓住了楊秋池的胳膊,哈哈大知,說道:「我們派出的人經過仔細搜山,果然在柳川這白水洞發現了端倪,我派人去通知你,可你到羅永道觀去了,我便通知了趙把總,這才殺了進來,哈哈哈,沒想到你已經先殺進來了,真是厲害!」 雲天擎如果知道楊秋池是被擒來的,不知道要如何吃驚了。 趙把總道:「是啊,雲寨主說了你佈置的,說可能會在這裡會有建餘黨,我一聽是你佈置的,那可不能怠慢,便把整個清溪縣官兵幾百號人都帶來了,他娘的,這些手下平日裡橫行霸道,真正上了戰場,都是他娘的孬種!幸好有雲寨主的苗兵,又伏著人多,反賊人數比較少,要不然,還真搞不定呢。」 這時,雲天擎後面一個少女遲疑的叫了聲:「秋......哥哥!」 楊秋池定睛一看,喜道:「雲姑娘!你怎麼也來了?」 雲天擎身後的正是他女兒雲露,雲露不知道楊秋池死一生,還以為她是從別的通道殺進來,便只是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小心的看了年柳若冰,又看了看宋芸兒,說道:「我......我聽說爹爹撈到了反賊老窩......估計你會來,就......就跟來了。」 楊秋池的手還緊緊抓住柳若冰的胳膊,柳若冰淡淡的問道:「這位是......」 楊秋池急忙指著三人介紹道:「這三位是苗寨寨主雲天擎,清溪縣的駐軍把總趙大人,這位姑娘是......是雲天擎雲寨主的千金雲露姑娘。」 三人急忙點頭示意,雲露見楊秋池與柳若冰如此親熱,以為是楊秋池的妻妾,特別向柳若冰很友好的點頭笑了笑。 楊秋池又連忙指著柳若冰介紹道:「這位是......是我的......」 「我是楊大人妹妹宋芸兒的師父,名叫柳若冰。」柳若冰搶先說道,轉頭看了看楊秋池。 楊秋池立即會意,柳若冰與自己的關係現在可不能和別人說,也說不琳。 雲天擎和趙把總急忙躬身一禮:「見過柳姑娘。」 雲露臉一紅,心裡為自己瞎猜感到有些好笑,瞧了一眼柳若冰,對柳若冰施了一禮,說道:「見過柳前輩。」 看著柳若冰絕世容顏,雲露不由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隨即想起楊秋池說過有個女孩想和他雙宿雙飛,難道就是眼前這絕世美女嗎?不由得又拿眼偷偷端詳柳若冰。 正在這時,就聽到南宮雄的聲音:「大人!您平安無恙,真是太好了!」 楊秋池大喜,轉頭看去,只見旁邊小山洞裡鑽出了許多人,當先的正是自己的貼身護衛南宮雄,後面跟隨的卻是鎮遠州耿知州和許多錦衣耳,捕快們。 一眾人走了過來,南宮雄等貼身護衛單膝跪倒道:「屬下等保護不周,令大人遇險,請大人責罰!」 雲天擎等人一聽這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雲露最先反應了過來,上前一步,緊張的問楊秋池:「秋哥哥,你遇險了?......不要緊吧?」 楊秋池向雲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沒事。」他現在可顧不得處罰南宮雄他們,再說那翻板陷阱誰也想不到。怪不得他們,嗯了一聲,還是緊緊抓著柳若冰。 柳若冰見許多人都圍著他們,而楊秋池卻還是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又羞又急,低聲道:「你放開我,成什麼樣!」 楊秋池索性連另一隻手都緊緊抓住了他:「我不,我一放,你就走的!我不放!」 見此情景,雲天擎等人有引起糊塗,都疑惑的盯著楊秋池他們看。 柳若冰大羞,低低的聲音道:「你放開我啊......我現在不走就是......」 「真的!?」 柳若冰紅著臉點點頭。 楊秋池這才放心的放開了柳若冰的手,只有宋芸兒還有緊緊抓住柳若冰,依偎著她,就如同兩姐妹一般。 楊秋池有些尷尬的向雲天擎等人解釋道:「我想拜柳前輩為師,她總是不肯,嘿嘿......」 雲天擎等人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 楊秋池問南宮雄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南宮雄道:「大人和宋姑娘那陷阱之後,我們都驚呆了,費了好半天勁才將那翻板撬開了,發現下面水潭旁邊有一道暗道,沿著暗道走了好幾里,從半山腰出來了,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正著急,小黑狗朝我們汪汪叫,我們知道大人這小狗很通靈性,猜到它可能有什麼發現,就跟著它,沒想到一直跟到了柳川的清水江旁,小黑狗再也不走了。」 「我們都焦急,災時候正好看耿知州他們帶著捕快好像在跟蹤什麼人,一問才知道很可能是大人正在追捕的那個專殺女人的連環殺的潛逃了。可追出村,血跡就消失了,他們正四處尋找蹤跡呢。我們知道這小黑狗會追蹤,便把它帶到血跡消失的地方,果然,小黑狗好像發現了什麼,一直領著我們來到了這裡。」 「是啊!」耿知州掠著花白胡笑呵呵說道:「正好看見有人要從那大樹幹隱蔽的地方出來,看見我們就出手襲擊。我們知道有鬼,他們說楊大人正在追查建餘黨,便猜想隱藏在這密林裡的這些人,很可能正是建餘黨,這才堵住了這出口,隨一衝殺了進來。 哈哈,楊秋池心想,真是無巧不巧,雲天擎他們根據那朵小小花跟蹤而來,堵住了山洞的正門,而南宮雄等錦衣衛和耿知州帶領的捕快們根據變態殺我狂厲貴和小黑狗跟蹤到了後面隱蔽出口。前後夾擊,再加上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師徒的心開花,裡應外合,一舉將建餘黨全殲! 雲天擎等人這才知道楊秋池原來差占死翹翹,都感到很慶幸,雲露看著滿地死屍,可以想像當時情況是多麼的危險,搶步上前,拉著楊秋池的手:」秋哥哥,你......你受苦了。「心感到十分的後怕。 楊秋池看了看柳若冰和宋芸兒,急忙輕輕掙脫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多虧你們殺來,裡應外合破了這建餘黨的老巢,我一定如實稟告朝廷,對你們重重嘉獎!「 耿知州大喜,急忙躬身道謝,雲天擎知道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當然知道他說這話不是吹牛,也急忙道謝,只有趙把總沒弄明白,逃不過見耿知州都躬身道謝,也急忙叉手稱謝。 想起建餘黨,楊秋池突然想到:「對了,建帝被抓住了還是殺死了?你們快去審問一下?」楊秋池指著那被五花大綁的程濟和朱奎,補充道:「那老頭就是建原來的監察御史程濟,是建餘黨的重要頭目,那個少年就是建的長朱奎!」 對於這兩個赫赫有名的人物,耿知州,趙把總,雲天擎,包括南宮雄等人雖然聽說過,卻沒見過,聽了楊秋池的話,頓時又驚又喜,沒想到這一次抓住了這麼大的兩條大魚,其意義不亞於抓住建帝。 幾人連聲答應,由耿知州帶頭,立即就地對這些人進行審訊。 雲露還站在那裡疼惜的看著楊秋池,楊秋池低聲對她說:「雲姑娘,你也去聽聽他們審訊,我有話和柳前輩說,好嗎?」 雲露不願意離開楊秋池,但聽了他的話,不敢違背,點點頭,跟著父親離開了。 楊秋池更關心的是柳若冰,他支開這些人之後,低聲對柳若冰道:「若冰,你別離開我們了,好嗎?」 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都很清楚,她們師徒是不可能同時嫁給楊秋池的,所以,柳若冰的主動退出,也就是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宋芸兒。 柳若冰此刻已經懷了了楊秋池的孩,可宋芸兒的父母是否答應將她嫁給楊秋池做小妾,還是個未知數,按道理,柳若冰嫁給楊秋池更順理成章,但是,柳若冰卻主動退出了,這讓宋芸兒心裡很好受,她也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柳若冰,希望她能留下來,至於留下來之後怎麼辦,她也沒個主意。 他們沒主意,柳若冰卻是主意已定,淡淡說道:「秋池,我真的沒辦法和別的女人分享你的感情,所以,我還是要走的,我想守著我們的孩過一輩,你以後對芸兒好一點就行了。」 楊秋池知道柳若冰打定的主意是從來不會改變的,現在問題的關鍵並不是師徒兩人能不能同時嫁給他的問題,而是柳若冰不能接受自己其他妻妾的問題。她希望能和楊秋池雙宿雙飛,如果不能,她寧願選擇離開,守著他們的孩了此一生-----這是一個死結,根本無法化解的死結。 這個死結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巨大冰山,可楊秋池已經下定了決心,誓要將這座冰山熔化! 最新章節 第301章 新的開始 楊秋池對宋芸兒說道:「芸兒,你也看看他們的審訊,我想和若......和你師父單獨說說話,行嗎?」 宋芸兒嗯了一聲,低著頭轉身走了。 楊秋池望著柳若冰,目光慢慢移向她的小腹,柔聲道:「孩......是我們在懸崖上的第一次......那個時候懷的吧?」 柳若冰的小腹已經微微凸起,如果是他們兩在一指峰上那時候懷上的話,到現在也就兩個多月了,還不會顯腹,所以,推算起來,應該是在懸崖上的第一次就懷上了。 柳若冰的臉蛋紅如美麗的石榴,輕輕點點頭。 楊秋池激動的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卻又擔心她拒絕,欣喜的說道:「那你在一指峰上,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們在懸崖頂上第一次......之後,我的月事雖然一直沒來......但我還不敢肯定是不是懷上了,所以才和你......」 楊秋池明白了,一指峰上柳若冰之所以沒有拒絕和自己**,就是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已經懷孕,這樣算來,柳若冰才是第一個懷上自己孩的,比秦芷慧要早一點。 楊秋池望著柳若冰美麗的雙眸:「若冰,你現在已經懷了我們的孩,就再別離開我了,好嗎?讓我好好照顧你!」 「不,我已經說過,我只想守著我們的孩單獨過。」柳若冰的話還是那樣的堅定。 楊秋池急了:「剛才我們被圍困,你死都不肯離開我,為何現在要離開呢?」 柳若冰身輕輕一震,那生死一線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楊秋池的身影已經深小便宜的烙在了她的內心深處,要離開他,只是自己那孤傲的性格使然。其實,在柳若冰內心深處,楊秋池已經比她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見柳若冰不說話,楊秋池又道:「若冰,你先前說過,你只有我一個夫君,生生死死都會和我在一起的,你說的難道不是真心話嗎?」 「當然是真心話!」柳若冰脫口而出。 楊秋池又道:「為什麼?你不是想過再也不見我了嗎?反正你已經懷了我的孩,你殺出去,一樣可以守著我們的孩了此一生扣,我的生死對你還有意義嗎?」 柳若冰慢慢低下頭,說道:「秋池,我離開了你之後......心裡就像刀割一樣難受,什麼都沒興趣......什麼都不想做,就是傻傻的想你......想你摟著我的時候......」 「若冰!」楊秋池終於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 柳若冰這次沒有掙脫,一雙美目勇敢的落顧楊秋池的臉上,仔細端詳著他。續道:「自從第一次打打趣你的小妾,我就一直暗跟著你,原來是想監督你不要納妾了,一心對芸兒好,可是我看你破案是那樣的神奇,看你充滿自信的將罪犯一一抓獲,看你在武昌城救那些快要餓死的饑民,放糧賑災,我......我好佩服......」 「所以你就喜歡上我了,對嗎?」楊秋池欣喜的問道。 柳若冰雙眸亮晶晶的,石榴般嬌美的臉蛋更紅了,輕輕點了點頭:「可那時候我不敢想,我只希望你能不慌不忙對芸兒好就行了,從來沒敢想有一天,我會和你......」 「那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呢?」楊秋池厚著臉皮嘻笑著問。 柳若冰眼神有些慌亂,低下頭:「我......誰愛你了......」 「好好......不是愛,那你為什麼見我要凍死了,脫衣服用身體溫暖我呢?」 柳若冰鳳目撩起,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一定要刨根問底才心甘嗎?......」 「不問了啦。」楊秋池笑著,隨即望著她血跡斑斑的白裙,想起剛才搏殺的慘烈,心有餘悸的說道:「若冰,都是我不好,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要不是你,我這一回死定了。」 柳若冰充滿柔情的望著他:「你沒事就好了。」 楊秋池握著她的手,柔聲問道:「若冰,我們難道不能像說的那樣,生死都在一起嗎?」 柳若冰輕輕搖搖頭:「對不起,秋池,我可以和你一起死,但我卻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 「為什麼?還是因為我的妻妾嗎?」 柳若冰黯然道:「我說過,一生一世,我的夫君只有你一個,我好希望我也只是你的唯一,可是......」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說到這件事,讓楊秋池內心又充滿了愧疚。 「不用說對不起的......我現在已經能理解了......沒事的......」柳若冰勉強一笑,鳳目有淚光閃現。 楊秋池心疼的望著她,想了想,說道:「若冰,要不這樣行不行?你選一個地方,我買一套房給你,你安安心心住下來,生下我們的孩,把他撫養長大,這樣我也能時時來看望你和孩,好嗎?」 「有這個必要嗎?不能相守,又為何要相見呢?」柳若冰淡淡說道。 「當然有必要!」楊秋池有些急了:「你肚裡的是我的孩,就算你不想見我,我們的孩長大了總要想見他的父親吧?」 柳若冰心一勸,是啊,孩不可能一輩不見他父親的,那對孩是多麼的殘忍,再者說了,離開楊秋池的這個選擇雖然是萬不得已,卻非她所願,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著能與楊秋池見面的。 楊秋池見柳若冰不說話,知道她有些動心了,急忙又說道:「你現在居無定所,如果孤身一人,那倒也罷了,可你現在懷了我們的孩啊,將來我們的孩降生之後呢,總不能讓他跟著你飄泊江湖吧?他要成長,他要朋友,他要讀書,將來也要成家立業的,沒有個穩定的家庭行嗎?」 這些話楊秋池在一指峰上曾經說過,那時候的柳若冰還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懷了楊秋池的孩,所以,沒有太多的感觸。現在,孩在她的肚裡一天長大,母性的關愛讓她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柳若冰慢慢低下了頭,眼那落寞的神情讓楊秋池揪心一般的疼。 楊秋池繼續說道:「若冰,你也應該知道,那天你在一指峰你走了之後,我是怎樣的傷心,我以為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了,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的痛。」說到這裡,楊秋池話語都有些哽咽了。 「我......我也是......」柳若冰低聲道,「我也不想離開你,真的,可......可我真的沒有選擇......」 「我知道的,若冰,答應我,讓我給個安個家,這樣既能按照你的想法,守著我們的孩過一輩,也能讓我知道你在哪裡,時時能來看看你,看看我們的孩,好嗎?」 柳若冰望了一眼楊秋池充滿期盼的雙眼,終於心軟了,低聲道:「那......好吧......但你不能時時來......」 「嗯!」柳若冰能答應,這就已經讓楊秋池心花怒放了,說道:「我一個月來一次,好不好?」 「不行!」柳若冰堅定的說:「孩降生時,和他滿週歲之類日你才能來。」 「啊?那不成了一年一次?」 「不答應就算了!」柳若冰嘴角有一絲微笑,淒涼的微笑。 「答應!我答應就是!」楊秋池無奈,想了想,又道:「那秋,過年,一之類的,我來看看孩,總可以吧?」 「一?」柳若冰不明白這是什麼了。 楊秋池一拍腦袋:「我說錯了,我是說七夕牛郎織女相會的時候,我們這對苦命的牛郎織女也該相會一下吧。」 柳若冰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雖然笑還是含著那淡淡的哀愁:「你啊你......那好吧,七夕,過年和孩滿週歲,你可以來看我們,其他日不能來......其實,孩可能在過年之後就降生,正好過年和孩週歲一起過了。」 「好啊!」楊秋池伸手就要摟柳若冰,柳若冰飄身後退躲了開去,說道:「你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的,不然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楊秋池心一凜:是啊,她一個姑娘家,沒名沒份懷了孩,那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趕緊將手背在身後,說道:「若冰,我知道了,以後在人前,我還叫你柳前輩,不會讓你為難的。」 「嗯,那就好。」柳若冰這才慢慢走回來,想了想,又說道:「你別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娘和你的......妻妾們,更不能說我的住處......否則,我會帶著孩離開的......」 楊秋池明白她的想法:「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總之,我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會讓你和孩平靜的生活的。」 「這樣就好......你希望我在哪裡安家呢?」 楊秋池想了想:「在一指峰上,你濁留言和我約定了巴山夜雨共剪西窗燭嗎?我們把家安在成都,好不好?天府之國,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氣候又好,麻辣燙,火鍋,小吃不甚枚舉,好不好?」 「看把你饞的!」柳若冰微笑,「就聽你的吧。」 最新章節 第302章 拒婚 「說定了!太好了!」楊秋池興奮的直搓手,「你先和我回縣衙門一段時間,等我派人去把房安頓好了,你再去,好不好?」 柳若冰輕輕搖頭:「不行的,我現在已經有反應,我擔心別人會看出來,我想盡快離開這裡......」頓了頓,柳若冰又柔聲說道:「對不起,秋池,你多替我的處境想想啊......」 楊秋池當然明白柳若冰的難處,好在柳若冰已經同意自己幫她安家,知道了她的下落,心裡就不會老是空落落的了,只希望以後和屯孩,會有進一步的發展,便點頭同意:「那好,我們一起回衙門,我馬上安排人護送你去成教,明天一早就出發,好嗎?」 「嗯。」柳若冰點點頭,感激的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高興的招呼宋芸兒回來之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宋芸兒當然也很高興,現在看來,這樣安頓,各方都能接受,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這進,楊秋池感覺到腳下有動靜,低頭一看,卻是小黑狗,嘴裡叼著自己那把掛在武裝帶上的手槍,他欣喜的大叫了一聲,接了過來,拔出手槍檢查了一下,完好無損,剩下的五枚彈還是靜靜的躺在彈夾裡。 虛乙他們從楊秋池身上搜出了這把手槍,卻不知道它的真正用途,扔在了一邊沒管,要不然,柳若冰雖然武功絕頂,那可也就危險了。 小黑狗知道這是楊秋池的東西,幫楊秋池找了回來。 楊秋池將手槍放在腿上綁好,親熱的摟著小黑狗,這之前,宋芸兒已經從收繳的兵刃找到了自己的短劍。 這時,耿知州走過來說道:「楊大人,經過審訊,沒有發現建,審訊了所有的人,都說他們已經好多年沒見到建了,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們所謂的『復國大計』都是由希賢,程濟,楊應能三人分別以建的名義組織進行的。」 南宮雄也稟報道:「我們擔心這些被俘的餘黨說謊,讓建混水摸魚給跑掉,又用海捕圖對被俘的和殺死的逐一進行了核對,也沒有發現建。」 楊秋池歎了口氣,道:「他們應該沒有說謊,我已經猜到了,當初在昆明抓住那個盜竊提刑按察使銀庫的吳陽俊(華崗)的時候,我當時就奇怪他怎麼對這麼點銀也感興趣,這點銀是用來復國肯定是杯水車薪,不過,如果用來給建逃亡,那就夠用了,所以當時我就已經猜到,建是建,建餘黨是建餘黨。」 宋芸兒奇道:「什麼叫建是建,建餘黨是建餘黨?」 楊秋池道:「就是說,建本人不一定有復國的想法,建餘黨才是真正想復國的人,他們打著建的旗號而已,從你們審訊凶多吉少進一步證明,建並沒有控制建餘黨的活動,可能是不想控制,又或許是根本控制不了!」 宋芸兒喜道:「如果是這樣,那他們的老巢被我們端掉,就乘建一個光桿司令,也不足為患了。」 楊秋池搖了搖頭:「不能這麼說,這些建餘黨不是說了嗎,他們的活動由希賢,程濟和楊應能三人人分別組織進行,這麼說,至少還有希賢和楊應能的兩個老巢沒有被端掉,再加上建,咱們還任重道遠呢。」 楊秋池吩咐將程濟,朱奎,重傷的虛乙道姑還有其他俘虜,以及殺死的厲貴等建餘黨的屍體,都帶回縣衙,將這山洞裡繳獲的戰利品也統統運回去。 出到山洞口,果然是一匹巨大的瀑布,他們沿著小溪在原始森林裡穿梭下山,來到了激流險峻的清水江,兩岸山勢陡峭,恐怕連猴都爬不過來,逆江而上數千里,這才出了原始森林區,找到了山路,又尚山路走了數十里,才回到了清溪縣縣衙。 回到縣衙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楊秋池吩咐將人犯好生羈押,趙把總派了官兵協同禁卒加強了警戒。 楊秋池讓金師爺根據自己的敘述將整個事件經過寫報告上報。 這次大破建餘黨,首功當然是楊秋池,是他找到的線索指引雲天擎的苗兵在方圓數百里的原始叢林裡發現了十分隱蔽的建餘黨的藏身山洞。 其次的功勞要算柳若冰的,不是柳若冰救了楊秋池和宋芸兒,並開花,阻擋巨石封門,讓官兵,苗兵得以殺進山洞,尤其是憑借絕頂武功殺敵無數,破了那七個武功高手的劍陣,殺了厲貴,並重傷武功高強的虛乙,否則,以他們幾人的武功,要保護朱奎,程濟殺出重圍,還是很有可能的,抓不到朱奎和程濟,這場功勞也就不算什麼了。 但是,柳若冰是不能提的,她與楊秋池的關係更不能說,就算說了,柳若冰是楊秋池的妻室,她是女不能當官,這功勞還是算在楊秋池的身上,所以,這功勞全都歸了 楊秋池和宋芸兒被擒獲的糗事也改成了他們兩人混入敵人內部,裡應外合一舉成功,好在這種事情朝廷也不會較真,畢竟這場大功勞擺在那裡。 在報告,楊秋池還把宋芸兒,雲天擎,耿知州與南宮雄等錦衣衛護衛的功勞都好好奪了一番。 另外,還有一個默默的功臣不計較名利,好就是楊秋池的小黑狗,如果不是它引導耿知州,南宮雄等人根據厲貴的氣味找到建餘黨老巢的後門,朱奎,程濟同產可能逃脫的,一旦逃進原始森林,再想找可就不好找了,小黑狗爭功,所以這個功勞當然也算在了小狗狗主楊秋池的頭上。 寫好之後,派南宮雄帶一隊護衛,會同衙門捕快和趙把總的官兵一起,第二天一早押送朱奎,程濟和虛乙等建餘黨進京交給北城鎮撫司請功去了。 楊秋池安排龍師爺帶足銀兩一起前往成都,購置一處好的房產,將柳若冰安頓好之後再回來,並安排了五名女護衛隨同前往,負責柳若冰住處的安全。雖然柳若冰自己是絕頂高手,但她身懷甲,遇到事情不方便動手,有這五個錦衣衛一流好手護衛和照顧,就比較方便了,另外還派了兩個老發隨同去新家照顧柳若冰生活起居。 這一次柳若冰都順從了楊秋池的安排,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宋晴和紅綾不知道楊秋池與柳若冰的關係,還只以為是楊秋池單純送給宋芸兒師父的禮物,也很慇勤的送了些禮物給柳若冰。 第二天一大早,柳若冰他們一行人啟程出發,前往成都,楊秋池和宋芸兒一直送到了城外老遠,這才依依惜別。 柳若冰走了,楊秋池雖然難過,但有了相見的日,也就有了盼頭,心裡也不像以往那樣空落落的了。 楊秋池心想,既然已經把這事情挑明,就該解決納宋芸兒為妾的問題了,回到內衙,楊秋池拉著宋芸兒來到了後花園,說有話要說。 宋芸兒彷彿已經猜到了楊秋池要說什麼,默默跟著他來到了後花園,兩人在一個涼亭裡坐下。 楊秋池開門見山說道:「芸兒,經過了這麼多風雨和這場生死,我覺得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所以,求你嫁給我,好嗎?」 宋芸兒望著楊秋池,眼睛慢慢濕潤了:「哥,要是昨天之前,你這樣對我說,我會很高興的答應的,可現在,我不能......」 「為什麼?」楊秋池急聲問道,他原以為這是十拿穩的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 宋芸兒道:「師父懷了你的孩,雖然她已經說了不會嫁給你,可是,我總覺得對不起她。我師父對我很好,可我們師徒是不可能同時嫁給你的,所以,如果我不嫁給你,她就還有希望-----我不想把師父的希望斷絕了。」 楊秋池傻眼了,女孩的心思還真的是很難猜,說道:「可她已經說了,她不會和別的女人分享我,所以,只要我還有一個妻妾,她都不可能嫁給欠的,我現在已經有一妻三妾,因此,她是絕對不肯嫁給我的了,這樣的話,你斷不斷絕她的希望又有什麼區別呢?」 宋芸兒輕輕搖了搖頭:「這些我懂,可師父對我那麼好,要我現在嫁給你,斷了她的念頭,我總覺得對不起師父,哥,你要真心喜歡芸兒,就再等等,好嗎?反正芸兒現在還小呢。」 宋芸兒淒涼而無奈的神情,讓楊秋池心壯大充滿了疼惜,他輕輕摟住了宋芸兒的肩膀,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好,我等你。」 「哥!」宋芸兒伏在楊秋池的胸前,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建餘黨在清溪縣原始森林裡的老巢被一鍋端之後,小縣城曾經轟動了好久,漸漸的,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楊秋池還是每日早上和宋芸兒一起練功,然後到簽押房辦公,升堂問些雞毛蒜皮的小案。 苗寨寨主雲天擎也常來找楊秋池喝酒,那次之後就一直沒見到雲露,問了雲天擎,他只說雲露心情不好,不肯出山寨,這讓楊秋池心裡滿是歉意。 最新章節 第303章 晉爵冊封 這時,衙門門房來報,說鎮遠洲知洲耿大人陪同一個宮裡來的公公來訪,正在花房等候。 宮裡來的公公?難道是李公公嗎?哈哈,自己這次抓住了建的長朱奎和核心人物之一的程濟,將建餘黨在西南的重要據點一鍋端,擊斃.俘虜建餘黨無數,這個功勞非常的大。不知道這次又有什麼獎勵。 楊秋池趕緊換了宮袍,匆匆來到花房。 門口有幾個小太監站著,進了房裡一看,來人工人是李公公,楊秋池急忙上前躬身施禮:「卑職參見力公公。」 力公公笑呵呵道:「楊大人不必多禮。」朝耿知洲看了一眼。耿知洲立即會意,躬身退了出去。門口小太監將房門關上。 力公公道:「楊大人請跪下接旨。」楊秋池急忙跪倒。 李公公從懷裡取出一個金黃色的卷軸,小心展開,朗聲念道:「爾湖廣鎮遠洲同知暨清溪知縣楊秋池,佐理著勞,榮寵攸加,用昭獎勤。茲以覃恩特封爾鎮遠伯爵,奉天難推誠守正臣,祿百石,毋許世襲,生任四川巴洲知洲,賜之浩命。欽此。」 楊秋池聽得一頭霧水,除了聽懂了升自己當了什麼四川巴洲的知洲之外,其餘的茫然不知所云。李公公知道他肚裡墨水有限,笑呵呵解說道:「楊大人,皇上不僅提升你當了四川巴洲知洲,從五品官,還封你為鎮遠伯。這可是天大之喜啊。」 楊秋池還是很茫然。李公公嘖嘖了幾聲。才說道:「楊大人工人是員福將,初到鎮遠洲沒多日,便一舉掃平了建餘黨隱藏的重要巢穴,生禽建的長朱奎和得裡干將程濟,皇上龍顏大悅,誇你沒有辜負皇上地寵信,這才特例給你封了爵位已示嘉獎。」 「要知道,單論食祿,伯爵可比正一品都高。公.侯.伯入則可掌參五府總軍。出則可領將軍印大帥督。樣大人區區從五品的官就能被封爵,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足見皇上對你的器重。嘿嘿嘿。」 明朝的封爵分宗室和功臣外戚兩種。封功臣外戚的爵位共風位公.侯.伯三等。規定只能是社稷軍功才能封爵。其,凡是在明成祖靖難之役戰功卓著的。封爵位「奉天靖難推誠」,楊秋池這次剿滅建餘黨大部,擒獲朱奎.程濟。也視位靖難之役的後續部分,所以,也按照這個規定封了爵。 明朝的公.侯.伯只有爵號和食祿,並沒風邑。而食祿對於接收了三大財主家產的楊秋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了。所得地也就是這個封號好聽而已。 楊秋池這下明白了,皇上封了自己一個爵位。這爵位雖然沒有實權,領幹工資地,可以理解位是一榮譽吧,不過,這伯爵說出去還是很拉風的。 楊秋池三呼萬歲,恭恭敬敬接了過來,站起身,美滋滋又看了一偏,這才恭恭敬敬收好。 李公公笑道:「楊大人,還有一道聖旨,是給楊大人地母親和夫人的,過兩天請楊大人歲我一起回武昌頒旨,等楊大人安頓好家裡之後,即可前往四川赴任。」 楊秋池驚喜交加:「我娘和我地娘也有?」 「是啊,楊大人被封為伯爵,這老母和娘當然也要跟著沾光了,這叫浩命夫人,將來你有了兒,也會被冊封的。」 楊秋池咧著大嘴笑呵呵想到,對頭,要不怎麼有句話叫做「封妻蔭」呢,呵呵,有意思。連忙問道:「咱們何時啟程?」 「先不著急,你先著手將這清溪縣的事務叫給佐官代理,耿知洲陪我去苗寨給雲天擎頒布聖旨之後,我們再出發去武昌。」 楊秋池驚喜道:」皇上給雲寨主封了個什麼官?「 「雲寨主這次帶領苗兵協助楊大人進剿建餘黨,戰功卓著,皇上欽命冊封其為」輔國佐聖苗王「,統領戰遠洲地界所有苗眾。」 太好了!楊秋池非常地高興,本來有心要陪著一起去頒布聖旨,但一來有耿知洲陪同,沒有必要,二來,還是有些擔心見到雲露,總覺得挺愧疚她的,不敢相見。 李公公告訴楊秋池說,宋芸兒在這次大破建餘黨也立了功,但她是女,不能當官,所以功勞算在了她爹宋同知的身上,皇上已經下旨將宋同知升任寧國府知府。另外,耿知洲.趙把總和其他這一次立了站功的,都各有封賞,戰死的將士也有撫恤和追封。 楊秋池聽了都很替他們高興。 李公公才低低地聲音說道:「楊大人可知道為什麼皇上這次要派你去四川巴洲當官嗎?」 難道,在那裡發現了建餘黨的蹤跡?「不用猜,楊秋池就已經知道,建一天沒抓住,皇上就一天不會讓自己安穩。 」正是!「李公公點點頭,」不過,雖然發現了建餘黨在那裡活動地蹤跡,但這些賊黨行蹤詭秘。希望楊大人能夠為國效力,再裡新功!「 楊秋池躬身道:「卑職定當盡心竭力已報皇恩,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決心表達,鏗鏘有力,不過聽著耳熟,怎麼和諸葛亮說的一個樣呢。 李公公滿意地點點頭。 楊秋池現在已經很懂得為官之道了,自然又給李公公準備了一份厚禮,李公公當然笑納,帶著耿知洲前往苗寨頒布去了。 楊秋池興高采烈回到內衙,把自己升了官又封了爵這事一說。宋芸兒.宋情和紅綾都樂開了花,圍著楊秋池又蹦又跳。宋芸兒待得聽說因為她自己的功勞生了她爹爹的官,更高興。 隨後,眾女又聽楊秋池說不日就回武昌,更是興奮不已。紅綾當即表示要好好做一桌酒席,今晚上給少爺伯爵好好慶祝一翻。 這晚上,楊秋池將霜兒.雪兒還有珂兒等七姐妹都叫來了.和眾美女共同慶賀,其樂融融。 一切安排收拾妥當之後。李公共也回來了。 聽說楊秋池要調任四川巴洲。雲入擎帶著兒雲愣趕來送行。酒席上,楊秋池問起雲露。雲天擎只說她病了,不能前來送行。楊秋池很是惆悵,酒席散了之後,偷偷拿出雲露的繡花鞋墊把玩。心不由有些酸楚。 第二日,清溪縣眾官僚.書史.衙役和城裡地有功名的鄉紳都來送行,一直送到十里長亭,這才揮手作別。 一行人啟程前往武昌。一路無話,這一日來到了武昌城。 錢布政使.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錦衣衛千戶都已經得到了消息。迎出了城外。 見面之後,他們已經知道楊秋池被封了鎮遠伯爵的事情。都向楊秋池道喜。楊秋池稱今晚請客慶賀,帶著這幫人和李公公回到了武昌的楊府。 楊母等人已經得了消息,也通知了白素梅母女前來,一眾人站在大門口等著。 見楊秋池風塵僕僕的樣,楊母又是高興也是心酸,拉著樣秋池的手,禁不住落下了欣喜的眼淚。 馮小雪也上前拉著楊秋池,喚了一聲夫君,眼淚也簌簌往下落。奉芷慧和白素梅在後面也是喜極而泣。 楊秋池急忙寬慰了楊母和馮小雪,招呼李公公等人進府。 上次楊秋池走了之後,錢布政使.施大人.羅千戶等人都是久經官場,自然隔三岔五的經常到楊府來虛寒問暖的,所以與楊母等人也都熟悉了。楊母急忙吩咐快將眾位大人請進府裡。 一眾人來到大堂,楊秋池告訴楊母和馮小雪,皇上下旨冊封她們,讓她們跪下接旨。 楊母一聽可就慌了神,她可從來沒接過聖旨,兒當了官之後,楊母也學會了一些官眷地威儀,可這接聖旨還是頭一遭,好在馮小雪膽比較大,加上夫君就在旁邊有了依靠,攙扶著楊母跪下,自己撤後一不跪倒磕頭。 李公公從懷裡拿出一個金黃色卷軸,小心展開,用尖銳地嗓音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日:爾湖廣鎮遠洲同知暨清溪縣知縣楊秋池之母,恩彰賜類,母道攸同。孝取崇先,情無顯,用申翼命,以表前微。茲以覃恩封為鎮遠伯太夫人。欽此。」 楊母除了兒的名字聽出來之外,其他地依據都沒聽懂,傻愣愣跪在那裡,直到李公公低聲道:「老夫人,還不謝恩領旨!」 楊母這才哆哆嗦嗦口稱萬歲,接過了聖旨。 楊秋池將她攙扶起來,楊母還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楊秋池笑道:「娘,皇上封我為鎮遠伯爵,冊封你位浩命鎮遠伯太夫人。」 這下楊母明白了,可他一個農婦,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又驚又喜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 奉芷慧和送晴急忙過來攙扶楊母在一旁坐下。場馮小雪還跪在那裡沒動。 李公公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卷軸,小心展開,念道:「爾湖廣鎮遠洲同知暨清溪縣知縣楊秋池之妻馮氏,克勤內德,宜爾室家。眷良臣靖其之獻,賴淑女匡之助。愛褒令范,式沛新綸。茲以覃恩封為鎮遠伯夫人。欽此。」 馮小雪雖然比楊母鎮靜,可畢竟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等事情,三呼萬歲謝恩時,聲音都在發抖,哆嗦著雙手接過聖旨。馮小雪的貼身小丫環小蝶上前扶起馮小雪。 秦芷慧.宋晴.白素梅母女.宋芸兒等人都紛紛上來向楊母和馮小雪道喜.兩人這時才回過味來,也都喜極而泣. 最新章節 第304章 佳期如夢 這時,小太監們抬進來一口裝飾精美的箱,打開之後,李公公道:「按道理,楊爵爺和伯爵太夫人,夫人應該入朝親自受領皇上冊封的,但楊爵爺另有要務在身,即刻就要前去赴任,所以,皇上這才特命咱家前來代皇上冊封。這箱裡的都是太夫人,夫人的命婦衣冠霞帔,這就穿上吧。」 上來幾個小丫鬟,將箱抬進了抬堂,楊母和馮小雪喜洋洋進了後堂換衣服,不一會,轉了出來,只見她二人頭戴命婦彩冠,上面綴著珠翟,花釵,肩披霞帔如兩條彩練,繞過頭頸,披掛在胸前,下垂一顆金玉墜,真是雍容華貴,儀態萬千。 大家又都齊聲道喜。楊母和馮小雪已經慢慢適應了這浩命夫人,夫人的身份,笑呵呵吩咐擺在酒宴招待貴客。 現在的楊府,已經不是當年吃火飯都要猶豫再三的時候了,很快豐盛酒宴都就擺下了。 除了秦芷慧懷孕不能飲酒之外,其餘眾女都替楊母和馮小雪高興,無不舉杯暢飲,楊秋池陪著李公公和錢布政使等人喝了個痛快淋漓,這才盡興而散。 送走了賓客之後,一家人這才聚在客廳裡說話。 楊秋池說了自己已經升任四川巴州知州的事,楊母,馮小雪等人又都非常的高興。 馮小雪好久沒見到夫君了,坐在楊秋池旁邊,喜不自勝,剛才喝了些酒,臉上紅撲撲的,雖然有上有塊黑斑,卻也遮掩不住絕色小美人的風情。 楊秋池愛憐的拉著她的手問了些家的情況。 說話間,楊秋池發現馮小雪不時瞟一眼紅綾,便笑嘻嘻向紅綾招了招手。 紅綾嫵媚絕倫,容顏俏麗無比,如同月夜下沙灘上的夜明珠,能立即吸引住他人的目光,紅綾很乖巧的碎步上前跪倒:「紅綾見過老太太,太太。」 楊母轉頭對問楊秋池:「這位......」 「這是我上次破獲武昌城米員外謀反案收的小丫鬟,名叫紅綾,現在是宋晴的貼身小丫鬟。」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也是通房大丫鬟,已經說好了,如果她能為我懷上孩,就將她收房。」 楊母和馮小雪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慈愛的看著紅綾,見她模樣很嫵媚,真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胚,都很是喜歡。 馮小雪招呼她起來,拉著她的手說:「我聽芷慧說起過你,說你人聰明,會體貼人,還做了一手好菜,是吧?」 紅綾有些害羞,低著頭回答:「多謝老奶奶,二奶奶誇獎。」 宋晴在一旁提醒道:「太夫和夫人都是冊封的浩命夫人,可不能再沉叫。」 「是,」絕對急改口,「多謝太夫人誇獎,多謝二奶奶誇獎。」 宋晴又說道:「這又不對了,這家裡只有一個奶奶,那就是夫人,至於芷慧姐姐和我,你們都只能叫姨娘。」 「是!」紅綾答應了,說道:「多謝秦姨娘誇獎。」 楊秋池道:「哪有那麼多規矩,就叫二奶奶,三奶奶多好的,紅綾,你還是這麼叫拐。」 紅綾急忙答應:「是,少爺。」 「沒規矩!」宋晴走到楊秋池身邊,接著對紅綾說道:「都回了家,太夫人,夫人都在,怎麼能叫少爺呢,應該叫老爺,如果還是少爺少爺渾叫,那將來芷慧姐姐孩出生了,該怎麼叫、」 「是!......老爺!」紅綾腦袋都讓宋晴給指使糊塗了。 宋芸兒扯了一把宋晴:「你哪來那麼多規矩!像往常那樣隨便叫多好的,自由自在。」 「這就不對了。」宋晴道,走到楊母身邊,扶著她的手臂說道:「太夫人,現在如今不同以往了,咱們老爺已經封了伯爵,太夫人,夫人也冊封了浩命夫人,咱們現在也是朝廷裡數得上號的人家,如果關起門來,大家渾叫那倒也無妨,要是有個外人來了,聽這樣不成規矩的稱呼,會讓人暗地裡笑話咱們的。」 楊母點點頭:「晴兒說得有理,這樣吧,你就定下規矩,以後就按規矩辦,可不能給你們老爺丟臉。」轉頭望向白夫人:「親家以為如何呢?」 白夫有是大戶人出生,對這尊卑倫常看得還是很重的,微笑著說道:「太夫人所言極是,一個大家沒個規矩可不成。」 「那就好。」楊母笑呵呵對宋晴說道:「晴兒,你就定個規矩好了。」 有了楊母和白夫人的支持,宋晴也有了尚方寶劍,歡喜的點頭答應了,轉身環禎了四週一眼,說道:「我奉太夫人之命,定下規矩,令後如果有違反的,家法伺候!」 眾丫鬟,老媽和僕人們都答應了。 宋晴續道:「老太太,太太是浩命太夫人,夫人,當外人咱們得稱號封號,自家屋裡,倒也可以稱呼老太太,太太,小雪姐姐當然可以稱呼太夫人為娘,芷慧姐姐和我,就沒這個資格了,只能稱呼太夫人了,老太君,或者老太太。我們老爺現在是伯爵,當外人要稱呼爵爺,自家屋裡也可以稱呼老爺,但不能再稱呼少爺,那都是沒規矩的。」 頓了頓,又指著秦芷慧和白素梅接著說道:「對芷慧姐姐和我,要稱呼秦姨娘,宋姨娘,將來白姑娘過門了,也要稱呼為白姨娘,自家懷裡倒也可以稱呼一聲奶奶,但不能稱呼太太。」 說到這裡,又輕輕牽著楊秋池的胳膊,對秦芷慧和白素梅兩人說道:「這夫君或者相公,只有小雪姐姐才能這樣稱呼,咱們只能稱呼老爺或者爵爺,尤其是當著外人,千萬不可亂了分寸。」 楊母滿意的拉過宋晴的手,說道:「很好,家裡要有個你這樣能幫著你們奶奶主事的人才行。」 「謝謝太夫人誇獎。」宋晴喜滋滋說道。 楊母看了看宋晴和紅綾兩人,低聲問道:「你們兩現在有喜了嗎?」 宋晴和紅綾兩人臉上微顯蒼白,都輕輕搖了搖頭。 楊母寬慰道:「沒關係的,你們兩還小,慢慢來。」轉頭對楊秋池道:「這次你去巴州,還是帶上宋晴和紅綾她們兩個,爭取下次回來的時候,都和芷慧一樣懷上孩,那娘就高興了!呵呵呵!」 宋晴和紅綾的臉都紅了,聽說能和楊秋池一起去巴州,心裡很高興。 趁她們說話的時候,楊秋池來到了秦芷慧身邊,見她已經顯懷很明顯了,要低頭去聽聽肚裡的孩,把秦芷慧弄了個大紅臉,可心裡也是美滋滋的。畢竟,她是第一個替楊秋池懷上孩的,如果是個兒,她今後在這個家裡的公次於馮小雪的地位也就無可動搖了,她卻不知道還有一個柳若冰,比她早幾天懷上了楊秋池的孩。 楊秋池問:「咱們的兒調皮嗎?」 秦芷慧吃吃一笑:「當然調皮,老踢我。」頓了頓,低低的聲音說道:「就像你在床上的時候一樣!」 楊秋池故意很委屈的樣說道:「我怎麼調皮了?我和你第一個晚上,連衣袍都沒有脫,老老實實陪在你身邊睡了一晚上呢。」 兩人成親新婚之夜,秦芷慧被迫要用毒酒毒死楊秋池,沒想到陰差陽錯,楊秋池沒毒,她卻差點死掉,楊秋池守著她一晚上,秦芷慧感動之餘,讓他上床,兩人相擁而慮,度過了新婚之夜。 秦芷慧羞紅著臉笑了,說道:「那是你人好心好,是芷慧前世修來的福氣,能嫁給了你,有時候想來,都覺得好幸運。」 「說到幸運,我才是幸運呢,我要碰不到你,我的兒恐怕現在都還沒影呢。」 「你咋知道是兒了,要是個女兒呢?」秦芷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女兒?女兒更好!我更喜歡,靜靜的知道心疼人,不像兒,整天打架生事,不讓人省心。」 秦芷慧撲哧一聲笑了:「看你,盡揀好聽的說。」一□眼看見白素梅母女兩在看著她們,便道:「白姐姐也一直牽掛著你呢,快去和她說說話吧。」 白素梅母女兩坐在旁邊一直微笑著聽她們說話。,白素梅時不時偷眼看著楊秋池、 聽了秦芷慧的話,楊秋池望向白素梅,想起自己和她在懸崖頂上的雨夜山洞裡**著身摟在一起的那一幕,心一熱,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問道:「素梅,這些日過得還好嗎?」 白素梅性格柔弱,她可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楊秋池說這些貼已的話,可心裡對楊秋池充滿了思念,終於還是情不自禁點點頭,羞紅著臉低低的聲音說道:「好......就是......好想你......」 楊秋池握著她的手,低聲道:「我也好想你,想我們在懸崖上的日。」 勢不可擋索然無味的望著楊秋池,這個日後會成為自己夫君的男人,這個讓她充滿了牽掛的男人,真想撲進他的懷裡,在他耳邊白說衰腸。 楊秋池已經從白素梅的眼睛裡看出她的心思,低聲道:「明天一早,我到小花園來看你,好嗎?」 白素梅大喜,一又美目閃現出喜悅的光芒,點點頭:「嗯!我等你來。」 當晚,楊秋池和馮小雪洗漱完進了房間,楊秋池就迫不及待的將馮小雪剝了個精光按在了床上。馮小雪已經好久沒有和夫君親熱,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激動,她的身微微顫動著,熱切的迎合著楊秋池。 宋芸兒教給楊秋池的變通內功心法他已經習練很多日,略有小成,用來對付多時未經**的馮小雪,那簡直可以算得上游刃有餘,很輕鬆的便將馮小雪幾次送到了愉悅的巔峰,最後共赴巫山之後,香汗淋漓的馮小雪這才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安靜了下來。 馮小雪害羞的低聲問道:「夫君,你......你比以前厲害了許多呢......」 「喜歡嗎?」楊秋池逗她。 「嗯!」黑暗掩飾住了馮小雪的紅霞,纖纖素手在楊秋池的胸膛輕輕撫摸著。嘻嘻一笑,膩聲道:「我還擔心你納了兩房小妾,再加上小丫頭紅綾,你會累壞身呢,現在看來我白操心了。」 「我學會了一門功夫,不僅能強身健體,還可以辦那事之後很快恢復體力,還能保持精神旺盛,所以不用擔心的。」 馮小雪哦了一聲,又問:「夫君,這次你去四川巴州赴任,我真想陪你去。」 「好啊,明天我和娘說,你跟我去吧,我也希望有你在身邊。」 馮小雪歎了口氣:「可思前想後還是不去了。」 「為什麼?」楊秋池側過身,摟住了她。 「娘的身體不太好,現在芷慧又懷著孩,我要走了,誰來照顧呢?」 「家裡不是有那麼多丫環僕人老媽嗎?」 「不一樣的,你在外當官不能在娘的身邊盡孝,如果我也不在的話,怎麼都說不過去的。再說我也想好好照顧芷慧,這可是咱們楊家的第一個骨肉,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楊秋池心想,馮小雪的話還真在理上,不由得也歎了口氣:「我只希望能早日抓住建,不用再去那些偏遠地方當官,回武昌來或者寧國府去,那咱們就能在一起了。」 馮小雪在楊秋池的懷裡扭了扭,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一點,說道:「是啊,娘和我們也都經常這樣說呢,真希望那天早點來臨。」 「會的,一定會的。」楊秋池在馮波動發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第二天一早,楊秋池帶著貼身護衛來到小花園,小環薈兒開門後,說小姐在小閣樓上等著呢。 南宮雄的護衛們分散在各處警戒,楊秋池獨自一人上了樓,輕輕敲了敲門,門就開了,白素梅彷彿就在門後一般,喜悅的盯著他,嚶嚀一聲,縱身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緊緊摟著她,兩人深吻在一起,楊秋池將她抱到了床上,解開她的衣裙,吻著她的脖頸,高高的玉峰,纖細的蜂腰。 白素梅散發著清香的身是那樣的迷人,楊秋池克制不住要去解自己的衣袍,白素梅突然睜開眼睛,緊緊將他的手抓住,顫聲道:「秋池,不,不要......我不能......」 楊秋池用了很大的毅力,終於將自己如火山般的**壓住了。 白素梅見楊秋池飢渴難耐的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摟鄭他的脖低聲道:「再有兩年多,我就是你的人了,那時......隨便你怎麼樣我都依你......好嗎?」 楊秋池憐惜的吻了吻她的紅唇,點了點頭,將她的衣裙整理好,摟著她躺在床上,兩人說著悄悄話。 白素梅說:「我好想你能早點回來當官,那樣我就可以天天看見你了。」 這話昨晚上馮小雪剛剛說過,現在聽白素梅又說起,楊秋池不由歎了口氣,仰面朝天,雙手枕在腦後,說道:「我也想啊,真想早點回到你們身邊來,當不當官的不重要,能和你們快快樂樂在一起就好。」 白素梅翻過身,趴在楊秋池的身上,輕輕道:「你現在的官比我爹都大,現在又是伯爵了,我希望你以後能當更大的官。」頓了頓,嘻嘻一笑,「不是有句話叫夫貴妻榮嗎,你當了大官,小雪我們都臉上有光呢。」 楊秋池用手輕輕摸著她粉嫩的臉蛋:「好罷,那就再辛苦些日,繼續努力破案,抓建餘黨,如果抓住了建,我這大官恐怕想躲都躲不掉哦,嘿嘿嘿。」 白素梅沒有笑,眼不知怎的閃過了一絲憂慮。 楊秋池有些奇怪:「怎麼了?」 「我總有點擔心,如果你將來抓住了建,把建餘黨都清剿乾淨了,皇上會不會......」 楊秋池心一涼,想起了那句名言「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想起了古人韓信,李牧,還有明朝跟著朱元璋打天下的那些名將們的命運,不由一陣膽寒。 白素梅寬慰道:「或許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胣了,你破案如神,就算剿滅了建,皇上還要依重你偵破別的案件,保一方平安呢。」 楊秋池長歎了一口氣:「但願如此......只不過,咱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提醒得很好,我得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別到時候給烹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頓了頓,在白素梅的紅唇上吻了一下,盯著她笑道:「我死了不要緊,把我如花似玉的毒梅給連累了,那才萬死莫贖呢。」 白素梅素手掩住了楊秋池的嘴,急聲道:「不許亂說!」又急忙念了幾句:「菩薩保佑,壞的不靈好的靈!」然後嗔道:「看你說的什麼!......你要死了,我......我還能活嗎?」 楊秋池見她急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便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說道:「我說錯了,我們兩要恩恩愛愛到白關呢,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 白素梅全身無力的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輕聲說道:「是啊,只要我們兩能恩愛白頭,還有什麼可奢望的呢。」 楊秋池輕喚了一聲素梅,兩人深情的凝視著,擁吻在一起。 ......... 最新章節 第305章 巴河浮屍案 四川巴州,一條巴河如玉帶一般,纏繞在叢山峻嶺之間。 老漁夫余老漢坐在船尾,看著船頭的兒余鐵柱拿起漁網,奮邊一拋,漁網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圓圓的落在了清幽幽的水裡,慢慢沉了下去。 天氣很好,響晴薄日的,現在已經是八月天,河風徐徐吹來,讓人格外的愜意。 余鐵柱慢慢收網,一雙充滿希望的眼睛望向河面,碧波蕩漾,漁網隨著他雙手的交替收動徐徐捲了上來,漸漸的,感到越來越沉了。 怎麼回事?余鐵柱感到有些詫異,他和老爹打魚多年了,對漁網裡有沒有魚,有多大的魚還是很有感覺的,再說了,這只是一條小河,不可能出現一條連自己都拉不動的大魚,難道,自己這一網竟然網住了一個魚群! 他欣喜的直勾勾盯著水面,真希望看見銀白色的魚兒在漁網裡跳躍。 沒有魚兒,一條都沒有。 可是手裡的漁網卻越來越重,余老漢也覺得有些意外,鑽過魚船棚罩,來到船頭,見余鐵柱拉得有些吃力,余老漢更是奇怪,多年打魚的經驗告訴他,肯定不是魚,估計是網住了什麼枯樹枝之類的,可得小心,弄不好會把漁網給扯破的。 余老漢幫著兒一起慢慢拉漁網,一點點的,網住的東西露出了水面,黑忽忽的一個大長條在水裡浮浮沉沉的,不知道是什麼。 余鐵柱用力往上提起漁網,定睛一看,好像是一個俯著身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和他老爹兩對視了一眼,這才大著膽一起甩漁網,將那人翻了過來,這下看清楚了,真是一個人,一個死人,一具浮腫的死屍!兩眼圓瞪,直勾勾看著他,嚇得余鐵柱媽呀大叫了一聲,扔下漁網,一屁股坐在了船頭,差點掉進河裡複查。 .................. 巴州知州衙門,在午的,夏蟬在樹上沒命的扯著嗓門叫,真讓人心煩。 楊秋池來到巴州當知州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這之前,他先帶著宋芸兒,宋晴姐妹,小丫鬟紅綾,苗族同胞姐妹霜兒,雪兒,珂兒等梨園七姐妹,師爺,跟班常福,還有門房張媽等丫環僕人一大幫,在南宮雄,夏萍的護衛隊保護下,繞道成都,看望了柳若冰。 楊秋池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把柳若冰安頓在了成都,巴州距離成都不算太遠,騎馬的和衣而臥,三四天也就能到。 龍師爺很會辦事,他知道楊秋池心疼柳若冰,是不惜花錢的,沒必要替楊秋池省錢,所以給柳若冰在成都置辦的這處家產,雖然比不上楊秋池在搞活經濟的豪宅,卻也算是一處雅居,環境優雅,小巧精緻,別有江南園林風味。 楊秋池對這園大加頛,誇讚龍師爺會辦事。柳若冰也很滿意,楊秋池又帶著柳若冰在成都買了幾個貼心的小丫環僕人,一切安排停當已經過去好多天。 這趕任是有時間限制的,不能耽誤太久,再加了柳若冰身懷甲,又不能太過親熱,而且宋芸兒也在,這親熱也有所顧忌,在金師爺等人的催促下,加上柳若冰軟硬兼施逼他去上任,楊秋池這才與柳若冰灑淚而別,帶著大隊人馬長途跋涉來到了巴州。 四川巴州在曖昧那時候也算偏遠山區,雖然比鎮遠州要好一些,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每當思念柳若冰的時候,楊秋池就寫家書,訴說相思之苦,明朝的驛站很發達,可是,比起現代來說,那還是有天壤之別的。 楊秋池隔三岔五的就給柳若冰寫封信,好像大學時寫家信一樣,每每去了四五封信,柳若冰才回一信,寥寥數字,可楊秋池已經如獲至寶,翻來覆去看個沒夠,直到能倒背如流,還不肯放下。 有了鴻雁傳書,兩人雖相隔遙遠,卻也能心心相印。 這天午,大熱的天,楊秋池正搖著大蒲扇,和宋氏姐妹兩還有俏丫頭紅綾在客廳裡說話,就聽得堂鼓一陣亂響,有人喊冤告狀,而且是緊急情況,難道有命案嗎? 門房張媽來報,說一個抵押權魚的老漢敲堂鼓報告,在巴河裡發現了一具死屍,要老爺去勘查。 楊秋池立即吩咐通知衙門捕快先去保護現場,自己穿了官袍,拿上法醫物證勘查箱,帶著小尾巴宋芸兒,匆匆出了內衙,在南宮雄貼身護衛們的保護下,叫上金師爺,衙門忤作,坐著官轎來到了巴州河邊。 屍體已經被拉到了岸邊,用一張草蓆蓋著。 楊秋池先詢問了余老漢和余鐵柱父兩發現屍體的經過,然後戴上手套,仔細對屍體進行了檢驗。 這屍體男性,穿著一身青布短衫,看樣是個莊稼漢,脖頸上捆著一根細細的鐵鏈,一頭綁著一塊石頭,石頭不算太重。 楊秋池先搜查了屍體的口袋,找到了一條汗巾,角落上繡了一個「李」字,其他沒有發現什麼。 解開衣服檢驗,發現屍體已經開始輕度**。 宋芸兒也在一旁仔細的看著楊秋池檢查屍體,突然咦了一聲。 楊秋池問:「怎麼了?」 「哥,你以前說過,人死之後,血液會沉積到身體的低位而形成屍斑,這具屍體怎麼沒有屍斑呢?」宋芸兒跟隨楊秋池勘查過許多屍體,聽楊秋池說得多了,也學會了一些專用名詞。 楊秋池讚道:「芸兒真聰明,我以前告訴你的你還能記得住,不簡單哦。」 宋芸兒得意的一偏腦袋:「你說的話我都能記住,可是就是不會用,好比這具發貨票,怎麼就沒屍斑呢?」 「這具屍體不是沒有屍斑,而是屍斑的顏色很淡,不容易發現,而且,在河流裡游死的屍體,屍斑一般不會沉積在人體的低位。」 「為什麼?」 「因為這屍體雖然脖頸上套著鐵鏈捆了一塊石頭,但石頭不太重,鐵鏈又比較長,所以不能讓屍體保護一個姿態,而河水是流動的,屍體上下翻滾,沒有固定的體位,所以也就不能再某一個固定的低位形成屍斑了。」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只是宋芸兒一時還沒想到,楊秋池這一點破,當下就明白了,點點頭,又仔細看了看,驚喜的說:「我發現了,是有屍斑,散佈在身體各處,但是以前咱們檢驗屍體的屍班好像都是紫紅色的,這一具的屍斑怎麼是粉紅色的呢?」 這個問題可不好給宋芸兒解釋清楚,因為溺死者的屍體在水裡,溫度比較低,所以屍斑形成後,血液內的氧合血紅蛋白不易分解。而且水的氧氣會進入血管裡而形成濃度很高的鮮紅色的氧合血紅蛋白,所以,溺死者的屍斑不是一般的紫紅色,而是粉紅色。 這波及的問題太現代,楊秋池只能簡單說:「這是因為水冷造成的。」 宋芸兒搞不懂水冷為什麼會使屍斑成粉紅色,正要刨根問底,突然盯著屍體的口鼻看了看,驚喜的叫道:「我知道了,這人是被毒互之後扔進河裡的!」 可乘之隙詫異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宋芸兒一指那死屍口鼻處慢慢冒出的一攤白色的泡沫:「你看!要不是被毒死的,怎麼會口鼻冒出這麼些泡沫呢?」 楊秋池搖了搖頭:「真是的......口鼻冒泡,就一定是毒死的嗎?」 「不是毒死的,難道......難道他故意吐泡泡?-----難道他還活著嗎?」宋芸兒眼睛都睜大了。 聽她這話,楊秋池頭更大:「這屍體都浮腫開始**了,怎麼會還活著!而且你剛才也看見了,屍體身上有粉紅色屍斑,活人怎麼會出現屍斑呢?」 「那,那他的嘴怎麼會吐泡泡呢!」 「什麼吐泡泡,那叫做莗樣泡沫,由於冷水進入呼吸道,刺激呼吸道粘膜而分泌出大量的粘液,死者落水後急促的呼吸會把這些粘液與吸進去還有呼吸道,肺裡的空氣混淆攪拌,就會形成這種泡沫,由於和螃蟹吐出來的泡沫很相像,所以也叫蟹樣泡沫。」 宋芸兒聽不懂什麼呼吸道之類的,但是她已經習慣了聽楊秋池這種神神叨叨的怪話。 楊秋池拿了一塊汗巾,輕輕擦牛死者口鼻處的泡沫,說道:「這種泡沫就算你擦掉了,它不罕冒出來,尤其是翻動屍體,會冒得更多。」 果然,屍體口鼻處又慢慢冒出了一攤白色的細泡沫。 楊秋池繼續補充道:「這種泡沫可以提示死者入水時,呼吸功能還存在,所以,只要發現溺死的屍體吐出這種泡沫,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明是生前入水,也就是死者是被溺死的,不過也不一定,服用某些毒藥,或者因為癲癇而死,也可能產生這種泡沫。」 最新章節 第306章 硅藻 「不過人是生前入水被溺死還是死後拋進水裡的呢?」 「初步判斷,是生前入水溺死的。」楊秋池拿起那屍體的手,示意讓宋芸兒觀看死者手指的指甲。宋芸兒盯著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疑惑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說道:「你注意看他的指甲縫裡,有什麼?」 宋芸兒盯著那指甲縫,皺了皺眉說道:「咦~!這人指甲老長也不剪剪,你看這指甲裡的黑泥~!」 「你好好看看,那不是黑泥。」 「不是?那是什麼?」 「河泥,河底裡的泥沙!」 宋芸兒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這人如果是活著入水的,由於綁了石頭,會沉到水底,這泥沙深陷指甲裡,不會是隨著水流沉積進指甲裡的,只能是掙扎的時候,用力抓挖河底的泥沙,才會留下的。」 「很好!」楊秋池讚道:「芸兒已經學會了仔細觀察,偵破案件就需要這種仔細觀察,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犯罪線索。」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笑,露出整齊的小貝齒。楊秋池發現,宋芸兒的小貝齒和好堂姐宋晴的一樣整齊漂亮。 楊秋池繼續說道:「根據死者鼻口處的蟹樣泡沫和手指甲裡的泥沙,初步判斷是生前入水,當然要作出肯定判斷,還必須進一步檢測。」 「進一步怎麼檢測?」宋芸兒奇道。 「這……太複雜了,以後告訴你。」楊秋池耍了個滑頭,然後繼續對屍體朝廷檢查。 不是他賣關,而是他真的沒辦法告訴宋芸兒,因為進一步檢測就是要朝廷屍體解剖,經過解剖,如果在死者上呼吸道發現吸入的河水甚至水草等異物,或者呼吸道出現劇烈咳嗆造成的粘膜上皮腫脹,以及水性肺氣腫,又或者在胃裡發現河水甚至水草泥沙黃發垂髫,即可進一步判斷是溺死。 因為只有活人的呼吸行為才會造成這種結果,死人沒有呼吸,所以水只能到口腔裡,最多能到達上呼吸道上部,是不可能到達肺裡或者胃腸裡的。 另外,屍體解剖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就是檢測死者體內的硅藻。如果在死者內臟多器官內發現浮游生物硅藻,基本上就可肯定是生前溺死。 當然,屍體解剖在古代是不能進行的。楊秋池也不準備冒這個險,所以不能宋芸兒說。 不過,雖然不能朝廷屍體解剖,但必要的化驗還是要做的。溺死屍檢一項最重要的檢測楊秋池必須做,那就是檢測硅藻。這是尋找死者落水地點很重要的參考依據。 硅藻是水域裡的一種人眼看不見的浮游生物,多數為單細胞,可以隨著水流被死者吸進肺裡,並通過體內循環而遍佈全身內臟器官。如果人死了之後才被扔進水裡,由於死人是不會有呼吸的,所以,水裡的硅藻就進入不了人體。因此,從人體內臟器官裡發現硅藻,可以作為證明生前入水溺死的重要證據。 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也有不是溺死卻從體內檢出硅藻的情況,因為硅藻不僅存留在水裡,陸地濕潤的地方、空氣、食物也會存在。 進行硅藻檢驗的另外一個重要作用,是借此尋找死者落水的地點。 硅藻種類大概有一萬五千多種,在一條河裡,不同水域的硅藻種類、單位數量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楊秋池要做的,就是找出死者體內的硅藻並確定其種類、單位數量,然後提取落水地和上游不同水段的水樣進行測試,找到兩者的一致的,那裡就是落水地。 硅藻在人體裡各器官組織的含量是不同的,主要集在肺、肝,其他的心血、腎、心脾都有。但是,不同的內臟器官由於含量不同,所以檢出率有很大差別。比如在肺裡能百分之百檢出,但是在脾裡,則只有百分之十四的可能性被檢出。 因此,最理想的就是解剖提取肺和肝進行檢測,但這在古代是不可能的,不過這難不倒楊秋池,因為溺死者的牙齒裡也能尋找到硅藻。 所以,楊秋池提取了一顆死者的牙齒以備檢驗。 宋芸兒見楊秋池不肯說,撇了撇嘴,接著看楊秋池檢查屍體。 楊秋池檢查了死者的眼角膜,發現已經重試混濁,手足皮膚表皮脫落,結合屍斑和身體**情況判斷,死亡時間大概是兩天左右。 檢查屍僵的時候,發現屍僵已經開始緩解。剛才判斷死者死亡時間大概在兩天左右,而陸地上屍體的屍僵一般要在三天之後才開始緩解。不過,對於溺死的人就不一樣了,溺死的人由於劇烈掙扎、抽搐,肌肉進行劇烈運動,所以屍僵發生早,相應的,緩解也就比較早。 檢查屍體的體表,發現有一些刮擦痕跡,很淺,不足以引起人死亡,應該是屍體在水裡飄動時與岩石等碰撞造成的,另外,屍體上還有一些慘白的小傷口,是小魚之類的啄咬留下的。 死者脖頸上有一根細細的鐵鏈,鐵鏈一頭捆著一塊大石頭。楊秋池仔細檢查死者的脖頸。 宋芸兒湊過來看了看,問道:「哥,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死者脖頸雖然有這鐵鏈摩擦留下的皮下出血痕跡,但沒有掐勒的痕跡,而且鐵鏈是套在脖頸上,沒有勒著脖頸,所以那些摩擦痕跡應該是死者掙扎時鐵鏈摩擦留下的,不是造成死亡的原因。」 「這死者表面沒有明顯的外傷痕跡,難道,是被人捆了石頭扔進水裡活活淹死的?又或者是自殺?」宋芸兒學著楊秋池的模樣摸著下巴沉吟,一副很老練的樣。 「還不能下這種結論,因為至少屍體體表還有一個地方沒檢查,先查了再說。」楊秋池小心地翻看著死者的頭髮。忽然,他的手停住了,「死者頭上有頭皮裂傷!」 「我看看!」宋芸兒湊過去看了看,果然,死者後腦的頭皮裂了一道一寸來長的裂口,分開裂口,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頭骨。 楊秋池先測量了裂口的尺寸,然後仔細分辨創口開關,不由咦了一聲。 「怎麼了?」宋芸兒盯著那創口,左看右看看不明白。 楊秋池看了看宋芸兒,說道:「芸兒,你跟了我這麼久了,我也教過你怎麼辨別傷口。你看看,死者這創口是被什麼砍的?」 宋芸兒將腦袋湊到死者後腦上,瞧了半天,說道:「不太像是刀砍的。」 楊秋池讚許地點點頭:「為什麼?」 「你以前說過,銳器傷的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這創壁不怎麼光滑啊。」宋芸兒記憶力很好,楊秋池以前說的這些法醫專有名詞她都記住了,而且也知道了怎麼用。 「很不錯,」楊秋池讚道:「這創口的確不是銳器砍傷的。」 「那是什麼砍的呢?」 楊秋池用手術刀切開創口兩邊的頭皮,露出了創口,用汗巾擦了擦創口下的頭骨,說道:「注意看,這有一條細細的骨折線,骨折線的兩側沒有刮擦痕跡。由於人的頭骨的硬度與銅差不多,這凶器既然沒有在頭骨上留下痕跡,說明凶器的硬度比銅要軟,很可能是木棒之類的。」 「木棒?木棒也能砍出傷口?」 「普通的木棒是鈍器,很難形成這種創口。所以,這木棒應當是菱形的。」 「哦,」這下宋芸兒理解了,又問道:「那這人是被這菱形木棒打死的嗎?」隨即想到剛剛楊秋池才說了,這人是生前入水溺死的,又怎麼可能是被木棒打死的呢,趕緊改口道:「不,應該說是被木棒打昏之後,綁上石頭沉入水淹死的,對吧?」 「嗯,兇手木棒這一擊僅僅造成死者頭骨線性骨折,可以引起腦震盪或者顱內出血等創傷,但從這打擊情況來看,不太可能引起被害人當場死亡。根據剛才屍體檢驗來看,死者是被溺死的,說明被害人挨了這一棒之後,被沉入水之前,還是活著的。」 「那你找到兇手的線索了嗎?」 楊秋池苦笑:「你總是這麼著急,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一下就知道兇手是誰啊?不過,我已經有了偵破方向。」 「真的?什麼方向?」宋芸兒急聲問道。 楊秋池走到那條巴河邊,觀察了一會河水的流速,說道:「雖然死者脖頸上繫著的鐵鏈捆了石頭,但這石頭不算太重,而巴河的水流比較湍急,應該能將屍體往下衝,所以,落水地點很可能在上游某處,但不會太遠。」 隨即他吩咐捕快們沿江兩岸而上,仔細搜搜看看有沒有什麼血跡或者搏鬥等異樣痕跡,另外,將這裡和上游十里內的水每隔一段距離便用瓶裝一些帶回來,要打上標記註明是哪裡提取的。 捕快們領命而去。 最新章節 第307章 指甲縫裡的河泥 宋芸兒奇怪地問道:「你讓他們的河水回來幹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進一步檢驗啊。」 「啊?怎麼檢驗,我看看行不?」 楊秋池搖搖頭:「不行。」心想,別說讓他看見自己那些燒杯、試管、離心機、各種試劑,只要讓她看看顯微鏡和顯微鏡裡的世界,保不定會把她嚇傻的,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哼!我也不稀罕瞧!」宋芸兒俏臉一板,說道。 楊秋池笑了笑,回到屍體旁邊,蹲下身,又仔細查看了一下死者脖頸上捆著的細細的鐵鏈,若有所思,隨後取下了這根鐵鏈收好。 勘查完畢,楊秋池吩咐金師爺監督忤作填寫屍格之後,讓忤作們將屍體運回衙門殮房存放,自己帶著宋芸兒先起轎回衙門了。 回到衙門內衙,楊秋池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和在清溪縣的時候一樣,在這巴州知州衙門裡,楊秋池同樣將一間書房建成自己的法醫工作室,平日鎖上,不許任何人進去。 楊秋池雖然穿越來到明朝已經差不多一年了,不過他的那些法醫試劑之類的消耗用品並沒有明顯減少多少,因為隨他一起穿越來的那一卡車的物質,除了DNA物證檢驗設備和毒物分析設備被巨石砸在了下面之外,其餘的都完好無損還保存在那個大鋁合金櫃裡。 楊秋池穿越到明朝之前,負責的援藏任務是援助**阿里地區公安部門建立一個正規法醫物證檢驗心,所以,那一卡車攜帶了大量的容易消耗的法醫勘驗用品。一起帶到了明朝,不僅夠他一個人破案幾十年用地,而且包裝完善,理論上也不會壞的(的需要嘛)。 另外,一起攜帶穿越而來的手提電腦,上面除了好多毛片和圖片之外,還有幾個常用的法醫勘驗軟件,還帶有一台大功率太陽能蓄電池,這是專門考慮到**阿里地區下鄉勘查提供電力用的,現在用來為他的電腦和身形數碼相機充電,綽綽有餘了。當然,為了的需要,這些都是不會壞的。 楊秋池對提取回來的死者的牙齒進行檢測,非常幸運,從死者的牙齒裡找到了硅藻,確定了硅藻的種類和單位數量。 捕快們回來之後,報告說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痕跡,只帶來了提取地巴河上游各處的水樣。 經過檢測對比,楊秋池很沮喪,沒有一處水樣的硅藻與死者牙齒裡的相同。 奇怪了,難道死者是從十里以外的地方飄下來的嗎?不對,楊秋池觀察了巴河這一段地水流,死者脖頸上捆得有石頭,兩天時間飄流下來地距離絕對不會超過十里。那為什麼十里之內的水樣檢測居然沒有發現相同甚至很類似地呢? 楊秋池略一沉吟,馬上就知道了原因,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巴河是流動的,而且水流還比較湍急,所以,水域裡的硅藻由於水的流動而不斷處於變化之,自己提取現在的水樣去分析兩天前地水的硅藻情況,豈不是刻舟求劍嗎? 這樣地取樣對比,一般是用於水流相對靜止的水庫、湖泊等水域,從而確定落水地點。流動湍急的河流是不適用的,怎麼慌忙之下,把這麼簡單的事情給忽視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可楊秋池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既然水樣不能進行硅藻檢測確定落水地點,那怎樣找到落水地點呢? 河泥!楊秋池腦袋僅僅轉了半圈,就想到了解決辦法。用死者手指指甲縫裡的河泥進行檢測,然後提取上游十里內的河泥進行成分對比檢測,同樣可以找到大致的落水地點。 辦法想到了,但另一個問題又出來了,自己手裡沒有泥土檢測設備,怎麼檢測? 楊秋池眉頭皺到了一處,想了想,決定先對死者指甲縫裡的河泥進行一下顯微鏡觀察,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他來到殮房,提取了死者十個手指指甲縫裡的的鑲嵌物,拿回來進行顯微鏡觀察。 經過觀察,楊秋池發現了一些小白點,仔細觀察,不像是白色的小石粒。 是什麼呢?白色,楊秋池想起了那句著名古詩:「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難道是石灰?楊秋池趕緊出來吩咐捕快們去提取一些石灰來,泡在水裡一段時間之後,提取一小點進行了顯微鏡觀察。果然,與死者指甲縫裡的小白點顆粒很相似! 就是石灰! 石灰?難道巴河上游有石灰窯?死者是在石灰窯附近落水的? 楊秋池趕緊叫來衙門佐官詢問,果然,在這上游不遠一個叫裡村的地方,有石灰窯。 楊秋池吩咐立即出發到那石灰窯去,宋芸兒很驚訝,問道:「你這麼快就發現罪犯的蹤跡了嗎?」 「沒有發現罪犯的蹤跡,只是找到了死者可能落水的地方。我們現在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楊秋池吩咐忤作,將那死者的衣服和口袋裡那條汗巾帶上,帶著貼身小丫鬟霜兒、雪兒兩姐妹,宋芸兒和貼身護衛、捕快們,沿著巴河逆河而上。 走了五里,果然看見了河邊有一處石灰窯,楊秋池在河邊四處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抬眼向上游望去,見不遠處有一個村莊,綠樹成蔭,村上面的山上還有鬱鬱蔥蔥的竹林,遍佈山坡,成了一個綠色的竹海,非常的誘人。 楊秋池等人直奔這裡村,進到村口,就聽到村裡有女人的哭聲傳來,心一動,吩咐捕快去將村的裡正叫來。 這個村地裡正名叫蘇仁福,知道是知州大人來了,十分的惶恐,小跑著過來,躬身施禮。 楊秋池問:「村裡那婦人在哭什麼?」 蘇裡正道:「他男人前天去巴州城裡賣牛,就一直沒回來,她帶著孩到城裡牛市找了,也沒找到。」 楊秋池對蘇裡正道:「你去把那婦人叫來。」 「是!」蘇裡正答應了一聲,轉身小跑著進了村。不一會兒,一個農婦悲悲切切跟著蘇裡正快步走了過來,後面跟著一些看熱鬧的村民。 那婦人來到楊秋池面前跪下磕頭。 「你叫什麼名字?」楊秋池問。 「民婦吳氏?」那農婦抽噎著說道。 「你夫君外出兩日未歸,對嗎?」 「是,民婦問了城裡牛馬市上的人,都說看見他前天傍晚賣完牛,拿著錢袋,吃了飯喝了點酒就走了。可是,直到現在還沒回來,怕是……怕是……嗚嗚嗚。」 楊秋池從忤作手裡拿過死者那條汗巾,對吳氏說道:「你看看,認識這條汗巾嗎?」 吳氏抬起頭,望著楊秋池手那條汗巾,忽然全身一震,撲上去,小心地接過汗巾,翻來覆去看了看,最後盯住了角落上那個小小的「李」字,顫聲道:「是……是我夫君的……。這個字就是命婦幫他繡的。大老爺,我夫君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楊秋池轉頭朝忤作打了個手勢,那忤作將死者地衣服遞給吳氏,吳氏看了之後,更是心驚:「是我夫君的衣服,他……他到底怎麼了?」 楊秋池歎了口氣,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將噩耗告訴死者家屬,他害怕看見死者家屬那絕望的眼神。 金師爺替楊秋池回答道:「你的夫君已經淹死了,屍體就停放在衙門的殮房裡,等一會兒大老爺問完話之後,你就跟我們去認吧。」 那吳氏整個人都傻了,晃了晃,兩眼往上一翻,軟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宋芸兒連忙上前,給她解開領口衣扣,掐人。好半天,這吳氏才醒轉,趴在地上呼天搶地大哭起來。 這時,看熱鬧的人群跑出兩個小孩,喊著娘,撲在吳氏地身上,娘三個抱著哭成一團。 蘇裡正已經叫村裡的民壯搬來一把太師椅,放在不遠處村口的一棵巨大的桂花樹下,並擺好了涼茶,然後點頭哈腰請楊秋池過去坐著問案。 頭頂的日頭火辣辣的,霜兒、雪兒兩個小丫頭在楊秋池身後冒著汗使勁扇著扇。自從上次在苗寨對山歌之後,楊秋池外出都喜歡帶著這對雙胞胎姐妹照顧自己,這一次查案當然也帶著來了。 楊秋池嫌她們姐妹兩扇地還不夠涼快,自己拿出折扇嘩喇喇扇了起來,可還是被毒日頭烤得腦袋冒煙。現在聽了蘇裡正地話,望了桂花樹一眼,高興地點了點頭,和宋芸兒打了個手勢,然後走到桂花樹下太師椅坐下。 這桂花樹蔭裡真舒服,霜兒、雪兒也鬆了口氣,抹了一把汗水,輕輕給楊秋池扇扇。 楊秋池見霜兒臉上熱的通紅,汗水把額前地頭髮都打濕了,便伸折扇也給她扇了扇。霜兒臉更紅了,和雪兒兩相互看了一眼,笑著說道:「老爺,您可別這麼著,我們小丫頭可擔當不起。」 楊秋池正要說笑兩句,見宋芸兒攙扶著那哭泣的農婦往這邊走來了,便收起笑臉,轉過身,示意蘇裡正拿一根凳給那農婦坐下。 最新章節 第308章 圈定偵查範圍 農婦坐下之後,楊秋池看了一眼不遠處看熱鬧的村民們,吩咐將那些村民趕走,不許旁聽。 現場勘查、屍體檢驗和調查走訪,都很忌諱其他無關人員旁聽、由於忽視其他無關人員的旁聽而走漏消息的事例在司法實踐並不罕見。 在現代社會,楊秋池剛大學畢業以武警隊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事情,一個兇犯殺死了一個出租車司機,後來費了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了兇犯,一審訊才知道,法醫勘查現場的時候,這個凶狠就在旁觀的人群看著他們勘查現場。偵查人員們議論案情的話他也聽見了,所以躲過了多次排查,從那次以後,楊秋池就特別注意偵查階段的保密工作。 等那些村民都走了之後。楊秋看了看抽泣著的吳氏,說道:「你先別哭了,本官有話問你。」 那蘇裡正也趕緊低聲勸慰著。這吳氏這才強忍住抽噎。 楊秋池問:「你夫君叫什麼名字?」 「李世銀。」 「他生前與什麼人結仇嗎?」 說到夫君,吳氏悲從生,禁住又哭泣了起來,搖搖頭說:「我夫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嗚嗚……怎麼……會與人結仇呢……。人家打他罵他,他都……笑嘻嘻……不生氣的,嗚嗚嗚……」 楊秋池耐心等她哭了一會,漸漸止住了聲,災才繼續問道:「那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人說過要打你夫君,或者說過要你夫君好看之類的威脅呢? 吳氏抽噎著還是搖搖頭:「從沒有過……,我嫁給他這些年。都沒見他……和人吵過架。」 楊秋轉頭問旁邊的蘇裡正:「是這樣吧?」 那蘇裡正哈著腰回答:「是啊,李憨包是這麼個老好人。」 「李憨包?」楊秋澉好奇地問道。 「就是這吳氏的夫君李世銀,人很老實。還有點傻傻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憨包。」 這麼看來,這李憨包地死,基本上可以排除仇殺。是不是情殺呢?楊秋池低頭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吳氏,見她三十多歲,粗腳粗手的,雖然五官還端正。可多年在田地裡操勞,臉上已經有風塵之色。這樣的女,紅杏出牆地機率不可能說絕對沒有,卻也是不大。 那會不會是李憨包在外面偷情呢?也不太像,飛庫手打這李憨包既然憨頭憨腦,要靠外表風流倜儻勾引女孩恐怕水平不夠,用錢呢?也不像,看著吳氏穿的補巴粗布衣裙就知道,他們家境應該不算好。哪有錢在外面養小的呢? 既然仇殺和情殺的可能性都不大,那就很可能是謀財害命了,李憨包去賣了牛,肯定身上帶有錢。楊秋池繼續問道:「你們賣牛幹什麼?犁田耕地不是要牛嗎?牛都賣了。拿什麼耕地?」 「那牛老了。犁田耕地都不利索,我和夫君一商量,就想把這牛賣了,再加上我們攢的一點錢,重新買一頭。所以。我夫君他這才趕了牛去巴州城裡賣,沒想到。……嗚嗚嗚」想起夫君劇烈,吳氏又哭了起來。 「那這頭老牛能賣多少錢?」 「我不清楚。」吳氏哭泣著說。 楊秋池轉頭看向蘇里正。蘇裡正想了想:「他們家那頭老牛,照我看,估計能賣個三千銅錢吧。」 「三兩白銀呢,那也不少了。」楊秋池點點頭,三千銅錢,相當於現在的三千元人民幣。這錢說多不多,說少可也不少。 為了三千元殺人,這可能性完全有,別說三千,搶出租車司機而殺人的,好多都只是為了兩三百塊錢甚至更少。對那些視他人生命如草芥地兇犯,飛庫網站不會將人的生命與所搶的我財進行對比的。 死者生前曾經賣了一併沒有牛,價值三千銅錢的牛,但是,屍檢的時候,除了這條漢巾,並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銅錢,甚至沒有發現錢袋,死者賣牛的錢不翼而飛,這麼說來,謀財害命的可能性很大。 謀財害命,會是誰呢?從巴州城到這村,有裡路,他們沿途而來,見這一路都比較僻靜,要圖財殺人,幾乎無處不能。 但是,沿途他都仔細進行過觀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且,從巴州城到這裡,沿途沒有其他村落,這是巴州往這個方向的第一個村寨,這麼說,如果不是流竄作案,除了巴州城牛羊市知道他賣了牛有錢地人之外,剩下這個村裡的人應該有比較大的嫌疑。 怎樣才能找到這個疑犯呢?線索在哪裡?楊秋澉苦苦思索。死者腦後有類似菱形木棍擊打導致的鈍器傷,從線索菱形木棍查?不這太普通了,隨便誰家都有可能有這種棍,線索太散,看看還有沒有更合適的。 偵破當然要從範圍最小的而又最有可能發現罪犯的地方著手。再想想看,死者身上還有什麼線索可供搜尋兇犯呢? 想到這裡,楊秋池腦海忽然登的一聲亮了________脖上的鐵鏈! 在河灘邊上屍檢的時候,楊秋池曾經仔細觀察過死者肚上地那條細細的鐵鏈,這種鐵鏈並不常見。兇手用菱形擊打死者後腦導致其昏迷,然後用鐵鏈捆上石頭將被害人推入河,既然準備了鐵鏈,很有可能是預謀犯罪。 如果是巴州牛羊市地人看見了死者賣牛有錢,暗尾隨殺人搶錢,一般不會專門拿一條鐵鏈又拿一要做木棍跟蹤的,因為這樣沒必要,而且目標太大,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一般帶一把刀就行了。所以,從巴州城拿著鐵鏈、菱形木棍跟蹤到裡村石灰窯處殺人,不太合乎情理,可能性不大。 由此可見。兇手最有可能的,就是這裡村的人,知道死者去賣牛回來有錢。臨時起意潛水艇人,或者有預謀工具等在石灰窯附近路邊殺人。 因此,楊秋池決定交偵破重點道德放在這裡村。 兇手準備的鐵鏈是用來沉屍的,要首先從這鐵鏈找消費品。楊秋池皺站眉頭,自言自語:「鐵鏈……鐵鏈是用來幹什麼的呢?」 宋芸兒見楊秋池坐在那裡一邊搖折扇一邊沉思,知道他腦袋裡正在思考問題,不敢打擾。現在忽聽了神叨叨的說一句鐵鏈用來幹什麼,便回答道:「鐵鏈?鐵鏈當然用來鎖人唄!」 楊秋池折扇一收,轉過身瞪了宋芸兒一眼:「鎖人?那麼細的一根鐵鏈怎麼鎖得住人?」 「細鐵鏈?什麼細鐵鏈?」宋芸兒不解地問道。 「唉呀,就是在那淹死的李憨脖上發現地那根細鐵鏈呀!」 細了一點,用來鎖人,如果力氣比較大的話,的確……嘿嘿。鎖不住。」 「照啊!」楊秋池折扇一拍手掌,「那這鐵鏈用來幹什麼呢?」 宋芸兒傻眼了,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練功夫,對這等細節可從來沒注意過。 霜兒插嘴道:「老爺。在我們苗寨。細鐵鏈一般用來拴看家狗,因為用一般的麻繩的話,狗狗會把麻繩咬斷,只有用鐵鏈,才拴得住。」 楊秋池眼前一亮:「真的?」太好了!「嘩的一聲打開手折扇。給霜兒扇了扇,說道:「霜兒真聰明!老爺我給你扇扇風。犒勞犒勞! 霜兒嘻嘻笑著連連擺手道:」奴婢可不敢當,免得讓榮姨娘看見,又該說我不守規矩了。」 楊秋池哼了一聲:「這個泥娃娃就會搗亂,弄這些個自規矩者怎麼。早晚我得給它廢除掉!」 「別!霜兒急聲道:」這規矩可是太夫人點頭同意了地,要是知道廢規矩是從我這開的頭,那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說起楊母,楊秋池沒了脾氣,他膽再大,卻也不敢拿楊母的話不當一回事。 楊秋池歎了口氣,一收折扇,轉身對蘇裡正說道:「這村裡有多少人養狗?我是說用鐵鏈拴起來養的那種看家狗?」 蘇裡正有些為難:「這……這我可數不上來,全村上面戶人家,好多養狗的,算算怎麼也得有個二三十戶吧。」 楊秋池這一次沒有將那鐵鏈帶來,不過,這鐵鏈他仔細觀察過,他對這物主鐵鏈的特徵記得很清楚,所以倒也不太擔心,也難得跑回去取鐵鏈一一對照,便道:「走!咱們一家家去看去。」 那蘇裡正前頭帶路,挨家挨戶地對養得有狗的人家的拴狗的鐵鏈進行觀察。 只觀察了一小半,他就有些傻眼了。這桔拴狗的鐵鏈簡直就是一個模裡出來的。大小粗細顏色都差不多,一打聽才知道,都是從巴州同一個鐵匠鋪裡買的,那裡的鐵鏈最便宜。 查了一會,楊秋池眼都花了,這樣查下去可查不出什麼結果來,怎麼辦? 最新章節 第309章 斷點還原 見楊秋池站住了,一直吩咐村裡民壯扛著太師椅跟在後面的蘇裡下,趕緊招呼民壯將太師椅在一處樹蔭下擺好,給知州大老爺休息。 楊秋池一屁股坐在太師椅裡,呼啦啦搖著折扇,心裡琢磨著怎麼辦,細細回想了一下那鐵鏈的情形,總覺得自己遺漏了點什麼。 是什麼呢?楊秋池望著前面一家人家小院裡拴著狗脖上的細細的鐵鏈,忽然心一動,吩咐蘇裡正去將那拴狗的鐵鏈取下來給自己瞧瞧。 那家人家畏官,已經躲進了房裡,蘇裡正站在院門口,招呼他們趕緊將拴狗的鐵鏈取下來。 那戶人家這才趕緊出了房門,知道大老爺有令,慌裡慌張就要取狗鏈,蘇裡正罵道:「你們他娘的想把狗放出來嗎?要是傷到了大老爺,你們有幾個腦袋?還不他娘的把狗牽進房裡去,再取鏈!」 那莊稼汗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本來就嚇得全身哆嗦,聽了蘇裡正的喝罵,更慌恐,連聲答應,將狗關進了房裡,這才取了拴狗的鐵鏈哈著腰上前跪倒,雙手將鐵鏈遞給了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仔細端詳了一下,對這老漢說道:「你們這鐵鏈從鐵匠鋪買回來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嗎?」 老漢哆嗦著答道:「回……回稟……是……都是這樣的。」 楊秋池摸了摸鐵鏈兩頭,是完整的兩個長橢圓形鐵環,立即回想起來,屍體脖頸上拴著的那根細細的鐵鏈的一頭,是一個不過整的橢圓形鐵環,還剩餘一大半,是差不多從頂端被砍斷的。 當時楊秋池沒有注意,他以為跟買繩一樣,你要多長。就砍斷多長給你,所以,一端有砍斷痕跡很正常,不過,從剛才查看的拴狗鐵鏈來看,不是這麼回事,好像這種鐵鏈有固定的長度,是鐵牮固定規格做好了的。專門用業拴狗的。 既然拴狗的鐵鏈都是固定規格的,兩頭的鐵環都應當是完整的,飛庫手打那為什麼死者脖頸上地細鐵鏈一端是被砍斷的呢?難道,是有人將拴狗的鐵鏈砍斷了一截,用來捆綁沉屍的石頭的嗎? 楊秋池立即吩咐蘇裡正帶捕快們去全村查看一下,有沒有人家的拴狗的鐵鏈或者其他用途的類似鐵鏈被砍斷了地。有的話立即控制這這臉,並將鐵鏈提取拿來。 蘇裡正連忙答應,帶著捕快挨家仔細搜查去了。 宋去兒問:「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算是吧。我回想起那死屍脖頸上的鐵鏈,好像是被砍斷的,而這村裡拴狗的鐵鏈好像都是鐵匠專門製作用來拴狗的,所以,鐵鏈地一端就不會是砍斷的,飛庫網站如果我們能找到被砍斷的鐵鏈地另一頭。順籐摸瓜,以此為線索,或許就能找到團財害命殺死李憨包。用砍斷的鐵鏈捆石頭沉屍的兇手,而且,兇手很可能就是有另一節鐵鏈之人,至少與他有干係。」 「太棒了!」宋芸兒一拍手,笑道。」勘驗屍體的時候,我一點底都沒有。心想,要主我破這個案,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呢。我哥可就厲害,掐指一算就知道罪犯在哪裡!」 「什麼跟什麼啊?你當本官是算命的先生呢?」楊秋池笑呵呵道。 霜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香汗,也說:「是啊,我老聽別人說我們老爺破案怎麼這麼厲害,就沒真正看見過,今天算開了眼了!才多一會就抓到兇犯了。」 金師爺也搖著折扇附和道:「是啊,東翁可是我跟過地老爺最年輕的,也是最有才華的,從東翁還是忤作小……那個什麼的時候,鄙人就十分的佩服了。」 金師爺是楊秋池的幕僚,是秀才出生,有功名的,可比不得常福之類的跟班。楊秋池笑呵呵拱手客氣了幾句:「要說破案還早著呢,只是找到了一點線索為,做一些大膽推測罷了,不一定准的。」 說了一會話,蘇裡正帶著捕快們押著十來個男男女女過來了,有老有小,到了楊秋池面前,跪倒一大片。蘇裡正手裡拿著七八根鐵鏈,躬身遞到楊秋池面前:「大人,小的和幾位官爺將村裡有這種細鐵鏈的人家都挨個搜了一遍,找到了這七八根鐵鏈,都是一頭被砍斷的,將這些人家也都來了。」 楊秋池嗯了一聲,將那些鐵鏈一根根接了過來仔細觀察斷口,雖然他忘記力很好,卻也記不住死者脖頸上那根鐵鏈斷口具體是怎麼樣的。看來,只能帶回去仔細對比。好在每一根鐵鏈上都綁了一根帶,上面寫著戶主地名字,方便查清楚誰是嫌疑犯,這蘇裡正辦事還真細心。 楊秋池吩咐蘇裡正和民壯將這十來個男男女女監視居住,不允許隨意主動,更不允許離開村。然後,帶著那七八根鐵鏈返加顧巴州衙門。 他先吩咐幾個捕快到牛羊市場去調查前天下午死者李世銀賣牛的情況和離開巴州城的確切時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端倪,如果是圖財害命,飛庫手打兇手就有可能是在牛羊市上看見了李世銀帶有賣牛得的錢財,起意圖財殺人,讓捕快們詢問一下牛羊市場作生意的是否發現當時有這類人跟蹤死者出城,尤其是帶有菱形或者細鐵鏈的人。 安排完了之後,回到內衙自己的法醫室,楊秋池現在要做的工作,是尋找死者脖頸上的鐵鏈的另外一節是否在這七八根提取到的鐵鏈之。 要找到這另外一半,方法很簡單,這鐵鏈是被器從其一個橢圓形鐵環接近圓頭的部位砍斷的,先將鐵鏈進行斷口對接,外形人看能夠重合成一個完成的鐵鏈,就能確定另外一節。 很快,就找到了另外截,經過對接,完全能夠吻合成一個完整的鐵環。經對比,大小粗細與鐵鏈上的其他鐵環相同。 楊秋池拿起這根鐵鏈、看了看上面的布條,寫的是「霍上四」、死者脖頸上這根鐵鏈是霍上四家的,那這個什麼霍小四就有殺人地重大犯罪嫌疑。 過不多久,到牛羊市調查的捕快們也很快探聽清楚情況回來了,稟報說,有多人證明李世銀前天下午的確在牛羊市賣牛,得了三千銅錢。 捕快們還找到了李世銀吃晚飯的那個牛羊市旁邊的小吃店,店主證明,李世銀是前天傍晚大概酉時二刻(傍晚五點半)左右在他店裡吃完飯離開的,一路往城外去了。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 楊秋池呼啦啦扇著折扇,心想,根據屍檢,判斷死者死亡的時間京廣是兩天左右。與小吃民店老闆證明想吻合。從巴州城到這裡村。只要威脅要半個時辰(一個小時左右),這樣算來,如果死者是在回來的路上被害地,那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晚上五點半到點半。 由於死者手指甲裡發現的河底淤泥有石灰顆粒,說明很可能是在接近裡村的石灰窯附近被殺,這樣。根據路所花時間計算,死者被害時間就很點至點半之間。 可惜不能進行屍體解剖,要不然。可以根據胃內容的消化程度判斷出更為準確的死亡時間。 接著,楊秋池立即帶著人馬又殺回了裡村。 路上,宋芸兒很有些驚訝的問道:「你不會這麼快就發現嫌犯了吧。 「差不多。」楊秋池信心滿滿地說道。 裡路半個時辰也就到了,楊秋池叫蘇裡正帶路,直接來到了霍小四家。 霍小四一家人看見法律裡正帶著知州大老爺還有一大幫捕快來到自己家。頓時慌了神,跪在院裡磕頭。 民壯不用吩咐。扛著太師椅一直跟在後面,見在就地問案,趕緊將太師枯椅放在這院裡。可是院沒有樹,大熱的天別把官老爺熱壞了,怎麼辦,幸虧霜兒早有準備,這一次特意帶來了一把大大的太陽傘,撐在楊秋池頭頂。 真舒服,楊秋池滿意地向霜兒眨了眼睛,這才轉頭叫道:「霍上四!」 一個年人往前跪爬兩步,顫抖著聲音答道:「小人在。」 楊秋池拿起那根斷口吻合的兩截鐵鏈,扔到了他地面前:「仔細看看,這兩節鐵鏈可是你家地?」 霍小四拿起一看,點點頭:「是,是小人家的。這頭裡一截,是先前蘇裡正帶著向位官爺從小人院裡解下來的。那時我這才發現,鐵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砍斷了。」 「是嗎?你們家院裡的鐵鏈什麼時候斷的你都不知道?」楊秋池嘿嘿冷笑,隨即問道,「你這鐵鏈是用為幹什麼的?」 「是……是拴狗用地。」 「狗呢?」楊秋池四下裡張望,沒看見狗影。 「前些日……病死了……這鏈就還是留在院裡沒管。」 「不是吧!既然你扔到院裡沒管,這半截鐵鏈怎麼又到了李世銀李憨包的脖上了?」 最新章節 第310章 確定砍器 啊,霍小四大驚失色,「我……我沒有殺李憨包啊!我……我真的沒有。」 楊秋池冷笑:「我又沒說是你殺的,我只是問你,你們家拴狗的鐵鏈怎麼跑以了死者李憨包的脖上?說!」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沒注意到這鐵鏈,光顧忙地裡的農活了。」 「是嗎?」楊秋池冷笑,「我來問你,前天傍晚酉時,你在幹什麼?」 「酉時?」霍小四已經慌得亂了神,傻著個腦袋半天反應不過來,「酉時,我酉時在……,我酉時在幹什麼來著……?」猛拍腦袋,可腦袋裡忽然之間空蕩蕩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娘在身後連忙說道:「回稟大老爺,前天我和我夫君帶著孩一大早就到巴州城去給孩他姥姥過大壽去了,一直到今天上午才回來的。」 「對對,霍小四抹了一把冷汗,前天一大早去了巴州城,今天早上才回來?而死者是前天傍晚在城外裡村石灰窯附近死的,這麼說,霍小四一家人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楊秋池沉身道:」你們在巴州城裡,可曾出過城?」 「前天是孩姥姥的大壽,我們去給老人家家祝壽去了。整整一天一晚都在忙著作壽,沒離開過家裡半步,好多親威朋友都可以作證地。」 楊秋池聽他說得有板有眼的,看來還真是那麼回事,便道:「你可別想矇混過關!本官會派人查實的。如果證明你說了假話,本官決不輕饒!」 「不敢……小人所說句句屬實,絕對不敢說謊的,大老爺可以派人去查問,一問便知。 蘇裡正在一旁也說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那天早上。我遇到他們一家人出村,還了招呼的,的確說是去給孩的姥姥過壽。」 有了人證,說明這件事情很可能是真的,不過,也有可能是霍小四途工溜出來殺我,必須查證。楊秋池讓霍小四說了他孩姥姥的住址。立即溜須派了幾名捕快去他們姥姥家查清楚。 楊秋池轉頭問蘇裡正:「你們取這根鐵鏈的時候,鐵鏈地那一頭是怎麼拴狗?」 回稟大老爺,是用一把鎖鎖在院旁邊柴棚的立柱上。我們讓霍小四拿來鑰匙打開了取下來的。當時剩下這一小節了。」 楊秋池拿起那小半截鐵鏈,又仔細看了看。 這細鐵鏈相鄰兩個橢圓環之間有一個小小的圓環相連。這個小圓環剛好夠前後兩個橢圓形圓環穿過,所以,被砍斷的大半個橢圓形圓玗雖然有斷口。卻不容易脫落出來,依舊掛在了這連接的小圓環之上。 另外那殘留在霍合理化家院裡地那小半截砍斷的圓環,由於沒人動過,加上連接的小圓環活動空間小,所以殘留的另一小截橢圓形圓環也沒有脫落。 他看了看兩節鐵鏈斷刻口痕跡。很新,應該是剛剛不久前砍斷的。問霍小四:你們家這鐵鏈什麼時候砍斷的?誰砍的?」 「我……我真地不知道……」霍小四已經被折磨的腦袋冒汗,搞不清東南西北了,「那狗已經死了好久了,還沒買新的,所以我也沒管那鐵鏈。也沒注意是什麼時候被人砍走的。」 霍小四身後跪著的一個比較大地小孩說道:「爹,我們去姥姥家的時候,那鐵鏈都還在呢。我和弟弟還說要拿去巴州,買一隻新地狗拴回來呢。」 霍小四的娘說道:「對,我記起來了,兒是說過,我還說這次是去給姥姥作壽,沒工夫買狗。」 經過娘和兒的一提醒,霍也想起來了,拍了拍腦門:「是,是有這麼回事,當時我不准許,我獨兒女哭鬧,我還打了他一巴掌。」 這麼說,如果霍小四說的是真的,那麼,這根鐵鏈至少前天上午還沒有被砍斷。群眾關係是兇手傍晚準備殺人工具時,發現了這根鐵鏈,臨時砍下來用於沉屍的嗎。 砍鐵鏈?楊秋池深思著,這鐵鏈雖然比較細,飛庫手打卻也和女人頭上的細簪差不多,而且鐵質比較硬,這斷口很整齊,顯然是一刀砍斷的,這說明,不僅使用的力氣要比較大,而且砍器還應該比較重,一般的小刀是砍不斷的。 宋芸兒見楊秋池陰著臉半天不說話,看來這個案並沒有他們先前想像得那麼簡單,便寬慰道:「哥,別著急,就算這霍小四不是兇手,咱們慢慢查,總能找到兇手的。」 宋芸兒一邊給池搖著扇,一邊說道:「是啊,老爺,您厲害,一定有辦法查出真兇來的。」 看她們這樣,不像是相信自己能查出來,而是害怕自己查不出丟人。不過,要真的查不出來的,那丟人可就丟大了。 霍小四一家人沒有作案時間,這條線索斷了,該怎麼辦?從哪裡下手呢?難道要將這整個村的幾百號人都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 楊秋池搖搖頭,拿起手的那半截鐵鏈,又仔細端詳那斷口,這鐵鏈不是什麼稀罕物,也值不了幾個錢,一般人也不會偷,這霍小四家在村邊上,旁邊有條鄉間小路,會舉是臨時過路的人砍的? 要是路過的人砍的,那可就麻煩了。楊秋池皺了皺眉,指著旁邊的小路問蘇裡正:「這條路是去哪裡的?」 「是去石灰窯河邊的。」 「石灰窯河邊」?楊秋池眼前一亮,從這裡砍斷鐵鏈,帶到石灰窯附近等候死者回來,將死乾的昏之後,到河剪經屍體綁上石頭扔進河分階段,很符合邏輯,急忙問:「這條路到了河邊,還能往什麼地方嗎?」 「這條小路就到石灰窯河邊就完了,要是去鄰村和巴州城,要走那邊的那條路。」蘇裡正往遠處指。 楊秋池抬眼望去,蘇裡正指的那路距離這裡還有幾百米,正是自己帶人從巴州來這裡時走過的那條路。這麼說來,這小路是給村裡人到河邊洗衣服洗菜之類用的,飛庫網站路過村的外人只經過幾百米外的那條大路,不會經過這條小路。路人也不會特意為了一根不知什麼錢的鐵鏈跑到這幾百米的地方來的,所以,砍斷這根鐵鏈的人,應該還是村裡的人! 會是誰呢? 這奶鐵鏈的斷口很整齊,是從一個方向切向對方應的另一個方向,證明是用鋒利且有一定重量的銳器比如砍刀之類的,單方向砍切而成,而不是用鉗兩個方向往間鉗切。 用刀砍這細簪般的鐵鏈,一般不會用菜刀,也沒人捨得用菜刀來砍鐵鏈,再說了,菜刀太輕,也很難一刀砍斷,士兵們作戰用的腰刀也不太可能,因為這種武器是實行管制的,普通老百姓不能製造或者購買,再說老百姓買這種作戰用的腰刀生活沒什麼用處,而這附近又沒有軍隊駐紮,所以,砍器最有可能還是斧頭和砍柴的柴刀。 楊秋池吩咐蘇裡正帶民壯,捕快挨家挨戶將所有的斧頭和菜刀都收繳上來,依舊用布條捆好寫上戶主名字。 過不多久,民壯和捕快們源源不斷將斧頭和柴刀都收羅上來,堆了好大一堆。 楊秋池一看就頭大了,這可怎麼查啊,又定晴一看,咦了一聲,拿起一把柴刀看了看,這柴刀前面部分居然是彎的,有些意外,指著那彎的部分問蘇裡正道:『這柴刀的頭怎麼是彎的?和鐮刀似的。」 蘇裡正哈著腰解釋道:「咱們這巴州山高林密,長滿了各種小樹、荊棘和矮木叢,鑽進去砍柴,很多時候不能搶圓了砍,往往一下砍不斷還可以當鋤頭和鐮刀用,刨樹根,割茅草,都行的。」 蘇裡正一邊說著一邊比劃,楊秋池馬上就明白了。又問:「咱們村裡所有的柴刀都是這樣嗎?」 「別說咱們村了,整個巴州都是用的這種柴刀。」蘇裡正陪著笑臉解釋道。 楊秋池點點頭,拿著那把柴刀走到霍上四捆鐵鏈的那木棚立柱前,叫來霍小四,問:「你們家這拴狗的鐵鏈是怎麼捆在立柱上的?」 霍小四指著立柱底部:「繞在這裡,然後用鎖鎖上的,另外一頭拴上看家狗。」 楊秋池繞著那立柱轉了一圈仔細觀察,然後蹲下身仔細查看立柱旁邊的地面。宋芸兒也跟了過來,蹲著瞧了一會,問道:「你看什麼呢」? 「這根鐵鏈不是用柴刀砍斷的。」楊秋池拿著那彎彎的柴刀,比了一下,肯定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宋芸兒奇怪地問。 最新章節 第311章 工具痕跡 「鐵鏈就是捆在這裡的,」楊秋池指指那立柱底部,拿著那把菜刀比了一個砍的動作,說道:「如果是你,要用這柴刀砍斷這鐵鏈,你會怎麼砍?」 宋芸兒接過柴刀,看了看立柱:「當然是用這柱作墊的,把鐵鏈壓在立柱上斜著砍唄。」 「從這斷口來看,是一刀砍斷的,如果照你的方法砍,立柱上肯定會留下砍痕,至少會有鐵鏈受到柴刀砍擊而留在立柱木頭上的壓痕。可你仔細看看立柱上只有左右磨擦的勒痕,這是搶狗的時候,狗拉動鐵鏈磨擦留下的,卻沒有柴刀砍擊的痕跡和壓痕。」 宋芸兒仔細瞧了瞧:「就是沒有哦。」想了想,說道:「那一頗高是放在地上直接砍的。」 「你好好看看這柴刀的形狀,尤其是前面往下彎的尖頭,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砍斷擺在地上的鐵鏈?」 宋芸兒比了一下,笑了:「砍不了,前面的彎頭撐住了,柴刀刀刃沒有辦法砍到地面上的鐵鏈。」轉念一想,又道:「不過,可以找一塊木頭來墊著,不就行了嗎?」 「那你看看四周,有沒有拿來當作墊木的木頭呢?」 宋芸兒四周看了看,院裡整整齊齊的,到沒有看見什麼用來當墊木的木頭。 楊秋池又道:「再說了,這根立柱不就是最好的墊木嗎?人是用柴刀砍斷的細鐵鏈,直接在立柱上砍,豈不方便得多?」 「就是,既沒有墊木,立柱上也沒有砍痕。這樣看來,這人不是用柴刀砍。那,他是用什麼砍的呢?」 「很斧頭,所以,我要把偵查重點放在斧頭上。」楊秋池站起身。走回那一堆柴刀、斧頭面前,吩咐衙門捕愉們將斧頭帶回去,剩下地柴刀先放在蘇裡正家裡保管,等事情清楚之後,再退還村民們。隨後,帶著一隊人馬回到了馬州城。 雖然砍器初步排隊柴刀,只剩下斧頭了,不過,捕快們抱回來的斧頭,也有幾十把,沒辦法,只能一一作檢測。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砍斷鐵鏈的斧頭。 要查出究竟是那一把斧頭砍斷這根鐵鏈,就需要進行痕跡鑒定。 老百姓用的斧頭一般都是鐵匠鋪裡壓模澆注而成,飛庫手打是同一個模澆注出來的,所以新斧頭沒有太明顯地個特徵。但是,使用一段時間之後,不停地砍切打磨。就會形成各自不同的刀口特徵。 砍器的刀刃部位用人的肉眼看是差不多的,都是十分地鋒利,只要經常打磨,一般也不會有明顯的卷口,但是。如果用顯微鏡觀察刀刃,就能發現。刀口是高低不平的,也正是由於有這個特點,所以,刀砍切物體,會在斷面留下肉眼難以分辨的切劃痕跡。 這種控痕處形上看,很像超市裡的條形碼,只不過,人的肉眼一般百分辨不出來的,也看不見,必須用顯微鏡才能看見。砍器砍過地物體的斷面上的這種擦痕,與人的指紋一樣,千差萬別,找不到完全相同地兩個斷面擦痕。 當然,這種擦痕還是不同於人的指紋。因為人的指紋終身不會改變,就算將指紋用刀削掉,用硫酸毀掉,甚至揭掉這一層皮膚,新長出來的皮膚上的指紋,還是與你原來的一模一樣,紋形特徵不會有任何改變。 而砍切的斷面擦痕就不一樣,只要砍器進行打過磨,或者經常使用,原來刀口上的特徵就會慢慢消失改變,所以,刑偵部門提取到的斷面擦痕,如果個月內找不到這把砍器,一般情況下,這份資料基本上就可以扔掉了。 這個案剛剛發生兩天,所以,經過對砍切斷的擦痕進行分析對比,就能找到形成砍切斷面地砍器。 楊秋池要做的,就是淨嫌疑砍器砍切某種物品(一般是比較軟的鋁桿,這樣不容易損壞砍器刀口特徵,)形成砍切痕跡之後,飛庫網站與死者脖頸上提取的那根鐵鏈斷面擦痕進行從疊影對比,如果特徵能明顯重合,而不重合部位能作出合理解釋,就可以斷定,斷裂的檢材是被這個娣砍器砍斷的。 要進行這種痕跡比對,必須信賴顯微鏡。楊秋池攜帶穿越而來的這台顯微鏡,屬於電荷耦合器顯微鏡,可以連接電腦,將看到的圖像傳輸到電腦上進行對比處理。 但是,斧頭刀刃部分有一定長度,必須要找到砍切鐵鏈的那一部分刀刃,進行砍切取樣測試,才個有比對價值。 鐵鏈的化學萬分與斧頭肯定有所不同,尤其是與斧頭的刀口鋼的部分是不同的,由於物體作用是相互的,因此,斧頭砍斷鐵鏈,會在鐵鏈斷口上形成擦痕,而鐵鏈也會反作用於斧頭,不僅可以贊成斧頭刀口的捲曲,也能將鐵鏈的部分鐵屑磨擦粘附在斧頭刀刃兩面之上。 解釋這種現象最簡單的例,就是用斧頭砍人的四肢,會在斧頭上粘附血跡。或者用刀砍一支蠟筆,會在刀刃兩邊擦附上蠟筆的顏色。不過,用斧頭砍鐵鏈,由於鐵鏈一般不會脫色,所以,在斧頭刀刃兩邊形成的這種擦附平面加層痕跡,用肉眼一般是看不出來的,如何查找呢? 如果在現代初值,就很簡單了,檢查每一把斧頭刀刃部位粘附物的化學萬分,與被檢鐵鏈斷口的化學成分進行對比,很快就能找到究竟是如一把斧頭砍斷了這鐵鏈,而且還能準確地認定是這把斧頭刀刃的哪一個具體部位砍斷了鐵鏈。 如果需要進一步確認,可以用這部分砍切鋁桿,形成砍切痕跡,與斷口進行對比,只要提取及時。一般都能作出同一認定。就算時間比較長,斧頭刀刃特徵已經被破壞,憑借刀刃的粘附的化學成分與鐵鏈斷口相同,也可以作出同一認定。 在化學檢驗條件具備的現代法醫物證檢驗,這是很簡單的。但是,楊秋池這一次帶發援藏法醫物證檢驗設備裡,並沒有化學檢驗設備,因為化學檢驗根據被檢物質的不同,檢驗設備也有很大的不同。無法窮盡也沒有必要都建一個。 楊秋池手裡沒有休學成分檢測設備,所以,也就沒有辦法用這種方法進行檢測。只能尋找其他的替代方法。 用什麼方法呢?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斧頭砍切鐵鏈的那部分,然後時行摸擬試驗,形成切口斷面痕跡,再作對比疊影檢測,最終發現是哪一把斧頭形成這個斷口。 鐵鏈雖然很細。只有一根銀簪那麼粗細,但是,鐵質還是比較硬的,而明朝的鋼的硬度顯然不比現代。所以,用斧頭砍切鐵鏈,斧頭的刀口很可能捲曲或者崩口。現在只能對每一把斧頭都進行一下摸擬砍切試驗。 這種試驗一般用地是鋁桿,不過,明朝可不好找這玩意,楊秋池只能找來幾根幾根比較粗的銅絲,銅的硬度要比鐵軟得多。比較不容易破壞斧頭刀口特徵。 先檢查每一把斧頭的刀口,找出捲曲和崩口的部位。用這一部位砍切精銅絲,然後用連接手提電腦的顯微鉸觀察並提取斷面圖像,然後與鐵鏈的斷面圖像進行痕跡疊影對比。 幾十把斧頭,每個斧頭上都差不多有三五個捲曲或者崩口,累計起來,有數百個要進行檢驗,真地是十分繁瑣的,不過,法醫檢驗本來就是很頂嘴而繁瑣的,做久了甚至是讓人膩味的。但楊秋池已經習慣了。 一直忙到天黑,才檢查了一小半。其間,派去霍小四孩地姥姥家核實情況的人回來說,前天霍上四一家人的確在那裡,一直沒有離開守,親威和鄰居都可以作證。 霍小四一家人沒有作案時間,看來,只能從斷痕上繼續查找砍器地線索。 紅綾來叫秋池吃碗飯,他匆匆忙忙吃了又跑了回來繼續檢測。 宋芸兒問他檢測得怎麼樣了,他也只是含糊其詞。前面檢測的,都沒有找到與鐵斷口砍擦痕跡相同或者類似的,做了一下午的無用拉。 宋晴心疼他,讓他別那麼賣命,好好休息,明天再接著干。 楊秋池何嘗不知道革命工作是做不完的這個道理呢,再說現在這還算不得革命工作。不過,他這人就是這樣,工作一旦開始,他不喜歡半途停頓。 所以,匆匆吃了飯,他又回到了法醫室繼續檢測。 直到深夜,頭昏眼花,還只檢測了一半,桌上已經堆滿了砍切下來檢測用地一節節短銅絲,結果還是沒找到。 宋芸兒來了幾次,楊秋池這法醫電腦是禁止任何人進來的,房門從裡面拴上了,宋芸兒叫了幾聲,說想進來陪她,最後楊秋池還是沒開門。 終於,手提電腦地電用光,楊秋池這下傻眼了,檢測不成,只能等第二天太陽出來,用太陽能蓄電池充電,再繼續檢測了。 最新章節 第312章 登山 楊秋池收拾好檢測器材,打開門出來,宋芸兒、宋晴還有俏丫頭紅凌都坐在門口等著呢。 楊秋池有些好奇:「你們三個怎麼了?不去睡覺,呆在這裡幹什麼?」 宋晴幽幽說道:「睡不著。」 「是啊,天好悶熱的,好像要下雨,是吧,二奶奶哦。」紅綾乖巧的說道。 宋芸兒白了她們兩一正好:「拐彎抹角幹什麼?不就是他沒回去,你們兩睡不著嗎?扯上天氣幹什麼!」 「嘿嘿,」楊秋池笑了,對宋芸兒道:「芸兒,那你呢?既然你覺得天氣不悶熱,怎麼不去睡,也呆在這裡幹什麼?」 「我?我沒事幹,隨便走走,看見她們在這裡,就過來瞧瞧囉。」 宋晴笑道:「謊話!紅綾我閃兩來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這裡了。嘻嘻」 宋芸兒瞪了她們一眼,轉開話題問楊秋池:』噯!你那個什麼斧頭檢測,查出點什麼問題來了嗎? 楊秋池黯然地搖搖頭:「查了一半了,還是沒發現可疑斧頭。」 宋芸兒安慰了一下楊秋池,見夜已三更,便告辭回房睡了。 第二天,充了一上午的電,幫勉強夠用。楊秋池又用了下午和晚上的時間,繼續進行檢測,結果,還是沒找到死者脖頸上提取的那條細鐵鏈斷口砍擦痕跡相同的斧頭。 兩天的時間都白廢了,幾十把斧頭沒一個卷口崩口都一一作了檢測,還是沒什麼發現。 楊秋池沮喪,辛苦他不怕,怕就怕沒有效果。難道自己檢測有誤?不會的,楊秋池向為作檢驗非常認真。哪怕有一點蛛絲馬跡的可疑都不會放過的,可剛才地幾百倒砍擦痕對比檢測,別說相同的痕跡,連相似的都沒有。 什麼原因呢?難道自己找錯了砍切口部位?真正的砍切刀口部位沒有檢測到?不可能,自己是一把斧頭一把斧頭進行的仔細檢驗。只要斧頭刀口上有卷口或者崩口地部位。飛庫手打概括性秋池都無一例外的進行了摸擬砍切檢測痕跡對比檢驗。 可是,儘管已經非常的仔細,楊秋池還是沒有找到砍切這根鐵鏈的凶器。難道真正的凶器並沒有提取到?又或者、凶器根本不是斧頭? 那不是斧頭也不是柴刀,會是什麼呢?楊秋池想不出來。線索斷了,何以為續? 這一晚是宋晴待寢。結綾服侍楊秋池。宋晴洗漱脫了衣服上床之後,這才到外屋睡了。 楊秋池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睡意。他這人就是這樣,只要心裡有事,睡眠不太好。 宋晴擔心楊秋池是不是病了,用手撫摸了一下楊秋池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沒發覺體溫有什麼異常。詫異地問道:「想什麼呢?」 「想案。一天查不出真兇,我這心就是懸吊吊的。」 「別想了。咱們明天陰靈山玩一天,散散心,好不好?飛庫網站我看你這幾天忙著破案好辛苦地,也抽空去鬆弛一下,或許就有了靈感了呢!再說了。你一天到晚忙公務,也不理人家。人家整天關在這衙門裡,悶都要悶死了!」 是啊,這件浮屍案沒想到還挺棘手,現在不平衡線索,無從下手偵破,去散散心也好。宋晴剛才的話也挺讓楊秋池有些心疼的,側過身摟著她光滑的身,問道:「陰靈山?在什麼地方啊?遠嗎?」 「不遠!」宋晴聽楊秋池話語有了松支國,欣喜地貼緊了楊秋池,說道:「聽說就在巴州城外十多里路,山峰陡峭,山上道觀寺廟林立,滿山竹海,可漂亮了。」 「是嗎?有我的泥娃娃漂亮嗎?」楊秋池逗她。 「泥娃娃不漂亮,」宋晴幽幽說道,「泥娃娃什麼都比不上別人,比不上紅綾美,比不上芷慧姐姐柔,也比不上白姑娘善解人意,更比不上小雪姐姐賢慧。」 「可是,泥娃娃有的別人也沒有啊。」 「我有什麼了?」宋晴好奇地問。 楊秋池外籍華人指頭在她嫩滑地臉蛋上一點,「我地泥娃娃有一個別人都沒有的小酒窩,一笑起來,迷死人了!當初我就是被你這小酒窩迷上地!」 宋晴撲哧一聲笑了:「我就這個小酒窩漂亮,別的就沒有好看的了吧?」 「有啊,你的牙齒整整齊齊的,又白又亮,也可漂亮了,還有這肌膚,這身段……」 「好啦,看你盡誇人家些什麼了。」宋晴嗔道。「你喜歡就好,就怕有一天,晴晴老了,你就再也不喜歡晴晴了。」 楊秋池將她輕輕摟時懷裡:「怎麼會呢,別瞎了啊。」 宋晴到底還是個半大孩,蒼老離她還是那麼地遙遠,所以很快就忘了這件事,搖了搖楊秋池,撒嬌道:「那你答應明天陪晴晴去陰靈山玩了吧?」 「反正案件線索也斷了,去散散心也好。」楊秋池歎了口氣,「咱們到這巴州來,時間也不算短了,還沒出去好好玩過呢。」 「太好了!」宋晴笑著一把將楊秋池拉到了自己的身上,緊緊摟著,獻上一個感激地吻。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告訴宋芸兒一起去陰靈山遊玩,宋芸兒很高興,她正是最喜歡玩的年齡。 楊秋池帶著宋氏兩姐妹,還有俏丫頭紅綾和霜兒,雪兒,在南宮雄、夏蘋貼身護士保護下,帶了好多吃的,坐著轎出發了。 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陰靈山山腳下。抬頭一看,果然山勢險峻巍峨聳立。 雖然讚歎,可看了這麼高的山,楊秋池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爬得上去。 南宮雄提議找幾架滑竿,坐滑竿上山。 這滑竿算得上是四川獨有的一種交通工具了,專門給達宮貴人和有錢人家登山用的。結構很簡單,兩根長長的竹竿,間綁一架小竹椅,是給坐滑竿的人坐的。前後兩個人扛著,忽忽往上抬。 楊秋池有心答應,可一看宋芸兒嘲弄的神情,分明在嘲笑自己。他心高氣傲之下,昂首道:「既然來登山,當然要親自走上去,做啥滑竿嘛,多沒意思。」 最新章節 第313章 雲海之上 宋芸兒讚許地說道:「哥說得對,咱們慢慢往上爬,左右無事,要是太累了,今晚上住在山頂,豈不愜意!」 宋晴最喜歡熱鬧,當下拍手道:「好啊好啊,芸妹說得好,今晚咱們就住在山頂了,反正帶得有吃的有喝的。」紅綾和霜兒、雪兒也大聲說好。 楊秋池道:「咱們先登上山再說罷。」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山道蜿蜒曲折陡峭,剛剛爬了一小會,宋晴就已經氣喘吁吁了,紅綾、霜兒、雪兒都是窮苦人家出生,體力畢竟還能支撐。一路輪流攙扶著宋晴往上走。 南宮雄、夏萍帶著護衛散在四周保護。夏萍要讓女護衛背宋晴上去,宋晴怕丟面死活不幹,只好慢慢往上爬。 有了上次在湖廣鎮遠州清溪縣攀登一指峰的經歷,楊秋池開始以為自己會吃不消,沒想到,一路爬上來,雖然氣喘,卻沒有感到特別的疲憊,只要稍停片刻,便很快恢復了正常。 楊秋池心裡有些奇怪,見宋芸兒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一動,說道:「芸兒,我爬了這麼久險峻山路,居然不算太累,一定是你教我的那內功心法的作用吧?」 「那當然!」宋芸兒得意地說道,「如果教你的那內功,連爬山的力氣都沒有,算什麼內功啊。」 「什……什麼……什麼內功啊?」宋晴在紅綾的攙扶下,一步一歇走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問道。 「內功心法,芸兒教我的,想不想學?」楊秋池笑道。 「我……我只想坐一會……累死我了……」宋晴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我……我練那玩意幹甚麼……我……我可再也不想爬山了……」 楊秋池道:「我還沒空教你呢。」頓了頓又道,「昨晚上可是你個勁說要來登山地,這會又後悔了?」 「誰後悔了?」宋晴狠狠喘了幾口氣,「我休息一會……就沒事了……,放心吧……」 「那好,」楊秋池道,「咱們先上,你後面慢慢來啊。」 「我不!」宋晴嗔道,喘了一會氣之後。說話平穩一些了,「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後面,萬一大老虎出來把……把我吃了,你可就沒泥娃娃了……」 「我用泥巴再捏一個,」楊秋池嘿嘿一笑,話雖這麼說,他還是不忍心把宋晴一個人扔在後面。 就這樣走走停停。紅綾、霜兒雪兒沒力氣攙扶宋晴兒,夏萍等女護衛就輪流攙扶她往上爬,實在險峻的地方,也只好背著她走。 就這樣,終於在下午時分。爬到了頂峰。 這主峰絕頂之上,有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海。竹海之上,有一巨石,似掌擎天,頂為一平台,有兩三個足球場那麼大。上面建有一座觀音廟。有尼姑十數名。 從巨石下,只有一條小徑可以上到巨石之上。其餘三面若刀劈斧削,懸巖百丈,令人望而生畏。 上到山頂尼姑庵前,宋晴已經差點累虛脫了,坐在庵前地石階上一個勁喘粗氣不想動彈。 也難為她了,自小嬌生慣養,又沒有像宋芸兒那樣練過武功,要爬上這陡峭入雲的高山,還真是不容易。 楊秋池也很累,這大熱的天爬山,還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他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只不過,倒不是很氣喘,比上次爬一指峰可要強多了,那一指峰還沒這陰靈山一般高呢。 楊秋池讓紅綾、霜兒雪兒照顧宋晴,自己拉著宋芸兒的手,走到寺廟後面的巨石邊上,觀看腳下連綿的雲海。 宋芸兒見楊秋池額頭上都是汗水,嘻嘻一笑,伸手替他擦了擦,說道:「哥,你的體力比以前好多了。」 「是啊,都是芸兒師父教導有方嘛。」楊秋池打趣道。 說起師父,宋芸兒不由得想起了柳若冰,眼望成都方向無邊的雲海,幽幽說道:「不知道師父怎麼樣了。」 聽她這麼說了,楊秋池從後面輕輕摟住了她地細腰,吧了口氣:「是啊,要等過年才能去看她,好遙遠。」 自從上次楊秋池向宋芸兒求婚,雖然宋芸兒拒絕了,可兩人的關係卻也隨之進了一層,不時還會有些親暱的動作。 宋芸兒依偎在他肩膀上,說道:「師父有了你的孩,要是不嫁給你,將來右怎麼辦啊……」 「是啊,我捨不得她,也捨不得你,真希望我們三人能永遠在一起。」楊秋池摟緊了宋芸兒的小蠻腰。 「師父好可憐的……,我時時能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可師你卻要遠離我們……」宋芸兒轉過身,雙手摟著楊秋池地肩膀,「哥,咱們下次見到師父,好好勸勸她,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好不好?我們的事情總要想辦法解決的……」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過年的時候,孩就要出版了,有了孩,她的心思應該會有所改變吧。希望那時候我們兩能說服她。不過……以你師父的性格……估計很難。」 宋芸兒也吧了口氣,輕輕依偎在楊秋池地懷裡,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哎喲~!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身後遠處傳來宋晴的聲音。宋芸兒一驚,便要掙脫楊秋池的懷抱,卻被楊秋池緊緊摟著,對宋晴笑道:「晴晴,你來了。」 宋晴有些酸酸地笑道:「是啊,本來想過來和你們一起看看山下風景,沒想到看見一道比山下的風景還要有意思地風景。」 上次楊秋池已經把自己向宋芸兒求婚地事情告訴過宋晴。但沒有提柳若冰,只是說宋芸兒說她還小,想等等再說。宋晴也老早就知道宋芸兒喜歡楊秋池。只不過。今日看見他們兩摟在一起,多少還是有些意外,心也不免有些醋意。 宋芸兒被楊秋池摟著,本想抖手掙脫開來,聽了宋晴酸溜溜地話,反倒不掙脫了,索性有些惡作劇地摟著楊秋池,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回過頭來示威地看著宋晴。 宋晴的臉騰就紅了。咬了咬牙,轉身就走。宋芸兒急忙掙脫開楊秋池地摟抱,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泥娃娃,你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宋晴轉身道:「生氣?我有什麼資格生氣!我又不是他的娘,我只不過是替他生兒的一個小妾而已,有什麼資格干涉他找別的女人!」扭過頭去,看著山下的雲海。傷心地接著說道:「更何況,我都嫁給他大半年了,連孩都還沒懷上,我有什麼資格生氣了……」說到後面,委屈地哽咽著哭了。 宋芸兒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了。畢竟自己還沒嫁給楊秋池,雖然宋晴也知道自己喜歡他。可畢竟木未成舟,生米還沒做成熟飯,就當著她的面和楊秋池親熱,換成自己是宋晴,恐怕更生氣。 宋芸兒摟著她的肩膀。歉意地低聲道:「泥娃娃,我……對不起啊……」 楊秋池也走了過來。拉著宋晴的手說:「晴晴,我和你說過,我將來會娶芸兒地……」 「那也是將來的事,」宋晴眼淚嘩啦啦的,抽噎著說,「將來她嫁給了你,你們愛怎麼親熱都行,可現在……」 「好了啦!算我不對還不成嗎。」楊秋池替她擦了擦眼小,「我的小豬豬本來一笑有個小灑窩,那才漂亮,噘著嘴哭,那可就不好看了。」 宋晴兩眼掛著淚花,禁不住撲哧笑了一聲,粉拳在他胸口上打了一下。 這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佛號,三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老尼姑在不遠處,身後跟著十多個尼姑。 那老尼雙手合什,又唱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尼參見楊知州爵爺。」 楊秋池微覺詫異:「哦?你身居千仞高山絕頂之上,也知道本官?」 那老尼微笑道:「貧尼哪有這等本事,」轉頭望向遠處站著的俏丫頭紅綾、霜兒雪兒和南宮雄等護衛,「是那幾位施主告訴貧尼的。」 「哦,」楊秋池施了一禮,「沒請教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貧尼恭為陰靈山觀間庵住持,法號悟空。」 啊?楊秋池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悟空老師太很是詫異,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說錯了,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弟們,那些女尼也茫然不知所措。 吳承恩寫《西遊記》是在明朝後期了,是一百多年之後地事情,所以這老師太當然不知道她的法號與大名鼎鼎的美猴王孫悟空同名,想起尖嘴猴腮的孫悟空的模樣,再看看眼前這一本正經地老尼姑,楊秋池笑得肚都痛了。 一邊笑,一邊擺手道:「沒事的,哈哈哈,我瞎笑……哈哈哈……不用管我……哈哈哈」 宋晴向悟空老師太等人歉意地笑了笑,扯了楊秋池一把,低聲道:「老爺,你這樣笑人家出家人不好地啦!」 楊秋池這才拚命忍住笑,又擺擺手:「對不起,哈哈,我想起別的事情,與你們無關,哈哈,對不起啊。走走,到你們庵裡瞧瞧去。」 悟空老尼這才如釋重負,前頭領路,帶著楊秋池等人進了觀音庵。 最新章節 第314章 意外發現 這是楊秋池來到的第二座尼姑庵,心裡有些奇怪,這些尼姑怎麼喜歡跑到山頂上來修煉呢?從山腳爬到這陰靈山頂,少說也得要兩三個時辰。 不過,這陰靈山頂雲霧繚繞,如同仙境一般,竹海連綿,山風吹過,嘩嘩作響,的確是一處上好的修行之所。只不過,這山也太高了,上下一趟不方便,香客們山來一趟也更不容易。 能堅守在這遠離塵囂的山頂之上修行的,恐怕才是真正的修行之人。楊秋池不由心生敬佩之情,對那悟空老師太也多了幾分敬重。 這陰靈山觀音庵規模不大,只比一指庵稍大一點。不過,裡面菩薩法像雕塑倒是十分威嚴,看上去也比較新,保養得還是不錯的,比那一指庵破破爛爛的樣要整潔多了。 住持悟空師太帶著楊秋池將這觀音庵整個轉了一遍,隨後來到後院奉茶。 這後院搭著涼棚,在這絕頂之上,翹首遠望山下雲海風光,倒也十分的愜意。 悟空師太奉上了上好的香茶,楊秋池品了一口,閉上眼睛搖頭晃腦了半天,卻沒品出什麼味來。他這人對喝茶沒什麼愛好,不管什麼好茶,喝到他嘴裡都是苦的。 宋晴和宋芸兒兩姐妹都是官宦出身,對茶道頗有研究,連聲讚歎果是好茶。得到伯爵少奶奶們的讚譽,悟空師太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正在這時,前廳進來一個小尼姑,向悟空師太合什稟道:「山下龍掌櫃派夥計來問上次訂的竹器都做好了沒,他們已經賣斷了貨了。」 悟空師太喜道:「做好了,你去告訴他,現在庵裡有貴客,等晚些時候再讓他們來取。」 那小尼姑答應了,轉身離去。 楊秋池奇道:「竹器?庵裡的師太們還會做竹器嗎?」 「是啊,」悟空師太笑呵呵說道,「我們這觀音庵地處陰靈山絕頂,香客很少,而且這山頂上也沒辦法開墾。上下山一趟差不多要一天時間。好在山頂之上竹海遍坡,無邊無際,為了維持庵裡的正常生活開支,我們在閒暇之餘,便用這些竹做些涼席、竹椅什麼的竹器,賣給山下商販,也好維持生計。」 楊秋池讚道:「是啊,你們在這高山密林裡修行,如何生存是第一個要面對的。你們能因地制宜,潛心修行之餘搞點副業維持生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可也真難為你們了。」 悟空師太笑得眼都瞇成一條縫了:「多謝爵爺理解。山下這些商販也很通情達理,給的價錢也很公道。聽說是咱們陰靈山上觀音庵的師太們編織的,大家倒也不嫌棄手藝差,積心向善,爭相購買,這銷路倒也不差。」 宋晴嬉笑道:「那你們賺了不少錢了吧?」 悟空師太趕緊合什道:「奶奶這話可太重了。本來我們出家人,錢財乃身外之物,只是人吃五穀雜糧,光靠下山化緣,這陰靈山抬高台險,上下一趟太不容易,無奈之下才想出了這法。這賣了竹器的錢,咱們倒也不敢亂花,除了開銷生活之外,都用在了寺廟裡的維修上了。」 宋晴笑道:「看把你急的。這庵裡菩薩法像都是翻修一新,單單靠你們下山化緣,何時才能湊到這翻修的銀兩啊?你們這樣自己靠手藝掙些錢,維修寺廟,也是潛心禮佛的表現啊。我們老爺也是吃齋念佛之人,趕明兒我們下山之前,我們老爺也好捐些香火錢的。」 「多謝!多謝奶奶誇獎,多謝爵爺捐資。」悟空師太連忙起身道謝,笑得更歡了。 楊秋池笑呵呵瞧了宋晴一眼,心想:你把我誇的簡直沒譜了,我什麼時候吃齋念佛了?沒有肉,我是一粒飯都吃不下的。這捐資倒是應該的,也難為她們在這險峻山野修行的一份虔誠之心。 想起尼姑做竹器,這還真沒見過,便說道:「師太,你們做的竹器呢?能否讓本官瞧瞧?」 「好啊!」悟空師太笑瞇瞇站起身,「請爵爺和奶奶們跟貧尼來。」 悟空師太帶著楊秋池等人來到庵裡的一間大房裡。這房四面都是明窗,房裡亮堂堂的,有五個尼姑正坐在小凳上做竹器,有的手裡拿著篾刀在劃竹,有的正忙碌著編織涼席。現在天熱,涼席特別好賣。 幾個尼姑見到大老爺進來視察,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起身合什施禮。 楊秋池點點頭,走到一個小尼姑面前,和藹的問道:「你在做什麼竹器啊?」 「回稟大老爺,我在做竹籃。」 「竹籃?呵呵,豈不知竹籃打水一場空嗎?你們這麼辛苦,到頭也不過十黃土一坯,辛苦又為了什麼呢?」 那小尼姑才十五歲,自小出家,這庵裡香客少,平日裡一天也難得說上一會話,更不用說眼前是個超品德伯爵大老爺,頓時臉紅紅的不知該怎麼辦。偷偷瞅了悟空師太一眼,不敢回答。 楊秋池笑道:「別怕,我不過也是兩個耳朵一張嘴,和你們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有什麼可怕的呢?怎麼想就怎麼答。」 「是,」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小尼姑聽楊秋池這麼一說,羞紅著臉笑了笑,合什躬身答道,「施主所言極是。佛祖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正是因為凡塵一切色相皆為空,世事無常,我們今日所執萬事萬物,到頭來就像竹籃打水,仍是一場空,所以我們才要出家修行,只有苦修行,悟得正道,才可以脫離輪迴之苦。」 「好!很好!」楊秋池不禁擊節讚歎,轉身對悟空師太說道:「本官原來有些擔心你們編竹器賣,雖然事出無奈,就怕犯一個『貪』字,貪嗔癡三毒可是出家人大忌,沒想到這小師太卻還沒把這本份給耽擱了。好,很好。」 楊秋池轉身對宋晴道:「等一會你捐一筆香火錢給庵裡,多捐一點,盡可能讓師太們沒有後顧之憂,多多潛心向佛,早日修成正果。」宋晴連聲答應。 以楊秋池現在的財力,供這小小的觀音庵十多位尼姑吃喝幾百年都沒有任何問題。 楊秋池對悟空師太道:「以後庵裡有什麼難事,儘管來衙門找本官,一定優先解決。」 悟空師太和眾尼姑們大喜,急忙躬身合什稱謝。 楊秋池坐了下來,拿起一個精緻的小竹籃,左右看了看,說道:「這手真巧,繡嫁妝肯定……咳咳……上香禮佛也需要這麼巧的手才行。」 楊秋池腦袋短路,差點說錯了,出家人哪來的嫁妝繡,趕緊掩飾地拿起地上的一根短竹,看了看,問道:「這編竹器挺麻煩的吧?」 「也不麻煩,熟練了也就快了。」小尼姑回答。 楊秋池站起身,揮了揮那截竹竿,說道:「那好,你們別管我,接著編織吧。」 眾尼姑看了看悟空師太,見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答應了一聲,各自坐下,繼續編織。 楊秋池微笑著看著她們忙活,只見一個尼辜負責修剪長竹,並用刀砍成需要的長度,另外兩個尼姑用刀從裡頭劃開竹,修成竹條,其他尼姑各自編織自己的竹器,分工協作,配合十分熟練。 忽然,楊秋池咦了一聲,盯著那修剪竹的尼姑手的刀,走過去說道:「你等等,把你的刀給我看看。」 那尼姑趕緊站起身,將手刀倒轉過來,刀柄超前,躬身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仔細看了看,這篾匠劃竹的刀外形很像菜刀,但刀體寬度比菜刀窄一些,前後都是鐵的,渾然一體。由於刀柄也是鐵的,刀背又比較厚,所以比菜刀重得多,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楊秋池眼放光,扔下左手拿著的竹,從地上揀了一根劃好的筷粗細的竹條。拿著篾刀走到門口,將左手的那一節竹條平放在外面的草地上,舉起篾刀使勁一刀砍下去,那竹條應聲斷成兩截。 由於這篾刀的刀柄在刀體的上部,刀刃的部位和菜刀一樣,平著砍切的時候,不會硌著手。 宋芸兒立即明白了楊秋池的用意,驚喜地對楊秋池說道:「那砍斷鐵鏈的刀不是斧頭,而是篾刀?」 「很有可能!」楊秋池道,「你記得不?那裡村四周都是竹海,一定有篾匠製作竹器。我們當時只想到菜刀、斧頭和柴刀之類的生活常見的刀具,卻忘了還有篾匠的篾刀!」 宋芸兒道:「怎麼辦?咱們立即下山去吧,將篾匠的刀都收上來檢查?」 「對,必須趕時間,也許咱們前面的搜查有可能已經驚動了這篾匠,說不定已經潛逃了。」 宋芸兒急道:「那咱們快走吧。」 宋晴急忙拉著楊秋池的手:「老爺,現在都快傍晚了,下不到一半天就黑了。這山勢如此陡峭,萬一摔著了可怎麼辦?」 這倒是實話,這陰靈山的山路十分險峻陡峭,又是下坡,俗話說上坡容易下坡難,一不留神還真有可能摔下山去。 最新章節 第315章 月夜 南宮雄一直在旁聽著,抱拳道:大人,要不您寫一封信,我派幾個護馬上下山,交給衙門詹正詹捕頭,讓他連夜帶捕快去將裡村所有篾匠控制住,並將所有蔑刀拿回衙門。您們明天早上再下山,回去再作檢驗。」 楊秋池點點頭:「好,這是個好主意。」如果自己帶著宋晴她們幾個女孩連夜下山,反而會影響速度,反正只是控制嫌疑犯和提取刀具,用不著自己親自出馬。自己只需要明天下山之後,對提取到的篾刀進行檢驗就行了。 楊秋池當即讓悟空師太拿來紙筆,匆匆給衙門詹捕頭寫了一封短信,把任務作了明確部署,將給南宮雄。 南宮雄立即派了兩名護衛,帶著書信馬上下山送信。 安排妥當,楊秋池這才放心。沒想到上到這陰靈山來散心,反倒意外發現了重要的破案線索,楊秋池很高興,希望這個線索能夠幫助自己抓住兇手。 傍晚,悟空師太準備了一桌素宴,雖然比不上素菜館裡手藝,卻也很有山野的風味,尤其是在這雲海之上的絕頂,所以這頓素宴吃得楊秋池很是愜意。 太陽慢慢落下了山,最後一抹餘輝消失在天際的時候,月亮出來了,圓圓的,清冷的月亮灑在了無邊的竹海之上,讓人心升起了一片柔情。 楊秋池和宋晴、宋芸兒姐妹,還有俏丫頭紅綾、霜兒、雪兒,坐在崖邊,看著遠處的竹林,欣賞著月夜下美麗的陰靈山絕頂之上的風景,都陶醉在這美麗的夜景之。 這時,從竹海飄來了一首山歌: 山坡滾巖巖滾巖 滾以門前砌花台 兩邊砌起人字路 間碟個望郎台 聽聲音是個女孩唱的,歌聲甜美卻充滿了哀怨,傳來。彷彿如天籟之音,飄緲而無所尋。 楊秋池微微驚喜道:「沒想到這絕頂之上,居然還有人唱山歌。」即使有些詫異:「這聲音好熟悉,好像是……」 「是雲姑娘!」宋芸兒也驚訝地說道。 兩人正詫異間,又聽那歌聲接著唱道: 一更想哥眼發呆 二更想哥夢裡來 三更做個團圓夢 四更醒來淚滿腮 這曲調就是楊秋池十分熟悉的苗家山歌,只不過她是用漢話唱的。再聽了這首。楊秋池心再無懷疑,叫道:「沒錯,是雲姑娘,她怎麼來了?」這裡與湖廣鎮遠州清溪縣相隔千里,而且是高聳入雲的絕頂之上。 正疑慮之間。又聽那歌聲響起,唱的是: 和哥相會在月堂 回到家思想郎 想郎不得郎來伴 愁得人瘦臉也黃 去到河邊洗衣裳 心裡悄悄又想郎 想你想得人也傻 衣棒敲在手指上 去到菜園把草薅 手上薅草心想郎 想郎想得魂出竅 鋤頭挖在腳趾上 鋤頭挖腳不算痛 情哥不來才是痛心房 這首歌婉轉纏綿,充滿了少女地哀怨情絲,直唱得楊秋池射箭柔腸寸斷,站起身上前一步,雙手拔在嘴邊,大喊道:「雲姑娘~!是你嗎?我們在這裡~!」 宋晴聽楊秋池說起過苗寨寨主雲露喜歡楊秋池。飛庫手打月歌場上唱山歌給楊秋池送了一雙繡花鞋墊,楊秋池不知道這是苗家女孩送給情郎的定情信物,便接了下來,讓雲露誤以為楊秋池願意娶她。雖然最後作了解釋,卻還是傷了人家姑娘的心。 她此刻聽楊秋池突然說竹海飄來的歌聲是雲露的,不由也是十分的驚詫。隨即欣喜地說道:「老爺,你不是會唱山歌嗎?還一首啊!」 「還什麼還!雲姑娘突然為到這山頂找我,肯定是出大事了!」楊秋池心急如焚,又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喊道:「雲姑娘。你在哪裡~!」 這時,又聽到遠處傳來雲露哀怨地歌聲: 歌聲結伴只同到老 誰知你郎半路把嬌拋 郎已得登逍遙界 丟下我嬌一人落難路遙遙 楊秋池聽她唱得淒苦。心更是不忍,大聲喊道:「雲姑娘,我們馬上過來找你了~!你別亂走!~」 說罷,轉身就往巨石下跳,宋芸兒,宋晴、紅綾和南宮雄,夏萍等護衛們緊隨其後,衝下了巨石。 這巨石離那竹海也就一兩百米,衝進竹海裡,楊秋池大聲叫道:「雲姑娘~!你在哪裡?」 靜靜的月夜裡,只有風吹竹海的嘩嘩聲。 楊秋池在竹海裡漫無目的地狂奔著,那歌聲再也沒有響起。他大聲地呼喊著:「雲姑娘~!雲奶娘~!」 沒有回答。 楊秋池的心收緊了,難道,是自己地幻覺嗎? 宋芸兒一直跟在他的後面,說道:「雲姑娘呢?」 聽一這話,楊秋池確信,不是自己幻覺,宋芸兒也確定就是雲露的歌聲。 宋晴和紅綾氣喘吁吁這才追了上來,問道:「雲……雲姑娘在哪裡?」 楊秋池心酸苦,楊歌喉唱道 送哥送到對門坡 風吹木對對梭 今天相隔一張紙 明天相隔萬重坡 這是當初雲露送楊秋池離開苗寨的時候唱的的那首山歌,他一直記在心裡,此刻唱起來,更是心苦楚。 忽聽得遠處想去雲露的歌聲: 送哥送到小山口 有句細語給妹留 砍柴莫走巖邊路 挑水莫走滑石頭 這是那時候楊秋池給去露回地歌。楊秋池大喜,雲露能記住自己唱的歌,這讓他十分高興,大喊一聲:」雲姑娘~!」往那歌聲處奔去。 奔到近前,一塊銀白色的石頭上,飛庫網站端坐著一位俏麗地盛裝苗族少女。正淒涼的看著自己。正是苗寨寨主雲露。 看見楊秋池,雲露跳下了巨石,小跑幾步,便站住了,傻傻的看著他,月光透過竹林,照在雲露亮閃閃地銀上面,如一朵盛開的百合。 楊秋池叫了一聲:「雲姑娘!真地是你!」幾步衝到面前,陡然不期而遇,真讓他又驚又喜,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雲露看著他。喚了聲:「秋哥哥~!」縱身撲進了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不知所措,聽她哭得那樣的無助,不敢攤開,生怕委屈了她。輕輕扶住她的腰肢,柔聲安慰著。 這時,就聽到熟悉地話語傳來:「楊爵爺。你好啊!」 楊秋池抬眼望去,這才發現雲露身後還站著十幾個人,為首地,正是苗寨寨主。被封為「輔國佐聖苗王」的去天擎。身後是雲愣和十多個苗兵,雲愣也笑呵呵親熱地向他打招呼道:「楊爵爺!」 楊秋池想放開雲露,和雲天擎打招呼,可雲露去緊緊摟著他。一個勁哭泣著。 身後傳來宋晴地話語:「老爺,這位姑娘是……?」 聽到宋晴說話,雲露這才抬起淚眼,雙手卻還是不肯放開楊秋池。 楊秋池知道她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要不然不會當著別人這樣地。便依舊讓她摟著自己,先對雲天擎笑了笑:「雲寨主。你好!」 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雲露,給宋明介紹說:「晴晴,這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苗寨寨主的千金雲露姑娘。」又對雲露說道:「雲姑娘,這位是我妾室宋晴。」 宋晴福了一禮:「雲姑娘,晴晴在此有理了。」 雲露這才回過神來,抽泣了幾聲,放開楊秋池,回了一禮:「雲露見過姐姐。」 宋芸兒走過來拉著雲露的手說:「雲姑娘,又見到你了。」 雲露勉強一笑,向宋芸兒點點頭,眼淚光盈盈。 楊秋池乘機走到雲天擎身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說道:「雲寨主,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也不和我通報一聲,我好去迎接你們啊。」 雲天擎呵呵一笑:「我們要去京城,雲露死活要見你一面,我們就繞道來看看你明天一早還要趕往北京城呢。時間緊,就來不及打招呼了。」 楊秋池有些意外,問道:「雲寨主要去京城?什麼事啊?」 雲天擎看了看他身後的雲露,說道:「皇上龍恩眷顧,下旨讓趙簡王納雲露為側妃。我這是護送雲露到京城成親去。」 啊?楊秋池猛一聽這消息,心頓時一片茫然,雲露要嫁給一位親王做側妃?側妃就是親王的小妾,這楊秋池是知道的,卻不知道這件事來地是這麼的突然。 雲天擎說道:「上次李公公前來頒旨,就已經控聽清楚雲露的情況。當時就表露了擺到皇上的想法。雲露知道之後就病了,病得很厲害所以,楊爵爺走地時候,她沒能來送行,怕你擔心,也沒讓我告訴你。後來你走之後,李公公又一次來到苗寨,頒旨說皇上已經正式頌旨讓趙簡王納雲露為側妃。」 「這趙簡王是……」?楊秋知道這個親王是誰,不過,既然叫王,一定與皇室有關。 雲天擎倒是已經弄明白了,說道:「趙簡王就是當今皇上的三兒,名叫朱高燧。」 最新章節 第316章 月光如洗 原來,上一次明成祖頌旨封了雲天擎為苗王,就是歷為鎮遠州一帶苗家不服王道教化,經常起兵鬧事,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躲進深山裡,敗將進剿收穫不大,這讓明成祖十分頭疼,一直苦惱如何收復這些崇山峻嶺的苗眾。 這次楊秋池來到鎮遠州之後與醋天擎化干戈為玉帛,讓雲天擎感激涕零,帶苗兵協助楊秋池大破建餘黨。明成祖得到消息,真是大喜過忘,立即頒旨給了雲天擎一個苗王的封號,並下令讓當地駐軍協助雲天擎統一鎮遠州一帶苗眾。 鎮遠州方圓上千里,務苗寨分散居住,雲天擎的苗寨只是其最大的一支,其他苗寨寨主原來也只是禮節上奉他為首領。雲天擎也早就有一統苗疆的想法,只是自己兵力不夠,加之出師無名,又怕朝廷以為自己要謀反,故此遲遲沒有動作。 這一次得到苗王的封號,又有了明軍正規部隊的協同配合,還有明成祖讓他統管鎮遠州地界苗寨的聖旨,立即招集整個鎮遠州所有苗寨寨主聚會,飛庫手打宣讀了明成祖的聖旨,要求所有苗寨寨主將手苗兵統領權全部上交給雲天擎自己統一掌管,各苗寨寨主以後的任命權也統一由他負責行使,並要按照規定服徭役、納稅賦。 雲天擎將鎮遠州整個苗疆的兵權、人事權,財權全部收歸自己手,這當然引起了其他苗寨寨主的不滿。雲天擎以此為契機,在明軍的輔助下,起兵征剿,殺了反抗最為激烈的幾個苗寨寨主。其他苗寨寨主本來對雲天擎就很敬重,現在又有皇上聖旨任命。加上武力威脅,便乖乖降服,將權力全部上繳。 所以,楊秋池走後不久,雲天擎就一統了整個鎮遠州苗疆,成為真正地苗王。 明成祖知道,苗家歷來都有不服王道教化的傳統,歷朝歷代都起兵反抗過王師,歷代征剿都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效果不大。所以,明成祖深知,對付這些服教化地苗眾,最好的辦法就是安撫。 雲天擎統一苗疆,又宣誓效忠,一切發展都很符合明成祖的心意。不過,他是不相信誓言的,一方面對去天擎等平定苗疆有功之人重重封賞安撫其心,另一方面讓雲天擎大規模減少苗兵數量,同時還派了官員在雲天擎苗寨任職,協助管理。 為了進一步籠絡雲天擎有,徹底征服這一塊抵禦王道教化的苗疆,明成祖又想到了漢王朝了喜歡的一招:和親。他將自己最寵信的大臣之一。飛庫網站翰林學士兼左春坊大學士,內閣首輔胡廣的一個小妾所生女兒收為義女。並封為永昭公主,將其嫁給了雲天擎的兒雲愣為妻,同時。又親自作主讓自己的三兒超簡王朱高燧納雲天擎地女兒雲露為側妃。 這一招自然讓雲天擎受寵若驚,聖旨到了之後,急忙籌劃著帶苗兵護送女兒雲露進京成親,同時迎娶冒牌的永昭公主回苗寨。 可是,令雲天擎意想不到的是,雲露竟然抗旨,死活不肯出嫁,一直躲在房間裡哭了好幾天,逼得雲天擎兩口差點上吊。在爹娘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之下,雲露萬般無奈,這才答應了,但提出了一個要求,出嫁前要風楊秋池一面。 雲天擎何嘗不知道女兒對楊秋池這個初戀情人的一往情深呢,當然滿口答應,這才繞道四川巴州。來到巴州城之後,才知道楊秋池等人上陰靈山納涼來了,飛庫手打便急忙追到山下,讓迎新的大隊人馬等在山下小村莊裡,雲天擎帶著貼身苗兵護衛,護送雲露上以了山頂,雲露這才用山歌將楊秋池引了出來。 楊秋池對皇室是懵懵懂懂的搞不明白關係的,現在聽說這趙簡王朱高燧竟然是皇上明成祖的三兒,雲露成了皇上親兒的側妃,心不知怎麼地有些悵然若失。 月光是那般的清冷,星星點點斑斑駁地灑在地上。場一時安靜了下來。 見楊秋池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不說話,雲露幽幽地看著他,傷感地說道:「秋哥哥,我想和你單獨說兩句話,行嗎?」 楊秋池呆了一呆,看向宋晴和宋芸兒。 宋芸兒最先反應過來,說道:「雲寨主,不雲苗五,我領你們到庵裡,讓住持師太安排你們住處吧。」 雲天擎感激地拱拱手:「有勞宋姑娘。」向雲愣等人打了個手勢,舉步往竹林處走去。 宋芸兒走了幾步,發現宋晴還呆在那裡沒動,拉了她一把,低低的聲音道:「泥娃娃!你們老爺和雲露姑娘有話說,咱們回去吧。」 「可……可這麼晚了,他們兩個在竹林裡……」宋晴話語有點酸酸的。 「他們什麼啊!要有什麼事早有了!放心吧。」宋芸兒抬眼簾望向楊秋池,略略抬高了聲音:「我哥心裡有分雨地。」強拉著宋晴出了竹林。 南宮雄貼身護衛也迅速散開到周圍竹林四周警戒。 場,只剩下楊秋池和雲露兩人。 楊秋池望著雲露,輕輕說道:「雲姑娘,恭喜你。」 雲露走到他身前,望著他,月光下臉蛋如皓月般是那麼的皎潔,她沒說話,只是那樣傻傻的看著楊秋池,一串串淚珠慢慢滾落了下來,如珍珠般晶瑩。 楊秋池當然知道雲露為什麼去京城與皇成親要繞道來這裡,飛庫網站當然知道她為什麼哭,心充滿了愧疚和憐惜,輕輕擦去了臉上的淚花,柔聲道:「雲姑娘,是秋池對不起你……」 雲露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盡情的哭泣著,是那樣的委屈和心傷,粉拳狠勁砸著楊秋池地胸膛。 楊秋池輕輕摟著她地腰肢。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好一會,雲露慢慢抬起淚眼,抽泣著問道:「秋哥哥,我只想嫁給你,別人……別人我都不想嫁。」 楊秋池勉強一笑:「別傻了啊,皇上聖旨定的事情,如何能反抗地,再說了,當了皇側妃……」 「我不要~!」雲露哭泣著,「我的繡花芏墊已經給了你,我的心也就給了你!我心再不會有第二個男人了!你知道嗎……」雲露放聲哭泣著,是那樣的無助。 楊秋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苗族少女心留下這麼深的烙印。因為,他不知道唱山歌定情,送鞋墊定婚,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苗族少女的重要意義,不過,他現在從雲露繞道來找自己,就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個苗族少女心是多麼的重要。 楊秋池也很傷感,柔聲安慰道:「雲姑娘,真的很對不起。我……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對不起……」 雲露抬起眼睛,看著楊秋池,忽然,緊緊摟住了他的脖頸。吻住了他。 楊秋池不敢掙脫,生氣傷了雲露的心,卻也不敢回應,生怕讓她誤會,就這樣傻傻的任由雲露親吻著。感受著她冰涼的紅唇,淚珠悄悄地流進了他們的吻,鹹鹹的,就像雲露酸楚的心。 片刻,雲露的紅唇慢慢離開了楊秋池,滿是淚花的一雙美目望著他,顫聲道:「秋哥哥……你就……你就不願意吻一吻雲妹嗎?」 楊秋池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一把將她緊緊摟住,深吻著她。雲露欣喜地回應著楊秋池的吻,彷彿要記住楊秋池的身體留在自已身上的每一份感覺。 雲露的紅唇滑向了楊秋池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語道:「秋哥哥,雲妹……雲妹想把身給你……就現在……」 楊秋池微微一震,連忙道:「不……雲妹,這樣不行……」 雲露用吻打斷了楊秋池的話語,一隻手解開了自己薄薄的上衣,不由分說,的把抓住楊秋池的手掌,按在她圓鼓鼓高聳的**上。 楊秋池的手掌撫摸著雲露的少女酥乳,渾圓而結實,充滿了彈性,**如櫻桃一般,點燃了楊秋池地慾火,手掌在雲露玉體滑嬾的肌膚上遊走。 雲露輕輕哭泣著,繼續解自己的衣裙。 她的哭泣讓楊秋池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堅定地說:「不!我們不能這樣!」 「為什麼?」雲露悲聲道:「秋哥哥,你就這麼討厭雲妹嗎?」雲露哭泣著,身都在輕輕的顫抖。 楊秋池摟緊她,柔聲說道:「雲妹,哥要為你著想,你必須清清白白嫁給三皇,要不然,你在皇室裡這一輩都別想抬起頭來。」 「我不怕!我不管!」雲露嗚咽毒害搖著頭喊道。 但楊秋池不能不管,他知道,此刻,任何理性的解釋都不會有用,只能緊緊摟著她,不讓她有所行動的機會。 雲露在楊秋池懷裡扭動著身,最終,我依偎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月光清冷如洗……。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和雲天擎兩撥人一起下山。路上,都自覺地給楊秋池和雲露留出空間說話。 楊秋池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慢慢陪著她一路觀賞著沿途的風景,說些小笑話,這才引得雲露心情好了些。 午時分,來到了山下,雲天擎的迎親和送親的大隊人馬在山下的小村莊裡等候,楊秋池邀請他們進城休整兩天再走,雲天擎說由於繞道四川,已經耽誤了行程,不敢再作停留,就此告辭。 楊秋池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只好揮手作別。 雲天擎的大隊人馬慢慢往前走去,雲露上了馬,一直回頭淒苦的看著楊秋池,直到山道彎彎將她苦楚的目光隔斷。 楊秋池長歎了一聲,正要吩咐回城,就聽得雲露她們消失在山巒處傳來山歌:分散了 萬水千山作證人 山水要變隨他變 變山變水不變心 楊秋池頓時可了,跑了幾步,站在路邊,抬首遠望,只見山路彎彎,早已經沒了雲露的蹤影,只有那淒楚的歌聲幽幽傳來,若有若無: 今日求哥不得哥 不知妹命怎如何 想著哥來妹願死 死也死在相思河 楊秋池傻傻地站在那裡,一顆心被那歌聲揉成了粉末,揚在空飄飄灑灑。 …… 最新章節 第317章 美麗的刺梨花 京城,趙王府,綵燈高掛,爆竹聲,熱鬧非凡。 趙王朱高燧已經喝得七分醉,搖搖晃晃被送進洞房,坐在圓桌前,喝了一壺茶,醉眼朦朧看著坐在床上披著紅蓋頭的新娘。 聽父皇說,這女是苗寨寨主的女兒,是苗寨裡最鮮艷的一朵鮮花。 朱高燧很好奇,僅僅是好奇,他不是好色,因為對他來說,有比女色更讓他著迷的東西,那就是權力,至高無上的權力,生殺予奪的至尊皇權。 不過,他只是明成祖的第三個兒,皇上即位之初,就已經立他的大哥也就是明成祖長了朱高熾為太,除了太,朱高燧的上面還有一個二哥,輪也輪不到他,但是,他有信心讓皇上廢掉太,改立他朱高燧。 在他看來,皇上批示讓他納苗王的女兒為側紀就是最好的證明,由此可見皇上對他的器重。他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做出點樣來,博得皇上的進一步賞識。 這門婚事是皇上欽定的,漫說這苗王的女兒是一朵鮮花,就算她是一頭母豬,他朱高燧也要挽著她的手招搖過市,讓天下人看看他們有多麼的恩愛,飛庫手打只有這樣,才能報答父皇的器重,也只有事事遵從皇上的意思,才能一步步的建立起通往夢寐以示的最高權力的階梯。 朱高燧了兩杯酒,說道:「去姑娘,不,受妃,父皇誇你是苗寨最美最嬌艷的一朵鮮花,你能嫁給本王,本王感到非常的高興,也備感榮幸啊。」 頓了頓,瞧了一盡床邊坐著的新娘,沒有聽到她的回應,微覺詫異,聽說苗家女性情直率。這苗王的女兒怎地羞答答的不說話呢。 朱高燧端起那兩杯酒,搖搖晃晃走到床邊,俯下身看了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打了個酒嗝,隨即歉意的笑道:「愛妃,本王有點喝多了,飛庫網站父皇親臨我們的婚慶,這可是天大之喜,可也由不得本不啊。」將手兩杯酒舉到新娘面前,笑呵呵續道:「來來。咱們兩該喝合歡酒了~」 紅蓋頭下地新娘身動了動,卻還是一言不發。 朱高燧不些奇怪,彎下腰看了看那紅蓋頭,這才若有所悟,身搖晃兩下,歉意地說道:「我可真是喝醉了,怎麼……怎麼連蓋頭都不揭,這合歡酒可怎麼喝呢……嘿嘿,難怪愛妃不理我。呵呵,切莫生氣,切莫生氣,本王這就揭蓋頭來。」 朱高燧搖晃著走回圓桌邊。將手酒杯放下。嘿嘿一笑,覺得有些頭昏。使勁晃了晃腦袋,稍稍清醒,這才搖晃著走回床邊。慢慢彎下腰,說道:「愛妃!本一給你揭紅蓋頭啊……」 說罷,伸手指輕輕拈住紅蓋頭的!真不愧為苗寨最嬌艷的一朵鮮花……」 雲露慢慢抬起頭,看著朱高燧,慘然一笑,手腕一翻,一把亮閃閃的剪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啊!朱高燧嚇得大叫一聲,登登登倒退數步,撞在了那圓桌上,將桌上那兩杯合歡酒也撞翻了,灑了一桌,又滾了幾滾,光噹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朱高燧一持扶著圓桌,一手指著雲露,驚叫道:「你……要幹什麼?」 朱高燧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苗寨女要行刺自己,正要高聲呼喊護衛,又覺得不對,這女只是用剪刀對著自己,並沒有要過來行刺的意思,微覺放心。 可這顆心剛剛放下,卻又被另一個念頭馬上提了起來,這苗五的女兒要自殺、完蛋了,這可不行,這門婚事是皇上飲定的,是漢苗和親,飛庫手打是父皇為了安撫苗疆徹底征服苗疆的重要一步棋,如果新娘自殺,皇上肯定會怪罪自己辦事不力,如果苗王因此謀反,那可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那時候,別說太位,只怕連自己這五爺的位也保不住! 這保是一閃念,朱高燧就已經知道事態地嚴重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頓時酒也被嚇醒了,連聲道:「愛妃……不,雲姑娘,別,別這樣,千萬別這樣,有話好好,本王什麼都答應你!」 雲露慘然道:「王爺,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 「好好好好,不嫁,不嫁就是,你先把剪刀放下來,咱們有事慢慢談說,千萬別尋短見啊。」朱高燧幾乎是在哀求。 他並不是可惜這朵鮮花就這樣調零了,而是為自己擔憂,為了自己的太之位的夢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雲露自殺。 雲露當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覺得有些愧疚,悲聲道:「王爺,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有了意人,雖然他……可我心意已決,我生死他的人了,所以,我不能嫁給你,請你原諒。」 朱高燧慢慢在凳上坐了下來,哀求道:「雲姑娘,我明白的,你這麼美麗,當然會有意人。你要不願意嫁我,我不會逼你的,你放心啊。」 雲露感激地笑了笑,眼淚水盈盈而下,手的剪刀微微離開了脖頸,剛才激動之餘,刀尖已經將脖頸刺了一個小口,鮮血順著她白雪一般潔淨的脖頸慢慢流了下來。飛庫網站朱高燧看見雲露脖頸上那觸目驚心的血痕,暗自在慶幸自己反應迅速,大禍尚未將臨,如果自己驚恐之下,將護衛們叫進來,也許地會逼得這苗王女兒當即自殺,那可就一切全完蛋了。 朱高燧知道,現在必須要盡快與雲露建立起信任,讓他相信自己不會逼迫她,她才不會自殺。 他朱高燧現在需要的不是雲露這個女人,而是這門婚事,這門皇上欽定的婚事,影響到他太夢想地婚事,再說了,對於女人。他堂堂的王爺,要多少就有多少。又何必為硬碰雲露這朵美麗地刺梨花,把自己太夢想給碰滅了呢。 所以,朱高燧努力在臉上堆起笑臉,說道:「雲姑娘,你的間人是誰啊?一定是個英俊薄酒、風流倜儻的苗家小伙,對吧?」 雲露本來已經抱定了必死地決心,只要這王爺用強,就立即自盡,不過現在見他和顏悅色地,微微放了一點心,聽他問起自己的情郎。想起楊秋池,想起他地懷抱,他的吻,他的手掌留在自己身體上的滋味,心升起無限柔情:「他不是我們苗家男,也不算英俊瀟灑,甚至還有點傻傻的,可是……可是我偏偏就喜歡他。」 朱高燧笑呵呵道:「是啊,傻傻的男人本份,不花心,當然能討得雲姑娘的歡心了。」 雲露見他並不生氣,反倒安慰自己,感激之餘。卻又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故意裝樣,趁自己不備。搶自己的刀,如果自己的清白被玷污了,那時候就算死,又有什麼用。她已經下定決心,死都要保住自己的貞潔,所以,她手地剪刀又緊緊抵著自己的咽喉。 朱高燧是何等人物,立即猜到了雲露的心思,他知道,必須要讓雲露明白自己的真實想法,否則,一個小小的誤會,也會要了雲露的命,那也要等於要了他的命。 朱高燧微笑著說道:「雲姑娘澡慕榮華富貴,一心癡愛自己的郎君,本王心裡對姑娘好相敬,又怎會用強呢。」頓了頓,又歎了口氣,「本王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再說了,嘿嘿,說句不好聽地話,本王想要地女人的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既然雲姑娘不願意嫁給本王,本王絕對不會碰姑娘分毫。這一點請雲姑娘放一百個心。」 雲露聽他說得真誠,噙著眼淚感激地點點頭:「多謝王爺。」 朱高燧擺擺手,盡力微笑著說道:「不過,雲姑娘,你也知道,咱們這兩門婚事是皇上欽定的,是為了漢苗永遠和好,皇上剛才也親自來參加了咱們的婚典,所以,名義上,你已經是本王的側妃_____不過你放心,這僅僅是名義上的,咱們恐怕在外人面前還得維持這個名義,這一點希望雲姑娘能理解。當然,私底下我會像對待親妹妹一樣的對雲姑娘地,絕不越雷池半步。 雲露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說道:」多謝王爺,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為爹娘著想,這才答應嫁給你,但我只能名義上嫁給你,我的身卻不能給你,要不然,我寧可死!」 朱高燧連忙說道:「對對,我們兩能夠想到理解,那就太好了,那以後我們兩在皇上,在外人面前是夫妻,在家裡是私底下的兄妹,將來等本王……等本王能作主了,我就將你還給你地情郎,可好?」 雲露大喜:「多謝王爺,雲露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王爺的恩典。」 朱高燧笑了笑,說道:「那咱們就說定了!妹妹。」 雲露聽他稱呼自己為妹妹,又是高興又是感激,說道:「多謝王爺哥。」手聽剪刀卻一直沒離開脖頸。 朱高燧知道她還有戒心,轉頭看看地上摔碎的酒標,笑了笑:「這合歡酒也喝不成了,看來,咱們倆洽注定做不成夫妻的。」又扭頭往屋外瞧了瞧,「今天咱們新婚,我要離開,恐怕別人會說閒話。」 雲露手剪刀緊,盯著高朱燧。 朱高燧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今後我恐怕還是要來你房裡的_______你放心,你這側妃房間大的很,有的是睡地地方,以後我來就睡外邊,給我的好妹妹當看門的,好不好?」 雲露這才笑了,點點頭:「多謝王爺哥哥。」 「呵呵,你今晚上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聲謝謝了,好了,本王到外間睡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雲露感激地看著朱高燧,目送他出了房門。 朱高燧搖搖晃晃走出門外,回過頭來朝雲露微微一笑,這才將房門帶上。雲露拿著剪刀衝過去將房門拴好,又仔細檢查一遍所有的窗戶,見都關得好好的了,又趕緊拿過頂門槓將房門頂好,搖了搖,結結實實的,一顆心這才放下,慢慢滑坐在地上,握著剪刀,嚶嚶的哭了起來。 最新章節 第318章 尋蹤 四川巴州陰靈山下,在雲露淒楚的山歌送走了他們之後,楊秋池一行人回到巴州城,已經是下午了。 楊秋池心情很不好,一路無語,幾個女孩也不敢招惹他說話。 詹捕頭來報,說已經按照楊秋池的吩咐將裡村所有篾匠一共個控制起來了,將他們的篾刀也都搜來了。 楊秋池正希望用繁忙的工作來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將那些篾刀拿到自己內衙的法醫室裡,進行砍切模擬痕跡測試,然後進行比對鑒定。 測試到第三把,驚喜終於降臨了! 第三把篾刀砍切銅絲之後,留下的痕跡經過顯微鏡截取圖片在手提電腦上與鐵鏈斷口痕跡進行痕跡疊影比對之後,能基本吻合,而且,若干重要細節完全一致,據此判斷,這根細鐵鏈,就是這第三把篾刀砍斷的! 他拿起這把篾刀看了看,沉甸甸的,刀口也很鋒利,刀柄上纏著一根小布帶,上面寫著這篾刀的主人名叫「孫老三。」 楊秋池吩咐備轎,帶著宋芸兒和霜兒、雪兒兩個俏丫環,領著捕快、護衛大隊人馬趕到了裡村。在蘇裡正的帶領下,來到了孫老三孫篾匠家。 這村裡所有的篾匠都已經被蘇裡正派民壯控制起來了。 孫篾匠看見這兩天一直在村裡查案的知州大老爺帶著捕快徑直找到自己,嚇得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楊秋池往民壯們在院裡擺好的太師椅上一坐,將那兩截鐵鏈往孫篾匠面前一扔:「說!這鐵鏈是不是你砍了偷走的?」 孫篾匠不清楚楊秋池是如何知道的。但既然官老爺那麼肯定地找到了自己,孫篾匠哪還敢隱瞞,哆嗦著說道:「小人……小人該死……是小人在霍小四家院裡偷偷砍了拿走地……」 「怎麼砍的?」 「我……我將鐵鏈放在地上,用篾刀砍斷的。那鐵鏈很細,放在地上一刀就斷了。」 「你前兩天為何不出來招認?非要等本官將你揪出來嗎?真是他娘的刁民一個!」楊秋池在太師椅扶手上重重一拍,喝道:「快說,你是如何謀財害命,殺死李憨包地?說!」 聽了這話,孫篾匠驚恐萬狀,抬起頭叫道:「大老爺,小人冤枉啊!那李憨包可真的不是小人殺的啊。」 「你砍斷偷走的鐵鏈就是死者脖頸上用來捆石頭的,人贓俱在,你他娘的還嘴硬!」楊秋池大怒。喝道:「給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雲露的事情已經讓他心情很不好,而這幾天連續進行了數百例的痕跡比對,弄得他頭昏眼花眼冒金星。想起前兩天自己在這村裡跟個傻瓜似的東查西看,這孫篾匠明知道自己在查究竟是誰砍斷的鐵鏈,他就是不出來招認,在旁看笑話,現在又不肯認罪。不由得讓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叫捕快們打這孫篾匠地屁股。 衙役捕快們齊聲答應。上前抓住孫篾匠,拖到一旁,辟哩啪啦就是一頓狠打,將個孫篾匠打得鼻涕口水橫飛,哭爹喊娘慘叫不已。 霜兒有些不忍,一邊給楊秋池扇著扇,一邊俯過身低聲道:「老爺,還是先查清楚再說吧,一上來就打板……」 楊秋池把眼一瞪:「用得著你來教我該怎麼做嗎?嗯?」 霜兒畢竟是苗家姑娘。從小在苗寨長大,沒有受過漢族上下尊卑的綱常倫理的嚴格教化,所以,上次在苗寨,也只有她這樣地奴婢才會開玩笑教大老爺唱情歌,引出了那場天大的誤會。 現在她見楊秋池不由分說就要打人,心不忍,也大著膽勸了一句,沒想到一向和顏悅色從沒拿她們當下人看的大老爺會當眾訓斥自己,俏臉頓時懲得通紅,嘴巴一癟,就要哭鼻。 楊秋池那話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見她慘著臉要哭,更感歉意,伸手將霜兒拉到面前,低聲道:「對不起,霜兒,我這兩天有點煩,說話重了點,你別介意啊。」當即揮手讓衙役們不要再打了。 霜兒雖然沒有象漢族女那般嚴守綱常等級,卻也懂得尊卑有序,可平日裡楊秋池和她們說話都是和藹可親的,霜兒、雪兒拿他更多的當成是兄長,而不是官老爺,現在楊秋池忽然發脾氣,難怪霜兒委屈,不過也知道按照規矩自己是不能這樣和老爺說話地。 現在楊秋池反過來給她道歉,又聽從了自己的建議不再打板了,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含著淚花急忙道:「不不,是霜兒不對,老爺怎麼能給我一個小丫頭道歉呢?」 楊秋池見她又羞又急滿臉通紅,更覺歉意,低聲道:「霜兒唱山歌唱得那麼好,人也漂亮,要哭鼻那可就不好看了哦。」 想起唱山歌,隨即想到雲露離去時淒涼的目光,不由心一陣酸楚。 霜兒聽楊秋池柔聲安慰自己,又是委屈又是高興,含著淚眼感激地向楊秋池點了點頭,退到後面,接著給楊秋池扇扇。 那三十大板還沒打一半,就被楊秋池叫停了,不過,就算這十來板,也已經將這孫篾匠打得哭爹叫娘慘兮兮地了。 衙役們將孫篾匠拖了過來。楊秋池問:「你肯招認了嗎?」 孫篾匠哭喪著臉哀求道:「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小人真的沒有殺李憨包啊。求老爺明察啊。」 剛才那一折騰,楊秋池已經冷靜了下來,說道:「本官問你,你砍霍小四院裡的細鐵鏈幹甚麼?」 「我那天午扛著一大捆涼席要去巴州賣,路過霍小四家附近的時候,捆涼席的繩忽然斷了,接上去又太短,沒法捆。這一大卷涼席不捆起來就沒法扛到巴州去。我就來霍小四家想借一根繩。他們家沒人,我看見院裡有栓狗的細鐵鏈,反正他們也不用,我就……我就砍斷了拿去捆涼席去了。」 「你去賣涼席,身上帶著篾刀幹什麼?」 「習慣了,我的蔑刀一般都插在後腰的刀鞘裡,隨時用著方便。」 「嘿嘿,這麼說你倒還是個刀客哦。」楊秋池冷冷一笑,臉一板,接著問道:「前天下午酉時,你跑到哪裡去了?」 「酉時……?」孫篾匠想了想,「酉時……小人午午時左右就去了巴州城賣涼席去了,天黑之後才離開的。」 他也跑去巴州了?楊秋池腦袋有些大,難道他也沒有作案時間?問道:「有誰可以作證?」 「作證……?」孫篾匠揉了揉差點打開了花地屁股,「我午吃過飯去的,晚上才回來……,我一個人住在村邊上,沒有鄰居,又沒錢娶妻生,孤身一人……誰給我作證啊,可我真的沒有殺那李憨包啊。」 「你沒有時間證人……也就是說沒人能夠證明你不在殺人現場,而你用篾刀砍斷的這根細鐵鏈卻出現在了死者的脖頸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孫篾匠聽楊秋池說的話,彷彿已經將一樁殺人重罪扣實在了他的頭上,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慌張張連連磕頭喊冤,卻不知道該怎麼洗刷自己的冤屈。 楊秋池也發覺這裡面恐怕的確有冤屈,便耐著性幫他回憶道:「你好好想想,你午離開村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你?」 楊秋池和藹的態度讓孫篾匠心裡稍稍放寬了一點,想了想,搖搖頭:「我住在村邊竹林裡,前後左右都沒有鄰居,那天天氣又很熱,大午的誰會跑到太陽底下來曬呢。好像一路之上就沒見到什麼熟人。」 「那有沒有人可以證明你酉時的時候的確在巴州賣涼席?」 「證明……,可我……可我在巴州沒遇到什麼熟人啊。」孫篾匠苦著臉說道,他很擔心自己如果找不到證人,會不會因此硬把這殺人罪賴在自己頭上抓去坐牢甚至砍腦袋。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幸虧他這一次遇到的是楊秋池,——一個剛剛接受過「無罪推定」社會主義法治理念教育的新時代的司法工作者,一個充滿自信能夠抓住真正元兇的現代法醫。要是換成別的古代官僚,這麼強的有罪證據,又沒有時間證人,鐵定大刑伺候,屈打成招,這腦袋可就懸了。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你捆涼席的那根鐵鏈呢?」 「下午的時候,有個人將我那一捆涼席都買了,那鐵鏈捆著涼席的,所以也被那人扛涼席的時候帶走了。」 孫篾匠不知道這個情況對他有多麼的重要,但楊秋池知道,他追問道:「那個人是誰?住在哪裡?」 孫篾匠這才從楊秋池的話語發覺了這件事的重要性,惶恐地說道:「我……我不認識那人啊……」 「男的女的?多大了?長的什麼樣?」 最新章節 第319章 船幫 孫篾匠說道:「是個男的,四五十歲,不胖不瘦,從穿著打扮好像不是窮苦人家,當時他問了我這涼席的價格,因為天晚了,我就說了個實價,他壓了價之後,我聽還有點賺的,也懶得扛回來,就成交了。然後他付了錢,叫了一個跟隨的夥計模樣的人扛走了。」 「夥計扛走了?你看那人像夥計?是不是跟班呢?」楊秋池追問。這夥計和跟班可是兩碼事,推出來的主人的身份也不同。 「穿著打扮上看是夥計,不太像跟班。那夥計看樣對他挺謙恭的。」 夥計?這麼說這人可能是什麼商票裡的掌櫃的。他一次買這麼大一捆涼席幹什麼?楊秋池沉思著,一般人家買涼席,最多兩三張也就差不多了,不會買一大捆的,難道是做倒買倒賣生意的商販?又或者是給商票裡的夥計們用? 楊秋池吩咐捕快將孫篾匠帶回衙門,找畫師畫出那賣涼席的人的畫像。 宋芸兒、霜兒、雪兒見楊秋池很快又找到了線索,很替他高興,但楊秋池這一次可不敢再盲目樂觀了,如果這個買涼席的人是巴州城裡的,那倒還稍稍好辦一點,如果是城外的甚至長途商販,那就慘了。就算是巴州城裡的人,全城那麼多人,也不好找啊,難道讓捕快坐在大街上一個個抓來比對嗎?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自己這鎮遠伯爵的運氣了。 回到衙門,楊秋池佈置捕快叫來衙門畫師根據孫篾匠的描述,將那買涼席的人畫出來。自己來到衙門簽押房裡一邊處理繁雜公務一邊等消息。 畫像畫出來之後。詹正詹捕頭帶著幾名捕快,心事重重來到簽押房,讓所有書吏退出迴避之後,詹捕頭這才低低地聲音告訴楊秋池。畫的這買涼席的人,他們都認識,果然是個商行的掌櫃,名叫林祥,就住在這巴州城南面地「船家商行」裡。 楊秋池大喜,吩咐捕快們立即去將這商販林祥抓來衙門升堂訊。那些捕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動窩。 楊秋池瞪了他們一眼:「搞什麼?不聽我的號令嗎?」 楊秋池被皇上封為鎮遠伯爵的事情,朝廷已經下全國通告,這些捕快們都以自己有這樣一個大官當上司而沾沾自喜。楊秋池的吩咐他們哪敢不聽從呢。只是這林祥大有來頭。如果不說出來,將來出了事情,可是要怪罪到他們頭上來的。那詹捕頭這才陪著笑臉說道:「爵爺。小的們哪敢不聽號令啊,只是,這人……,抓他的話……最好能從長考慮。」 楊秋池眉頭一皺:「又是哪座廟裡牛鬼蛇神的親戚?連我這伯爵都壓不住?」 詹捕頭滿臉堆笑:「那倒不是,您是鎮遠伯爵。那可是超一品的大老爺,漫說這巴州城裡了,就算整個四川。布政司的大人們,哪一個官能高過您老呢?」 楊秋池微笑點點頭,有些洋洋得意,自己年紀輕輕就當了爵爺,是件值得高興地事情。 詹捕頭接著說道:「只不過,這個林祥,雖然表面上朝廷裡沒有什麼靠山,可他是咱們東船幫的一個小掌櫃。」 「船幫?」楊秋池疑惑地問道,「跑船的嗎?」 詹捕頭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一般地跑船的。這船幫是川東一帶大小河流跑船的人組成的一個江湖幫派,明裡好像是運東西跑買賣,暗地裡可偷偷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 「哦?都幹了些什麼事情?」 詹捕頭有些尷尬:「這……這小人真地不知道。」 楊秋池見他瞻前顧後的,心想,既然這船幫是***什麼黑社會,這捕頭卻也不敢惹他們,也就不逼他了,雖然不說話,可鼻裡還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詹正更是尷尬:「爵爺您老也別誤會,小人……小人是真地不知道。他們船幫做的事情都隱蔽著呢,哪會讓我們這些扇門的人知道呢。」頓了頓,偷眼看看楊秋池仍然陰著個臉,一咬牙,硬著頭皮說道:「爵爺,小人只知道惹了他們的人,好像都出事了…… 「哦?這麼囂張啊?都出了什麼事情了?」楊秋池笑呵呵問道。 詹捕頭閉嘴不說話,卻回頭看了看,其他幾個捕快趕緊出到門口警戒,他這才苦著臉低聲道:「遠的不說了,就拿上一任知州沈峰松沈大人來說吧,就是一個小案上惹了他們船幫,過沒多久,妻潘氏和剛滿一歲的小兒都失蹤了,好些天之後,才在巴河下游找到他們的屍體,那個慘-啊,那知州也就此瘋了。」 楊秋池臉陰沉著,問道:「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幹的嗎?」 「哪有什麼證據啊,不過,屍體的腦門上都刻著一個月亮地圖案,好像一艘船,這是船幫的標誌。他們殺了人,都會留下這樣的標誌。」 「這麼囂張?」楊秋池皺皺眉:「不過,這樣的標誌誰都可以刻,單憑這個還不能抓他們。也有可能是栽贓陷害。」 「是啊,正是這樣,所以拿他們沒辦法,上頭保寧府派了通判,提刑按察使也派了推官下來查,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個什麼結果,就回去了。其實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段時間船幫的人都很得意,還故意到衙門口放鞭炮呢。」 「哦?這船幫真是膽大妄為到了極點!」楊秋池眼放精光,接著問道:「還有什麼與他們有關的?」 「多了了,詹捕頭說道,「不說別的地方,單單是我們巴州城裡,前些年發生的好幾起綁票、殺人案很明顯都是他們幹的。只是拿不到證據,再說了,咱們這巴州山高皇帝遠,只要不鬧到什麼謀反上面去。上頭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人願意冒著身家性命來管這檔事。」 「你們這些捕快呢?也不去查清楚嗎?」楊秋池到底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其實他也知道,上頭都不管,他們這些小嘍囉能管什麼?又有誰敢管呢? 果然,詹正詹捕頭老臉微微一紅,支吾著說道:「不怕您老笑話,我們吃這碗公飯,說到底也就是為了養家餬口。沒人願意拿身家性命去與他們斗地。只要他們不惹到我們頭上來,我們也就當沒看見。」詹捕頭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其實,也管不了,他們上頭有人罩著呢。」 黑社會當然會有保護傘。楊秋池完全理解這些小捕快們面對一個強大的幫派的無能為力,又問道:「是誰罩著?」 詹正苦笑著搖搖頭:「這……這我可不知道,反正每回出事,上頭派人下來查,都是沒甚麼結果就走了。……他們下來都是船幫的人迎來送往,還能查出個屁!」 楊秋池點點頭,又問道:「這船幫地大本營在哪裡。你知道嗎?」 「這等事情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哦,不過,假如我知道的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指不定哪天就橫死街頭了。」 楊秋池沉吟著,看來,這船幫顯然是個黑社會,這種黑社會一定有保護傘,要不然。不可能猖狂到殺死朝廷命官的妻兒卻沒人管的地步。 不過,既然撞上了,楊秋池是一定要管的。他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有先斬後奏的生殺大權,手有錦衣衛這支王牌,又有柳若冰、宋芸兒這等高手,還有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七七式手槍,他就不相信還鬥不過一個江湖幫派,就算這船幫有幕後靠山,也要和他們鬥一鬥,自己大小還是個超一品的伯爵,還有皇上御賜的免死金牌,皇上還指望著自己抓建呢,再大的官都不怕。 當然,楊秋池也知道,與黑幫鬥,一切都得小心從事,自己同樣也不想拿自己地身家性命當賭注,得注意策略和方式方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詹正詹捕頭見楊秋池臉上陰晴不定,便陪著笑臉勸道:「爵爺,這船幫勢力廣大,只要他不惹到咱們頭上,咱們還是不要管他們的閒事了。這李憨包的事情,咱們從一旁慢慢查著就是,實在不行,就拿那孫篾匠抵罪……」 詹正抬眼看楊秋池並沒有什麼表示,知道這個方法不合他地意,又趕緊改口道:「要不,到時候花點錢找個死囚把這事給扛了,總能找補回來,耽誤不了您老的政績的。」 楊秋池不想打草驚蛇,故意想了想,這才點點頭,長歎一口氣:「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好罷,就按你說的辦。」 詹捕頭長舒了一口氣,楊秋池雖然是超一品的伯爵,卻為人和善,對下屬極好,他當捕快這麼些年,這樣地上司這還是遇到第一個,眼見他如此年輕就身居高官,自然是前途無量,可不忍心讓他與這黑幫硬碰硬。現在聽他說願意退讓,還以為他真的想通了,心著實替他高興。 詹捕頭拿著那畫像問楊秋池:「爵爺,這追捕的事情……」 楊秋池又故意歎了口氣,無奈地從他手接過那畫像,說道:「先不管了,擱在這吧,以後再說。那孫篾匠先押在大牢裡。」 李憨包地案還沒水落石出,這孫篾匠又沒有時間證人,仍然有重大犯罪嫌疑,所以暫時還不能放他走。 詹捕頭哈著腰笑呵呵說道:「好的,那小人告退了。」倒退幾步出了簽押房,帶著門口的捕快們走了。 楊秋池等他們走遠了,這才一拍桌,冷笑道:「嘿嘿,老倒要看看,這船幫到底是怎樣一個三頭臂!」 楊秋池在簽押房裡沉思良久,這才將貼身護衛南宮雄叫了進來,低聲吩咐了他一會。南宮雄點點頭,出去了。 最新章節 第320章 船家商行掌櫃殺人了 巴州城南的「船家商行」,掌櫃林祥正在商行裡忙碌。他們這商行柴米油鹽,日用百貨什麼都賣,買賣還做得比較大,光夥計都有一二十個。 這時,從店外進來一個漢,在商行裡東張西望,看見林祥,問道:「你們這店都賣些什麼啊?」 另外一個小夥計笑呵呵跑過來說道:「客官,咱們這是個雜貨店,你想要啥就有啥。」 那漢眼一瞪:「我和你說話了嗎?我在問他呢!你插什麼嘴?滾一邊去!」 那小夥計一愣,訕訕地說:「客官……」 「客什麼官?老叫你滾開,你耳朵聾了?」 林祥呵呵一笑,打圓場道:「客官,店夥計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計較,您要點啥?我這給您拿去?」 那漢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祥,冷笑道:「方纔你們夥計不是說了嗎,你們這店裡我想要啥就有啥,那好吧,給我來二兩人耳朵!」 林祥嚇了一跳,陪笑道:「客官您這……」 「你們不是***放屁說,你們這商行裡想要點啥就有啥嗎?老就要人耳朵二兩,沒聽見嗎?沒有的話,就把你們的耳朵切給我!」那漢從貨櫃上拿起一把菜刀,在貨架上拍了拍,橫著脖說道。 林祥冷冷一笑:「看來,客官是來找碴來了。」 剛才那小夥計湊上來說道:「你想找碴的話,也得打聽清楚這商行都哪一家開的。」 「哪一家的?是婊開地呢還是烏龜開的?」那漢譏笑道。 林祥大怒,喝道:「你小是不是骨頭鬆了,想讓爺們給你整整?」 聽到商行裡吵架。路過的行人紛紛圍攏了上來瞧熱鬧。那漢看了看商行外看熱鬧的人群,轉過頭笑咪咪上下瞧了林祥一眼,將臉慢慢湊了上去,突然往他臉上啐了一口。隨即哈哈大笑轉身出了商行。 林祥伸手在臉上一抹,一臉口水濕漉漉地,盛怒之下,追出門來,抓住那漢就是一拳,正打在那漢的胸口。 砰的一聲,那漢唉喲一聲慘叫往後摔出,將門口旁邊的貨攤都撞翻了,狼狽不堪地滾在地上,殺豬一般嚎叫著。這慘叫聲一條街差不多都能聽到。 幾個店夥計衝上去還要打,被林祥一把攔住了。 林祥走了過去,站在那漢身邊。冷笑道:「怎麼樣,知道厲害了吧?……」 那漢翻過身看了看林祥,忽然微微一笑,隨即哇的一聲,朝天噴出了一口鮮血。灑得胸口、地上到處都是。隨即往後就倒,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打死人了-!」圍觀的人群一下炸了營。「船家商行掌櫃的打死人了!」 更多的人圍攏了過來,不過,他們似乎對這船家商行頗為忌憚,小聲議論著,卻只是遠遠張望。 林祥傻眼了,蹲下身探了探那漢的鼻息,已經起息全無,頓時慌了神,舉起自己的拳頭看了看。不像一拳能打死一個人地樣哦,這漢身強體壯的,也不像連一拳都挨不起的樣啊,其他店夥計也都有些慌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就聽到街那頭有人喊道:「讓開讓開!官差辦案,讓開!」隨即看見跑過來幾個捕快,為首一個正是捕頭詹正。 詹捕頭剛才正和幾個弟兄在巡街,剛走到這條街口,就聽見有人長聲慘叫,聲音淒厲異常,隨即,就遠遠看見前面炸了鍋似地亂成一團,聽到有人喊「船家商行掌櫃的殺人了,,詹捕頭心裡咯登一下,怕什麼還就來什麼。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帶著弟兄來到船家商行,只希望沒出什麼大事才好。 來到商行門口,就看見一個漢直挺挺躺在地上,鼻口處、胸前、地上到處都是鮮血,不由心叫了一聲苦。 詹捕頭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林祥還沒從打死人的震驚反應過來,說道:「這人,這人來商行買東西,說話十分無禮,我一時生氣就輕輕打了他一下,他就倒了。我真的沒用力。」 其他幾個夥計也有些發懵,說道:「是啊,林掌櫃只是輕輕打了一下,沒用什麼力,我們都看見了的。」 詹捕頭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已經氣息全無,隨即對林掌櫃苦著臉說:「沒用力?沒用力怎麼吐了一地地血?你們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轉過頭又定睛往地上這漢臉上一看,頓時大吃了一驚,「這不是石爺嗎?」 林祥一愣,也蹲下身看了看,問道:「詹捕頭認識這漢?」 「這……這,林掌櫃,你這下可惹了大禍了!」詹捕頭苦笑。 林祥心頭一沉:「怎麼?這人是什麼來頭?」 「這……這是新任知州楊大人楊伯爵的跟班,好像名叫……叫石秋澗!」 林祥心頭也叫了一聲苦,怎麼把這個主給惹上了,把大老爺的跟班打死了,這個禍可惹得不小。眼珠一轉,將詹捕頭拉到一邊,摸出一錠銀:「詹爺,您幫幫忙……」 詹捕頭苦笑,這船幫前面牽扯到地李世銀李憨包殺人案,知州大老爺正在頭痛,現在又攤上一起命案,而且殺的還是知州大人的跟班,這該如何交代,所以他就算再貪財,這錢也不敢要。推開林祥的手:「這涉及命案,又是知州大人的人,詹某也沒辦法,必須要稟報上去的。」 林祥雖然心叫苦,不過倒也不是很擔心,船幫牽扯到命案這也不是第一起。又將那銀送過去,笑道:「這我知道,只是聽說這新來知州很是厲害,還是什麼伯爵。所以,難免有事情要麻煩詹爺,這只是一點小意思。」 他不提楊秋池倒還好,提到楊秋池,詹捕頭更是謹慎,他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惹麻煩。連忙推開他的手,說道:「這,林掌櫃就不要為難兄弟了,還是跟兄弟走一趟吧,其他幾位在場的夥計也得跟我們走一趟。作個見證。林掌櫃放心,咱們這知州大老爺還是很好說話地。」 林祥眼見這架勢,打死了知州大人地人。不去衙門是不行的了,只得點了點頭。 另外幾個捕快問詹捕頭:「這死了的石爺怎麼辦?」 詹捕頭沒好氣地喝道:「你們長地是豬頭啊?還不快去找塊門板來將石爺的屍首抬回衙門再說!」 「是是!」幾個捕快連聲答應,從這商行裡找來一塊門板,將石秋澗的屍首抬到門板上,叫那幾個隨同前往作證的夥計抬著。帶著林祥,來到了知州衙門。 許多老百姓聽說船幫在巴州城裡的船家商行的林掌櫃殺了人給衙門公差抓走了,都跟來看熱鬧。衙門大堂前黑鴉鴉圍著的都是人。 屍體停在了大堂之上。林祥等人跪在堂,詹捕頭一通堂鼓擂響,片刻,楊秋池穿著官袍急沖沖轉出後堂,往公案後面一坐,啪的驚堂木一拍,喝問:「何事擂鼓?」 詹捕頭躬身道:「回稟老爺,船家商行掌櫃林祥,與老爺的跟班石秋澗石爺爭吵後。打了石爺一拳,致使石爺吐血而亡……」 「什麼!」楊秋池大喝了一聲,騰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石秋澗死了?」急匆匆幾步來到屍體前,蹲下身,探了探鼻息。 「唉呀!誰打死他的?」猛地回身,瞪著林祥等人,「快說,是你們誰打死他地?」 林祥硬著頭皮磕了個頭:「小人林祥,是船家商行掌櫃,是小人我……小人我不慎,誤傷了石爺……不過,是他說話無禮,還先朝我吐口水,我生氣了,才打了他的。」 「說話無禮?有誰能證明?再說了,他說兩句難聽的話你們就要打死他嗎?還有沒有王法了!」楊秋池大喝道,隨即又朝林祥臉上看了看,「他吐你口水了?吐你哪裡了?」 「吐我臉上了。」 「口水呢?你臉上怎麼沒有?」 「我……我擦掉了,不過你可以問我店裡地夥計,他們都聽見他說話無禮,也看見他吐我口水了。」那幾個夥計急忙點頭稱是。 「他們都是你店裡的夥計,當然幫你說話,能做個屁的證人,有沒有其他證人?」 「其他人?……」林祥傻眼了,當時店裡除了自己店裡的夥計之外沒有別人,現在聽這知州大人的意思,很明顯在幫著死者這一方,那是當然,死地是他的跟班,他不幫他幫誰。想到這裡,林祥想求求情看看怎麼樣,磕了個頭,說道:「是小人魯莽,誤傷了石爺,請大人恕罪……」 「恕罪?你把我跟班的都殺了!殺人償命你知不知道?你叫我怎麼恕你地罪?」楊秋池袍袖一甩,回到了公案後,拍驚堂木叫道:「來人!」 「在!」兩邊拿著水火棍的皂隸齊聲答應。 「將兇犯林祥拿下!」 「是!」上來幾個皂隸,抖鎖鏈嘩喇就把林祥給鎖上了。 見這知州大老爺將船家商行的林掌櫃鎖上了,外面圍觀的人群發出了一陣亂哄哄的議論,有的暗暗叫好,有的替這大老爺擔心,有的抱著雙肩等著看熱鬧。 最新章節 第321章 漁夫 鎖鏈上身,這林祥有點慌了,說道:「大老爺,我真的沒有用力打他,就輕輕碰了一下,他就倒了……其他幾個夥計也連聲幫腔。公堂上頓時亂成一團。 楊秋池驚堂木又一拍,止住了他們的說話,吩咐先將其餘的夥計押下去,先審林祥。 對打死石秋澗的事情林祥想賴也賴不掉,因為當時就在大街邊上,那麼多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看著的,再說他先前已經認了罪,再想抵賴已經晚了。只得如實交代了事情經過。 金師爺在一旁做好了筆錄,讓林祥畫了押。 接下來楊秋池又逐一詢問了那幾個夥計。夥計們也都如實說了,也做了筆錄。隨後讓夥計們遠遠候在大堂外。 接著,楊秋池要審訊那巴河沉屍案,吩咐將旁聽人員全部趕走,不許旁聽,並讓皂隸們也都退下,讓南宮雄派護衛將石秋澗的屍首抬走。大堂之上就只留下幾個捕快和南宮雄等幾個貼身護衛。 楊秋池這才問林祥道:「另外問你一件事情,你前天傍晚是不是在集市上買了一捆涼席?」 林祥正垂頭喪氣,琢磨著這件事該怎麼辦,忽聽得楊秋池問起這件事,回憶了一下,點點頭:「是,小人是買了一捆涼席。」 「那涼席是不是用一根細鐵鏈捆著的?」 「是啊!」林祥有些驚訝,「當時我也有些奇怪,還問了這賣涼席的怎麼用細鐵鏈捆席,他說這樣捆結實。」 「鐵鏈呢?現在在哪裡?」楊秋池問道。 林祥低頭想了一會。搖搖頭:「我叫龍二直接把席扛到夥計們的住處去了,我沒管,所以不太清楚,不過。當時跟我一起去買涼席的那個小夥計龍二就在外面,可以問問他。」 林祥不知道楊秋池為什麼要關心自己買涼席地事情,對他而言,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案會怎麼判,便問道:「爵爺,我這案……」 楊秋池道:「本官會秉公辦案的,不過,殺人償命,本官也幫不了你。」 林祥嚇地臉都白了,忽然轉身對大堂外喊道:「龍二。你們快去和大掌櫃說,讓他救我!」 大堂外那幾個夥計是在一間房裡候著的,離得又遠。所以聽不到林祥的話。 楊秋池微微一笑,說道:「林掌櫃,你不用這麼著急,有什麼話可以叫他們進來吩咐的。」 「多謝……多謝爵爺!」林祥聽說要殺人償命,聲音都在顫抖。 楊秋池吩咐一個皂隸跑出去叫來那叫龍二的夥計。這夥計彎著腰上了月台。站在那不敢進來,楊秋池道:「你進來吧,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不然收了監就不方便說了。」 小夥計龍二哈著腰小跑進來,在林祥旁邊跪倒。 林祥道:「等會知州大老爺問完話,你回去之後趕緊去保寧府把這件事報告大掌櫃,讓他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救我出去。明白了嗎?」 那夥計點點頭:「明白了。」 楊秋池看著他們,問那小夥計:「你就是龍二?」 那夥計磕了個頭,回答:「小人是。」 「前天下午你和你們掌櫃的買了一捆席,那捆席的細鐵鏈你放在哪裡了?」 「席?」龍二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 林祥眼睛一瞪:「就是前天我們在市場上買的那一捆,我讓你扛著回去給兄弟們用的那涼席!」 「哦!」龍二這才想起來,「我扛到店舖住處裡給兄弟們了。」 林祥著急地問道:「那捆涼席的細鐵鏈呢?」他雖然不知道伯爵大老爺為什麼會對這根細鐵鏈感興趣。但他急於討好楊秋池,追問道。 龍二糊塗了,他可沒注意捆席地是什麼,撓著頭皮說道:「細鐵鏈?捆涼席是用的細鐵鏈嗎?」 「你他娘的!老揍死你!」林祥著急了,手一揚,帶動身上鎖著地鐵鏈噹啷啷響。 龍二嚇得一縮脖,趕緊說道:「掌櫃的,我真沒注意捆席的是用的什麼,您別著急,如果的確是捆在席上了,那一定還在店舖夥計們地住處那裡。我這就給您找去。」龍二說著就要起身。 楊秋池心想,那鐵鏈現在在我這裡,你去找個屁啊,不過這還不能說,免得嚇著他們到時候亂說一氣。便招呼道:「別急,本官還有話問你。」 「是!」龍二趕緊磕頭,眼巴巴望著楊秋池。 「那涼席捆的是不是鐵鏈,你記不到了嗎?」楊秋池問。 「大老爺,小人真沒注意到,不過,外面候著的幾個兄弟們可能能記得。」 林祥大喜:「那還不快去叫他們進來!」激動之下,手裡地鐵鏈都在嘩啷啷響,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殺人犯,又在知府衙門的大堂之上,哪輪到自己下命令,趕緊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吩咐皂隸去將那幾個夥計都叫上來。 幾個夥計上來之後。沒等楊秋池問話,林祥搶先問道:「你們幾個還記不記得前天龍二扛來的那一捆涼席上面,捆涼席的那根鐵鏈到哪裡去了?」 幾個夥計相互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楊秋池心一沉,問道:「一根很細的鐵鏈,一般是用來栓狗的。」 「拴狗?」一個夥計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好像當時有個船家兄弟來交幫費,路過我們住處,說是他的漁船拴船的繩老是斷,想找根鐵鏈去用。我當時忙著鋪涼席。讓他自己去找,那捆席的細鐵鏈可能是他拿走了。」 楊秋池喜道:「你能肯定嗎?」 那夥計訕訕道:「我只是聽他這麼說過,當時也沒留意到底是不是他拿走了。不過好像鋪好床之後,沒看見什麼細鐵鏈。應該是他拿走了,因為涼席是直接抱進房間裡來才解開地,那船家兄弟就坐在門檻那說話。如果鐵鏈沒被他拿走的話,應該還在房間裡。」 另外一個夥計插嘴道:「不在,肯定不在。收拾好之後是我打掃的房間,我沒看見什麼細鐵鏈。」轉過頭問其他幾個夥計:「你們幾個看見了嗎?」 那幾個夥計搖搖頭,都說鋪好床就急著跑出去招呼生意去了,沒注意捆涼席的繩。 楊秋池心想,看樣這林祥和幾個夥計說地倒不像假話,也不像串供了的。否則,林祥可以直接否認那捆涼席是用細鐵鏈捆的,一對一的口供。而這幾個夥計也可以直接說扔在垃圾堆裡找不到了就行了,而不會說應該還在房間裡,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看來,有可能真是那打魚的船家兄弟拿走了。 打魚的?楊秋池腦海靈光一閃,急忙追問道:「那打魚的是誰?現在在哪裡?」 那夥計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我只是看他穿著打扮,又到咱們商行的後院來,這才估計是來交幫費的船家兄弟。」 「幫費?」楊秋池當然知道是他們船幫的幫費。故意不經意地問了句,「什麼幫費?」 林祥瞪了那夥計一眼,低聲道:「你他媽地找死啊?」 那夥計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掩飾道:「沒,沒甚麼,我說錯了,好像他是來買東西的。」 楊秋池笑了笑:「好,本官不問你們那什麼幫費就是,本官有重要的事情要找這個漁夫。林掌櫃地,我希望你能配合本官,找到這漁夫。」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林祥現在的命運就在楊秋池的手裡,再說了,他也不知道楊秋池找這個漁夫幹甚麼,但估計是別的什麼案,應該不是他們船幫的事情,就算是,這漁夫也不知道什麼內幕。另外,這巴州,東北一帶地漁夫,十有**都是船幫的幫眾,如果要調查,不找這個漁夫也會找別人。 既然林祥估計到楊秋池找這個漁夫不是為了查他們幫派的事情,也就沒必要隱瞞,轉頭對龍二說:「你快回去查一下登記本,那天來交幫……來辦那件事地漁夫都有誰。」又對剛才那小夥計說:「你也一起去,和他們一起好好想想,那個可能拿走細鐵鏈的漁夫究竟是誰!」 「是!」龍二和那個小夥計答應了,楊秋池叫詹捕頭帶兩個捕快和他們一起去,查清楚馬上回來稟報,隨即吩咐將林祥收監,宣佈退堂。 宋芸兒一直在後面聽審。見楊秋池出來,正要說話,楊秋池擺擺手,帶著她來到南宮雄他們護衛隊的住處,屋裡坐著幾個護衛,見到楊秋池進來,連忙起身施禮。 楊秋池問:「石秋澗,怎麼樣?沒事吧?」 「屬下沒事,多謝爵爺牽掛。」一臉血污的石秋澗躬身施禮。 跟在楊秋池身後的南宮雄笑呵呵說道:「爵爺,石秋澗是咱們錦衣衛裡數得上號的高手,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厲害著呢,林祥那一拳,給他撓癢癢都不夠。」大家都笑了。 楊秋池也笑著說:「你小裝得還真像那麼回事,抬進來的時候,氣息全無,我還真有點擔心呢。」 宋芸兒也道:「是啊,我看他滿臉血污,還真以為受傷了呢。」 石秋澗嘿嘿一笑:「那是我事先喝下去的豬血,然後逆運真氣將它吐出來,多謝爵爺和宋姑娘牽掛。」 原來,石秋澗到船家商行故意找碴惹事,都是楊秋池一手安排的,目地就是要讓這商行的掌櫃林祥惹上官司,將其拘捕之後,以此為契機,開始偵破船幫黑社會案件。 楊秋池道:「理論上你已經死了,所以,這段時間只好委屈你躲在護衛房裡別出去,等案件查清楚了再露面。」 石秋澗躬身道:「屬下遵命。」 在護衛房裡又說了一會話,一個護衛進來報告說,詹捕頭他們回來了,在簽押房等候。 最新章節 第322章 擒獲真兇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趕到簽押房,詹捕頭興奮地說道:「爵爺,查到了,那個人是巴河上打魚的漁夫,名叫王冬。有人看見他從後院夥計們的住處拿了一根細鐵鏈出來,問了他,他說是夥計們答應給他拿回去拴漁船的,反正那細鐵鏈也值不了什麼錢,就放他走了。」 楊秋池很高興,問道:「這王冬究竟在巴河的什麼地方打魚,你們查清楚了嗎?」 「查清了,他經常在裡村一帶打魚!」 對上號了!楊秋池大喜,吩咐道:「立即集合捕快,咱們去抓那王冬!」 詹捕頭連聲答應。抓這種普通刑事案件的嫌疑犯,詹正詹捕頭那是盡心盡力的。 很快隊伍集合完畢,大隊人馬直奔裡村。 霜兒、雪兒知道楊秋池這一次終於發現了重大嫌疑犯,十有**能破案了,都很興奮,跟著楊秋池去看熱鬧。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裡村。 河邊有幾艘漁船在河上遊蕩,另有幾艘在岸邊休息。 詹捕頭帶捕快到河邊問情況,無巧不巧,問的這艘漁船正是上次打魚打到李世銀死屍的那個報案的余老漢父,一聽說官老爺查案,非常配合,說那王冬的漁船正在河間打魚。 詹捕頭讓余老漢父划船帶他們去抓王冬,余老漢一聽說這王冬很可能就是殺死上次他們網到的那個死屍的兇手,義憤填膺,請詹捕頭和幾個捕快上了漁船,划著船直奔王冬的漁船。楊秋池他們就等在河邊看著。 眼看越駛越近。漁夫王冬正在船頭撒魚網,發覺有漁船靠了過來,船上站著好幾個捕快,頓時慌了神。扔下漁網,劃著漁船就跑。 詹捕頭大聲喊道:「站住!再不站住我們要放箭了!」 王冬見勢不妙,縱身跳進了河裡,河面蕩起幾圈漣漪,隨即恢復了平靜。 看來這王冬水性很好,準備潛水逃走,而詹捕頭等幾個捕快都是旱鴨,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余老漢和余鐵柱已經縱身跳進河裡。 詹捕頭等人手提腰刀站在船頭,盯著漸漸恢復平靜地河面。有些擔心這余老漢與兒能不能抓住那王冬,千萬別兇犯沒抓住,自己把命給搭上。那可就麻煩了。 正疑慮間,忽然河面一陣波濤翻滾,三個人在水鬥將起來,那王冬的水性很好,不過余老漢父的水性也不比他差。以二對一,王冬已經漸落下風,被余鐵柱按住嗆了好幾口水。 詹捕頭等人急忙七手八腳將漁船划了過去。齊聲吆喝威脅王冬投降。 王冬見已經無路可逃,放棄了抵抗,被余鐵柱父**架到漁船邊上,幾個捕快將他拖上漁船,用鐵鏈鎖上。余老漢父也上了船,先將船划到王冬的漁船處,將他地漁船拴在後面,然後劃到了岸邊。 這王冬看見捕快來就跳河逃走,顯然心有鬼。現在被抓住,高興得霜兒、雪兒拍著手高興笑道:「老爺真厲害!太好了,兇手抓住了!」 楊秋池也很高興,幸虧有這余老漢父,要不然還真有點麻煩。打賞了他們父十兩銀。余老漢父兩喜出望外,跪倒磕頭感謝。 王冬被鐵鏈鎖住,渾身**地站在岸邊。楊秋池問: 「你叫王冬,是不是?」 王冬點了點頭。 「前面裡村的李世銀李憨包是你殺的吧?」 王冬臉色煞白,支吾著沒說話。 楊秋池見他還心存僥倖,不再訊問,走到王冬的漁船旁邊,上了船。 南宮雄等護衛都不會水,急忙吩咐余老漢和余鐵柱父上了船保護知州大老爺。他父兩領到這光榮的任務,趕緊來到岸邊,余鐵柱拉著漁船的繩索固定住王冬的那艘漁船,余老漢則上到旁邊自己的漁船小心提防著老爺落水。 王冬這船已經停在岸邊,還是比較穩當的,楊秋池仔細檢查王冬漁船的每一個角落,終於,在漁船鋪在船底地木板下的少量積水裡,找到了兩把串在一起的鑰匙。 王冬地漁船上並沒有需要鎖的東西,如果是他自己家的鑰匙,也不會扔在船板下面的積水裡。楊秋池將那一串鑰匙展示給王冬看,問道:「這串鑰匙不會是你的吧?」 王冬已經面無人色,畏畏縮縮道:「我……這……」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串鑰匙應該是你在漁船上殺死李世銀地時候,從他身上掉下來的,你殺人慌亂之下,沒有注意到。」楊秋池冷冷說道,「只需要拿這鑰匙去李世銀家開一下鎖,就知道我猜得對不對了。」 說罷,楊秋池將鑰匙交給詹捕頭,讓他派兩個捕快跑到裡村李世銀家試一試,看看鑰匙究竟是不是李世銀家的。 楊秋池繼續檢查王冬地漁船,在船篷裡翻出了一個箱,打開一看,裡面放著一些衣服褲,在最下面一層,發現了一個鼓鼓的錢袋。 錢袋的繩上有暗紅色血樣斑痕。解開錢袋,裡面都是銅錢。錢袋上還繡了一個小小的「李」字,證明很可能就是死者李世銀的。 看見這繡了字的錢袋,楊秋池想起了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時騙的宋芸兒的那個精緻的繡花錢袋,自己還一直帶在身上,不由望了岸上地宋芸兒一眼。 宋芸兒也正看著楊秋池搜查漁船,見他看向自己,眼不知何故充滿柔情,自然猜不到楊秋池此刻正在回憶他們的初次相逢,便也向他莞爾一笑。 搜查完畢,再沒找到其他證據。楊秋池拿了錢袋,又拿了一根船槳回到岸上。 王冬看見楊秋池搜出那錢袋,雙膝一軟,癱在了地上。 楊秋池讓捕快數了數錢袋裡的銅錢。有三千多,看來,這王冬還來不及花這些錢,就被楊秋池人贓俱獲了。 楊秋池冷冷問道:「王冬,如果本官猜得不錯,這錢袋應該就是死者李世銀的。」拿著那船槳,摸了摸窄窄地漿邊,說道:「你就是用這船槳從後面猛擊李世銀的後腦,將他打昏的。」 宋芸兒從楊秋池手拿過那船槳,摸了摸船槳邊。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船槳和木刀似的,劈在後腦上。劈裂了死者地頭皮,由於到底不是銳器,所以沒有能形成銳器的光滑創壁,創腔也有組織間橋。死者頭骨線性骨折旁邊沒有擦痕,是因為這船槳是木頭的。硬度比頭骨低得多。我說的對不?哥。」 聽見宋芸兒這一大串法醫術語,那些捕快們面面相覷,根本聽不懂宋芸兒在說什麼。 楊秋池微笑著點點頭:「很好。我芸兒說得很對。」心讚歎她記心真好,自己以前說的她都記住了,也會用了,心裡很高興。 宋芸兒得意地一偏頭,向楊秋池甜甜地一笑,然後轉頭過去看著癱在地上的王冬,俏臉一板:「你這狗賊,人贓俱獲,還不招供。難道要等大老爺用刑嗎? 王冬哆嗦著翻起身,給楊秋池跪倒磕頭:「小人……小人招了。」 原來,那天李世銀趕著牛到巴州城去賣,路過這裡,兩人認識,並打了個招呼,這王冬知道了李世銀是去賣牛去了。 當天下午,王冬去城裡船家商行繳納船幫的幫費,正好遇到商行夥計龍二扛那一捆席到夥計的住處,王冬看見地上那根捆席的細鐵鏈,就和龍二說了之後拿走了,準備用來當船索。 王冬回到裡村石灰窯附近自己的漁船上,已經傍晚,沒來得及換船索,便將船靠在岸邊開始做晚飯,燒了一條魚。 這時,李世銀從巴州城裡賣了牛回來路過這裡,聞到香味,讚了一句好香。 王冬見他空手回來,知道他地牛已經賣掉了,眼看天色已晚,四周無人,頓時心生歹意,假意邀請李世銀上漁船來喝酒。李世銀在巴州城裡已經喝得有幾分酒意,當然滿口答應。 兩人喝酒之際,趁李世銀不備,王冬從後面用船槳猛擊李世銀的頭部,將其擊昏,搶了他的錢袋,然後找了一塊石頭,用那根從船家商行拿回來地細鐵鏈捆了石頭繫在李世銀的脖頸上,把漁船划到河間,將昏迷的李世銀推下了漁船,沉入水裡淹死了。 死者沉入水底的地方,正是石灰窯附近,河底淤泥裡有石灰殘留。正是死者指甲裡的這石灰顆粒,和他脖頸上那根細鐵鏈,指引楊秋池找到了真兇。 這時,到裡村核對鑰匙地捕快已經帶著死者李世銀的娘吳氏一起趕回來了,向楊秋池稟報說,經過測試,楊秋池從漁船上找到的那兩把鑰匙,正是李世銀家地大門和櫃鑰匙。 聽說抓到了兇手,李世銀的娘吳氏哭喊著跟來了,楊秋池先讓他辨認了那錢袋,果然是他夫君李世銀的,那個字也是她繡的。真相大白,便將那袋銅錢退還給了吳氏。 吳氏一問之下,知道那跪在地上套著鐵鏈的王冬就是殺害自己夫君的兇手,哭喊著從地上揀了塊大石頭就要往王冬的腦袋上砸,幸虧捕快們攔得快,這才擋住了她。隨後聞訊跟來的鄉親們幫著吳氏將王冬痛罵了一場,又連說帶勸,這才將吳氏勸回了村。 最新章節 第323章 凶殘的謀殺 楊秋池問王冬:「你到船家商行繳納船幫幫費是怎麼回事?」 但凡是被抓捕歸案的罪犯,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理,希望能將功贖罪,這王冬也不例外,聽楊秋池忽然問起這幫費的事情,忙不迭回答道:「回稟大老爺:在這川東北大大小小的河流上,只要撐漁船打魚的人家,差不多都是船幫的幫眾,要按規定繳納幫費的。」 「如果繳不上呢?」 「那,那就要拖漁船,打板的。」 「打板?」楊秋池微微一怔,這是江湖幫派還是官府衙門,又問道:「你們這船幫都幹了些什麼壞事,你知道不?——如果你能說出有價值的消息,或許能將功贖罪。」 其實,楊秋池心裡很明白,這王冬一個普普通通的漁民,他要知道的東西,那余老漢父也會知道的。果然,王冬哭著臉搖搖頭:「我除了按期繳幫費之外,幫裡的事情我們這些人怎麼會知道呢。」 楊秋池俯下身,低低的聲音問:「那你知不知道,上一任巴州知州沈峰松沈大人的妻兒,是誰殺的?是不是你們船幫干的?」 王冬眼閃過一絲驚恐:「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只是那之前就聽幫裡的弟兄們說,那沈知州太操蛋,壞了我們好多事情,上頭已經在準備收拾他了,但是,究竟是怎麼幹的,這等秘密,小人如果要是能知道,也就不會呆在這巴河上打魚了。」 這倒是實話。看來,這船幫的事情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查清楚的。楊秋池吩咐將王冬押回衙門,同時吩咐將那孫篾匠無罪釋放。 楊秋池回到內衙,宋晴和紅綾聽說楊秋池偵破了巴河浮屍案。都非常地高興,紅綾當然又要拿出絕招,做上一桌好菜,好好犒勞一下她們的伯爵大老爺。 紅綾的手藝就是好,這件案發生之後,楊秋池一直牽掛著案,加上傷感雲露被迫遠嫁,就沒有好好吃喝過,現在又滿腹心思想著那船幫的事情,本來是沒甚麼胃口地。可一嘗到紅綾的精美菜餚,便什麼都扔到了腦後,不住嘴忙著往嘴裡塞。還忙不迭連聲稱讚紅綾。 見楊秋池這副饞相,紅綾和宋晴相互看了一眼,撲哧一下笑了。紅綾道:「老爺,你慢慢吃,沒人和你搶的。」 楊秋池嘴裡大嚼著一塊東坡肘。含含糊糊說道:「我知道沒人會和我搶,可這嘴恨不得立馬把那麼多好吃的一骨腦都吞下去。」 紅綾見楊秋池喜歡吃自己做的菜,當然很是歡喜。說道:「老爺,紅綾做的飯菜你都吃了無數了,還吃不膩啊。」 楊秋池笑呵呵一把摟住紅綾,用那張被東坡肘糊得油膩膩的嘴在紅綾嬌柔的紅唇上吻了一下,說道:「我的紅綾小寶貝做的菜,那是怎麼都吃不膩地!一輩都吃不膩!」 紅綾的紅唇被楊秋池糊了一嘴油,心裡卻十分的歡喜,柔聲說道:「老爺愛吃,紅綾就一輩做給老爺吃。」 「好!太好了!」楊秋池嚼著肘笑呵呵道。 噹噹噹-!宋芸兒用筷敲了敲盤。哼了一聲:「噯!別那麼肉麻好不好!」 楊秋池哈哈大笑,噘著個油晃晃地嘴就要去吻宋芸兒,嚇得宋芸兒咯咯笑著飛也似地逃開了,楊秋池又要去吻泥娃娃宋晴,把個宋晴也嚇得嘻嘻笑著到處亂跑。一時間滿屋皆春。 吃完飯,楊秋池開始思考詹正詹捕頭所說的沈峰松妻兒被船幫殺死扔進巴河一案。 這案聽了詹正詹捕頭說的情況之後,楊秋池就有了初步計劃,使了個一石二鳥的手段,指派石秋澗到船家商行找碴,藉機拘捕了林祥,一方面借此查出細鐵鏈下落,偵破王冬謀殺李憨包案,另一方面,以此為手段,逼迫林祥供出船幫的內幕消息,以便偵破船幫殺死沈知州妻兒案和船幫其他犯罪。 沒用多久,楊秋池就想好了進一步地偵破思路,現在已經解決了巴河浮屍案,也就可以集精力和船幫周旋了。 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船幫顯然是個江湖黑幫,對付這種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必須小心謹慎,謀定而後動,一旦出手,必須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黑幫在暗自己在明,如果硬碰硬會很吃虧,因為找不到敵人在哪裡,必須引蛇出洞。 楊秋池安排石秋澗找碴假裝被林祥打死,然後拘捕林祥,就是引蛇出洞地第一步,希望借此引出船幫幕後高級領尋人物甚至替他們充當保護傘的幕後官僚。 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調查沈峰松妻兒被殺案是否確實存在,那就需要進行開棺驗屍。 楊秋池先訊問了衙門裡的一些官吏衙役,印證了這件事情的存在,然後仔細訊問了當時處理屍體的忤作,得知當時找到沈峰松飛*庫*網妻兒的屍體之後,沈峰松就傷心過度瘋了,無人照顧,被送回了老家,他們老家還沒人來將他妻兒屍體運走,便找了兩副棺材將他妻兒的屍體在江邊找了塊地先埋了。 埋屍的地方在巴河下游,有幾十里路,楊秋池決定第二天再去勘查。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霜兒、雪兒兩個俏丫環,提上法醫物證勘查箱,在南宮雄護衛隊保護下,由負責掩埋屍體地幾個忤作帶路,走了幾十里路,終於來到了埋屍地。 巴河水流湍急,所以屍體在下游幾十里之外才浮起來被發現。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天氣這麼悶熱,楊秋池有些擔心屍體已經高度**甚至已經白骨化,那樣的話。很多證據也就滅失了。 挖開墳墓,起出一大一小兩副棺材,幾個忤作將棺材撬開,一股濃烈的厚臭味從棺材裡散發了出來。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別人都是皺起了眉頭捂著鼻躲開了,楊秋池卻心一喜,有這濃濃的厚臭味道,就說明屍體至少還處以腐爛階段,比白骨化要強得多。 敞開棺材等屍體氣味消散一些之後,楊秋池才戴上馮小雪替他縫製地專門用來勘查屍體的特製手套,準備進行檢驗。先檢驗大的棺材裡的屍首。 宋芸兒也跟著來到棺材旁,往裡一看,裡面躺地一具屍體,已經高度**。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從她身穿的衣裙,還真難判斷出是男是女。 宋芸兒沒見過高度**的屍體。見此恐怖情景嚇得不由自主驚呼了一聲。 上次查雲愣殺死王典史案,在寺廟裡開棺驗厚,屍體也是高度**,不過那一次是柳若冰陪著楊秋池,宋芸兒沒趕上。而宋芸兒趕上的那次在鎮遠州原始叢林裡懸掛著的王典史的小妾趙素嵐的屍體。雖然也開始**了,但**程度沒這麼重,又是一直在荒野裡懸掛著。氣味沒那麼難聞。 而這一次,屍體被棺材密封埋在土裡,**氣味一直被密閉在棺材裡,雖然打開通風了好一會,可那棺材裡的**惡臭還是比較濃烈,著實讓人無法忍受。 宋芸兒剛看了一會,就覺得眼睛裡火辣辣十分難受,心一驚,退後了幾步。 楊秋池轉身問道:「怎麼了?芸兒。」 「我……我覺得這氣味好沖。眼睛火辣辣的難受。」 「這屍體腐爛氣味有毒,你先到一邊去,等好一些再說。」 屍體**後會產生硫化氫,這是一種神經毒,會刺激眼結膜,引起眼睛發熱、疼痛和視線模糊,還會刺激呼吸道。 本來,開棺驗屍應該將屍體抬到通風的地方,盡可能將有毒氣體吹散,然後再進行檢驗。但楊秋池急於檢驗,這屍體又已經高度**,不能移動,要不然就全爛散架了,再說他也習慣了這種刺激,所以沒等氣味完全消散,就上去檢驗了。宋芸兒不知道,也跟著去,結果挨了醺。 楊秋池繼續檢查。根據埋屍地幾個忤作證明,這具屍體就是沈知州的娘潘氏。 經過檢查,屍體頭部後腦有鈍器創,創口呈橢圓形,創口周圍有大範圍表皮剝脫,顱骨凹陷性骨折,邊緣不規則,有數條放射狀骨折線向四周延伸。骨折區內發現一塊比較大的骨片和兩塊小地骨片。 從創口情況看,初步判斷是用類似河邊的鵝卵石猛擊後腦造成的。僅僅這一處傷,就足以致命。 兩具屍體的頭部雖然已經高度**,但是還能在額頭上大致辨認出刻著一個月亮的圖案,好像一艘船。聽詹正詹捕頭說,這是船幫地標誌。 果然如此,楊秋池心暗罵,這船幫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沈知州娘潘氏屍體的胸腹部衣裙有十多處明顯的刀口,大小不一,經過測量,有三種尺寸,都屬於刺器,據此初步推測至少有三把凶器捅刺過死者。由於屍體已經高度**,表面肌膚層已經發生溶解腐爛,衣裙下對應地傷口只能看出一個大概,推斷凶器,更多的需要依靠凶器在衣裙上留下的創口。 腿部沒有明顯創痕。解開衣裙,對應部位腐爛的肌膚層還能分辨出相應的創口,用探針小心插入創腔試探後,測出了創口深度,都是深達胸腹腔內,從相應部位判斷,估計心臟、肺、肝、胃等部位已經被刺穿或者刺破。 從屍體所穿衣裙上遍佈大面積暗紅色血痕樣斑痕判斷,這些刺創應該是生前創,因為只有生前創,才會引起這麼大範圍大量的出血,將差不多整個衣裙都全部染紅。 如果是死後不久捅刺的,雖然也會出血,但由於沒有心臟的搏動,血液的流動壓力消失,血液是在重力作用下流出地,所以量很少,不會形成這樣大面積血痕。而且,如果創口朝上,通常只是體內出血,不會流出體外。 小孩棺材裡的屍體已經高度**,衣服也是佈滿了暗紅色血痕,胸前後背有數處刺創,根據衣服上創口尺寸看,也是有明顯大小不同的三種,證明應該有三種不同尺寸刺器捅刺過這個剛剛一歲的嬰兒。 小孩衣服上的創口與潘氏衣裙上的三種創口能吻合,說明很可能是三個人先後捅刺了潘氏和孩,還有人用鵝卵石砸爛了潘氏的後腦。 見此慘狀,楊秋池禁不住罵了一聲「畜生!」這時,聽到身後傳來嚶嚶的哭聲,轉頭一看,只見宋芸兒站在身後抽泣著。 楊秋池道:「芸兒,感覺好些了嗎?」 宋芸兒點點頭:「這些人……這些人好凶殘!」 「是啊,拿住他們決不輕饒!」楊秋池也恨恨說道。 「哥,你找到兇手的線索了嗎?」 「根據目前瞭解的情況,應該是船幫干的,兇手很可能是三個人,他們是誰,受誰指使,還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嗯!這些人對一個孩都那麼狠心,抓住他們,要將他們碎厚萬段!」 屍體檢驗已經很明確,前巴州知州沈峰松的妻兒,都是被人凶殘地謀殺的。這是謀殺案的基礎。如果沒有找到屍體,或者屍體證明不是他殺,那立案偵破的基本依據顯然就不存在。而現在肯定了是被人謀殺,刑事犯罪偵破才有了基本的依據。 楊秋池一行人回到巴州,已經是傍晚了。他決定立即提審船家商行掌櫃林祥。 匆匆吃過晚飯,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金師爺和貼身護衛來到大牢,開始秘密審訊「船家商行」掌櫃林祥。 林祥帶著鐵鏈、木枷,正坐在地上發愁。他知道自己這下闖禍了,打死了鎮遠伯楊秋池的跟班,這鎮遠伯以一個區區巴州知州從五品小官就能被封為伯爵,肯定很有來頭,如果船幫上頭不出面替他搞定,他就死定了。可他讓夥計龍二去找大掌櫃的來救自己,卻也一直沒動靜,怎不讓他發愁呢。 看見楊秋池帶著人來到大牢,林祥不知道是喜是禍,惶恐不安地看著楊秋池。 禁弈們趕緊給大老爺看座,奉上香茶。 最新章節 第324章 威脅利誘 楊秋池讓所有無關人員全部迴避,這才開始審訊。 偵破這種黑社會案件的基本原則,首先要異地用警,也就是將嫌疑人轉移到犯罪地以外的地方進行關押,而且關押地點嚴格保密,另外,負責審訊的刑偵人員也必須與犯罪地無關,只有進行這種物理隔離,才能有效防止當地權勢插手。 其次,由於黑社會案件涉及犯罪比較多,一些重大案件在羈押強制措施時間內往往一時還找不到證據,一旦法定期間屆滿只能改成釋放監視居住,那取證會更難,罪犯也容易逃脫。所以,必須搶先抓住成熟的構成犯罪的案件,重點突破,定一個罪判刑後,就能爭取到進一步偵破的時間。 第三,要打掉這種黑社會犯罪,必須要有高層領導強有力的支持,否則,等於是自尋死路。 這三點,對楊秋池來說都不成問題,他剛到這巴州,當地關係網還沒有滲透到他這裡來,也就相當於異地用警了,他讓石秋澗假裝被林祥打死,就是要製造一個理由,讓林祥涉嫌犯罪從而能拘捕他,並以此為契機偵破船幫黑社會一系列犯罪,至於高層領尋,楊秋池自己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有先斬後奏的特權,這種黑社會肯定會有幕後保護傘,一定會涉嫌貪污**,而查處這樣的官吏,整頓朝綱,也是錦衣衛的職責。 楊秋池問林祥:「你可知罪?」 「小人誤傷伯爵大人屬下,小人知罪。」林祥跪倒說道。 「這個你已經招供了,我問的是別的。」 「別的?」林祥微微一怔,「別地什麼啊?」 「你還真是豬鼻插蔥——裝象!我問你。巴州知州沈峰松沈大人的妻兒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們船幫殺的?」 林祥身微微一震,有些意外地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冷冷一笑:「你是不是以為,你們船幫老虎屁股摸不得,沒人敢惹?」 林祥也微微冷笑:「楊大人。我誤傷您地跟班,我們船幫會重重地補償你的,絕對不會讓您吃虧就是。您初來乍到,咱們巴州這地界水深著呢,你老人家要是沒看清楚水勢,還是不要輕易下河的好。」 「哦?你這是威脅本官嗎?」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為了爵爺您著想而已。所謂千里做官只為財,伯爵不辭辛苦長途跋涉來到巴州當官,不也為了錢財嗎?別的小人不敢說,這身外之物。只要爵爺開口,千八百的倒也不在話下。」 「千八百?呵呵,看來你們船幫有不少錢哦?」楊秋池冷笑。 「這倒不是小人狂妄。大人您年紀輕輕就當了伯爵,別的不說,就沖這一點,這個價也只算個見面禮。如果爵爺能高抬貴手,放我們船幫一馬。我們大掌櫃的會開出更高的價。」 楊秋池想了想,微笑道:「我想知道,如果我不抬手。非要不撞南牆不回頭呢?」 林祥慢慢坐在地上,充滿好奇地看了看楊秋池:「爵爺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定不會幹沈峰松沈知州那種傻事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執迷不悟,沈峰松就是我地榜樣?」 林祥嘿嘿笑了幾聲,算是默認。 楊秋池慢慢抿了一口茶,又彈了彈官袍,好整以暇地笑道:「威脅利誘也都用完了,你要是沒有什麼別的說的了。就說說你們是如何殺死沈峰松地妻兒的吧。」 林祥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楊秋池:「爵爺您……」 楊秋池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得很清楚,你打死我跟班,那是殺頭的死罪,誰也幫不了你,你這樣的小掌櫃,恐怕船幫也不會幫你,只有你自己幫你自己,如果你能如實坦白你們船幫殺死沈峰松沈知州妻兒,以及其他惡事,本官會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林祥臉色煞白,他現在最擔心地就是這個,殺死爵爺的跟班,這是他個人的事情,他又算不得船幫什麼重要人物,如果船幫為了避免與這位不知道什麼來頭地少年爵爺發生直接衝突,也許會犧牲掉自己,撒手不管,那自己就死定了。 楊秋池眼見他神色微變,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說道:「如果你願意招供,本官可以不追究你打死我跟班的事情,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有價值,幫助本官端掉船幫,我可以安排你到別的地方隱姓埋名開始新的生活,免得船幫漏網之魚對你進行報復。你也盡可放心,我既然要跟你們船幫鬥,就會斬草除根連根拔,絕對不會留下禍害。怎麼樣?」 楊秋池使用的就是分化瓦解,逐個擊破的策略,這是對付黑社會幫派犯罪最有效的一招。像林祥這種船幫一個小商行地小掌櫃,連買涼席都要親自去買的人,在船幫的地位不會太高,這種人的把柄一旦被抓住,比較容易被瓦解而成為一個突破口。 這個突破口就是沈峰松妻兒被殺,如果能將這件案偵破,證明是船幫干的,扣實在他們身上,就好比賭博「打金花」,拿了三個A的滾筒,什麼都不用怕了,就可以窮追猛打,全面開花。 沈峰松沈知州妻兒被殺,本人被逼瘋這案發生在巴州,而這林祥看樣是巴州這一片的一個不算小的負責人,很可能知道這件事,甚至參與了這件事,不過,從他這樣來看,應該不會是具體策劃指揮或者具體實施者。從他這裡打開缺口,應該就能使案件得到突破。 林祥低著頭想了好一會,才慢慢抬起頭:「楊大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打死您的跟班。要讓我抵命,那是我罪有應得,我無話可說,但是。大人要問別的,我真地什麼都不知道。請大人明察!」 楊秋池馬上明白了,這林祥心存僥倖,還在指望船幫講義氣會來營救他,這一點楊秋池很能理解,這就是所謂的不到黃河不死心。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廢話了,楊秋池站起身,冷冷地盯著林祥:「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本官就查不清楚。告訴你。等本官查清楚的時候,你再要坦白,就沒什麼用了!」說罷。拂袖而去。 楊秋池回到內衙,雖然剛才的提讓他很鬱悶,但是,也瞭解到了船幫這個幫派還是很不簡單地,至少。它能給幫眾一種信心,一種有所依賴的信心。 楊秋池氣呼呼坐在客廳裡,宋晴見楊秋池很不開心的樣。便說道:「老爺,什麼事情那麼煩心呢?」 「嗯,說了你也不清楚。你不用管我的,自己玩去吧。」楊秋池很鬱悶地盯著地面,本以為宋晴會柔聲安慰自己,可等了半晌,也沒聽到宋晴的聲音,轉頭一看,就見宋晴噘著個小嘴坐在那裡。氣呼呼的樣。 「咦,泥娃娃,你怎麼了?」楊秋池好奇地問道。 「哼-!什麼都不讓人家知道,盡拿人家當小孩哄,還整天價把人家關在家裡,悶都悶死了!」 楊秋池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伸手過去拉著她的手腕,說道:「晴晴,我要查一件重大案件,可是線索現在斷了,不知道該怎麼查下去。」頓了頓,瞧著宋晴,賊眉兮兮地地笑道:「嫌悶啊?咱們不是前些天才去了陰靈山玩了嗎,怎麼,又想去爬山了?」 宋晴知道他在笑話自己上次登山的狼狽樣,紅著臉嗔道:「哼!不許你笑我!我才不去登山了呢。」眼珠一轉,笑嘻嘻扶著楊秋池的手臂,撒嬌道,「老爺,既然你現在沒事幹,陪晴晴上街好不好?聽說瑞祥布行來了一些新地綢緞,都是上號的貨色,正想去看看呢,你陪晴晴去好不好嘛?」 楊秋池也心疼宋晴挺可憐的,跟著自己來到這裡,吃苦受累不說,還整天悶在衙門裡,好煩地,便點了點頭:「好啊,我陪你去逛逛街,我也好久沒這麼閒暇散散心了。」 「太好了!」宋晴拍手笑道,轉身吩咐紅綾快跟她去換衣裙,一起和大老爺上街。 楊秋池微笑著看著她們轉身進了後堂,心裡著實有些愧疚,自己整天價忙著這些公務,把家庭生活都拋之腦後了,總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宋芸兒一直在旁邊坐著聽他們說話,這時才笑道:「哥,你什麼時候有興趣逛街了?你不是最不喜歡逛街的嗎?嘻嘻,男人逛街,我可還從來沒見識過哦。」 「那你就見識見識!」楊秋池笑呵呵盯著宋芸兒的胸前,說道,「你也跟我們去,我給你定一套秋裝,眼看著一天天涼了,這秋裝也該早點準備了。」 宋芸兒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勁裝,臉上微微一紅,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芸兒穿這些太男兒氣?」 「不不,我怎麼會有那種意思呢。」楊秋池連忙掩飾道,「我只是覺得,你穿厚一點,這樣暖和。」 宋芸兒一偏腦袋,微笑道:「你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當然真心!」楊秋池一拍胸脯,「我的好芸兒我不心疼誰心疼呢!」 「哼!還說真心呢,你好好想想,我什麼時候穿過厚厚地衣裙了?」宋芸兒嗔道。她身有武功,不怕寒冷,所以就算大冬天也穿得很單薄。 最新章節 第325章 行賄 楊秋池微微一愣,的確是,自從穿越過來認識宋芸兒,好像就沒見過她穿過臃腫的外套,不由得歪著腦袋仔細看了看她。 「看啥呢?不認識了?」宋芸兒嬌嗔道。 「我還真有點不認識了。」楊秋池故意咂咂嘴,盯著宋芸兒鼓鼓的酥胸,嘴角故意露出色色的淫笑。 宋芸兒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叱道:「找死啊你!」伸手就要打他。 楊秋池哈哈笑著退後幾步,連連擺手:「饒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身有武功不怕冷,這才想瞧瞧……只是瞧錯了地方……嘿嘿」說罷,盯著宋芸兒高聳的胸脯賊笑。 「哼-!」宋芸兒手一揚,「泥娃娃的看不夠,不是還有紅綾的嗎,還來看我的……你欺負我,我跟你沒完-!」 「你們兩說什麼呢?什麼沒完沒了的?」宋晴已經換了衣服出來,笑嘻嘻問道。紅綾跟在後面,睜大一雙美麗的丹鳳眼,也不解地看著他們兩。 宋芸兒臉一紅,說道:「喂,泥娃娃,你再不管你們家老爺,可就要翻了天了!」 楊秋池見宋晴她們出來,再不敢鬧,問道:「換好衣裙了嗎?」 此刻宋晴的心思可全在和楊秋池一起出門逛街上了,欣喜地點點頭:「換好了,老爺你看看,晴晴穿這一身漂不漂亮?」 「我的泥娃娃穿什麼都漂亮!」楊秋池由衷地說道,「晴晴國色天香,就算穿樹皮。裹樹,也是傾國傾城!」 「好酸-!」宋芸兒誇張地叫道,轉過頭問紅綾,「噯。你覺得怎麼樣?嘻嘻,我一身的雞皮疙瘩都在往下掉!」 紅綾可不敢和宋晴開這種玩笑,怎麼說宋晴還是她的主,紅著臉說道:「二奶奶人美,穿什麼都漂亮。」 宋芸兒哼了一聲:「假了吧,我敢說,咱們楊家……不,你們楊家,從上到下,還沒人能跟你紅綾比美貌……當然。我師父除外……不過,我師父也還不是你們楊家人。」 宋晴瞪了宋芸兒一眼:「喂!你都在說些什麼啊,紅綾丫頭雖然美。卻也不一定比得上你師父,不過,你說什麼你師父也還不是我們楊家人,你師父她……」 楊秋池見她們說到了這個敏感地話題,生怕宋芸兒說漏了嘴。趕緊插話道:「好了好了,咱們快走吧,天都要黑了。再不去,人家店舖可要關門了!」 正要出門,門房張媽來報,說有位貴客前來拜訪,呈上禮單,上面琳琅滿目都是好東西,算下來,價值白銀恐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真讓那林祥說對了。還真有人給自己送了一份厚禮。就算只值八百兩白銀,那可也相當於人民幣八十萬元,就算在現代,出手如此闊綽的行賄之人,也不多見啊。 只不過,楊秋池接收了三個大財主全部家產,現在已經真的可以算得上視錢財如糞土了,但誰也不會嫌自己的錢太多地。所以,楊秋池鄭重其事地拿過那份禮單,認真看了一遍,從這禮單已經猜到來的是什麼樣的客人,他對宋晴她們說道:「你們等等阿,有個貴客我得去見見,回來再陪你們逛街。好不好?」 宋晴雖然心裡老大不樂意,可楊秋池的公事那是絕對不能耽誤的,只能強笑道:「老爺你去忙吧。我們等你就是。」 宋芸兒倒不存在什麼失落的問題,笑了笑:「哥,我陪你去見這客人?」 「好啊。」楊秋池微笑道,「這客人不簡單,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要你陪我去的。」 只要楊秋池離開內衙,南宮雄等個精英的精英貼身護衛隊那是緊跟左右的。楊秋池低聲對南宮雄嘀咕了幾句,隨後帶著宋芸兒、護衛隊和跟班常福來到貴客廳花房。 跟班常福搶上幾步,站在花房門口,高聲道:「鎮遠伯、巴州知州楊爵爺到慧!迎!」 楊秋池走進花房,見裡面有三個人,一個年人坐在椅上,身後站著兩位,膀大腰圓的好像是保鏢,手按腰刀,虎視眈眈。旁邊茶几上放著一口做工精製地箱。 那年人急忙起身躬身道:「冬人蘇仁福,奉我們掌櫃的指示,前來拜見爵爺。」 楊秋池當一坐,宋芸兒坐在旁邊,南宮雄幾名貼身護衛站在楊秋池身後。 楊秋池道:「蘇管家,你們掌櫃的如何稱呼?」 「我們掌櫃是整個保寧府『船家商行』總號大掌櫃,名叫陸漸離。」 「他怎麼不來呢?」 「大掌櫃手下商號太多,這段時間特別繁忙,說是等空閒了,一定登門拜訪爵爺。」 「嘿嘿,他地架不小啊。他派你來給我送這麼一份厚禮,有什麼事呢?」 蘇仁福蘇管家咳嗽了一聲,看了看楊秋池身後的幾名護衛。楊秋池笑道:「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你儘管說好了。」 蘇管家笑了笑,探過身說道:「爵爺,沒別的事情,就是我們陸掌櫃早就聽說爵爺年少有為,官居伯爵,一直十分的仰慕,有心結識爵爺,不知有無此等榮幸?」 楊秋池嘿嘿一笑:「太客氣了,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掌櫃地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和本官交朋友吧?如果要是這樣,我上任時日也不短了,也沒見他有個什麼動靜呢?」 「呵呵,爵爺教訓得是,我們掌櫃的實在太失禮了,請爵爺原諒。」蘇管家拱了拱手。 「好了,咱們就別繞彎了,你們的來意本官很清楚,你們是不是衝著林祥打死我跟班地事情來的。對不?」 蘇管家有些尷尬:「嘿嘿,這件事,這件事的確是林掌櫃的不對,誤傷了石爺,我們大掌櫃的聽說之後,十分的惱怒,特派鄙人給爵爺您送封信來。」說罷,從懷裡摸出一封信,走上前恭恭敬敬雙手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打開一看,這信上用語十分的謙恭,向楊秋池表達誠摯歉意,申明自己不會護短,反而希望楊秋池對林祥這害群之馬依律嚴懲。 看完信,楊秋池笑了笑,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隻老狐狸知道惹不起自己,使出這一招壯士斷臂,希望能給自己一個好印象,同時借此機會巴結自己。將信折好放入懷。 蘇管家坐回位,微笑道:「這林祥打死了爵爺的跟班,我們掌櫃的說了,要盡力賠償,只要爵爺開個價,我們掌櫃地決不還價。」伸手將桌上的箱打開,裡面亮閃閃都是金銀珠寶,「這只是一點小意思,爵爺還有需要,我隨後送來。」 「那倒不必了。」楊秋池笑道,「我既然做到了爵爺這個位,這錢財也就不看在眼裡了。」 蘇管家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僵硬:「爵爺您的意思是……?」 楊秋池慢說道:「很簡單,雖然你們不管這林祥生死,但你們船幫殺人妻兒的真兇,本官一定要緝拿歸案!」 蘇管家笑容消失了,淡淡地問道:「鄙人不太清楚爵爺說的話。」 「那我就說明白一點:你們必須將殺死沈峰松沈知州妻兒的兇手交出來,還有你們幹的那些綁票、勒索、殺人等等犯罪老老實實交代清楚,交出罪犯,以後規規矩矩做生意,我就可以放了你們船幫。」 蘇管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呆了半晌,這才冷笑了一聲:「這麼說,爵爺是沒得商量的了?」 楊秋池在桌上重重一拍:「是你們幹的壞事讓人沒法商量!你們就算與沈知州有仇,如果你們對付他倒還可以理解,可你們竟然殘忍殺死了他的妻兒,身上捅了十多刀,連他剛滿週歲的兒都亂刀捅死,你們還是不是人?有沒有人性?」 蘇管家歎了口氣:「爵爺,您是想學沈知州一樣,和我們船幫對著幹了?」 「是又怎樣?」楊秋池冷冷道。 蘇管家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來的時候,咱們大掌櫃就交待了,爵爺給面,咱們就是朋友,否則,嘿嘿,我們船幫建立也不是一兩天了,倒不是誰吹口氣就能翻了的。」 說罷,蘇管家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又冷冷地補了一句:「楊大人,聽說你帶來的小妾年輕美貌,希望你告訴她,不要隨便出門,巴州壞人多得很哦!嘿嘿嘿,咱們走!」舉步往門外走去。 那兩個保鏢抱起那箱珠寶,跟在後面,剛到門口,卻被從楊秋池身後閃過的兩名護衛攔住了去路。 蘇管家臉一寒,轉身盯著楊秋池:「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秋池好整以暇:「你抱著這麼大一箱金銀財寶來賄賂本官,已經是行賄犯罪,剛才你又威脅要對我家人不利,企圖脅迫本官,更是重罪,對於犯罪之人,本官是從來不會輕易放過的,要將你依律問罪!給我拿下!」 蘇管家身後那兩名保鏢扔下箱,抽出腰刀護在蘇管家身前。 楊秋池冷冷道:「你們想拒捕?我可警告你們,拘捕者,格殺勿論!」 最新章節 第326章 掉腦袋的私鹽販運 兩名保住鏢彷彿已經商量好了,一人拉著蘇管家揮刀往外衝,另一人卻揮刀劈向楊秋池! 「找死!」宋芸兒叱了一聲,手腕一翻,短刃在手護住楊秋池。 楊秋池的貼身護衛徐石陵已經搶上前拔劍將那保鏢攔住,兩人鬥在一起。 南宮雄笑道:「宋姑娘,這兩個毛賊還用不著你動手。看我們收拾他。」 徐石陵是明成祖派來保護楊秋池的大內高手,這保鏢怎是對手,談笑間,這名衝向楊秋池的保鏢已經被徐石陵一劍削掉了半個腦袋,倒地而死。另一個保鏢慌亂之下,也被一劍斬斷了一條胳膊,痛得差點昏死過去。 轉眼間,兩名保鏢一死一傷,蘇管家傻了眼了,咕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護衛們上前抖鐵鏈將其鎖上。 楊秋池吩咐將蘇管家和另一名受傷的保鏢押入大牢,然後將詹正詹捕頭叫來。 詹捕頭一進花房,看見一具屍體鮮血淋淋躺在地上,還有一條斷臂,滿地的鮮血,頓時嚇了一跳,抬眼見楊秋池平安無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忙問怎麼回事。 楊秋池道:「船幫保寧府大掌櫃陸漸離派了一個蘇仁福蘇管家帶著兩個保鏢來找我,出言不遜,威脅本官,還企圖襲擊本官,被當場格斃。」 「這……這真是太過膽大妄為了!」詹捕頭狠狠說道。 楊秋池笑了笑:「你帶兩個弟兄去一趟『船家商行』,讓他們轉告大掌櫃陸漸離,就說有什麼話讓他直接來找我。」 「是!」詹捕頭答應了,走出門了。 宋芸兒對楊秋池道:「哥。你這招引蛇出洞真利害。等那陸漸離來了,咱們再找個碴把他抓了慢慢審,一定會查清楚殺害沈知州妻兒的真兇的。」 楊秋池呵呵笑道:「就怕這個老狐狸吃了這個虧,學狡猾了。不敢得罪我,再來一招丟弈保車,將這蘇管家也丟了。但是這蘇管家是陸掌櫃的親信,很可能知道不少內幕。走,爭取撬開他地嘴!」 出了花房,外面天已經黑了,而且還飄起了絲絲小雨,頓時感覺到了幾分涼爽。看樣今天是不能陪宋晴去買衣服了,楊秋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幹。 來到大牢,上了鐵鐐的蘇仁福還驚魂未定。一個勁求饒。 楊秋池冷冷道:「你帶人刺殺本官,那可是死罪,你應該很清楚。」 這話說得有些牽強。其實是楊秋池要抓捕他們,那兩個保鏢反抗,並沒有蘇仁福蘇管家什麼事,不過他是主,保鏢是在保護他。所以保鏢的行為後果當然要由他來承受,這勉強也能說得通,再說了。當時沒有外人,兩個保鏢一死一重傷,楊秋池硬要說是蘇管家指使地,蘇管家也百口難辯,頓時臉色煞白。 楊秋池接著說道:「如果你能將你們船幫都幹了些什麼事情老老實實交代清楚,我或許可以放你一馬。怎麼樣?」 蘇管家知道這一次落在了楊秋池的手裡,沒甚麼好果吃,但是,他更清楚背叛船幫的下場。咬了咬牙。沒說話。 楊秋池笑道:「你以為你不開口我就沒辦法了嗎?告訴你,我有的是辦法。你先好好想想,我現在要把你那封信拿去給林祥看看,或許他有什麼話要說。希望我回來問你的時候,你會開口。要不然,哼哼,當心皮肉受苦!」 說罷,來了林祥的牢房提林祥。 禁弈們擺好太師椅,奉上香茶,知趣地全都退了出去。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陸掌櫃的那封信扔進牢房裡給林祥看。林祥看罷那封信,頓時癱在了地上。 楊秋池冷笑:「林掌櫃,現在你們大掌櫃寫信明確要求我依法嚴辦,殺人償命,你還有什麼說的?還有什麼可指望的?」 林祥翻身跪倒,嚎啕大哭,磕頭道:「爵爺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 怕死鬼!楊秋池心暗笑,說道:「我先前的建議你現在是否採納呢?你要能幫助本官偵破這件案,本官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對你從寬處理,如果你罪責比較少,而又立了大功,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你,而安排你和你地家人到一個你希望去的地方,隱姓埋名,重新生活。怎麼樣?」 林祥將信將疑:「我打死了您的跟班,也不用負責嗎?」 楊秋池早就料到他有此一問,說道:「只要你立地功勞足夠大,幫我偵破了這件案,我可以不追究。我說話算話。」 到了這一步,林祥已經別無選擇,說道:「好,我說,我都說。不過這件事都是大掌櫃他們安排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啊。」 楊秋池心一沉,說道:「你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有沒有用我來判斷。」 「好,」林祥把心一橫,「沈峰松沈知州發現我們販賣私鹽,扣住了我們大批販運私鹽船隊,並抓了我們不少幫眾,陸掌櫃指示我找沈知州送了一份厚禮,沈知州不僅沒收,反而將我亂棍打出。我報告了大掌櫃的,過了幾天,沈知州地妻兒就失蹤了,後來找到了他們的屍體,我估計是大掌櫃派人幹的。不過具體我不知道。」 楊秋池冷笑,問:「陸掌櫃派人到巴州來殺人,你這掌櫃地會不知道?」 林祥苦著臉道:「我現在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只是船幫的一個小掌櫃,我這樣的掌櫃在巴州城裡就有七個呢,分別執掌船幫在巴州城的各種生意,我們只是做些正當商行生意,至於那些殺人越貨。販賣私鹽之類,從來都不讓我們插手的。」 難怪這陸漸離送信來讓自己依法嚴懲,最好是馬上砍頭,幫他殺人滅口。因為他知道自己從這林祥嘴裡撬不出什麼東西來。 楊秋池問:「這船幫地幫主是誰?是這陸漸離嗎?」這等機密估計這林祥不會知道,不過還是試試運氣。 果然,林祥說道:「陸漸離也只是管整個保寧府買賣的,是保寧府這一帶船幫檯面上的老大,我們都受他地指揮。至於船幫最終幫主是誰,我也不清楚。」 「你們販賣私鹽,是誰在負責?」 「我也不清楚,我只負責我這個商行地事情,真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會讓我們插手的。」林祥生怕楊秋池不相信。著急地說道。 楊秋池有些生氣:「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這樣還立個屁的功?你立不了功。別說讓我幫你隱藏重新過日,能保住你腦袋就不錯了。」 林祥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額頭上開始冷汗直淌:「爵爺,您讓我想想,我想想。」 楊秋池哼了一聲:「好。讓你想一會,我先去提審蘇管家。」 「蘇管家?哪個蘇管家?蘇仁福嗎?」 「是啊,他威脅本官。還想行刺本官,已經被我拿下投進了大牢。」 啊?林祥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這少年伯爵還真不是吹牛,居然將蘇仁福蘇管家都抓了,這蘇仁福是陸漸離的親信之人,很顯然,陸漸離將這親信與自己一併放棄了。他能放棄自己倒不奇怪,能將蘇仁福都放棄的話。可見這少年伯爵果然大有來頭,陸漸離也惹不起。 林祥對楊秋池有了信心,這少年伯爵說不定還真能扳倒船幫也不一定。林祥急忙對楊秋池道:「爵爺,您提起蘇仁福,這讓小人想起一件事來,或許對您有用。」 楊秋池一喜,問道:「什麼事情?」 「我前些日到保寧府陸漸離家找蘇管家稟報商行事務,我來到蘇管家處,無意正好聽到蘇管家在和一個人說話。」 楊秋池意識到話一定很重要,急忙問道:「他們說什麼?」 「我就聽到了一句,是蘇管家對另一個人說『陸掌櫃臨走之前交代,說海砂已經快沒貨了,這一批必須在月圓之前送到。』我進門之後,這才看見另外那人是陸漸鐘。他們看見我進去,就不說了,接著陸漸鍾就告辭走了。」 「陸漸鍾是陸漸離的什麼人?」 「是陸掌櫃的親弟弟,一直在重慶府作生意。」 「海砂是什麼?怎麼跟江湖黑話是的。」楊秋池皺了皺眉,彷彿楊榮到了威虎山。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就是指地私鹽。」 想到私鹽,楊秋池心一動,問道:「私鹽?你是說他們兩個說的海砂,就是你們船幫私自販賣的私鹽嗎?」 林祥道:「我是猜想地,我也不敢肯定。」 楊秋池略一沉吟,在明朝,明朝食鹽是官家專賣商品,嚴禁私人買賣,依照《大明律的規定,一般販賣私鹽,要被杖一百,徒三年,如果是有組織大規模進行的私鹽販賣,是要比照「強盜已行得財律」,一體皆斬的。所以,船幫有組織販運私鹽,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沈峰松就是因為截獲了船幫地私鹽,又不肯通融,才惹來殺身之禍,可見私鹽對船幫的重要性。 最新章節 第327章 大牢謀殺案 照此推算,蘇管家與陸漸鍾兩人說的很可能就是指的偷運私鹽的事情。如果能截獲他們這批私鹽,並抓住陸漸離的弟弟陸漸鐘,也就擊了船幫的死穴,即可先根據這個犯罪事實,將船幫定性為販運私鹽的有組織犯罪團體而加以取締,便可以全部緝拿抓捕陸漸離陸掌櫃等人,查清船幫殺死沈知州妻兒的事以及其他罪行。 楊秋池原來是想引蛇出洞,守株待兔,抓住蘇管家、林祥,一方面進行突審,找到船幫的犯罪線索,另一方面,看看哪個官員來保他們,從而發現船幫的幕後保護傘。不過,現在既然發現了船幫重大犯罪線索,可以一舉突破,也就不用慢慢等了。所以,楊秋池決定,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一舉端掉船幫。 不過,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裡將私鹽販運而來,怎麼截獲,楊秋池想了想,問道:「你估計他們這批私鹽會從哪裡運來?」 林祥道:「咱們巴州蜀道艱難,只能肩挑背扛,小商販走走還行,要想大規模販運私鹽,那是行不通的,成本太大,也太容易暴露。所以,估計他們不會走陸路。」 楊秋池點點頭,說道:「販運私鹽,走水路是最划算也是最安全的。」 「爵爺說的沒錯,據我所知,咱們巴州一帶的私鹽大都是富順縣、降榮縣(今自貢井鹽鹽商用船偷運到大江而下,然後經重慶府沿嘉陵江而上,過順慶府到保寧府集散批發。如果船幫要販運私鹽,最有可能也是從這條路線上來的。」 「很有道理!」楊秋池點點頭。說道:「只是不知道他們兩說的月圓之前送到,是什麼時候?」 「我估計應該是指的這個月地十五月圓時。」 「今天已經是十一,只有四天了,應該還來得及。但必須抓緊了。」楊秋池很高興,「如果你提供的這消息查證屬實,我會對你寬大處理的!」 林祥感激不已,一個勁作揖。 楊秋池暗自得意,看來自己陷害林祥逼他反叛這一招還是產生了作用。這陸漸離以為林祥只是個小掌櫃,不知道他們的犯罪內幕,沒想到他無意偷聽到了蘇管家與陸漸離地一次重要談話,洩露了他們一次重大犯罪活動的重要消息,自己要抓住這個機會,給船幫這黑社會致命一擊! 這個消息既然是林祥偷聽到蘇管家說的。這蘇管家肯定知道內幕,所以,楊秋池決定必須盡快撬開他的嘴。 蘇管家和林祥都關押在衙門大牢的北部重犯監房。只不過,為了防止串供,分別關押在重犯監牢的東西兩棟房裡。 楊秋池他們匆匆來到蘇管家的監牢,楊秋池看了一眼草堆裡躺著的蘇管家,見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裡。微覺詫異,道:「蘇管家,想好沒有?說還是不說?」 天黑了。外面又下著小雨,監房走道上雖然點著燈籠,但光線還是很暗,楊秋池看不真切,可宋芸兒卻一眼發現了不對,驚叫道:「不好!蘇管家被人射死了!」 楊秋池心一沉,定睛看去,果然,只見蘇管家仰面朝天躺在草堆裡。咽喉正插著一枝雕翎箭! 負責這棟監捨的禁弈們大驚失色,監房裡發生命案,而且是重犯,那他們可是得吃不了兜著走,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身跟篩糠一般。 其兩個大著膽就要去開監房門,楊秋池叫道:「都別動!全部退出去!」 宋芸兒知道楊秋池擔心他們亂動的話,會破壞現場,她跟隨楊秋池多日當然知道現場保護地重要性,示意眾人退到門外,自己從那禁弈手接過鑰匙,交給了楊秋池,跟在他的身後隨時保護。 南宮雄等護衛也是既驚詫又慶幸,殺手居然潛入到楊大人身邊殺人,幸虧楊大人沒事,雖是如此,卻也把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小心戒備。 楊秋池拿著監房的鑰匙,先仔細將四周情況看了一遍,這才小心避開地上有可能遺留痕跡地地方,來到柵欄邊,先看了看門鎖,完好無損,沒有撬壓痕跡。 從懷裡摸出汗巾,托住鐵鎖,用鑰匙打開,然後用汗巾蒙在手上,輕輕推開監捨門。站在門邊仔細觀察監舍內情況,沒有發現搏鬥痕跡。 來到蘇管家屍體旁邊蹲下查看,身體其他部位沒有明顯傷痕,只有咽喉部了一箭,那支雕翎箭已經深深射進了脖頸部,從部位看,剛好切斷了喉頭聲帶,所以,這蘇管家根本發不出呼喊聲,就被一箭穿喉而死。 楊秋池仔細觀察了蘇管家倒地的姿勢,蹲在屍體旁邊,四週一一進行了觀察,隨後;他起身出了監房,將這一排監捨當班的兩個禁弈叫來詢問。 這兩個禁弈剛才一直在崗並未離開,除了他們兩,並沒有其他人進來過,也沒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 「這就奇怪了!難道是鬼射死他的?」宋芸兒一直跟在楊秋池身後,聽了兩個禁弈地話,自言自語道。隨即看見楊秋池神情凝重,再不敢多話,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楊秋池徑直出了這一排監捨,來到屋後一小片空地,先是四周看了看,然後沿著監房的圍牆邊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雖然小雨已經基本上停了,可地上已經濕漉漉的了。 巴州衙門牢房總共也就只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重犯監捨單獨一個小院隔離關押,整個監捨很快就檢查完了,楊秋池詢問了牢房大門看守和重犯院大門地看守,並沒有陌生人進來過。 接著,楊秋池將牢頭叫來過來,問道:「咱們牢房裡有弓箭嗎?」 衙門大牢的牢頭姓吳,因為長了個指頭,人送外號指吳。牢房裡出了這麼大一檔事,他作為牢頭,這瀆職之罪怕是跑不掉的了,此刻已經嚇得神無主,到真應了他這個外號。 聽到知州大老爺問起,指吳躬身上前,哆哆嗦嗦道:「回……回稟老爺,牢房裡沒有……沒有弓箭,兄弟們只配備了腰刀和……和鐵尺,如果大老爺需要弓箭,小的……小的馬上找人去……去捕快房拿來。」 楊秋池又道:「不必了,今晚牢房有多少人當班?」 「一共有有……有二十一個當班的。」 「這重刑犯監牢呢?有幾個?」 「加上我,有……有十二個」 「那好,立即叫今晚在重刑犯牢房院裡當班的全部來這裡集合!」 「是!」指吳急匆匆跑了出去。 趁這工夫,楊秋池沉思著,現在蘇仁福蘇管家死了,林祥說的消息也就沒辦法進行進一步的詳細查實,不過,距離月沒幾天了,已經沒有時間給自己進行查證和充分準備,必須當機立斷,立即進行安排。 現在知道地消息只是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隻很可能沿嘉陵江而上,於十五日之前到達保寧府,從巴州趕到保寧府需要兩天時間,必須在私鹽船隊到達保寧之前攔截,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楊秋池立即思索抓捕計劃,只能兵分兩路,一路直撲嘉陵江,抓捕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另一路趕往保寧府,監視控制陸漸離,防止他和其他船幫重要頭目潛逃或者銷毀罪證。一旦攔截船幫私鹽船隊成功,立即對陸漸離等船幫重要頭目進行抓捕。 自己現在手裡只有四十人的護衛隊和二十多個捕快,力量不足,但保寧府有錦衣衛百戶所,只能徵調保寧府百戶所錦衣衛參與抓捕,並趕赴嘉陵江邊增援。 想到這裡,楊秋池將南宮雄叫到一邊,吩咐他立即安排男護衛隊,準備連夜啟程,趕赴保寧府,通知夏萍做好衙門安全警衛工作,保護好宋晴她們和自己的老巢。 然後,又將捕頭詹正叫來,讓他集合所有捕快,準備出發執行任務。為了不打草驚蛇,方便對江上漁船進行秘密搜查,楊秋池要求所有捕快一律著便裝。詹正不敢多問,答應之後,急匆匆召集人去了。 這期間,指吳已經將十二名重犯監捨的禁弈叫到院裡排了一排。 楊秋池從頭到尾一個一個盯著他們的臉看了過去,又回過頭從尾到頭慢慢又盯著看了一遍,還時不時停下來從前後左右各個方向看。然後又繞到他們身後,來回看了兩遍。看得這十二個禁弈直發毛。 看完之後,楊秋池回到他們前面,冷冷掃了一眼禁弈們,說道:「就在剛才,就在本老爺的眼皮底下,發生了一起謀殺案,重犯監捨的一名重要的犯人被人用弓箭射死了!本老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楊秋池好像記起來了,是《天下無賊裡老賊黎叔)葛優)說的,有點想笑,趕緊咬咬牙忍住了,吼道:「真他娘的膽大包天!敢在老眼前殺人,簡直不把老放在眼裡。」 頓了頓,指著眼前一排禁弈,現在,本官已經查出了真兇,他就是你們這十二個人的某一個!」 禁弈頓時都驚呆了,面面相覷。 最新章節 第328章 露出馬腳的弓箭 天上的雨已經停了,剛剛隨著雨絲飄來的涼意很快又被盛夏夜晚的悶熱一掃而空。在這蒸籠一般的酷熱裡,禁弈們卻感到如嚴冬一般的寒冷,甚至禁不住牙齒都在打顫。 楊秋池雙肩一抱:「如果你現在走出來,老實坦白交代,假如情有可原,本官還可以酌情考慮從輕處理。否則,等本官將你揪出來,定要嚴懲不貸!」 那十二個禁弈又相互看了看,都在猜測著兇手究竟是誰。等了一會,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楊秋池冷笑一聲:「怎麼著?以為本老爺是在嚇唬你們嗎?」轉過頭看看旁邊的宋芸兒,見她朝自己微微一笑,可微笑多少有些擔憂。伸過手去握住她的纖纖素手,自信滿滿說道:「這個人倉促出手殺人,留下了很多線索。看你哥我如何將他揪出來。」 掃了一眼禁弈們,楊秋池道:「死者蘇管家是剛剛被押進大牢的,兇手準確地利用了我去提審林祥這最多一盞茶的時間,實施了殺人,並且準確地避開了監牢裡其他兄弟的視線,使用監牢裡並沒有的弓箭遠距離射死了蘇管家。這說明,兇手對監牢的佈局,對禁弈們當班的地點,對我這大老爺提審時的行動,都瞭若指掌,所以,兇手肯定就是監牢裡的人!」 宋芸兒聽了楊秋池的分析,連連點頭,嘴角露出了欣喜的微笑,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楊秋池指了指旁邊大牢那兩三丈高的圍牆,說道:「死者是被弓箭射死地,所以。要破這個案,先要查清楚弓箭是怎麼來的。不瞞大家說,我沒當官之前,曾經是一個縣衙的管監。掌管監牢很長時間,對衙門牢房熟得很。」 對自己的光榮經歷楊秋池不僅沒有諱言,反而有些得意,晃了晃腦袋,接著說道:「衙門大牢戒備森嚴,要從外面進來,要經過衙門大門,牢房大門,重犯院大門三道門檻,都要嚴格檢查。陌生人不可能進入牢房,更不可能進到重犯監房,進一步證明了我地推斷。兇手就是咱們這裡面的人!」 「另外,凶器是一張弓箭,這是帶不進牢房裡來的,因為衙門的規矩是不允許攜帶凶器進入的,尤其是要進入監牢大門和重犯監捨二門。搜查更是嚴格。」 楊秋池指了指禁弈們腰上挎著的腰刀,說道:「你們的腰刀也都是存放在大牢班房裡的,包括你們進出。都是要檢查的,雖然不用搜身,卻也不能攜帶凶器,更不用說帶一把弓箭進來。我說的對不對?」 禁弈們紛紛點頭,那牢頭指吳更是陪著笑臉巴結著說道:「爵爺對衙門大牢這麼熟悉,原來爵爺也幹過咱們這一行,那可也算是咱們同行兄弟……」 剛說到這裡,指吳忽覺不對,這禁弈是歸屬賤民。如何能與爵爺稱兄道弟,就算當初爵爺干地那也是管監,是管禁弈的,是縣太老爺的長隨,也不是賤民,自己說話著實不妥,連忙抽了自己幾個嘴巴,說道:「小人胡說八道,爵爺您老請原諒。」 楊秋池微微一笑,擺擺手,接著說道:「既然凶器弓箭不可能從牢房門口帶進來,而蘇管家又是剛剛被我下令逮捕並關進了牢房,這麼短地時間裡殺人,不可能進行很充分的準備,兇手要盡快滅口,也就沒有時間讓他去找隱藏物隱藏弓箭拿進來,所以,最方便的辦法只有一個……」 「從圍牆外扔進來!」宋芸兒高興地插嘴道。 「很對!」楊秋池讚許誇道:「兇手應該是將弓箭從高牆扔進來的。 宋芸兒喜道:「所以剛才你沿著圍牆邊上慢慢搜索,我不知道你在找什麼,原來是在找弓箭扔進來落在地上的痕跡!」 「是地,這個兇手是咱們牢房裡的禁弈,所以他對衙門裡和牢房裡的佈局都非常清楚,知道從哪裡扔進來可以避開衙門執勤和牢房裡地當班看守,不讓別人看見。他將弓箭先從外面扔進衙門圍牆裡,然後走進衙門裡來找到弓箭,再如法炮製扔進牢房圍牆裡,再空手進來找到弓箭,然後殺人。」 楊秋池指了指圍牆邊的土地,接著說道:「牢房監捨裡雖然是青石地面,但院和圍牆邊上這些地方卻是泥地,雖然夯的很平整,但剛剛下過一場雨,儘管是小雨,卻也足以讓地面一層軟化。」 他比了一個扔東西的動作,解說道:「咱們牢房的圍牆很高,兇手要將一張硬弓扔過那麼高的圍牆掉在地上,一定會砸出痕跡的。加上我這雙眼睛,對各種痕跡比較敏感,所以,我沒費太大的力氣,就找到了這個硬弓砸出來的痕跡。這進一步印證了我地推斷。」 楊秋池往重犯監牢後面牆角的地上一指:「那個痕跡就在那裡!」 當大家都往楊秋池手指方向看過去的時候,楊秋池卻盯著十二個禁弈的一個看著,那人臉色很難看,眼露出了一絲恐懼。楊秋池看到這眼神,會心地笑了。 那人發現楊秋池在盯著他的時候,煞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楊秋池又接著說道:「兇手將硬弓扔進來,不僅在地上留下了砸痕,還給我找到兇手提供了一個線索。」 宋芸兒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那牆邊,又看了看楊秋池,眼神分明在詢問楊秋池找到了什麼線索。 楊秋池看著宋芸兒,笑問:「弓箭扔進來掉在外面的泥地上,兇手在從大門堂而皇之地進到重犯監牢,揀起弓箭行兇,由於剛剛下過小雨,地上是濕的,用這種掉在濕的泥地上的弓箭射箭,會怎麼樣呢?」 他作了一個射箭的動作,然後又舉起左手掌,看了宋芸兒一眼。 宋芸兒驚喜道:「弓上會粘上泥水,手握弓箭,所以手上會粘上泥巴!」 楊秋池笑呵呵點點頭,眼睛掃向禁弈們。 幾個禁弈下意識地舉起手掌看了看,其一個禁弈垂在兩側的手掌一翻,下意識地在衣服上擦了幾下。 楊秋池笑了:「嘿嘿,真是笨啊,你把泥土擦在衣服上,難道衣服上就不會留下泥土嗎?」 那禁弈又急忙拍了拍體側的衣服,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豈不是不打自招嗎,驚恐之下,微微後退了一步。 宋芸兒等人聽了楊秋池這話,已經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了這個神情很不正常的禁弈。只是,在楊秋池沒有說出來之前,並不能肯定。 楊秋池又道:「其實你還不用擦掉手上的泥,因為我剛才根本就沒看過你們的手掌,所以,我不是憑借你手上的泥來確定你就是兇手的,只不過是用這個檢測一下你的反應,從而印證自己的判斷。你太沉不住氣了,我真想不通怎麼會讓你來做殺手,很可能是他們沒有選擇了。」 楊秋池盯著那面無人色的禁弈,冷笑了兩聲:「就算你擦掉了手掌上和衣服上的泥土痕跡,但是,還有一個痕跡你沒有注意到,所以你沒有擦掉——正是那個痕跡告訴了我,你就是罪犯!」 宋芸兒聽楊秋池說得如此神奇,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個禁弈,除了他神情緊張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楊秋池繼續微笑著對那個禁弈說道:「蘇管家被一箭穿喉而死,所以,你肯定進行了瞄準。」楊秋池又做了一個開弓放箭的動作,微笑著說道:「而張弓搭箭拉開弓弦瞄準的時候,沒注意到嗎?弓弦會貼著你的嘴唇和下巴,所以,掉在泥地裡粘附在弓弦上的泥土,同樣會粘附在你的嘴唇和下巴上!」 那名禁弈驚恐之下,再次下意識要抬手去擦下巴,等手剛剛抬起一小半,這才意識到這樣不行,急忙又放了下來,可是,他這個動作太明顯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他的身上。 楊秋池很滿意地笑了:「現在擦又有什麼用,就算你擦掉了手上、衣服上、嘴唇和下巴上的泥土,可弓弦在你下巴上留下的壓痕又怎麼辦?你的下巴很硬朗,由於你作案時間距離你被發現太短,這個壓痕還來不及消退,所以,只要仔細觀察,同樣可以發現。」 那禁弈手又動了一動,似乎想去摸下巴。楊秋池歎了口氣:「我真不明白,你這麼不冷靜,怎麼能當一個優秀的殺手。告訴你,這種緊繃的弓弦在下巴這種肌膚層很薄的地方留下的壓痕一時間是抹不掉的。利用側光,可以比較容易地發現。」 那禁弈眼露出了絕望的神色,恐怖地看著楊秋池,彷彿看見了死神的呼喚。 南宮雄打了個手勢,兩名護衛從後面扭住了那禁弈。那禁弈絲毫沒有反抗,全身發抖,哀聲道:「大老爺繞命啊!」 最新章節 第329章 觸角 宋芸兒上前仔細看了看那禁弈的左手和左側衣服上,果然有淺淺的泥土痕跡,下巴和嘴唇上,也隱約有一道很淺卻筆直淡黃色痕跡。拍手道:「哥,你真的好神!」 楊秋池有些得意地笑道:「嘿嘿,我不是說過嗎,任何……」 「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宋芸兒笑嘻嘻接過話茬,「這我也知道啊,可我怎麼就找不到呢。」 「犯罪痕跡客觀存在,只要方法得當,加上必要的技術設備和認真仔細的態度,總是能發現的。」轉身問那禁弈:「你殺人的弓箭藏在哪裡了?」 「藏在我的床底下了,本來準備等這事過去了再轉移出去的……」 楊秋池吩咐指吳去這禁弈的床下將那把弓箭找了拿來。經檢查,果然在弓背和弓弦上都粘得有泥。 宋芸兒看完更是佩服,卻故意笑著找碴道:「如果那弓箭沒有掉在泥地上,他射箭的時候小心點,不壓在下巴上,那你還能發現嗎?」 「哼-!這也難不倒我,我楊秋池並非浪得虛名,」楊秋池笑了,心想這口吻怎麼有點像周星星,續道:「他準備不充分,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就算剛才那些痕跡不存在,還有一個重要痕跡,是讓你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我卻可以根據這個根本不會注意到的痕跡找到他!」 宋芸兒聽楊秋池說得這麼神奇,禁不住問道:「什麼痕跡?」 楊秋池道:「這禁弈選擇使用了弓箭殺人,這是迫不得已的,因為蘇管家被關在監捨裡。他從外面用刀捅不到,如果用鑰匙打開監捨的門進去殺人,假如他自己保管有鑰匙,保管蘇管家監捨鑰匙的人馬上就可以查出來。太容易暴露,更何況他要進入監房通道放箭,必須經過當班禁弈這一關,一下就知道是誰幹地。」 「我詢問過蘇管家監捨當班的兩個禁弈,我們離開這一盞茶的時間裡,並沒有其他的禁弈或者陌生人進來過,這說明兇手應該不是進入現場放箭殺人。我根據死者箭倒地地姿勢和監捨裡的情況,根據彈道學……就是射出的箭飛馳的路線,判斷出兇手只可能是從監捨外放箭,而監捨外能放箭射死蘇管家的地方只有一個!」 楊秋池一指場那棵大樹:「只有爬上這棵大樹。通過監捨過道上方的透氣口,從這個角度,才能放箭射死監捨裡的蘇管家。」 宋芸兒走到那樹下。抬起頭看了看,又順著線路望向監捨的窗戶,點點頭,轉身幾步走到那禁弈身前,問道:「你是不是從那棵樹上放箭射死蘇管家的?」 那禁弈點點頭:「是……饒命啊!」 宋芸兒轉頭問楊秋池。疑惑地說道:「他是在這大樹上放的箭,但這個痕跡線索仔細一點我也能想到,不用想破腦袋啊?」 楊秋池走到那禁弈身後。指了指他後背有些潮濕地衣服:「我提示你,那個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痕跡在他的背上,你再想想能不能找到。」 宋芸兒湊過來,上下左右仔細看了看:「他背上沒什麼啊?」 「他爬上樹要開弓射箭,必須有個身體地依靠,所以只能緊緊靠在這棵樹桿上,再加上下小雨,樹和衣服都是濕的,這樣。衣服上就會沾附上樹幹的微量物質,而樹幹上也會粘上衣服的纖維之類,這些東西用肉眼很難發現,必須要借助顯……某種工具,我有辦法鑒定出來兩者一致,從而證明他當時就靠在那樹幹上。嘿嘿,這個痕跡你能想得到嗎?」 宋芸兒很驚訝,甚至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搖了搖頭,問道:「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不過你說地是真的嗎?怎麼鑒定呢?」 楊秋池笑了笑,這屬於微量物證鑒定,涉及的問題太現代,他沒辦法和宋芸兒解釋清楚,便擺擺手:「好了,以後再說,現在我有更重要地事情要辦。」轉身問那禁弈:「你叫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死蘇仁福蘇管家?」 「小人唐紹,我……我與蘇管家有仇,所以殺了他……」 「有仇?有什麼仇?」楊秋池皺了皺眉。 「他……他欠我錢不還。」 楊秋池冷笑:「你編謊話也編的圓滿一點,他會欠你的錢?你知不知道他方才拿了多少金銀來給我?嘿嘿,會欠你一個小禁弈的錢?」 「那……那,是賭錢的時候他欠我的……」 「更離譜了!他堂堂船幫保寧府商行的一個大管家,會和你這樣小癟三賭錢?再說了,就算他欠你錢你要殺他,不會選擇一個更好的機會嗎?為什麼偏偏選本老爺在場的時候殺人?你分明是急著殺人滅口,沒得選擇!」 禁弈唐紹傻眼了,臉色蒼白咬著牙不說話。 楊秋池冷哼一聲,「究竟是誰叫你來殺人滅口地你說不說?我可沒空和你玩捉迷藏!」向唐紹身後抓著他的兩個錦衣衛護衛看了一眼。 那兩人會意,猛地一擰唐紹的胳膊,把唐紹疼得長聲慘叫,可是還是咬著牙說自己沒撒謊。 楊秋池冷聲道:「你現在恐怕只有與我們合作,爭取立功贖罪,才有可能保住你的腦袋。你難道不明白嗎?」 唐紹咬了咬牙,低聲道:「左右是個死……」 楊秋池冷笑:「你既然落在了我們手裡,想死?嘿嘿,可沒這麼容易!」看了看南宮雄。 南宮雄點點頭,走過去抓住唐紹的一隻手,將小指夾住,慢慢一擰,那小指發出了□人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唐紹又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看來,這招斷指**是錦衣衛的拷問絕技,所謂十指連心,比那拶更加慘烈,很少有人能扛得過去。 小指慢慢擰斷搓裂,疼得唐紹幾乎要昏死過去,不過,南宮雄力道火候拿捏得非常準確,就是不讓他昏迷,飽受酷刑折磨。 將一隻手的小指慢慢擰斷之後,南宮雄又開始擰另外一隻手的小指。他似乎對自己這一招很有信心,事實也證明他的信心是對的,擰斷了唐紹三根手指頭,準備擰第四根的時候,唐紹終於熬不住,慘叫著說道:「我招,我招了-!」 楊秋池道:「快說!」 「是……是船家商行……指使我回來滅口的……」唐紹額頭上佈滿了黃豆大的冷汗,嘴唇都咬出了血,喘著粗氣說道。 「說詳細一點!究竟怎麼回事?你跟他們是什麼關係?」 「我……我原來是船幫的幫眾,安插到衙門裡來……探聽消息的,我見蘇管家被抓了,便出去……把這情報報告了,他們指示我……立即殺死蘇管家滅口,所以我就找了把弓箭回來……把他給殺了。」 楊秋池心一驚,自己還是低估了船幫,沒想到他們的觸角無所不及,連衙門裡都有他們的人,這唐紹恐怕不是唯一的一個,衙門可是自己的心臟,如果敵人把刀插進了自己的心臟,那可就完蛋了。不由暗自警惕,看來,對付古代黑社會,也必須採取非常措施才行。 楊秋池追問:「你把這消息告訴誰了?」 「城裡的船家商行的帳房先生……王雄劍,他是保寧府陸掌櫃指派……到巴州城裡負責收集各種情報工作的……負責人。」 楊秋池心又是一驚,這船幫還有情報系統,恐怕不僅僅是江湖幫派這麼簡單,急問道:「這王雄劍現在在哪裡?還在船家商行嗎?」 「應該……應該還在商行裡。」 「帶我們去!你現在只有帶罪立功,才有可能保住你這個腦袋!聽到了嗎?」 「好!求老爺……饒我一命……我一定戴罪立功。」唐紹喘著粗氣說道。 詹正的捕快們還沒有集合完畢,但已經等不及了,楊秋池帶著護衛隊和詹正等已經趕到衙門裡的幾名捕快,急匆匆直奔船家商行。 來到商行,迅速將商行包圍。這種抓捕工作錦衣衛那是輕車熟路,根據唐紹的指認,開始抓捕。將商行所有人員全部拘捕。 經過搜查和當場審訊,讓楊秋池大失所望的是,帳房先生王雄劍得到禁弈唐紹的秘報,指使唐紹殺死蘇管家滅口之後,已經帶著人出城走了。具體去了哪裡不知道。經過搜查,在商行裡沒有搜出什麼能證明船幫犯罪的有價值的東西來。 真是隻老狐狸,楊秋池暗罵,根據分析,他應該帶著船幫犯罪資料逃往保寧府,向陸漸離匯報情況去了,楊秋池吩咐護衛徐石陵帶領五名護衛立即往保寧府方向追捕,同時,趕往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通知他們集合隊伍,立即控制陸漸離和船幫重要頭目。自己帶大隊人馬隨後趕來。 楊秋池帶人馬立即趕回了知州衙門。護衛隊和捕快隊伍都已經集合完畢,整裝待發。 最新章節 第330章 誓死追隨 楊秋池匆匆回到內衙。宋晴見到楊秋池回來,小嘴噘的老高,跺腳嗔道:「老爺!你怎麼一去去了那麼久,這天都黑了,人家瑞祥布行肯定關門了,還怎麼逛街嘛,我不幹!」 楊秋池歉意地說道:「晴晴,我現在有緊急公務,立即要趕往保寧府,等忙完這些事情了,再陪你逛街,好不好?」 宋晴也發現了楊秋池一臉嚴肅,又聽有緊急公務,頓時緊張起來,說道:「老爺,沒甚麼大事吧?」 「沒事,別擔心,我可能要去好幾天才能回來,這些天你和紅綾你們兩乖乖在內衙裡,別出去。」 「好的,老爺你放心吧。」宋晴說道,「讓紅綾陪你去,有個照應,家裡我身邊還有霜兒、雪兒,沒事的。對了,還有小黑狗也帶上,說不定用得上呢。」 楊秋池點頭答應。紅綾急忙跑回房間匆匆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出來。楊秋池抱住宋晴親了親,帶著紅綾和小黑狗出了內衙。 宋芸兒、南宮雄帶領的男護衛隊、詹正帶領的捕快等人已經等在外面,全部騎馬,還特意準備了強弓硬弩。 楊秋池吩咐將船家商行掌櫃林祥提出大牢,讓他帶路前往抓捕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 林祥已經上了楊秋池的賊船,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指望著楊秋池將船幫一舉全奸,只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一條性命。 楊秋池來不及作戰前動員,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所以不能說此行的目的,生怕走漏消息,楊秋池和紅綾各自上了馬,楊秋池下令出發。 從巴州城趕到保寧府。需要兩天地路程,情況緊急,楊秋池下令星夜兼程。 第三天黎明時分,他們趕到了距離保寧府五十里的地方。楊秋池吩咐停止前進。 隨後,通知詹正詹捕頭等捕快們集合,楊秋池告訴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標是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由於這是掉腦袋地事情,所以船幫很可能有武裝押運,任務很危險,加之對方是船幫。是勢力龐大的黑社會組織,所以,不強求捕快們參加。如果不願意參加的,可以跟隨自己前往保寧府,等這件事完了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捕快們一聽要和船幫干,頓時驚呆了。小聲議論了一會,拿不定主意。 詹正低著頭想了想,自從楊秋池來到巴州之後。他已經發覺這個少年伯爵絕對不是一般人物,「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風險與機遇是並存的,必須當即立斷作出抉擇。想到這裡,把心一橫,昂首走出,抱拳說道:「屬下詹正,願意誓死追隨楊爵爺。與船幫血戰到底!」 楊秋池讚許地點點頭,問道:「還有其他人願意與船幫誓死周旋的嗎?」 詹正這一站出來,捕快們又是一陣議論,詹正的幾個鐵桿手下見老大站出來了,相互看了一眼,也邁步出列,抱拳道:「屬下等願意誓死追隨爵爺,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其餘的十多個捕快遲疑了片刻,這時候也沒法退縮當孬種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便也都站了出來。 楊秋池道:「很好,都是好漢!」轉身對護衛南宮雄道:「除了我的四名貼身護衛隊跟隨我去保寧府之外,其餘護衛由你負責,加上詹捕頭他們的捕快隊,帶上船家商行掌櫃林祥,立即趕赴船幫販運私鹽船隊必經的嘉陵江邊,徵用漁船沿江搜尋,截獲私鹽船隊之後,將船隊押運到保寧府碼頭扣留。我們到了保寧府之後,會帶百戶所錦衣衛來增援你們。」 楊秋池地貼身護衛隊加上南宮雄一共有人,這之前,徐石陵已經帶了四名其他護衛被派往保寧府,除去南宮雄,楊秋池身邊還剩四名貼身護衛。 南宮雄作為楊秋池的貼身護衛隊首領,自然擔心自己離開楊秋池的安全問題,不過考慮到有宋芸兒這個高手在一旁,還有四名護衛隊地精英組成的貼身護衛隊,而這次行動成敗的關鍵又是攔截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責任重大,便躬身領命,帶著隊伍趕往嘉陵江邊。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和四名貼身護衛趕往保寧府。 保寧府比巴州要大得多也繁華得多,楊秋池就任巴州知州的時侯,曾經來過保寧府拜會過保寧府知府,也知道錦衣衛百戶所地位置。徑直來到百戶所。 護衛亮出京城北鎮撫司錦衣衛腰牌,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的值勤門衛點頭哈腰將他們幾個迎了進去。 來到客廳,就聽到裡面吵吵鬧鬧的,楊秋池微微一怔,這裡面好像在吵架,其幾個人地聲音很熟,連忙邁步進了客廳,看見自己先前派來的徐石陵等五個錦衣衛正在和另外幾個錦衣衛爭吵著什麼。 見到楊秋池等人進來,徐石陵大喜,跑過來躬身稟報:「爵爺您來了,真是太好了,我等沿路搜尋王雄劍,沒有發現蹤跡,趕到保寧府,將爵爺的意思和百戶所周法海周百戶說了,可周大人說沒有證據證明陸漸離他們船幫犯了什麼大罪,所以不肯發兵對陸漸離他們進行監控,我們一直在爭執這件事呢。」 楊秋池轉頭望向那幾個保寧府百戶所的錦衣衛,見沒有身穿錦衣衛百戶官服的,便問道:「你們周百戶呢?叫他來見我!」 那幾個錦衣衛沒有回答,傻了似的直勾勾看著楊秋池身後的紅綾,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紅綾絕世容貌,這一露面,把這幾個豬哥錦衣衛都看傻了。紅綾哼了一聲,俏臉一板。躲到了楊秋池身後。 楊秋池眉頭皺了皺,抬高了聲音:「本官問你們呢,你們周百戶在哪裡!快去叫他來見我!」 那幾個錦衣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除了那美女之外。還有幾個人進來了,連忙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見他穿著知州的官服,頓時有些生氣,按照慣例,地方官的官再大,對錦衣衛也是要客氣三分地,誰讓錦衣衛是皇帝地人呢。 他們只是一般小嘍囉,不知道楊秋池這知州還有個超品的伯爵身份,心想你一個從五品知州。雖然比錦衣衛百戶正品大一級,卻也不能直接叫百戶大人來見你啊。這幾個錦衣衛心有氣,相互看了一眼。沒理楊秋池,又眉飛色舞嘻皮笑臉盯著躲在楊秋池背後的紅綾上下瞧個沒夠。 紅綾被他們看得心煩,把眼一瞪,厭惡地叫道:「喂!看什麼看!我們爵爺的話你們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幾個錦衣衛這下倒是嚇了一跳,爵爺?什麼爵爺?哪裡來地爵爺?這幾個錦衣衛搞不懂。不過,這爵爺也還真嚇不住他們這幫橫行霸道慣了的錦衣衛,心想就算是爵爺。那也是空頭的名,無權無職,也不能對一個錦衣衛百戶指手劃腳,何況是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四川保寧,所以相互看了一眼,沒動窩。 一旁的徐石陵大喝道:「你們沒聽見嗎?還不快去叫百戶大人出來,否則耽誤了正事,叫你們好看!」 那幾個錦衣衛知道徐石陵他們是京城來的錦衣衛,倒也不敢怠慢。答應了一聲,領頭的是個總旗,姓樊,慢騰騰轉身進了後堂。 楊秋池心急如焚,沒想到這保寧府錦衣衛百戶的官僚主義這麼嚴重,也是自己忽視了徐石陵他們職務太小,指揮不了這堂堂品百戶,加上的確還沒有證據證明陸漸離他們犯罪。 等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才聽到後堂笑呵呵快步出來兩個人,那樊總旗陪著一個大胖,那胖穿著錦衣衛百戶地飛魚服,走過來笑呵呵問道:「鄙人就是保寧錦衣衛百戶周法海,請問您們哪一位是鎮遠伯楊爵爺?」 話是這麼說,可他一雙小密縫眼卻也是直勾勾盯著紅綾上下左右一通亂瞧,末了還很響地咕咚嚥了一聲口水。 徐石陵手往楊秋池處一指,說道:「這位就是我們鎮遠伯兼巴州知州楊秋池楊爵爺。」 周法海周百戶這才戀戀不捨地將眼神從紅綾身上移開,望向楊秋池,笑呵呵躬身道:「卑職周法海,參見楊爵爺。」 楊秋池還了一禮:「百戶大人,我派來的隨從已經把緊急公務告訴你了,你為何不執行呢?」 周法海笑道:「爵爺,這件事須從長計議啊。」頓了頓,又扭頭望向紅綾,笑咪咪說道:「爵爺,您身後這位美麗的姑娘是……」 「是我妾室!」楊秋池不悅地說道。他不想說是丫環,免得這色迷迷地百戶有什麼想法,再說已經說好了,只要紅綾懷上自己的孩,就馬上收她入房。所以,說妾室也沒錯。 說完這話,楊秋池又轉頭對紅綾說:「你到宋姑娘身邊去吧。」 聽楊秋池稱自己是他的妾室,紅綾心十分歡喜,厭惡地白了那周法海一眼,轉過身來到了宋芸兒身邊。 最新章節 第331章 幕後靠山 周法海小眼睛放著光跟著紅綾,見她楊柳細腰款步裊裊,簡直要把人得魂都勾走了,不由自主又咕咚嚥了一聲口水,心暗自嫉妒這爵爺好艷福。 楊秋池見他一付豬哥樣,更是不悅,重重地哼了一聲:「百戶大人,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咱們到後堂說罷。」 楊秋池說話的時候,周法海的目光一直跟著紅綾躲進了宋芸兒身後,周法海看不真切,正要左右偏個角度看看,猛然遇上宋芸兒如電一般的目光,將周法海狠狠刺了一下。 這下,讓周法海已經很是有些不快,聽到楊秋池這話,回頭看了看自己那幾個錦衣衛,笑道:「這幾位都是我的心腹,無須迴避,爵爺有話就請當面說罷。」 楊秋池哼了一聲:「我命我護衛讓你們集合隊伍,對保寧府船幫商行大掌櫃陸漸離家進行布控,防止其潛逃,為何……」 「爵爺!」周百戶臉一板,打斷了楊秋池的話,「您雖然是伯爵,但實職僅僅是巴州知州,還管不到我們保寧府來,再說了,你們有證據證明陸掌櫃和船幫犯罪了嗎?僅憑爵爺一張嘴這樣隨便說說,我如何能相信呢?」 周百戶這番話說得十分的無禮,楊秋池望向他身後那幾個錦衣衛,見他們得意洋洋的樣,知道肯定是他們幾個進去稟報時添油加醋胡說八道,這周百戶顯然並不知道自己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個身份,聽了這幾個錦衣衛的小報告,已經對自己有了成見。剛才只不過是官場上的客套罷了。 周百戶見既然撕下了臉,索性說個明白:「陸掌櫃是我保寧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連正四品地知府大人都要對他客氣三分,爵爺要對他動手。不知道仰仗了誰的勢力呢?」 徐石陵喝道:「放肆!周法海,你竟敢這樣對我們指揮……我們爵爺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楊秋池擺手制止住了徐石陵,示意他不要說話。 周百戶冷冷盯著徐石陵:「本官看你是京城北鎮撫司來的,給你點面,你竟然口出污穢,我官秩比你高得多,信不信我治你個不敬長官之罪。」 楊秋池的小黑狗一直跟在他地身邊,此刻見那周百戶言語不善,兩隻小眼睛賊亮亮地盯著周百戶。喉嚨地發出低低的嗚嗚威脅聲。 徐石陵火火燒,正要破口大罵,忽然看見楊秋池雖然臉上微笑著。可眼睛已經冰冷如刀,知道楊秋池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對這周百戶已經動了真怒,便笑了笑,閉嘴不說話,等著楊秋池下令拿人。 周百戶還以為徐石陵怕了他。他畢竟對北鎮撫司心存敬畏,倒也不敢太過分,笑呵呵道:「這樣就對了。」轉過頭盯著楊秋池。皮笑肉不笑說道:「爵爺,你新來乍到,不瞭解這裡的行情,年紀輕,又想立功,所以不知道從哪裡得了一些道聽途說誣陷陸掌櫃和船幫的消息,就要出手拿人,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周百戶沒注意楊秋池的眼神,見楊秋池一直微笑著看著他沒還嘴。以為楊秋池被自己鎮住了,能鎮住一個堂堂超品的伯爵,這讓他很有成就感。 不過,對方這伯爵恐怕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很可能還是有些後台,周百戶不敢太過分,笑呵呵說道:「我看兩位肯定有點小誤會,這樣吧,爵爺,你今天光臨卑職的百戶所,就讓卑職作東,給您接風洗塵,到時候我請陸掌櫃陸兄弟好好敬您幾杯,說說話,這誤會也就消除了。以後都是朋友,豈不更好,爵爺您的意下如何?」 楊秋池饒有興趣地看著周法海:「百戶大人與陸掌櫃稱兄道弟的,看樣,這陸掌櫃好像和你關係不錯哦。」 周法海得意揚揚說道:「那是當然,不瞞您說,我與陸掌櫃交往多年,這陸掌櫃尊稱卑職一聲大哥,我說地話,他還是給幾分薄面的。」 「他一個商行掌櫃,身份地位如此低下,何德何能能夠與錦衣衛百戶大人稱兄道弟呢?」楊秋池很好奇地問道。 周法海很神秘地搖了搖頭:「爵爺,這您就不知道了,這陸掌櫃可不簡單,他與……」看了一眼楊秋池身後的徐石陵等人,咳嗽了一聲,停住了話語。 楊秋池笑了笑,學著周法海地口氣,說道:「他們都是我的親信,百戶大人有話請講當面。」 周百戶有些尷尬,笑道:「那好,這陸掌櫃與咱們保寧府同知羅慕天交情很不錯吶,兩人來往很密切……另外,省城好些高官好像與這陸掌櫃也很親近,但具體是誰,有些什麼關係,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楊秋池心裡暗自高興,好。保寧府同知羅慕天,正五品,實職官比自己還高,還有這個牛皮哄哄的正品錦衣衛百戶所百戶,這兩把保護傘,再加上省城裡身份不明的幕後人物,的確夠他陸掌櫃囂張地了。 楊秋池嘖嘖了兩聲:「這陸掌櫃果真了得啊,找到了這麼厲害的後台!」 「就是阿!」周百戶很高興,笑呵呵道,「所以我才提醒爵爺您小心從事呢,想要功勞那還不簡單,趕明兒我給爵爺您幾條輕鬆又有賺頭的線索查一查,保管您既省心又有實惠。嘿嘿。」 「百戶大人,這陸掌櫃除了這保寧府地羅同知羅大人和你這兩座靠山之外,還有沒有更厲害的靠山呢?」 周百戶一愣:「正五品的靠山這還不夠啊?」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畢竟使堂堂伯爵,這怎麼都有點……」 周百戶肚裡暗罵了一句:你這空頭爵爺還臭美什麼!臉上還是笑呵呵道:「陸掌櫃交遊廣闊,也許還有別的關係吧,卑職不是很清楚。只不過,如果他能攀上爵爺這棵大樹,那可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嘿嘿,就不知爵爺肯否屈就。」 楊秋池看著他嘿嘿笑了兩聲:「我對這些滿身銅臭而又為富不仁的人沒什麼興趣。我現在只想將他抓起來,看看他肚裡的狼心狗肺到底還在不在。」 周法海臉色一變,沉聲道:「爵爺,你這是給臉不……」 「你沒什麼臉可以給我,我倒可以給你看件寶貝,看完之後,你就該知道你的臉在哪裡了!」說罷,對徐石陵使了個眼色,然後徑直往後堂走去。 周百戶一愣:「什麼玩意嘛……」 徐石陵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掐住他的腰眼,周百戶頓時半身發麻,驚叫道:「你他媽地幹甚麼!」 徐石陵揚手給了他一耳光:「我***就是要你***知道我們***叫你進去幹***什麼事情!」 周法海身後幾個錦衣衛見勢不妙,幾個上前來搶周法海,剩下一個轉身要跑出去叫人。 楊秋池身邊的小黑狗箭一般衝上去,一口咬住了那正要跑出去的錦衣衛。 與此同時,護衛隊分頭而上,三拳兩腳將他們全打趴下制住。小黑狗高興地蹦跳著。 周法海又驚又怕,叫道:「我是錦衣衛百戶!你……你膽敢……,你他媽不要命了-!」 徐石陵一拳搗在他的肚上,疼得周法海悶哼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被徐石陵老鷹抓小雞一般拎著進了後堂,往地上一扔。 周法海身捲曲得跟個蝦米似的,抱著肚痛苦地哼哼著,好一會,才緩過勁來。 徐石陵一把抓住他頭髮,將他扯了起來跪倒。 周法海哼哼著說:「我……我可是錦衣衛……百戶……你伯爵敢這樣對我……我……」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自己的錦衣衛腰牌,伸到他的眼前:「周法海,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周法海定睛一看,全身打了一個冷戰,睜大了眼睛盯著楊秋池手的腰牌,全身開始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哆哆嗦嗦道:「爵爺您……您……您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楊大人」 楊秋池冷冷一笑:「你再看看這腰牌後面寫的什麼!」說罷,翻過腰牌,亮出後面刻著的兩行字:「緝事一體遵令,諸悖逆抗令者,先斬後奏。」 周法海只嚇得魂飛天外,不顧徐石陵抓著自己的頭發生疼,拚了老命想往地上磕頭,語無倫次道:「爵……特使……楊大人……卑職……饒命啊……屬下……罪該萬死……饒命啊!」 徐石陵放開了他,周法海一個勁磕著頭,咚咚有聲:「卑職……罪該萬死……不知道特使……不知道特使就是……您老人家……真是罪該萬死……」 楊秋池收了腰牌,哼了一聲:「我沒功夫和你廢話,我只問你,聽不聽我號令?」 最新章節 第332章 反叛 皇上和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派出指揮使特使,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的事情,周法海身為錦衣衛百戶,如何不知,只是公上沒說特使姓名身份,所以沒有將特使與眼前這位少年伯爵聯繫起來。 特使有先斬後奏的特權,而自己不僅沒有聽從號令,反而出言不遜,還幫著特使正在緝拿的案犯陸掌櫃說話,這下,自己脖頸上這顆腦袋恐怕已經被砍掉一大半了。 現在聽楊秋池問起是否聽從號令,似乎還有希望,頓時喜出望外,連連磕頭道:「卑職願意,卑職願意聽從特使指揮,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只求特使大人能饒了卑職。」 「好!等會出去,本官要你立即下令,派錦衣衛將陸漸離陸掌櫃進行布控,不能讓他逃跑!如果逃走了,我拿你試問!」 「是是!卑職這就去下令。」 「等等!」楊秋池叫道,「我這指揮使特使的身份你要絕對保密,如有洩漏,重處不饒!」 「卑職明白,卑職明白!」周法海哈著腰連連答應。三人走回了客廳。 那幾個錦衣衛已經被楊秋池的護衛制住,躺在地上不敢動彈。 楊秋池做了一個手勢。護衛們這才將幾個錦衣衛放了,其那個樊總旗罵罵咧咧道:「你們***敢……」 周法海衝上去就是一耳光,打得那樊總旗原地打了一個轉。 周法海吼道:「你他娘的敢這樣對特……對爵爺說話,再敢胡說八道,老宰了你!」 樊總旗不知道他們的百戶大人進去一趟。出來之後怎麼就全變了一個人,捂著臉喏喏連聲。 周百戶叫道:「還不快去叫所有弟兄們集合,有緊急公務!」 那幾個錦衣衛連連答應,飛也似地跑出了門。片刻,屋外就聽見錦衣衛們雜亂的腳步聲,正在緊急集合。 利用這個空檔,楊秋池問道:「這陸掌櫃除了知府和錦衣衛千戶所副千戶之外,還有什麼後台?」 周法海苦著臉哈腰說道:「特……爵爺,卑職真地不知道了,卑職真的沒說謊。」 「好,這件事以後再說,等一會你下令叫樊總旗帶領一百人對陸漸離進行布控,其餘人你帶著跟我走。多帶強弓硬弩!」楊秋池心想。要對付江上的目標,強弓硬弩更管用。 「上……上哪去?」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這時,剛才那樊總旗從外面跑了進來。說道:「稟報百戶大人,隊伍集合完畢。」 周法海看向楊秋池,見他點點頭,這才邁步出到門外。下了命令後,兵分兩路。一路換便裝對陸掌櫃進行布控,另一隊跟著楊秋池直奔南宮雄他們所去的嘉陵江邊。 保寧府距離南宮雄他們去地那嘉陵江邊抄小路都還有五十多里。 一路上,楊秋池十分擔心自己是不是去晚了。他雖然很擔心南宮雄他們錯過了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但更擔心南宮雄他們如果攔住了私鹽船隊,一旦交戰,這勝負難料。 雖然南宮雄他們都是錦衣衛和大內侍衛裡百里挑一的,除去跟隨自己來得四人、徐石陵帶到保寧府的五人和留在巴州衙門裡的石秋澗,也就只有三十人了,就算加上十多個捕快,人數還是太少。 這船幫押運私鹽,肯定是船隊。估計還有武裝押運,算下來,押運的船幫幫眾恐怕有好幾百人。力量懸殊,而且更重要的是,南宮雄等護衛幾乎都不識水性,要在江河上對付數倍於己的敵人,不能不讓楊秋池擔心。 離開保寧府之後,楊秋池這才告訴周百戶他們此行的目的。 山路蜿延,雖然騎著馬,卻也沒辦法快速前進。天很熱,小黑狗在楊秋池地懷裡吐著舌頭,宋芸兒、紅綾騎著馬緊跟在楊秋池身後。楊秋池本來讓紅綾留在錦衣衛百戶所衙門裡等自己,但她擔心楊秋池,非要一起跟來,楊秋池也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那裡,便同意了。 跑了二三十里,來到一處空曠地帶。周百戶說道:「爵爺,咱們稍微休息一下好嗎?我……我想方便。」 楊秋池見馬匹連續奔跑,這大熱的天也累得只吐白沫,點點頭,吩咐原地修整片刻,再繼續出發。 因為有宋芸兒、紅綾,周法海便跑到遠處草叢方便。 楊秋池下了馬,把小黑狗放在地上,用手掌扇了扇風,說道:「好熱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熱。」 宋芸兒道:「沒關係的,我給你拿水。」說罷,轉身在馬鞍行李裡翻騰著。 紅綾從懷裡掏出手娟,替楊秋池擦了擦汗水,說道:「老爺急跑了這一路,當然熱了。」從馬鞍地行囊裡拿出一把折扇,嘩嘩地給楊秋池扇著。徐石陵等護衛四散在楊秋池身邊。 楊秋池正要說話,忽聽得身後有人說道:「爵爺,您喝點涼水吧。」 楊秋池回過頭,見到周法海的一個錦衣衛手裡拿著一袋水,躬身遞過來,恭恭敬敬說道:「爵爺,請喝水。」 楊秋池盯著他看了一眼,正感到口渴,點點頭謝了一聲接了過來,轉身對紅綾道:「你也喝一點吧,瞧你一身的汗。」 紅綾嫣然一笑,亮閃閃的雙眸瞧著楊秋池,充滿了甜甜的愛意,接過了水袋。 就在這一瞬間,紅綾眼閃過一絲驚恐——那是一種巨大危機降臨地驚恐! 楊秋池想也不想,猛地往前一撲,將紅綾撲倒在地,隨即寒光一閃,一柄短刃從楊秋池頭頂掠過! 楊秋池抱著紅綾打了一個滾,就聽到一聲驚叱,宋芸兒已經一腳將那錦衣衛踢得倒飛出去數步。 宋芸兒剛才轉身去拿水袋,沒有注意到楊秋池的危險,待危機過後,禁不住十分的後怕,幸虧楊秋池機靈,又跟著宋芸兒練了這麼些日地武功,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成氣候,武功沒練成什麼,可這身手倒也敏捷,這才躲過了那殺手從背後的致命一擊。 宋芸兒晃身擋在楊秋池面前,亮出短刃,對周法海喝道:「你敢謀刺爵爺!」 徐石陵等名貼身護衛反映迅速,眼見敵眾我寡,立即拔出刀劍,與宋芸兒一起,背靠背將楊秋池和紅綾保護在了圈。小黑狗守在楊秋池身邊,低低地咆哮著。 嘩喇喇一陣亂響,周圍的數百錦衣衛亮出兵刃,將楊秋池、紅綾、宋芸兒和徐石陵等名護衛團團圍住。他們的馬匹受驚,已經跑了開去。 周法海站在遠處,冷笑道:「楊大人,你倒還挺機靈嘛。」 剛才驚險一幕讓紅綾嚇得臉都白了,慌亂地在楊秋池身上摸索道:「老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楊秋池扶起紅綾,說道:「幸虧我紅綾寶貝的眼睛告訴了我身後殺手刺過來的閃閃刀光。」 周法海拍了拍手掌:「佩服!果然厲害。不過,你想和我鬥,還嫩了點。」 的確,楊秋池很後悔,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又是一直從事的法醫工作,畢竟沒有在刑偵第一線,尤其缺乏對付這等黑社會幫派犯罪的經驗。 楊秋池道:「是我地失誤,你既然都替陸漸離陸掌櫃說話了,一定收了他不少好處,怎麼會真心誠意服從我抓捕他呢。」 周法海很得意,大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漸離販運私鹽,我也佔了份的,你要抓他的漁船,豈不是抓我嗎!我的確收了陸掌櫃不少好處,我和他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要對付他,也就是對付我!你說說,我能怎麼辦?」 周法海又得意地大笑了一陣,這才續道:「剛才集合隊伍的那個樊總旗,是我的親信,也是我們一條線上的螞蚱,這販運私鹽裡也有他的份,我那一耳光,加上命令布控陸漸離陸掌櫃,你說說,他不是小孩,難道不知道出了問題了嗎?哈哈哈,所以,派給我的這幫兄弟,都是我的親信。而樊總旗帶隊去布控,其實是去通知他們去了。」 楊秋池很後悔自己急著抓船幫私鹽船隊,卻沒想到本來是自己人的錦衣衛卻成了船幫的幫兇,現在落入對方數百人的包圍,心一沉,說道:「你殺了我,如何交代?」 周百戶笑道:「我沒殺你啊,我會報告上面說一夥盜匪殺了你們,我根本不知道,也就牽扯不到我了,再說了,不殺了你們,我們的事情敗露了,同樣完蛋。所以,咱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周法海手一揮,大叫道:「弟兄們,給我上,將他們亂刃分屍!」色迷迷望向紅綾,又補充道:「注意那個漂亮的小妞得留著,別傷了她!」 眾錦衣衛大叫著衝了上來,叮叮噹噹斗在了一起。 最新章節 第333章 神秘的鐵騎 現在局勢對楊秋池他們非常不利,周百戶的錦衣衛有兩三百人,這些錦衣衛訓練有素,其不乏武功好手,戰鬥力可比一般的軍隊要強得多。 自己這一方徐石陵等五人都是錦衣衛和大內侍衛的精英的精英,畢竟只有五個人,加上宋芸兒,加上小黑狗,也才七個,另外四名護衛武功相對要低一些。如果他們要自行強行突圍,倒也不成問題,關鍵是他們還要保護只會一點三腳貓功夫的楊秋池和不會武功的紅綾。 周百戶本來想等這幾個貼身護衛與楊秋池分散開之後,進行分割包圍,可這五人寸步不離楊秋池左右,無奈之下,只好下令讓一個錦衣衛出手行刺,沒想到楊秋池從紅綾的反應發現了危險,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眼看形勢危機,徐石陵等護衛和宋芸兒心都很清楚,他們現在的任務不是殺傷敵人,而是保護楊秋池和紅綾的安全,所以,圍成一個防守圓圈,只能守,沒辦法攻擊,一旦攻出去,被分割包圍就更加危險,而且楊秋池和紅綾就會有危險。 這幾人都是武功一流的高手,他們只守不攻,周百戶的錦衣衛一時也奈何他們不得,有的錦衣衛攻得急了,反倒被他們所傷,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具錦衣衛的厚體。 周百戶眼看這樣不行,吩咐散開包圍,遠處用弓箭、暗器招呼。 這一招十分的毒辣,徐石陵他們的防守圈不可能迅速移動,也就沒辦法追擊和快速逃離,錦衣衛一旦散開。他們也就傷不到對方了。 錦衣衛的弓箭和暗器如雨點一般射了過來,徐石陵等人揮刀劍隔擋。只挨打不能攻,這下就麻煩了,而且面對箭雨。誰也不敢保證每支箭都能被準確地磕飛,一旦有漏網地,那可就非死即傷。 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徐石陵一咬牙,讓宋芸兒等人留心保護楊秋池和紅綾,自己帶著一名護衛衝了出去,殺掉了十多個弓箭手,使得弓箭進攻稍稍減弱。但是,兩人卻也被錦衣衛分割包圍了。 常言道,猛虎還怕狼群。徐石陵等貼身護衛雖然武功高強,可對方錦衣衛也不是弱者,其也不乏武功好手。再加上人多勢眾,跟著徐石陵殺出去的那名護衛在力斃十數人之後,終於力盡被殺。徐石陵也多處受傷,拚死殺開一條血路,沖了回來。 宋芸兒他們也不輕鬆。在那箭雨、暗器的進攻下,兩名武功稍差的護衛箭而亡,另外兩人先後箭受傷。徐石陵殺回來之後,護衛隊三人戰死,只有五名貼身護衛加一名普通護衛一共人,再加上宋芸兒,勉強維持防守陣勢。 紅綾才十五歲,眼見徐石陵等人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染紅,四面箭雨橫飛,她如何經歷過這等陣仗,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楊秋池三腳貓地功夫幫不上忙。不敢亂出手,生怕越幫越忙,見紅綾這樣,便緊緊將她摟在懷裡,用身護住她,說道:「沒事的,紅綾,別擔心,芸兒他們武功高強,咱們很安全的。」 話雖這樣說,楊秋池心裡很明白,從眼前的局面來看,恐怕他們凶多吉少。 小黑狗在楊秋池的腳下打著轉,守護著主人。 看見小黑狗,楊秋池心一動,蹲下身抱起小黑狗,往嘉陵江邊的方向指了指,說道:「快去叫他們來救我們!快去!」 放下小黑狗,在它屁股上一拍,這小黑狗很通靈性,一溜煙鑽出了防守圈,躲開箭雨、暗器和錦衣衛們的刀劍,迅速往外衝去。 錦衣衛們只當這條小黑狗是楊秋池養著玩的小寵物,眼看它往外跑,砍了幾刀沒砍也就算了,所以小黑狗有驚無險地衝出了包圍圈,順路還咬了幾個錦衣衛的腳踝,這才往嘉陵江邊飛奔而去。 楊秋池指望著南宮雄他們趕來增援,可是,南宮雄他們也正指望著楊秋池帶領保寧府錦衣衛趕去增援他們,因為他們也被重重包圍了。 原來,漏網之魚船家商行的帳房先生王雄劍逃到了保寧府之後,將蘇管家被抓地消息告訴了大掌櫃陸漸離。 陸漸離知道大事不好,楊秋池要對付他們,他雖然不知道楊秋池的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這個身份,但憑楊秋池年紀輕輕就當了伯爵這一點判斷,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王雄劍逃離巴州之時,已經佈置了多個眼線對楊秋池進行跟蹤。見到楊秋池他們兵分兩路,有一路趕往嘉陵江邊,急忙派人報告了陸漸離。 陸漸離立即猜到楊秋池要對他的販運私鹽地船隊動手,他不知道蘇管家已經被衙門禁弈唐紹射死,以為是蘇管家當了反骨仔,洩露了私鹽船隊的消息。 緊接著,陸漸離接到了保寧府錦衣衛樊總旗的密報,楊秋池要錦衣衛對他們進行布控,另外,讓周百戶帶著大部錦衣衛趕往嘉陵江。 這下陸漸離再無懷疑,楊秋池要對船幫動手了。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陸漸離決定全力一搏,將楊秋池等人全部誅殺,後面如何處理,反正有船幫在層層官府建立的若干靠山幫忙,陸漸離相信,這一次也一定能像上一次殺死沈知州妻兒一樣,輕鬆搞定。 於是,陸漸離下令立即召集保寧府各級骨幹開會,通報了情況,讓他們立即組織船幫幫眾,就說有強匪打劫船幫的運輸船,讓幫眾攜帶弓箭等武器,立即趕赴嘉陵江邊增援。 這些幫眾只有少數骨幹分知道真實情況,一般地幫眾被告知是強匪打劫,頓時蜂擁而至,趕到了嘉陵江邊。 這之前。南宮雄等人在江邊徵用了漁民的漁船,在嘉陵江上對上來的船隻進行搜索,在投誠地船幫商行掌櫃林祥的辨認下,沒用多長時間。便發現了船幫販運私鹽的船隊,並抓住了私鹽船隊負責人陸漸離的弟弟陸漸鐘。 南宮雄、詹正等人亮明瞭身份,要扣船拿人地時候,遭到了船幫押運幫眾的圍攻反抗。雙方由此展開了激戰。 南宮雄等護衛武功高強,但這船隊押運人數眾多,又是在他們熟悉的江面上作戰,而且他們知道他們幹的是掉腦袋的事情,被抓住了也一樣要死,所以拚命往上攻。 雙方纏鬥在一起,南宮雄等人雖然殺了不少拒捕幫眾。卻還是控制不了局面,不僅如此,他們地幾艘漁船也被潛水的船幫幫眾從水底戳穿或者掀翻。南宮雄、詹正等大部分護衛、捕快搶得快,跳上私鹽船隊的大船上,但還是有少數護衛和捕快掉進了水裡被擊殺。 南宮雄等眼見己方將士出現傷亡,頓時紅了眼,猶如猛虎下山一般。在私鹽船上殺了不少船幫幫眾。 但船幫的幫眾們也發現了這些護衛們不會水,便紛紛跳進江裡戳船。 如果私鹽船隊被戳沉江,那證據就沒了。南宮雄十分焦急,可他們不會水,弓箭對水下的船幫幫眾又殺傷不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嘉陵江邊響起了喊殺之聲,出現了無數地漁夫打扮的幫眾,手弓箭如雨點般向私鹽船上的南宮雄、詹正他們護衛和捕快們射來。 護衛隊身有武功,從岸上射來地弓箭距離比較遠,傷他們不得。但幾個武功比較差的捕快還是箭掉入江。 增援的幫眾越來越多,不僅岸上箭如雨下,嘉陵江上下也出現了多艘漁船,近距離向南宮雄等人用弓箭、暗器發動了攻擊。 南宮雄、詹正等人雖然早就亮出自己的錦衣衛腰牌和捕快腰牌,大聲宣佈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們都是身穿便裝,加上距離遠難以分辨腰牌真假,船幫骨幹們又都大吼著他們是假冒地,那些幫眾當然也就不相信南宮雄等人的話,依舊不停進攻。 不過,亮出腰牌之後,倒也有不少幫眾擔心他們是真的錦衣衛和捕快,但上頭地命令也不敢違抗,所以,這部分幫眾沒有死命進攻,南宮雄等人的危機這才稍稍減少。 儘管如此,南宮雄等人在成百上千不明真相的船幫幫眾攻擊下,還是險象環生,正在苦苦支撐,等待救援。他們不知道楊秋池等人也遇到了危險,就算知道,此刻也分身乏術了。 還有誰能解救楊秋池他們於危難呢?恐怕只有奇跡了,但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跡嗎? 就在楊秋池他們被周百戶的錦衣衛圍困在層層包圍之,在如雨的弓箭襲擊下,苦苦支撐無法突圍的萬分危急之際,聽到了遠處傳來隱隱的馬蹄之聲,塵土揚起老高,從馬蹄踩踏地面發出的轟鳴來看,恐怕有數百之眾。 楊秋池臉上微微變色,這鐵騎來地方向不是南宮雄他們所在的嘉陵江邊方向,南宮雄他們也沒有這麼多人馬,而自己在巴州能調動的力量全都調動了,原指望保寧府錦衣衛能成為自己的生力軍,沒想到,已經大部分被船幫腐蝕變節,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成了自己的敵人而被其所困。 所以,這數百鐵騎絕不可能是自己的援兵。反倒很可能是船幫的幫眾,得到消息趕來增援了! 周百戶雖然也有些詫異,隨即明白,十有**是船幫得到消息趕來,這下搶攻硬打,一定要拔掉楊秋池這根眼釘。錦衣衛們也停止了射箭,等著增援隊伍來了,發動最後的總攻。 最新章節 第334章 清溪公主 宋芸兒也發覺了不對,回過頭來望向楊秋池,顫聲喚道:「哥!我們……」 楊秋池道:「芸兒,等一會你自己衝出去,不要管我們了。」 「不!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宋芸兒悲聲道。 「傻瓜!活出去一個好一個!只有衝出去,才能揭穿周百戶他們,才能為我們報仇!」 「我不!」宋芸兒慘然道,「要死死在一起!」 這句話當初在建老巢裡,柳若冰他們三人被重重圍困的時候,柳若冰也說過。此刻聽來,又是心酸又是幸福,她們師徒二人對自己如此情深意重,就算渾身碎骨,也心甘了。 楊秋池對懷裡臉色煞白的紅綾說道:「紅綾,他們不會殺你的,你一定要留得性命出去,把我們死的真相報告朝廷,為我們報仇。」 紅綾緊緊摟著楊秋池,淒涼地說道:「老爺……從來沒有人像你那樣對紅綾好……,把紅綾當人看,真正愛我,疼我,紅綾死也知足了。」 那雜亂而沉重的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了,如同戰鼓雷鳴一般。 紅綾眼淚慢慢流了下來:「老爺,紅綾……紅綾生死都是你的人,絕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我分毫!」 紅綾離開了楊秋池的懷抱,退後一步,彎下腰,從地上摸了一支狼牙箭,握在手,慘然道:「秋池哥,紅綾先走一步了!」猛地向自己心口扎去! 楊秋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聲道:「不要!」 紅綾哭道:「我不能拖累你,我死了,宋姑娘他們才能拚死保你衝出去!」 「不!要死死一起!」楊秋池夾手奪下了她手狼牙箭,扔在了地上。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既然這樣,我們三人今日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宋芸兒和紅綾都摟著楊秋池哭泣著,等著死神的降臨。 楊秋池摟著她們兩,心悲痛交加。抬眼望去,鐵騎已經隱隱可見。 敵軍衝到時,就是他們的死期了,楊秋池晃眼看見遠處得意揚揚地周百戶,一咬牙,抬起腿。伸手從小腿上拔出七七手槍,心想,老臨死之前。也要拉上你這***當墊背!抬手槍瞄準了周百戶。 就在這時,鐵騎身影已經進入了視野,徐石陵目光敏銳,驚喜地叫道:「爵爺,是官兵-!是官兵來了!說不定是我們的人!」 楊秋池驚喜交加。放下手槍,抬眼望去,耀眼的陽光之下。戰馬嘶鳴,刀劍生輝,來地竟然是無數的明軍重裝鐵甲騎兵! 楊秋池大喜,重裝鐵甲騎兵只有平原地區才會裝備,四川由於絕大部分地區都是山區,除了成都平原裝備有少量重裝鐵甲騎兵之外,其他大部分山區都是步兵,最多有少量輕騎兵。所以,這支部隊十有**不是四川軍隊。這就是說,很可能不是船幫的援兵。 周百戶臉色也變了,驚恐地叫道:「怎麼回事?他們是誰?」眾錦衣衛也是面面相覷,都有些驚慌起來。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包圍的錦衣衛人群閃了幾閃,來到楊秋池面前,汪汪叫了兩聲,卻是小黑狗。 楊秋池大喜,抱起小黑狗:「冬黑,是不是你帶來了援兵?」 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舔了舔舌頭,一付很得意的樣。 這支重甲騎兵來得好快,轉眼間就奔近了,當先一名將軍,銀色鎧甲耀眼生輝,高聲喊道:「前面可是楊秋池楊爵爺的人馬?」聲如洪鐘,曠野皆聞。 來人既然稱自己為楊爵爺,肯定是自己人!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跡嗎! 楊秋池驚喜地高聲叫道:「我們在這裡……可他的聲音太弱,剛出口就被鐵騎聲所淹沒了。 徐石陵這時已經看清楚了,驚喜地叫道:「太好了,是京營兵!是京城來的京營兵!是我們的人!」隨即高聲叫道:「楊爵爺在此,被錦衣衛反賊包圍了,快來救爵爺!」 徐石陵是皇上明成祖派給楊秋池地大內侍衛高手,對皇上的戎衛部隊京營兵的裝束那是再熟悉不過地了。 其他護衛也跟著徐石陵高聲呼喊起來。 正在這時。那軍官身後衝出幾匹戰馬,當一匹馬上,一個少女指著楊秋池他們叫道:「是他們,是秋池哥,快去救他們!」那少女身形十分熟悉,只是相隔太遠,看不真切。 周百戶知道大事不好,轉身就跑,眾錦衣衛見主帥都跑了,來的又是京營兵重甲騎兵,數量眾多,滿山遍野都是,而這些錦衣衛連盔甲都沒穿,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頓時也跟著周百戶撒腿就跑。 徐石陵內功深湛,那句話遠遠送出,那軍官已經聽清,此刻聽那少女說了,抱拳領命,手長刀一揮,指向奔逃的錦衣衛,大喝道:「大膽反賊,竟敢謀害楊爵爺。哪裡逃!還不跪下受死!」當先追了上去。 他身後眾鐵騎如潮水般席捲而上,這些京營兵是皇上的戎衛部隊,裝備最為精良,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 周百戶選擇地這地方是一處開闊田壩,他原指望這裡地勢開闊,免得楊秋池他們據險防守,以便包圍擊殺,沒想到此刻這開闊的田壩卻是重裝鐵甲騎兵最理想的戰場。真可謂作繭自縛。 前鋒部隊鐵騎如風,快速超過了逃跑地錦衣衛,兜頭攔住,兩翼部隊包抄上去,頓時將錦衣衛們團團圍住,如砍瓜切菜一般砍殺起來。 錦衣衛的腰刀弓箭對這種重裝騎兵根本構不成威脅,兩條腿又跑不過馬蹄。不過他們也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左右都是死,眼看被包圍,索性不跑了。三五成群相互掩護進行拚死抵抗。 只不過,這重裝騎兵對付錦衣衛們這種只有腰刀弓箭又沒有盔甲防護且沒有形成戰鬥隊形的步兵來說,真如野火燎原一般,來回幾個衝鋒,就將這些錦衣衛們衝散了。 錦衣衛們如同陷入了狼群地祟羔,紛紛慘叫著倒下,也就一盞茶時間,除了少數跪在地上投降的和重傷倒地的,全軍覆沒。 周百戶的錦衣衛百戶官袍暫時保住了他地腦袋,被生擒活捉。 眼見危機過去。楊秋池等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這下死裡逃生,真是幸運。卻不知這支神兵是如何天降而來。 正詫異間。剛才那銀鎧軍官已經策馬來到楊秋池面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倒:「末將張嘯江,救護來遲,請爵爺恕罪!」 徐石陵等護衛已經散到楊秋池身後警戒。楊秋池抬手將他扶起。笑呵呵道:「多謝張將軍救援,否則,我們可就凶多吉少了。對了。你們是誰地部隊?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呢?」 張永亮道:「我等是清溪公主的親兵護衛隊,奉清溪公主之命前來救援爵爺。」 「清溪公主?」楊秋池轉頭看了看宋芸兒和紅綾,她們兩死裡逃生,欣喜之餘也是一臉茫然。 這時,就聽到遠處有人呼喊道:「秋池哥哥!」聲音十分的熟悉。 楊秋池疑惑地抬眼望去,只見剛才那個少女,在兩隊鐵騎護衛之下奔馳了過來,行到近處,看清了那一身熟悉的苗家少女盛裝。和那如皓月般潔白嬌美的臉龐,楊秋池驚喜地叫道:「雲姑娘!」 這位少女正是對楊秋池一往情深的苗王的女兒雲露。她策馬來到楊秋池面前,翻身下馬,不顧一切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喜極而泣。 這時,又有幾匹馬跑到了楊秋池身前,幾個人翻身下馬,其一個肥頭大耳穿著官袍地搶步上前,躬身施禮:「卑職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參見楊爵爺!」他身後幾個穿著官袍的人也跟著施禮,卻都是保寧府的同知、通判、推官之類地佐官。 這保寧府知府趙新樂那可是正四品的官員,楊秋池的巴州知州只是從五品,差了三級呢,不過,楊秋池是鎮遠伯,那可是超品,所以,雖然實職上趙新樂趙知府是楊秋池的頂頭上司,卻也必須以下官之禮參見。 楊秋池摟著雲露無法見禮,只是微笑著點點頭。聽到那些佐官有一個同知自稱羅慕天,想起周百戶所說的幕後保護傘,心想這小真是自投羅網,下令將這羅慕天羅同知拿下。 這羅慕天羅同知跟著趙新樂趙知府出來地時候,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待到看見周法海周百戶被生擒活捉,這才知道大事不好,頓時傻了眼,面如土色,束手就擒。趙知府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不敢多問。 將羅同知抓獲之後,楊秋池現在需要搞清楚哪一個是神兵天降前來解救自己的清溪公主。 不過,這個答案不難猜,他已經從剛才雲露指揮張嘯江帶兵衝來解救自己,以及趙知府等保寧官員和四周的鐵騎護衛們對雲露畢恭畢敬地神態,結合清溪這個雲露老家的名字,就猜了個**不離十,驚喜問懷裡的雲露道:「雲姑娘,你就是清溪公主?」 雲露抬起頭,望著楊秋池,退開一步,原地打了個轉,苗家百裙漂亮地劃了一個圓弧,眼含著淚笑道:「是啊,秋池哥哥,難道我不像公主嗎?」 最新章節 第335章 謀反信 那天,雲露用剪刀抵著自己的喉嚨,說不能嫁給朱高燧,如果朱高燧用強,她她就自殺。一心想爭奪太之位的朱高燧生怕會因此影響皇上明成祖對他的印象,從而影響自己的計劃,苦苦哀求之下,信誓旦旦說只與雲露做表面夫妻,私下只是兄妹,這才暫時阻止了雲露自殺的念頭。 那之後幾天裡,朱高燧倒是對雲露一直禮遇有加,未曾越雷池半步。 這天晚上,雲露正獨坐側妃房裡想心事,朱高燧在護衛的保護下,醉醺醺進到雲露的房,望了一眼雲露,眼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擺了擺手,那兩個護衛躬身退了出去,將房門帶上。 朱高燧走起路來身有些搖晃,看樣有點喝醉了。他走到桌前,慢慢坐下,賊眉嘻嘻瞧著雲露。 儘管朱高燧與雲露以兄妹相稱,但這沒有打消雲露對她的警惕,那把剪刀一直藏在身上,現在看見朱高燧這付模樣,雲露緊張地站起身,盯著朱高燧:「王爺哥哥,你……你關門幹什麼?」 朱高燧滿身酒氣,在桌邊坐了下來,說道:「我沒事,剛才高興,喝了點酒,便想著你,過來瞧瞧。」 「天色已晚,小妹要睡了,王爺哥哥明天早上再來,好不好?」 朱高燧笑咪咪道:「沒事,我只說幾句話就走,你坐下吧,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麼呢。」 雲露勉強一笑,在桌對面坐下。有些緊張地盯著朱高燧。 朱高燧拿起桌上的茶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放下杯,微笑著慢慢說道:「雲妹。我就想問問,你的意人到底是誰啊,能讓你連我這王爺都不看在眼裡。既然咱們是兄妹,這點事情你總不能瞞著我吧,再說了,將來反正我也要把你送還給他的。」 雲露見他雖然醉了,卻也和顏悅色地,心裡倒也慢慢不緊張了,心想他說得倒也有理,雲露是個心直口快之人。遲疑了一下,便說道:「他……他叫楊秋池……」 朱高燧一愣,問道:「鎮遠伯楊秋池?」 雲露詫異道:「你認識秋池哥?」 朱高燧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微笑:「不認識。不過,早有耳聞,這人破案如神,連破建餘黨大案,甚至連建的長朱奎都抓住了。所以,以他從五品知州的小官就獲封為伯爵,我經常聽我父皇誇獎他。對他很是器重。」 聽別人誇自己地心上人,雲露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朱高燧眼望雲露,臉上那複雜的微笑慢慢消失了,話語變得冰冷如鐵:「如果他不是你的意人,我原來打算等我繼承了皇位之後,也像父皇一樣重用他的,不過,既然他就是你的意人,我一旦即位。第一個就要殺了他!」 雲露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顫聲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是你的心上人,而你是我的側妃,他敢和本王搶女人,他算哪棵蔥!」 「可是,可是我們都已經說好了,我不能嫁你,你剛才也說了,總有一天你會把我還給他的。」 「哈哈哈……」朱高燧仰天長笑,「你未免太過天真了,將你還給他?你難道忘了,你是那個老不死的欽定給我地側妃,你何曾聽說過,王爺會把自己的側妃送給別的男人?將來我當了皇上,那就更不可能了!哈哈哈。」 雲露聽他稱皇上為老不死地,心一沉,暗暗感覺到大事不妙。 朱高燧冷冷道:「如果你不是苗王的女兒,我繼承皇位之後,會把你和那姓楊的一起殺掉!不過,我當了皇帝,也要面臨和你們苗人搞好關係的問題,以穩定苗疆,所以,只要你還肯做我的側妃,我就不殺你,還會很寵愛你地。不過,那個姓楊的我一定要殺,而且要株他的族!」 「為……為什麼?」 「只有他死了,你才會斷了念頭,一心一意跟著我,再說了,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別地男人和自己爭女人,更何況本王爺,不,更何況是即將君臨天下的朕呢!哈哈哈。」 雲露悲聲道:「你……你竟然這般的狠毒!」 朱高燧笑容一斂,冷聲道:「無毒不丈夫!做大事就要不拘小節!你要不是苗王的女兒,要不是考慮到穩定苗疆局勢,連你都要做我登基之後的刀下之鬼!除非你答應老老實實當我的妃。」 雲露倒退了幾步,從懷裡摸出了那把剪刀,對準了自己的脖頸:「你做夢!我死也不會從了你的!」 這一次,朱高燧沒有害怕,冷冷道:「你要是想死,你就死吧,以前我怕你死,那是因為我擔心你死了,父皇那老傢伙會怪我辦事不力,影響苗疆穩定,只不過,嘿嘿,從今天起,不用怕了,宮裡已經來信說……,哈哈,明天早上,我就能登上皇位了!」 這個消息讓朱高燧簡直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一通大笑之後,盯著雲露手地剪刀,笑道:「你想死就死吧,你死了之後,我會對外宣稱你病故,將你風光大葬,如果你老爹他們苗人乖乖聽話,為了苗疆穩定,我還會讓他做苗王的,如果他要因此造反,大不了再打一仗就是,那時候,同樣也要株了你們家族!哈哈哈。」 雲露臉色煞白,握著剪刀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噹啷一聲,剪刀落在了地上。接著,雲露低著頭走到桌邊,慢慢在凳上坐下。 朱高燧得意地笑了:「這就對了,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從了我,我當了皇上。你就是貴妃。不看僧面看佛面,撇開你貌美如花這一點不算,就看在穩定苗疆的大計上,我也會好好寵愛你的。你父母和你們數萬苗人地家庭幸福,就全依賴你一個人了。」 雲露咬了咬嘴唇,低聲道:「謝謝王爺,不,謝謝皇上恩典……,我求求你,能不能也饒了秋池哥哥,我以後在皇宮裡一心伺候皇上您,再不見他就是了。」 雲露這一聲皇上,把朱高燧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心想。愛情算得了什麼,女人都是很現實的,女人不愛權勢那是假的。那是因為你的權勢還沒達到她所希望地高度。只要你的權勢夠高,再清高的女人,也會低下高傲的頭。雲露這苗寨最美的刺梨花不也是這樣嗎,前面還要死要活得,現在聽說自己要當皇上。立馬就臣服了。 皇權,哈哈哈,還真***是個好東西!哈哈哈。 朱高燧得意洋洋地說道:「愛妃。只要你從了我,凡事都好商量,既然你顧念舊情,不忍心看這姓楊的被株滅族,本王,不,朕就饒了他,將他一家人囚禁在孤島之上,有吃有喝的。終了一身也就是了。愛妃意下如何?」 「多謝皇上恩典。」雲露感激地說道。 嘿嘿,朱高燧已經有些醉意,醉眼看花花更美,眼前的雲露一身苗裝,燭光下更是嫵媚動人,朱高燧不由得色心大起。 他身為皇,又是正當年輕,身邊女人不計其數,雖然他不在意女色,那也只是相對皇權而言,但哪個貓兒不吃腥呢,這雲露又是苗女,這更增添了一絲神秘。 朱高燧色迷迷看著雲露,慢慢起身走過去,彎下腰,說道:「愛妃,你我成親多日,尚未圓房,今日趁著高興,就把這房給圓了吧,好嗎?」說吧,伸出手要去摸雲露嬌嫩的臉蛋。 雲露微微一側身躲了開去,嬌羞道:「皇上,咱們合歡酒還沒喝呢,怎麼就……」 「對,對對!」朱高燧一拍腦門,「上次咱們地合歡酒給朕撞翻了,應該補上,應該補上!」一手扶著雲露的肩膀,高聲叫道:「來人!」 門外那兩個護衛推門進來,躬身施禮。 雲露掙開朱高燧的手,盯了那兩個護衛一眼,哼了一聲,扭過臉去,一臉地不悅,彷彿很討厭別的男人這時候進來打擾。 朱高燧見雲露薄怒嬌嗔,更顯嫵媚,不由心一蕩,站起身指著那兩個護衛吼道:「本王是叫奴僕進來,又不是叫你們,你們跑進來幹什麼?打擾我和愛妃喝酒,真***掃興,滾滾!給老滾遠點!」 撞了王爺的好事,那兩個護衛暗叫晦氣,急忙退了出去,將下人叫了進來,不敢再在房邊警戒,遠遠退到了側妃院那一頭邊上。 幾個下人進來後,朱高燧吩咐置辦了一些精緻小菜,拿了一壺好酒來,關好房門笑呵呵給兩個酒杯添上酒,說道:「來來來,愛妃,上次的合歡酒沒喝成,這一次咱們兩好好喝一杯,這洞房花燭地合歡酒,那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哈哈哈。」 雲露接過酒杯,展顏一笑:「雲妹雖不勝酒力,但皇上初登大寶,卻也要好好陪同皇上喝上幾杯,來,雲妹飲此一杯,祝皇上萬壽無疆!」仰脖一飲而盡。 「好好好!愛妃果然巾幗英雄,咱們兩今晚就一醉方休,哈哈哈。」也是一飲而盡。 雲露左一個皇上,右一個萬歲,把這朱高燧叫得那是心花怒放,一杯接著一杯狂飲。 藉著酒興,朱高燧要對雲露動手動腳,卻總被雲露雲燕般巧妙躲開,又以此為接口,嬌嗔地罰了朱高燧好幾杯。 雲露是苗家女,酒量本來就不亞於朱高燧,而朱高燧來之前就已經喝了個半醉,又被雲露一個勁灌**湯,喝到夜半,這舌頭都已經不聽使喚了,兀自逞強,端著個酒杯迷著眼還要和雲露喝。 雲露用手掌扇了扇風,說道:「這天好熱啊。皇上,瞧你一臉的汗水,你且稍等片刻,雲妹去拿毛巾給你擦擦臉,醒醒酒,咱們再喝。」 「好……好啊,好……」朱高燧晃了晃腦袋,含糊不清地說道,看著雲露晴蜓點水一般飄了過去,朱高燧就感到頭昏眼花,垂著個腦袋說道,「愛妃……愛妃真是……真是絕代佳人……,這酒量……這酒量還真好……朕都有些頭昏了……等一會……等一會上了床,朕要你……要你好好伺候……」 就在他胡言亂語想入非非的時候,就聽到「砰-!」地一聲響,後腦挨了重重的一擊,頓時撲倒在地,手裡的酒杯摔出去老遠。 雲露手裡握著一根矮凳,將朱高燧擊倒之後,喘了一口氣,搶步上前,想也不想,銀牙一咬,手矮凳高高舉起,砰的一聲又重重地擊在朱高燧的腦袋上。 朱高燧手腳亂顫了一會,趴在地上不動了。 雲露扔掉矮凳,走過去抓起地上的剪刀,回到朱高燧身邊蹲下,只見朱高燧後腦鮮血直流,便一手抓住他的肩膀猛地一拽,將他翻了過來。 剛才撲倒在地,將朱高燧摔得鼻口流血,雲露在他後腦猛擊的兩凳,已經將他打得昏死了過去。 門外那兩個護衛已經被朱高燧趕走了,僕人們也遠遠躲在另一側,就算有人聽到有什麼聲音,也只當是王爺正和愛妃在喝酒嬉鬧,不會上來查看。 雲露一咬牙,低低的聲音道:「我本來要一死了之,沒想到你這般惡毒,不僅要殺秋池哥哥,株滅他族,還要殺我爹娘和族人,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捎上,免得你害人!」右手剪刀高高舉起,就要往朱高燧胸膛紮下。 就在這時,雲露看見朱高燧懷裡露出了半截信件,猛地想起來剛才朱高燧地話,想起剛才朱高燧說宮裡來信,明天早上他就能當皇帝了,難道,這就是那封內外勾結的謀反信嗎? 雲露在朱高燧臉上打了一耳光,朱高燧還是鼻口流血一動不動,這才小心地從他懷裡摸出了那封信,展開一看,頓時大吃了一驚。 這是欽天監宦官寫給朱高燧的信,說他們已經和內侍按照朱高燧的吩咐做好了準備,明天一早,就在明成祖服藥的時候下毒將其毒死,然後下偽詔廢太,立趙王朱高燧為太,繼承皇位,請朱高燧準備策應,聯絡親信軍官大臣,及時派兵鎮壓反抗,進駐皇宮。 雲露拿著這封謀反信,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辦。 最新章節 第336章 寧死不嫁 雲露聽朱高燧說得惡毒,要誅殺楊秋池族,還要殺害自己的爹娘,不由怒火燒,表面上謙恭隨從,故作生氣,使得朱高燧支開了貼身護衛,然後又將朱高燧灌醉,趁其不備,用凳將其擊昏。 這朱高燧也是太過得意忘形了,在得到皇宮裡傳出的謀反信之後,喜出望外,多喝了幾杯慶祝,喝醉了便胡思亂想自己當了皇帝之後該幹什麼,想著想著就想到雲露身上去了。 他想到了雲露竟然不在乎他這個王爺,一心想著自己的情郎,這件事給他很大的打擊,那時候雖然怒火燒卻又無可奈何,現在想起,氣不打一處來,便帶了兩個護衛來到了雲露的側妃院落裡,結果挨了兩凳昏死了過去,懷裡的那封謀反信也抖落了出來,正好被雲露發現,從而知道了這個驚天大陰謀。 冷靜下來之後,雲露想到了該如何利用這封謀反信,他決定賭一把,告發這個驚天大陰謀,挽救自己、挽救他的秋池哥哥和爹娘族人。 雲露將那封信揣進懷裡,將房門拴上,翻出後窗,從後門溜出了側妃小院。這才招呼下人備轎,說天熱睡不著,她要進皇宮探望生病了的皇上。 由於趙王朱高燧這一次是臨時到雲露的側妃宮來的,除了側妃宮的人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趙王在她的房裡,所以她一個人出來也就沒人奇怪。 雲露這婚事是皇上欽定的,這趙王府上下也都知道,皇上明成祖出於種種考慮,再加上雲露心無城府心直口快的性格很討明成祖的喜歡。所以對雲露一直非常呵護,經常叫她進皇宮玩耍說話,聽她唱山歌。 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但雲露要進皇宮看望皇上。趙王府裡地人也知道皇上今日龍體欠安,已經多日未上朝了,所以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備好了轎,帶著幾個隨從丫鬟僕人,急急忙忙來到皇宮。 皇宮守衛聽說趙王側妃深夜要進皇宮,都笑呵呵陪著笑臉勸阻說皇上已經安睡,要雲露明日再來。 雲露是苗家女,本來就不怎麼在乎這些禮節,心裡擔心那朱高燧隨時會甦醒過來,而這揭露謀反的大事豈能等到天明。二話不說,下了轎,甩下丫環僕人們。獨自挺著胸脯直衝沖就往皇宮裡闖。 那些侍衛們哪裡敢攔,她這架勢也沒辦法阻攔,只得跟在他身後忙不迭告罪勸阻。 雲露不言不語,急沖沖進到皇宮裡面,這才站住了腳。對一大堆跟隨在她身後的腦袋冒汗連聲勸阻卻又無可奈何的侍衛們說道:「快帶我去見皇上!我有緊急事情,立即要見皇上!」 那些侍衛們陪著笑臉還是一個勁勸著雲露明早再來。雲露急得一跺腳,喝道:「我有天大地機密要面告皇上。立即帶我去,如果耽誤了大事,我要讓皇上株你們的族! 那些侍衛嚇了一大跳,他們也知道皇上對這苗王的女兒十分的呵護,雲露要在皇上面前說他們幾句壞話,滅了他們族,那還真不是說笑的。又眼見雲露神情焦急,果真像有什麼急事,不像是開玩笑。這才慌了,急忙將雲露領到了皇上寢宮,交給了值班太監和大內侍衛。 這些人聽了雲露說有緊急事情要立即見皇上,倒也不敢耽誤,立即稟報了進去。 片刻,皇上傳旨讓雲露晉見,雲露懷揣趙王的那封謀反信匆匆進了皇上寢宮。 一盞茶之後,皇宮裡就開始熱鬧起來了,所有大內侍衛全部到崗,整個皇城實行了戒嚴,除了大內侍衛,不許任何人隨意走動。大內侍衛到處抓人,皇城裡雞飛狗跳,許多宦官宮女被抓了起來。 皇上的戎衛部隊京營兵緊急出動,將皇宮圍得水洩不通,任何人未經皇上許可不得進出皇宮。同時,錦衣衛指揮使紀綱被緊急召見,隨即,京城錦衣衛全體出動,包圍了趙王府和趙王親信將軍大臣們的府邸,將昏迷不醒的趙王朱高燧及長史顧晟等親信,和與趙王來往密切的將軍大臣們統統抓了起來。 第二天,眾大臣們這才知道,昨晚上皇上一舉粉碎了趙王策動地一起驚天謀反大案。 皇上明成祖親自對參與謀反的宦官宮女以及將軍大臣進行了訊,午時,將趙王朱高燧的長史顧晟以及參與謀反地將軍大臣推出午門凌遲處死並株滅族。 明成祖本來要將朱高燧砍頭,太朱高熾勸解之後,這才免了朱高燧一死,將其貶為庶人。 數月之後,又是太朱高熾出面說情,明成祖氣也消了,畢竟父情深,這才恢復了朱高燧的王位,但對其嚴加控制。 這朱高燧挨了雲露那兩凳之後,給打得有點傻了,整天裡懵懵懂懂的,也是因禍得福,過上了太平日。 一直到十多年之後明成祖臨死之前,朱高燧腦袋這才慢慢好了,便又起意謀反,但是因為他腦袋被雲露那兩凳打短路了,所以謀反計劃破綻百出,被明成祖輕易化解,朱高燧也因此被嚇成了神經病,連話都不會說了。這是後話,按下不表。 明成祖這一次之所以能夠一舉粉碎朱高燧的謀反陰謀,死裡逃生,全仗了雲露發現的那封謀反信,雲露可謂是明成祖地救命恩人,這謀反罪是不受「親親相隱」原則的約束的,明成祖大喜之餘,要重重賞賜雲露。 當明成祖問雲露想要什麼地時候,雲露便說了自己已經有了意人,一直沒有與趙王朱高燧成為真正夫妻,現在趙王又犯下了不忠不孝的謀反大罪,她要堅決與趙王劃清界限,寧願死也不願嫁給這樣的人,要求皇上解除他們的婚事,還向明成祖展示了自己準備自殺時割傷的脖頸上的傷痕和一直揣在懷裡的那把剪刀。 明成祖很是意外,叫宮女官給雲露驗了身,果然還是處*女,這才信了,對她忠於意人的烈女貞潔行為也很佩服,聽她說得有道理,既然他們並沒有成為夫妻,明成祖在下旨將朱高燧貶為庶民的同時,下旨准予雲露與朱高燧義絕,解除了兩人地婚姻關係。 隨後,明成祖又下旨將雲露收為義女,封為清溪公主,將湖廣鎮遠州清溪縣封為雲露的封邑,並下旨工部,撥巨資在京城和清溪縣給雲露各修了一棟十分豪華的公主甲第(豪宅),並特許她隨時可以進出皇宮面聖。 同時,為了保護雲露的安全,防止朱高燧的漏網謀反分危害雲露,明成祖還破例調撥一隊五百人的京營重甲騎兵作為雲露的貼身護衛隊,帶隊的是一個副千戶,名叫張嘯江,能征善戰武功高強,忠心耿耿。 明成祖十分好奇雲露的意人到底是何許人,由於雲露對楊秋池只是單相思,所以,她只是落著淚就是不肯將這事告訴明成祖。 明成祖一代梟雄,對這等兒女情長的事情卻也無奈,只得寬慰了她幾句,囑咐她有什麼委屈的就到皇宮來告訴自己,自己給她作主。 雖然有皇上做後台,雲露卻也不敢對自己這份感情的未來抱什麼太大的希望。不過,心裡到底還是十分的牽掛楊秋池。 這一日,雲露終於鼓起勇氣進皇宮和皇上告假,說是在京城悶了,想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封邑,隨便四處走走。得到明成祖許可之後,雲露帶著自己的五百重甲騎兵護衛隊出了京城,直奔四川巴州來找楊秋池來了。 來到巴州城,沒見到楊秋池,詢問了宋晴、夏萍之後才得知楊秋池他們已經趕往保寧府,要對付船幫。雲露擔心楊秋池安危,立即帶著自己的重裝鐵甲部隊星夜兼程趕到了保寧府。 苗王女兒雲露被皇上欽封為清溪公主的事情已經詔告天下,保寧知府趙新樂知道清溪公主大駕光臨,急忙迎接。 雲露查問楊秋池他們的下落,最後從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留守錦衣衛口查出楊秋池他們與周百戶已經趕往嘉陵江邊執行緊急公務。 雲露立即帶著重裝鐵甲護衛隊趕往嘉陵江,趙新樂等保寧官府當然陪同前往。不過,他們沒有具體方向,只能是漫無目的地沿著江邊尋找。就在這時,他們遇到了楊秋池派出尋找援兵的小黑狗。 楊秋池派出小黑狗去找南宮雄等人增援,這小黑狗雖然很通靈性,可畢竟不是人,加上沒有南宮雄他們的味道可供尋蹤,所以,小黑狗跑出來之後,找不到南宮雄他們,也是漫無目的到處亂嗅,無巧不巧,碰上了雲露的重裝騎兵部隊。 小黑狗在路邊一陣狂叫,被騎馬而過的雲露發現了,她認出了這是楊秋池的小黑狗,當初在攻破建餘黨老巢的時候在山洞裡曾經見過,小黑狗也知道這美麗的苗族姑娘是主人的朋友,雲露命令部隊跟著小黑狗前進,就這樣,在楊秋池他們被重重包圍生死一線的時候,雲露的重裝騎兵部隊終於趕到,一舉全殲了周法海的錦衣衛。 最新章節 第337章 成功逆轉 楊秋池知道雲露當了清溪公主,還帶了一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軍隊過來,大喜過望,來不及敘說離別之情,簡單說了自己的護衛隊在嘉陵江邊攔截船幫私鹽船隊,可能遇險。雲露當即下令部隊趕往嘉陵江增援。 嘉陵江邊此刻已經殺得天昏地暗,屍橫遍野,所以,他們比較容易地找到了雙方正在搏殺的現場。 這時候,南宮雄他們也是境況危機,在船幫數百幫眾的圍攻下,護衛隊傷亡多人,連南宮雄都負了傷。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雲露的重裝鐵甲騎兵殺到了,這地方剛好是一片河灘地,比較開闊。領軍副千戶張嘯江手長刀一揮,下令衝鋒。五百鐵騎殺進了船幫幫眾之,又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廝殺起來, 這一次,雖然人數比剛才錦衣衛多得多,但都是些烏合之眾,也沒有鎧甲保護,又沒有集團作戰的戰鬥經驗,手的弓箭對重裝鐵甲構不成威脅,而且混戰在一起之後,弓箭也就沒有什麼作用了。 所以,與其說這一次是一場鏖戰,倒不如說是一場屠殺更準確些。 船幫幫眾眼看官兵衝來,多數人便已經知道是上了當了,自己包圍廝殺的真的是錦衣衛和衙門捕快,可現在知道已經晚了,大錯已經犯下。 在五百重裝鐵騎的衝殺下死傷遍野,剩下的魂飛魄散,紛紛跪下投降。 楊秋池和雲露等人勒馬站在一個小山坡上,眼看戰鬥呈一邊倒。己方大獲全勝,這才放了心。 這一次逆轉局勢,多虧了雲露帶著鐵騎及時趕到,雲露也為自己能幫了楊秋池的忙而欣喜不已。 南宮雄帶著護衛隊上了岸。向楊秋池稟報攔截到了船幫的私鹽船隊,並生擒了領頭地陸漸離的弟弟陸漸鐘,投誠的林祥在這場混戰也僥倖躲過了一劫。 經過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楊秋池的護衛隊戰死了將近二十人,重傷七八人,其他地也都負了傷,連南宮雄、徐石陵等名武功超強的貼身護衛也都掛了彩。詹正詹捕頭帶領的捕快們只剩下了詹捕頭等五人,而且都負了傷,其餘的全部戰死。這一場大戰之慘烈由此可見一斑。 楊秋池吩咐張嘯江帶領鐵騎部隊將擒獲的錦衣衛叛賊、船幫幫眾還有攔截下來的私鹽船隊押回保寧府。自己帶著雲露等人和護衛隊先行趕回保寧府抓捕陸漸離。 他們來晚了,由於周百戶的錦衣衛已經被船幫腐蝕,所以派去布控的樊總旗等錦衣衛不僅沒有對陸漸離進行布控。反而通風報信。 陸漸離當即派出人員跟蹤觀察,發現剛剛趕保寧府的清溪公主帶領的五百京營重裝騎兵解救了楊秋池他們,而且將嘉陵江邊地船幫幫眾一舉全殲,這下保寧府船幫全軍覆沒大敗虧空,聞訊之後。陸漸離、王雄劍等船幫骨幹攜帶上帳本等重要資料,與樊總旗等剩下的錦衣衛叛賊一起潛逃了。 楊秋池帶護衛隊和雲露的五百鐵騎進駐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下令查封保寧府所有船幫產業。 現在有雲露地親兵護衛隊保護。楊秋池已經很安全,他擔心巴州城裡的宋晴她們,除了南宮雄等貼身護衛隊留在自己身邊之外,指派其餘護衛隊和詹正等捕快立即星夜趕回巴州。 隨後,楊秋池立即對抓獲的錦衣衛叛賊周法海,私鹽船隊負責人陸漸鍾、保寧府同知羅慕天等人進行了審訊,查清楚了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與船幫相勾結,並在知府負責鹽運的同知羅慕天等人庇護下,長期有組織地大規模販運私鹽。以及進行綁架、殺人,敲詐勒索等事情。 另外,還查清了謀殺前巴州知州沈峰松妻兒被殺一案,這件案是陸漸離和周法海兩人一手策劃,指使船幫幫眾三人實施的,這三人後來經緝捕,被捉拿歸案,供認不諱,後以謀殺朝廷命官家眷被處凌遲。 經過連續審訊抓捕之後,船幫和周法海地錦衣衛百戶所糾集實施的犯罪已經大體查清。楊秋池起草密報,用八百里加急上報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密報裡報告了查清楚的犯罪事實,和周法海帶領反叛錦衣衛企圖殺害指揮使特使楊秋池,船幫糾集幫眾圍攻稽查私鹽船隊地錦衣衛和捕快,致使錦衣衛和捕快多人傷亡的事實。還特別強調了清溪公主雲露指揮京營重甲騎兵在這場激戰的重要作用。 另外,密報還附了陸漸離、樊總旗、王雄劍等在逃船幫、錦衣衛反叛的畫像,要求進行全國海捕。 令楊秋池不安的是,經過訊調查發現,自己端掉的陸漸離負責的保寧府船幫,僅僅是四川龐大船幫幫派的一個分支,陸漸離只是這個分支的大掌櫃,至於其他分支是誰執掌,在哪裡,總舵主是誰,陸漸鍾等被擒船幫地幫眾也說不太清楚。 而且,現在的證據也只能證明陸漸離這一支船幫在從事違法私鹽買賣,其他船幫分支就算知道了,如果沒有證據證明進行了私鹽買賣,也不能進行查處的。 自己只是解開了船幫的冰山一角,而且這一角的大掌櫃陸漸離等重要頭目都還沒有抓獲歸案,看來,自己與船幫的鬥爭這還只是開始。 這一天一直忙到深夜,這才得空歇息。 宋芸兒、紅綾和雲露一直陪著楊秋池到深夜初步事情忙完了,這才得空坐在一起說話。 大家最好奇的當然是雲露怎麼當上公主的經過,雲露笑嘻嘻說了,大家這才感到真是事事變化無常,沒想到雲露機緣巧合救了當今皇上。被封為公主,雲露趕來看楊秋池,又恰好救了他們。 楊秋池這才正式對雲露表示感謝。雲露對自己能在最危機的關頭及時地解救了心上人,也是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後怕。 夜深了。又剛剛經歷驚心動魄地一天,大家都十分的疲倦,這才各自回房睡了。 紅綾服侍楊秋池躺下之後,自己收拾好了,這才寬衣解帶上了床,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一樣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摟著她,想起白天地死裡逃生,不由心有些後怕,又想到紅綾為了自己能沒有負擔衝殺出去,也為了避免落入周百戶這幫禽獸的手裡。寧願自殺,也不願獨自苟且偷生,不由得心潮澎湃。輕聲道:「紅綾,你真好!」 紅綾微微一笑,有些奇怪地問道:「老爺,你怎麼忽然誇起紅綾來了?」 楊秋池臉一板,故意氣呼呼說道:「什麼老爺嫩的!我不喜歡。咱們兩出生入死,可謂生死同命了,還這麼分生作甚?」 紅綾心一暖。更緊地靠近了楊秋池,柔柔地說道:「多謝老爺這麼對待紅綾,有老爺這句話,紅綾就算立即死了,也開心了。」 「什麼死呀活呀的!你都說了生死都是我的人,以後再不能自作主張要死要活,知道嗎?你今天都要嚇死我了。以後再不許這樣了啊!」 「嗯-!紅綾什麼都聽老爺的。」 「又叫老爺!」楊秋池在她鼻上揪了一下,哼了一聲:「怎麼不聽我的話嗎?我說了,不要叫我老爺!」 「那……那我叫你什麼?」紅綾的聲音甜甜的糯到人的心底裡。 「叫我名字啊。叫我秋池哥。你白天不就叫了地嗎?」 白天楊秋池他們被周百戶的錦衣衛層層包圍,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紅綾用狼牙箭準備自殺之前,曾經叫過他「秋池哥」。 紅綾身微微一震,想起了白天地凶險,也不禁有些後怕,當時她已經決意自殺,心裡反覆叫了多遍的那個名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才情不自禁叫了出來,此刻危機過後,聽楊秋池提起,不由有些害羞,躲進了楊秋池的臂彎裡不吭聲。 楊秋池搖了搖她的肩膀:「說話啊,睡著了嗎?」 「才沒有呢,」紅綾糯糯地聲音說道,「老爺不睡,紅綾怎麼敢睡呢?」 「瞧你!都給你說了N遍了!」楊秋池一著急,連現代用語都冒出來了,「不要叫老爺,叫秋池哥!」 紅綾不知道楊秋池說的N遍是多少遍,也不細問,說道:「紅綾不敢啊,三奶奶都訂了規矩了的,不能亂叫,否則,是要家法伺候地。再說了,這規矩可是太夫人、夫人定的,我們作婢女的哪敢亂了規矩。」 「這個泥娃娃,一天到晚就會搗亂,訂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幹什麼用嘛!」楊秋池氣呼呼道。 紅綾輕輕撫摸了一下楊秋池的臉頰:「規矩是要定的,要不然,咱們這麼個大戶人家,沒個規矩,那還不亂了套。」 這一點楊秋池也知道,他哼了一聲:「她定別的什麼規矩我不管,但我訂的規矩你也得遵守!」 「什麼規矩啊?老爺。」 「這個規矩就是你以後不要叫我老爺!」 「那……那怎麼行呢……漫說是我,就是三奶奶她自己,在外人面前,也得叫你老爺的。」 楊秋池一怔,這倒是,如果讓紅綾叫自己名字,那宋晴她們幾個小妾,還有那麼些丫鬟又怎麼辦,都叫自己名字,外人聽了那還真亂了套了。 楊秋池想了想,說道:「那好,咱們兩私下裡你叫我名字,外人面前還叫我老爺。好不?」 紅綾羞澀仰起頭,故意逗他:「私下裡……私下裡是哪裡啊?」 「小調皮!」楊秋池翻身將紅綾壓在了身下,色迷迷說道:「我馬上告訴你私下在哪裡!」 ………… 最新章節 第338章 鬧市偷襲 隨後的幾天裡,楊秋池繼續忙著審理船幫案件。 宋芸兒知道雲露喜歡楊秋池,希望能嫁給他,現在雲露又救了他們,她雖然不希望楊秋池再納妾,可面對救命恩人,這話卻也說不出口。 楊秋池也說不出口,不過,他對雲露以前是愧疚現在是感激,他已經和柳若冰說過,再不納妾,所以,面對雲露如火般的熱情,卻只能裝著不懂。 儘管如此,雲露已經很滿足了,她恢復了自由之身,又能和楊秋池在一起,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已經讓他喜出望外。 在保寧府的這些天裡,楊秋池到哪裡雲露都要跟著,和宋芸兒一樣當個小尾巴。 宋芸兒其實也挺喜歡這個性情直率敢愛敢恨的苗家少女,兩人挺談得來的。 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刻意巴結楊秋池伯爵和雲露公主,三天兩頭設宴款待。 船幫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密報也上報了,就等著消息看看下一步該怎麼辦,這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雲露正在知府衙門裡參加趙知府的宴請。這時候,衙門門房匆匆跑進來報告,說巴州有緊急密報要報伯爵大人。 楊秋池心一驚,緊急密報,難道巴州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吩咐傳信差進來。 信差匆匆跑進來之後跪倒,將一封信件雙手遞給了楊秋池,楊秋池急忙打開一看,頓時大吃了一驚。 宋芸兒坐在一邊,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在我派回去的護衛和捕快到達的半天前。有數十名刺客偷襲巴州,泥娃娃和夏萍重傷,護衛多人戰死!」 眾人都是大吃了一驚。楊秋池向趙知府拱手道:「家有事,本官需要立即趕回。得罪莫怪!」 趙知府聽了也是十分的驚訝,急忙將楊秋池等人護送到了住地錦衣衛百戶所衙門。 雲露說他要和楊秋池一起回巴州,楊秋池點頭同意,各自帶領衛隊,辭別了趙知府等人,星夜兼程趕回巴州。 路上還是花了將近兩天時間,這才在第三天下午趕到了巴州城。 進得城來,只見城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是衙門武裝起來地民壯,見到楊秋池。齊齊跪倒。 楊秋池來不及多問,策馬直奔衙門。 進到衙門裡,只見衙門裡也到處都是民壯值勤。內衙門口,護衛石秋澗腰挎長劍,正和楊秋池派回來的護衛們,帶著民壯巡邏。見到楊秋池,都躬身施禮。 楊秋池點點頭。不及細問,帶著宋芸兒、紅綾和雲露急匆匆進了內衙。 雲露的親兵護衛隊隊長張嘯江部屬五百鐵騎進駐衙門四處警戒,有了這五百京營鐵騎防守。這衙門裡可謂固若金湯了。南宮雄也根據情況,重新調整了護衛隊部屬。 內衙裡也是戒備森嚴,女護衛們腰挎長劍正在警戒巡邏,大多掛了彩,胳膊、大腿都纏著繃帶,見到楊秋池進來,又驚又喜,都單膝跪倒:「屬下等護衛三奶奶不力,致使三奶奶受傷。請爵爺處罰。」 楊秋池現在哪還有空處罰她們,急聲問道:「三奶奶呢?她傷得怎樣?她在哪裡?」 「回稟爵爺,三奶奶後心被重擊,肺腑受到震盪,一直吐血不已,昏迷了三天,今天上午才略為清醒一些,郎已經瞧過傷,說傷勢十分沉重,不知道……不知道……,現在正在房裡歇息呢。」 楊秋池略舒了一口氣,又問:「夏萍呢?傷得怎樣?」 「夏首領受傷極重,又流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郎說她……說她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 楊秋池點點頭,心情十分沉重,小跑著來到了宋晴的房裡。門口有兩名女護衛警戒,見到楊秋池,也是單膝跪倒施禮。 楊秋池一揮手,帶著宋芸兒、紅綾和雲露推開門進了房裡。 霜兒正坐在床邊守著,宋晴地床上帳維斜掛在兩邊,鴛鴦枕頭上,宋晴頭髮散亂,面色慘白,緊閉雙眼正昏昏睡著。 霜兒見到楊秋池,急忙福了一禮。 楊秋池點點頭,在床邊輕輕坐下,看著宋晴,心十分疼惜,輕聲呼喚:「晴晴,你好嗎?對不起,秋池回來晚了!」 看見三奶奶這慘樣,紅綾眼淚籟籟往下落,慢慢跪在床頭,顫聲呼喚著:「三奶奶慧!」 聽到楊秋池和紅綾的呼喚,宋晴長長的眼睫毛撲閃了兩下,慢慢張開了眼睛,視線慢慢集到了楊秋池的身上,好半天,這才認出了楊秋池和紅綾,弱弱地喚了聲:「老爺-!」眼淚嘩喇喇流了下來,嚶嚶地哭了,隨即又是一連串的咳嗽聲。 霜兒急忙拿了一張手娟接在宋晴的嘴邊,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胸口。宋晴咳嗽好一會,這才慢慢停了下來,霜兒手裡那手娟上,星星點點都是血紅。 楊秋池心一沉,看來宋晴後心那一擊十分的沉重,震傷了她的肺,有內出血。 見她這樣,楊秋池一顆心疼得都要碎了,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晴晴不怕,晴晴一定會好起來地……,等晴晴好了,秋池帶你去爬山……,去逛街給你買衣服啊……」 「老爺……,我……」宋晴斷斷續續說著,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心情激盪,引起又一陣咳嗽。 楊秋池輕輕拍著她,柔聲道:「晴晴別說話了,閉上眼睛睡一會啊,我陪著你呢,乖!」 宋晴見到楊秋池。這顆心這才放了下來,慢慢合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著,隱隱有淚花閃現。 宋芸兒和雲露見她傷勢沉重。不敢引她說話,拿了兩根凳坐在一旁陪著她。 過了一會,見宋晴昏昏沉沉睡著了,楊秋池這才讓宋芸兒和雲露陪著宋晴,自己到護衛夏萍那瞧瞧。 楊秋池來到夏萍房裡,雪兒和兩個女護衛在這裡伺候著。 只見夏萍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薄被,額頭上纏著繃帶,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昏迷不醒。露在被外的肩頭也纏著繃帶,楊秋池俯身低聲輕喚了幾句,夏萍一點反應都沒有。 楊秋池低聲問那幾個女護衛和雪兒道:「究竟怎麼回事?」 她們還沒說話。眼淚卻都已經流了下來,相互補充著低低的說了經過。 原來,楊秋池和雲露他們大破船幫之後地一天上午,宋晴在衙門裡實在感到煩悶,便要帶著霜兒、雪兒到巴州城裡逛街完。 夏萍急忙阻攔。說楊秋池臨走之前已經交待,這段時間呆在衙門不要外出,現在護衛力量不夠。恐有危險。 宋晴發脾氣不聽,非要外出,夏萍無奈,只好帶著女護衛隊保護宋晴和霜兒、雪兒出了衙門, 夏萍地女護衛總共只有三十名,留在馮小雪他們身邊十名,派給柳若冰五名,現在衙門裡剩下的女護衛只有十五名。要是對付幾個流氓地痞什麼的,那倒是綽綽有餘了。如果對付有組織大規模劫殺,恐怕就力不從心了。 這一天,他們遇到的,正是這樣地劫殺。 宋晴悶在衙門裡都好幾天了,很是鬱悶,終於出來逛逛,心情格外愉快。 她現在最想去的,當然就是瑞祥布行。 楊秋池帶著家眷到巴州上任已經好幾個月了,這宋晴又是最喜歡逛街的,這滿城地商號差不多都認識。 巴州還是比較繁華的,響晴薄日的格外舒服,宋晴坐在轎裡,掀起轎簾東張西望好不愜意,而夏萍她們簡直要緊張死了,跟在轎前後小心戒備著,別人打個噴嚏都能被她們當成敵人發的暗器。 來到瑞祥布行門口下了轎,掌櫃的看見宋晴,笑呵呵迎了上來,一個勁點頭哈腰陪著笑臉,將宋晴迎進了側房貴賓室裡。然後親自捧了一大捆各色綢緞出來,放在桌上,供宋晴挑選。 宋晴一匹匹在身上比劃著,讓霜兒、雪兒兩個丫鬟瞧,看意的便放在了一邊,不一會就挑了一大堆。 楊秋池家裡現在有的是錢,所以這宋晴花錢也從來不會心疼,看著滿意就買下,霜兒、雪兒各抱了一大堆,實在拿不了了,就讓夏萍她們女護衛抱著。把這瑞祥布行地掌櫃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宋晴意猶未盡,又坐著轎接連逛了幾家店舖,看到有什麼好玩的好吃地統統買下,霜兒雪兒拿不了,就讓女護衛們拿。這下倒好,夏萍她們一幫女護衛成了給他提東西地丫環了。 亂七八糟買了一大堆之後,宋晴還不滿意,聽說集市上有小狗小雞之類的賣,心想,老爺的小黑狗眼睛賊亮凶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玩,自己乾脆買只小貓咪,整天抱在懷裡,多乖啊。 於是,宋晴坐著轎帶著那幫提著扛著抱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玩意的丫鬟女護衛們浩浩蕩蕩來到了集市。 果然,集市上好多賣小寵物地,集市上大多是平民百姓,何曾見過有坐轎的跑到集市上來的,而且跟在轎前後地還都是些帶著刀劍的大姑娘,都覺得十分的好奇,圍攏過來瞧熱鬧。 夏萍手裡抱著一大包東西,見周圍人員環境複雜,感覺情況不妙,走到轎邊,對宋晴說道:「三奶奶,這裡太亂,咱們先回去吧。你要買什麼我讓人幫你買。」 宋晴已經被攤上那些小雞小鴨,小狗小貓吸引住了,哪裡還聽得進她的話,掀開轎門下了轎,蹲在攤前,欣喜地看著那些小寵物們。 那些商販沒見過宋晴,見到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孩親自坐著轎來買小貓咪,都很意外地嘖嘖稱奇,這下好多商販、行人都圍了過來瞧熱鬧。 宋晴全然不顧,挑了一隻乖乖的雪白的小貓咪欣喜地抱在懷裡,讓丫鬟霜兒付了錢,正要回轎。 夏萍有些著急,上前一步還要說話,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直刺夏萍咽喉。 儘管猝不及防,但夏萍身為女護衛首領,武功非同尋常,反應異常迅速,微一側身閃過了那一劍,彈腿將那人踢了個觔斗。 與此同時,人群閃過另幾道寒光,幾柄長劍刺向女護衛們,這些女護衛們手裡抱著各種稀奇古怪東西不及抵抗,又是猝不及防,頓時有三人劍倒地而死,另有兩名護衛劍受傷。 在分襲夏萍等女護衛的同時,人群閃出兩個老者,魔爪一伸,抓向宋晴肩膀。 宋晴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勘勘就要被抓,一柄長劍劃過,逼退了這兩個老者,使劍之人正是夏萍。 這時候其他地女護衛已經迅速抽出長劍,正要衝過來保護宋晴,卻被人群殺出的許多刺客們分割包圍了起來。 那兩個老者武功是這群刺客最高的,手拿腰刀雙戰夏萍,夏萍清叱一聲,長劍如虹,將一名老者刺死,這空檔,自己也被另一老者一刀砍在背上,受傷極重。 集市上已經亂成一團,刺客人數竟然有三四十人之眾,且多半都是好手,夏萍的女護衛隊雖然也是錦衣衛裡百里挑一的,由於敵眾我寡,三四個打一個,雖然傷了十多個刺客,自己卻也又有好幾個護衛被刺死。 夏萍身負重傷,雖然刺死了對方一員主力干將,可又有五個刺客填補上來。 夏萍一直手拉著宋晴,另一隻手揮動長劍奮力苦苦支撐,半個身都被鮮血染紅了。宋晴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可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雪白的小貓咪。 好在這些刺客似乎想生擒活捉宋晴,刀劍都避開了她,要不然,以夏萍的武功,一個人是根本保護不了宋晴周全的。 夏萍斜眼看去,只見女護衛們已經被分割包圍,僅剩下七個,且都已經負了傷,一人對付好幾個,都在苦苦支撐,無力救援。霜兒、雪兒已經被刺客打昏在地。 苦戰,夏萍雖然又連傷了對方好幾人,可自己身上也多了好幾處傷口,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紅,由於流血過多,她感到天旋地轉,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銀牙一咬,拚死也要將三奶奶救出去。 最新章節 第339章 迷茫 夏萍不顧刺過來的一劍,使出同歸於盡的拚命招數,一劍將那刺客刺死,對方的劍雖然慢了半拍,卻還是刺入了她的前胸。與此同時,她後背上也重重地挨了一棍。 刺死了前面這個使劍的,這包圍圈瞬間出現了一個缺口,夏萍藉著後背那一棍的力道,大喝一聲,左手拉住宋晴使勁一甩,將宋晴扔出了老遠,大叫道:「三奶奶快跑!」,隨即眼前金星亂冒,嗓一甜,吐了一口鮮血。 幾個刺客邁步就要追,夏萍如同瘋了一般全然不顧防守,使出的都是拚命招數,瞬間又刺死了兩名刺客,自己身上卻也多了好幾處傷口,在後背挨了重重一擊之後,再也堅持不住,鮮血不住地狂湧而出,撲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擋得這一擋,宋晴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左手兀自抱著那只可憐的小貓咪,慌亂地往衙門方向跑去。 集市上發生兇殺,路上的行人已經紛紛躲進了房裡,大街上頓時空蕩蕩的。宋晴穿著拖地長裙,哭著往前跑。 那些刺客朝宋晴急追而來,追在最前面的那個老者調轉手單刀,刀柄朝前抖手擲出,砰的一聲,擊了宋晴的後心。 宋晴一聲悶哼,口鮮血如雨般噴出,向前摔倒昏死過去。左手那隻小貓咪也被脫手甩出,穿過宋晴噴出的鮮紅雨花,滾落在地,喵地叫了一聲,帶著星星點點的鮮紅,一溜小跑逃開了。 追兵追到。那老者伸手就往宋晴後背抓去。 就在這時,街那頭飛來一柄長劍,如長虹貫日,噗地一聲。刺穿這老者的胸膛,將他帶得倒飛出去,釘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半空如同響了一個霹靂一般:「狗賊找死!」話音未落,寒光閃動,數柄飛刀分襲過來。 刺客們來不及抓宋晴,急忙閃身躲開飛刀,其兩人躲避不及,一人正額頭,到地斃命。另一人正小腹,也慘叫著軟倒在地。 那飛刀將刺客們阻得一阻的功夫,一名鐵塔似地大漢已經飛身而至。棒槌似的鐵拳搗出,正一名刺客眼部,那刺客慘叫一聲,頭骨碎裂而死。 一個刺客一棍擊來,那漢左臂鐵橋一豎。卡的一聲,那棍折成兩截,漢右掌劈下。刺客慌忙用那剩下的半截棍格擋,卡啦一聲,漢一掌劈斷那棍,順勢而下擊了那漢地面門,那刺客頓時腦漿迸賤倒地而死! 這鐵塔般的漢正是石秋澗。楊秋池讓他找碴引得船家商行掌櫃林祥動手大人,石秋澗裝死,這才藉機抓捕了林祥。這件案件還沒了結,所以,楊秋池讓石秋澗躲在衙門裡。這一次並沒有帶他去保寧府。 剛才宋晴買東西的時候,夏萍眼見自己帶的十多個女護衛成了宋晴拎包的了,而且周圍人員情況複雜,宋晴還要去更加複雜的集市買小貓咪,夏萍心急之下,顧不得許多,派了一個女護衛趕回衙門通知石秋澗帶民壯來協同保護三奶奶。 石秋澗急急忙忙帶著民壯趕來,路上就聽人說前面集市殺人了。石秋澗心急如焚,搶先奔來,正好趕上刺客擊昏宋晴要抓她,當即飛出長劍偷襲,刺死了那武功最厲害的老者。 石秋澗是錦衣衛裡百里挑一的武功高手,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十分了得。追上來的十多個眾刺客眼見這人如此威猛,不由都是心一寒,忽喇一聲將這漢與地上的宋晴圍在了當。 此刻,石秋澗已經取下了腰間一條節鞭,舞動開來,形成一個丈餘寬地圈,將他和宋晴罩在其。刺客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邊,有兩個冒進的,一人被抽裂頭骨而死,另一人被捲住小腿扔到街邊地磚牆上,撞得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正在這時,那剩餘下幾個女護衛也追了上來,與刺客們展開激戰,有了幫手,石秋澗更是威猛,節鞭呼呼生輝,片刻間又擊斃二人。刺客們無不膽寒。 街那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石秋澗帶來的民壯們已經趕到,手裡拿著各種兵刃喊叫著衝殺了過來。 那刺客們眼見佔不到便宜,一聲呼嘯,連傷員都不及帶上,便向城外急急逃了出去。 石秋澗和女護衛們主要是保護宋晴,不敢追趕。民壯們也是四散開來將宋晴他們圍在當,小心警戒。 石秋澗探了探宋晴的鼻息,急聲說道:「三奶奶還活著,快!快把她抱回衙門!」 一名女護衛蹲下身,將宋晴攔腰抱起,另外幾名女護衛背上重傷的夏萍和被打昏了地霜兒、雪兒,急急趕回了衙門裡。 民壯們將擊傷和俘虜的刺客捆上押回了衙門,並將戰死的護衛們地屍體也運了回來。 這一戰,雖然擊斃了刺客十數人,但女護衛也折損過半,首領夏萍重傷。 楊秋池聽了雪兒和女護衛們的述說,心愧疚。那蘇管家已經威脅了要對宋晴她們下手,自己雖然也作了部署,現在看來,部屬還是有欠缺。 不過,嚴格說起來這也怪不到他。巴州不是重要戰略要衝,所以明軍在這裡並沒有建立衛所,也就沒有駐紮軍隊。楊秋池決定對船幫販運私鹽船隊動手的時候,能調用的力量就只有手裡的幾十個男護衛和捕快。 他要對付船幫,所以,他不可能再分出力量留下來保護宋晴。事實證明,他帶去的這些力量都不足以對付與保寧府錦衣衛相勾結的船幫勢力,如果再分出一部分留守衙門,恐怕結果會更加危險。 按照楊秋池的安排,留守巴州衙門的是夏萍他們十來個女護衛。由於衙門高牆深院,易守難攻,加之衙門有護院民壯,而內衙地這十來個女護衛都是百里挑一的錦衣衛精英。如果刺客要突破進入衙門行刺,得手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正常情況下,宋晴只要老老實實呆在內衙裡,就不會有危險。 當時路漸離逃出保寧府之後,就立即部屬巴州的船幫勢力派出大隊刺客監視巴州衙門宋晴她們地動靜,準備找機會劫持宋晴,用來交換自己被擒獲的弟弟路漸鐘。 刺客們一直在巴州城裡等待機會,剛好。宋晴鬧著上街,這才給了一直窺視在側的船幫刺客以可乘之機,而這個時候。楊秋池派出的護衛隊和捕快們雖然星夜兼程,還是晚了半天才到達。 宋晴和夏萍受傷極重,楊秋池心急如焚,立即派人星夜兼程去保寧、順慶等地不惜重金請來當地最好的郎,給宋晴和夏萍以及受傷的女護衛們診治。 夏萍雖然這次受傷極重。好在她自小習武,身骨很結實,再加上楊秋池花錢如流水一般。將那些人參、鹿茸、蟲草等等各種名貴藥草當飯一般給她吃,終於熬了過來,揀回了一條命。 但宋晴就沒這麼幸運了,她受傷極重,又沒有習過武,對傷痛抵抗能力遠不及夏萍,一直昏昏沉沉,有時候還能醒過來和楊秋池說說話,有時候卻幾天都是昏沉沉睡著。看得楊秋池心如刀絞,紅綾更是哭得眼睛都腫了。 楊秋池一遍照顧著宋晴,一邊還要處理正常事務。 投誠的船家商行掌櫃林祥在這次船幫大案裡立了大功,楊秋池兌現了諾言,安排他化裝偷偷躲到了沿海一個小集鎮隱居。林祥一生平安,終老他鄉。 船幫系列案是楊秋池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專案偵破審理的,而錦衣衛審理的案件,直接向最高領尋明成祖負責,地方官府根本無權過問。 楊秋池的密報上去一個多月之後,皇上明成祖下旨,將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百戶周法海及其參與圍殺楊秋池地錦衣衛們,全部凌遲處死,並株滅其族,同時下令全國海捕在逃的錦衣衛。後來也一一緝捕歸案,凌遲處死。 對船幫參與私鹽武裝販運者,和後來趕來增援的船幫幫眾,不分主從,比照「強盜已行得財律」,全部處以斬立決,並對負責人陸漸離、保寧府同知羅慕天,及其船幫負責私鹽販運地骨幹成員,全部梟首示眾。 對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御下不嚴,處杖一百,發俸半年。 此外,下令對在逃的船幫保寧府大掌櫃陸漸離、船家商行帳房先生王雄劍、原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樊總旗進行全國海捕。 幾個月後,除了大掌櫃陸漸離一直下落不明之外,樊總旗和王雄劍相繼被錦衣衛密探發現蹤跡,抓捕歸案,樊總旗被凌遲處死,王雄劍被斬立決。這是後話,按下不提。 明成祖同時下旨,對這次在征剿船幫私鹽船隊和保寧府錦衣衛叛賊戰死的將士厚加撫恤,對南宮雄、夏萍、徐石陵、石秋澗等護衛保護特使及其家眷有功的護衛隊員們,和這次戰鬥立功的將士們給與了豐厚地獎賞。 最新章節 第340章 回家 明成祖還特旨嘉獎了清溪公主雲露,鑒於雲露帶領親兵鐵騎在這次戰鬥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成功保護了鎮遠伯楊秋池,只是由於雲露是女孩,不能當官,所以在封賞她若干金銀財寶之餘,還破格任命雲露的哥哥雲愣為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百戶,正品,並授權其重新組建新的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 明成祖這個安排的用意顯而易見,一方面嘉獎雲露的功勞,另一方面對苗王雲天擎表現出用人不疑的姿態,進一步堅定苗王雲天擎對朝廷的忠心,從而穩定苗疆,另外,楊秋池是雲愣的救命恩人,讓雲愣在楊秋池任職地擔任這樣重要的角色,無形進一步增強了楊秋池對付建餘黨的力量。 鑒於楊秋池護衛隊在這次戰鬥折損了不少,明成祖和紀綱都發現了以前調撥給楊秋池的護衛隊力量還是太過單薄,便分別從大內侍衛和各地錦衣衛抽掉了若干高手,充實楊秋池的護衛隊。 經過這次充實,楊秋池的護衛隊達到了兩百人,而且全都是百里挑一的大內侍衛和錦衣衛的精英組成。其男護衛一百五十名,女護衛五十名,仍然分別由南宮雄和夏萍帶領。分別保護楊秋池和楊秋池的隨身家眷。夏萍在精心調養之下,身體恢復很快。 與此同時,為了解除楊秋池的後顧之憂,紀綱專門增加調撥了一百名男女錦衣衛到武昌楊秋池的伯爵府,加上武昌錦衣衛羅千戶和湖廣佈政使派出的防衛隊,進一步加強了對伯爵府的安全保衛工作。 楊秋池破獲船幫系列案有功,吏部下升任其為保寧府同知。頂替被砍了腦袋地原同知羅慕天。同時,楊秋池依舊兼任巴州知州。這有點像當初在清溪縣的情景,說明明成祖和紀綱都還在懷疑巴州是建的據點之一,但這一次船幫系列案並沒有發現建的蹤跡。讓人有些疑惑。 這些日雲露一直陪著楊秋池在巴州內衙裡小心照顧宋晴。她知道,要想贏得楊秋池地心,僅僅救了他的命是不夠的,還要對他的家人好。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自己的真誠總有一天會打動楊秋池的。 雲露從京城到巴州來的這一趟,本來是想探望一下楊秋池就回鎮遠清溪縣的,可總捨不得離開,並且那段時間楊秋池護衛隊折損很大又大部分都負了傷,雲露有借口帶親兵保護他們,所以留下來也有理由。 待到增派給楊秋池的護衛到達之後。已經不需要雲露地親兵保護,雲露有些黯然,自己一個大姑娘家。還是堂堂的公主,又不是楊秋池的什麼人,有什麼理由長時間賴在人家家裡呢,日久了,那別人會笑話地。 既然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就該到了該離開的時候,正當她傷心地準備和楊秋池辭別返回清溪縣的時侯,傳來了他哥哥雲愣被任命為保寧府錦衣衛百戶的消息。不由得讓雲露喜出望外。 她高興地不僅僅是哥哥當了錦衣衛百戶,主要還是高興自己有了理由留在了這裡。她住在哥哥那裡,誰都沒話說了,也可以時時見到楊秋池。 楊秋池當然知道雲露為什麼高興,聽說雲愣被任命為保寧府錦衣衛百戶所百戶,他也很高興,有一個自己的親信擔任這個重要職位,自己既沒有了後顧之憂,也多了一支重要的力量。 只是。宋晴地傷讓楊秋池心急如焚,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宋晴重傷昏迷多日時睡時醒,待到後來,連湯藥都已經難以下嚥。楊秋池花重金從保寧府、順慶府甚至重慶府請來的當地最有名的名醫都給宋晴診治過,都是毫無起色。 楊秋池一直衣不解帶在一旁照顧,眼見宋晴傷勢一天不如一天,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雖然宋晴任性,時不時耍點小姐脾氣,又喜歡吃醋,可宋晴畢竟是楊秋池穿越到明朝後第一個愛上的女孩,一想起兩人以往甜蜜,楊秋池心如刀割一般。 紅綾一直陪著楊秋池照顧宋晴,宋晴雖然曾經因為嫉妒紅綾的美麗而自作主張將紅綾許給了他人,差點害死了她,可宋晴作為一個主,對待丫鬟紅綾還是很不錯的,紅綾跟隨宋晴多時,兩人感情很深,如今眼看宋晴不行了,經常跪在床邊,握著宋晴的手哭泣。 這一日,從重慶府重金請來的最有名的郎「許神醫」再次給宋晴把脈之後,搖搖頭,對楊秋池道:「爵爺,估計……估計奶奶怕是熬不過今晚了,還是盡早準備後事吧……。老朽無能,救不了奶奶。」說罷,又長歎了一聲。 紅綾一聽,匍匐在宋晴床邊,放聲大哭。宋芸兒、雲露和霜兒、雪兒圍在床邊,聽了這話,也嚶嚶地哭了起來。 楊秋池心那酸楚襲滿了全身,慢慢在床沿坐下,抓住宋晴地手,望著她原來圓圓的臉蛋已經瘦成了瓜臉,眼窩深陷,嘴唇乾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不由得怔怔地落下淚來。 正在這時,內衙門房張媽匆匆跑了進來:「稟報老爺:驛站送來一封四百里加急信。說是……說是成都柳姑娘寫來的。」 原來,楊秋池回到巴州之後,發現宋晴所受內傷極重,他是醫科**醫系畢業,也學過臨床醫學,但主要學的是西醫,而明朝到哪裡去找西醫的診斷設備和西醫醫藥呢,真可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他也只能是束手無策乾瞪眼,而醫雖然在醫科大也學過一點,可都是皮毛,能認識些常用草藥就不錯了。 請來的幾個名醫沒能治好宋晴,楊秋池心裡十分焦急。這時候,他想到了柳若冰。 柳若冰是絕世高手,也十分精通醫術,尤其是對外傷的診治。所以。他立即給遠在成都柳若冰寫了一封信,說了宋晴的受傷情況,並附上幾個郎地詳細診斷和處方,通過錦衣衛用四百里加急急報柳若冰。 現在,在這最緊要的關頭,柳若冰回信了,楊秋池真是大喜若狂,打開信一看,僅僅廖廖數語,都是對傷症的分析判斷。信還附了一張處方,楊秋池急忙將這信和處方遞給那重慶府的許神醫看。 許神醫看罷,冥神苦想了一會。一拍大腿,讚了一句:「高!真是太高了!老朽怎麼就沒想到呢!佩服-!佩服-!這下奶奶有救了!」 一聽這許神醫地話,楊秋池等人都是大喜過望,卻又生怕這只是許神醫的安慰之言。 許神醫滿臉欽佩,隨即又搖搖頭:「唉-!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等神醫。相比之下,老朽這神醫的招牌可再也不敢掛出來了。」轉身吩咐他帶來的藥童依處方抓藥,立即給奶奶服下。 藥湯端來。楊秋池親自給宋晴餵服。當宋晴一點點將那碗暖暖的濃濃的藥湯慢慢喝下去之後,楊秋池等人心的希望如朝陽般升起。 柳若冰的藥方果然管用,當天下午又服了一碗之後,晚上,宋晴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許神醫號過脈之後,欣喜地點點頭,說道:「奶奶這條命恐怕是揀回來了!」 聽了這句話,楊秋池高興得眼睛都濕潤了。紅綾更是拉著宋晴的手高興得不停地哭著。宋芸兒和雲露也落下了欣喜的淚水。 第二天黎明,宋晴終於甦醒了過來,朦朦朧朧看著楊秋池,嘴唇輕啟,弱弱地喚了聲:「老……爺……」 這一句,把楊秋池眼淚都喚了下來,貼著她地臉,欣喜得像個孩般哭了起來。 依照柳若冰開的藥方,加上那許神醫開藥調劑滋補,宋晴的身一日好過一日已經能進一些流食了,也能斷斷續續說點話了。 這一日,許神醫給宋晴號過脈之後,對楊秋池道:「恭喜爵爺,奶奶性命已無大礙,只是她這次受傷太重,身極度虛弱,可能要慢慢調理很長一段時間。」 楊秋池笑呵呵摸了摸宋晴地臉蛋,說道:「晴晴,等你好了,我陪你上街買新衣服,好不好?」 宋晴現在已經有些精神了,只是病怏怏的斜躺在床頭:愧疚地慢慢說道:「都怪……晴晴……不好,沒聽……老爺的……話,晴晴……以後……再也……不敢了。」說到這裡,眼圈都紅了。 楊秋池愛憐地擰了她的臉蛋一下:「幸虧這次芸兒師父柳前輩的藥方救了你,還有許神醫等幾個名醫給你調養,才把你地小命從鬼門關搶了回來。」 宋芸兒和雲露在一旁聽著,都露出了微笑。 宋晴感激地望著宋芸兒,輕輕道:「等晴晴……好些了……一定……要去……感謝……柳前輩的。」 宋芸兒笑道:「好了,泥娃娃,我師父不用你感謝的,你好好把身養好就行了,我哥還等著你給他生個大胖小呢!」 大家都笑了。 許神醫也對楊秋池笑道:「老朽正要說這件事情,這件事前些日不敢說,是奶奶情況危急,怕更加增添爵爺地傷心。現在奶奶傷情已經穩定,性命已無大礙,所以已經可以說了。」 楊秋池聽他話有話,心一動,莫非是……,急忙問道:「神醫,你是說的事情是……」 「根據老朽診斷,三奶奶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許神醫捋著胡笑呵呵說道。 「真的?」楊秋池驚喜地問道。 「是,老朽如果連這都拿不準,那可真是妄稱了這神醫二字了,嘿嘿嘿。」 「太好了!」楊秋池笑的嘴都合不攏了,望向宋晴:「晴晴!我們有孩了!」 宋晴怔怔地望了楊秋池一眼,又轉頭看向許神醫,她還沒從這個消息反應過來。 紅綾已經抓住了她的手,欣喜地說道:「奶奶!你已經懷上了小少爺了!我就說嘛,奶奶早該來月事了,怎麼一直沒來。原來是已經懷上了,真是太好了。」 「是……是真的嗎?」宋晴患得患失,生怕這只是一個安慰的消息。 許神醫點點頭:「老朽敢用性命擔保。嘿嘿嘿。」 宋晴一下坐了起來,把手伸向楊秋池,握著他的手,想要說話,心情激盪之下,引來一連串的咳嗽。 紅綾急忙輕輕拍著宋晴後背,扶著她慢慢躺了回去。再看時,宋晴已經是淚流滿面:「老爺……我……我有咱們地……孩了……她重傷後昏迷了差不多一個月,所以,對此也沒法自己感覺。 「是啊!」楊秋池欣喜不已,握著她的手,「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保護好我們的孩。」 「嗯-!晴晴一定保護好我們的孩。」宋晴已經欣喜地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楊秋池高興地說道:「晴晴,既然你懷了咱們的孩,等你傷情穩定了,我派人送你回武昌,有娘和小雪她們照顧你,我也就安心了。好不好?」 船幫這次差點殺了楊秋池,還差點殺掉宋晴,楊秋池對他們恨之入骨,發誓一定要徹底剷除整個船幫。由於與船幫和建餘黨的鬥爭太過殘酷,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現在宋晴又懷了孕,楊秋池決定把宋晴送回去。 宋晴聽了楊秋池的話,雖然捨不得離開他,但她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懷了楊秋池的孩,現在一顆心都放在了肚裡的孩身上,處處都要為孩著想了。便點點頭,說道:「嗯,晴晴聽老爺的。」 雲露道:「乾脆這樣吧,等三奶奶傷情穩定了,我帶護衛隊護送三奶奶回去,順便拜見太夫人、夫人她們。然後順路回一趟鎮遠州看看我爹娘。秋池哥,你說好不好?」 楊秋池望了一眼雲露,見她臉色羞紅,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利用護送宋晴回去的機會,想走一條曲線救國的路,在武昌家裡努力表現,先攻破老太太和小雪那一關,讓她們先接受她,然後讓老太太、小雪來逼自己娶她。也難為她用心良苦了。 楊秋池點點頭,微笑著說道:「那就有勞雲姑娘了。」 「舉手之勞,沒關係的。」雲露聽楊秋池答應了,臉上的紅暈更濃了。 最新章節 第341章 恩陽老碼頭命案 在柳若冰神奇處方的醫治下,在許神醫和其他幾個名醫的精心調理下,在楊秋池雄壯財力的堅強後盾支持下,在成堆成堆的人參、蟲草等名貴藥材的輪番轟炸下,宋晴的身一日好過一日已經可以下床,在紅綾的攙扶下慢慢行走了,只是身還很虛弱,時常咳嗽。 楊秋池也好長時間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現在宋晴身慢慢康復,又知道了她懷了寶寶的消息,心歡喜不已。 欣喜之下,楊秋池要親自照顧宋晴,但現在宋晴這身骨,可是金貴得很,不能碰的。所以,晚上睡覺,雖然楊秋池都是和宋晴一起睡,卻都是衣不解帶的。 這期間,雲露的哥哥雲愣帶著數十名精挑細選的精幹苗兵趕到了巴州。兩兄妹見面很是高興,雲愣知道自己的妹妹當了清溪公主,現在自己又托妹妹的福當了錦衣衛不大不小的官,笑得他嘴都合不攏了。 為了以後工作方便,楊秋池向雲愣和雲露出示了自己錦衣衛指揮使特使的腰牌。兩兄妹更是歡喜,雲愣心想有了楊秋池這個特使罩著,凡事聽他的就行了,多請示多匯報,這官就好當了。 北鎮撫司授權雲愣組建新的錦衣衛隊伍,所以這一次雲愣帶了數十名親信苗兵來,組成新的百戶所的錦衣衛骨幹力量,另外,經過嚴格的組織查,招募了當地一些與船幫沒有任何關係的,祖宗八代家庭社會關係清楚,根正苗紅的人參加了錦衣衛。 這雲愣以前就是苗寨的少寨主,有相當強地組織領尋能力。又利用錦衣衛強大的經濟實力,使用收買、利誘等各種手段,上任不久,很快就在保寧府城鄉建立起自己的情報網絡。 楊秋池現在是保寧府同知兼巴州知州。所以,保寧府知府衙門裡也有他的內衙,這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很會做官,雖然表面上他是楊秋池地上司,可是,他們兩究竟誰是上司他心裡當然清楚得很,所以,對楊秋池這個少年伯爵那是刻意奉承,想著法的巴結,楊秋池這同知內衙。當然也就佈置的跟皇宮差不多了。 這一天,經過許神醫和其他幾個名醫的會診,認為宋晴的身體雖然還十分的虛弱。但已無大礙,就只剩慢慢調理的問題,肚裡的胎兒情況良好。幾個名醫一致認為宋晴的身體可以經受去武昌的長途跋涉了,如果再往後,一天冷過一天。天冷了再啟程,反而會影響身體。 楊秋池採納了幾位名醫地意見,決定第二天出發。 這幾位名醫對宋晴的康復還是出了很大的力地。楊秋池很高興,封了高過他們平時出診幾倍的豐厚診金給了幾位名醫。名醫們也都很高興,連聲感謝之後,告辭各自回去了。 出發前的準備工作早就已經做好了。龍師爺專門定做了一輛超豪華的大房馬車,這一路的官道也比較平坦。不會太過顛簸。 經過商量,決定將紅綾留下照顧楊秋池地生活,宋晴帶霜兒、雪兒兩姐妹作貼身丫環回武昌。 在臨出發的頭一天晚上,宋晴是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睡著地。 半夜,楊秋池被宋晴的一陣激烈的咳嗽聲給吵醒。這他已經習慣了,急忙輕輕給她拍著胸口。 住在外間的紅綾端些熬好一直放置在暖爐上的貝母梨汁給宋晴喝了。 一碗貝母梨汁喝下後,宋晴感覺好些了。歉意地說:「老爺,要不,您還是去紅綾丫頭的房裡睡好了,我這樣你沒辦法好好睡得了。」 楊秋池用手輕輕堵住宋晴的嘴:「明天你就要回武昌了,還說這話,我多陪陪你,也許下次我回來,咱們的孩已經會咬著手指瞧我了。」 宋晴聽他說得動情,也彷彿已經看見自己抱著孩的樣,不由得心一暖,依偎在楊秋池地懷裡:「老爺,你對晴晴真好。」說著,輕輕地哭了起來。 「別哭,乖乖,名醫也說了,懷孕的時候可不能哭,要不然對孩可不好。」 宋晴抹了抹眼淚,說:「我只是覺得,老爺對我這麼好,還救過我的命,可我不僅沒能幫你什麼,還老是給你添亂,心裡總覺得好對不起你。」 「傻丫頭!」楊秋池愛憐地了親了親她的臉蛋,「你以後乖乖的在家裡,好好把咱們的小寶貝生下來,就比什麼都好了。回去了要乖一點,別再任性了啊。」 「嗯,老爺你放心吧……只是……只是晴晴好捨不得你……嗚嗚嗚嗚……」宋晴禁不住又哭了起來。 「好了啦,乖,不許哭了,聽話,我會努力破案,爭取早日調回你們身邊來,那時候咱們不就又能在一起了嗎。」 「嗯。」宋晴含著眼淚點點頭,「紅綾丫頭挺不容易的,你別漫待了她,指望她也能早點懷上孩就好了。」 「你不吃醋了?」 「我吃醋又能怎麼樣呢?你還不是小妾一個接著一個往家裡娶……」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和芷慧只要給我生了兒,我就再不娶了的啊。」 「那雲姑娘呢?人家對你一往情深的,又救了你的命,你總不能辜負了人家吧?」 宋晴有了孩,也就有了依靠,這顆心也就不全都放在如何保護自己在楊秋池心的地位上面了。 說起這個問題,楊秋池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宋晴幽幽說道:「雲姑娘人挺好的,我回去之後給太夫人、夫人她們說說,她們要是同意了,你就娶了雲姑娘吧。」 楊秋池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反問道:「我娶了這麼多小妾回來,可就沒多少時間陪你了哦,你不擔心啊?」 宋晴臉靠著楊秋池的胸膛,輕輕咳嗽了幾聲。說道:「反正晴晴現在有了我們的孩,將來你要不理晴晴不要晴晴了,晴晴也可以守著我們地孩過一輩……」 「傻話!」楊秋池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就算天荒地老,我也會和你在一起的!」 「嗯-!」宋晴感激地看著楊秋池,「晴晴不指望能和老爺天荒地老,只要晴晴將來死的時候,還能看見老爺,晴晴……晴晴就知足了……」 說了這話。宋晴心一酸,眼淚一顆顆順著眼角滾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宋晴帶著小丫鬟霜兒、雪兒。與楊秋池、宋芸兒和紅綾他們依依惜別,在雲露帶著的五百重裝鐵甲護衛隊地保護下,啟程出發去湖廣武昌了。 送走了宋晴、雲露之後,一切又都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 十月,巴州恩陽鎮。 恩陽鎮是千年古鎮。在巴州很有名,它的巴河水碼頭盛極一時它是這裡老百姓幾乎所有的生活來源。可以說,水是這個鎮老百姓祖祖輩輩的靈魂。 這裡有很多美麗的傳說。比如位於恩陽河大橋內側的琵琶灘河灘上有五塊大石頭立於灘尾,每塊高約至七米,組合成琵琶狀,當水位上懲從流淌時,便會有美麗的琵琶之音從傳出優美婉轉,勝似天音。 另外,還有恩陽古鎮南側的義陽山紅梅仙下凡、蒲道官斬巴蛇等美麗傳說,也讓人十分嚮往。尤其是一年一度的「仙女節,,更是將各方人士都吸引集聚到了它地身邊來。 天還沒有完全的亮,老場碼頭的霧氣很重,讓人感到身上濕漉漉地。 碼頭上已經隱約有了好些人了。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矮小,佝僂著身在碼頭上一邊摸著腦袋一邊走動著,他在老場的碼頭檢查今天需要運走的貨。 這時。岸上一個大約七歲的孩童大聲地叫著:「彭四,我爹叫你去一下!」 彭四低頭查看著船頭的散貨,沒有抬頭,只是含糊的應著:「曉得了,水牛給你爹說,我馬上就去!」 那個叫水牛地孩童沒有罷休,快步走了下來,一件素色的長裌襖,穿在這個孩童身上明顯大了許多,一雙青色的布鞋已經被早晨的露水打濕了,一張清秀的臉龐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頭髮只留了額前的一小撮,顯得一雙耳朵更加的碩大了。 「叫不動了嗎,你要造反哇?」孩童說著,跑過來一腳踢了上去。 彭四正認真地看眼前的貨,沒有注意,腿上被狠狠地踢了一腳,生疼。他抬起頭來,舉起手,做了一個打人的動作,但很快笑了,蹲下身,把手放在水牛的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你個死牯牛,看老不收拾你!」 水牛瞪了彭四一眼,拍開他的手,跳起來在彭四的腦袋頂上捶了一拳:「你是誰的老?」 這一拳並不重,卻疼得彭四斯牙咧嘴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哎喲直叫喚。 水牛踢了他屁股一腳:「我爹又不在這裡,你裝這熊相給誰看呢!還不給老爬起來!」 彭四摸著頭掙扎著站起來,趕緊衝著這個孩童討好地笑著,小心翼翼的扶著這個孩童上了台階:「您就別在這麼濕的地上踩著了,一會兒讓你老見到,我就死慘了,你趕忙回去,就說我清完貨,馬上就回去啊!」 水牛朝碼頭上喊著:「喂!下來背我!」話剛落,很快從濃霧的台階上跑下來一個大約十五歲的男孩,身上的衣服很是單薄,還縫有很多補丁,他跑到孩童身邊,趕緊蹲了下來:「少爺,上來吧!」 孩童鄙夷地看了看身邊這個男孩,眼珠一轉,對彭四說道:「彭四,把你的衣服給老脫下來!」彭四蹲在地上沒有明白,正疑惑著,孩童一個耳光扇在了彭四的臉上,清脆而響亮。 「你眼睛瞎的嗎?沒有看見他的衣服都濕了嗎?你把衣服搭在他的背上,這樣我的衣服才不會打濕啊!笨,真是笨到一起了!我爹怎麼就找來你們這麼一群豬來呢?一天就知道吃!」孩童喋喋不休地說著。 彭四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還刻意的用手啪嗒了幾下,小心的搭在蹲在地上的男孩的身上,然後把水牛抱到了他的背上,踢了一腳蹲著的男孩:「還不快把水牛背回去,這麼冷的天,要是把他凍到了,小心彭老爺撥了你皮!」 男孩背著那小孩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彭四,眼睛裡透出一股寒光,隨即垂下眼簾,背著那少爺水牛往回走。 水牛在男孩背上轉過身,指著彭四:「告訴你很多次了,我的名字叫彭家福,你再敢叫我小名,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彭四微微的弓著背,看著他們消失在霧,這才摸著腦袋,又哎喲了半天,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擤了擤鼻,低聲的罵道:「媽的,今天這個天怎麼有些冷啊?——這龜兒竟然敢瞪我,看老不找機會狠狠收拾他龜兒一頓!」 轉身剛走了兩步,叫住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一個背貨的小工,「趕快把你的衣服給老脫下來,老快凍成木頭樁樁了。」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彭四不由分說就上前去脫了那人身上僅有的一件褂,穿上後,發現對方還怔怔地看著他,便在對方的臉上啐了一口:「不想幹?就給老滾,想從老這裡拿銅錢的人多的是!」 對方這才哈著腰無趣的離開。彭四笑了,嘴裡的那顆金牙在初升的太陽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晃眼。 深夜,彭四沿著河邊小路往碼頭上自己的住處搖搖晃晃慢慢走去。 為了方便監工,彭四的住處就安在碼頭上面,他有些喝醉了,一邊走一邊打晃。走到碼頭階梯邊上,忽然撐住雙腿,乾嘔了幾下,接著,又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便覺得天旋地轉,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最新章節 第342章 布政使的表叔 楊秋池一行人趕到恩陽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只不過,街道兩邊都還是燈火通明的。 宋芸兒和紅綾在半路上都睡著了,等馬車停下以後,紅綾先醒了:「到了嗎?」 楊秋池故意用淫蕩的眼神看著她,在她的臉蛋上擰了一下:「小美人,就知道睡覺!我們到了。」 紅綾臉一紅,低聲說道:「老爺,宋姑娘在呢。」 「我不在,你們兩儘管打情罵俏好了。」宋芸兒蜷縮著身,閉著眼睛說道。 楊秋池賊眉兮兮笑著伸手去呵她的小蠻腰。宋芸兒嘻嘻一笑,拍開了楊秋池的手。 楊秋池挑開車簾,跳下車去。馬車後面跟隨的南宮雄等貼身護衛翻身下馬,散在四周警戒。 他們的馬車停在了彭家莊的門口,也就是恩陽鎮的主街,清水街。 抬眼望去,只見整個街道兩側站滿了拿著火把的人,大人、孩,人很多,但是大家都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劃破寧靜,楊秋池放眼望去,一個魁梧的年彪形大漢快步的向自己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楊秋池心想:「這個想必就是恩陽鎮大財主彭賀喜了吧!」 想著,對方已經走到了面前,楊秋池正想拱手舉禮,對方卻先是跪了下來,這一跪,整個街道都齊刷刷地跪了一片,楊秋池連忙扶起面前這個大漢。對方也不拘禮,站起來雙手抱拳,「楊大人一路車馬勞頓,家兄特派在下前來躬迎大人。家兄已經早早備好薄酒等候了。」頓了頓。又補充道,「楊大人,家兄在從茶壩回來的時候偶感風寒,未能遠迎,還請楊大人見諒才好!」 聽他這話,這人不是彭賀喜,而是他弟弟。楊秋池問道:「哪你是……?」 「小人彭賀春,在家排行老七,別人也喊我彭老七」對方說罷,朝背後一揮手。街道上的人馬上站在了街的兩邊,街道一下寬敞起來:「大人,請!」 楊秋池回頭看了看馬車上正探頭觀望地宋芸兒和紅綾。揮了揮手,二女趕緊跳下車。 彭老七這才看見原來馬車上還有兩個年齡相仿的女,都約莫十五歲左右,一個穿一件粉紅色的皮毛斗篷,長得是十分的水靈。只是那雙眼睛亮晶晶甚是冷峻,讓人不敢多瞧。 另一個丫環打扮,彭老七一眼望去。眼前猛然一亮,彷彿整條街道都被那女孩地美麗照亮了,她是那樣的嫵媚動人,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柔到了極致,無不美到了極點,只看得彭老七都呆住了,他一輩可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孩。 嫵媚絕倫的俏丫環紅綾引起的這種狀態,楊秋池已經很習慣了。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彭老七這才反應過來,覺得自己這樣瞧著貴客的小丫鬟,真是太也無禮了,連忙垂下眼簾躬著身瞧著地面。 楊秋池這次到恩陽鎮來,可謂機緣巧合。上次經過一場血戰,在雲露重裝鐵甲騎兵的增援下,一舉斷掉了保寧府陸漸離的船幫,原想著借這機會剷除整個船幫,沒想到這保寧船幫僅僅是整個船幫的一個分支,其他的分支未能查清。更不用說船幫總舵。 由於販運私鹽只是保寧府船幫干地,並沒有證據證明其他船幫分支參加了販運私鹽,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沒有支持楊秋池在密報裡將整個船幫全部定性為非法組織,然後予以取締的建議,這讓楊秋池很失望,心也更加警惕,這樣看來,船幫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靠山,連錦衣衛北鎮撫司都頗為忌憚地人。要徹底查清船幫的罪行還任重道遠。 上次血的教訓讓他學會了更加的謹慎,他下決心以後對付船幫,沒有十足的把握,寧可錯過機會,也絕對不能冒進。 送走宋晴之後,一切又都平靜了下來。楊秋池將那些無聊地政務差不多都交給了金師爺和龍師爺兩位師爺處理,自己過目簽字就行了。一切倒也處理得井井有條。 這一天,楊秋池收到了四川省右布政使吳慈仁寫來的信,說巴州恩陽鎮大財主彭賀喜是他的表叔,冒昧邀請楊秋池到恩陽鎮參加那裡一年一度地「仙女會」,後面附了一封彭賀喜的金柬請帖。 楊秋池沒見過這個四川省右布政使吳慈仁,但人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上司,叔侄兩盛情邀請,這目的顯而易見,自己在巴州和保寧府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這布政使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尋常人物,如果他堂堂布政使給自己這小小知州直接拍馬屁太過顯眼,正好他的親戚在自己的轄區,便借了這個什麼「仙女會」邀請自己去,目的當然是借此聯絡感情了。 楊秋池是不太喜歡這種聯誼活動地,本來不想去,但是畢竟人家「省長」邀請自己這「縣級市市長」去玩,總也不好駁面,左右無事,便帶著宋芸兒和俏丫頭紅綾,在南宮雄、夏萍護衛隊的保護下,來到了恩陽鎮。 彭老七將楊秋池等人引進彭家莊,一路上簡單介紹了恩陽鎮的一些典故,讓楊秋池大感興趣。 彭家莊很大,掛著長長的紅色燈籠,看起來很大氣,盡顯了主人家的豪氣和富貴。 楊秋池發現這裡的房屋以兩層居多閣樓雕花建築下層為防火牆上層全為木質建築有木質走廊和鏤花窗欞。 說話間不留意,已經來到宅圓堂。堂前,一個清瘦的大約十多歲的老漢,帶著一群人正在堂前等候。 這老人身材清瘦,滿頭銀髮,但是精神看起來很好,深邃的眼神有一種穿透力,讓人馬上想起了鶴髮童顏這個詞。楊秋池見過無數精神抖擻的老人,但都比不上這老人有精神。 「老朽彭賀喜,拜見楊爵爺。」那老人搶步上前就要跪下。 楊秋池趕緊上前將對方扶起:「老人家,使不得。快快請起。」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可是國故訓,古代老人一般情況下,見官是不用下跪的。 那老人躬身道:「爵爺乃咱們的父母官,一路辛苦,彭某未曾遠迎,還請爵爺恕罪!」楊秋池客氣了幾句,彭賀喜將楊秋池請進了堂,請到上座,自己坐在了左手方,宋芸兒在一側坐下。丫鬟紅綾站在楊秋池身後。 彭賀喜的兩個女兒坐在另一側,長得倒也乖巧。彭賀喜介紹了兩個女兒之後,歉意地說道:「賤內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所以不能出來迎接貴客,還請爵爺恕罪。」 「無妨無妨。」楊秋池客套了幾句,指了指正在那東張西望的宋芸兒:「這是小妹宋芸兒,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彭翁您不要在意。」 「呵呵呵,爵爺過歉了,令妹英姿颯爽,讓人敬佩,連爵爺的這小丫鬟,也都是美麗絕倫,比起老朽的兩個女兒,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哈哈哈」 楊秋池看了看身旁的宋芸兒和紅綾,也附和著彭賀喜大笑了起來。 楊秋池說道:「沒成想彭翁是咱們省右布政使吳大人的表叔,我們巴州還有您老這等人物,真是我們巴州的驕傲啊。」 彭賀喜哈哈大笑,捋著長髯道:「爵爺真是太客氣了,我聽表侄慈仁經常說起過爵爺您,說您年輕有為,少年才俊,頗得皇上賞識,年紀輕輕就當了鎮遠伯,將來出將入相,那是順理成章的了。老朽聽了很是佩服,有心結識爵爺,又恐太過唐突。這才通過表侄連絡,希望爵爺不要怪老朽不耿直才好啊。嘿嘿。」 「彭翁說的哪裡話來,這可真讓楊某汗顏了。」 說罷,兩人都是哈哈大笑。 說罷閒話,請入酒席。這宴席豐富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連楊秋池這等已經見多識廣的都有些咂舌。一頓飯吃下來,楊秋池給這頓飯簡單的算了一個帳,如果自己僅僅是個一般的知州,恐怕要花去自己半年的俸祿。看來這個彭賀喜還是很有錢啊。 第二天,楊秋池早早就醒了,鄉下比城裡清靜得多,只有偶爾的幾聲鳥鳴,一切還都是靜悄悄的。他很喜歡這樣的早晨。 楊秋池輕手輕腳要起床,雖然他的動作已經很是輕柔,可紅綾還是醒了,揉了揉眼睛:「老爺,你已經醒了啊!」歉意地一笑,「這地方太好睡覺了,沒有衙門的雲板響……我都……我都睡過頭了,真是的。」說罷就要起身。 楊秋池在她光滑的香肩上一按:「好了,你們奶奶已經回武昌了,現在就咱們兩個人,你不用像以前那樣早早起來伺候我們的。」 「那怎麼成啊,奶奶走之前吩咐了的,要綾兒好好照顧老爺的。」紅綾微微一笑,躲過楊秋池的手掌,翻身下床,背著身匆匆穿好了衣裙。然後服侍楊秋池穿好了衣袍,打來熱水服侍他洗漱。 最新章節 第343章 碼頭橫屍 外面的晨霧還好濃,楊秋池很喜歡這樣的早晨,信步出門,紅綾跟在他身後目南宮雄等個貼身護衛,四下散開,跟著各自小心警戒。 楊秋池漫步走著,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頭一天是夜裡來的,沒有好好的看周圍的景,如今看起來,就眼前所見的,雖然不及自己武昌的豪宅,卻已經遠勝自己的巴州知州府。 他和隨行的人被安排住在一個叫「池敬齋」的單獨小院裡,院本身不大,但是處處體現了主人的細心,就連院那一株楊秋池最喜歡的梔樹,好像也是刻意為楊秋池準備的,還有正在盛開的各色花卉,把這個院落裝點的甚是美麗。 走出院,楊秋池信步走到一個長廊,這個長廊最吸引楊秋池的地方除了精美的雕刻和鏤空的花紋,便是這些長廊石碑上的詩詞了,大都是前朝的大家手筆,看來這個土財主彭賀喜還不是一個粗人。 長廊還沒有走完,楊秋池就發現彭賀喜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手上握著兩個鐵球,微笑著健步向他走了過來。 「爵爺,昨夜睡得可好?」彭賀喜躬身施禮,問道。 「呵呵,彭翁的莊圓拾掇的真是讓楊某沒有心情在臥榻之上來耗費時光阿,這樣的美景定要出來一一的領略過,才算沒有白來一遭。」 「呵呵呵,爵爺謬讚了。」 兩人一道走出長廊,在一處景色絕妙的假山前坐下。 坐在石亭上時,朝陽已經穿出雲霧。這樣的天氣坐在戶外。品著彭賀喜特意準備的龍井,真是愜意得很。 兩人正聊著,這時一個家丁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見楊秋池在。趕緊退到一旁,也不敢聲張,彭賀喜眉頭一皺,盯了他一眼,示意那人過去說話。 那家丁走到彭賀喜身邊,俯首在他耳朵邊正準備說話,彭賀喜擺擺手:「有什麼事情在楊大人面前說就是,有什麼大不了地。」 家丁喏喏連聲:「是……是……這樣的,方才彭四的一個手下來報告,說是彭四昨天晚上死在碼頭上了。屍體現在……還在……在老場碼頭。」 「什麼?彭四死了?怎麼回事?怎麼死的?」彭賀喜吃了一驚,問道。 那家丁畏畏縮縮道:「小人也不清楚。老爺您快去看看吧。」 彭賀喜看了看楊秋池,見他面色平靜。並沒有什麼驚詫之處。 其實,楊秋池肚裡一個勁叫倒霉,自己怎麼跟那些掃把星大偵探似地,走到哪裡哪裡死人,真是晦氣。 不過。自己這一趟來,可不是到鄉下來度假來了,出事情就表明有事情。所以臉上雖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留了心。 「楊大人,這個彭四是我一個本家,是我前兩年請來幫我在老場碼頭管些雜事的,為人嘛……倒還過的去,怎麼就死了呢,這可怎麼辦……?」眼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笑了笑,吩咐道:「立即派人保護現場,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自己是巴州父母官。自己的地盤出了人命案,還不清楚是不是他殺,這肯定得自己去料理了。這麼愜意的早晨就這樣給毀了,不免有些可惜,不過,這樣的事情如果是在他當年當法醫的日,那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 彭賀喜連忙答應,吩咐下人立即去照辦。 楊秋池讓紅綾回房去,有夏萍帶領的女護衛隊保護,沒有什麼問題的,自己帶著南宮雄等男護衛隊出發去勘查現場。 宋芸兒剛才在圓林裡練功去了,回來之後就找不到了楊秋池,正因為楊秋池將她甩下獨自逍遙去了而嘟著嘴生悶氣呢,聽說出了命案,大喜地叫著要跟著去。 楊秋池苦笑著搖搖頭,換成別地女孩,聽說命案,臉都嚇白了,哪還敢靠攏瞧熱鬧的,也只有她這種假小,才會對命案勘查抓捕之類的這麼感興趣。 命案現場在恩陽鎮下游地老場碼頭,這裡的人大多在彭賀喜家世代為奴。 等楊秋池和彭賀喜坐著轎到老場碼頭時,碼頭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彭賀喜下了轎,見到處都是人,頓時勃然大怒:「怎麼回事?這麼多人在這裡做什麼?等著發工錢嗎?哼!你們這樣走來走去,現場都讓你們這些蠢貨給破壞了!搞什麼鬼,除了發現屍體的人之外,其餘無關的都給老爬開!」 這話說的雖然粗俗,卻也讓楊秋池不禁對眼前地這個老人刮目相看,畢竟這時代不是人人都明白保護命案現場對案件偵破的重要性。 彭四的屍體躺在碼頭台階邊上,不遠處是幾處碼頭苦力奴僕們住地工棚。 楊秋池讓彭賀喜在遠處等候,自己帶著宋芸兒來到屍體旁邊。 屍體俯臥,上身著青藍長褂,下身是燈籠黑綢長褲,較為整齊。腰以下在台階上,,雙腳微分伸直。上半身趴在台階外的泥地上,雙手微微分開於兩腿側。 頭部位置有一低窪水潭,彭四的一顆腦袋臉朝下淹沒在這灘水塘。水淹至耳部。頭髮有些凌亂,有揪扯過的痕跡。 屍體和水潭四周有些零散的腳印。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雙薄薄的手套戴好,這是他教紅綾用絲綢作的,隨身帶了一雙在身上,以防臨時發生案件勘查之用。 他小心地捧住死者頭顱,試圖轉動,發現頸肌屍僵強直度已經很高。慢慢放下,抓住屍體體側的一隻手,試圖彎曲,發現屍僵已經形成。又抓住一條腿彎了一下。並晃動了一下死者的腳踝,確定厚僵已經發展到了腿部。 這說明屍僵是下行性地,幾乎已經佈滿全身,單就這一點看。死亡時間應該在八小時左右。 小心地將屍體反轉過來,觀察了面部顏色,接著分別翻開眼簾和嘴唇查看,又仔細查看了脖頸。 接著褪下屍體衣褲,死者面部、胸腹部大腿前側已經出現了厚斑。這符合屍體俯臥姿態屍斑應該出現地位置。 用手指按壓了一下厚斑,發現厚斑不易褪色,結合屍斑、屍僵和屍冷情況,初步判斷彭四是深夜十二點左右死亡的。 宋芸兒一直跟在他身後,睜大眼睛瞧著他檢驗屍體。 楊秋池站起身來,盯著屍體想了想。說道:「芸兒,你跟我這麼久了,你判斷一下。這個人是怎麼死的?死因是什麼?是自殺、他殺還是意外事件?」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宋芸兒腦袋都大了,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是自殺。」 「為什麼?」 「沒人會選擇把腦袋埋在碼頭地一個臭水窪裡淹死這種方式來自殺,那也太噁心了,恐怕叫花都不會。更何況他穿的像模像樣的,不過,那件褂髒兮兮的好像好久沒洗過一般。跟他下身的燈籠黑綢長褲可不般配。」 楊秋池點點頭,讚許地說道:「芸兒觀察得很仔細,這的確有些讓人費解。你接著分析,他是怎麼死的?」 宋芸兒蹲下身,仔細把屍體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學著楊秋池以往的習慣動作摸了摸下巴,沉思了好一會,站起身,苦笑著搖搖頭:「哥。我不知道。」 「為什麼呢?」 「他沒有明顯銳器或者鈍器外傷,看不出是怎麼死的。」 「會不會是淹死的呢?」楊秋池微笑著啟發道。 「不大像,上次我們在巴河邊上檢查那具浮屍地時侯,你就說過,淹死的人,口鼻處會有蕈樣泡沫,就像螃蟹吐的泡泡似地。這人口鼻沒有,所以不是淹死的。」 楊秋池說:「你能注意到淹死的人口鼻處的蕈樣泡沫,這很好。不過,單憑這一點,不能斷定是否溺死。因為淹死的人口鼻處地蕈樣泡沫出現的機率也只有一半左右。有一半溺死的人不會出現這種泡沫。」 宋芸兒有些意外,問道:「為什麼?你不是說冷水進入落水人地呼……呼吸道,刺激粘……粘膜,會分泌出大量的粘液,與吸進去的水還有呼吸道、肺裡的空氣混淆攪拌,就會形成這種泡沫嗎?既然都是落水,怎麼有一半的人不出現這種情況呢?」 宋芸兒的記性很好,要不然也成不了武功天下第一的柳若冰的唯一愛徒。楊秋池屍檢的時候說過地神神叨叨的話,她都記住了,雖然不太會用,只是囫圇吞棗,一知半解。 楊秋池微笑著看著她:「芸兒很聰明,我以前說的那是出現蕈樣泡沫的原因。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這樣,有的人呼吸道粘膜不敏感,就不會出現大量粘液或者出現得非常少,這樣就不會出現這些泡沫了,還有些溺液對粘膜的刺激沒那麼大,還有些『干溺』的溺死者還來不及將水吞進呼吸道和肺裡,就死了,也不會出現。」 宋芸兒更是奇怪:「溺死的人……,這怎麼會呢?」 「會,而且並不罕見。」楊秋池和宋芸兒解釋法醫學常識的時侯很耐心,他很希望宋芸兒能成為自己的好幫手,「這種人的神經特別敏感,因冷水刺激引起反射性迷走神經抑制,導致心臟驟停而死亡。這叫水休剋死。簡單地說,這種溺死者其實不是淹死的,而是被嚇死的。」 最新章節 第344章 拿不準的死因 宋芸兒覺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又問道:「哥,那這人難道真的是淹死的嗎?」 「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得解決一個問題,這麼個小水窪,能淹死人嗎?」 「當然能,將他制住,再抓住他的頭按在水裡,一會就淹死了。」宋芸兒身負一流武功,對這種事情當然看得很輕鬆。 楊秋池笑了笑:「那這人必須要和你一樣厲害才行——我估計這世界上恐怕是找不到了。」 「德性-!」宋芸兒歪著腦袋得意地嗔道。 「嘿嘿,要不然,這個人必須力氣明顯比死者大,否則,如果兩個人都沒有武功,體力相仿,要把一個人按在小水窪裡淹死,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倒是。」宋芸兒點點頭。指著死者後腦凌亂的頭髮,「我看他這頭髮倒像是被人抓過似的,說不定就是被人抓住了按在水裡淹死了。」 楊秋池道:「這麼說,你認定死者是被淹死的了?」 宋芸兒嘻嘻一笑:「不敢肯定,我是根據你說的猜的。」 「老是跟著我的話來猜,那有什麼出息,這回你根據自己的思考,自己判斷一下,不對的我會告訴你的。」 「嗯!好啊。」宋芸兒蹲下身,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屍體,自言自語道:「死者身體沒有明顯的銳器和鈍器傷,所以不是被人打死或者用刀捅死的,他衣著比較完整,沒有明顯的搏鬥痕跡。地上也沒有搏鬥地抓痕踢踏痕跡,所以,不太可能是被人按在水窪裡淹死的。」 宋芸兒說到這裡,抬眼看了看楊秋池。見他眼露出讚許的目光,心多了幾分自信,接著說道:「剛才哥說了,溺死的人有一半地機率不會出現蕈樣泡沫。根據哥的話,可以這樣理解:出現了蕈樣泡沫,很可能是淹死的,但沒有出現,則不能當然地排除溺死,所以,他很可能是溺死的。」 說到這裡。宋芸兒又覺得不對,自己剛剛才說他不是溺死的,怎麼後面又說是呢。尷尬地笑了笑,抬頭看著楊秋池,見他並沒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卻也不說話。 宋芸兒心這才略微有些放心,想了想。眼睛一亮:「對了!他是淹死的,但不是被人按在水裡淹死的,而是他醉酒了或者突然生病了。昏倒在水窪裡淹死的!」宋芸兒跳了起來,笑嘻嘻對著楊秋池道,「哥,芸兒說得對不?」 楊秋池讚許地點點頭:「你分析得很好,也很有道理,並且,這種可能也完全存在。」 宋芸兒很得意,隨即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除了醉酒、生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毒,他了劇毒……不對,了劇毒那就是毒死的,不是淹死地了,可能是了迷*魂*藥,昏迷了淹死的。對不對?」 楊秋池點點頭:「完全有這種可能。不過,你剛才說了三種可能——醉酒、突然生病、迷*魂*藥。那究竟是哪一種呢?」 宋芸兒撓了撓頭笑了:「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楊秋池讚道:「你能分析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蹲下身,指著死者的臉部,說道:「這人應該不是淹死地,因為他的臉部沒有出現窒息死亡的症狀。」 「窒息死亡的症狀?窒息是什麼啊?」 楊秋池作了一個掐脖的動作:「窒息簡單地說就是外力尋致不能呼吸而死亡。溺死多數情況下也是不能呼吸尋致窒息死亡地,所以,也會出現一般的窒息症狀,比如顏面青紫,面部皮膚、兩眼球、瞼結膜穹窿部、唇粘膜內面、牙齦粘膜有出血點等等。」 宋芸兒仔細看了看死者的臉部,說道:「好像這人沒有出血點哦。」 「所以,初步判斷,這人不像是被淹死地。」 「那就奇怪了,這人究竟是怎麼死的?」這下連宋芸兒自己都弄糊塗了。 楊秋池搖搖頭:「根據現在的情況,我也很難下判斷。」 「為什麼?」宋芸兒急了。她跟了楊秋池這麼久,還沒聽他說過他自己都不能斷定的事情,這讓她感到十分的驚訝。 楊秋池不能判斷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像這種死因不明的,只能通過病理解剖,才能查清楚真正死因(當然也不是絕對,據統計,死因不明的屍體,大約有百分之十經過屍體解剖最終還是找不到原因,因為有些死亡機理我們現在還不能認識到),而明朝是不能進行解剖的,楊秋池地眼睛又不是光能透視屍體,所以他也沒辦法。 根據以往經驗,彭四最有可能是死於猝死——因為自身的潛在心腦血管等方面的疾病或者機能障礙導致死亡。當然,也可能是外傷而誘發內部病理突變引發猝死,這種外傷並不需要程度很重,比如顱內動脈瘤,哪怕僅僅是病人的咳嗽,都可以尋致破裂而發生顱內出血最終死亡。 如果是疾病死,那就是自然死亡。但這僅僅是楊秋池的一個推測。在不能解剖的情況下,只能通過調查走訪,看看死者生前有沒有可以導致猝死的一些症狀。 但這個不能作出判斷的原因由於牽扯太多的現代醫學知識,所以是說不清楚的。 楊秋池苦笑道:「這人死得的確很奇怪,他腦袋後面的頭髮明顯被人抓扯過,好像是被人按在水裡淹死,但又沒有搏鬥的痕跡,也沒有淹死的症狀,更沒有毒死亡的症狀。他下身穿著有錢人的綢緞長褲,可上身卻穿著苦力的短褂,又深更半夜死在這河邊的碼頭上,究竟是怎麼死的又弄不清楚,這真是奇怪了。」 宋芸兒見楊秋池都沒轍,可有些著急了:「那可怎麼辦?」 楊秋池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屍體旁邊的腳印,從懷裡摸出軟尺測量了腳印的尺寸,想了想,這才指著水窪邊上的幾枚比較小的腳印,對宋芸兒說道:「你注意到了嗎?這屍體旁邊有一些零亂的腳印,那些大的鞋印可能是發現屍體的人留下的,但那幾枚小一些的鞋印就很奇怪了,從外形看應該是小孩的腳印。」 宋芸兒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就是,是小孩的鞋印,那也沒甚麼奇怪的,可能是小孩跑過來看熱鬧留下的吧。」 楊秋池搖搖頭:「不對,我剛才測量了,從這鞋印判斷,這個小孩可能只有十四五歲,你注意到了嗎,這幾枚鞋印是在屍體的身體旁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就算很膽大,跑到近前來看熱鬧,他會不會一直跑到緊挨著屍體旁邊來瞧呢?他難道不怕這死人伸手抓他嗎?呵呵。」 宋芸兒瞪了楊秋池一眼:「就知道嚇人家!」想了想,點頭道,「就是啊,小孩要看熱鬧,也不會跑到屍體身邊來看的,幾步遠就很不錯了。」 「嗯!這幾枚小孩鞋印很可疑,如果死者是死於他殺,而這小孩就是兇手,那倒也情有可原。但是……現在看來又不像他殺……,總之,這是條線索,我們在後面的調查要注意。」 「調查?」宋芸兒好奇地問道,「調查什麼?」 楊秋池道:「調查走訪啊,看看有什麼發現不。**……咳咳,有一位聖賢曾經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所以,必須要調查之後,才能弄清楚。」 「啊?哪位聖賢說的?我怎麼沒聽說過。」宋芸兒睜大了眼。 「所以說你要多讀書呢!」楊秋池笑道。 「哼-!好像你讀了多少書一樣。算了,懶得問你。」宋芸兒眼珠一轉:「我幫你去調查好不好?」女孩最喜歡的就是打聽事兒。 「好啊!」楊秋池笑嘻嘻上下瞧了瞧她,「你個女孩家,長得又這麼乖,你還沒問,人家就會巴巴地找你說了的。嘿嘿嘿。」 宋芸兒白了楊秋池一眼,嗔道:「盡拿人家開心!快說吧,我怎麼調查,調查什麼?」 楊秋池頭大,這都不知道,還說要幫自己。便耐心地說道:「你先去問一問發現屍體的人,看看發現屍體的過程吧。後面需要調查我再叫你去。」 「好啊!」宋芸兒走到那幾個一直等候在不遠處的發現屍體的人之前,一付很幹練的樣問道:「你們是誰最先發現的這屍體?」 一個苦力模樣的漢向宋芸兒點頭哈腰。 宋芸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是你最先發現死者的?」 那漢趕緊又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住在哪裡?」宋芸兒很沉穩地問道。 「我……我叫趙栓,是彭老爺家的碼頭搬運工,就住在碼頭上的工棚裡。」 「你發現死者的時候他的屍體就在這個位置嗎?」 對方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然後怯懦的看了看幾步外站著的彭賀喜。 宋芸兒捕捉到了這個細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又問道:「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說一下經過。」 最新章節 第345章 調查走訪 趙栓急忙說道:「其實,不……不是我最先發現的,是我家婆娘。」這人一口的四川土話,讓人有些聽不懂,不過,宋芸兒還是猜出了這婆娘就是他娘。 「啥?搞什麼!你不是說最先是你發現的嗎!」宋芸兒環顧了四周,並沒有發現一個女,「你的婆娘呢?」宋芸兒學著他的四川腔調蹩腳地問道。 「她……她回去了,她嚇壞了……她不敢出來。」趙栓畏畏縮縮道。 宋芸兒走到楊秋池身邊,「哥,我隨他去他家裡問問他的老婆,看看當時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楊秋池點了點頭。工棚裡住的都是苦力,彭賀喜帶著幾個家丁陪著宋芸兒一起往工棚走去。 趁他們兩都走開這機會,楊秋池從懷裡掏出微型數碼相機,將地上的腳印一一拍了。 彭賀喜在工棚安排完,留了兩個家丁在一旁伺候,走回來問道:「楊大人,發現什麼端倪了?」 楊秋池已經拍好了照片,將相機收好了。看看彭賀喜,平靜地說到:「還沒有,有些東西需要進行調查才可以得知。」 「楊大人,也無須這般辛苦,這彭四看樣不像是被人殺的,所以很可能是病死的,老朽找塊地好好將他埋了也就是了。才來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情,真是讓大人掃興。」彭賀喜抱歉地說。 「彭翁太客氣了,楊某作為一方父母官,出了人命案,哪有辛苦的道理。這彭四究竟是不是病死的還不清楚,既然死因不明,本官是要查個清楚的,死了一個人。怎麼死地,病死?自殺?他殺?還是意外?總得給老百姓一個交代嘛。」 「是是……,」彭賀喜拱手道,「楊大人,作為老百姓的父母官,這樣為我們老百姓著想,真是我們老百姓之福啊!」 楊秋池客氣了幾句。 宋芸兒隨趙栓來到那片簡陋的工棚前,趙栓走快幾步,到了一個矮小的門口:「婆娘,出來一下。官家地人找你有事情。」 很快,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嬰兒快步走了出來。宋芸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被趙栓這個差不多大他一輪的男人稱為「婆娘」的女人。 這個女人和宋芸兒的年齡差不多,而且長得應該算是漂亮的那一類的女。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幾個家丁趕緊搬來椅讓宋芸兒坐下,宋芸兒讓家丁們走開之後,這才示意對方坐下,那女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怎麼也不敢坐下。宋芸兒也不勉強。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宋芸兒盡可能把聲音放柔和。 「小女趙秦氏,十七歲。」 「趙栓是你丈夫?」 「是地」 「他說碼頭上彭四的屍體是你昨天晚上最先發現的?」問到這個問題,宋芸兒擔心對方會像她丈夫所說地那樣給嚇壞。所以語氣更是平和。 「是的,是我最先發現的。」 「說說昨晚上發生的事吧。」宋芸兒很老練的樣。 「昨晚上,昨晚上我正在屋裡睡覺,被街道上地聲音給吵醒,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就出來看,發現街道上wap圈通明,發現隔壁工棚的許多人也出來看,後來才知道是知州大人來了,我們當時還開玩笑說。沒有見過哪個當官的晚上來地……」 宋芸兒皺了皺眉,打斷了她的話:「我沒問你看熱鬧的事情,我問的是你什麼時候發現那具屍體的? 「你剛才不是說要我說說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還成了自己的錯了,宋芸兒真是哭笑不得,重新糾正道:「我指的是你發現屍體的經過。」 「哦,那都是今天天快亮地時候了。因為昨晚上吃的稀飯不太乾淨,早上天還沒亮肚痛,我只好爬起來上茅房。路過碼頭台階的時候,黑古隆冬的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個短命的彭四!」「 我以為他喝醉了躺在這裡,便踢了他的大腿一下,他一動不動,身體冰涼,我這才發現他大半個腦袋是淹沒在水窪裡的,恐怕早就淹死了。我嚇壞了,急忙跑回房告訴了我男人。他們出來一看,果然,這該死的彭四真的死了。」說完這話,秦氏突然發現自己說話有些不對,趕緊閉了嘴。 「該死的彭四?」宋芸兒重複了一句,馬上發現了對方的不對,「你平時和這個叫彭四的人有瓜葛嗎?」 「沒有、沒有……官小姐,您千萬不要這麼說啊!人家是主,我們是下人,哪裡會有什麼瓜葛呢?」秦氏趕緊擺手,她的丈夫在旁邊也嚇得只知道擺手不知道說話了。 「不要緊張,我只是問問,你繼續說。」宋芸兒不希望把他們的話都給嚇回去,便先放下了這個話題。 「就這些,沒有別的了。」秦氏發現自己剛才失了嘴,再不肯多說一句。 「那你跟我走一趟。」宋芸兒說完起身,嚇的秦氏腳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宋芸兒笑了,「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就是讓你去看看,你昨天晚上發現彭四的時候是不是在現在這個位置。」 秦氏這才鬆了一口氣,趙栓將她扶了起來。好在懷裡的孩一直熟睡著,並沒有驚醒。 宋芸兒出來工棚,先來到楊秋池面前,把剛才詢問的內容簡單說了。又轉頭對遠處的秦氏說道:「你來瞧瞧看,屍體當時是怎麼個姿勢?」 秦氏遠遠地往屍體上看了一眼,點點頭說:「沒錯,就是那樣的!」 楊秋池向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秦氏抱著那嬰兒低著頭來到楊秋池面前跪倒,不敢看地上那彭四的死屍。 「你看見彭四屍體時,是什麼時候?準確一點。」 秦氏低頭想了想:「天還沒亮,應該是五更剛過不久的卯時。我記得給我孩餵奶的時候,聽到五更梆響,後來我迷了一會,肚痛,就起來了,那時候天還沒亮。」 卯時就是五點到七點,照這樣算下來,秦氏發現屍體的時候,死者已經死亡大約個小時左右。 楊秋池又問:「你當時看見彭四屍體時,他是什麼樣的姿勢?」 秦氏還是不敢看那屍體,喏喏道:「就是……就是這樣的啊。」 站在旁邊的彭賀喜終於忍不住,也用四川話咆哮道:「你這死婆娘!大老爺讓你娃兒看清楚,你就給老看清楚再說塞!」 彭賀喜的話讓秦氏渾身打了一個顫,她好像很怕這彭賀喜,硬著頭皮慢慢轉過頭瞧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回過頭,正要說話,想了想,又轉過臉去細細看了一下,這才回頭說:「不,不對,我發現的時候,彭四是趴著的,腦袋淹沒在那水窪裡,還穿了衣服的。不是現在這個脫光了衣服仰面朝天的樣。」 這就對了,秦氏說的情況與最初楊秋池檢驗屍體時彭四的屍體姿態是吻合的,也與屍檢情況吻合。 宋芸兒問楊秋池:「咱們下一步該幹什麼呢?」 「你再去工棚瞭解一下這彭四生前的情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生前有沒有什麼病。」 「好啊。馬上去。」楊秋池給她指派工作,這讓宋芸兒感到了很高興,換句現代詞彙叫做「自我價值實現」,所以,宋芸兒幾乎是蹦跳著到工棚瞭解情況去了。 楊秋池也和彭賀喜聊了聊彭四的情況。 過了一會,宋芸兒回來了,說道:「哥,我問了好些人,知道了一些情況,等一會我詳細告訴你吧。」 「嗯,那好,現在暫時沒事了,咱們回去吧。」楊秋池轉身對彭賀喜道:「彭翁,麻煩你叫仵作將屍體抬回莊上放在我住的地方,我還需要進一步檢查。」 把屍體放在自己的住處,這恐怕只有楊秋池這樣的現代法醫才想得出來,彭賀喜當然也很是詫異,但現在是大老爺辦案,自然一切遵照吩咐,便說道:「好的,爵爺。」隨即派人去叫了幾個鎮上的仵作,將那彭四的屍體抬了回去。 楊秋池他們回到彭家莊。他們一大早就被叫去勘查現場,檢驗屍體,還來不及吃早飯。彭賀喜很快叫人送來了早飯。 要是換成別人,剛剛看完死屍肯定是沒什麼胃口的,不過,楊秋池和宋芸兒卻吃得津津有味。 早餐是楊秋池一家人單獨吃,彭賀喜他們沒過來打擾。宋芸兒一邊嚼著一個精美的糕點,一邊問道:「哥,你不想知道我剛才去工棚調查都有些什麼收穫嗎?」 「哦,你說說看。」楊秋池有些好奇。看宋芸兒這副神態,應該是查到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這是第一次派宋芸兒去調查走訪,希望她不負自己所望,以後慢慢磨煉,自己也就多了一個好幫手。 最新章節 第346章 彭老爺子的娘子 宋芸兒道:「這死者彭四不是什麼好人,吃、喝、嫖、賭樣樣都來。我發覺秦氏對死者彭四的成見很深,所以回去後又一次單獨詢問了她,這才知道,那彭四垂涎秦氏美色,曾對其進行調戲,沒有想到對方是個烈性女,他也就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楊秋池點點頭:「芸兒很厲害嘛,看來,派你去作調查走訪很適當,這些情況,換成我去問,那秦氏肯定不會說的。」 宋芸兒很得意,嘻嘻一笑,接著說道:「還有呢,這彭四特別喜歡喝酒,而且喜歡喝花酒,聽說他經常去恩陽鎮上一家妓院叫『梨春圓』的尋花問柳,還常為一個叫『春紅』的妓女捧場,不過好像那妓女是名牌,這彭四沒多少錢,人家不太理睬他,但這彭四還是隔三岔五的就要去找她。」 「很好,」楊秋池誇獎道,「這個消息很有價值,你還發現了什麼?」 宋芸兒左右看了看,把頭湊了過來,神秘兮兮說道:「還有,哥,你發現了嗎?這彭賀喜雖然家產萬貫,但是卻沒有三妻四妾,我覺得挺好奇,也就順便打聽了一下他的情況,知道了好多事情呢。」 「哦?都知道了些什麼?」 「彭賀喜的前妻是患惡疾死的,生前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他娘死了十多二十年,他才續的弦,真是不容易。他的兩個女兒也是前妻死之前留給他的。他現在的娘很年輕,好像只有二十四五歲,他們兩隻有一個獨兒,名叫彭家福。大概只有五歲,所以,這彭老爺真可謂老來得。」 「你知道得還很多啊!」楊秋池點了點自己這個小尾巴地鼻一下,笑著說道。 宋芸兒見楊秋池誇獎自己。更是來了精神:「哥,你記得嗎?我們昨天晚上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的娘。今天早上我起床後,找不到你了,出門去尋,在他們的後花圓發現了他地娘,你是沒有見過的,那才真是一個標緻的美人兒,正帶自己的婢女在院跳,看來玩性還是很大的。」 「□?」這讓楊秋池產生了興趣,一個十多歲老財主的夫人。年輕很正常,但是在自己的後花圓和一群下人玩什麼踢□,這讓楊秋池還是感到了意外。 宋芸兒又道:「我一打聽。這才知道,這彭賀喜的娘名叫『婉淇』,從前是重慶府一個戲圓的台柱,一次彭賀喜去重慶運貨的時候發現了,一見之下喜歡得不得了。就娶回了家。好像兩個人地感情還好。那個夫人因為嫁進了彭家,就很少吊嗓唱戲了,只喜歡天天在後花圓帶著一幫婢女去跳□。可平時卻沉默寡言的。」 「嗯,很好,這些事情雖然與彭四的死關係不大,卻也有點意思。」楊秋池笑呵呵道。 宋芸兒臉一紅:「我……我只是隨口問了一下,沒真心想去打聽人家地事情的。再說了,我也打聽了不少有關彭四的死的事情了啊。」 「但我最想知道的你沒打聽到。」楊秋池故意板著臉說,要想把她培養成一個好地助手,必須讓她知道欠缺什麼。 「什麼事情?你說,我馬上再去打聽去。」宋芸兒有些緊張。 「剛才在碼頭。我讓你去問問這彭四生前的身體情況,你問了嗎?」 宋芸兒吐了吐舌頭,偏著腦袋笑道:「嘻嘻,我忘了,我這就去問。」 「好,除了碼頭苦力們,還要到鎮上各家郎藥鋪也去問問,看看彭四生前有什麼病沒有,是不是經常頭疼,心口疼什麼的。他昨天晚上去過哪裡,最後見到他地人是誰等等相關資料。」 「我記住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宋芸兒對這種調查走訪工作很感興趣,這也難怪,女人都喜歡打聽事,這是天性。 宋芸兒蹦蹦跳跳走了,楊秋池信步出到門口,現在已經日近午,這十月的恩陽鎮,薄薄的雲層擋住了刺眼的太陽,院裡空氣清新很是舒服,左右無事,楊秋池想在這圓裡隨意走走,順便想想這個案,和紅綾說了一聲,讓她不用跟著自己,有夏萍的五十名女護衛隊警戒保護,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楊秋池沿著碎石小徑慢慢前行,南宮雄等個貼身護衛保持一定安全距離跟在後面,小心警戒。其他的護衛隊南宮雄早就已經部署在整個彭家莊四周。 楊秋池思索著這個案件,從目前屍表檢驗來看,沒有發現明顯的他殺痕跡,現在看來,彭四最有可能是疾病死,但是,要確定這一點,最好是進行屍體解剖,由於這不可能,所以只能寄希望於調查走訪,如果能肯定彭四患有足以尋致其猝死地疾病,也就差不多能肯定了。 幸好自己有宋芸兒這個機靈的小尾巴,希望她能查出點問題來。 沿著小徑信步前行,綠樹疊影,圓裡的一些花都競相的開著,很是艷麗。這鄉下小鎮有的是地方,不像城裡寸土寸金,所以這彭家莊佔地很寬。 楊秋池走了一會,不知道轉到哪裡來了,正四處張望,忽然,遠遠聽到一陣女孩清脆的笑聲傳了過來,楊秋池有些好奇,尋著聲音慢慢踱了過去,越過假山,不遠處的青草地上,幾個女孩正在踢□。 這一看之下,楊秋池頓時有些面紅耳赤,原來這幾個女孩踢鍵熱了,都卸了外衣,連貼身褻衣也都卸了,都只穿了一件薄如清紗的衣衫,曲線玲瓏若隱若現,胸前一對小白兔上的兩個粉嫩紅櫻桃,都隱約可見。 楊秋池紅著臉正要轉身離開。忽然,那幾個女的一個引起了他地注意。 這個女烏髮蟬鬢、娥眉青黛、明眸流盼、蓮步小襪,長得十分的端莊秀麗,這讓楊秋池想起了曹植寫的《美女篇。真是「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 這個女不能只是用標緻或是美麗來形容,自己生平看過的美女無數,然而像面前這樣絕美地女還是少見,比起自己的俏丫頭紅綾和冷艷的柳若冰來,也是稍遜無多。 這個絕妙女也是身著薄紗,雪白的肌膚幾乎可以透出水來,一對堅鋌而高聳的豐乳在薄紗下,隨著踢□的跳動而歡快地跳躍著。那兩顆紫紅的櫻桃透過薄紗,一跳一跳調皮地瞧著楊秋池。 楊秋池只感到熱血上湧,趕緊收斂心神。掉開目光。片刻,這才慢慢恢復了平靜。 看樣這美女好像是個主,正在和自己的幾個婢女踢□。根據宋芸兒所說,這女很可能就是彭賀喜的娘婉淇。難道自己無意闖到彭賀喜的住處來了嗎。 既然如此,楊秋池想乾脆上前打個招呼。可隨即想起,這是在明朝,偷窺人家女眷。而且對方還衣著單薄,雖屬無意,卻已經很讓人尷尬,再貿然出去,別人還當自己是登徒呢。 正準備要走,那女說了聲累了回去吧,抹了一把汗,往這邊慢慢走了過來。 楊秋池一驚,回頭望去。自己身後是一片開闊地圓林,要想如果原路返回,走不了幾步就會被這些女孩們看見,又要解釋半天,還很尷尬。 他腦袋轉得飛快,瞬間便作出了決定,朝南宮雄他們打了個手勢讓他們隱蔽,隨即自己躲進了假山洞裡。 那幾個女孩笑嘻嘻說著話,從楊秋池那假山邊走過,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留下了一陣香風。 楊秋池這才舒了口氣,剛要出來,沒想到一腳踩在一塊活動的石頭上,腳扭了一下,生疼。急忙坐下,拿起腳踝揉著,心裡暗笑自己搞什麼名堂,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自己為了偷看人家年輕漂亮的娘把腳給扭了呢,要是讓宋芸兒這個小醋罈知道,自己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乾脆等腳好了再回去。 坐了好一會,腳踝這才慢慢不疼了,正要起身從假山裡出來,就聽見有兩個女孩說話地聲音往這邊來了。透過假山縫隙一看,原來是剛剛和那個女一起玩□的婢女的兩個。 「在哪裡呢?你好好的想一想,剛剛夫人出門的時候是不是真地戴了?」一個紅色衣服的婢女說到,表情很是緊張。楊秋池心想,那個女一定是丟了什麼照西。 「來的時候是我給夫人戴上地,怎麼會忘記呢?還是趕緊的找找。如果找不到,那我們可就完了,那可是老爺上次去重慶府專門給夫人買的翡翠耳環,夫人很是喜歡,如果找不到,那夫人還不得撥了我們的皮!」說完,眼淚都出來了。 「不會吧?」另一個被說的越發的害怕了起來。 「你忘記了?上次夫人和小少爺去碼頭的時候,昨晚上死的那個死鬼彭四,灌多了馬尿,只是語言有些輕薄,夫人當眾重重地打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他嘴角都流血了呢。」 彭四?楊秋池心一動,這個彭四真是吃了熊心豹膽了,真是找死!聽她們這麼說來,好像這彭賀喜的小娘不簡單哦,但楊秋池怎麼都不能把那個當眾打人耳光地人與剛才那個碧波蕩漾、香汗淋漓的絕色女聯繫在一起,這樣一個可人兒怎麼會有這兩個婢女說的那麼凶殘呢。 等兩個婢女走遠了,楊秋池這才從假山裡出來。看見楊秋池顯了身,南宮雄等護衛從樹上或草叢裡也都顯了身。 最新章節 第347章 午飯 楊秋池等人回到住處,進到裡屋,見宋芸兒還沒回來,調查走訪是一項很細緻的工作,只有慢慢詢問,耐心盤查,才有可能發現蛛絲馬跡的。 見楊秋池回來,紅綾急忙迎上來著急地說:「剛剛來了幾個仵作和家丁,將彭四的屍體送來了,放在小院那邊的一間房裡。我不讓他們放,他們非要放,還說是老爺您……」 「嘿嘿,是我叫他們送來的。」 「啊?」紅綾吃了一驚,「我還以為是他們胡說的呢。原來還真是阿……,放個死人在這院裡……, 楊秋池微笑著揪了揪她的臉蛋:「怎麼?嫌晦氣嗎?」 對一般人來說,一個死人擺在自己的住處,那還的確是有些讓人無法接受的。 紅綾點點頭,隨即又趕緊搖搖頭:「這是老爺的工作,老爺讓他們搬到房裡來,當然是有用意的,沒甚麼晦氣的。」 楊秋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這也是情非得已啊。昨晚上發生了一起命案,剛剛我去勘查了現場,檢驗了屍體,居然連這人是怎麼死的都還沒弄清楚,我心裡這一著急,就乾脆叫他們把屍體抬到這裡來了,想慢慢研究。」 聽楊秋池說案遇到了麻煩,紅綾關切地問道:「老爺,這件事很棘手嗎?」 「嗯,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死的都沒弄清楚,你說棘不棘手。」 「那,那可怎麼辦?」 「涼拌羅卜絲炒雞蛋!」楊秋池苦笑。 「啥?」紅綾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沒什麼,我讓芸兒去調查情況去了。等她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楊秋池說道,往窗外看了看,又問:「那屍體他們擺在哪裡了?」 紅綾走到窗邊。往對面一排平房指了指:「就在那裡。」從桌上拿起一把鑰匙,「這是那房間的鑰匙,剛才仵作送來的。」 楊秋池接過,望著紅綾笑嘻嘻說道:「我要去看看,你陪我去不?」 「……好啊。」紅綾喏喏低聲應道,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楊秋池知道紅綾也害怕看死人,這很正常,但凡女人都沒這個興趣,當然,有興趣看死人尤其是屍體檢驗地女人。恐怕只有宋芸兒這個極品了。便笑道:「我逗你玩的,剛才在碼頭我已經作了檢查了。現在也沒必要看。等芸兒回來之後再看看有沒有必要重新檢查。」 紅綾這才輕舒了一口氣,瞅了一眼楊秋池。臉都紅了。 這個美麗的女孩可以義無反顧和自己一起死,可說到陪自己去勘查屍體,雖然答應了,卻嚇得臉也白了。想想真有意思。 閒聊了一會,有家僕來稟報。說彭賀喜請楊秋池他們過去吃午飯。 宋芸兒一直沒回來,楊秋池有些擔心,吩咐夏萍派出兩個護衛去找找。 護衛們在家丁的帶領下出去之後。很快就回來了,說宋芸兒正在藥鋪裡調查走訪呢,說不用等她,她已經吃過飯了,要接著調查。 原來,他們昨晚上來地時候,彭賀喜組織了鎮上好多人來迎接他們,所以好多人都認識宋芸兒,知道她是伯爵知州大老爺身邊的人。後來從彭家莊的奴僕們傳出來的消息,大家又知道,這颯爽英姿的小女孩,原來是伯爵大老爺的妹妹。 再加上宋芸兒嘴甜,人又長得可愛,又有背景,所以,鎮上的人凡是被她問到的,不僅她問甚麼答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爭先恐後要請她到家裡吃飯。能請到伯爵知州大老爺的妹妹到家裡吃頓飯,對這小鎮上的人來說,哇塞,那可是祖宗八代積地福。所以,宋芸兒根本就不用擔心沒吃的。 既然宋芸兒這麼說了,楊秋池也就放心了,帶著紅綾還有貼身護衛來到彭賀喜的院。 彭賀喜已經在門口迎接了,楊秋池遠遠望去,只見彭賀喜身後站著一個小男孩和三個女,其一個,正是剛剛看見地在圓林草地上和幾個婢女踢□的那個美麗女。 走進了這才看清楚,彭賀喜身後另外兩個女是昨晚上見過的彭賀喜兩個女兒,根據宋芸兒探聽到的消息,現在知道了,這兩個女兒是彭賀喜前妻生的。 楊秋池笑呵呵說道:「彭翁親自出迎,真是太也客氣了。」 「這是老朽地榮幸啊。」彭賀喜拱手施禮,先給那美麗女介紹了楊秋池,又給楊秋池介紹那美麗女道:「爵爺,這是賤內。」 楊秋池心想果然猜得不錯,真的是這彭賀喜的娘,也就是宋芸兒探聽到地那個名叫水婉淇的唱戲的女。上前拱手道:「見過彭夫人。」 水婉淇福了一禮,輕聲道:「賤妾婉淇見過爵爺。」 彭賀喜又將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叫到楊秋池身前,說道:「這是犬,名叫彭家福。」低頭對那小男孩說道:「福兒,快快拜見爵爺。」 那小孩歪著個腦袋看了看楊秋池,正要說話,一眼看見紅綾,歡呼了一聲,繞過楊秋池,跑過去拉著她的手說:「姐姐你好漂亮,你可以陪福兒玩嗎?」 紅綾摸了摸他的頭,說道:「行啊。」 彭賀喜甚是尷尬,喝斥道:「福兒!不許胡鬧,還不快來拜見爵爺!」 「我不!」那小孩甚是調皮,拉著紅綾的手就是不放,還朝他爹做鬼臉。 「你這龜兒老捶死你!」彭賀喜一氣之下,口不擇言,對自己的兒連龜兒都罵出來了。 楊秋池笑呵呵攔道:「罷了,彭翁,他還只是個孩嘛。不妨事。」彭賀喜一個勁道歉,又不停地教訓那彭家福。 水婉淇招招手,說道:「福兒,不許調皮,快到娘這裡來。」 那小孩倒是很聽他娘的話,哦了一聲,抬頭看了看紅綾,這才走回了水婉淇身邊。 彭賀喜等人這才將楊秋池一行人迎進了房裡。 酒席上大家說了一些閒話,也提到了彭四,都說他突然死亡很是讓人有些意外。楊秋池趁機詢問了這彭四一些情況,得知彭四為了方便監督工人,平時都是住在碼頭附近他地小房裡,不常到彭家莊來。 楊秋池注意到,說起這彭四的時候,水婉淇臉色陰冷,很少開口,嘴角還帶著一絲鄙夷。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在假山偷聽到的那兩個丫鬟的對話。看來,這個女與彭四之間恐怕真的有些衝突糾葛。 大家又說到明天的「仙女節,,這下那水婉淇這才臉露笑容,大家七嘴八舌說起往年仙女節的熱鬧境況,彭賀喜說,他還邀請了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前來觀賞明天的「仙女節」。 楊秋池微微一愣,這倒沒聽彭賀喜說過,他對這趙新樂印象一般,只記得他很會拍馬屁。 吃過午飯,楊秋池帶著紅綾回到了住處。 下午,楊秋池和紅綾正在房裡說話。宋芸兒終於蹦蹦跳跳地回來了,進門就對楊秋池笑道:「哥,你猜猜,我調查走訪都查到了些什麼?」 「芸兒出馬,一個頂倆,那還用猜啊。肯定是好消息唄。」 紅綾給宋芸兒倒了一杯熱茶,宋芸兒用手扇著風,說道:「不行不行,這茶太燙了,跑了一天好累,我都要渴死了。」 紅綾趕緊跑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宋芸兒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乾了,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嘻嘻一笑,在桌邊坐下,說道:「哥,我這次真的探聽到了好多有意思的消息呢。」 楊秋池不說話,微笑著看著她,等她的下。 「這彭四是前兩年才來到彭家莊的,平日倒沒什麼病痛,雖然背有點駝,但身體好得很,郎藥鋪都說這彭四幾乎沒找們瞧過病。」 「哦?」楊秋池心一動,越是這種人越容易猝死,因為這種人平日不常生病,所以肌體的免疫系統得不到經常的鍛煉,一旦大病出現,肌體不能很快進入角色組織抵抗;另外,這種人由於平日不常生病,所以就算有點小病痛,往往容易忽略,尋致災害被埋藏了下來,等量變產生質變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宋芸兒接著說道:「這彭四在鎮上沒有什麼人緣,我查了這一天,就沒聽過有人說過他的好。還有人罵他呢,這已經是大家看在他死了的份上口下留德了。」 「他都幹了些什麼壞事?」 「大家都不太願意說,畢竟他是彭老爺的本家,彭老爺在這鎮上還是很有威信的。所以,我也沒問出這彭四什麼實實在在的違法的壞事來。」宋芸兒對自己沒能問出結果有些沮喪,「不過,根據大家說的話,可以肯定,這彭四很好色。」 「好色?哪個男人不好色嘛,這有什麼奇怪的。」 最新章節 第348章 突發性故意傷害致死? 第二卷 第348章 突發性故意傷害致死? 「不不,不是那麼回事!」宋芸兒急道,「他昨天晚上聽說死之前還去了鎮上最大的妓院梨春圓找那個妓女春紅呢!喝得爛醉才回去的,根據我查的情況,目前所知的是梨春圓的龜公送他出的門,後來他就被發現死在碼頭上了,所以,那個龜公可能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 哦?楊秋池點點頭,看來,有必要到這梨春圓去查訪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楊秋池呵呵一笑:「你跑妓院去調查去了?」 「你才去……」宋芸兒白了楊秋池一眼:「我剛才打聽的時候,聽昨晚上去過梨春圓的人說的啦。」 「他只要有錢,愛去哪去哪,這也沒什麼嘛。」 「是沒什麼,可是,他不僅經常出入煙花之地,還對苦力們的媳婦家都是動手動腳的呢。大家敢怒不敢言。這一點在碼頭調查的時候,和那個秦氏所說的很吻合。」 楊秋池點點頭:「他沒成婚嗎?他娘不管他?」 「沒有……聽說以前成過親……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休掉了,所以現在單身一個人住在碼頭的監工房裡。」 「這就難怪了,一個孤身四十來歲的男人,又沒有婆娘,當然會好色了。」 「不是了!哥!你不知道,這彭四不是一般的好色,他……他簡直就是個畜生,知道嗎?」宋芸兒湊過身來,神秘兮兮接著說道,「這彭四還想打彭老爺的小娘水婉淇的主意呢。」 這一點楊秋池已經從偷聽到兩個小丫鬟談話知道了,笑了笑。 宋芸兒有些驚訝:「你不覺得這彭四簡直賊膽包天嗎?」 「是有點。不過只要不出命案不犯法,人家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咱也管不了。」 「怎麼不犯法了?她想調戲彭老爺的小娘水婉淇呢!」 「又沒調戲成,不是被一耳光扇跑了嗎?」楊秋池想起了那兩個小丫鬟地對話。 宋芸兒疑惑地問道:「扇跑了?什麼扇跑了。我聽說是被一硯台砸出去的!」 「一硯台砸出去?怎麼回事?」 「我在碼頭走訪的時候,苦力們告訴我說,昨天上午看見彭四一直摸著頭頂,便問他怎麼了,他不肯說,後來從彭家莊的丫鬟口才知道,這彭四前天晚上拿了一盒點心到水婉淇房裡去,不知怎麼得罪了水婉淇,被水婉淇在腦袋頂上砸了一硯台,哭爹叫娘跑了。」 原來還有這等事情。看來,這彭四賊心不改,做了什麼出格地事情得罪了這水婉淇了。要不然,說到底這彭四也是彭賀喜的一個本家,如果不是太過分,水婉淇也不會那麼對待他。 宋芸兒接著說道:「還有呢,我在鎮上的郎那裡調查的時候知道。昨天下午,這彭四還找郎去了,說是他腦袋痛。」 楊秋池心一動:「腦袋痛?怎麼回事?」 「我估計就是那一硯台砸得啊。郎說,彭四的腦袋頂上鼓起一個大包呢!」 大包?皮下出血?外傷引起的顱內出血導致猝死?楊秋池心一沉,難道,這個彭四並不是疾病死,而是被水婉淇那一硯台給砸死的?是突發性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顱腦外傷不一定當然導致顱骨出現骨折,但卻可以引起急性硬腦膜外血腫或者硬腦膜下血腫,這種急性顱內出血可以尋致受害人受傷一定時間之後猝死。 宋芸兒瞧著楊秋池好像又在走神想什麼事情,搖了搖他的手臂:「噯!想啥呢?都想傻了。」 楊秋池這才反應過來:「我在想,這彭四有可能是被水婉淇那一硯台給砸死的。」 「啊?不會吧。如果是那樣,他應該當場就死了,怎麼會事隔了差不多兩天之後才死的呢?」 「這不奇怪,那一硯台很可能當時只是造成彭四顱骨變形,並沒有骨折或者骨折輕微,但是,造成了顱內板障靜脈、靜脈竇或者腦血管、腦膜血管等等地某一種血管破裂,形成顱內血腫,導致顱內壓增高最終死亡。」 楊秋池用手指比劃了一下:「由於這種出血要達到一定的量才會尋致人死亡,而達到這個量需要一段或短或長的時間,所以,死者可能會在顱腦外傷當天死亡,也可能是兩三天,如果出血緩慢,甚至還可能延遲到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地時間才發生死亡。」 宋芸兒張大了嘴:「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彭四挨了水婉淇那一硯台,所以腦袋裡板障……板障什麼……唉呀,就是那些個什麼亂七八糟的血管的某一根就破裂了,但是出血比較慢,所以一直挨到了昨天晚上才死掉,對嗎?」 「沒錯。很可能就是這樣。」楊秋池笑道,「所以,現在我們去重新檢驗一下屍體,看看有沒有顱腦外傷。」 說罷,楊秋池和宋芸兒來到停厚間。楊秋池仔細地在彭四的頭髮裡翻看著,不一會,他地手停住了,仔細摸了摸,說道:「沒錯,頭頂部位是有一個皮下血腫,但不大。」 宋芸兒十分高興,得意洋洋偏著腦袋說道:「哈哈,這下可以證明就是這水婉淇干的了,案件真相大白!我還是很厲害吧!」 「真相大白?嘿嘿,還早著呢。」楊秋池笑了笑,「這個皮下出血本身是不可能導致彭四死亡的,我們必須要證明這個皮下出血區下面對應地顱內硬腦膜外、硬腦膜下腔或者蛛網膜下腔等某一處也因此發生了血管破裂出現血腫,從而才能證明彭四的確死於水婉淇的硯台一擊!」 「啊?」宋芸兒看了看彭四屍體,「我們怎麼知道他腦袋裡是不是出現血腫啊?難道要……」宋芸兒右掌一豎,作了個劈的動作。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左右看了看,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地,不過宋芸兒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對她楊秋池很放心。點點頭:「情非得已的時候,恐怕只能如此,但現在還不著急,我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如果通過這些事情能查清楚,就不用這樣了。」 「什麼事情?」 「首先要核實你這個消息,你是聽碼頭工人說的,而他們又是聽彭家地丫鬟說地,一個傳一個,沒個准的。所以我們必須找出證據證明水婉淇的確用硯台砸了彭四,尤其是這一硯台的確是砸在了彭四的腦袋頂皮下出血這個部位。如果連這都證明不了,就算我們這樣……」楊秋池也比了個劈的動作。「查出來也沒用。」 「怎麼證明?」 「當然最好是她自己承認,不過,我估計他們之間可能發生過什麼事情,而且是涉及**的事情,這種事情突然問起來。女孩家一般不會承認的,為了穩妥起見,在想辦法讓他承認之前。我們要查清楚彭四是否的確去過水婉淇住處地確實證據,並且去之前沒有腦袋受傷,而從她那裡出來的時候腦袋就受了傷的證據。」 「哦-!」由於楊秋池很少和宋芸兒提起過證據地重要性,所以宋芸兒對訴訟證據這一塊的印象不多,想了想,眼睛一亮,「那咱們去『恩之陽』飯館查一下,肯定能查出來!」 「『恩之陽』飯館?這彭四去過嗎?」 「是的,這飯館就在彭家莊前面不遠處。這彭四前天晚上去彭家莊找水婉淇之前,曾經在這飯館買過一盒糕點。」 「好!」楊秋池想了想,「這樣吧,你去找水婉淇探一下她的口風,看看能不能核實她用硯台砸彭四的腦袋地事情。如果她承認,那就好辦了。」 「嗯-!」宋芸兒答應了,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只是偷偷看過她,我們兩又沒正式見過面,我怎麼去找她啊。」 「沒關係,她很好說話的,我順路帶你去。」 「哦-!原來你們已經見過面了!」宋芸兒笑嘻嘻怪聲怪調說道,「你們好像很熟哦三!」 楊秋池心頭猛地跳了一下,想起了圓林草地上身著薄紗的水婉淇地模樣,不由臉上有些發燙,強作鎮靜說道:「怎麼了?午吃飯的時候見過的。」 宋芸兒歪著腦袋看著他,眼睛亮亮的,彷彿要看穿他的內心似的,問道:「那你臉紅什麼啊?」 「咳-!容光煥發!」楊秋池亮了個相,彷彿楊榮智取威虎山一般。 「嘻嘻!都什麼啊你!好了,不和你瞎扯了,咱們去辦正事吧。」宋芸兒被楊秋池故意搞笑逗樂了,停止了眼神逼供。 楊秋池暗自抹了一把汗,心想這宋芸兒鬼精靈,厲害得很。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和南宮雄、夏萍他們先來到水婉淇住處。 得到丫環傳報說是爵爺來了,彭賀喜、水婉淇帶著兒彭家福一陣風似的迎到院門口。楊秋池給水婉淇介紹了宋芸兒。 最新章節 第349章 捂著腦袋 第二卷 第349章 捂著腦袋 宋芸兒很親熱地挽著水婉淇的手彎,和楊秋池打了招呼之後,兩人一起說掌著進院去了。彭家福本來想拉著紅綾陪他玩,水婉淇知道紅綾要和楊秋池他們有事出去,讓丫環抱著彭家福進去了。 彭賀喜得知楊秋池要出去走走,說派兩個家奴跟著作個介紹,楊秋池拒絕了,只說自己就在門口轉轉,一會就回來。便帶著紅綾和南宮雄等護衛們出了彭家莊,向看門的家奴問了「恩之陽」飯館的方向,信步走去。 走在古鎮的街道上,行人見到大老爺來了,都避在兩邊,恭恭敬敬垂手而立,楊秋池卻微笑著和這些老百姓打著招呼。 來到「恩之陽」的飯館門口,老掌櫃是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約莫十多歲的老人,見楊秋池他們停了下來,趕緊和小二一起迎了出來,跪倒磕頭。 「大老爺光臨小店,真是讓小店蓬草生輝啊!小的真是誠惶誠恐。」 楊秋池扶起跪在地上的老掌櫃,問道:「老人家,您老貴庚啊?」 「回大人的話,賤民今年十有二了,」老掌櫃戰戰兢兢地回答; 楊秋池等人走進飯館,發現這個飯館雖小,但是看起來還算佈置得雅致,收拾的還很乾淨。 老掌櫃請楊秋池坐下,趕緊叫小二拿出最好的茶給楊秋池砌上,自己彎著身站在一邊,等候楊秋池的吩咐。 楊秋池讓老掌櫃坐下說話,老掌櫃卻是怎麼都不敢。 「老人家,你坐下來。我們好好的說說話啊,你這麼站著,我總覺得我的脖始終是昂著地,你忍心我的脖這麼辛苦嗎?」楊秋池笑著對老掌櫃說。 老掌櫃一聽。不好再堅持,只好小心的偏著半個屁股坐在楊秋池側面的椅上。 「老人家,貴姓啊?」 「賤民賤姓上官,上官哲。」老人說道。 楊秋池一聽,便讚歎到:「好名字啊,老人家地老家就在這裡的嗎?」 上官哲微笑著搖了搖頭。 紅綾輕聲地問到:「老爺,還是讓店家給您先上些吃的,都這個時候了,您還沒有進一點東西,這樣身體受不了的。」 上官哲一聽。連忙叫小二過來:「趕緊給大人弄幾樣可口的菜,動作快點,知道嗎?」 楊秋池笑了:「不要著急。再快也要點火去煮的嘛,我們先說說話,別催的太急。」 上官哲也笑了:「大人如果不嫌棄,我們店裡有些小吃點心什麼的,拿上來。你可以嘗嘗,這些可是在別的地方都吃不到的,就算是僥倖地吃上。那也不是正宗的了。」 「好啊,恩陽鎮有什麼特色小吃就端上來吧。」楊秋池還真有點餓了。 一會兒功夫,小二就送上了幾碟點心小吃,上官哲一一的給楊秋池講解。 上官哲指著一碟形如滿月,色澤金黃,滿月上還有密密麻麻地白芝麻,宛如滿天繁星把麻餅點綴得更加惹人喜愛的小點心說:「該點心叫提糖麻餅,味甲天下,黃而不焦。皮酥心脆,香甜化渣。有七十二道工序,道道精細,選上等的精面、糯米、大麥、紅糖、芝麻、麻油、香油等八種材料製成。」 楊秋池瞅著就已經垂涎三尺了,好容易等上官哲介紹完,趕緊拿了一塊,要放在嘴裡:「大老爺,小心燙!!」上官哲趕緊提醒,但是楊秋池已經放進了嘴裡,只是輕輕地一咬,點心裡的已經融化了的紅糖燙得楊秋池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上官哲很是尷尬,楊秋池自己卻含糊地大笑起來。 上官哲見楊秋池地興致很高,於是又指著另一個碟,這是四個金黃色圓形的糕點,楊秋池想用手去拿,誰想這糕點鬆軟之極,一碰就散了,上官哲從碟旁邊拿起一個竹製的小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托出糕點地一側,遞給了楊秋池。 「大人,該糕點是小民自創的,叫『虞美人』,您嘗嘗?」楊秋池聽著名字比方才吃的那一塊雅了許多,入嘴的東西用美人來命麼,豈不是真的就應了「秀色可餐」的話了? 想著,楊秋池便輕輕咬了一口,沒有想到居然入口即化,爽滑甘甜,還帶著淡淡的玉米清香。 紅綾見楊秋池喜歡吃,便留上了心,她雖廚藝一流,可這糕點製作工藝光從外表是看不會的,禁不住問了句:「老人家,你這個糕點怕是大有來頭啊,怎麼做的能不能告訴我呢?」 自打美麗絕倫地紅綾進了這店,那小二就盯著紅綾沒轉過眼,此刻聽紅綾問起,忙笑呵呵插話道:「這是我們店裡的招牌,是上官掌櫃的祖傳秘方,一般是不能隨便講的,不過既然小姐您問起了…… 「沒規矩!還不給我下去。」上官哲臉一沉,喝斥道。小二嚇了一跳,趕緊躬身退了下去。 楊秋池一聽也覺得有理:「好了,紅綾,那是人家的招牌,你學了去,豈不斷了人家生路。這樣的事情不講也罷。」 上官哲聽了,趕緊起身作揖:「大老爺毋怪,是小民平日裡放縱了這些夥計,得罪之處,您千萬見諒。」 楊秋池笑著示意上官哲坐下:「老人家不必拘禮,我說的也是實話,以後想吃我自然來吃就是,反正恩陽距離巴州也不遠,還是吃你做的原汁原味,嘿嘿。」 上官哲聽罷,陪著笑臉連連點頭:「大老爺真是好人啦!」 楊秋池道:「老人家,給您打聽件事情。」 上官哲躬身道:「大老爺您請說,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彭四您老認識嗎?」 「彭四?就是今天上午發現死在碼頭的那個彭四?」 「嗯。」 「怎麼會不認識呢。都一個鎮上的,再說了……再說了他是彭老爺的本家,幫著彭老爺料理碼頭上地事情,這小鎮上的哪個不認識他哦。」 看來。這彭四在這恩陽鎮還是個名人。楊秋池接著問道:「他這人的為人如何?」 「這個……這個……還是挺不錯的。」上官哲嘴上這麼說,可臉上表現出來地神情卻頗不以為然,不過,不說死人的壞話是一種美德。 楊秋池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又拿起一個糕點,放進嘴裡慢慢咀嚼著,笑瞇瞇看著上官哲不說話。 上官哲被楊秋池看得直發毛,低下頭小聲說道:「這彭四……有時候……有的事情做的也有些過分……」 「我知道你的想法,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老人家。你只要告訴我,這彭四生前是不是對彭賀喜彭老爺的夫人水婉淇有過什麼企圖?」 「這……這小人可不好說……小人規規矩矩作生意,那些事情……小人可不敢亂去打聽。」 看來這件事情涉及到**。這上官老人非常謹慎。楊秋池乾脆直截了當問道:「彭四前天晚上,是不是到你的店來買過一盒點心?」 上官哲聽楊秋池忽然問起這個,微微一怔,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賣給彭四的那盒糕點出了問題,不過。這種事情想隱瞞是隱瞞不了的,便點了點頭:「是,是來買過。」 「他說過買去幹什麼的嗎?」 「沒……這倒沒說過。我也不敢亂打聽……,不過……後來……」這上官哲欲言又止。 楊秋池已經把手那個糕點吃完了,說道:「老人家,我正在查案,查地就是這彭四的離奇死亡案,你知道的情況也許對我破案很有用,所以如果你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我,你放心。你說地話我不會告訴別人說是你說的。好不好?」 楊秋池這句話擊了上官哲心裡最擔心的事情,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畏畏縮縮道:「多……多謝大老爺……,是這樣的,前天晚上,彭四在我這吃的晚飯……他吃飯從來都是記帳,但一直不給錢……還喝了半斤老窖酒,然後讓我給了包了一盒糕點,哼著小曲就往彭家莊去了。」 「我聽說他很少到彭家莊裡來地,是不是?」楊秋池問道。 「是啊,彭老爺不太喜歡他到莊上來,要不是看在本家份上,而且這彭四管理碼頭苦力們還是很有一套的,這彭老爺早就把他掃地出門了。」 「哦?這彭老爺為何不喜歡這彭四到莊上來呢?」楊秋池很感興趣地問道。 上官哲既然已經開了口,當然也就接著往下說了:「具體為什麼我倒不清楚,只是聽說這彭四對莊裡的丫鬟婆們動手動腳地,老爺很是生氣,本來要從丫鬟裡選一個許給他,他不是嫌人家相貌平庸,就是嫌人家身份低微,可正經人家女娃娃,又有誰會願意許給他呢。」 這一點宋芸兒已經探聽得比較清楚了,楊秋池回轉話題,問道:「前天晚上他從你這裡吃完飯拿了糕點去了彭家莊,這之後你有沒有見過他?」 「見過啊,怎麼沒見過,他去了一會捂著腦袋出來了,回到我這小店裡,罵罵咧咧要了半斤老窖酒,一包熟牛肉就回去了。」 「捂著腦袋?」楊秋池眼睛一亮,「他捂著腦袋幹甚麼?」 最新章節 第350章 死亡的迷惑 第二卷 第350章 死亡的迷惑 「捂著腦袋?」楊秋池眼睛一亮,「他捂著腦袋幹甚麼?」 上官哲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也不敢問。給他拿了東西,他拎著就走了。」 「老人家,你好好回憶一下,他當時是怎麼個捂著腦袋的?」 上官哲想了想,自己伸手摸了摸腦袋,學著那樣:「就是這樣……好像腦袋疼似的……」 「他進彭家莊之前,有沒有摸腦袋或者腦袋痛?」 「我沒看見他摸腦袋,也沒注意到他是否頭痛。」 「他從彭家莊出來,捂著腦袋到你這裡,他沒說什麼嗎?」 「就說了讓我打半斤老窖,一包牛肉,然後在那裡摸著腦袋低聲嘀咕什麼,接著拿了東西就走了。」 「你沒聽清楚他嘀咕什麼嗎?」 「沒有。我沒注意,也沒敢靠近聽。」 楊秋池沉吟了一會,根據上官哲的證言,可以證明彭四前天晚上的確去過彭家莊,再結合宋芸兒探聽到的消息,可以證明他當時是去找水婉淇去了,再根據上官哲證明,他是捂著腦袋出來的,這就印證了宋芸兒探聽到的彭四腦袋挨過水婉淇打的一硯台的事實。 這樣看來,彭四很可能是被水婉淇用硯台擊頭部,造成顱內出血尋致猝死。 如果是這樣,那是否需要治水婉淇的罪,關鍵要看水婉淇當時為什麼要用硯台打他,是否存在正當防衛。 雖然在明朝,女被他人企圖強暴的時候。大明律並沒有規定女可以進行正當防衛而不用負刑事責任,但是,楊秋池受得是社會主義法制教育,在他腦袋裡運行的。是現代地刑法制度,讓一個有先進刑法思想的人去維護古代落後或者說疏漏的刑法制度,那是做不到的。所以,如果查證水婉淇是出於正當防衛而用硯台打了彭四,楊秋池不準備追究水婉淇地責任。 現在到了與這水婉淇面對面攤牌的時候了,不過,楊秋池還是決定,先聽聽宋芸兒去套近乎都探聽到了些什麼,再作決定。 又說了一會閒話,楊秋池起身告辭。上官哲急忙讓店小二包了一盒精緻的糕點拿來,紅綾見楊秋池喜歡吃,便接過之後要付錢。那上官哲說什麼也不要:「大老爺,您老人家能到我這小店來吃東西,那可是給了老漢天大的面了,以後靠您的招牌,老漢還愁賺不到錢嗎。嘿嘿。」 這老漢作生意倒是很精明,楊秋池謝過之後,帶著紅綾等人回到了彭家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宋芸兒已經回來了,正在房裡等他。 楊秋池在凳上坐下,瞅了宋芸兒一眼,笑呵呵道:「芸兒一定有收穫,瞧你那笑瞇瞇的樣。」 宋芸兒在楊秋池身邊坐下:「是的,這水婉淇真的和哥說的一樣,挺好說話地。我和她聊了一會,就什麼都探聽清楚了。」 「哦?真的是芸兒出馬,一個頂倆哦。說說看。你都發現了什麼?」 「我先是和她套近乎,誇她長得漂亮,女紅做得好,然後我們聊起恩陽鎮的一些風土人情,又說起他們彭家,說著就說到了這彭四,說到彭四,這水婉淇很鄙夷地樣,卻不肯說這彭四。我聽她不開口,便說了好多上午打聽到的關於彭四的事情。這才把她的話匣打開了。」 楊秋池讚道:「我的芸兒還挺有一套地嘛,懂得如何運用合理的方法掏出別人的話來了。嘿嘿,厲害!以後這種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 一個女人要套另外一個女人地話,那個女人又沒有心理提防的話,這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因為女人天生就喜歡嘰嘰喳喳東家長西家短的,只要有人挑了頭,那話匣就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宋芸兒得意洋洋說道:「水婉淇說前天晚上,那彭四提了一盒糕點到她住的地方來了,要水婉淇幫忙和彭老爺說一下,讓彭老爺替他為那個妓院『梨春圓』的妓女春紅贖身,他要娶這春紅。水婉淇沒答應,讓他自己找老爺說。」 楊秋池心裡好笑,這彭四做事情怎麼和小孩一樣,拿一盒糕點就想讓人家幫忙替一個妓女贖身,那也太兒戲了。問道:「後來呢?後來這水婉淇為什麼要用硯台砸這彭四?」 「水婉淇沒說這件事,她只說她不答應之後,那彭四就走了,我也不好明說自己探聽到她打了彭四。不過,水婉淇說了這彭四一句『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問為什麼這麼說,水婉淇說這春紅是彭老七看上了的人,準備著過年的時候從彭老爺那分了紅包,湊夠了錢就替這春紅贖身納作小妾呢。」 哦?這下有意思了,楊秋池心想,這彭老七是彭賀喜的親弟弟,連自己的親弟弟要替妓女贖身,都只能靠自己賺錢,看來,這彭賀喜還真夠摳門地。這彭四隻是彭賀喜的一個本家,又沒錢又沒相貌,要與彭賀喜的親弟弟爭女人,還真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宋芸兒接著說道:「這時候,那水婉淇的一個婢女接過話茬說,她聽人說,昨天晚上彭四喝醉了,在梨春圓和彭老七吵起來了,被彭老七一腳踹在肚上,滾下樓去,聽說摔得很厲害,捂著腦袋蜷縮在地上好半天都沒緩過氣來呢。把彭老七都嚇壞了,還以為他怎麼了。」 楊秋池愣了一下,還有這麼一著?這彭四被彭老七一腳踢下樓梯,捂著腦袋半天緩不過氣來,難道……難道這一下摔到了彭四的腦袋嗎?要是這樣,那就麻煩了,如果彭四腦袋頂上那個血腫是彭老七一腳踢下去撞倒的,如果將來確定這彭四是死於顱內出血,那這究竟算誰的呢?算水婉淇那一硯台呢?還是算彭老七這一腳? 「噯-噯!又發什麼呆呢!」宋芸兒搖了搖楊秋池。 楊秋池道:「你是說這彭老七昨天晚上曾經踢過彭四一腳,將他踢下樓半天起不來嗎?」 「是啊,那丫環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要是真的,那這個案件可就複雜了。」 宋芸兒疑惑地問道:「複雜?怎麼複雜了?不是那水婉淇一硯台給砸成了顱……顱腦出血,最終死亡的嗎?」 「那僅僅只是推測。」楊秋池搖搖頭「我們現在不能肯定彭四是死於顱內出血。可以因此尋致猝死的原因真的太多了,現在這丫環又證明彭四死之前頭一天晚上被彭老七提了一腳滾下樓梯,他是不是死於這一腳,現在也不知道,因為有些心血管病變比如冠心病、心臟動脈瘤破裂等,也是很容易尋致猝死的。」 「那……這彭四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楊秋池不好給宋芸兒解釋,因為按照常規,在死因不明的情況下,應當首先進行屍體解剖,查明死亡的原因,只有確定死者死亡原因之後,才有可能根據死亡原因查找導致這種原因的原因,也就是查找導致這種死亡的行為。而現在,這彭四究竟是死於腦袋的問題還是肚的問題還是什麼別的問題,都還沒搞清楚,也就談不上究竟由誰來對他的死負責。 現在情況進一步複雜化了,導致彭四外傷的原因增加了一個彭老七的一腳。楊秋池感到頭更大了,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還不能肯定這彭四究竟是什麼原因死亡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首先要確定那彭老七踢了彭四一腳這件事是否確實存在,如果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沒必要費那麼些腦筋了。」 「對對,」宋芸兒連連點頭,「這也是那丫環一個人說的,並沒有其他證據證明。」 這丫頭已經開始學會用證據來思考問題了,這讓楊秋池很高興,作為一個標準的司法工作者,並不是要查清楚事情的真實原貌,除非有攝像機跟蹤拍攝,否則,事情的真實原貌永遠無法完全再現。 司法人員需要追尋的,僅僅是法律事實,也就是使用證據證明並據此恢復的原貌。即使對於目擊者來說,可能這種法律事實與真相並不相符,但只要是建立在合法證據基礎上的,那應當認定,這個用證據還原的法律事實就是真相。 楊秋池道:「看來,我們有必要到梨春圓去探查一下這件事情是否真實存在,還有當時彭四是否的確因此受傷。」 「我去查吧!」宋芸兒急切地說道,可這話剛剛出口,就發覺不對勁,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跑到青樓去,雖說是查案,可說出去可也不老好聽哦,便期期艾艾道:「還是你們去的好,我……我還是去查水婉淇吧。」 楊秋池會心一笑:「你不是剛剛從她那裡回來嗎?又要查甚麼?」 最新章節 第351章 喝花酒 第二卷 第351章 喝花酒 宋芸兒說道:「水婉淇究竟有沒有用硯台砸過彭四啊,我也是聽碼頭苦力們轉述的她丫環的話,這一個傳一個,還真有點拿不準,我還是查實一下的好,心裡有個底。」 楊秋池點點頭:「很對,這件事情目前只有碼頭苦力們的傳來證據,必須查證。」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怕就怕,如果水婉淇用硯台砸彭四腦袋這件事情是真的,而彭老七踢彭四摔到了腦袋的事情也是真的,那可就麻煩了。」 宋芸兒笑道:「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剛才在水婉淇那裡的時候,水婉淇很氣那彭四,他兒彭家福心疼他娘,揮著小拳頭說,說昨天上午在碼頭,彭四喊他的小名,彭家福很生氣,在他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哭爹喊娘的呢。如果要是這樣,那這彭家福是否也有嫌疑呢?」 啊?楊秋池更是驚訝,要說一個七歲的小孩,一拳頭就砸得一個成*人哭爹叫娘的,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 不過,楊秋池轉念一想,這裡還有是有些章的。如果排除死者彭四故意用這種方法討好這彭賀喜唯一的兒,那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頭一天晚上水婉淇的那一硯台,已經造成彭四顱內出血了,所以才經不起小孩的這一擊。 當然,還有一種很湊巧的可能,也就是彭老四的腦袋頭一天晚上並沒有被水婉淇那一硯台砸出顱內出血,反倒是第二天早上這小孩彭家福那一拳頭引發了他本來存在的顱內病變,比如剛好砸在顱內動脈瘤位置上,導致破裂急性出血。晚上尋致猝死。 又或者是水婉淇的那一硯台,加上彭家福那一小拳頭,再加上彭老七那一腳踢下樓梯的撞擊,共同尋致了彭四猝死。 不想了。越想越複雜!楊秋池搖了搖腦袋,問宋芸兒:「你打算怎麼去查這水婉淇?再去套她地話嗎?」 宋芸兒嘻嘻一笑:「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不問就是,期待你的好消息。」 這時候,紅綾走了進來說道:「老爺,彭老爺說你如果忙完了,就請過去,晚宴已經準備好了。」 楊秋池點點頭,對宋芸兒道:「走吧。咱們先去吃晚飯,不過,今晚上的晚飯。恐怕只有你和水婉淇你們吃,本老爺要去明察暗訪去也。」 「你們要去梨春園?」 「嗯-!我會把彭賀喜和彭老七都叫去,給你足夠的空間查訪。」 楊秋池等人來到彭賀喜地住處。彭賀喜帶著水婉淇和兒女笑呵呵迎上來:「爵爺,老朽知道您這一天都在忙著彭四離奇死亡這件事情,所以不敢打擾。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這公務要辦,咱們這酒也得喝啊。對不對?呵呵。」 楊秋池朝宋芸兒看了一眼,宋芸兒立即會意,帶著紅綾挽著水婉淇的手,說笑著進了房裡。 楊秋池這才笑呵呵說道:「彭翁,楊某來到這恩陽鎮,覺得這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端是塊好地方,(隨時隨地隨心所欲閱讀精品小說尤其是這裡的姑娘。嘖嘖嘖,那可真的是山間芙蓉花,一朵比一朵美,一朵比一朵艷,不瞞您老說,我這口水啊,也是一口一口往下嚥哦,哈哈哈哈。」 彭賀喜微微一怔,隨即也跟著哈哈大笑,心想,少年愛嬌娘,這話可一點沒錯,想不到這爵爺身邊帶著這麼美麗絕倫通房大丫鬟還不知足,還想尋花問柳,呵呵,這倒好辦,說道:「爵爺真是爽快之人,既然爵爺有此雅興,不如今晚咱們的酒宴另外換個地方,您看如何啊?」 楊秋池眼見老爺已經按照自己的思路再安排,便左右看了看,故意按耐不住好奇,問道:「彭翁,卻不知咱們這恩陽鎮還有什麼喝酒的好去處嗎?」 彭賀喜也湊過花白的腦袋,笑嘻嘻低聲說道:「咱們這恩陽鎮雖然比不得巴州、保寧那等大地方,可山間卻也有山間的風味,咱們恩陽鎮的梨春圓,裡面地女孩可都是純正的山裡女娃,一個個水靈靈的,嫩著呢。」 說到這裡,這彭老頭故意很響地嚥了一聲口水,與楊秋池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彭賀喜接著說道:「還有呢,這梨春圓裡有個花魁,名叫春紅,也是我們恩陽鎮山裡人家出來地,生得清純脫俗,天生麗質。不僅如此,這女無論吟詩賦對,還是琴棋書畫,都也不亞於巴州、保寧青樓的頂尖女。」 「哦?」楊秋池的眼睛故意放出兩道賊亮的目光,歎息道:「聽老爺這麼一說,楊某都有些動心了啊,呵呵,要是這女真如彭老爺所說這般出眾,楊某倒有心替她贖身從良,收在身邊,到不辜負了她這一身才學。」 彭賀喜一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這才強笑道:「這春紅能得爵爺厚愛,那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雖然舍弟老七已經許了這女,今年春節就替她贖身,納為小妾,既然爵爺看上了……彭賀喜一拍胸脯,慷慨道:「這樣吧,我做主了,這老七就讓他另擇良配就是,老朽今晚就替這春紅姑娘贖身,送到爵爺房裡來,哈哈哈。」 楊秋池知道彭老七和彭四為了爭奪這春紅,曾經幹了一架,彭四就有可能是死於彭老七地那一腳。這春紅再美,也比不上柳若冰、紅綾,另外,自己的小妾或者紅顏知己秦芷慧、宋晴、宋芸兒、白素梅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美女,所以,這春紅就算美若天仙,他也沒心思再去惹麻煩。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為了引出這彭老七來。 現在這彭賀喜這麼說了,楊秋池連連擺手:「彭翁,你這可折殺楊某了。楊某不知這春紅姑娘原來已經名花有主,只是聽彭翁說得好,一時動了憐才之意,想幫幫她而已,不瞞彭翁說,我家裡那幾房姨娘,一個比一個能吃醋,要是我再收了這春紅姑娘回去,家裡非鬧翻了天不可,所以萬萬使不得,彭翁您就別害我了。」 彭賀喜還道是楊秋池臉皮薄,一個勁說無妨,楊秋池把腦袋擺得跟個撥浪鼓一般,態度十分地堅決。 見楊秋池這樣,彭賀喜心倒也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道:「既然爵爺慷慨大度,成全了老七和春紅的一段姻緣,這樣吧,咱們今晚就將老七也叫上,讓他作東,請春紅姑娘給爵爺您多敬幾杯酒,再叫一些嬌嫩的山間小花朵來陪陪爵爺,您看如何。」 正合自己的心意,楊秋池點點頭:「彭翁一番美意,那楊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彭老七一直在遠處侯著,彭賀喜朝他招了招手。彭老七哈著腰跑了過來。彭賀喜道:「老七啊,爵爺和我今天要去梨春圓裡喝……」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喝花酒,你趕緊先去安排一下,今天閒雜人等也不要讓進來了。另外囑咐春紅姑娘,讓她打起精神來好好露一手,老朽可在爵爺面前誇下海口了,別讓砸了老朽的面哦,哈哈哈。」 「是是……」彭老七點頭哈腰後退幾步,轉身走了。 南宮雄吩咐石秋澗帶一隊護衛和彭老七一起去梨春圓進行安全檢查並部署警戒。 經過上次宋晴集市遇襲之後,為了保證楊秋池和家眷的絕對安全,皇上明成祖和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分別抽調了一百多名大內侍衛精英和錦衣衛精英,充實了楊秋池的護衛隊,達到了兩百人。又有雲愣的錦衣衛百戶所的錦衣衛作為候補,所以,現在護衛首領南宮雄手可供調撥地人馬很充裕。 接著,彭賀喜將管家叫來,說是保寧府知府趙新樂估計今晚到達恩陽鎮,到時候安頓好了就直接迎到梨春圓來。管家答應了,佈置迎接隊伍到恩陽鎮鎮口等候。畢竟,這趙新樂也是堂堂正四品的官,相當於地委書記哦。 警戒部署停當,楊秋池和彭賀喜坐著官轎,在眾護衛的簇擁下,出了彭家莊,前往梨春圓而去。 宋芸兒與水婉淇在吃飯,那小孩彭家福一個勁纏著紅綾要紅綾陪他玩。紅綾只得匆匆吃了飯,陪彭家福玩捉迷藏。 宋芸兒和水婉淇一邊吃晚飯一邊閒聊,宋芸兒故意將話題往彭四身上引。沒想到這次水婉淇並不順著說,只是一個勁勸宋芸兒吃菜,另外,也只說些風土人情之類的。宋芸兒心已經有了計較,倒不著急。 吃罷晚飯,又說了一會閒話,宋芸兒起身告辭。 小孩彭家福拉著紅綾的手就是不放,非要紅綾再陪他玩一會捉迷藏。在水婉淇的喝斥下,彭家福才噘著嘴放開了紅綾。 宋芸兒和紅綾回到了住處,說了一會話,宋芸兒就說累了早點休息,便回自己房間了。 這時天色已晚,宋芸兒換上夜行衣,這可是她的隨身寶貝,走到哪都要帶著。 住處有夏萍等護衛擔任警戒,紅綾小丫頭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宋芸兒換好衣服,黑巾蒙臉,她要夜探水婉淇。 最新章節 第352章 究竟是誰惹的禍 第二卷 第352章 究竟是誰惹的禍 彭賀喜和水婉淇住的地方名字叫「雲霧齋」,這個院落的佈局和別的院落不一樣,有一些江南水鄉的格局,院裡不光有假山、亭台樓閣、還有一池睡蓮開得極好,還有一些在四川別的地方見不到的花兒,夜晚聞著都是清香撲鼻。 夜色闌珊,四周黑漆漆的。宋芸兒輕身上了房頂,屋裡好像很安靜,宋芸兒找了個好下腳的地方,她對這一住處已經很熟悉。 輕聲來到一片屋頂上,四周看了看,料定自己的身下的房應該就是水婉淇的睡房,於是輕輕地揭開兩片瓦,屋的擺設甚是雅致清幽,果真是水婉淇的臥室。 水婉淇端坐在窗前,正拿著一個女工在仔細的繡著,宋芸兒看不清楚她在繡些什麼。旁邊站著一個小丫鬟伺候著。屋裡點了很多的紅燭,照得那個美人更加的嫵媚動人。 這時,一個男孩推開門跑了進來,原來是彭家福,奶聲奶氣地叫道:「娘!我來了!」 「乖!」水婉淇撫摸了一下彭家福的臉蛋,「到哪去玩去了?」 「玩騎馬去了!」 水婉淇一驚:「騎馬?不行!那太危險了!」 彭家福嘻嘻一笑:「不危險的,不信你看!」他轉身對著屋外叫道:「水牯!給老爬進來,老要騎馬了!」 水婉淇有些詫異,往屋外一看,只見一個十五歲的男孩,穿這一身補巴衣服。從屋外爬了進來,微微抬頭:「水牯見過太太。」 彭家福翻身騎在了那男孩背上,一隻手揪住他的頭髮,一隻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駕-!快跑啊。你這匹死馬!駕-!」身拚命聳動著。 那小名大牯牛的大男孩急忙托著彭家福在地上轉著圈爬著。 水婉淇格格嬌笑:「真淘氣!你怎麼拿大牯牛當馬騎啊。」 「怎麼樣?我說了沒危險地吧!」彭家福得意揚揚說道。 「好了好了,快下來,當心摔著。」 彭家福翻身下了大牯牛的背,踢了他一腳:「到外面等我去!我要和我娘說話!」 「是!少爺。」那大牯牛眼閃過一絲寒光,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起身哈著腰出了門。 「娘,你陪我玩。」孩童不由分說的爬上母親的腿,給水婉淇撒嬌。 水婉淇微笑著,放下手地活,將自己的兒抱在懷裡:「怎麼了?自個兒玩得不是好好的嗎?」 「不好玩。我想和紅綾姐姐玩。可您又不讓。」 「傻話,人家紅綾姐姐有事情,哪能整天陪著你玩呢。」 「我不嘛。我就要和紅綾姐姐玩。」彭家福撒著嬌。 看樣,這水婉淇和彭賀喜十分疼愛這小孩。彭家福摟著水婉淇的脖道:「娘,我喜歡紅綾姐姐,你們幫我娶了她當我的媳婦,好不好?」 一聽這話。房頂的宋芸兒禁不住想笑,心想,你這小孩才多大啊。怎麼就想著要娶媳婦了。 房裡的水婉淇卻沒有笑,只是愛憐地擰了擰他的小臉蛋:「紅綾姐姐好看嗎?」 「嗯-!她比你找來的那些媳婦好看一百倍!娘,我就要紅綾姐姐做媳婦,好不好嘛!」彭家福在水婉淇的懷裡又扭又跳撒著嬌。 宋芸兒有些奇怪,什麼找來地媳婦,難道,這彭家福才七歲,這水婉淇就張羅著給他找童養媳了嗎? 水婉淇拿這小孩一點辦法都沒有。旁邊那小丫鬟說道:「小少爺,你要別的女都好辦。可這紅綾姐姐,那可是楊爵爺身邊的丫鬟,你沒看出來嗎?爵爺看她地眼神都不是對待下人的樣,肯定是爵爺屋裡的人了,等著將來收房的呢。」 「哼!這算什麼,只要我們彭家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地!誰敢跟我們彭家爭,我爹就會像對付那駝背彭四一樣,一棍敲死他!」 宋芸兒在房頂聽了這話,大吃了一驚,那彭四難道是被彭賀喜用棍敲死的嗎?那,那水婉淇的那一硯台呢?還有彭老七那一腳呢?宋芸兒腦袋都大了。 這個案原以為很簡單,無非是彭四見色起意,想調戲水婉淇,被水婉淇一硯台砸了個腦袋內出血猝死。現在倒好,可以肯定地是,彭四死之前,至少有三個人曾經打過彭四,一個是水婉淇用硯台,一個是彭老七用腳踢,還有一個是彭老爺用枴杖打。 宋芸兒這一走神,下面說的話也有一節沒注意聽,再仔細接著聽的時候,彭家福已經扯著那丫鬟的頭髮又打又踢的了。這孩看來真被慣壞了。 水婉淇好不容易將那丫鬟的頭髮從彭家福的小手裡解救出來,還要勸解,這彭家福已經乾嚎著叫道:「我不管,我就要紅綾姐姐!我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起滾來。 那丫環披散著一頭散亂的頭髮,彎下腰要去抱彭家福,彭家福用腳踢著她,朝她吐口水。丫鬟只得避開。 水婉淇歎了口氣,蹲下身將彭家福抱了起來坐回凳上。可這小孩像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在水婉淇地懷裡打著挺。 「好好好!乖兒,娘替你說去好不好!」水婉淇一臉無奈地說道。 「真的?」彭家福頓時不鬧了,摟著水婉淇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娘真好!」跳下水婉淇的懷抱,一路喊著:「太好了!家福有媳婦嘍,有個漂亮媳婦嘍-!」一路叫著跑出了門。 那丫環走過去將門關上,一邊整理頭髮一邊對水婉淇道:「夫人,你還真打算向楊爵爺提親去啊?這件事……」 水婉淇長歎了一聲:「我這也就是哄著福兒,我也看出來了,那紅綾姑娘是楊爵爺的心頭肉,楊爵爺是絕對不會肯的,所以這話提都不能提,免得惹了爵爺不高興。咱們老爺可是著意巴結楊爵爺,別讓這事情給搞砸了。唉-!」 丫鬟將頭髮重新梳好,說道:「夫人,要是福兒明天接著鬧呢,我瞧這回福兒是真的喜歡這紅綾姑娘。這也難怪,那紅綾姑娘長得那般絕美,是個男人都會動心的。可沒想到福兒那麼小,也有了這心思,嘻嘻嘻」 「你這兩天帶福兒到別的地方玩去,等爵爺他們明天看完仙女節走了,也就好了。唉!」 「是。」丫鬟答應道,想了想,又說道:「剛才福兒說起昨晚上的事情,我這心裡也一直嘀咕。」 「嘀咕什麼?」水婉淇一皺眉。 丫鬟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今天上午聽說彭四死了之後,我心裡就嘀咕,別是昨晚上老爺在他頭頂上那一枴杖把他打死的吧?」 「別胡說!」水婉淇喝斥了一聲,「就算是,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那是!挨了七爺那一腳,他還不記事,還敢跑到莊上來找老爺評理,還想指望夫人和老爺替他作主為春紅姑娘贖身,這個沒腦袋的也不想想,他只是一個本家,七爺是誰,七爺可是咱們老爺的親弟弟,老爺不幫誰幫?」 水婉淇淡淡一笑:「這彭四敢情是想那春紅想瘋了,痰迷了心竅。」 「可不是嘛!」丫鬟也附和,「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想跟咱們七爺搶春紅姑娘,前天晚上他來找夫人你,要你和老爺幫他給春紅贖身的時候,他就已經挨了一硯台,吃了虧的,還不記事。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死得好!活該橫死碼頭!」 宋芸兒心一喜,聽她們這話,昨天晚上,這彭四在梨春圓裡挨了彭老七那一腳,腦袋撞暈之後,又氣憤不過,跑到了彭家莊裡來找彭賀喜評理,還讓彭賀喜替他出錢為春紅贖身要娶她,結果又被彭賀喜用枴杖在腦袋頂上敲了一枴杖。 宋芸兒接著往下看,只見水婉淇一隻手輕輕撐住下巴,望著眼前的紅燭呆呆出神:「話是這樣說,可我這心裡……也不踏實……,聽說這楊爵爺……唉!怎麼事情都湊到一堆來了。」 小丫鬟道:「就是啊,我也聽說了,咱們老爺邀請來的這楊爵爺,破案厲害著呢。我聽說他以前當湖廣的一個什麼小縣的知縣的時候,還請動了土地菩薩幫他斷案,都說他有鬼神之通。」 宋芸兒想起楊秋池當初請土地爺審斷茶壺案,的確十分的神奇,事後自己曾經追問了他好幾次,要他教自己如何請神,可他就是笑而不答,真討厭! 那水婉淇臉上也露出煩亂的神情:「就是啊,也不知怎麼了,偏偏這斷案如神楊爵爺一到的當天晚上,這彭四就死了。唉-!老爺本來是指望著結交這爵爺的,將來表侄在省城裡做官也就有個幫手,沒想到是惹禍上身。」 「就是啊!誰又想得到這彭四偏偏這個時候死呢。」丫鬟附和著說道,「雖然彭四死了,卻也不能說就是咱們老爺那兩枴杖打死的啊。」 最新章節 第353章 綠帽子 第二卷 第353章 綠帽 水婉淇神情恍惚地說道:「可他前晚上還挨了我一硯台呢!我心裡擔心,說不定是我那一硯台……」 「不不,不會的。」那丫環安慰道,「那都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了,那也是這彭四活該,誰讓他動手動腳地拉扯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膽了。夫人不用擔心,就算是,誰又能肯定彭四是被夫人的那一硯台打死的呢,這都過去了兩天了。」 「唉!水婉淇又歎了口氣,「但願如此,不過,我瞧這楊爵爺不像一般人物,厲害著呢,這一天都在忙裡忙外到處查,保不定他能查出來。」 「是啊,我瞧爵爺的那個妹妹也很厲害,下午、晚上說話的時候,她老是用話來套夫人。」 說起宋芸兒,水婉淇更是心事重重:「是啊,我也看出來了,說不定他們還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別擔心,夫人,那彭四又沒有死在咱們房裡,你用硯台砸他腦袋的時候,只有夫人和我在場,我們兩不說,又有誰能證明夫人用硯台砸過他的腦袋呢!」 「真的嗎?」水婉淇慢慢轉過頭來看著那小丫鬟,冷笑:「冬環,你真的沒說?你沒說外面的人怎麼知道的?那些碼頭苦力們怎麼都知道了?」 那名叫小環的丫頭嚇得渾身哆嗦,咕咚一下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夫人,奴婢錯了,奴婢也只是昨天上午閒聊的時候,和莊裡的幾個丫環僕人們說了,奴婢也沒想到。晚上這彭四就死了,都是那些丫環僕人們嘴快,把這事給傳到外面去了。」 「哦?這麼說,這件事還怪不到你的頭上了嘍?」水婉淇瞧著自己地手掌。指節細長潔白,如蔥白一般。突然手一揚,嘩的一聲,抓在了跪在地上的翠環的臉上,她雪白臉蛋上頓時開了幾道血槽。 丫鬟翠環「媽呀」一聲慘叫,捧著臉,不敢讓也不敢躲,跪在那裡嚶嚶地哭著。 水婉淇卻和個沒事人一般,慢慢將自己尖尖地指甲縫裡挖下來的粘著血的肉末剔掉,冷冷道:「你說說。該怎麼處罰你?」 「啪!」的一聲脆響,那丫鬟自己打了自己一記重重的耳光,低聲道:「奴婢該死!奴婢再也不敢了!」緊接著。又是接二連三地自己打著耳光。 片刻間,丫鬟的臉頰已經高高腫起,兀自不敢停手。 宋芸兒在房頂上,最初看見那丫鬟隨聲附和,言語粗俗。很是厭惡,現在見她這般境況,不免又有些同情。 直到那丫鬟的鼻、嘴角都流出了血。水婉淇才擺了擺手:「好了,以後我再聽到你管不住嘴,我就把你的嘴撕爛了!聽到了嗎!」 那丫鬟哭泣著連聲答應。 「行了,快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夫人。」那丫鬟趕緊爬起身,跑到外間匆匆洗漱了,在屏風邊上的木桶裡倒滿了熱水。服侍水婉淇寬衣解帶沐浴。 宋芸兒見狀,自己探聽消息的目標也達到了,正要將瓦片放回去。忽聽那水婉淇說道:「那個楊爵爺雖然破案如神,說到底也是一個男人,你說,他會不會對我有興趣?」 旁邊那被她自己打得豬頭似地丫鬟想必這種待遇受得多了,居然還能笑:「肯定會的啦,哪個貓兒不吃腥,男人都是這德性,就算家裡妻妾成群,看見了美麗女,還不是兩眼放光動心思嘛,嘻嘻。」 她的臉頰和嘴唇都被打腫了,笑起來很是疼痛,連忙又倒吸了幾口涼氣。 水婉淇原地轉了個圈,曲線玲瓏地身,沒有一絲贅肉,高低起伏,白玉無瑕,得意地笑道:「你說,要是老爺想討好這楊爵爺,讓我去勾引他,他會不會上鉤?」 「那是當然的,夫人只需一個媚眼,那爵爺就乖乖地匍匐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水婉淇更是得意,用手托了托胸前高聳的雙峰,仰起脖,驕傲地說道:「那我明天看仙女節的時候,勾勾他看看,要是他上鉤了,只要他上了我地床,我就逼著他讓出那個俏丫環給我福兒做媳婦,你說好不好?」 宋芸兒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瓦片飛下去砸她腦袋上。 又聽那水婉淇歎了口氣:「還是不要,就算他了計了,也不能謀他的那個俏丫環,瞧他疼愛那丫頭的模樣,到時候非殺了我不可,再說了,我要去勾引他,老爺知道了,會氣得吐血地。雖然好玩,卻沒什麼好處。罷了-!」 水婉淇說罷,擺蓮腰進了大木桶,舒舒服服地泡起澡來。 宋芸兒聽她這麼說了,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這狐狸精又騷又媚,人也長得絕美,真要是去勾引楊秋池,宋芸兒倒還真有點擔心。 那丫環說得有道理,哪個貓兒不愛腥,雖然楊秋池已經一妻三妾(算上沒過門的白素梅),還有絕色美女紅綾和自己的師父柳若冰,可他看見漂亮女孩,還是忍不住要多瞧兩眼的。這就是男人的德性。以後自己得盯緊一點才行。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門外有丫鬟叫道:「夫人……夫人!」 正在伺候水婉淇沐浴的那個小丫鬟跑到門邊,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問道:「怎麼了?」 「保寧府知府趙新樂趙大人已經到了。說是要見夫人。」 「老爺不是吩咐了,把他迎到梨春圓去嗎?」 門外那丫環道:「趙大人說他要拜見夫人,然後再去。」 屏風後面傳來水婉淇的聲音:「叫他到客廳等我,我馬上就來。」 「是……」門外的小丫鬟答應了之後轉身走了。 宋芸兒覺得有些奇怪,聽說喝花酒,男人會跑得比兔還快,這趙新樂也不太像什麼柳下惠,他不趕緊去梨春圓喝花酒,非要深更半夜的見這水婉淇做什麼? 水婉淇穿了衣裙,用毛巾擦乾了頭髮,就這樣披散著出了房門,穿過長廊,到了堂客廳。 宋芸兒也跟隨著來到了這客廳房頂之上,這兩人會面並不在宋芸兒地預期偵查計劃之內,但她有些好奇,還是決定過來瞧瞧。 揭開瓦片,只見胖乎乎的趙新樂畢恭畢敬坐在客座位置上,身後站著兩個跟班。旁邊放著一個小箱,主座上坐著一頭濕漉漉長髮的水婉淇。她的身後站著那個豬頭丫環翠環。 趙新樂一臉謙卑說道:「夫人,難得每一年彭翁都盛情邀請下官到恩陽鎮來觀看仙女節,不勝感激,下官帶了些薄禮,送給夫人和彭翁。聊表謝意,萬望笑納。」 水婉淇淡淡一笑:「趙大人真是太見外了。」瞧了翠環一眼,翠環會意,上前將那箱抱了,退出了客廳。 趙新樂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個跟班,那兩個跟班也哈著腰退出了屋外。客廳就只剩下水婉淇和趙新樂兩人。 趙新樂頓時露出色迷迷的神情,盯著水婉淇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美人……我的小美人……你可想死我了!」伸過手去一把將水婉淇摟進懷裡,一隻手從水婉淇的衣服下擺裡伸了進去,高高低低亂摸起來,一張胖嘴在水婉淇的臉上亂嗅亂啃。 宋芸兒眉頭一皺,暗罵了一句:原來是對狗男女!看不出來,這水婉淇外表上冰清玉潔,私下裡卻和這肥豬勾勾搭搭,真讓人噁心! 水婉淇任由趙新樂的肥豬手亂摸了好一會,這才扭了一下腰,拍開了他的手:「行了!也不看看地方,這可是彭家莊,要是讓彭老爺知道你這肥豬給他帶了綠帽,你猜他會讓他的布政使表侄怎麼對付你,嗯?」 趙新樂趕緊將手抽了回來,訕訕說道:「這……嘿嘿……婉淇,我們兩都好了這麼多年了,我老早就說要納你做小妾的,可這死老頭也看上了你,要不是看在他表侄的面上,我才捨不得把你讓給這死老頭呢!」 「哼!」水婉淇拿過一縷濕濕的秀髮,「你盡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他們可都在梨春圓等你去喝花酒呢,還有那個破案如神的年輕爵爺,你還不巴巴地趕去拍馬屁去!」 趙新樂一愣:「楊爵爺?他也在?」 「是啊,所以你有什麼話盡快說,要不然,後面可就沒機會了。」 「怎麼沒機會!」趙新樂拿過水婉淇的手親了一下,「只要婉淇妹想著我這哥哥,咱們有的是機會啊,上兩個月,那死老鬼帶你去省城看布政使,路過保寧府,咱們兩不就抽空剛剛露水了一回嗎!嘿嘿。」 「找死啊你!」水婉淇橫了他一眼,「這種話你到處亂說做甚?你嫌死得不快就去上吊去,別跑來拉上我!」 「是我錯!」趙新樂在自己的肥臉上輕輕抽了一巴掌,「是我說錯了。婉淇妹千萬別生氣哦。」說罷,笑咪咪在拉著她白如節藕的手,在她臉蛋上哼哼唧唧狂嗅亂吻著。 最新章節 第354章 青樓賭注 第二卷 第354章 青樓賭注 宋芸兒要不是想看看這兩人究竟有什麼鬼名堂,早就溜走了。現在見他們還在肉麻,乾脆將臉撇到一邊。 水婉淇一把推開了他:「行了!有完沒完!你既然沒事,我就走了,也免得人家看見了不好,也別耽誤了你趕去巴結你們的楊爵爺。」 趙新樂趕緊一把拉住她:「有事,當然有事了!我聽說彭四死了,是不是你幹的?」 「放你娘的屁!」水婉淇杏眼一瞪,低低的聲音吼道,「你這豬頭的哪一隻眼睛看見是我幹的了?」 趙新樂神情有些尷尬,低聲道:「別……別生氣啊,我的小寶貝,我這就胡亂一說罷了,我想著,這彭四上次跟著你們來保寧府,不是撞到了咱們兩的好事了嘛,我還以為……」 聽到這裡,宋芸兒已經明白了,原來,這彭四撞見了趙新樂與水婉淇的苟且之事,以此為要挾,讓水婉淇幫他去要求彭賀喜替他為妓女春紅贖身給彭四為妻,難道,這彭四不是因為動手動腳而被這水婉淇意外打死,而是因為水婉淇要殺人滅口而預謀殺死了彭四? 宋芸兒為了自己這個發現而興奮不已。收斂心神繼續偷聽。 水婉淇哼了一聲:「他闖見了又能怎樣?他那雙鬼爪有沒少在我身上摸過!我怕他什麼?他要敢說出去,他自己也活不了!」 啊?這一下,屋裡的趙新樂和房頂上的宋芸兒都是大吃了一驚,原來,這彭四居然與水婉淇也有一腿!難怪水婉淇並不受其要挾。 趙新樂哭笑不得:「你……你怎麼連這種豬狗不如的駝背也要要啊?」 水婉淇理了理長髮。嫣然一笑,那笑容還是那般地艷麗,膩聲說道:「逗他玩的,又沒真正讓他得手。你吃什麼飛醋嘛!」 趙新樂瞪著一雙小迷縫眼。喘著粗氣吼道:「我不許你這樣!聽到沒有!」 「不許我哪樣啊?」水婉淇將手長髮往後一甩,對趙新樂冷冷一笑:「趙大人,請問,您是我水婉淇的什麼人啊?夫君?哈哈哈,雖說你是正四品,可在我水婉淇眼裡,和那彭四沒什麼兩樣!要不是看在你一箱一箱金銀往我房裡送,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趙新樂兀自憤憤不平:「我對你這麼好,你還勾引別人,你對得起我嗎?」 「對不起你?」水婉淇滿臉鄙夷:「我花一般的身讓你任意糟踐還不夠對得起你地那些金銀嗎?再說了。要不是我在老爺耳朵邊替你吹風,讓老爺給他布政使表侄說你的好話,你會有今天?這不也是你大把大把花錢在我身上的目的嗎?現在又來說我對不起你?」 水婉淇越說越氣。桌一拍:「我可告訴你,姓趙的,以後你少給我用這種語氣說話!要不然,咱們兩一拍兩散!我一個戲班唱戲的,難道還怕了你堂堂正四品知府?」 趙新樂老臉一紅。訕訕笑道:「婉淇,我這也是……我這也是為你好嘛……」 「不稀罕!以後你少管我的事就行了!」水婉淇將臉扭到一邊,「還有話嗎?沒有我就走了!」 趙新樂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軟語哀求道:「婉淇,我一心牽掛著你,你就這麼很心嗎?」 水婉淇見自己扯足了順風旗,也就順坡下驢,莞爾一笑:「你自己家裡妻妾成群,怎麼就牽掛我了呢?」 水婉淇媚眼這一飛,把趙新樂一顆心都勾到了雲霄裡,晃著肥豬頭趕緊表功:「我還不牽掛阿!我剛剛一聽到那彭四死了,馬上想到是不是你殺人滅……。嘿嘿,我心裡這個急啊,顧不得別的,巴巴就來見你。」 水婉淇媚眼瞧著趙新樂,卻是含著一絲譏諷。 趙新樂訕訕道:「我沒考慮清楚,是我不對,我應該想到,上次這小撞見我們兩親熱的時侯,我就和你說找人殺他滅口,你說不用,你自有辦法,我當初也想到了是不是他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你地手裡,原來還真是這樣。既然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也就沒必要殺他了,再說了,就算要殺人滅口,早就殺了,幹嘛要等到現在呢。」 水婉淇還是沒有開腔,只是譏諷地瞧著趙新樂。 趙新樂低聲問道:「婉淇,究竟是不是你殺的嘛,你給我個實話,我這心裡也有底啊!」 房頂上地宋芸兒也正想知道這個答案,忙凝神細聽。 水婉淇輕歎了一口氣:「瞧不出來,你還真關心我啊。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彭四那死鬼真是鬼迷了心竅……」 這時,就聽到客廳外有丫環說道:「夫人,老爺派人來問趙大人到了沒有,催他快去呢。」 「知道了!」水婉淇應了一聲,低低地對趙新樂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有空再和你說。你快去吧。別讓老爺起疑。」 「好,那我先去了!」趙新樂摟著水婉淇又啃又嗅了片刻,這才站起身,整了整衣袍,高聲道:「夫人,下官告辭了。」說罷,轉身出了門。 宋芸兒也趁著黑夜返回了住處。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這案終於搞清楚多,宋芸兒很高興,幻想著楊秋池知道了這事之後,誇獎自己的樣,心很是得意。 恩陽鎮有二十八條街道,最為繁華的當屬主街清水街和煙花巷回龍街了。 趙新樂已經換了彭家莊的私轎,此刻正忽忽行走在回龍街上,他挑起轎簾往外瞧,別看這個鎮並不大,但是這樣的地方卻是一點也不比保寧府地青樓遜色。至少是雙字排開的近五十個大紅地燈籠。各自門口站著各色花裙地女,搖著自己的花手帕對著過往的男人拋著媚眼。 趙新樂坐地是私轎,所以那些煙花女也不知道裡面是堂堂保寧府知府,幾個約莫二十來歲的濃妝女甚至還緊跟著那轎招呼趙新樂下去耍。這讓趙新樂真是樂不可支。他覺得,當男人就是好。 坐著轎來到了恩陽鎮最大的妓院梨春圓。 今晚上這整個梨春圓都被彭老爺包下來了,所以沒甚麼外人,而且,圓裡外佈滿了身形矯健的漢,趙新樂知道,這都是楊秋池的貼身護衛。 龜公將趙新樂一直引到了摟上。就聽到裡面靜悄悄的沒甚麼聲音,趙新樂有些奇怪,這春樓就算被彭老爺整個包了下來,也不至於鴉雀無聲啊。 挑開門簾進去。只見大堂裡鶯鶯燕燕都是衣著暴露地女孩,卻誰也不說話,都圍著當一張桌瞧呢。 彭賀喜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趙新樂進來了,急忙起聲迎了上來,壓低了喉嚨說道:「趙大人,你可來了,快快請坐。」 趙新樂更是奇怪。不由自主也壓低了嗓:「彭翁,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楊爵爺正在和春紅姑娘下圍棋賭勝負呢。」 「賭勝負?賭什麼?」趙新樂好奇地問道。 「賭彩五百兩白銀!而且,春紅姑娘要是勝了。楊爵爺就把那一瓶酒一口氣喝了,要是楊爵爺勝了,春紅姑娘就要喝半瓶酒,並答應楊爵爺一件事情。」 「哦?」趙新樂賊眉嘻嘻一笑,心想,答應一件事情,要一個春樓女答應一件事情,嘿嘿,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是什麼了。又問道:「那現在勝敗如何?」 彭賀喜搖了搖頭:「我不太懂圍棋,趙大人乃是此道高手,何不親自一觀呢?」 趙新樂到底也是進士出身,對圍棋倒也有些研究。圍著的青樓女們已經紛紛讓開道,趙新樂躡手躡腳走到棋盤旁。 楊秋池看見他,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又低頭凝視著棋盤。 棋盤對面坐著一個女,一張粉嫩的瓜臉,黛眉緊蹙,雙目凝神,紅唇微啟,雪白地小貝齒若隱若現,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少許香汗,卻不知是天熱還是緊張。 從兩人的表情上看,就可以知道,這局勢恐怕對那春紅姑娘不太有利。 低下頭再往棋盤上一瞧,又吃了一驚,只見楊秋池的黑棋,以一個邊角為依托,在腹形成了一個大大地肚皮,春紅的兩條孤龍正在腹苦苦求生。 圍棋有句話,叫做「金角銀邊草肚皮」,雙方爭搶地盤的順序,一般依次是角、邊、腹,所以,但凡下圍棋,都講究先占角後占邊最後瓜分腹。像楊秋池這等將一個偌大的腹囊括於自己麾下,趙新樂還從沒見過這種下法,他這才大吃了一驚。 原來,楊秋池他們到了梨春圓之後,彭賀喜介紹了春紅,稱春紅為彭老七未過門的媳婦,讓他們兩一起敬了楊秋池三杯酒。 接著春紅帶著梨春院裡鶯鶯燕燕們給楊秋池他們唱歌跳舞,那春紅姑娘果然色藝雙絕,古箏洞簫無一不精,比楊秋池那梨圓七姊妹也毫不遜色,聽得楊秋池等人是如醉如癡,這酒也喝得暢快。 不過,楊秋池這番逛妓院,真正地目的不是要來喝花酒的,他是要查昨晚上彭四在這裡發生地事情,查清楚彭四的真正死因。不過,他不想用辦案的方式公開詢問,畢竟這彭賀喜是四川省布政使的表叔,又涉及彭賀喜的弟弟彭老七,不看僧面看佛面,查案的方式盡可能婉轉一點的好。 最新章節 第355章 出奇制勝 第二卷 第355章 出奇制勝 春紅姑娘已經得到了那彭賀喜的事先點撥,知道今晚上這楊爵爺是正角,想著法給楊秋池敬酒,而楊秋池正琢磨怎麼才能單獨詢問這春紅姑娘而又不太過於張揚,便問她除了歌舞樂器之外,還有什麼擅長,彭賀喜也喝得有些醉了,又開始替春紅充面,說春紅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楊秋池心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便提出和春紅下一局圍棋。大家一聽楊爵爺還有這等雅興,頓時都是歡聲雷動,早有服侍的丫環擺下了棋局。 彭賀喜拍馬屁要拍到家,又提出既然賭,就賭個綵頭,各出白銀五百兩為賭資,春紅是彭老七已經定下的小妾,準備春節贖身收房的,所以,春紅姑娘的賭資當然是他彭家來出了。 彭賀喜不僅想讓楊秋池在這棋局露露臉,還趁這機會想給楊秋池送點禮,所以這賭資定的還是比較高的。一局棋五百兩銀,相當於人民幣五十萬元呢,也算得上是豪賭了。 彭賀喜給那春紅使了個眼色。這春紅何等聰明,當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楊秋池根本就不在乎這區區五百兩銀,他也知道自己會贏,只不過,他想找個借口單獨和這春紅姑娘問問情況。便又提出增加一個賭注,輸的要喝一瓶酒,另外,如果自己贏了,還要讓春紅答應和自己單獨做一件事情。 彭賀喜和彭老七都是一愣,喝酒沒問題,可他們兩搞不懂楊爵爺怎麼又打起春紅主意來了?都猜想楊爵爺肯定是喝醉了看上了嬌媚的春紅姑娘,想來個一夜風流。雖然彭老七已經和這春紅姑娘說好了,將來要替她贖身納為小妾,但畢竟現在還沒贖身,還是青樓女。是男人肯出錢都可以上的。 再說了,既然人家爵爺看上了,漫說這春紅姑娘還沒嫁到他們彭家,算不得自己家的人,就算已經過門了,這兩人也決定雙手奉送。 彭賀喜兄弟兩這麼決定是有原因地。前不久,他在四川省做布政使的表侄吳慈仁來信邀請彭賀喜去成都,他帶著小娘水婉淇去了一趟,吳慈仁告訴了他楊秋池這個人物不簡單,要彭賀喜想方設法和他拉關係、套近乎。彭賀喜已經將吳慈仁的意思告訴了彭老七。 彭老七雖然喜歡這春紅姑娘。甚至不惜為了她與本家彭四翻臉,但是,他當然知道輕重緩急。在他的心目,女人也真地就只是件衣服。現在聽楊爵爺對這春紅有意,只能硬著頭皮將這綠帽戴在頭上了。 彭賀喜和彭老七對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已經心領神會,當然是雙手贊成。當下將五百兩白銀放在棋盤旁。又放了一瓶上好的花彫美酒。 春紅姑娘看見彭老七並沒有半點難過,反倒是興高采烈的樣,心裡十分的傷心, 春紅要嫁給彭老七的事情。這恩陽鎮已經老幼皆知,她自己原以為這次從良了能有個好歸屬,已經說好了春節就迎娶過門,沒想到現在這彭老七還把自己當成賭注。 昨晚上,彭老七為了和彭四爭奪春紅,將彭四打了,那時候,春紅還以為自己找對了人,找到了一個疼自己愛自己的男人。沒想到才過了一晚上,現在這彭老七就要將自己當作賭注故意送給這少年爵爺,要用自己的身去討好這爵爺。 扭頭望楊秋池看去,只見他得意洋洋坐在棋盤旁邊,春紅心升起一團怒火,心想剛才她和彭老七給楊秋池敬酒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自己是彭老七許了的未過門的媳婦,現在這爵爺灌飽了黃湯之後,居然打起自己地主意來了,真是禽獸不如。 想起這彭老七如此天性良薄,春紅不禁萬念俱焚,再加上誤以為楊秋池是那種朋友妻不客氣的無恥之徒,更是鄙夷。她雖然身在青樓,卻是寧折不彎的性格,從這件事上,她已經對這彭家徹底死了心。 她已經喝得有七分醉,心淒苦之下,把心一橫,決定一定要勝了這一局,打碎他們地如意算盤。至於這之後怎麼辦,春紅沒有多想。 他們三人的心思楊秋池卻不知道,這春紅姑娘雖然嬌媚,卻也比不上自己的柳若冰和紅綾美貌,他想的只是贏了這一局,好借此機會和春紅單獨瞭解一下昨晚上那彭四的事情。 這春紅圍棋得到過高人指點,棋藝可謂一流。單輪絞殺實力,楊秋池不是對手。棋局展開之後,兩人在一角展開對殺,楊秋池地這一角被對方一舉全殲! 這一下,彭賀喜和彭老七大是窘迫,一個勁咳嗽提醒春紅。春紅只當沒聽見。 對這個結果楊秋池也很意外,卻也激起了他的好勝心。這圍棋楊秋池只是在大學的時候學過,那時候時興下圍棋,沒事地時候他就抱著圍棋書狂啃,最喜歡的就是武功正樹的「宇宙流」大模樣。 楊秋池看的圍棋書可比春紅多得多,國古代圍棋不講究佈局,只注重絞殺,所以,絞殺水平春紅比楊秋池強,因此,一開局楊秋池與對方對殺,慘敗。 雖然一個小角被吃,但楊秋池的黑棋卻也因此取得了外勢,當下略一沉吟,決定用宇宙流對付春紅。 楊秋池佈局飛快,迅速佔據了各個制高點。春紅根本不懂現代圍棋大局觀理論,也不知道佈局的重要性,眼看著楊秋池根本不理睬剩下的孤棋,而是滿盤到處亂放黑,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有些詫異,望了他好幾眼。 可是,後面的步調,春紅已經在跟著楊秋池走了,待到她發現腹已經圍成了一個大空的時候,這汗水才下來了。 她那個時代地人下圍棋,都是對殺個天昏地暗的,從來沒有遇到過楊秋池這樣下圍棋的,也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下圍棋的。可就是這看不懂的招數,已經將她逼到了失敗的邊緣。 春紅發現不對勁了,頓時有些慌了神。咬著銀牙想了好一會,這才決定打入腹。 無奈,她動手實在太晚了,而且根本沒有打入做活這樣的經驗,加上楊秋池在腹已經形成了堅實的厚壁,沒有絲毫的破綻。對於春紅空投進來的孤龍,也只是若即若離,不給對方貼身肉搏的機會,並迅速佔據了對方大龍有可能形成眼位的戰略要點。 殺到趙新樂進來的時侯,春紅空投進來的兩條孤龍連一個眼位都沒有,四周都是黑棋堅硬的厚壁,既不能就地存活,更無路可走。 看到這裡,彭賀喜和彭老七這才舒了一口氣,他們兩棋藝不高,但這勝敗之勢還是看得出來的。 趙新樂更是誇張,連聲喝彩:「好好!楊爵爺棋力高超,這等下棋的手段,鄙人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世恐怕無人能敵,勘稱國手也!」 春紅姑娘重新審視了一下棋盤,將手指尖夾著的一枚白棋扔回了棋簍,紅著臉慘然一笑:「爵爺棋藝高絕,怪招頻出,春紅不是對手,認輸了。」 彭賀喜和彭老七兩人鼓掌歡呼,好像是他們兩勝了似的,渾然忘了春紅輸了,他們不僅要輸銀,還要將彭家未過門的媳婦送給楊秋池一夜風流。 看見彭賀喜和彭老七這付模樣,春紅更是心涼,默默拿起棋桌邊上的那瓶花彫酒,一仰脖咕咚咚往下喝。 滿屋的人都一起拍手歡笑著稱好。本來賭注是春紅輸了喝半瓶酒,可這春紅氣苦之下,一口氣將那一瓶酒喝了個一滴不剩。眾人詫異之餘,更是震天價地叫好。 春紅姑娘將那酒瓶往棋盤上一扔,嘴角露出了一絲淒涼,笑道:「願賭服輸,春紅既然輸了,就是爵爺的人了,爵爺就請跟春紅來吧。」起身往門外走。 楊秋池一愣,什麼輸了就是我的人,我可沒這麼說過啊,正要說話,彭賀喜、彭老七和趙新樂三人已經笑呵呵七手八腳將楊秋池扶了起來,不由分說簇擁著他跟著春紅來到了一間閨房,將楊秋池往房裡一送,笑呵呵帶上了門。 整個梨春圓都經過了南宮雄他們仔細搜索,無關人員根本進不來,挑選出來服侍楊秋池他們喝花酒的青樓女和龜公,也都是經過搜身了的。要保證楊秋池的絕對安全。所以,把楊秋池單獨留在這房裡,倒也不用擔心。 這間房四角掛著大紅燈籠,桌上是高高的一對紅燭,放著兩碗醒酒湯。一張檀木雕花大床上,大紅錦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滿屋都是香噴噴的讓人浮想聯翩。 明明看見春紅進了這房間的,怎麼不見了,楊秋池有些醉了,搖搖晃晃到處找:「咦-!奇怪了,春紅姑娘,你跑到哪裡去了?」 最新章節 第356章 燃燒的紅燭 第二卷 第356章 燃燒的紅燭 就在這時,就聽到旁邊廂房裡傳來聲音,楊秋池高一腳低一腳走到門邊,挑開門簾,看見春紅趴地上喘著粗氣,旁邊放著一個紅漆馬桶。 剛才這春紅一口氣將那一瓶老窖酒一口喝乾,肚抵受不住,先跑了回來吐了。吐完之後,就感到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還覺得肚翻騰,卻只是乾嘔,已經吐不出東西來。 楊秋池挑著門簾嘿嘿一笑:「不能喝還要充英雄,怎麼樣,這下英雄變狗熊了,好玩了吧?」 走過去,將她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掙扎著將她扶了起來。 春紅吐過之後腦袋感覺清醒一些,醉眼朦朧看清楚是楊秋池之後,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推開楊秋池,強挺著要自己走回房裡,剛邁出一步,身打了一個晃,差點摔倒。 楊秋池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見她要跌倒,趕緊扶住,吃力地將她攙扶回到了房裡,放在床上。 春紅不敢躺,她此刻只感到整個房都在搖晃,生怕一躺下,這暈得更厲害。 楊秋池經常醉酒,也知道此刻不能讓她躺,如果躺下睡著了,那自己怎麼問話,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楊秋池瞇著個醉眼看見桌上有兩碗醒酒湯,應該是剛才那些人送他們兩進來的時候預備的,端起一碗,遞給春紅:「春紅姑娘,你喝一點醒酒湯醒醒酒,你答應我的事情咱們還沒做呢。」 春紅紅霞照映,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也不看楊秋池,伸手接過那碗醒酒湯,一口氣干了,說道:「爵爺。你想怎麼做呢?」 楊秋池聽她話有話,疑惑地問了句:「什麼怎麼做?」 春紅一邊解著自己的衣扣,一邊搖晃著走到楊秋池身邊,一隻手摟著他的脖頸,嬌小地身軀橫坐在他的兩腿上,抓住他的一隻手,伸進自己的衣衫裡,將他地手按在自己**滑嫩的乳峰上。 楊秋池趕緊將手撤了回來,推開她,有些結巴地說道:「春紅姑娘。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這樣做。」 春紅淡淡一笑:「原來爵爺還有別的玩法,那好吧。爵爺你說,春紅照著做就是。」 這個誤會更深了,楊秋池感到頭昏腦帳,酒往上湧,急忙端起桌上的另一碗醒酒湯。咕咚咚一氣喝乾,擦了擦嘴,苦著臉:「春紅姑娘。你誤會了,我和你打賭,是要你輸了就回答我幾個問題,不是要和你……和你這個……」 春紅很是意外,看了一眼那檀木雕花大床,遲疑了一下:「爵爺,您不是想和春紅……」 楊秋池雙手亂搖:「彭七爺已經許了你,春節就替你贖身要娶你過門,你都是他彭家的人了。又不是青樓……,我怎麼能和你……那個呢,所謂朋友妻不可欺,那彭七爺雖然算不得我的朋友,但這種事情我卻也不能做的。」 春紅怔怔地望著楊秋池,不知何時,眼圈已經紅了,幽幽道:「原來爵爺乃是一個正人君,是春紅錯怪了爵爺。」向楊秋池福了一禮:「春紅有什麼地方得罪了爵爺的,還請爵爺恕罪。」 楊秋池呵呵一笑:「無妨無妨,咱們坐下說話吧。」說罷,在桌邊上坐了下來。 春紅也慢慢在桌邊坐下,將衣衫扣扣好,擦了擦眼淚,勉強一笑:「爵爺,有什麼話您就問吧,春紅一定如實回答。」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昨晚上彭四是不是來過梨春圓?」 「來過,還和彭七爺鬧翻了,被七爺踢了一腳。」 「你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好嗎?盡可能詳細一點。」 「好地,爵爺。」春紅道,「彭四一直很喜歡我,也說過要攢錢替我贖身,然後娶我。但他吃喝嫖賭樣樣來,有幾個錢都花在了這上面,不是一個可以依托終身的人,所以我不喜歡他,從來就沒答應過。可不管我怎麼說,他都不聽,老是來糾纏我。」 楊秋池問道:「他知道彭老七要替你贖身娶你的事情嗎?」 「知道,為了這件事他苦苦哀求我多次,要求我不要答應七爺,等他湊夠錢。昨晚上大概二更天地時候,彭四醉醺醺來到了我們這,又和我說這件事情,這時候正好彭老七也來了,兩個人就在我屋外樓梯口吵了起來,彭老七一氣之下,一腳踢在彭四的肚上,彭四就滾下樓梯去了,腦袋重重地撞在青石地板上。當時就捲曲在那裡起不來了。」 楊秋池忙問:「他撞在了頭部的什麼地方?」 「我沒注意,我只看見他腦袋咚的一聲磕在了青石板上,然後就抱著腦袋哎喲哎喲叫喚著捲曲在那裡了。沒注意究竟是撞到了哪個地方。我們跑下樓查看的時候,也沒看見他腦袋出血。」春紅細細思索了一會,又補充道,「對了,他地後腦勺那裡被撞出了一個包。」 「具體是哪個部位?你摸摸我的腦袋指出來。」楊秋池摘下頭上的帽,腦袋一偏,手指往自己腦袋上指了指。 春紅禁不住嘻嘻一笑,紅著臉伸出皓臂在楊秋池後腦勺上摸了一下:「就是這個位置。」 楊秋池心一喜,生怕她記錯,又問道:「春紅姑娘,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這個位置很重要,你能肯定彭四地確是被撞在了後腦勺這個部位嗎?」 「是的,我能肯定。」春紅點點頭,「因為看彭四痛得死去活來的樣,我們都有些害怕了,媽媽去拿了跌打酒來,讓我給他擦,就是擦的這個部位,那裡有一個小包,大概有小指頭那麼大。」 「小指頭那麼大?」楊秋池有些疑惑,「小指那麼大用得著疼得死去活來的嗎?」 「就是呀,彭老七先去摸了他後腦勺,發現腫得不厲害,還以為彭四裝樣想訛他,還想打彭四的,待到後來,見他痛得汗水都出來了,看樣不像是假的,我們這才慌了,拿了藥酒給他擦。」 楊秋池點點頭,從春紅所觸摸的位置來看,與彭四屍體頭部的血腫位置不一致,這說明,彭四屍體頭頂部地那個血腫應該不是彭四這一腳踢下樓撞傷的。而水婉淇那一硯台估計是砸在了彭四的腦袋頂上,那個部位正好與彭四腦袋頂上的血腫部位吻合,這就是說,彭四很可能還是死於水婉淇的那一硯台,而不是彭老七那一腳。 回想起給彭四第二次進行屍檢的時候,好像彭四隻有腦袋頂有一個明顯的血腫,後腦勺沒有。但是,頭皮的皮下出血用手摸是不準確的。春紅說彭四後腦勺當時有一個小指大小的血腫,很可能在他猝死之前,已經被身體吸收了而沒有留下明顯血腫。 但是,不能說出現表皮血腫的腦袋頂就一定會引起顱內出血,而沒有出現表皮血腫的後腦勺的撞擊不可能引起顱內出血。因為這種傷害表皮比較輕微的震盪,完全可以引起顱內血管撕裂出血,導致死亡。尤其是死者如果患有嚴重的樞神經系統疾病的時候,更容易引起損傷性顱內出血死亡。 春紅見楊秋池低頭沉吟,不敢打斷他的思索。見桌上紅燭搖曳,燈芯老長了,便拿了一把小剪刀,輕輕減去了上面一小節燈芯,那燭光呼地亮了起來。 這一亮,楊秋池也反映了過來,說道:「後來呢?這彭四是怎麼走的?」 春紅放下小剪刀,說道:「彭四在地上躺了好半天,只是說頭痛。我們就讓龜公將他攙扶著送到門口,他就自己走了。」 「他走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應該是差不多三更了。」 「差不多三更?」根據屍體現象推斷,彭四是死於深夜十二點左右,三更也就是現在的十一點至一點,這麼說,彭四是在梨春圓挨了這一撞擊之後,在回住處的路上死的。 彭四的腦袋前天和昨天晚上分別挨了兩下重擊,其的一次單獨或者兩次共同尋致顱內急性出血而死亡。究竟是哪一次,看來還是得解剖之後才能知道。 楊秋池道:「好了,我問完了,咱們回去接著喝酒。」眼睛望向春紅,只見她嬌滴滴柔美無限,美目一眨,風情萬種,淺淺一笑,滿室皆春,越看越美,越看越媚。丹田里一股燥熱湧將上來,如烈火一般燒遍了全身,燒昏了頭腦。 春紅也是暈紅著臉,媚眼如絲地瞧著楊秋池,站起身,扭動著腰肢走了過來,依舊坐進了他的懷裡,用那膩得醉人的嗓音說道:「爵爺,你真的……真的只想問問話嗎?」 楊秋池滾燙的臉貼在了春紅懲鼓鼓高高聳起的胸脯上,聽到她的心如同歡快的小鹿在歡蹦著。 楊秋池只覺得全身燥熱,懷裡這春紅千嬌百媚,真是人間尤物,心迷亂:「你……你可是彭老七的……沒過門的媳婦啊!」 「春紅現在是爵爺您的媳婦……,你忘了,你剛剛打賭把我贏過來了……所以,春紅今晚是爵爺您的……,抱我上床……,好不好?」 最新章節 第357章 銀簪 第二卷 第357章 銀簪 楊秋池熱血上湧,全身血液如同沸騰了一般,伸手在她腿彎上一抄,將她攔腰抱起,搖晃著走到床邊放下,粗魯地撕開了她的衣裙,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膚,兩座高聳的乳峰隨著楊秋池撕扯她的衣裙的動作而震顫著。 此刻,楊秋池已經被體內熊熊燃燒的慾火幾乎要燒化了,他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袍,就要往春紅身上撲。 就在這時,噹啷一聲輕響,有一件物什從楊秋池的懷裡掉了出來,他低頭一看,腦袋頂上如同炸響了一個悶雷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掉在地上的,是一枚小小的銀簪——柳若冰留給他的銀簪! 楊秋池慢慢蹲下身,拾起了那根銀簪,眼前浮現出柳若冰冷艷的臉龐和她那令人心碎的落寞眼神。 春紅已經將全身衣裙脫光,嬌聲喚道:「爵爺,快上來啊,上來抱緊我,春紅好熱……」 楊秋池不由自主望了過去,春紅玉體橫呈,曲線玲瓏凸凹有致的嬌軀瞬間又將楊秋池的慾火熊熊點燃。 楊秋池此刻已經發覺不對勁,他從來沒有這麼性亢奮過,那麼衝動地想要女人過,這種亢奮得很不正常,他喘著粗氣,嘶聲問道:「那醒酒湯裡有**?」 春紅半爬起身來,顫巍巍的酥胸貼向楊秋池**的胸膛:「是啊,嘻嘻,爵爺明知故問……,還有什麼比鴛鴦戲水更能醒酒的呢……嘻嘻」 春紅的纖纖素手摸進了楊秋池的褲裡,往他擎天柱探去。 一旦被捕獲,楊秋池知道。自己就會被這慾海所淹沒。就在他最後一點神志之燈即將熄滅地一剎那,他看見了手掌裡緊握著的那根小小的銀簪,柳若冰的銀簪! 楊秋池一揮手,用銀簪狠紮了一下自己地右大腿。痛得他大叫了一聲,體內的慾火被這疼痛瞬間壓了下去,神志稍稍恢復,他猛地掙脫春紅的摟抱,逃也似地衝出了房門。 南宮雄帶著貼身護衛在屋外警戒,見楊秋池衣衫不整狼狽萬分逃了出來,又是好笑又是詫異,正要開口詢問,楊秋池叫道:「走,咱們先回去!」嘴上說著。已經邁開腳步登登登衝下了樓。 南宮雄等人急忙跟上出了大廳,楊秋池一邊整理衣袍,一邊快步往自己的轎走去。 這時。彭賀喜和彭老七看見楊爵爺連招呼都不打就落荒而逃,都是十分的意外,跑下樓追了出來:「爵爺,您等等,咱們還沒喝完酒呢!」 「你們自己喝。我要先回去了!」楊秋池頭也不回鑽進了轎裡,吩咐起轎。 彭賀喜和彭老七見勢不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頭往樓上春紅的閨房看了一眼,隱隱聽到春紅嚶嚶的哭聲,更是驚詫。 這時,楊秋池挑開轎簾,伸出腦袋,對彭老七叫道:「彭老七!春紅是個好姑娘,本官沒有動她,你以後再拿她當禮物去討好別人,本官……本官要你好看!——起轎。走!」 彭賀喜和彭老七老臉懲得通紅,張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楊秋池的轎已經在南宮雄等護衛前呼後擁下走遠了。 回到彭家莊,一直來到楊秋池他們住的「池敬齋」,下了轎,楊秋池匆匆進了屋。 客廳裡宋芸兒和紅綾正在說話,見到楊秋池,都高興地迎了上來。 宋芸兒笑道:「哥,你回來了,你猜猜,我今晚都探聽到什麼了?你保管猜不到!咦?你帽呢?衣袍怎麼也亂七八糟的,嘻嘻,你做賊去了?」 紅綾見夜已深,楊秋池又是醉醺醺地,急忙說道:「老爺,我去鋪床,給您打熱水洗腳。」說罷,轉身往後堂臥室去了。客廳裡只剩下了楊秋池和宋芸兒。 宋芸兒見楊秋池搖搖晃晃,心疼地說道:「叫你別喝那麼多酒,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真是的!」上前一步,替他整理衣袍。 楊秋池聞到宋芸兒身體淡淡的少女體香,那剛剛被疼痛壓下去地熊熊慾火再次升騰,叫了聲芸兒,一把攔腰將她摟進了懷裡,伸嘴往她的紅唇親去。 「幹甚麼!你!」宋芸兒慌了神,臉一偏,楊秋池的嘴吻在了她的臉蛋上。 楊秋池左手摟緊了宋芸兒的腰,右手一探,已經隔著薄薄地衣衫摸上了宋芸兒少女的滾圓酥乳。 宋芸兒嚶嚀一聲,又羞又窘,整個身軟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但仍然下意識地把頭努力偏向一邊,喃喃道:「不……哥……不要!」 楊秋池揉搓著宋芸兒地酥胸,噘著嘴去追尋宋芸兒的紅唇,喘著粗氣胡亂地叫道:「芸兒,我要,我要你!」 宋芸兒的少女酥胸第一次被男人觸摸,而且是自己心愛的男人,頓時全身酥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現在知道了她的師父柳若冰蓋世武功,可當初為什麼會被神志不清的楊秋池所征服,這種生理反映是自身無法抗拒的。 宋芸兒不希望就這樣把自己的貞操糊里糊塗給了楊秋池,她想著有朝一日正式過門嫁給了楊秋池,洞房花燭夜,再將自己的身給他,可現在,她雖然身負絕世武功,在楊秋池地一招制敵之下,全身酥軟,無力反抗。 楊秋池伸手要去解宋芸兒的衣帶,雖然宋芸兒已經無力反抗,可她的衣帶扎得很緊,楊秋池慌亂之下一時半會解不開。 就在他忙亂之際,就聽到紅綾一聲驚呼:「老爺-!」 楊秋池神志微微清醒,望向幾步遠處的羞紅著臉站在那裡的紅綾,不由自主地將手撤離開了宋芸兒的酥胸。 那讓宋芸兒渾身發軟地危機解除,加上紅綾那一聲呼喚。讓宋芸兒感覺到了旁人的存在,頓時又羞又急,暗力潛生,一抖手。將楊秋池摔出幾步遠,重重撞在客廳的柱上。 宋芸兒跺腳道:「哥-!你發癲了啊!」 這一撞差點把楊秋池撞散了架,蹲在那裡唉喲叫喚。宋芸兒有些慌了,上前扶著楊秋池的手臂:「哥,你沒事吧,撞到哪裡沒?」 楊秋池搖搖頭:「我沒事。」望向宋芸兒,眼睛裡又噴出了**地火焰,伸手又要去摟宋芸兒的小蠻腰。 這一次,宋芸兒早有警惕,嘻嘻一笑躲了開去:「沒事就好!你想要……有紅菱呢!嘻嘻。我走了,等你清醒了我再告訴你我探聽到的消息!」說罷,宋芸兒逃一般閃身出了客廳。 紅綾紅著臉急步上前將楊秋池攙扶了起來。說道:「老爺,回房洗漱休息吧。」 楊秋池全身已經掉進了無邊的慾海裡,不由分說,將紅綾橫抱在懷裡,快步向臥室走去。 這一夜。紅綾被楊秋池無數次征服,直到黎明時分,楊秋池才慾火燃盡。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楊秋池才醒來,伸手一摸,旁邊已經沒了紅綾,撩起帳簾喚了聲:「綾兒!」 紅綾糯糯的嗓音甜甜地答應了,從外間碎步進屋來到床邊,羞紅著臉問了聲:「老爺,您醒了!」 楊秋池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拉躺在自己的身上。隔著衣衫揉摸著她的酥乳。 紅綾吻了吻他,嘻嘻一笑:「老爺,昨晚上你做了整整一晚,差點將綾兒全身都壓散了,還沒做夠啊。」 楊秋池回吻了一下紅綾,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自己誤服**,幸虧有柳若冰那根銀簪,要不然,恐怕已經與春紅那個了。如果是那樣,那自己今天還怎麼好意思見彭老七他們啊,又怎麼對得起柳若冰她們呢。 可想起春紅**的身,楊秋池體內殘餘地**又點燃了他的慾火,加上千嬌百媚的紅綾俯身在他**地身上,哪還克制得住,摟住了紅綾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解開她的衣裙,兩人又梅開二度了一番。 **收畢,紅綾撐起半個身,俯身在楊秋池臉上吻了一下,羞答答道:「老爺,該起來了,彭老爺和彭七爺已經過來看望好幾次了呢。」 楊秋池鼻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都怪這兩個老傢伙,把我整慘了!」 紅綾好奇地問道:「老爺,他們怎麼你了?」 昨晚上的糗事楊秋池是不願告訴紅綾的,免得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在她地翹臀上輕輕一拍:「沒什麼,咱們起床吧。」 紅綾答應了一聲,先起來穿好衣裙,接著服侍楊秋池穿衣洗漱。 這時候,聽到外面傳來宋芸兒的聲音:「噯!大懶蟲起床了沒有?我進來了哦!」 紅綾跑出外間應了一聲:「老爺已經起來了,宋姑娘請進。」 宋芸兒身穿一身淡黃色衣衫,背著手走了進來,看見楊秋池,俏臉上微微一紅,掩飾地笑道:「酒醒了?看你昨晚醉成那樣!」 楊秋池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現在聽她把那失態歸於醉酒,再好不過,連忙道:「是啊,慚愧慚愧!昨晚上貪杯,不知不覺就喝醉了。真是丟人啊。」 宋芸兒嘻嘻一笑:「也沒怎麼丟人啊!就是帽不見了,衣袍沒穿整齊罷了。」 「你這小妮,還敢笑話我!哼!看我怎麼收拾你!」楊秋池作勢又要去抱宋芸兒。 宋芸兒咯咯笑著躲了開去,說道:「別鬧了!有正經事要說呢。」 最新章節 第358章 開顱取腦 第二卷 第358章 開顱取腦 楊秋池也想起昨晚上讓宋芸兒去探聽水婉淇的事情,聽她說好像有什麼好消息,便在圓桌邊坐下,向宋芸兒招招手讓她坐下說話,問道:「昨晚上探聽結果如何?」 宋芸兒坐下後把昨晚上探聽到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只是,水婉淇想勾引楊秋池的事情她沒說。 楊秋池一聽,也有些震驚,他對水婉淇與保寧府知府趙新樂的芶且之事不感興趣,雖然心裡多少有些遺憾,這水婉淇表面上看是那麼的冰清玉潔,沒想到,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聽說這趙新樂為了討好水婉淇,一箱一箱金銀往她那裡送,心很是疑惑,他一個正四品知府,官也不算很高,哪來的這麼多錢呢?他的那個副手同知就是因為給船幫販運私鹽當保護傘,被砍了腦袋,當時沒有發現這趙知府參與船幫的事情,難道,他暗地裡也參與了嗎?要不然,哪來的這麼多錢呢?在古代,沒有什麼生意比得上販運私鹽獲利豐厚了。 楊秋池決定回到巴州之後,要將這消息告訴雲愣,讓他盯緊這趙知府,看看到底有什麼貓膩。 現在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是彭四橫死碼頭命案,聽了宋芸兒說彭賀喜也曾經用枴杖打過彭四,這讓楊秋池更頭大了。 彭四的死已經很錯綜複雜,前面已經有了水婉淇和彭老七兩個夾雜不清,沒想到又加進來一個彭賀喜的一枴杖。也就是說,這兩天裡,彭四的腦袋先後挨了一硯台,青石板一撞和一枴杖。他的死究竟算哪一個的?還是算哪幾個地?單憑屍體體表檢查是沒用的,看來,必須解剖。 但這畢竟不是在現代社會,如果自己偷偷解剖一旦讓別人知道,那可不是小事。弄不好,連皇上都保不了自己。 怎麼辦呢?要不要冒這個險。楊秋池很猶豫。這彭四顯然不是什麼好人,為了查清楚究竟是誰殺了他,為這種人值不值得冒這個險。如果要冒這個險,該怎樣保護自己。 最後,楊秋池還是決定冒一下險,不查清這個案的真相,他怎麼都不心甘,好在這一次的損傷都集在腦袋上,用不著全身解剖。而且。頭部的解剖傷口也比較容易隱藏。 解剖地事情是不能告訴宋芸兒的,畢竟宋芸兒也是明朝的人,她很可能也接受不了切開人的腦袋的事實。 但如果不告訴她,不帶上她,自己悄悄的解剖的話,難免她會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支開她。 楊秋池道:「芸兒。你去想辦法打聽一下。彭賀喜那一枴杖打了彭四的什麼部位,頭頂、後腦還是什麼地方。一定要準確。」 「好!」宋芸兒很欣然地接受了任務,蹦跳著走了。 楊秋池和紅綾打了聲招呼,說要去重新檢驗屍體,如果有人來找自己,就說自己出去了。 接著,楊秋池拿起法醫物證勘查箱,匆匆來到了那停放屍體的房間。將門窗關好。 先將屍體地頭髮分開,從箱裡取出手術刀。從右耳後經顱頂至左耳後作弧形切開,然後將頭皮向前後翻轉。 經檢查,頭頂部有皮下出血區,這是水婉淇的那一硯台砸的。右側部也有一長條狀皮下出血區,楊秋池心一動。看來,這應該是彭賀喜那一枴杖砸的。 顱骨表面並沒有明顯的畸形和骨折。顱腦損傷大多數會造成顱骨骨折損害。但是,沒有顱骨骨折,並不表示顱內沒有損傷。 楊秋池放下手術刀,從箱裡拿出細齒骨鋸前後作圓周形鋸開顱骨內外板。 打開顱腔之後,他用一把剪剪開了硬腦膜,結果,硬腦膜裡的腦組織從剪開地縫隙處爭先恐後湧了出來。很明顯,彭四地顱內出血導致顱內壓增高,一旦剪開包裹腦組織的硬腦膜,裡面的腦組織在高壓下當然會擠了出來。 但究竟是什麼地方出血呢?楊秋池仔細作了觀察,令他驚訝的是,右部那長條狀出血區下面對應位置和後腦勺對應的顱腦位置上,並沒有出現血腫。這就是說,右部彭賀喜的那一枴杖和後腦勺彭老七那一腳造成的撞擊,都沒有造成彭四顱內出血,所以,都不是引起死亡的原因。 那引起腦組織奔湧而出的顱內出血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凝神一瞧,最先進入楊秋池眼簾地,是死者頭頂部硬腦膜下的一個小小的血腫,這是由暗紅色血凝塊組成的,血腫周圍沒有新膜形成,血腫內也沒有血液溶解及液化現象,由此可以肯定,這個血腫是新近形成的。這與水婉淇前兩天用硯台砸死者頭頂部地時間相吻合。 不過,楊秋池很奇怪,這個血腫顯然是急性硬腦膜下出血形成的, 由於出血量不大,血腫地體積比較小,不太可能造成這麼高的顱內壓,這麼小的血腫也不足以引起彭四死亡。 一般情況下,顱內出血要達到一百毫升以上,才會導致死亡。這個血腫遠沒有達到,它所造成的顱內壓增高是有限的,還不足以導致死者死亡。 所以,引起死者腦組織開鍋,肯定另有原因,也就是說,肯定還有一個其他的比較大的血腫。 楊秋池的推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在死者左大腦半球的側面,在腦硬膜和蛛網膜之間,他發現了一個囊腔。這是一個比雞蛋還大的囊腫,切開一看,裡面有大約二百毫升的血液和凝血塊,左大腦半球已經被明顯壓陷。 這是一個慢性硬膜下出血形成的厚壁囊腫,這血腫的周圍已經被一層新生的結締組織形成的新膜所包裹。據此推測,形成囊腫的時間應當在一個月左右。 經過查找,在相應的硬膜下橋靜脈上發現了一處裂口,正是這出裂口造成了硬腦膜下腔出血。 根據囊腫的體積和對腦組織的壓迫作用,幾乎可以肯定,這就是造成彭四死亡的根本原因。 不過,楊秋池還是很謹慎地將死者大腦取出,進行了徹底的檢查,沒有發現其他損傷和病變。 由於彭四顱腦沒有出現明顯病變,所以,這個慢性硬膜下出血應該不是疾病引起的,而是外傷性的。 根據檢查情況,可以作這樣的推斷:一個月之前,彭四的頭部左側曾經受過外傷,這一次的外傷雖然沒有造成他的顱骨骨折,但是,劇烈的震盪造成死者橋靜脈撕裂出血。由於裂口很小,出血量也很小。 這種慢性硬膜下出血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它引起的顱內壓增高是很緩慢的,而人的肌體通過對腦脊液的容量及腦實質的體積等因素的調節,一定程度上可以適應這種顱內壓的變化。所以,傷者並不會出現太明顯的病症,仍然可以正常的生活。 但是,如果出血沒有停止,顱內壓會慢慢地持續地增高,從而引起腦疝,也就是腦組織從高壓區向低壓區的移位,造成對腦幹的壓迫導致樞神經麻痺而死亡。 當然,彭四的死亡並沒有按照這個正常規律發展,在一個月之前的那一次損傷發展過程,還沒有達到質變的臨界點之前,彭四的腦袋又挨了水婉淇硯台一擊,引起另一處的顱內出血,只不過,這一次是急性硬膜下出血。 這一次的出血雖然量不算大,單獨而言,不會短時間內引起死者死亡,但是,在彭四顱內壓已經很高的情況下,這少量的出血,卻導致了臨界點的被打破,使彭四在回家的路上猝然死去。 因此,如果彭四一個月前的那次損傷也是人故意實施的,則那個人應當對彭四的死負主要責任,水婉淇負次要責任。 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彭四一個月前的那次損傷,是被人傷害、自傷還是意外。查清楚這個問題,彭四離奇死亡案就可以宣告破案了。 楊秋池將彭四的大腦重新放進了顱腔之,蓋上顱蓋,將頭皮回復原位,進行了隱蔽縫合,再將頭髮整理好。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屍體曾經進行過頭部解剖。下一步將屍體埋葬就行了。 整理好之後,楊秋池開門出來,回到房間把法醫物證勘查箱放好。洗了手,坐在窗邊,慢慢品著紅綾端來的一杯極品龍井。 剛坐了一會,宋芸兒就回來了。楊秋池一見她笑容滿面的樣,馬上就知道她應該是有收穫的。 果然,宋芸兒道:「哥,已經查清楚了,我問了幾個家奴,他們證明彭四死的前一天晚上,的確來過彭家莊找彭老爺,說了彭老七打他的事情,向彭賀喜借錢說是要馬上去給春紅姑娘贖身,兩人就吵起來了,彭賀喜用枴杖打了彭四腦袋一杖,就在大廳上打的,好幾個家奴都看見了。」 「打什麼位置?是不是這個位置?」楊秋池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的右側顳部。 宋芸兒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跟蹤我了?還是你已經調查過存心拿我開涮?」 「我哪敢啊。」楊秋池笑道,「我瞎猜的。」 「那你怎麼猜得這麼準?」 「我是神算唄!」楊秋池笑嘻嘻拍了拍胸脯。 最新章節 第359章 小崽子 第二卷 第359章 小崽 「哼!不說算了!」宋芸兒瞪了他一眼,又道:「哥,我發現彭家的那小少爺簡直……簡直太壞了。」 楊秋池笑了笑:「一個小孩家,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什麼啊!你是不知道,」宋芸兒心想,如果我把他求他娘要討你美麗的紅綾作媳婦的事情說出來,不把你氣死才怪呢,接著說道,「今天我去調查的時候,看見水婉淇的丫環翠環正帶著那小少爺彭家福在後院玩,你猜他玩什麼?」 「什麼?彈泥球?爬樹掏鳥窩?」 「要是那麼乖就好嘍。」宋芸兒滿臉鄙夷,「他有一個十五歲的大男孩玩伴,名叫水牯,你知道嗎?」 「不知道,沒見過。」楊秋池搖了搖頭,心裡已經隱隱覺得這小少爺肯定玩得有些出格。 果然,宋芸兒哼了一聲,說道:「這小崽居然拿了一根拴牛的繩拴在水牯的脖上,讓他跪在地上學狗叫,不聽話就用腳踢,踢得那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都出血了。我氣得真想一耳光扇過去。」 楊秋池聽他稱呼這小少爺彭家福是小崽,就知道她心頭的火不是一般的大,便道:「好了,小孩家嘛,不懂事,又是男孩,肯定調皮一點,將來你有了孩就知道了。說不定更調皮呢!」 「哼!我的兒要是敢這樣,我早大耳刮抽過去了!」宋芸兒氣呼呼說道。 「那可不行,我不准!」楊秋池微笑著瞧著她。 「都這樣了你還不准?你……」宋芸兒忽然發覺楊秋池的眼神怪怪的,馬上反應了過來。嗔道:「不許你笑我!」 楊秋池趕緊板起臉,咳嗽了一聲:「好,如果我們地孩這麼調皮的話,本老爺就用大板打他小的小屁屁!」 宋芸兒撲哧一聲笑了。白了他一眼:「誰跟你有小孩了……想起以後自己會和楊秋池成親,為他生孩,頓時臉上泛起一片紅霞,格外的嬌羞美麗。 楊秋池不由看得癡了。宋芸兒道:「噯!看什麼,不認識了?」 「是有點不認識,我地芸兒慢慢長大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越變越水靈了。」 「哼!」宋芸兒欣喜地瞧了他一眼,轉頭看見紅綾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瞧著他們。頓時臉更紅了,急忙說道:「行了,少說這些肉麻的。咱們繼續說剛才的事情。」 「對對,」楊秋池點點頭,「你是不是上去給了那彭家福一腳?」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打小孩了?」宋芸兒嗔道,「我正要過去的時侯,有個家奴帶著一個年婦人來了。那年婦人一見這情景,撲了上去,摟著跪在地上的那水牯悲聲哭泣。那小崽……那彭家福上去就踢那婦人。」 楊秋池皺了皺眉:「這孩真是……」 「就是嘛。」宋芸兒憤憤道。「後來我才知道,這婦人是那水牯的娘,她跪在地上,抱著水牯,也不敢躲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個勁哀求彭家福放過那水牯。這彭家福居然一點不動情,見這婦人不讓,就要找石頭砸這婦人。我趕緊衝了上去攔住了他。」 「那個丫環呢?她不管嗎?」 「管了,也挨了小少爺幾腳。我去拉彭家福。他要打我,我一生氣,點了他肩井穴,他半身麻痺,驚恐地望著我,這才扔下手的石頭轉身一瘸一拐跑了,那丫環翠環也跟著追去了。」 楊秋池呵呵一笑:「你不是不打小孩的嗎?」 「哎!她要用石頭打我喲!」宋芸兒瞪眼道。 「對對,我說你打得好,這樣的小孩你不教訓他就翻了天,這叫什麼來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嘿嘿嘿。」 宋芸兒噘著嘴道:「就是嘛,我還沒見過這麼淘的孩。那婦人向我道謝,這一交談我才知道,她是這水牯地娘,叫魏氏,這水牯是彭家的家奴,專門陪那小少爺玩的。這魏氏剛剛和彭老爺討了假,來接她兒去過仙女節地。」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護衛進來報告說彭夫人來訪 宋芸兒有些意外又有些生氣,這個水婉淇跑來幹什麼?她昨晚上不是說了不打算勾引楊秋池了嗎,難道她反悔了又想來勾引?這種女人出爾反爾,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宋芸兒雖然將水婉淇與保寧知府趙新樂的苟且之事告訴了楊秋池,但並沒有將水婉淇曾經起意想勾引楊秋池的事情告訴他。 上次無意看見水婉淇身著淡薄衣衫踢□的樣,給楊秋池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他原來對這水婉淇地印象還是不錯的,只是後來聽宋芸兒說了之後,那個冰清玉潔的形象被敲碎了。現在聽說她來訪,楊秋池有些意外,出於禮貌,急忙吩咐快請進來。 水婉淇穿著一件淡紫色地衣裙,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還是那麼清純美麗。 她手拎著一個竹籃,像是水果,碎步輕盈走了進來,將籃放在桌上,給楊秋池福了一禮,楊秋池趕緊回禮。兩人坐下,紅綾奉上香茶。 楊秋池發現竹籃裡居然是三個很大的蜜柚,剛才看水婉淇提的時候甚是輕鬆呢。 水婉淇甜甜地一笑:「這是我們自己圓的蜜柚,特意拿來給爵爺嘗個鮮。」 「彭夫人客氣了,勞煩您親自給我送來,楊某實不敢當啊。」看見柚,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楊秋池禁不住口舌生津。 「楊爵爺從京師不遠千里來我們巴州這窮鄉僻壤,過的還習慣?」 「習慣了,其實這裡的人歷史都是很有意思啊。我很喜歡。」 水婉淇笑了,嘴角露出兩個小小地酒窩。甚是讓人神迷:「那咱們恩陽鎮呢?楊爵爺都去過我們這裡什麼地方?」 這下倒是難到了楊秋池了,自己來了三天了,除了大門口的『恩之陽』飯館和妓院梨春圓,居然還真是什麼地方都沒有去過。 水婉淇如數家珍:「我們這裡,鎮北有白雲飼,鎮西有治寨,千佛巖,鎮東有登科飼,鎮東南有巍峨地義陽山,普賢飼。還有很多優美的傳說,如神奇地巴蛇洞、南家洞、紅梅閣、讀書檯、琵琶仙。」 水婉淇抬起眼簾,意味深長地看著楊秋池:「爵爺。您要是只顧忙著案而忽略了身邊的美景,那可就真是可惜了。」 宋芸兒咳嗽了兩聲,板著臉插話道:「我哥只會破案。對於那些什麼山啊水啊的,可沒什麼興趣,也不會欣賞!」 「誰說的?我怎麼不會欣賞了?」楊秋池眼一瞪,對宋芸兒道。可看見宋芸兒直愣愣的目光,頓時會過意來。訕訕一笑,「是……我是不太懂哦,木頭腦袋瓜一個。嘿嘿。」 水婉淇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小貝齒:「宋姑娘說得倒也是,爵爺一心為公,心裡想著的都是咱們老百姓的事情,哪有這等閒情逸志呢。」 楊秋池咧嘴一笑:「彭夫人過獎了,我這次來,原本是想來看看你們這裡的美景,品嚐美食,沒想到遇到了命案。如今這個案也是鬧得這個鎮的百姓人心惶惶,我做為一方父母官,不能及時抓到兇手,真是愧對這裡地百姓了。」 「爵爺言重了,彭四這人的人品甚是低劣,生前也是人人唾罵的對象,死了也算是除了一害,您不必放在心上。」 正說到這,就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傳來,聽聲音好像是個小孩,在大聲嚷著什麼。接著,人影晃動,一個七歲地小男孩衝進門來,身後緊跟著追進丫環翠環。 那小孩正是彭賀喜的獨彭家福,他衝進房裡,一眼就看見了宋芸兒,嚇了一跳,畏縮地退了一步,轉眼看見旁邊的紅綾,大叫了一聲:「媳婦兒!你在這裡啊!害得我好找!」跑過來緊緊拉著紅綾的手,「媳婦兒,走,咱們兩玩捉迷藏去!」拉著紅綾就往外走。 紅綾剛開始沒搞懂他叫什麼,帶到第二次聽他叫自己媳婦兒,又害羞又好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福兒,你亂叫什麼啊,誰是你地媳婦了!」 「你啊!我娘說了,她已經和你們爵爺討了你給我做媳婦呢!你還不知道嗎?」 啊?紅綾渾身一震,看了一眼楊秋池,見他也是很詫異的樣,這才放心,想起楊秋池說過生生死死都在一起的,又如何會把自己許給別人呢,展言一笑:「福兒,你還太小,還沒到討媳婦地年齡呢,將來你長大了,你娘會給你說一房媳婦的,比姐姐還要漂亮的媳婦!」 彭家福哼了一聲,一扭臉,看見了楊秋池,使勁拖著紅綾來到了楊秋池面前,小手一指楊秋池的鼻:「喂!我娘已經和你說了,要你把紅綾姐姐給我做媳婦,對不對?」 楊秋池微微皺眉,這小孩真不懂禮貌。 水婉淇瞪了丫鬟翠環一眼,她明明已經叫翠環帶彭家福躲到遠處去玩,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可不知道彭家福因為虐待水牯,被宋芸兒一指點了個半身麻痺,嚇跑了。沒了水牯陪他玩,他想到了紅綾,非要鬧著來找紅凌。那翠環如何是這古靈精怪的小崽的對手,被他死纏爛打強行突圍終於跑到了這裡。 水婉淇見兒這麼說話,十分的尷尬,急忙陪笑道:「爵爺,小孩胡說,您別在意。」 彭家福衝著他娘大聲嚷嚷著:「誰胡說了!你明明答應了的。」 水婉淇十分的尷尬,朝彭家福使勁使眼色,還暗自擺手,讓他不要提這件事。 彭家福搞不懂,小腦袋一轉,瞪著楊秋池叫道:「肯定是你不答應對不對?哼!你敢和我們彭家爭女人?你不想活了?我叫我爹用枴杖打死你!」 水婉淇大驚,抱起彭家福,在他屁股上輕輕打了一巴掌:「叫你再胡說!」 彭家福從小到大還沒人敢碰他一個手指頭,更別說他娘了,對他從來都是白依百順,沒想到今天會為了媳婦兒挨了一巴掌。 這下可捅到了馬蜂窩了,彭家福扯著嗓門號啕大哭,比孝哭喪還要淒涼,彷彿出了他一個獨苗之外全家都死絕了似地,從水婉淇懷裡狂蹦亂跳掙脫下來,滿地打滾。鼻涕口水糊了一臉。 水婉淇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見旁邊的丫環翠環也在那傻乎乎看著,一揚手,就要往她臉上抓去。手剛一伸,想起楊秋池就在身側,趕緊剎車,改為擺手說道:「翠環,你快把小少爺抱回去。快!」 那翠環昨晚上臉上挨的那一陰白骨爪還沒好,剛才又差點挨一抓,幸虧有楊秋池在一旁,這水婉淇要維護光輝形象,這才暫時饒過了自己,這翠環知道厲害,哪裡還敢看熱鬧,一把抱起彭家福就往外跑。 彭家福又抓又踢,拼了小命想掙脫,畢竟還是抵不過心驚膽戰的翠環,鬼哭狼嚎一般被抱著遠去了。 水婉淇尷尬地笑了笑:「爵爺,對不起,孩亂說的,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楊秋池沒理水婉淇,伸過手去將紅綾拉到身邊,拍了拍紅綾的手:「綾兒,小孩不懂事,別在意啊。」 紅綾嗯了一聲,充滿愛意地望了楊秋池一眼,退到了一旁。 楊秋池這才轉過頭看著水婉淇:「不提這事了。對了,剛才咱們說到哪裡了?」 「說到這彭四是個禍害了,爵爺。」水婉淇又恢復了以往的媚態,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望著楊秋池。 「對對,彭夫人所說與我們這段時間瞭解到的差不多,這彭四的確是個人渣,但是畢竟人命關天的事情。本官還是不能放任不理啊。」 「爵爺說得很對,就算打死了一頭牛一頭豬,也還要查個清楚明白呢,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彭夫人所言極是,對了,我聽人說彭夫人曾經也和死者發生過不快?」楊秋池裝得很隨意地問道。 最新章節 第360章 青樓兇殺案 第二卷 第360章 青樓兇殺案 水婉淇倒是不避諱,大方的說到:「是的,那個時候他大抵不知道彭賀喜的夫人也不是一個好捏的柿。」 「聽說您還教訓了他?」楊秋池想起了那一硯台,那個大嘴巴翠環已經把這件事傳出去了,這倒是可以直接說出來的。 「爵爺直接可以問我,是不是我殺了他。」水婉淇微笑著,笑得很甜。 「不不!」楊秋池連連擺手,「彭夫人多心了,在下並無此意。只是聽到你對他一頓教訓,真是大快人心啊。嘿嘿嘿。」 水婉淇笑了:「我自小隨父親在戲班,練了一些上台的皮毛拳腳,他彭四要想欺負我,卻也不太容易。」 「哦?呵呵,彭夫人一定讓這彭四好好吃了一頓苦頭吧?可惜我們調查的時候,也就聽了些皮毛,沒能目睹彭夫人的手段。」 「嘻嘻,爵爺您過獎了,彭四那死駝背對我毛手毛腳的,我一氣之下,就用硯台砸了他腦袋一下。」 水婉淇那一硯台將彭四砸了個急性硬膜下出血,雖然只是引起彭四死亡的次要原因,但是,這屬於刑法因果關係的多因一果,所有的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行為人,都要承擔刑事責任的,只不過,根據各自的原因行為在因果關係的原因力大小,其量刑會有所區別而已。 楊秋池擔心的是水婉淇拒不承認用硯台砸過彭四,由於當時只有一個目擊證人翠環在場,如果兩人串通不承認,而自己又找不到其他證據證明這個事實。那可就難辦了。 現在水婉淇已經承認,那就再好不過了。但楊秋池還不準備立即拘捕水婉淇,他要繼續查那個主要行為實施者,反正這水婉淇一個弱女也逃不到哪裡去。再說了,她還不知道自己那一硯台是尋致彭四死亡的其一個原因,她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 楊秋池決定把這件事查得更清楚一點,繼續問道:「這彭四真是色膽包天,居然敢打彭夫人地主意,雖然彭夫人國色天香,是男人都會動心,可他彭四算什麼照西,動動心思也就罷了,還敢動手動腳!彭夫人算是手下留情了。換成別人,說不定早就拿刀砍死他龜兒了。」楊秋池說得高興,忍不住冒出一句蹩腳的四川話來。 水婉淇咯咯嬌笑。挺了挺已經高高聳起的胸脯,扭了扭身:「爵爺,我真有那麼美嗎?」 楊秋池正要說話,宋芸兒搶在前敲邊鼓:「美-!彭夫人當然美了,要不然那彭四怎麼會跟蒼蠅圍著……那個什麼似的。那麼垂涎您地美色,趁著彭老爺不在旁邊,來勾引您呢。」 「嘻嘻嘻-!」水婉淇笑得花枝亂顫。沒注意宋芸兒的話是在損她,說道:「其實,那彭四倒不是來調戲我來了,而是他想讓我給我們老爺說一聲,出錢幫他替梨春圓的春紅姑娘贖身,他想娶春紅姑娘。」 「哦?這不是好事情嗎?反正你們是本家嘛。這還用不著用硯台砸他吧。」 水婉淇隱隱覺得老說這件事不好,可這話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要不解釋清楚,(手機看小說,燈火手打更新最快.請支持手打,進燈火頂一下手打們wap.16k.cn)反倒引起別人的懷疑。便續道:「我們老爺希望他能自己賺錢贖春紅姑娘,再說了,春紅姑娘已經許給了咱們七爺,一女如何嫁二夫呢,這彭四喝醉了酒,死皮賴臉非要我幫忙說話,還動手動腳的,我一氣之下,就砸了他腦袋一硯台。」 「哦!原來如此。」楊秋池點點頭。 這時,就聽到外面有笑聲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爵爺!爵爺!」聽聲音正是彭老爺彭賀喜。 楊秋池站起身迎出門口,只見彭賀喜和彭老七兄弟兩笑呵呵快步走了過來。 來到近前,彭賀喜躬身道:「我和舍弟來了好幾次,爵爺都還沒有起床,就派我夫人再來瞧瞧,一直沒見她回來,估計爵爺已經起了床正在說話,咱們就趕過來了。爵爺休息得還好嗎?」 楊秋池撓了撓頭,笑道:「慚愧,昨晚上喝多了,不太舒服,就提前趕回來了。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說罷,將兩人迎進了房裡。 彭賀喜道:「爵爺,咱們稍坐片刻,就該出發了。」 「出發?去哪裡?」楊秋池好奇地問道。 「咦?您忘了,去琵琶巖看仙女會啊,再不出發,恐怕就要耽誤了。」 「對對!」楊秋池拍了拍腦袋,自己這一次來可不就是為了看仙女節的嗎,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後,腦袋都暈了。 楊秋池和彭賀喜坐下之後,彭老七卻沒坐,臉上微微有些泛紅:「爵爺,昨晚上我們考慮不周,讓您生氣了,彭某我特來向爵爺請罪來了。」說罷,跪倒磕了一個頭。 楊秋池趕緊將他扶起:「這是說得哪裡話來,快快起來說話。」 彭老七這才起身,歪著個屁股坐在一邊凳上。 楊秋池道:「春紅姑娘是個好姑娘,你以後要好好對待她,可千萬別犯昨晚上的錯誤了,那樣我會很不高興的。」 「是是是,彭某銘記爵爺教誨,以後再也不敢了。」 正在這時,就聽到遠遠有人喊道:「老-爺!老-爺!」聽聲音很是慌亂,難道發生了什麼不測了嗎?彭賀喜等人都吃了一驚,望向門外。 這時,彭家莊地門房氣喘吁吁跑了進來,由於跑得太急,喘著粗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彭賀喜臉一沉:「著什麼急,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那門房又喘了幾口粗氣,這才說道:「不……不得了了……梨春圓……梨春圓的春紅姑娘……春紅姑娘……」 彭老七一聽就急了,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他媽地快說啊,春紅姑娘怎麼了?」 「春紅姑娘……」那門房使勁嚥了一聲口水,續道:「她被人殺死了!」 啊!眾人都是一聲驚呼。 彭老七頓時人都傻了,呆在了那裡。彭賀喜急聲道:「究竟怎麼回事?」 門房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斷斷續續回答:「剛才……剛才梨春圓地……龜公跑來報告說……說剛剛才發現……春紅姑娘……被人殺死在了房間裡了……到處都是血……好多血……」 春紅被殺了?楊秋池想起昨晚上春紅玉體橫陳的模樣,昨晚上還說說笑笑一個女孩,今天就死了,心一陣悲涼,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楊秋池站起身對彭賀喜道:「彭翁,現在又發生了命案,查案要緊,看來,咱們是去不了琵琶巖看仙女會了。」 彭賀喜苦笑:「真是不湊巧,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反正明年還有,那時候老朽再請爵爺您來就是了。」頓了頓,又長歎了一口氣。「昨晚上春紅姑娘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真是事事無常啊!」 楊秋池沉吟了一下,這恩陽鎮連續發生命案,需要開展地工作很多,宋芸兒可不是專職捕快。也忙不過來,必須將捕頭詹正他們調來。 楊秋池將南宮雄叫到一邊,低聲吩咐他派兩個錦衣衛護衛立即趕回巴州調捕快。另外將負責刑名的金師爺也掉來。好在巴州距離恩陽鎮只有四五十里路,當天即可來回。 另外,讓這兩個錦衣衛護衛辦完事情後,順便趕往保寧府,告訴雲愣,自己懷疑保寧府知府趙新樂暗參與販運私鹽,讓他組織打探趙新樂的經濟來源,看看有什麼端倪。 南宮雄立即作了部署,同時命令一隊護衛先行火速趕往梨春圓組織警戒並保護現場。 聽說老爺要出現場。紅綾不用吩咐,飛一般奔回了臥室,提來了楊秋池地法醫物證勘查箱,交給了南宮雄。 楊秋池一行人出了彭家莊,乘轎來到梨春圓。 門口的老鴇和龜公們已經慌成了一團,見到彭老爺等人來了,急忙陪著笑臉迎上來。 彭老七沒等轎停穩,已經飛也似地衝進了妓院的大門。楊秋池急忙喊道:「先別進去,不要破壞現場!」可彭老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大門裡。 南宮雄派出的那一隊先期到達的護衛,已經將梨春圓重重包圍了起來,佈置了隔離警戒。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也跟著衝了進去,登登登上了樓。樓梯口站著他的先期到達地幾個護衛,見到楊秋池上來,躬身施禮。 楊秋池問:「屍體在哪裡?」 一名護衛指了指前面幾步外的那間熟悉地閨房,躬身答道:「回稟爵爺:屍體在那裡。」 楊秋池走了過去,這現場正是昨晚上自己落荒而逃地那間春紅的閨房。 房門開著,桌椅板凳十分的零亂,地上一大灘血泊,春紅赤身**,臉上、脖頸上、身上到處都沾滿了鮮血。彭老七正跪在地上,緊緊抱著春紅的屍體,失聲痛哭。 楊秋池皺著眉頭瞧著屋裡的彭老七,留神觀察哪些地方地痕跡有可能被彭老七破壞了。 宋芸兒著急地叫道:「七爺,你快出來,你這樣會搞亂現場,妨害我哥抓捕兇犯的!」 彭老七彷彿沒聽見一般,依舊緊緊摟著春紅的屍體痛哭著。 最新章節 第361章 奇怪的符號 第二卷 第361章 奇怪的符號 彭賀喜已經上了樓,跟在楊秋池身後,大聲叫道:「老七!你嚎什麼嚎!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還不快給老滾出來!耽誤了楊爵爺查案,你擔待得起嗎!」 彭老七還是很怕彭賀喜的,聽了這話,這才慢慢將春紅的屍體放在地板上,站起身,哭著走了出來。 楊秋池淡淡說道:「七爺,我剛才已經提醒你不要破壞現場,你這麼著急衝進去,踩得到處都是血腳印,把兇手可能留在現場的痕跡都破壞了,你就算再傷心,卻也不能如此啊。」 其實,楊秋池心裡很明白,這彭老七能將春紅送給自己,說明春紅這樣一個青樓女在他心目是沒甚麼太高的份量的,卻不知他這樣做作是為了什麼。 表示他重情義嗎?還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讓自己知道,他能將這麼在乎的女人都送給了自己,說明他彭老七對自己有多麼好。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出於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彭老七見楊秋池瞧著他,趕緊擦了擦乾巴巴的眼角,使勁眨巴了一下眼睛,可還是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嗚嗚乾嚎了幾聲,說道:「爵爺,對不起……」 「還嚎個屁!」彭賀喜道:「你先下去,在大堂裡等著。不叫你不准上來!」 彭老七點點頭,嗚嗚拉著汽笛下樓去了。 彭賀喜歉意地對楊秋池道:「爵爺,舍弟傷痛之下亂了分寸,請爵爺恕罪。」 楊秋池點點頭,不急於進門。轉身看了看樓下的老鴇、姑娘、龜公和圓裡的夥計僕人們,問道:「是誰第一個發現兇案的?」 「是我!」一個龜公哈著腰跑了上來,在走廊上跪倒磕頭,「是小人最先發現地。」 「你叫什麼?把發現的經過說一下。」 「是。小人名叫吳癟三,今天上午,好多姑娘都起床洗漱,可春紅姑娘還沒起床,小人覺得有些奇怪,在往常,春紅姑娘起得還是很早的,總覺得今天有些特別。心想她可能是昨晚上陪大老爺您們幾位酒喝多了。小人便來到門邊叫她。叫了幾聲,都沒聽到動靜,小人有些奇怪。就敲了敲門,這才發現門沒有閂上,推開門一看。就發現春紅姑娘全身是血躺在地板上,我急忙跑進去一看,發現她已經死了,我這才叫了媽媽她們上來。」 「你敲門的時候門沒有閂?」楊秋池詫異地問道,「你們圓裡地姑娘們的閨房門都不閂嗎?」 「怎麼會呢?雖說都住在一個圓裡。可睡覺時也是閂上門的,更何況我聽說昨晚上彭七爺還留宿在春紅姑娘房裡呢。」 哦?楊秋池心一動,轉過頭望了一眼彭賀喜。 彭賀喜從楊秋池的目光看到了懷疑。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昨晚上爵爺先回去之後,我和老七不放心,也跟著回去了,來到『池敬齋』,聽護衛們說您已經睡下了,我們這才放心。老七擔心春紅姑娘,說要回去瞧瞧,他就回來了。」 「後來呢?後來的事情你知道嗎?」楊秋池問。 「老朽不知。把老七叫上來問問就知道了。」說罷,彭賀喜轉身對樓下彭老七叫道:「喂!老七,快上來,爵爺有話要問你!」 彭老七答應了一聲,抽抽噎噎上了樓。 彭賀喜馬著臉吼道:「哭個屁!你個大老爺們跟個娘們似的,你不覺得丟人嗎?」 彭老七這才眨巴了一下乾巴巴的小瞇縫眼,止住了乾嚎。 楊秋池道:「昨晚上你和春紅姑娘住在一起的嗎?」 「是……不不,我沒留宿。」彭老七回答道,「我見春紅喝了那麼多酒,醉得很厲害,很擔心她,就趕回來了。我和她……和她那個了一次之後,安頓她睡了,這才回了彭家莊。」 那個了一次?楊秋池有些好笑,這彭老七還有些不好意思,便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在她這裡,跑回去幹甚麼?」 彭老七瞅了一眼彭賀喜,低聲道:「家兄從來不准我留宿青樓。這是家規。」 楊秋池轉頭看了看彭賀喜,想起了宋芸兒說的彭賀喜對前妻情深意重,前妻死了十多二十年才新娶了水婉淇這個小娘,看來,這彭賀喜對男女之事防範很嚴,當初這彭老七要娶青樓姑娘春紅做小妾,恐怕也是費了不少口舌才說動了這個頑固地彭老爺。 楊秋池問彭老七:「你剛才進去的時候,春紅躺在什麼位置?身體姿勢是什麼樣的?」 「是仰面朝天躺在床邊。」彭老七表情哀傷地轉過頭望向春紅地屍體,用手指了指,「就在那裡,我進入後只是抱起她,查看了一下,發現她已經死了。」 楊秋池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在下面等。我要勘查現場。」彭賀喜、彭老七還有吳癟三急忙點頭答應,下了樓。 楊秋池又對宋芸兒道:「芸兒,你去幫我調查一下老鴇和龜公、夥計僕人們,問問他們看有沒有什麼外人進出過。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可能實施兇殺的。」 宋芸兒高興地答應了一聲,下樓調查去了。 楊秋池拿出手套戴好,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小心地避開有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走進了房裡。 樓上已經沒有別人,楊秋池拿出微型數碼相機,先對現場進行了詳細拍照。 春紅的屍體躺在床邊,床上被褥十分零亂,粘滿了鮮血,尤其是那對鴛鴦枕頭。幾乎已經被鮮血濕透,其一只掉在了床下,她躺在地板上地屍體頸部四周有一大灘血泊,出現這種血泊。說明這應該是兇殺的第一現場。 春紅全身**,所以致命傷很明顯,只有一處,在頸部左側,用探針探查,發現頸動脈已經被切斷。這處創口成雙鈍創,創口哆開,呈菱形,合攏創口則呈十字形,說明凶器應當是沒有刃的刺器。楊秋池十分熟悉各種刺創創口。從這外形上初步判斷,很可能是剪刀。 經過搜索,在床頭邊上。楊秋池發現了一把染滿鮮血地小剪刀。經過尺寸測量對比,確定就是凶器。 這小剪刀彎柄上纏著粉紅色的絲線,很漂亮,這種特有的外形楊秋池很熟悉,略一沉吟便想起來了。這就是春紅房裡的剪刀,昨晚上他們兩說話地時候,春紅曾經用來剪燈芯。 從傷口哆開和傷口局部出現炎症判斷。是生前創,另外,地上大量的血泊也證明了這一點,因為如果是死後創,由於心臟已經停止博動,所以不會有大量的血液湧出,只有少量血液在重力作用下流出傷口。 從脖頸傷口位置、創腔角度和深度判斷,自己不能形成,系他殺。 地板上有多處擦試痕跡。應該是死前掙扎時留下的,還有一些雜亂的血腳印。分佈在屍體周圍,以及門口到屍體地來回。 血泊表皮已經乾涸凝結,呈暗紅色,但這些腳印卻是鮮紅的,說明是彭老七、吳癟三以及其他妓院裡的人進來查看死者時踩到了血泊後留下的。楊秋池對這些腳印進行了逐一拍照。 仔細查看屍體旁邊的血痕,忽然,楊秋池咦了一聲,在春紅身邊蹲下身,盯著地板上一個圖案辨認著。 這個圖案緊挨著春紅地右手食指,是用鮮血畫的,不圓也不方,歪歪曲曲的有些類似梯形地。春紅的右手食指就停留在梯形圖案閉合處。從春紅雙手沾滿鮮血來看,估計春紅臨死之前用雙手捂脖頸的傷口,手上因而沾染了鮮血,臨死之前,她用手上粘附的鮮血畫了這個圖形。 她試圖告訴些什麼呢? 楊秋池仔細觀察了好一會那圖形,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便用數碼相機拍了照,留著慢慢研究。 隨後開始屍檢。活動屍體各處關節,發現下頜骨、脖頸,雙臂已經出現厚僵,但下半身還沒有出現屍僵,在身體低處已經有屍斑出現,指壓褪色,翻開眼簾查看眼角膜,清徹透明,用探針測量了肝溫後,綜合判斷,春紅應該是在凌晨五點(五更)左右死亡。 屍體口鼻部位有按壓形成的表皮擦傷,翻開嘴唇,口腔內膜有擦傷,牙齦有少量出血。但面部沒有窒息特有地青紫腫帳症狀,眼結膜沒有點狀出血,脖頸部沒有發現扼壓之類的痕跡,喉骨正常,可以排除機械性窒息死亡。 雙手手腕處有明顯的握壓痕,呈淡淡地烏紫色。外形上看,初步判斷是被手握壓形成,手部、背部、臀部有摩擦痕跡,這是明顯的抵抗傷。屍體其他部位沒有發現創傷。 楊秋池想起昨晚上春紅本來就已經有七分醉,打賭輸了又一口氣喝乾了那一瓶酒,加上心情不好,又喝了加有**的醒酒湯,然後這彭老七又和她那個了一回,身體極度疲憊,肯定睡得很沉,那種情況下,她遇到襲擊能夠本能地抬起手來阻擋一下,就已經很不錯了。 從血跡分佈情況看,春紅姑娘應當是在床上熟睡時被殺的,兇手用剪刀猛紮了她的脖頸一刀,由於春紅極度酒醉而疲憊,根本無力反抗,也無力呼叫或者呼叫聲音很微弱,她掙扎時滾下了床,由於頸部動脈的急性失血尋致她很快休剋死亡。 最新章節 第362章 奇怪符號的破解 第二卷 第362章 奇怪符號的破解 楊秋池用指紋刷仔細刷了剪刀柄,讓他失望的是,剪刀柄上沒有發現指紋或者掌紋,從勘查箱裡拿出紙袋將剪刀小心裝了進去放好。 環視一下四周,看見房間裡的後窗戶是打開著的,楊秋池急忙小心地來到窗邊,地上沒有血腳印,如果兇手是從這窗口進出殺人,而地上又沒有血,據此推斷,兇手刺了那一刀之後就躲開了,所以腳上沒有踩到血,也就沒有在窗邊留下血腳印。 他探出頭往下看了看,心一喜,窗下斜靠著一根細木頭,很可能兇手就是沿著這根木頭爬上來的,等一會下去檢查一下木頭,希望能發現指紋。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出指紋刷,小心地在窗口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刷了一會,顯現出數枚指紋。 其,有幾個手印很有特點,是從外往裡抓握窗欄形成,應該是利用那根木頭往上攀爬的那個人,爬到窗口下面,雙手抓住窗戶進屋的時候留下的。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人從窗戶翻出去的時候留下的。 楊秋池很興奮,在古代就是好,罪犯不懂指紋對刑事偵破的重要意義,所以不會戴手套防止留下指紋,因而在案發現場很容易提取到兇手留下的指紋。當然也有一點不好,就是沒有指紋信息庫,對有犯罪前科的罪犯,不容易及時發現,只能等發現犯罪嫌疑人之後才能進行比對。 他用相機對這些指紋進行了拍照,然後用膠帶一一提取。 楊秋池回到現場,提取了死者春紅的指紋,和傷口處血液以及地板上的少量血痕做鑒定用。接著在門拴和門拉手上也提取到了幾枚零亂而殘缺的指紋。 接著。他又按照檢驗常規提取了春紅地**內容物準備鑒定用。 這時,楊秋池看見宋芸兒在門口探頭探腦往裡瞧,便說道:「進來吧,你調查完了嗎?」 宋芸兒小心避開地上的鮮血。來到楊秋池身邊,四下裡看了看,皺眉道:「好慘,流了好多血。」 「是啊,死者脖頸被人用剪刀紮了一刀,流血過多死的。」 「哥,你有什麼發現嗎?查出兇手了嗎?」 楊秋池苦笑:「你老是這麼著急,要是查出了兇手,我還傻乎乎站在這裡幹什麼。對於兇手,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線索。我還指望你告訴我一些線索呢。你調查得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宋芸兒道:「我調查了昨晚上住在青樓裡地老鴇和其他的姑娘、龜公們、丫環僕人老媽,一共有三十來個人。大部分人都說你們走了之後,她們就散了各自回去睡了。沒聽到什麼動靜。有幾個睡在二樓的姑娘倒是聽到了春紅房裡的一些響動,不過,青樓裡姑娘房裡有響動大家都習以為常了,也就沒在意。」 「具體是什麼響動?你問了嗎?」 宋芸兒道:「當然問了,她們說好像是什麼東西翻倒的聲音。」 楊秋池心一動。從現場情況來看,春紅就是被殺之後從床上翻倒掉下床來的,難道這幾個姑娘聽到的。就是這聲音嗎?急忙問道:「還有什麼聲音嗎?比如呼救?」 宋芸兒搖搖頭:「沒有聽到呼救——要是聽到有人呼救,那還不起來看嗎。只聽到了東西翻倒的聲音。我都仔細問了,而且只有兩個姑娘說聽到了聲音,被吵醒了,但是她們昨晚上也喝醉了,又太困,便接著睡了。其他人都睡熟了,什麼都沒聽見。」 「那兩個聽到聲音的姑娘說沒說大概是什麼時間?」 「她們沒在意,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不過,她們睡的時候已經是四更天了,聽到那聲音,當時天還沒亮,所以,估計是五更左右吧。」 這與屍體現象反映出來地死亡時間是吻合的。楊秋池又問:「你問了嗎?昨晚上有沒有什麼惹眼的人物來過?」 「問了,昨晚上彭老爺將這梨春圓整個包了下來了,所以整晚沒有旁人來過。他們也都說沒見過什麼扎眼地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春紅姑娘。」 楊秋池點了點頭:「做得很好!你問過他們春紅有沒有與什麼人結仇了嗎?」 「沒問啊——你剛才又沒有讓我問。」 楊秋池頭大:「這些是命案的調查走訪必須問的啊。這也怪不到你,應該怪我沒說清楚,沒關係的,以後慢慢你就知道了。」 宋芸兒一聽他這話,顯然是以後要將自己當成他的左右手對待,心裡十分地高興,也老老實實很誠懇地說道:「好啊,我做得不對的你告訴我,我以後改就是」 「嗯,你再去問一下老鴇和這些姑娘、龜公們,還有那些丫環僕人老媽,看看春紅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與別人有何仇怨,尤其是梨春圓內部。」 「好的!」宋芸兒回答道,低頭又看了看春紅地屍體,歎了口氣,正轉身要走,忽然身一頓,又猛地轉過來,盯著地上屍體的右手,咦了一聲,:「哥,你看,她用手指頭畫了一個什麼圖形在地板上!你看啊!」 「我已經看見了,剛才就是在研究這圖形,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是什麼。你幫我琢磨琢磨。」 宋芸兒見楊秋池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頓時心花火放,急忙蹲下身,仔細查看地板上那圖案,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個名堂來。 楊秋池在她身邊蹲下,說道:「你第一眼判斷,死者要畫的是什麼?」 宋芸兒若有所思道:「這個圖案不像是她臨死之前亂畫的,比較規則。應該是有意識地畫的,她可能是想告訴我們是誰殺了她。」 「很正確!」楊秋池讚賞地點點頭,「你說得一點沒錯,死者是急性失血性休剋死亡地。死亡時間很短,這短短的時間裡,自己被他人殺死,她當然最想告訴別人的,就是是誰殺了她,所以這個圖很可能是告訴我們兇手是誰。你接著分析。」 得到了楊秋池地鼓勵,宋芸兒很高興,又想了想,歉意地搖了搖頭:「我想不出來。」 「怎麼會呢?」楊秋池啟發道,「你剛才都已經說到死者可能想通過畫這個圖來告訴我們是誰殺了她地啊?既然她想告訴我們究竟是誰殺了她。那就說明……」 「我知道了!」宋芸兒一拍手掌,興奮地說道:「這說明兇手與死者認識!」 「聰明!」楊秋池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有死者認識兇手。才有可能告訴我們誰殺了她。這樣,兇手的範圍就縮小到了死者認識的人了。」 宋芸兒很高興,彷彿距離成功一下靠近了很多,可轉念一想,臉又陰沉了下來:「還是不好辦啊。哥,剛才我調查知道,這春紅在梨春圓已經有一兩年了。又是青樓裡……做那種生意的,恐怕認識她的和她認識的人多得很,我們怎麼知道究竟是誰殺了她呢。」 「是啊,所以我們要破解這個圖形,兇手就隱藏在這圖形裡!」 宋芸兒又仔細地辨認那圖形,皺著眉道:「她畫的究竟是什麼呢?圓不圓方不方的……真看不懂!」 楊秋池道:「我也想過,死者要告訴誰殺了她,最簡單的就是寫出這個人地名字……」 「對啊!」宋芸兒眼睛一亮,「她一定是在寫兇手的名字……。可是,這圓不圓方不方的不像是人地姓名啊,就算她畫的是個方口,也沒有人姓口的啊。」 「方口?」楊秋池心一動,「對啊,春紅酒醉加急性失血,臨死之前,很可能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知道自己已經沒力氣寫完兇手的名字,就簡單畫了一個方框,難道她要告訴我們,兇手姓方?」 姓方?宋芸兒一喜,「我們查一查春紅的熟人有沒有姓方地,好不好?」 「嗯,這是一個偵查方向,我們在想想,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咱們要從最有可能的地方查起。」 宋芸兒盯著那圖形,忽然高興地說道:「對了,雖然沒有姓口的,但她也可能是寫兇手地姓名,剛剛寫了兇手的姓的一部分,沒寫完,就死去了!這樣的話,這兇手的姓裡應該有一個口字旁!」 楊秋池微笑著說:「很好,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宋芸兒笑了笑,可隨即又苦著臉說道:「不過,就算姓裡有一個口字邊,那也多呀,周、吳、何、胡等等,怎麼查啊?」 楊秋池微微一笑:「如果你姓何,你是先寫裡面的口呢還是先寫外面的單人旁?」 「當然先寫外面的……你是說,這方框應當在姓的起筆位置?」 「你說呢?」 「嘻嘻嘻,就是。」宋芸兒有些不好意思,「我再想一想有哪些啊,嗯,方框在起筆位置地姓氏好像有吳、呂、呼延……好像就這三個。」 「很好,以後咱們在調查走訪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死者認識的人這三個姓的人。」 「好的,對了,還有姓方的!」 「是。」楊秋池道,「你再想想,這圖案還有什麼可能嗎?」 最新章節 第363章 對不上號的嫌疑人 第二卷 第363章 對不上號的嫌疑人 宋芸兒道:「她畫的是不是圓形呢?……不對,肯定畫的不是圓形,沒有哪個筆畫偏旁是圓。」左看右看,瞧了好一會,搖搖頭:「我實在想不出來了,我覺得最有可能是姓氏裡起筆是方框的這些人,他們最可疑!」 楊秋池點點頭:「我也想不出別的了,既然這樣,咱們就先從姓氏下手調查,主要查死者的熟人姓吳、呂、、呼延的人,詢問他們昨天晚上五更的時候在什麼地方,有沒有時間證人。」 「好的,我從梨春圓裡查起吧,好不好?」 「對,他們就住在同一個圓裡,有時間也有條件實施犯罪,所以,這裡的人的犯罪嫌疑最大。你現在馬上去對他們進行重點摸排,要詳細地一個一個進行排查。」 「好的!我馬上去,先從老鴇開始。」宋芸兒站起身道,「那你呢?」 「怎麼?生怕我閒著啊?呵呵。」楊秋池指了指後窗:「我在那窗下發現了一根斜靠著的木頭,我要去查看一下,看看有什麼發現沒有。我查完了就來找你。」 兩人分開行動。楊秋池先叫了管理圓的龜公來到後窗下面,看了那根木頭,得知這根木頭這次之前不在那裡,應該是昨晚上被人扛過來的,經尋問,梨春圓所有的人都不承認那木頭是自己扛到春紅窗下的。 這已經在楊秋池意料之內,罪犯除非有心自首,否則,是不可能乖乖認罪的。要不然。他這法醫可就要失業了。 楊秋池吩咐護衛們將梨春圓所有人員全部分開臨時看管起來,禁止隨意走動。然後自己來到樓後那通道,先遠遠地看了看,這樓後面有一堵圍牆。兩人多高,圍牆與樓的距離有幾米寬,春紅閨房窗下斜放著的那根木頭有拳頭粗細,剛好搭在窗下面。 楊秋池發現過道對面遠處牆角邊上堆了一堆長木頭,大小與春紅後窗這根相仿。看來,兇手很可能是從那堆木頭裡扛了一根過來搭在這裡上去地。 他先蹲下身,細細察看地面,這地面是經過夯實的泥土,比較平整,經過觀察。沒有發現腳印。 他用相機對這木頭場景進行了拍攝,然後找來一根凳,戴上手套。慢慢將木頭放倒,斜靠在凳上。用指紋刷細心地刷著。 這木頭表面比較光滑,而且發現時間短,比較容易留下指紋。果然,在他的指紋刷刷過的地方。很快顯現出數枚指紋和掌紋。楊秋池用相機拍照之後,分別進行了提取。 這些指紋可能有地是從外面扛木頭到梨春圓裡來的工人留下的,也有可能是外人無意留下的。楊秋池需要尋找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在犯罪現場的窗戶上留下的那個指紋和掌紋,如果能在這木頭上找到,就可以證明,這個人是從這木頭攀爬上去的。 比對的數量相對比較少,很快就有了結果,木頭上的指紋,有數枚手掌印與後窗欄杆上地指紋相同! 楊秋池很興奮,回到了圓裡。宋芸兒向他報告說已經查清楚,這梨春圓昨晚上住在裡面的一共有三十二人,其,姓吳的有三人,都是圓裡地龜公,姓呂的有兩人,正好都是圓裡的姑娘。姓呼延的、姓方的和姓地都沒有。 楊秋池將這五人傳來,分別提取了他們的指紋,然後獨自在房間裡進行比對,結果沒有一個相符,這令他十分的失望。 什麼地方出錯了呢?他決定擴大查對範圍,將全圓剩下地人也都提取了指紋,這下終於發現了,其一個人的指紋與木頭和現場窗口上的指紋相符。這人是梨春圓廚房打雜的夥計,名叫謝德順。 謝德順?姓謝?楊秋池有些疑惑,這姓謝怎麼也與那方框聯繫不上阿,怎麼回事呢?楊秋池想不通,也許是自己琢磨那圖形的思路出了問題。 既然這人有重大犯罪嫌疑,楊秋池決定老規矩,當場審案。為了有威懾效果,這大堂就設在兇案現場。 春紅是梨春圓的頭牌花魁,住的房間也是最大的,單是兇案現場的主臥室就有差不多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另外,右邊是洗漱和放紅漆馬桶地衛生間,左邊是一間琴室,擺著各種樂器,是給春紅習練音律用的。 這主臥室的一側空出來供春紅姑娘平日習練歌舞用的,所以有一大塊空地,楊秋池決定將臨時大堂就設在這塊空地上。 楊秋池吩咐護衛們搬了一張大桌上來佈置好臨時大堂,找來一簍筷臨時充當令牌,還從柴火堆裡找來了一塊大木塊充當驚堂木,並用一塊白布將春紅**的屍體蓋住,但特意露出了她滿是血污的臉。 宋芸兒已經習慣了楊秋池這種下到田間地頭開庭的馬錫五審判方式,也就見怪不怪了。這段時間楊秋池明顯在用心培訓她,期望她能成為自己的助手,所以現在看見楊秋池又要開臨時大堂審案,不由心癢癢的,將楊秋池拉到隔壁琴房裡,關上門,說道:「嘻嘻,哥,你真厲害,這麼快就找到兇手了?!」 楊秋池不知她搞什麼鬼,笑道:「只是發現了犯罪嫌疑人,還不能肯定就是兇手,所以我要升堂提審。」 宋芸兒好奇地問道:「是哪一個啊?」 「一個叫謝德順的廚房夥計。」 「啊,那麼神啊!哥,這謝德順是怎麼作案的呢?」 「初步估計,他是今天凌晨五更的時候,將一根木頭架在後窗,沿著那根木頭爬到春紅姑娘的後窗,翻窗進屋殺害了春紅姑娘。」 「那他為什麼要殺害春紅姑娘呢?」 「這……還不太清楚。要審訊之後才知道。」 「那,你是怎麼懷疑到他身上的呢?」 這個不好回答,近代人們在對指紋個體差異地唯一性這個問題的認識上,以及讓法庭相信指紋可以作為同一認定的證據上。用了數十年時間,現在要想讓宋芸兒一兩天內就認同這個觀點,太不現實了,楊秋池也懶得花這功夫,所以還是老辦法——耍賴。 楊秋池笑了笑,一拍胸脯:「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嗎?你哥我是神算!嘿嘿。」 「哼!沒個正經!」宋芸兒瞪了他一眼,隨即眼珠一轉,又拉著楊秋池的手彎搖晃著,嘻皮笑臉道:「其實我哥好棒地,芸兒好佩服的……」 「好了好了!你少給我灌**湯了。」楊秋池擰了擰她粉嫩的臉蛋,笑呵呵道:「說吧,你拚命拍我馬屁。想做什麼?」 「嘻嘻,我哥就是聰明,芸兒就知道,這點小把戲逃不過你的法眼的。」宋芸兒笑得更歡了:「哥,我的好哥哥。芸兒想……芸兒想替你升堂問案,好不好嘛!」 「什麼?」楊秋池嚇了一跳,「你要當官老爺升堂問案?沒搞錯吧?」 「就這一次嘛。反正也是臨時的,又不是真的大堂。我以前看我爹和你升堂,好好玩的,讓我過過癮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哥-!」宋芸兒這膩聲央求,讓楊秋池全身發軟,骨頭都酥了。 女人是不能參政的,更不能升堂問案。否則可就亂了朝綱了,要是讓監察御史知道,參上一本,那可是要掉烏紗帽地。連皇上都保不了。 要是換成別的明朝官吏,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可偏偏遇到楊秋池這個不怎麼懂明朝政治的現代穿越過來地冒牌貨,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又心疼宋芸兒,不忍心拒絕,在宋芸兒一連串的糖衣炮彈軟語哀求下,加上這只是臨時大堂,也不是真正的公堂,於是楊秋池把心一橫:「好吧,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最疼芸兒!」宋芸兒踮起腳,在楊秋池臉頰上親了一下。楊秋池趁勢要去回吻她,卻被她輕靈地躲開了,嘻嘻笑著跑出了房門。 雖然答應了,可楊秋池不敢大意,決定只由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這三個與自己生死患難的心腹之人充當臨時皂隸。 楊秋池把這件事告訴了南宮雄等三人,他們三人聽說宋芸兒要親自升堂問案,十分地驚訝,不過他們知道楊爵爺非常疼愛宋芸兒,這也就不足為奇了。他們三人都是楊秋池的死黨,自然一切聽從楊秋池的。 當下,南宮雄分派其他護衛在屋外遠遠地警戒,並將大門關上,未經許可,任何人嚴禁入內,也不許靠近。 楊秋池自己還身穿官袍坐在大桌後面,與宋芸兒並排而坐,陪同宋芸兒訊。 一切安排妥當,宋芸兒大模大樣坐在大桌後面,大聲喝道:「帶謝德順!」 楊秋池趕緊低聲道:「冬聲點!你唯恐天下不亂嗎?」 宋芸兒吐了吐舌頭,笑著點點頭。 石秋澗出到門外,吩咐護衛將謝德順帶上來。 人帶來之後,石秋澗押著他進了房門,將門關好。 最新章節 第364章 隱瞞 第二卷 第364章 隱瞞 這謝德順四十多歲,又乾又瘦,還有點駝,一雙手跟老松樹皮似的。 他聽說大老爺傳他,頓時臉色煞白,他不知道怎麼自己蓋了個手指印之後沒多久,就傳自己到堂。當下心驚膽戰進了房門,看見滿地的鮮血,臉色更是蒼白,待看見地上春紅的屍體,尤其是她滿是血污的臉,更是嚇得一哆嗦,不敢再看,低著頭來到堂跪倒磕頭。 楊秋池習慣地咳嗽了一聲,伸手去拿那臨時充當驚堂木的大木塊,卻被宋芸兒搶先一步抓住了,還瞪了他一眼。楊秋池這才醒悟,自己這大老爺已經被這個小妮臨時頂替了。訕訕一笑,手往那大木塊讓了讓:「你請,嘿嘿,你請。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笑,抓起大木塊,使勁一拍,啪的一聲響,把那低頭跪著的謝德順嚇了一跳。 宋芸兒問:下跪何人? 小人謝德順。這謝德順開口回答之後,忽覺不對,抬起頭看了一眼宋芸兒,又瞧了瞧楊秋池,有些疑惑,怎麼是個小女孩審訊。 宋芸兒驚堂木一拍:大膽!公堂之上,居然直視大老爺,來人!宋芸兒伸手在筷簍裡抽出一根筷「給我拖下去重打十五大板! 楊秋池嚇了一跳,宋芸兒這官老爺怎麼這麼拽,動不動就打人扳。他可不知道,宋兒以前經常看他老爹宋知縣升堂,知道規矩,如果被審訊之人沒有經過許可,抬頭直視大老爺,那就冒犯了官威。輕則打一頓板,重則可以治罪的。 宋芸兒心裡盤算的是先找這個機會打這謝德順一頓殺威棍,要這小不敢輕視自己這女大老爺,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南宮雄上前一步,老鷹抓小雞一般將那謝德順拎起來扔在旁邊角落裡早已準備好的長凳上按住。石秋澗和徐石陵兩人各拿一根木棍,辟哩啪啦將這謝德順打得殺豬一般慘叫。 十五大板打完,拎回來扔在大堂之上跪倒。 宋芸兒冷笑道:怎麼樣?還敢不敢抬頭看本老爺? 楊秋池一聽,差點笑出聲來,這宋芸兒一本正經的樣還真像個大老爺,見宋芸兒瞪了自己一眼,楊秋池又趕緊收斂笑容。 那謝德順連連磕頭: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大老爺恕罪! 好!本官問你,這春紅姑娘,可是你殺死地? 小人冤枉啊!謝德順又是一頓猛叩首。小人昨晚上一直在房裡睡覺,可哪都沒去啊。 哪都沒去?有誰可以作證? 有……有……謝德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有誰來。 大膽刁民,明明沒有證人,竟敢戲弄本官,來人!宋芸兒打板打上了癮。伸手又要去拿筷簍裡的筷。那謝德順嚇得趕緊說道:大老爺,我說!我說,是園裡的週二娘,我和她一起睡的!小人說的是真話,絕不敢欺騙大老爺。請大老爺明察。 哪個週二娘? 就是……就是咱們梨春園裡地姑娘,名叫週二娘。 園裡的姑娘?宋芸兒上下打量了一下這謝德順,相貌平平,衣著普通,問道:人家賣春的姑娘怎麼會讓你和她一起睡?難道你給了錢了嗎? 沒……沒有。這週二娘年紀大了,這門營生做不久了,想從良又沒人替她贖身,見我打了半輩光棍娶不上媳婦,就和我好上了。她這些年攢了一點錢。加上我的,還差一點。我們說好了,等攢夠了錢替她贖了身就嫁給我,不要我彩禮錢。從那以後,如果晚上沒客人包宿,我就和她睡在她房裡。 昨晚上呢?昨晚上你們也住一起嗎? 是,大老爺他們走了之後,園門關了,我們兩就睡了,便一直沒離開過。 宋芸兒一愣,心想,有證人?如果真的有證人能證明昨晚上他沒有離開房間那也就沒有作案時間,說明楊秋池的推測是錯誤的了。不由自主看了看楊秋池。 只見楊秋池跟個菩薩似的坐在那裡,不說也不笑,一付看熱鬧的模樣。宋兒以前已經養成了習慣,弄不懂就問楊秋池,可現在看他這表情,明顯是讓自己拿主意,這倒也是,現在自己是大老爺,如果還是什麼事情都要問他,那這大老爺也只是個傀儡,就沒意思了。 宋芸兒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說道:將謝德順押到外面候審,將週二娘帶上堂來。 不一會,週二娘被帶了進來跪倒。 楊秋池一見這週二娘,馬上明白了她怎麼會和一個廚房夥計好了。這週二娘臉上的褶一層疊一層,跟沒燙平地皺巴巴的衣服似的,還黃一塊白一塊的。胸前一對**像兩個碩大的木瓜一直耷拉到肚皮上。腰間的贅肉好像套了好幾個救生圈似地,都分不清楚那裡是屁股哪裡是腰。 楊秋池和宋芸兒情不自禁對視了一眼,心裡想,難怪沒人願意給她贖身了,也就這老光棍謝德順願意,反正有個女人總比打一輩光棍好。 宋芸兒驚堂木一拍:下跪何人? 民婦週二娘。這週二娘聽見是宋芸兒審問,雖然也十分地意外,可她到底久經風塵,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官也見過不少,雖然這女的官老爺沒見過,卻也沒有謝德順那麼吃驚,所以忍住了沒抬頭,免了一頓板。 多大了?宋芸兒心想,從她臉上還真看不出來,這得問問。 四十二楊秋池心想,這歲數再幹這營生,是該退役了。 「謝德順你們兩什麼關係?」宋芸兒問得很老練。旁敲側擊,不直接問,畢竟旁聽了不少的升堂。 我……我是他未過門的媳婦。 你不是賣身青樓嗎?怎麼個未過門? 我們說好了,等錢攢夠了,就替我贖身嫁給他。 昨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週二娘微微挑起眼簾瞟了旁邊的楊秋池一眼。又趕緊低下頭:昨晚,彭老爺他們幾位大爺來了,年輕美貌的姑娘都去伺候了,我就在廚房給謝哥他們幫忙。一直到幾位大爺走。 彭老爺他們走了之後呢?你又幹什麼了? 我就洗漱睡了。 睡在哪裡? 睡在我房裡,謝哥和我一起地。 一直在一起嗎? 是,我們一直在一起,天亮之後我們才一起起的床。 宋芸兒傻眼了,兩人地證詞對得上號,這可怎麼辦。她無助地瞧向楊秋池。見楊秋池仍然跟個泥菩薩似的不說話,本想繼續審訊下去。卻又不知從哪裡問起。只得從桌下面伸過手去扯了扯楊秋池的衣袍,蹶著小嘴瞧著他。 楊秋池微微一笑,低低地聲音說道:這官老爺不是那麼好當的吧。 嘻嘻……,哼!宋芸兒假模假樣一笑,隨即俏臉一板,在楊秋池地胳膊上擰了一下。低低的聲音道:看你還敢笑話我 這一下其實很輕。根本不怎麼痛,可楊秋池卻很誇張地扭曲了臉龐,絲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引得宋芸兒忍不住撲哧笑了,楊秋池這才把嘴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廚房夥計要起早做早飯地…… 所謂響鼓不用重錘擂,楊秋池只點撥了一句,宋芸兒馬上反應了過來,兩眼放光點了點頭。啪地把驚堂木一拍,說道:一派胡言,我來問你,你的那個什麼謝哥是幹什麼的? 週二娘一聽她問出這話,就知道事情不妙。低聲道:是……是園裡的廚房夥計。 「我問你,你們廚房夥計什麼時候起床生火做飯?宋芸兒問道。隨即又冷冷補充了一句:我可警告你,這廚房可不止他一個夥計,他究竟什麼時候起床到廚房生火做早飯,一查便知,你要敢胡說八道,當心本老爺掌嘴! 週二娘額頭冒汗,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我說,我說,園裡廚房夥計都是寅時起床生火做飯,今天早上謝哥也是這個點起的床,我還囑咐他多穿點衣服,現在早上冷了,別著涼。他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寅時?寅時就是晚上三點到五點,也就是夜晚五更。這與推斷的死亡時間吻合。 宋芸兒驚堂木一拍:他起床到廚房生火做飯,這有什麼可隱瞞地,你為何要說謊? 是……是他讓我這樣說的,今天上午吳癟三發現春紅姑娘死了之後,大家都很害怕,擔心被牽連,都在議論紛紛,謝哥就和我說了,如果有人問起昨晚上他在哪裡,就說我們兩一直睡到天亮才起的床。 你沒問他為何要你替他說謊嗎? 我……我沒問……週二娘神情有些慌張。 最新章節 第365章 捷足先登 第二卷 第365章 捷足先登 古代法官斷案講究察言觀色,將這種斷案方法歸納為「五聽,即詞聽、色聽、氣聽、耳聽、目聽。簡單地說就是審訊時講究察言觀色,看看人犯說的是不是真的。 宋芸兒的老爹宋知縣以前平日在家裡也喜歡吹噓自己怎麼斷案的,所以,這五聽宋芸兒倒也知道,現在看這週二娘吞吞吐吐,眼神躲閃,臉色不對,知道她在說謊,喝道:「大膽刁婦,看你神色驚惶,分明是在說謊,還想欺瞞本官,來人!」宋芸兒伸手又要去拿筷。 週二娘連聲呼喊道:「大老爺饒命啊,民婦願意如實說出來。」 「快講!」宋芸兒喝道。 「我問了他的,他起先不肯說,我就生氣了,我說咱們兩既然要做夫妻,你什麼都瞞著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都還蒙在鼓裡,這算哪門夫妻。他見我生氣了,這才吞吞吐吐說了原由。」 宋芸兒一聽有門,急聲追問道:「什麼緣由?快說!」 「他說他知道昨晚上春紅被迷翻了,想趁這機會去偷食。」 宋芸兒聽不懂,皺著眉問道:「你說的什麼話,什麼迷翻了,什麼偷食?」 週二娘挑起眼簾瞧了宋芸兒一眼,又趕緊低下頭,說道:「春紅姑娘昨晚上不從彭七爺,彭七爺很生氣,打了春紅姑娘,還叫媽媽拿了酥麻散給春紅姑娘服了。」 楊秋池心一動,想起彭老七說他返回來和這春紅做了一回之後才走的。難道這裡面另有隱情?隨即想起春紅姑娘兩隻手腕上的握壓痕跡,還有身上的抵抗傷和嘴巴上的捂壓痕跡。隱隱覺得不對勁,恐怕這案沒那麼簡單。 那週二娘接著說道:「謝哥就想借這機會偷偷翻進她地房裡,趁她昏睡不知。和她……做男女之事。」 「這謝德順真是豬狗不如!」宋芸兒驚堂木一拍,「你為何不阻止?」 「我……我想著自己人老珠黃,謝哥肯為我贖身,原本已經委屈了他,他要偷食。也就由著他,只要他以後對我好就行了……」 「好個……!」宋芸兒一氣之下,差點把「屁」字也罵出來,總覺不雅,及時打住,喝道:「他偷奸別的女人,那是觸犯王法的事情,你還包庇於他,理應問罪!」 週二娘一聽自己也要被問罪,頓時慌亂地叫道:「大老爺饒命啊。民婦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還有下次?告訴你,這謝德順翻進春紅房裡,偷奸不成,便將春紅姑娘用剪刀扎死了!」宋芸兒扭頭一指旁邊不遠處躺著的春紅的屍體,「你看看!看看!春紅姑娘花容月貌,就是被你地什麼謝哥給活活捅死了!你還包庇他!」 週二娘不由自主轉頭看了一眼春紅的屍體。慌亂地叫道:「不不。不是謝哥殺的,春紅姑娘不是謝哥殺的!他告訴我了的,他爬上窗,還沒翻進去,聽到裡面已經有人在偷食,就不敢進去,便溜了下來。他連房間都沒進,又怎麼會殺死春紅姑娘呢!大老爺,求大老爺明察啊!」 有人已經捷足先登了?聽了這話。宋芸兒和楊秋池互看了一眼,都吃了一驚。 宋芸兒急聲問道:「那人是誰?」 「謝哥說他沒敢進去,聽到裡面有人,他就下來了,所以不知道那人是誰?」 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情況。如果週二娘和謝德順說的是真的,那麼。先期進入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殺死春紅的兇手!必須重新提審謝德順。 宋芸兒驚堂木一拍,叫道:「將週二娘帶下候審,將謝德順押上堂來。」 不一會,謝德順被重新帶了上來。他看見宋芸兒一臉陰沉盯著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強作鎮靜跪倒磕頭。 宋芸兒又是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刁民,你用木頭架在後窗,企圖翻窗**被藥麻翻地春紅姑娘,還敢欺瞞本官,這等刁民不打是不招的,來人!給我拖下去先重打三十大板!」 那謝德順一聽這話,就知道週二娘肯定已經把什麼都說了,心感歎真可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更何況他們兩現在還算不得夫妻,只不過是一對野鴛鴦罷了。 再聽到宋芸兒要打他板,剛才的十五大板屁股已經被打開了花,這三十大板再打下來,這屁股也就別想要了,大驚之下,連連磕頭叫道:「我招!我招了!」 宋芸兒一擺手,冷聲道:「還不從實招來!」 「是,昨晚上,幾位大爺走了之後,春紅姑娘一直哭,後來七爺就回來了,進了房裡,接著我就聽到春紅姑娘房裡很吵,好像七爺要和春紅同房,春紅死也不幹,兩人就撕打起來。媽媽就跑上樓去勸解,七爺大叫著拍桌踢板凳要媽媽去拿酥麻散來給春紅強行服下。」 宋芸兒對青樓這一套不太懂,剛才那週二娘就提到了這酥麻散,雖然從名字上判斷就能知道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卻 還是忍不住問道:「酥麻散?是幹什麼用的?」 謝德順臉上有些尷尬,低聲道:「這酥麻散一般是用來對付那些剛剛買回來不肯接客的雛的,服了之後就會酥麻無力昏昏睡去。春紅姑娘都已經是七爺地人了,不知道她為何不從,逼得七爺對她用這藥。但我一聽這消息,也就動了心思。」 宋芸兒問:「動了什麼心思?」 「我……我一直很喜歡春紅姑娘,可我沒錢沒相貌,春紅姑娘從來就沒正眼瞧過我,我知道這酥麻散服了之後,至少要酥麻昏睡五個時辰。而那七爺是從來不留宿園裡地,等他做完走了,我就想偷偷翻進去……趁她昏睡時……姦污她……」 「呸!」宋芸兒漲紅著臉啐了一口,罵道:「你這等無恥之徒,天理難容!不得好死!」 「是是。小人知錯了。」 「繼續說!」宋芸兒喝道。 「是,今天凌晨,我比平日早起了半個時辰,和二娘說了要早點去廚房生火做飯,就出來了。那時候園大門已經鎖了,很安靜……」 「等等!」宋芸兒打斷了他的話,「你平日什麼時候起的床?今天早上是什麼時候起的床,說準確了!」 宋芸兒跟隨楊秋池破了這麼多案件,已經深刻體會到查明準確地時間對案件偵破的重要意義。楊秋池讚許地瞧了她一眼。 謝德順說道:「平日都是寅時三刻左右起床,卯時之前生火做飯。今天上午我想著這事。提前了半個時辰,五更梆剛響一會,我就起床了。」 楊秋池心想,春紅就是五更死的,這就進一步證明,謝德順看見的那個先到了春紅房裡的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謝德順接著說道:「我從園角落扛了一根木頭架在了春紅姑娘窗後面。然後爬上去,打開了窗戶。」 宋芸兒插話問道:「他地窗戶沒關嗎?」 「沒關,咱們園有高牆圍著,有看門的,外人進不來,再加上,現在天還不太冷,一般住在二樓的姑娘們為了透氣,所以窗戶都不關的。」 這倒為你這個色魔提供了方便。楊秋池心想,雖然春紅姑娘是妓女,但就算妓女也有性不可侵犯的權利,趁女人昏睡之際偷奸也屬於強*奸,強*奸妓女同樣要承擔刑事責任地。這一點無論古今都是如此。 謝德順接著說道:「我爬上去悄悄打開窗戶之後。正要翻進去,就聽到裡面床上有動靜。我趕緊趴在窗戶上不敢動,留神聽了一會,聽到一個男人哼哼唧唧的聲音,正在床上……和春紅幹那事。」 宋芸兒臉都紅了,啐了一口,轉頭對楊秋池道:「哥,還是你來審吧。」 楊秋池也沒想到審著審著審出這種情節來,這對一個十五歲地小姑娘是問不出口的了,點點頭,說道:「這樣吧,金師爺他們還沒來,你就暫時當我的刑名師爺,幫我記錄,好嗎?」 「嗯!」宋芸兒答應了,出去找來紙筆印泥,坐在楊秋池旁邊作記錄。 楊秋池繼續問道:「你看見那人了嗎?」 「看不見,床上有維帳擋住了。」 「那你能從那人地聲音分辨出是誰嗎?」 謝德順搖搖頭:「他只是辦那事情的時候發出的哼哼唧唧的聲音,又沒說話,所以我也分辨不出來。」 「你估計會是誰呢?」 謝德順低著頭想了一會,說道:「我猜不出,這種偷食很普遍的了,只要姑娘們喝醉睡著了,又沒有客人留宿,園門一旦關了,龜公、夥計、僕人,都會想法設法偷食的。」 我靠,這偷奸還成了妓院裡地一種風俗了嗎,楊秋池心想,又好氣又好笑問道:「老鴇也不管嗎?」 「當然要管地,偷食一旦讓媽媽知道了,不僅要毒打一頓,還要扣當月工錢陪給姑娘。如果姑娘不依不饒執意告官,就只能送交官府法辦了。不過據我所知,倒還沒哪個姑娘這麼絕情過,最多也就要求多賠給姑娘一些嫖資,遇到狠心的,要的錢數目也會很大,常常幾個月工錢都得賠進去。儘管處罰很嚴厲,可時不時也還有人偷食的。」 這倒是,人都有僥倖心理。逮到了算倒霉,逮不到算白撿。 最新章節 第366章 霸王硬上弓 第二卷 第366章 霸王硬上弓 楊秋池道:「你們這偷奸行為是觸犯王法的!你們不知道嗎?」 那謝德順很是意外,睜大了眼睛,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偷奸妓女也是犯法,這時,他屁股上的傷口一疼,想起來剛才就是直視大老爺挨了一頓板,怎麼又犯這毛病了,連忙低下頭。 現在可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楊秋池道:「你接著說。」 「是,我聽到裡面有人,知道是有人先到了,估計是從前門進去的。我希望他早點辦完事離開,留點時間給我。等了好一會,那人好像不停地在做,完事了休息一會又接著做,我估計著當班的時間到了,便想著先去廚房把火生了,把饅頭蒸上,然後再回來,所以我也沒把木頭扛回去,就先到廚房去了。」 楊秋池問:「後來呢?後來你回來過嗎?」心裡估計他沒回來,要不然,那木頭是不會依舊放在那裡的。 果然,謝德順說道:「沒有,因為我剛到廚房,媽媽就來了,吩咐我幹這幹那,本來昨天就吩咐我多準備些吃的,今天媽媽要帶姑娘們去琵琶巖看仙女節,所以我就走不開了。沒想到出了這事,就去不成了。」 「那根木頭就那樣擺在那裡,你不擔心別人發現嗎?」 「那倒不用擔心,因為沒人知道是我扛去的。」 楊秋池肚裡好笑,這謝德順自以為做是很隱蔽,沒人知道,沒想到遇到了自己這個現代法醫。從指紋查出了就是他。這倒應了那句話,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楊秋池問:「後來呢?」 「我一直在廚房忙著,快近午了。吳癟三發現了春紅姑娘被人殺死在了房間裡,圓裡大亂,我也跑上去看,見一屋的血,我估計春紅是被昨晚那男人殺死的,但我不敢說,生怕媽媽知道我偷食的事情,打我一頓倒也罷了,罰我一個月工錢,就不能盡快攢錢替二娘贖身了。所以我就把這事告訴了二娘。讓他替我作假證。」 楊秋池嘿嘿冷笑:「你當本老爺是傻瓜嗎?你以為你編地這些謊言能騙得了本官?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楊秋池說這話是想試探一下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謝德順大驚失色,連連跪倒磕頭:「小人所說句句是實,絕沒有欺騙大老爺您啊。」 「哼!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男人。是你自己偷奸春紅,被春紅姑娘發覺,生怕被罰工錢甚至送官,乾脆殺人滅口。用剪刀扎死了她,是也不是?」 楊秋池這種推測性判斷。也是一種審訊策略,看看對方的反應,從而判斷對方說地是不是真的。 「小人冤枉啊!」謝德順聽楊秋池把這案扣在他的頭上。頓時大驚失色,連連磕頭。這種想當然斷案在有罪推定的古代是很普遍的,加上有合法的刑訊逼供作為手段,不怕他不承認。所以,謝德順嚇得臉都白了。 楊秋池問:「那男人只有你一個人看見,有沒有全憑你一張嘴,難道你說有就有嗎?本官現在懷疑你就是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別的男人在。你到過現場,到現場的時間與春紅被殺的時間剛好吻合。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難道要讓本官動刑不成?」 謝德順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一個勁磕頭喊冤。 楊秋池冷笑:「如果我動刑逼供讓你承認,諒你也不服,好,等本官查證之後再來提你,看看那時候你還有何話說?將他押下去候審。」 謝德順一路叫著冤枉被押了下去。 宋芸兒問道:「哥,這謝德順真的在說謊嗎?那春紅真地就是他殺的嗎?」 楊秋池搖搖頭:「說實話,這一點現在還不清楚,但是,已經查證屬實的是他到過罪案現場,而且剛好是死者被殺地那一段時間,他企圖偷奸春紅,為了滅口而殺人,有殺人的動機,所以截至目前,他的犯罪嫌疑最大。」 宋芸兒點點頭:「很有道理,不過,我總覺得他僅僅擔心被罰工錢就殺人滅口,這個動機是不是太勉強了。」 楊秋池笑了:「動機是否合理,是相對於行為人的,有時候外人很難理解,有的案件地殺人動機旁人看來很可笑,甚至根本沒有必要的,比如僅僅搶劫了很少量的錢財,甚至還不夠吃一頓飯地,但兇手為了滅口還是實施了殺人。這種人對他人的生命看得很輕的。」 宋芸兒想了想:「這倒也是,如果那個男人是這謝德順編出來的,那這傢伙還是很有頭腦的嘛。但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真的有這麼一個男人先他進了春紅的房間呢?」 「是啊,」楊秋池道,「這完全有可能,這個案還有很多疑惑地地方,如果是謝德順做的,那春紅畫的那個方框與他有什麼聯繫呢,他又不姓方,姓名裡也沒有帶口的偏旁。所以我們要繼續查下去。」 「就是阿。」宋芸兒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楊秋池擺擺手沒有回答,他要理一理思路。 謝德順說的那個男人會是誰呢?是春紅畫出那圖案指示的兇手嗎?如果是,那這範圍又可以縮小了,剛才宋芸兒調查得知,這梨春圓裡有三個姓吳的,都是圓裡的龜公,另外兩個姓呂的,都是圓裡的姑娘。 如果那個比謝德順先到,正在與春紅辦那事的人就是兇手,那就可以排除兩個姓呂的女人,把偵破重點放在那三個姓吳的男人身上。 不過,再審訊那三個姓吳的男人之前,楊秋池決定先提審彭老七。彭老七有很多問題必須查清。 楊秋池吩咐將謝德順押下去。將彭老七帶上大堂來。 彭老七沒想到這楊爵爺怎麼問著問著問到自己的頭上來了,自己可是受害人家屬哦。一臉疑惑來到大堂。 楊秋池吩咐看座。在沒有證據證明彭老七犯法之前。楊秋池對他還是客氣地,畢竟他是彭老爺的親弟弟,也是四川右布政使的表叔。 彭老七見楊秋池給自己看座,心裡這塊石頭才放了下來。撩衣袍坐下,勉強一笑,問道:「爵爺,案情進展如何?有沒有發現罪犯蹤跡?」 楊秋池問:「初步推測,兇手就是這梨春圓裡的人!」 彭老七急聲問道:「是誰?」 「還沒查清楚,所以要請七爺來幫忙查案。」 「我?我能幫什麼忙啊?」 楊秋池微微一笑:「雖說這兇手很可能是梨春圓裡地人,但是,卻也不排除其他人指使圓裡的人殺死春紅姑娘。尤其是昨晚上與春紅姑娘曾經發生過衝突的人。」 彭老七一驚,望著楊秋池,愣了片刻:「爵爺這話鄙人可聽不大懂了。」 「是嗎?」楊秋池依舊微笑著。「這話隨便問一個圓了的人,恐怕都能聽懂,為何單單七爺聽不懂呢?」 彭老七又是一愣。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道:「這麼說……爵爺是懷疑我嗎?」 「嘿嘿,那就要看七爺昨晚上的事情有沒有值得本官懷疑的地方了。」 彭老七臉上變色,說道:「我……我昨晚上是與春紅姑娘發生了口角,那是因為她得罪了爵爺。將您氣走了,我罵她不懂事。她說我……說我不是人,不該用自己的女人去討好別人。說要悔婚。不肯嫁我了。」 彭老七說到這裡,老臉微微一紅:「這件事爵爺您今天上午已經教訓過我,可昨晚上我不知道這情況,又多喝了幾杯,本來就氣她不幫我爭面,又聽她說要悔婚不嫁給我了,我又氣又急,就……就打了她。」 楊秋池笑容一斂:「七爺不太像對女人動粗的人哦。」 彭老七低著頭,悲聲道:「打了之後我也後悔了。她就哭了。讓我走,說再也不想見到我。我很後悔也很擔心她說的是真的,因為我真地很喜歡她,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好言好語和她說,可她不聽,我沒辦法之下,便想到了和她同房。」 楊秋池點點頭,心想,俗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合』,你這招換成一般夫妻,那還是很有效的。一番**,溫柔一點,體貼一點,女人再大的火也就消了。只不過,那是一般夫妻內部矛盾,你為了討好別地男人把自己的女人雙手奉送,這女人若有骨氣,肯定不會原諒你的,你這是敵我矛盾,想用這種方法化解,恐怕沒什麼效果。 彭老七低著頭續道:「我本以為她已經服了那含有**的醒酒湯,應該比較容易得手,沒想到我脫了衣服上床去抱她,她卻大喊大叫,對我又踢又打,死活不從……」 「所以你就捂她的嘴,抓她地手,想來個霸王硬上弓?」楊秋池想到了春紅雙手腕上的傷痕和身上的抵抗傷,「七爺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地女人,也太過分了吧。」 彭老七抬起頭看著楊秋池,一張老臉懲得通紅:「我……我那也是情不得已。」 最新章節 第367章 盤問彭老七 第二卷 第367章 盤問彭老七 楊秋池歎了口氣:「這春紅姑娘雖然出身煙塵,性情卻十分剛烈,七爺應該沒有得手吧?」 彭老七有些詫異,怎麼這楊爵爺什麼都知道,看來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他,老老實實點點頭:「是,所以我一氣之下,叫老鴇拿來酥麻散給她灌下,後來藥效發作,酥麻昏睡,我這才得手。」 楊秋池哼了一聲,心想,要不是你下的那個什麼酥麻散,兇手又怎麼可能輕易得手!從這個角度看,春紅的死你這老小也脫不了干係,當然,如果是你自己殺了春紅姑娘,那就更跑不掉! 對於彭老七用酥麻散迷倒春紅進行**的行為,如果放在現代,那是百分之一百的強*奸犯罪。因為他們兩還沒有成親,不存在婚內強*奸不構成犯罪的問題。 不過現在是明朝,由於納妾不像明媒正娶,是沒什麼法定儀式的,既然沒有儀式,就不好判斷這種強*奸是婚內還是婚外。從彭老七和春紅已經說好了春節替春紅贖身過門,鎮上的人都知道春紅是他彭老七未來的小妾這一點看來,倒也可以算得上是事實婚了。這種行為定為婚內強*奸行為比較合適,所以,彭老七的行為算不得強*奸犯罪。 這種法律規定上的遊戲楊秋池不想深究,他現在要查的是,究竟是誰殺死了春紅姑娘,將兇手繩之以法。 楊秋池問彭老七:「你得手之後呢?」 「我本想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的,可家兄嚴禁我留宿青樓,所以我就交代了媽媽,然後回去了。」 「你離開是什麼時候?」 「四更多將近五更了。」 楊秋池心一動,這個時間也非常靠近自己估計的死者死亡時間。因為根據屍體現象推測死亡時間是很模糊的,一兩個小時以內地誤差都是很正常的,而且死亡時間越久,這種誤差就越大,到後面誤差會以天甚至月來計算。所以。死者春紅也完全有可能是彭老七離開的四更將近五更的時候死亡的。也就是說,彭老七同樣有重大犯罪嫌疑! 楊秋池道:「你離開地時候有誰看見了?」 「媽媽知道的,還有看門的龍老漢也看見了。他為我開的門。」 楊秋池盯著彭老七,突然問了一句:「你走的時候,春紅姑娘還活著嗎?」 彭老七騰就站起來了,睜大了眼:「爵爺,您可不能隨意冤枉人啊!」 楊秋池朝他招招手,示意讓他坐下,這才說道:「並非本官冤枉你,只是你必須證明你不是兇手。」 「為什麼?」彭老七聽自己被扣上了可能是兇手的帽。頓時急了眼,冒冒失失問了句。 「因為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春紅的人!你走了之後,春紅就被發現被人殺死了,你自己說說你有沒有嫌疑?」 這句話如鋼刀一般直接擊了彭老七的心臟,頓時冷汗都下來了,這樣說起來當然換成誰都會懷疑的。彭老七直著脖叫道:「可我走的時候。春紅姑娘還是好好地啊!」 「誰能證明?」 「證明……?」彭老七有些慌亂,「園裡的人應該能證明。」 「園裡的誰?」 「那我怎麼知道,那時候我已經走了啊,不過,她們總有人給春紅送水啊什麼的,對了,問一問那些丫環僕人們,她們肯定有人進去看。」 「沒有!第一個進去的人就是今天快近午的時候發現了屍體地龜公吳癟三。」 說到這裡,楊秋池心一動。對啊,春紅死亡之前最後一個見到她地是彭老七,彭老七有作案嫌疑,那最先一個發現屍體的吳癟三呢?難道就沒有嫌疑嗎?會不會是他賊喊捉賊呢?再說了,吳癟三剛好姓吳。姓氏是以口字打頭的,這與春紅用手指畫的那個方框提示吻合!等一會要先提審他。 楊秋池這句話是根據宋芸兒的調查得出來的。當然,不排除有人說謊,比如剛才的謝德順。 彭老七見楊秋池怪怪地盯著他,更著急了:「我真的沒殺春紅,我為什麼要殺她?她是我沒過門的小妾啊。」 「你肯定有殺他地理由,比如你們爭吵,一時衝動殺了她。」 「她都服了藥昏睡了啊。」 「誰給她服的藥?」楊秋池估計肯定是這彭老七強灌的,因為春紅是梨春園的花魁,是老鴇的搖錢樹,更重要地,春紅是這鎮上最大的大財主彭賀喜地親弟弟彭老七沒過門的媳婦,她老鴇不會得罪她的。 果然,彭老七老實巴交說道:「我讓媽媽拿來的藥,我自己強行餵她吃下的。」這一點他也沒辦法亂說,因為一問老鴇就知道是不是說謊了。 你餵她服藥的時候,旁邊有人嗎?」 這個問題也不好撒謊,要說有,人家一問是誰,就會穿幫。所以彭老七想了想,仍然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媽媽拿來酥麻散之後就關上門走了,我自己強行喂的她。」 「嘿嘿,你一個人怎麼喂?」 「她喝醉了,反抗的力氣不是很大,我壓住她,掰開她的嘴強行灌下去的。」 彭老七這句話倒可以得到春紅姑娘嘴鼻部位的按壓痕跡尤其是唇內膜和牙齦出血的印證。 楊秋池道:「灌了藥,多少時間發生藥效?」 「一般一炷香左右。」 「嘿嘿,七爺好像對這種藥很熟悉哦?」楊秋池盯著彭老七瞧,瞧得他直發毛。 彭老七訕訕道:「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楊秋池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依然揪住彭老七的犯罪嫌疑不放,說道:「七爺,那這一炷香的時間裡你在做什麼?」 「我……我什麼都沒做。就坐在一邊哀求春紅姑娘,一直到她藥性發作,然後我和她做了一回,就走了。」 楊秋池找不到他話的破綻,想了想。說道:「我需要提取一點你地血。」說罷拿出采血刃刺破彭老七手指,提取了血樣。 彭老七搞不懂楊秋池取他的血做什麼。又不敢多問,只希望這對洗脫自己的冤屈能有所幫助。 提取血液之後,楊秋池道:「七爺,你說的究竟是不是真話,我需要瞭解一下,等一會可能還有話要問七爺你。你先下去吧。」說罷,向南宮雄使了個眼色。 南宮雄會意,招來兩個護衛站在彭老七身後。 彭老七在宋芸兒錄好的口供上畫了押,正要走。這才發現身後地兩個護衛,微微一愣,剛才上來之前是和彭賀喜在一起,沒有人看押,怎麼問了話之後,好像變成了罪犯被看押起來了。轉頭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歎了口氣:「七爺。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人,她的身上有搏鬥傷痕,你也承認你和她發生過撕打,不能排除你惱怒之下,突發性失手殺死了她。所以,你有重大犯罪嫌疑,在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只能先將你看押起來。不好意思。」 彭老七臉色煞白,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爵爺。求你千萬明察,我真的沒有殺春紅姑娘啊。我那麼在乎她,怎麼會殺她呢?」 「你在乎她?你要真的在乎她,就不會打她,就不會霸王硬上弓。更不會對她使用灌酥麻散這樣的下三濫手段!」楊秋池恨恨說道,「再者說。這由愛生恨的事情多了去了,情人之間吵架,一時氣憤衝動殺人的事情,本官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最後這句楊秋池說的是他當現代法醫時候的事情。 彭老七無助地瞧著楊秋池,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楊秋池道:「七爺你也不用擔心,本官一定會將這案查個水落石出地,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彭老七磕了個頭:「多謝爵爺!懇請爵爺明鏡高懸。」這才起身,跟著那兩個護衛下去了。 宋芸兒拿著那口供,問道:「哥,我現在可有點迷糊了,究竟是這彭老七衝動之下殺了春紅,還是那謝德順偷姦殺人滅口?」 楊秋池道:「我現在要做個檢測,根據檢測結果,或許能證明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 「檢測?什麼檢測啊?」 「說了你也不懂,這樣吧,你提審一下老鴇,與方才彭老七的口供進行一下對比。我就在琴房裡檢驗,你們的問話我也能聽到。」 「好啊!」宋芸兒興高采烈叫道,雖然這不是真正地大堂,但已經讓她足夠滿足地了。 楊秋池提著法醫物證勘查箱進了琴房,關上門。 宋芸兒吩咐帶老鴇。 老鴇被帶上來之後,一見大桌後面做的是剛才來調查提問的那個小姑娘,她已經知道這是爵爺的妹妹,這老鴇是最善於察言觀色的,不敢怠慢,跪倒磕頭:「民婦拜見大老爺。」 宋芸兒心一樂,嘻嘻,這句大老爺聽起來就是爽。宋芸兒道:「本老爺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不得欺瞞,聽明白了嗎?」 「是,民婦一定據實稟報。」老鴇恭恭敬敬回答。 最新章節 第368章 全部線索都斷了 宋雲兒道:「你把昨晚上七爺來了之後一直到他走,詳細過程說一遍,記住了,本老爺可是問過七爺了的,如果你的話有什麼不對,本老爺馬上就能知道,那時候休怪本老爺翻臉不認人,明白嗎?」 「是,民婦絕不敢欺瞞大老爺。」老鴇又磕了個頭。 「好,你說吧。」宋雲兒擺著官老爺的架,挺過癮的。只可惜手少了一把折扇。 老鴇說道:「爵爺從春紅姑娘房裡跑出去之後,彭老爺和彭七爺也跟著走了。我就上去春紅姑娘房裡看她,她**著身坐在床上哭。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哭。」 宋芸兒奇道:「我哥……,不,爵爺從春紅姑娘房裡跑出去?春紅姑娘赤身**在哭?怎麼回事?」 這時候,就聽得楊秋池所在的那間琴室裡光噹一聲響,好像是凳倒了。 老鴇有些詫異,微微抬頭看了宋芸兒一眼,趕緊低頭,這老太婆閱人無數,如何會看不出來宋芸兒是爵爺的假妹妹真戀人呢,眼珠轉了幾轉,說道: 「是這樣的,爵爺和春紅姑娘打賭下圍棋,春紅姑娘輸了,喝了一大瓶酒,爵爺說有話要問春紅姑娘,他們就到了春紅姑娘的房裡,沒想到桌上放著的加了**的醒酒湯被春紅姑娘和爵爺誤服了,春紅姑娘脫了衣服要和爵爺歡好,爵爺是個正人君,怎麼會趁人之危呢,於是就跑出去了。春紅姑娘慚愧之下,所以就哭了。」 宋芸兒和琴房裡的楊秋池都長舒了一口氣。楊秋池到梨春園來查案。查彭老七踢彭四一腳撞到了什麼部位,這宋芸兒是知道的,心想,難怪昨晚上他發花癡似的摟著自己想要,原來是誤服了**。想起昨晚的事情。臉上不由一陣發燙。 宋芸兒示意讓老鴇接著說。 老鴇道:「彭老爺和彭七爺追著爵爺走了之後,過了一會,彭七爺一個人又返回來了,上樓到了春紅姑娘房裡,兩人就開始爭吵,我擔心出事,就上樓在門外偷聽。這春紅姑娘不知道怎麼了,要悔婚,還罵七爺不是人,七爺就急了……」 「等等!」宋芸兒心覺得不太對勁。問道,「這春紅姑娘為何要罵七爺不是人?又為何要悔婚?」這個問題剛才聽彭老七供述地時候她就想問的,只是一直不得其便。 老鴇對這也不是很明白,不過,她老於世故,估計到可能是春紅生氣彭老七拿她當賭注要她陪楊秋池睡。但這種估計的事情她是不敢亂說。苦著臉道:「民婦真的不知。可能是七爺上去想和她做那事,她不幹,又喝醉了才亂罵的吧。」 這倒也合乎情理,宋芸兒原想問她為什麼不幹,可這話倒也問不出口,便點點頭,示意她接著說。 老鴇道:「七爺急了,就打了春紅姑娘,我一看不對勁。就跑進去勸。七爺把我趕了出來,關上了門。我從門縫裡偷看,就看見……就看見……」 「看見什麼啊!吞吞吐吐地!」宋芸兒已經意識到她看見什麼了,不過必須問清楚。 「就看見七爺脫了衣服上床,擰住春紅姑娘的手壓在她身上要硬來。春紅一邊哭罵。一邊張嘴巴要用牙咬七爺的手。七爺就大叫著讓我去拿酥麻散。」 宋芸兒奇道:「這春紅姑娘怎麼死活不肯呢,她這七爺未過門的小妾嗎?再說也不是黃花閨女。」 「是啊。也不知她這是怎麼了。七爺的話我不敢不聽,急忙跑下樓拿來了酥麻散,七爺打開房門接過去之後,又將房門閂上了。我又偷偷瞧了一會,見七爺捏著春紅姑娘的鼻強行給她灌了藥,又壓著她的手不讓她動彈。最後春紅姑娘藥性發作,昏睡過去,七爺這才得手。然後七爺穿了衣服就出來,交代我要好好照顧春紅姑娘,接著就走了。」 宋芸兒問:「整個過程你都看見了?」 「是,我都偷偷從門縫裡瞧了。」老鴇有些不好意思,又補充說道,「我……我也是擔心春紅姑娘啊。」 宋芸兒心暗想,春紅是你梨春園的花魁,又是彭家未過門的媳婦,到時候贖身你就能得一大筆錢,你是擔心這棵搖錢樹出了問題,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問題了。接著問道:「後來你去看春紅姑娘了嗎?」 「送走七爺之後,我吩咐看大門的龍老漢關門,然後就上樓去瞧了春紅姑娘,見她已經熟睡,這才將房門掩上回去睡了。」 宋芸兒追問道:「你能肯定春紅姑娘當時睡著了嗎?沒有死嗎?」 「能肯定,」老鴇有些詫異地說道:「春紅姑娘那時候如果已經死了 ,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因為她是死在床下面,又是一地地鮮血,那時候園裡的燈籠可都還亮著,要是春紅姑娘那時候就被殺了,我馬上就會報官的了。」 這倒也是,自己這問題也太傻了點,宋芸兒心想。 現在有老鴇作證,證明彭老七走的時候,春紅姑娘還沒死。也就是說彭老七沒有殺春紅。基本上可以排除彭老七的犯罪嫌疑了。 宋芸兒讓老鴇退下。來到琴房門邊,敲了敲門:「哥,問完了,根據老鴇的證詞,這彭老七好像不是兇手哦。」 「我已經聽到了,」楊秋池沒有開門,在屋裡回答道,「我這裡地檢測還沒完,你問得很好,接著問吧。我在這聽著呢。」 宋芸兒道:「接著問?我問誰啊?」 楊秋池頭大,怎麼跟木偶一樣,要自己拉著線走啊,便道:「先問那三個姓吳地男的,看看有什麼端倪,再問那兩個姓呂的姑娘。問他們昨晚上五更左右在幹什麼,有誰可以作證。」 「哦,我知道了。」 接下來,宋芸兒先後提審了這幾個男男女女。那個吳癟三等三個姓吳的龜公和其他龜公們一起都是睡在大通鋪裡,經過查證,他們五更左右沒有人離開過,這吳癟三也沒出去過。那兩個姓呂的妓女與死者春紅關係比較好,並沒有仇怨,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宋芸兒審完,苦著臉敲了敲琴房門,這下房門打開了,楊秋池走了出來。 宋芸兒道:「哥,審了半天,也沒審出個名堂來,怎麼辦?」 她苦惱,楊秋池更苦惱。 剛才他一直在琴房裡進行春紅**內容物測試,果然發現精液存留。經過對**內容物血型檢測,發現了三種不同血型,其一種與春紅自己的血型相同,說明是春紅的**分泌物。另一種與彭老七相同,剩下的一種A型血,很可能就是謝德順看見地那個男人留下的。 春紅的**裡有兩種不同血型的精液,這麼說,謝德順所說屬實,當晚五更時,的確有一個男人在春紅地房間裡,與春紅做那事。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這人是誰?他現在沒有頭緒,因為既然謝德順所說屬實,那基本上可以排除謝德順的作案嫌疑,而剛才對老鴇地審訊已經證明,彭老七走的時候,春紅姑娘還活著。所以,彭老七的作案嫌疑也可排除。這樣一來,兩個重大嫌疑犯經過查證都排出了嫌疑。 那三個姓吳的龜公與其他龜公一起住在大通鋪,證明當晚五更左右沒有人出去過。他們三人都沒有作案時間。 那兩個妓女與死者春紅沒有仇怨,沒有明顯的殺人動機,更關鍵的是,這兩個妓女不可能是五更與春紅辦事並留下精液的那個男人,作案嫌疑也可以排除。 目前找到的嫌疑犯,作案嫌疑都全部被排除了,那兇手究竟是誰? 難怪楊秋池苦惱了。 想了想之後,他決定撒大網,後窗上留下的指紋除了謝德順的以外,還有幾個不同的指紋,將這些指紋與園裡所有的人的指紋進行了對比,結果還是很失望,沒有一個相同。 春紅房間大門門閂和拉手上的指紋經過比對,除了春紅、彭老七和老鴇留下的之外,倒是有幾個指紋沒有找到主人,估計應該是嫖客之類的人留下的。 這下,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宋芸兒瞧著楊秋池忙來忙去,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最後,楊秋池沮喪地回到現場,坐在大桌旁,告訴宋芸兒說所有嫌疑人的作案嫌疑全部都已經排出。雖然宋雲兒不太清楚謝德順的嫌疑是怎麼被排除的,但她相信楊秋池的判斷。也陪著他坐在桌邊。 兩人撐著下巴,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約而同都長歎了一聲。宋芸兒問:「這案該怎麼辦?還有彭四橫死碼頭案,又該怎麼辦?」 楊秋池道:「彭四的案件等詹正帶捕快來了之後,組織調查,看看這彭四一個月之前,是否與人打過架,或者腦袋受過撞擊。查清楚這一點,那案就可以破了。但是,現在這個青樓兇殺案,卻又該怎麼破呢,我也沒什麼頭緒。」 宋芸兒道:「會不會是咱們破解春紅花的那個圖形出問題了,我們沒有猜對呢?」 最新章節 第369章 峰迴路轉 第二卷 第369章 峰迴路轉 楊秋池點點頭:「完全有這種可能。那這圖形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宋芸兒乾瞪著楊秋池,搖了搖頭。 楊秋池歎了口氣,吩咐將彭老七帶上來,給他解釋說他的犯罪嫌疑已經排除,予以釋放,彭老七自然是感激不盡,連連磕頭,千恩萬謝這才退下。 對於謝德順,由於他企圖偷奸春紅,雖然未能得逞,卻已經觸犯王法,要依律處罰的。所以依然羈押著。 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名堂來。忙了一下午到頭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兩人都很沮喪。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南宮雄帶著兩個人進來了,楊秋池抬頭一看,正是金師爺和捕頭詹正。兩人向楊秋池躬身施禮,稟報說衙門的捕快已經到達,在樓下候著呢。 楊秋池招呼他們坐下,將這兩個案件說了一遍,接著讓他們兩看了春紅屍體旁邊的那個圖案。讓兩人分析一下春紅畫的是什麼。 兩人研究了半天,也說可能是起手偏旁為口的姓氏,其他的可能性他們也都想不出來。 金師爺仔細看了地上的鞋印,說道:「爵爺,這些腳印是否要進行排查呢?」他跟隨楊秋池這麼久了,也知道一些楊秋池的偵破技巧。 楊秋池搖搖頭:「這些應該是春樓裡的龜公們發現春紅死亡之後進來查看時留下……」說到這裡,楊秋池忽然停住了,凝神思索了一會,眼睛一亮:「對啊,為什麼一定是他們進來的時候留下的呢?為什麼不能是兇手殺人之後踩到鮮血後留下的呢!」 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楊秋池自言自語在說什麼。 楊秋池走到窗旁邊,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兇手行兇之後不太可能從前面離開,因為要經過大堂,擔心可能會被別人看見。所以很有可能是從後窗離開地,兇手雖然踩到了鮮血,但是,他及時發現了,脫了鞋然後逃離,這樣就不會留下別的鞋印! 所以,那些血腳印裡,也有可能有兇手的腳印留下! 當最有可能變成不可能之後,不太可能的可能就成了最有可能了。現在要查這些不太可能的可能——分析現場留下地血腳印! 為了防止漏網,楊秋池吩咐詹正立即帶捕快將園裡所有三十二人的鞋全部收集。拿到現場與現場血腳印進行比對。重點比對當時到過現場的人的粘有血的鞋。 房裡點上了數盞燈籠,逐一全部比對完了之後,楊秋池指著地板上的一個血腳印,說道:「這個腳印很可能就是兇手留下的!」 宋芸兒、金師爺和詹正急忙圍攏過來瞧著,宋芸兒又驚又喜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地板上所有的血腳印都找到了主人,這些人都有五更時不在場證據。」楊秋池指著旁邊的一大堆鞋。說道:「這一堆鞋沒有一隻與地板上這只血腳印相同。所以,這個血腳印不是園裡地人留下的,就很可能是兇手的!」 宋芸兒道:「難道不能鞋遺漏沒提取到嗎?而沒提取到的鞋剛好就是這一個鞋印的。」 楊秋池轉頭看向詹正,詹正急忙道:「不會的,我們仔細搜過,這園裡所有人地全部地鞋都在這裡了,連他們腳上的鞋都扒拉了下來了,老鴇、姑娘他們所有的人現在都光著腳呢。」 宋芸兒笑了:「我知道你們很認真,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 楊秋池道:「是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我不是說過嗎,要從可能性最大的地方著手偵破,而不是反過來。」 宋芸兒哦了一聲,又道:「那也不對啊。咱們不是分析了,兇手應該就是這園裡的人嗎?」 「那也只是一種最大的可能。」楊秋池說道,「現在這種最大的可能經過排查成為不可能之後,咱們就要著手對原來認定可能性不太大的那些可能進行偵查了。這種可能就是兇手來自於園外。」 「來自園外?」宋芸兒苦著臉,「園外那可是整個恩陽鎮甚至整個巴州,怎麼查啊!」 楊秋池摸著下巴沉吟了一會,他發現了這條線索之後,相應的偵破方案也就很快形成,吩咐道:「外人要進入梨春園殺人,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經過大門,一個是翻牆而入。芸兒,你對翻牆而入最在行,你去對梨春園外牆進行仔細檢查,看看有沒有攀爬翻越進入地痕跡。我來提審園看大門的龍老漢。」 楊秋池說宋芸兒對翻牆而入最在行,換成別人那可是貶義,換成宋芸兒,那就是褒獎了,因為她對自己的飛簷走壁最是自豪。當下點頭笑嘻嘻出去了。 楊秋池吩咐詹正帶捕快們先去偵查彭四案件,找到當地裡正帶著進行調查走訪,看看一個月之前,彭四是否與人毆鬥過或者頭部是否被重擊過。 接著,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將梨春園看門的龍老漢帶來。 龍老漢五十來歲,身倒挺結實,看外表老實巴交的。進來之後瞧了地板上鮮血和春紅蓋著白布地屍首和鮮血淋漓的臉龐,頓時嚇得一哆嗦。低著頭走到臨時大堂前跪倒磕頭。 楊秋池道:「抬起頭來。」 龍老漢慢慢抬起頭,臉雖然對著楊秋池,可按規矩是不能直視大老爺地,所以依然垂著眼簾。 楊秋池問:「龍老漢,前面我派人調查的時候,你說過,園裡沒有人進來過,對嗎?」 「回大老爺的話:確實沒有人進來過。」龍老漢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是懼官,還是內心害怕。 「哼!」楊秋池不說話,冷笑著盯著龍老漢。 龍老漢半天沒聽到楊秋池問話,微抬眼簾瞧了一眼,正看見楊秋池冷冷的目光,嚇了一跳,急忙垂下眼簾:「小人……小人所說句句是實。」 楊秋池道:「你方才進門,可曾看見地板上的血腳印了?」 這房間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般,龍老漢當然看見了地上零亂的血腳印。忙道:「是,小人看見了。」 「告訴你,本官對現場的血腳印進行過比對,其一只鞋印不是園裡的人留下的,說明昨晚上肯定有人進來過,嘿嘿,你又作何解釋呢?」 龍老漢額頭已經開始冒汗,微微側臉瞧了瞧旁邊鮮血淋漓的兇案現場,正在這時,就聽到驚堂木「啪!」的一聲巨響,把龍老漢嚇得一哆嗦。楊秋池喝道:「大膽刁民,竟敢欺瞞本官,還不老實交待,難道真要本官動大刑嗎!」 龍老漢匍匐在地,連連磕頭,哆哆嗦嗦道:「大老爺,小人……小人招了。」 「快說!」 「是……是有人進來過。」 「誰?」楊秋池按耐住內心的喜悅,探出身問道。 「是……是彭老爺府上的丫鬟翠環。」 「什麼?彭老爺的娘水婉淇的丫鬟翠環?」楊秋池一驚,嫌疑人居然是水婉淇的貼身丫環翠環,隨即馬上想到春紅臨死前畫的那個符號,眼睛一亮,對啊,那個圓不圓方不方的圖案,不就是個圓環嘛,只不過神志昏迷情況下畫得不圓而已! 翠環這兩個字要寫出來,對於重傷將死的春紅來說,是無法辦到的,於是,她就畫了一個圓環,示意兇手與圓環有關,翠環不就是翠綠色的圓環嗎,哈哈,原來兇手居然是水婉淇的貼身小丫鬟翠環! 楊秋池大喜過望,這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哈。 可楊秋池只笑了幾聲,便發覺不對勁,這翠環是個女人,不可能與春紅辦那事,顯然也就不可能是謝德順所說的那個在春紅床上和她辦事的人,也不可能是在春紅體內留下精液的人。 楊秋池皺著眉頭思索著,翠環是兇手的話,那個在春紅體內留精液的男人是誰? 這有兩種可能:其一,這個男人和謝德順一樣,是園裡偷食的,但隱蔽的很狡猾,自己沒有能夠查出來,他先於翠環到達,利用春紅昏睡之際辦完那事就開溜了,接著翠環來殺了春紅。 其二,那個男人與翠環是一夥的,男人先**了春紅,然後殺死春紅。由於翠環是彭家的丫鬟,而春紅是彭家七爺已經定了親即將過門的小妾,兩人應該認識。 所以春紅臨死之前,認出了翠環,這才畫出了那個圓環提示兇手。 楊秋池想通此節,問道:「翠環什麼時候來的?來幹什麼?」 「好像是寅時或者卯時吧,天還沒亮。她來……她來……」龍老漢吞吞吐吐說不清楚。 寅時或者卯時?那就是凌晨五點左右,在預測的死亡時間之內。楊秋池喝道:「搞什麼名堂!她究竟來幹什麼?快說!」 最新章節 第370章 鴛鴦繡花鞋 第二卷 第370章 鴛鴦繡花鞋 龍老漢說道:「她來看跌打……因為小人懂一點跌打損傷…」 「胡說!」楊秋池驚堂木一拍,「哪有五更天來看跌打的!你當真以為本官拿你沒辦法嘛?」 「小人知罪,小人招了,她不是來看跌打,她說彭老爺有個物什掉在樓上房裡的,她要去找找。我問她是什麼東西,她不肯說,我也不敢多問,就讓她進去了。那時候我正困得很,又都是熟人,我就說她找到東西之後出去時把大門拉上就行了,我稍後會去關的,然後我就睡了。」 「她進去了多久?什麼時候走的?」 「小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那時候瞌睡正香,倒下就睡著了。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走的,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見大門拉上的,也沒想太多,就把門閂好接著睡了。」 楊秋池喝問:「剛才調查的時候,你為何不說?」 「快午的時候,才知道春紅姑娘出事情了,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害怕牽連到自己,再說了,我心想,翠環是彭府上的小丫鬟,春紅是他們彭府七爺未過門的姨娘,她殺春紅姑娘做什麼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兇手,所以方纔那位小姑娘來問的時候,我這才沒說。」 現在明白了,這翠環有重大犯罪嫌疑,必須馬上抓捕歸案。楊秋池吩咐將龍老漢押起來,出房門下了樓。 彭賀喜和彭老七兩人見楊秋池下來,急忙迎了上去。 剛才楊秋池將彭老七看押起來,著實讓彭賀喜嚇了一跳,連聲追問護衛們這是為何。護衛只是不理。這可把彭賀喜急得團團轉,想要上去找楊秋池問個明白,可護衛們阻擋不讓。 後來見楊秋池上上下下忙著審訊、提取指紋,忙得不亦樂乎,有心要搭訕一下問問。楊秋池只是和他點頭示意,根本沒空搭理他。 待到後來,大隊捕快到達,更讓彭賀喜心驚膽戰。接著又是到處搜鞋,還把園裡所有人的鞋統統都拿走了,包括腳上的鞋,這更讓彭賀喜驚詫不已。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 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就在彭老爺彷徨無計的時候,彭老七無罪釋放了,這讓彭賀喜大喜過望。急忙追問了經過。彭老七大致說了,可兩人都搞不懂究竟為何將彭老七無罪開釋。 不管怎麼,彭老七這一趟可謂有驚無險,只把兩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過不多久,又見楊秋池提審了看大門地龍老漢,這之後便下來了。彭賀喜、彭老七兩人急忙迎上前。彭賀喜點頭哈腰說道:「爵爺。案件偵破如何?要不,咱們先回去吃個晚飯,慢慢再查吧?」 彭賀喜一提晚飯,楊秋池這才想起來,自己連午飯都還沒吃呢,就一直忙到現在。他這人就是這樣,一旦忙起來,可就什麼都忘了。現在彭賀喜一提起,楊秋池頓時感到肚裡咕咕叫。不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重大突破,他哪有心思吃飯,一心將案件偵破了再說。 楊秋池道:「彭翁,不好意思,我現在發現的重大犯罪嫌疑人。居然是府上的一個小丫鬟,現在我要帶人去抓捕。請彭翁諒解。」 彭賀喜這一驚非同小可,與彭老七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問道:「爵爺,是誰呢?」 「等一會你們就知道了。」 彭賀喜和彭老七聽說兇手居然是自己家裡的人,頓時又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一般,都在心裡思索著究竟會是誰。 正在這時,宋芸兒已經神情沮喪地回來了,向楊秋池稟報說自己在圍牆內外檢查了,還上到圍牆上一點一點仔細都檢查了,沒有發現有什麼攀爬痕跡。 說完之後,宋芸兒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忽然發現楊秋池滿面春風,微微一愣,隨即省悟了過來,蹦跳著說道:「哥,你一定是有什麼發現了,對吧?」 「是,根據看門的龍老頭交代,昨晚五更,是有一個人進來過,是個女人。」 「女人?」宋芸兒疑惑地說道,「那不對啊,謝德順不是說是個男人在春紅床上和她……那個嗎?」 「沒錯,但這個女人可能是兇犯地同謀,究竟怎麼回事抓到她查清楚就知道了。」 宋芸兒帶著大隊人匆匆忙忙回到彭家莊,直奔彭賀喜和水婉淇的住處。 彭老爺跟在後面,這一下更是驚詫,腦袋上冷汗直冒,難道,兇手會是自己身邊的人嗎?迅速將這些人想了個遍,卻想不到會是誰。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水婉淇正在房間裡繡著()女紅。聽到園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些詫異,放下女紅走出門口,就見到一大隊楊秋池的護衛衝了進來。 水婉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驚恐地看著這些護衛們。 楊秋池、宋芸兒和彭賀喜、彭老七走了過來。水婉淇急忙迎上前,對彭賀喜叫了聲:「老爺,您們回來了。」 彭賀喜還沒說話,楊秋池已經沉聲問道:「彭夫人,請問你的貼身丫鬟翠環在嗎?」 「翠環?」水婉淇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起翠環,說道,「福兒午被我打了一巴掌之後,一直哭鬧,我讓翠環帶他出去玩去了。」 說完這話,水婉淇這才想起來,對了,天都已經黑下來了,翠環帶小少爺怎麼一直沒見回來,有些慌張地說道:「就是啊,怎麼他們兩一直沒回來呢?是不是回來了,在園裡什麼地方玩吧。」 楊秋池心一沉,吩咐南宮雄立即派人到門口詢問門房,看看翠環是否回來了。同時,派人在園裡尋找翠環和小少爺彭家福。 接著,楊秋池問道:「翠環的房間在哪裡,帶我們去。」 水婉淇還惦記著他的兒彭家福,說道:「福兒呢?福兒怎麼辦?」 彭賀喜跺腳道:「你快帶爵爺去翠環的房間!我自會派人出去尋找福兒的。」 水婉淇趕緊點頭,邁碎步帶著楊秋池等人來到翠環地房間。 翠環是水婉淇的貼身丫鬟,為了召喚方便,所以她的房間就在彭賀喜他們臥室旁邊,一個人住。丫環們點亮了屋裡的燈燭。 房間不大,擺設得比較簡單,楊秋池讓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自己進了房,第一個搜索的,就是翠環床下的鞋。 鞋不多,只有五雙。楊秋池拿起來仔細觀看,這五雙都沒有粘血,楊秋池眉頭微微一皺,環視了一下房裡,並沒有其他明顯用來放鞋地櫃。便又仔細地將那五雙鞋詳細察看了一遍。還是沒發現端倪。 楊秋池放下鞋,站起身在房間裡走了一圈,沒什麼特別地,低頭想了想,邁步出門。 宋芸兒和彭老爺等人都站在門外院裡瞧著他。 楊秋池環視了一下四周,一瞟眼,看見了翠環房間窗台上放著一雙鞋,心一喜,急忙走了過去,拿起來瞧了瞧。這是一雙手工納制的繡花鞋,鞋面上繡了一對鴛鴦戲水圖。拿在手裡微覺有些潮濕,用手背摸了摸鞋底,更感到潮濕。就著燈光查看了一下,鞋底乾乾淨淨的,並沒有什麼異樣。 楊秋池拿著那鞋走到水婉淇身前,問道:「彭夫人,這雙鞋是誰的?」 水婉淇仔細瞧了瞧,說道:「是翠環的,怎麼了?」 楊秋池沒有回答,又追問了一句:「你能肯定是她的嗎?」 「沒錯,這是上次我帶她陪老爺去成都,經過保寧府,我們逛街的時候,逛到保寧府昌鴻鞋鋪,她看見這雙鞋,很喜歡,就買了。當時我和老爺還笑她說這鞋土氣得很,可她喜歡。」水婉淇轉頭對彭賀喜道,「對吧?老爺。」 「是啊,當時還有趙新樂趙知府陪同我們逛街,他也可以作證。爵爺要是不相信,等趙知府從琵琶巖看完仙女會回來,您一問就知道了。」彭賀喜知道楊秋池在查案,盡可能說得準確一些。 楊秋池聽他說起趙新樂,想起了宋芸兒偷看見水婉淇與趙新樂兩人的芶且之事,不由自主望向宋芸兒。正好看見宋芸兒瞧過來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 楊秋池從南宮雄手接過自己地法醫物證勘察箱,說了自己要就地檢驗,讓他們在外面等,便進了翠環的房裡。 由於春紅的血流得非常多,形成了血泊,如果翠環踩在血泊裡,那不僅鞋底會粘上血痕,很可能鞋幫等處也會粘上。楊秋池取出放大鏡,拿著那雙鞋在燈下仔細查看。 終於,在鞋幫的縫隙裡,她發現了少量紅色斑痕,針屁股大小,如果是血痕,這一點點,就已經足夠自己進行鑒定了。 他小心地提取了那一點血痕,作了血型鑒定,發現與死者血型相同。但他還必須作進一步檢測,看看翠環自己的血型是什麼。萬一也相同,那還有點麻煩。如果能作DNA鑒定那就好了。 可翠環已經帶著那個小崽彭家福失蹤了,到哪裡去提取她地血痕呢。 最新章節 第371章 意外失蹤 第二卷 第371章 意外失蹤 略一沉吟,楊秋池便想到了辦法。經過仔細搜尋,果然,在翠環枕頭上發現了一根頭髮,然後在梳妝台的梳上也發現了幾根頭髮。 經過分別檢測,這幾根頭髮均系女性,血型相同,與鞋幫上的血痕的血型不同,這就證明,鞋幫上的血痕不是翠環的,而應該是死者的。 楊秋池又取出微型數碼相機,調出現場血腳印照片,與手翠環的鞋印進行對比。由於古代鞋都是手工製作,鞋底花紋各不相同,經過仔細比對,現場上那一枚沒有找到主人的鞋印,與翠環的這雙鞋印,大小花紋完全吻合。 現在很明顯了,這翠環五更時分到了梨春園,踩到了死者春紅的血泊,她及時發現了,便將鞋脫下來拿著,然後離開了梨春園,所以路上就沒有血腳印留下。回到住處,她馬上清洗了鞋,然後放在窗台上晾乾。但是,她沒有清洗徹底,在鞋幫上留下了針鼻大小的一點血痕。證明了她到過案發現場。 不過,這也只能證明她到過兇案現場,除了春紅畫的那個圓環符號推測可能是指的翠環之外,沒有其他有力的證據證明春紅就是翠環殺死的。因為有可能是春紅被人殺死之後,翠環才到了梨春園,無意踩到了春紅的血泊。 這裡面還有一個重大情節沒搞清楚,那就是,翠環到梨春園去找春紅幹什麼?根據看門的龍老漢的證言,翠環是去找彭賀喜遺留在梨春園的東西,這一點要找彭賀喜查證一下。 楊秋池收拾好法醫物證勘察箱,出了房門,南宮雄上前接過了箱。楊秋池問彭賀喜和水婉淇:「彭翁。昨晚上你們(回來之後,五更左右,春紅曾經去過梨春園,你們知道嗎?」 彭賀喜和水婉淇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水婉淇道:「我二更天就睡了,不清楚翠環是否出去過,好像老爺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呢,對吧?老爺。」 彭賀喜也道:「是地,我們是三更到四更的時候回來的,那時候翠環還在,她還給我開了小院門。我和賤內說了一會話就睡了,不知道她是否趁我們睡著了私下出去過。要不我叫門房來問問吧。」彭賀喜轉頭吩咐家僕去叫門房。 楊秋池道:「梨春園看門的龍老漢證明她五更的時候去過梨春園。」拿起手翠環那雙竹花鞋,說道:「剛才我檢查了,這雙鞋上也粘有死者地血。說明翠環的確到過兇案現場。她有重大犯罪嫌疑,本官必須將她緝拿歸案。」 彭賀喜和水婉淇一聽,都是額頭見汗。水婉淇立即想到的是自己的兒,驚恐地叫道:「那翠環是不是殺了人之後,將咱們的福兒當作人質拐跑了啊!我的福兒~!老爺,你快想辦法找到我們福兒啊!」 彭賀喜老來得。彭家福是他唯一的獨苗。愛如掌上明珠一般,一聽這話,也頓時慌了神,驚慌地叫道:「對對!馬上找!」轉身對身後的家奴們吼道:「你們他娘的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出去到處找找看,小少爺在哪裡!」 那一幫家奴聞言,急忙答應著往外跑。 彭賀喜又高聲叫道:「還有,一旦發現翠環那賤人,立即捆了帶回來交給楊爵爺!唉~!我們彭家怎麼會收留這等賤人!」 楊秋池對南宮雄道:「你也立即排一隊護衛參與搜捕翠環,」轉頭看看心急如焚的彭賀喜和水婉淇。又補充了一句,「務必將小少爺平安救回來。」南宮雄立即作了部署。 彭賀喜和水婉淇大喜,連連稱謝。 楊秋池又回到翠環房裡,仔細進行了搜索,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物品。 這時候。門房被傳到了,說昨晚他一直守著大門。沒見到翠環從大門出去。 楊秋池道:「她要是私下出去地話,應該不會經過大門。」 彭賀喜點點頭:「咱們這小院後面就有後門,她有鑰匙的。不過,這麼晚了她去梨春園幹甚麼?」 楊秋池道:「這也正是我要問彭翁的問題。彭翁和彭夫人可知道?」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彭賀喜道:「我們都不知道她深夜出去過,當然更不會知道她為什麼出去了。」 「我聽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說,她是去尋找彭翁丟失的物什,可有此事?」楊秋池盯著彭賀喜說道。 「丟東西?老朽昨晚並無物什遺失,更沒讓她去梨春園啊。」 水婉淇道:「是啊,昨晚上老爺回來之後,只是說了楊爵爺下圍棋打賭贏了春紅姑娘的事,當時她倒是在旁邊,在服侍老爺洗腳寬衣。」 楊秋池心一動,問道:「你們當時說了些什麼?」 水婉淇臉微微一紅,瞟了彭賀喜一眼,沒說話。彭賀喜勉強一笑,說道:「爵爺,我們沒說您別地……」 楊秋池擺擺手:「沒關係,彭翁,這件事情關係到案件偵破 關係到查清楚這翠環深夜去梨春園地真正目的,恐怕也能從發現小少爺的下落,所以請兩位務必如實相告。」 一聽說涉及到彭家福的下落,兩人都很關切。水婉淇看了彭賀喜一眼,這才說道:「老爺說昨晚上爵爺好像很喜歡春紅姑娘,便藉故下圍棋打賭,想找個借口要了春紅姑娘。後來爵爺果然勝了,就和春紅兩人一起到了春紅姑娘的閨房裡。可能是爵爺……爵爺……」6 水婉淇一臉說了兩個爵爺,還是沒好意思說下去,漲紅著臉偷瞧了一眼楊秋池,這才低聲續道:「可能是爵爺……太猛了,把春紅姑娘……弄哭了。爵爺走的時候……好像很心疼春紅姑娘,還罵了七爺呢。」 這彭賀喜把自己說成什麼樣了,楊秋池簡直哭笑不得,一瞟眼,看見宋芸兒板著俏臉盯著自己。那樣好像恨不得咬自己一口似的, 楊秋池不由苦笑,像是在對彭賀喜兩人說,又像是給宋芸兒解釋道:「我根本就沒碰春紅姑娘,當時她和我都誤服了**,我發現之後就跑了,彭翁,你這樣說……這不是害我嗎!」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楊秋池心裡很明白,這種事情那是越描越黑的。 彭賀喜急忙道:「是是。我那也是喝醉了和賤內兩人瞎說鬧著玩的,沒有外人知道。」 「怎麼沒有?那翠環不就在一旁服侍你們嗎,她肯定聽到了……」說到這裡,楊秋池心一動,難道是這翠環聽了彭賀喜這話,才去地梨春園嗎?急忙又問道:「彭翁。你們除了這話。還說過什麼沒?——一定要如實說。」 水婉淇道:「老爺我們兩合計,說如果爵爺真要看上了春紅姑娘,我們就另外給七爺找一房,把春紅姑娘讓給爵爺您。但老爺說春紅姑娘今晚看上去好像不太樂意似的。明天得好好勸勸她。就說了這事,別的再沒說什麼了。」 勸春紅?如果翠環是因為聽到彭賀喜夫妻兩說的話才去找春紅,那這件事與翠環有什麼關係呢?她們兩認識,說不定關係很好,翠環要勸勸她嗎?勸什麼?為什麼不能等第二天再勸呢?非要深夜偷偷跑出去找她說呢? 這一切都還是謎,只有抓住了翠環。才能破解。 楊秋池知道彭賀喜和水婉淇目前最關心的,是他們地獨,想了想,道:「從你們的對話,我也找不到有什麼理由可能讓翠環帶著小少爺跑掉。單憑這也發現不了他們地蹤跡。」 彭賀喜、水婉淇兩人頓時一臉的失望,水婉淇抽噎著哭了起來。 楊秋池道:「剛才我到翠環的房間檢查過。她的衣物、銀兩、首飾等都還在,說明不是預謀拐跑小少爺。可能是出什麼事了。彭翁,你們派人去問問看,今天最後一個見到翠環的是誰,聽到她說什麼沒有,或許能找到什麼端倪。」 彭賀喜點點頭,急忙派人查問。同時安排晚飯。 楊秋池忙了這一天,還沒吃飯的。等飯菜上來,彭賀喜和水婉淇兩人雖然陪著楊秋池、宋芸兒吃,卻牽掛著兒,一點胃口都沒有。 楊秋池和宋芸兒匆匆吃了飯,便回到自己的住處池敬齋歇息,等候消息。 紅綾給楊秋池和宋芸兒到了香茶,坐在一旁聽他倆說話。 楊秋池見宋芸兒悶悶不樂的,捅了捅她地手:「喚!又怎麼了。」 宋芸兒從來都是快人快語:「昨晚上你到底和那春紅有沒有……那個。」 楊秋池笑了,他知道宋芸兒心一直存有芥蒂,便握著她的手說:「我真的沒有和春紅姑娘那個。」 「可你們都服了**了阿。」 「是的,但是……」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了柳若冰的那根銀簪,拈在手指尖上,轉了轉,「我無意看見了柳姐姐的這根銀簪,想起了她,想起了你,想起了我說過地話。所以我就用銀簪紮了自己地腳,利用那一陣的劇痛分散(**,這才跑了。真的,不信你看!」 楊秋池撩起衣袍,露出右大腿,在外側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刺創傷口,明顯是新近形成的。 宋芸兒伸手摸了摸,心疼地說道:「哥,還痛嗎?」紅綾聽說楊秋池受傷,也急忙過來瞧,見傷口不深,這才放心。 楊秋池把衣袍放下,搖了搖頭:「沒關係,已經不疼了。」 宋芸兒眼圈紅紅的道:「哥,對不起,芸兒錯怪你了。」 最新章節 第372章 老郎中 第二卷 第372章 老郎 楊秋池板著臉裝出很委屈的樣:「光一句對不起就行了? 「那……那怎麼辦嘛?」 楊秋池臉一偏,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宋芸兒知道楊秋池耍賴,紅著臉斜眼看了看紅綾。紅綾嘻嘻一笑,站起身走到窗邊,好像在欣賞深秋無限的風景。 宋芸兒借此機會,蜻蜓點水一般在楊秋池臉頰上吻了一下。楊秋池彷彿喝了一杯濃濃的醇酒一般,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長歎一聲,一付陶醉不已的模樣,惹得宋芸兒咯咯笑。 夜深了,詹捕快他們才回來。稟報說調查了一部分熟悉彭四的人,都說歷來只有彭四欺負人家的,沒聽說過他還挨別人的打的,這恩陽鎮恐怕也就只有彭老爺、彭老七和水婉淇敢動他了。所以,沒有發現彭四一個月前被人打的事情,也沒發現他受到其他撞擊。 這沒有出乎楊秋池的預料,他們僅僅調查了一個晚上,哪有那麼容易就發現線索的。讓他們先休息,明天再接著查。這種調查走訪急不得,否則很容易遺漏重要信息,那就起不到作用了。 接著,派出去尋找翠環和彭家(福的護衛隊和家奴們也都陸續空手而回,說是全鎮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沒有他們兩的影,也沒人見過他們的蹤跡。 問了莊上的人之後,也都說沒見過翠環,門房也說沒見他們兩出去過。家奴們已經將整個彭家莊能藏的住人的地方都搜了個遍,沒有任何蹤跡。 也就是說,這一天上午。翠環抱著挨了他娘一巴掌的小少爺彭家福走了之後,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憑空消失了。 水婉淇已經哭得死去活來,眼睛腫得跟水蜜桃似的。一直後悔打了兒那一巴掌,兒要是出事了。她也不想活了。 彭賀喜派了幾個丫環貼身看著水婉淇,生怕她想不通一根繩吊死。 趙新樂一大早就帶著跟班到琵琶巖看仙女會去了,直到晚上仙女會結束才回到恩陽鎮彭家莊。 他聽到自己才去了這一天,就出了這麼多地事情,真是驚呆了,待看見水婉淇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好不心疼,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關心地寬慰她,讓她不要多想。小少爺吉人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 本來按照行程安排,第二天楊秋池他們看完仙女會就該回去了,可現在恩陽鎮連出兩起命案,連四川省右布政使表叔的獨苗小少爺與小娘的貼身小丫鬟也失蹤了。楊秋池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坐鎮恩陽鎮。不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收兵。 趙新樂是保寧府知府。這案件也是他轄區內地,案件破不了他也要跟著受連累,加上這涉及到自己頂頭上司的案件,找不到彭家福這個小崽,沒個交代,就是用掃帚趕他趙新樂,他也不走了,而且,還可以借此機會與嬌滴滴的水婉淇在一起。多好的機會啊。可惜他對如何破案一竅不通,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楊秋池身上了。 知府、知州兩個官坐鎮恩陽破案,這消息頓時在恩陽鎮就傳遍了。整個恩陽鎮的老少爺們也都參與了尋找彭家福和翠環的行動。會同彭家莊的家奴還有楊秋池派出的一支護衛隊,將恩陽鎮周邊溝溝坎坎,山谷河邊。都找了個遍,整整找了一天。結果還是蹤跡皆無。 倒是負責彭四案件調查的詹正詹捕頭帶領捕快們取得了重大突破。查出一個月前地一個晚上,彭四喝醉了酒路過一個小巷,頭部被人從暗地裡打了一石頭,曾經到鎮上找了一個跌打郎看過傷。 楊秋池很高興,案件要一件一件地破,春紅的案順籐摸瓜摸到了翠環身上,結果翠環失蹤,沒辦法查下去,又沒有其他線索,只好暫時擱在那裡。等待尋找翠環他們的消息。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還有護衛隊,由詹正帶路,來到了那個老郎家。 這個老郎已經八十多歲年邁體衰,所以不開店舖也不出診,看病都是到他家裡,所以上次宋芸兒就沒找到這裡來。 這老郎也姓彭,是彭四的本家,住在恩陽鎮邊上的一個小院落裡,收拾得很乾淨。這彭老郎聽到通報說知州大老爺來了,顫微微出了門,搶步上前就要跪倒磕頭。楊秋池一把將他扶住:「老人家,免禮,咱們坐下說話。」 彭老郎將楊秋池迎進客廳,讓在上座。老郎的家僕奉上香茶。 楊秋池先客套寒暄了幾句,這才問道:「老人家,本官向你打聽件事情,前兩天碼頭上死地彭四,你可認識? 彭老郎面露鄙夷:「認識,當然認識,好歹算我地本家吧。不過,這人品行不端,我從不與他來往。」 楊秋池問:「一個月前,這彭四是否來您這瞧過傷?」 彭老郎點點頭:「是,下午的時候裡正帶著幾位公差來我這裡也問起這事,我就說了的,一個月前,彭四是來我這找我瞧傷來著。」 「老人家,您能不能將這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尤其是他傷的部位,誰傷的他。好嗎?」 「好的。那天晚上,大概已經是三更天了,彭四來我家裡,家僕給他開了門,然後到後房叫我,我已經睡下了,一聽是他,不想理,可他來到後房外哀求我救救他,說他腦袋挨了別人暗地裡打的一石頭,流了好多血。」 楊秋池奇怪地問道:「他怎麼不去街上開張的郎藥鋪呢?我看咱們恩陽鎮藥鋪還是有幾家地嘛。」 「哼,這就是他平日不積德行善的報應!我也讓他去找別的藥鋪郎瞧。他說那些藥鋪郎他都敲過門了,人家死活不開門。沒辦法才來找我。他這種人德行不好,我就知道人家會這樣對他的。看在本家的份上,所謂醫者父母心,我就起床給他瞧傷。」 楊秋池現在最想知道地,就是彭四受傷的部位,急忙問道:「你檢查發現他傷在哪裡?」 彭老郎指了指自己地左側■部:「就在這裡,頭皮被打裂了,流了好多血。」 這與解剖發現彭四左大腦半球側面的那個致死囊腫部位相符,於對上號了,楊秋池輕舒了一口氣。 彭老郎接著說道:「我給他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告訴他如果頭昏、想嘔吐,就馬上回來找我。可是,他上了藥血止住了,就走了。連錢都沒給。後來也一直沒來過。」 楊秋池點點頭,這老郎的醫囑是沒問題的,如果是在現代,這種顱腦損傷一般都應當留院觀察,作頭部CT掃瞄確定沒有出現顱內出血之後,才可出院。老郎這顯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但他還是憑借經驗提醒彭四讓他有頭痛、想嘔吐等顱內出血症狀,要複診。但這彭四是慢性硬膜下出血,症狀很不明顯,所以也就沒有引起重視,結果一個月之後死翹翹了。 楊秋池問:「老人家,這彭四說沒說怎麼受的傷?」 「說了,他說那天晚上他喝醉酒了,路過一條小巷,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石頭,一下打在他腦袋上,昏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來,發現頭上都是血,這才找來了。」 「他說過是誰打的他嗎?」 「他說沒看見,那裡黑古隆冬的,他又喝醉了,不知道是誰打的——這是遲早的事,他這人品行不端,得罪人太多。遲)早要遭這種報應。」 這報應楊秋池沒空管,聽到這彭四不知道是誰打的之後,他心裡頓時涼了半截,生怕這線索又要斷了,還不死心,問道:「老人家,你再好好想想,他還說過什麼話沒有,能推斷出究竟是誰打的他的嗎?」 老郎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搖搖頭:「記不清楚了,我很討厭他,所以也懶得和他說話,包了傷他就走了。連個謝字都沒有。」 這下完蛋了,難道這好不容易發現的線索又這樣斷了嗎。想了想,又問道:「那他是否說過他在什麼地方被人用石頭打的呢?」 「我記得他好像說是在甜水井上面一點那小巷被打的石頭。」 這個太抽像了,沒有什麼實際的偵破價值。楊秋池很無奈,站起身道:「多謝老人家幫忙。我去那裡瞧瞧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告辭了。」說罷,轉身出了房門,老郎一直送到了門口。 宋芸兒見楊秋池一臉愁容,兩個案的線索都斷了,難怪他悶悶不樂,寬慰道:「哥,沒關係,咱們慢慢再查。」 楊秋池苦笑點點頭,正準備讓恩陽鎮的裡正帶自己去那個什麼甜水井上面的小巷瞧瞧。忽聽身後那彭老郎喚道:「大老爺,老朽想起一件事情,就不知道對大老爺有沒有幫助。 最新章節 第373章 護崽的白鵝 楊秋池一喜,急忙轉身回來,問道:「老人家請講!」 「我聽說那段時間,彭四一直在糾纏的水牯的娘魏氏,還與他們母發生過爭執。他們母兩就住在甜水井上面的山坡邊上。」 楊秋池好奇地問道:「這水牯是什麼人?」 「水牯是彭老太爺的莊上的家奴,他娘給人家洗衣服討生活。」 宋芸兒突然插嘴道:「我想起來了,哥,這個水牯應該就是上次我和你提到的,那個專門陪小崽……陪小少爺彭家福玩的那個少年,就是被彭家福用拴牛的繩套在脖上讓他在地上爬的那個少年。他娘就是魏氏——他們不是去琵琶巖看仙女會去了嗎?」 身後的裡正說道:「仙女會昨天就結束了,他們昨晚上就應該趕回來了。」 楊秋池也想起來了,宋芸兒是給自己說過這件事,原來找來找去,嫌疑人居然就在自己的旁邊。這母女兩與彭四發生過爭執,又住在彭四被打石頭的附近,兩者是否有聯繫呢。楊秋池決定去查一查。 謝過老郎之後,楊秋池讓裡正先帶他們到彭老郎所說的那條小巷查看。的確,這裡比較僻靜,任何一個角落都很方便隱蔽進行襲擊,沒有比這更好偷襲的地方了。看來,單從這個位置的選擇上就可以判斷出,這是有預謀的。 沿著這條小巷往前走,遠處是一片低矮的木屋,與恩陽鎮繁華的清水街和回龍街相比,很顯然,這是一片貧民窟。這讓楊秋池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穿越而來的時候。跟著楊母、馮小雪回到地那個貧窮的家。 離開母親和小雪已經差不多一年了,該回家看看了。楊秋池心裡在想,芷慧和若冰的孩也差不多該降生了。想起自己即將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楊秋池心升起了無限的柔情。 裡正帶著他們穿過行走在坑坑窪窪地土路上,繞過飄拂著各種怪味的彎彎曲曲的小巷。終於來到了一個小院前。院圍著半人高的荊棘夾成的籬笆,不大,但很整齊。 裡正哈著腰對楊秋池說:「大老爺,咱們到了,這就是那水牯母兩的家。」站在荊棘門口,高聲喊道:「喂!有人在家嗎?大老爺來了!」 屋裡沒人回答。裡正推了推院門,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門已經上了鎖了。 裡正出來陪著笑臉說道:「大老爺,他們母不在,水牯肯定在彭家莊裡。他娘可能出去攬洗衣服的活去了。」 楊秋池點點頭道:「咱們走吧,直接回彭家莊找水牯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一行人回到彭家莊。這水牯本來是陪彭家福的玩伴,現在彭家福失蹤了,他也跟著失業了,只是彭家上下已經亂成了一團,還在四處盲目地尋找著小少爺。也沒人給這水牯分派新的事。他也就跟著大家一起尋找。 楊秋池告訴彭賀喜,派人將水牯找回來,帶到自己住處來。 過不多久,水■被帶來了。跪倒磕頭。 楊秋池看了看宋芸兒,見她點了點頭,確認就是那個被彭家福踢打的水牯,仔細端詳,見他大約十五歲,比同齡地孩要高半頭。長得也很結實、硬朗,嘴角邊長出了幾分粗曠的胡茬,已經有成年男人的七八分樣了。 楊秋池的目光落在了水牯的腳上,忽然眼睛一亮,微微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楊秋池很和藹地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地名叫『水牯』」那孩倒是一點也不怯生,說話地時候也不慌張。 「彭四你認識嗎?」 水牯身輕輕震動了一下。這才說道:「認識。」 水牯的反應盡在楊秋池的眼,心的懷疑已經漸漸清晰起來,問道:「他來過你家嗎?」 水牯搖搖頭。 楊秋池歎了口氣:「可是我聽人說,他經常到你家來,還騷擾過你的娘親,對嗎?不用怕,本老爺知道這彭四不是個好東西,你要據實說,本老爺會根據情況酌情處理的。」 水牯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沒說話。 楊秋池聲音變得有些硬冷:「你這樣就不對了。本老爺已經查清楚,這彭四的確來過你們家,而且不止一次,你為何不承認呢?」 水牯微微抬頭,瞧了楊秋池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你要是不合作,本老爺就幫不了你了。」楊秋池道,吩咐裡正立即派人去將水牯的娘找回家,他要對水牯家進行搜查。 在古代當官老爺就有這個好處,想要搜查誰家,說一聲就行了,不需要搜查證,只要對方沒甚麼政治背景沒甚麼後台 不用擔心捅馬蜂窩就行。 押著悶聲不說話的水牯,又來到了甜水井上面地貧民區水牯的家裡。水牯的娘魏氏已經被裡正找回來了,正在家門口等著。 見到一大幫捕快押著水牯來了,間還有一個穿著官袍的年輕官老爺。魏氏搶步上前咕咚跪倒:「大老爺,我兒他還小,什麼都不懂,您老千萬別為難他,有什麼話您就問我吧。」 「娘~!」水牯上前一步,也跪在了魏氏身邊。魏氏摟著水牯的脖,話語都有些哽咽了。 楊秋池細看這魏氏,不由微微一怔,見她三十多歲地樣,雖然滿臉辛勞的風塵,卻頗有幾分姿色,而且體態豐盈健壯,通俗一點說就是很有肉感。難怪那死鬼彭四對她垂涎欲滴。幾番騷擾。 楊秋池沒理他們,直接進了房間,四下看了看,就兩間簡陋地小木屋,陳設很簡單。裡外兩張床。外間顯然是水牯住的。 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床下,並沒有鞋。走出來說道:「水牯,你除了腳上那雙鞋外,還有別地鞋嗎?」 水牯搖了搖頭。看來,這母兩生活得還真夠清貧的,除了身上這身衣服鞋襪,連換洗的都沒有。 楊秋池道:「你把鞋脫下來。」 水牯不知道楊秋池要他脫鞋幹甚麼,但大老爺有吩咐,豈能不遵從呢。 水牯脫下鞋。一股汗臭直衝上來,聞之欲嘔。一個捕快捏著鼻用兩個手指勾住鞋送到楊秋池面前。楊秋池笑了笑,這點臭對他來說算什麼。伸手接了過來,前後翻看了一下,眼睛亮了。 這雙鞋的痕跡太明顯,他可以不用進行比對就知道。碼頭彭四屍體旁邊發現的那幾個可疑腳印。就是這雙鞋留下地。 楊秋池對水牯說道:「彭四死的那天晚上,你到過彭四屍體的身邊,對嗎?」 水牯臉色蒼白,拚命搖搖頭,恐懼地看著楊秋池,彷彿他是一個能看穿人的內心的魔鬼。 那魏氏驚恐地叫了聲,緊緊抱住了兒,望著楊秋池道:「大老爺,我兒沒有。她沒有去過啊。」 楊秋池手將那雙破鞋一揚:「人可以說謊,但證據不會說謊。你兒這雙鞋的腳印,與彭四屍體旁邊發現的那個孩的鞋印一模一樣。」 「人的腳印都一樣,怎麼會不同呢?」魏氏緊緊摟著水牯不放,說道。 「當然不一樣。」楊秋池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轉而說道:「你對你地兒非常好,想法設法讓他吃飽。所以他的營養還是跟得上的,長得很快,雖然才十五歲,但個已經比你還高了。」 魏氏聽楊秋池誇自己的兒,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伸出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兒結實的肩膀,感到兒地確很健康,眼充滿了慈愛。 「由於他地個比較高,因重心不穩會在鞋上形成偏壓,這樣時間長了,鞋的外側就會比內側磨損快。在你兒這雙鞋()上這一點就體現得很明顯。」楊秋池將鞋底反過來,指了指鞋前端已經摩擦得很薄的外側,展示給他們母看。 水牯的臉更白了。魏氏仔細看了,還是有點不明白:「那他這麼大的孩都這樣啊。」 「不一樣的。」楊秋池很耐心,「每個孩的鞋印上的摩擦痕跡都不可能完全相同,尤其是你們這種手工製作的鞋,鞋底地花紋本身就不同,再加上這種特有的具有唯一性的摩擦痕跡,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楊秋池已經盡可能用通俗的話給她解釋,但是,還是不知不覺使用了痕跡、唯一性之類的物證鑒定專用術語。 魏氏彷彿已經預感到了危機地來臨,她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好像一隻警惕地白鵝,盯著楊秋池,問道:「那又怎樣?」 裡正喝道:「大膽刁婦,越來越放肆了,怎麼這麼對大老爺說話!你不想要命了?」 最新章節 第374章 意外發現 第二卷 第374章 意外發現 楊秋池一擺手,他很理解一個母親在自己的愛有危機的時候的心情,歎了口氣:「你兒的鞋印與碼頭上彭四屍體旁邊發現的鞋印是一模一樣的,而你兒又只有這一雙鞋,這就證明,你兒到過彭四屍體旁邊。我現在只想問他,他去彭四屍體旁邊幹甚麼?」 「他路過那裡,難道不行嗎?」魏氏的話語已經有些咄咄逼人。 裡正上前一步正要喝斥,楊秋池又擺手攔住了,冷冷道:「既然你兒的腳印出現在彭四死亡的現場,所以,我現在認定他就是殺死彭四的兇手!」 「不!我兒不可能是兇手,那彭四身上一點傷都沒有,跟我兒有什麼關係呢!」 「你怎麼知道彭四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魏氏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呆了一呆,說道:「我聽別人說的。」 「聽誰說的?」 「聽……聽碼頭上的人說的。」 「不對!」楊秋池搖了搖頭,「彭四的屍體雖然是碼頭苦力發現的,但是沒幾個人接近過屍體。更何況,屍體是趴著的,而且腦袋還是埋在水裡的,沒人翻動過屍體,他們發現之後馬上就報告了彭老爺,他們都不知道屍體趴著的部位有沒有傷,你又是如何知道屍體身上沒有一點傷呢?」 魏氏臉色一下變白了,支吾著不知該說什麼。 水牯將他娘擋在身後,脖一揚,說道:「沒錯。那天我是跟蹤彭四了。可彭四不是我殺的。」 「是不是你殺的本老爺查清楚了就知道了。你要想洗脫冤屈,就必須如實坦白。明白嗎?」 魏氏還要說話,水牯轉身對他娘說道:「娘,反正我們沒殺他。說了也不怕。再說他老是來欺辱你,大老爺也說過他是壞人的。」轉身對楊秋池道:「我不是不敢承認,但這件事涉及到我娘,我怕影響我娘地聲譽。所以我沒說。」 楊秋池點點頭,轉身對身後的捕快和護衛們說道:「你們都退出去,芸兒留下作記錄就行了。」 南宮雄躬身答應,帶著護衛、捕快們退了出去,遠遠地警戒。 楊秋池微笑著說道:「咱們到屋裡說話。」帶著宋芸兒先進了屋,魏氏和水牯跟著走了進去。 楊秋池在一張破舊的桌邊坐下,宋芸兒拿著紙筆坐在桌邊作記錄。魏氏和水牯在楊秋池面前跪倒。 「這下你可以放心說了吧。我們會給你保密的。」楊秋池說道,心想,這水牯畢竟年紀小。他這樣年齡地孩總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卻忘了一句話,言多必失。所以,楊秋池很放心,只要他開了口。就會露出馬腳。 「多謝大老爺!」水牯回答。 「好,那你先說說你跟蹤彭四的經過。」 水牯恨聲道:「彭四這個狗賊經常到我們家來欺負我娘,我氣不過就和他打。但打不過他。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又來我們家要欺負我娘,我拿著菜刀說他再欺負我娘,我要和他拚命,他才悻悻地走了。」 魏氏低著頭輕聲抽泣著。 水牯續道:「我恨不過,就提了刀跟在他身後,想找機會打他一頓為我娘出氣。我一直跟他到了碼頭,他走著走著就仰面倒下了。我生怕他有什麼詭計,等好半天。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我有些奇怪,這才慢慢走上去蹲下身一看,發現他已經死了。我嚇壞了,轉身就跑。」 楊秋池問:「他當時是個什麼姿勢?」 「仰面朝天躺著的。」 楊秋池想起了彭四趴著的屍體,兩者對不上,便問道:「你後來又回去了嗎?」 水牯有些奇怪楊秋池是怎麼知道的,說道:「是,我跑了一截路才發現,我的菜刀忘在那裡了,沒有菜刀我和娘怎麼做飯。我就跑了回去,因為天很黑,看不清楚,找了一會也沒找到,我擔心菜刀是不是被屍體壓住了,就將屍體翻了過來,果然剛才忘在他腿邊上了。我拿著菜刀就跑,回到家我就把這事情告訴我娘了。」 楊秋池問:「當時旁邊有水潭嗎?」 「我沒太注意,因為天太黑了。」水牯想了想,「好像將他屍體翻過來的時候,是聽到有水聲。」 事情清楚了,不過,這不是楊秋池最想瞭解的東西,於是他把訊問引向了自己的目標:「水牯,你以前跟蹤過彭四嗎?」 水牯警惕地說道:「沒……我跟蹤他幹甚麼?」 楊秋池沒有正面追問,繞開這個話題,突然問道:「他是怎麼欺負你娘地,你看見了嗎?」 「大老爺-!」魏氏悲聲道,眼神都是淒苦的哀求,希望楊秋池不要提這件事情。 楊秋池說,「這涉及到一條人命,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本老爺都要查個水落石出。他如果真的欺負了你們孤兒寡母,那這種人渣死有餘辜!但是,本老爺也必須知道他是怎麼欺負你地,這樣本老爺才知道他是不是死有餘辜啊,你們說對不對?」 水牯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他有兩次把我趕出房門後,關上門要……要強暴我娘……幸虧我叫來了鄰居,撞開了門。他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楊秋池氣得桌一拍,吼道:「這龜兒真***不是人!」一指水牯,罵道:「你都十五歲了,連你娘都保護不了,看見這種人渣,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還算個男人嗎?」 水牯脖一揚:「我怎麼沒有!就一個月之前,我還用石頭偷偷打過他………!」剛說完這話,水牯就覺得不對,趕緊住了嘴。 可是已經晚了。楊秋池道:「你一個月之前用石頭打過他?怎麼回事?」 魏氏慌忙一隻手抱住兒,一隻手亂擺著說道:「老爺,沒有,沒有這事,孩不懂事亂說的。」 楊秋池點點頭:「你說的沒錯,瞧他那樣,雖然看上去像個男人了,可畢竟還是個毛孩,真正遇到這種事,還是沒那種膽量的。」 十五歲地男孩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看不起他。那比殺了他還難受,再說了,水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石頭就是引起一個月後彭四死亡地主要原因。當下掙脫了他娘地懷抱。一挺胸膛,說道:「我是用石頭打了他。」 「你把經過說一下。」 「那天他喝醉酒了,又來我家,企圖強暴我娘,我和我娘大聲呼叫。拚命抵抗,他又喝醉了,沒有得逞。這才走了。我氣不過,繞小道跑到了前面甜水井下面那小巷裡躲了起來,他經過的時候,我就拿了一塊石頭砸了過去,他哎喲一聲,捂著腦袋就躺在地上了。然後我就跑回家了。」 水牯說完這事,彷彿自己一下長大了好多事的,一種男人的責任感和榮譽感油然而生。 楊秋池道:「你打了他腦袋的哪個部位?」 「那裡很黑,我也不知道打了他腦袋的哪個部位。他是從左邊往右邊走。我躲在他的左手路邊,應該是打他左邊腦袋吧。」 這與屍檢情況吻合。楊秋池又仔細訊問了當時的時間,正好與彭老郎所說地彭四一腦袋血跑到他那裡瞧傷的時間吻合。 彭四地死查清楚了,水牯的那一石頭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水婉淇那一硯台是次要原因。 不過,雖然責任分清楚了,可楊秋池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不可能在判詞裡寫,自己切開了彭四地腦袋看過,什麼慢性硬膜下血腫,什麼急性、慢性,什麼樞神經麻痺等等。如果不說,人家又怎麼知道你憑什麼說水牯負主要責任,水婉淇負次要責任?更何況水婉淇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上司的表叔的小娘呢! 宋芸兒已經將口供記好了,讓水牯按手印畫了押,然後遞給楊秋池過目。 楊秋池還沒想好該怎麼辦,心事重重地接過那筆錄,大致看了看,放在桌上,點點頭:「行,就這麼著吧……」 忽然,楊秋池身定住了,他猛地拿起那筆錄,死死地盯著水牯蓋上去地那個鮮紅的手印,仔細地瞧著。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兩眼放光。 楊秋池對水牯道:「我要取你一點血做檢查,你把手伸出來。」 魏氏道:「取血?為什麼要取我兒地血?」雖然她的腦袋裡根本還沒有血液檢驗這個概念,但母性天生的警惕讓他對楊秋池針對她兒的每一個行動都不由自主帶有了敵意。這讓楊秋池更加肯定了心的判斷。 裡正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魏氏對知州大老爺的無禮,抬起腳就要朝魏氏臉上踢去。宋芸兒衣袖一拂,裡正的那一腳從魏氏耳朵邊擦了過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宋芸兒叱道:「爵爺沒發話,你幹什麼!」 裡正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慌忙哈著腰連連稱是,心疑惑這小女孩那一拂怎地如此力道,自己這條腿好半天都還在兀自發麻。 最新章節 第375章 自願的強姦 第二卷 第375章 自願的強*奸 雖然裡正那一腳沒有踢到魏氏,卻也提醒了她,坐在上面的可是堂堂的知州大老爺,急忙拉著水牯磕了幾個頭,說道:「大老爺,民婦無禮,求大老爺恕罪。」 楊秋池面無表情地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取出采血刃,給水牯取了血樣。魏氏見楊秋池只是在兒的手指上紮了一下用奇怪的透明管取了點血,她卻不知道就這一點點血,就已經可以決定她兒的命運了。 楊秋池提了法醫物證勘查箱進了裡屋進行檢驗。不一會就出來了。魏氏和兒水牯還跪在地上,見到楊秋池出來,急忙磕頭。 楊秋池冷冷道:「水牯,你與梨春圓的春紅姑娘有無仇怨?, 那水牯一聽到楊秋池提起春紅姑娘,身頓時輕輕一顫,正要說話,他的娘魏氏已經搶先說道:「我兒不認識春紅姑娘的。」 這下楊秋池火了,抬頭叫道:「詹正何在!, 捕頭詹正帶著捕快們快步進屋,向楊秋池躬身施禮。 楊秋池在桌上重重一拍:「將這魏氏押出去看守起來,等一會本官再問她!」 詹正答應了一聲,上前就要拿人。楊秋池一眼看見魏氏籟籟發抖的模樣,手一擺:「等等,還是芸兒將她帶出去吧,你們兩廂伺候,本官要升堂問案。 詹正等一聽,他們都知道楊秋池喜歡隨時升堂問案,急忙兩廂站立,齊喝威武。 宋芸兒其實很可憐這對母。但看見楊秋池取了血進了裡屋一趟,態度就發生了根本變化,知道肯定有原因,抓住魏氏就往外走。魏氏掙扎了一下。雖然她身材體形都比宋芸兒強壯的多,可在宋芸兒雙手掌控之下,毫無反抗之力,哭喊著兒的名字被帶到了外面。 宋雲兒將魏氏押出去交給護衛們看守起來之後,又返回了房裡。 屋裡只剩下水牯,眼見兩邊都是腰胯單刀的捕快們,虎視眈眈盯著他,更是緊張。 楊秋池盯著他,冷冷說道:「你為了你娘不受彭四欺負,用石頭打死他。這一點本老爺還可以原諒你,念你一番孝道,本準備從輕處罰。沒想到你年僅十五歲,竟然有這等禽獸之念,趁春紅姑娘昏睡之際,將她**。真是罪不可赦,無恥之極!」 水牯一聽。頓時嚇得全身如篩糠一般,他畢竟只有十五歲,初次遇到這等事情。哪裡經受得住,臉色煞白看著地面,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秋池沒有驚堂木,便用拍桌代替,啪地一聲,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喝道:「水牯,你是如何潛入梨春圓,**春紅姑娘的。還不從實招來!難道還要等本官動刑嗎?」 水牯哆哆嗦嗦答道:「小人……小人沒有啊……」 楊秋池冷聲道:「你以為本官不知道嗎?你深夜五更時,趁彭七爺離開春紅姑娘閨房時沒有閂門之際,推開房門潛入春紅姑娘閨房,然後將房門關好,上床對春紅姑娘進行了數次姦污,持續將近一個時辰,這才穿了衣服,打開春紅姑娘房門出去,將房門關好,逃離現場。本官說得沒錯吧!」 楊秋池剛才從水牯蓋的手印上,發現他的指紋是一枚弓型紋。這種指紋很特別,沒有內部花紋系統,指紋上部是由弓形線構成地外圍線系統,下部是由不規則的水平直線構成的根基線系統,這種類型的指紋,由於沒有內部花紋,所以沒有三角。 這種指紋非常少見。據統計,一百個人最多二三個。柳若冰當年劫走秦芷慧的時候,在瓦片上留下了一枚指紋,也是這種弓形紋,所以楊秋池記憶深刻。 勘查現場時,在春紅閨房門後面的門閂和門拉手上提取到了幾個沒有找到主人的陌生指紋,當時估計是嫖客留下的,沒想到,從水牯蓋的指紋上也發現了這種很罕見的弓形紋,這讓楊秋池馬上想起了現場遺留地這種指紋。 他剛才提取了水牯的血樣檢驗,進到裡屋,拿出勘查現場提取的指紋與水牯地指紋進行了比對,果然,認定同一。 這就說明,春紅閨房門閂和門拉手上的指紋就是水牯留下的!為了進一步確認,楊秋池又提取了水牯的血樣進行血型鑒定,果然與春紅**裡陌生精液血型相同,雖然血型相同並不能得出同一認定結論,但結合指紋就很有說服力了。因此,楊秋池決定提水牯。 水牯畢竟才十五歲,犯下的又是為人不齒地**重罪,在楊秋池一番呵斥下,又羞又愧,聽楊秋池要動刑,頓時慌了,低聲顫抖著說道:「小人招了……」 「說!」楊秋池原來對這水牯還有幾分同情,現在已經確認他就是**並很可能也是殺害春紅姑娘的兇手之後,想起春紅的慘死,心頓時升起了無比地厭惡,不由的話語也是十分的不客氣起來。 水牯道:「我沒有強*奸春紅,我是看她受了那彭七爺,不,彭老七的毒打,心忿恨,就去照看她,但春紅迷迷糊糊地說……說要我上床,要和我好……,我這才……脫了衣服上床了……我真的沒有用強,我們兩是自願的……」 「你怎麼知道她被彭老七毒打?那時候你就在梨春圓裡嗎?」楊秋池問道。 「是。」 「你不是彭家福的陪伴嗎?怎麼跑到梨春圓裡去了?你這個年齡去那種地方好像不太適合吧。而且,你有那錢嗎?」 「我……我……」水牯低聲說了幾句。 「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楊秋池桌一拍,「你肯定是垂涎春紅姑娘的美貌,這才潛入梨春圓,將春紅姑娘先姦後殺!」 「不不!」水牯聽了這話,大驚失色,急忙說道:「我沒有,我真地沒有殺春紅姑娘,她和我自幼一起長大,我怎麼會殺她呢!」 楊秋池微微一怔:「你們兩自幼一起長大,怎麼回事?」 水牯眼神浮現出一種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滄桑,低沉著嗓音,慢慢道:「春紅……春紅我們兩是一個村的,從小一起長大……,她雖然比我大兩歲,可她什麼事情都依賴我,好像我是她的哥哥一般。後來我們兩長大了,我正準備央求我娘去她家求親,沒想到,她娘一場重病死了,她家本來就很窮,她娘的病將家也敗得差不多了,她爹就將她賣給了恩陽鎮梨春圓。」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曲折,楊秋池放緩嗓音,問道:「所以你就追到了恩陽鎮?」 「我娘原來還是很喜歡春紅的,可她被賣到梨春圓之後,我和我娘說要賺夠錢替她贖身,平時我娘什麼都答應我的,可就這件事不肯,娘說這種女人不配當她的兒媳婦。我就偷偷跑來恩陽鎮,想賺錢給春紅贖身。我給彭家打短工,後來又作了彭家小少爺彭家福的陪伴。可是……可是春紅的身價太貴了……我怎麼都湊不夠那筆錢。」 看不出這水牯還是一個癡情郎,楊秋池問:「你娘呢?她跟著追到了恩陽鎮?」 「是的,我娘找到我之後,要帶我回去,我死活不肯,我娘無法,就在恩陽鎮租了間房幫人家洗衣服,照顧我。雖然她陪著我,但還是不肯鬆口讓我娶春紅……,其實,就算我娘同意了,我們也沒錢替春紅贖身,再說,雖然春紅也喜歡我,但她說如果我沒錢,她是不會嫁給我的,她不想和我受窮。」 楊秋池道:「春紅嫌貧愛富,要嫁給彭老七,所以你因愛生恨,一氣之下動了殺機,將她先姦後殺?」 「不不,我真的沒有殺春紅,我也沒有強*奸她,她是自願的。」 「現在春紅姑娘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當然可以將這件事說成自願。」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沒有強*奸她。她……她真的是自願的。」水牯懲紅著臉分辯道。 「自願?怎麼個自願法?」 「她沒反抗啊。」 楊秋池冷笑:「沒反抗?春紅姑娘當時已經服下了酥麻散,處於昏睡狀態,如何反抗?」 「啊?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彭老七叫老鴇去找酥麻散,整個梨春圓都知道這件事,你會不知道?你剛剛還說你氣不過彭老七毒打春紅姑娘,現在又來說你不知道,彭老七打春紅姑娘的時候,就是叫老鴇拿酥麻散的時候,這又作何解釋?」 水牯低下頭不肯聲了。 楊秋池桌一拍:「看你才十五歲,沒想到居然是個刁滑之徒,看來不動刑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來人……!」 水牯嚇得面無人色,急忙磕頭道:「我說,我說。」 「講!」 最新章節 第376章 大陰謀 第二卷 第376章 大陰謀 水牯說道:「頭一天晚上,我去找我娘商量第二天去琵琶巖看仙女會的事情,聽說我娘到梨春園來攬洗衣服的活來了,我就到了梨春園找到了我娘。趁這機會我偷偷找到了春紅,正說話的時候,就知道彭老爺您們要來梨春園。春紅就讓我自己走,然後她就出去了。好不容易見到她,我自然不願意走,趁她們到門口迎接你們的時候,我偷偷溜進她房裡躲了起來。」 楊秋池有些奇怪,南宮雄派出的先期到達的護衛們不是將這梨春園進行了安全檢查嗎,怎麼沒查出他來呢,奇道:「你躲在她房裡什麼地方?」 「躲在床上的被裡。」 楊秋池一愣,隨即笑了。妓院的姑娘們被經常要用,這種鄉鎮裡的妓女沒有城裡的那麼有修養,這被也就懶得疊來疊去的,包括春紅房裡的也一樣。 護衛們檢查的時候是不會翻開春紅姑娘的被來檢查的,春紅的床很大,又堆得有了好幾床被,隨便躲在一床下面,倒也不容易發現。難怪護衛們沒有將他搜出來,看來這是一個安全隱患,得提醒南宮雄等護衛,以後這被也要翻看一下是否藏得有人。 楊秋池問道:「你就不擔心被春紅的嫖客發現?」 「春紅姑娘已經和彭老七定了婚,從那以後,除了彭老七之外,不接其他客人的。」 看不出,這小還挺有心的,隨即想起自己和春紅那一場差點就發生了的風流韻事,這小肯定也偷聽到了。不由的又好氣又好笑,桌一拍。說道:「你躲在人家姑娘的被裡,是何居心?」 「我……我是想晚上和她……和她做那事……」 「你們以前做過嗎?」 「沒……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春紅願意呢?萬一她叫喊起來,將你扭送官府怎麼辦?」 「我知道她不會地……,而且,我沒錢。平時是進不了梨春園的,也見不到春紅,將來她要嫁給了彭老七,就更沒機會了。所以……我就這樣做了。」 「你娘呢?他沒找你嗎?」 「後來聽她說找了的,沒找到,以為我走了,便抱著髒衣服離開了。」 「後來呢?」 「後來……後來……」水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楊秋池,「後面大老爺您和春紅就進來了。說了一會話之後……。春紅就脫了衣服上了床,然後大老爺您就走了。接著春紅就開始哭。我本來想和她說話,可老鴇上來了,問春紅怎麼回事,春紅沒理她。只是一個勁地哭。勸了好久,直到彭老七來了,春紅罵他不是人,要悔婚。彭老七就打了她,還要強暴她,春紅拚命反抗。最後彭老七讓老鴇拿來酥麻散給春紅強行灌下,接著就強*奸了她,然後就走了。」 「他們沒發現你嗎?」 「沒有,我躲在床裡的一床被下,他們兩在床邊。床很大,碰不到我。」 「後來呢?彭老七走了之後你也接著強*奸春紅姑娘。對嗎?」楊秋池冷冷道。 「春紅是自願的,我沒強*奸她。」 「放屁!」楊秋池火了,「春紅姑娘服了酥麻散昏睡,你利用她昏睡之際將她**,這不是強*奸是什麼!」 水牯不說話了,漲紅著臉低著頭。 楊秋池道:「你離開春紅房間是什麼時候?」 「大概五更天。」 「你是如何離開地?」 「我悄悄出了春紅的閨房之後,躲在園裡,本來準備等大門開了再偷偷溜出去的。後來彭家莊的丫鬟翠環來了,門沒關,我就從大門出去了。」 楊秋池問:「翠環來幹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離得遠,聽不見他們說話。 目前,翠環殺死春紅地可能性最大。只是她現在帶著彭家福失蹤了。看來,有必要對翠環進行海捕。 楊秋池吩咐金師爺給水牯的故意傷害致死彭四和強*奸春紅的罪行錄了口供,捕快們將水牯鎖了起來,帶了出去。 魏氏一見兒被鎖,頓時瘋了一般衝了上來,緊緊抱著水牯,說道:「我的兒,你怎麼了?」轉身跪在楊秋池面前,連連磕頭:「大老爺,我兒犯了什麼罪啊,為什麼要鎖他?」 楊秋池心底裡還是很同情這魏氏的,他不想將這個壞消息告訴她,便向金師爺看了一眼。 金師爺說道:「你兒趁春紅姑娘被灌了藥昏睡之際,強*奸了春紅姑娘。」 「啊!」魏氏驚慌失措連聲道:「不不,肯定弄錯了,不會是我兒干地,大老爺,我兒冤枉啊!」 「他自己都承認了,怎麼冤枉他了?」金師爺抖了抖手的口供。 「不,不!」魏氏看向她的兒水牯,叫道:「兒啊,你快告訴他們。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沒有 強*奸春紅那個賤人,對吧!你快說啊。」 水牯低著頭說道:「娘……孩兒不孝,做錯了事。以後不能照顧你了……」 魏氏眼滿是絕望,一雙手亂抖著,臉色煞白,喃喃問道:「我兒會死嗎?」 金師爺歎了口氣:「強*奸者、絞。更何況他還犯有斗傷人罪。」 魏氏彷彿筋骨被抽掉一般,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楊秋池最害怕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心一聲歎息,邁步就往外走。 魏氏忽然像發了瘋一般跪爬了幾步,攔在了楊秋池面前,磕頭如搗蒜一般:「大老爺,求求您。饒了我兒吧,他爹死得早,可憐我母相依為命苦撐到現在,求求您了。」伸出手就要去抱楊秋池地腿。 徐石陵搶上一步,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魏氏全身一震,半分都動彈不得。 楊秋池道:「放開她吧。」 徐石陵應了一聲,這才緩緩撤回手掌,依舊警惕地盯著魏氏。 魏氏一個勁猛磕頭。額頭上已經滿是鮮血,苦苦哀求著。 楊秋池道:「你兒犯了王法,當然要依律問罪,如果僅僅哀求一下就可以免罪,那還要王法幹什麼!」 這下魏氏傻了眼了。一時之間蒼老了許多,見楊秋池邁步又要走,她知道,自己這個平頭老百姓,平日裡要想見到知州大老爺。還能說上話,那可比登天還難,眼前這機會轉瞬即逝,往前跪爬了一步,說道:「我知道彭老爺的公被誰抓走了,我如果說出來。能不能饒了我兒的命?」 楊秋池一愣,盯著魏氏:「你知道彭家福地下落?」 魏氏點點頭,額頭上的鮮血順著鼻翼流淌了下來。 「在哪裡?」 「大老爺,我可以告訴你們,但能不能免我兒一死?」 楊秋池沉吟了一下。道:「彭家福是咱們四川省布政使表叔地唯一愛,如果你能提供線索偵破這件案。可以算得上重大立功,我想會網開一面,免你兒一死的。」 「當真?」 楊秋池點點頭:「本老爺可以打保票。」 魏氏大喜,連連磕頭:「多謝大老爺!」 「你說吧。彭家小少爺被誰劫走了?」 「彭家丫鬟翠環。」 楊秋池氣道:「這一點傻都知道,這翠環與小少爺一併失蹤,當然翠環最有嫌疑,這還用你來說嗎?」轉身就要往外走。 「大老爺!」魏氏急聲呼喚,跪爬了幾步,攔住了楊秋池。咬了咬牙,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還有別人參與了,而且……而且他們有一個大陰謀……」 「大陰謀?什麼大陰謀?」 魏氏左右看了看,低聲道:「這件事與大老爺您有莫大關係,民婦只能私下裡和大老爺說。」 楊秋池哦了一聲,盯著魏氏,看來這魏氏一定知道些什麼東西,難道這起綁票案還有隱情嗎?點點頭:「好,你跟我到屋裡說話。我帶上我妹妹,這可以吧?」 「好。」魏氏看了看宋芸兒,低聲道。 楊秋池前頭邁步進了房間,魏氏跟在身後,宋芸兒走在她旁邊,小心提防她暴起傷人。 進了房,掩上門,楊秋池在凳上坐了下來,對魏氏道:「好了,你說吧。」 魏氏跪倒,臉色慘白地低聲道:「大老爺,劫走彭少爺地是翠環和龍老頭。」 「龍老頭?」楊秋池一愣,「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 「就是。」 「你是怎麼知道地?」 「我……我無意……無意偷聽到了他們兩的談話才知道地……」 「在哪裡聽到的?說清楚一點。」楊秋池對魏氏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煩。 「在……在梨春園裡……」魏氏聽出了楊秋池的不悅,急忙說道。 楊秋池想起了水牯說的魏氏那天晚上到梨春園裡攬洗衣服地活,也許魏氏攬活的時候無意聽到了。不過,隨即心一動,想起一件事情,冷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偷聽到龍老頭和翠環的談話的? 最新章節 第377章 母愛真兇 第二卷 第377章 母愛真兇 魏氏想了想,這才說道:「下午……」 「你說謊,那天下午翠環一直在彭家莊,就沒離開過。」 那天下午,宋芸兒一直在水婉淇那裡泡蘑菇,查找水婉淇用硯台砸彭四腦袋的事情,翠環是水婉淇的貼身丫環,一直在一旁沒離開過。因此,楊秋池斷定魏氏在說謊。 魏氏慌亂地說道:「我記錯了,是……是晚上。」 「晚上什麼時候?」 「大概……大概一更天的時候」 這一次宋芸兒忍不住說道:「胡說!一更天的時候,翠環也在彭家莊,沒有離開過!我親眼看見的。」宋芸兒那天晚上夜探水婉淇的臥室,看見水婉淇給了翠環臉上一記陰白骨爪。 魏氏更是慌亂,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楊秋池察言觀色,明白了裡面肯定有隱情,而且這隱情他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表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也不急著窮追猛打,繞開了這個話題,說道:「你偷聽到了什麼?」 魏氏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我聽到他們說第二天要翠環將彭少爺帶出來綁走。」 楊秋池道:「他們綁架彭少爺幹甚麼?為了要贖金嗎?」 「不是,他們……他們是要……」魏氏說道這裡,微微抬起眼簾,瞟了一眼楊秋池,又問道:「大老爺,這件事真的關係重大,我說出來,你真的能饒我兒的性命嗎?」 對於這個問題,楊秋池已經思考過。 水牯用石頭砸彭四,要用現代刑法來量刑的話。屬於故意傷害致人死亡,且是多因一果,他只承擔大部分責任而不是全部,加上事出有因,動機不算卑劣。又有未成年人這個法定從輕、減輕處罰情節,所以,判個幾年有期徒刑就不錯了。 在古代,強*奸罪要被處以絞刑。而現代刑法對強*奸罪的處罰比古代要輕得多。一般情況下只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只有**、強*奸致人重傷死亡等,才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所以,按照現代刑法,從所犯罪名上看。水牯判不了死刑,另外,他屬於未成年人,依法不能判處死刑。因此,深受現代刑法教育地楊秋池內心裡。就算沒有魏氏立功這件事情,他也不打算判水牯死刑。 不過,楊秋池已經發現這魏氏一定偷聽到了什麼重大秘密,他要用魏氏擔心水牯被判死刑這件事來逼迫魏氏將這個秘密說出來。 楊秋池點點頭:「本官剛才已經打了保票了,只要你提供的線索能找到彭家小少爺,我就留你兒一條命。」 「好。」魏氏下定了決心,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聽了這話,楊秋池渾身一震,和宋芸兒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十分的震驚。 楊秋池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那你知不知道龍老漢與翠環他們將彭家小少爺關押在什麼地方?」 「就在梨春園裡!」 「梨春園裡?什麼地方?」 「具體我不知道,我只聽他們兩說綁架來了之後就藏在梨春園裡。」 楊秋池腦袋一轉。就已經明白了為什麼要藏在梨春園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那個翠環憑空消失,她如果離開恩陽鎮,一定會有人注意到地,所以她很可能與彭少爺都藏在梨春園。梨春園非常大,是恩陽鎮最大的妓院,龍老漢又是裡面看門的,要隱藏兩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 當然,為了防止這彭少爺喊叫,他們肯定用酥麻散之類地藥將其迷倒了。 既然知道了目標,那就好辦了。楊秋池將南宮雄叫了進來,到裡屋嘀咕了好一會,南宮雄這才匆匆而去。 楊秋池回到外屋,在凳上坐下。 魏氏磕頭道:「我已經將偷聽到的大陰謀說了,求大老爺依照諾言饒了我兒性命。」 楊秋池正在思索著剛才魏氏所說的那個大陰謀,聽了她的話,隨口說了一句:「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魏氏臉一紅,擦了擦額頭上地鮮血,偷偷瞧了楊秋池一眼。 楊秋池有些奇怪這魏氏臉紅什麼,轉念一想,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那句話有些彆扭,好像是抓住了人家什麼把柄,要對這魏氏動壞心眼似的,急忙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我是說,要看你能否解釋清楚你是什麼時間和在什麼地方偷聽到這個大陰謀的了。」 魏氏原以為這件事已經隱瞞過去了,沒想到那只是楊秋池的一個審訊策略,現在聽他又揀起了剛才的話題,頓時心涼了半截,支吾著說道:「我……我……」 「看來你地記性不太好,」楊秋池冷冷一笑:「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你是五更的時候偷聽到了翠環和龍老 頭的談話的,對嗎?」 聽了楊秋池的話,魏氏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驚恐地看著楊秋池。這種目光楊秋池已經見得多了,罪犯在罪行即將被揭露的時候,露出來地就是這種眼神。 楊秋池繼續說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我已經查清楚,這翠環只是晚上五更的時候到過梨春園,既然你偷聽到她和龍老頭的談話,自然就是那個時候了。」 魏氏見謊言已經被揭穿,低聲道:「是……是五更,是民婦記錯了。」 「你深夜五更天,在梨春園幹甚麼?」 「我……我……」魏氏很顯然對這個問題沒有細想過如何編造謊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這個問題如果你也想不起來的話,那就先回答本官另一個問題:你當時是在梨春園裡具體什麼地方偷聽到他們談話地?」 魏氏更是慌亂,身已經在輕輕顫抖,咬著嘴唇不說話。 楊秋池冷聲道:「怎麼?這個問題也忘了嗎?那還是我來提醒你吧,那天夜晚五更。你是在春紅房間裡偷聽到的他們地談話的,對吧?」 魏氏渾身發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楊秋池又道:「春紅姑娘就是五更地時候被人殺死的,而翠環來的時候,春紅已經死了。所以翠環踩到了春紅流淌在地板上的鮮血,而那個時候,你已經在房間裡了,才有機會偷聽到他們發現春紅死了之後的談話。我說得沒錯吧?」 魏氏死死咬著嘴唇。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招供似地。 楊秋池並沒有窮追猛打,轉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剛才審訊你兒水牯的時候,我才知道,春紅姑娘與你兒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你兒要你托媒去他們家求婚的時候。她家發生了變故,她爹被迫將她賣到了青樓。你兒一心念著她,但你不希望自己地兒娶一個妓女做媳婦,但你兒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春紅姑娘身上,甚至不惜偷偷逃到恩陽鎮。替彭家莊做家奴賺錢要給春紅姑娘贖身。」 宋芸兒不知道楊秋池怎麼問到一半,忽然說起了這件事情,不解地看著他。 楊秋池繼續說道:「你兒是你全部的希望,你想方設法阻止兒和春紅姑娘好,可你的兒情竇初開,五匹馬也拉不回。你一定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成功,你這才下決心,只有將春紅殺死,才能斷了兒的念頭。」 「啊!」宋芸兒一聲驚呼。「春紅是她殺的?」 魏氏依然死死地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楊秋池點點頭。接著對魏氏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個念頭是什麼時候產生地,我聽你兒說你去梨春園裡攬洗衣服的活,當時我就有些奇怪,你不願意自己的兒娶一個妓女,哪怕這個女的是你兒的青梅竹馬,可見你對妓女是十分厭惡地,所以,你應該是寧可餓死,也決不會到梨春園裡攬洗衣服的活的,但你卻違反了常規,這就只有一個解釋——你到梨春園是另有目的。」 宋芸兒也明白過來了:「春紅是梨春園的名牌花魁,她要殺春紅,很難有機會,所以她才到梨春園裡攬活尋找機會。」 「正是,」楊秋池點點頭,盯著簌簌發抖的魏氏說道:「那天你兒來梨春園找你,也借這機會偷偷找到了春紅姑娘說話.兒地癡迷讓你最終決定下手。至於你是如何躲過了我手下的搜索,隱藏在梨春園裡最終下手殺死春紅姑娘的,我還不太清楚。」 魏氏還是緊緊咬著嘴唇,盯著地面,什麼話都不說。 楊秋池歎了口氣:「你這也是情非得已,因為你兒是你唯一的希望。對於一個母親對自己孩的那種關愛,我現在已經開始慢慢瞭解了。」 說起這話,楊秋池想到了柳若冰,還有秦芷慧和宋晴,她們都已經懷上了自己地孩,所謂養兒才知父母恩,當自己的下一代即將來到這個世界上地時候,楊秋池才開始慢慢體會到父母對兒女的愛,才懂得了父母當初對兒女的每一個關懷。 魏氏慢慢抬起頭,望向楊秋池,豐盈的身在輕輕顫動,眼睛也慢慢變得晶瑩了。 楊秋池道:「雖然你不說話,但我也能肯定就是你殺死了春紅姑娘。我原來不知道,但見到你之後我就知道了。」 魏氏疑惑地看著楊秋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最新章節 第378章 兇殺經過 第二卷 第378章 兇殺經過 楊秋池道:「我從你偷聽到翠環與龍老頭兩人的談話,便已經估計到了了你就是兇手,加上你對春紅的憎恨和對你兒不顧一切的維護,你具備了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而春紅姑娘當時昏睡的情況,也使得你有了殺人的條件。」 魏氏咬著嘴唇,還是沒說話。 楊秋池眼慢慢流露出了一種敬佩,一種對母愛的敬佩:「其實,如果你不是為了救你的兒,不顧一切將自己偷聽到的那個秘密告訴我,我根本想不到,你才是殺死春紅姑娘的真正兇手。正是你偷聽到的那個秘密,讓你暴露了隱藏很深的這個殺人真相。或許,這也是一種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又或者是因果報應吧。」 宋芸兒有些奇怪:「哥,這與報應有什麼關係呢?」 「魏氏殺了春紅姑娘,沒有在現場留下更多的犯罪線索,以至於從一開始就誤導了我的偵破方向。可她兒水牯也因為**春紅姑娘犯下了死罪,被我抓住,從而逼迫她不得不想方設法立大功給兒贖罪,所以將她在兇案現場偷聽到的那個大陰謀告訴了我,也就因此暴露了她。這不是對她殺害春紅姑娘的報應嗎?」 「春紅這個賤人是死有餘辜!」魏氏終於抬起頭嘶聲喊道,「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一樣會殺了她的!」情緒激動之下,魏氏喘著粗氣,臉頰潮紅。 楊秋池道:「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魏氏挺起胸脯:「沒什麼可說的了,沒錯,春紅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是我殺的。我替她抵命就是。只要大老爺兌現諾言,饒我兒一命。民婦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老爺的恩典。」說罷,咚咚磕頭有聲,額頭上剛剛癒合的傷口有裂了開來,鮮血染紅了地面。 宋芸兒心不忍。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大娘,別這樣,你好好把這事說清楚。或許有情有可原地地方,我哥……不,大老爺或許會酌情考慮的。」 魏氏搖了搖頭,悲聲道:「大老爺已經答應饒了我兒,我再沒什麼可牽掛的了。我給春紅抵命就是。」站起身,一頭往立柱上猛地撞了過去。 楊秋池急聲道:「攔住她!」 宋芸兒眼疾手快,閃電般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能這樣!」 魏氏哭泣著要奮力掙脫,卻如何掙得脫宋芸兒如鐵箍一般的纖纖素手。 魏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給楊秋池和宋芸兒磕頭道:「大老爺,太太,如果你們可憐我,就讓我現在一頭撞死在這裡吧。我不願意上法場,讓我兒沒臉做人。」說罷,又拚命要掙脫宋芸兒地控制。 宋芸兒在她肩井穴上點了一指。魏氏頓時全身酸軟,動彈不得。宋芸兒這才急聲道:「你這人怎麼回事,要死也不爭在這一刻啊。」 楊秋池知道,現在這魏氏心萌死志,但她剛才說的情況還有些沒弄明白的。不能就讓她這樣死了,再說。她提供的這個消息如果核實,這可是奇功一件,完全可以因此免除她地一死。 楊秋池道:「正是,魏氏,你要是死了,你的兒坐牢,誰來照顧他?他將來還要娶妻生,還有大把的人生要過,你就這樣忍心拋棄他一個人先走嗎?」 魏氏一怔,隨即匍匐在地,悲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道:「實話告訴你,你剛才偷聽到的事情很重要,我現在已經派人去查證去了,如果你所說經過查證屬實,本官可以考慮饒你母一死。」 魏氏抬起頭,淚眼婆娑望著楊秋池,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她不知道這個消息對楊秋池有多麼重要,足夠換取她母倆地性命。 宋芸兒當然也知道那個消息對楊秋池的意義,也說道:「聽到了嗎?大老爺說話從來算話的。你要為你兒多著想才對。好好回答大老爺的話吧。」 魏氏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含著眼淚急急地點了點頭:「大老爺,您請問吧。」 「你先把你是如何殺死春紅姑娘的經過說一下。」 魏氏抹了抹眼淚,說道:「其實,我不是真心要殺春紅。那天晚上我去她房裡之前,我還沒存心要殺她。」 「你說地倒也有道理,」楊秋池想了想,「如果你早就預謀要殺她,你應該事先準備刀之類的凶器,不會臨時才用春紅房裡的剪刀做凶器的。但不可否認,你對她恨之入骨。」 事到如今,魏氏也不抵賴 我是很恨她,她到青樓賣身那是她的事情,我管不著,可她勾引我兒,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楊秋池道:「是你兒喜歡人家春紅,總不能怪到人家頭上去吧。」 他心裡想,明明是這水牯一廂情願對春紅死纏爛打,春紅並沒有什麼明顯過錯,可這魏氏卻認為是春紅在勾引她的兒,把一切過錯都推在了春紅地身上。所謂兒總是自己的好,做母親的,當然會認為錯都在別人,自覺不自覺地都在維護自己的孩。 魏氏見楊秋池不相信她的話,急忙分辯道:「不是地,大老爺,這春紅在村裡的時候就是個招花引蝶地貨,不規規矩矩在家裡做女紅,到處拋頭露面的,看見個男人就笑,才十三四歲一個小姑娘,可夏天裡,穿得袒胸露背的,真是天生就是個當婊的貨……!」 楊秋池皺了皺眉,看來,這魏氏對春紅的成見還是很深的,但也不想聽她罵街,便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死者為大,春紅都已經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說你殺人的經過就行了。」 魏氏聽出了楊秋池話語的不悅,趕緊應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是,我之所以到梨春園攬洗衣服的活,的確是想找機會和春紅好好說一說,讓她不要再勾引我兒。可一直沒機會和她說話。那天晚上我在梨春園裡攬活,兒來了,我看見春紅站在二樓她的閨房門口朝我兒飛媚眼。」 楊秋池有些好笑,心想,春紅已經與彭老七定了親,轉年就是人家彭家的人了,你兒窮光蛋一個,又對人家死纏爛打,這春紅恐怕是躲之不及,生怕彭老七知道了不得了,哪裡還敢招惹你兒呢。笑道:「春紅朝你兒飛媚眼?你沒看錯吧?」 「怎麼不是!當時我和我兒就站在園大門口,她看著我們,那眉宇,那眼神,那騷狐狸的樣,難道不是朝我兒飛媚眼嗎……」 楊秋池更是好笑,這梨春園春紅的閨房距離園大門口少說也有五十米,這麼遠的距離哪裡還能看清人家的眼神,說到底還是她對春紅的成見,是她自己心的一種感受罷了,揮了揮手:「好了好了……飛就飛了吧,你接著說。」 「我氣得渾身發抖。轉身要拉我兒出去,可我兒已經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我找了一會沒找到,估計肯定是溜春紅的房裡,就等在樓下面。果然,不一會,春紅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房裡出來,我聽她說話就知道,我兒肯定在春紅的房間裡。接著,就聽到老鴇說讓龜公們清場,說知州大老爺和彭老爺你們要來。我知道兒躲在春紅房裡,不放心,就躲進了龍老漢的房裡。」 楊秋池奇道:「龍老漢?梨春園看大門的龍老漢?你跟他很熟嗎?」 魏氏臉上微微一紅:「這龍老漢一直想讓我改嫁給他,梨春園的活也是他幫我攬的。」 楊秋池明白了,南宮雄他們只是擔任警戒,驅趕閒雜人等,把守各個路口通道,禁止無關人員靠近,並不是進行詳細搜查,再加上這龍老漢的房在梨春園大門口,距離楊秋池他們活動心場所很遠,所以,南宮雄他們可能只是簡單看了看有沒有什麼扎眼的人就行了,也就沒有發現躲在看門老頭屋裡的魏氏。 楊秋池問道:「這龍老漢知道你躲在她屋裡嗎?」 「他不知道,我躲在他房間的那間雜貨房裡的。」 「後來呢?」 「後來大老爺你氣沖沖走了之後,彭老爺和彭七爺也追了出去,老鴇帶著姑娘一直送到門口,後來彭七爺又回來了,進了春紅的屋裡,我很擔心他發現我兒會傷害他,心裡很緊張,好在沒發現。最後彭七爺也走了。園裡這才安靜了下來。等夜深人靜之後,我悄悄來到了春紅房外從門縫裡看,就看見春紅勾引我兒在床上和她做那事……」 楊秋池忍不住說道:「春紅姑娘那時候已經被灌了酥麻散,全身酸軟,昏昏沉睡,如何勾引你兒?」見魏氏又要分辨,擺擺手道:「好了,你說勾引就勾引吧,你接著往下說你是怎麼殺人的。」 最新章節 第379章 餞行酒 第二卷 第379章 餞行酒 魏氏答應了一聲,說道:「後來我兒離開之後,房門沒關,我就進了屋,想質問春紅這個騷狐狸為什麼要禍害我兒,可我使勁搖她,她只是嘴裡低聲嘟噥著什麼話,我用耳朵貼在她嘴邊,這才聽清楚她好像說的是:水牯……我要告你……」 楊秋池心一沉,春紅雖然服了酥麻散,但這種藥肯定不能與現代的麻*醉藥或者強力安眠藥相提並論,因此,春紅一定程度上意識還是清醒的,也就知道水牯利用她酸軟昏睡無力強*奸了她,所以這才這樣說了。 令人心痛的是,應該就是這句話,最終引起了魏氏的殺機。當年武大郎也是因為聲稱要將潘金蓮與西門慶芶且之事告訴弟弟武松,最後被殺人滅口的,現實的一些強*奸案件,也是因為被害人被強*奸之後,不注意應對犯罪的策略,當即哭訴著聲稱告發,引起了罪犯的殺念。 果然,魏氏恨聲道:「我本來只是告訴她不要再勾引我兒,沒想到她說要告發我兒**她的事情,我又氣又恨又怕,一眼看見桌上有一把小剪刀,我拿起來,朝著她脖紮了一刀,然後馬上退開。」 楊秋池詳細詢問了她扎的部位,與屍檢情況吻合,這才繼續讓她往下說。 魏氏續道:「春紅掙扎著滾到了床下,扭了幾扭,就不動了。我正要上前查看,就聽到了屋外有腳步聲上樓來了,就趕緊躲到了大衣櫃裡。從縫隙看見來的是龍老漢和翠環。兩人發現春紅躺在地上,到處都是血,低聲驚呼,翠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春紅的鼻息。說了聲:她好像沒氣了。」 楊秋池現在明白了,翠環蹲下身查看春紅的時候,春紅正處於彌留之際,雖然房裡很暗,但近距離她看清楚了翠環。以為翠環就是兇手,於是,這才用最後的力氣畫一個圓環。那個圓環圖案指的地確是翠環,只不過是魏氏誤看了兇手。 魏氏接著說道:「他們商量了幾句。翠環發現腳上粘有血,脫了鞋,兩人就離開。我躲了好一會,聽外面沒有動靜了,這才悄悄出去躲了起來。早上園門開了之後,這才趁沒人溜出去了。」 說到這裡,南宮雄推房門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朵邊低語了幾句。楊秋池很高興地點點頭,對魏氏道:「你剛才說的偷聽到的大陰謀已經有一部證實是真的。還有另一部分需要證明,一旦證明也是真的,本官就免你母一死。」 魏氏大喜,給楊秋池又是連連磕頭。 楊秋池吩咐將魏氏和水牯兩人看押起來,然後對南宮雄等人秘密抓回來地翠環和梨春園看門的龍老頭進行了審訊,隨即。又與金師爺、南宮雄、詹正等人嘀咕商量了好一會,作出了部署,這才滿心喜悅回到了彭家莊。 已經找尋了幾天了,唯一的兒生死未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半點消息,這讓整個彭家莊都籠罩在了一片愁雲慘淡之。 彭老爺正坐在客廳裡長吁短歎。水婉淇在一旁抽抽噎噎哭著。彭老七和保寧府知府趙新樂坐在一旁相陪,也是一個勁唉聲歎氣,兩邊垂手而立地家丁奴僕們都是靜若寒蟬。 見到楊秋池進來,大家都圍了上來,滿是希望的眼神。將楊秋池迎到首座上坐下之後,水婉淇搶先問道:「爵爺,可有我福兒的消息?」 楊秋池歉意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找到彭小少爺。但我偵破了春紅被殺案和彭四橫死碼頭案,已經將真兇緝拿歸案。」 現在,沒有什麼能引起水婉淇的興趣,她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她地兒,聽到兒沒有消息,便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趙新樂卻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這兩個案件偵破了,他這保寧府知府也是臉上有光的。忙問道:「爵爺,請問這兩件案件究竟怎麼回事?」 彭賀喜、彭老七兄弟兩也一起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簡單將案情說了一遍,但暫時隱滿了水婉淇那一硯台的作用。眾人聽說殺死春紅的兇手居然是恩陽鎮替人洗衣服地魏氏,是因為她擔心兒娶一個妓女而將春紅殺死的,而彭四也是因為欺辱魏氏,被魏氏的兒水牯氣憤之下,用石頭砸傷腦袋,一個月之後傷重死亡,都感到十分的驚訝。 說完案,楊秋池對彭賀喜道:「彭翁,本官承蒙您盛情邀請,來恩陽鎮參加仙女節,沒想到連續發生兩起命案,節日也沒過成,幸虧本官運氣好,很快將這兩件案偵破了。可 直到此刻還是毫無下落。慚愧啊……唉!」 連楊秋池這樣破案如神的人物都束手無策,彭賀喜真是有點萬念俱焚了,水婉淇更是哭得死去活來的。 楊秋池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本官已經出來多日,衙門裡肯定積壓了諸多繁雜事務需要回去料理,本官打算現在打道回府,特來向彭翁和彭夫人辭行。」施了一禮,就要出門。 彭賀喜還沒說話,水婉淇已經悲聲著急地說道:「爵爺您不能走!」 楊秋池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望向水婉淇:「彭夫人還有事嗎?」 水婉淇用手絹抹了抹眼淚,轉身對彭賀喜勉強一笑,道:「老爺,福兒找不到了,那也是他地天命,但咱們請爵爺這次來了之後,就沒好好招待過,爵爺公務繁忙,也不好挽留,咱們還是設下酒宴,好好給爵爺送行。老爺意下如何?」 彭賀喜連連點頭,走到楊秋池面前,道:「爵爺,賤內所說言之有理,如今也是天色不早了,也不用慌在這一時,老朽擺下酒宴,給爵爺送行,明日一早再走,爵爺可否賞老朽這個薄面呢?」 趙新樂趙知府也走過來說道:「是啊,爵爺,一碼歸一碼,福兒找不到,天也不能就此塌下來,慢慢設法再找尋。這餞行酒還是要喝的。今晚咱們喝了餞行酒,明早我和爵爺一併啟程回去,如何?」 楊秋池望了水婉淇一眼,見她神情十分緊張地望著自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官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水婉淇這才臉色蒼白地輕舒了一口氣,彭賀喜、彭老七和趙知府都連聲稱好,彭賀喜吩咐擺下酒宴。 酒宴很快擺下,雖說是餞行酒,可彭小少爺失蹤,大家也都高興不起來,這餞行也就純粹是禮節性的了。 彭賀喜、彭老七、趙新樂都先後給楊秋池敬了酒,水婉淇一直臉色蒼白坐在那裡想心事,最終,才哆嗦著端起桌前的一個精緻小酒壺,走到楊秋池面前,要給楊秋池斟酒。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說道:「夫人,讓奴婢來吧。」 水婉淇搖了搖頭,拿著小酒壺,在楊秋池地酒杯裡斟了一杯酒。 楊秋池欠了欠身:「彭夫人真是太客氣了,這種斟酒的事情就讓丫鬟們來就行了。」 水婉淇沒說話,也給自己斟了一杯,端起兩杯酒,勉強一笑,說道:「爵爺,婉淇給您敬一杯酒,如果婉淇有什麼做得不對地地方,還請爵爺原諒。」說罷,心慌意亂地望向楊秋池的酒杯,嘴唇哆嗦著,白嫩的臉蛋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楊秋池彷彿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舉起酒杯,說道:「彭夫人親自給本官倒酒,這可是本官的榮幸阿。」頓了頓,又說道,「彭夫人,本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爵爺請說。」水婉淇還是神情慌亂地盯著楊秋池那杯酒。 「人生在世,難遇一知音,彭老爺十數年才續絃,又只娶了彭夫人你一個,足見對彭夫人情深意重,這樣的情分到哪裡找去阿。說句不聽的話,即使你們的孩沒了,本官相信,也不會影響彭老爺對你的情意的,彭老爺會加倍疼惜彭夫人您的。」 彭賀喜附和著呵呵乾笑了兩聲,他不知道楊秋池怎麼說得好好的忽然說起了這件事來,疑惑地看著楊秋池。 水婉淇低頭頷首,窈窕的身在輕輕顫抖,杯酒也因顫動而蕩漾著。 楊秋池接著說道:「彭夫人對小少爺的母愛令人敬佩,但是……,凡事都還是三思而後行才好,本官酒後胡言,就當與夫人共勉吧。」 水婉淇身一晃,顫抖得更是厲害,手的那杯酒已經蕩出了一大半,淋得一隻纖纖素手濕漉漉的,兀自不覺。 楊秋池慢慢舉起酒杯,又說道:「彭夫人,多謝了。」將那杯酒往嘴邊送去。 水婉淇忽然一巴掌將楊秋池手酒杯打落,摔在地上,跌得粉碎。隨即,掩面哭泣著轉身往後堂奔去。 最新章節 第380章 綁架的內幕 第二卷 第380章 綁架的內幕 剛才楊秋池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水婉淇就一巴掌將他的酒杯打落了,這已經將一屋的人都驚呆了,現在水婉淇也扔掉自己的酒杯哭著要走,彭賀喜急忙一把將她拉住,驚聲問道:「夫人,你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婉淇只是哭泣著猛搖頭,什麼都不說,掙脫了彭賀喜的手又要往後堂走。 「彭夫人請留步!」楊秋池叫了聲,「你先看看這是誰,再走不遲!」說罷,轉向客廳大門,拍了拍手掌:「將小少爺抱進來吧!」 屋外,夏萍抱著一個孩走了進來,那孩用孱弱的聲音喊道:「爹,娘~!」 「福兒~!」彭賀喜驚喜地叫了一聲,幾乎是跌撞著衝上去,一把抱過了那小孩,「福兒!真的是我的福兒!」 水婉淇週身如同電噬一般猛地一震,轉過身,望向那孩,驚喜地嘶聲喊道:「福兒~!」急步撲了過去,她穿著拖地長裙,走得急了,差點一跤摔倒。夏萍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水婉淇連謝字都來不及說,一把將彭家福搶了過來,緊緊摟在懷裡,左右看著:「是……是我福兒!」摟著彭家福,在他臉蛋上不停親吻,喜極而泣,眼淚鼻涕口水糊了彭家福一臉。 彭賀喜轉身給楊秋池跪倒:「多謝~!多謝爵爺救命之恩!」彭老七也欣喜地跟著跪倒磕頭。楊秋池急忙將兩人扶了起來。 趙新樂驚喜交加說道:「原來爵爺已經將小少爺成功解救了出來,剛才是故意逗我們來著,哈哈哈。」 楊秋池笑了笑,沒說話,望向水婉淇。 彭家福被綁走了幾天,吃不好睡不好。兩眼無神,十分的孱弱,早已不復當初的惡毒頑皮搗亂。直看得水婉淇心痛不已緊緊摟著他左一聲心肝右一聲寶貝。 好半天,這才想起兒的救命恩人,抱著兒跪在楊秋池面前。磕頭道:「爵爺……多謝您救了我兒。婉淇一輩感恩戴德,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爵爺您的恩情。」說罷,嗚嗚地哭了起來。 楊秋池凝視她道:「彭夫人,你僅僅是感激本官救了你的兒嗎?」 兒已經救回來了。水婉淇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磕頭道:「爵爺,婉淇對您起了歹意,實在是事出無奈,多謝爵爺以德報怨。婉淇慚愧無地自容,婉淇冒犯爵爺,甘願受領爵爺地任何處置,絕不二言。」抱著兒又磕了一個頭。 楊秋池歎了口氣:「彭夫人請起。本官剛才並沒有點明,但你就已經做了正確的選擇。懸崖勒馬,沒有釀成大錯,又是迫於無奈,本官就原諒你了。」 水婉淇大喜過望,摟著孩,哽咽著說道:「多謝……爵爺!婉淇……婉淇沒齒難忘!」抱著孩又磕了幾個頭。 彭賀喜對他們的對話猶如雲霧之一般。摸不清楚,將水婉淇攙扶了起來,問道:「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弄迷糊了。」 水婉淇摟著兒,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張字條,遞給彭賀喜。說道:「老爺請看。」 彭賀喜疑惑地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問道:「夫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婉淇道:「福兒失蹤的那天晚上,我在我梳妝台的珠寶盒裡,發現了這張字條,是翠環寫地,說讓我找機會給爵爺下毒,要毒死爵爺,否則,就將福兒殺死。還附了一小瓶的毒藥,說這毒藥服了之後數天才毒發。」 彭賀喜跺腳道:「你……你怎麼沒把這事情告訴我!」 水婉淇摟緊了自己的孩,畏縮地說道:「老爺……字條上說了,我若告訴別人,他們就會撕票……所以我不敢……」 宋芸兒在一旁得意地插嘴道:「其實,我哥已經知道你被他們威脅了,只是,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這麼做。如果你在我哥將酒杯碰到嘴唇之前不打掉我哥手地那杯毒酒,我哥立馬就要將你拿下,問你一個謀殺上官的死罪!」 水婉淇暗自心驚,心想,這可真的是一念之差,如果自己當時一心想著救兒,而放任楊爵爺喝毒酒,那自己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了。 她心十分感激當時楊秋池點撥了彭老爺對她的好,讓她想到這件事一旦敗露,謀殺爵爺那可是重罪,會害得彭家家破人亡的,這已經讓她猶豫,又聽楊秋池說地那句話:「三思而後行」,猶如當頭棒喝,頓時猛醒,一掌打掉了楊秋池手的毒酒,心悲痛兒恐怕就此沒了,傷心之下往後堂跑,現在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彭賀喜到底聽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氣得花白胡亂抖,一揚手,啪的一聲,給了水婉淇重重的一記耳光,水婉淇被打得一跤摔在地上,粉嫩的臉蛋上頓時顯出幾條赤紅手印,可她地懷裡,兀自還緊緊抱著自己的兒。 小少爺彭家福哇了一聲哭了起來,又是連連咳嗽。水婉淇坐在地上,將臉貼在兒小臉蛋,也是嚶嚶地哭了起來。 彭賀喜那一巴掌打了出去,便已經後悔了,見她母可憐,又是心痛,又是氣惱,一個勁跺腳歎氣。 楊秋池勸道:「罷了,彭翁不必如此,彭夫人也是對兒一番情意,本官能夠理解,也就不追究了。」 彭賀喜急忙跪倒磕頭:「多謝爵爺!」伸手拉了一把水婉淇,罵道:「你還哭!還不跪下多謝爵爺大人大量!」 水婉淇一側臉蛋已經被打得高高腫起,抽泣著摟著兒翻身跪倒磕頭。 楊秋池將他們攙扶起來。 趙新樂一臉疑惑,又是一臉惶恐,走過來陪著笑臉問道:「呵呵,爵爺真是神機妙算,不僅將彭小少爺成功解救,還一舉偵破了三個案,說實話,前面兩個聽了爵爺的解說之後,我等都是擊節叫好,但對這起綁架案,趙某至今還是一頭霧水,卻不知爵爺是如何偵破的。」 這趙新樂是楊秋池的頂頭上司,可他知道楊秋池是大有來歷的人,又是超品地爵爺,所以對楊秋池說話卻低三下四的。這稱呼上也是幾經考慮,他是上司,本來應自稱本官或者本府,但再給他幾個膽他也不敢,要自稱下官,又與禮節不合,只得含糊地自稱趙某。 楊秋池笑道:「我偵破水牯案時,魏氏為了解救她的兒水牯,將她偷聽到的一個秘密告訴了我,這個秘密讓我查清楚了魏氏自己就是殺死春紅的兇手,除此之外,這個秘密還讓我抓獲了綁架案地真兇,成功解救了彭小少爺。魏氏母也因此功勞可以免一死。」 趙新樂一臉驚訝地問道:「哦,什麼秘密這麼神奇?」 「翠環和梨春園看大門的龍老漢合謀綁架彭小少爺,逼迫彭夫人殺我,否則他們就撕票。」 這一點剛才已經從水婉淇口知道了,但此刻聽楊秋池說起來,趙新樂還是吃了一驚,轉頭看向水婉淇,只見她抱著兒,臉上那一巴掌還赫然在目,低著頭落淚。趙新樂轉頭問道:「這兩人為何要殺爵......爺呢?他們與爵爺有仇嗎?」 楊秋池搖了搖頭,盯著趙新樂微笑著說:「他們與我素無仇怨,知府大人可猜得到他們為何要殺我嗎?」 趙新樂被楊秋池盯得發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趙某……趙某不知。」 「那趙知府可知道,本官破獲船幫大案地事情嗎?」 趙新樂怎麼會不知道呢,他還因為失察,不僅罰俸,屁股還被痛扁了一頓。乾笑兩聲道:「難道……難道這兩人與船幫有關?」 「正是!保寧府船幫被本官一舉端掉之後,船幫對本官恨之入骨,一直在尋機行刺本官。這一次,就是一個有計劃有預謀的安排。翠環和龍老漢他們兩接到船幫下達的命令,要利用本官到恩陽鎮的這個機會,刺殺本官。只不過,本官防備很嚴,他們一直沒有機會。」 楊秋池轉頭望向彭賀喜,接著說道:「那天晚上,彭翁和彭夫人兩人戲言,說本官喜歡春紅姑娘,他們想要彭七爺將春紅姑娘讓給我。他們不知道,這個春紅姑娘也是船幫的幫眾,翠環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之後,決定讓春紅給本官下毒。」 楊秋池走到桌邊上,拿起剛才彭夫人端的那個精緻小酒壺,搖了搖,道:「這壺酒已經被彭夫人下了毒,這毒是翠環和那小字條一起留給彭夫人的,這種毒無色無味,很難察覺,而且,潛伏期為數天,數天之後才會發作。端是厲害。」 彭夫人緊緊摟著自己的孩,漲紅著臉不敢說話。 楊秋池接著說道:「翠環本來是準備讓春紅給我下這種毒的,翠環是彭夫人的貼身丫環,白天很少有機會單獨出去,而本官不日就要離開,機不可失,於是,當晚她從後門出了彭家莊,來到梨春園找到船幫聯絡員龍老漢,傳達了船幫上層的指令,讓龍老漢協助說服春紅給本官下毒。可他兩人來到春紅房裡的時候,春紅已經被魏氏殺死了。」 最新章節 第381章 揚鞭成都 第二卷 第381章 揚鞭成都 趙新樂又乾笑了兩聲:「這……這船幫雖然厲害,卻也不太走運哦……」隨即想到,怎麼能說他們刺殺爵爺的陰謀沒得逞是不走運呢,那不是分明在同情船幫嗎?趙新樂腦袋反應也快,有些尷尬地說道:「不不,是因為爵爺福星高照,百神呵護,再說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船幫倒行逆施,即使計劃再周密,也休想得逞。嘿嘿。」 楊秋池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趙新樂,笑了笑,接著說道:「翠環和龍老漢兩人知道時間無多,當即商量決定綁架彭夫人的心肝寶貝彭小少爺,逼迫她給本官下毒。」 趙新樂剛才被楊秋池那意味深長的一笑給嚇得有些毛骨悚然,聽到這裡,掩飾地問道:「爵爺,翠環也是彭家莊的人,她怎麼不自己下毒呢?」 「因為這兩天她已經看出來,只有彭夫人這樣的能與我同桌進餐的人才有機會下毒,她和其他下人都沒這個機會。」 「哦?那是為何?」趙新樂看了一眼水婉淇,問道。 「供給本官食用的每一頓飯都是在我的護衛們嚴格監視下烹製的,包括彭翁宴請的酒宴,我的護衛都要全程監控。與烹任無關的人員別說下毒,連邊都靠不進的。這翠環只是彭夫人的貼身丫環,她也靠不攏酒宴的邊的,更無法接觸到飲食餐具。而服侍酒宴的家奴們,都要經過我護衛們嚴格的身體檢查的。這些知府大人這兩天想必也看見了吧。」 趙新樂點點頭,陪著笑臉道:「這一點,趙某也發現了,爵爺是皇上的重臣,肩負重任。這防備可真夠森嚴的。」 楊秋池笑了笑:「本官連破建餘黨和船幫,幾次遇刺,死一生,承蒙萬歲眷顧,賜我衛隊防身。為了江山社稷,也為了本官個人身家安危,不得不小心從事啊。」 趙新樂連連點頭,哈著腰道:「對對。這些賊在暗處,凶殘狡猾,手段又是無不用其極,爵爺是該謹慎小心才好。」 「呵呵,剛才趙知府有句話說得很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船幫販運私鹽,綁架勒索,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這次又企圖綁架彭小少爺威逼彭夫人行刺本官。已是天理不容,所以,他們的陰謀才會無巧不巧被魏氏聽到,而魏失又被迫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本官。本官派人在梨春園裡將他們一舉成擒,並成功解救了彭小少爺。經過對翠環和龍老漢地審訊,他二人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彭賀喜這下明白了。原來楊秋池已經破獲了這起有內幕的綁票案,剛才只不過是試探自己的娘水婉淇來了。如果水婉淇沒有懸崖勒馬,那可就完了。想到這裡,彭賀喜真是一陣的後怕。不過,他如果他要知道了楊秋池是皇上欽命的錦衣衛指揮使特使。刺殺特使就是謀反,要株滅族。那還有得他後怕地。 趙新樂很誇張地鼓掌道:「爵爺神機妙算,賊一舉成擒,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楊秋池呵呵一笑,盯著趙新樂問道:「知府大人,你不想知道是誰給翠環下的指令嗎?」 趙新樂有些尷尬地說道:「這等機密大事,還是少一個人知道的好。」 楊秋池點點頭:「知府大人很懂得保密哦。」轉身望向彭賀喜,說道:「彭翁,您呢,您可知道是誰指使翠環他們的嗎?」 彭賀喜一怔,怎麼楊秋池說著說著問到他這裡來了,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搖搖頭:「爵爺,老朽不清楚啊,爵爺能否告知呢?」 楊秋池往他身後那些丫環僕人們看了一眼,咳嗽了一聲,沒說話。彭賀喜立即會意,轉身道:「你們都退下!」 丫環僕人們都答應了,退出了房外。 楊秋池這才笑道:「彭翁,令表侄省右布政使吳慈仁與本官素未謀面,也素無來往,為何忽然委託您老下貼邀請本官到恩陽鎮觀賞仙女節呢?彭翁可曾想過?」 「那是……那是表侄地一番心意,知道爵爺少年才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才刻意巴結。」 「非也!」楊秋池搖搖頭,「他這是在引蛇出洞,將本官引出警備森嚴的巴州衙門,從而尋找機會行刺本官。嘿嘿嘿,畢竟,本官走出衙門比呆在巴州衙門裡要好行刺得多。」 彭賀喜這一驚非同小可,行刺超一品的伯爵,那可是天大的罪啊,只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跪倒磕頭:「冤枉啊,老朽表侄絕無此意,請爵爺明察!」 彭賀喜這一跪倒,彭老七、水婉淇,也急忙跟著跪倒。 「彭翁,你還沒聽本官說完呢,別著急啊。」楊秋池笑呵呵將彭賀喜等人攙扶起來,說道,「本官也知道右布政使大人沒有行刺本官的意圖,他是被人利用了。如果他要行刺本官,絕不會讓彭翁你邀請我地,他這樣豈不是引火燒身嗎。」 彭賀喜聽了這話,這才舒了口長氣,連連感激道:「多謝!多謝爵爺明察秋毫。」又恨聲道:「是何人利用了表侄,差點將我叔侄陷於死地,要是讓老朽知道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老頭哆哆嗦嗦說這狠話,倒還像那麼回事。楊秋池道:「本官還沒具體查清楚,一旦查清,自然會水落石出的。彭翁請放心。」 「多謝爵爺為我等洗脫冤屈!」彭賀喜哆嗦稱謝道。 楊秋池呵呵一笑:「好說,好說。」心裡想,到底是不是冤屈,還得查了看。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帶著隨從,與趙新樂啟程出發返回。 彭賀喜夫妻這次被一連串的事情給驚嚇不小,又感激楊秋池解救了他們的獨,還明察秋毫替他們洗脫冤屈。又出於拍馬屁的需要,給楊秋池送了一份重重地厚禮,楊秋池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回到巴州,稍作休整。楊秋池提審了魏氏母二人,根據魏氏的重大立功表現,也為了她們母相互有個照應,判魏氏母兩人都是杖一百。流三千里,該判決後來得到了刑部地核准,魏氏母被一路平安地解送到了流所。 魏氏提供的重要情報某種意義上也救了楊秋池,還提供了偵破船幫的重要線索,所以。楊秋池不僅免了他們死罪,還賞給了魏氏母一筆豐厚的賞金。 有了這筆豐厚地賞金,魏氏母在流所用錢替兩人納贖免了勞役,又置辦了房地田產,還給水牯娶妻生。過上了安定地生活。這是旁話,按下不表。 對翠環和龍老頭,楊秋池吩咐先行收監,等船幫案件偵破之後,一併處理。 在巴州吃了午飯,趙新樂向楊秋池告辭返回保寧府。沒想到楊秋池笑稱他立即啟程去四川成都,要途徑保寧府,正好一路同行。 趙新樂馬上明白,楊秋池要到成都布政使衙門繼續偵破綁架案,查出幕後指使的真兇。楊秋池這次帶了宋芸兒、紅綾、金師爺和全部男女護衛隊。將衙門事務交給佐官處理,然後與趙新樂的人馬結伴而行。兩日後,來到了保寧府。 楊秋池在保寧府暫作休整,沒有住進他的同知內衙,而是直接住進了雲愣地錦衣衛百戶所。 雲愣很是高興,當即設宴給楊秋池接風,並告訴楊秋池,根據上次楊秋池的指示,正在組織對趙新樂趙知府地調查,查出經常有一些陌生面孔出入趙知府內衙,但還沒有重大突破。 楊秋池吩咐雲愣要加緊調查和監視。對這趙新樂只是懷疑,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是船幫的人。 酒宴散了之後,楊秋池一行人繼續動身前往成都。 離開了保寧府,楊秋池、宋芸兒和紅綾三人騎馬並韁而行。宋芸兒一路嘰嘰喳喳,高興得像一隻快樂的小鳥。 楊秋池笑道:「芸兒,你怎麼這麼高興?」 宋芸兒道:「哥,馬上要見到我師父了,也就是你地柳……前輩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楊秋池怎麼會不高興呢,算算柳若冰的預產期就要到了,這時候剛好有案件出差成都,公私兼顧,如何不高興呢,想起柳若冰冷艷姣美的面容,想起兩人熱情似火的纏綿,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待到想起自己即將來到這個世界的孩,不由感到了一種濃濃地幸福。 楊秋池眼望遠方:「不知道若冰怎麼樣了,真希望能一步就跨到成都。」 宋芸兒嘻嘻一笑:「哥,你是去查辦案件呢,還是去看我師父去了呀?」 「公私兼顧嘛,」說起案件,楊秋池心沉甸甸的,每一個尚未偵破的案件,都會讓他感到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個案件涉及到右布政使,有些麻煩。」 宋芸兒低聲問道:「哥,那翠環說她綁架彭家福,威逼水婉淇給你下毒,是右布政使的千金小姐佟巧貞指使的,你覺得她說地可是實話?」 楊秋池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就是我們這次去要查清楚的。在沒有查清楚之前,還難說,不過,這翠環說的合情合理,不像是在說假話。」 宋芸兒也點點頭,「我瞧也是。看她的神情倒不是作假,再說了,這種事情,是真是假,一問就知道,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她們對質,不就清楚了嗎。」 楊秋池點點頭:「所以我才叫南宮雄用錦衣衛八百里加急通知四川省錦衣衛千戶沈仕生,讓他組織對布政使和他女兒佟巧貞進行監控。」 原來,魏氏將聽到地那個消息告訴楊秋池之後,楊秋池立即派南宮雄帶護衛對隱藏在梨春園裡的翠環和龍老漢進行了抓捕,解救了彭小少爺,隨即,對翠環和龍老漢分別進行了審訊。 翠環交代是她隨同彭賀喜、水婉淇一起到成都看望彭賀喜地表侄右布政使吳慈仁的時候,吳慈仁的女兒佟巧貞私下裡給了翠環一封火漆密封的信,翠環拆開一看。是指示她利用彭賀喜邀請楊秋池到恩陽鎮過仙女節地機會,尋找合適機會行刺楊秋池,信封裡還有一個裝了毒藥的小袋。 這封密信加蓋有船幫的特別辨認符號,確信是真的。翠環看了密信之後就燒掉了,然後組織了那次未遂的脅迫投毒謀殺。 根據翠環地供述。楊秋池立即寫了一封密信,加蓋了自己的指揮使特使印簽,吩咐南宮雄派出錦衣衛護衛,將密信通過錦衣衛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成都錦衣衛千戶所,交給千戶沈仕生,讓他組織布控。隨後,自己帶隊往成都進發。 宋芸兒道:「這沈仕生會不會像那個保寧府周法海周百戶那樣,被船幫收買。來個窩裡反呢?」 楊秋池沉吟道:「有這種可能,對這一點我們不得不防。」 宋芸兒急道:「那他要是通風報信,讓那個布政使和他女兒跑了呢?」 楊秋池微笑:「這一點我早就想好了,首先,按照常理判斷。吳慈仁布政使應該不是船幫的人,否則,他這純粹是引火燒身,也正是基於這種判斷,所以我才告訴了彭賀喜他們這件事情的部分真相,這樣可以讓他們為了洗脫冤屈而積極幫助我查找背後地真兇。」 「那萬一你判斷失誤呢?」宋芸兒現在喜歡故意找碴。 「嘿嘿。如果他真是船幫的人,我這招就是打草驚蛇,現在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對我們很不利。就好像草叢裡的蛇,你不知道它在哪裡。那是很危險的,但如果看見了它在哪裡,它對你的威脅就要小得多了,並且也就可以一石頭砸扁他地腦袋。」 「嘻嘻,好像很有道理哦,」宋芸兒點點頭,又笑著說:「打草驚蛇,那蛇不是跑了嗎?」 「不管是布政使,還是沈仕生千戶,如果他們真的是船幫的人,又長著人腦袋的話,他們現在是不會跑的,因為他們都是單線聯繫,我們現在唯一地證據是翠環的口供,單憑這一點,還扳不倒他們。」 「那要是他們長的是豬腦袋,或者怕了你這個破案如神的爵爺,聞風而逃了呢?」宋芸兒窮追不捨。 「哈哈,那也沒什麼啊,我還沒露面就把他們嚇得丟官而逃,說明他們有鬼,我們豈不是省事,直接全國海捕緝拿歸案就行了。我們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家吃紅綾做的山珍海味了。」 宋芸兒和紅綾都笑了。宋芸兒想了想,說道:「哥,你用八百里加急通知這沈仕生派錦衣衛進行布控,這讓我想起當初破船幫通知周法海的事情,那傢伙窩裡反,害了我們一次,搞得我現在對你們錦衣衛也覺得不安全了。」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楊秋池笑道,「通知他是有意圖地,如同剛才我所說,如果他是船幫的人,那咱們就是打草驚蛇,然後找蛇打,如果不是,那就能及時布控人犯。再說了,就算我們不通知,我們抓了船幫的翠環、龍老漢,這消息也會通過船幫的渠道迅速傳到他們耳朵裡去的。」 宋芸兒點點頭:「那倒也是。」 楊秋池馬鞭一揮:「所以,我們就把心放在肚裡,沉著應戰,長劍出鞘,去迎接這場風雨吧!」 宋芸兒被他說得英姿勃發,馬鞭一揮,叫了聲:「好!衝啊!」 一行人打馬揚鞭,直奔成都而去。 最新章節 第382章 鵲橋相會 第二卷 第382章 鵲橋相會 四川成都,右布政使衙門內衙,立冬後的一個早晨。 天已經大亮了,天空下著小雨,成都的冬天不能只說是陰天,它是由鐵灰色的厚厚的雲層扣成的一個蓋,然後,陰影像被稀釋後的墨汁一樣滲到這個古城的每一個毛孔裡。 一個丫鬟模樣的女,端著一個盆,走進一個幽靜的院,輾轉來到一個房門前,隔著門喊到:「小姐,天已經大亮了,老爺和夫人說是晌午之後我們還要去殊院上香呢。」 半晌,房間沒有動靜,這時,另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大約十四五歲,捧了一大束紅梅一蹦一跳走了過來,門口的丫頭,趕緊示意她聲音小點。 手拿紅梅的丫鬟走上前,輕輕地問:「紫煙,小姐還沒有起來?」 門口叫紫煙的丫鬟點了點頭:「平日裡,小姐早起來練功了,前日匡先生來,還說最近小姐的劍術大有長進呢——環兒,你到哪裡摘的梅花?真好看。」 那叫環兒的手拿梅花的丫鬟得意地晃了晃手梅花:「我一大早專門到後花園摘的,送給小姐的。」走上前,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又聽:「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呢?」 紫煙見時間不早了,那邊老爺和夫人還等著小姐一起吃飯呢,於是又敲了敲門,比之前的重了些,「小姐,不要再睡了,老爺那邊等急了。」 正叫著,右布政司夫人夏氏,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由兩個丫鬟扶著,走了過來。 最近夏氏總是不能好好的睡覺,但凡睡著。便是噩夢不斷,總是黑白無常和一大堆的吐著信的毒蛇,於是早上便和老爺商量,帶著自己的女兒巧貞去趟殊院,那裡地法圓住持和老爺是世交。去上個香,期望能好些。 「紫煙,怎麼回事情呢?還不叫小姐起來啊,都什麼時候了。我們的午飯怕是要在殊院吃齋宴了。」 紫煙和環兒見夫人來了,趕緊退到一邊,低著頭。紫煙回答道:「回夫人的話,我已經在小姐門口等了好些時候了,小姐沒有回話。我也不敢大聲的叫她,您知道小姐的脾氣地……」 夫人上前輕輕地用手指頭戳了一下紫煙,這個丫頭自從進了吳家,已經好些年了,因為乖巧實誠。一直跟著自己,後來女兒大了,就將紫煙撥給女兒做侍女。 夫人走到門口:「巧貞,貞兒,起來了,今天我們要去殊院的。乖!」 夫人叫了幾遍,屋裡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夫人惱了:「這個孩是越發的玩劣了,馬上都是要出嫁的人,怎麼還像個孩似地?」 「紫煙,小姐會不會偷偷溜出去了你不知道呢?」環兒手拿著梅花問到。 「對對。環兒說的對,紫煙你是不是沒有發現小姐出去了呢?把門打開看看。」夫人彷彿從夢驚醒。 紫煙覺得不可能。但是一想自己也曾經離開過院到夫人那邊去過,所以想想也對。於是走上前,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動靜。推了推門,從裡面閂上了。 「這個死妮,肯定又跳窗戶出去玩去了。」夏氏皺了皺眉。自己這女兒生性頑劣,喜歡舞槍弄棒的,請的教書先生一個個都被她打跑了,直到後來請了匡彌,這先生能能武,將女兒治得服服貼貼的,這才老實了。 可女兒不好好讀書,整天纏著匡先生要他教武功,自從習練武功之後,她就常常不走門,而是從窗戶進出,現在都十歲了,還這樣,真是太不像話了。 紫煙繞到屋後,發現窗戶關地好好的,這更不像小姐的風格了,她從來都是跳下就走,這些關窗戶的事情一向都是丫鬟的事。 紫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她走到窗前,用手指粘了一點口水,在窗紙上摳了一個小洞,貼上前去看。 夫人在門口等,突然聽見屋後一身淒厲地尖叫,她趕緊和丫鬟走過去,只見紫煙癱在窗戶下,身體簌簌發抖。 ………… ———————————————————— 楊秋池一行人日夜兼程趕到成都,大家都很疲憊。 進了城,宋芸兒問楊秋池:「哥,咱們是先去看我師父,還是先去查案?」 這個問題楊秋池早就想好了,抬頭看了看天邊,見已夕陽西下,說道:「咱們先去看若冰,然後去錦衣衛千戶所看看沈仕生他們對布政使家的監控情況,最後再去布政使衙門找吳巧貞查案。」 宋芸兒欣喜地叫道:「太好了!馬上能見到師父了,我就知道我哥最好了!」 一行人來到柳若冰的那個精緻小園外,看門的是楊秋池派來的錦衣衛女護衛,見到楊秋池等人來了,又 驚又喜,急忙單膝跪倒,抱拳道:「屬下參見爵爺。」 楊秋池抬手讓她們起身,問道:「柳前輩呢?」在外人面前,楊秋池從來都是稱呼柳若冰為前輩。 「在園裡呢。爵爺請進!」 楊秋池邁步進了小園。繞過照壁,穿過客廳,走過彎彎曲曲的曲長廊,長廊下地池塘裡的荷已經調零了,成都的冬天有些濕冷,池塘邊的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白冰,幾尾紅紅黃黃地鯉魚躲在碧藍的湖水下,也不游動,好像畫上去地一樣。 穿過假山草地,迎面就是柳若冰住的小閣樓,在一片依舊鬱鬱蔥蔥的繡林之若隱若現。 來到閣樓下,楊秋池邁步往上走,走了幾步,沒發現後面有人跟上,停住腳轉身一看,只見宋芸兒和紅綾站在樓下。望著自己。 楊秋池奇怪地問道:「咦,你們兩怎麼不上來?傻站在那裡幹什麼?」 紅綾甜膩膩的嗓音說道:「老爺,紅綾等一會再上去拜見柳前輩吧。」 楊秋池腦袋一轉,馬上明白了紅綾是想讓自己單獨和柳若冰相處一會,微微一笑。點點頭,望向宋芸兒:「你呢?你不想見你師父嗎?」 宋芸兒輕輕咬了咬銀牙,展顏一笑:「哥,還是你先上去吧。等一會我再上來。」 楊秋池登登登下了樓梯,走到宋芸兒面前,拉住她的手:「搗什麼亂,走,咱們三人一起上去!」 宋芸兒素手一抖。便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手掌,亮晶晶的黑瞳望著楊秋池:「哥,師父都快臨盆了,你們兩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地,你們先說一會。一盞茶時間,我和紅綾就上來,好嗎?」 楊秋池知道這宋芸兒也是個倔強性,便不再勉強,伸手在她高挺的鼻樑上輕輕刮了一下,疼愛的說道:「小妮。就你主意多,好罷,一盞茶,你們兩就上來啊。」 宋芸兒和紅綾互望了一眼,點點頭。 楊秋池邁步上了樓梯。走過長廊,來到柳若冰的臥室門前。輕輕叩了一下,喚了聲:「若冰!」 門吱呀一聲應聲而開,柳若冰一襲寬鬆的白衣站在門口,若秋水一般地瞳眸充滿了喜悅:「秋池,真的是你!」 楊秋池跨進門檻,伸出雙手:「若冰,秋池來看你了!」 柳若冰深深地凝視著楊秋池,眼充滿了愛戀,一下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顫聲道:「秋池……」 楊秋池小心地摟著她,用嘴堵住了她的紅唇,兩人深吻在一起。良久才分開。楊秋池輕輕撫摸了一下柳若冰地已經高高鼓起的小腹,說道:「我們的孩怎麼樣了?」 兩朵紅暈飄上了柳若冰的雙頰:「他調皮著呢,老是亂踢亂打的……」 楊秋池笑道:「哈,在娘肚裡就已經開始練武了,將來又是一個蓋世高手呀!」 柳若冰滿臉幸福,雙手摟著楊秋池地脖頸,仰著頭望著他的雙眼:「你終於來了,我和孩都好想你……」亮晶晶的美目已經濕潤了。 「我也好想你們!」兩人再次深吻之後,才依偎著走到窗邊的桌前坐下。 柳若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默默感受著他地溫存,良久,才坐正了身,微微一笑:「好了,快叫芸兒她們上來吧。」 剛才他們在樓下的說話,柳若冰已經聽到了,楊秋池急忙走到門口,叫了聲:「芸兒,紅綾,你們兩上來吧!」 就聽到腳步聲響,宋芸兒首先像一只輕盈的小燕一般,飛進了房裡,叫了聲師父,撲到柳若冰的懷裡,柳若冰愛憐地摟著她,嗔道:「都那麼大了,還像個孩似的呀。」 宋芸兒嘻嘻一笑,拿了根凳,緊挨著柳若冰坐著,替柳若冰整了整衣袍,問道:「師父,寶寶好嗎?」 「好,挺好的,過不多久你就能看見他了。」 「太好了!」宋芸兒親熱地挽著師父地手。 這時,紅綾走了進來,給柳若冰福了一禮:「奴婢紅綾,見過柳前輩。」柳若冰微笑點點頭,招呼紅綾坐下。 最新章節 第383章 瓜籐斷蔓 第二卷 第383章 瓜籐斷蔓 宋芸兒一轉臉,看見床上有做了一半的女紅,走過去一看,是件小衣服,拿起來,驚喜地笑道:「真好看!師父,這是給寶寶做的吧?」 楊秋池一聽,哈地叫了一聲,跑過去,這才發現床上擺著一些小衣服,小帽,小鞋,大部分都已經做好了,樣都是乖乖的。欣喜地坐在床邊,拿起一對虎頭童鞋,兩手指伸進童鞋裡,舉起來在自己臉頰上學走步的樣,逗得三女咯咯笑。 柳若冰道:「閒在家裡,左右無事,我就慢慢做一些小衣服之類的,還行吧?」 宋芸兒用兩隻手指頭拈著一件小綿祅,說道:「這麼精細的手工,我還從沒見過呢,師父的手真巧。」 柳若冰微笑道:「秋池,你們這次來,不單單是為了來看我的吧?」 宋芸兒搶先說道:「我哥說了,咱們這一趟是公私兼顧,一方面來看看師父和沒出生的小寶寶,另一方面,有個棘手的案要在成都查訪。」 柳若冰一聽案件棘手,忙問道:「怎麼?很難辦嗎?」 「涉及到省右布政使吳慈仁的千金小姐。」 柳若冰微微一怔:「吳慈仁家?我聽說這兩天,吳慈仁家正在操辦喪事,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楊秋池心一沉,問道:「喪事?他們家誰死了?」 柳若冰歉意地搖搖頭:「我很少出門,也沒仔細打聽。」 楊秋池隱隱覺得不妙,與宋芸兒對視了一眼,起身道:「若冰,既然這樣,我們要先去布政使吳大人的內衙查看一下。晚上再來看你,好嗎?」 柳若冰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替他正了正衣襟,拍了拍肩上的塵土:「嗯。我做好飯菜等你們回來。」 「不,若冰,你別太勞累了,也不知道這案會怎麼樣。如果情況緊急,我們可能要連夜查案,你別等,早點休息,身要緊。」楊秋池愛憐地撫摸了一下柳若冰若梅花般嬌艷的臉。「我這次來,要等到咱們的寶寶降生之後,才會離開的。」 一聽這話,柳若冰美麗地丹鳳眼閃顯出欣喜至極的光彩,點點頭:「好。你們一切小心。」 離開柳若冰的小園,一行人直接到了右布政司衙門吳慈仁的內衙。 內衙大門的一對石獅地脖上赫然是兩朵白色的紙花,門上也掛著長長的挽幕。 楊秋池等人一見這情景,心更是一沉,右布政使吳大人家裡果然發生了喪事。 下了馬,遞上帖通報進去。不一會。吳慈仁帶著隨從迎出了門外。 吳慈仁急步上前,雖然滿臉堆笑,可眼神儘是哀愁和落寞,施了一禮:「爵爺,下官沒想到您會不期而至。真是喜出望外,快快請進!」 楊秋池見他五十來歲年紀。身材清瘦,一縷花白鬍鬚,聽他自稱下官,微微一怔,這布政使可是正二品的高官,自己雖然是超品伯爵,但實職僅僅是從五品知州而已,兩人實職品秩上差老鼻遠了。他生性隨和,急忙躬身道:「吳大人,下官承蒙大人邀請,到恩陽鎮享受了一番鄉村地愜意。感激之餘,想親臨拜訪,以表謝意。」 吳慈仁聽他也自稱下官,也是微微一愣,隨即會意,勉強一笑:「楊爵爺真是太客氣了。快快請進,裡面說話。」 進到園裡,只見裡面哀愁滿園,家僕人人戴孝,問道:「大人,恕下官……恕我冒昧,敢問尊府是否有白事啊?」楊秋池覺得兩人都說下官,到底有些好笑,畢竟自己是超品伯爵,雖不好意思大刺刺地自稱本官,卻也直接說「我」了。 吳慈仁歎了口氣:「爵爺能夠光臨,下官本應當好好設宴款待,只是……,只是數日前,小女不幸亡故……」 楊秋池心一驚:「什麼?令嬡亡故?……不敢請教吳大人,令嬡閨名可是吳巧貞?」 吳慈仁微微有些吃驚,道:「正是,不知爵爺如何得知?」 楊秋池不答反問:「吳大人,令嬡是怎麼死的?是被人殺的嗎?」 「正是,不知道爵爺是如何……」 「令嬡是哪日去世的?」楊秋池打斷了他的話。 「十一月初三。」 楊秋池猛地站住了,吳慈仁說地吳巧貞去世的時間,正是抓捕翠環和龍老漢的第二天,怎麼這麼巧呢?一定有問題,但是,就算是恩陽鎮的船幫眼線探聽到了消息,用八百里快報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從巴州趕到成都啊! 信鴿!難道船幫的人在恩陽鎮得到消息之後,用信鴿告知了成都船幫地人,然後成都船幫的人將吳巧貞殺人滅口?如果是這樣,楊秋池只能苦笑,自己千里策馬揚鞭來成都,要找的行刺自己的幕後真兇嫌疑人,居然被滅口了。 吳慈仁見楊秋池忽然停步不前,傻呆呆站在那裡想心事,便站在一旁,靜等著他。身後的一隊人也都停了下來,悄無聲息靜等著楊秋池發話。 楊秋池腦袋裡在飛速旋轉著,這時間也太湊巧了,從時間上算,如果這兩者有聯繫,那自己抓捕翠環和龍老漢,這件事恩陽鎮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這也隱瞞不了,恩陽鎮地船幫眼線肯定已經將這個消息用飛鴿傳書告訴了成都的船幫的人。 如何才能抓住這個通風報信的人呢?楊秋池仰著腦袋思考著,恩陽鎮數千戶人家,養鴿的不計其數,怎麼才能查出來究竟是誰家地鴿通風報信的呢?而且,知道消息地人,也不一定用的是恩陽鎮上地鴿傳送情報,完全可以將消息報送鄉村或者其他地方的船幫聯絡員。由他們傳送。 看來,船幫的勢力網還是很大的,這通風報信的人不好查清楚。 楊秋池低著腦袋邁步往前走,吳慈仁急步跟上,楊秋池這才意識到布政使吳大人還跟在一旁呢。急忙吩咐南宮雄派護衛出去置辦白事祭拜應用禮品,然後歉意說道:「吳大人,我這次前來,不知道府上發生這等大事。實在有些冒昧,還請見諒。」 吳慈仁急忙客氣了兩句,引著楊秋池來到客廳,客廳裡坐滿了前來弔唁地賓客,吳慈仁這一介紹。居然都是四川省各界政要,有左布政使胡艦,提刑按察使王凌昆,都指揮使李治業,錦衣衛千戶所千戶沈仕生也在這裡。還有些同知、通判、推官等佐官。 各位一聽來的這年輕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伯爵楊秋池,都是十分的驚訝,一一與楊秋池見了禮。 分賓主就座後。奉上香茶。 楊秋池道:「吳大人,我等倉促拜訪,沒想到正遇到令嬡慘遭橫禍,真是令人扼腕歎息。」說罷。遠遠看了沈仕生一眼。沈仕生輕輕搖搖頭,表示沒有發現什麼特別情況。 吳慈仁眼圈都紅了,抽泣了一下,說道:「小女慘死,下官心悲憤。組織緝拿元兇,無奈手下皆是一些能力低微之輩。時至今日,也未能將元兇緝拿歸案。」 楊秋池道:「吳大人劫哀順變,如果有需要小弟效勞地地方,吳大人儘管直言。」楊秋池見他在大哀之下對自己還禮節甚恭,心有了好感,眼看他都已經花白胡,自己這話語也就謙恭了一些,自稱小弟了。 吳慈仁悲傷之下倒沒發覺,聞言抬起頭,感激地望著楊秋池,患得患失問道:「爵爺此話當真?」 「小弟一番肺腑之言,如果能幫吳大人些許小忙,也是小弟的榮幸啊。」 吳慈仁急忙起身,向楊秋池深深一禮:「多謝爵爺!爵爺破案如神,下官早有耳聞,如能出手相助,偵破此案,為小女報仇雪恨,不僅下官一家上下都感激爵爺恩德,就是小女在天之靈,也會倍感爵爺大恩大德的!」 這正合楊秋池的心意,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船幫的線索,順籐摸瓜摸到了吳巧貞這裡,沒想到她忽然被殺,正好借偵破吳巧貞被殺案,發現船幫線索。 楊秋池謙遜了幾句。 這時,派去採買弔唁物品地護衛回來了,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等來到靈堂,行了祭奠之禮。 出了靈堂,楊秋池問吳慈仁道:「令嬡在何處被殺?」 「在她的臥室裡。」吳慈仁答道。 「臥室打掃了嗎?」 吳慈仁雖然是布政使,主要處理政務和少量民事糾紛,但還是懂得保護現場的,說道:「沒有,發現小女被殺之後,除了成都府捕快曾經進行過現場勘查,忤作穩婆進行過屍體檢驗外,沒有別人進去過。」 那還是遭到了一定的破壞的,只希望破壞程度不要太重才好。楊秋池吩咐將當時勘查現場地捕快和檢驗屍體的忤作穩婆叫來。然後由吳慈仁帶路,來到了兇案現場吳巧貞的閨房。 最新章節 第384章 雌雄雙劍 房間已經鎖了起來,一同去的還有丫鬟環兒。 楊秋池站在門口,先將當時檢驗屍體的忤作穩婆叫來詢問,得知巧貞小姐屍首上只有咽喉部有一處扁平創口,其他沒有明顯外傷,依然是處*女,死亡原因是咽喉處的銳器創。 隨後,楊秋池又問道:「是誰最先發現現場的,請叫來我要問話。」 不一會,一個小丫鬟被領了來,跪倒給楊秋池磕頭:「奴婢環兒,拜見大老爺。」 「你是平時服侍小姐的貼身丫鬟嗎?」楊秋池問。 「奴婢只是小姐房裡的奴僕,紫煙才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但是她病了,不能來。」 「病了?什麼病?」楊秋池問。 「紫煙看見小姐死在房,嚇壞了。郎說是她受了驚嚇,又悲傷過度,所以一直不能起床,現在都還是精神恍惚的。」 楊秋池點點頭,詢問了環兒當時發現兇殺案的經過,知道當時最先翻窗進入現場的是一個張招財的奴僕。 他先查看了門窗,發現窗戶打開著,於是走上前,看了看,發現有被撬的痕跡,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天發現了小姐死在屋裡,門又從裡面■著,只好用這樣的方法進入了。 楊秋池將最先進入現場的家奴張招財叫來,詢問當時屍體情況。 那家僕張招財答道:「最先發現小姐死了的是紫煙,紫煙從窗戶摳了個小洞往裡瞧,然後就嚇癱在地上了。環兒他們看了之後也嚇壞了,夫人上去一看。直接就昏倒了。我們叫來了老爺,老爺讓我撬開窗戶,翻進去開了門。小姐當時躺在地上,早就斷了氣了,咽喉處有一處傷口,身上地上全都是血。我們上去一看,發現她的手腳都已經僵硬了。」 楊秋池詳細問了僵硬情況、屍溫和屍斑出現情況,初步判斷死者死亡時間是夜裡。 「她穿的什麼衣服?」楊秋池問。 「穿得好好地。是前幾天小姐生日的時候匡先生專門去『萬福』布樁給小姐定做的一件桃紅色的夾祅和一條月白色的棉長裙。我們家小姐人長得漂亮,最喜歡的顏色也是桃紅色,穿著很漂亮。」 王招財說得很動情,眼睛好像看見了自家小姐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神情滿是傷感,楊秋池心想,死者肯定生前性情隨和,和這些下人相處得應該很好。否則不會讓下人在她死了之後再次說到她的時候還會有這樣的表情。 「這匡先生是什麼人?」楊秋池問道。聽王招財這麼說,這個人和布政使吳家地關係應當非同一般,只是剛才好像在客廳裡的時候,吳慈仁並沒有介紹一個姓匡的。 王招財哈著腰道:「匡先生名叫匡彌,大老爺您如果不知道這匡先生,那他父親您肯定知道。」 「他父親?誰?」 「匡賢玨,匡老先生」 楊秋池聽了這話,吃驚不小。這個匡賢玨他在京城趕考的時候倒是聽說過,當時是翰林院大學士,因為和朝廷一些人政見不一。攜家眷告老還鄉了。而且,這位大學士的老家好像就是在成都。他兒聽說也是個才,二十出頭就高進士。 楊秋池見這張招財哈著腰一副很謙卑的樣,便笑道:「你好像還很瞭解你們家小姐嘛,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王招財自豪地挺直了腰。好像是要向楊秋池說明自己和小姐的關係是多麼的親近:「以前小姐也是不和我們這些下人多說話地,對我們也不太好。後來三年前,老爺給小姐找了匡先生,之後,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也不常常坐在窗前做她的女紅了。整天舞槍弄棒的,要不就是帶著紫煙和匡先生去騎馬,夫人常常埋怨說,匡先生把我們小姐都教成一個假小了。」 「那怎麼沒有看見你們小姐的這個匡先生呢?他不知道小姐死了嗎?」楊秋池問道。 「他前幾日回廬州,正好是他母親的忌日。所以他還不知道我們小姐出事了。唉,若是知道了。不知該怎樣的傷心。」張招財歎了一口氣。 「他是哪一天離開的?」 「應該是小姐出事的頭一天,那一天他專門上門給老爺和夫人辭行,說是要半個月才能夠回來,小姐捨不得他走,還傷心的哭了。」王招財回憶道。 楊秋池站在門口往房裡看了看,發現牆壁上掛著一把劍,仔細辨認,原來是把雌雄劍,這是一種情侶劍,兩柄劍分開是**的兩柄,合在一起變成一柄。但此刻劍鞘裡只剩一把雌劍,那另外一把雄劍呢? 楊秋池指了指劍鞘:「還有一柄劍在什麼地方?」 張招財上前一步,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道:「小姐地閨房我們下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所以小人也不知道。 楊秋池盯著那空了一半的劍鞘,心微微一動,暗自點頭。 楊秋池又問:「當時你們進來還有什麼發現?」 張招財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我進來的時候,發現桌上有一張紙。上面寫的好像是一首詩,我沒細看。 也許是吳巧貞寫地,隨口問道:「那張紙呢?」 「夫人收走了。」張招財回答道。 「收走了?」楊秋池沉吟著,這可能會是一個線索,得找機會把這紙條要過來才行。 楊秋池問道:「你們老爺有幾房姨娘啊?」 「回大老爺的話,我們老爺一共有七房姨娘。不過,去世的巧貞小姐是大***。另外房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是兒。其他都是女兒,哦,對了,我們二姨娘和七姨娘是沒有孩地,二姨娘說是不能生養。七姨娘才嫁過來不到兩年,所以還沒有要,當然,這個我們下人是不能嚼舌根的。要是讓老爺知道了,要挨板地。」 王招財總是在回答別人的問題的基礎上再加上一些別的內容,這樣也好,就沒有必要一個個的問了。 楊秋池聽完這,心想,這吳布政使加上原配一共八房妻妾,也夠這老小忙活地了,隨即想到。自己要應對地女人加起來,恐怕也不少於這個數字了,不由有些頭大。隨即想起一個問題:「那你們老爺最喜歡哪個太太啊?」 王招財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說道:「老爺最喜歡地是我們七姨娘,我們七姨娘和我們小姐的關係也很好,或許是因為只大我們小姐四歲的原因,兩個人很是投緣,常常在一起玩耍。」 「你們老爺的孩,他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你們巧貞小姐了吧。」 「我們巧貞小姐雖是大***孩,但是不是最大的。我們三奶奶地女兒才是老大,我們小姐是老二。但是大小姐三年前就嫁給我們提刑按察使王凌昆王大人的大公了。所以,巧貞小姐也算是家裡最大的了,家裡還有兩個少爺和一個小姐。」 楊秋池被這一家的關係弄糊塗了,想一想。如果自己的女人們每一個都生下幾個女,恐怕也會像這樣稀里糊塗一大堆的,那時候有得自己頭大的。 楊秋池讓那王招財退下,然後才小心地進了現場房裡,只見房裡其他地方都很整潔,沒有明顯打鬥痕跡。床鋪的被很整齊。根據丫鬟環兒的證明,床鋪與頭一天丫鬟鋪的一樣,說明當時吳巧貞還沒有睡覺。 靠窗邊地一盞圓桌比較零亂,地上有一大攤的血泊,已經乾涸成褐色。 在那一攤血泊正前方一米處。有成片點狀血跡,星星點點。 楊秋池將成都府當時進行了現場勘查的捕快們叫來。問了他們勘查之後的判斷。幾個捕快面面相覷,神情甚是尷尬。 捕頭姓雷,陪著笑臉說道:「大老爺,我們……我們都有些糊塗,吳小姐死在自己的臥室,房門閂著,不過,門窗有一扇當時是微微閉合著地……」 楊秋池心一動,忙問道:「哪一扇?」 雷捕頭帶著楊秋池來到一扇後窗前,說道:「就是這一扇,我們看過之後,為了保護現場,就把窗戶關上了。」 楊秋池仔細看了看,窗戶上沒有留下明顯的血痕或者血手印什麼的,接著問雷捕頭還有什麼發現。 雷捕頭道:「我們估計,兇手是從後窗翻入,將吳小姐刺死,然後從後窗翻出逃離。」 「當時其他門窗都是關上的嗎?」 「是,都是緊閉的,包括房門,也是從裡面閂上的。」 「你們勘查過,四周地圍牆有沒有翻越痕跡?」 「都仔細察看過了,沒有發現翻越的痕跡。」 楊秋池將房間裡佈局又看了一遍,說道:「根據你們的勘查,有沒有什麼發現?」 雷捕頭撓了撓頭,陪著笑臉說道:「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這幾天,都沒有什麼頭緒,現在有了楊爵爺親自偵破,小的們這顆心就放下了。」 最新章節 第385章 怪異的致命傷 楊秋池笑了笑,不過他心裡也還沒底,從現在情況來看,並沒有發現留下了什麼有價值的痕跡,唯一的指望就是看看能不能從這扇進出的窗戶上發現一點線索。 楊秋池讓雷捕頭等人出去,讓南宮雄將物證勘查箱拿了進來,關上房門,戴上手套,先檢查了那剩下的一把雌雄寶劍,劍上沒有發現血跡。 從物證勘查箱裡取出指紋刷,小心地在那扇窗上裡外有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都仔細刷了一遍,發現了數枚指紋,這讓他十分的興奮,一一提取。 接著,又刷了雌雄寶劍各處,提取了數枚指紋,然後測量寶劍的寬度和厚度。 隨即,他又拿出微型數碼相機,對現場情況和痕跡進行了拍照,然後提取了各處的血痕以供檢驗。 再仔細觀察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證據或者痕跡。 楊秋池推開房門出來,吳慈仁迎上來,緊張地問道:「楊爵爺,可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搖搖頭,對右布政使吳慈仁道:「吳大人,小弟想去重新檢驗一下令嬡的屍身,不知可否?」 「行行!那是應當的。」吳慈仁連聲道,「小女的屍身現在停放在靈堂裡,咱們走吧。」 楊秋池微微一怔,說道:「靈堂開棺不太好吧。」 「那……那怎麼辦?」 「你找個借口拉個幕帳,擋住棺材,然後將棺材抬到一間單獨的房間裡。」 「好好,就說要唸經。怎麼樣?」 「嗯,怎麼都行,盡可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就行了。」 過了一會,吳慈仁匆匆回來,說道:「爵爺,已經弄妥了,爵爺請。」 楊秋池等人跟著吳慈仁來到靈堂旁邊的一間廂房裡,巧貞小姐還未入殮。躺在一塊殮板上,蓋著一席白布。 楊秋池輕輕揭開白布,露出了一張年輕少女白淨的臉龐,靜靜地躺在那裡,一頭烏黑地長髮披散著,眼睛微闔,彷彿已經睡著了。 楊秋池心很是感慨,多麼年輕的生命。花季般的年華,就這樣凋零了。每次驗屍,遇到年輕少女,楊秋池總是不由自主升起一種對生命的感慨。 吳慈仁等人已經退了出去,廂房裡只剩下楊秋池和宋芸兒。 楊秋池輕讓宋芸兒幫忙將巧貞小姐的衣裙解開。體表檢查,在咽喉部位,有一處水平位置扁平的窄窄創口,這就是前面驗屍的忤作穩婆所說的那處致命傷。 其他部位,果然沒有明顯地傷痕,按照法醫檢驗常規。對處*女膜進行檢驗,確定吳巧貞依然是處*女。 楊秋池取出探針,小心地插入咽喉處傷口,不由自主咦了一聲。 宋芸兒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這處創口刺斷氣管,刺穿脊髓。刺入小腦,因此,吳巧貞是瞬間死亡的,根本來不及呼救,氣管聲帶被刺斷,也沒辦法呼救。兇手心狠手辣。出手狠毒之極,而且刺擊部位準確,一擊致命。」 宋芸兒也皺了皺眉:「這兇手好不厲害。」 「是啊,吳巧貞會武功,卻被對方一招制命。說明兇手很可能是個職業殺手。」楊秋池道,將探針抽出來。「芸兒,你判斷一下凶器。」 宋芸兒仔細觀察了一下死者咽喉部創口,說道:「這創口雙銳角,創壁光滑,創腔內無組織間橋,應該是一把雙刃銳器。」 「很好,你估擊這銳器會是什麼呢?匕首?還是劍?」 「這不好說,從你剛才用探針插進創腔的長度情況來看,兩者都有可能。」 楊秋池點點頭,將探針又插進創腔裡,放開手,指著露出創口的那一節探針,問道:「芸兒,你發現這創腔有什麼特點了嗎?」 宋芸兒左右瞧了瞧,也咦了一聲:「奇怪,怎麼是從下往上斜刺進入咽喉的呢?這出招的姿勢可真有些奇怪。」 「你會武功,你說說看,這招為什麼奇怪?」 宋芸兒揮手作了一個前刺的動作:「但凡兩人對招,一般都是平直刺入對方咽喉,可從這創腔判斷,這一招應當是從吳巧貞正面下方斜向後上方刺入的——難道劍刺入地時候,吳巧貞當時正後仰躲避,但未能躲開?」 楊秋池眼睛一亮,點點頭:「很有道理,你接著分析。」 得到了楊秋池的讚許,宋芸兒很得意,學著楊秋池的動作,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兇手是個小孩,或者雖是成*人但身材十分矮小。」 楊秋池又點了點頭:「很不錯,還有嗎? 宋芸兒想了想:「會不會是她自殺呢?」 楊秋池微微一怔,微笑著說道:「說說你的理由。」 「你看啊。」宋芸兒作了個正握匕首斜向上刺入咽喉的動作,又做了個將劍斜著倒插在地上,用腦袋往劍尖上撞的動作,「這都可以啊。」 「那為什麼一定是自殺呢?難道不能是有一把劍這樣斜著倒插在地上,她不留神往前撲到,意外刺入咽喉呢?」 宋芸兒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是啊,這也有可能。」 楊秋池搖搖頭,笑了:「這幾種可能性都很小,第一,吳巧貞事先沒有任何自殺的跡象,現場也沒有遺書,經過瞭解,也沒有足以讓她自殺的事由;第二,如果要自殺,女孩一般是不會選擇血淋淋的自刎的,往往會選擇懸樑;第三,就算要選擇自刎,如果是用劍,常常會抹脖切斷頸動脈,如果是用匕首,會刺心臟,幾乎沒人會刺咽喉,而且,還用這種怪異角度。」 宋芸兒點點頭,又找碴問道:「要是她偏偏選擇了這種怪異地姿勢自殺呢?」 楊秋池道:「剛才我說了,這處傷口刺穿脊髓,刺入小腦,這樣的傷會引起人瞬間死亡,所以,如果是自殺或者無意撞到了倒著斜插在地上的劍尖上的意外事件,那凶器一般會留在創腔裡,或者至少會留在自殺人的手掌裡或者地上,但現場並沒有發現自殺地凶器。這一點,足以排除死者死於自殺或者意外事件。」 宋芸兒眼浮現出一種近乎於崇拜的眼神,瞧著楊秋池,瞧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秋池接著說道:「綜合分析,死者吳巧貞應當是被人刺死的,小孩或者侏儒的可能性太過特別,咱們先不考慮,先按照最有可能的情況來分析,如果是成*人,剛才咱們分析了,他可能是在吳巧貞後仰脖的姿勢下,刺吳巧貞咽喉地,另一種可能,是直立狀態下用劍從下往上刺入。」 宋芸兒想了想:「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應該是兩人對招,兇手出招速度太快,吳巧貞不及閃避,腦袋後仰,被刺入了咽喉。」 楊秋池想了想,沒說話,又用探針反覆插入死者咽喉處創腔裡,前後左右仔細觀察,然後搖搖頭:「不對,創腔的角度不符合後仰頭躲避時被刺入的情況。」楊秋池拿著那探針擺在自己脖旁邊,然後後仰脖,探針一端放在自己咽喉部,一端放在小腦處,說道:「注意到了嗎?就算是後仰到最大角度,也形不成死者那種創腔。」 宋芸兒睜大了眼睛,瞪著楊秋池,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楊秋池乾脆將屍體翻轉側臥,然後將探針插入,開始慢慢將死者頭顱往後仰,直仰了一點點角度,前段的探針就被創口一端阻擋並開始拉伸,宋芸兒馬上明白了,從刺入形成地盲管通道角度看,死者不是後仰被刺入的,而是頭頸幾乎在正直狀態下被刺入地。 也就是說,死者吳巧貞被殺的一瞬間,應該是與兇手面對面站立著的,兇手突然出手,刺死了吳巧貞。 楊秋池道:「現場並沒有明顯的搏鬥痕跡,很可能死者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的,而兇殺現場又是在她的臥室的央,因此,兇手應當是與死者認識,而且,很可能還很熟,才會沒有防備。」 宋芸兒很高興:「這麼說,兇手就圈定在死者的熟人了?」 「對,而且應當是能夠隨意進入死者房間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會武功,而且武功還很不錯!」宋芸兒也湊了一句。 楊秋池點點頭:「是啊,這人用的這招式違反常理,卻不知道有什麼武功會這樣出招呢?」 這下宋芸兒神情凝重起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搖搖頭:「哥,我不知道什麼門派的武功,有這種招數可從這麼怪異的角度刺入人的咽喉。」 兩人想了想,忽然同時眼睛一亮,互視了一眼,都同時想到了一個人——柳若冰! 楊秋池道:「芸兒,你去請你師父來,幫忙參祥一下吧。」 宋芸兒點點頭:「嗯!恐怕只有師父才知道這一招的出處。」 最新章節 第386章 盡君今日歡 等宋芸兒走了之後,楊秋池提取了吳巧貞的血樣和指紋,又用沾了生理鹽水的棉簽分別在死者吳巧貞臉頰,嘴唇,**處進行擦試,分別裝好以備檢驗用,希望能發現不屬於死者的唾液斑。這一招,在偵破一指峰磨鏡情殺案曾經使用過,為發現犯罪線索提供了重要依據。 不過,假如死者吳巧貞入殮之前進行了清洗換衣,就不一定有唾液斑留下。 想了想,屍體清洗時一般不會清洗死者口腔的,於是他又提取了死者口腔內和舌頭上的唾液。如果死者生前曾經與人親熱過,就有可能留下唾液斑痕跡。 提取完畢,楊秋池將吳巧貞的衣裙穿好,走出房門。吳慈仁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爵爺。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問:「你給巧貞小姐請的先生是否姓匡?」 「是啊,是翰林院大學士匡賢玨匡老先生的公。」吳慈仁回答道。 「小弟聽說這人會武功?他武功怎麼樣?」 「這……下官不懂武功,不過聽小女說,這匡先生武功很是厲害,小女就是因為他武功厲害,而小女自小喜歡舞槍弄棒的,所以很喜歡這個匡先生。」 楊秋池對武功也就三腳貓的程度,只是跟著宋芸兒學了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當然還有一套改良過的武功心法,用來強健小弟弟,並強身健體的,所以這武功方面也問不出個名堂來。 楊秋池問:「這匡先生去瀘州去了嗎?瀘州有他什麼人?」 「是啊。他母親葬在瀘州,前日裡她母親的祭日,他去祭拜去了。」 「能找到他嗎?」 「應該可以吧——難道這匡先生……?」 「不不,我只是隨便問問。」楊秋池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偵查方向,轉口問道:「尊夫人在家嗎?」 「在,在臥室裡呢,需要叫她嗎?」 「不,吳大人帶我去見見尊夫人就行了。我有話要問她。」 吳慈仁答應了,領著楊秋池七繞八繞來到他們地住處小園。 進了客廳,只見這客廳裡琴棋書畫、古董玩器無所不備,較之在小姐房所見,又是別有洞天。 吳慈仁吩咐婢女去裡屋將夫人夏氏請出來,隨後請楊秋池入座。過不多久,夏氏從裡屋轉了出來,吳慈仁作了介紹之後。雙方見過禮,分賓主而坐,家人獻茶。 夏氏看上去神情悲傷,似乎還沒有從喪女之痛恢復過來。 楊秋池咳嗽了一聲,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道:「吳夫人,本官受吳大人邀請,幫助偵破令嬡被殺一案,有些問題想問夫人,可能會問到一些讓夫人傷感的話題,還請見諒。」 夏氏微微點頭。卻沒說話。 「令嬡是否定親了呢?」死者吳巧貞已經十歲,這在明朝,已經過了出嫁的年齡,而前面判斷,兇手很可能是能夠隨意進出死者吳巧貞房間的人。所以,楊秋池才這麼問。 「定是定了,只是……只是巧貞一直不滿意……」說起女兒,夏氏禁不住又輕聲抽泣起來,片刻,才續道:「數月前。都指揮使李治業托媒上門說親,說是他的長李天鵬在秋節的燈會上看上了我們巧貞,但李天鵬游手好閒,沒什麼本事,只是仗著自己老。天天在外面胡混。但我們老爺不好拒絕,發愁不知該怎麼辦。」 楊秋池也很理解他們的心情。這的確不好辦,軍區司令員托媒給兒提親,他這省長是不太好拒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不能說你兒是個登徒,配不上我女兒吧。 夏氏接著說道:「唉!也算我那女兒命好,正在我們一籌莫展地時候,那李天鵬無意間又見到了我們老爺姨娘的女兒巧雲,李家又重新提親要娶巧雲,我們也就樂得正好順水推舟的將巧雲給嫁了過去。」 「那姨娘知道這件事情嗎?」楊秋池問道。 「知道的,但是知道她又能夠怎麼辦呢?我這當娘的說了就算數。」 楊秋池隨即想起,在古代,姨娘的女兒是不能認親娘為娘的,要認嫡母(大太太)為娘,姨娘的女兒地婚事,也是由大太太作主的。所以,巧雲的生母,也就是姨娘,就算反對也沒用的。 說到這姨娘,夏氏滿臉鄙夷,說道:「我把巧雲嫁給了李家公李天鵬,姨娘心裡老大不樂意,前天在吃飯的時候,她居然說;『早知道巧貞要死,當初不如讓巧貞嫁給李天鵬,說不定就能躲過這一劫了。我抓起手的飯碗給她扔了過去,扣了她一身的飯。她屁都不敢放一個,哼,活該!」說完,眼睛裡儘是憤恨。 看來,吳家的妻妾們也不怎麼和睦。 吳慈仁咳嗽了一聲:「夫人,這些無關的話就不要說了。」 夏氏眼一瞪:「就你護著那狐狸精!你嫌我老了是不是?那你去找那狐狸精啊,反正我女兒也死了,我也沒什麼依靠的了……我苦命地兒啊……」夏氏放聲悲泣起來。 吳慈仁看樣是個怕老婆的主,只得很尷尬地向楊秋池勉強一笑,眼神儘是無奈。 楊秋池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蓋過了夏氏的的悲聲,說道:「吳夫人,請劫哀順變,本官還有話要問呢。」 夏氏這才收住了悲聲。 楊秋池道:「我聽尊府家奴張招財說,當時兇案現場的桌上有一張字條,被夫人拿走了,夫人能否將這字條給本官瞧瞧?」 「這和破案有關係嗎?」夫人有些猶豫。 「我想是地。或許是兇手寫下的也不一定啊。」楊秋池說道。 「不是,是我們家巧貞的筆跡……」夏氏還是吞吞吐吐的。 聽她這口氣,似乎這字條有些不便為外人見到。楊秋池以退為進,歎了口氣,道:「夫人若是覺得不方便給本官看,本官也不勉強,不過,如果遺漏了線索,找不到真兇,那巧貞小姐大仇不能得報,那可就太遺憾了。」 說到為女兒報仇,這當然是夏氏最大的願望,輕輕咬了咬牙,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楊秋池。 楊秋池接了過來,展開一看,字跡娟秀,果然是一首詞: 玉樓冰篳鴛鴦錦, 粉融香汗流山枕。 席外轆轤聲, 斂眉含笑驚。 柳陰煙漠漠, 低鬢蟬釵落。 須作一生拚, 盡君今日歡。 這是吳巧貞姑娘抄寫的唐朝詩人牛嶠地《菩薩蠻》,楊秋池對古代詩詞不太熟悉,自然不知道。 他粗粗一看,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一個字一個字讀了一遍,慢慢有些感覺了,跟著感覺再重新讀一遍,這才意識到,這好像是寫女孩與情郎床第之歡時的動作心理的一首艷詞,但他古詩詞修為有限,心不敢肯定,疑問地望向夏氏。 夏氏將頭歪向一邊,彷彿沒有看見楊秋池望過來的目光。 楊秋池又看向吳慈仁,只見他神情頗為尷尬,心便明白了幾分,這果然是一首艷詞,又是出自自己女兒之手,難怪這夏氏不太願意出示,以免有污女兒死後的清譽。 楊秋池道:「這首詩本官要作為偵破線索留存,夫人沒意見吧?」 夏氏這才欠了欠身,吞吞吐吐道:「好地……,只是這個……,還請爵爺……。」 楊秋池立即會意,說道:「夫人請放心,本官一定保密,絕不會向外人展示的。」 算算時間,宋芸兒也該回來了,楊秋池道:「剛才,我讓舍妹去請一位高人來與本官共同研究案件,估計應該快到了,我們先回靈堂吧。」 楊秋池與吳慈仁返回靈堂,遠遠就看見宋芸兒和一襲白衣地柳若冰正站在堂前,看見楊秋池過來,宋芸兒嗔道:「哥!你跑哪裡去了,我和師父都等半天了。」 楊秋池歉意地笑了笑,先介紹了吳慈仁,然後向吳慈仁介紹柳若冰道:「這位是……這位是舍妹的師父,柳若冰柳前輩。」 吳慈仁看向柳若冰,不由得身一震,感歎了一聲,這女雖然身懷甲,但相貌依舊冷艷絕美之極,除了跟隨楊爵爺一起來的那個小丫頭能相媲美之外,他還真不知道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等美人。 他不由自主又細細端詳了柳若冰幾眼,只見她目光如電,讓人不敢直視,慌忙垂下眼簾,知道這就是楊秋池剛才說的邀請來共同研究案件的高人,是來幫助偵破自己女兒被殺案的,急忙施了一禮:「多謝柳前輩仗義援手。」 柳若冰也不說話,還了一禮,目光轉向楊秋池,變得秋水般溫柔,說道:「秋池,人在哪裡?」 「就在廂房裡,跟我來。:楊秋池很想伸手去攙扶柳若冰,可到底還是忍住了,領頭進了存放吳巧貞屍體的房間。 柳若冰來到吳巧貞屍體旁,用那探針測試了一下死者咽喉部那創腔角度,也是咦了一聲,慢慢放開手,盯著那穿創口出神。 最新章節 第387章 朵甘 楊秋池和宋芸兒都不敢吭聲,生怕打擾柳若冰的思路。 柳若冰神情凝重,緩緩說道:「這創口間微微外凸,是被一種間有血槽的很窄的長劍刺死的,而且出手角度十分的怪異,這種劍不是土的兵刃,這招式也不是土武功。」 楊秋池仔細查看了一下,果然,創口間部位微微外凸,如果不提醒,還真沒注意到。並且,這創口比一般的寶劍寬度明顯要窄一些,與吳巧貞臥室牆壁上那雌雄寶劍的劍刃寬度也明顯要窄,且厚度很小,應該是一把窄窄的很薄的劍。 宋芸兒問道:「師父,這兇手不是咱們原人士嗎?」 柳若冰點點頭:「對,殺她的應該是朵甘年寶玉則山帝洛灌頂法王的弟,這一劍乾淨利落,功夫已經有七成火候,應當是灌頂法王入室弟。」 楊秋池和宋芸兒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柳若冰說的是什麼。但聽柳若冰說得如此鄭重,也都是心一沉。 「朵甘」是明朝的一個轄區,在今天的四川省西部和**東部,包括青海省和雲南的一部分地區。這「年寶玉則」是一座山的名稱,是藏傳佛教的一座神山。「灌頂法王」是明朝對當時**地區有權勢的貴族、僧侶或者土司等地方統治者的封號之一,「帝洛」是朵甘一位法王的名號 柳若冰接著說道:「當年我出師後,我師父讓我雲遊四海,磨練武藝。我曾到了朵甘,挑戰過朵甘成名高手。這帝洛灌頂法王號稱朵甘第一高手。是年寶玉則神山的住持,我曾上了這年寶玉則神山,要挑戰帝洛,與其大弟過招時,他曾用這一招偷襲過我。」 明明知道柳若冰肯定平安無恙,可宋芸兒還是很緊張地問道:「那師父您沒事吧?」 「我去之前,你師祖就說過,這帝洛灌頂法王一派的武功十分怪異。出招常常不按常理,經常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出手,所以我已經有了防備,這一招雖然沒有傷到我,卻還是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能夠把柳若冰這等人物驚出一身冷汗,可見這招式還真夠怪異地。楊秋池問道:「那一戰不用說也是師父勝了。」 柳若冰自傲地笑了笑:「他招式雖然怪異,但有了防備也就不足為慮了。不過,那只是帝洛的大弟。無論我怎樣在山頂他們的寺廟前如何挑戰,一連擊敗了他的數名弟,但灌頂法王帝洛始終沒有露面。」 宋芸兒嘻嘻一笑:「這灌頂法王肯定是怕了師父了,生怕打不過丟臉。」 柳若冰撫摸了一下宋芸兒的頭髮:「這一次是我少有的幾次沒遇到正主的挑戰。一直遺憾至今。」 楊秋池愛憐地看著柳若冰,想像著當初她一個美少女,一柄長劍打遍天下無敵手,不由心馳神往。 宋芸兒道:「師父,你當初打敗了那麼多高手,肯定有人不服氣,來找你挑戰的人應該不少。不過,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一個也沒見,嘻嘻,想必是他們都怕了師父了。」 柳若冰微笑著搖搖頭:「無第一。武無第二,不服氣地人肯定是多如牛毛的,你師祖當初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所以讓我每次挑戰都必須戴上面紗,也不能說話,見面就開打。一直打到正主出來為止。」 楊秋池說道:「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柳若冰微微一怔,疑惑地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挺了挺胸:「別忘了,我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錦衣衛裡的第二號人物,你既然擊敗了那麼多成名高手。武林肯定有你這一號人物,可是。當年你劫走芷慧和泥娃娃,武功高絕,錦衣衛竟然沒有你的資料,所以我猜想你當初肯定帶了面紗的。」 柳若冰道:「是啊,不僅要戴面紗,拿的劍也是沒開刃的,所以,我比武挑戰了那麼多人,卻從沒有重傷過一人。」 「不公平!」宋芸兒嚷道,「師父用不開刃的劍和他們打,他們佔盡了便宜了!」 柳若冰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柳若冰微笑,望向楊秋池,「這案件地確有些棘手,你要去朵甘年寶玉則山找帝洛灌頂法王嗎?」 楊秋池道:「目前還沒有必要,我發現了其他一些線索,要先查實,如果還沒有結果,那就只有從這條線索找了。」 「好,如果你去找那灌頂法王,我陪你去。正好圓了當初的心願。」柳若冰雖然懷了寶寶,可她生性對武學癡迷,這個心願未了,一直很遺憾。 「我也要去!我也要找著帝洛灌頂法王比劃比劃。」宋芸兒跳躍著嚷道。聽了師父挑戰群雄的故事,不由得也激起她的無限豪情。 楊秋池道:「若冰身體不方便,怎麼能打打殺殺的,所以,咱們能不去最好不去。希望現在手的幾個線索,能偵破此案。」 柳若冰輕輕將白布蓋上吳巧貞屍體的臉,轉身走到門口,停下來,對楊秋池道:「秋池,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楊秋池道:「事是暫時沒有了,你等等,我佈置一下,然後咱們一起回去,我們晚上住你那裡。」 柳若冰亮晶晶的雙眸望著楊秋池,眼神飄過一絲傷感,低下頭,輕聲道:「秋池,你晚上不能住我那裡……」 楊秋池一下急了,拉住了柳若冰地手:「為什麼?若冰,咱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為什麼還要分開!」 一旁的宋芸兒看了看兩人,說道:「師父……,我……我在外面等。」沒等柳若冰說話,宋芸兒已經出了房門。 楊秋池扶住柳若冰的腰,說道:「若冰,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現在你懷了我們的孩,我就更應該和你在一起!我要好好照顧你!」 柳若冰輕輕搖搖頭:「秋池,我即將臨盆,不能和你同房的,而且,我們不能當著芸兒……,再說了,我聽芸兒說,兇手很可能是死者地熟人,你留在這裡,更方便查找兇手。」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楊秋池的臉頰,「聽我的,好嗎?咱們白天不是能在一起嗎?」 原來柳若冰擔心的是這個,楊秋池微微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嗯,秋池聽姐姐的。」 柳若冰聽他叫自己姐姐,甜甜一笑,拉著他的手,出了房門。 吳慈仁迎了上來,問道:「爵爺,怎麼樣了?」 「柳前輩幫助發現了一些線索,需要進一步查訪。」 吳慈仁一聽,很是興奮,對柳若冰施了一禮:「多謝柳前輩。」 柳若冰淡淡點了點頭。 吳慈仁對楊秋池道:「天色已晚,下官已經替爵爺安排好了住處,爵爺勞累了一天,也該早點休息了。」 楊秋池點點頭,吩咐宋芸兒護送柳若冰回住處再回來,夏萍帶一隊女護衛隨同保護。 柳若冰微笑著望了楊秋池一眼,轉身和宋芸兒等人走了。 吳慈仁給楊秋池等人安排地住處是一座**精緻小院,環境優雅。 安頓好之後,吳慈仁坐了一會便告辭走了。 紅綾到裡間臥室鋪床去了,楊秋池一個人坐在外間紅燭下想著這件案。不一會,宋芸兒蹦蹦跳跳回來了。 楊秋池見宋芸兒回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問道:「芸兒,送師父回到家了吧。」 「嗯,你放心吧,師父睡下了,我才回來的。」宋芸兒仰著臉蛋望著楊秋池,「哥,這案怎麼辦?」 「我正想這事情呢,你就回來了,你說說看,你覺得這案件是誰幹的?」 「那還用說,十有**是巧貞小姐的那個什麼才華橫溢、風流倜儻的匡彌匡先生干地!」 「為什麼?」楊秋池問。 「你沒有聽那個王招財說,自從那個匡彌出現之後,他們小姐整個人都改變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家小姐愛上了自己地先生?」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女孩都喜歡風流倜儻,能能武,風度翩翩的公嘛。」 「那我又不是能能武,也不風度翩翩,你為啥喜歡我呢?」楊秋池笑嘻嘻調侃道。 「哼,沒正經!」宋芸兒嗔道,伸過手挽住了他的手臂,緊緊摟在懷裡,甜密地望著他的雙眼,「雖然你不正經,可我就偏偏喜歡你,你說怪不怪?」 楊秋池手肘就貼在宋芸兒鼓鼓的乳峰上,心一蕩,忙道:「別……,你這樣……哥會犯錯誤的。」說罷,故意盯著宋芸兒高聳的胸脯,很響地嚥了一聲口水。 宋芸兒趕緊撒開手,粉拳一揚,輕啐了一聲:「要死啊,你!」 說笑了一會,宋芸兒這才回屋睡去了。 紅綾服侍楊秋池洗漱之後睡下,自己也裡裡外外收拾好了,這才脫了衣裙,撩開棉被鑽了進去。 最新章節 第388章 花想容 紅綾一直在外面忙忙碌碌,這寒冬裡,身凍得冰涼,楊秋池心疼地要摟緊她,紅綾蜷縮著不讓楊秋池抱,嘻嘻一笑:「老爺,紅綾冰得很,等一會暖和了你再抱,好嗎?」 「傻蛋!」楊秋池愛憐地叱了一聲,「我幫你暖暖身,看把你凍得,跟個冰疙瘩似的了!」一把將紅綾**的身摟進了懷裡。 紅綾冰涼的小手貼在楊秋池的胸膛上,還真是有點冷,楊秋池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逗得紅綾咯咯笑,想離開一點距離,免得凍著他,卻被楊秋池緊緊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紅綾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感覺到好溫暖,輕聲道:「老爺,您對紅綾真好……」 「又說傻話了不是!都說好了,咱們兩私下裡不許叫我老爺,要叫名字,不然我可要罰你哦!」 「哦-!秋池哥哥……」紅綾羞澀地輕聲喚道。 「這才對了!」楊秋池在她冰涼的臉蛋上吻了一下,「這鬼天氣,好像要下雪了。」 「是啊,下午時候我就看天邊陰沉沉的,恐怕夜裡就要下雪了哦。」 「下雪好啊,一片冰清玉潔,銀白色的世界。」說起冰雪世界,楊秋池不由想起了柳若冰那冷艷絕美的容顏。 紅綾好像已經猜到了楊秋池在想什麼,遲疑了一下,鼓起勇氣問道:「秋池哥哥,柳前輩……柳前輩……」一連說了兩個柳前輩,卻沒有下。 楊秋池的手臂做她的枕頭,將她摟在懷裡。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撫摸了一下,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咱們兩,又沒外人。」 「嗯。」楊秋池一句又沒有外人,讓紅綾打消了顧慮,「柳前輩……懷地是誰的孩啊?」 楊秋池微微一震,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除了宋芸兒,沒人知道柳若冰懷的是自己的孩,可是,別人要是問起來,這可如何作答,這個當初沒仔細去思考地問題,一下那麼現實地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管怎樣。柳若冰和自己的事情是絕不能說出去的,否則,只怕會把柳若冰逼走。再也見不到她了。楊秋池支吾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前輩的事情,咱們最好不要多問啊。」 紅綾冰雪聰明,忙點了點頭,乖巧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隻魔爪滑過紅綾的腰肢,摸上了她平坦的小腹。揉了揉:「寶貝,咱們得想辦法讓這也鼓起來才行啊。」 紅綾撲哧一笑,抬起眼。黑暗裡,一雙丹鳳眼水汪汪亮晶晶的,甜得糯心的嗓音是那樣地誘人:「想什麼辦法呢……?」 「辦法嘛……馬上來了!」楊秋池翻身上馬,捏住了她豐滿的酥乳,將她紅櫻桃般的**含在嘴裡舔弈著。 紅綾發出了醉人地呻吟,身微微顫抖,輕輕呢喃道:「秋池哥哥……進來啊……」 窗外夜色裡,漫天的雪花輕揚飄落。 ………… 成都已經好多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清晨,飄舞了一夜的大雪已經停了。遠處隱隱傳來的孩們歡樂地叫喊聲把楊秋池鬧醒了。他迷迷濛濛睜開眼,天已經大亮,這冬夜裡的暖被窩就是好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綾綾-!」楊秋池嘟噥了一聲,被窩裡已經沒了紅綾溫暖的身,紅綾總是早早就起床了,等楊秋池醒來地時候,衣袍都烘得暖暖的,香噴噴的早飯已經預備好。 楊秋池的聲音雖然很輕,外屋的紅綾還是聽到了,撩起厚厚的門簾走了進來:「老爺,您醒了!真的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地上都全白了,真好看!」 楊秋池一聽,光溜溜骨碌一下坐了起來,一陣涼風鑽進被,凍得他打了個哆嗦,又趕緊鑽進了被裡。 紅綾掩嘴一笑,急忙將烘暖了的內衣塞進楊秋池地被裡。楊秋池在被裡穿好了內衣褲,這才撩開被坐在床邊,紅綾麻利地服侍楊秋池穿好了衣袍,說道:「老爺,宋姑娘來了好幾趟了,見你睡得香,沒打擾你。」 「大清早的她來幹什麼——又是逼我練內功,得,她人呢?」 「在外面和孩們打雪仗呢。」紅綾道,「是吳大人的孩和一些小玩伴。」 「哈!」楊秋池一聽,叫了一聲,挑開門簾跑了出去,剛打開外間房門,撲的一聲,一個雪球正砸在他腦袋上,冰涼的雪直往脖裡鑽,冷的他嗖嗖倒吸涼氣,彎下腰抖脖頸裡的雪。 耳邊就聽到宋芸兒和幾個孩們咯咯笑著,小黑狗也在院裡撒著歡汪汪叫著。還沒等他看清狀況,又是幾個大大小小的雪球飛了過來,有的砸在他身上,有的砸在門上。 打雪仗楊秋池可不怵,小時候多多練過,一貓腰,抓了幾把雪,揉吧揉吧,刷的一下飛向宋芸兒。 宋芸兒倒也不躲,那雪球在她肩頭綻了開來,像一朵美麗的雪蓮花。 紅綾嘻笑著幫著楊秋池用雪球向宋芸兒和孩們還擊,一時間,圓裡滿是嬉鬧的笑聲。 這時,南宮雄匆匆走了進來,在楊秋池耳邊低語了幾句,楊秋池一怔,隨即面現喜色,向宋芸兒招招手。 宋芸兒知道有事,讓那幾個孩到別的地方玩去,然後興沖沖跑了過來,問道:「哥,怎麼了?」 「你說的那個風度翩翩,能能武的匡彌匡先生回來了,正在靈堂祭拜吳巧貞小姐。」 「哦!快走,咱們抓他去!」宋芸兒高興地說,拉著楊秋池的手就要走,卻見楊秋池沒動地方,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走啊!抓那匡彌去啊!」 「抓他?憑什麼抓他?他可是進士,他老爹是翰林院大學士,沒有真憑實據,怎麼抓他?」 宋芸兒一愣:「他……他嫌疑最大嘛!」 楊秋池搖搖頭:「僅僅有嫌疑,沒有充分的證據,還不能動他,也動不了他。」 「那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 「你還沒有證據證明人家犯了罪,怎麼就說人家逍遙法外了?嘿嘿,斷案單憑感覺是不行的。」楊秋池拍了拍宋芸兒的手背,「不過,這匡彌的確有很大的犯罪嫌疑,我們要去查查看。但要不動聲色,免得打草驚蛇。」 楊秋池關照了紅綾幾句,帶著宋芸兒、南宮雄等護衛出了院門。這裡是布政使內衙大院,又有夏萍的女護衛隊保護,沒問題的。 小黑狗蹦跳著追了幾步,紅綾打了個呼哨,小黑狗這才戀戀不捨回到了紅綾身邊。 靈堂設在內衙前面的大廳裡,楊秋池他們住在後花圓,要穿過寬闊的整個內衙,才能到前面的靈堂。 楊秋池踏著吱吱嘎嘎的白雪,沿著花圓小徑,漫步走去。上了一道長廊,只見欄杆上蓋著一層積雪,長廊外池塘邊的一樹梅花,被白雪點綴著,分外妖嬈,便拖長了聲音,搖頭晃腦吟頌唐朝王初的《望雪》: 銀花珠樹曉來看, 宿醉初醒一倍寒......。 已似王恭披鶴氅, 憑欄仍是玉欄干。 「爵爺好興致啊!」前面長廊處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雖然清脆悅耳,卻透著幾分俗媚。 楊秋池轉身望去,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站在長廊的拐角處,穿一件粉紅衣裙,披著一件銀灰色狐皮大氅,微笑著靠在欄杆上,懷裡抱著一個暖爐,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 想必是吳慈仁的小妾。楊秋池便微笑著看著她。 那女慢慢走近,走路的姿勢很是撩人,很明顯,這種走路的姿勢是對男人的一種**裸的誘惑。 待到這女走到楊秋池身邊,楊秋池定睛一瞧,這女長得倒也標緻,只是表情讓人看著很不舒服,讓人不禁想起青樓女賣笑的樣。 那女扭著身,嬌滴滴的給楊秋池行了一個禮:「爵爺,起的早啊!」 楊秋池還了一禮:「姑娘也起了一個早啊。」不知道是不是吳慈仁的妾室,他不敢亂說。 那女很張揚地大笑著,聲音尖而響亮,笑得那池塘邊的那株紅梅感覺都在顫抖了。 楊秋池不禁皺了皺眉頭,如果這人是吳慈仁的小妾,那就太也差勁了,這吳慈仁堂堂從二品的布政使,怎麼會找這麼一個輕浮的女。 「爵爺,怕是不知道我是誰吧?」那女眼波流轉,給楊秋池輕佻地送了一個秋波。 楊秋池點頭,沒說話。 「賤妾花想容,是我們老爺的四姨娘。」 楊秋池想起來了,昨天家奴張招財曾經說過,吳慈仁只有四姨娘和五姨娘生的是兒,那這個女應該就是為這個家生了第一個兒的人。難怪這麼囂張。 花想容走到楊秋池身前,幾乎要貼著他了,一股濃濃的香氣直往楊秋池的鼻裡鑽。 也不知道是天冷刺激的緣故,還是她濃濃的香氣折騰的,楊秋池感到鼻孔裡癢癢的,差點一個噴嚏打在花想容臉上,聳了聳鼻,到底還是忍住了。 最新章節 第389章 一樹梅花 楊秋池忍噴嚏的樣,逗得花想容咯咯嬌笑,說道:「爵爺,這麼一大早,這是到哪裡去啊?」 「到靈堂祭拜巧貞小姐。」 「喲~!她一個沒福享壽的小妮,哪用得著咱們堂堂的爵爺如此屈尊祭拜呢,要我說啊,閨女能嫁就早點嫁了,要是死了呢也就死了,不值得那麼興師動眾設什麼勞什的靈堂,反正這些閨女們吶,那還不都是賠錢的貨,哪有我給老爺生的兒金貴呢。」 楊秋池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宋芸兒已經搶先說道:「哎!好像你也是女的哦,你也是賠錢的貨嗎?」宋芸兒見她妖裡妖氣的樣,早就看不慣了,現在聽她這麼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花想容聽說府裡來了一個年輕的爵爺,住在後花園,便帶了小丫環來瞧瞧,看楊秋池穿的官袍,猜出了他的身份,這才上前搭話。 現在聽宋芸兒的話很不客氣,不由得斜著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認識宋芸兒,不知道這可是個惹不起的主,還以為是爵爺的貼身侍女,鼻孔裡嗤的一聲笑,眼皮一撩,望向長廊外:「我已經嫁了人了,生了兒了,那些還不知道男人滋味的沒長眼的黃花閨女,才算得上賠錢的貨~!」 「你~!」要論鬥嘴,宋芸兒怎麼是這等女的對手,氣得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花想容不理宋芸兒,滿臉含笑,伸出蘭花般的手指,在楊秋池面前一點。畫了一個弧,指向長廊外的一樹梅花,嬌聲道:「爵爺,您瞧,那梅花何等的嬌艷……,但要比起小妹來,誰美一些呢?」 宋芸兒眼珠一轉,搶上前一步。滿臉堆笑說道:「梅花再美也是死地,奶奶可是活生生的大美人,那梅花如何能與奶奶比呢?」 花想容沒想到宋芸兒態度變化這麼快,微有些詫異,待到聽她誇獎自己貌比梅花,很是開心,向宋芸兒瞟了一眼,心想。你這小妮還算懂事。 宋芸兒又接著說道:「奶奶,我們爵爺可是最喜歡梅花了,尤其是美女摘的梅花,那一定要好好珍藏,就算末了都凋零了,也捨不得扔掉呢。」 「我什麼時候……」楊秋池瞪眼道,忽看見宋芸兒眼睛向自己微微眨了眨,頓時會意,這小妮要整這花想容,隨即住口。微笑著看著花想容。 花想容咯咯一笑。向楊秋池飛了一個媚眼:「那小妹去給爵爺摘一支來!」將暖爐交給身後的丫鬟,撩起衣裙,跨出長廊,款款走到梅樹下。 這株梅花斜斜伸向池塘上方,岸邊雖有幾枝。卻不甚好看,花想容一眼瞧見伸出池塘上的一枝,掛滿了嬌艷的花朵,甚是美麗,便一手扶住了樹枝,一隻手去摘那樹梅花。 耳輪就聽到嗤的一聲輕響。一道暗器直奔花想容的腿彎,她似乎早有防備,冷笑一聲,微一抬腿,避開了宋芸兒打出地一枚銅錢。 那銅錢貼著花想容的腿側。打在水面上,濺起一朵水花。 這花想容竟然會武功!宋芸兒和楊秋池都咦了一聲。很是驚訝。 宋芸兒又是兩枚銅錢射出,花想容腿下舉避了開去,右手已經將梅花摘下,嘻嘻一笑,轉過身正要說話,忽見眼前數點寒光閃動,數枚暗器一連串直奔面門,這哪是玩笑,簡直是要她的命來了! 花想容想也不想,一個鐵板橋緊接著一個後空翻,身倒翻出去,避開了那數枚銅錢。 身在空,她心很是得意,隨即看見了白晃晃的水面,這才大叫一聲不好,這危機關頭,她只顧躲閃那數枚奪命暗器,忘了身後就是池塘,這一個後空翻雖然漂亮,可落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池塘的水面,身在空,哪裡還有借力的地方,撲通一聲掉進了池塘裡,水花四濺。 那池塘邊上結了一層薄冰,池間儘是開敗凋零的枯黃荷,花想容掉進水裡,隨即呼啦一聲鑽出水面,她不識水性,慌亂之下吃了幾口水,嗆得她直咳嗽,好在水只有齊肩深,搖晃下終於站住了,可沒發現腦袋上還頂一片枯黃地荷。 宋芸兒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楊秋池等人也禁不住笑了出來,隨即覺得不妥,又趕緊收斂笑容,只有宋芸兒還在開心大笑。 這時,吳慈仁的原配夏氏帶著幾個姨娘模樣的人和幾個丫環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想是有丫鬟去報信了。 「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不趕快把四姨娘拉上來!」夏氏呵斥道。 那個丫鬟急忙跑到池塘邊,七手八腳將花想容拉了上來。 花想容上了岸,抖開扶著她的丫環們,一臉打了好幾個噴嚏,惹得宋芸兒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直到楊秋池瞪了她一眼,這才捂著嘴拚命忍住了笑。 花笑容幾步走到宋芸兒面前,揚起手就要打,夏氏喝道:「住手,你要幹什麼?」 花想容這才發現夏氏她們來了,放下手,哭泣道:「夫人~!爵爺這個侍女用暗器偷襲我,您看我……,夫人,您可要給我作主啊。嗚嗚嗚……」 「胡鬧!」夏氏喝道,「你越來越沒規矩了,敢和貴客的人動手,你吃錯了藥了?還不滾一邊去!」 楊秋池倒也不願意鬧成這樣,當下施了一禮:「舍妹頑皮,還請夫人、四奶奶恕罪。」 夏氏和花想容一聽,那少女居然是楊爵爺的妹妹,不由都是一呆。花想容看向宋芸兒,只見她向自己吐了吐舌頭,一臉得意。 這花想容也是風塵過來的人,如何不知道輕重呢,急忙上前給宋芸兒福了一禮:「小妹真是瞎了眼了,得罪了楊姑娘,還請恕罪!」 楊姑娘?宋芸兒片刻才反應過來,這花想容把自己當成楊秋池的親妹妹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人家都認了輸了,自己總不能太過了,也就借坡下驢,還了一禮:「小妹開了個玩笑,沒想到弄濕了***衣服,還請恕罪。」 夏氏瞪了花想容一眼,見她雖然穿著厚衣裙,可渾身濕漉漉地還是顯出了一身的曲線,不由皺了皺眉,喝道:「還不快回去換衣服,還嫌不夠丟人嗎?」 花想容低聲答應了,低著頭帶著兩個小丫鬟匆匆走了。 夏氏等那花想容走遠了,這才換了一付笑臉,給楊秋池介紹了身邊的幾個姨娘。 本來,內眷一般是不見外客的,但楊秋池身份特殊,正在偵破吳巧貞被殺案,所以吳慈仁已經交待了,要把楊秋池當作自己人對待。剛才又出了這檔事,這夏氏正和幾個姨娘說話,聽到丫鬟報告,便一起匆匆來了。 「才來就給夫人添麻煩了,真是過於不去。」楊秋池抱歉地說道。 「爵爺不必介懷,倒是我們很過於不去,那四姨娘一直和誰都過不去的,仗著自己為這個家生了一個兒更是囂張地不行了。我們園裡怕是除了老爺大家都要讓她幾分的,這次讓她受受苦也好,免得繼續這樣下去,我們誰都管不了她了。」微微側身,對身後幾個姨娘們道:「你們幾個也聽著,以後對爵爺一眾人等都要恭恭敬敬的,有半點閃失,家法伺候!」 「是~!」幾個姨娘施禮答應。 看來,夏氏這首席夫人的地位是無可撼動的,說話都有一種威嚴。 楊秋池望向那幾個姨娘,其一個最年輕的女孩,沒到二十歲,眼神有一種淡淡地哀愁,皮膚粉白,娥眉大眼、嬰兒般嬌嫩的肌膚,身著一件翠綠色的夾祅,下身卻是一條月白色的棉褲,很是乖巧。看起來性情極溫和的樣,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就是家僕張招財所說地那個吳慈仁最寵愛,和吳巧貞關係最好的七姨娘了。 楊秋池心一動,這七姨娘與死者吳巧貞平素最要好,如果找她瞭解一下,說不定可以查出一些端倪來。 這七姨娘神情哀傷,倒不像是作假,看來她與吳巧貞雖是兩輩人,卻感情很深,只有她緊跟在夏氏身邊,形影不離,倒像是夏氏地女兒,夏氏好像也很疼她似的。 夏氏滿臉堆笑,走到宋芸兒身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嘖嘖道:「你們瞧瞧,爵爺的妹妹多標誌的一個人兒啊。」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芸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身後的姨娘們說道:「我看她與我們麒兒倒挺般配的……」 楊秋池和宋芸兒嚇了一跳,這夏氏莫非要給宋芸兒提親?楊秋池急忙道:「舍妹已經定了親了。」望了一眼宋芸兒,見她眼神滿是喜悅。 夏氏哦了一聲,慢慢放開宋芸兒的手,歉意地說道:「姑娘和我們巧貞差不多大,要是巧貞還活著……」說罷,又抽噎著哭了起來。」 最新章節 第390章 分頭查訪 宋芸兒知道她想起了死去的女兒,老來喪女,是夠她難受的,便勸慰道:「伯母,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難過了,我和我哥一定會將兇手緝拿歸案,給巧貞姑娘報仇的。」 夏氏點點頭,悲聲道:「多謝了。」 楊秋池藉機問道:「吳夫人,除了都指揮使李大人為他兒曾經向巧貞姑娘提過親之外,還有人給巧貞姑娘提過親嗎?」 「有幾個,但都是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們老爺沒同意。」 「剛才我見這四姨娘花想容,似乎會武功,是嗎?」 夏氏撇了撇嘴:「三腳貓的功夫,偏喜歡到處顯擺。」 楊秋池問道:「住在布政使內衙裡的人,除了匡先生、令嬡,還有這個四姨娘之外,還有人會武功嗎?」 夏氏想了想:「沒有了。」 「那巧貞姑娘的朋友、熟人呢,有沒有會武功的?」 夏氏搖了搖頭:「我們巧貞心高氣傲,看不上別的那些大小姐公哥們,平素裡除了和匡先生、紫煙去騎馬之外,很少出內衙的,也沒多少朋友,倒也沒聽說過還有哪一個好友會武功的。」 一旁的七姨娘望了夏氏一眼,又瞧了瞧楊秋池,欲言又止。 楊秋池心一動,問道:「七奶奶,聽說您和巧貞姑娘平日裡最是要好,您知道巧貞小姐的朋友有沒有會武功的呢?」 七姨娘臉上微微一紅,望向夏氏。楊秋池知道她生性謹慎,不敢擅言。便補充道:「這個問題很關鍵,希望夫人、七奶奶如實見告,方便本官查案。」 夏氏聽了,微微點頭,七姨娘這才說道:「那個巧雲的姑爺——也就是都指揮使李大人地公李天鵬好像武功不錯,經常到府上來找巧貞比試武藝。」 「李天鵬?」楊秋池自言自語道,望向夏氏,「就是那個花花公?」 「就是他!我吩咐過。沒有什麼事情,不許他來找巧貞,可這廝臉皮厚得很,大門不讓進,他就偷偷翻牆進來。」 七姨娘道:「是,巧貞還躲到我那裡好幾次呢。」 「巧貞不喜歡他?」楊秋池問。 「當然不喜歡,這廝明明娶了巧雲,見到巧貞。還不三不四地說些混話,甚至還要動手動腳的。為這,巧貞好幾次和他翻臉動手,但好像他武功不在巧貞之下,巧貞拿他沒辦法,有時候就躲到我那裡來。」 楊秋池又問:「還有其他人嗎?會武功的?」 「我聽巧貞說,不久前,她和紫煙騎馬出去,遇到眉州知州方大人的公,叫方塹。聽巧貞說,這小伙武功不錯,人品又好,也很喜歡巧貞,對了。巧貞去世之前那天下午,我和巧貞在房裡說話,方塹來找過巧貞,兩人進裡屋嘀咕了半天,方塹才走的。我問巧貞說什麼了,她笑著不肯說。反正他們兩好像很親密的樣。」 聽自己女兒私會情人。夏氏老臉微微一紅,隨即想到這也是為了查案,給女兒報仇,也就沒說什麼。 楊秋池又問:「這幾天方塹來弔唁過巧貞小姐嗎?」 七姨娘和夏氏相互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七姨娘道:「沒有來,從那天下午之後。我就再沒見過這方塹。」 楊秋池心一動,這很不正常,如果這方塹真的與吳巧貞對上眼了,熱戀的男女那是一刻都分不開地,怎麼會連續幾天不露面呢,如果知道吳巧貞死了,肯定會來哭靈的。看來得去一趟眉州查查看。 楊秋池又問道:「七奶奶,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其他和巧貞來往過的會武功的人?」 七姨娘想了想,搖搖頭:「沒有了,我差不多天天和巧貞在一起,她真的沒甚麼多的朋友的。」 這麼說來,死者吳巧貞身邊一共有四個人會武功,匡彌、李天鵬、方塹,還有一個四姨娘花想容。殺死吳巧貞的是一個會武功地而且招式怪異的人,會是他們的哪一個呢?又或者根本就另有其人? 楊秋池與夏氏等辭別,帶著宋芸兒等人來到了前廳靈堂。剛到門口,正好遇到吳慈仁陪著一個年輕人出來,這年輕人二十來歲,氣宇軒昂,相貌頗為英俊,正在悲聲哭泣。 吳慈仁見到楊秋池,面露喜色,拉著那男來到楊秋池身前,先給那男介紹了楊秋池,然後對楊秋池道:「爵爺,這位就是我說過的,小女生前的先生匡彌匡公。」 匡彌向楊秋池施了一禮,悲聲道:「在下早就聽說爵爺破案如神,方才聽東翁說,爵爺此番要仗義援手,親自偵破此案,為巧貞報仇,在下感激不盡!」 楊秋池還了一禮,盯著匡彌說道:「匡先生,我有些情況想問問你,不知方便否?」 匡彌微微一怔,隨即躬身道:「在下知無不言。」 「那就好。」楊秋池道:「咱們客廳說話。」 吳慈仁急忙帶著他們來到旁邊的客廳裡坐下,摒退了無關人員,自己也退了出去,房裡只剩下匡彌、楊秋池 宋芸兒和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 楊秋池問道:「匡先生,我在巧貞小姐房裡發現了一把雌雄寶劍,但只剩下了雌劍,雄劍卻不見了。不知先生可知道下落?」 匡彌沒想到楊秋池沒有直接查問案件,反而去問什麼雌雄寶劍的事情,微微有些意外,答道:「是,巧貞把那把雄劍贈給了在下。」 「哦?」匡彌的直率讓楊秋池也有些意外,「我聽說這雌雄寶劍是一對,一般是使雙劍的武林人士使用的。巧貞小姐為何要將它拆散,將其一把送給先生呢?」 說到這件事,匡彌眼圈又紅了,悲聲道:「這雌雄雙劍是巧貞生前地佩劍,她喜歡使雙劍。我與巧貞情投意合,在她出事之前,已經私定了終身,所以。巧貞將那柄雌雄劍分作兩處,一柄贈予了在下,作為信物,如今,劍在人亡,真令人……」話語哽咽,無以為續。 楊秋池和宋芸兒互看了一眼,果然與他們預想的相同。等他情緒稍稍平靜了。這才又問道:「巧貞小姐去世之前,與先生說過什麼嗎?」 匡彌更是悲切:「那前一天,是家慈的祭日,在下與東翁辭別之後,出發去瀘州祭奠。巧貞一直送我到城外,灑淚而別……只是說了些兒女情長的話,到沒有別的什麼,要是知道會有這等事情,在下……」 楊秋池見他悲傷地樣倒不像是作假,如果不是兩人真的情深意切。就是這匡彌的演戲功夫到了以假亂真地程度。問道:「匡先生,你離開成都之後,沒有返回來過嗎?」 匡彌一怔,隨即漲紅著臉叫道:「爵爺您,您這是……您這是在懷疑在下殺了巧貞嗎?我與巧貞已經定下百年之約。如何……如何會……,這未免太荒唐了吧!」 宋芸兒冷冷道:「故弄玄虛,欲蓋彌彰也是有的。」 匡彌盯著宋芸兒:「這位姑娘是……」 楊秋池道:「這是舍妹,舍妹年輕,口無遮攔,先生莫怪。」 匡彌神情頓時緩和下來。拱手道:「楊姑娘的話語匡某可擔當不起啊。」 又是一個楊姑娘,宋芸兒心裡好笑,依舊板著臉問道:「那你說你沒回來過,有什麼可以證明呢?」華 宋芸兒問地雖然有些無禮,跟審問人犯似的。卻很直接簡單明瞭。這也正是楊秋池想知道的。 匡彌愣了一下,轉頭望向楊秋池。見他並不呵止,想必兩人有了默契,微微歎了一聲,道:「我的家人可以作證。」 「你家人?他們都是你們的人,怎麼作證?」宋芸兒還是不依不饒。 匡彌想了想,說道:「巧貞出事地那一晚,我們已經離城七十里,住在蕩梁鎮福來客棧,當晚我們吃的是蕩梁鎮地名菜酸辣水煮牛肉。夜宿客棧,第二天凌晨五更啟程。爵爺可以去查證。」 楊秋池聽他說得像模像樣,心有些打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沒有作案時間,也就不可能是兇手。 宋芸兒依舊板著臉道:「我們當然會去查的。」 楊秋池道:「還有一事要麻煩先生,我需要提取先生的手印和血樣,也是為了查案需要,請見諒。」 匡彌雖然不明白楊秋池的用意,卻也不問,說道:「爵爺言重了。」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取出采血刃,先提取了血樣,然後拿出指模印泥,提取了匡彌的手印。隨後,將匡彌送出了客廳。 宋芸兒呆呆地望著楊秋池:「哥,這匡彌不像是作假哦,怎麼辦?」 「是不是作假,需要證據來說話。」 「那我去那蕩梁鎮查一下吧,看看他是不是說謊。」 楊秋池點點頭:「好,不過,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這樣吧,你帶夏萍和另外五個女護衛,先去一趟蕩梁鎮,然後去一趟眉州。」 「眉州?」宋芸兒疑惑地問道,隨即馬上反應了過來,「對了,去查查看那個眉州知州方塹,巧貞去世那天,他曾經和巧貞嘀咕了半天,巧貞出事之後,他又一直沒露面,的確很可疑,我去查。」 楊秋池讚許地瞧著宋芸兒:「你要是個捕快,一定很優秀。」 「嘻嘻!」宋芸兒得意地笑了,「那你呢?」 「怕我閒著嗎?」楊秋池笑道,「我要先做一些測試,然後去拜訪都指揮使地公李天鵬。」 「對對!這登徒老纏著巧貞,還和巧貞動過手,也有很大嫌疑。那咱們分頭行動!」 最新章節 第391章 棺材邊的繡花鞋 宋芸兒帶著夏萍和五個女護衛,先來到了七十里外的蕩梁鎮,找到了匡彌聲稱的那個福來客棧,找了掌櫃的和店小二們進行調查。 由於匡彌是進士,他老爹又是翰林院大學士,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這成都四鄉八里的也都知道。那掌櫃也把匡彌能夠下榻他們客棧視為一種榮耀,刻意奉承,不僅作了最拿手的麻辣水煮牛肉,瓜果點心無不齊全。還免了他們的全部食宿費用,求得了匡彌的一幅字,叫人裝裱了,掛在了客棧堂。 從落款上看,果然就是吳巧貞被殺的那一天,宋芸兒還是不死心,又詳細詢問了掌櫃的和店小二這匡彌的長相,也都對得上號。掌櫃的還證明,那天晚上直到三更天,匡彌還在房裡挑燈看書,掌櫃的還親自給他送過夜宵,凌晨五更天啟程出發的。 這麼看來,匡彌的確沒有作案時間。宋芸兒很是沮喪,與夏萍等人離開了蕩梁鎮,前往眉州。 眉州可謂千年古城,自古以來化鼎盛,飲譽四海,化名流,史不絕書。 宋芸兒等人一出現眉州市集上,馬上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這天寒地凍的寒冷天氣裡,這幾個女都是衣著單薄卻颯爽英姿,尤其是宋芸兒,身有絕世武功,所以只穿一件夏日的薄紗,而毫無寒冷之意。 宋芸兒等人一路上快馬加鞭,到眉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都有些餓了,於是想下馬吃點東西。走進一家客棧,小二馬上迎了上來:「姑娘,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 「先吃點東西,這裡離知州衙門還有多遠?」宋芸兒等人坐下,小二吩咐人將她幾人的馬牽去馬廄喂草料。 「姑娘是去告狀還是找人?」小二聽她問衙門,看這幾個姑娘面生,想是外地來的。 「找人。」宋芸兒說道。 「那你來得不是時候,衙門這幾天辦喪事。你怕是找不到人了。」小二為宋芸兒她們端上熱茶,想給她們暖暖身。 「喪事?誰死了?」宋芸兒問道。 「我們知州公死了——姑娘吃點什麼?」小二當然不會只和這個長得像花一樣地姑娘只是聊天。 「什麼?眉州知州的公死了?是不是叫方塹?」 「是啊,敢情姑娘認識方公,唉,多好的一個人啊,說沒就沒了」 「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店小二扳著指頭數了數,說道:「十一月初四死的,至於怎麼死的。這我可不太清楚。聽說明天就要下葬了。」 宋芸兒與夏萍兩人互看了一眼,自己要來找的主又死了,難道,又被兇手搶先了一步嗎? 「姑娘,你們幾位吃點什麼?」店小二又問了一次。 「隨便好了。精緻一點地上就行。」宋芸兒隨口道,順手賞了他一小塊碎銀。把那店小二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表示感謝。 夏萍補充道:「小二,我們要住店,給幾間上房,乾淨點的。」宋芸兒點點頭。看樣這事情有蹊蹺,不查清楚,不好回去交差。 「好勒!住店!精緻的酒菜上了哦~!」小二一路吆喝著走了。 飯菜很快送上,倒還可口。吃過飯後,宋芸兒和夏萍等人裝作逛街的樣摸清了衙門周圍情況。然後回到房間好好睡了一覺,她要等到晚一些夜探知州衙門。 深夜,為了避免目標太大容易暴露,宋芸兒讓夏萍等人在客棧裡等,自己換上夜行衣,黑巾蒙面。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衙門邊的街道上只有一個孤獨的老人慢騰騰走著,打著更。不一會兒,宋芸兒已經到了知州衙門的房頂上。 古代衙門地方大,白天熱熱鬧鬧的,一到晚上。書吏三班衙役一走,關門閉戶地。頓時變得冷冷清清,所以,古代就有很多衙門裡鬧鬼的故事。不過,今晚上這衙門裡卻很是熱鬧。和尚唸經的聲音不絕於耳,男男女女的哭泣聲一陣陣傳來。 宋芸兒靜悄悄往內衙靈堂方向潛去,靠近內衙圍牆邊上時,突然聽見說話聲,想是衙門裡的巡視衙役,趕緊蹲下身屏住了呼吸。 「方大人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一個人說道。 「是啊!唉,白髮人送黑髮人,真是讓人傷心啊。」另外一個聽著聲音像是年紀大些。 「方公武藝高強,卻被人殺死了,真是……唉!緝拿兇手至今沒消息,把那一幫捕快們搞得團團轉。」年輕的說道。 「唉!是啊!早點抓住兇手,大家都安心。」年老的歎了一口氣。 兩個人的腳步逐漸遠去,宋芸兒這才起身,心想,這麼說來,方塹 真是被殺的,是誰殺的呢? 宋芸兒靜悄悄來到靈堂地房頂上,揭開了一片瓦,往下一看,正好是靈堂大堂,兩邊坐著一些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和當地官員,都在唉聲歎氣。 靈堂前,幾個女披著孝跪坐在地上,正放聲大哭,一隊和尚坐在一旁喝茶,可能是唸經念累了,稍作休息。靈堂前方掛著一匹遮天蓋地的白布,將裡面的棺材與外界隔開。 宋芸兒心一喜,這正合自己的心意,放回瓦片,另外換了一個地方,揭開瓦片一看,果然,正好在靈堂放棺材地裡間上方,白布隔開的放棺材的裡間空無一人。 那一匹遮天蓋地的白布阻擋了外間的視線,宋芸兒懸下飛索,然後沿著飛索悄無聲息下到了裡間。來到棺材前,棺材還沒有釘上。虛蓋著。 宋芸兒將棺材蓋推開一半,藉著燈光仔細察看,只見棺材裡躺著的是一個年輕地小伙,相貌頗為英俊,雙目緊閉。衣袍領一直掩到下頜處。 這不太正常,宋芸兒心一動,解開了衣袍領,死者咽喉處。赫然一處創口,狹窄而扁平,與吳巧貞咽喉處創口相同! 難道,方塹是被同一個兇手刺死地? 宋芸兒記起了柳若冰說的創口的特徵,彎下腰,將腦袋伸進了棺材裡,仔細查看創口,果然。創口間位置,微微朝外鼓起,與吳巧貞咽喉的傷口完全相同。是被一把窄而扁地間有血槽的利劍刺死地。 宋芸兒從頭髮上拔下銀簪,學著楊秋池的樣,慢慢將銀簪插進了傷口裡——創腔從咽喉斜向後腦,與吳巧貞地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簡直太驚人了,方塹被兇手用殺死吳巧貞相同的方法給刺死了,這麼說,方塹就不是兇手。而從蕩梁鎮查明的情況可知,匡彌也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也不是兇手,四個嫌疑人排除了兩個,只剩下都指揮使的兒李天鵬和四姨娘花想容! 會是誰呢? 宋芸兒解開方塹的衣袍,大致作了一下體表檢查,沒有發現其他明顯的創口。正要替死者穿回衣袍,就聽到外間有數人說著話進來了,好像是和尚要進來唸經,宋芸兒見來不及了,連棺材蓋都沒推回原位,一縱身抓住了半空的繩索。嗖嗖幾下就爬回了房頂,迅速收回繩索。 剛剛將繩索收回房頂,那幾個和尚就進來了,一看見半開的棺材,以為乍屍了。嚇得媽呀大叫著你推我擠跑了出去,靈堂頓時一陣大亂。 宋芸兒差點笑出聲來。趕緊將瓦片蓋好,消失在了黑暗裡。 第二天一早,宋芸兒等人來到前台正要退房,頭一天那個店小二很神秘地湊上來,可能是因為宋芸兒人長得俊俏,出手闊綽,給地小費比較多,所以他對宋芸兒也是格外的慇勤。 「姑娘,你知道嗎,昨晚上衙門裡出大事了!」那店小二說道。 「哦?你的消息還真靈通,衙門的事情都知道,出什麼大事了?」 「呵呵,一大早有衙門的差老爺來喝茶,聽他說,昨天晚上衙門鬧鬼了。」 「哦?是嗎?給我說說。」宋芸兒和夏萍相互看了一眼,昨晚上宋芸兒沒有將自己沒蓋好棺材蓋的事情告訴夏萍,所以她們不知道。 「聽說,昨晚上衙門靈堂乍屍了!死去的方公脫了自己的衣服,還掀開了棺材蓋,這麼冷的天,他好像很熱似的,大家都說,這方公肯定死不瞑目。」 宋芸兒想笑,拚命忍著,心想,這些事情怎麼一傳出來就變得跟真地似的了。 夏萍等幾個女護衛聽得津津有味,夏萍問道:「是嗎?怎麼這麼恐怖哦!」 聽到美女們感興趣,這店小二更是來勁了,說道:「還有,說是今天早上,還在靈堂棺材旁邊,發現了一支繡花鞋呢!」 「哦?」宋芸兒當時沒發現什麼繡花鞋,不知道這個是不是那些多嘴的人編出來的,也是將信將疑。 夏萍問道:「不會吧,哪個姑娘這麼大膽,敢到棺材邊去,還把自己的竹花鞋都遺失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地呢,不過阿,有的事情還真是懸乎的很呢。」那小二一付高深莫測的樣。 竹花鞋?這又是怎麼回事?宋芸兒皺著眉頭想了想,沒半點頭緒,不知道是不是這店小二胡謅的,決定到眉州衙門去看看。 最新章節 第392章 癩蛤蟆與天鵝 宋芸兒他們幾人退了房,又賞了那店小二一小塊碎銀,在店小二千恩萬謝聲,出了客棧,來到眉州知州衙門。 衙門口前來送葬的官員和商戶還真多,大家都想趁著這個機會來拍知州的馬屁。 宋芸兒幾個人站在人群看熱鬧,看來送葬的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衙門裡的嗩吶已經吹了起來。 宋芸兒看見送殯的隊伍邊上,有個**品的小官,哭喪著臉站在那裡,還像模像樣的戴了孝,怕是自己的父親死了,都沒有這樣的積極。 宋芸兒擠了過去,搭訕道:「大人,您怎麼不進衙門裡面排隊去呢?」那人一副很不屑的樣瞟了宋芸兒一眼,眼睛一亮,發現是個美人在和自己說話,態度轉變了。 「哪裡輪到我們這些人呢?再說我這個官也是捐的,那些大人未必認得我,我還是等會兒隨著隊伍走好了。」 宋芸兒覺得這個小官倒有幾分直率:「那你這樣走著,誰知道你來了啊?」 「當然知道,要送禮金的啊,有登記的。再說了,這樣面上的事情,我還是要來的,錢送了不少,也就是在隊伍露一下臉,不過,和這麼多高官在一起走,也算是一種榮耀吧。」說著,他獨自笑了。 宋芸兒又問:「聽說,昨晚上衙門靈堂鬧鬼了?」 美女問話就是好,對方沒甚麼防備,甚至還有話沒話多說兩句,這小官就是如此。一付神秘兮兮的樣低聲說道:「是啊,昨晚上乍屍了!當時我就在靈堂外面守靈。就聽到裡面一陣大亂,好多人跑了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喊:乍屍了……!快跑啊……!我嚇得跟著跑。」 宋芸兒瞪大了眼睛,一付渴望知識的好學生的模樣:「真地乍屍了?」 「可不是嘛!」那小官彷彿對宋芸兒不相信他的話很不滿意,便又解釋道:「後來,大家見靈堂裡沒什麼動靜,有幾個大膽的捕快慢慢掩了進去。好半天才出來說,沒事了,方公好好地躺在棺材裡呢,但衣服解開了,棺材蓋開著的,對了,棺材旁邊還發現了一隻繡花鞋!你說嚇人不嚇人!」 宋芸兒粉拳塞在嘴裡,一付很驚恐的樣。讓那小官更有了男人的成就感,胸脯一挺,得意地說道:「要是你這小姑娘當時在那裡,肯定會嚇出毛病來的。」 看來,這繡花鞋還真的有。是誰地呢?難道,自己走了之後,有個女人也光臨過棺材旁邊嗎? 如果有,那人肯定是在所有的人都跑出去之後的那段時間下去的。因為這之前自己下去,棺材旁邊乾乾淨淨的,並沒有什麼繡花鞋。這女人與自己前後腳到了棺材旁邊。會是誰呢?真是奇怪了。 這時,送葬的隊伍出發了,隊伍很龐大,超出了宋芸兒想像,旁邊那個人看得隊伍快要走完了。後來全是些書吏小官,這才趕緊走上前,擠了進去。 宋芸兒回到夏萍旁邊,還沒等說話,就看見人群外有個人的面孔很熟悉,一閃而過。匆匆往前奔去。 微一凝神,便想起來這人是楊秋池的護衛隊地一人,名叫齊飛。心想,奇怪了,怎麼他也在這裡呢?一拍夏萍。邁步追了上去。 追出不遠,就發現原來齊飛好像在跟蹤前面的一個人。那人走得很快。 宋芸兒追上齊飛:「齊飛,你在追誰?」 被別人悄無聲息掩到身邊,突然問話,齊飛被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宋芸兒,這才舒了口氣,像是見了救星:「宋姑娘,來得正好,那個人就是都指揮使的兒李天鵬。在下和幾個兄弟奉楊爵爺之命監視他,沒想到這人武功著實了得,幾個兄弟就我一個能跟上,其他的被甩掉了。我們一直從成都跟到這裡,我也沒有力氣了。」 宋芸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追了上去。 兩人越行越快,夏萍和齊飛等人已經跟不上了,被遠遠甩在了後頭,沒影了。 李天鵬腳程迅速,可宋芸兒不及不離,勝是閒庭信步,大概追了一柱香的時間,李天鵬眼看比不過宋芸兒,索性停了下來,站在一棵槐樹下。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有意思啊,方才是個男人追我,現在換成了個俊俏的姑娘了。」李天鵬和宋芸兒之間間隔不遠,宋芸兒卻清楚的感覺到了對方聲音如洪鐘一般直震耳膜,顯然,他是在故意用獅吼之類的示威。 宋芸兒好整以暇,一掠頭髮,問道:「李公腳程好快,難道也是來參加方公的葬禮地?」 「姑娘認識在下?嘿嘿,不勝榮幸啊。姑娘既然問了,我當然會說的,只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多大了,家住哪裡,有婆家了沒有……」李天鵬嬉皮笑臉,一對眼珠只往宋芸兒胸脯上瞟。 宋芸兒雙手抱肩,擋住了他的視線,怒道:「喂!你一雙狗眼看啥呢?」李天鵬一點都不生氣,反倒很得意的樣,索性走到一根乾枯倒下的樹幹上坐了下來,看起來好不清閒。 宋芸兒道:「喂!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為何要跟蹤在下呢?」李天鵬笑嘻嘻反問道。 「本姑娘姓宋,是鎮遠伯楊爵爺地妹妹,你聽說了嗎?」 「哦?」李天鵬騰地站了起來,上前兩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芸兒:「聽說過,早就聽說破案如神的楊爵爺身邊有位俊俏的小姑娘,武功高絕,想不到居然就在眼前,看來,我李某人眼福不淺哦。」盯著宋芸兒曲線玲瓏的身上下瞧個不停。 宋芸兒杏眼一瞪:「你再賊眉鼠眼亂瞧的話,不管你是什麼都指揮使的犬,當心本姑娘把你一雙眼挖出來!」 「好好好!我不看就是。」李天鵬很誇張地仰頭望向天空,「咦……!天上好像有只天鵝哦,真美啊……!」 宋芸兒不由自主抬頭望了望天,哪有什麼天鵝,知道上了當,低下頭,正看見那李天鵬色迷迷盯著自己雪白地脖頸瞧,嘻笑著說:「那天鵝原來就是姑娘啊……!」 宋芸兒再也忍不住,怒叱一聲,一掌向他劈了過去,李天鵬還了一掌,「彭」的一聲,宋芸兒身晃了一晃,李天鵬卻被震得倒退兩步,臉色煞白,忙用一雙手亂擺:「別別!姑娘別動手!」 這一掌下來,宋芸兒心明白,李天鵬武功不低,自己雖然收拾的下,卻也要費點功夫,再說了,自己不是找他打架來了,當下站住了,沉聲道:「你再戲弄本姑娘,一定叫你好看!」 李天鵬聽出宋芸兒動了真怒,從那一掌也體會出來,自己的武功不是她的對手,急忙收斂了嘻笑,讚道:「姑娘果然好功夫,有話請問吧。」 「我問你,你跑到眉州來幹什麼?」 「沒幹什麼,本來我是出城閒逛來了,看見你地幾位兄弟鬼鬼樂樂跟著我,一時興起,就和他們比比腳力,就跑到這裡來了。姑娘來此,又為何事呢?」說著說著,這李天鵬又有些故態復萌,待看見宋芸兒冷冰冰的目光,又急忙換回正經模樣。 宋芸兒道:「不是你問我,現在是我問你!」......「哦?請問姑娘,在下什麼時候成了人犯了?」 宋芸兒想起了楊秋池說地這一次他們就是要打草驚蛇,找到蛇才好動手,便直截了當說道:「我懷疑是你殺了吳大人的千金吳慈仁和眉州知州的公方塹!」 「哈!姑娘冤枉人的本事還真有一套。」李天鵬並不驚慌,晃了晃腦袋調侃道,「姑娘依據什麼說李某是殺人兇犯呢?」 「你曾經看上吳巧貞,讓你爹托媒說親,雖然後來你娶了巧雲,但對巧貞小姐仍然賊心不死,幾番騷擾,不讓你進門你就翻牆,自持武功厲害,巧貞姑娘奈何你不得,死皮賴臉纏著人家。對不對?」 「呵!李某這點糗事好像逃不過姑娘的法眼哦。」李天鵬笑嘻嘻道,「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肯定是你深夜潛入吳巧貞姑娘房裡,逼姦不成,將她殺死,然後,你又惱恨她與方塹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趕到眉州,殺死了方塹。對吧?」 「哈哈哈……」李天鵬的笑聲真可謂是震耳欲聾。 「你想用笑來掩藏你的心虛嗎?」李天鵬的笑聲聽起來很讓人心煩。 「你這位姑娘真是有意思,太有想像力了,逼姦?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我李天鵬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幹嘛要去逼姦堂堂布政使的女兒?為了女人,值得我李天鵬殺人嗎?哈哈哈。」李天鵬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最新章節 第393章 尋找線索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這李天鵬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揮使的公,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呢,他招惹吳巧貞倒有可能,而且這好像並不是什麼秘密,但如果要為了逼姦而殺了吳巧貞,這有些不符合常理。 畢竟,吳巧貞還算不得國色天香,還沒有美到足以讓他為了色相殺人的程度,要不然,當初他就不會放棄吳巧貞,轉而提親要娶巧雲了。而且,他處處招惹吳巧貞,然後又潛入房裡逼姦,那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嗎。從動機常理上,這逼姦好像不成立。 不過,宋芸兒嘴巴上是不會服輸的,兀自嘴硬:「哼~!就算你不是逼姦,那一定有別的目的。」 李天鵬笑嘻嘻道:「姑娘是一定要把這屎盆扣在李某的頭上了?好罷,姑娘說說看,李某還有什麼目的可以殺巧貞姑娘。」 「殺人滅口!」宋芸兒盯著李天鵬,冷冷道。 李天鵬笑容一斂:「滅口?滅什麼口?」 「滅你們船幫的口!因為你是船幫的人,你們讓吳巧貞勸說布政使邀請我哥去恩陽鎮,然後伺機殺死我哥,陰謀敗露之後,你就殺人滅口!」 李天鵬的眼睛變得陰冷,盯著宋芸兒,冷冷道:「在下不知道姑娘說的什麼意思,你們爵爺昨天曾經找過我爹和我,問了我吳巧貞死的那天我在哪裡,我已經說了,我當時在醉香摟,喝酒喝到天亮,青樓的人都可以證明。」 宋芸兒一呆。如果這是真的,那這李天鵬也沒有作案時間嗎?卻不知道楊秋池查實過沒有,不過,說在青樓這種地方,的確不好說謊,那麼多人都要買通地話,的確很困難,看樣這小不像是在說謊。 李天鵬見宋芸兒傻在那裡不說話。聲色俱厲道:「宋姑娘,我昨天和你們爵爺說過,我沒有殺吳巧貞,也沒有理由殺她,也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一個青樓的人都可以作證,你們爵爺也查證過了,如果姑娘還要執意誣陷在下。恐怕我要讓我爹找爵爺討個說法了,就算鬧到皇上金鑾殿,我李家也要爭個明白!」 這話還真不是威脅,他爹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揮使,軍區司令員,要鬧到央去,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不太正常,這已經引起了宋芸兒的注意。 李天鵬拱了拱手:「如果姑娘沒什麼事。在下要告辭了。回去請轉告爵爺,他破案如神,更應該明察秋毫,不要隨意冤枉好人才是。告辭!」 宋芸兒被他一頓搶白,心暗恨。可沒有真憑實據,拿他也沒辦法,只好狠狠地盯著他。 李天鵬笑嘻嘻道:「姑娘生氣起來的樣,也很美哦,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揚長而去。 這時候,齊飛和夏萍等人才追趕到,見李天鵬走了,還要再追,被宋■兒攔住了:「他已經發現了你們。就算要辦壞事,也不會當著你們面辦的。追了也沒用。咱們先回去。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眾人傍晚時分返回了成都,到了布政使衙門一問看門地,知道楊秋池帶著護衛出去了,宋芸兒馬上猜到,肯定是去了柳若冰那裡。一行人趕到柳若冰住處,果然,楊秋池和柳若冰正坐在夕陽下的池塘邊說話。 見到宋芸兒他們回來了,楊秋池很高興,招呼她坐下,忙問結果。宋芸兒簡要說了一下經過。 聽到方塹居然也是被同樣的方法刺死,楊秋池眉頭一皺,與柳若冰相互看了一眼。柳若冰更關心的是那只繡花鞋,問道:「芸兒,你見到現場那只鞋了嗎?」 宋芸兒搖搖頭:「他們在出殯,而且我直接去討要,人家恐怕不買賬。」 楊秋池道:「目前來看,這只繡花鞋與案件還沒有直接的聯繫,倒也不忙查究。這李天鵬僅僅聽芸兒突然說他是船幫的人,還沒把他怎麼地,他就威脅要他老爹和我們到金鑾殿評理去,這反應未免太過了點。按理說,他如果心裡沒鬼,是不會有這麼大反應的。」 宋芸兒恨聲道:「沒錯,我也覺得這李天鵬陰陽怪氣的,反正不是什麼好人。」一想起李天鵬那色迷迷地樣,宋芸兒就說不出的厭惡。 楊秋池眼望湖水,沉吟道:「我去醉香摟調查了,吳巧貞被殺那天,李天鵬的確在醉香摟裡喝酒到天亮,他沒作案時間。」 「是啊!」宋芸兒道:「匡彌、李天鵬沒有作案時間,方塹被同一個兇手刺死,也不可能是兇手,那就只剩下四 姨娘花想容了。」 「花想容我也查過了,那晚輪到她陪吳慈仁吳大人侍寢,吳大人證明,當晚她沒有出去過。」楊秋池沉聲道。 這下傻眼了,四個嫌疑人的嫌疑全部排除!這怎麼辦? 宋芸兒想了想,問道:「哥,你不是說你要進行檢驗嗎?發現什麼沒有?」 楊秋池的檢驗,發現吳巧貞後窗戶上的幾枚指紋,的確有匡彌的,吳巧貞的臉、嘴唇和**上,沒有發現唾液斑,調查之後得知,吳巧貞入殮時曾經被進行了清洗,但是,在吳巧貞的口腔唾液提取檢材,經過檢驗,發現了一種與吳巧貞本人血型不同地另一種血型的唾液!而且是男性。 這說明,死者死亡之前,曾經與一名男性深吻! 經過血型比對,與匡彌的相同!但是,由於無法進行DNA檢驗,也就不能確定這唾液就是他的,所以,僅僅是血型相同,還沒辦法得出唯一性結論。 後窗的指紋相同與死者口腔裡男性唾液血型相同這兩點,在明朝都無法作為證據使用,甚至連說都沒法說,所以,儘管在楊秋池心,這匡彌已經列為重大犯罪嫌疑人,可是,這個結論卻不能通過推導說出來。 沒有明朝認可地證據,而匡彌又有不在場證據,再說了,後窗的指紋也有可能是以前所留,由於匡彌和死者私訂終身,他和死者吳巧貞深吻這一點本身並不能說明什麼,所以,楊秋池也不敢動這老爹是翰林院大學士的進士匡彌。他需要進一步的證據。 於是,他去了四川省錦衣衛千戶所,與千戶沈仕生商談了好一會,部署對匡彌的重點監視,同時佈置了對李天鵬也進行監視。 不過,匡彌、李天鵬一整天都各自躲在府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楊秋池和沈仕生兩人一點辦法都沒有,楊秋池決定不能這樣被動守株待兔,這才找到柳若冰商量怎麼辦。 聽了宋芸兒的問話,楊秋池只能是搖搖頭:「沒什麼進展,我方才和若冰我們兩正商量這案件該怎麼查下去。若冰提了一個建議,我覺得很好,準備試試看。」 「哦?什麼好建議啊?」宋芸兒好奇地問道。 楊秋池和柳若冰互望了一眼,笑了笑,楊秋池道:「兇手殺死吳巧貞,用地招式只有朵甘的帝洛灌頂法師及其座下弟才會,而且,這種招式需要他們的那種怪異內功達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使得出來,只會招式不會那種怪異內功是使不出來的,不會那怪異內功,其他內功再高深,也使不出來,這個範圍應該比較小……」 「對啊!」宋芸兒打斷了楊秋池地話,興高采烈叫道:「咱們從源頭查,看看會這門功夫的都有哪些人,吳巧貞被殺地時候他們各自在哪裡,就能發現端倪了,對嗎?」 「是的!」 「那咱們什麼時候出發?現在嗎?」宋芸兒是個急性,說風就是雨。 「那倒也不急在這一刻,年寶玉則神山距離成都有近千里呢,咱們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出發吧。」 當天,楊秋池派人特別採買了兩輛大房馬車,一輛給自己和紅綾,還有小黑狗,一輛要大一些,給柳若冰和宋芸兒,也是白天幾個人在一起聊天的場所。其餘兩百名男女護衛和金師爺騎馬,另外一些馬車,則裝滿了吃的用的住的帳篷之類的一應俱全,準備好之後,這才浩浩蕩蕩出發,直奔朵甘年寶玉則神山。 離開成都,官道變得坑坑窪窪起來。 楊秋池和紅綾白天和柳若冰她們在一起,晚上睡覺,才回自己的馬車或者帳篷。柳若冰身懷有孕,山路高低不平,甚是顛簸,所以馬車不敢行快了,慢慢往前走,幾天後這才到了朵甘邊境。 柳若冰靠在宋芸兒為她用幾張虎皮鋪的榻上假寐,顛了這幾天,楊秋池原本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有個活蹦亂跳的宋芸兒在身邊,怕是想歇歇也是枉然的事情,於是便和宋芸兒、紅綾一起玩起了色喝酒,柳若冰不能喝酒,她即將臨盆,身甚是倦怠,便躺在一旁休息。 最新章節 第394章 草原醉鬼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時分,馬車停了下來。 南宮雄掀開車棚厚厚的布簾,伸了個腦袋進來說道:「爵爺,我們馬上就要進入朵甘地界了。您和幾位姑娘是不是下來走走,現在正是傍晚,外面的風景甚好。」 楊秋池打色老是輸,喝酒喝得頭昏腦脹的了,正被兩個女人收拾的不知怎麼收場才好,聽南宮雄這麼一說,好不容易得了個借口,哪能放過,跪爬幾步,到了柳若冰的身邊,輕輕地撫摩柳若冰的頭髮:「若冰,躺累了吧?外面風景好,咱們下去走走,好嗎?」 柳若冰已經聽見南宮雄的說話聲,但她感到身有些倦怠,便懶散地幽幽說道:「你和芸兒、紅綾你們去吧,我不想動。」 楊秋池不依,像小孩一樣嘟起嘴,裝做不開心的樣,柳若冰撲哧一笑:「瞧你,都是爵爺了,還跟個孩似的,那好罷。」爬起身來。宋芸兒見狀趕緊拿了一件銀白色的水貂披肩給柳若冰披上。 楊秋池、紅綾和宋芸兒小心的扶著柳若冰下了車。 「前面就是朵甘地界了嗎?」楊秋池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住了,遠處是連綿的雪山,夕陽半個臉已經落下了山坡,紅燦燦的,餘輝染紅了山巒,染紅了草地。 草地、河流、還有閒散在草地上的牛羊,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一切都在一片金色之。 楊秋池脫下靴,赤腳奔跑在草地上,由於沒有下雪。天並不是那麼冷。宋芸兒看楊秋池在草地上像個孩似的跑得盡興,也跟著把自己的靴脫下,跟著楊秋池一起奔跑起來。紅綾扶著柳若冰站在路邊笑著看著他們兩。 在沒有來之前,楊秋池一直以為朵甘這個地方和戈壁沙漠差不多,只不過是蠻夷荒蕪之地,然而,眼前地這一切,遠遠出乎他的預料。竟然是世外桃源般一副天然美卷。 遙遠處,隱隱可以看見零散的幾處民居,還有紅牆裡的寺廟,遠山與寺廟、藏寨民居呼應一體,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的寧靜、格外的和諧。 不遠處,一條銀白色小溪從雪山邊上蜿蜒過來,水流潺潺,清徹見底。 楊秋池和宋芸兒一商量。跑了回來,要攙扶柳若冰去小溪邊。 柳若冰摔開了楊秋池的手,嗔道:「不用扶,我哪裡有你們想的那麼地不堪呢?現在讓我騎馬飛奔百里,我都是沒有問題的。」柳若冰生性好強,實在不習慣自己被別人像是照顧一個病人似的呵護著。 楊秋池還是扶住了她的手臂,嘿嘿一笑,說道:「你想啥呢?我又不是扶你。」湊過頭去,低低的聲音在柳若冰耳朵邊說道:「我是在扶你肚裡的小寶貝呢,那可是我們兩的命根。可半點閃失不得!」 柳若冰莞爾一笑,便任由他攙扶著,走過軟軟的草地,走到那清涼地小溪邊,席地而坐。 太陽還沒有完全的下去。月亮居然從東方探出了羞澀的眉梢,淡黃的光隱射在山頂的積雪上,煥發出了金屬般的呼喚。月光在不該它出現的角落裡燦爛著。 這裡的景色是那樣的迷人,楊秋池決定今晚就住在這裡。南宮雄等護衛忙著搭帳篷,揀柴燒火。 楊秋池將手伸進小溪裡試探了一下,冰涼。現在是冬季,這又是雪山上流淌下來的水,好在這裡地勢低窪,倒還沒結冰,卻涼得刺骨。 宋芸兒也伸手進水裡。她不怕冷,斜眼看著楊秋池。一抖手,向他劃起一瓢水,濺了楊秋池一臉。 「好啊!你這小妮,來啊!」楊秋池回劃了兩瓢,宋芸兒咯咯笑著逃了開去。 天黑了,星星亮了,幾堆篝火也燃起來了,將草原地臉照得紅撲撲的。 楊秋池和宋芸兒攙扶著柳若冰回到篝火旁。紅綾已經把幾塊氈和虎皮鋪到篝火邊的草地上,待柳若冰坐下後,紅綾拿來一件厚軟的狐狸皮大氅給柳若冰披上。 楊秋池和宋芸兒一左一右緊挨著柳若冰坐下。紅綾坐在楊秋池身邊。南宮雄、夏萍等護衛已經將吃的喝地擺了一個圓圈。其他護衛們也都各自圍著篝火坐下。 這樣的景致,這樣的月色,身邊就坐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這種感覺真是很愜意。 眾人在月光和星光下,就著篝火開懷暢飲。 楊秋池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喝得幾分醉了,這有連干了好幾杯之後,興致大發,端起一杯酒舉向明月,吟道: 花間一壺酒, 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 ………… 「不對!」宋芸兒也已經喝得滿臉紅霞飛了,叫道:「 什麼叫獨酌無相親啊?我呢?師父呢?還有你的俏丫頭紅綾呢?不算人嗎?」素手朝著南宮雄、夏萍他們一劃拉:「還有他們,難道都是木頭啊?你這時候用李白這詩,雖然意境對了,可人數不對。罰酒罰酒!」 柳若冰笑道:「是啊,秋池吟錯了,那該罰。」 「罰就罰!嘿嘿,只要感情對,就喝他個背靠背!」楊秋池側身靠在柳若冰地肩頭,一揚脖,飲乾了杯酒。 宋芸兒道:「罰了酒,再罰你吟一首!」 紅綾道:「那可不公平,既然老爺罰了酒,自然就輪到宋姑娘您吟詩了呀!」美麗的丹鳳眼轉向柳若冰道,「您說對不?柳前輩。」 柳若冰點點頭:「就是,芸兒不能太欺負秋池了。」 「哈!我欺負他?分明是師父您和紅綾這個臭丫頭,幫著他來欺負我!」 「怎麼?不能喝了嗎?」楊秋池使出了激將法。 「喝就喝!」宋芸兒端起一杯酒。一骨碌爬了起來,故作悲傷狀:「唉~!誰叫我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柳師父的唯一的徒兒呢,師父有令,徒兒哪敢不從哦。唉~!」 這一番長吁短歎,引得眾人都笑了。 宋芸兒抬頭望了望天上那輪明月,吟道: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好!好一句我欲乘風歸去!」楊秋池鼓掌道,「既然吟得這麼好,總該獎勵一杯吧。」轉過頭望著柳若冰:「對不?若冰。」 柳若冰笑嘻嘻伸出蔥白似地手指在楊秋池額頭上點了一下:「就你鬼主意多,既然芸兒剛才說了我們合夥欺負她,如果不欺負她一次呢,倒是愧對了她的這句話了,那芸兒就喝一杯吧。」 宋芸兒噘著紅嘟嘟地小嘴:「偏心眼的師父!」低頭看了看杯酒。「喝就喝!」一口飲盡杯酒。 眾人鼓掌叫好,也都陪著喝了一杯。 楊秋池伸手摟著紅綾的肩膀:「喚!俏丫頭,該你吟詩了!」 「我~?我不會吟詩啊!」紅綾剛才也連喝了好幾杯,本來就有些不勝酒力了,聽楊秋池這話,更是腦袋發暈,骨碌起來就要逃,楊秋池一把將她扯了回來:「哪裡走!不會也不行!」 「老爺~!好老爺~!饒了紅綾了吧,我喝酒還不成嗎?」 「那也行,那就連喝三杯!」楊秋池拿出酒場上的花言巧語勸酒法。 紅綾嚇了一跳。現在已經腦袋發暈,連喝三杯,那還不得當場醉倒,連連擺手求饒。 柳若冰笑道:「不會吟詩,唱童謠總會吧。唱童謠也行!」 「對對!唱童謠!」楊秋池和宋芸兒都撫掌叫好。 紅綾本來臉皮薄,要是平日,在那麼多人面前,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更別說唱童謠了,可現在喝得有些暈了。又見楊秋池興致這麼高,便也湊個趣,學著宋芸兒的樣,端了一杯酒站起身來,想了想。開口唱道: 大月亮. 小月亮. 哥哥起來學篾匠. 嫂嫂起來打鞋底. 婆婆起來糯米. 糯米得噴噴香. 打起鑼鼓接娘. 娘娘你莫哭. 明年給你栽糯谷. 糯谷開花. 接你吃粑粑. 糯谷結籽. 接你吃狗屎. 哈哈哈~!眾人大笑,紅綾這麼個俊俏的小姑娘。唱出這麼粗俗地童謠,簡直讓人忍俊不禁,宋芸兒笑得滾進了柳若冰的懷裡,楊秋池笑得滾在草地上叫肚痛。 紅綾漲紅著臉嘻笑著回到座位,楊秋池從草地上爬起來,還在忍不住大笑:「紅……綾……哈哈哈……這都是……誰教你的啊……哈哈哈~!」 「我在巴州的時候聽他們唱,就會了。」 「難怪我覺得……哈哈……這好像是……四川的童謠……哈哈哈」楊秋池笑得喘不過氣來,這才一邊揉著肚一邊端起一杯酒:「好好好!童謠是好童謠,就是你唱出來,效果就不一樣,哈哈哈……,來,獎你一杯酒!」 紅綾知道這杯酒是躲不過去的,見楊秋池開心,她心裡也很高興,飲一口歇一氣,終於將這杯酒喝乾了。 最新章節 第395章 星光的淚珠 笑累了,肚有些咕咕叫,楊秋池問柳若冰:「餓了沒?我給你烤一塊牛肉吃?」 柳若冰點點頭,楊秋池從袋裡挑了一塊牛肉,正要往燒烤的鐵棍上穿,南宮雄遠遠望見了,叫道:「爵爺,稍等一會,我已經派了兩個兄弟去附近的村莊,看看能不能買幾隻羊來,這季節的羊最肥了,咱們來個烤全羊吃,怎麼樣?」 「好啊!」楊秋池讚道,「烤全羊,哈哈,真有你的!」 夏萍抬手往遠處一指,欣喜地叫道:「來了,他們已經回來了!」 眾人轉頭望夏萍手指方向望去,果然,遠處路上,兩騎快馬飛奔而來,馬後各自還馱了一個大袋。 楊秋池高興地蹦了起來,脫下帽揮舞著亂喊,也不知道在喊什麼。宋芸兒和紅綾也跟著嘻笑大聲亂喊亂叫起來。小黑狗也跟著歡蹦亂跳汪汪叫著。 柳若冰看著興奮得像個孩一樣的楊秋池,誰能夠相信這是一個平日裡沉穩、睿智、果敢的男人呢? 兩匹馬奔到眼前,其一名正是追蹤李天鵬的那個男護衛齊飛,兩人馬背上馱的果然是幾隻已經殺好了的羊,南宮雄從齊飛裡接過一隻大皮口袋,走到楊秋池面前,笑呵呵道:「爵爺,我們還給你打了十多斤上好的奶酒,等會兒等羊烤好了,吃著羊肉,喝著奶酒。豈不美哉?」 「好好!很好嘛!」楊秋池用力拍了拍南宮雄的肩膀,兩個人大笑了起來。 這烤全羊自然是紅綾來主廚,不過她一個人可忙不過來,夏萍帶著幾個女護衛幫忙。各種香料他們都準備得有,把羊架在了架上,紅綾用那甜得糯心的話語指揮著幾個女護衛給羊的身上抹油和作料。 柳若冰也來了興致,說道:「別忘記給佐料裡放一些孜然,那樣不僅可以去膻味,還可以讓羊肉地味道更香甜。」 齊飛一拍腦袋:「對了!我怎麼把這給忘了,方纔我們在村裡買羊的時候,那家裡還專門給我們了好些孜然粉。就說一定要記得抹些上去,這樣味道才是真的好——前輩是如何知道的呢?」 楊秋池嘻嘻一笑:「那有什麼奇怪的,我的若冰不僅武藝高強,也做得一手好菜,不比紅綾差哦。」他想起了當初懸崖頂上,柳若冰給他燉的那一鍋老母雞,香噴噴的。 柳若冰凝視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楊秋池微一愣。隨即發覺自己剛才說得太過親熱,好在眾人都被那烤全羊吸引了注意力,倒沒仔細聽,他這才舒了一口氣,這玩笑可開不得,以後一定要注意才行。 不一會兒,空氣就瀰漫著濃郁地烤全羊的香氣,紅綾親自烤了一隻羊,是給楊秋池他們吃的。楊秋池坐在柳若冰旁邊,盯著那烤得油晃晃香噴噴的羊咕咚直嚥口水。 柳若冰坐在他的身邊。不時愛憐地望他一眼,眼神滿是柔情。篝火把柳若冰的臉龐映照的紅撲撲的,格外美麗。 不一會,紅綾欣喜地叫了聲:「好了,可以吃了。大家動手了啊!」 眾人一陣地歡呼。 紅綾已經在楊秋池面前鋪了一塊白布,放了一個大木盤。可這隻羊對她來說太大了,又很燙,她端不動,這時,南宮雄走過來問道:「紅綾姑娘。需要把這羊端下來嗎?」 紅綾點點頭:「先端下來,切一些下來吃,剩下的接著小火烤,保持溫熱,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南宮雄抓住烤架兩頭。吆喝一聲「起!」,幾十斤重熱乎乎的烤全羊被他平穩地端起來。慢慢放在了楊秋池面前的大木盤裡。 楊秋池使勁嚥了一聲口水,搓著手盯著這油晃晃散發著誘人香味的全羊左看右看,不知該如何下手。 宋芸兒也正左右望著這油乎乎的全羊,嚷嚷著:「可以吃了,是嗎?我都快要餓的不行了。這麼大的一隻,讓我怎麼去吃啊,直接抱著啃嗎?」她盯著那烤得金黃的全羊,一個勁搓手,樣實在可愛,大家看著都笑了。 楊秋池哈哈笑道:「傻丫頭,你當真這麼啃了,除了你的嘴巴遭殃不說,那你沾上去地口水除了我肯去吃,還有誰願意去吃呢?」 宋芸兒臉一紅,偷偷地看了看師父,發現柳若冰依舊微笑著,才狠狠瞪了楊秋池一眼。 齊飛走過來,從懷裡摸出四把精緻的小刀,躬身雙手送到楊秋池面前:「爵爺,這是剛才我們買的當地很有名的一種剔肉刀,這裡的老百姓都喜歡隨身帶一把在身邊,除了剔肉吃,當然還可 以防身,因為小巧,所以很是受人青睞。」 楊秋池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刀身外形和花紋都有些像自己前生援藏路上見過的藏族駕駛員用的那種小藏刀,刀刃很是鋒利,在月光下散發著寒光。給了柳若冰、宋芸兒和紅綾各一把。 宋芸兒接過,好奇的看著,跪坐起來,在盤上小心的用刀割下一塊羊肉,遞給柳若冰:「師父,吃一塊兒,看好不好吃?」 柳若冰接過,輕輕咬了一口,咀嚼著.點點頭:「真香!」 紅綾十分得意,給楊秋池切了一塊,楊秋池迫不及待往嘴裡塞,一邊大嚼著一邊亂晃著腦袋連連點頭:「香~!真香!」逗得紅綾咯咯笑。 南宮雄見楊秋池吃得高興,趕緊把奶酒拿來,拿了一些盛酒的杯,給大家倒上,除了柳若冰大家都喝了一些。 楊秋池喝得興起,吃著滿嘴留香地羊肉,身邊是美女陪著,愜意得很。一連喝了幾大杯,酒勁上頭,站起來,拉著紅綾道:「來!咱們圍著篝火跳舞,那才好玩呢!」楊秋池是見過紅綾跳舞的,曼妙的很。 紅綾滿臉紅霞,剛才一杯奶酒下肚,更是暈了,見楊秋池這麼一說,連連擺手:「不不,我都站不起來了!老爺饒了我吧!」 宋芸兒道:「饒什麼饒,跳就舞,有什麼怕的!走,我陪你跳!」拉起紅綾,兩個搖搖晃晃走到場間,跟著楊秋池跳了起來。 南宮雄、夏萍等護衛齊聲叫好,拍著巴掌,拿著金屬的器皿叮鈴噹啷敲起了鼓點。夏萍帶著十來個年輕地女護衛也跟著她們後面跳了起來,圍著篝火,踩著鼓點翩翩起舞,十分熱鬧。 和宋芸兒他們隨意而舞相比,紅綾的舞姿才真正算得上是養眼,才算得上是韻味。舞步簡單而有規律,那一舉手一投足,都盡顯出一個年輕女美妙地身姿和柔軟的曲線,不知不覺,所有的舞者都跟著紅綾的動作舞了起來,舞步一統一,就更好看了。 吃著烤羊肉,喝著奶酒,跳著鍋莊。一直鬧到夜深了,這才散了。 南宮雄已經部署了護衛警戒,大家可以安心休息了。 宋芸兒和柳若冰的帳篷已經搭好了,宋芸兒和紅綾正在鋪著墊褥。柳若冰對楊秋池道:「秋池,陪我到小溪邊坐一會吧。」 「好啊,」楊秋池攙扶著柳若冰,兩......人慢慢走過軟軟的草地,來到不遠處幽靜的小溪邊坐下。 這裡遠離篝火,冬夜的草原是很冷的,不過,柳若冰身有絕世武功不覺得,楊秋池穿得很厚,而且大半年內功的習練,這身體比以前要強壯多了,也不那麼怕冷了。 兩人坐在草地上,望著繁星點點,這寧靜的夜裡,都不願意說話,生怕打破這愜意的寧靜。 良久,楊秋池終於輕聲道:「若冰,要是我們兩能永遠這樣坐下去,該有多好啊。」 柳若冰沒有回答。楊秋池只顧望著繁星,望著無邊的夜色,卻沒有注意到柳若冰的腮邊,已經掛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楊秋池又道:「將來我們的寶寶大了,我們兩待他重回這裡,告訴他,當年他父母坐在這裡看星星的故事。那多有意思啊。你說好不?若冰。」 柳若冰還是沒有回答。楊秋池微覺差異,側過臉來,這才發現,淚花已經掛滿了柳若冰清冷的臉頰。 楊秋池慌了,一把摟緊了她:「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我說錯什麼了嗎?」 柳若冰搖搖頭,還是沒說話,只是輕聲抽泣著。 楊秋池更是慌了,一邊問著一邊慌亂地吻著她的臉頰,吻去了她的淚水。柳若冰終於抽噎著說:「沒什麼,咱們回去吧。」 楊秋池可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回去,那他會失眠一晚上的。扶住了柳若冰的雙肩:「若冰,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哭?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星光下,晶瑩的淚水在她眼裡閃著令人心碎的光,那淒涼而又無助的眼神,撕碎了楊秋池的心。柳若冰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摟著,放聲哭了起來。 其實,楊秋池已經知道柳若冰聽了自己說的話之後為什麼哭,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與自己雙宿雙飛,可自己,做不到。 最新章節 第396章 今生來世 把柳若冰送回帳篷之後,楊秋池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紅綾喝醉了,睡得很香,可楊秋池卻一絲睡意都沒有,腦海儘是柳若冰那落寞的眼神。 終於,他穿好衣袍,出帳篷又回到那小溪邊,這裡,有柳若冰留下的氣息,在這氣息裡,他才能找到安寧。 夜深了,四周隱隱傳來狼的叫聲。除了遠處警惕游曳的護衛哨兵之外,其他人都進帳篷睡了。篝火也慢慢小了下去,只剩下通紅通紅的木碳,還在散發著最後的溫暖。 楊秋池雙手抱著膝蓋,將下巴頦放在膝蓋上,他記得,這是柳若冰最喜歡做的姿勢。心泛起一陣柔情,夾雜著愧疚和酸楚的柔情。 一件大氅輕輕披在了楊秋池的肩膀上,不用轉頭,他就知道是宋芸兒,他熟悉她身上的氣味,那是與紅綾和柳若冰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都說每個女人身上的氣味是不一樣的,楊秋池穿越之前不知道,那時候他沒有機會去體驗,但是到了明朝,身邊的女人多了,他自然也就明白了一些,覺得這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宋芸兒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坎肩,白色的褲,白色的靴,在月光下顯得更是清秀可人,緊挨著楊秋池盤膝而坐:「哥,想什麼呢?」 「想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楊秋池望著遠方,怔怔地說道。 宋芸兒腦袋一歪,盯著楊秋池:「是在想我師父吧?」 楊秋池側過臉,勉強一笑:「小機靈鬼,就你知道得多啊?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你的師父?我就不能想你嗎?」 「你不會想我的。因我我總在你身邊。」宋芸兒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臉,望著無邊的夜色,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楊秋池笑了:「怎麼啦?好好地歎什麼氣呢?」 「師父一定很難過。」宋芸兒沒頭沒腦地說道。 楊秋池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也歎了一口氣。 「你預備怎麼辦呢?」宋芸兒側過臉來,看著楊秋池,黑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知道。」楊秋池老老實實回答,「若是知道我就不在這裡發愣了。」他說的是實話。 宋芸兒想了想,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慢慢說道:「你帶著我師父走吧,遠離這一切……,師父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做你籠的一隻金絲雀,她只想和你並肩展翅翱翔……」 楊秋池心一沉。沒有說話,傻傻地望著夜幕下地草原,遼闊無垠的大草原。 宋芸兒幽幽地接著說:「師父剛才摟著你哭,你應該知道,我師父當初之所以答應你住在成都,是因為她懷了你們的孩,為了孩,她不能再漂泊。可是,一旦孩生下來,師父肯定會帶著孩離開的。讓她母飄泊江湖,你於心何忍?」 這番話讓楊秋池很是吃驚,他一直都覺得芸兒是一個一天只知道瞎胡鬧的小丫頭,調皮搗蛋的開心果,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看事情也看得很準了。 「你長大了!芸兒。」楊秋池由衷說道。 宋芸兒勉強一笑:「真希望自己永遠長不大,長大了,煩心的事情就多了。」 宋芸兒也學著楊秋池地樣,雙手抱膝,望著無邊的夜色。問道:「哥,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和你一樣呢?總不會滿足身邊的女人,就算這女人美若天仙,男人總會乏味的,對嗎?就像我師父。沒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可你還是不願意拋棄一切。與她相親相愛,浪跡天涯……」 楊秋池傻了,怔怔地看著宋芸兒,這小女孩真的已經長大了。 宋芸兒側過臉來,望著楊秋池:「哥,我說得對嗎?」 「不對!芸兒,我在和若冰好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小雪、芷慧和泥娃娃了,這你是知道的,我這什麼特使、爵爺、知州,我都不稀罕,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我的老娘,不能不在乎小雪她們,還有你。你叫我捨棄哪一頭,都是在撕我的心,你知道嗎!」 宋芸兒鎮住了。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 良久,宋芸兒伸過手去,挽住了楊秋池地胳膊,將臉貼在他的肩頭:「對不起,哥,我應該理解你的痛苦的。可是,師父對我真的很好,我從懂事開始,就在她身邊,我真地不忍心見她傷心……」 楊秋池拍了拍她的手:「芸兒,別說了,我們兩都心疼若冰……,可現在,我找不到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我既不能拋棄小雪你們和若冰走,更不能讓她孤零零帶著孩天涯漂 泊。 「那怎麼辦呢?」宋芸兒又歎了一口氣。 「唯一的辦法,就是說服柳若冰能接受小雪他們,只要她願意,我可以娶了你和紅綾之後,就再也不納妾了,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們就搬到一個海外孤島上去,就我們一家人,沒別的女人!」 宋芸兒撲嗤一聲笑了:「瞧你說的,跟小孩過家家一樣。孤島?就我們一家人?那柴米油鹽醬醋茶怎麼辦?孩大了怎麼辦?要娶妻生怎麼辦……?」 「那……反正只要若冰能接受小雪她們,留下來不走了,別說不納妾了,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宋芸兒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以前,我每次見到你納妾,我都要生氣半天,但最後我都想方設法說服自己了……」 「你真好!芸兒。」楊秋池情不自禁抓起宋芸兒地手親吻了一下。 「別鬧!聽我說完。」宋芸兒抽回手打了他一下,「可我師父性格與我完全不同,從我的觀察來看,到目前為止,師父並沒有接受現實的意思。所以,我擔心,孩生下來之後,她可能還會離開的……」 楊秋池已經經歷過柳若冰離開自己的痛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感到了揪心似地痛。 宋芸兒緊緊依偎著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情感,撫慰楊秋池心地傷。 ………… 晨曦從東面的山後漸漸升起,犬吠聲,遠處屋頂升起裊裊炊煙,在晨風吹拂下,慢慢與山野的層層薄霧融為一體。 楊秋池和宋芸兒很晚才回到帳篷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大隊人馬繼續出發。 一路上,柳若冰依舊溫柔地和楊秋池說著話,不經意間,楊秋池總能遇到柳若冰帶著一絲落寞的充滿愛戀的眼神,這讓他更加肯定了宋芸兒的猜想——柳若冰在珍惜並要記住與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 如果自己在孩降生之前,不能說服柳若冰留下,以後恐怕就再沒有機會了。柳若冰說過的,她既然不能成為自己相依相偎的一生伴侶,寧願做一個自己隔世離空的紅顏,守著孩終老一生。 幾天後,隊伍路徑一座寺廟格爾登寺。楊秋池心念一動,拉著柳若冰的手:「冰兒,我們去寺廟走走,好嗎?為我們的孩祈福。」 柳若冰第一次聽到楊秋池稱呼她「冰兒」,心一甜,一路顛簸,本來身很是倦怠,倒也想下去走走。微笑著點了點頭。 從寺裡祈完福出來,楊秋池牽著柳若冰的手,站在格爾登寺的白塔下面,默默仰望著寺廟的金頂。白塔下的嘛呢堆上佈滿了經幡和風瑪,迎面吹來了青藏高原濃郁的風,這風帶著濃濃的酥油味兒。 宋芸兒和紅綾已經知趣地回到了馬車上,南宮雄和夏萍的護衛們也是遠遠地散在四周警戒。只剩下楊秋池和柳若冰,手牽手站在寺廟前,感受著佛光超凡的寧靜。 寺廟邊上,立著一排排的轉經筒,水桶粗細,上面寫著藏的「嗡嘛呢唵邊嗡」的字真言,已經磨得黝黑發亮。轉經筒邊的青石小路,也被腳步磨得光亮如鏡。 幾個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老阿媽,正一手轉著轉經筒,一手不停撥動著手持佛珠,口念真言,首尾相隨,一圈又一圈繞著寺廟念著經。 「秋池,你相信因果輪迴嗎?」柳若冰望著那幾個老阿媽,輕聲問道。 楊秋池做為一個法醫,當然不可能相信來世今生、因果輪迴的,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柳若冰望著那不斷轉動的轉經筒出神,那句話好像在問楊秋池,又好像在問自己。 楊秋池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挽過去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摟緊了她,眼望著白塔金頂,一時間,彷彿看見了幽深的彼岸,慢慢說道:「其實……從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有了你……,我寧可相信有輪迴…… 「為什麼?」柳若冰側過臉,幾乎要碰到了他的嘴唇。 楊秋池雙手扶住了她的雙肩,將她扳過來,輕輕頂著她的額頭,深深地望著她,慢慢地但卻堅定地說道:「因為我知道……我欠你一個完整的今生……,所以……,希望有來世……,那樣……我會一生……陪著你一個人!」 「秋池……!」柳若冰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嚶嚶地哭了。 最新章節 第397章 年寶玉則神山 楊秋池撫摸著她的秀髮,柔聲道:「冰兒,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求你,別離開我,好嗎……?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柳若冰仰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我也想……我也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真的!就在剛才,寺廟裡,我還一遍遍地祈求……,祈求我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你知道嗎……,離開你……我……,我真不知道……以後的日……該怎麼辦……」 柳若冰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隨即撲在楊秋池的懷裡,泣不成聲。 楊秋池回頭望了望,宋芸兒她們的車棚遮得嚴嚴實實的,寺廟前,只有他們兩緊緊依偎著的一對戀人。 楊秋池緊緊地摟著柳若冰,不知道該說什麼,也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希望自己的柔情,能夠讓她最終留下來。 ………… 幾天後的一個午時分,大隊人馬終於浩浩蕩蕩的進了朵甘思。 這西域的城池比原可要差遠了,街道上雖然也是人來人往,可穿著打扮,言談舉止,遠不如魚米之鄉的風流韻味,不過,倒有一番粗曠的豪邁之美。街兩邊店舖貨物倒也是琳琅滿目,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柳若冰斜倚在馬車的軟榻上,挑起窗簾望著外面熱熱鬧鬧的人群,心情似乎挺好。宋芸兒和紅綾爭著一個窗幔再往外瞧熱鬧,興奮的議論著。 當然,他們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進了城裡,也引起了路人們紛紛的側目。一眾人等直接來到了驛站住下。 楊秋池留下紅綾在驛站照顧柳若冰。並把夏萍等女護衛隊留在驛站,然後自己帶著宋芸兒、南宮雄等來到朵甘思衛指揮使衙門。 遞上拜貼,等了一會,就聽到衙門了亂紛紛地,不一會,衙門的扇大門一起打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年男笑呵呵迎了出來。 此人身材高大,但是面相卻一點也不粗獷。相反,還算得上幾分清秀,滿面春風,笑呵呵走上前拱手道:「敢問哪一位是楊秋池楊爵爺?」 金師爺上前一步,引薦道:「這位就是我們楊爵爺。」 那人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秋池,深深一禮:「楊爵爺,下官余軒,躬為朵甘衛都指揮使。迎接來遲,望請恕罪!」 明朝在朵甘衛設有都司,設都指揮使一人,正二品。不過楊秋池這鎮遠伯是超品,所以,這都指揮使也要用下官禮相見。 楊秋池呵呵一笑,扶住他的雙臂:「余大人太客氣了。本官來的莽撞,還請不要見怪才是哦,哈哈哈!」 余軒大笑:「爵爺言重了,余軒早已聽說楊爵爺破案如神。今日有幸得見,真是三生有幸阿。」 「哦?你也聽過我的名頭?」楊秋池有些得意地問道。 「下官不久前在四川為官,後來厭倦了,便請求調任到這西域來過過清淨的日,這裡民風淳樸。人與人之間交往也很單純,從前在四川為官就不覺得像現在這般舒坦了。下官正是那時候聽說楊爵爺的。」 「哦,余大人也曾在四川做官?」 「是啊,我與布政使吳慈仁吳大人是故交,他早已經傳信告訴下官,說楊爵爺有公務要途徑朵甘思。下官早就翹首仰望了,只是不知道爵爺何時才到,未能遠迎,還望爵爺恕罪。」 宋芸兒在楊秋池背後嘀咕了一句:「酸不溜秋,不武不武的!」 余軒微覺詫異。微一斜眼,看見了宋芸兒。頓時眼前一亮,直勾勾盯著瞧。 宋芸兒哼了一聲,躲進了楊秋池身後。楊秋池笑道:「余大人,這是舍妹。有些頑皮,還請恕罪……哎喲!」 原來是宋芸兒在他身後擰了他一把,痛得楊秋池直叫喚。 余軒側過身,給宋芸兒深深一禮:「下官余軒,見過宋姑娘。」 還真夠酸地!宋芸兒心裡嘀咕,眾人面前,倒也不能太過無禮。還了一禮。 余軒急忙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大院。 剛進院,宋芸兒一聲驚叫,很誇張地抓緊了楊秋池的胳膊,指著前面不遠處一隻很大的黑熊——不,其實是黑狗,很大的一隻黑狗,脖頸上的一圈黑茸茸的毛像一個項圈似的,被栓在一個特製的鐵柱上,僅僅是鐵鏈就有小孩胳膊粗。 這黑狗看見楊秋池等人進來,猛地撲了過來,拉得那鐵鏈咯咯直響,彷彿隨時都要斷掉一般。 可惜小黑狗跟著紅綾留在驛站了,要不然,可以看看這小黑狗是不是害怕這大狗熊似地黑狗。 余軒喝斥了一聲,幾個訓犬的僕人急忙抓住鐵鏈勒緊,大聲吆喝著 還有的作勢要打,又扔了一塊血淋淋的肉給它,這隻大黑狗才咬著那塊肉退回了籠裡。 楊秋池問宋芸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嗎?」 「狗唄!那還能是啥呀。」宋芸兒放開楊秋池的胳膊,嘻嘻一笑。 「對,也不對,準確地說,這是獒,臧獒!」楊秋池解釋道。 余軒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這個初次來朵甘的楊爵爺,好像什麼都知道一些似的。 楊秋池自然是知道的,在現代社會他到**援藏之前,就曾經閱讀過一些**資料,其就有這世界名犬藏獒。 「獒?和狗有什麼不一樣的嗎?」宋芸兒很是好奇,見那幾個僕人手裡還有幾塊肉,小跑過去,拿過一塊,扔給那藏獒。那肉至少也有一斤左右,可那藏獒只是眼皮一撩,瞅了一眼,趴在籠裡不動彈。 「它怎麼不吃我扔的肉呢?」宋芸兒奇怪地問道。 「哈哈,這就是藏獒和別地狗不一樣的地方。它只認主人給的東西,別人扔的,它寧可餓死都不會碰一下的。」 「哇~!這麼忠於主人啊,看樣它也很厲害哦,好像很凶似地。」 「那當然,」楊秋池笑道,「它可是世界最著名的斗犬,比別的狗要兇猛得多。七八隻狼在它眼裡都不是什麼問題。」 宋芸兒不太相信楊秋池對狗的評價,懷疑地看看一旁的余軒,見余軒微笑著點點頭,這才相信。 來到客廳,分賓主落座。這時,一個女童脆生生的聲音從後堂傳了過來,「爹~!爹~!」 隨即,就看見一個小女孩,穿著一身大紅地棉衣棉褲,紮著兩個長長的小辮,長得很是乖巧,蹦蹦跳跳跑了進來。 這孩畢竟是官宦家長大的,見的世面多了,也不怯生。只是看見一屋的人,微微一怔,隨即跑到楊秋池面前,左看右看,歪著個腦袋問道:「大哥哥你們是誰啊?」 宋芸兒見這小女孩長得粉頭粉腦地,很是喜歡,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我姓宋,你叫我宋姐姐就好了,你呢,你叫啥名字?」 「我叫紋兒,你陪我玩,好嗎?」 「好啊。」宋芸兒擰了擰她粉嫩的臉蛋,轉頭詢問地望了望楊秋池和余軒。楊秋池點點頭:「你們去玩吧,我還要和余大人說些事情。」 「好地,」宋芸兒抱著紋兒進後堂去玩去了。 當天,余軒在都指揮使衙門設宴款待楊秋池一行。也是喝得十分的盡興。 第二天,大隊人馬繼續前行。 余軒派了一個熟悉朵甘情況,並通曉當地語言的僕人作嚮導。 又行了數天之後,漸行漸高,慢慢向一座座巍峨聳立的雪山行去。 這裡的海拔很高,楊秋池心跳加快,有些頭暈,紅綾也有一些不舒服。柳若冰拿出一小瓶藥,給他們服下,果然,不一會兒,感覺好多了。 楊秋池叫宋芸兒和柳若冰也吃上一顆,宋芸兒跟沒事人似的,死活不吃。柳若冰本來也不吃的,可考慮到肚裡的寶貝,也吃了一粒。雖然她好像沒有什麼事情,但畢竟有了身孕還是不能小視。 這山氣候變幻莫測,時雨時晴,時雲時霧,一日當就感受了四季。一會大太陽,一會兒又是陰雨綿綿,然後就是冰雹大顆大顆的砸著車的頂棚。 車隊沒有停下來,一直來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腳下了,那嚮導這才招呼大家停下來休息。楊秋池吩咐紅綾和宋芸兒小心扶著柳若冰,自己先跳下車去。 南宮雄穿了一件狐狸皮的長祅,快到膝下,很是暖和,他一路上一直騎馬必須穿得厚實些。他快步向楊秋池走去,「爵爺,沒事吧,這裡的氣候可是沒有成都的好了。冷得很哦,您還是要注意啊。」 楊秋池拍拍南宮雄的肩膀:「哪裡有兄弟們辛苦呢!我們一直躲的車上,不見風也不見雨,不礙事的。」 這時候宋芸兒和紅綾扶著柳若冰也下了車,細心的紅綾還為柳若冰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虎皮大氅。 「哇,真是好漂亮啊!師父你快看啦!那雪山好漂亮!」宋芸兒手指前方那高過周圍雪山一大截的白雪皚皚的山峰,蹦跳著嚷道。 柳若冰抬眼望去,歎息了一聲:「沒錯,這就是年保玉則的主峰了,灌頂法師的寺廟,就在山頂。」 最新章節 第398章 情侶梳妝 放眼望去,整座山都覆蓋著皚皚銀雪,如玉似翠,這就是年保玉則神山。 嚮導孫小五指著主峰正面聳立的一座小巧玲瓏的山峰,說道:「據當地傳說,那就是年寶玉則山神的三女兒的化身,你們瞧,她正依偎在父親的腳邊聽父親說話呢。山腳下那兩個湖是仙女湖和妖女湖。那緊挨湖東岸邊的那塊巨大的石壁峭崖,是年保山神三女兒幻化成*人與果洛藏族的先祖成婚時留下的仙女台。」 傳說總是美麗的,總是能那麼地打動人的心。柳若冰看得出了神:「真的很像,當初我來的時候,可沒注意這些。」 楊秋池握著柳若冰的手:「冰兒,那時候我要能和你一起來,就一定會發現的。」 自從寺廟今生來世的對話之後,楊秋池也拋棄了顧忌,勇敢地拉著柳若冰的手,像一對情侶似的。柳若冰開始還要躲閃,可拗不過楊秋池的執著,也就任由他握著。 柳若冰奇道:「為什麼呢?」 楊秋池另一手指著那兩座山峰:「你瞧,我看他們倒像是一對情侶,山神坐著,那依偎在山神身邊的女,應該是她的戀人,你看他們依偎得那麼的親密,豈不是更像一對情侶嗎?」 柳若冰細細一看:「是啊,還真像。」 楊秋池又一指那兩座山下的碧綠的湖泊:「看!那湖水就是女孩的梳妝鏡,男的正在替他梳妝呢。」 柳若冰有所感,身微微靠近了楊秋池,嗯了一聲。彷彿真的看見一對情侶依偎在湖邊梳妝。 「高地那個是我,」楊秋池溫柔地側臉在她頭髮輕輕一吻,「依偎著的那個就是你。」 柳若冰慢慢側過臉來,眼睛亮亮的。如陽光下山頂的雪峰閃耀。 楊秋池柔聲道:「冰兒,今晚上咱們就住在湖邊,好嗎?」 「嗯-!」柳若冰點了點頭,「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帝洛灌頂法王地地界了,大家要小心為好。」 南宮雄點了點頭,吩咐加強了警戒,一行人馬向湖邊行去。 終於來到了湖邊,剛才在遠處的時候,整個天還是晴空萬里的。可到了湖邊,便已經是陰霾密佈,寒風陣陣。一朵朵雪花飄飄揚揚落了下來。 宋芸兒和紅綾攙扶著柳若冰下了馬車,紅綾凍得打了個哆嗦,楊秋池急忙從車棚裡拿了件厚厚的大氅給她披上,說道:「要注意,這裡氣候變化無常。可別著涼了。」 紅綾笑著,隨即吸了吸鼻:「多謝老爺-!……啊嚏!」到底還是一個噴嚏打了出來,惹得眾人皆笑。 楊秋池笑道:「這天還真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爵爺,這是有說法的,」向尋孫小五陪笑道,指了指那兩個湖:「這天氣是受這仙女湖和妖女湖的心情影響的。」 「呵呵,怎麼個影響法?」 「如果是仙女神喜悅,天空便會放晴,神山也能看見,景色非常美麗;如果是妖女神發怒,老天就會翻臉。或陰雲密佈,或風雨交加,或雪花飛舞,就看不到神山了。」 「哈哈!」宋芸兒笑道,「原來這兩個湖是妖精變的,還會發脾氣喲!」 孫小五雙手亂擺:「姑娘,可不能亂說的,要是給這兩個女神聽到了,那可了不得了。要是山神聽見了,那可更要大禍臨頭了!」 「怎麼個大禍臨頭法?」宋芸兒奇道。 「聽說阿,山神發火地時候,輕則雨雪交加,活活將人凍個半死,重則狂風大作,能把石頭捲到天上去,更何況人呢!再就是幾天幾夜的暴雪,伸手不見五指,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等到天放晴了,人也找不到了,那還不是被山神活活吃掉了!」 這孫小五似乎對這山神十分的敬畏,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停地給神山鞠躬。 「哦,瞧你說得像模像樣地,倒還真像是那麼回事似的。」宋芸兒抬手遠望那年寶玉則神山,已經完全被雲霧籠罩了,除了陰霾翻滾,什麼也看不見。不覺有些洩氣。 這時,南宮雄等護衛們已經開始忙著在湖邊紮營。 紅綾從裝貨物的馬車上取了一篾籃的乾果過來,楊秋池拿了一個杏干給宋芸兒,宋芸兒接過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沒咬動,用手捏了捏,才發現已經凍得**的了。 紅綾也發現了,歉意地笑了笑:「我沒想到這雪山腳下這麼冷……,我再去瞧瞧有什麼沒凍地。」 「算了紅綾!」宋芸兒叫道,走到柳若冰身邊,「就算沒凍,也是冷冰冰的,現在這鬼天氣,要是能弄個熱湯喝喝就好了。對吧?師父。」 柳若冰知道自己這徒兒又有什麼鬼主意了,笑道:「你要紅綾弄什麼好吃的就說吧,瞧著我幹啥?」 「嘻嘻-!」宋芸兒笑道,轉身對紅綾說:「大師傅,今晚給我們做什麼好吃地?再來一隻烤全祟嗎?」 「烤全祟太油膩了吧,老是吃這油膩的,柳前輩可能不會喜歡。」紅綾笑著瞧了瞧柳若冰。 這小女孩就會心疼人,楊秋池心讚歎。點點頭:「就是,烤全祟太油膩,咱們換個新鮮的。」 宋芸兒眼珠一轉,盯著兩彎碧藍的湖水叫道:「吃魚怎麼樣?咱們去釣魚你給我們做水煮魚好不好?我想死你煮的水煮魚了,想起來就流口水!」 見她那付饞樣,紅綾咯咯笑了:「好啊,只是我們沒帶打魚的工具哦,怎麼打魚呢。」 「這湖上應該有漁民吧!」宋芸兒抬眼往湖裡望去。瞧了半天,一艘船也沒見到。「奇怪了,漁民都跑哪裡去了?」 宋芸兒招呼遠處正在和南宮雄他們搭帳篷的嚮導孫小五過來,然後問道:「哎!這湖上怎麼沒有漁民呢?」 「漁民?」孫小五呵呵陪著笑臉道。「姑娘,這湖上是沒有漁民的。」 「為什麼?」 「因為這裡地老百姓都不吃魚,尤其是這湖裡地魚。」 「啊?難道這裡的魚都是神仙,都不能吃嗎?」 「那倒不是……呵呵,這個……」孫小五張口結舌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見張小五那為難的樣,楊秋池有些反應過來了,他記得前生援藏之前,曾經看過地資料上說,藏族居住地區,有水葬的習俗。便道:「因為這湖是來埋葬死人的。對嗎?」 啊!這下連柳若冰都吃了一驚,宋芸兒狐疑地看了看楊秋池,又看了看孫小五。只見孫小五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是的。這四周的老百姓都很窮困,死了之後,沒錢雇喇嘛唸經超度,更沒錢請天葬師送天葬,就扛到這妖女湖邊。將屍體肢解了扔進湖裡,也是為了供奉山神、湖女……」 「別說了!這湖裡的魚我可不吃!」宋芸兒往後躲了幾步,生怕人家要強迫他吃魚似的。其他人聽了。也都皺了皺眉。 紅綾勉強笑道:「那咱們不吃魚了,馬車上還有蔬菜和新鮮的牛祟肉,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 正說話間,柳若冰忽然沉聲道:「有人來了!」 眾人一聽,急忙四下裡張望,不一會,果然看見神山腳下遠遠有十來個人的馬隊飛奔了過來。 南宮雄打了一聲呼哨,眾護衛立即組成了戰鬥隊形。護在了楊秋池等人地四周。 那馬隊來得好快,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面前。卻是一群穿著喇嘛服的光頭喇嘛。 為首地是一個彪形大漢,穿著赤色喇嘛服,這麼冷的天,那喇嘛服卻只有一層,而且右手還裸露在外面,比宋芸兒穿的還要少。 那彪形大漢跳下馬來,嘰裡咕嚕的不知道說什麼。孫小五趕緊走上前去,給那人回答著什麼。 楊秋池向柳若冰望了一眼,見她也是一臉疑惑,知道來的人她都不認識,畢竟,當年她上雪山挑戰帝洛,已經是十多年前地事情了。 孫小五說了一陣之後,將那人帶到楊秋池的身邊,介紹道:「爵爺,他們是帝洛灌頂法王的座下弟,為首這位,是帝洛大弟地徒弟,名叫加措。他們說是爵爺在神山下宿營不便,這裡晚上十分寒冷,怕爵爺受了風寒,他們吃罪不起,所以想請爵爺連夜上山,到山頂寺裡住。」 加措望著楊秋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雙手合什,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話語。忽然一眼望見宋芸兒,眼睛一亮,嘴裡呱啦呱啦說著,眼睛卻一個勁往宋芸兒身上瞟。 宋芸兒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瞧著湖上飄舞的雪花。 孫小五道:「他說請爵爺跟他們上山,他們帝洛法師已經得了消息,正在山頂寺裡等著拜見爵爺呢。」 楊秋池望了望天邊,更是烏雲滾滾,很快就要天黑了,便一擺手:「這天色已晚,我們的營寨也已經紮好了,請回稟法師,我們明天一早再上山。」 最新章節 第399章 只能一個人上山 加措聽了孫小五的翻譯,點點頭,又嘰哩呱啦說了一通之後,恭恭敬敬倒退數步,轉身對遠處的隨從又哇啦哇啦說了一通,那些隨從解下馬鞍上的袋打開了,居然是幾頭活的山羊,然後又向楊秋池說了一通。眼睛還是一個勁往宋芸兒身上瞟。 孫小五道:「這幾隻羊是他們送給爵爺的一點心意。他們就住在神山腳下。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去拿。」 楊秋池點點頭,那加措向楊秋池合什行禮之後,上了馬,還是戀戀不捨地瞧了宋芸兒好幾眼,這才帶著隨從走了。 紅綾奇怪地瞧了瞧宋芸兒:「宋姑娘,那和尚老瞧著你幹嘛?莫不是……嘻嘻」 宋芸兒瞪了她一眼:「別胡說!誰知道他搞什麼鬼,一個出家和尚,盯著人家姑娘瞧,一看就是個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 楊秋池笑了笑:「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喇嘛教裡的喇嘛,分不同的教派,很多的教派是可以結婚生的,再說,藏族原本就是一個很豪放的民族,他們和原一帶的人不一樣,並不喜歡那些柔情似水、弱不驚風的女,相反對你這樣颯爽英姿的女孩情有獨鍾呢。」眾人大笑。 宋芸兒俏臉通紅,嗔道:「哥~!你都說的什麼啊!」 「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可也沒說讓你嫁給他啊。」 見宋芸兒還是噘著嘴不依,楊秋池將她拉到身邊,低聲道:「我的芸兒是我一個人的,他們動動歪腦筋都不行!」 宋芸兒這才轉嗔為喜。粉拳打了他一下,耳邊聽到那咩咩叫的羊,向紅綾一吐舌頭,嘻笑道:「剛剛還說不吃烤全羊地,呵呵,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 紅綾道:「那沒關係,羊肉也有很多做法的,倒不一定是烤全羊。今晚天氣寒冷,我給大家做一鍋羊雜湯,暖暖身,好不好?」 柳若冰微笑道:「好啊,羊肉屬溫性,這羊雜湯更是養胃健脾,濃濃的熬上一鍋,喝了能讓人週身發熱。驅除寒冷。」大家一聽,都是齊聲叫好。 天上飄著大雪,這篝火也點不成了,除了擔任警戒的護衛在四周值勤之外,都各自鑽進了帳篷裡。 楊秋池和柳若冰幾個人圍坐在一個大大的帳篷裡,吃著紅綾做的羊雜湯,真是舒服。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楊秋池正睡得香,就聽到帳篷外有人喝斥道:「什麼人?站住!」接著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隨即想起護衛發出地一聲長長的胡哨,各帳篷的護衛們迅速出動。腳步聲一點都不慌亂,畢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錦衣衛和大內侍衛高手。 紅綾有些緊張,摟著楊秋池道:「秋池哥,怎麼了?」 「沒關係,別擔心。咱們幾百號人,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還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們。」話是這樣說,可這神山,這神秘的湖泊,這遼闊的草原。有太多的神奇讓他敬畏。尤其是擔心懷著寶寶地柳若冰。 紅綾已經翻身爬了起來,匆匆穿好衣裙,然後服侍楊秋池穿好衣袍,就這時,聽到外面南宮雄的聲音輕輕叫道:「爵爺!爵爺~!」 楊秋池應了一聲:「進來吧!」 南宮雄撩帳篷走了進來。躬身稟報:「啟稟爵爺:昨下午來的那個喇嘛又帶著一幫人來了。為首的換了一個瘦,看樣有點厲害。說是特來迎接爵爺上山的。」 「傳進來。」 南宮雄答應了。轉身出了帳篷。這時,楊秋池已經整理好官袍,紅綾也將鋪蓋捲好,擺整齊了座墊茶几。 楊秋池在正座墊上坐下,徐石陵等貼身護衛站立身後,金師爺坐在一旁。柳若冰和宋芸兒也進了大帳,坐在楊秋池旁邊。 這譜還是要擺的,畢竟自己是堂堂伯爵,不能讓這法王的人小視了。否則,後面就不好辦。而且,這帝洛號稱朵甘武功第一高手,不得不小心點,有柳若冰在一旁,楊秋池也就放心了。 不一會,南宮雄和嚮導孫小五領著兩個人匆匆進了大帳。 楊秋池抬眼一看,其一個正是晚上那個彪形大漢。另一個卻是個乾瘦的高個,年齡大概已經四五十歲。 柳若冰一見這瘦,不自主望了一眼楊秋池。楊秋池隨即會意,這人柳若冰認識,說不定當初挑戰帝洛的時候曾經會過。 孫小五用藏話作了介紹,那瘦高個聽了之後,上前一步,用還算流利的漢話說道:「爵爺,在下強巴,是灌頂法王座下大弟。受法王委託,前來迎請爵爺上山。」 看樣,這強巴沒有認出柳若冰來,當初柳若冰是蒙面上山挑戰地。 楊秋池一喜:「你會漢話?」 「是,我師父受皇上冊封為灌頂法王,弟隨他老人家經常到京師拜見皇上,到原各處尋師訪友,所以倒也會一些漢話。」 「那太好了。」楊秋池道:「請大師稍等片刻,我們拔營起寨,就可上山了。」 「那倒不必。」強巴合什道:「爵爺,咱們這年寶玉則山是座神山,一般人等是不能隨意登山的。否則,山神發怒,四周的老百姓可要多多受苦了。」 楊秋池眉頭一皺:「大師此話怎講?」 強巴態度更是謙恭:「爵爺,十分的對不起,這年寶玉則神山,尋常人等是絕對禁止上山的,就算是我教信徒,也只能在神山下遙望膜拜,不能踏上神山半步。否則,要受法王處罰地。爵爺來了,法王做法稟報了山神,說是只能讓爵爺一人上山。其他隨從……這個……只能在山下等候,還請爵爺諒解。」 什麼?只能楊秋池一人上山?柳若冰和宋芸兒等人都是臉色一變,宋芸兒嚷道:「喂!你們搞什麼鬼?只讓我哥一人上山……」柳若冰看了宋芸兒一眼,讓她先不要說話。宋芸兒這才嘟噥著住了嘴。 楊秋池臉色一沉,哼了一聲:「本官是朝廷派來的。難道也不能例外嗎?」 強巴神情頗為尷尬,腰彎得更低了:「還請……還請爵爺恕罪……,上次朝廷派官員來犒賞法王地時候,也都是……也都是在神山腳下進行的……,後來,那官員非要帶著隨從上山看看神山風光,法王拗不過,只好同意了。結果半路上遇到雪崩……給埋在雪下了,屍骨到現在都沒找到……」 真的那麼神啊?宋芸兒心想,這是真的還是假地哦。 強巴又道:「爵爺請放心,我們法王說了,您的安全我們法王用腦袋向朝廷擔保,如有半點差錯,法王親自到朝廷請罪。」 宋芸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請罪?人都死了還請個……請罪又有什麼用!」 楊秋池盯著那強巴和加措兩人瞧了一會,轉頭望向金師爺:「先生認為如何?」 金師爺道:「爵爺萬尊之軀,只身前往,沒個隨從怎麼都不方便的。但既然這年寶玉則是神山。總有他們的規矩地,那麼多人上山,倒也不太妥當。這樣吧,爵爺帶柳前輩、宋姑娘和南宮雄他們個貼身護衛上山如何?」 強巴微微抬頭望了望楊秋池身後那個貼身護衛,忙道:「爵爺。這……恐怕不行,我們法王說了,只能爵爺一人上山,如果這麼些人都要去,在下恕難從命。」 那加措從一進帳篷,一雙眼睛就滴溜溜沒離開過宋芸兒地身上。早把宋芸兒看得心頭火直冒,聽他推三阻四的,不由得眼睛一瞪:「我們偏要上,大家一起上山,你們能奈我何!」 強巴臉色微微一變。不冷不熱道:「這位姑娘也太小看我帝洛法王地弟了。為了護衛神山,我等不惜以命相搏!」 這下可真的把宋芸兒的火撩了起來。轉頭對楊秋池說道:「哥,這小太狂妄了,我去教訓他一下!」 楊秋池心裡好笑,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稱呼人家四五十歲年人叫小,嘿嘿,看來宋芸兒真的有些生氣了。他也想看看這帝洛法王地底細,反正有武功天下第一的柳若冰在一旁掠陣,倒也不用擔心。便笑道:「芸兒去和大師討教幾招也好,點到為止,切不可傷了大師。」 強巴一聽,氣得臉都綠了。 「好!」宋芸兒一掌劈了過去。強巴冷哼著還了一掌,砰的一聲,宋芸兒倒退了一步,強巴只是身晃了一晃。 畢竟,宋芸兒才十五歲,這強巴已經四十多歲了,強巴修煉都要比宋芸兒多上幾十年,單論功力,強巴略勝一籌。再說了,宋芸兒的優勢不是內力而是劍招。 宋芸兒好勝心起,想起當年師父一柄長劍打遍天下無敵手,何等的威風,自己連帝洛的一個徒弟都收拾不下,也太丟臉了。手一晃,掌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刃:「亮兵刃罷,本姑娘要看看你們帝洛一派到底有多少斤兩。」 帝洛道:「姑娘,刀劍無眼,咱們就此作罷吧。」 宋芸兒喝道:「少廢話!我和我師父這次來,就是要來挑戰你們年寶玉則山一派,山下也是打,山上也是打!哪有那麼多廢話,亮兵刃!」 最新章節 第400章 策馬上山 強巴臉色微微一變,望了柳若冰一眼:「尊師徒與我派有冤仇。 宋芸兒不耐煩,想起師父的話,見面就開打。喝道:「沒有!比武切磋而已,我數到三,你再不亮兵刃,那可是你自找的!——一、二……!」 強巴知道宋芸兒是個勁敵,自己也就依仗幾十年的修為功力稍勝一籌,真要動兵刃,他可不敢托大。手一晃,掌多了一柄短劍。 一柄窄窄的,間有血槽的,比匕首長,比長劍短的薄薄的劍! 楊秋池心一凜,望向柳若冰,只見她微微點頭,確信無疑,這就是這番前來要尋找的那種凶器。 宋芸兒短刃一揮,兩人劍光閃閃斗在了一起。轉眼數十招過去了,宋芸兒漸漸佔了上風,劍招越來越快,如一個光閃閃的銀球,罩向了強巴。強巴處處被動,心焦急,大喝一聲,劍招一變,變得十分的詭異,均是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出招。 要是宋芸兒陡然遇到這種劍招,怕是要吃虧,可柳若冰當初發現吳巧貞咽喉那怪異的創口之後,就已經將這劍招的特點和破法細細告訴了宋芸兒。 所以,強巴不使出這怪招或許還能勉力支撐一會,一使出這劍招,宋芸兒成竹在胸,待到強巴使出那招殺死吳巧貞和方塹的招數時,宋芸兒就等著他這一招,手短刃寒光一閃,清叱一聲:「撒手!」 強巴手那柄怪異的短劍被宋芸兒一劍磕飛,刺穿了帳篷頂,落到了外面。寒光一閃。宋芸兒短刃已經架在了強巴的脖頸之上:「這下如何?」 強巴長歎一聲,閉目不語。 宋芸兒嘻嘻笑道:「我們勝了你,你應該帶我們上山了吧?」 強巴閉著眼睛搖搖頭:「姑娘技高一籌,在下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法王有命,在下雖死也不敢違。請爵爺和姑娘見諒。」 宋芸兒短劍一收,後退了兩步:「那你要怎樣才能讓我們一起上這神山?」 「神山莊嚴寶相。要是誰都能上,就不是神山了。我等萬死不敢違抗法王的法旨。」說罷,強巴和加措都是雙手背在身後,閉上眼睛,一付任憑宰割地樣。 這下宋芸兒沒轍了,只得轉身回到座位。楊秋池想了想,說道:「既然法王有此嚴令,那本官就依從你們。隻身上山。」 強巴和加措這才舒了一口氣。面現喜色。 柳若冰和宋芸兒一驚,正要說話,楊秋池擺擺手,接著說道:「她們師徒是按照江湖規矩來挑戰你們的,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們兩不是我的隨從,你們盡可以派人來迎戰,如果能讓她們知難而退,他們自然不會上山。但你們要是打不過,卻也沒辦法阻止她們去向你們師父挑戰。」 宋芸兒一聽,高興地跳了起來:「正是!我和我師父就是來找你們切磋武藝的,要不叫你們法王下山來咱們在山下比劃,要不我們殺上山去。你們看著辦!」 楊秋池嚇了一跳,殺上山去?這小妮比自己還狠哦。 強巴和加措互看了一眼,強巴想了想,這才上前一步,拱手向柳若冰和宋芸兒道:「令師徒武功高絕,我不是對手。想必也只有我師父才能和兩位周旋一二。既然如此。那兩位也請隨爵爺一起上山吧。至於其他人,只能在山下等候了。還請見諒。」 「好!大師先走一步,我們收拾收拾就來。」 強巴和加措合什施禮,出了帳篷,找到了那柄飛出來的短劍。紅著臉收好了。 等了好一會,楊秋池和柳若冰、宋芸兒這才出了帳篷。各自上馬。 楊秋池這時候的馬技已經相當嫻熟了,一勒馬疆,碎步來到柳若冰身邊:「冰兒,你的身騎馬行不行?」 柳若冰皺皺眉,手捂著小腹沒說話。楊秋池一驚,伸過手去扶住她:「怎麼了?要不要緊?」 柳若冰臉微微一紅,細若蚊蠅道:「剛才你兒踢了我一腳。」 「哈哈!」楊秋池開心地笑了,湊過頭去也低聲道:「這個小調皮!等他出來了,我打他屁股!」 柳若冰哼了一聲:「我不許!」 楊秋池又是一陣大笑,隨即關切地問道:「要不,我還是和你騎同一匹馬吧,這樣也有個照應。」 柳若冰眼神滿是熱切,這個時候,她最希望的,就是能依偎在戀人地懷裡,她本來就沒讀過多少四書五經之類的儒家經典,對封建禮教男女之防也沒太多的在意。低聲道:「你不怕嗎?」 「怕什麼?」 「怕人家說你閒話!」 楊秋池是現代社會穿越來的,現在社會進步思想通過網絡早就鑽到了他的每一個毛孔裡,他對這男女關係看得比柳若冰不知道要開放多少倍,更何況,他現在一心想的,就是要讓柳若冰留下來,別人說兩句閒話又算得了什麼呢。 楊秋池望著柳若冰,輕聲堅定地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將來被千夫所指。更何懼這區區流言。」 柳若冰眼望著他,充滿了柔情和感激,眼角慢慢濕潤了。 遠處,強巴高聲叫道:「爵爺,好了嗎?咱們走吧!」 「等等,就來!」楊秋池應道,望著柳若冰:「冰兒,叫你的棗紅馬來吧!」 柳若冰眨了眨淚眼,手指含在嘴裡,一聲尖銳的呼哨,劃破長空,遠遠地傳了出去。不一會。就看見天邊一朵紅雲,冉冉升起,迅速地向他們移動過來。隨即,就聽到馬蹄踩踏在礫石上地聲音,那樣的清脆悅耳。 正是柳若冰地棗紅馬,她這匹馬十分通靈性,跑到了柳若冰身邊,長嘶一聲。很親熱地貼著她,噴著鼻息。 柳若冰摟著馬頭,疼愛的拍了拍,楊秋池早已經下了馬,走過來,扶著柳若冰上了棗紅馬,自己也飛身上馬,坐在後面。 小黑狗歡蹦亂跳繞著棗紅馬打轉。楊秋池道:「小黑乖,等在這裡啊!」隨即一抖馬韁,叫了聲「走!」當先衝了出去。 宋芸兒騎著馬緊隨其後,強巴、加措等人也騎馬跟了上去。 年寶玉則神山山勢險峻,山路崎嶇,背陰處還有厚厚的積雪,但柳若冰這匹棗紅馬行走得卻是十分的平穩,彷彿知道主人不能顛簸似的。 柳若冰柔若無骨一般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眼望著遠處的群山,說道:「秋池。每次我看見山,都要想起我們在懸崖頂上的日,要是我們就那樣過一輩,那該多好啊。」 「嗯~!」楊秋池一邊摟著她,一邊側馬上行。「我也好想和你那樣過一輩,但是……」 「不不~!不要說……」柳若冰側過身,將頭靠在了他地肩膀,「冰兒知道你的難處的……」 楊秋池摟著她的手緊了緊,低低的聲音道:「冰兒……秋池對不起你……」 「不,這都是命……」柳若冰含著眼淚笑著說。「冰兒不管你是誰地,但你現在是我的,還給了冰兒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好寶寶,冰兒還有什麼不滿足地呢……」 「冰兒!」楊秋池心都要碎了,摟著她。吻了吻她的額頭,「等這些事情了了。和我一起回去,好嗎?我會好好愛你,好好疼你的。」 柳若冰歎息了一聲:「我是芸兒地師父啊,我們兩不能同時……」 「為什麼不能?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你們只是武學上的師徒,為什麼師父、徒弟就不能同時嫁給一個男人?為什麼?誰規定的?這樣的規定有什麼道理呢!」 柳若冰黯然道:「咱們可以這樣認為,可總不能讓別人也這樣認為啊。別人會在後面直指點點說你,你是朝廷做官的,這官譽可是最重要地……」 「不!」楊秋池叫道,「我不當官了,我帶著你們,咱們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 「秋池……」柳若冰幸福地閉著眼睛依偎在他懷裡,感覺著楊秋池堅強有力地身軀,足以抵擋所有的困難。 良久,柳若冰還是搖了搖頭:「不行的……」 「為什麼?」楊秋池急了。 「我……我做不到……,」柳若冰搖著頭,抽泣著說道,「我還是做不到和你的妻妾們一樣,獨守空房,數著指頭等著你來……對不起……」 楊秋池的心又沉了下去,在這個問題上,他不知道該如何說服柳若冰。 柳若冰擦掉了眼淚,強顏一笑:「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你看那遠處地雪山,好美,就像一團團的棉花。」 「是啊,真得好美!」楊秋池順眼望去,兩人不再說那話題,漸漸也就高興起來了,依偎著策馬而行,欣賞著沿途的風光,說笑著。 只是楊秋池的心裡還是沉甸甸的,他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化解這個死結。 三個時辰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年寶玉則神山山頂。 最新章節 第401章 大水缸 這山頂十分平整,間聳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天空陰雲密步,陰風陣陣吹拂著寺廟金頂上的經幡,獵獵作響。 柳若冰道:「咱們到了,這就是年寶玉則神山帝洛灌頂法王的寺廟。」 寺廟前的空地上已經站滿了人,都是身穿喇嘛服的喇嘛。兩邊排著幾管長號,一直拖到地上,幾個膀大腰圓的喇嘛腮幫鼓鼓地猛吹著法號,發出震天震地的嗚嗚聲。 正兩排喇嘛,向楊秋池等人合什躬身施禮。 楊秋池的棗紅馬在空地上轉了個圈,這才勒住了,先翻身下馬,然後攙扶著柳若冰下了馬。 宋芸兒已經下馬,走過來攙扶著柳若冰。 正那兩排喇嘛齊宣佛號,漫步走了上來,一齊躬身合什施禮。 正一位老喇嘛,十來歲,肥頭大耳,三四級下巴擋住了脖,好像一個大西瓜放在一個大水缸上一般。皮膚黝黑,嘴唇厚厚翻著,三角眼透著一絲寒光,膀大腰圓,合什施禮時,那十個手指頭跟棒槌似的。 那胖用流利的漢話躬身道:「老衲帝洛,見過楊爵爺,爵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這大水缸就是大名鼎鼎的朵甘第一高手,年寶玉則神山一派的住持,被皇上封為灌頂法王的帝洛?原來就這德行,哈哈,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不如聞名啊,哈哈。 楊秋池心底暗笑,可臉上卻不露絲毫。也還了一禮,說道:「多謝法王,本官不請自來,還望法王恕罪。」 「爵爺說得哪裡話來。」帝洛合什道,「爵爺這等尊貴之軀,能屈駕光臨,這可是給了老衲天大的面了阿。爵爺請!」 楊秋池和帝洛並肩走進了寺廟,宋芸兒攙扶著柳若冰跟在身邊。 來到大雄寶殿。分賓主落座。奉上香茶。 寒暄了幾句之後,楊秋池開門見山問道:「請問法王座下有多少弟?」 帝洛謙卑地回答:「老衲一共有位弟。卻不知爵爺何故有此一問?」 楊秋池道:「法王武功高絕,號稱朵甘第一高手,舍妹師徒想來領教一二,本官順便來瞧瞧熱鬧。」 帝洛三角眼放出一道冷電,掃了一眼柳若冰和宋芸兒。隨即,垂下眼簾,合什道:「爵爺。那都是陳年舊事了,老衲這些年一直潛心禮佛,年輕時學的一些三腳貓功夫,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會吧。」楊秋池笑了笑,「剛才在山下,你的大徒弟還與舍妹過了招,招式怪異,舍妹差點吃虧哦。本官對這門武功很感興趣。」 帝洛瞟了一眼強巴,只見他漲紅著臉,滿是沮喪。就知道比武輸了,不由哼了一聲,轉過肥臉,又是滿臉歡笑,三角眼瞧著楊秋池:「爵爺遠道而來。怕不是為了瞧瞧熱鬧這麼簡單吧?」 「還真不是。」楊秋池懶得和他繞彎,問道:「是這樣地,本官偵破一起案件時,發現兇手使用的殺人的手法,就是貴派的這種怪異招式,當然。本官相信,法王座下弟是絕不會做這等勾當的。本官只是來查訪一下,看看是否有道德敗壞的俗家弟學了這門功夫,幹了這等事情。」 帝洛哦了一聲,想了想。搖搖頭:「爵爺說得是什麼功夫呢?老衲還不太清楚。」 宋芸兒是個急性,站起身走到場。亮兵刃比劃了一下那一招。這一招柳若冰曾經比劃給她看過,山下比武時,強巴又曾經使過,所以招式她倒記得,只是她不會那種怪異內力,只能慢慢比個招式而已。 帝洛點點頭:「既然這招式與爵爺查案有莫大關係,老衲倒不敢隱瞞,這的確是我派獨門絕技,沒有老衲親授內力做基礎,會了招式也沒用。這內力十分難練,我座下位弟,也只有四位學會了這門絕技。其他弟和僧眾,都是不會的,更無俗家弟學過這門武功。」 「十一月初三那天,法王這四位會這門武功地弟在哪裡?」 帝洛想也不想:「今年八月,老衲帶著名弟雲遊回到山上,就再沒有離開神山一步,一直到今天。」 帝洛的回答彷彿已經在楊秋池的預料之,他只是微笑著點點頭,好像並沒有多少沮喪。 柳若冰聽楊秋池問完了話,這才開口道:「法王,我是特意來找法王切磋武功的。還請不吝賜教。」 帝洛目光如電,冷冷盯著柳若冰:「你是何人?」 柳若冰淡淡道:「姓名只是個符號而已,我也不想爭這名頭,只是切磋印證一下自己武功所學,聽說你是朵甘第一高手,機會難得,就請下場賜教吧。」 帝洛搖了搖頭:「尊駕身懷甲,即將臨盆,動起手來,傷了胎氣,那可是老衲的罪過。」 柳若冰當年挑戰,從不說話,見面就打,一直打到正主出來,上次沒見到這帝洛,一直很是遺憾,她一生癡迷武學,此刻雖然身懷有孕,但她藝高人膽大,卻也不懼。她向來惜言如金,慢慢走到場,素手一翻,掌多了一柄短刃,淡淡說道:「法王不用多言,今天你不打也得打,你要不動手,我可就動手了。」 帝洛法王冷冷道:「姑娘這是逼老衲了?」 「動手吧!點到為止也好,不死不休也罷,悉聽尊便。」 楊秋池雖然知道柳若冰武功高絕,世間無人能敵,但心到底擔心柳若冰肚裡的孩,暗暗撩起衣袍,心打定主意,只要柳若冰有危險,說不得只好動手槍了,哪怕斃了這大水缸,也不能讓柳若冰有半分閃失。 帝洛法王肥掌拍了幾巴掌,隨即,從後堂轉出兩個人來,雙手抱著兩件兵刃。楊秋池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原來,這兩個人各自懷裡抱著的,是一對西瓜大小的銅錘! 銅錘一般是戰場上拚殺用地,武林很少有人用這玩意,太佔地方不方便攜帶。 不過,看見這對銅錘,楊秋池心一沉,那兩人抱出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對銅錘每一隻少說都有**十斤重,這要輪圓了,地上一砸一個坑。柳若冰的武功是以輕盈靈動見長,可現在她身懷有孕,不可能滿場飛奔,一旦硬碰硬,肯定要吃虧。 楊秋池著急叫道:「冰兒,你現在身不方便,要不咱們以後再來吧。」 柳若冰側頭望了他一眼,甜甜一笑:「沒事的,他傷不了我的。」 這句話說得是那樣的自信。卻把這帝洛法王氣得七竅生煙,接過銅錘,雙錘一撞,砰的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隨即哇呀呀大叫了一聲,一銅錘往柳若冰頭頂砸落。 柳若冰微一側步,那銅錘幾乎是擦著柳若冰的肩膀落下,另一錘又當胸搗到。柳若冰又是微微一側身,那銅錘又是只差分毫擦身而過。 就這樣,帝洛法王銅錘揮舞如風,繞著柳若冰一錘接著一錘,柳若冰總是微微一擰身,一錯步,總能只差分毫地躲了開去。手短刃卻一直沒出手。 帝洛法王哇哇大叫,肥滾滾的身跟車輪一樣,繞著柳若冰亂轉,手銅錘舞得跟風車似的,轉眼一百多回合過去了,不,準確地說,是他自個兒舞了一百多招,柳若冰連一招都沒還過。 不過,楊秋池還是發現了柳若冰鼻樑上有細細地汗珠,很顯然,柳若冰也是高度緊張,她身懷有孕,不敢動作太大,一直躲閃觀察著對手的破綻,希望能一招制敵。而對方武功真的很高,她找不到這樣的機會。 這樣拖下去,那帝洛倒看不出力衰的跡象,可這種高強度地對抗,對柳若冰的威脅太大。柳若冰心也很明白,她感到肚裡的孩也在亂動,不由叫了一聲苦,暗暗禱告:寶貝,這時候你可千萬別搗亂啊,等你娘擊敗了這個大水缸,你再怎麼踢都行啊! 柳若冰一手撫著小腹,一手持劍,皺著眉仍然迅捷無比地躲閃著。那帝洛法王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已經打瘋了,狂吼亂叫銅錘舞得更緊了。 楊秋池十分的緊張,手已經抓住了小腿的七七式手槍,悄悄上了膛,可是那帝洛跟一頭狂奔地肥驢似的,繞著柳若冰轉,不好開槍,生怕傷著柳若冰。 正焦急之際。柳若冰感到腹部陣痛有規律地一陣接著一陣,暗叫不好,這跡象怕是要生了,這孩也真是,偏偏這個時候要出世。 柳若冰只能銀牙一咬,清叱一聲,就聽到噹啷一聲巨響,帝洛的雙錘被柳若冰一劍絞飛,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了身後那泥菩薩雕像上,泥菩薩腦袋和半個身被砸飛,一時之間塵土飛揚。 柳若冰手短刃指著帝洛的咽喉,劍尖微微顫動。 帝洛陰沉著臉:「姑娘好功夫,老衲不是對手。」 最新章節 第402章 自願上鉤的魚 柳若冰一手撫著小腹,慢慢撤回了短刃,額頭上黃豆大的汗水嘩嘩往下淌。 見柳若冰比武獲勝,楊秋池和宋芸兒又是高興又是吃驚,急忙上前攙扶著柳若冰,楊秋池急聲問道:「冰兒,你怎麼樣?還好嗎?」 只見柳若冰面色煞白,撫著小腹,皺著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剛才柳若冰感覺腹部陣痛,孩有出生的徵兆,知道再不能拖延,這才不得以瞅住了帝洛的一個破綻,運足十成功力,一劍絞飛了帝洛的雙錘,只不過,這巨撞之下,頓時腹部陣痛加劇,並開始有規律宮縮。柳若冰咬牙低聲道:「秋池,扶我走,怕是要生了!」 楊秋池又驚又喜,向帝洛拱拱手,連話都來不及說了,和宋芸兒兩人一邊一個,攙扶著柳若冰往大雄寶殿外走去。 剛邁出大門就呆住了,只見大雄寶殿下密密麻麻站滿了手持戒刀的喇嘛。外圍,是一排排張弓搭箭的弓箭手,指向了他們。 楊秋池三人轉過身,只見身後閃出個手持短劍的喇嘛,那短劍間有一道血槽,很是陰森,劍鋒指向了他們三人。 楊秋池好像並沒有特別意外,冷聲道:「帝洛,你這是幹什麼?」 帝洛嘿嘿一笑:「你認為呢?」 「你要殺我們?」 帝洛旁邊的一個喇嘛冷笑著接腔道:「正是!你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今天,要用你們三人的頭顱來祭奠眾位兄弟!」 楊秋池仔細看了看這喇嘛,是個年人。很面生,不由問道:「你是建餘黨還是船幫的人?」 哈哈哈,帝洛和那喇嘛都笑了。那喇嘛慢慢脫下了頭頂地帽,冷聲道:「鄙人也姓楊,名應能。楊爵爺想起來了嗎?」 「楊應能?你就是跟隨建潛逃的三位大臣之一的吳王教授楊應能?建餘黨的三大總頭目之一的楊應能?」 「嘿嘿,正是在下。」 「錦衣衛四處緝拿,始終找不到你的蹤跡,原來你躲到了這鳥不生蛋的雪山頂上來了。庇護在帝洛的廟裡,帝洛用神山地鬼話,禁止別人上山,這才讓你芶延殘喘到了今天。」 楊應能一點都不生氣,笑呵呵道:「沒錯,我們隱藏在這裡,就是為了將來東山再起。幾次殺你都被你逃走了,你還真是命大。不過,這一次,你恐怕插翅難飛!」 楊秋池冷笑:「你不覺得你們高興得太早了嗎?」 帝洛和楊應能都是臉色一變,沉聲道:「此話怎講?」 「嘿嘿,你們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拉吳巧貞下水,讓她說服了她爹布政使吳大人,通過他表叔彭賀喜寫信邀請我到恩陽鎮,然後吳巧貞給了丫鬟翠環一封密信,指示她劫持水婉淇的愛,威逼她給我下毒。陰謀敗露之後。你們要殺吳巧貞滅口,這一次,你們知道我會來成都查吳巧貞案,要順籐摸瓜,所以你們設了個圈套引我上鉤。」 楊應能讚許地瞧著楊秋池:「哦?圈套?我們設了什麼圈套呢?」 「你們故意用這種只有帝洛這什麼灌腸法王弟才會的招數殺死了吳巧貞。一來滅口,二來設了一個誘餌,但你們擔心這個誘餌還不夠份量,於是將眉州知州的兒方塹也用同樣方法刺死。這樣一來,肯定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了,我身邊有一個武功高絕的高手。這你們是知道的,她肯定能看出這殺人手法的來歷,然後吸引我們順籐摸瓜找到這年寶玉則神山上來,你們在這裡設下了埋伏,等我們上鉤。對吧?」 楊應能鼓掌道:「聰明!難怪都說楊爵爺破案如神,還真有兩下。」 「過獎了。不過我本事還不夠大,至少我還不知道,這個殺手是誰。」 楊應能笑道:「也罷,讓你做個明白鬼。帝洛法王地確有一個俗家弟會這套怪異的劍法,就在成都城裡,至於是誰,等你的頭顱擺在供桌上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嘿嘿。」 宋芸兒怒道:「做夢!且看看誰的腦袋放在供桌上!不過,你這反賊沒這機會了,你會被一刀刀凌遲而死!」 帝洛法王嬉皮笑臉道:「既然姑娘這麼喜歡凌遲,那好,等會我們抓住了你,自然會將你剝光了,先送給我的徒孫加措享用,他很喜歡你哦,然後,再將你綁在外面操場上,一刀刀凌遲了你!」 嘩~!宋芸兒射出幾柄飛刀,亮閃閃向帝洛飛射過去。勘勘到了眼前,帝洛身不動,一抄手,那幾柄飛刀沒入了他的袖。帝洛和楊應能哈哈大笑。 宋芸兒又要動手,楊秋池一把拉住,搖搖頭,然後對楊應能道:「你不是讓我死個明白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選擇殺死方哲。」 楊應能笑了笑:「也罷,告訴你也無妨,那天晚上,我們的殺手去吳巧貞的房間時,被方塹撞到,隨後方塹生氣跑了,殺手然後殺了吳巧貞,這方塹看見了不該看見地東西,所以他必須死。所以他第二天就死了。」 楊秋池微笑:「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帝洛和楊應能互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帝洛問道:「哦?爵爺這等聰明啊,那說說看。我的這位俗家弟是誰呢?」 楊秋池笑得更歡了:「等你的頭顱放在身後的供桌上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地!」 帝洛冷哼了一聲:「死到臨頭,還在張狂。莫非你還指望那馬上就要臨盆的產婦來拯救你嗎?」 楊秋池側臉看了看柳若冰,只見她皺著眉,額頭上冷汗直流。禁不住焦急問了聲:「冰兒,怎麼樣?」 柳若冰點點頭,沒說話。 楊秋池與宋芸兒對視了一眼,這才轉頭笑道:「帝洛,你腦袋這麼大,裡面裝的都是大便嗎?你用神山的鬼話,只讓我們三人上山,想各個擊破。這就已經暴露了你地狼野心,既然我已經看穿了你們的把戲,我還會上當嗎?哈哈哈。」 楊應能微微一笑:「你這不已經上當了嗎?」 「你們設下圈套引我上鉤,那我就上個鉤來瞧瞧,要釣我地漁夫到底是何許人,費這麼大周折布了局來釣我,一定是與我有深仇大怨的人。而想要我命的人,嘿嘿。無非就兩個:要麼是建餘黨,要麼是船幫。而這兩幫的人,正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帝洛和楊應能地臉色微微一變,帝洛冷聲道:「行地結果呢?還不是虎落平陽……」說到這裡,才發覺用語不對,神情頗為尷尬。 「哈哈哈,沒錯,虎落平陽被你們這群野狗欺!不過。你們還沒有資格來欺負我這隻老虎。因為我帶地,是一群猛虎!」 「哈哈,一群猛虎,在哪裡……?」側耳一聽,山下隱隱傳來喊殺之聲。兩人臉色都變了。 就在這時,就聽到「唰」的數聲輕響,柳若冰抖手打出了數枚柳飛鏢,急射帝洛等人,與此同時,宋芸兒也是一轉身。數枚飛鏢飛射向大殿外的那些弓箭手。 慘叫聲響起,大殿外弓箭手數人鏢倒地,殿內那個一直對宋芸兒賊眉鼠眼瞧個不停的加措和帝洛的兩名武功稍弱的弟,也鏢倒地而死,其餘飛鏢被帝洛、強巴等人磕飛。柳若冰沒有向楊應能發鏢。要留活口。 「放箭!」帝洛吼道。 就在這同時,柳若冰和宋芸兒已經各自飛出飛爪。抓住了大雄寶殿二樓欄杆,柳若冰左手攬住楊秋池,抓住飛索的右手運勁一抖,兩人騰雲駕霧一般上了二樓,宋芸兒也緊隨其後上了樓。那如飛蝗一般地箭雨紛紛落空,釘得後面沒腦袋的泥菩薩滿身都是。 藏傳佛教的大雄寶殿有兩層,下面是大殿,與菩薩座像眼部等高的地方有一道迴廊,供香客往菩薩身上和頭上扔哈達供奉。 楊秋池和柳若冰、宋芸兒在成都的時候就說這個可能存在的圈套,決定冒險一試。他們分析了種種可能,也做好了準備。這一次就是將計就計,引蛇出洞來的。 所以,柳若冰和宋芸兒上到山頂,就已經將整個寺廟的環境觀察好了。進到大殿,看見了二樓迴廊,柳若冰和宋芸兒交換了眼神,便已經確定好一旦將敵人引蛇出洞成功,這之後的退守方案。 柳若冰將迴廊掃了一眼:「那邊!」三人轉到了一道木樓梯下,「上去!」柳若冰叫道。 楊秋池毫不遲疑,與宋芸兒兩人飛奔上了樓梯,柳若冰短劍揮了幾揮,那木樓梯斷成了幾截。柳若冰飛索飛出樓道口,宋芸兒抓住往上一帶,柳若冰借力飛身上了樓頂。兩人配合得十分的默契。 這是整個寺廟地最高處,是個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平台,這裡也是年寶玉則神山的最高處。四周都是白雪皚皚的群山,臣服腳下,站在這裡,真有一種君臨天下的豪爽。 只不過,此刻他們三人沒功夫欣賞這無邊地美景。柳若冰一上到金頂平台上,就呻吟著軟在了地上。楊秋池跪在地上摟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新章節 第403章 火海 宋芸兒將樓道口的蓋板蓋上,一轉臉,看見平台圍牆上各處立得有幾座青銅的動物雕像,揮劍將基腳斬斷,抱起來壓在了樓道口上,一連壓了好幾個,加起來有上千斤重,那帝洛就算天生神力,也無法頂開了。 宋芸兒喘了口氣,跑過來跪倒問道:「師父!怎麼樣了?」 「孩要出生了……」柳若冰痛苦地呻吟著。 這時,就聽到樓下雜亂的腳步聲和嘰哩呱啦的藏語說話聲,接著,那樓道口處發出幾聲巨響,那一堆動物銅像雕塑只是微微震動了幾下。樓下的人見打不開這樓道口,又是一陣忙亂。 楊秋池一抬眼,看見空蕩蕩的平台一側有間低矮的一人來高的小房,抱起柳若冰,幾步進了小房間。 這小房間什麼都沒有,楊秋池只好將柳若冰放在地上。宋芸兒將柳若冰的短劍遞給楊秋池,叫道:「哥,你快出去,我替師父接生。」 「好!」楊秋池轉身出了門,宋芸兒將房門關上,就聽到柳若冰痛苦的呻吟聲一陣高過一陣。 楊秋池伸手入懷,掏出一隻焰火,晃火石點燃了引線,就聽到嗤的一聲響,焰火衝上了陰霾滾滾的天空,在半空炸開了一朵五彩繽紛的花朵。 「哈哈,楊爵爺,你現在放信號也沒用的!我們的人已經在半路等你山下的護衛們了,哈哈哈」楊應能和帝洛等人在下面廣場上狂笑。廣場上密密麻麻都是喇嘛僧兵。 楊秋池心一沉,難怪山頂上只看見喇嘛僧兵,除了這楊應能。沒發現其他建餘黨的人。原來已經等在了半山上,要攔截自己的援兵。 只不過,楊秋池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所以,他對自己地援兵很有信心。 由於這年寶玉則山主峰全都是石頭和少量的土,方圓百里沒有樹木,所以這寺廟大部分都是如城牆一般的磚石結構,只要佔據了金頂。易守難攻,他們原計劃本來是引蛇出洞之後,三人在金頂上據守等待援兵裡應外合,沒想到偏偏這時候孩要出生。這真讓楊秋池又是高興又是焦急。 楊秋池也跟著哈哈大笑:「你們謀殺本官,就是造反,帝洛,你這頭沒長腦的肥豬,你這灌頂法王當得好好的。卻要跟著他們造反,有你什麼好處?你還真是笨到家了!」 帝洛大笑:「你這井底之蛙看不見天有多大的。將來造反成功,整個朵甘可就是我的了,我就是朵甘國的國王!哈哈哈。」 原來,這小真地是利慾熏心,肯定是建黨串通了他,答應將來造反成功,就把朵甘分割給他,讓他當國王。這國王當然比法王的誘惑力大得多。這肥腦袋裝的肯定不是大便就是稻草,他就不想想。建餘黨軍隊都沒有,有什麼能耐能翻了天呢。 不過,利慾熏心的時候,這智商也就等於零了。 楊秋池叫道:「帝洛,你不要相信他們。他們是秋後的螞蚱,成不了氣候的!就算你們將來造反成功,他們會轉過來對付你的,根本不會給你什麼朵甘國王當的。兔死狗烹地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 楊應能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法王,切莫聽他的挑撥離間。」 帝洛陰著個臉沒說話。 楊秋池又叫道:「帝洛。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能投誠,我可以向皇上稟報,免了你的罪,依舊當你的灌頂法王,怎麼樣?」 楊應能聲音都在顫抖:「法王。他是用反間計,法王切莫上了他的當了。」 帝洛笑了。拍了拍楊應能的肩膀:「我知道的,這點彫蟲小技哪能讓我上當呢。」手一揮,叫道,「給我架梯攻上去!」 寺廟裡的梯到不少,但這一直能架到金頂的梯卻沒有。他們也沒想到楊秋池等人會搶佔金頂防守。僧兵們找來了梯,將三架梯接起來加了上去,剛好夠著金頂圍牆邊上,僧兵提著戒刀往上衝。 下面弓箭手不停放箭,楊秋池也沒辦法掀掉那梯,急得驚叫道:「啊~!不得了了!他們用梯衝上來了!」 柳若冰呻吟著說道:「芸兒,你快去幫秋池,我一人能行。」 宋芸兒急忙出了門,見三架梯架到了金(你還在看二手書嗎?手機訪問wap.16k.cn一手字小說更新最快)頂上,手提戒刀的僧兵已經衝到了一半了,下面地弓箭手不停用弓箭往上射。 宋芸兒急忙跑到圍牆的銅雕像前,揮劍又砍斷了幾個雕像,抱起來估准了方位往外一扔,就聽到喀嚓一聲響,接著又是一連串的慘叫。楊秋池抽著空探出頭一看,哈哈大笑,原來其一架雲梯已經被宋芸兒扔出的雕像砸斷,雲梯上的十多名僧兵掉了下去,死地死傷的傷,慘叫聲不絕於耳。 宋芸兒知道砸准了,跑過去又抱了一個銅雕像看準了方向扔了出去,又是一陣的慘叫。 楊秋池也跑過去抱雕像,俗話說:「看人挑擔不覺累,自己挑擔累斷腰」,他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將那雕像抱起了寸許。宋芸兒跑過來叫道:「哥,給我吧。」從他懷裡接過那銅雕像,抱過去又扔了出去。下面又是一陣的慘叫。 楊秋池探出頭瞧了一眼,三架雲梯都被砸斷了,下面死傷的僧兵躺了一地,縮回頭來,一挑大拇指叫道:「芸兒真棒!」 宋芸兒得意地笑了笑:「你留神他們,我去照看師父。」 「好,快去吧。」 箭雨也停了,楊秋池偷偷探頭瞧了瞧,下面帝洛和楊應能正在商量,便縮回了頭,背靠著圍牆坐在地上,心暗罵這南宮雄他們怎麼還不殺上來。 在山下出發前,楊秋池就已經和南宮雄他們商量好,等他們走了之後一個時辰左右,便制服山下地僧眾,緊跟著上山,沿途看見的人統統拘捕起來,免得走漏消息。上到距離山頂不遠處等待。以自己發焰火為號,一舉掩殺上來。 可現在光聽到山下喊殺聲震天,就沒看見殺上來,看來,山腰阻擋的建餘黨人數也不少。 正想著,嗖的一聲響,一隻箭從天而降,落在他腳邊,嚇了他一跳,只見這箭頭裹著的一團棉布正在燃燒著,卻是一隻火箭,這天上怎麼會有火箭落下來呢? 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天空無數地火箭正簌簌下落,嚇得他一骨碌爬起來衝進了小屋裡,那些箭叮叮噹噹都釘在了金頂的地上和小木屋地房頂上。 原來,帝洛讓弓箭手用火箭往金頂攻擊,弧線形的火箭射上天空,落下來正好掉在房頂。雖然這金頂是磚石結構基本不怕火,但無數的火箭落下來,成堆的火箭箭桿本身的燃燒就夠厲害了,更何況柳若冰所在的房還是木頭的。無數的火箭落在房頂,已經劈里啪啦燃燒了起來。 楊秋池衝進屋,正看見柳若冰滿頭大汗痛苦地呻吟著,心疼惜,眼見濃煙滾滾鑽進了房裡,熾熱的火焰燒烤著小木屋。楊秋池覺得自己可真沒出息,什麼忙都幫不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生產時都要面臨生死的威脅,不由把心一橫,就算把這條命拼了,也絕不能讓這小木屋燃起來! 他大叫了一聲,又衝進了外面的火海。 用劍挑,用腳踢,將木屋兩邊的火箭踢開,又跳起來用短劍砍斷釘在房頂的火箭,將它們掃落,又用袖撲滅房頂燃燒的火焰。 嗖嗖聲響,天空不斷有落下來的火箭,有幾隻釘在了他的頭頂和肩頭! 他頭頂戴著官帽,有厚實密集的籐條做的帽箍,而火箭弧線射到空,力竭落下,雖然插入了他的帽,卻傷不到他的頭,不過肩膀上倒挨了好幾箭,刺破燙傷了肌膚,但他已經全然不顧了,想的只是怎樣才能不讓這小木屋燃起來。 這一番拼了命的踢掃,木屋原來的火箭倒是被掃掉了,可天上新的火箭又落了下來,房頂上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楊秋池身上的官袍也點著了。索性脫掉官袍當拖把,拚命拍打地上和房頂上的火。 就在這危機關頭,就聽到木屋裡傳來哇~哇~嬰兒的啼哭! 楊秋池驚喜交加,大叫道:「冰兒!你好嗎!」 宋芸兒在裡面喜極而泣,高聲答道:「師父沒事!生了……生了個兒……!」 哈哈哈!楊秋池狂笑,我有兒了……! 他心狂喜,可這時他沒辦法進去看看自己心愛的女人,看看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兒。因為金頂上,已經成了一片火海,他拚命揮舞著手裡的官袍,不停拍打著房頂上、地上還有身上的火焰。 火越燒越大,天上的火箭還是不停地落下來,火海,楊秋池拚命拍打著,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知道還能不能看一眼自己的孩。 最新章節 第404章 煉獄 就在這時,就聽到下面傳來狗汪汪叫聲,下面一陣大亂,不停有憎兵慘叫,還有藏話咒罵聲。 一聽這叫聲就知道是小黑狗!楊秋池大喜,在小黑狗的進攻下,射上來的火箭也明顯少下來了。 小黑狗不容易引起攔截的建餘黨的注意,所以是最先跟蹤楊秋池的氣味衝了上來的,一見金頂上烈火熊熊,許多僧兵弓箭手還在往上射箭,這小狗很通靈性,便知道主人不妙,在僧兵到處亂竄,專找射火箭的僧兵咬。 廣場上到處都是僧兵,這小黑狗個小,身形靈動,咬了就跑,一時間僧兵弓箭手被咬無數。 強巴提著短劍追殺小黑狗,卻被它機靈地逃脫了,氣得哇哇叫,用藏語大叫了幾聲。 有僧兵答應了跑進了後院,片刻,一道黑影咆哮著從後院衝了出來,向小黑狗撲了過去。 小黑狗機靈閃過,發現是一隻藏獒,身形威猛,跟小牛犢似的,裂著的血盆大嘴足以一口咬掉自己整個腦袋。 這藏獒一撲不,轉身又咬,小黑狗知道不能硬碰硬,依仗身形靈動,不停地躲閃,卻也無暇去咬那些弓箭手了。 小黑狗被這藏獒纏住之後,弓箭手騰出手來,又繼續向金頂上射火箭。 楊秋池帽、衣服燃起了火苗,仍在拚命扑打著火焰。 這時,下面又是一陣大亂,喊殺聲四起,又聽到下面院裡有人叫道:「爵爺!您在哪裡!我們殺上來了。你在哪裡!」 是南宮雄!楊秋池驚喜交加大聲答應:「我們在上面,快殺了那些射火箭的王八蛋,不然老要被燒死了!」心裡直是叫罵,他***這時候才殺上來,玩什麼驚險。 他卻不知道在半山阻擋他們的建餘黨有四五百人之眾,本來南宮雄等兩百人地護衛隊是埋伏在山腰,等待楊秋池放焰火為號,然後衝殺上來。沒想到建餘黨已經防到了這一招,往下搜索,發現了他們,雙方打了起來。 建餘黨佔據要衝據險防守,護衛們從下往上搶攻很是吃虧。所以雖然護衛們都是精英,一來對方人數多了一倍,二來佔據了地利,這才耽誤了這麼久。 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等名貼身護衛是精英的精英。見到敵人已有準備,知道楊秋池情況不妙,人拚死殺出一條血路,終於搶先殺上了山頂。 他們一到山頂,就看見寺廟金頂上已經燃起了大火,僧兵弓箭手還在不停往上射火箭,猜想到楊秋池他們在金頂上,這才一邊呼叫著楊爵爺,一邊身形晃動,著力斬殺弓箭手。 聽到了金頂上火海傳下來楊秋池的聲音。他們又喜又驚,楊爵爺還活著,不過看樣大事不妙,不由得都紅了眼,對著那些弓箭手痛下殺手。 帝洛帶著強巴等弟攔住了南宮雄等人。南宮雄與帝洛對了一招之後,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而且他現在主要的任務是殺死這些弓箭手,緩解金頂上楊秋池他們的壓力。於是,人滿場飛奔,擊殺弓箭手。 無奈僧兵眾多。又有帝洛和強巴等高手攔截,雖然殺死了不少弓箭手,可其他僧兵又拿起弓箭繼續射,楊秋池金頂上從天而落的火箭並沒有減少多少。 此刻,楊秋池已經如同置身煉獄一般。四周都是熊熊燃燒的火海和滾滾的濃煙,他一邊猛烈地咳嗽著。一邊奮力扑打火焰。 小房裡傳出嬰兒地哭聲,是那樣的撕心裂肺,隱隱約約聽到柳若冰哭喊著:「秋池~!」,還有宋芸兒淒慘的叫聲:「哥~!」 他回過頭,除了火的世界什麼都看不見了,連火苗燒在他身上都感覺不到疼痛,他仍在發瘋似地扑打著火焰,心只有一個信念,絕不能讓火焰燒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孩! 就在這時,他發現眼前白濛濛的,自己身也是輕飄飄的,已經置身在白茫茫地世界裡,不由心一涼,完了,自己肯定已經死了,就像上次一樣,靈魂出竅了。隨即覺得不對,那白濛濛的東西罩下來之後,自己週身熾熱頓時大減。 咦!手臂上的火苗遇到那白濛濛的東西,嗤的一聲,居然熄滅了,只剩下裊裊青煙,他呆了一下,抬起頭來往天上一看:「哈哈哈……」楊秋池狂笑著,「下雪了——!賊老天終於開眼了!哈哈哈。」 那幾乎要壓到了頭頂的陰霾深處,飄出了一朵朵鵝毛大雪,漫天的大雪,翻滾著,飄飄揚揚落了下來,整個世界 都籠罩在了漫天飛舞的大雪之。 金頂上熊熊燃燒的火箭,在漫天而下的雪花發出了嗤嗤聲,像是無奈地歎息,隨後,金頂上的火焰由大變小,又變成了一縷縷青煙,裊裊地消失在陰霾的天空裡。 楊秋池一邊咳嗽一邊狂笑著,瘋狂地揮動著手裡的已經被燒得只剩半截的官袍,扑打著火焰,這個時候,他與其說是在撲火,不如說是在蹦跳著對死裡逃生地幾乎瘋狂的慶賀,因為那漫天而落的大雪,很快就將木屋和金頂上的火海撲滅了。 這時,聽到小木屋裡傳出柳若冰孱弱的聲音:「秋池~!」 楊秋池這才從顛狂甦醒過來,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兒,驚喜地大叫了一聲,正要轉身進木屋,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從圍牆外跳了進來。 這人正是黑熊一般地帝洛,手拿一對銅錘。楊秋池嚇了一跳,驚叫道:「大水缸上來了!」 原來,帝洛的輕功不怎麼樣,追了半天也沒追上南宮雄他們,這時,又有十多個護衛殺了上來,殺入僧兵之,這些都是錦衣衛和大內侍衛精挑細選的精英,如猛虎殺入狼群一般,四處衝殺,所向披靡。 眼見殺上山來的楊秋池的護衛越來越多,帝洛正不知怎麼辦,這時,天上下起了漫天地鵝毛大雪,一見這大雪,帝洛心一個勁叫苦,抬眼一望,金頂上的火焰在迅速減小,不由焦急,他也知道擒賊先擒王地道理,將鐵錘往腰上一掛,將斷了的雲梯匆匆接上,架上了金頂一側,迅速上到了金頂。 帝洛上到金頂,一眼看見衣服上被燒得到處都是窟窿還在冒著青煙的楊秋池,獰笑道:「楊爵爺!嘿嘿,讓佛爺送你上西天吧!」撲將過來,蒲扇大小的一隻手抓向了楊秋池的腦袋。 這帝洛來得好快,楊秋池根本來不及拔槍,柳若冰的劍剛才撲火的時候扔在了地上了,只能本能地往後一縮。帝洛的大掌卻追及而至。 木屋裡飛出三柄柳飛刀,穿過漫天而下的鵝毛大雪,閃電一般,直射帝洛上下三路! 這三柄飛刀勁風獵獵,顯然是柳若冰射出的,帝洛驚恐之下,飄身後退,躲過了這三柄飛刀。緩得這一緩,宋芸兒手持短劍已經飛身而出,與帝洛斗在了一起。 帝洛的銅錘舞得如車輪一般,宋芸兒不敢與他硬碰硬,如蝴蝶飛舞,繞著帝洛滿場打轉。 只不過,宋芸兒的武功比帝洛差了一截,只是仗著身形靈動,這才不致很快落敗。 楊秋池早就拔出了七七式手槍,可此刻,宋芸兒已經被帝洛的一對銅錘纏住,根本讓不開身,兩人身形交錯迅速,楊秋池不敢開槍,生怕誤傷了宋芸兒。 而宋芸兒已經在苦苦支撐,正在焦急之際,只見黑影一閃——小黑狗飛上了金頂! 其實,小黑狗是被扔上來的。原來,南宮雄見帝洛爬上了雲梯,便要追上雲梯,卻被強巴攔住了,兩人激戰在一起,其他僧兵要跟著上雲梯,石秋澗情急之下,幾掌劈斷了雲梯。 徐石陵一眼瞟見小黑狗與藏獒在纏鬥,便抽冷一刀劈掉了藏獒的半個腦袋。小黑狗跑到徐石陵身邊,累得一個勁喘氣。 徐石陵眼看帝洛上了金頂,心十分焦急,卻又上不去幫忙,猛然想起這小黑狗厲害無比,不亞於一位武功高手,將它抱住運勁扔上了金頂,希望他能關鍵的時候助楊秋池一臂之力。 帝洛看見了飛上來的小黑狗,微覺詫異,卻也不當一回事,加緊了向宋芸兒的進攻,他已經看清楚,柳若冰產後虛弱,不足為懼,只要殺掉眼前這小丫頭,就能控制整個局面。 正在他一錘接著一錘向宋芸兒猛砸的時候,腳脖傳來一陣劇痛,唉呀大叫了一聲,一低頭,看見一隻小黑狗一口正死死咬在自己後腳脖上。 帝洛狂吼著一錘砸了下去,原想著肯定會將這小黑狗砸成肉泥,沒想到那小黑狗閃電一般跳了開去,這一錘砸了個空。 就在這時,就聽到楊秋池叫了一聲:「芸兒趴下!」 帝洛不知道這時啥招數,轉過身,見宋芸兒已經撲倒在一邊的地上,還沒等弄明白,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帝洛心口處彷彿被狠狠砸了一拳,鮮血飛濺,向後摔倒。 最新章節 第405章 兒子 帝洛摔倒在地,心知不妙,一骨碌要怕起來,就感到全身餓力,手裡一對銅錘如有千斤重,提都提不起來,一低頭,看見心窩處血如泉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受了傷,抬眼望去,看見楊秋池手裡握著一把怪模怪樣的跟雞腿似的東西,前段一個黑洞洞的口對著自己,口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清煙。 難道,是這玩意傷了自己嗎? 沒等他想清楚,宋芸兒已經一骨碌爬起來,閃電一般一劍揮過,帝洛想用銅錘抵擋,心口那如泉水般湧出的鮮血已經帶走了他全部的力量,他想躲,可他此刻才發覺,自己大水缸一般的身軀是多麼的臃腫。 他還來不及後悔,宋芸兒那一劍已經從他的脖頸處揮過。 帝洛發覺自己會飛了,打著跟頭地飛旋,看見了漫天的雪花——雪花怎麼是紅的呢? 他這才看清了,那漫天雪花的血紅,是自己脖頸上噴泉一般飛濺而出的鮮血! 他的頭顱重重地掉在了金頂夯得結結實實的地上,滾了幾滾,他看見了那只咬他腳後跟的小黑狗,站在那裡,一雙小眼睛,正冷冷地盯著自己。 這是這位法王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眼。 楊秋池眼看宋芸兒的斬首行動一劍劈下了帝洛的腦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手槍插回槍套。 宋芸兒當然知道,這一次和雲崖山擊斃建帝的大內侍衛總管洪鷹時一樣,又是楊秋池用他的暗器霹靂彈力挽狂瀾,心有餘悸喘息著說道:「這大水缸好厲害!哥……。你快去照看師父和孩,我在外面守著……」 「好!」楊秋池叫了聲:「冰兒!」轉身衝進了房裡。 地上滿是血污,柳若冰雪白的衣裙已經被染紅了。額頭上地秀髮已經被汗水濕透,正孱弱地微笑著看著懷裡緊緊摟著的一個小小的嬰兒,那嬰兒正在哇哇大哭。 楊秋池跪在柳若冰身邊,驚喜地叫道:「冰兒,你好嗎?放心吧,帝洛死了。我們的人殺上來了。」 柳若冰摟著嬰兒,望著楊秋池,只見他一張臉被煙熏火燎跟燒炭的夥計剛剛從碳窯鑽出來似的,就只剩眼睛還是亮的,牙齒還是白的。帽上還插著幾隻燒斷了地半截火箭頭,帽下面的鬢腳也被烤焦了,肩膀上、胳膊上鮮血淋漓,想必是被從天而降的火箭扎傷的。衣袍上到處都是火焰燒灼過的窟窿,還在冒著黑煙。 柳若冰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眼含著熱淚,點點頭:「秋池……,快看我們的兒……!」 楊秋池小心地從她的懷裡接過了那身上滿是血污的小小地嬰兒,舉了起來,見嬰兒兩腿間吊著一個小茶壺,楊秋池高興的咧著嘴哈哈大笑。 柳若冰道:「別……別凍著孩……」 「對對!」楊秋池將嬰兒放在柳若冰的懷裡,匆忙地脫下自己的棉背心,小心翼翼給嬰兒包裹好。摟在懷裡,情不自禁吻了吻他的小臉蛋,對柳若冰說:「冰兒,你說,他像你呢還是像我?」 柳若冰甜甜地笑了:「我瞧瞧。」 楊秋池急忙將兒小心地放在柳若冰的懷裡。然後扶起她,斜靠在自己的懷裡。 柳若冰壓了壓包著的棉背心,露出了嬰兒的小臉蛋,瞧了瞧,側過臉來:「臉型像你,眼睛像我……」 「嘿嘿……。」楊秋池憨笑著,「我們兒長大了,會和你一樣漂亮。」 「不……男孩,不能太像我了……,要不然……胭脂氣太重……」 「嘿嘿。那倒是,人家說孩跟著誰。長大了就像誰……」 「真的嗎……?」柳若冰眼閃過一絲憂慮,低頭看著嬰兒。 「當然是真地!」楊秋池一本正經地說道,「所以吶,咱們兩的兒,要在我們兩身邊長大,兒才能既想你一樣英姿颯爽,又像我一樣聰明伶俐。」 「自己誇自己,也不害臊~!」柳若冰喜愛地白了楊秋池一眼,又低下頭望著嬰兒。 楊秋池道:「我抱一會啊。」柳若冰嗯了一聲。 楊秋池抱起嬰兒,摟在懷裡,心很是感慨,想起爸爸媽媽還不知道他們死去的兒已經穿越到了幾百年前,現在又有了自己的孩,他們已經當了爺爺奶奶了,想起爸爸媽媽,心酸楚,又想起柳若冰要帶著兒浪跡天涯,不由鼻一酸,抽泣著哭了起來。 柳若冰聽到楊秋池抽泣的聲音,慌忙問道:「秋池,你怎麼了?」 「嗚嗚……你不久……嗚嗚……就要帶著兒走……,我……嗚嗚……我就再也見不到……見不到我們兒了……嗚嗚嗚……」楊秋池悲從生,摟著兒放聲大哭起來。 柳若冰眼含淚水,伸過手來,愧疚地握住了楊秋池地手:「那……那我帶著兒……多陪陪你……等芷慧、宋晴他們的孩降 生了…,你有了伴了……,我再帶兒走……好不好?」 「不好!嗚嗚……這是我們的兒……,誰都不能替代的……」楊秋池一把鼻涕一把淚緊緊摟著兒哭著,「我想每天見到你們,每天都能和你們在一起……嗚嗚」 柳若冰伸出衣袖擦了擦楊秋池的眼淚,自己的眼淚卻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楊秋池趕緊一手摟著兒,替柳若冰擦掉眼淚:「不哭,冰兒最乖了,月裡哭不好啊,會傷身體地……」 「嗯!」柳若冰點點頭,「把孩給我,我要抱抱。」 楊秋池小心地將兒放在了柳若冰的懷裡。看著她含著眼淚幸福的樣,說道:「冰兒,我求求你,為了孩,留在我身邊,好嗎,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能讓我時時見到你和我們地孩。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好不好?」 柳若冰遲疑了一下:「這事以後再說,好嗎……至少……我短時間內不會帶孩走的。」 「嗯!」楊秋池欣喜地點點頭。 這時,就聽到外面宋芸兒大聲叫著:「喂~!下面地人聽著!你們的灌頂法王謀反,已經被我們殺了,你們跪下投降地免死!負隅頑抗的殺無赦!」 楊秋池側身望去,只見雪花飄舞之,宋芸兒將帝洛圓滾滾的頭顱托在手心裡,正在向下面叫喊。這小女孩還真有點鬼主意。對柳若冰道:「冰兒。我去瞧瞧。」 「嗯!你小心點啊。」柳若冰疼愛地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將她放下平躺,將兒放在她地身側臂彎裡,這才衝出房門,來到宋芸兒身邊,兩人探頭往下看。 下面的僧眾看見帝洛被砍下來的腦袋,頓時亂成一團,強巴高聲叫道:「別聽他的鬼話,只要造反。投降也是死路一條,殺了他們才有活路!」 眾僧兵又哇哇叫著揮舞著刀劍與衝上來的護衛們拚殺起來。雖然護衛個個英勇善戰,但畢竟殺上山來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被攔截在了半山。眾寡懸殊,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宋芸兒一側目。這時才注意到楊秋池肩膀上、手臂上到處都是血,驚叫了一聲:「哥!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從懷裡摸出了金創藥,解開了楊秋池的衣袍,給他上了藥,又撕下衣裙給他包紮。 楊秋池一身都是傷,有被從天而降的火箭扎傷地。有被火燒傷的,一時半會也包不完。 這時候,楊秋池才感覺到週身的傷都在痛,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挺過來的。 正在包紮傷口時,又聽到下面一陣大亂。兩人探頭一看,只見在半山防守的數百名手持刀劍的建餘黨倉皇逃了上來。驚慌地叫著:「不好了!明軍來了!」 強巴和楊應能都是大吃了一驚,忙問道:「明軍?哪裡來的明軍?」 「不知道,滿山遍野都是,怕不有好幾千人!把整個神山所有下山的路都堵死了,正衝殺上來呢!」 這一下,僧眾大亂,有的還在負隅頑抗,有的跪倒投降,其餘地東奔西散,往山下逃去,企圖能殺開一條血路衝下山。 宋芸兒又是高興又是驚訝:「這增援的明軍是哪裡來的?」 「我叫的唄。」楊秋池得意地笑著說道。 「吹牛!嘻嘻,哥也學會吹牛了!」 「誰吹牛了,你還記得不,在朵甘思,你抱那個小孩去後院玩去了,我說我和朵甘都司指揮使余軒商量點事,就是在商量這事啊。」 「啊?真的?」 「當然是真地,我將我的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腰牌亮給了余軒,告訴他這一次尋查需要他派軍隊協助,你知道,雖然錦衣衛管不到軍隊,但錦衣衛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軍隊協助的話,軍隊還是要聽的。所以這余軒就答應了。」 「那一路之上,我怎麼沒看見他們的軍隊呢?」 「我讓他派出軍隊距離我們半天地路程,一直跟著我們,剛才在神山下的帳篷裡,我寫了一封信,讓南宮雄派護衛送給了後面的余軒,讓他們封鎖下山的道路,並派出部分軍隊在我的護衛隊上山之後,也跟著上山,一旦看見我地焰火信號,就往上衝殺。」 宋芸兒拍手笑道:「難怪剛才你放焰火,我還在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啊。原來是發信號。」轉過頭對房裡的柳若冰叫道:「師父,咱們地大軍來了,放心吧!」 最新章節 第406章 誤算 楊秋池恨聲道:「他***,余軒這小差點害死我!」 宋芸兒奇道:「怎麼了?」 「我讓他急行軍立即趕到半山腰等候,見到我的焰火信號,立即往上衝殺,他足足來晚了一個時辰!如果他們在我發出信號立即上衝,幾千明軍,洪水一般將這些建餘黨和賊和尚們一舉擊潰,我們何至於這麼危險!」 楊秋池伸出手替宋芸兒拍了拍很快落滿肩頭的白雪,接著續道:「若不是這賊老天夠朋友,節骨眼上下了這場大雪,老恐怕已經被活活燒死了!」 宋芸兒也是心有餘悸:「是啊,那時候師父剛剛生下孩,我走不開,就看見你在火海裡發瘋了似地撲火,帽上、衣袖上、身上,都燃著火苗,師父半點都動彈不得,哭著喊你的名字呢。我剛忙完正想著要出來幫你的時候,老天就下起大雪來了。」 「是啊,你說這余軒該不該打板!」 「該!陷主帥於死地,應該砍腦袋!」 楊秋池一怔:「嘿嘿,那倒不必,估計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什麼原因給耽誤了,總歸他們還是趕到了嘛。」 宋芸兒眼睛一瞪:「就你心眼好,都差點被他害死,還替他說話!」 楊秋池嘿嘿一笑,轉眼望向下面院裡混戰,一眼瞧見楊應能擠在亂軍要往山下跑,急忙叫道:「楊應能要逃走,抓住他!」 可寺廟下此刻已經亂成一團,他的聲音根本沒人聽得到。急得直搓手。 宋芸兒道:「哥。你保護師父,我去抓他!」剛才宋芸兒又見識了一次楊秋池的霹靂彈的厲害,知道楊秋池這霹靂彈比最厲害地高手都要厲害,保護師父已經綽綽有餘,卻不知楊秋池的手槍裡只剩下四發彈了,所以宋芸兒話音未落,扔飛抓抓住金頂一角,沿著繩索飛身下了金頂。 「好……喚!等等芸兒!」等楊秋池反應過來。宋芸兒已經下了金頂。 楊秋池苦笑,讓我保護冰兒?她保護我還差不多。 想了想,先將柳若冰的短劍找到放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將牆邊帝洛的一隻大銅錘吃力地抱著進了房間,叫小黑狗進來之後,然後將小房間門關上,用那大銅錘頂住門。掏出了手槍小心戒備著。 柳若冰見她一付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笑著對臂彎裡的嬰兒說道:「寶貝。瞧你爹好勇敢,有你爹爹保護咱們母,咱們就不怕了喲,對吧?」說罷,在嬰兒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楊秋池訕訕一笑,把手槍放在一邊,扶起柳若冰,讓她斜靠在自己地身上,然後拿著槍對著門口。低頭看著孩,見他瞇著眼睛一個勁眨巴嘴。心疼地說道:「冰兒,咱們兒可能餓了,你餵他吃奶啊。」 柳若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感到心裡好踏實,聽了他的話。臉上微微一紅,喃喃道:「我……我餵奶啊……?」 「是啊!你是孩他娘,你不餵他奶,難道咱們還指望他能吸風飲露見風長啊?」 柳若冰撲哧一聲笑了,房間裡雖然只有自己的郎君,還有站在門邊歪著個腦袋望著他們的小黑狗。可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手放在衣扣上,就是不肯解開。 楊秋池嘿嘿一笑,向小黑狗招了招手:「小黑,過來,男孩不許偷看女生餵奶的!」 小黑狗鼻哼了幾聲。低著頭小碎步走到楊秋池一側,趴在地上。腦袋盯著大門口。 楊秋池拍了拍柳若冰:「好了,小黑也不瞧你了,房間門頂得死死的了,快給咱們兒餵奶吧,你沒瞧見他一直在眨巴著嘴要吃的嗎?」 柳若冰低頭一看,還真是,心疼兒,終於忍住了羞澀,解開衣襟,掏出一隻雪白粉嫩圓鼓鼓地酥乳,將紅櫻桃般的**塞進了嬰兒的嘴裡。 看著孩如饑似渴地吸吮著,柳若冰落下了欣喜的淚水,側過臉道:「兒在吃奶了。」 楊秋池摟緊了柳若冰,也欣喜地瞧著兒閉著眼睛一個勁不停吸吮乳汁的貪婪樣,忍不住伸出手指逗了逗他的小臉蛋,說道:「冰兒,我要每天都看著你為我們兒吃奶!」 「嗯~!好啊。」柳若冰更緊地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只覺得這一刻內心裡充滿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為了這一刻的幸福,以前受的苦,流地淚,都值了。 ………… 寺廟大院,宋芸兒幾個起伏,攔住了楊應能,冷笑道:「你要走,怎麼不通知一聲,不是說好了,要凌遲的嗎?」 楊應能嚇得全身發抖,倒退了幾步,這時,一柄短劍斜刺向宋芸兒,一個瘦高個叫道:「楊爺快走,我斷後!」 來人正是強巴。宋芸兒短劍一揮 ,兩人斗在了一起。 楊應能轉身要跑,宋芸兒眼角一直瞧著他,抽空打出兩隻柳飛鏢,分別擊楊應能雙腿腿彎,擊碎了他的膝蓋骨。楊應能一聲慘叫,摔在了地上。 見楊應能已經無法逃走,宋芸兒沉著迎戰。這一次可不比山下比武,都是性命相搏。 宋芸兒眼看援軍陸續趕到,己方漸佔上風,信心大增,出劍一招快過一招;而強巴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著擊退宋芸兒之後好奪路而逃,自然是越急越倒霉,數十招之後,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沒有還手之力了。 激戰,宋芸兒一聲清叱,唰唰三劍,強巴雙手齊肘而斷,血刃短劍飛出老遠。右腿骨被一劍刺穿。慘叫聲,仰面倒在地上,痛得昏死了過去。 宋芸兒抬眼望去,只見廣場上明軍和護衛如飛蝗一般蜂擁而至,已經將眾僧兵分割包圍,己方大勝。 宋芸兒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這時,南宮雄等人也趕了過來。宋芸兒吩咐南宮雄等護衛將楊應能綁了,重點看押。給那強巴止血,免得流血過多死了,還要留活口問話的。 這時候,廣場滿都是跪倒投降的僧眾和建餘黨。遠遠聽到有人高聲叫道:「宋姑娘~!」數名親兵護衛護著一位身穿鎧甲地將軍騎著馬急馳了過來。 宋芸兒仔細一看,卻真地是朵甘思的都指揮使余軒。心這才明白,楊秋池剛才說的不是瞎話。 余軒策馬來到近前,翻身下馬。雙手抱拳道:「姑娘,楊爵爺呢?下官沒有來遲吧?」 宋芸兒哼了一聲,對余軒道:「你說呢?我哥讓你們等在半山腰,見到焰火信號,立即往上衝殺,你們怎麼搞到現在才衝上來?再來晚半步,就只能幫我們收屍了。」 余軒頗為尷尬:「下官是按照爵爺的吩咐辦的來著,這次帶地都是騎兵,沒想到這年寶玉則神山山勢陡峭,只有幾條羊腸小道可以上山。我們是按計劃上到了半山腰的。看見信號就往上衝殺了。」 宋芸兒冷聲道:「既然你們按計劃到了半山腰,怎麼這麼久才衝上來?」 余軒雙手一攤:「姑娘,你上山也看見了,這神山也就那幾條山路,山路外的山坡太陡峭。馬上不去,所以只能騎著馬沿著山道依次往上衝,結果上面被敵軍佔據要衝堵住了,下面地也就上不去。」 宋芸兒想起三人差點被燒死,生氣之下,脫口道:「你沒長腦……」總覺不妥。放緩了口氣:「那你就不會想想辦法?」 余軒覺得很委屈,苦著臉回答道:「我想了啊,我一見這情況不行,下令都下馬徒步衝殺上來。可數千兄弟綿延老遠,後面的爬上來都費了好半天時間。另外,兄弟們穿地鎧甲太重。這山太過陡峭,爬急了喘不過氣來,我又下令脫掉鎧甲沖,可這些兵不習慣這種雪山突襲,跟娘們似的,爬幾步就使勁喘氣,所以……這才耽誤了……」 這年寶玉則神山主峰海拔五千三百多米,氧氣只佔平原地三分之一,這高海拔作戰的確不能與平原或者一般低海拔山區作戰相提並論,加上山坡陡峭,一個時辰能徒步從半山腰衝到山頂,其實已經很難得了,更別說還穿了鎧甲。 這次作戰計劃出的問題主要出在對高海拔作戰的困難認識不足。楊秋池前世援藏之前雖然看過一些**地資料,但他是坐卡車去阿里,並沒有爬過山,對高海拔爬山的困難缺乏足夠認識,而余軒以前是在成都當官,剛剛調到朵甘思不久,也沒有這方面的作戰經驗。 兩人是按照四川那種低海拔山區作戰思路思考的,正常情況下,根據年寶玉則山的相對高度,從半山腰衝到山頂,也就一頓飯功夫就夠了,楊秋池估計有柳若冰和宋芸兒兩大高手,又只守不攻,堅持一頓飯的時間沒問題,再說還有自己兩百名護衛隊先頭部隊。所以這計劃是可行的。 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到過年寶玉則神山,不知道這山十分陡峭,關鍵是對高海拔作戰的困難預想不足,加上柳若冰剛好孩要出世,諸般湊巧,才差點出了大亂。好在有驚無險。 宋芸兒聽他說的倒也合理,這才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幸好我們都沒事。」轉身一指金頂之上,「我哥和……和我師父正在上面呢,你們先不用上去,等剿滅了這些匪賊再說!」 余軒躬身道:「謹聽姑娘指示。」轉身上馬,帶兵衝殺而去。 最新章節 第407章 試探 數千明軍這時候已經控制了整個局勢,所有建餘黨和帝洛的謀反弟僧眾們大部被殺,其餘的悉數被擒。 這時候,紅綾騎著馬,在夏萍等女護衛保護下上了山。紅綾策馬來到宋芸兒面前,翻身下馬,急聲問道:「宋姑娘,我們老爺呢?他好嗎?」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們老爺很好,跟燒炭的差不多了。」 「燒炭的?」紅綾不知道宋芸兒說的什麼意思。 宋芸兒笑著雙手在臉上作了個花臉的動作,往金頂上奴了奴嘴:「在上面呢。」 「我要上去看看。」紅綾很著急,「怎麼上去呢?」 「你先等等,」宋芸兒道,隨即走到夏萍身邊,將柳若冰剛剛生了孩的事告訴了夏萍。夏萍立即吩咐女護衛們到寺廟裡準備熱水,然後帶著幾個年長的女護衛,架起雲梯和宋芸兒、紅綾上了金頂。 紅綾上到金頂上,見厚厚的雪地裡到處都露出燃燒過的斷箭,滿房頂都是,一腳下去,就踩在斷箭堆裡,發出卡卡斷裂的聲音,圍牆和對面的小木屋也被燒得焦黑,一具沒腦袋黑狗熊似的身軀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白雪,斗大的腦袋滾落一邊。 這一切告訴她,這金頂上發生過怎樣的熊熊烈火和怎樣的慘烈搏殺。不由得心驚膽顫,慌亂地顫聲叫道:「老爺~!老爺~!您在哪裡!」 宋芸兒一見小木屋的門關著的,便楊秋池應該在裡面,拍了拍紅綾的肩膀,走上前。推了推小木屋地門,沒推開,叫了聲:「師父!哥!」 楊秋池在裡面叫道:「等等!」將柳若冰依牆靠著,跑過去將大銅錘搬開。 小黑狗先從門縫裡鑽了出來,蹦跳著繞著紅綾轉了一圈。楊秋池將門打開,叫了聲:「綾綾!」 紅綾這才發現,眼前這狼狽不堪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爺,只見楊秋池滿臉被煙熏得漆黑。腦袋上的烏紗帽的兩隻翅膀被燒得只剩了小半截,身上官袍也不見了,棉背心也不見了,只剩一身被煙熏火燎不成模樣,燒得到處都是窟窿的內衣。 見楊秋池這副慘相,紅綾眼淚都下來了,撲進他懷裡,抓住他的胳膊問他傷得怎麼樣。 楊秋池展顏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在被濃煙熏得漆黑的臉上,格外醒目:「綾綾不哭,老爺我只是受點輕傷,沒事地——對了,都是路上吃了烤全羊,口彩不好,我這楊爵爺這次差點成了烤全羊!」 大家都笑了。紅綾現在明白宋芸兒說的燒炭是怎麼回事,見楊秋池沒有大礙,這才破涕為笑。脫下身上的虎皮大氅。給楊秋池披上。 這時,紅綾才見到柳若冰斜靠在牆上,懷裡抱著個用楊秋池的棉背心裹著的嬰兒,紅綾驚喜地叫道:「柳前輩,您生了?」跪在她身邊。欣喜地瞧著那嬰兒。 柳若冰微笑著點點頭。那嬰兒瞇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逗得紅綾和柳若冰咯咯笑。 夏萍等幾個女護衛都是當過母親的,知道該怎麼照顧月的產婦,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護衛們打開樓梯口架設了樓梯之後,將柳若冰背下了金頂。找了間乾淨地房間暫時安頓。 又有專門護理的女護衛給楊秋池清洗了傷口,重新進行了包紮。經過檢查,傷勢沒有大礙。 戰鬥已經結束,余軒佈置打掃戰場,然後與楊秋池見了面。又作了一番解釋。楊秋池這才知道兩人決策上出現了問題,好在有驚無險。已是大幸。 楊秋池在大雄寶殿一一提審了楊應能等擒獲的建餘黨,還有帝洛的弟強巴等僧眾,金師爺作記錄。 令人意外之喜的是,被擒獲的帝洛的藏民僧眾,居然有一個漢人,而且這人相貌十分的熟悉,楊秋池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這才豁然開朗。 楊秋池讓南宮雄拿來錦衣衛海捕圖進行對照,原來這位混在藏民僧眾的漢人,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仇人。真實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抓住了此人,種種地疑惑也就一線貫通了。 審訊一直進行了整整一天,收穫頗豐。當晚住在寺廟裡。 柳若冰休息了一夜之後,她身有絕世武功,身體恢復很快,第二天一早,便已經能下地走路了。於是,楊秋池下令啟程下山,返回成都。 ————————————————————— 成都,匡府。 匡賢玨是當朝翰林院大學士,告老還鄉之後,整日裡深居簡出。他兒匡彌年少有為,年輕輕的就了進士,被右布政使吳慈仁給女兒聘為先生。 沒過多久,匡賢玨就知道兒與吳布政使的女兒吳巧貞情投意合,如果能與吳布政使結親,門當戶對的,他倒是很滿意 沒成想,兒去瀘州祭母,走後第二天晚上,吳巧貞就被人殺死在了房裡。匡彌哭靈時傷心得幾次昏倒。匡賢玨為失去這個理想的準兒媳也是十分地惋惜。 吳巧貞已經下葬很多天了,兒匡彌還是整天在房裡傷心落淚,這讓匡老爺很是難過。 這天晚上,匡老爺和兒匡彌正在後花園房裡烤火說話,就聽到外面窗戶被輕輕人敲了幾下,匡老爺一怔,問道:「誰啊?」 沒有回答,緊接著又是幾聲,匡彌和匡老爺對視了一眼,匡彌撩起衣袍前襟,紮在腰間,邁步出門,只見院裡清冷的月光下,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材嬌小,手裡握著一柄短劍。 匡彌問:「閣下何人?擅闖我匡府,所為何事?」 那黑衣人沒說話,寒光一閃,一劍刺向匡彌。 匡彌晃身閃開,不由大怒:「好刺客。竟敢到我匡府行兇。」手腕一翻,掌多了一柄短劍,與這刺客鬥在一起。 匡老爺對自己兒的武功很有信心,站在廊下,也不叫喊。不過,看了一會,發現那刺客武功高絕,兒不是對手。已經處處受制,險象環生,很是緊張。 不料,匡彌冷哼一聲,劍法一變,變得十分的詭異,均是從不可思議地角度出招。 那身材嬌小的黑衣人猝不及防,頓時手忙腳亂。匡彌獰笑道:「怎麼樣?知道厲害了吧?」一招接著一招,把那黑衣人逼到了牆邊,大叫一聲:「撤劍!」 噹啷一聲響。一柄短劍飛上半空,在月光下閃了幾閃,落下來,嗤地一聲輕響,插入了地上。兀自微微晃動。 匡彌臉色煞白,一動也不敢動,因為那黑衣人地短劍正抵在他的咽喉處! 他不知道,這黑衣人明明已經落敗,自己那匪夷所思的一劍,本應當磕飛對方的劍的。卻沒想到自己地劍反倒被磕飛了。 匡彌這才明白,這黑衣人地武功高出自己一大截,剛才是故意裝出不敵地樣,卻不知所為何故。 匡老爺見兒被黑衣人制住,不由大驚。正要大叫,忽然發覺脖頸上涼涼的。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側目一瞧,旁邊還站著一個黑衣人,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如電,冷冷盯著自己,嚇得趕緊閉嘴。 這時,後花園從各個角落現出了許多人來,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竹春刀,點亮了手提著的燈籠,照得後花園亮如白晝一般。 匡彌更是驚訝,一眼望去,盯著間那身穿官袍的年輕人,頓時怔住了,張口結舌道:「楊……楊爵爺?您……您怎麼在這裡?」 這人正是楊秋池,身後跟著錦衣衛千戶沈仕生等四川錦衣衛官員。 楊秋池冷冷一笑:「匡彌,本官從年寶玉則神山平安回來了,這很讓你意外吧?本官剛一到,就來瞧瞧你這灌頂法王帝洛的俗家弟的那套怪異的劍法練得怎麼樣了,還是很夠意思吧?」 匡彌神色大變:「爵爺……,在下不知道您地話是什麼意思。」 楊秋池沒理他,走到那柄短劍前,拔了起來,用手指彈了一下,說道:「這血刃短劍還真是厲害,連續刺殺了吳巧貞小姐和方塹公。匡公這套劍法練得不錯嘛。只不過,幸好舍妹已經見識過你這套怪異的劍法,傷她不得。」 用劍指著匡彌的黑衣人嘻嘻一笑,拉下了面紗,正是宋芸兒。 匡彌大驚:「爵爺……您們這是……」 楊秋池冷聲道:「你的師父灌頂法王串通建餘黨,意圖謀反,已經被我當場擊斃。本官也查清楚,你就是他的俗家弟,你們串通一氣,故意用這套劍法刺死吳巧貞和方塹,一來殺人滅口,二來想引我上鉤,在年寶玉則神山設下埋伏,企圖行刺本官。沒想到本官將計就計,將建餘黨和法王反賊一舉成擒。剛才芸兒與你過招,就是要查查看你會不會這套武功,果然半點不錯。你的同黨均已招認,你還有何話說?」 匡彌面無人色:「爵爺,我不知道什麼同黨,爵爺一定是弄錯了。」 「是嗎?」楊秋池冷笑,隨即叫道:「帶進來!」 最新章節 第408章 揭露真相 後花園大門被打開,斷了雙腿的楊應能被幾個護衛抬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斷了雙手瘸了一條腿的帝洛的大弟強巴等幾人,也被鐵鏈鎖著押了進來。 匡彌一見楊應能、強巴等人,臉色大變。楊應能哭喪著臉,瞧了瞧匡彌,嘟噥道:「對不起,匡公。」 楊秋池道:「這下匡公應該知道什麼同黨了吧?」 匡彌煞白的臉,眼神著閃過一絲驚恐,身形一動,要往門外沖。宋芸兒的短劍如影隨形,緊跟著移動,始終抵著匡彌的咽喉。 匡彌知道,自己武功差得太遠,根本沒辦法逃走。長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匡老爺卻驚聲叫道:「爵爺,您肯定是弄錯了,我兒怎麼會是殺死吳巧貞的兇手呢,不會的!巧貞姑娘死的時候,我兒正在去瀘州祭母的路上呢。」 楊秋池使了個眼色,制住匡老爺的南宮雄撤回了長劍。楊秋池叫道:「帶上來!」 護衛從後花園門外面又帶進兩個人來。楊秋池道:「匡大人,我介紹一下,這兩位就是令郎當晚住宿的蕩梁鎮福來客棧的掌櫃和店小二,他們證明,當晚令郎吃過晚飯,一晚上都在房間裡,閉門不出,說是要看書。宵夜也是放在門口窗台上,晚上,店小二因為好奇,曾經偷偷捅破窗戶往裡瞧,房裡沒人。」楊秋池轉身對那兩人說:「二位,本官說的可是對的?」 店小二哈著腰道:「是啊,早上五更時,匡公從房裡出來。好像很疲倦似的。還有,我給馬棚地馬喂草料時,發現有一匹馬全身都是汗,一直喘粗氣噴鼻息。」 匡老爺已經慢慢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望向了兒匡彌。 匡彌依然閉著眼睛,什麼話都沒說。 楊秋池又道:「令郎他們離開蕩梁鎮,午時分,在三棵李鎮吃飯。這頓飯一直吃了了晚上,然後當晚他們就住在了三棵李,第二天一早才出發的。匡大人,你可知道,令郎為什麼午就打尖不走了呢?」 匡老爺覺得身發軟,倚在了牆壁上,搖了搖頭。 楊秋池續道:「因為到了三棵李之後,令郎又騎馬離開了。只是到深夜才返回。這一點。三棵李的客棧掌櫃和店小二,我們都進行了核實。匡大人可知道令郎這兩次失蹤,是幹什麼去了嗎?」 匡老爺慘然搖頭,內心深處好希望這個結果沒人知道。 可是,楊秋池已經知道了:「令郎的第一次失蹤,是直接返回了布政使衙門內衙,潛入吳巧貞小姐的房間。而這之前,眉州知州方大人的公方塹與吳巧貞小姐偶然相識,心生愛戀,而吳巧貞小姐對方塹印象也不錯。所以,這天晚上,身有武功的方塹也越牆而入,正好撞見了令郎與吳巧貞小姐在親熱。傷心之下,翻牆走了。隨後。令郎用怪異的招數突然襲擊,刺死了吳巧貞。」 說到這裡,楊秋池歎了口氣:「其實,令郎還是真心喜歡了吳巧貞地,他刺死吳巧貞,也是傷心惱狠她水性揚花。當然,主要還是別的原因。所以,他刺死了吳巧貞之後,帶走了吳巧貞的一隻鞋,第二天。他刺死方塹時,將這只鞋扔在了方塹的屍體上。是想告訴他他是因為這只破鞋而死——這有些孩氣了。方塹的父親不知情,還以為這是方塹心愛的姑娘的,便悄悄將這鞋一起放在棺材裡的屍體身邊作為陪葬。」 楊秋池轉過頭瞧了瞧宋芸兒,微微一笑:「後來,舍妹夜探靈堂,發現了方塹地死因,因故來不及蓋棺材蓋就逃走了,致使大家以為乍屍了,進去的捕快們為了與殭屍搏鬥將棺材掀翻,致使這鞋掉了出來,其他人不知道這繡花鞋的來歷,這才傳出鬧鬼了。」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樣物什,用手指拎著。燈光下,赫然就是一隻小巧的繡花鞋。楊秋池續道:「本官進城之前,已經進行了外圍偵查,找到眉州知州方大人,瞭解了整個過程,並開棺提取了這只繡花鞋,經過檢驗,繡花鞋上的指紋就是令郎匡彌的。結合方塹屍體的致命傷,這才讓本官確信,方塹也是令郎匡彌刺死的。」 匡賢玨不知道楊秋池是用什麼辦法得知鞋上的指紋是自己兒的,不過,還有一個更大地問題讓他不明白,匡賢玨叫道:「一派胡言,既然犬深戀吳巧貞姑娘,難道單單為了她水性揚花就要殺她嗎?還連帶殺死方公,真是笑談!」 楊秋池一點不生氣,「這個原因得從頭說起。本官查處船幫的事情,整個四川省差不多都知道了,匡大人想必也知道吧?」 匡賢玨點了點頭。 「本官一舉端掉了保寧府的船幫,所以船幫恨本官入骨,一直想殺本官而後快。令郎瞞著你老參加了建餘黨,受命策劃對本官的行刺。他利用吳巧貞小姐對他的愛戀,讓吳巧貞向她爹吳慈仁說,請表叔彭賀喜來成都商談邀請本官到恩陽鎮過仙女節地事情。跟著彭賀喜來的,還有一個名叫翠環的丫環,這人也是船幫的人,令郎寫了一封船幫的密信,他們都是單線聯繫,為了隱蔽自己的身份,通過吳巧貞交給了翠環,這封信指示翠環利用本官到恩陽鎮地機會,行刺本官……」 「等等!」匡賢玨彷彿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破綻,急聲問道,「既然犬是建餘黨,又怎麼能指揮船幫的人翠環呢?你這豈不是胡說嗎!」 楊秋池望著匡賢玨眼閃現的喜悅,對生的希望地喜悅,他很不想把這喜悅的火花澆滅了,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澆滅,這也是一朵無望地花朵,最終會被殘酷的現實擊碎。 楊秋池歎了口氣:「匡大人,船幫與建黨勾結,船幫販運私鹽等等勾當賺的錢,大部分都給建餘黨做為將來謀反的軍餉了!」 匡賢玨眼閃過一絲恐懼,追問道:「楊爵爺這話有何依據?」 既然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匡賢玨又曾經是翰林院大學士,非同尋常的人物,楊秋池必須和他說清楚,雖然他知道,在說清楚的同時,也就是將他最後的希望撲滅的時候。 楊秋池轉過頭望了望南宮雄。南宮雄點點頭,跑出後花園的後門,片刻,帶著幾名護衛押著一個帶著鎖鏈的人走了進來。 匡賢玨仔細瞧了瞧這人,不認識,不由疑惑地望了一眼楊秋池。 楊秋池道:「匡大人可能不認識此人,不過,此人在保寧府可是大大的有名,他組織販運私鹽,派人殺死前任巴州知州的妻兒,聚眾圍攻緝私錦衣衛,又派遣刺客企圖劫持我的妾室,並將我身懷有孕的妾室擊成重傷,幾乎一屍兩命,他就是被錦衣衛全國海捕通緝的保寧府船幫分舵主陸漸離!」 匡賢玨一下蔫了,他曾經是翰林院大學士,聰明過人,怎麼會不知道楊秋池現在將這人抖露出來的用意。但他還不死心,望著楊秋池,卻已經無力發問了。 他雖然不問,楊秋池還是解釋道:「本官這次將計就計,冒險深入年寶玉則神山叛賊老巢,將反賊一網打盡,在擒獲的反賊,居然發現了本官這不共戴天的仇人,真是天不負我!」一轉身,盯著陸漸離,冷冷道:「陸掌櫃,你可認識眼前這位匡彌匡公?」 陸漸離慢慢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匡彌,點了點頭。 「你把在年寶玉則神山上說的話,在匡大人面前再說一遍吧,也好讓匡大人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漸離道:「我們船幫其實……其實一直在為建帝,不,建餘黨販運私鹽籌措謀反資金。楊爵爺破了我們保寧船幫之後,一直在追剿我們,我在楊應能的安排下,躲到了年寶玉則神山,為了報仇,也為了防止偵破船幫案順籐摸瓜找到建的人,我們這才策劃……策劃刺殺楊爵爺……,這件事情是我與楊應能、帝洛法王三人具體策劃,交由帝洛的俗家弟匡彌具體實施的……」 匡賢玨無力地叫道:「你們為什麼要拉上我兒……?我兒可是進士啊!」 楊秋池眼閃過一絲憐惜,轉身對匡彌道:「匡公,還是你來告訴令堂,你是怎麼被牽連進去的,好嗎?」 匡彌還是閉著眼,一言不發。 楊秋池冷哼了一聲,提高了聲音:「你的同夥皆已成擒,你難道還有指望矇混過關嗎?告訴你,你參加建餘黨謀反,這可是誅族的死罪,已經證據確鑿,在劫難逃!你爹也會因為你被株連砍頭。你難道不想讓你爹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被牽連砍頭的嗎?」 匡彌全身一震,慢慢睜開了眼睛,歎了口氣,對楊秋池道:「沒錯,我是建帝的人。吳巧貞和方塹都是我殺的,行刺你,也主要是我負責安排的。」 最新章節 第409章 有備而發 楊秋池望了一眼匡賢玨,只見他聽了這話,渾身簌簌發抖,面容憔悴,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不由歎了口氣:「匡公,你大好的前途,這又是何苦呢?」 匡彌反問道:「楊爵爺,我想問你一句:你這鎮遠伯是誰給你的爵位?」 「皇上啊。」 「哪一位皇上?」 「當今皇上啊。」 「是那位篡奪皇位的亂臣賊朱棣嗎?」匡彌冷聲道。 南宮雄等人齊聲喝斥,楊秋池一擺手,對匡彌說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所謂各為其主吧。」 匡彌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一身本事,居然助紂為虐!」 楊秋池沉聲道:「我不覺得建做皇帝就比當今皇上強。江山本來就是有德者居之……」 「嘿嘿,有德?朱棣四年靖難之役,白骨堆成山,篡位之後,瓜蔓抄、株十族,哪一樣不是血流成河?這樣的皇帝也叫有德嗎?」 「為了鞏固政權,必要的暴力是每位君王都不能避免的。古往今來都是如此。」楊秋池沉聲道。 匡彌一呆,隨即道:「但帝王的正統卻又如何呢?朱棣這皇位來的可算名正言順?」 楊秋池不想和他討論當今皇上,這種敏感的話題說多了容易出差錯,便轉了個話題:「匡公以為唐太宗李世民如何?」 「真觀之治,當然是一代賢君……」匡彌隨口說道,立即醒悟,自己落入了楊秋池的圈套。李世民是唐高宗李淵的第二個兒。發動玄武門之變而當上了皇帝,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順,可自己稱讚李世民,豈不是與自己前面宣稱的正統不符嗎。 楊秋池微微一笑:「匡先生,咱們還用爭辯嗎?」 匡彌胸膛一挺:「不用了,正如爵爺所說,各為其主,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就從來沒後悔過。」 說罷,匡彌轉頭呆呆地望著他爹匡賢玨,沒顧宋芸兒指著咽喉地短劍,踉蹌了幾步,走到匡賢玨面前,咕咚一聲跪倒,磕了三個頭:「爹,孩兒不孝。連累了您老人家……」 匡賢玨全身哆嗦著,慢慢蹲了下來,摟著匡彌的腦袋,突然一把拍掉了他的帽,一手抓住了他的頭髮,一手掐著他的脖,使勁搖晃著,聲嘶力竭叫嚷道:「你這逆!你害我們匡家株滅族,我先殺了你這逆,再一頭撞死在祖宗墳前!」 匡彌不敢運勁抵禦。被掐的兩眼翻白,舌頭都伸出來了,南宮雄等人急忙上前拉開了他,匡賢玨兀自聲嘶力竭地掙扎著要去踢打兒。 匡彌只是一個勁磕頭,擂得地上咚咚直響。 四川省都指揮使衙門。 都指揮使李治業的兒李天鵬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了他老爹李治業的書房。李治業正坐在書房地太師椅上,端著一碗幾品龍井,慢喝著。 李天鵬一屁股坐在椅上,叫道:「爹,楊秋池從年寶玉則神山活著回來了!」 「什麼?」李治業手裡的茶碗抖了一下。 「剛剛得到消息,昨晚上姓楊的平安回到了成都。昨晚上他一回到成都,立即帶著沈仕生的錦衣衛包圍了匡大人他們家,府上老老少少全都被抓了起來,咱們再不動手,恐怕也會落入這姓楊的手裡的!」李天鵬神情十分驚慌。 「消息可靠嗎?」李治業慢慢放下手裡的茶碗。 「怎麼不可靠!」李天鵬喘了幾口氣。「我剛剛從匡彌他們那裡回來,大門上了封條。門口站著錦衣衛,一打聽才知道,昨晚上匡彌一家老小都給抓起來了!」 李治業陰著臉點點頭:「這姓楊的上次對咱們保寧地人動手,我就猜到他來歷不簡單,很可能就是那個什麼錦衣衛指揮使特使,要不然,憑他一個空頭伯爵,小小知州,還沒那麼大的能耐,這次又能調動沈仕生的千戶所錦衣衛,將匡彌他們一家一鍋端,那匡賢玨可是翰林院大學士,匡彌又是進士,這姓楊的肯定抓到了什麼十足的把柄,要不然是動不了他的。」 李天鵬一拍大腿,叫道:「就是啊,爹,他能動匡彌,就敢動咱們。再不動手,後悔可就晚了!要不,今晚上我帶一隊兄弟,將這姓楊的給滅了!」 「滅了?嘿嘿,你滅他還是他滅你?」李治業冷笑道,「他現在可是住在錦衣衛千戶所裡,別說他身邊那個武功高絕的女人,還有他兩百人的護衛隊,就是錦衣衛千戶所裡上千號人馬,你怎麼滅他?」 李天鵬洩了氣:「那怎麼辦?」 李治業陰著臉沉聲道:「照這情況推斷,這姓楊的能從年寶玉則神山平安回來,而且一到成都,立即對匡彌下手,這就說明帝洛法王、楊應能、陸漸離他們這一次很可能已經落網,要是這樣,說不地,咱們只能提前動手了。」 「對!先下手為強!宰了這姓楊的,奪了成都城!」 李治業點點頭,低聲道:「你立即去通知兵營把總以上將領來,我要立即進行作戰部屬!」 「好!」李天鵬興奮地叫道,轉身急匆匆走了。 李治業冷冷一笑:「楊秋池,對不起了,我要用你的腦袋來祭我義軍的大旗!」 都指揮使衙門就在軍營旁邊,一頓飯功夫,數十名軍官陸續進了都指揮使衙門內衙。 好一會之後,軍官們紛紛神情各異急沖沖出了都指揮使大門。 剛到門口,眾人都呆住了。只見整個都指揮使已經被數百軍士重重包圍,旌旗招展,鎧甲鮮明,刀劍生輝。弓箭手張弓搭箭對準了他們。 正兩匹戰馬,一人身穿鎧甲,一人穿的官袍,正冷笑著看著他們。正是楊秋池和朵甘都司都指揮使余軒。楊秋池旁邊,是宋芸兒和南宮雄等眾侍衛。另一側。是四川省錦衣衛千戶沈仕生和數百身穿飛魚服,手提繡春刀地錦衣衛。 那數十名將領立即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頓時亂成一團,有一部分拔出腰刀就要往外衝。楊秋池手一揮:「放箭!」 頓時箭如飛蝗,衝過來的那部分負隅頑抗地將領被飛箭射成了刺蝟,其餘將領跪倒投降。 楊秋池叫了聲:「殺進去,活捉李治業!」 「殺啊!」數百軍士衝殺進了都指揮使衙門。 與此同時,成都城各個城門湧進了一隊隊朵甘的鐵甲騎兵。迅速佔據各個街道要點,宣佈戒嚴,所有人等嚴禁外出。 數千朵甘重裝鐵甲騎兵迅速開進了都指揮使兵營,將兵營裡上萬正在吃早飯,手無寸鐵的將士們分割包圍,遇有反抗者,當場格殺。四川都指揮使軍營被朵甘騎兵迅速佔領控制了。 李治業和李天鵬被五花大綁押出都指揮使衙門大門,押到楊秋池馬前跪下。 李治業吼道:「楊爵爺,本官犯了什麼罪?你為何要抓我?」 「你們陰謀造反,證據確鑿!」 「有什麼證據?」李治業色厲內茬吼道。「你冤枉本官,本官要到皇上那與你理論!」 「哼!」楊秋池冷冷一笑,「本官?不對吧,你應該自稱本總舵主才對。」 李治業身一震,叫道:「爵爺你說什麼。本官不明白。」 「不明白?嘿嘿,保寧府船綁大掌櫃陸漸離已經被我在年寶玉則神山擒獲,經審訊,他已經招供,你就是四川船幫的總舵主!你們船幫與建餘黨狼狽為奸,共謀造反。你們大規模販運私鹽,就是為了謀反籌措軍餉!對此,建餘黨總頭目之一地楊應能已經招供!你還有何話說?」 「我……我……。」李治業神情開始慌亂。 楊秋池接著說道:「在眉州,舍妹試探令郎李天鵬時,他神情慌亂。就已經露了馬腳,我當時就已經派錦衣衛對你們進行了重點監控。你們將販運私鹽得來的成箱成箱的金銀搬進衙門,都落入了錦衣衛暗探的眼。你地這些人好多還是衙門地佐官,包括保寧府知府趙新樂,他們此刻也都已經被錦衣衛拘捕。原來我還以為你只是販點私鹽賺點養老的錢,沒想到你是用於謀反,那就怪不得本官對你下手了。」 原來,楊秋池在年寶玉則神山對楊應能、強巴、陸漸離等人進行審訊之後,掌握了李治業、匡彌等謀反地初步證據,並沒有倉促行事,經過與朵甘都指揮使余軒商議,擬定了行動計劃。隨後秘密返回成都。 但他們沒有急於進城拿人,而是先派人秘密通知了錦衣衛千戶沈仕生到城外進行商議,又意外得知雲愣已經向上司沈仕生報告說,按照楊秋池的吩咐,經過對保寧府知府趙新樂重點監控和秘密偵查,發現趙新樂的府裡有大量金銀,並與四川省都指揮使李治業的佐官來往密切。 接著,楊秋池對涉案相關證據進行了外圍偵查,掌握了足夠證據之後,這才與余軒的朵甘鐵甲騎兵進了成都,一舉發難,將參與謀反之人全部緝拿歸案。這一次有備而發,全局佔據了主動,粉碎了李治業謀反陰謀,並將其同黨全部一網打盡。 李治業額頭見汗,還在作最後地掙扎:「楊應能他們陷害我,我沒有謀反……」 楊秋池冷笑了一聲,馬鞭一掃那些被擒獲的將領們:「我想,你剛才叫你兒李天鵬召集來的這些將領們,會告訴我你們究竟有沒有謀反!」 一旁的余軒吩咐道:「將那些將領押過來。」 那些將領被五花大綁押了過來,有些怕死的已經搶先喊道:「大人,這都是李大人,不,李治業的主意啊,我們沒想謀反的,我們是被逼的阿。」 李天鵬雖然是個花花公,這時候倒有幾分英雄氣概。奮力掙扎著吼道:「你們這些怕死鬼,大丈夫死就死,求饒又有何用?當初盟誓都是***放屁嗎?」 李治業卻沒有兒的慷慨就義地勇氣,此刻,已經面無人色癱在了地上簌簌發抖。 最新章節 第410章 奇怪的聖旨 大半個月之後的巴州知州衙門。 楊秋池正在內衙後花園裡,抱著兒半躺在太師椅上曬太陽。這巴州冬日的太陽可太難得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柳若冰恬靜地坐在一旁,正在給楊秋池做一件棉袍,時不時抬眼望望楊秋池和兒,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巴州城裡已經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柳若冰正在給楊秋池趕做過年的衣服,楊秋池說在街上買,柳若冰不幹,要親手縫,做溫暖牌的。楊秋池只好由著她。 柳若冰生了兒之後,答應了暫時不帶兒離開楊秋池,讓他們父多團聚些日,至於以後什麼時候走,兩人都避而不談,楊秋池希望家庭的溫暖,能讓柳若冰最終留下來。 柳若冰在楊秋池的內衙,還是帶著兒和宋芸兒三人住在後花園裡。衙門的人和巴州城裡的親朋好友,都以為這是宋芸兒師父柳若冰柳前輩的孩,到沒人說閒話。 三人正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和家庭的溫馨時,宋芸兒匆匆跑進了後花園,老遠就叫道:「哥~!哥~!」 楊秋池一愣,看宋芸兒那著急的樣,難道出了什麼事了嗎? 宋芸兒跑到跟前:「哥~!聖旨到,宣旨的公公在前廳花房等你,讓你快去接旨。」 楊秋池又驚又喜,問道:「是那個什麼李公公嗎?」 「是啊!」宋芸兒道。 哈哈,破了建大案和船幫大案,抓了楊應能、都指揮使李治業等人。不知道這次又有什麼封賞。 楊秋池興匆匆將兒遞給了柳若冰,匆匆穿好官袍,出內衙來到花房。 李公公正在花房太師椅上品茶,身後站著兩個小太監。見到楊秋池進來,呵呵一笑:「楊大人,咱們又見面了。」 楊秋池拱手道:「公公別來無恙啊?嘖嘖,數月不見,公公可越發的仙風道骨了。」 「哈哈哈。」李公公仰天大笑,「楊大人屢立奇功,真沒有辜負皇上和指揮使大人的一番栽培。」 「哪裡哪裡,」楊秋池躬身謙遜道,「這都是皇上明見萬里,指揮使大人調度有方,卑職只不過跑跑腿罷了。」 「嘿嘿,多日不見。楊大人已經深知為官之道了嘛。」李公公讚許地點點頭,「楊大人,請跪下接旨。」 楊秋池急忙撩衣袍雙膝跪倒。 李公公從懷裡掏出一個金黃色卷軸,慢慢展開,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著鎮遠伯、錦衣衛指揮使特使暨四川省巴州知州楊秋池,元宵節攜太夫人、夫人進京面朕。欽此。」 這道聖旨很簡單,楊秋池倒是聽懂了,微微一愣,怎麼什麼都沒封賞。讓我元宵節進京城去見皇上?磕了三個頭,三呼萬歲之後,雙手接過聖旨,站起身來。 李公公神秘兮兮瞧著楊秋池:「楊大人,想必不清楚皇上召見你所為何事吧?」 「是。下官正要請公公指點。」 「這一次偵破建、船幫大案,余軒、沈仕生等等有功之臣皆有封賞,皇上唯獨沒有封賞楊大人,而是讓你帶著太夫人、夫人進京,而且單單挑了元宵節。楊大人還不明白裡面的玄妙嗎?」 楊秋池心一動:「皇上要親自封賞我?」 「嘿嘿,不僅如此。還要請你們全家和皇上一起元宵賞燈呢。」 哦?哈哈,哈哈哈,楊秋池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想必是這次地功勞太大,皇上覺得直接下旨封賞已經不夠隆重。再說了,自己替他玩命地辛辛苦苦幹了這麼久。這官也當到伯爵和錦衣衛特使了,連皇上甚至指揮使紀綱的面都還沒見著,豈不是太不夠意思了嗎。 楊秋池興奮之餘,重重地謝了李公公滿滿一小箱珍珠瑪瑙、金銀珠寶。李公公當然是笑納了。 送走李公公之後,楊秋池拿著聖旨興匆匆回到內衙。內衙客廳裡,柳若冰抱著兒,和宋芸兒、紅綾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地等著楊秋池回來。 見到楊秋池回來了,三人都圍了上來,柳若冰問道:「秋池,怎麼樣了?聖旨說什麼?」 楊秋池將聖旨遞了過去,柳若冰抱著兒沒空手接,宋芸兒接了過來,展開之後讀了一遍,也是搞不懂什麼意思。楊秋池將李公公的解說複述了一遍,三人這才明白。宋芸兒和紅綾都替楊秋池高興,唯獨柳若冰抱著兒神情憂傷。 楊秋池心一驚,立即想到了柳若冰悲傷的原因,拉著柳若冰回到後花園,問道:「冰兒,你和我一起回武昌,進京城,好嗎?」 柳若冰神情黯然:「秋池,我……我不想見到你的妻妾們……真的……,我……我想帶著兒走……」 楊秋池急了,緊緊抓著柳若冰的衣袖:「不不!冰兒,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快樂的,你就忍心活活把我們一家拆散嗎?」 柳若冰摟緊了兒,低著頭不說話。 從她地神情楊秋池就知道,自己沒有說服她。心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來,用感情留人是行不通的,怎麼辦呢?楊秋池手裡拿著那卷聖旨,心想,如果柳若冰帶著兒走了,那自己就算將建帝抓到,升再高的官,發再多的財,又有什麼意思呢。 抓建帝?這個念頭在腦海閃過,楊秋池想起了在武昌白素梅說的話——抓住建帝時,恐怕就是兔死狗烹的時侯。 楊秋池慢慢放開了柳若冰的手,走到一旁地石凳上坐下,長歎了一聲:「好吧。你帶兒走吧。」 柳若冰心不忍,抱著兒走過去,在旁邊地石凳上坐下,柔聲道:「秋池,別這樣啊,我以後會時不時帶兒來瞧瞧你的。」 「好,只是,這次進京恐怕凶多吉少。就不知道你和兒還能不能見到我。」 柳若冰一驚,問道:「什麼?凶多吉少?怎麼會呢?皇上不是叫你帶著全家去過元宵節,當面封賞嗎?」 楊秋池神情哀傷:「冰兒,咱們都太善良了,有句話叫做兔死狗烹,你不知道嗎?兔都抓完了,還要我們這些獵犬幹甚麼?」 「抓完了?沒有啊,不是建還沒被抓到嗎?」 楊秋池想起了鄭和下西洋。有傳說是為了尋找建帝,信口道:「我估計皇上已經通過別的渠道知道建已經死了或者逃到海外去了,皇上認為對他已經沒有威脅。我以前一直在緝拿建餘黨,這是關係到他們叔侄權位之爭的宮廷爭鬥,這種事情是絕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免得丟了皇家臉面。可惜,我知道得太多了,不殺了我,皇上恐怕睡不著覺啊……」 柳若冰從小到大,都跟著師父在深山密林裡一心練武。絕少與人交往,而楊秋池這番話真真假假,原也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只不過現在提前說了罷了,再說歷史上又有很多這樣的先例。並非空穴來風。柳若冰一聽楊秋池說地很有道理,不由焦急起來:「秋池,那怎麼辦?」 楊秋池無奈地搖搖頭:「還能怎麼辦,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所以,想來想去。你還是帶著咱們兒走吧,等我被滿門抄斬的時候,也算給我們楊家留了個後,不至於斷了香火。」 柳若冰急了:「不!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我在,他們動不了你一根毫毛!」這句話說得是那樣地自信。可說完。柳若冰又覺得不對,自己都要帶著孩走了。哪還能說得上「只要我在」呢,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楊秋池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在猶豫,又長歎了一句,以退為進,說道:「也許,這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罷了。皇上可能真的只是邀請我去一起過元宵節,當面封賞。他是聖明君王,應該不會像那些昏君一樣濫殺無辜的。」 柳若冰急道:「這種事情怎麼能賭運氣呢?萬一他真的要殺你,那可就晚了!要不,咱們躲起來吧,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楊秋池苦笑道:「如果皇上要殺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會把我們找出來地。再說了,我總不能因為猜測皇上可能會殺我,就抗旨不遵躲起來吧?」 「這話倒也有理,」柳若冰想了想,「我不能讓你冒險,我要陪你去京城,一旦皇上真的下毒手,我把你劫了就跑。」 楊秋池心暗喜,感激地說道:「冰兒,你真的肯陪我進京?」 「嗯,我不能讓我們兒沒了爹啊!」 「嘿嘿,謝謝冰兒!」楊秋池笑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讓柳若冰留下再說。反正自己這步棋還可以繼續走下去。楊秋池道:「那咱們什麼時候走呢?」 「既然元宵節必須趕到京城,那咱們時間可不多了,必須立即起程才行。春節先趕到武昌的……武昌的家過年,過完年之後,立即出發進京城。」 最新章節 第411章 不得已的條件 楊秋池興高采烈說道:「太好了,這是咱們一家三口過的第定要熱熱鬧鬧好好慶賀。」 柳若冰想了想,盯著楊秋池,慢慢說道:「我要你答應一件事情,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帶兒走。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留在你身邊。」 「真的?永遠留在我身邊嗎?」楊秋池驚喜地拉著柳若冰的手,熱切地說道。 「永遠!」柳若冰點點頭。 「太好了!」楊秋池高興地大叫了一聲,摟住柳若冰的脖頸,在她紅唇上深深一吻,然後使勁點了點頭:「你說!什麼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我要你回去之後就娶芸兒,從今以後,把我當真正的長輩一樣,不能和我親熱,更不許透露兒的真實身份,將來也不能告訴兒你就是他父親,你做得到嗎?」 楊秋池一呆,沒想到柳若冰提出的是這件事情,娶宋芸兒他當然願意,但是,以後不能和柳若冰親熱,也不能與兒相認,這可真讓他為難。 冷靜一想,這兩件事倒的確只是一件事,娶了宋芸兒,柳若冰也就成了自己的長輩,如果與長輩勾勾搭搭的,那成什麼話了,自己就算臉皮厚,卻也應該顧忌到柳若冰和宋芸兒她們的感受啊,既然不能與柳若冰公開關係,當然也就不能認兒。 這恐怕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楊秋池無奈地點點頭,黯然道:「好,我答應你,娶了芸兒之後。我就再不碰你,也不與兒相認。」 柳若冰心裡也很不好受,摟著孩,低頭不語。 雖然答應娶了宋芸兒之後再不碰柳若冰,這讓兩人都很難過,但是,至少能將柳若冰留了下來,不至於帶著孩四海飄泊。 接下來。這一天時間進行各項準備工作,楊秋池將衙門的事情也交給了佐官料理。第二天,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這一次為了趕時間,盡可能精簡行囊,白天黑夜趕路,終於在大年二十,趕到了武昌。 進了武昌城,直奔楊秋池的伯爵府。來到大門口。看門地家丁一見楊秋池他們,頓時又驚又喜,一路狂奔著跑進去通報去了。 片刻,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還有清溪公主雲露,一路喊著「兒啊」、「夫君」、「老爺」,迎了出來。 小黑狗是第一個汪汪叫著跑進家門的,馮小雪一見小黑狗,就知道夫君當真回來了,驚喜地叫了聲:「小黑!」 小黑狗繞著馮小雪的腳邊,親熱的搖著小尾巴蹦蹦跳跳撒著歡。 楊秋池已經進了門。在天井裡遇到了楊母等人。 楊秋池搶步上前,給楊母跪倒磕頭。楊母高興的老淚縱橫,急忙將楊秋池攙扶了起來。馮小雪眼含熱淚,拉住了楊秋池的手,叫了聲:「夫君」。眼淚禁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馬上就要過年了,楊秋池等人趕回家過年,這怎不讓楊母、馮小雪等人欣喜若狂呢。 楊秋池摟著馮小雪的肩膀,替她擦掉了眼淚,柔聲道:「小傻瓜,我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啊。」 宋晴在一旁說道:「老爺,夫人那是高興呢。」 楊秋池這才轉眼望去,只見秦芷慧和宋晴兩人都挺著大肚站在一旁,也是眼含熱淚瞧著自己,欣喜地問道:「芷慧。孩還沒出生嗎?」 秦芷慧紅著臉,不好意思。楊母道:「郎瞧過了。估計這幾天就要生了。」 「哈哈,我回來的正是時候嘛。」楊秋池笑道,一眼望見雲露,急忙放開馮小雪,走過去,拂了拂衣袖,深深一禮:「卑職見過清溪公主!」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酸了,秋池哥哥,」雲露嘻嘻一笑,眼望抱著孩地柳若冰,問道:「那位姑娘是誰啊?」 楊母等人都沒見過柳若冰,秦芷慧、宋晴見過,在鎮遠州清溪縣的時候,就知道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只不過,她們不知道柳若冰就是當初劫走她們兩的那個老虔婆。 楊秋池急忙躬身介紹道:「這位是芸兒的師父,柳若冰柳前輩。」 柳若冰將孩交給宋芸兒,上前給楊母福了一禮:「若冰見過太夫人。」 路上,楊秋池已經給柳若冰介紹了家裡的情況,柳若冰知道楊母和馮小雪是浩命太夫人和夫人。 楊母呵呵笑著還了一禮,柳若冰既然是宋芸兒的師父,而宋芸兒與楊秋池現在是兄妹相稱,所以,雖然柳若冰比楊母小得多,算起輩份來,楊母與柳若冰也就是同輩了。 楊母拉著柳若冰的手,上下仔細端詳,讚道:「妹長得好俊俏。」 柳若冰忙道:「多謝太夫人誇獎,就叫我名字若冰吧。」 楊母也覺的這:妹「的稱呼有點土,便點頭稱好,轉過身對小雪他們道:「你們也來見禮吧。」 馮小雪領頭走過去,給柳若冰福了一禮:「小雪見過柳前輩。」秦芷慧和宋晴也都施了禮。 柳若冰是長輩,不用還禮的,所以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宋芸兒是從來不講究這些禮節的,再說兩家都那麼熟了,也就不客氣地抱著孩,甜甜地叫了聲「伯母!嫂!」算是見了禮了。 馮小雪走過來,問道:「芸兒,這孩長得真可愛。我抱抱行嗎?」 宋芸兒將孩遞給馮小雪,馮小雪小心翼翼接了過來,橫抱在懷裡,那嬰兒睜著個大眼睛。瞧著馮小雪,竟然裂嘴一笑。 宋芸兒驚叫了一聲:「師父!孩會笑了!」 啊!柳若冰又驚又喜,走過來瞧了瞧,正看見兒瞧著馮小雪笑,不由得欣喜地對楊秋池道:「這孩,我怎麼逗他他都不笑,這會兒才笑了。」 楊秋池也很高興:「說明這孩與小雪有緣呀。」 馮小雪一聽這話,也很高興。抱著孩一個勁逗他笑,這孩也真給面,也一直咧著嘴笑著。逗了好一會,這才戀戀不捨地將孩還給了柳若冰。 紅綾這時才上前給楊母、馮小雪等人磕頭見禮。宋晴欣喜地將紅綾扶了起來。兩人主僕情深,欣喜得眼圈都紅了。 楊母吩咐家僕快去把楊秋池他們回來了的消息通知白素梅母女,然後一隻手拉著楊秋池,一隻手拉著柳若冰,說道:「咱們快進屋吧。外面好冷的。」 一群人前呼後擁進了大廳。 到大廳,家僕們先端了熱水給楊秋池他們簡單洗了洗風塵,然後坐下說話。 楊秋池拿出了那道聖旨,簡單說了奉旨進京的事情,並沒有說自己和柳若冰說地那些真真假假的猜測,楊母和馮小雪聽了皇上要見她們,又是高興又是緊張。 撇開什麼兔死狗烹的猜測,單論皇上邀請楊秋池一家人過元宵節,那可是何等榮耀的事情啊。秦芷慧等人都給楊母和馮小雪道賀。 楊母這浩命太夫人都當了半年了,真要進京見皇上。到底還是緊張。 楊母拉著楊秋池地手道:「兒啊,娘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要見了皇上,怎麼磕頭怎麼說話都不會,丟了你的人不說。惹惱了皇上,那可怎麼辦啊,我……我還是不去了吧……」 楊秋池樂了:「娘……,瞧你說的,你不去那可是抗旨不遵,那是要砍……。那可更不行的。別擔心,一切有你兒呢。」 馮小雪坐在一旁,也寬慰道:「是啊,娘,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夫君和咱們在一起,到時候咱們多聽少說就行了。」 楊母搖頭道:「多聽少說是沒錯。可我一想到皇宮,想到皇上,這腿肚就直打哆嗦,恐怕到時候連站都站不穩了。」 楊秋池和馮小雪禁不住笑了起來,眾人也都笑了。 宋晴在一旁寬慰道:「太夫人,您老別擔心,到了京城裡,要先去禮部言禮,那裡會有官員教您相關禮節地。再說了,咱們老爺是伯爵,又立了那麼多地功勞,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什麼禮節不周之處,皇上也不會怪罪的。您就放心好了。」 楊秋池笑道:「是啊,娘,您老現在可是超品的浩命夫人,得拿出點派頭來才行哦,還沒見皇上腿肚就打抖,那像什麼話啊。」 雲露在一旁笑道:「伯母,我父皇其實沒你想得那麼凶的,他很慈祥的,以前我在京城,父皇經常叫我進宮去玩,聽我唱山歌,還和我行酒令喝酒呢。一點都不凶。」 大家這樣一說,楊母漸漸的也就不太緊張了,笑呵呵對雲露道:「你是公主,是皇上地女兒,皇上對誰都能凶,又怎麼會凶你呢。」 雲露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陪您和小雪姐姐進宮去,反正父皇下旨說了,准許我隨時進宮。我陪你去,有什麼事情我給您擋著,您看好不好?」 楊母大喜:「那敢情好!有公主您陪著我去,我這心裡也就有了底了。」轉頭對馮小雪道:「小雪,你說是不?」 馮小雪笑著連連點頭,她聽說要見皇上,這心裡原來也是一個勁打鼓地,聽說雲露公主要陪同進宮,這心裡也踏實了。 最新章節 第412章 堅冰的融化 楊秋池見楊母、馮小雪與雲露關係很融洽,甚至可以說已經很親熱,簡直就是一家人了,心想雲露這曲線救國還真有一套。要是楊母逼自己娶雲露,那可就麻煩了。想到這裡,不由側眼望了望柳若冰。只見她抱著孩,微笑著靜靜聽他們說話。 楊秋池道:「娘,這次柳前輩和芸兒師徒兩也要親自護送我們進京,她們兩武功高強,尤其是柳前輩,武功高絕,世間無人能敵,有她們沿途保護,咱們萬無一失的。」 柳若冰聽楊秋池誇她,瞧了楊秋池一眼,微微一笑。 楊母欣喜對柳若冰道:「若冰啊,那就多多辛苦你了。」 柳若冰聽楊母稱呼自己和稱呼馮小雪一樣,不由微微一顫,心多了幾分親切,欠了欠身,微笑著對楊母道:「太夫人您太客氣了,些許小事,不足掛齒的。」 正說話間,家僕來報,說白素梅母女到了。 提起白素梅,便想起懸崖頂上的一幕幕,楊秋池情不自禁望了柳若冰一眼,想不到,正好遇到柳若冰的目光,原來,柳若冰也想起了懸崖上的事情。 白素梅母女進來之後,先與楊母、馮小雪見了禮。楊母招呼白夫人坐在自己身邊,白素梅欣喜地望著楊秋池,輕聲道:「秋池哥,你回來了!」 大庭廣眾之下,楊秋池倒不好意思與白素梅太過親熱,笑著點點頭,招呼她坐下。 白素梅是楊家未過門的妾室,坐在了宋晴的下首。 楊母說了皇上邀請他們進京過元宵節的事情。白夫人母女都是齊聲道喜。 當晚,馮小雪安排柳若冰、孩還有宋芸兒三人住在一個單獨地精緻小院裡,並撥了霜兒、雪兒這對苗家雙胞胎姐妹照顧。 由於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守歲,所以,大家吃過晚飯,說了一會話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楊秋池先到柳若冰她們的小院看了兒之後,這才回到馮小雪的住處。 小別勝新婚。楊秋池和馮小雪自然免不了一番溫柔**。 濃情蜜意**之後,馮小雪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夫君,這一次你能呆多久呢?」 「不清楚,我不知道皇上又會指派我到哪個窮鄉僻壤去當官查建餘黨。如果這次有機會,我會和皇上要求調回來任官的。常年在外漂泊,好想你,好想回來和你們在一起。」 「嗯~!小雪也好想你!」馮小雪甜甜地親了親楊秋池的臉頰,「小雪和娘都好希望你能早點回來任官。」 「是啊。秦芷和晴晴前後腳就要生孩,這時候應該在她們身邊才好。」楊秋池想起了柳若冰,這一次,他深深理解一個妻在生孩的時候,是多麼的需要自己地夫君在身邊。 馮小雪問道:「柳前輩的夫君呢?怎麼沒看見他一起來?」 這個問題楊秋池早在路上就想了,可現在馮小雪問起來,還是讓他感到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了想,低聲道:「我……我也不太清楚,這種事情不好問吧。」 「哦。」漆黑的夜裡,馮小雪沒有發現夫君的尷尬,「柳前輩的孩真可愛,虎頭虎腦的。」 楊秋池很理解,這孩引發了馮小雪的母性。其實,如果柳若冰是自己的妾室地話,柳若冰的孩應該叫馮小雪這個嫡母為娘的。 楊秋池嘿嘿一笑:「你那麼喜歡這孩,明天和柳前輩說,讓孩認你作乾娘好了。」 馮小雪一骨碌趴在楊秋池的身上,欣喜地叫道:「真的?」 「是啊。難得你這麼喜歡這孩。多一個乾娘多一份愛啊。」 馮小雪想了想,又有些沮喪地躺了下來:「不成的,柳前輩是長輩,她的孩與我們是同輩,怎麼能認乾娘呢。」 「怎麼不能?柳若冰和宋芸兒是師徒。那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又不是真的兩輩人。」 馮小雪嗔道:「夫君。你忘了,你遲早是要娶芸兒過門的,總不可能芸兒地孩叫我娘,她師父的孩也叫我乾娘吧?」 這下楊秋池傻眼了,這還真是個問題。 馮小雪聽楊秋池不說話,柔聲道:「我知道你也心疼這個孩,雖然他不能認我做乾娘,我還會像乾娘一樣疼他的。只是,不知道柳前輩能住多久,真希望她一直住下去才好。」 楊秋池欣喜地問道:「真的?你也希望柳前輩能一直住下去?」 「是啊,」馮小雪對夫君的興奮有些奇怪,「柳前輩是芸兒地師父,如果柳前輩沒地方去的話,明天我們和娘說說,就讓她住在咱家吧,好嗎?孤兒寡母的到處漂泊,那也太苦了。」 馮小雪猜想柳若冰的家庭應該有什麼變故,否則不會孤身帶著沒滿月的孩跟著來武昌的。心裡對柳若冰多了幾分同情,便想著幫幫她。 楊秋池在馮小雪地臉蛋上親了一下:「小雪,你心眼真好!」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楊府已經上下張燈結綵,貼春聯掛燈籠,打掃得乾乾淨淨。 一大早祭過祖宗,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既然紅綾回來了,這年夜飯當然是她親自下廚。 這是全家人第一次吃團圓飯,紅綾當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坐了滿滿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大席,聞著味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 下午吉時開席,本來,雲露是公主,按照君臣之禮。應該是雲露坐首席,可是雲露一心想著的,只是將來能嫁入楊家,現在正是掙表現的時候,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坐,非拉著楊母坐了首席。 不過,這次席她堂堂公主不坐。也就沒人敢坐了,所以,雲露也就挨著楊母坐在了次席。另一側是楊秋池和馮小雪,小黑狗趴在他們兩腳邊,然後白夫人、柳若冰、秦芷慧、宋晴、白素梅和宋芸兒依次而坐,紅綾是丫環身份,本來是不能入席地,但大家都知道。紅綾這位楊秋池地通房大丫鬟,一旦懷上孩,就是楊秋池地妾室。在楊母的指示下,紅綾也入了席,坐在末位。 柳若冰的孩交給霜兒、雪兒一對雙胞胎姐妹照顧。 楊母和馮小雪都穿上了浩命夫人的鳳冠霞帔,雲露是公主,本應當穿公主服,可她更喜歡穿苗家服裝,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苗家盛裝。銀頭飾、銀項鏈叮噹作響,耀眼生輝。 楊秋池也穿了自己伯爵官袍,秦芷慧等人也都穿上了各自最喜愛的服裝,唯有柳若冰,依然是一襲白衣。格外的清新脫俗,高雅皎潔。 這祝酒詞當然是楊母來說。她這浩命太夫人當了半年了,楊母這口才倒也練出了不少,至少不像當初兒娶妾室秦芷慧的時候,慌裡慌張,還要兒教自己說話了。 楊母端起酒杯。向雲露、白夫人和柳若冰致意之後,說了一番祝酒詞,倒也頭頭是道。大家興高采烈把酒喝了。 接著推杯換盞,先給楊母和雲露敬酒,然後相互敬酒。喝得甚是熱鬧。除了秦芷慧、宋晴懷孕以茶代酒之外,大家都喝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楊母端著一杯酒對柳若冰道:「若冰。今天難得高興,老身有個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秋池撲哧一聲笑了:「娘,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戲台上縐縐地話了?哈哈哈。」 楊母眼睛一瞪:「別打岔,娘這和柳前輩說正事呢。」 柳若冰喝了幾杯酒,臉上已經泛起兩朵紅霞,微微欠身,道:「太夫人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楊母望了一眼馮小雪,「芷慧和晴晴兩人的孩說著話前後腳就要生了,難得若冰你也剛好有個未滿月的孩,所以我和兒媳婦小雪一商量,難得他們這麼有緣,差不多一般大,孩在一起呢,也有個伴。所以,要是不嫌棄的話,老身想邀請你和孩留下,以後就住我們家了。」 柳若冰微微一怔,沒想到楊母說的居然是這件事,心下裡頗為感動。 楊母頓了頓,端起酒杯站起身,接著續道:「聽我兒說你武功高絕,所以,將來芷慧和晴晴的孩長大一些了,老身想讓他們拜在你的門下,三人師兄妹在一起,快快樂樂地成長。不知若冰你意下如何?如果你答應了,老身這裡就先代孩們敬你一杯拜師酒。」 聽完楊母一番話,柳若冰身微微一震,側目又望向楊秋池,見他很是興奮地望著自己,眼滿是熱切,知道夫君在想著法留下自己,不由心一暖。 可猛地聽楊母說要楊秋池小妾的孩將來拜自己為師,這她還沒仔細考慮過,不由有些遲疑。 這一點楊秋池倒沒想到,想必是楊母和馮小雪兩人私下裡商量的。這一聽之下很是高興,這真是個好主意,如果柳若冰當了秦芷慧、宋晴的孩的師父,從這個角度說來,那柳若冰就與自己一輩了,從這個角度說,將來便可以娶柳若冰了。 柳若冰又望了一眼楊秋池,她當然也想到了此節,還以為是楊秋池的主意,想起雖然自己答應了楊秋池留下,但楊秋池始終不放心,用心良苦想讓自己的留下更有理由,不由得心既是溫暖,又是欣慰。 柳若冰一瞟眼看見宋芸兒悶悶不樂的樣,微一沉吟,知徒莫若師,她如何不知道宋芸兒為何不高興的原因呢,笑了笑,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多謝太夫人賞識,只是現在孩還沒出生,真要練武的時候,又是好幾年以後地事情了。到時候。還要看看孩適不適合練我這門武功,如果不適合,反倒耽誤了孩,所以,等幾年之後再說這事,可能更妥當一些。」 宋芸兒一聽,感激地望了一眼柳若冰。 楊秋池微微一怔,隨即也明白了。如果秦芷慧、宋晴的孩拜柳若冰為師,那就與宋芸兒是師兄妹,無形,宋芸兒就矮了楊秋池一輩,那將來如何成親呢。 其實,這種兩頭大地情況,在親戚排序經常出現,本來不足為慮。但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又不由得宋芸兒不憂心忡忡了。 現在柳若冰沒有當即答應拜師的事情,既不掃楊母地面,又給宋芸兒留了足夠的嫁到楊家的時間,當然,為拜師的事情也留了後路。 柳若冰接著說道:「太夫人盛情邀請若冰留下,若冰感激不盡,至於這留下來的事情……」 楊秋池聽她言語猶豫,生怕她出言拒絕,忙道:「柳前輩。別忘了你答應得保護我的安全地!」 柳若冰側目望向楊秋池,正看見他緊張地望著自己,眼滿是那種等待判決的患得患失的眼神,不由心充滿了愛憐。 這次年寶玉則山一戰。楊秋池與柳若冰可謂又經歷了一次生死與共的考驗,在以前,柳若冰更多的是為自己著想,想著既然楊秋池不能與自己雙宿雙飛,那自己就要一個他地孩,然後守著孩相依為命。孤獨終老一生。 可上次在一指峰離開楊秋池之後,她才發現,其實,自己的想法都是在自欺欺人,對楊秋池地愛戀日深。自己就越發不能離開楊秋池了。 在建老巢山洞裡見到楊秋池之前,柳若冰幾乎是度日如年。每日裡想的都是楊秋池,當確定有了楊秋池的孩之後,這種思念變得越發的強烈。那一場生死搏殺之後,柳若冰就知道,自己的生命裡已經不可能沒有楊秋池了。 只是,她高傲的個性,讓她無法接受與別的女人分享楊秋池的感情。但她又已經離不開楊秋池,於是,她選擇了逃避,答應了楊秋池到成都居住的要求。 在成都的日裡,幾乎隔幾天就能收到楊秋池地信,柳若冰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楊秋池表達自己對她的思念的信件,一顆字一顆字她都記在了心底。 鴻雁傳書讓她有時間慢慢體會到了楊秋池對她深深的愛戀,她已經開始猶豫,將來孩降生後,該怎麼辦。 從她地內心深處,她是不願意離開楊秋池的,只要能在楊秋池身邊,再多的苦她都能忍受,但一想起楊秋池與別的女人親熱,她的心又如同刀割一般。 在這種猶豫,他們去了年寶玉則神山。在路上那座寺廟前,那次關於生死輪迴今生來世的對話,讓柳若冰進一步感覺到了自己在楊秋池心地份量。內心深處,也開始從楊秋池角度思考了。 在神山絕頂之上,他們又一次經歷了生與死的煉獄考驗,她看見了楊秋池為了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在火海是怎樣不顧一切瘋狂地撲火,幾乎被活活燒死。那一刻,她才深深體會到了自己在楊秋池心的份量,她心的堅冰也開始迅速溶化。 而當兩人地孩降生之後,在金頂上的小木屋裡,就他們三個人,那時候,她才真正感覺到一個完整地家,對自己,對孩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柳若冰想起當初自己在一指峰上離開楊秋池,躲在暗處看著他追著自己往頂峰爬,跌倒又爬起來,發了瘋一般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手臂摔得鮮血淋漓,那種絕望深深震撼了她。 小木屋裡,柳若冰就在想,如果自己帶著孩走了,楊秋池不知該多麼的傷心,自己也會多麼的傷心,孩沒有爹,該有多麼的可憐。 到這時,她帶孩走的想法徹底動搖了。所以,在巴州,楊秋池編造的那個並不圓滿的謊言雖然的確讓柳若冰感覺到必須留下來,其實,就算沒有這個謊言,柳若冰也並不是真的一定要走了。 這一次來到武昌,楊母和馮小雪對柳若冰非常好,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般,而且,真正的家的感覺,讓她感到了溫馨。 此刻,聽到楊母盛情邀請她留下,看見楊秋池那充滿熱切希望的眼神,想起兩人生生死死的愛戀,柳若冰心最後的堅冰終於溶化了。暗暗下定了決心,不到萬不得已,再不離開楊秋池。 再加上楊秋池已經當眾說了,自己答應保護他的安全的,這倒是實話,楊秋池說的那一番兔死狗烹的話雖然半真半假,的確是不能不讓人擔心的事情。柳若冰也下定了決心,如果有這樣的苗頭,那自己就更不能離開楊秋池,不能讓自己的孩沒了爹。 柳若冰柔聲道:「楊爵爺緝拿建餘黨,大破船幫,樹敵良多,若冰已經答應了楊爵爺,盡力保護他的平安。太夫人現在又盛情邀請,若冰若再推辭,倒有些不近人情了。既是如此,那若冰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好了!」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異口同聲歡呼道,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 楊母大喜,與馮小雪對視了一眼,馮小雪也端起一杯酒,楊母喜孜孜道:「的確是太好了,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三人高興地飲了這杯酒。 這裡面最高興的當然是楊秋池了,端起一杯酒,給柳若冰敬道:「多謝柳前輩!以後就是一家人,秋池真心真意敬你一杯酒!」 柳若冰當然知道楊秋池話裡的意思,舉起酒杯,兩人相視一笑,都飲乾了。 這大年夜的團圓飯吃的甚是爽快。吃過晚飯,開始放焰火,包餃。一家人過了一個快快樂樂的團圓年。 最新章節 第413章 兩個心結 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揮使、錦衣衛千戶等等湖廣高級官僚已經知道鎮遠伯楊秋池回來了,只是大年三十不好登門拜訪。第二天正月初一,這些人都先後來到楊府拜年,恭賀新喜。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由於正月十五要趕到京城,與皇上共度元宵節,過了正月初一,就該出發了。 出發的準備工作這幾天下人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初一晚上,楊母將楊秋池和馮小雪叫到房裡說話。 楊秋池和馮小雪坐下之後,楊母本是農婦出身,不會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問楊秋池:「清溪公主雲露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楊秋池知道事情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明知故問。 楊母臉一板:「晴晴已經將雲露的事情給我說了,兒啊,作人不能忘恩負義,人家雲露對你一往情深,又救過你的命,這幾個月,她在咱家,也從不擺公主的架,對娘,對小雪都是很尊敬的,人也長得俊俏,你就把她娶過門吧。」 這是楊秋池早就想到的結果,對於雲露,他當初更多的只是一種好感,還談不上愛,但雲露對自己的深情卻讓他感動。 有時候,被愛也是可以換起愛情的,就像天龍八部裡的王語嫣和段譽。雲露對楊秋池的感情楊秋池是知道的,內心也是很喜歡雲露的敢愛敢恨。只是,自己都說過了不納妾地,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把自己當初和秦芷慧、宋晴說的她們要是生了兒。自己就不納妾的話說了。楊母皺了皺眉,與馮小雪互望了一眼。楊母道:「現在芷慧和晴晴不都還沒生嘛,你說的話還算不得數。再說了,萬一她們兩生的都是女兒呢?那還不得繼續納嘛。」 楊秋池道:「不是還有素梅嗎?」 「嗨!素梅守孝還有兩年呢。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娘作主,你納雲露作妾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楊母還發揮得真好。 馮小雪看了一眼楊秋池為難的樣,陪著笑對楊母道:「娘,這件事咱們可能還要問問人家雲露的家人才好。」 楊母點點頭:「按規矩呢是要問,不過,雲露已經和我說了,他爹苗王當初就是要將她許給秋池,作為報答秋池的救命之恩地,只是秋池這榆木腦袋不開竅。推掉了。害得雲露後來差點被那三皇害死。」 被楊母罵成榆木腦袋,楊秋池簡直有些哭笑不得,聽馮小雪剛才說了雲露的家人,靈機一動,說道:「娘,這雲露現在可不是只有苗王這一個爹,她是公主,還有一個爹哦!」 楊母一愣:「對啊,那……那可怎麼辦?」楊母想起來了,雲露是皇上的乾女兒。現在可是公主的身份,公主的親事,恐怕還得皇上同意才行。皇上會不會同意公主當人家的小妾,這可難說了。 一想到這一節,楊母也傻眼了。想了想。把心一橫:「這次進京,見到皇上之後,我把這條老命豁出去,當面向皇上提親。雲露說了的,她這一輩如果嫁不了你,她就一輩不嫁。我可不能害人家閨女!」 楊秋池聽楊母說得慷慨激昂。不由有些好笑:「娘,提親而已,皇上大不了不答應,倒也不用您老豁出命去的。」頓了頓,又道。「這樣吧,等您給皇上提親之後。要是皇上答應將雲露給孩兒作妾,那可是皇上賜婚,咱們要是不同意,那可是抗旨,咱也沒那膽量,所以,孩兒一切都聽您安排就是;要是不行,咱們可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公主呢,對吧?」 馮小雪也附和道:「是啊,娘,夫君說得有道理。咱們就一切看皇上地意思吧。」 楊母想了想,點點頭:「這倒也是。那好吧,到時候,娘好好將雲露的難處說一說,我相信皇上的心也是肉長的,總能理解的。」 楊秋池拉著馮小雪站起身:「那好,那我和小雪先回去了,您老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楊母道:「等等,還有一件事沒說呢,慌個什麼勁!」 兩人一聽,趕緊又坐下。 楊母道:「芸兒怎麼辦?她跟著你一年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過門呢?」 看來,這兩件事情一直是楊母心頭纏繞的心結,早已經想好,等兒回來,一併解決。 在離開巴州之前,作為柳若冰留下來的條件,楊秋池已經答應了要娶宋芸兒。只不過,宋芸兒不一定答應這時候嫁給他,所以,他苦笑道:「娘,這件事不怪我,我和芸兒提過,可她不答應。」 楊母道:「胡說!芸兒心裡怎麼想的娘會不知道嗎?在廣德的時候,人家就一心巴巴地等著你開口,可你 倒像個老太爺似的,現在又拿這話來敷衍為娘……」 「不是地!娘……」楊秋池雙手晃了晃,卻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當初宋芸兒拒絕楊秋池,是因為不願意堵住柳若冰嫁給楊秋池的那條路。因為他們兩是師徒,按照封建禮教,這師徒等同母女,不可能同嫁一夫的。 楊母瞪著眼睛盯著楊秋池,等他解釋。可楊秋池沒辦法解釋的,只好又使出了那一招:踢皮球。 楊秋池雙手一攤:「既然娘你不相信我的話,那這樣吧,只要芸兒答應嫁給我,我就馬上納她過門,好不好?」 楊母笑了:「呵呵,好,不用芸兒答應,這種事情。我們父母商量定了就行了。這次我們進京,繞個彎,去一趟寧國府,我算了路程,放心吧,來得及地。」 楊秋池奇道:「娘,咱們去寧國府幹甚麼?」 「嗨!你這孩傻了嗎?去寧國府幹甚麼,去向芸兒的爹娘給你提親啊!」 啊?楊秋池這才知道。原來楊母一切都已經想好了,宋芸兒跟隨自己一年多,楊秋池原先只是當她是妹妹,後來日久生情,尤其是幾次生死與共之後,芸兒成了她心頭肉一般,割捨不下的了,所以心裡倒很想把宋芸兒娶過門地。 不過。兩人能不能成,關鍵還得看柳若冰。柳若冰的問題不解決,依宋芸兒的性格,她絕不會不顧師父嫁給自己地。 楊秋池知道這結果,所以,也不和楊母解釋,當然也解釋不清楚,便道:「那好,只要他們同意將芸兒嫁到我們家做妾室,芸兒自己也同意。那我當然沒話說。」 楊母笑著問馮小雪:「小雪。你認為呢?」 馮小雪笑道:「夫君說得也有道理,這種事情一廂情願可不成,要是芸兒他們家同意了,芸兒對夫君那麼好,小雪當然一萬個願意夫君娶她過門的。」 「那就好。就這麼定了。」楊母喜孜孜道。 第二天,楊秋池托付白夫人母女照顧秦芷慧和宋晴之後,一家人在雲露五百重裝鐵甲騎兵和楊秋池的兩百護衛隊護衛下,浩浩蕩蕩出發了。 路上,楊母將商談結果悄悄告訴了雲露,雲露自然是歡喜無比。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怎麼給皇上說。雲露這次是打定了主意,軟磨硬泡也要讓父皇答應自己嫁給楊秋池。 楊母沒有將提親的事情給宋芸兒說,因為她相信自己眼睛的判斷,認為這件事是十拿穩地。 緊趕慢趕,數日後。他們終於趕到了寧國府。 宋芸兒的爹現在已經是寧國府地知府了。得知楊秋池他們來了,大喜過望。老早就帶著妻妾、宋晴的娘宋夫人,還有衙門佐官在城外十里長亭等候了。跟迎接欽差大臣似的。 宋芸兒老遠就看見十里長亭前面站著的爹娘,跳下馬車,小燕一般飛到了宋知府和韓氏面前:「爹!娘!」欣喜地撲進了娘韓氏的懷裡。 韓氏摟著女兒,眼圈都濕潤了。宋知府捋著山羊鬍,笑呵呵望著大半年沒見的女兒。 這時候,楊秋池地隊伍趕到了。下了馬車,帶著楊母和馮小雪走了過來。 宋知府躬身結結巴巴道:「卑職參,參見楊爵爺。」 楊秋池搶步上前,急忙還禮:「伯父,您老這等見外,倒令小侄汗顏了!」 宋知府呵呵笑了,又與楊母、柳若冰等人見了禮。飲了洗塵酒,這才迎進城來到知府衙門。 當晚,在楊秋池的要求下,宋知府只設了家宴給楊秋池等人接風洗塵。 酒宴之後,兩家人在內衙客廳說話。柳若冰是宋芸兒的師父,當然也抱著孩在一起說話。 楊母吩咐將早已準備好的聘禮抬了進來。雖然只是納妾,按規矩是不用行聘禮的,但楊母知道宋芸兒對自己兒來說可不是一般人,特意參照娶媳婦的規矩,正式下聘禮。然後鄭重其事將婚書遞上。 這一天是宋知府和韓氏早就企盼的,兩人笑逐顏開,連連點頭稱好。 果然如己所願,楊母也笑得合不攏嘴。 不料,宋芸兒漲紅著臉,對宋知府和韓氏道:「爹、娘,女兒還不能嫁給秋池哥哥。」 「為什麼?」宋知府、韓氏還有楊母都驚呆了,齊聲問道。 宋芸兒轉身看了看柳若冰,見她也呆在那裡,宋芸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一跺腳:「反正我不嫁!」轉過身跑進了內堂。 最新章節 第414章 塵封的往事 .一屋人都傻眼了。韓氏見楊母很是尷尬,忙道:「親家母,您別著急,我去問問芸兒究竟怎麼回事。」 柳若冰搶先說道:「還是我去吧,我知道她為什麼。」 韓氏感激地點點頭。 柳若冰將兒交給丫環霜兒和雪兒兩姐妹,匆匆來到後堂,沒找到宋芸兒,沿途找去,走過月亮門,進了後花園,這才一眼看見宋芸兒正靠在後花園的涼廳欄杆上。 柳若冰走了過去:「芸兒,師父知道你這都是為了師父……這又何苦呢……」 剛才那個決定,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尤其是當著楊母,這次拒婚,一旦傷了老太太的面,恐怕就會讓自己失去以後再嫁給楊秋池的機會,宋芸兒當然清楚這一點,可是她沒有選擇。 儘管如此,她內心深處卻十分傷心,此刻聽到柳若冰柔聲寬慰,頓時悲從生,撲進柳若冰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柳若冰輕輕撫摸著宋芸兒的秀髮,等她稍稍好一些了之後,這才說道:「芸兒,你知道嗎,你這樣做,其實是在逼師父走。」 宋芸兒一驚,抹了抹眼淚:「不,師父,你要帶孩走的話,秋池哥哥會發瘋的。我知道的。你一定不要再離開了,如果你離開,我不知道秋池哥哥會做出什麼來。」 柳若冰道:「傻孩,你不知道你在秋池心有多重要嗎?你不肯嫁給他,一樣會讓他發瘋的。」 「不,不會的。因為我和他還沒孩。」宋芸兒搖了搖頭,哭泣著說道,「可師父你和秋池哥哥已經有了孩,我要嫁給他,師父你就永遠不能嫁給他了,那你們的孩怎麼辦?等他大了,讓他怎麼面對秋池哥哥,父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嗎?讓他走到哪裡都因為不知道父親是誰而抬不起頭來嗎?」 宋芸兒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地。柳若冰聽了這話,頓時也呆了。看來,自己和楊秋池想得還太簡單,這些事情,反倒是宋芸兒都替他們想到了。正所謂旁觀者清。 正在這時,就聽到一聲長歎,兩人一驚,轉頭望去。只見遠處後花園的月亮門邊,站著宋知府和韓氏,剛才那聲歎息,正是宋知府發出的。 宋知府和韓氏擔心女兒,向楊母告了罪之後,也一路尋來,在後花園的月亮門邊,看見了遠處柳若冰和宋芸兒正在說話,在這靜靜的後花園裡,兩人說話聲比較大。遠遠傳來,宋知府和韓氏已經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才知道,原來她們師徒都愛上了楊秋池,而柳若冰的那個孩。就是楊秋池的,宋芸兒為了師父,才不願意嫁給楊秋池。 柳若冰這一驚非同小可,如果孩的身世之謎一旦傳出去,種種後果,她簡直不敢設想。頓時全身一片冰涼,身輕輕顫抖,呆在了那裡。 宋芸兒當然也知道這後果,也感覺到了柳若冰地顫抖,不由得抓緊了柳若冰。生怕她支撐不住倒下。好在聽到的是自己的爹娘。希望他們能守口如瓶。 宋芸兒急聲道:「爹!娘!您們……」這話卻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宋知府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一切都是報應!事到如今。我,我還隱瞞什麼呢……」高聲道:「芸兒,若冰,你,你們隨我到,到客廳,我,我有件事要說。」轉身往回走。 柳若冰聽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現在事情已經洩露,只能聽天由命了。 宋芸兒急忙追了上去:「爹!你聽我解釋……」 宋知府搖了搖頭:「不,不用說,爹,爹都明白,你們先隨我回去,我有件事要,要告訴你們。等你們聽,聽了這事,就,就明白了。」 宋芸兒聽她父親說的鄭重,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也有些好奇,和柳若冰對視了一眼,都是一樣的疑惑。 四人回到客廳坐下。楊母等人見宋知府回來之後神情凝重,不知為何,都不說話,靜靜地望著他。 宋知府又是一聲長歎,慢慢說道:「有,有件事情我必須說了,這件事在,在我心隱藏了很多年,如果再不說,不,不僅對不起若冰的娘,也對不起若冰。」 大家一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宋知府眼望著天花板,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回憶起往事,她地話語竟然不太結巴了,「早年間,我,我還沒考進士之前,有媒人向我爹娘提了一門親事,那,那女生的非常俊俏,四鄉八里的都聞名,只是家很窮。那女名叫柳紅瑤」 柳若冰身輕輕一顫,抬起頭來,驚詫地望著宋知府。 宋知府慢慢續道:「見了那女之後,人,人真的很漂亮,所以我爹娘也就同意了。成,成親之後第二年,也就是洪武十一年七月初八亥時,我娘生了個女孩,因,因為女兒右胳膊下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我就給女兒起了個小名叫,叫『點點』。」 柳若冰輕輕啊了一聲,臉色煞白,望著宋知府。 楊秋池也是驚呼了一聲,彷彿明白了什麼,望著柳若冰。 宋知府並沒有看他們,依舊仰著頭回憶著:「沒,沒想到那年的一天夜裡,家裡失火,我抱著女兒跑了出去,再衝回來救我娘的時候,她已經,已經全身都著了火了。雖然將她救了出來,整張臉都,都燒壞了,一隻耳朵也被燒掉了。 柳若冰聽到這裡,又是輕輕啊了一聲,怔怔地望著宋知府。 宋知府續道:「從那以後,鎮上的人叫她。叫她是鬼,小孩見了要用石頭打她。後來,我考了進士,要做官了。我爹娘就,就逼我休妻,說這樣的醜八怪是出不了檯面的。爹娘地命令我不敢違抗,雖然心裡可憐我娘,還是寫了。寫了一封休書。」 說到這裡,宋知府話語哽咽了,慢慢低下了頭,悲聲續道:「我,我娘拿著休書哭了一晚上。我覺得很愧疚,就偷偷從帳房裡拿了一些銀,包了一包給她,還。還把我從小一直帶在身上的長,長命鎖也給了她。沒想到,第二天我醒來,我娘已經,已經帶著我的女兒走了,那包銀原封不動還放在桌上。只帶走了我的長命鎖。從那以後,我,我就再沒見到我娘……」 柳若冰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那長命鎖……是什麼樣的?」 「是,是一塊白玉做地小鎖,因為我屬小龍。所以白玉正面刻,刻了一條小蛇,背面寫著『至正十年二月十卯時水牛生』」 「啊!」這下,柳若冰、宋芸兒、韓氏三人都驚叫了一聲,宋芸兒顫聲道:「爹。這不是您的生辰八字嗎?」 宋知府點點頭:「這是我出生的時候,你奶奶叫,叫玉匠給我做地。因為我小時候體弱多病,你爺爺就給我取了個小名叫,叫『水牛』,希望我長得跟水牛似的強壯。嘿嘿,沒想到,你爹長到這歲數,還是瘦得跟,跟猴似的。」 柳若冰眼望著宋知府。慢慢從脖頸掏出一個白玉地小鎖,看了一眼。顫聲道:「你……你就是我爹?」 宋知府點點頭,含著淚對柳若冰道:「孩,我……我對不起你娘兩。」 這下,不僅宋芸兒和韓氏驚呼了一聲,連楊母、馮小雪等人都驚呼了出來。 只有楊秋池沒有在驚訝,其實,宋知府說出他女兒腋下有顆米粒大的黑痣的時候,楊秋池就已經猜到,柳若冰很可能就是宋知府的女兒。 因為楊秋池和柳若冰兩人**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她腋下這顆米粒大小地黑痣。而當宋知府說出那個小鎖的形狀和刻地字之後,與自己在柳若冰脖頸上看見的那個小小的玉鎖完全相同,楊秋池便已確信無疑。 以前他就很奇怪,為什麼宋知府(那時候的宋知縣)五十歲了,而他的大女兒宋芸兒才十四五歲,現在明白了,原來,宋知府還有一個前妻,一個因為家庭貧窮,生得又是女兒,還被大火毀了容的可憐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柳若冰的娘。 宋知府在柳若冰母女最需要他地時候,迫於父母的命令,不得不休了柳若冰的母親,她母親最後淒涼地死去。 宋知府長歎了一聲,捶了捶腦袋,痛苦地說道:「我對不起,對不起你們娘兩,我雖然不敢反抗我爹,但我外出做官之後,就,就一直沒再娶妻,我爹娘怎麼逼都不行。十多年之後,我爹病死了,臨死之前,拉著我的手跟我說,說對不起我,要我去找你們娘兩。後來我才去你娘的老家找,找過你們,才知道……你娘在回去幾年後就病死了……你也被,被一個雲遊地道姑帶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聽到這裡,柳若冰已經眼淚簌簌而下:「那是我師父,師父私下裡教我武藝,那時候我五歲,半年後,娘生了一場大病,臨死的時候,她就把這長命鎖取了下來掛在我脖頸上,然後一直念著『點點』……『點點』……,『水牛』……『水牛』……,一直到她嚥氣……」 「唉~!」宋知府長歎一聲,老淚縱橫,「那時候,你來找我,要,要收芸兒為徒,是你娘告訴你的嗎?」 柳若冰搖搖頭,抽泣著說道:「不是,是我師父臨終前告訴我,說你的女兒很有天份,讓我來看看,如果行的話,就收為徒,好把我們這一派武學傳下去。想必是我師父從我娘那裡知道了真相,才指點我來找你,但又怕你不認。所以沒把全部真相告訴我。」 宋知府點點頭:「難怪……那年你來說要收芸兒做徒弟,我一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女兒『點點』——你長得和你娘一模一樣……」 柳若冰抬起淚眼,哭著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認我?」 「我不敢……」宋知府低著頭,「我,我對不起你娘,你武功那麼高……我以為是你娘叫你來,來找我報仇的。我害怕你殺了我,傷了芸兒她們……,現在,如果我再不說,說出這事來,要害你走當年你娘走地路,也會害了芸兒,我,我不能一錯再錯……好了,孩,你要為你娘報仇的話,就動手吧。我做錯了那件事,早,早就該死了,只求你饒了你韓姨她們母女……」 宋知府說罷,閉上雙目等死。 最新章節 第415章 終成眷屬 柳若冰泣不成聲:「報仇……?你……是我爹啊!就算你對不起我們娘兩,在我們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我們,可我娘並沒有忌恨你,要不然,也不會在死的時候,還在呼喊著你的小名……,我以前是很恨你,恨你無情無義拋棄了我們母女……可你……可你總是我爹啊!我……我會殺了自己的親爹嗎?」 「謝謝你,孩。」宋知府擦了擦眼角燈火的淚花,山羊鬍抖動著,「是……是我想得太多,後來我明白了,你們母女離開的時候,你才幾個月大,所以你並沒有認出我來,這才放心下來,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也更不敢認你,不敢帶你回老家,生怕老家的人認出你來。我對不起你們娘兩,害得你娘慘死,我始終怕你知道了真相,會下手報復,不過,我一直都把你當女兒一樣疼愛啊……」 柳若冰微微點頭,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麼宋知府對自己那麼好,還以為是感激自己教宋芸兒的武功,現在才知道,那一切都來源於默默的父愛。 她抽泣著說:「我問過我娘,我爹是誰,娘不說,後來我問我師父,我師父一直到死也不說,我以為自己這一輩,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了,沒想到,我在爹爹身邊那麼多年,居然不知道爹爹就在身邊……」 她心無限悲涼,悲痛之餘,猛然想起方才宋芸兒也說過,如果自己與楊秋池的兒也就這麼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自己的悲劇豈不是要在兒身上重演嗎。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一時間心亂如麻。 楊秋池明白了,柳若冰的家庭也是那麼地不幸,難怪,她性格那樣的孤僻,也難怪,她知道不能與自己雙宿雙飛之後。寧願要一個自己的孩,相依為命終老一生,原來,柳若冰的娘以前就是這樣帶著她生活的。 楊秋池走到柳若冰身邊坐下,拉住了燈~!火,一.劍她的手,柳若冰情不自禁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柳若冰與楊秋池的親密,楊母和馮小雪看了並沒有多少奇怪。彷彿都是情理地事情似的,兩人跟著落下了同情的淚水。 聽到柳若冰哭,霜兒抱著的小少爺也哇哇大哭起來,柳若冰放開了楊秋池,從霜兒手裡接過孩,摟在懷裡一邊哭泣著一邊哄著兒。 一屋人,雲露、霜兒、雪兒、紅綾都在陪著掉眼淚,只有宋芸兒睜大了眼睛,又是驚訝又是歡喜。她沒有柳若冰那種父女相見不相識的感受,也沒有父親宋知府那種內疚慚愧的感覺。她心更多的是喜悅。 宋芸兒也跑了過去,坐在柳若冰身邊,叫道:「姐姐師父!原來你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太好了!姐姐師父!」 柳若冰不由得破涕為笑:「什麼……什麼姐姐師父,你亂叫什麼……」 宋芸兒摟著柳若冰地胳膊:「你雖然是我師父,不過。因為你最前是我親姐姐,所以,我就叫你姐姐師父了。」 楊秋池也咧著嘴笑了,問題已經迎刃而解:既然柳若冰與宋芸兒是親姐妹,姐姐教妹妹武功,怎麼都算不得是師徒了。她們以前的師徒關係,也就因為親姐妹關係而自動解除了。由於她們兩是親姐妹,按照大明律,當然可以同時嫁給自己。 自己苦苦尋找解決的辦法,沒想到。這問題原本就不存在,只是大家都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了。看來,冥冥一切皆有天意。想到這裡,楊秋池不由有些好笑,自己這個現代法醫,也開始有些相信宿命論了。 楊母眼含淚花,笑著說:「現在父女相認,真是太好了!現在這門親事,總不會有問題了吧?」 宋芸兒羞紅了臉,急聲道:「不不,還有一個問題!」 眾人都很奇怪地看著她,心想這丫頭事還真多。 宋芸兒拉著柳若冰的手,低聲對柳若冰道:「姐姐師父,你和我哥的關係應該說了吧?總不能再讓孩也經歷你的痛苦!」 柳若冰身一震,宋芸兒這句話深深地讓她感到了震撼,自己可以不要夫君,但孩不能不要他爹爹,再則說,經歷了這一系列的變故和生與死的考驗,她已經深深地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楊秋池了。 柳若冰抬起淚眼,望著楊秋池。望見了他眼神的無限愛戀,望見了他對自己濃濃的柔情,柳若冰回過頭來,堅定地向宋芸兒道:「我自己說。」 柳若冰愛憐地看了一眼懷裡地孩,抬起頭來,對宋知府道:「爹~!這孩是女兒和秋池的,女兒也要……也要嫁給秋池……」 「好~!」柳若冰那一聲爹,喚得宋知府又是老淚縱橫,只是,這一次是欣喜的淚水,「好!爹答應了,你和芸兒你們兩,都嫁給秋池~!」 楊秋池大喜,望了柳若冰和宋芸兒一眼,三人站起身,撩衣袍跪倒在地,給宋知府和楊母磕了三個頭。兩人急忙將他們攙扶起來。 柳若冰滿心歡喜,抱著孩,對楊母道:「 太夫人,對不起,若冰沒有說實話,隱瞞了這孩的身份… 楊母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與馮小雪互視了一眼,楊母從柳若冰懷裡接過嬰兒,看著孩虎頭虎腦的精神勁,笑呵呵道:「你們來地那一天,紅綾就已經悄悄將這件事告訴我們了,我們已經知道,這是我們楊家的血肉,呵呵。所以,我們才想著法要留你下來呢!現在好了,我的小孫可以名正言順繼承我們楊家的宗祀了,呵呵。 哈,原來紅綾是個小內奸。這俏丫頭冰雪聰明,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呢,楊秋池和柳若冰欣喜地望向紅綾,也幸虧這小丫頭聰明,悄悄告訴了楊母和馮小雪,用感情留人,到底見了成效。 紅綾臉都紅了,福了一禮:「對不起。老爺~!柳前……,不,四奶奶。」 按照入門先後,馮小雪是大太太,秦芷慧是二奶奶,宋晴是三奶奶,柳若冰和宋芸兒同時進門,按照歲數。分別是四奶奶和五奶奶。白素梅還沒過門,還不能算。 「我瞧瞧,我瞧瞧,」宋知府笑呵呵接過孩:「看看我的胖外孫,嘿嘿,還真精神哦!好好,將來一定有出息!」 當下,楊母又補了一份聘禮和婚書,正式簽了契,柳若冰和宋芸兒這才算是過門了。 堂堂鎮遠伯娶親。寧國府知府嫁閨女,當然要大張旗鼓辦一場地。 第二天,正式婚慶,與當年娶秦芷慧一樣,除了拜天地之外。其餘地禮都是依足了規矩的。宋知府對柳若冰充滿愧疚,不僅答應了她依舊跟著她娘姓「柳」,還想著法在婚慶上彌補,另外,宋芸兒是宋知府最疼愛的孩,兩個閨女一起嫁。當然更是熱鬧。整個寧國府籠罩在一片喜氣之。 寧國府的人都知道了,宋知府以前失散的女兒找回來了,和原來地千金小姐嫁給了當年在保寧府偵破建餘黨大案的那個牢頭管監(人家現在是鎮遠伯了),前來慶賀地那又是絡繹不絕,賀禮都堆成了小山。 這一次的喜酒。楊秋池又被灌了個酪酊大醉。扶著進了洞房。 今晚進的洞房當然是宋芸兒的。 進了喜氣洋洋花燭閃爍的洞房裡,楊秋池有些清醒了。一眼看見宋芸兒穿的大紅鳳冠霞帔。蓋著紅頭巾,正坐在床邊。 楊秋池心裡樂開了花,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尾巴,從今以後,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今天太高興,這酒喝得太多,楊秋池感到頭暈腦脹地,他努力讓自己的雙腳不亂拐,一步一步走到了宋芸兒面前,彎下腰:「芸兒,我來了!」 宋芸兒嗯了一聲,嬌嗔道:「你再不揭蓋頭,我可自己揭了,一個人坐在這裡悶都悶死了!」 「呵呵!」楊秋池樂了,抓住蓋頭一角,輕輕掀了起來,露出宋芸兒紅撲撲俏麗的臉蛋。 「我的芸兒真美!」楊秋池由衷地讚道。 宋芸兒仰起俏臉,眼睛亮閃閃望著他,站起身來,輕聲喚道:「哥~!」心愛極,情不自禁依偎在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手摟著她的小蠻腰,一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芸兒,當初在恩陽鎮,我要吻你,你怎麼不給我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你那是**逼的,不是你自願的,我才不要呢!」 「那我現在要吻你,你願意嗎?」楊秋池望著宋芸兒嬌艷欲滴的紅唇,心旌搖曳。 「嗯~!」宋芸兒嬌羞無限,仰起臉,慢慢合上雙眼,獻上了紅唇。 楊秋池地嘴輕輕觸碰了一下宋芸兒的紅唇,她身一顫,沒有睜眼。楊秋池又碰了一下。宋芸兒再也忍不住,雙手摟住了楊秋池的脖頸,主動吻上了楊秋池的唇。 兩人深吻著,彷彿要把無限的愛戀都化在這深深地一吻之。 楊秋池的魔爪輕輕解開了宋芸兒的衣襟,伸進去,終於抓住了宋芸兒圓鼓鼓高聳的酥乳。 宋芸兒嚶嚀一聲,顫聲喚道:「哥~!」全身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癱軟在了楊秋池的懷裡。 楊秋池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橫放在鴛鴦錦被上,手忙腳亂解開了兩人的衣袍,上了床,將她白脂羊羔般地玉體摟進了懷裡,隨手放下了粉紅羅帳。 洞房的香案上,那一對紅燭的火花,歡快地跳躍著。 ………… 最新章節 第416章 指揮使紀綱 元宵節的前一天,楊秋池一行終於趕到了京城。 這天天氣甚好。楊秋池的老朋友京城應天府府尹顧大人、賈翰林、錦衣衛的馬渡,牛大海等人早就擺了一罈好酒,帶著十多頂官轎,在京城十里長亭等候了。另外,還有禮部尚書李大人和工部尚書龔大人也親臨迎接。 雖然部尚書是正二品,但楊秋池是鎮遠伯,那是超品,再說了,楊秋池是皇上御旨邀請到京城共度元宵節的。禮部當然要出面了。這工部出面卻主要是為了與楊秋池辦理交接。 皇上明成祖在封賞楊秋池為鎮遠伯的時候,就已經下旨工部,撥公款在京城給楊秋池建造伯爵府。這伯爵府已經在一個月之前建成。 好友相見,分外眼紅,在十里長亭將一大罈陳年老窖喝了個底朝天,這才上了官轎迎進京城。在工部尚書龔大人引領下,來到了楊秋池在京城的新家。 楊秋池下了官轎,抬眼一望,呵!好一座威武雄壯的豪門大宅! 大門兩邊兩個石獅威武雄壯,數十級的台階顯得大門格外的威嚴。大門上張燈結綵,橫樑上方掛著一幅黑底金字大匾,上面用隸書寫著「御賜鎮遠伯楊府」七個餾金大字,閃閃生輝。 楊秋池摸著下巴得意洋洋欣賞著,這皇帝對自己還真不錯,送了自己這麼大一棟宅,這麼說來,不太像要對自己「兔死狗烹」的樣。不由心略定。 楊母等人也下了轎,見這府邸雄偉大氣。都很高興。 楊秋池出來乍到,需要先安頓家裡,好在楊府裡的家用建造時就已經購置得一應俱全。立即可以入住。禮部尚書李大人等人送到楊府門口,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送走幾位老朋友之後,楊秋池一家人進了新家。 臨時負責管理楊府的是工部一位從五品員外郎關大人。領著楊秋池等人將偌大地楊府視察了一遍。這是皇上御賜的,有句話叫「再大的大款也大不過公款」,既然是國家的錢,這工部用起來也就不心疼了,楊府佔地之寬廣,裝飾之豪華,佈局之精美,構思之精巧,比武昌地家可要強得太多了。 視察完畢。辦理了交接。關大人帶著管理人員告辭走了。 這楊府太大了。馮小雪主持分派了楊母、自己和各個姨娘的院落,當然,還有楊秋池自己的辦公書房。好在這一次楊母帶足了使喚丫環僕人。一切也就按部就班進行,各自處理得井井有條。 雲露是清溪公主,在京城有自己的公主甲第,但馮小雪還是在楊府裡給她預備了一套。 由於第二天就是元宵節,時間不多了。禮部尚書李大人已經安排了禮部負責言禮的官員,親自登門,給楊母等人教授了有關禮儀。 傍晚。宮裡來了太監,宣旨讓楊秋池第二天一早先帶著楊母、馮小雪上早朝晉見。 當晚,柳若冰和楊秋池、宋芸兒三人對第二天可能發生的事情作了預測,擬定了應急方案,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三人商定,由於柳若冰和宋芸兒沒有聖宣召,進不了金鑾殿。只能在朝門外等候。如果楊秋池上朝有危險,就使用他的霹靂彈(七七式手槍)。這霹靂彈的威力柳若冰和宋芸兒都見識過,知道世間無人能敵。而皇上他們不知道楊秋池有這件秘密武器。發現不對,首先當場擊斃李公公等在一側的高手,立即制住皇上,這樣就能鎮住其他人。 柳若冰她們在朝門外聽到這霹靂彈的巨響,立即往裡衝殺,接應楊秋池他們,挾持皇上逃出京城,設法逃到海外。有柳若冰這等絕世高手在,又有皇上作人質,要平安離開,卻也不是太大地問題。 這時,門房來報,說錦衣衛副千戶馬渡、牛大海前來拜訪。 楊秋池有些奇怪,這兩人這時候來幹什麼。在大廳迎請他們兩位進來之後,寒暄了幾句,這兩人都是直性,又是以兄弟相稱,也不見外,馬渡開門見山問道:「兄弟,我二人想來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拜見指揮使紀綱紀大人呢?」 楊秋池一愣,他前世就是個書獃,後來雖然當了大官,卻一直都是忙著到處破案,從沒正式經歷過官場,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個……紀大人沒有召見我的意思啊。」 馬渡和牛大海相視一笑,馬渡道:「我們就猜到了你會這樣回答。兄弟啊,照你這脾氣,今後在京城可怎麼混哦?」 牛大海也道:「是啊,兄弟,我們兩就是擔心你性太直,所以才深夜來找你。你是紀大人的特使,你到了京城不去見他,這說得過去嗎?不要說紀大人了,就是咱們兄弟在這裡,你來了不言語一聲,恐怕也不行吧?」 楊秋池撓了撓頭,有些尷尬:「我想著反正明天上朝或者過元宵節,那還不會見著嗎?」看見馬渡和牛大海兩人苦笑,楊秋池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急忙說道:「那今晚上我去拜訪紀大人吧。」 馬渡一拍大腿:「這就對了!」 兩人隨即將紀綱地性格愛好都給楊秋池細細說了,楊秋池得知這紀綱最喜歡的就是錢財,倒是舒了口氣,要別的沒有,要錢財他現在可有的是。立即吩咐準備了一份厚重的禮物。 楊秋池對這金磚開道地重要性,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相信,有了雄厚的財力作後盾,這當官也就無往而不利了。所以他這次前來,帶足了用來打點地金銀珠寶。 送給指揮使紀綱的這禮單一開出來,馬渡和牛大海兩人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舌頭伸出來老長,半天都縮不回去——他們兩知道楊秋池有錢,但還不知道這麼有錢。 楊秋池到後堂把這件事與柳若冰、宋芸兒說了,兩人一分析,既然是皇上下聖旨召見,沒見到皇上之前,紀綱倒不會動手,所以今晚上應該沒有危險,不過柳若冰和宋芸兒還是不放心,要假扮隨從前往。 在馬渡和牛大海的陪同下,楊秋池乘官轎帶著護衛隊來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府邸。這種私人會見,別人不宜參與,所以到了之後,馬渡和牛大海便告辭回去了。 楊秋池將拜貼和禮單呈上之後,只等了片刻,紀府大門大開,將楊秋池等人讓了進去。徑直來到客廳,奉上香茶。柳若冰和宋芸兒扮成親兵隨從,站在楊秋池身後。那幾擔禮物,擺在客廳正。 不一會,一名跟班長隨高聲唱道:「最揮使紀綱紀大人到-!」 隨即,後堂傳來爽朗的笑聲:「楊大人,你可來了!」轉過屏風,一個濃眉大眼的魁梧大漢走進了客廳。 楊秋池心裡微覺奇怪,這紀綱一代梟雄,長得還是相貌堂堂的。急忙起身,躬身施禮:「卑職楊秋池,參見指揮使大人。」 紀綱哈哈大笑,走到楊秋池身前,一手抓住他一隻胳膊,另一隻手使勁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嗯-!身骨挺結實,是一塊干咱們錦衣衛的好料啊!」掃了一眼客廳那幾擔禮物,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地微笑,又重重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秋池,以後都是自家兄弟,這些俗禮以後就免了吧。哈哈哈,請坐。」 見了這份厚禮,紀綱對楊秋池直呼其名,顯然是要表現出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楊秋池嘿嘿一笑:「多謝紀大人。」撩衣袍坐下。被紀綱拍的肩膀處痛得他暗自一裂嘴。 紀綱行武出身,自幼習武,騎馬射箭樣樣在行。靖難之役,紀綱主動投入朱棣軍,擔任朱棣的侍衛親兵。此後諸多戰役,紀綱跟隨在朱棣身邊,曾經以作戰孿猛著稱。 所以紀綱這一巴掌,差點把楊秋池拍散架了,幸虧跟著宋芸兒練了多半年的內功,這身骨結實多了,要不然,還不得當場出醜。 柳若冰和宋芸兒倒是看在眼裡,只是沒看出紀綱顯露出什麼殺機,也就不動聲色。 紀綱望了一眼楊秋池身後的柳若冰和宋芸兒,呵呵笑道:「秋池啊,你身後兩位小妾,站著挺累的,也請他們坐下吧。」 楊秋池吃了一驚,隨即馬上明白,肯定是自己那兩百名護衛隊裡,埋伏得有紀綱的內線。 這其實不用腦袋都能想得到,紀綱何許人也?專門收集情報的特務機關總頭頭!給了自己指揮使特使這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職位,還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當然要安排幾條內線,對自己進行嚴密控制,以防不測。 只是不知道埋伏在自己身邊的這內線是誰,估計人數不少。幸虧自己一直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否則,恐怕早就被米西掉了。 最新章節 第417章 早朝 楊秋池不由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叫柳若冰和宋芸兒坐在了自己的下首。陪著笑臉道:「紀大人,卑職這兩個小妾略通武藝,作為卑職的貼身護衛,所以走到哪都跟著。」 紀綱呵呵一笑,盯著楊秋池:「略通武藝?嘿嘿,兄弟你也太謙虛了吧,鎮遠州清溪縣建老巢一戰,所向披靡,殺敵無數,年寶玉則神山金頂擊斃朵甘第一高手帝洛法王,這等手段,只怕不是略通武藝能形容的吧?」 楊秋池又是大吃了一驚,根據當時的情況,這些消息護衛應該不知道,想必紀綱是通過對俘虜的人詳加審訊查出來的。真正擊斃帝洛的是自己的七七式手槍,但當時只有他們四個加小黑狗,但腦袋是宋芸兒砍下來的,也是她向外面叫嚷的,由於自己不會武,所以這帳就算在她們兩身上了。 看來,自己沒有什麼大動作能逃過這紀綱的眼睛。楊秋池更覺得渾身發寒。 紀綱又笑道:「你那麼多貼身護衛不帶,只帶兩個小妾,呵呵,你是擔心我和皇上鳥盡弓藏嗎?呵呵,你這太也多慮了。哈哈哈。」 這小是不是在我嘴邊也放了竊聽器哦,楊秋池禁不住這樣想道,不過,這也真的是很明顯的事情,紀綱既然知道柳若冰和宋芸兒都是自己的妾室,而且武藝高強,那些護衛都是皇上和紀綱派來地。不帶他們而帶小妾,其的目的,只要長著腦袋,大概也都會知道。 紀綱看出了楊秋池的尷尬,呵呵一笑,擺擺手:「好了,這些不說了。兄弟啊,皇上非常看重你,當然,本官也是這樣。你只要像以往那樣盡心竭力輔佐皇上。現在天下太平,倒也不用你征戰四海,但如能保一方平安,尤其是咱們京師一地,那也是無量功德,也算為皇上分了憂愁了。」 楊秋池連連稱是。 紀綱道:「咱們兄弟來日方長。你明天一早還要上朝,下午還要參加皇上的元宵節賞燈。我也不留你了。咱們快人快語,回去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可別丟了咱們錦衣衛的臉才好。」 楊秋池急忙起身,深深一禮:「卑職感謝紀大人栽培。一定盡心竭力,以報聖恩。」 離開了紀府。楊秋池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一頭的冷汗。柳若冰和宋芸兒也覺得這紀綱端是十分的利害。三人一琢磨,還真弄不明白這紀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雖然紀綱說皇上並沒有鳥盡弓藏的意思,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回到楊府,第二天一早就要上朝見皇上,柳若冰、宋芸兒和楊秋池三人又商量了一番。想好了對策,這才放心散了。 雖說希望好好休息,可想著第二天就要見皇上,不知道是福是禍,楊秋池一家人也都沒睡好。 第二天四更。還一片漆黑,楊秋池一家人就起了床。穿戴整齊,柳若冰和宋芸兒依舊假扮隨從,出了楊府大門,行走在冰冷地黑夜裡,乘著官轎來到了皇宮。穿過東華門,來到卿房,等候上朝。 房裡已經聚集了眾多等著上朝的朝廷官員。柳若冰和宋芸兒是隨從,進不了東華門的,只能在門外等候。 這房裡掛著數十盞燈籠,倒也十分的亮堂。眾多人,人頭攢動,卻也看不清楚,楊秋池只認識禮部尚書李大人、工部尚書龔大人和應天府府尹顧大人。楊秋池其他的朋友的級別都太低了,還不夠格上朝。 李大人、龔大人和顧大人上前與楊秋池見了禮,其他人聽說楊秋池就是破案如神地鎮遠伯,也都上來相見。 京城做官就是講究一團和氣,所謂花花轎眾人抬,山不轉水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轉到你這裡來了。雖說京城裡王侯將相數不勝數,公侯伯一大堆,楊秋池目前還真排不上什麼號,不過楊秋池年輕輕就當了超品的伯爵,誰知道他今後還會當什麼樣地高官呢。所以這見面打哈哈的表面章那是都要做的。 楊秋池到底年輕,別人三句好聽的一說,馬上當成自己好朋友一般,所以大家很快也就熟悉了。 正忙碌間,忽聽到一聲「秋池兄弟,嘿嘿,你倒挺早啊!」一個魁梧大漢走了進來,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眾人紛紛讓道。楊秋池急忙躬身施禮:「卑職見過紀大人。」 紀綱笑呵呵走上前,又拍了拍楊秋池的肩膀:「嗯,兄弟很不錯 這上早朝就得拿出兄弟這份精神才行。你們說對吧?」 一眾人等紛紛附和。 紀綱和楊秋池兩人坐下說了一會閒話,卯時,終於等到上朝了。 眾官員穿過寬闊的大殿廣場,來到謹身殿,這是早朝地地方,按照官品大小魚貫而入,分武兩廂站立。 楊秋池是外官,朝廷上沒有他的位置,他是奉旨晉見,所以帶著楊母、馮小雪在謹身殿外等候。 候了良久,這才聽到宦官尖銳的聲音叫道:「皇上口諭,宣鎮遠伯楊秋池攜太夫人、夫人晉見~!」 楊秋池抖了抖衣袖,帶著楊母、馮小雪進了大殿。按照禮部所授禮儀,行一拜三叩之禮。口稱萬歲。 停了片刻,並沒有聽到明成祖的聲音,楊秋池微微抬起頭望了一眼,只見朦朧之,明成祖朱棣身材高大,面貌看不太清楚,好像是張馬臉,陰沉沉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不由心忐忑。 這時,就見一旁的一位太監手拿金黃色卷軸,高聲念了一道聖旨,一番縐縐的誇耀之詞後,卻是封賞楊秋池和楊母、馮小雪地。 楊秋池聽聖旨聽多了,倒也琢磨出了其的決竅,這一次終於聽懂了,皇上封自己為正三品應天府府尹兼從三品的錦衣衛同知。爵位升為鎮遠侯,祿一千五百石,予世券;封楊母為鎮遠侯太夫人,封馮小雪為鎮遠侯夫人。 應天府府尹也就是明朝京城的市長,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當然,權力要比現在地市長大得多。錦衣衛最高領袖是指揮使,正三品(紀綱不大一樣,他是正二品都督僉事兼錦衣衛指揮使),下設同知二人,從三品。所以,楊秋池這同知在錦衣衛裡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類似於他原來地指揮使特使。 楊秋池一聽,心裡樂開了花,他高興的不僅僅是自己從保寧府正五品同知兼從五品巴州知州,直接跳越升為正三品府尹,(原來的顧府尹升任從二品內閣學士),又當了錦衣衛實職官員的同知,自己的爵位也提升為侯爵,他更高興的是終於可以調回來任官了,可以和馮小雪她們在一起了。對此,楊母和馮小雪也很高興。 楊秋池、楊母和馮小雪依禮叩頭謝恩。隨後,明成祖一言不發,起身退朝走了。 一眾大臣當然都上來道賀。楊秋池笑呵呵連連施禮感謝。 退了朝,楊秋池心裡一直嘀咕,這皇上怎麼一句話都不說,讓太監宣了聖旨就退朝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出了東華門,馮小雪這才興奮地拉著楊秋池的手:「夫君,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回來任官了!」 「是啊!我剛才在朝廷上的時候,就高興的想笑呢。」楊秋池也欣喜地說到。 柳若冰和宋芸兒已經心急如焚等著了,見到楊秋池出來,急忙迎了上來。楊秋池將封賞的事情簡單說了,兩人都很高興,急忙向楊母和馮小雪道喜。 楊母道:「道什麼喜哦,我到現在,這腿肚還打顫呢,幸虧進去之後就一直跪著,我現在倒是知道了,為什麼見皇上要下跪,敢情,你想站都站不了啊。」 大家都笑了。 馮小雪也興奮地說道:「我也是,現在都還兩腿打顫。進去之後我就一直低著頭,連皇上長得什麼樣我都沒看見。」 雖然自己好不到哪裡去,但楊秋池聽了馮小雪的話,很是疼惜,撫摸了一下她被凍得冰涼的臉:「別著急,下午賞燈,還會見到皇上的。」低著頭低低的聲音說道:「嘿嘿,其實,皇上也是一個鼻孔一張嘴,沒什麼奇怪的了。」 馮小雪知道楊秋池在給自己鼓勁,有夫君在身邊,她告訴自己什麼都不用怕了,望著楊秋池高興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回到楊府,這天才大亮。 楊秋池就任京城府尹和錦衣衛同知的消息隨著散朝立即傳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應天府衙門和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佐官們紛紛前來道喜,另外,又不停有各色其他官僚和京城的富賈等人前來道賀,還沒正式就任,這禮金就收了不少。 這時,禮部來人向楊秋池再次確認,下午準時到皇宮參加皇上宴請賞燈元宵節。 最新章節 第418章 獵犬的新戰場 其實,明朝永樂年間的元宵節,從正月初八就開始了,京城街兩邊就已經是張燈結綵,掛出了各色綵燈,在秦淮河上,更是高搭綵棚,到了夜裡,萬盞綵燈交相輝映,一派佳節氣氛,這綵燈一直要掛到正月十七才收燈。 元宵節下午時分,楊秋池帶著楊母、馮小雪、柳若冰和宋芸兒,在清溪公主雲露的陪同下,由南宮雄等護衛隊護送,禮部尚書李大人陪同,乘轎來到了宮門外。 由於聖旨只是讓楊秋池攜太夫人楊母和夫人馮小雪面聖,沒有讓帶妾室,楊秋池為了以防萬一另外帶的柳若冰和宋芸兒按規矩是進不了皇宮的。 禮部尚書李大人得了楊秋池的不少好處,給皇宮守衛打了招呼,便一起進了皇宮,來到御花園外,李大人又給管事太監說了之後,也讓進去了,不過沒有皇上聖旨,便只能安排在御花園另一處賞燈。 儘管如此,楊秋池倒也放心不少,反正進了御花園,隨時可以增援,自己還有霹靂彈(七七式手槍)防身,倒也不懼。 御花園裡佳木蔥蘢,其古柏籐蘿,已經掛滿了各色綵燈,鮮艷奪目,光彩照人。 到了御花園門口,李大人就止步告辭回去了,由御花園管事太監領著往裡走,先將柳若冰和宋芸兒安置在了一處擺著盛宴的亭台,除了一些宮女和太監之外。並無外人。 隨後,那宦官帶著楊秋池、楊母、馮小雪和雲露公主繞過高高低低地園林迴廊、假山池塘,來到了一處精緻的園之園,也是綵燈高掛,喜氣洋洋。 宦官一直將他們領到了園一間暖閣前。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一張老臉正微笑著瞧著自己,正是多次給自己下旨的李公公。 李公公象戲台的太監一樣,手裡拿著一個佛塵,笑咪咪瞧著楊秋池等人,尖著嗓說道:「楊大人。快請進吧。皇上在裡面等著呢。喲,清溪公主,您也來了,快請進吧。」 楊秋池等人邁步進了暖閣,裡面甚是開闊。很讓人意外的是,暖閣裡除了幾個太監和宮女之外。只有當陰著臉坐著的明成祖,並無其他大臣。 楊秋池領著楊母、馮小雪急忙搶步上前。跪倒磕頭,三呼萬歲。 明成祖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楊愛卿,平身。」聲音低沉,彷彿有說不盡的哀傷。楊秋池三人叩謝聖恩之後,站起身。躬身站在一旁。 這不是正式場合,所以雲露不用行大禮,只是福了一禮:「雲露拜見父皇,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成祖看見雲露,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點點頭:「露兒。快到父皇身邊來。」 雲露應了一聲,提著苗家百長裙走到明成祖身邊。明成祖的坐塌很寬大,隨便可以做三四個人。明成祖左手拍了拍:「坐在父皇身邊來。」 雲露甜甜一笑,坐在了明成祖身邊,說道:「父皇。你氣色不太好,病了嗎?太醫瞧了沒有?」 明成祖勉強一笑:「父皇沒事。只是心情不好——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雲露嘻嘻一笑:「我跑了好多地方,去了四川,又到了武昌,然後又回了老家清溪,最後和楊爵爺,不,和楊侯爺一起回來了。父皇,你心情不好,等一會賞花燈我給你唱山歌聽,好不好?」 明成祖點點頭,微笑道:「好啊,好久沒聽到露兒唱山歌了,咱們今晚好好喝他幾杯。」轉頭問李公公:「老李頭,賞燈酒宴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李公公躬身答道。 楊秋池差點笑出聲來,這武功奇高的李公公,外號居然叫什麼老李頭,乍一聽來,還以為是打更的更夫呢。哈哈。 明成祖道:「楊愛卿,今日朕只邀請了你一家與朕共賞花燈,共度元宵,並無外人,你們切莫拘謹才好。」 「是。」楊秋池躬身道。 明成祖對李公公道:「你帶露兒和太夫人、夫人他們先去,朕還有話和楊愛卿說。」 李公公應了一聲,前頭領路,領著他們三人走了。 楊秋池心忐忑,不知道明成祖會和自己說什麼。 明成祖站起身:「楊愛卿,你隨朕來。」轉身背著手踱出了暖閣地後門。 看樣不像是要對自己下毒手,說不定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和自己說。楊秋池心稍定,跟在後面,不敢與皇上並肩而行,稍稍拖後了半步,不及不離跟著。 四周的太監、宮女們見皇上出來了,遠處的都必恭必敬肅手而立,近處的跪倒磕頭。明成祖彷彿沒看見一般,背著手,眼望遠處,眼神 露出無限的落寞。 楊秋池不敢隨便說話,老老實實跟在一側。兩人在五彩繽紛的綵燈下,漫步在御花園碎石小徑上。五個太監宮女遠遠跟著。 來到玉帶河邊,明成祖依著白玉欄杆,眼望著碧波蕩漾地玉帶河出神。 楊秋池站在半步之外,肅手而立。看著明成祖悲傷的樣,心裡有些奇怪,這皇上君臨天下,還有什麼搞不定地?還有什麼煩惱哀愁呢? 明成祖輕輕歎了口氣,這才開口道:「楊愛卿,你可知道,朕為何要調你來京城當官?」 「皇上明見萬里,微臣不敢妄自猜測。」楊秋池躬身道。 「這一年來,你替朕緝拿建餘黨,功勳卓著,其間又屢破奇案,朕很是賞識。所以,特意調你回來,替朕管理京城。」 「多謝皇上,微微臣雖盡心竭力,無奈至今匪首建尚未成擒,愧對皇上的器重。」 明成祖道:「朕派三寶出使西洋,前日裡傳回消息,探知建在希賢等人護衛下,很可能已經潛逃海外。他們正在追查其下落。」 楊秋池一聽,很是驚訝,原來,鄭和下西洋,其一個目的還真的是尋訪建帝。現在已經探到了建在海外的下落,難怪要把自己調回來。不是什麼「兔死狗烹」,而是兔頭頭跑了,國內的小兔也被自己抓得差不多了。明成祖對自己破案地本事又很看重,所以調自己這只獵犬回來保證京城的治安。 明成祖續道:「建既已潛逃,你這指揮使特使也就可以卸任了,但是,危害國家社稷的,不僅僅是建一黨而已,所以,朕任命你為錦衣衛同知,就是要你繼續替朕分憂,糾察百官,找出朝廷隱藏的奸臣亂黨。」 楊秋池急忙跪倒磕頭:「微臣領旨!微臣定當盡心竭力,以報皇上聖恩!」 「好,起來吧。不必拘禮。」明成祖轉身過去,眼望河水,那無限的落寞又浮現眼前,慢慢說道:「楊愛卿,你還記得朕的賢妃嗎?」 賢妃?就是那個明成祖最寵愛地朝鮮貢妃權氏?楊秋池當然記得,當初自己從建餘黨燒燬的謀反信裡發現建餘黨企圖劫持賢妃,逼迫明成祖,用信鴿報告之後,才使得賢妃平安脫離險境,並將謀叛京營兵一網打盡,使建餘黨受到重創。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記得。」 「那一次,你救了賢妃,可是……唉~!她還是沒有能倖免於難……」 楊秋池吃了一驚,難道這賢妃後來還是被建的人殺了嗎?難怪明成祖一臉哀傷,今天上午上朝,也是陰著個臉,原來還沒有從愛妃慘死恢復過來。 據史料記載,明成祖朱棣特別偏愛朝鮮女,野史相傳這是因為朱棣的生母並不是馬皇后,而是朱元璋的一位來自高麗地貴妃。不管怎樣,朱棣偏愛朝鮮女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從元朝起,朝廷每年要讓高麗進獻美女。明朝相沿不改。朱元璋洪武時,後宮就有不少高麗嬪妃。到了朱棣永樂時期,由於明成祖朱棣地這個愛好,更是不斷下詔派人到朝鮮選秀女入宮。 賢妃權氏就是朝鮮選送進貢而來的,因為姿質濃粹,善吹玉簫,甚受明成祖寵愛,由於徐皇后死了,他還讓賢妃掌管後宮。明成祖雖然一代梟雄,卻也不乏兒女情長之處,他對這位朝鮮來的賢妃的愛戀和對她的死的傷痛,史書也有記載。 根據《明史‧一劍書城;后妃傳》:「恭獻賢妃權氏,朝鮮人。永樂時,朝鮮貢女充掖庭,妃與焉。姿質穠農粹,善吹玉簫。帝愛憐之。七年封賢妃,命其父永均為光祿卿。明年十月侍帝北征。凱還,薨於臨城,葬嶧縣。」 根據朝鮮《李朝實錄》記載:「光祿卿權永均回自京師,啟曰:『去庚寅年十月二十四日,顯仁妃權氏以病卒於濟南路,仍殯於其地,令濟南民役守護,將欲遷之和葬老皇后也。用均曾拜光祿職,未受誥命,至是錫之。其待遇之厚,倍於前日。帝賜言之時,含淚傷歎,至不能言。』」 記載的權永均是賢妃的父親,愛屋及烏,明成祖封其為光祿卿,這是女兒權氏死之後,權永均回到朝鮮時說的一段話,回憶了當時賢妃權氏死後,明成祖見到賢妃的父親時,想起了死去的賢妃,感傷之餘,聲淚俱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見明成祖對賢妃感情之深。 不過,這涉及到皇上**,這可不敢亂問。楊秋池低著頭,靜等明成祖的下。 最新章節 第419章 賢妃離奇死亡案 「今年二月,朕親征塞外,得勝回朝,路經山東臨城時,賢妃她……她竟然暴病而亡……!」明成祖在玉石欄杆上重重砸了一拳,顯是傷痛到了極點。 楊秋池無語,雖然皇上君臨天下,擁有生殺予奪至高無上的皇權,但在生死面前,卻也是一般的無奈。 楊秋池想勸兩句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之類的,可話到嘴邊,又覺多餘,明成祖功武略,一代梟雄,哪用得著自己多嘴說些婆婆媽媽的勸慰呢。 其實,楊秋池心裡明鏡似的,明成祖此刻向自己提起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找同情來了,更不是找個什麼人傾訴自己對死去的賢妃的思念,肯定另有原因。 果然,明成祖陰沉著臉,慢慢續道:「本來,朕也認為賢妃是暴疾而亡,可這些日,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將當時給賢妃診治的太醫們叫來細細詢問,更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但是,朕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所以朕才把你調回來。」 現在楊秋池明白了,明成祖下聖旨叫自己元宵節趕回來,一來是建帝這個大兔跑到海外去了,小兔抓得差不多了,所以叫獵犬回來抓京城的別的兔呀狐狸呀什麼的。二來,就是要自己偵破賢妃暴疾而死案件,找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來。如果是謀殺,那這個真兇的祖宗八代恐怕都要倒霉了。 現在知道了聖旨地真正內容。並不是什麼兔死狗烹,楊秋池心一塊石頭這才徹底落了地,那道不明不白的聖旨搞得自己一家人神經兮兮的,想想真有些好笑。 明成祖轉過身來,凝視著楊秋池:「楊愛卿,朕交給你辦的第一件案件,就是要替朕查出賢妃死亡的真相!無論查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給朕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楊秋池撩衣袍跪倒磕頭:「微臣遵旨,微臣一定將這案查個水落石出。給萬歲一個滿意的交代。」 明成祖點點頭:「平身吧。」 「謝萬歲!」楊秋池站起來,想了想,又道:「萬歲,如要查明賢妃死因,微臣恐怕需要開棺驗屍,還請萬歲斟酌。」 明成祖微一沉吟。點點頭:「朕准了,凡是查案需要。你盡可酌辦就是。有什麼情況,你直接向朕報告。朕准你隨時進宮。」 「是,臣領旨。」楊秋池躬身道,「皇上能不能將賢妃娘娘去世時的情景說一說,微臣看看有沒有什麼端倪。」 「嗯,」明成祖想了想。「七月十三那天下午,隊伍到達山東臨城,天氣很熱,朕和賢妃三更尚未入睡,忽然有緊急軍情奏折報到,朕去了書房批閱奏折。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分,宮女來報,說賢妃病重。朕大驚趕去,見賢妃已經……已經沒了。」話語已有些哽咽。 回憶戀人的慘死總是讓人痛苦的。楊秋池深知這一點,忙抓住要點問道:「皇上。微臣需要知道當時賢妃地死狀和當時在場的人。」 「賢妃死得很突然,這之前。賢妃並沒有任何生病的症狀……」明成祖實在不願意再次回憶當時的情景,便道:「當時在場給賢妃診治的,是隨朕出征的高德和艾衡兩位太醫。具體地情況,你問宮女官王司彩,朕命她與權妃一路同輦而行,她知道一些情況。當天最先發現賢妃病死的是賢妃地貼身侍女蓮兒。其他情況,你可以找隨行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瞭解。」 明朝內務府衙門有二十四個,計有十二監、四司、八局,共二十四個衙門。明成祖時期的司禮監遠沒有後來那麼有權勢,只不過是為皇帝生活起居服務的一個管理機構。司禮監的首領稱為「掌印太監」。 「臣明白了。」聽了明成祖這短短一番話,一個大概的偵破思路便已經在楊秋池的腦海形成。 「好了,去賞燈吧!」明成祖背著雙手,慢慢往回走去。楊秋池依舊不即不離跟在一側。 有皇上這個最大地後台,這案查起來就方便了。楊秋池心想,查死亡原因,也應該不是什麼難處,撇開建餘黨案不算,這個案可是皇上交給自己辦理的第一件案件,得辦得妥妥貼貼的才好。對自己今後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楊秋池跟隨明成祖來到賞燈酒宴處,這酒宴設在一處梅花林裡,千萬朵梅花爭奇鬥艷,競相開放,梅樹下,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宴席上風處擋了數道屏風,宴席四周,燃著幾大盆燒得通紅地火炭。 一株株梅樹上,掛滿了各色綵燈。此刻,天色已晚,綵燈已經點亮,猶如一位位手提綵燈的梅花仙女,在四周翩翩起舞。 酒宴前面是一塊空地,兩廂坐著兩排樂手,擺滿了各色笙管琴琵樂器。 宴席邊上,坐著楊母和馮小雪,雲露一身苗族盛裝,坐在一旁,正和楊母說話,馮小雪不時往這邊張望,神情既是拘禁,又是擔憂。宴席上另外還有五個嬪妃,都穿戴著內命婦的鳳冠霞帔,長得環肥燕瘦,傾國傾城。 見到楊秋池跟著明成祖來了,馮小雪心一寬,差點就欣喜地要呼喊夫君了,可看見前面的明成祖,想起禮部言禮官所說,萬歲面前不得隨意大聲喧嘩,趕緊閉嘴站了起來,跪迎聖駕。楊母等人和那些嬪妃們也都急忙起身跪倒。 明成祖走到桌邊坐下:「平身吧!」 眾人這才起身,各自入座。 明成祖說道:「今日是元宵佳節,咱們共賞花燈,不必拘束。」隨即簡單作了介紹,坐在明成祖一旁的,是貴妃王氏。 皇后徐氏死了之後,明成祖就再沒有立皇后,賢妃權氏進宮後,明成祖萬千寵愛集於一身,讓賢妃掌管後宮,相當於皇后地職權。無奈賢妃福薄,僅僅進宮兩年,就香銷玉焚。 這之後,明成祖就將後宮大權交給了這位貴妃王氏。王氏是追封何間忠武王之女,蘇州人。 另外幾人,都是與賢妃權氏一併進宮的朝鮮嬪妃,分別是順妃任氏,昭儀李氏,婕妤呂氏,美人呂氏。因為她們是與賢妃權氏一起進宮地,愛屋及烏,這元宵賞燈,明成祖就特意叫了她們五人,而沒有叫其他嬪妃。 這時,絲竹之聲揚響起。 楊秋池等人舉杯向明成祖敬酒,囑咐皇上萬壽無疆之後,這才開始舉杯暢飲。 心底的石頭放下來了,這酒也就喝得暢快了。想起外面的柳若冰和宋芸兒,還不知道情況,肯定心焦急,看這樣,這酒宴恐怕一時半會還完不了。 幾杯酒下肚,酒勁上來,楊秋池這膽也就大了,向明成祖稟告道:「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心裡好笑,自己怎麼也學著縐縐說話了。 明成祖道:「楊愛卿有什麼話就說吧,朕已經說了,不必拘謹的。」 「謝皇上!」楊秋池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微臣的兩個妾室也隨微臣一起來了,微臣想……」 「我知道了。」明成祖擺擺手,轉頭對身邊的李公公道:「老李頭,你去將楊愛卿的那兩個妾室帶來吧。」 李公公應了一聲,端著拂塵邁方步走了。 「多謝皇上!」楊秋池急忙躬身道。 明成祖笑了笑:「楊愛卿,看不出來,你還挺多情的嘛。」微微歎了口氣,「愛卿的佳人就在身邊,可朕與賢妃……已經是人鬼殊途了……唉!」 那幾個朝鮮嬪妃進貢之前,都集進行過漢語訓練,而且,明朝時,朝鮮流行漢語,都以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為榮。所以,這幾個嬪妃的漢語還算不錯。聽了明成祖傷感賢妃權氏,她們五人一起遠離家鄉,來到明朝皇宮裡,情同姐妹,聞言不絕也是衣袖掩睛,潸然淚下。 王貴妃也落下了眼淚,端起明成祖面前的那杯酒,徐徐灑在草地上:「這杯酒是萬歲爺賜給賢妃姐姐的,希望姐姐在陰間一切平安如意……」 明成祖點點頭,欣慰地望著王貴妃。 王貴妃擦乾了淚水,又給明成祖斟了一杯酒,端起來,甜甜一笑,如春風拂柳:「萬歲爺,今個高興,咱們就不想那些傷心事了。來,臣妾敬您一杯。」 雲露道:「是啊,父皇,咱們不想這些了,雲露也敬父皇一杯。」 其餘的嬪妃們也收住了淚水,陪著端起酒杯。 明成祖接過酒杯:「好,不說了。都不說了。」一飲而盡。眾人也都把酒喝了。 楊秋池這是第一次見到朝鮮美姬,果然如水一般溫柔,甜甜一笑,讓人如沐春風。尤其是坐在末首那位美人呂氏,瓜臉,眉目含情,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柔到了極處,也媚到了極處。 呂美人發現楊秋池在偷偷瞧她,眼飄過一抹羞澀,低下頭,片刻,也悄悄瞟了楊秋池一眼,發現他還在好奇地傻呆呆望著自己,嘴角泛起一絲柔柔的微笑。 最新章節 第420章 向皇上提親 這時,李公公帶著柳若冰和宋芸兒進來了,兩人見到楊秋池好端端坐在那裡,也都舒了口氣。給明成祖磕了頭之後,坐在了馮小雪的下首。 明成祖正端著一杯酒要喝,忽然一眼望見柳若冰,頓時一呆,瞧得目不轉睛,那杯酒都忘了喝了。 柳若冰微微皺眉,冷哼了一聲。楊秋池擔心她生氣,招呼她吃菜。柳若冰微笑著望著楊秋池點點頭。 柳若冰這一笑,差點把明成祖的三魂全都勾跑了,直到王貴妃輕輕咳嗽了一聲,明成祖這才反應過來,掩飾地笑了笑,一口飲乾了杯酒。抬手一指柳若冰,問道:「楊愛卿,這位是……」 「這是微臣的四妾室,姓柳。」楊秋池也瞧見了明成祖那付豬哥樣,剛才還在傷感死去的紅顏,現在又在垂涎別的美色了。 隨即想到,這皇上君臨天下,可什麼事情都敢做,自古以來,皇上搶大臣甚至兒妻妾的事情並不罕見,可不能讓皇上對柳若冰動了心思,咳嗽了一下,轉過頭故意問柳若冰:「冰兒,你來的時候,給咱們兒餵奶了嗎?」 柳若冰不知道楊秋池為何突然問起這事,俏臉一紅,低聲道:「喂了……」 果然,明成祖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問道:「楊愛卿喜得貴了嗎?」 「是啊,」楊秋池欠身說道。「微臣地這位四妾柳氏剛剛替微臣生了一兒,這是微臣的長。」 「哦?」明成祖轉頭望了望馮小雪臉上的黑斑,又望了望柳若冰和宋芸兒,笑道:「楊愛卿,你的妾室一個比一個漂亮,現在又給你生了兒,你可別忘了糟糠之妻哦。」 楊秋池忙欠身陪笑道:「微臣不敢,微臣一定謹記皇上的教誨。」 宋芸兒年齡還小,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禁不住說道:「皇上。我哥可從沒忘小雪姐姐,當初白千總逼他休妻娶白千總的女兒,被我哥斷然拒絕了呢。」 「你哥?」明成祖一時不明白這個稱呼指的是誰。 楊秋池趕緊解釋道:「微臣的這五妾室宋氏,以前與微臣兄妹相稱,後來嫁給微臣,這稱呼卻還沒改。」 明成祖這才明白。呵呵一笑,很感興趣地問宋芸兒:「你剛才說的你哥拒絕逼婚。是怎麼回事?」 宋芸兒便將那件事說了一遍,敘述過程,免不了添油加醋,將楊秋池描繪得跟個情聖似地。弄得楊秋池和馮小雪漲紅著臉不好意思。 等宋芸兒說完,明成祖讚道:「沒想到楊愛卿也是一個如此重感情的人,好。朕十分的佩服,來,朕為此敬你夫妻一杯!」 楊秋池和馮小雪急忙端起酒杯站起身,躬身謝過之後,飲乾了杯酒。 自打進了御花園,楊母就一直在盤算著怎麼開口提親。她們楊家現在已經是超品的鎮遠侯。要娶一位公主,倒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了,只是,是要求人家公主給自己兒當小妾,再加上楊母是農婦出身。以前見宋知縣都嚇得話都說不利落的,現在要她向皇上提親。一想到這,楊母的舌頭都打結了,心裡一個勁盤算該怎麼開口。 明成祖也發現楊母一直沒說話,坐在那裡打哆嗦,知道她緊張,不由笑道:「太夫人,你老也喝一杯吧……?太夫人……?」 馮小雪一斜眼,看見楊母還在那走神想心事,沒聽到皇上地話,趕緊在桌底下推了推楊母,低聲道:「娘,皇上叫您呢。」 楊母這才反應過來:「嗯?什麼?」 馮小雪臉一紅,又說了一遍。楊母一聽皇上和自己說話,頓時慌了,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哆嗦道:「皇……上……,雲露公主……我們兒……小妾……好嗎?」 明成祖一愣,沒聽清楊母說的啥,其實就算他注意聽了也聽不出來,因為楊母一緊張,這話壓根就沒說完整。 雲露卻已經聽明白了,羞得滿臉通紅,低著頭不說話,耳朵卻一直支愣著。可聽楊母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不由心裡有些著急。 明成祖見楊母緊張得臉都白了,手裡地一杯酒哆哆嗦嗦灑了一大半,微微一笑:「太夫人,別著急,你先把酒喝了,慢慢說。」 馮小雪站起身,攙扶著老太太,穩住了她的手臂輕聲安慰道:「娘,皇上讓你先喝酒,再慢慢說,別著急。」 楊母聽了,趕緊端起那杯酒往嘴裡倒,其實,杯裡的酒已經灑得差不多了。 喝乾了被裡剩下的小半杯酒,在馮小雪的攙扶下,楊母慢慢坐下,喘了口氣,說道:「皇上, 老身…老身想向皇上提個親……」 明成祖笑道:「行啊,太夫人,朕的咸寧公主尚未婚配,」一轉身,拉著雲露地手臂,「還有朕的清溪公主,也未婚配,太夫人給誰提親呢?說來聽聽?」 楊母聽明成祖說到雲露,心一喜,這舌頭終於順溜了,說道:「老身想替清溪公主雲露提親。」 「哦,好啊,是哪位府上的公呢?」 「老身……老身是想替我兒提親。」 「啊?」明成祖一愣,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太夫人,你有幾位兒啊。」 楊母拉著楊秋池的手,陪著笑臉道:「就……就這一個啊。」 明成祖的臉陰下來了:「太夫人不是想讓朕將清溪公主嫁給楊愛卿當妾室吧?」 楊母也聽出了明成祖地不悅,惶恐不安,但話一出口,到底要說個明白的,畏畏縮縮道:「雲露公主……喜歡我們家秋池……,以前就好了的來著……所以老身才……」 明成祖望向雲露:「露兒,楊愛卿就是你當初說的你意的那個如意郎君嗎?」 雲露羞紅著臉點點頭,她也聽出了明成祖地不悅,心下揣揣,鼓起勇氣道:「父皇,我在清溪縣時,我爹就有意將女兒嫁給秋池哥哥做妾室的……」 「那嫁了沒有呢?」明成祖冷冷道。 「沒……」 「那就是了,楊愛卿年少有為,本來這是一門好親事,但楊愛卿亦有原配,當初寧死不肯休妻,對他夫妻伉儷情深,朕很是敬重,既是如此,你就無法再嫁給楊愛卿為妻了。至於妾室——你覺得公主作人妾室,這妥當嗎?」 「父皇……」 明成祖手一擺,打斷了雲露地話:「好了,這事休要再提。父皇有些累了,先回去了。」站起身來,低頭看見雲露眼淚懸然欲滴的可憐樣,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兒,你的親事不用你操心,父皇會替你安排的。」 明成祖也不看楊秋池他們,背著手,踱著方步走了。王貴妃等嬪妃向楊秋池等人歉意一笑,隨即跟在後面,也走了,那呂美人臨走時,深深地瞟了一眼楊秋池,會說話的眼睛滿柔柔的,讓人無限的愛憐。 場只剩楊秋池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了。 雲露哇的一聲趴在桌上大哭起來。 ………… 第二天,楊秋池與楊母、馮小雪和宋晴商量之後,決定委託宋晴的娘宋夫人到武昌料理湖廣的生意,他寫了一封信給宋晴的娘,然後讓夏萍帶著女護衛隊先去寧國府,接上宋晴的娘之後,護送去武昌,然後將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母女接回來。 隨後,他帶著金師爺、龍師爺先到了應天府衙門上任,接受眾佐官的道賀,隨後,讓兩位師爺與前任顧府尹的師爺們辦理錢物、檔案等的交接。將衙門政務交由兩位師爺處理之後,楊秋池又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自己的同知衙門上任,正式拜見了指揮使紀綱,然後才打道回了楊府。 楊秋池將宋芸兒叫來之後,將皇上交辦的這個案大致和宋芸兒說了。宋芸兒一聽說這次查的案件居然是皇上最寵愛的愛妃離奇死亡案,很是興奮,但又很緊張,涉及到皇室的案,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不知道會牽扯到誰。不過,這次的後台是皇上,倒也不用擔心。 對於如何偵破,楊秋池已經有了初步計劃,先進行調查,查清當時的情況,做到心有數,然後再到山東臨城開棺驗屍,確定死亡的性質是自殺、意外事件還是他殺,根據查清的案件性質,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既然自己現在當了錦衣衛同知,錦衣衛身份就是公開的了,楊秋池穿上了錦衣衛同知官袍,讓南宮雄等個貼身護衛傳上飛魚服,帶著宋芸兒,進皇宮開始查案。 由於皇上已經下旨,楊秋池可以隨時進宮,所以,沒有任何阻礙,楊秋池等人便進到了宮裡。找到了女官王司彩。 王司彩二十來歲,倒也有幾分俊俏(為了避免嚇壞皇上,這皇宮裡是杜絕恐龍級醜女進宮的),給人一種很幹練的感覺。 那王司彩一聽錦衣衛找自己,頓時嚇得一哆嗦。從明朝朱棣永樂年間開始,錦衣衛和後來的東廠、西廠,那都是可以讓人心驚膽顫晚上可以用來嚇小孩的名詞。 司彩其實是一種皇宮裡掌管儲藏緞匹的女官,這問訊在王司彩的辦事房裡進行。 最新章節 第421章 一灘嘔吐物 楊秋池當一坐,宋芸兒站在他身後,南宮雄等護衛兩廂站立,傳王司彩進來坐下,楊秋池問道:「王司彩,本官奉皇上聖旨,調查賢妃離奇死亡案,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要據實回答,明白嗎?」 王司彩陪著笑臉道:「下官明白,一定據實稟告。」 「那好,你將賢妃死亡那天的過程詳細說一遍。」 「是。」王司彩有些緊張,舔了舔舌頭,有些得意地說道:「下官略有些詩才,曾寫了一首宮詞歌詠賢妃娘娘,得到皇上和賢妃娘娘的賞識。這首宮詞是這樣寫的:」王司彩清了清嗓,輕聲唱道: 瓊花移入大明宮, 旖旎濃香韻晚風。 贏得君王留步輦, 玉簫嘹亮月明。 唱完宮詞,王司彩洋洋自得地望了望楊秋池,滿以為他會擊節叫好,沒想到楊秋池腦袋裡並沒有多少詩詞細胞,除了小學學課裡要求背誦的那些首詩詞之外,對其他的沒什麼感覺。再加上這宮詞是唱出來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下依舊冷冷盯著她。 王司彩有些尷尬,趕緊把得意的笑容收了,接著說道:「皇上這次出征漠北,讓下官與賢妃娘娘同輦而行。皇上出徵得勝歸來,七月十三回到山東臨城之前,賢妃娘娘這一路上都還是好好地。到臨城那天。已經天黑了,大軍紮營,皇上和賢妃住在臨城驛站。」 楊秋池插言問道:「驛站還住有其他人嗎?」 「沒有,整個驛站只住了皇上和賢妃娘娘,還有隨行的太監宮女,包括我。那天晚上天很熱,皇上和娘娘在院裡乘涼說話,我在一旁作陪。三更時分,天稍稍清爽了,皇上和娘娘這才回屋睡了。我也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起身,娘娘的貼身侍女蓮兒就慌慌張張跑到我房裡來叫我,說娘娘病了,躺在床上叫也叫不醒。我一去,果然如此。頓時把我都嚇傻了。」 「你仔細說一下,當時賢妃娘娘的樣。」楊秋池道。 王司彩仰著頭想了一會:「她當時側躺在床上的。瞪著眼睛,嘴邊還有一攤嘔吐物。後來,兩個太醫來診治的時候,發現娘娘已經……已經沒了。至於死因,他們兩也是嘀咕了半天,最後說是暴疾而亡。」 暴疾而亡?猝死還是抑制死?如果是心腦疾病引起的猝死。能夠查出來,但如果是抑制死就麻煩了,抑制死在法醫學上也並不罕見,目前還不為人類確切瞭解,有些抑制死的病變是功能性的而不是器質性的,所以在形態學上根本找不到相應地痕跡證據。 不過。賢妃究竟是猝死還是抑制死,單憑王司彩的解說是不可能下定論的。 楊秋池點點頭,想了想,問道:「當時在場的除了你、蓮兒和兩個太醫之外,還有別人嗎?」 「剛開始是蓮兒來叫我。隨後我叫她去叫太醫,緊接著皇上就來了。後來兩位太醫也來了,對了,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後來又來了些太監、宮女,但那都是賢妃已經沒了氣息之後的事情了。」 「好,先問你這麼多,可能以後還有問題要問你,在這件事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能離開皇宮。明白嗎?」 「是,下官明白了。」王司彩低著頭答道。 離開了司彩辦事房,楊秋池一行直奔太醫院。 太醫院並不在皇宮裡,而是在皇宮外五龍橋御道一側,與部衙門在一起。 一進太醫院,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咕咕飄來。楊秋池挺喜歡聞這種味道,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邁步進了園。 太醫院院使聽到錦衣衛同知楊侯爺到了,要查案,慌慌張張迎了出來,他是太醫院最高領袖,也不過是正五品,與楊秋池差了老鼻遠了。錦衣衛來找自己,指不定自己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了,怎不叫他慌張呢。 讓到客廳坐下,楊秋池也不多話,直接叫院使將當時給賢妃診治地太醫高德、艾衡叫來。 自從賢妃暴死,這兩位太醫就如坐針氈,雖然目前皇上並沒找他們什麼麻煩,可他們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明成祖的每一次喜怒哀樂地消息,都會讓他們兩或喜或悲,精神已經幾乎要崩潰了。 現在猛然聽到錦衣衛同知楊侯爺找自己,兩位太醫差點沒嚇背過氣去。錦衣衛是何等人物,自從當今皇上登基之後,他們和好多人一樣,都開始瞭解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了。 沒想到,終有一天,他們找到自己來了。 兩個太醫哆哩哆嗦來到太醫院辦事房。看了一眼身穿飛魚服的南宮雄等人,頓時嚇得一哆嗦,顫抖著站在那裡,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了。 楊秋池讓人給他們兩搬來兩張凳,坐下之後,還讓院使派人給他們倒了茶。沒有證據證明兩名太醫有何犯罪嫌疑,所以,詢問他們也只是查問證人,這種情況下,如果過度恐懼,會影響他們的記憶的。當然,這不是楊秋池所希望的。 見楊侯爺和顏悅色,兩位太醫稍稍心安了一些,咂了一口茶,陪著笑臉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道:「本官奉皇上聖旨,調查賢妃離奇死亡案。當時你們兩作為隨征太醫,參與了給賢妃地診治,本官想問問你們,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已經無數次在兩人心頭纏繞,私下裡湊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爭論這件事情。此刻楊侯爺問起,兩人竟然一下都呆住了。 片刻,高德太醫這才說道:「賢妃娘娘日前就時有頭昏、耳鳴、嘔吐、骨蒸潮熱與手足心熱、兩顴發紅、盜汗、形體消瘦、口乾喜冷飲、舌紅等症,卑職以為,此乃肺陰虧損之症,當以沙參、麥冬、天冬、生地……」 「非也非也!」艾衡連連搖頭,「早在出征之初,卑職給賢妃把脈,就察其脈沉細數,多咳嗽、氣急、痰粘而少、顴紅、潮熱、盜汗少寐,望之舌絳苔剝。此乃陰虛火旺之症……」 「兄台此言差矣,」太醫高德連連擺手,滿臉不屑,「賢妃娘娘明明是肺陰虧損,何來火旺?」 艾衡騰地站起身:「高太醫是小視卑職嘍?」 高德胸脯一挺,漲紅著脖跟鬥雞似的頂了上去,正要發話。楊秋池一拍桌:「行了!你們兩搞什麼!都給本官坐下!」 兩人這才訕訕坐回凳上,撇著個臉相互不理。 楊秋池吼道:「誰讓你們說賢妃以前的病症了?本官是問你們,賢妃亡故那天,有什麼症狀?你們兩卻喋喋不休爭論什麼陰虛肺損,搞什麼搞?存心搗亂是不是?」 兩人趕緊轉過身來,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鬥氣,想了想,高德先說道:「回稟侯爺:那天卑職兩人到了賢妃房裡,賢妃已經人事不知,脈息全無。觀之口唇櫻紅,嘔吐昏厥,軟癱不用,陰傷失養,陰竭陽脫,當為酷夏風邪入內,上擾神明所致暴疾亡故。」 這一次艾衡到沒有爭辯,連連點頭,看來,賢妃死亡的症狀這一點上,兩人地意見是一致的。 楊秋池對醫不甚了了,也弄不懂他們說得那麼些亂七八糟的。皺起了眉頭,沉思良久,問道:「你們認為賢妃娘娘是風邪入腦,導致暴疾而亡,對嗎?」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你們看見娘娘嘴邊有嘔吐物?」 「是,娘娘側身而臥,嘴邊是有一攤嘔吐物。」 楊秋池心一動,忙問道:「那嘔吐物呢?你們保留了嗎?」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當時處理娘娘遺物的時候,都一起燒了。」 這兩個庸醫!楊秋池暗罵了一句,這麼重要的線索居然被他們燒掉了,真讓他哭笑不得。又問了些別地,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離開太醫院,楊秋池一行人找到了當時服侍賢妃娘娘地那個貼身侍女蓮兒。因為賢妃突然亡故,雖然明成祖沒有責怪服侍的太監宮女們,卻也將他們涼了起來。所以,這蓮兒跟著一幫年長宮女做些雜活。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雜役房洗衣服,這大冷的天,一雙手凍得通紅。 聽說錦衣衛找自己查案,蓮兒都快嚇癱了。哆哆嗦嗦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讓她恢復了些平靜,這才開始詢問。楊秋池讓她先說說當時的經過。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了,說起這事,蓮兒還是非常的恐懼。畢竟,她是賢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比服侍娘娘的其他侍女、宮女、太監責任要大得多。儘管兩位太醫都說了娘娘是暴病而亡,可到底有沒有自己的責任,以後會不會被牽連,她這心裡還是沒底。 最新章節 第422章 探墓 蓮兒說道:「娘娘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可也沒什麼大病,太醫說是陰虛,就一直在進補。大軍返回京城,路過山東臨城的時候,那天天氣很熱,皇上、娘娘睡得很晚,我和其他幾個侍女、公公服侍皇上、娘娘睡下之後,他們就離開了。我和金公公在門外候著。」 楊秋池問道:「金公公?是這次隨行出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嗎?」 「是。」蓮兒說道,「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來了緊急軍報,金公公進了房裡,稟報了皇上,我進去服侍皇上穿好龍袍,皇上就到驛站書房披閱奏折去了。金公公也跟著皇上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門外候著。」 「賢妃娘娘沒起床嗎?」 「沒有,我服侍皇上穿衣的時候,娘娘本來也要起來的,但說她頭有些痛,皇上就讓她自己睡,別起來了。所以娘娘沒起床。」 「頭痛?」楊秋池問道,「沒請太醫嗎?」 「沒有,娘娘不讓,說痛得不厲害,沒關係,睡一會就沒事了。」 「除了頭痛,還有別的症狀嗎?」 蓮兒想了想,說道:「沒有了,只是說有點頭痛。然後接著睡了。」 「後來呢?你間進去過嗎?」 「沒有,我一直在門口候著,我們當班的時候只能候在門口,沒有娘娘地召喚。是不能隨便進入的。一直到五更後了,一直沒聽到娘娘召喚,我覺得很奇怪……」 楊秋池插話問道:「以前娘娘晚上要叫你嗎?」 「是,娘娘身體不太好,晚上盜汗口渴,常常要喝水,然後小便。以往天太熱還要讓我扇扇。但後來太醫說娘娘陰虛,酷夏裡不能暴露在涼風裡,所以就很少讓扇扇睡覺了,也不開窗戶。」 楊秋池點點頭。他知道,醫理論認為風為百病之長,風性疏洩,風裡兼雜有一些病邪,比如風寒、風濕等等,因此醫醫囑一般有避風寒的說法。這是醫常識。他倒懂一點。 楊秋池示意讓蓮兒接著說。 蓮兒續道:「我進了房間之後,遠遠輕輕叫了一聲娘娘。沒聽到回答,我又走到床邊叫了聲,還是沒聽到回答,按理說,娘娘是不會睡得那麼沉的,我有些慌了。伸手輕輕推了推,娘娘還是沒動靜,因為房裡沒燈,我看不清娘娘怎麼了——娘娘睡覺的時候從來不喜歡點燈,說那樣睡不著。我趕緊找到火石點亮了燈,一看。娘娘睜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嘴邊吐了一灘……」 楊秋池又插言問道:「你動過她的手腳嗎?僵硬了沒有?」 「沒有僵硬,我搖了搖娘娘的身,她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望著前方。都不會動了。我嚇壞了,哭著跑了出去。去叫王司彩,王司彩來了之後一看,也慌了神,叫我快去叫太醫。我急忙跑去叫來太醫,同時叫外面當班的公公去報告皇上。後來,兩個太醫和皇上都來了。太醫檢查之後,說……說娘娘已經病故了。」 楊秋池問道:「在臨城那天,娘娘吃了些什麼東西?」 「天熱,娘娘她沒有什麼食慾,午只喝了一些稀飯,晚上臨睡之前喝了一小碗麵茶。別的沒吃什麼。」 蓮兒說的與太醫、王司彩說地差不多,看來大致情況就是這麼個樣。 出了雜役房,宋芸兒忍不住問道:「看來,這娘娘真是病死的。」 「何以見得?」楊秋池問。 「你想啊,皇上他們住在驛站裡,外面就是數萬大軍,整個驛站又都是大內侍衛重重保護,要謀殺的話,誰進得來啊?」 「那要是娘娘身邊的人謀殺呢?」 宋芸兒一呆,說道:「不會啊,太醫說是風邪入腦導致暴疾而亡,如果要是謀殺,太醫一定能看出來的。」 楊秋池笑了笑:「太醫治病行,不過要論查清楚準確死亡原因,這臨床醫生並不在行的。」 「臨床醫生?」宋芸兒對這個奇怪地名詞搞不懂。 「就是郎、太醫。」楊秋池道,「查清死因與診斷疾病是兩回事,同一個病人死了,不同的太醫可能會得出不同地判斷。」 聽楊秋池這麼一說,宋芸兒也弄不懂了:「那這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楊秋池搖搖頭:「在沒有開棺驗屍,對屍體進行詳細檢查之前,我也無法判斷。」 「那咱們快去開棺驗屍吧。」 「還不著急,咱們還需要找一個人查問情況,然後再去。山東臨城可不近哦。」 「還要找誰呢?」宋芸兒問,隨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找上次隨行掌印太監金良!」 「嗯!對頭。」楊秋池點點頭,「他是這次隨行的總管太監,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他應該很清楚。」說罷,停了片刻,又續道:「怕只怕他打哈哈,這種事情,如果出了紕漏,第一個追究責任的就是他。所以,就算有什麼問題,他也不太可能說出來。先去瞧瞧吧。」 很快找到上次隨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這金良正在司禮監辦事房裡發呆,聽說錦衣衛找他,也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到底是在皇上身邊伺候日久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陪著笑臉將楊秋池等人迎進了辦事房之後,招呼小太監們奉上香茶。 楊秋池問了他當時地經過,大致和前面幾位說得差不多,只是,這金良強調自己跟著皇上去披閱緊急奏折去了,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就沒離開過。一直到得到消息說賢妃病重,這才跟著皇上回去,隨後,太醫就說賢妃娘娘已經病故。 問了其他有無異常,這金良一口咬定沒有,所有的當班執勤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根本不會有什麼紕漏,更沒有其他閒雜人等進出過皇上居住的驛站。 這已經在楊秋池的預料之,在還沒有查清賢妃是不是被謀殺之前,他不準備採取過激行動,以免打草驚蛇。他要求金良隨同自己前往臨城驛站,指認現場並開棺驗屍,金良倒是痛快,滿口答應了。 楊秋池等人離開皇宮,到工部找到了當時負責修建陵墓的員外郎李大人,要求其明日隨同前往嶧縣,這才回到楊府,把要去山東臨城查案地事情告訴了楊母她們。 雲露正在和楊母說話,眼圈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楊秋池當然知道為什麼。昨天從皇宮回來之後,一直到夜深了回公主甲第之前,雲露就一直在哭,看來她也沒這個思想準備,對公主不能當小妾這一點缺乏足夠的認識。 一大早,雲露就來了,和楊母、馮小雪在房裡說話說了一上午。看樣情緒好一些了。 楊母聽說楊秋池要去山東,路途遙遠,有些擔心,本想讓柳若冰隨同保護,但楊秋池說柳若冰兒還小,離不開母親,自己這一次不是去打仗,帶有護衛隊還有宋芸兒,便也就放心了。 當晚,馮小雪給楊秋池收拾了行李,雖然宋芸兒現在已經是楊秋池的妾室,但她大小姐當慣了,是不懂得服侍別人的,所以叫紅綾一起去,好服侍楊秋池。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和負責修建賢妃陵墓地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在南宮雄護衛隊的保護下,出發前往山東臨城。 由於明朝外敵威脅主要來自北方,所以,從應天府到順天府(北京),是官道地重點,官道的維護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又寬闊又平坦。 他們不急著趕路,大半個月後,才到了山東臨城。先到臨城的驛站查看現場,好有個大致的印象。 明朝臨城(今薛城)只是一個小城鎮,驛站相對比較簡陋,但在臨城也算得上比較好的地方了,所以,皇上途經此地時,才下榻在驛站裡。 這驛站院落裡面,幾棟房錯亂交雜排列著。根據金良的指示,來到了皇上和賢妃娘娘住的房間。查看之後,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當時皇上在不遠處另一棟房裡披閱奏折。楊秋池和宋芸兒也去進行了查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離開臨城,大隊人馬前往嶧縣(今棗莊市),賢妃就安葬在這裡。兩地相隔不遠,兩天後,就趕到了嶧縣縣衙。 嶧縣的王知縣得知錦衣衛同知楊侯爺來了,忙活得屁顛屁顛的,領了一大群民壯,跟著楊秋池來到了城外白茅山賢妃墓。 賢妃墓三面環山,前面有一條小溪,有句話叫做「左獅右象充守衛,三山一水葬皇娘。」 墓地的墳堆佔地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陵墓四周用高牆圍起,由當地縣衙派民壯輪流看守。 賢妃雖然極得明成祖的寵愛,但他只是皇妃,是皇上的小妾,所以,沒有資格葬入黃陵,當時明成祖幾次動議要將賢妃葬在徐皇后身邊,都被大臣們力阻勸解了。 由於剛剛埋葬了半年,在當時修建陵墓的工部官員指認下,很快就確定了陵墓的墓道入口的位置。民壯們據此開挖,半天工夫,就找到了陵墓口。 最新章節 第423章 賢妃之死 搬開墓石,打開墓門,就是長長的墓道。 等了半個多時辰,等裡面的污穢之氣散光了之後,找了一條狗用繩拴上送進墓道深處,一會之後拉出來,狗沒事,楊秋池等人這才放心,點亮燈籠,進了墓道。 墓道斜往下走,本來就是寒冬,又是深入地下,更是涼森森的。 那負責陵墓修建的工部員外郎李大人在前面引路,小心地解除了墓道兩邊防盜墓的機關,終於來到了最深處,陳放賢妃棺槨的主墓室。 這主墓室不大,正放著一具一人多高的巨大漢白玉棺槨,做工極其精美,棺槨頂部放著木製的儀仗和旗旛,顏色已經頗有些陳舊了。棺槨周圍放有玉石、香料、青花梅瓶。 在李員外郎的指揮下,民壯們小心翼翼將石棺的棺蓋打開抬到一邊,然後在那一人多高的棺槨兩邊分別立了一架木梯。 隨後,楊秋池讓所有民壯全部退到陵墓外。讓南宮雄等護衛在墓道口警戒,主墓室裡只留下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李員外郎和王知縣,還有自己和宋芸兒兩人。 十多個燈籠插在主墓室兩邊架上,將主墓室裡照得跟白晝一般。掌印太監金良和王知縣遠遠在墓道邊上張望。 楊秋池和宋芸兒都戴了手套,各自拿了一個燈籠,分別從兩邊上了木梯。心情揣揣地往棺槨裡查看。 只見棺槨裡最上面是一層緞被,小心翼翼將緞背拿了出來,不料下面還是緞背,一直解開了層,才露出了下面賢妃娘娘地遺體。頭戴黑紗尖形棕帽,上插金簪、金釵,上身著繡龍方補黃綢裌衣,下穿黃色纏枝蓮花緞夾褲,腰繫繡雲龍紋長裙,足蹬黃緞鞋。 遺體兩邊是隨葬的成匹成匹的錦緞、衣服、金銀器。並鋪著數套衣裙,用金銀器皿壓在兩邊。 由於賢妃死亡之後,防腐工作比較及時到位,隨即埋進了陰涼的地下,因此,屍體僅僅輕度腐爛。依然面色如生,果然十分美艷。 這讓楊秋池很為難。如果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倒還好辦了,可以直接提取相應器髒進行檢驗,但現在肌體完好,面色如生,怎麼辦呢? 這可是賢妃娘娘,是明成祖最疼愛的妃。連出征漠北都要帶著的,而自己不是盜墓賊,雖然自己是奉聖旨開棺驗屍,但古代的開棺驗屍同樣只限於體表檢查,也是不能進行解剖的。 如果自己擅自進行解剖,明成祖知道自己將他最心愛的妃的衣服扒光了開膛破肚。摘心掏肺,切片片查看,還掀開鋸開他愛妃地頭蓋骨,將白花花大腦取出來亂擺亂動,不氣得當場吐血也是七竅生煙。至於後果,他不誅滅自己十族也要誅滅族。對自己那不得凌遲兩遍恐怕是不解恨的。 當然,可以解剖後縫合,不過,即使解剖之後縫好,也難免會留下痕跡,一旦因為別的原因開棺,立即就會露餡。所以,就算再借他十個八個膽,他也不敢亂來。查不清大不了皇上認為自己沒本事,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但要知道自己對賢妃娘娘屍體大不敬,那就全家完蛋。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不過,不解剖又怎麼能查清楚死因呢。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確定要開棺驗屍之後,就一直在楊秋池的腦袋裡盤旋,最大的希望就是開關之後,屍體已經高度**,這樣,就可以直接提取相應器髒就地檢驗,然後再裝進去。那樣別人也看不出來。 但現在,屍體距離高度**還差得遠,現在又是寒冬臘月的,看這樣,屍體要進入高度**階段,怎麼都得有個半年左右。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增加墓室裡地溫度,這樣幾天之內就可以讓屍體高度**。 但這顯然是行不通的,因為古人已經很清楚溫度對屍體**地重要影響,所以墓地才深入地下,就是要利用低溫減緩屍體的**。如果自己要在墓室裡燃起火把增加熱量,那工部的李員外郎顯然不會陪著自己發瘋,肯定會將這情況報告上去的,那自己同樣完蛋。 所以,要等屍體腐爛掉再提取內臟檢驗,顯然是不可行的。 因此,路上的時候楊秋池就權衡再三,這種情況下,自己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銀釵探喉。 《洗冤錄》記載:「凡檢驗毒死屍,間有服毒已久、蘊積在內試驗不出者,須先以銀或銅釵探入死人喉訖,卻用熱糟醋自下盦洗,漸漸向上,須令氣透,其毒氣熏蒸,黑色始現。」因此,銀釵探喉在《洗冤錄》有記載,屬於合法地驗屍方法。 在詢問王司彩、兩個太醫和侍女蓮兒時,都說到了一個情節,那就是賢妃當時側臥,口邊床上有一灘嘔吐物。雖然那嘔吐物隨著床單一起燒掉了, 但既然賢妃死之前嘔吐過,那麼很可能在咽喉、食道處還有尚未嘔完的胃內容物。如能提取,一樣可以檢驗是否毒。 由於古代的毒藥主要是砒霜,古代的生產技術落後.砒霜裡差不多都伴有少量的雜質,主要是硫或者硫化物,而硫與銀可以產生化學反應變成黑色的硫化銀,所以,用銀針探喉,如果喉嚨食道裡有砒霜成分,則銀針會因硫化銀反應而變黑。這樣,就可以確定有毒了。 楊秋池從懷裡拿出一根事先準備好地銀釵,彎下腰,小心托起賢妃屍體下頜,然後將銀釵深深插入賢妃屍體喉嚨。停了一盞茶地時間,慢慢取回,兩人定睛一看,都是大吃了一驚。 只見那銀亮的銀釵的前段已經變成了灰黑色!這說明,賢妃是被人用砒霜下毒殺死的! 根據蓮兒地證詞,賢妃娘娘當天只喝了稀飯,臨睡之前喝了面茶,而這兩樣都不含硫,因此,食物本身不能讓銀釵變黑。應該是食物裡被人下了砒霜,砒霜毒會發生胃腸道反應,所以賢妃才嘔吐,而喉嚨、食道還有殘餘胃內容物沒有嘔出,銀釵探喉,所以就變黑了。 這樣看來。當天負責賢妃飲食的人有重大嫌疑! 楊秋池和宋芸兒兩人臉上變色,雖然對於這個結果。兩人都有過預測,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吃了一驚。 楊秋池將那銀釵遞給宋芸兒,宋芸兒從懷裡掏出一條手絹,小心將銀釵包好,放進懷裡。 由於不能解剖。甚至也不敢解開賢妃衣服進行體表全身檢驗,他們能做地工作也就這麼多。 隨後,楊秋池重新將覆蓋屍體的緞被蓋了回去,兩人下樓梯。金太監、李員外郎和王知縣見楊秋池他們出來了,急忙迎了上來,金太監問道:「楊侯爺。怎麼樣了?發現什麼沒有?」 楊秋池心裡好笑,你算哪棵蔥?就算發現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啊。微微一笑,轉身對李員外郎說已經檢查完了,可以蓋上棺槨回填墓道了。隨即走出了墓道。 看著李員外郎佈置民壯將賢妃娘娘陵墓恢復原狀後。楊秋池他們才返回了縣衙。 天色已晚,他們住進了嶧縣驛站。楊秋池當即寫了一封密信給指揮使紀綱。說了自己的發現,請他立即對賢妃娘娘去世前那天負責飲食的相關人員和貼身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等人進行控制,等自己回來之後再進一步開展調查。並附上了那根被毒染黑地銀釵。將密信用火漆密封後,讓南宮雄派了兩名護衛先行送回北鎮撫司交給紀綱。 第二天一大早,楊秋池一行起身返程。 這是宋芸兒作為楊秋池的小妾之後的第一次遠行。以前兩人都是嘻嘻哈哈說笑,更多的是親情,現在依偎纏綿,更多的是柔情。 一路溫馨,十多天後回到了京城。 剛剛進了城,就感到了一陣血雨腥風,街面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偶爾有飛騎馳過,也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 楊秋池很是詫異,難道,京城裡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剛回到楊府,得到通報,楊府一家人都到了客廳。 秦芷慧、宋晴和白素梅母女已經接到京城了,馮小雪安排給白素梅母女購置了一套精緻地小院落,正在整理清潔,所以白素梅母女暫時住在楊府。 楊秋池先給楊母見了禮,與馮小雪說了幾句話之後,一眼看見正欣喜地望著自己的白素梅和旁邊地白夫人,很高興,搶步上前,先給坐在旁邊的白夫人見了禮,坐下後拉著白素梅的手:「素梅,你們可來了,這一路都辛苦了!」 白素梅嘻嘻一笑,瞟了他一眼:「秋池哥哥,聽說你又陞官了,我和娘都好高興。」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這都不算什麼了,就想著你們來呢,現在你們來了,咱們一家團圓了,好高興!」 白素梅被楊秋池握著的手微微一顫,柔情似水一般的瞳眸望著楊秋池,低低的聲音道:「秋池哥哥,素梅也好高興……」 楊秋池眼望她清秀地臉頰,想起最初在殮房裡,自己做人工呼吸第一次吻上她紅唇的情景,其實,穿越到明朝,除了妻馮小雪之外,自己親過的第一個女人,就是白素梅,雖然不是雙方情願的,但那種柔情,楊秋池怎麼都不會忘記。 最新章節 第424章 破案了? 楊秋池眼望白素梅,低聲道:「素梅,我就等著你過了門,也給我生個大胖小呢!」 白素梅摔開了楊秋池的手,漲紅著臉低聲道:「別……,都瞧著呢,你快去看看芷慧妹妹吧,她都快生了!」 楊秋池一轉臉,望向對面的秦芷慧,算起來,應該早幾天就生了的,心焦急,握著白素梅的手緊了緊,急步到了秦芷慧身邊,輕聲道:「芷慧,要生了吧?我還擔心你來不了呢?」 秦芷慧看見楊秋池一路風塵,見到自己還那麼體貼,心歡喜,說道:「孩等著你回來才降生呢!」 楊母欣喜道:「郎說了,孩瓜熟蒂落,也就這一兩天了。」 「好啊!」楊秋池很是興奮,「一兒一女一枝花,多好啊!——對了,我兒怎麼樣了?」一轉身,跑到柳若冰身邊,見兒正在柳若冰懷裡呼呼大睡,不由有些沮喪,「咦,我這兒怎麼三天兩頭睡大覺,十足一個大懶蟲!」 柳若冰撲哧一聲笑了:「你才大懶蟲呢!沒聽過睡長睡長嗎?小孩哪一個不是睡著長大的?」 「咦?你怎麼知道?你這不也是第一個懷上嗎?」楊秋池故意逗她。 柳若冰笑了:「聽娘說的。」 楊秋池望向楊母,只見她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麼。微覺詫異,問道:「娘,你怎麼了?」 楊母彷彿剛剛睡醒了一般:「兒啊,你不知道,這京城……這京城都翻了天了……!」 楊秋池一驚:「娘,你別著急,怎麼了?」 見楊母顫微微說不出話,馮小雪這才接口說道:「夫君,這些天,京城裡殺了好多人。皇宮裡一隊隊地押出來,都是些宮女太監,在十字街口一個一個砍了頭,這城裡的人,都沒人敢上街了。」 雲露看見楊秋池回來,很是高興。可說起這件事情,也是十分的難過:「秋池哥哥。我進皇宮,聽父皇說,抓到了殺害賢妃娘娘的罪魁禍首,所以,這才殺了好多有牽連的人。」 什麼?楊秋池大吃了一驚,殺害賢妃娘娘的人?誰?怎麼自己這負責偵破這案件的人都不知道。京城裡便已經開了殺戒了呢?楊秋池微一沉吟,說道:「情況有些不對勁,我得進宮一趟!」站起身,匆匆就往外走。 這時,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叫聲:「秋池哥哥!你怎麼不瞧瞧我呢!」 不用聽聲音,楊秋池就知道。這是宋晴。 一轉身,看見宋晴誇張地扶著小腹,嬌嗔著望著自己,楊秋池呵呵一笑:「泥娃娃,你的小泥娃娃還有幾個月才出來。不著急的。回來再說啊。」一溜煙出了房門。宋芸兒朝著宋晴嘻嘻一笑,也跟著出去了。只剩宋晴氣呼呼恨得直跺腳。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南宮雄護衛進了皇宮,一問之下,知道皇上明成祖正在後宮賢妃宮裡。 賢妃宮?賢妃都已經死了,皇上在那裡幹什麼?楊秋池很是疑惑,一行人急匆匆來到賢妃宮外,通報進去。片刻,太監通傳讓楊秋池晉見。 楊秋池讓宋芸兒、南宮雄護衛等在宮外,自己進了賢妃宮裡。 剛一進門,就聽到一聲聲地女尖銳的慘叫聲和哭泣哀求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楊秋池四下張望,這聲音在賢妃宮裡震盪,一時之間弄不清是從哪裡傳來的。 他穿過天井,兩邊站著兩排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見到錦衣衛同知楊秋池進來,都單膝跪倒見禮。 楊秋池匆匆要進正房,門口值守太監笑呵呵讓楊秋池止步,說皇上在賢妃宮一側的廂房裡。引著楊秋池來到廂房,讓他稍侯,匆匆進了房裡。 來到這廂房門口,楊秋池才確信,剛才聽到的恐怖地慘叫,就是從這廂房裡發出來的。同時,鼻孔裡聞到了熟悉地血腥味,而且,非常的濃烈。楊秋池正疑惑間,那通報的太監已經出來了,躬身道:「楊侯爺,皇上請您進去。」 楊秋池進了房裡,嚇了一大跳。 只見這一間若大的廂房裡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可以說錦衣衛衙門審訊室裡有的刑具這都有。 當放著幾爐燒得通紅的火炭,上面插著幾根鐵烙棍,烙鐵一頭已經燒得通紅。讓人觸目驚心。 一旁牆邊放著兩具木架,第一具木架上綁著一個女,耷拉著腦袋,一頭下發擋住了面孔,看不出是誰,渾身地衣裙已經被扒光,肌膚上到處都是被烙鐵燙過的痕跡,血肉模糊。房間裡散發著皮肉被燒焦後那讓人窒息的焦臭血腥味。 另一個木架上也綁了一個女,也是被扒了個精光,兩名錦衣衛正在用長長的皮鞭狠命抽打這女,剛才聽到的慘叫聲和哀求聲正是這女發出的。那兩具皮鞭已經將那女地背上抽得血肉模糊,帶出的血點四處飛濺,地上,牆上,已經佈滿了星星點點的血痕。 正後面一張寬大的龍條長案後坐著的,正是明成祖朱棣。旁邊站著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和李公公。 楊秋池跪倒磕頭:「微臣楊秋池,叩見萬歲。」 明成祖陰沉地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道:「楊愛卿,你真不愧是破案如神,這剛剛才不到一個月,就破獲了賢妃案,朕很滿意。你替賢妃報仇雪恨,替朕出了一口惡氣,很好!平身吧!」 「謝主隆恩!」楊秋池躬身道,站起身來,退到一旁,肅手而立,心裡有些詫異,聽皇上的意思,好像說自己已經偵破了賢妃離奇死亡案,可到底誰是兇手,自己這個破了案件地人竟然不清楚。不免有些奇怪。 紀綱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笑道:「楊大人,你的密信傳來之後,皇上根據密信查證的情況,親自組織突審,迅速查清了案情,這都是皇上英明神武,洞察是非的結果阿。」 對於這個判斷,楊秋池可說不出半分不對,忙打著哈哈連連點頭。 明成祖手一指那個架在第一個木架上的一動不動的女,恨聲道:「謀殺我愛妃的主謀,就是這個賤人——美人呂園善!旁邊那個,是她的侍女的一個,朕要將她們一個個活活打死!」 美人是皇上內命婦的一種。明成祖時期,皇上的妻是皇后,其他的嬪妃都是皇上的妾室,地位最高的是貴妃,接下來以賢、淑、莊、敬、惠、順、康、寧為序,設有有賢妃、淑妃、莊妃、敬妃、惠妃、順妃、康妃、寧妃,這些都是冠以「妃」稱號的妾室,均為正一品。 其他的妾室稱為「宮嬪」,名稱不同,分別是昭儀、婕妤、美人,數額定制不等,品秩分別為正二、三、四品。 美人定制人,這呂美人就是皇上的宮嬪的位「美人」的一位,姓呂,是朝鮮進貢的女。 楊秋池一聽呂美人,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想起了元宵節見到的坐在末席的眼睛會說話的那個朝鮮女呂美人。難道是她嗎? 明成祖面有得色,在楊秋池這個號稱破案如神之人面前,他親自破獲了這起謀殺自己愛妃的案,既讓他感到十分的解氣,也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明成祖接著說道:「你的密信說銀釵探喉,發現賢妃是被下砒霜而死,朕立即讓紀綱帶錦衣衛對當時隨從負責飲食的御廚宮女進行突審,但個人說法不一,不得要領。正一籌莫展之際,有人提醒我說,服侍賢妃的貼身侍女蓮兒,曾經是這個賤人呂園善的侍女,會不會裡面有什麼貓膩。」 楊秋池聽到這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要是這樣,那木架上的那個長髮遮臉的美人呂園善,就不是自己元宵節那天見到的那個眼睛會說話的呂美人了。 明成祖續道:「朕指派紀綱對那侍女蓮兒進行審訊,果然,這侍女很快招認,就是他原來的主呂園善指使她下的毒!」 說到這裡,明成祖惡狠狠盯著那木架上的美人呂園善,騰地站起來,走到場,從通紅的火爐上拿起一根烙鐵,狠狠地燙在那女已經被燙的面目全非的胸脯上。 那女動了一下,嘴裡發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隨即又不動了,看來,她的身體在被烙鐵無數次燙烙之後,痛感已經麻木了。 紀綱在一旁道:「皇上,用冷水澆一下,等她醒過來之後再燙,才能讓這賤人飽受更多痛苦。」 楊秋池一聽,不由得打了一個突,這紀綱也未免太過狠毒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是這呂美人殺死了賢妃,這等慢慢將其折磨致死的做法,卻也不是大丈夫所為。 紀綱想著的可不是當不當大丈夫的問題,而是怎樣讓皇上明成祖更好地折磨這個殺死自己愛妃的女,好出了胸這口惡氣。 最新章節 第425章 說不清的案子 明成祖點了點頭,走回了座位。紀綱從門外端了一盆冰水進來,水面上還浮著一些冰凌,對準了那長髮遮面的呂園善猛地一潑。 呂園善渾身打了個顫,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慢慢抬起了頭,兩眼無神望著他們。 明成祖冷笑著續道:「朕得到紀愛卿的稟報之後,開始還是將信將疑,朕親自提審了侍女蓮兒,果然如此,朕將呂氏這賤人抓來訊問時,嚴刑拷打,她居然還不承認。經過紀愛卿對她手下侍女刑訊,俱都招認了。這才得知這賤人早就有對賢妃下手的企圖!」 明成祖恨極之下,說得太急,有些氣喘,對紀綱道:「你接著給楊愛卿說說這案。」他想起愛妃慘死,十分的惱怒,拿起一根燒紅的烙鐵,不停往呂園善身上燙去。呂園善被那冷水澆醒之後,痛感恢復不少,被燙得長聲慘叫,無比淒涼,片刻後,又被燙昏了過去,明成祖兀自不解恨,依舊不停用烙鐵燙著。 紀綱若無其事笑道:「楊兄弟,皇上親自對呂園善的侍婢和身邊內侍(太監)們進行審訊,查明這呂園善曾經目無尊上,譏諷賢妃娘娘。當初徐皇后仙去後,皇上讓賢妃娘娘掌持內宮,這呂園善既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譏諷徐皇后和賢妃娘娘說:『有孫的皇后也死了。你管得幾個月,這般無禮!』楊兄弟。你想看看,這呂氏說地還是人話嗎?」 這種宮闈間的爭鬥,楊秋池當然也能理解,不過,聽這呂園善的話語,似乎太過囂張,讓人有些不可信。 紀綱彷彿看出了楊秋池的疑惑,說道:「這句話,呂園善手下眾多侍婢和內侍都聽到了,賢妃娘娘的侍婢也都聽到了。證據確鑿無疑。不過。單單是這幾句話,皇上念她外化之民,又是不遠萬里,從朝鮮來我聖朝侍奉皇上,原也不打算計較。沒想到,進一步審訊。查清楚這呂園善為了爭寵,竟然心如蛇蠍。對賢妃娘娘下了毒手。」 紀綱瞥了一眼那木架上被明成祖燙得昏死過去的呂園善,續道:「這呂氏串通隨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良和隨堂太監金得,從臨城一個叫許四的銀匠那裡買來砒霜,碾成粉末,下在賢妃娘娘臨睡之前喝的那碗麵茶裡,皇上因為披閱緊急奏章離開了寢宮。娘娘喝了有毒的面茶之後,曾經呼叫,這侍女蓮兒將門窗緊閉,不讓娘娘地呼叫聲傳出,致使娘娘慘死。」 楊秋池心頭一寒,自己曾經詢問過這侍女蓮兒。如果有這等陰謀,自己怎麼半點都沒察覺呢?既然都已經查成了這樣,那這呂園善恐怕就在劫難逃了。 這時候,明成祖已經扔掉了烙鐵,回到了龍案後。幾個錦衣衛跑出去端了冰水,又開始澆這呂園善。另一個木架上的那侍女。已經昏死了過去,兩個施刑的錦衣衛也用冰水將她澆醒,繼續鞭打。 紀綱道:「對這種蛇蠍婦人,如果要是輕縱了,怎麼對得起慘死的賢妃娘娘,所以,皇上盛怒之下,這才對這呂園善施以罹刑,並寫信讓朝鮮將呂園善一家上下都殺掉。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隨堂太監金得、銀匠許四,罪大惡極,已經被皇上下旨凌遲處死。呂園善那些侍女內侍知情不報,致使賢妃被害,而高太醫和艾太醫居然沒有查出娘娘死於謀殺,還有隨軍御廚,也都是罪不可赦,一體斬首。」 楊秋池這下明白了,紀綱說起來是那樣的輕鬆,可放到外面,就是自己一回來看見的血雨腥風,數百名宮女、太監被株連處死,連呂園善在朝鮮地家人都不能倖免,這對明成祖和紀綱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從紀綱所說來看,這件案諸多漏洞,雖然口供一致,但用錦衣衛的嚴刑拷打逼供,那什麼樣地口供逼不出來呢,而且,就算這呂園善要下毒手害死賢妃,這等機密大事,又如何會讓手下侍女太監們知道呢,現在他們異口同聲都是這般招供,很顯然是紀綱為了邀功,在刑訊基礎上進行了誘供。不過,這只能在自己腦海想想而已,紀綱現在在明成祖面前紅得發紫,自己可惹不起。 這時,一個錦衣衛上前跪倒說道:「啟稟皇上,呂氏似乎……似乎已經死了……」 明成祖和紀綱並沒有多少驚訝,明成祖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去檢查一下,這賤人真死還是假死。」 楊秋池應了一聲,走到木架前,撩起呂園善的一頭長髮,抬眼一看,果然不是元宵節那個呂美人,伸兩手指按在她脖頸的頸脈處,感覺不到脈搏的跳動,掀開她的眼皮,見瞳孔已經散大固定,找了張紙,在爐火上點燃,在呂園善眼前晃動,瞳孔對光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楊秋池搖了搖頭:「她已經死了。」很明顯,這呂園善是因為持續的劇烈疼痛,導致反射性樞神經系統功能障礙,原發性休剋死亡,當然,十多天地燒燙,也可以導致她身體紅細胞被破壞而釋放出大量的鉀,引起高鉀血症導致心臟驟停。只不過,她的死亡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明成祖哼了一聲:「便宜了這個賤人!」 紀綱也道:「就是,這蛇蠍女人,挨了十來天的烙燙才死,這命還真大。」 呂園善死了之後,對她的侍婢的折磨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明成祖吩咐將那被拷打地侍婢帶出去斬首。 楊秋池有些黯然,這個案居然這樣了結,這讓他十分的意外,他寫那封信只是要紀綱對這些人進行監控,等自己回來之後進一步調查。沒想到,紀綱對這些人刑訊逼供,查出了漏洞百出的所謂真相,等自己趕回京城的時候,該殺的該死地都殺光死光了。那還調查什麼呢。 明成祖倒是很滿意,感覺到自己終於為愛妃報了仇。對楊秋池道:「楊愛卿,若不是你發現賢妃死於砒霜毒,這案件還不能偵破呢。賢妃的仇就報不了。你很好,很不錯,朕要重重封賞於你,說罷,你想要什麼?」 楊秋池忙道:「皇上,這都是微臣份內之事,不敢接受封賞……」微一猶豫,還是決定把自己心擔心地事情說出來,免得到時候出問題,自己事先沒說,卻也是欺君之罪啊。便接著說道:「皇上,這件案微臣覺得還有一些問題沒查清楚。」 明成祖微微一怔:「沒查清楚?好,你說說看,還有什麼事情沒查清?」 既然已經開口,這話就要說完,楊秋池硬著頭皮續道:「微臣也不敢確定賢妃死於砒霜毒……」 明成祖道:「你不是用銀釵探喉,發現銀釵變黑嗎?」 「的確如此……」 「那就對了,這不是砒霜毒又是什麼?」明成祖道。 楊秋池可不敢給皇上上法醫課,解釋銀釵變黑還有其他可能,更不敢說要對賢妃進行屍體解剖。想了想,說道:「皇上,這銀釵只探到了娘娘的喉嚨,沒辦法達到胃裡。就算娘娘體內有毒,目前也只能說是喉嚨裡有毒,卻還不能由此推斷出娘娘體內已經砒霜毒,換句話說,只能說娘娘喉嚨裡可能存在砒霜,卻還不能由此肯定娘娘是被砒霜毒死的。」 這話從法醫學角度來說很嚴謹,可聽到明成祖耳朵裡,卻是雲裡霧裡的,彷彿在繞口令一般。皺了皺眉,問道:「楊愛卿,你說得簡單一點。」 「簡單一點?」楊秋池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簡單了,再簡單就說不清楚了,腦袋一轉,說道:「微臣的意思也就是說,娘娘喉嚨的砒霜物質,倒不一定是服了有毒的面茶,引起嘔吐後的殘留嘔吐物,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比如……」楊秋池想起了周星馳《品芝麻官》裡的情節,便信口說道:「比如賢妃娘娘死後被人灌進去的。」 什麼?明成祖和紀綱都吃了一驚。明成祖道:「楊愛卿,你這話可有依據?」 楊秋池急忙躬身道:「沒有,這只是微臣的猜測,所以,微臣原來是想請紀大人先將侍女蓮兒和隨軍御廚等人進行監控,等微臣回來……」 指揮使紀綱在一旁,不冷不熱插了一句:「這麼說來,楊大人是嫌皇上和我紀綱多事嘍?」 楊秋池大驚,趕緊撩衣袍跪在明成祖面前:「微臣絕不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微臣只是想把這案徹底查清而已……」 明成祖語氣也有些不悅:「罷了,這案已經水落石出,楊愛卿勞苦功高,先回去歇息吧。」 楊秋池不敢再說,答應了,磕了個頭,站起身,躬身倒退著到了門口,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屋裡幾盆火爐燒得旺旺的,可楊秋池這時才發現,自己額頭已經是冷汗直冒。心想算了,既然這案是皇上欽審的,要是自己找碴翻出來,那可是糾正皇上的錯案,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不要干為好,就此打住。 楊秋池一臉沮喪出了賢妃宮,宋芸兒迎了上來,問道:「哥,怎麼樣了?」 楊秋池搖搖頭,歎了口氣:「走,回家吧。」 最新章節 第426章 夜貓子進宅 出皇宮回到楊府。馮小雪她們問起這事,楊秋池都不想說,只說了一句案破了。 紅綾見楊秋池心情不好,花心思做了滿滿一桌好菜,都是楊秋池愛吃的。馮小雪、柳若冰等一眾妻妾陪著楊秋池喝酒,楊秋池這才慢慢心情好了。 隨後幾天,楊秋池主要到應天府衙門上班。他雖然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同知,但這主要是為他奉旨查案方便用的,所以除了偶爾去轉轉,辦一些紀綱交辦的事情之外,一般也不到北鎮撫司上班。 這天,楊秋池從應天府散衙回家,坐著官轎到了楊府大門,下轎往裡走,就看見園裡門房旁邊放轎的院裡有一些陌生人,還有一頂精美的花轎,不像是自家的。微覺詫異,問看門的錦衣衛護衛:「家裡來了客人了嗎?」 那護衛陪著笑臉道:「是啊,侯爺,咸寧公主來了。」 咸寧公主?楊秋池想起來了,上次在御花園與皇上一起過元宵節的時候,明成祖曾經提到過,他有一個女兒咸寧公主,尚未婚配。以前沒見過。 楊秋池匆匆來到客廳,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陣陣笑聲,聽聲音好像是楊母、馮小雪和雲露,還有另外一個女,聲音清脆悅耳,好像百靈鳥叫一般。 楊秋池邁步進了客廳,叫了聲:「娘!」抬眼望去。果然,在楊母地一側,坐著一個少女,二八年華,身穿花冠白繡袍,瓔珞錦雲肩,翠袖長裙,粉面桃花,腰肢細軟。看見楊秋池進來,俏臉上微微一紅。 楊母高興地招呼楊秋池過去。說道:「這位就是咸寧公主。還不快去見禮。」 楊秋池急忙上前,深深一禮:「下官楊秋池,拜見咸寧公主。」 咸寧公主嘻嘻一笑,也起身還了一禮。隨後和雲露兩人笑成了一團。看樣,咸寧公主與雲露這兩位公主之間好像已經很熟了。 原來,上次御花園楊母提親碰了個軟釘後。雲露又想到頗有成效的曲線救國這一招,便拉著楊母兩人到處串聯。到王貴妃和其他幾個嬪妃還有幾個公主家串門聯絡感情,他楊家有的是錢,到處送禮,這關係很快就熟了。 楊秋池道:「你們聊著,我到書房去了。」 「喚!等等啊。」咸寧公主道,「怎麼。我來你們家坐坐,你這主人都不陪著,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咸寧公主一看就知道嬌生慣養慣了,說話直愣愣的也不會拐彎抹角。 楊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坐在馮小雪身邊。 咸寧公主大眼睛上下瞧了瞧楊秋池,俏臉一揚:「喚!聽雲露姐姐說。你破案很厲害哦,是不是真的?」 楊秋池望了雲露一眼:「別聽她的,我也就瞎貓碰到死老鼠罷了。」 「不對吧?」咸寧公主笑嘻嘻道,「別的我不清楚,不過這兩天我聽父皇老是誇你。說是多虧你,才破了賢妃娘娘的案。替賢妃娘娘報了仇。」轉頭對雲露道:「是吧?姐姐。」 雲露點點頭,一雙鳳目含情脈脈望著楊秋池。這女孩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這讓楊秋池很頭痛。乾脆奪路而逃算了。 想到這裡,楊秋池站起身來,深深一禮:「兩位公主,下官還有些緊急公務要處理,就不陪著了。」說罷,不顧咸寧公主一個勁叫喚,一溜煙出了客廳。 這書房是暫時不能去地,說不定那咸寧公主要雲露帶著找來,想了想,決定躲到柳若冰房裡去,正好瞧瞧兒。 楊秋池來到柳若冰的院。霜兒、雪兒見楊秋池來了,急忙往裡讓,雪兒飛也似地跑進房裡稟報。 楊秋池進了房,見柳若冰正在窗邊坐著,給孩餵奶。見到楊秋池,微微一笑:「你來了,快坐。」 楊秋池端了一根凳坐在柳若冰身邊。她們來到京城之後,楊秋池就出差山東查案去了,回來之後,正好輪到馮小雪,所以,已經好多天沒有與柳若冰同房了。 此刻看著柳若冰給兒餵奶露出衣襟外的半截迷人的白嫩鼓圓酥乳,不禁有些想入非非,故意很響地咕咚地嚥了一聲口水。 柳若冰撲哧一笑,疼愛地白了楊秋池一眼。伸過紅唇,吻了吻他的嘴,柔聲道:「怎麼了?」 楊秋池撫摸著她的臉頰,望著她美麗地丹鳳眼,被柳若冰的酥乳點燃地慾火開始熊熊燃燒,不由熱血沸騰:「我……我想要你!」 「啊!現在是大白天呢!」柳若冰嗔道。按照五天一輪,今晚是該輪到她侍寢的,想了想,柔聲道:「咱們晚上再……好嗎?」 「不,我現在就要嘛!」楊秋池耍賴,「把兒給霜兒她們,我們好久沒大白天做了,今天做一次吧!」 柳若冰美麗的臉蛋泛起了兩朵紅暈,雖然已經嫁給楊秋池了,可大白天做這事,到底有些羞澀。低聲道:「不好的,讓人知道了……」 「誰會知道!」楊秋池慾火燒,摟著柳若冰深深一吻,然後將兒抱了過來,轉身正要叫霜兒進來接孩,忽聽到院門外宋芸兒的聲音:「哥~!哥~!」 完蛋了,這小尾巴一來,這青天白日夢就做不成了。 楊秋池沒好氣應了一聲:「在這呢!」 柳若冰咯咯一笑,也看出了楊秋池的掃興,摟住他,飛快地在他嘴上深深吻了一下:「晚上冰兒再給你啊。」 楊秋池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時。宋芸兒已經像小燕一般飛進了屋裡,叫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快走吧!皇上來了!」 啊?楊秋池嚇了一大跳,皇上來了?皇上怎麼突然駕臨呢?楊秋池和柳若冰相互看了一眼。 楊秋池道:「冰兒,我先去迎接聖駕……」 「不是地!」宋芸兒打斷了他的話,「我姐也要去拜見皇上的。」 「為什麼?」楊秋池和柳若冰異口同聲問道。 「皇上說,要見我們全家所有的人。帶了好多禮物來犒賞來了。此刻正在客廳呢。」 三人匆匆來到客廳。客廳外已經佈滿了大內侍衛。客廳裡擺著十幾大擔的禮物,都是披紅戴彩。 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都到了,跪迎皇上平身後,兩廂肅手站立。 楊秋池三人進入後。跪倒磕頭。明成祖正而坐,兩邊站著李公公和指揮使紀綱。 明成祖看樣心情挺好,笑呵呵道:「楊愛卿,都平身吧。」 楊秋池等人站起來,也側身站在一旁。 明成祖說道:「朕這次是特意來犒賞你來了,你上次幫朕偵破了賢妃被害案。朕還沒犒賞你呢。順便來瞧瞧你的候爵府,看看他們工部將你地候爵府規置得怎麼樣。看樣還是不錯嘛。就你大門外的匾額,怎麼還是伯爵府呢。」轉過頭對李公公道:「老李頭,回去你交代一下工部,趕緊把匾額換了。」 李公公躬身答應。 明成祖環視了一下:「楊愛卿,你的家人都到齊了嗎?」 楊秋池抬眼望了一遍,白素梅母女和紅綾沒在客廳。因為白素梅還沒過門。所以還不算家人,紅綾目前是丫鬟身份,也不算,便躬身答道:「回稟皇上,都到齊了。」 明成祖看了紀綱一眼,紀綱微微點頭。笑咪咪道:「楊兄弟,皇上這次親臨犒賞,這可是咱們做臣的從來沒有過地殊榮哦。這樣吧,你把府上丫環僕人們也都叫來,一併接受皇上犒賞。」 楊秋池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答應了一聲,跑到門口。吩咐趕緊將楊府上下丫環僕人們都叫了來,在客廳外院裡跪倒磕頭。 都到齊後,明成祖站起身,慢慢踱到門口,一眼望去,只見院裡黑壓壓跪了一大片。 明成祖眼睛慢慢掃過,猛然,停在了紅綾身上,頓時兩眼放光,轉頭望了一旁地紀綱,兩人相視一笑。 明成祖指著紅綾問楊秋池:「楊愛卿,這位丫頭是誰啊?」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暗叫不好。頓時明白了明成祖親臨犒賞的用意,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勁暗罵自己該死,早該防到這一點地! 楊秋池忙道:「回稟皇上,這是微臣的妾室,名叫紅綾。」 「真的嗎?」明成祖冷眼瞧著楊秋池。 聽了皇上這話,楊秋池立即明白了,那個紀綱肯定已經將紅綾地情況摸得一清二楚報告了皇上,想要瞞天過海恐怕不行,弄不好還是個欺君之罪。 既然皇上和紀綱已經瞭解了紅綾的情況,並且是有備而來,自己就算早一點把紅綾藏起來,卻也是躲不過紀綱在自己錦衣衛護衛裡布下地眼線的眼睛的。 楊秋池遲疑了一下,說道:「是……是微臣的通房大丫鬟,也算是沒過門的妾室,說好了的,只要她懷上微臣地孩,微臣就納她入房……」 「那她懷上了嗎?」 明成祖的聲音還是頗為冷峻,這讓楊秋池心裡直打鼓,這種事情想瞞也瞞不住。聽這口氣,這死紀綱已經把情況都摸清告訴皇上了。不敢亂說,只得低聲道:「還……還沒有……」 最新章節 第427章 大餡餅 皇上有命,誰敢不從?紅綾已經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了,臉色敖白,身輕輕顫抖,慢慢站了起來,依舊低著頭。 「紅綾姑娘,別害怕,抬起頭來吧。」想不到明成祖這個鐵血人物,對女人還是很溫柔的。 紅綾慢慢抬起頭,眼睛不敢直視皇上,依舊垂著眼簾。 明成祖渾身一震,如被電噬,張口結舌望著紅綾,哈拉都差點掉了下來。燈~!火,一.劍書,城皇上也是男人,在絕色美人面前,和以前的那些錦衣衛沒什麼兩樣,都是一付豬哥德性。 饞涎欲滴瞧了好一會,明成祖這才吸了一聲口水,又輕輕嘖嘖了兩聲,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隨朕進宮,朕有事情要和你說。」說這話時,眼睛卻還惡漢看見熱饅頭似地,在紅綾曲線玲瓏的身上貪戀地不停掃瞄著。良久,這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背著手,領頭走了。紀綱和李公公隨後跟著。 楊秋池看見紅綾臉色煞白,身搖搖欲墜,不由心疼萬分,搶步上前扶住了她,低聲道:「綾綾!」 紅綾緊緊拉著楊秋池的胳膊,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老爺……紅綾一輩只跟著老爺……哪也不去~!」 「嗯!」楊秋池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別擔心!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見紀綱遠遠看了自己一眼,在招呼自己跟上。楊秋池急忙對紅綾道:「綾綾,我和皇上進宮,看看皇上說什麼,別著急啊。咱們說好了地,生死都在一起!」 紅綾含著淚水,使勁點了點頭。 進了皇宮,直接來到皇上的寢宮乾清宮。 明成祖坐在金黃色坐榻上,笑咪咪望著楊秋池:「楊愛卿,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雖然你娘相貌醜陋。可你幾個妾室都是貌美如花,享盡齊人之福啊。哈哈哈。」 楊秋池肅手而立,陪著乾笑了兩聲,心裡一個勁盤算著,如果明成祖打紅綾的主意該怎麼辦。心裡很是後悔,早知道應該先將紅綾納了妾。就堵住了皇上的嘴了,但願皇上這一次不說。自己一回去,馬上那紅綾作妾,絕了這些色鬼們的念頭。 明成祖長歎了一聲:「朕與你相比,可就沒那麼好福氣了,你瞧瞧,朕的所謂三宮院七十二嬪妃。一個個姿色平庸,不堪入目啊!」 不會吧,楊秋池心裡道,那天元宵節,你那幾個嬪妃,一個個鶯鶯燕燕的。都是絕色美女啊,雖然比不上紅綾,卻也稍遜無多了。不過,就你得隴望蜀的樣,給你個天仙。幾天也就膩了! 心裡亂想著,可這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來。依舊陪著笑臉豎著耳朵聽著。 明成祖又道:「只有朕最寵愛的賢妃。才算得上絕色女,卻也過早地離開了朕,唉~!」 想起明成祖對賢妃的感情,楊秋池倒有幾分同情起他來。 明成祖續道:「朕一直在物色一個能頂得上賢妃地女,」一指紀綱,恨聲道:「他們替朕找來的,都是一個比一個平庸!」 紀綱哈著腰,一付尷尬模樣。 明成祖續道:「就是朝鮮進貢的秀女,卻也還是及不上賢妃。好在天不負我!前兩天,紀愛卿告訴朕,說你府上有位丫鬟叫紅綾,國色天香,無人能及。朕有幾分不信,似想,一個丫鬟能美到哪裡去呢,今日去了一瞧,還真是一點都沒錯,真的是美絕人寰,比朕的賢妃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楊秋池心一沉,怕什麼還就來什麼,怎麼辦?腦袋裡一直在轉,卻一條管用的主意都沒有。 紀綱走到楊秋池身邊,低聲道:「楊兄弟,皇上地意思兄弟應該很明白了吧?」 楊秋池正想著主意,裝傻問道:「什麼……什麼意思啊?」 「嗨!你可真是個榆木腦袋——將紅綾姑娘進宮給皇上啊!」 「啊?……這……」話終於挑明了,楊秋池也就亂了神,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紀綱臉一寒:「怎麼?楊大人捨不得?」 「這個……這個……」楊秋池張口結舌,冷汗直冒,偷眼一看明成祖,只見他笑容也慢慢消失,陰沉著個臉,更是慌恐。這皇上要是生氣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公公在一旁陪著笑給楊秋池解圍道:「皇上,這事說得有些倉促,楊愛卿一時腦袋還轉不過彎來,呵呵……」 楊秋池心暗暗感激這李公公,自己那一箱箱地金銀珠寶到沒白送,關鍵的 時候還幫自己說點話。這紀綱受了自己那麼大一票禮物,竟然只知道拍皇上的馬屁,真他***。 聽了李公公的話,明成祖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李公公走到楊秋池身邊,低聲道:「楊侯爺,實話和你說吧,本來上次元宵節,皇上就看上了你那個美若天仙的小妾柳氏,有心收作嬪妃,但得知柳氏已經為楊侯爺你生了一位小少爺,是你們家地長,也就不忍心拆散你們。所以才退而求紅綾。」 聽了這話,楊秋池心一涼,如果柳若冰不是生了孩,恐怕也逃不過這明成祖的魔爪,看來,就算自己納了紅綾作妾,皇上看上的人,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別說是小妾,皇上看上大臣的老婆,甚至兒媳婦,徵召入宮作自己的女人的,歷史上並不罕見。 李公公依舊笑咪咪低聲道:「楊侯爺,大丈夫何患無妻?燈~!火,一.劍書,城更何況你已經妻妾成群,這紅綾姑娘只不過是你地一個小丫鬟,又不是你的妻妾,有什麼捨不得的呢?難得皇上如此喜愛紅綾姑娘,進貢給皇上,可有你大大的好處哦!楊侯爺切不可因為美色而耽誤了大好前途,甚至犧牲身家性命哦!」 最後這一句,雖然還是那麼輕言細語的,聽了卻讓人毛骨悚然。李公公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惹惱了皇上,滿門抄斬都是輕地。 楊秋池苦著臉說道:「不是下官迷戀美色,實在是……實在紅綾與下官曾經生死與共,發誓生死一起的。」 紀綱提高了聲音:「楊大人!你別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皇上地,所有的臣民也都是皇上的,包括紅綾姑娘!和你商量是給你面,你可別……」 李公公連忙擺手:「紀大人別著急!讓楊侯爺好好想想,其厲害關節,楊大人會明白的。」 楊秋池這才知道,敢情,這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想著法來給自己作思想工作來了。 紀綱哼了一聲,袍袖一拂,走回了明成祖身邊。 明成祖微微一笑,道:「楊愛卿,朕知道你很心疼紅綾姑娘,生怕朕虧待了她,對不對?呵呵,這樣吧,等她進了宮,朕就冊封她為淑妃。」 明成祖時期,皇上的妃最高的為貴妃,下面按賢、淑、莊、敬、惠、順、康、寧排序。明成祖要冊封紅綾為淑妃,由於前面賢妃已死,上面也就只有王貴妃了。所以,這淑妃可是後宮裡排第二號的人物。由此可見明成祖對紅綾的喜愛。 其實,在古代,沒幾個男人真把女人當回事,三國時不是還有殺了自己老婆給主公當下酒菜的嗎。妻妾況且如此,更何況丫鬟婢女呢,那還不是男人的玩物,隨便買賣送人的。像楊秋池這種重感情的情聖,在那時候比恐龍還難找。 所以,李公公等人都覺得這對楊秋池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青雲直上就在眼前,他也是一番好意,急忙催促道:「楊侯爺,還不跪下謝恩!」 楊秋池心想,且不管後面怎麼辦,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可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大不了攜家辭官而去!楊秋池苦著臉跪倒謝了恩。 「楊愛卿,平身吧。」明成祖滿意地點點頭,「你放心,朕也不白要你的紅綾姑娘。」轉頭看了看李公公。李公公會意,躬身出了房門。 楊秋池心想:怎麼個不白要?還不是給自己升個官,賞一些金銀珠寶,不稀罕!慢慢起身,站立一旁,心裡盤算著回去之後,和柳若冰她們商量一下怎麼帶著紅綾攜家辭官而去。 片刻,李公公領了一個女走了進來。 明成祖微笑著說道:「楊愛卿,你看看進來的是誰?」 楊秋池忙轉身瞧去,頓時一呆。只見進來的這女二八年華,雲髻半偏,明眸皓齒,一點珠唇,兩抹笑渦,玉一樣的肌膚,腰肢裊娜,如泣露的海棠,飲霜的李花。尤其是那對水汪汪的眼睛,盈盈清澈,彷彿要說話一般。 這女正是楊秋池在元宵節見到的那位眼睛會說話的呂美人。 在皇上面前直視他的嬪妃,那可是大不敬。楊秋池趕緊低下頭,不知明成祖這時候叫這呂美人來,所為何故。 最新章節 第428章 抗旨棄官 楊愛卿,這是朝鮮去年進貢的秀女,名叫呂環姬,當時冊封為美人,元宵節那天,朕也看出來了,你很賞識這位呂美人。哈哈,美女贈英雄嘛。」明成祖大笑道:「朕已經撤消了對呂環姬的冊封,她現在是平民了,朕現在將她賞賜給你為妾!」 一旁的紀綱眼望那呂美人直冒綠光,咕咚嚥了一聲口水,低聲道:「楊兄弟,皇上對你可真是沒說的,連身邊的美人都送你了,還不跪倒謝恩吶!」 紀綱看著楊秋池愁眉苦臉的樣,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好發愁的,恨不得給他屁股一腳。 楊秋池腦袋裡已經亂成了一團粥,機械地跪倒磕頭謝恩。 元宵節御花園賞燈時,自己是覺得這呂美人是哪幾個嬪妃最美的一個,不免偷偷瞧了她好幾眼,男人看美女,那也就跟欣賞美麗的風景一般,倒不是真有什麼企圖。不料,自己偷看皇上嬪妃,還是被皇上察覺了了。 明成祖對呂美人道:「環姬,以後你就是楊愛卿的人了,楊愛卿是朕十分倚重的重臣,你可要好好服侍他哦。」 呂美人羞紅著臉偷偷瞥了一眼楊秋池,碎步走到楊秋池身邊,並排跪倒磕頭,滿心歡喜,用生硬的漢語回答:「臣妾遵旨,叩謝皇恩。」 美人是明成祖時期的皇帝嬪妃的最低一級。皇上後宮佳麗三千,美女如雲,一個女要想得到皇上地恩寵,簡直難於登天。雖然在楊秋池看來,這燈!火~書',城呂環姬是那幾位朝鮮嬪妃最美的,但從明成祖對這呂環姬的態度上看,並不是很感冒,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因此,這呂環姬在宮。恐怕也就是守活寡,而且還不得自由,當然比不上跟了大名鼎鼎的楊侯爺。所以她這才心歡喜。 她是高興了,楊秋池可要愁死了。自己說過不納妾的,可雲露還沒搞定,現在又來了一個呂環姬。還是個朝鮮娘們,還是皇上賜婚的。要不接受,那就是抗旨,剛才紅綾的事情自己已經準備抗旨了,現在不接受呂環姬,那還得抗一次。怎麼辦? 還是回去商量吧,實在不行。跟韋小寶學,老不幹了,先將這朝鮮娘們帶回去,然後甩掉,帶著紅綾和妻妾們還有大把的金銀財寶,躲到什麼地方去過快活逍遙的日去! 想定了主意。楊秋池也就心安了。為了怕皇上起疑,假意溫柔地攙扶起那位呂美人。兩人站在一邊。 明成祖哈哈大笑:「好了,你們回去吧。明天早上將紅綾姑娘送來,下午,朕要在華蓋殿大宴群臣。慶賀淑妃進宮!」 楊秋池心一沉,明成祖搞得這麼大。要是知道自己抗旨不遵,辭官跑了,那還不氣得一蹦三尺高,暴跳如雷啊!恐怕立即就要組織對自己的全國海捕。 管他地,反正自己這條命也是揀回來的,要不然,早在**阿里那場雪暴死翹翹了。到時候,如果跑不掉,一定要柳若冰帶著兒衝出去,留住自己這根香火。就怕她死活不肯。只能先回去再說了。 既讓呂環姬美人要嫁給楊秋池,當然要回宮拿自己的東西。 楊秋池跟著呂美人先回了她的美人宮,一進門就傻眼了,院裡一隊內侍宦官拉著一隊馬車,馬車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呂美人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看這架勢,楊秋池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明成祖算計好了地。 除了那一隊馬車拖著的東西之外,呂環姬還帶了兩個朝鮮侍女,跟著楊秋池坐著轎回到了楊府。 此刻,楊府上下氣氛十分凝重,楊母等人都聚集在了客廳裡,紅綾坐在末首,正在低聲哭泣。 柳若冰等人都知道楊秋池是個倔脾氣,就怕他頂撞皇上,皇上一怒之下降罪下來。已經在策劃著如果最壞地情況出現該怎麼辦了。 見到楊秋池回來,大家都喜出望外,迎上前來。忽又發現楊秋池身後跟著一個美麗的女,環珮叮噹,螓首峨眉,點額妝,眉心微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看樣不像是國人,卻比國女多了幾分柔美。身後跟著的兩個侍女,也是清秀可人。都疑惑地望向了楊秋池。 楊秋池發現雲露和咸寧公主不見了,問了之後才知道,他們兩人擔心自己,在楊母的委託下,剛剛進宮去了,看樣兩邊錯過了。 楊秋池簡單把經過說了,大家一聽,原來這女是皇上賜婚的朝鮮貢女,皇上要楊秋池明天將紅綾送進宮去。頓時都傻了眼。紅綾更是放聲大哭。 楊秋池先讓馮小雪安排她們主僕三人住下,這是皇上欽賜地,暫時還怠慢不得。 宋晴寒著臉道:「老爺,您不是說了,有了兒就不再納妾了的嗎?現在四奶奶給你已經生了大老爺了,你還把這麼個朝鮮女領回家來……」 楊秋池正沒好氣,吼道:「搞清楚了,不是我領回家來的,是皇上賜婚,你是不是要我抗旨?弄個滿門抄斬才高興呢?」 宋晴一見楊秋池發火,趕緊閉嘴不敢吭聲了。 柳若冰淡淡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楊秋池可不敢給柳若冰發火,自己說了不納妾,現在又領了個女的回來,雖然是皇上賜婚的,可到底是自己理虧,撓了撓頭,還沒等說話,宋芸兒卻已經跺腳道:「這件事以後再說了,當務之急是紅綾的事怎麼辦?」 楊秋池一拍腦袋。頭都要昏了。急步走到紅綾身邊,拉著她地手。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紅綾撲進楊秋池的懷裡,緊緊抓著他,彷彿一鬆手就要飛了似的,抽泣著說道:「老爺……紅綾不要進宮……紅綾死也不離開老爺……」 楊秋池撫摸著她的秀髮,柔聲道:「綾綾不哭,放心吧,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真地?」紅綾驚喜交加,淚眼婆娑地望著楊秋池。隨即眼神一暗,問道:「皇上要怪罪下來……那該怎麼辦呢?」 「抗旨棄官!」楊秋池斬釘截鐵說道。「反正那個朝鮮女我是不準備納的,這旨也是抗定了。所謂伴君如伴虎,這次我是真地知道了。這官當得也沒啥意思。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走!」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直把眾女都驚呆了,宋晴拍手笑道:「好啊。棄官,既可以不娶那朝鮮小女,也可以保住紅綾。就這麼定了!」 宋芸兒眼睛一瞪:「什麼就這麼定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定得了嗎。」 宋晴一想也對,棄官而走。這事非同小可,望了望大家,也都不敢拿主意,一齊望向了楊母。 楊母喃喃重複了一句:「棄官?……」他兒辛辛苦苦奔到一.劍書,城.了這一步,一下全拋棄,她還真有些捨不得。但看見紅綾那淒苦的樣,又是不忍,見柳若冰她們都反對楊秋池繼續納妾,皇帝地賜婚怕是只能抗旨了,眼看兒這個倔脾氣。知道勸也沒用。長歎了一聲:「唉……好吧!」 楊母贊同,其他人也就再沒意見。紅綾滿心歡喜。趕緊抹掉了眼淚,準備收拾東西。 「如果要棄官出走……」剛說了一半,秦芷慧捂著小腹,皺了皺眉,剛才腹胎兒搗亂了,打斷了她的話,停了片刻,這才續道:「那咱們躲到哪裡去呢?得躲到一個皇上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宋晴皺眉道:「哪有那地方啊,皇上的錦衣衛觸角遍及四海,躲到什麼地方,都會被發現的。」 紅綾一聽,眼神又滿是絕望,緊緊抓著楊秋池的胳膊,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 柳若冰道:「藏身地地方倒是有,只不過,咱們一家人,目標太大,錦衣衛無孔不入,的確很容易暴露。眼下只有一個去處。」 「什麼地方?」宋芸兒急聲問道。 「海外!只能揚帆海外,才能躲過錦衣衛地緝拿。」 大家紛紛點頭。這一點,楊秋池已經早就想好了,的確只有逃亡海外,才能躲過皇上的魔爪。 楊秋池道:「冰兒說得對,就這麼辦,大家立即分頭行動,帶上細軟,盡量精簡。立即出城,往海邊去!」 眾女答應了,正要起身出門,柳若冰忽然凝神站住了身,歎道:「晚了,恐怕已經走不了了,咱們楊府已經被他們包圍。」 眾人吃了一驚,柳若冰蓋世武功,她的判斷那是絕對沒錯的。 果然,門房匆匆忙忙跑進來說道:「老爺,皇宮裡來了送親的隊伍,說是皇上賜婚送嫁妝來了。」 眾人側耳一聽,果然,隱隱傳來嗩吶鼓樂之聲。事到如今,只能先穩住陣腳,在圖逃走。楊秋池吩咐將大門打開。 最新章節 第429章 監視 鼓樂手吹吹打打走了進來,後面是一隊隊的宦官,抬著一箱箱大大小小的箱,披紅戴彩,進了侯爵府。後面還跟著數十名錦衣衛。 當先兩人,正是李公公和紀綱。看見楊秋池,笑呵呵迎了上來,李公公尖著嗓說道:「楊侯爺,皇上派咱家給呂美人,不,應該是侯爺的新奶奶送嫁妝來了。」 紀綱也道:「是啊,今天是兄弟大喜的日,本官也帶了錦衣衛的兄弟們,來給楊兄弟慶賀,咱們熱鬧熱鬧啊。」 楊秋池苦笑,心想,你們哪裡是來慶賀的,分明是來監視自己的,看來,明成祖老奸巨猾,早就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棄官而逃這一招。 楊秋池只得吩咐大擺宴席,先招待這些錦衣衛兄弟們。龍師爺負責接待登記禮物。 楊秋池將紀綱、李公公和錦衣衛的高官們都安排在貴賓間坐下,先讓他們吃著,說自己去安排佈置一下新房和給新奶奶換嫁衣。隨後,楊秋池回到了客廳。 眾女這下都傻眼了,宋芸兒道:「我剛才去了外面查看,好多錦衣衛和大內侍衛,已經將咱們楊府團團包圍,說是保護楊侯爺新婚大喜。還不是防著咱們跑嗎。要不,咱們硬衝出去吧!」 宋晴忙道:「什麼啊,硬衝出去?你要大開殺戒嗎?那可是謀反哦!一旦殺起來,我肚裡地孩怎麼辦?」 宋芸兒道:「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你就忍心眼看著紅綾被送進宮去嗎?」 宋晴急聲分辯道:「我幾時說眼看著紅綾送進宮了?紅綾是我的丫鬟。我不心疼嗎?我是說咱們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宋芸兒冷笑:「你心疼?你當初心疼就不會拿紅綾送人家了!」 「你……!」宋晴氣苦,坐回椅上抽噎著哭了起來。她雖然是堂姐,吵架卻不是宋芸兒的對手。 宋芸兒見宋晴哭了,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走過去勸慰她,宋晴扭著身不理,依舊抽泣著。 柳若冰道:「晴晴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咱們不能硬來,一旦開打,那就是謀反了。這裡距離海邊太遠。咱們拖家帶口的,恐怕沖不到海邊,就會被錦衣衛和軍隊團團包圍。就算到了海邊,明軍海船可也不是吃素的。最好是悄悄離開。」 紅綾一抹眼淚,拉著楊秋池的手,眼望著他說道:「秋池哥。你真的希望紅綾一輩跟著你嗎?」 楊秋池不知道紅綾為什麼會有此一問,點點頭:「那當然。咱們都說好了,生死都在一起!」 紅綾含著眼淚點點頭,慢慢站起身,走到門口,望了一眼門外喧鬧的人群,慘然一笑。忽然手翻處,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手一揮,往自己美麗絕倫地臉蛋上劃去! 紅綾一個人站在門口處,眾人距離她都比較遠,根本想不到紅綾會突然自傷。待要阻止,卻已不及。 忽然寒光一閃,柳若冰射出一柄柳飛刀,劃空而過,就聽噹啷一聲。將紅綾手短刀的刀刃幾乎是齊柄擊斷! 刀刃雖被擊飛出去,由於事出突然。倉促間沒有將整個刀刃擊斷,紅綾手刀柄還剩下短短的一截,尖角處的刀刃劃過了紅綾的腮邊,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口,鮮血頓時留了下來。 楊秋池離紅綾最近,搶步上前,抓住了紅綾地手:「綾綾!你瘋了!」 與此同時,宋芸兒風也似地掠到,夾手奪過了紅綾手的刀柄。查看了她腮邊地傷口,只有米粒大小,不上藥也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心。 紅綾悲聲哭泣:「我把臉劃花了,皇上就不會要我了……!」 楊秋池心如刀絞,將她緊緊摟進懷裡:「你真傻!」 臉蛋是女人最精心維護的地方,尤其是漂亮的女,不到絕望之極,紅綾是決不會走這一步的。 紅綾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哭泣著,如杜鵑啼血一般。 楊秋池心無限愛憐,輕輕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柔聲道:「綾綾,上次我就告訴你了,你是我地人了,你的身體也是我的了,沒有我的同意,你絕不可再傷害自己,還記得嗎?」 紅綾點點頭:「可是……」 「沒有可是!」楊秋池輕輕將紅綾推開,低下頭,盯著紅綾掛滿淚花的眼,一字一句說道:「綾綾,記住了,如果以後你再自己傷害自己,那我就跟著做——你劃臉我跟你劃臉,你自殺我跟你自殺!我對天發誓!」 紅綾全身一震,一雙淚眼望著楊秋池,喚了聲:「秋池哥!」撲進了她的懷裡大哭了起來。 楊秋池緊緊摟著她,低聲道:「綾綾,我說地話你記住了嗎?」 紅綾哭泣著使勁點了點頭。 楊秋池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傻丫頭,咱們還沒到要死要活那一步,你忘了嗎?我手裡還有一個王牌呢!」 一聽到王牌兩個字,一旁的宋芸兒眼睛一亮:「免死金牌!」 「對!免死金牌!」楊秋池道,「我現在就拿免死金牌進皇宮找皇上,請求帶著我的綾綾,辭官歸隱!」 紅綾驚喜交加,情不自禁在楊秋池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眼下,也只有這最後一招了。馮小雪匆匆回房去拿來金書鐵券,楊秋池吩咐白素梅她們道:「你們立即準備出發地東西,我一回來,咱們連夜出城!」 楊母想起一事。問道:「那……那雲露怎麼辦?」 楊秋池苦笑,看來,楊母被雲露真是迷糊得五迷三竅地,連逃亡都還忘不了雲露地婚事。楊秋池道:「她是公主,又與咱們沒什麼瓜葛,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咱們先走,以後再聯絡她。」 楊母想想,只能這樣了。 柳若冰將兒交給霜兒姐妹,說道:「秋池。我陪你去。」宋芸兒也道:「我也去。」 楊秋池點點頭。知道她們兩擔心自己,不過,皇上真要翻臉不認人的話,自己手的免死金牌,恐怕也是廢鐵一塊。有柳若冰她們兩人在一側,自己多少要放點心。雖然真要鬧翻了天,在那戒備森嚴的皇城裡。他們三人恐怕也是插翅難飛。 既然要走,楊秋池想起了自己的鋁合金鐵櫃,那玩意可是自己賴以養家餬口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本錢,可不能丟下一件寶貝,尤其是放在房頂的太陽能電池板和蓄電池。 楊秋池與柳若冰她們說了一聲之後,匆匆回書房收拾東西。 他地大鋁合金櫃是放在他的書房裡的。太陽能電池板是放在房頂上的。 楊秋池來到書房門口,門口站著的兩個朝鮮侍女見到楊秋池來了,面色驚慌,福了一禮,扯著嗓門大聲說道:「侯爺,您來了。」 楊秋池微覺奇怪。自己又不是聾,這麼大聲幹什麼。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一個朝鮮侍女道:「是夫人安排的。」 楊秋池隨即明白,肯定是馮小雪著急著趕回去商量事情,一時半會騰不出時間來安排她們,當然也不打算真地要安排她們。所以暫時就安排在了楊秋池的書房裡。 「你們娘娘呢?」楊秋池隨口問道。 一個侍女大聲說道:「娘娘……娘娘在房裡休息呢,她有些累了……。想睡一會……」 楊秋池心一動,這兩個侍女搞什麼鬼,邁步往裡走,兩個侍女退了一步,一.劍書,城.慌忙道:「侯爺,請容奴婢通報一聲。」 楊秋池心更是疑惑,點了點頭:「好,快去!」 好一會,那侍女才出來,說到:「侯爺請進。」 楊秋池邁步進了書房,呂環姬迎了上來,滿臉歡喜:「侯爺……」 楊秋池眼睛一瞟,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地冷笑,走到書架前,從一個角落裡取下一件物什揣進懷裡。 然後,楊秋池走到呂環姬身前,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肢,親暱地笑道:「環姬,我來拿件東西……是給紀綱紀大人的小禮物,我們正在前廳喝酒呢,你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今晚是咱們洞房花燭夜,晚上他們可能還要鬧洞房,免不了要應酬到深夜,然後咱們兩還要……嘿嘿嘿……說不定一晚上都不能好好睡呢。哈哈,你得養足了精神哦!哈哈哈。」 呂環姬臉頰潮紅,微微點頭。 楊秋池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聲音很響,又有些粗魯地在她胸脯上揉捏著,將呂環姬揉得禁不住低聲呻吟,楊秋池這才哈哈大笑著轉身出了房門。 出到門外,楊秋池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從懷裡掏出剛才拿的那物什,卻是那個微型數碼相機。 這數碼相機有自動待機監控功能,也就是說,在這種狀態下,只要數碼相機視野範圍內有活動物體的時候,就會啟動攝像功能進行自動攝像,當物體停止運動一定時間之後,就會自動恢復待機功能。一次充電,在完全待機地情況下,可維持半個月的動態監控。 楊秋池為了監控自己的寶貝鋁合金大櫃,一般都將數碼相機放在鋁合金櫃對面的書架上。就算是進小偷,也不會有興趣到書架上去翻動的。 楊秋池打開數碼相機,只看了一盞茶的功夫,冷笑一聲,抬起頭來,眼睛裡已經滿是奇異地光芒。 轉到 最新章節 第430章 意外的意外 回到大廳,楊秋池將宋芸兒拉到一邊,湊到她耳朵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宋芸兒眼睛都睜大了,非常吃驚,連連點頭。轉身飛奔出去了。 大家不知道他們兩搞什麼鬼,問了楊秋池,他只是陰著臉不說話。 此刻,馮小雪已經將金書鐵券拿來了,楊秋池從那個鑲滿珍珠瑪瑙的金盒裡將金書鐵券拿了出來,用一塊白布包了,先讓馮小雪保管著,等一會他再來拿。 這時,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進來道:「楊兄弟,咱們錦衣衛的兄弟可都等著你去喝喜酒呢。」 楊秋池笑呵呵走了出去,來到紀綱和李公公等人的貴賓席上,連連勸酒。同知大人的喜酒,那是非喝不可的,更何況是同知大人親自來敬的酒。酒席上更加熱鬧了。 李公公和紀綱看楊秋池這樣,都以為他已經想通了,不由面露微笑,也是頻頻舉杯。 不一會,宋芸兒匆匆跑來,低聲在楊秋池耳邊嘀咕了幾句,楊秋池很誇張地叫了聲:「什麼~!偷人?」 這句話聲音好大,整個房間裡三四桌的錦衣衛高官和宮裡的太監們都是大吃了一驚,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紀綱問道:「怎麼了?楊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楊秋池沉聲道:「呂美人偷人!」騰地一聲站起來。怒氣沖沖往外奔。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也緊跟在楊秋池身後。 紀綱和李公公都吃了一驚,扔下筷急忙跟了出去。 他地這句話和紀綱、李公公兩人的行動已經有足夠的號召力,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低聲議論著跟了出去,這裡大多數人,當然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心情的。 將近書房時,楊秋池一擺手,身後跟著的一大幫錦衣衛、太監和宮女們頓時會意,立即鴉雀無聲。 走到書房前,只見書房門口那兩個朝鮮女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楊秋池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望了望紀綱和李公公,然後輕輕走到窗戶邊。紀綱和李公公也跟著走了過去,隱隱聽到房裡有說話聲,一男一女。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幾乎同時伸出手在嘴裡粘了粘口水。輕輕捅破了窗戶紙,往裡觀看。 只見一個男人跪在呂環姬面前。正苦苦哀求道:「環姬,跟我走吧,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啊!求求你了!」 呂環姬一隻衣袖被他拉著,跺腳道:「你快走吧!等一會被侯爺發現了,你就沒命了!」 「不!我死都不離開你!跟我走吧,你說過你愛我的!」 呂環姬掙脫不了。卻又很無奈,說道:「皇上已經將我嫁給了侯爺,你就死了這條心,快離開!要不真的會沒命地!」 「我不走!你說過的,只要我幫你做了那事,你什麼都答應我的!我要帶你走。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色鬼侯爺的……!」說罷,雙手抱住了呂環姬的大腿,說什麼都不放開。 楊秋池低低地哼了一聲,鐵青著臉轉身就往房門口走。李公公和紀綱急忙跟上,來到房門口。門緊閉著,顯然從裡面拴上了。 楊秋池望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點點頭。右手一抬,砰的一掌,將那兩扇門擊得飛了出去! 粉塵飛舞,楊秋池大踏步衝進房裡,李公公和紀綱緊隨其後也進了房,身後那些看熱鬧地也一窩蜂跟了進來。 跪在地上那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十分地英俊。只不過,這時候已經嚇得臉色煞白,正慌亂地站起身來,待到看清來人,更是嚇得面無人色。 李公公鐵青著臉,冷聲道:「芶簡,你好大的膽!」 紀綱手一揮,喝道:「給我拿下!」 幾名錦衣衛大漢衝上去,將那男人按倒捆了起來,那男的不敢掙扎,已經嚇懵了。 紀綱轉過身,盯著身後看熱鬧的錦衣衛們和大內侍衛們:「想瞧熱鬧的就走近些,那裡太遠了,侯爺新***身看不清楚地。」 那些人一聽,嚇得一窩蜂全跑了。 楊秋池鐵青著臉,盯著那男人,問道:「這人是誰?」 李公公皺眉道:「他是宮侍衛的一個小頭領,名叫芶簡。真是賊膽包天了!」 這門婚事是皇上的賜婚,涉及到楊侯爺的新奶奶,沒想到,婚事還沒辦,洞房還沒入,就出這麼檔事,李公公和紀綱兩人也沒了主意,都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走到被五花大綁的芶簡面前,死死地盯著他,揚手重重地打了他一記耳光。楊秋池習練內功大半年了,這手勁比以前有明顯的增加,這一記耳光,打得芶簡摔倒在 地,鼻口流血,糟牙都掉了兩顆。 芶簡剛才地英雄氣概沒了,一個勁含糊不清地求饒著。呂環姬坐在床邊,低聲哭泣著。 楊秋池二話不說,轉身走到南宮雄身邊,一把將他腰間的繡春刀拔了出來,舉著刀鐵青著臉直奔芶簡,嚇得芶簡拚命叫喊求饒。 紀綱和李公公急忙將楊秋池攔住。李公公道:「侯爺請息怒,這人暫時還不能殺,這人怎麼這麼大膽,竟敢在侯爺新婚之喜時,調戲新奶奶,先要查清楚啊,不然的話,皇上要是問起來,可如何作答呢?」 楊秋池暴跳如雷吼道:「不行,我要先殺了這對姦夫淫婦再說!皇上要怪罪,我替他們兩頂命就是!」 紀綱一聽,楊侯爺不僅要殺這男的,還要殺了呂美人,更是嚇了一跳,不過也難怪,自己新婚大喜時被戴綠帽,這可也真夠生氣的,也急忙勸阻道:「侯爺,李公公說得對啊,咱們得先把事情查清楚,這是皇上賜地婚,查清楚了,得由皇上來處理才妥當。」 楊秋池這才將鋼刀扔在了地上,恨聲道:「反正不扒了這對姦夫淫婦的皮,老絕對不幹!」 「是是!」紀綱連聲安慰,看見楊秋池新奶奶與人通姦,這個熱鬧可真有意思,紀綱幾次都差點笑出聲來,只能拚命忍著,搞得腮幫都有些累了。 這時候,楊母、馮小雪、柳若冰、紅綾等人也已經得消息趕來,都是十分地驚訝,當然心裡也暗暗高興。發生了這等大事,這婚肯定是結不成了,這聖旨也就不用他們來抗了,可以名正言順地退掉這婚事,皇上也只是同情楊秋池的。 這件事一鬧,先看看後果,在決定紅綾的事情怎麼辦。李公公和顏悅色讓楊母等人先離開,說等他們查清事情之後,再向太夫人稟報。楊母等人這才暗藏歡喜走了。 她們高興,楊秋池更高興。 剛才他來到書房要收拾自己的裝備的時候,發現兩名朝鮮侍女鬼鬼祟祟的,心一驚。他倒沒想到呂美人會有什麼姦情,還以為她們是衝著自己的裝備來的。 急沖沖進了書房一看,大鋁合金櫃上蓋著的黑布還好好的沒人動過。心裡這才放心。卻又發現呂美人行色有些慌張,覺得有些奇怪,隨即發現大立櫃的門慢慢自動掩上,頓時明白,大立櫃裡肯定有人。 此刻,他已經猜到了裡面可能有姦情,便故意與呂美人親熱,給那人以刺激,同時告訴呂美人自己在喝酒,讓他們兩以為自己這時候沒時間過來,可以放心說話。然後不動聲色地拿走了監控數碼相機。 出到外面打開一看,果然發現一個男的進了房裡,與美人呂環姬兩人說話,態度很是親密,男的有些醉了,不停地說不要呂環姬嫁給楊侯爺,要帶她私奔。呂環姬柔聲安慰他並勸他走,接著,自己就進來了。 看著監控錄像,楊秋池明白了,這男人肯定是呂環姬以前在宮的情人,而且動了真感情的,今天知道呂美人要嫁給自己,這才要帶她私奔,但呂美人不願意。 也難怪,深宮大院,只有皇上一個男人,幾千個女人都在爭,爭不到的,難耐春宮寂寞,難免會紅杏出牆。 不過,皇宮裡除了沒**的太監之外,其他男人一般是進不去的,這呂美人是如何勾搭上這男人的呢? 不管他們是怎麼勾搭上的,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出於愛情,既然他們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上,那就不能怪自己無情了。 楊秋池到客廳將這件事告訴了宋芸兒,讓她悄悄上房監視。宋芸兒當然知道這件事此刻意味著什麼。悄悄上了房,監視發現那男人出來和呂環姬又接著說話,便悄悄擊昏了門口兩個望風的朝鮮女,迅速將這件事告訴了楊秋池。 楊秋池就等著這個消息,故意大喊大叫,然後裝著很憤怒的樣,帶著紀綱、李公公等見證人抓奸,隨後,以受害者身份鬧著要殺他們。紀綱和李公公不知內情,當然是一個勁勸阻。 最新章節 第431章 偷情的代價 這時候,夏萍帶著錦衣衛女護衛也來了。紀綱吩咐夏萍先將呂環姬和兩個朝鮮侍女看押起來。先單獨審訊芶簡。 紀綱問芶簡道:「你是如何與呂環姬勾搭在一起的?」既然出了這等姦情,這呂環姬也就別想繼續當侯爺的新奶奶了,更別想回皇宮當美人。就等著被浸豬籠吧。 芶簡吐了一口血水,說道:「大人饒命啊,這都是她勾引我的。」 「放屁!」紀綱喝道,「她今天本來是要和侯爺成親的,人都到了侯爵府,怎麼勾引你?你自己利用送嫁妝的機會混在了送親隊伍裡追到侯爵府來,怎麼成了她勾引你?」轉身看了看那幾個錦衣衛大漢。 這幾個錦衣衛是紀綱的貼身護衛,心領神會之下,上前抓住芶簡的手腕,使出錦衣衛傳統的最簡單也相當有效的逼供絕技——斷指**,卡卡幾聲,將他手腕指骨一根根擰斷。痛得芶簡長聲慘叫,昏死了過去。 隨即,錦衣衛又用冰水將他澆醒,芶簡呻吟著說道:「我招了……,去年賢妃娘娘病故了之後,修建陵墓期間,遺體存放在皇宮冰庫裡。那時候我負責帶侍衛守護,有一天,呂美人派侍女來要冰塊,指定讓我送去……」 皇宮設有專門存放冰塊的地下室冰庫,位於北安門外的皇城裡,用來夏天解暑納涼,弄什麼冰鎮酸梅湯之類地。古人已經懂得低溫對屍體的保護作用。所以。賢妃娘娘陵墓沒有修好之前,賢妃的遺體就存放在了冰庫裡。難怪上次開棺驗屍發現,賢妃雖然死了半年了,屍體卻保存得比較好,只有輕度**。都得益於這冰庫冷凍。 又聽到這芶簡說他是負責看守冰庫賢妃遺體的,而賢妃居然派侍女找借口將他叫去。楊秋池心不由一動,隱隱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凝神細聽。 芶簡續道:「我運了冰塊到了呂美人的宮裡,她把我叫進房裡,說我長得英俊,她要……要和我好。便脫了衣裙抱著我。還說我不答應,她就叫嚷說我要強暴她……,我被逼無奈,就和她好了……」 楊秋池心暗笑,常言道:女追男,隔層紙。一方面是男人定力不夠,另一方面。女人這一招真的太管用了。 明朝皇宮分兩部分,最裡面的叫做宮城,南起午門北至玄武門,分內宮外宮,外宮為皇帝辦公場所,內宮為皇帝和嬪妃們居住的地方。宮城以外是皇城。這是五軍都督府(央軍委)、部所在地(除了刑部),以及太醫院、翰林院和錦衣衛等央機關的所在地。宮城和皇城合稱皇宮。這之外才是京城。 按照規矩,大內侍衛只能在皇城裡以及宮城的外宮(皇帝辦公地)佈置警戒,而呂美人等皇帝和嬪妃們居住地內宮,大內侍衛一般是不能進入的,只有宮女和太監伺候著。這就是所謂的外緊內松。除非皇帝或者嬪妃們有事召喚侍衛,才能進入。辦完事立即離開。 所以,芶簡只能利用呂美人讓他送冰的機會進來和她約會,只不過,這相當冒險。 紀綱道:「那你今天又怎麼追到侯爵府來了?」 「我和她好了之後。時時藉著送冰去和她約會。但這樣很冒風險,我……我也真的喜歡上了她。就和她商量私奔,但她不願意,我……陷入這段感情不能自拔,今天聽到她要嫁給楊侯爺,我很傷心,藉著押送禮物來的機會來到侯府,喝了些酒,一時激動,就來找她,想帶她私奔……」 紀綱聽他說地倒也像那麼回事。吩咐先將他押起來,然後將呂環姬押了進來。呂環姬只是一個勁哭泣,什麼話都不肯說。在皇上的態度沒有明確之前,紀綱倒還不敢對她動刑,吩咐先押下去。將那兩個朝鮮侍女地一個押上來。 那侍女先前被宋芸兒擊昏,已經被救醒,得知她們主的姦情敗露,都嚇白了臉。紀綱只是略動了一兩樣酷刑,這侍女也招供了。說法與芶簡想同,是簡單的宮闈姦情。 但楊秋池不這麼認為,呂環姬別的侍衛不勾引,偏偏勾引看守賢妃娘娘遺體的侍衛領隊,而且,皇帝的嬪妃勾引侍衛,這是相當冒險地,一旦被發現,那可是滅門的死罪。呂環姬單單因為渴望**而犯這等大險,有些不符合常理。 尤其是他們三人剛才偷聽時,這芶簡曾經說過一句話:「你說過的,只要我幫你做了那事,你什麼都答應我的!」這件事究竟指的是什麼,能讓呂美人什麼都可以答應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聽了楊秋池地分析,紀綱和李公公都連連點頭,裡面肯定還有貓膩。 於是,紀綱對這兩個朝鮮侍女分別進行酷刑逼供,也不誘供,這兩個朝鮮女如何能抗得住錦衣衛的十八般酷刑,分別都招供了。兩人分別招供的口供完全相符。 而這兩人的口供,把紀綱三人驚得面面相覷,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紀綱這下真是又驚又喜又是惶恐,吩咐再次提審芶簡。 芶簡被押上來後,這次輪到紀綱鐵青著臉了,喝道:「這呂環姬勾引你,究竟是什麼目地?你給老想清楚了,否則,老撕了你的皮!」 芶簡渾身一哆嗦,硬著頭皮說道:「我……我已經說了阿,……他說我長得英俊,要和我好……」 「放你娘地屁!」紀綱一腳踢去,正芶簡的面門,鼻樑骨都被踢斷了,剛剛止住的鼻血如咕咕的泉水一般湧出,淌了滿嘴滿下巴滿胸襟都是。 紀綱轉身對楊秋池道:「楊大人,本官要借你的書房當審訊室,行嗎?」 楊秋池點點頭:「只要撬開他們的嘴,把這案破了,指揮使大人就算將這書房拆了都成,反正以後我也準備一把火將這書房燒了,免得想起來噁心!」 紀綱嘿嘿一笑,隨即一揮手,幾個錦衣衛上前,分別抓住芶簡的兩隻胳膊,卡卡兩聲,擰斷了他的肩胛骨,痛得芶簡差點昏死過去。 錦衣衛將他繩索解了,架起來,將他面朝裡雙手綁在厚重的書架兩角上。刷的一聲,撕掉了他的後背衣袍。 一個錦衣衛拿來一根火把,在芶簡的後背上燒灼了一會,這才掏出一把牛耳尖刀,麻利地在芶簡的後背上方橫著化了一刀,然後將尖刀小心割開了傷口的肌膚層,用嘴咬住尖刀,雙手抓住那樹皮一般翻著的那層人皮,慢慢地卻持續地往下撕裂著。 芶簡長聲慘叫,聲音尖銳而淒厲,震人耳膜。 那錦衣衛半點都不為其所動,一直將芶簡後背的那張人皮往下慢慢撕到了芶簡的腰間這才放手,那張人皮捲曲地耷拉著,芶簡的後背露出了一大塊血肉模糊真皮,鮮血像鮮紅的油漆,不停地溢出,裹捲著往下淌。地上已經積了一小灘鮮血。 這期間,芶簡痛得昏死了過去又被痛醒了過來。但兀自堅持原來的口供。 另一個錦衣衛已經找來了一大罐鹽巴,如同播種一般,撒向了芶簡血淋淋的後背!芶簡又是長聲慘叫,腦袋不停地往書架上撞,試圖要把自己撞死,免得遭受這劇烈痛苦的煎熬。但他的頭部位置,只有一層層疊放的線裝書,撞在書上,沒半點用處。 撒了鹽巴,錦衣衛又用手抓了一把鹽,然後不停地在芶簡的後背上揉搓著。 劇烈的疼痛幾乎將芶簡一張英俊的臉扭曲成了魔鬼,嘴唇已經被他咬得稀爛,鮮血淋漓。 芶簡終於喘息著叫道:「我招……我招了……」 「說!」 「呂環姬勾引我……是讓我……給賢妃娘娘的遺體……灌砒霜毒藥……好陷害呂園善呂美人……」 說法與那兩個朝鮮侍女所說吻合!這三人是分別審訊的,而且都沒有進行誘供,他們分別招供的口供能夠相互吻合,印證的所說的真實性。 經過對兩個侍女和侍衛芶簡的審訊查明,原來呂園善毒殺賢妃案,是個徹底的冤案! 原來,這兩個姓呂的朝鮮女都被皇上冊封為美人。皇上賜婚嫁給楊秋池的這個美人呂環姬,為了爭寵,與被明成祖用烙鐵活活烙死的那個美人呂園善,兩人產生了仇怨。這呂環姬伺機報復。 正好賢妃暴疾而亡,而服侍賢妃的侍女,曾經服侍過呂園善美人,於是,這呂環姬美人就想出了一條毒計要陷害與自己爭寵而結仇的呂園善。 她設法勾引了看守存放賢妃遺體冰庫的侍衛小領隊芶簡,這呂環姬美人天生麗質,又十分騷媚,用足了她的女人的本領將芶簡迷得神魂顛倒,墜入情網而不能自拔,甘願為她做任何事情。 最新章節 第432章 冤案顯露 那時候,宋代法醫專著《洗冤錄》已經是家喻戶曉,忤作和一般官史幾乎都是人手一冊,作為驗屍的指導。呂環姬當然也知道國的驗屍人員勘驗屍體是否被下毒殺死時,會使用銀釵探喉這一招。 所以,在賢妃陵墓即將完工之前,呂環姬提出讓芶簡利用看守存放賢妃遺體冰庫的機會,在一小碗麵茶裡下了砒霜,然後用竹筒將有毒面茶灌進了賢妃屍體的喉嚨裡。被灌了毒的屍體被埋進了陵墓。 隨後,呂環姬讓自己的死黨那兩個朝鮮侍女到處散步消息,說賢妃死的不明不白,說不定是被害死的。這話終於傳到了皇上明成祖的耳朵裡,這才引起了明成祖的疑惑,最終決定調楊秋池回來偵破此案。 無巧不巧,楊秋池這次檢驗的屍體是皇上明成祖最寵愛的妃,他不敢依照現代法醫驗屍常規進行檢驗,甚至不敢脫賢妃屍體的衣服進行體表檢驗,結果也使用了《洗冤錄》記載的驗毒方法,銀釵探喉,由於人死之後沒有吞嚥動作,所以,這小婉加了砒霜的面茶就停留在了賢妃屍體喉嚨處,銀釵探喉果然變黑。落入了呂環姬的算計之。 這個不準確的驗毒結果又被急於立功的紀綱報送到了明成祖那裡,而明成祖盛怒之下,立即指派紀綱對涉案人員進行刑訊逼供,那些人當然不知道事情地真偽。刑訊逼供之下,雖然屈打成招,卻各自口供不一。 呂環姬眼看時機成熟,又讓兩個朝鮮侍女散佈謠言說,呂園善美人曾經與賢妃吵架,嘲諷死去的徐皇后和賢妃娘娘。自己又不動聲色地提醒明成祖,服侍賢妃的貼身侍女蓮兒,正是當初服侍呂園善美人的侍女。 明成祖果然落入呂環姬的算計,立即讓紀綱將呂園善身邊的侍女、內侍太監抓起來拷問,酷刑之下。都按著這個說法交代了,承認聽說過呂園善美人曾經譏諷過賢妃娘娘和死去的徐皇后。 接著,紀綱又對侍女蓮兒酷刑逼供,蓮兒受刑不過,胡亂招供了自己受呂園善美人的指使,那晚上在賢妃娘娘的面茶裡下了砒霜。而這砒霜是受呂園善美人指使的掌印太監金良和隨堂太監金得兩人找銀匠許四買來地。接著對金良、金得和銀匠酷刑逼供,錦衣衛的酷刑幾乎沒人能抗得過去。當然也都按著這說法招供了。 明成祖得到紀綱的匯報後,勃然大怒,大開殺戒,株連殺了宮女、太監數百人,並親自用烙鐵將呂園善美人慢慢地烙了十多天,將其活活烙死。 這一次芶簡與呂環姬姦情案暴露後。紀綱這下明白了,自己貪功辦的這個呂園善美人毒殺賢妃娘娘案,是個徹頭徹尾的冤案! 紀綱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吩咐將呂環姬美人帶進來。 呂環姬來了之後,紀綱叫芶簡和那兩個朝鮮侍女將招供的內容重複了一遍。呂環姬知道大勢已去,臉色煞白。癱在了地上。 紀綱冷冷道:「呂環姬,你欺瞞聖上,陷害呂園善美人,罪不可赦,你不招供。想皮肉受苦嗎?」 呂環姬慘然搖了搖頭:「我不害她,她也會害我地!這女人陰險狡詐。他父親護軍呂貴真,以前就曾陷害過我父親。雖然這次一併入宮,她卻一直圖謀著害我。只不過,讓我先得了手罷了,要不然,被烙鐵烙死的恐怕就是我了。事情是我干地,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你們把我交給皇上處置吧……」 楊秋池望著她那雙會說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下有些黯然,原來,這兩個呂美人不僅為了爭寵,在朝鮮時,兩家就有過仇怨,這仇怨延續到了她們這一代。 四人俱已招供,下面就是進宮稟報了。 楊秋池先跑回了客廳,從馮小雪手裡拿過包裹著金書鐵券的包裹,交給柳若冰拿著,然後低聲和柳若冰、宋芸兒說了此行的目地之後,帶著兩人,與紀綱和李公公三人帶著錦衣衛,押解著呂環姬等四名人犯進了皇宮。 問後得知明成祖在乾清宮書房裡。 來到宮外,楊秋池悄悄從柳若冰手裡接過包好的免死金牌揣進懷裡,讓柳若冰和宋芸兒在外面等候,自己和紀綱、李公公押著呂環姬等人犯進了乾清宮。 明成祖聽了紀綱的匯報,臉陰沉得如同暴風雪的前夜,親自提審了四人之後,查證屬實。 身為皇上,卻被自己的一個嬪妃算計,而且,還給自己帶了綠帽,這讓明成祖勃然大怒,冷聲問呂環姬:「你為何要私通侍衛?」 呂環姬知道大限來臨,已無倖免,淒然一笑:「你自家色衰,卻要來這麼多的女,有多少宮女嬪妃不得已與宦官們『對食』,做些假顛孿倒鳳地勾當,還不都是因為寂寞,這有何罪?」 「無恥!」明成祖簡直要氣瘋了,吩咐將呂環姬、兩個朝鮮侍女還有與呂環姬通姦的侍衛芶簡押出去立即凌遲處死。並將呂環姬宮裡所有宮女和太監數百人一體斬立決。 又是一場血腥屠殺,楊秋池真正感受到了明成祖的殘忍好殺和冷酷無情。 當然,明成祖還吩咐給冤屈而死的呂園善美人等人平反昭雪,將呂園善以嬪妃禮重新厚葬,並給朝鮮呂園善被株連殺死的家人厚加撫恤。 部署完了之後,明成祖冷冷望著楊秋池,半晌,才說道:「楊愛卿,朕讓你查賢妃被害案,這就是你給地結果嗎?」 楊秋池知道。面對明成祖這樣地暴君,求饒只能招來殺身之禍,不如和他講理,明成祖賞罰分明,知錯能改,看樣倒不是不講理地人。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銀釵探喉,確定賢妃有可能是被毒殺,但並未斷言,微臣本想回來之後繼續偵查,可……可侍女蓮兒、掌印太監金良、隨堂太監金得、銀匠、兩位太醫等人均被處死。微臣……微臣無從查起。」 明成祖微微一愣,想起當初楊秋池的確就已經提到過,這案頗多漏洞,不能從賢妃喉嚨有毒就斷定是被毒殺,有可能是死後被人灌毒,但自己輕信刑訊所得口供。沒等楊秋池回來就亂開殺戒,把那麼多見證人都殺光了。也是自己認為已經水落石出,不讓他繼續查。說到底還真怪不得楊秋池。 明成祖話語緩和了一些,說道:「好,這件案雖然牽連出呂環姬陷害呂園善案,但朕的賢妃究竟是怎麼死的,卻還沒有一個令朕滿意的答案。楊愛卿。朕要你繼續偵查此案,只要是查案需要,你可以酌情處斷,直到水落石出為止!」 楊秋池跪倒磕頭:「微臣領旨。」有了皇上這句話,楊秋池膽大多了。下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查清楚再當面向明成祖匯報,絕不再讓紀綱這個豬頭插手。免得又被他株連無辜。 明成祖讓楊秋池平身之後,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朕給你的美人卻是如此蛇蠍女,委屈你了,幸虧還沒正式納入房裡。這樣吧,朕重新給你挑選一位朝鮮女。讓朕想想,前次進宮的朝鮮秀女誰比較合適……」 楊秋池吃了一驚,這一個朝鮮美姬都是自己福星高照,陰差陽錯這才搞定,再來一個,那就沒那麼幸運了,這件事得攔在前頭,如果皇上金口一開,君無戲言,那可就生米煮成熟飯不好辦了。忙躬身道:「皇上,微臣……微臣再不能納妾了,請皇上恕罪!」 明成祖愣了一下,問道:「不能納妾?為何不能?」 「微臣曾經給妾室們說過,如果她們幫微臣生了兒,微臣就再不納妾了的。臣不能言而無信啊,皇上。」 「這就不對了,納妾固然是為了生兒,可這納妾卻也不光是為了生兒啊。比如……比如……」明成祖比如了半天,總覺得那些目的說出來有損尊嚴,便含糊道:「比如多幾個女人也多些樂趣嘛。」 楊秋池苦著臉道:「對別人或許是樂趣,對微臣,恐怕只是難受了。」 「難受?美妾侍寢還難受?哈哈哈。」 「不是……是美妾進了家門,先前地妻妾們的臉色可不好看,而且,有一兩個性情剛烈的,會撒潑離家出走的啊!」 「哦?這等悍婦要她何用,一紙休書休了就是了!」 楊秋池搖搖頭:「不能修啊,她們與我共患難,在『三不去』之列的,再說了,還給我生了兒的。」 皇上眼睛瞇了起來:「你說地是你那個四妾柳氏?」 「是啊,再說了,微臣已經有美妾七個了……」 「對對,你那柳氏的確貌美如花,就算讓朕拿後宮三千佳儷喚她一人,朕也願意……」明成祖說得有些忘形,忽看見楊秋池臉上變色,這才有些尷尬地補充道:「朕……朕只是打個比方……嘿嘿,愛卿不必介意,所謂君不奪人所好嘛!朕不會拆散你們一家地。嘿嘿嘿」 「多謝皇上!」楊秋池躬身道。 明成祖笑道:「紅綾姑娘與你四妾柳氏都是國色天香,你將紅綾進貢給朕,朕已經很滿意了。嘿嘿,既然愛卿你不能納妾,朕也不勉強,不過,你將紅綾這美若天仙的女獻給朕,朕總得補償你啊……」 最新章節 第433章 換紅綾 楊秋池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把這件事說清楚。楊球池道:皇上,微臣回去之後,把這件事給紅綾丫頭說了,她……她寧可割花自己的臉,也不肯進宮,若不是及時阻止,紅綾的臉已經被她用刀劃破了!饒是如此,腮邊還是被斷刃劃破了一條小口……」 明成祖臉一沉:「究竟怎麼回事?」 「微臣把這事告訴紅綾之後,紅綾說她好女不嫁二夫,既然已經說好將來要嫁給微臣,那她今生生是臣家的人,死是臣家的鬼……」 「好女不嫁二夫?她已經嫁給你了嗎?」 「沒……」 「哼!在說了,她當初不是人家的小妾,後來米員外陰謀反獲罪,這才賞賜給了你,只不過那時候朕還不知道……這又如何說呢?」 楊秋池吃了一驚,看來,皇上將紅綾的事情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當下道:「那些都是紅綾身不由己,自從她跟了微臣之後,就下定決心要生生死死都要和微臣在一起。」 「這麼說來,是愛卿你不願意將紅綾奉獻給朕嘍?」明成祖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點。 事到如今,已無退路,楊秋池迎著頭皮道:「是,微臣與紅綾生死與共,我二人已是生死一體,臣也捨不得離開紅綾,請皇上恕罪。」 李公公和紀綱都驚呆了。在他們看來,這楊侯爺莫非是真地吃錯了藥了嗎。 明成祖鐵青著臉,良久,才冷冷道:「這麼說,你是要抗旨嘍?」 楊秋池慢慢解下背上背著的白布包裹,放開地上,解了開來,露出了裡面的金書鐵券。磕了一個頭:「請皇上恕罪,微臣願意……微臣願意用皇上御賜的金書鐵券,換回紅綾……」 李公公叫道:「楊侯爺。此事萬萬不可……!」 明成祖一擺手,盯著地上那黑黝黝跟瓦片似的金書鐵券,怒極反笑:「哈哈哈,朕給你金書鐵券,是讓你用來對付朕的聖命的嗎?」 紀綱在一旁冷聲道:「楊大人,這金書鐵券免死可不包括抗旨不遵哦!」 楊秋池抬頭道:「金書鐵券上說的是『除謀逆不宥外。其餘若犯死罪,免死一次』。所謂謀逆,是指謀危社稷的謀反,謀背本國的謀叛,和謀毀宗廟、山陵、及宮闕地謀大逆三罪,臣抗旨的內容,只是不將丫鬟紅綾奉獻皇上,而一個女的得失對皇上來說。只是後宮三千佳儷多一人少一人而已,不會謀危社稷,不會謀叛本國,也不會謀毀宗廟,故不在不宥之列,當屬免死範疇。」 明成祖等三人都愣了。楊秋池鑽這金書鐵券上的字漏洞,單從字上來看,這種理解還真沒錯。對他敢於抗旨不遵的勇氣倒有幾分佩服。 不過,佩服歸佩服,明成祖此刻已經被楊秋池氣得七竅生煙。抓起龍條長案上的硯台,狠狠向一旁立著地一人多高的青花陶瓷花瓶砸去。嘩啦啦一陣脆響,那青瓷大花瓶轟然碎倒,碎片摔了一地。 明成祖手指楊秋池:「你……你……敢戲弄朕!」 楊秋池胸脯一挺,朗聲道:「金書鐵券是皇上念在微臣解救了數萬饑民地份上,賞賜給微臣的,臣記得李公公傳話說,皇上說既然臣解救了數萬民眾的性命,粉碎了建謀反陰謀,避免了一場浩劫,皇上這才賜微臣免死金牌。如今臣用這金書鐵券,換回紅綾。請皇上恩准!」 明成祖已經氣糊塗了,吼道:「要是朕不准呢!」這話剛說出口,終覺有些無懶,又續道:「你可知道,就算你用了金書鐵券,免除抗旨不遵的死罪,按照規矩,也要剝奪你的爵位,革去你所有職務,貶為庶民!」 楊秋池磕了一個頭,說道:「臣無怨無悔。感謝皇上對臣的器重,請恕臣不能再為國盡忠了。」又磕了三個頭,站起身,慢慢退到門口,轉身要走。 明成祖喝道:「回來!」 楊秋池心頭一震,難道這明成祖要自毀諾言,對那免死金牌也翻臉不認帳?怎麼辦? 來地時候,已經和柳若冰、宋芸兒商量好了,萬不得已時,只有奮起反擊,柳若冰她們兩就等在乾清宮外,聽到槍聲就往裡闖,接應楊秋池。 但現在怎麼辦?楊秋池心念電閃,拔槍嗎?還是等等,先聽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不行,再找機會拔槍,反正他們不知道自己有這件秘密武器,不會防備。那時候先斃了李公公和紀綱,將明成祖擊傷挾持,等待柳若冰她們兩救援。 說起來話長,可在楊秋池的腦海也就一閃念,慢慢轉身,走了回來,跪倒。手搶就在右腿小腿外側,這種姿勢更方便拔槍,而且更隱蔽。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看了好一會,才恨聲道:「好好,朕准 你用金書鐵券換回紅綾,朕以後再不讓你進貢紅綾就是!你的爵位和官職,朕也不免了,讓你有為國盡忠的機會。」 楊秋池大喜,磕了幾個頭,三呼萬歲。這幾句話還真是發自內心。雖然剛才抱定魚死網破的決心,但那到底是一拍兩散的後果,能夠避免,那是最好不過地了。此刻聽明成祖不僅准許自己用金書鐵券換回紅綾,也不撤自己的官,這可真是上上的結果了。又是興奮又是感激,又有些不明白。 明成祖從剛才楊秋池說的,紅綾要與楊秋池生死一起,寧劃花自己的臉也不進宮。他就已經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紅綾地心了,後來楊秋池又拿出金書鐵券換紅綾,也就堵死了得到紅綾的最後可能。 他乃一代梟雄,而不是情聖,他這一生最善於權衡利弊,如果江山與女人發生衝突地時候,他當然會毫不猶豫選擇江山。 楊秋池在偵破案件上的能力一直讓他十分欣賞,對他的忠心耿耿又是經過了實踐驗證的。所以,明成祖不僅需要楊秋池偵破普通刑事案件,保京城一方平安。更重要的,他要楊秋池在錦衣衛發揮作用,將敢於或者企圖謀反,危害自己江山社稷的亂臣賊們一個個揪出來,保證自己江山的穩固,社會的安寧。這才是最高利益,而楊秋池正是維護這個最高利益地重要捍衛者。 為了這個最高利益。放棄一個小小的紅綾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這個紅綾的心已經不可能屬於自己。如果能用這件事來贏得楊秋池更加衷心為己效力,這才符合明成祖的最高利益。 因此,明成祖將楊秋池叫了回來,開始實行懷柔政策。 明成祖道:「楊愛卿,朕提醒你。你已經沒有了金書鐵券,下次再要抗旨不遵之前,可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幾個腦袋。」 「微臣不敢,微臣感激皇上寬恕了微臣的死罪,雖肝腦塗地,也不足以報答皇上聖恩。」楊秋池心想。只要你不動我的女人,別地事情都好商量,反正我殺了那麼多建的人,不死心塌地效忠你,我靠誰呢? 「好。這就好。賢妃案,你要用心辦理。那是那句話,無論查到誰,都要一查到底,有什麼事情,直接向朕稟報。」 「微臣領旨。」楊秋池磕頭道。明成祖這一次可是當著紀綱地面說的,那就好辦了,免得他以自己不向他匯報為由,給自己穿小鞋。 出了乾清宮的門,柳若冰和宋芸兒都擔心那金書鐵券能不能保住紅綾,都迎了上來,齊聲問道:「怎麼樣了?」 楊秋池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見兩人一臉失望,這才哈哈大笑道:「行了!皇上恩准我用金書鐵券換回紅綾了!」 「太好了!」兩人都是一聲歡呼。她二人對紅綾一直有好感,對紅綾的忠貞不二一直心懷敬意,此刻聽到這消息,都是歡呼雀躍。 柳若冰道:「秋池,紅綾這丫頭真難得,回去之後還是把她納入房吧,斷了別人的念頭,也免得委屈了紅綾丫頭。」 宋芸兒點頭道:「是啊哥,紅綾跟著咱們出生入死,上次為了不連累咱們而自殺,差點死掉,這次又為了不讓你為難,不惜劃花自己的臉,真地好讓人敬佩,這樣的女孩哪裡找去啊,你要不納她,我都覺得你太對不起人家紅綾了。」 楊秋池笑著臉都爛了:「我納妾你們兩不吃醋啊?」 柳若冰道:「紅綾丫頭早就說了要納的,不過,這是最後一個,再沒有下一個了,你要是敢納別的小妾……」 楊秋池故意逗她:「那又怎樣呢?」 柳若冰淡淡一笑:「冰兒不能怎麼樣,冰兒只是希望夫君你言而有信……」 楊秋池吐了吐舌頭,拉著兩人的手笑道:「知道了,我的兩位姑奶奶,我有了你們七位,已經知足了,天下那麼多女人,總得給別人留兩個,不是嗎?」 宋芸兒一撇嘴:「還好意思說,剛才若不是出了那檔事,你還不是把那朝鮮來地狐狸精娶回來了啊。」 楊秋池苦笑:「好芸兒,我真沒那心思,那是皇上賜婚,我有什麼辦法,再說了,我不是提出咱們扔下她逃走的嗎!」 宋芸兒還要笑他兩句,柳若冰笑著攔阻了:「行了,別逗他的,咱們快回去吧。免得紅綾他們擔心。」 最新章節 第434章 再探賢妃陵 三人開開心心回到楊府,出了呂環姬姦情案那事之後,剛才來賀喜的人,此刻已經走了個精光了。 剛進門,門房就著急地說道:「老爺,二奶奶就要生了!已經找了穩婆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楊秋池三人大喜,急忙衝進秦芷慧的院,院裡已經滿是人,雲露、咸寧公主也都在。眾女見到楊秋池他們回來了,都緊張地迎了上來問情況。 楊秋池先問了秦芷慧的情況,得知幾個穩婆正在房間裡面給秦芷慧接生,這幾個穩婆都是太醫院的,是京城最有名的穩婆了,給許多王公大臣的妻妾們都接生過。不用擔心。 楊秋池這才放心,然後簡單幾句話把剛才自己進皇宮後的經過說了,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大家都知道,能用金書鐵券讓皇上放棄他指名要的女人,這需要何等的膽魄,又經歷了何等的驚險。 紅綾聽了,高興地撲進了楊秋池的懷裡,摟著他又蹦又跳,歡喜的淚花快樂地流淌。 楊秋池摟著紅綾道:「綾綾,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晚我要納你入房做我的姨娘,好不好?」 紅綾又驚又喜,緋紅著臉,點了點頭,摟住楊秋池,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紅綾生性靦腆,能夠在眾人面前親吻楊秋池,說明她心地幸福和快樂已經多得讓她不知用什麼方式來表達了。 楊母和馮小雪等人也都很高興。開始商量著怎麼辦喜事。為了避免刺激皇上,節外生枝,加上天色已晚,決定一切從簡,簽了契,邀請馬渡、牛百戶、顧學士(原顧府尹)等好朋友,作個見證,並歡聚一場就行了。 楊家其他的妾室過門都是風風光光大操大辦的挺熱鬧,到了紅綾這裡只能一切從簡,大家覺得這樣挺委屈紅綾的。 眾女正在院商量間。就聽到屋裡傳來嬰兒的哇哇的哭聲,秦芷慧的貼身丫環月蟬打開一條門縫,探出個腦袋,說道:「太夫人、老爺、夫人,二奶奶生了,是個小姐。」 楊母有些失望。但楊秋池卻很高興,拍手道:「好!我就喜歡女兒。女兒懂得心疼父母,好!一兒一女一枝花,好好!」 月蟬聽了,感激地笑了笑,回房和秦芷慧說了,秦芷慧正因為生的是女兒正感沮喪。聽了楊秋池的話,也很感激楊秋池的體貼,這心情也就高興起來了。 眾女聽了楊秋池地話,也都紛紛向楊秋池和馮小雪道喜。 楊秋池道:「今天咱們雙喜臨門,一併慶賀!」 雖然一切從簡,不過。楊侯爺納妾的消息還是一傳十十傳百,不久就來了滿滿一院聞訊而來的人,應天府衙門佐官和錦衣衛的一些佩服楊秋池的下屬們都來了,特來表示敬意。 來客太多,這酒宴一直擺到了大門口的街道上。自然。楊秋池見到諸多血性朋友,那更是喝個暢快。 結果。這喜酒喝到了後來,楊秋池還是暈暈乎乎地了。 正要將楊秋池送進洞房的時候,忽聽到楊府外嗩吶陣陣,鑼鼓喧天。焰火騰空,照亮了整個京城,如炒豆一般地爆竹聲響徹雲霄。楊秋池很是詫異,搖搖晃晃站那裡瞧著。 就看見門房飛也似地跑了進來,向楊秋池稟報:「侯爺,皇上派人運了十多車披紅戴彩的禮物,特來道賀來了!」 楊秋池十分的驚訝,自己還說低調處理,沒想到皇上居然特意來了賀禮,看來,自己的一切,都沒逃過明成祖的眼睛。 楊秋池匆匆忙忙來到門口迎接。來的果然是李公公。笑呵呵道:「楊侯爺,皇上派咱家前來賀喜來了,躬祝侯爺和紅綾姑娘百年和好,共享白頭!」 楊秋池滿臉歡笑,連聲感謝。將李公公迎進了府裡。接著,錦衣衛指揮使紀綱也帶著錦衣衛大小官吏也都來了。楊秋池心裡明鏡似地,沒有皇上發話,這兩個人是不可能來的。看來,至少皇上認可了他白天的話語。這一舉措也就表明,皇上接收了楊秋池的金書鐵券換紅綾。這讓楊秋池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 這一頓酒宴喝得甚是高興,也是直到酪酊大醉,才將楊秋池送回了洞房。 楊秋池這次真的醉了,一天之內,經歷了這麼多的大喜大悲,那麼多地風雲變幻,最終,圓滿結局,心的歡喜,真如濃烈的美酒一般讓人陶醉。 楊秋池醉醺醺坐在桌邊,望著床邊紅蓋頭蓋著的紅綾,咦,怎麼成了三個新 娘了?楊秋池搖晃著腦袋說道:「綾綾……,綾綾……!你可真好玩,怎麼會有三個腦袋呢!」 就聽到紅綾在紅蓋頭著急地說道:「老爺,瞧你醉得……!你快來掀開紅蓋頭,我好照顧你啊!」 楊秋池嘿嘿一笑:「綾綾是我的好寶貝,我地親親好寶貝吶……!」強忍著天旋地轉,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向紅綾,可今天喝的酒比哪一次成親都要多,畢竟,生生死死,比哪一次都要驚心動魄。 走了幾步,眼看就要到了紅綾地身前了,楊秋池到底堅持不住,左腳拌右腳,咕咚一聲,摔在了紅綾的腳下。 紅綾著急地驚叫了一聲,摸索著蹲下身攙扶著楊秋池,喚了聲:「老爺! 這一跤倒把楊秋池摔醒了,借勢扶著紅綾的手,跪爬起來,嘻嘻一笑:「綾綾……,我沒事!咦!你怎麼還蓋著紅蓋頭來著?我剛才不是……不是……」一連說了兩個不是,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摔倒了,還沒解開紅蓋頭呢。 其實,楊秋池一顆心裡,對紅綾充滿了憐愛。從最初武昌初次見面起,紅綾就成了自己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想起以往,楊秋池心升起了無限的柔情,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抓住了紅綾的手臂,慢慢站了起來。 紅綾的紅蓋頭還罩在頭上,雙手用力攙扶著楊秋池,用她那甜得膩人的嗓音說道:「老爺,您……您沒事吧?」 楊秋池對紅綾愛憐已極,隔著紅頭巾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拈住她的紅蓋頭,慢慢揭了起來,露出了紅綾嬌美絕倫的容顏。燈下看美人,更顯嫵媚,他不由看得呆了。 紅綾微微一抬眼,望見了楊秋池癡癡的眼神,撲哧一笑,嬌嗔道:「老爺,你都看了紅綾這麼久了,還沒看夠啊?」 楊秋池伸出雙手,輕柔地捧住她的臉蛋,依舊癡癡地望著她:「綾綾,我可再次嚴重警告你,私下裡,再不許你叫我老爺……,要不然,我就叫你老夫人!」 紅綾咯咯笑了,眼閃現出無限的柔情,點頭道:「嗯~,好的~,秋池老爺,不,秋池好哥哥!」 楊秋池將她拉起來,摟著她的腰肢,深深地吻上了她的紅唇,深深地吻著,良久,這才離開了她的紅唇,說道:「綾綾,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明白嗎?」 「嗯!」紅綾欣喜地點點頭,點起腳尖,深深給了楊秋池一個香吻,丹鳳眼微有淚光閃現:「秋池哥,綾綾是你的女人,一輩都是!」 楊秋池道:「別忘了,咱們兩還有一個重任!」 「綾綾知道的……」紅綾低下頭,羞答答說道。 「知道嗎?嘿嘿,那你說說,什麼重任?」楊秋池故意逗她。 紅綾微一遲疑,臉蛋更紅了,低若蚊蠅道:「綾綾……要給……秋池哥……生個小少爺……」 楊秋池興高采烈摟著她叫道:「好!記得就好,上床,咱們開始大生產運動!」說罷,將紅綾抱起來往床上一扔,大叫一聲,撲上了床,兩人咯咯笑著翻滾在了一起。 …………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南宮雄的護衛們再次出發,前往山東縣,重新開棺驗屍。知道了墓道口所在,所以這一次沒有叫工部官員。 十多天後,他們一行人再次來到了縣,找到了衙門王知縣,讓他帶民壯跟自己去再次開棺驗屍,並讓他準備了一隻活鴨。王知縣聽說楊侯爺還要再次開棺驗屍,而且還要準備鴨,有些意外,卻不敢多問,叫衙役抓了一隻大肥鴨,帶著一隊民壯,跟著楊秋池來到了城外的賢妃陵。 上次掘開墓道時間不久,民壯們都有印象,所以,這一次開挖進展很順利,一個時辰左右,就挖到了墓道口。 等墓道裡穢氣散完之後,楊秋池等人這才提了法醫物證勘查箱進了墓道。 民壯們將石棺打開,牆壁上掛上燈籠,然後退了出去。南宮雄等護衛在門口警戒。 這一次,除了那只鴨留下之外,楊秋池讓所有的人都出去,讓宋兒也到墓道口警戒,他要獨自一人驗屍。 宋芸兒噘著個嘴不幹,但楊秋池連哄帶騙還是讓他出去了,因為這一次他使用的檢驗手段,連宋芸兒都不能看,否則,恐怕會驚世駭俗的。 最新章節 第435章 炭毒 上一次檢驗不詳細,又被紀綱貪功亂整,結果,造成數百人無辜慘死,這給楊秋池一個很大的教訓,所以,這一次他要想方設法查清真正死因。 如何檢驗他已經想好了,他要在不解剖的情況下,查清真正死因,不僅需要技術,還需要一些運氣,希望賢妃的死亡原因本身,不用解剖也能查明白。否則,那就不好辦了。 楊秋池上了架在棺槨一側的梯,將上面覆蓋的緞被取了下來,露出了賢妃娘娘的屍體,由於天寒地凍,又是深在地下,雖然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屍體還是和上次差不多,僅僅出現了輕度**。 他先將賢妃娘娘身體旁邊的精美無比價值連城的陪葬物品一一取出,露出了下面墊著的繡花錦被,抓住兩側墊單,用力將屍體提了起來。慢慢退下木梯,將屍體放在了青石板地上。 展開被單,露出了賢妃的遺體。這一次楊秋池不再客氣,三下五出二,扒光了賢妃身上所有的衣裙,開始一點點進行體表檢查。 屍斑位於後背低處,根據蓮兒等人證明,雖然賢妃死的時候是側臥,但屍斑尚未出現或者剛開始出現就被發現了,這之後處於仰臥位置。 楊秋池仔細檢查屍斑情況時,吃了一驚,屍斑呈鮮紅色而不是常見的暗紅色,這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因為屍體放在冰庫裡冷藏。空氣地氧透過皮膚形成氧合血紅蛋白,所以屍斑呈鮮紅色。另一種可能,就是賢妃體內形成了碳氧血紅蛋白,所以屍斑是鮮紅色的,如果是這種情況,那說明賢妃是死於一氧化碳毒! 這讓楊秋池想起了太醫說到賢妃死亡的症狀時,有一句話:「觀之口唇櫻紅」。這就是一氧化碳毒的症狀之一,只是當時是七月盛夏,一般不可能有炭火,所以自己沒往炭火毒那方面想。現在結合屍斑。這種懷疑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大了。 不過,沒有進一步的證據不能妄下結論。在此之前,他決定先核實賢妃究竟是不是死於砒霜毒。 楊秋池打開法醫物證勘查箱,取了一管注射器,吸了一些生理鹽水,扎進賢妃屍體的胃部。將生理鹽水注射了進去。 等了片刻,給注射器換了一隻大號針頭將剛才注射進胃內的生理鹽水慢慢吸了回來。去掉針頭。將那一管胃內溶液注進了鴨的喉嚨裡。 等了半天,那鴨還是活蹦亂跳的嘎嘎叫,一點事都沒有。這就證明,賢妃胃內根本就沒有毒藥!當然也就證明是被死後灌毒。 現在排除了砒霜毒,剛才懷疑賢妃死於一氧化碳毒地這種可能性就更大了。 檢驗一氧化碳毒,首選檢材是心內、大血管內的血液。如果在心血檢驗出一氧化碳。即可確認。 一氧化碳毒者血液呈櫻紅色,具有流動性,不易**,也因此會使得屍體整個**進程減慢。這也是賢妃死亡半年後,屍體僅僅輕度**的原因之一。 由於炭氧血紅蛋白在屍體內保持時間很長,就算屍體已經**。依然可以檢出。所以,楊秋池不擔心查不出來。 他拿了一隻注射器,插入死者心臟,抽取了死者心血,然後用氫氧化鈉法進行檢驗。檢材血液加入試劑後幾分鐘,血液變成了草黃色。這說明,死者心臟血液裡,含有高濃度的一氧化碳,賢妃是死於一氧化碳毒! 楊秋池還不放心,又抽取了死者大血管的血液,使用另一種方法——硫化鈉法進行檢測,結果血液依舊是玫瑰紅色,而正常的血液應該變成綠褐色。這就再次證明,賢妃死於一氧化碳毒! 七月盛夏,哪來地一氧化碳呢?想不通,看來有必要到驛站再重新進行現場勘查。 楊秋池繼續進行屍體檢驗,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然後給屍體穿上衣裙,收拾好檢驗器材,將宋芸兒叫了進來。 宋芸兒好奇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楊秋池想了想,這才說道:「賢妃不是被砒霜毒死的,而是了炭毒,至於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用這種方法謀殺,還需要進一步查。」 一氧化碳毒在古代已經有認識,《洗冤集錄》裡就記載有:「煤炭毒,土坑漏火氣而臭穢者,人受熏蒸,不覺自斃,其屍軟而無傷,與夜臥夢魘不能復覺者相似。」那時候已經認識到煤炭燃燒產生地氣體可以導致人死亡。只不過,還不知道這種氣體叫一氧化碳而已。 宋芸兒很奇怪,問道:「不對啊,賢妃娘娘死的時候是七月,正是酷暑,哪來的煤炭呢?」 「所以我們要重新回驛站案發現場去查查看。」 楊秋池讓她幫忙將屍體和陪葬品放回棺槨裡,然後叫王知縣帶民壯蓋上棺蓋,回填了墓道。 隨後,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紅綾和護衛隊趕往臨城。兩天後到達了臨城。 臨城驛站因為萬歲爺和娘娘住過,而且,娘娘就在這驛站裡病故的,這臨城的知縣覺得這很有紀念意義,便向上打報告申請了專款另外修了一座驛站,而原來的驛站則全部封存保留作為紀念,裡面地用品也都保持原樣,不許其他人再住。這個主意當然沒人敢反對。因此,驛站現場保留十分完整,有再次勘查現場的價值。 在臨城的知縣和驛站的驛使官陪同下,重新勘查案發現場。 臨城是個小城鎮,這驛站的陳設也很簡陋,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在賢妃娘娘死的那房間裡四下張望,一件件物品仔細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楊秋池略一沉吟,既然賢妃娘娘是一氧化碳毒而死,古代沒有汽車尾氣或者煤氣灶之類地,所以,能產生一氧化碳毒的,主要是煤炭和火炭。 煤炭在明朝遠沒有大規模開採,已經開採使用的,也主要用於冶煉生產,生活幾乎沒有使用煤炭的。經過詢問得知,這驛站也沒有使用煤炭,所以,最有可能引起一氧化碳毒的,就只有炭火。 皇帝帶著娘娘入住驛站期間,這驛站戒備森嚴,外人根本沒辦法靠近,如果要進來,也會像皇宮那樣要進行安全檢查,如果來人攜帶炭火,肯定會被查問而引起懷疑,所以,這炭火幾乎不可能是從外面帶進來地。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引起賢妃娘娘一氧化碳毒的炭火,就在驛站裡! 楊秋池問那驛使官道:「你們驛站冬天是用炭火取暖嗎?」 「是地。」驛使官躬身答道。 「你們的木炭放在哪裡?」 驛使官指了指驛站院角落的兩間小房間:「就在那裡。」 楊秋池走到那小房間前,門沒鎖,輕輕推開,這房間是個套間,外面一間整整齊齊放著幾排燒炭的火盆,還有一些燒水用的火爐。 裡間屋堆著一小堆炭。驛使官解釋道:「這些都是去年冬天沒用完的。皇上走了之後,根據知縣大人的指示,這驛站就封存了,依然保留著原樣。」 楊秋池走到外間那些火盆和火爐前,蹲下身,仔細逐個觀察。想了想,站起身來,快步來到皇上住的那間房裡,讓其他人等在外面,將房門和窗戶全部打開,然後自己進屋,趴在屋裡的最後一間窗戶下,臉幾乎貼到了地面,先斜著觀察,然後一點點查看過去。 窗戶和門都打開了,這房裡很亮堂,楊秋池的一雙眼睛緊張地一寸寸搜索著地面,忽然,他眼睛一亮,吩咐南宮雄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查箱提進來,打開了,取出鑷,小心地在地上用鑷夾起了七八點小顆粒,放進了玻璃管裡,然後放回法醫物證勘查箱。 宋芸兒一直緊張地在門口望著,在楊秋池勘查現場的過程,她是從不會說話的,她知道,這時候楊秋池最需要的是安靜的思考。 楊秋池站起身,將當時宮女、太監們住過的房間一間間趴在地上仔細對地面進行了檢查。終於,檢查到其一間時,他的眼睛又亮了。拿來法醫物證勘查箱,取出鑷,又趴在地上,將幾點小顆粒夾了起來,放進了另一個玻璃管。 接著,楊秋池在房間裡轉了一會,目光落在了門邊桌上的一個燒水的鐵壺上,走過去,提起來,看了看,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出了房門,他回剛才放木炭的那個小套間,用鑷從地上揀了一些炭渣和炭末,放進一個新的玻璃管。 楊秋池返回了剛才那間房,告訴宋芸兒他們在外面等著,然後關上門窗,取出微型顯微鏡,對三處提取到的小顆粒進行了觀察,當他的目光離開顯微鏡的時候,已經充滿了興奮和一絲得意。 楊秋池檢查完畢出來,宋芸兒看見他滿臉興奮,禁不住問道:「哥,怎麼樣?有發現嗎?」 最新章節 第436章 找出真兇 對宋芸兒,楊秋池不需要隱瞞自己偵查進展情況,相反,他需要告訴她,讓她學會一些實用的偵查技術,尤其是一些不需要現代設備的常用法醫常識(當然,除了一些太過現代化的東西,讓她看見了就會天下大亂的東西,比如電腦、顯微鏡,數碼相機等等,是不能讓她知道的),讓她學會了,希望她今後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楊秋池讓章知縣、驛使官和南宮雄等人全都到驛站外面去等候。然後才將宋芸兒帶到了皇上和賢妃娘娘當時居住的房間,指著剛才自己趴著觀察的地方,說道:「芸兒,你仔細看看這裡,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宋芸兒也學著楊秋池的樣,翹著屁股趴在地上,鼻都塊貼在地面了,瞧了半天,沮喪地說道:「除了灰塵和小土疙瘩顆粒,沒有什麼啊。」 「很好,就是那些小土疙瘩顆粒,注意看看,是什麼?」楊秋池剛才只夾取了幾粒,地上還有一些。 宋芸兒用手指捏了一小粒針鼻大小的顆粒,在亮光下瞧了片刻,遲疑地說道:「好像是……好像是炭渣。」 「沒錯,你的眼神很好!」楊秋池讚道,心裡想我自己都還要靠顯微鏡才能看出來,真丟人。接著說,「你想過沒有,賢妃娘娘他們住在這裡時,是酷夏,如果要用炭火取暖。那只有冬天才用,如果要用炭火煨藥煮飯什麼地,也不會拿到皇上和娘娘的寢室裡來,搞得烏煙瘴氣的。所以,你不覺得這地上的炭來的很奇怪嗎?」 聽楊秋池這麼一分析,宋芸兒點點頭:「是啊,酷夏裡房裡的地上怎麼會有炭渣呢?賢妃娘娘就是被炭毒給毒死的,難道,是有人將炭爐放進來謀害賢妃娘娘嗎?」 楊秋池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這種可能性非常大!我也是這麼判斷的,所以。我檢查了當時住人的每一間房間。」 宋芸兒疑惑地問道:「檢查房間干什……?」剛說一半,立即想到了原因,興奮地說道:「我知道了,兇手要將炭火放進賢妃娘娘地房間,神不知鬼不覺地用炭毒毒死娘娘,就必須先在自己的房間裡將炭爐升起來。然後提到娘娘的房間,悄悄放進去。不過。那麼多窗,你怎麼知道兇手是打開這一扇窗戶放進來的呢?」 「很簡單,侍女蓮兒說,她一直在門口候著賢妃娘娘,所以,兇手只能盡可能遠離侍女蓮兒。這是最後一扇窗戶。當然選擇這裡。而且,這個位置正好是床頭對著的位置,睡在床上的賢妃娘娘,一般看不見頭頂正對著地前方的動靜。可以最大限度保證隱蔽性。」 宋芸兒點點頭,隨即又疑惑地說道:「我記得蓮兒說過,太醫說賢妃娘娘陰虛。要避風寒,所以酷夏裡也不能開窗戶睡覺,窗戶既然是關上地,兇手從外面怎麼打得開呢?」 「這說明,兇手這之前曾經進過娘娘的房間!」楊秋池肯定地說道。「趁人不備,悄悄將最後一扇窗戶的窗閂拔起來了。」 宋芸兒又想了想。搖頭道:「還是不對,就算炭爐放在娘娘床頭方向,她發現不了兇手打開窗戶將炭爐放進來,但炭火的光也會引起娘娘的警覺的,我記得侍女蓮兒說過,娘娘睡覺地時候怕光!所以對光應該很敏感。」 楊秋池道:「沒錯,不過,兇手能進到娘娘房裡來,說明應該是娘娘身邊的人,因此,兇手完全知道這一點,一定會想辦法把光擋住,這樣娘娘就不會發現了。」楊秋池微笑著說。 「擋住?用什麼擋?」 「先讓你瞧一件東西,你就應該知道答案了。」楊秋池拉著宋芸兒的手,來到剛才檢查的那間房,指了指桌上的那個燒水的鐵壺:「你看看,有什麼發現?」 宋芸兒拿起那鐵壺,搖了搖,是空地,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什麼,正疑惑間,忽然咦了一聲,盯著桌上一個圓形的微微發黃的印跡道:「這是什麼?」 她將手那鐵壺慢慢放在那印跡上,完全吻合!宋芸兒高興地叫道:「我知道了,這是這個鐵壺在桌上燙出來的印跡!說明,當時兇手就是用這個鐵壺放在火爐上擋住了爐火光,避免娘娘發現的,由於鐵壺被爐火燒燙,這才在桌上燙出了一個印痕!」 「很對!」楊秋池讚許地點點頭,走到房剛才自己提取顆粒地那個地方,說道:「這裡也有一些炭渣顆粒,經過我的檢驗,與娘娘房裡最後一扇窗戶下發現地炭渣特徵非常相識,說明是同一種炭渣。」 宋芸兒拍手道:「這下清楚了,兇手在娘娘房裡的時候,就悄悄拔掉了最後一扇窗戶的窗門,然後潛入放炭的小房間,拿了炭爐和炭,回到自己的房間,生了炭火,放上鐵壺,估計娘娘睡著了,提著來到娘娘房間的後窗,放進去後,關上窗戶,利用炭毒毒死了娘娘。由於這炭爐是從那放炭的房間裡拿的,地上有許多炭渣,所以,爐底也粘上了炭渣,在兇手房裡生火和在娘娘房裡放炭爐的地方,都留下了這種炭渣。」 「分析的很好!」楊秋池讚道,「由於這驛站十分簡陋,皇上和娘娘住的房間也很窄小,炭毒很快迷漫整間房間,這種毒無色無味,毒者會感到頭痛噁心嘔吐,但這個時候,毒者已經由於肌體嚴重缺氧導致肌無力,無法呼救也無法逃離,最終死亡。」 「那既然房間裡有炭毒,後面進來的人怎麼沒被毒倒呢?」 「要是被毒倒,那不就漏了餡了嗎?」楊秋池微笑,「兇手用炭毒殺人,就是要讓別人查不出來,說實話,在酷夏裡用這種方法殺人,那些太醫恐怕還真不會注意到。他們看病行,查死因就不在行了,只會習慣性地往疾病上想。所以,兇手在從娘娘房裡悄悄取走炭火時,肯定將後面那扇窗戶打開了,將裡面的炭毒散光,估計散得差不多了,然後再將窗戶掩上。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兇手利用了。」 宋芸兒想了想,笑著找碴道:「哥,你就憑地上的幾粒炭渣,就得出這種結論,是不是有些聳人聽聞呢?」 楊秋池笑了,拉著她來到那放炭的小房間,指著外間那寫火爐道:「這些爐皇上他們走後,就被封存了,還保留著當初的原貌,你仔細瞧瞧,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 宋芸兒蹲下身,一個一個檢查了一遍,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別的啊!」 楊秋池微微歎息了一聲:「我不是說過嗎,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這痕跡就在眼前,你發現不了,也就破不了案。」 宋芸兒不服氣,蹲下身又仔細查看了一遍,忽然咦了一聲,提起一個爐,往爐裡仔細瞧了瞧,又伸手進去揪了一小撮黑忽忽的碎末出來:「這是什麼?好奇怪。」 楊秋池眼已經有了笑意:「你發現了奇怪,那就再好好想想,究竟有什麼奇怪的?」 宋芸兒仔細觀察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放下爐,進到裡間,認真查看了一會,跑出來高興地叫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楊秋池對宋芸兒反應的迅速很滿意。真是孺可教也。 宋芸兒指著地上那個爐:「這就是兇手用來燒炭火,毒死賢妃娘娘的那個爐,兇手估計賢妃娘娘被毒死之後,就回到後窗,將爐提了出來,回到房間,用鐵壺裡的水澆滅了火爐裡的火炭,然後將鐵壺隨手放在了桌上,提著爐回到放炭的這房間,將澆滅的炭倒在了裡屋的地上,將爐放回了外間。剛才我在裡間找到了被水澆滅的燒了一大半的炭,我揪出來的那一小撮,就是爐裡殘留的被水澆滅的炭灰痕跡!」 啪啪啪!楊秋池鼓掌笑道:「精彩!案件重演,十分精彩!找到了這個證據,與前面的炭渣證據、鐵壺燙烙痕跡證據連在一起,就形成了一條完整的證據鎖鏈,這推理就能成立了!」 宋芸兒也笑了,想了想,問道:「那兇手究竟是誰呢?」 「從調查情況看,很明顯,殺害賢妃娘娘的人肯定是她近旁的人,這個範圍很小,不難找出真兇來。你仔細想想,應該能發現誰是真兇。」 宋芸兒皺著眉想了想,說道:「娘娘身邊的人!兇手要將炭火發起來,這時間不會短,後面又要將炭火澆滅,產生的煙霧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必須要在隱蔽的地方,所以,最有可能是在自己房裡,這驛站裡房屋沒那麼多,能單獨居住一間房的人,應該不是宮女或者一般的太監,難道是……」 最新章節 第437章 打草驚蛇找蛇洞 楊秋池讚許地點點頭:「沒錯,是王司彩。你如果仔細回憶一下,就應該能想起來,根據上次勘查現場時司禮監太監金良所說,咱們剛才發現的放鐵壺燙壞桌的那間房間,就是王司彩的。」 「我……我當時沒在意誰住了哪一間房間,嘻嘻……」宋芸兒有些不好意思,「那這樣看來,應該是王司彩用炭毒毒死了賢妃娘娘,由於太醫診斷娘娘是暴疾而亡,所以並沒有人懷疑賢妃娘娘是被人殺害的,呂環姬美人也不知道這個真相,也以為娘娘是病死的,於是想到栽贓陷害,勾引芶簡,給娘娘的屍體喉嚨裡灌了有毒面茶,將咱們誤導了。」 「對,王司彩也想不到後面的結果,她應該正在慶幸她自己與賢妃娘娘關係好,與呂環姬和呂園善兩位美人都沒有牽連,所以,那一次隨行出征的金良、蓮兒等太監宮女差不多都被殺掉了,唯有她倖存了下來,這恐怕也是她行兇之初想不到的。」 宋芸兒道:「這王司彩不是與娘娘關係很好嗎?甚至皇上還讓他與賢妃娘娘同輦而行,她為什麼要殺賢妃娘娘呢?」 楊秋池讚許地望了望宋芸兒:「很好,你現在已經懂得謀定而後動的道理了,要是換在以前,你早就跳著叫嚷要去抓人了。嘿嘿。」 宋芸兒嘻嘻一笑:「我是想,這王司彩肯定不是出於個人目地殺死賢妃娘娘。因為憑她的地位和相貌,還輪不到她來爭寵。所以,很可能是受別的嬪妃受買指使,藉機除掉賢妃娘娘。不過,王司彩為什麼要選擇在臨城驛站下手呢?」 「相對而言,路途上的警戒肯定比皇宮裡漏洞多一些,可以得手的概率就要大一些,根據金良所說,驛站的防守與皇宮一樣,這戒備是外緊內松。皇上和娘娘住進驛站後,大內侍衛都在院外面四周警戒,院裡也就只有隨行的太監、宮女,而這王司彩是娘娘的親信,可以隨意走動,應該是她發現了3G.13GO.NET小房間存放的木炭。於是想到了這個一般人都想不到的殺人方法。結果也證明,這種方法很奏效。幾乎瞞過了所有地人。」 「但還是沒逃過我哥的明察秋毫!」宋芸兒嘻嘻笑道,想了想,自言自語道:「王司彩究竟是受誰的指使,毒殺了賢妃娘娘呢?」 「這個答案,恐怕需要王司彩來告訴咱們。」 「你的意思是將她抓起來拷問?」 楊秋池搖搖頭:「不,這一次。要將幕後元兇找出來之後再收網,否則,一旦紀綱插手,酷刑之下,難免王司彩不胡亂攀供,那又將是一場血腥屠殺。燈火書'城咱們必須將整個案件查清楚之後。再向皇上稟報。避免牽連無辜。」 話是這樣說,不過,從前面的大屠殺楊秋池就知道,以明成祖的個性,就算查清楚了真兇和幕後指使人。恐怕也難免會株連一大幫人,這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地了。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找出真兇來。 宋芸兒道:「下一步咱們怎麼辦?」 「王司彩肯定是受人指使,如果她發現自己有危險地時候,一定會去找那個指使的人,讓那人想辦法安排自己逃生。所以,咱們還是用老辦法——打草驚蛇!讓小蛇將咱們引到它的蛇洞裡去,就知道蛇窩在哪裡,裡面都有些什麼蛇了了!」 楊秋池一行人當即啟程返回京城。 由於這一次查出了真兇,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們晝夜兼程,數天後便趕回了京城。 先回到楊府,給馮小雪她們打了個招呼,留下紅綾和護衛隊之後,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進了皇宮。很順利地找到了王司彩。 王司彩見錦衣衛同知楊秋池等人第二次來找自己,而且是皇宮裡殺了那麼多宮女太監之後,不由得更是緊張。 楊秋池坐下之後,也不理王司彩叫宮女送上的香茶,讓王司彩坐下,然後冷冷地盯著她,半天不說話。 王司彩手腳都沒地方放了,臉色煞白,眼神慌亂地低著頭,靜等著楊秋池發問。 楊秋池冷聲道:「王司彩,本官重新進行了開棺驗屍,發現了一些端倪,賢妃娘娘不是暴疾死的,也不是被人下砒霜毒死的,而是被人用炭毒毒死地!」 王司彩身輕輕一震,依舊低著頭。交握在一起的一雙手緊緊擰著。微微顫抖。 楊秋池嘿嘿一笑:「王司彩,你好像有點緊張哦,怎麼了?」 「沒……沒有啊……」王司彩勉強笑了笑,放開了雙手,手心裡已經都是汗。 楊秋池道:「本官認為,這個兇手能利用燒炭火產生炭毒,毒死娘娘,一定是娘娘身邊的人!而且,還有自己的房,能在驛站裡隨意走動。這樣的人應該不多。」 王司彩放在大腿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抓緊了衣裙,神情更是慌亂。 楊秋池慢慢將身體前傾,將頭湊了過去,盯著王司彩道:「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王司彩強笑著搖搖頭:「楊侯爺,這……這兇手真是歹毒啊,竟然能想到用驛站地炭生火給娘娘下炭毒,也算是很狡猾的了!」 楊秋池微微一笑:「我剛才並沒有說兇手用的是驛站的炭生火下的炭毒,你是怎麼知道地呢?」 王司彩吃了一驚,面無人色,哆嗦著道:「我……我……我猜想的……」 「嘿嘿,王司彩真是絕頂聰明啊!」楊秋池笑著慢慢坐了回去,「本官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誰幹地?或者說,有沒有人值得懷疑呢?」 王司彩微微鬆了口氣:「上次……上次好多隨行的宮女、太監都被砍了頭了,我還真想不出……會是誰……」 楊秋池站起身來,冷聲道:「王司彩,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儘管大多數隨行人員都被砍頭了,不過,有時候死人也會說話的,就看你怎麼讓他說話,本官已經查到了這一步,這案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就不遠了,殺害賢妃娘娘的兇手,一定會死得比賢妃娘娘還要慘一百倍!」 袖袍一拂,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名護衛,轉身出了房門。只剩下面無人色的王司彩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裡。 出門之後,楊秋池給宋芸兒使了一個眼色,宋芸兒點了點頭。隨後,楊秋池帶著南宮雄等護衛往皇宮外走去,留下的宋芸兒獨自轉身消失在辦事房後。 楊秋池等人回到楊府,剛才匆匆進了家門就走了,還來不及好好說話,這時看見楊秋池回來,眾女都圍了上來。 見他笑呵呵的樣,馮小雪道:「怎麼樣了?事情順利嗎?」 「很順利,」楊秋池點點頭,「自從到了京城,一直都很壓抑,還沒感到這麼清爽過,嘿嘿。」 宋晴好奇地看了看楊秋池的身後,說道:「咦?你的小尾巴呢?」 「芸兒另有重任!」楊秋池一眼望著抱著孩的秦芷慧,笑呵呵走了過去。秦芷慧生下女兒第二天,楊秋池就急匆匆趕到山東查案去了。還沒好好瞧瞧女兒呢。 楊秋池將女兒抱了過來,笑嘻嘻瞧著:「嗯,大眼睛,高鼻樑,尖下,很不錯,將來一定是個小美人!」 秦芷慧撲哧一聲笑了:「都還這麼小,怎麼看得出來呢。」 楊秋池眼一瞪:「怎麼看不出來,我堂堂楊侯爺的千金,不是羞花閉月,那也是沉魚落雁的。」一低頭,用鼻拱了拱女兒的小臉蛋,「是不是啊,小落雁!」 「什麼小落雁?難聽死了!」宋晴在一旁嚷道。 馮小雪笑道:「是啊,夫君,這段時間都顧忙著案上的事情了,你都還沒給兩個孩取名呢!」 柳若冰抱著兒正在餵奶,一聽這話,也笑道:「是啊,我都不知該怎麼叫,只好先叫著寶貝。是得取個名字了。」 楊秋池想起《鹿鼎記》裡韋小寶取的名字,哈哈一笑:「行,大兒叫銅錘,二女兒叫板凳!」一低頭,望著懷裡的女兒:「好不好啊,小板凳!」 猛一聽兒叫銅錘,這名字雖然土了一點,卻還勉強過得去,一聽女兒叫板凳,眾女都是一呆,隨即哄堂大笑。 秦芷慧漲紅著臉,喏喏道:「……不要……」 紅綾笑著扶著秦芷慧的手:「芷慧姐姐,你別擔心,老爺是逗你玩呢,他才捨不得給女兒取這名字呢。」 楊秋池親了一下女兒的臉蛋,笑呵呵道:「我怎麼捨不得,小板凳多好聽的哦,是不是,寶貝小板凳?」 楊母笑道:「行了行了,別老是板凳板凳的叫,叫習慣了多難聽的。」 宋晴道:「就是嘛,老爺,你還不快正兒八經取個名?」 最新章節 第438章 誣陷 楊秋池笑呵呵抱著女兒走到柳若冰身邊,並排坐著,想了想,說道:「兒是我和冰兒在萬山之上的絕頂懷的,嗯~,毛老人家有句詩叫做『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兒就叫楊踏山吧!」 柳若冰臉上微微一紅,欣喜地點了點頭:「好啊,就叫楊踏山。」 眾女紛紛拍手笑道:「好名字!有來歷又有氣魄。」 宋晴喜歡鑽牛角尖:「老爺,這毛老人家是誰啊?」 「是位聖賢,很厲害的,用他老人家的詩詞取名字,一準沒錯。」 秦芷慧還惦念著自己女兒的名字呢,問道:「那……女兒叫什麼?」 楊秋池想了想:「這女兒的名字嘛……,我可不會起,小雪,你是嫡母,你來取吧。」 馮小雪沒讀過什麼書,一聽就著急著亂擺手道:「不不……我更不會了……還是你取。」 楊秋池倒也不勉強,低頭瞧了瞧女兒,回憶起前世大學時為了找女朋友,去圖書館查資料背的一些誇讚女孩的詩詞,想了想,說道:「我記得《詩經》裡有一句,叫『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我現在有了一個美人女兒,將來肯定也是清揚婉兮的了,所以就叫『楊婉兮』吧!」 宋晴鼓掌道:「好名字!以前有人還說老爺采不行,這不是信口拈來嗎?」 眾女也都齊聲叫好。秦芷慧更是歡喜。 宋晴道:「老爺,難得你今天高興,思如泉湧,索性將我們女兒地名字也取了吧!反正沒多少日就要生了。」 楊秋池走到宋晴身邊,輕輕摟著她的肩膀:「每次我想起往事,就會想到你為了娘的安危,受建餘黨脅迫和我好的事情,你對娘的一番孝心總是讓我感動。我想起《詩經》裡有句話叫做「維桑與梓,必恭敬止」,說的是桑樹、梓樹為父母所栽。孫見樹思念父母,必恭必敬。咱們就給女兒取名『楊若梓』,紀念這段經歷,好不好?」 宋晴聽楊秋池說得動情,不由眼睛都濕潤了,感激地含著淚點了點頭。 吃過晚飯。宋芸兒還沒回來,楊秋池微微有些擔心。不過宮裡人都知道宋芸兒是楊侯爺的妾室,奉旨查案,應該不會有事的。 儘管如此,楊秋池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古代又沒有電話,要不然打個電話發個短信報個平安也好啊。這一刻。他有些對古代社會的落後通訊厭煩起來。 這時,就見門房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急聲道:「老爺,聖旨到!」 楊秋池一驚,趕緊迎出房門,眾女都避進了後堂。 那公公帶了兩個小太監和幾名大內侍衛。空著手來的,居一站,尖著嗓道:「楊大人,請跪下接旨。」 楊秋池撩衣袍跪倒。 那公公朗聲道:「皇上口諭,著鎮遠侯、應天府府尹兼錦衣衛同知楊秋池即刻晉見!欽此。」 楊秋池磕頭道:「臣領旨。」 宣完口諭。那公公帶著人走了。 眾女都出來了,她們在後面也聽到了這道聖旨。現在有些驚弓之鳥,聽說皇上召見,都擔心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楊秋池寬慰道:「沒關係,皇上可能招我進宮問我去山東查案地事情。別擔心。」紅綾已經將楊秋池的侯爺官袍拿來,服侍他換上。 楊秋池坐著轎,帶了南宮雄等人貼身護衛隊,匆匆進了皇宮。 問了皇上所在,來到乾清宮書房。 明成祖正端坐在一張龍條書案後,拿著一疊紙,陰沉著臉皺著眉看著。一旁站著李公公和紀綱。還有一個大胖,哼哼唧唧喘著粗氣好像挺辛苦。 楊秋池跪倒磕頭後,明成祖半天沒吭聲,楊秋池就只能一直跪著。紀綱在一旁看了楊秋池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冷笑。 楊秋池低著頭跪著,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又做錯了惹惱了皇上。良久,明成祖才慢慢放下那疊紙,盯著楊秋池:「你可知罪?」 楊秋池心裡咯登一下,惶恐道:「微臣不知。」 「哼!你既然已經查出王司彩就是用炭毒殺死賢妃的真兇,為什麼不向朕稟報,朕不是讓你直接向朕稟報的嗎?」 楊秋池一愣,這件事只有宋芸兒和自己知道,皇上怎麼會知道的?而且明確知道是王司彩用炭毒毒殺了賢妃,這麼準確,消息如何而來? 絕不可能是宋芸兒說地,還有誰?楊秋池腦袋一轉,立即明白了,如果不是王司彩被抓招供,就是自己帶著的南宮雄等名貼身護衛出了問題,其肯定有紀綱地眼線。 沒等楊秋池細想是誰,明成祖已經重重地哼了一聲:「朕在問你!為何不答! 楊秋池急忙道:「皇上,臣雖然查出王司彩是毒殺賢妃的真兇,但是她幕後指使是誰,尚未查出,微臣想將這案件查個水落石出之後,再向皇上稟告……」 「不對吧?你真是這麼想的?」明成祖冷冷道。 楊秋池一愣,這還需要編瞎話嗎?心想,就算是自己晚匯報了幾個時辰,卻也不是什麼大罪啊,是你讓我查清楚再匯報啊,我只要認為還沒查清,當然就可以不匯報。這也沒什麼關係嘛。 楊秋池正要分辨,明成祖已經冷哼一聲,將龍案上那疊紙扔到了楊秋池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什麼東東?楊秋池隱隱感覺有些不妙。將那幾張紙揀了起來一看,只讀了一頁,就已經冷汗直流,匆匆看完,大叫道:「萬歲!微臣冤枉啊!」 原來,這是王司彩、顧內閣學士和順妃地供詞,說與賢妃娘娘一起來的朝鮮貢女順妃任氏,是謀殺賢妃娘娘地幕後總策劃,目的是為了爭寵。而楊秋池和當時的應天府府尹顧大人(現在的顧內閣學士),則是指揮她進行謀殺的具體指揮者! 這……這簡直是無生有。肆意誹謗!楊秋池氣得渾身發抖。 明成祖冷冷道:「你說說看,怎麼冤枉你了?」 「去年七月,臣還在鎮遠州清溪縣緝拿建餘黨,正在血戰,如何能分身指使王司彩呢?」 明成祖對紀綱道:「紀愛卿,你來指出他的陰謀。讓他死個明白!」 楊秋池一聽,頓時心一涼。難道,是這紀綱搞鬼嗎? 紀綱躬身答應了,冷聲道:「楊秋池,本官已經查明,順妃為了爭寵,早在去年年初皇上未出征之前。就已經私下裡與你們策劃謀殺賢妃娘娘了。」 「去年年初?」楊秋池陡然遇到這等事情,緊張之下,腦袋有些發蒙,想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去年年初自己當了二百五進士。被委任為鎮遠州清溪縣知縣,當時來京城吏部領派遣證,同時隨同保護白素梅母女去雲南。當時地確在京城逗留了幾天。 「想起來了吧?」紀綱得意地冷笑了幾聲,「順妃妒忌皇上獨自寵愛賢妃娘娘,便想除掉娘娘。先找到了顧府尹,許以重謝之後。顧府尹答應了下來,而當時你由於幫助顧府尹偵破貢院考生被人毒死案而深得顧府尹的賞識,顧府尹認為你擅長破案,當然也就很擅長怎麼殺人才能不會被發覺,如果由你來策劃對賢妃娘娘地謀殺,那就最理想不過的了,因此,用替你安排白千總的妻兒地事情來贏得你的好感後,拉你入了伙……」 「放屁!簡直一派胡言!」楊秋池大怒,有一種衝動想拔槍斃了紀綱這王八蛋。不過,手槍裡只有四發彈,而且自己現在深陷宮,宋芸兒下落不明,現在情況對自己相當不利,必須冷靜應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手。 紀綱沒有生氣,依舊很得意地續道:「你最擅長地就是破案,當然也知道該怎麼殺人才不會被發現,於是,你詢問了有沒有什麼親信在賢妃娘娘身邊,得知皇上二月出征漠北,已經決定讓深得娘娘賞識地王司彩同輦而行,而王司彩就是顧府尹推薦進宮做女官司彩的,是顧府尹地親信之人……」 楊秋池感到後脊樑一陣發涼,這紀綱還真是造謠陷害的專家,他在皇上面前展現的,居然是這樣一幅可怕卻十分逼真的場景,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恐怕一時之間也會被他的謠言所迷惑,更何況這謠言還加上了王司彩、順妃和顧府尹的口供相印證。 這紀綱就是靠整人起家地,他當然知道要整倒一個人,需要哪些證據,他給自己搜羅的證據只怕還不止這一些。 楊秋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只有以靜制動,先看清他的陰謀之後再說。腦袋裡盤旋著這紀綱可能收集了哪些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不過,看這樣,皇上明成祖現在已經被紀綱的謠言所迷惑,他又是個性情十分冷酷之人,從前面他不問青紅皂白,也不管證據是否充分,就虐殺了數百宮女、太監來看,恐怕不會很在乎證據什麼的,在乎地只是他自己的感覺。 想到這裡,冷汗已經佈滿了楊秋池的額頭。 最新章節 第439章 司馬昭之心 化綱說得更高興了:「你策劃了炭毒熏蒸這一招,這一招的確很厲害,酷夏裡,沒有人能想的到會用炭毒來殺人,在你這位謀殺高手的指導下,你們的陰謀果然得逞了,而且,由於謀殺是在皇上征途上進行的,而那時候你們都不在旁邊,而王司彩又是賢妃娘娘的親信,就算懷疑了娘娘的死,也不會懷疑到你們。這一招果然很高!嘿嘿。」 楊秋池竟然面露微笑,望著紀綱。 紀綱看慣了被自己誣陷的人那無辜而又絕望的神色,對楊秋池這滿不在乎的樣,倒很是意外。 他不可能知道,楊秋池微笑著正在想,萬不得已之時就拚個魚死網破,四顆彈,一人一顆,正好,自己一條命換了赫赫有名的永樂大帝明成祖的命,還換了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命,另外的李公公和那個胖就是不算也值了。 紀綱接著說道:「你先是前面故意說賢妃死於砒霜,欺瞞皇上,想矇混過關,在皇上明察秋毫之下,你的陰謀沒有得逞,於是,你就利用皇上再次讓你偵破賢妃案的機會,假裝去山東臨城查案,真正的目的,卻是去毀屍滅跡去了。」 「毀屍滅跡?哈哈,虧你想得出來!」楊秋池笑道,「我怎麼個毀屍滅跡了?既然我去毀屍滅跡,怎麼賢妃娘娘的遺體還是好好的呢?」 「好好的?哼,本官問你,當時你是不是讓所有的人都出去,甚至包括你的妾室宋芸兒,只剩你一個人在娘娘的墓室裡?」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這紀綱的監視之下,這已經不奇怪了,楊秋池冷冷道:「沒錯。我要單獨檢驗。」 「好一個單獨檢驗!」紀綱一聲冷笑,「檢驗屍體用得著將近兩個時辰那麼久嗎?上一次的檢驗也就一盞茶功夫,這一次怎地這麼長?再說了,如果真是檢驗。又用得著連一直跟在你身邊的妾室都要趕走嗎?」 楊秋池想起來,自己的那兩個測試一氧化碳地試驗花的時間是長了點,再加上常規體表檢驗。加起來的確差不多兩個時辰,而古代地檢驗僅限於體表檢驗,而且簡單得多,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搞定了。自己花的時間多了好幾倍,落了人口實,還不好解釋。 紀綱見楊秋池啞口了,得意地笑道:「你哪裡是在檢驗。分明是在裡面毀滅賢妃娘娘的遺體,毀滅你們炭殺娘娘的罪證!」 「你胡說!我對賢妃娘娘的遺體敬重有加。怎麼會毀損娘娘的屍體呢?」 「哼哼,眼見才為實!」紀綱轉過身對明成祖道:「皇上,臣前些日,接到這廝護衛隊裡臣安排地眼線的飛鴿傳書,得知這情況之後,就很懷疑。立即派錦衣衛趕往賢妃娘娘陵墓,開棺檢驗,這才發現,這廝將賢妃娘娘地遺體……將娘娘的遺體……燒得面目全非,還用刀劍砍了個稀爛了……嗚嗚嗚……」 說罷,紀綱很誇張地號啕大哭起來。 明成祖臉色鐵青。在桌上重重一拍:「楊秋池,人贓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楊秋池道:「皇上,這分明是紀綱派出的錦衣衛毀滅了娘娘的遺體,然後對臣進行栽贓陷害!」 「住口!」明成祖喝道。「紀愛卿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陷害你?」 看來。紀綱在明成祖面前的確是個大紅人,無論這紀綱說什麼,只要言之成理,在明成祖看來,都是成立的。大事不妙已經到了無以復加地地步。 楊秋池似乎有些跪累了,手抓著小腿支撐著,慢慢將衣袍拉到槍套下面,摸了摸槍柄的位置,心裡有了底。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明成祖一喊來人,就立即動手,自己與他們的距離有好幾米,尤其是距離那李公公,有十來米,完全來得極。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見他並不申辯,反倒微微有些意外,沉聲道:「你還有何話說?」 楊秋池微微一笑:「我想接著聽聽紀綱對我的指控,這個故事很好聽的。」已經決定拚命,楊秋池也就懶得稱『微臣』了。 紀綱倒還沒注意到這一點,正在為自己誣告陷害即將得逞而高興,接著說道:「好,那就讓你死個明白,你將娘娘的遺體毀屍滅跡之後,回到京城,急沖沖就找到了王司彩。由於王司彩住在皇宮裡,你不方便殺人滅口,就想著通知她讓她逃走……」 「哈哈哈,」楊秋池大笑,「你可真有想像力,通知她?我帶著個護衛去通知她逃走?怎麼個通知法?」 「你當然不會直截了 當說了,你故意將你們用炭毒殺死賢妃娘娘地事情告訴了她,引起了她的警覺,也就等於是告訴她事情已經敗露,讓她趕快潛逃!所以,你們走了之後,王司彩立即拿著幾批綵緞,裝著送綵緞的樣趕到了順妃宮,你還不放心,又叫你的小妾宋芸兒趕往順妃宮,要通知順妃早作準備,被我埋伏的錦衣衛抓了個正著。」 楊秋池嘶聲道:「紀綱!你們把我芸兒怎麼樣了?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就宰了你!」 紀綱冷笑:「你都自身難保,還顧得了別人?」轉過身對明成祖躬身道:「臣已經將楊秋池地罪行揭露完畢,請皇上定奪。」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你還有何話說?」 楊秋池叫道:「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詞,而且純屬無生有,誣告陷害,以達到他不可告人地目的!」 紀綱臉色微微一變:「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這一切都是在履行皇上賦予我的職責,揪出你這等危害江山社稷的敗類!」 「呸!」楊秋池一口啐了過去,紀綱正自得意,猝不及防之下,一口唾沫粘到了臉上,不由大怒,捋袖上前就要動手,明成祖喝道:「紀愛卿!」 紀綱急忙止步,退了回去,用衣袖抹掉了臉頰上的唾沫,可腦門上還有一灘,氣惱之下卻沒注意到,依舊粘在那裡。 明成祖冷聲道楊秋池:「你說,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偵破案件無數,尤其是擒獲建餘黨多名重要頭目,甚至抓住了建的兒朱奎,這等手段豈是他紀綱能比擬的,他會什麼?他只會酷刑逼供,栽贓陷害!真要說到破案,他有個屁的本事,連小偷都抓不到一個!皇上將我任命為錦衣衛同知,僅在他一人之下,而且封了我超品鎮遠侯,這讓他感到巨大的危機,因為憑我的破案本事,遲早會頂替他成為錦衣衛指揮使!因此,他才會對我下手,進行無生有的陷害!這就是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紀綱氣急敗壞道:「你胡說!本官拳拳報國之心,可昭日月!你等謀殺賢妃娘娘,已經是滅族的死罪,還敢誹謗本官,應當罪加一等!」 「哈哈,罪加一等?要滅我的十族?好啊,你紀綱好像曾經與我稱兄道弟哦,你也在這十族之列,首先就要滅你!」 「你……」紀綱臉上微微變色,轉頭對皇上道:「臣那是……那是隨口說說的……,臣從來沒有將他當過兄 明成祖一擺手:「行了,先不說這些,楊秋池,朕問你,你可認罪?」 楊秋池胸脯一挺:「我沒有什麼罪,那些都是紀綱這個老賊一人編造出來的,如要定我的罪,拿出真憑實據來,而不是聽她一個人在這裡信口雌黃!」 紀綱手指楊秋池道:「你……你……,好,本官就拿出真憑實據來,讓你啞口無言!」一轉身,對門外叫道:「將他們幾個帶進來!」 門外的錦衣衛答應了,不一會,押了三人進來按倒跪下,楊秋池回頭一看,卻是顧內閣學士、王司彩還有一個女人,不認識,三人都是面色憔悴,身上血肉模糊,顯然都曾經被酷刑逼供。 後面緊接著進來三人,卻是自己的位貼身護衛的三人,為首一人名叫蒲凡谷。 楊秋池頓時明白,原來隱藏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就是錦衣衛護衛蒲凡谷等三人!現在自己被紀綱打倒,當然也就不需要再隱瞞了,而讓他們作為證人出現。 蒲凡谷這三人是與南宮雄、徐石陵和石秋澗他們三人一起跟著自己進的宮,南宮雄等三人難道也被抓起來了嗎?楊秋池問:「除了這三個叛徒,我其他的護衛呢?」 紀綱冷笑:「你放心,等你被凌遲處死的時候,南宮雄他們三個死黨,會陪你一起上路的。人多上路,倒也不會寂寞,嘿嘿。」 「我芸兒呢?」 「她……嘿嘿,會與你的其他妻妾一起賞給功臣家為奴的。哈哈哈……」紀綱露出了得意的淫笑。 最新章節 第440章 兔死狗烹的真意 楊秋池頓時明白了,這紀綱陷害自己一方面害怕自己能力太強頂替他,另外一個目的,恐怕就是惦記著紅綾和柳若冰兩個美妾。鄙夷地冷笑道:「你做夢!」摸了摸小腿上的手槍,心想,就算老要死,你也活不成! 紀綱笑容一斂,轉身問顧內閣學士等三人道:「你們三個說說,是不是你們串通一氣,用碳毒謀殺了賢妃娘娘?」 他們身後押著的錦衣衛猛地將他們三人的頭往下一按,幾乎撞到了地面。喝道:「快說!」 三人都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先後回答道:「是!」 楊秋池一聽,猜出了那個女,應該就是朝鮮貢女順妃。 紀綱得意地瞧了瞧楊秋池,轉身問單獨跪在一邊的護衛蒲凡谷等三人:「你們將看見的情況,如實向皇上稟報。」 蒲凡谷等三人應了一聲,磕了個頭,蒲凡谷道:「屬下三人是楊侯爺,不,楊秋池的貼身侍衛,第二次到賢妃娘娘陵墓開棺驗屍的時候,他是一個人進去的,把我們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出來說好了,我當時就懷疑,開棺驗屍怎麼用了這麼久的時間。就將這事密報了指揮使大人。」 楊秋池冷冷地瞧著他,也不說話。 蒲凡谷接著說道:「回到京城後,他就帶著我們找到王司彩,故意三番五次將案情說了,說得很直白,分明是在告訴她事情已經敗露。王司彩當時臉就變了。出來後,他又和他妾室宋芸兒悄悄嘀咕了幾句,然後宋兒就走了。我就更加懷疑,便設法通知了指揮使大人。」 紀綱更加得意,冷笑道:「楊秋池,你的同黨俱已招認,又有三名證人在此。還算不得真憑實據嗎?」 楊秋池已經絕望到了極點,單就證據而言,撇開刑訊逼供不談。這證據的確算得上充分,足以定案。 原來,紀綱果然早就對楊秋池的破案能力對自己指揮使地位產生的威脅深有疑慮,早就有了除掉楊秋池的想法,在楊秋池抓住建帝兒朱奎之後,紀綱開始加大了對楊秋池相關信息資料的收集工作。待到明成祖任命楊秋池為錦衣衛同知之後,這種疑慮就更加強烈了。而這時候,紀綱已經完全掌握了楊秋池的相關資料。並對下一步如何無生有栽贓陷害開始進行構思。 緊接著,紀綱貪功誤導明成祖導致錯案,誤殺呂園善美人等,引起了明成祖的不快,當著紀綱的面指定楊秋池專門負責偵破賢妃案,並讓楊秋池繞過紀綱直接向明成祖匯報。這讓紀綱最終下決心對楊秋池動手,除掉這個威脅。 在楊秋池一行人出發前往賢妃陵墓第二次開棺驗屍時,紀綱也派出親信錦衣衛密探悄悄跟隨到了陵墓,佈置他們伺機對楊秋池進行栽贓陷害。 蒲凡谷將楊秋池獨自一人驗屍地消息告訴了密探後,密探們等楊秋池他們走了之後,這些錦衣衛密探掘墓對賢妃娘娘的屍體進行了毀損。以便栽髒楊秋池對賢妃娘娘遺體大不敬。 隨後,楊秋池正好使用了打草驚蛇那一招,本來是想找到王司彩幕後指使之人,沒想這個消息被紀綱的眼線蒲凡谷透露給了紀綱,紀綱明白。一旦讓楊秋池偵破了賢妃案,楊秋池在明成祖心目地地位將會進一步提升。取代他紀綱的日也就不遠了。這更增加了紀綱除掉楊秋池的決心。 紀綱隨即部署了對王司彩的跟蹤,正好順妃娘娘讓王司彩送幾批布料到賢妃宮去,錦衣衛將這消息報告了紀綱,紀綱馬上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理由,決定拿這位朝鮮來的沒有什麼後台的順妃娘娘當冤大頭,他根據以往對楊秋池資料地瞭解,根據最新掌握的碳毒謀殺賢妃娘娘地情況,結合自己以前的構思,形成了這個完整的無生有栽贓陷害計劃,並立即著手實施。 紀綱立即進宮將自己捏造的事實向明成祖稟告之後,明成祖聽說楊秋池為了毀屍滅跡,將賢妃娘娘的遺體毀損,已經是勃然大怒,又聽到楊秋池原來早於與順妃、顧內閣學士相勾結,用碳毒謀殺了賢妃娘娘,更是氣昏了頭,盛怒之下,立即指示紀綱進行徹查。 紀綱得到了明成祖的最高指示,立即派錦衣衛用漁網對宋芸兒進行偷襲,將跟蹤王司彩地宋芸兒捕住。然後將王司彩、顧內閣學士和賢妃抓了起來進行嚴刑拷打,這三人受刑不過,都根據紀綱編排好的與楊秋池合謀碳毒殺害賢妃娘娘的所謂犯罪事實進行招供。 既然三人已經招供,人犯口供在古代可是證據之王,單憑口供就能定人死罪。明成祖想起賢妃的慘死,怒火燒,桌一拍,吩咐將賢妃,王司 彩和顧內閣學士三人押到刑部天牢刑場凌遲處死,並誅滅族。 順妃招供後,又胡亂攀供,將幾乎所有的朝鮮貢妃都招成了同黨。 明成祖盛怒之下,沒有詳細查詢,吩咐將這些朝鮮貢女統統抓了起來,凌遲處死。這次虐殺,史料記載連坐被殺的達兩千八百人。明宮裡朝鮮貢女幾乎被虐殺殆盡。 順妃等三人被押下去送交刑部天牢刑場凌遲處死。紀綱眼看陰謀得逞,心裡十分得意,接下來,就等著明成祖下旨將楊秋池滅族了。 楊秋池聽著明成祖下令將這些朝鮮嬪妃和貢女們緝拿凌遲處死,心一陣膽寒,這明成祖真可謂嗜殺成性,不知自己能否躲過這一劫。摸了摸小腿地七七式手槍,做好了拚死的準備。 明成祖處置完其他人之後,冷冷看著楊秋池,因為楊秋池一直不認罪,還不好直接下手,又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秋池道:「皇上,我沒有殺賢妃娘娘,這一切都是紀綱……」 「啪~!」明成祖桌一拍,大吼一聲:「住嘴!證據確實充分,你還敢抵賴,還敢誣陷他人!」 紀綱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楊秋池絕望了,慘然一笑,朗聲道:「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你說!」明成祖鐵青著臉盯著楊秋池。 楊秋池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兔死狗烹』的真正含義,不是兔一死,就馬上殺了獵犬來吃掉,那樣的話別人會說主人不仁義,所以,一定要找出這獵犬地毛病出來,比如晚上亂叫啊,隨地大小便啊,吃東西挑食啊之類的,然後再殺掉獵狗,這樣就可以說了:你們看,我沒有『兔死狗烹』啊,我殺它是因為他犯了這些錯誤!有錯誤當然要殺地嘛!」 「是!」楊秋池知道大限將臨,悍然道:「我出道以來,擊斃建大內總管洪鷹,生擒建親信少監王鋮,偵破賀家、郝家謀反案,通報消息解救了賢妃娘娘,粉碎武昌魏國公徐欽、米員外等謀反案,免除了千千萬萬黎明百姓刀兵之苦,大破建老巢,生擒建親信程濟、建兒朱奎,擊斃反賊帝落法王,生擒建親信楊應能,粉碎四川都指揮使李治業父謀反案,自問為國盡忠,忠心耿耿。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兔死狗烹的命運!這難道也算仁義嗎?」 明成祖冷笑:「你這是給朕擺功勞來了?」 「沒錯!我出生入死為皇上拚殺,幾次死一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由疲勞吧,皇上單單就憑紀綱酷刑逼供得來的漏洞百出的證據,就要治我死罪,我死也不服!」 「漏洞百出?」明成祖冷笑道,「好,朕就聽聽你說說,這怎麼個漏洞百出,免得你說朕對你不仁義!」 「好!」楊秋池道,轉頭問紀綱:「我問你,我為什麼要聽順妃的指使,謀殺賢妃娘娘?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賢妃給了你獎賞啊!」紀綱覺得這個理由很充分。 「哈哈哈!獎賞?她一個嬪妃能給我什麼獎賞?給我陞官還是發財?」 「陞官……」紀綱想起來,這賢妃沒這權力,又改口道:「不……給你金銀珠寶嘍!」 「我偵破賀員外家資助建餘黨案,偵破郝家謀反案,皇上將他兩家的錢財都賞給了我,你可知道這些錢財有多少嗎?雖然比不上你搜刮的民脂民膏,但也足夠多了。單單是郝家在寧國府的商號一年賺得的錢財,就可以堆滿這間房!而賢妃她一個朝鮮貢妃,自己的月錢都有定制的,她有多少錢來收買我?我那時已經是富甲一方,還會貪圖她那一點錢財?」 「嘿嘿,人心不足也是有的!」 「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貪得無厭嗎?」楊秋池冷笑道:「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能答得圓滿,我引頸就死,絕無二話!」 「此話當真?」 「你以為老說話和你一樣當放屁嗎?」 「你……」紀綱瞪眼道,隨即強忍怒火:「好,老要讓你死的心服口服。你問!」 最新章節 第441章 漏洞 問題很簡單,楊秋池嘿嘿一笑:你說順妃召見顧府伊商量謀殺賢妃娘娘的事情,是在什麼地方會見的?」 古代的口供記錄都很簡單,只要人犯認罪就行了,所以,紀綱倒沒特別注意這些方面的細節。想了想,說道:「那……那肯定是在順妃宮裡嘛。」 「你認為一個朝廷大臣能隨便進入內宮單獨會見皇上的嬪妃嗎?就算有,顧府尹進內宮,肯定會有內宮值勤守備登記吧,找來瞧瞧?」 這段時間經常出入皇宮,楊秋池已經知道,皇上的內宮戒備森嚴,除了他和紀綱、雲露公主等幾個特許可以隨意進宮的人之外,其他人沒有皇上特許,根本進不了,而且就算是他們特許的人進宮,皇宮守備那裡都會有具體登記。 紀綱額頭有些冒汗,這些細節他的確沒注意,想了想:「不對,好像是順妃出宮去見的顧府尹……」這話剛說完,又覺不對勁。 楊秋池笑了:「你認為嬪妃能隨意出宮嗎?更何況是去見一個朝廷外臣?」 這當然也是內宮規矩嚴禁的,所謂皇宮深似海,就是這個意思,根本不可能隨意出入。 紀綱含糊道:「也許偷著出宮呢!反正……反正他們兩都已經招認了!這總是真的吧!」 「莫須有對嗎?嘿嘿,你除了會這些莫須有的栽贓陷害還會什麼?」楊秋池冷笑,「這個問題你答不圓滿,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是在哪裡教授王司彩用炭毒謀殺娘娘的?」 「你們三人在顧府尹的內衙商量的!」紀綱恢復了自信,這個商量地點他想到了,也設定在了誘供裡。所以能回答上來。 「王司彩是宮女官,按規定同樣不能自由出入皇宮的,更何況來找一個朝廷三品大員商量謀殺娘娘的事情,她就不怕引起別人懷疑?」 紀綱一時語塞,支吾道:「也許……也許王司彩需要你親自指點殺人方法。不得已偷偷出宮呢……」 「偷偷出宮就這麼容易啊?嘿嘿,炭毒殺人又不是什麼複雜的殺人方法,用得著我親自教授王司彩嗎?宮冬季取暖。不都是用的炭火嗎?王司彩又不是傻,還用人當面教?就算要教,我告訴顧府尹,讓他直接將這方法告訴王司彩不就得了嗎?還用得著三人集開會?謀殺娘娘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當然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能用簡單安全地方法為什麼要選擇複雜容易暴露的集開會呢?」 「這……我怎麼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紀綱漲紅著臉說道。 「我怎麼想地?我在奇怪,你紀綱這豬頭這麼蠢。怎麼能當錦衣衛指揮使!」 「你……!」紀綱氣得臉通紅。 「嘿嘿,叫你一聲豬頭都是高抬你了。因為豬都比你聰明!告訴你,如果真是我策劃的炭毒殺人,我一定不會策劃在酷夏裡進行,這是很愚蠢的。」 「為什麼?」明成祖一直在靜靜聽著,此刻忍不住皺著眉問道,他現在也覺得這案還是有些漏洞沒查清。紀綱更是迷惑。酷夏碳毒殺人這個點他一直覺得很高明,楊秋池怎麼說是個蠢方法呢。 楊秋池道:「如果不是太醫太笨的話,炭毒殺人很容易看出來的。」 「怎麼個容易法?」明成祖有些好奇起來。 「炭毒通過呼吸進入人體內,會與血紅蛋白結合形成炭氧血紅蛋白,從而使血液變成櫻紅色,所以。人的肌肉、屍斑都會變成櫻紅色,尤其是嘴唇,會紅得跟紅櫻桃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對勁。太醫當時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他們沒有往深裡想!」 明成祖聽不大懂楊秋池地專業術語。聽了楊秋池提到的症狀,細細一回憶。當時賢妃嘴唇地確鮮紅得非常明顯。不由微微點頭,問道:「那又如何?」 「如果換一個謹慎一點的太醫,就應該會發現,賢妃死於炭毒。所以,選擇酷夏用炭毒殺人,聽起來好像是步高招,其實卻愚蠢之極,恐怕也只有王司彩和紀綱這種蠢禍才會自以為這法聰明!」 「你……!」紀綱氣壞了,還待再說,明成祖擺手阻止,問楊秋池道:「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什麼時候呢?」 楊秋池道:「如果要用炭毒,聰明的話當然應該選擇冬季,選擇娘娘使用炭火的時候,巧妙製造現場,偽造成意外死亡,這樣,就算是整個太醫院的人來檢查,也會得出娘娘死於炭毒意外毒,而不是謀殺,因為太醫不是專業偵破人員,他們不懂案件偵破,就發現不了端倪,這才不漏痕跡。」 明成祖又點了點頭,覺得楊秋池說得倒也有理。 紀綱冷笑道:「偽造意外死亡?怎麼個偽造法?」 「我告訴你你好長能耐繼續陷害其他人嗎?做夢去吧!」楊秋池斜眼望了望紀綱:「你這種人不學無術,自以為是,以為我楊秋池也像你一樣愚蠢嗎?你要陷害我,別的方面都還好辦,偏偏選擇我最擅長地方面來陷害,嘿嘿,你要不蠢,就沒人比你更蠢了!」 這幾句話把個紀綱氣得七竅生煙,可皇上在一旁,他又不敢亂發火。瞪著眼睛直喘粗氣。 其實,紀綱對楊秋池的陷害還是很高明的,只不過,楊秋池知道自己這一次在劫難逃,在拚個魚死網破之前,也要先挖苦諷刺紀綱一番,出出心頭的惡氣。 楊秋池又道:「假如如果真是我指使殺人,我不會教這種容易查出來的方法殺人的。我隨便就能找七八種方法,殺人之後,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查得出來人是怎麼死地。假如要殺的人像王司彩和賢妃娘娘那樣親密的關係,我甚至可以不用任何工具,殺人後,再高明的太醫或者捕快,都只會認為是壽終正寢,而不會懷疑被謀殺。」 明成祖聽楊秋池說得這麼神奇,好奇地問道:「什麼方法?」 「比如可以用引起抑制死的方法殺人。」楊秋池指了指自己地脖頸:「人的頸動脈管壁內有由迷走神經叢組成地頸動脈竇,能感受來自外界的按壓刺激,從而反射性地抑制心臟的跳動。只要找準了位置,用一定的力度持續按壓,片刻,就能讓人心臟反射性停跳,續而休剋死亡。由於這種死亡是功能性的,而不是器質性的,所以這種功能性的病變不會在人體內留下任何形態學上的改變。別說只是體表檢查,就算是把人剖開了查,也找不出死因來。這種死亡叫做抑制死。只能從其他外界存在的行為證據判斷。」 明成祖都聽呆了,楊秋池這一大堆醫學術語,雖然搞得他雲裡霧裡的,但聽說世上還有這種殺人方法,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真要用這種方法殺人,恐怕整個大明王朝還真沒人能發現得了被害人是死於謀殺。不由很有大開眼界的感覺。 紀綱聽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想譏諷兩句,又怕楊秋池罵他,他知道楊秋池死到臨頭可沒什麼顧及的,便只好強忍住了。 楊秋池剛才將紀綱罵了個痛快,出了胸一口惡氣,現在該開打了。仰頭道:「皇上,總之一句話,這一切都是紀綱這豬頭捏造的漏洞百出的謊言,我沒有殺賢妃娘娘,那種愚蠢的殺人方法也不是我能教出來的。好了,我說完了,該怎麼處置皇上看著辦吧!」 說罷,楊秋池手摸七七手槍,盯著明成祖,只要他目露殺機,便立即拔槍拚命。 紀綱也眼巴巴望著明成祖,等著他下令將楊秋池滿門抄斬,株滅族。 不料,明成祖依舊皺著眉低頭沉思,片刻,轉過頭,對旁邊站著的那個一直沒說話的胖說道:「高熾,你覺得該怎麼處置他?」 高熾?太朱高熾?楊秋池這才知道,一直站在明成祖旁邊的這個不停喘氣的胖原來是太朱高熾。 朱高熾躬身道:「父皇,兒臣覺得楊侯爺的話不無道理,再說了,楊侯爺為國盡忠,緝拿建餘黨,功勳卓著,涉及楊侯爺的這部分案件的確還有諸多漏洞,不應草率處置,還是先將他一家軟禁,繼續著手調查,根據查清情況再作處理。」 楊秋池心一震,感激地望著這胖太,沒想到,自己與太並無交情,太卻能秉公為自己說話,心升起了一股暖流,這是那種知遇之恩加救命之恩的雙重感受。 紀綱忙插話道:「皇上,萬萬不可,楊秋池這廝十分狡猾,一定會想辦法混淆視聽,甚至顛倒黑白,以圖脫罪,本案已經證據確鑿,無需再審。」 楊秋池笑道:「紀綱,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心沒鬼,為什麼要怕皇上查呢?」 最新章節 第442章 誓死周旋到底 明成祖想了想,對太道:「好!高熾,父皇將楊秋池的案交給你親自辦理,查清之後向父皇稟報。」 太朱高熾躬身領命。 明成祖又對楊秋池道:「在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們一家人不能離開侯爵府。由高熾帶羽林前衛監管。如果你的案經查證是冤枉的,朕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如果查證屬實,朕可滅你族!聽明白了嗎?」 楊秋池心燃起了希望,磕了一個頭,感激道:「皇上能給臣一個洗脫冤屈的機會,臣感激涕零,叩謝隆恩!」 說實話,表面證據如此強硬,同黨都被凌遲處死的情況下,皇上單單對自己網開一面,允許複查,這還真算得上是皇恩浩蕩了。不由得楊秋池不感激。 明成祖知所以作出這個決定,主要出於這樣幾個方面的考慮: 一是楊秋池說的本案存在的漏洞讓明成祖也心生疑慮;而楊秋池抓建餘黨勞苦功高,草率處理的確不妥,案存疑慮就殺掉功臣,容易給人兔死狗烹的話柄; 二是楊秋池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明成祖現在需要這樣的人幫助他糾察反賊,鞏固政權,不願意如此草率殺掉他,這也是明成祖沒有直接將他交給錦衣衛紀綱處理,而親自審訊的原因; 第三,當然就是太朱高熾的說情,明成祖雖然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太,但卻也要維護封建嫡長繼位這個傳統,維護太的地位,也給太一個面。 所以,明成祖准許重查此案,並指示太朱高熾負責。 君無戲言,皇上金口一開,是沒辦法改變的。紀綱對楊秋池恨得牙癢癢,卻也沒辦法。只好暗自琢磨該如何進一步陷害楊秋池。 楊秋池暫時得脫劫難。微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既然准許微臣一家軟禁府。等待查案,微臣想請皇上讓紀綱將我小妾宋芸兒和我其餘三名護衛送還。」 明成祖點點頭,望了紀綱一眼。紀綱不得已,出門低聲吩咐錦衣衛將宋芸兒等人帶來。 朱高熾躬身對明成祖道:「父皇,兒臣先去安排羽林前衛監管侯爵府事宜,然後著手開始調查。」 明成祖點點頭。朱高熾離開了乾清宮御書房。 不一會,宋芸兒和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被牛筋繩索五花大綁押了進來按倒跪下。南宮雄等三個人顯然經受了苦刑拷打。一身的血污。 宋芸兒倒沒有受刑,原來是這紀綱認為證據已經足夠了。而且宋芸兒將來會被判給功臣家為奴,這個功臣,顯然就是紀綱自己,他不想把宋芸兒這俊俏的奴婢給打壞了。 紀綱雖然掌握了宋芸兒的資料,但卻不瞭解宋芸兒的個性,否則他就不會這樣想了。因為假如真有那一天宋芸兒成了他的奴婢,也就是他紀綱的死期。 宋芸兒一見楊秋池,驚喜地叫道:「哥~!」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楊秋池跪爬過去,摟住了宋芸兒,心疼不已,柔聲問道:「他們打你了嗎?」 「沒!他們用漁網偷襲我。把我綁了一直關在一間房裡。哥,你還好嗎?」宋芸兒雙手反綁著,依偎在楊秋池地懷裡,哭泣著問道。 「我沒事。別擔心,咱們這就回家。」說罷。給宋芸兒解開了繩索。 接著,楊秋池和宋芸兒分別替南宮雄他們三人解開了繩索。 剛才皇上已經答應讓宋芸兒和南宮雄等人和楊秋池一起回去。所以紀綱也沒法阻攔。 南宮雄等人看見楊秋池安然無恙,給自己解開繩索皇上和紀綱也不阻攔,以為楊秋池已經把事情搞定了,都是喜出望外。 南宮雄道:「侯爺,蒲凡谷這廝……」 楊秋池一擺手:「我已經知道了。」拍了拍南宮雄的肩膀,「你們三人寧死不肯出賣我,很好,以後都是我的好兄弟!」 紀綱冷冷插言道:「以後?嘿嘿,以後一起做鬼倒也有伴了。」 南宮雄等三人被紀綱錦衣衛酷刑拷打,企圖讓他們三人指控楊秋池,被三人斷然拒絕,他三人與楊秋池出生入死,已經決意生死與共。雖受盡酷刑也不反叛。 楊秋池眼望紀綱,也是冷冷一笑:「好,咱們就賭賭看,究竟是誰先做鬼!」不再理他,轉身向明成祖磕頭道:「臣等告退!」 明成祖面無表情擺了擺手。 楊秋池起身,帶著四人出了房門。 數十名羽林前衛已經等候在門外,押解著楊秋池等人往皇宮外走去。 宋芸兒見這架勢,擔憂地問道:「哥,到底怎麼回事?」 楊秋池沉聲道:「紀綱這狗賊陷害我,差點整死我,現在皇上下令將我們一家軟禁在府裡,由太朱高熾親自負責調查紀綱陷害我地這件案。查清後處理。」 宋芸兒焦急地說道:「那可怎麼辦?」 「別擔心,我看太十分公正,應該能將紀綱陷害我的這漏洞百出的案件查清楚,還我一個清白。咱們先回去再商量。」 在羽林前衛的押解下,楊秋池一行人回到了楊侯府。 此刻,楊侯府已經被錦衣衛整個包圍,楊秋池原來的護衛隊絕大部分已經被紀綱招了回去,只有夏萍等十來個誓死追隨楊秋池的男女護衛,不願在楊家危急關頭離開,所以抗命留了下來,要與楊家生死一起。 太帶著的羽林前衛來到之後,將錦衣衛替換,對侯府外圍進行了嚴密監控,嚴禁任何人進出。 楊母和馮小雪等人已經如熱鍋上地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看見楊秋池回來,急忙迎了上去。 馮小雪都要急哭了:「夫君,你可回來了,你走了不久,咱們家就被數百錦衣衛團團包圍了,誰都不讓出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楊秋池環視了一下眾女,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眾女聽了又是慶幸又是擔心。 柳若冰怒道:「我想辦法潛出去將紀綱這狗賊殺了!」 楊秋池一擺手:「現在還不能殺他。」 眾女奇道:「為什麼?」 「如果我們現在殺了他,皇上肯定知道是我們干地,還以為我們做賊心虛,才殺人滅口,那我們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宋芸兒道:「那怎麼辦?難道任由他這般得意不成?」 「當然不是!」楊秋池咬牙切齒道,「我與紀綱這狗賊不共戴天!現在不是他死就是我活,這仇一定要報,整不死他,就沒有咱們的活路!不過,咱們要等這個案查清楚,還了我們一個清白之後,再對他下手。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用暗殺這一招,因為他現在肯定防著咱們暗殺他,不容易得手。再說我不想讓他死得這麼容易,我要堂堂正正與他周旋,將他整死!我發誓,我楊秋池一定要讓他死的慘不堪言!」 這是楊秋池第一次被人家誣陷,還差點被滿門抄斬,株滅族,不由讓他動了真怒,決意與紀綱周旋到底。 隨即,楊秋池等人詳細商量了該怎麼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將金銀細軟都收拾好,想好了一旦形勢不妙,如何應對的方法。 現在就等著太朱高熾查案的結果了。 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和夏萍帶著剩餘十來個護衛在府裡部署警戒,防止紀綱派人來暗殺。 楊秋池和眾女正在客廳說話時,門房來報,說太朱高熾來訪。 楊秋池大喜,自己這次死一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朱高熾地說情,急忙迎到門口。 看見朱高熾那肥碩的身材,楊秋池感到格外的親切,躬身道:「下官參見太殿下。太殿下活命之恩,秋池沒齒難忘!」 朱高熾呵呵一笑,還了一禮:「楊侯爺言重了。咱們屋裡說話。」 楊秋池將朱高熾迎到客廳。朱高熾讓護衛等在客廳外,跟著楊秋池進了客廳。 女眷們都已經避進了內堂。楊秋池和朱高熾坐下之後,朱高熾道:「侯爺,你可知道本太來的目的?」 楊秋池微微一愣,說道:「太奉聖旨查案,有問題要詢問下官?」 朱高熾搖了搖頭:「侯爺還沒進京的時候,我就聽了很多關於侯爺你地事情,你的破案能力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紀指揮使說你夥同順妃等人謀殺了賢妃娘娘,還毀損賢妃娘娘遺體,我始終不相信這話。」 楊秋池感到一股暖流湧遍了全身,站起身來,深深一禮,話語都有些哽咽了:「多謝太……!太對秋池的恩德……秋池雖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 朱高熾微微一笑,招呼楊秋池坐下,說道:「雖然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但是,我對破案一竅不通,不知該如何查清這件案,向父皇有個滿意地交代,所以特來找你商量商量。」 最新章節 第443章 另有驚天內幕 楊秋池更是感激,心也燃起了無限的希望,太朱高熾主觀上已經認可自己是被冤枉,只要幫助他查清案,找到自己無罪的證據,紀綱的誣陷也就不攻自破。 心情激盪之下,楊秋池起身又是深深一禮:「多謝太殿下……,下官……」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表達自己感激之情。 太朱高熾微笑點頭讓他坐下:「侯爺不必客氣,洗脫你的冤屈既是你的願望,也是我的職責。你是國家棟樑,豈能蒙受這等不白之冤。好了,別的話咱們不說了,你告訴我,這件案我該怎麼查起。」 楊秋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略一沉吟,道:「紀綱誣陷我的這件案,源頭還是賢妃娘娘被殺案,如果能查出賢妃娘娘被殺案的真相,找到指使王司彩謀殺賢妃娘娘的真正幕後指使者,紀綱的誣陷也就不攻自破!」 朱高熾一拍大腿:「好主意!」隨即一皺眉,「只是,這王司彩已經被父皇下令凌遲處死,現在已經押到天牢外刑場行刑了。」 楊秋池急聲道:「那她此刻還活著嗎?」 「凌遲刑要行刑三天,應該還活著。」朱高熾道,「我馬上趕往刑場。」 站起來,想了想,又坐下問道:「我到了那裡,該怎麼訊問她呢?」 真的是隔行如隔山,這審訊的要領和策略一時半會是學不會的,再說了,朱高熾天性善良,並不適合審訊人犯,尤其是很多問題要隨機應變,根本不可能預先設想。 楊秋池微一遲疑,說道:「能不能讓我的妾室宋芸兒陪同太殿下前去審訊,她跟隨我日久,這方面的方法比較瞭解。」 太大喜:「好啊!」 楊秋池道:「就怕紀綱派人跟蹤,一旦知道是我的人幫忙查案。告訴了皇上,恐怕這說服力不強——有了,讓芸兒化裝查案。只要將真相查清楚,以後就算知道,也無大礙了。」 太也喜道:「好!快叫她來吧,馬上出發。」 楊秋池到了後堂,將這件事說了,眾女很是興奮,宋芸兒更是高興。楊秋池將審訊需要查清的主要問題告訴了宋芸兒。並指點了她應當注意 的事項。然後帶著宋芸兒出來,參見了太之後。讓柳若冰給宋芸兒戴人皮面具化了裝。 化完裝後,宋芸兒成了一個乾瘦的年漢,柳若冰的化裝技術很高,看不出任何破綻。 太叫護衛拿了一套小號服裝給宋芸兒穿上,扮成太朱高熾的貼身護衛。跟在數十人地護衛隊裡,根本分辨不出來。 太帶著宋芸兒等護衛隊出了楊府。直奔刑部天牢刑場。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路上根本看不清人的相貌,宋芸兒心大定,這下更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了。 此刻,刑場上點著燈籠火把,圍得人山人海。都是瞧熱鬧的。雖然當日地凌遲刑已經實行完畢,這些人還聚攏在那裡不肯散去,都在興奮地議論著,那血淋淋的刺激還是那樣的濃烈。 凌遲刑分三天施行,第一天的刀數割完之後。會押進牢房休息止血,免得疼死了不能行刑。如果沒有完成指定的行刑刀數就死了,行刑者要受到嚴厲處罰的。 他們來到刑場的時候,已經是一更時分,當天地行刑刀數已經割完,押回了牢房看守。 監刑官已經得知太朱高熾奉聖旨查案的事情,親自陪同太等人來到王司彩地監房。 王司彩精神萎靡,手腳被固定在一個木架上,低聲呻吟著,屁股下有 一根木凳讓她坐著,全身血肉模糊,**、四肢、後背等不傷及性命的部 位的肉已經被割掉了,此刻敷上了金創藥,防止流血過多死亡。 天牢管監親自搬來桌椅,又送來了香茶點心。太坐下後,讓監斬官、管監和禁卒們出去之後,讓護衛們把手各個道路口,有的還上了房頂進行警戒,監房裡只留下幾名親信護衛、一名做筆錄的刑名師爺和宋芸兒。 宋芸兒摘掉了人皮面具,走到王司彩面前,低聲道:「王司彩,你還認得我嗎?」 王司彩慢慢地努力抬起頭來,微微睜開眼睛一看,吃了一驚,用孱弱的聲音問道:「你……你是……你是楊侯爺地跟班?楊侯爺不是被……」 宋芸兒按照楊秋池的指示,冷聲道:「你以為你的誣陷能害得了侯爺嗎?」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王司彩臉上閃過一絲苦笑:「我……馬上要死了……,我……我不是……我不是有意要……要陷害侯爺的……他們打我慘了……我才亂說的……好痛」 宋芸兒道:「侯爺知道真正指使你謀殺賢妃娘娘的,並不是順妃和顧內閣學士,而是另有其人。希望你能將這個人說出來。」 王司彩痛苦地搖了搖頭,淒慘笑道:「哈哈……我……我已經被……滿門抄斬……株連族……,哈哈哈……,我還……我還說他幹什麼……」 宋芸兒臉色一沉:「你是顧內閣學士推薦到了內宮,你卻陷害於他,讓他一家老小還有無辜族人都被砍了頭,他本人還要跟著你一起承受這千刀萬剮之苦,你對得起他嗎?」 王司彩臉上現出了一絲無奈地苦笑:「我……我……」 「還有!」楊秋池道,「順妃娘娘與你無冤無仇,她一個女孩,離開父母兄弟,孤身一人從萬里之外的朝鮮來到這裡,卻也因你的一句話,就陪著你一齊被千刀萬剮,你於心何忍?」 王司彩慘然道:「我……我對不起……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到……到陰間來找我……找我報仇吧……」 宋芸兒怒道:「你殺了賢妃,死有餘辜,可你為什麼一定要拉這麼多無辜的人陪你一齊死呢?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王司彩低下了頭,望了望身上千百條傷口:「就算我說了……又有什麼好處……?」 宋芸兒轉身一指朱高熾:「這是當朝太,未來的皇上,奉聖命重查此案,如果你說出了真兇,就能保住顧內閣學士和順妃他們那麼多人地生命,你救了這麼多人,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也會念你功德,讓你轉世到個好人家的,要不然,你故意害這麼多無辜地人和你一齊死,你會下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扒舌頭的!」 王司彩孱弱的身微微一震,古人大都相信人有生死輪迴,有今生來世,她死到臨頭,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臉上現出了猶豫之色。 宋芸兒趁熱打鐵:「太殿下說了,如果你能說出真兇,將指使你殺害賢妃娘娘的幕後真兇緝拿歸案,還順妃他們一個清白,太就稟報皇上,賜你一個痛快,並留你一個全屍,讓你能轉世投胎,怎麼樣?」 太一愣,心想,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宋芸兒轉過臉向他眨了眨眼,太想了想,沉聲道:「好,只要你說出真兇,我就稟報父皇,給你一個痛快,留你全屍。」 凌遲最後是要砍頭的,不能留全屍,而古人認為,砍了腦袋,就投不了胎,來世就做不了人,只能做任人宰割的畜生了,所以被處斬首的,有的家人出重金行賄劊手,不要完全砍斷死囚的脖頸,留一絲皮肉,也算是個全屍,將來好轉世投胎做人。 聽了這話,王司彩眼閃現出一絲欣喜,這一天的凌遲之刑,已經讓她飽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如能解除這種痛苦早點死去,就算來世做牛做馬也願意了,現在還能留一條全屍,自己可以投胎做人,還可救了無辜人性命,心更無猶豫,低聲道:「好……我說……是……三皇指使的……」 宋芸兒和太朱高熾都大吃了一驚。太朱高熾沉聲道:「你可不能胡亂攀供!」 「我這一次說的……是真的……,的確是……三皇……指使的……,他給我的信……還在……還在臨城驛站……我住的房間……房頂瓦片下……放著……」 太皺了皺眉:「我皇弟朱高燧為何要殺賢妃娘娘?殺了賢妃娘娘,對她有什麼好處?」 王司彩孱弱的聲音說道:「三皇他……他不是要殺……賢妃娘娘……,他要殺……要殺皇上……!」 這下,朱高熾和宋芸兒都被驚呆了。 太朱高熾知道,他的兩位親弟弟朱高煦和朱高燧一直窺視他的太寶座,多次陰謀篡奪都未得逞,這一點朱高熾比誰都清楚。他也知道,去年八月份,三皇朱高燧的確發動過一場政變,結果在最後一刻被雲露公主通風報信,被明成祖一舉粉碎了。 原來,三皇在發動那場未遂政變之前,曾經策劃了這次臨城驛站的行刺陰謀,企圖行刺皇上。 朱高熾急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詳細說來!」 最新章節 第444章 三探賢妃陵 王司彩咂了咂乾裂的嘴唇:「水……」 宋芸兒端了一杯茶給王司彩喝了,還口渴,宋芸兒乾脆將桌上那壺溫茶水端到王司彩面前,讓她咕咚咚喝了個夠。 喝了茶水,王司彩精神好一些了,喘了口氣,這才慢慢說道:「我進宮表面上是……是顧府尹推薦的……,其實……我一直是三皇的人……,實際上是他安排我進的宮……,利用我會詩詞……安排我與……與賢妃娘娘接近……」 宋芸兒問道:「三皇安排你接近賢妃娘娘,目的是什麼?」 「當時……只是為了……通過娘娘接近皇上……好探聽一些有用的消息……,那天到了臨城之後……,隨行出征的大內侍衛……米賢……給我送來一封……密信……」 「這米賢也是三皇的人嗎?」宋芸兒問道。 王司彩點點頭:「他以前是負責為我……將探聽到的消息傳遞出去的……,我看了那封信……很害怕……那封信要我……用驛站的炭毒殺了皇上……」 宋芸兒恍然大悟:「原來,這法是三皇告訴你的?」 「是的……,但我沒有選擇……我要不聽命令……我身家性命都在三皇手裡……,三皇還許了我……等他當了皇上……封我做貴妃……」 真是利慾熏心,不知死活!宋芸兒暗想道。 王司彩喘息了一會,接著說道:「但我擔心我辦了這件事後……三皇殺我滅口……,或者不兌現諾言……,所以我就把……把那封信用油紙包了……藏在了臨城驛站我住的房間的……房頂上的一塊瓦片下……」 宋芸兒奇道:「你藏在那裡幹什麼?不怕別人發現嗎?」 王司彩慘然笑了笑:「一般人是不會翻動那驛站房頂的瓦片的……如果我沒事……將來當了貴妃,再回來取了銷毀……,如果我死了……,以後驛站翻修房頂……也會發現那封密信……,三皇也……跑不掉!」 宋芸兒心一寒,這王司彩好深的城府。原來她早有防備,不過,涉身於這種宮廷權力鬥爭之內。不多長個心眼,便只有冤死的份。王司彩留了一手,就是不想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太朱高熾不清楚王司彩炭毒殺死賢妃娘娘的情況,問道:「既然三皇指使你行刺皇上,為何你只殺了賢妃呢?」 「當晚我離開的時候……,皇上和娘娘已經睡下了……,我放炭毒地時候。以為皇上和娘娘都在房裡……後來才知道來了緊急軍報……,皇上出去批閱緊急奏折去了……。所以只毒到了娘娘……,沒有毒到皇上……」 宋芸兒心想,皇上明成祖還真走運,躲過了這一劫。又詳細詢問了具體隱藏密信的位置。 隨後,太朱高熾和宋芸兒又提審了顧府尹和順妃。沒費多少思想工作,兩人也都說了實話。這整個所謂的謀殺,都是紀綱酷刑逼供之下被迫招認地,根本就是冤枉的。 錄取了口供之後,太朱高熾決定立即回宮向皇上稟報。要求停止對顧內閣學士和順妃等人的行刑。 離開刑部天牢,匆匆來到皇宮。化了裝的宋芸兒等人等在宮外。太進皇宮之後,差不多一個時辰後才出來。 宋芸兒急聲問道:「怎麼樣?」 太道:「父皇下令讓我緝捕了太監米賢。沒等大刑拷問,米賢就承認了為三皇給王司彩傳遞密信的事情。父皇已經下旨將米賢滿門抄斬、株連族。」 宋芸兒喜道:「太好了!這下我哥沒事了吧?」 「還不行,父皇讓我連夜趕往臨城驛站,提取那封密信給他。」 「好!我跟你去!」 太點點頭:「嗯,不過。我想先到楊府,找一下楊侯爺。聽聽他的意見再說。」 「對!」宋芸兒又問道:「順妃娘娘和顧內閣學士他們應該沒事了吧?還有王司彩的事情,怎麼樣了?」 說到這事,太神情黯然:「父皇說了,行刑繼續,因為這也只是王司彩地一面之詞……」 「怎麼是一面之詞呢!」宋芸兒急了,打斷了太的話,「傳遞密信地太監米賢不是招供了嗎?再說還有密信啊。」 「父皇說,聖命不能朝令夕改,行刑依舊進行,如果將來找到足夠證據證明他們是冤枉的,那時候再給他們平反昭雪就是……」 「人都死了,平反又有什麼用!」宋芸兒急得直跺腳,「你怎麼不好好和皇上說說呢!」 宋芸兒情急之下,都不顧得對方是太了。好在太生性隨和,也不在意,反倒有些內疚道:「我說了……,父皇沒答應……」 「那……,那王司彩的事情呢?也沒答應嗎?」 「這件事 倒是同意了,父皇說既然我都答應了,就給我一個面,免了王司彩的凌遲,將她絞死……,不過,父皇為這事大發脾氣,教訓了我一頓,說我太善良,這樣將來怎麼治理國家……」 宋芸兒看見太沮喪的樣,很是同情,柔聲寬慰道:「殿下,你將來會是愛惜百姓的仁慈君主,百姓會更加擁護你地!」 太呵呵一笑,點了點頭:「好了,咱們趕緊回楊府,還要連夜趕往山東臨城呢。」 太帶著護衛隊,和宋芸兒返回了楊侯爵府。 楊秋池聽了宋芸兒說了事情經過,既是驚訝又是高興,連誇宋芸兒機敏。隨即,告訴太和宋芸兒,這次前去臨城取了那封密信後,立即到嶧縣賢妃墓去,查勘賢妃遺體被毀一事,詳細進行屍體檢驗,找出毀損賢妃遺體的真兇。 接著,楊秋池詳細指點了宋芸兒這次檢驗應當注意的事項和具體的方法。並給她準備了必要的器材設備,教了 當晚,宋芸兒依舊化了裝。混在太的護衛隊裡,太調撥了一部羽林前衛,隨自己連夜出發趕往山東臨城。 星夜兼程,數天後終於趕到了臨城驛站。 由於皇上住過臨城驛站,而且皇上最寵愛地賢妃也是在這驛站死的,很有紀念意義,所以臨城驛站已經被朝廷規定為國家級重點物保護單位。保護得很好。宋芸兒根據王司彩所說位置,很快找到了瓦片下的那一小包用油紙包著的密信。交給太朱高熾。 朱高熾打開一看,果然不錯,雖然密信上沒有落款,但三皇朱高遂地筆跡他是認得地,確信就是朱高遂的手筆。密信地內容果然是指示王司彩行刺皇上的。 有了這封密信,毒死賢妃案終於水落石出。朱高熾心大定,宋芸兒更是喜笑顏開,但還有賢妃娘娘遺體被毀事件還沒查清,這也是紀綱誣陷楊秋池的一件事,要繼續查,不能松勁。 太一行又急匆匆趕往山東嶧縣。 根據楊秋池的指示。太和宋芸兒一行人先找到了嶧縣的知縣,以及當時參與第二次開棺驗屍的民壯們調查瞭解。隨後,才趕往嶧縣賢妃陵。 紀綱誣陷楊秋池一個人在陵墓裡,假借驗屍,花了兩個時辰。毀損了賢妃的遺體。他派錦衣衛重新挖開陵墓發現這個問題,作為所謂證據。保留了現場,關閉陵墓墓道口之後,沒有回填,留下幾名錦衣衛對陵墓進行了看護。 太朱高熾先對看守陵墓地錦衣衛進行了調查。其一個錦衣衛名叫洪鐵塔,身材高大魁梧,手掌跟個撲扇似的。調查得知當時有七八個人都進入了墓室,打開棺槨之後發現賢妃娘娘遺體已經被人用刀砍得稀爛。大驚之下都跑了出來,隨即飛鴿傳書報告了紀綱指揮使大人,然後封閉了墓道。 瞭解了經過之後,太命令羽林前衛將士打開陵墓墓道口,太帶了宋芸兒和一名做記錄地刑名師爺,三人提著燈籠進了墓道。 進了墓室,只見棺蓋翻倒一邊,令人觸目驚心。 架起木梯上去一看,宋芸兒更是大吃了一驚,只見棺槨裡賢妃娘娘的遺體已經被人用利刃砍得稀爛,而且陪葬物品被翻得亂七八糟。 宋芸兒顫聲道:「不對!賢妃娘娘的遺體是我幫忙放進棺槨裡的,我發誓,那時候遺體還是好好的!」 太點點頭:「你仔細勘察,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宋芸兒拿著燈籠,在棺槨裡仔細查看,從懷裡摸出臨來前楊秋池給他的磁性指紋刷,在棺槨內壁四周小心地刷了一遍,內壁顯出了數枚手印和指紋。 太咦了一聲,很是驚訝:「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哥教我地一種顯現人的無形手印的方法。咱們可以比對這手印大小和特徵,就能知道是誰的,也就能找到究竟是誰損毀了賢妃娘娘的遺體。」 楊秋池當然不會告訴她如何鑒別指紋的唯一性,但手印大小和上面地一些獨有的明顯特徵,卻是很容易理解的,所以告訴了她。在偵查範圍比較小的情況下,單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用了。 最新章節 第445章 交鋒 太幸喜地點點頭:「這法跟仙法差不多,真是神奇!難怪物侯爺破案如神了!」 宋芸兒嘻嘻一笑,俯下身,低頭查看這棺槨內壁,隨即,從懷裡拿出一疊白紙,然後拿出了一小瓶漿糊,在紙上薄薄地塗了一層,涼了一會,等它半干後,粘附在手印上,一一提取了手印。 隨即,宋芸兒仔細查看了賢妃娘娘遺體的砍切創口,尤其是在骨骼上形成的切口。這切口各有不同,宋芸兒根據以前楊秋池所教,對不同的切口進行了比對分析,一邊觀察一邊給太解說,聽得太連連點頭,也是滿臉興奮之色。刑名師爺在一旁詳細作了記錄。 勘查完畢,三人出了墓道,吩咐羽林衛封閉了墓道口。隨後,拘捕了紅鐵塔等幾位留守的幾名錦衣衛,進行了審訊。 審訊完後,太撥出一隊羽林前衛,替代錦衣衛擔任賢妃陵看護。隨後啟程返京。 回到京城,太和宋芸兒直接回了楊府,將勘察情況向楊秋池說了之後。楊秋池立即作了進一步部署。 ………… —————————————————— 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客廳。 紀綱鐵青著臉坐在客廳正,盯著兩邊的幾個錦衣衛高官們,正聽著他們的匯報。 一個官員額頭冒著冷汗說道:「太的羽林前衛接管了楊侯爵府之後,佈置在最裡面的,都是他的親信和護衛隊,我們在羽林前衛裡的人根本靠不近邊。所以……所以不知道太有什麼動作……」 另一個錦衣衛官員道:「是啊,太這一次非常狡猾,他去天牢刑場提審王司彩他們的時候,只留下他的親信之人,連管監和監斬官都不能靠近。更別說我們佈置在天牢裡的眼線了……所以,也不知道他都問了些什麼,後來這王司彩就被皇上赦免了凌遲。改為絞立決。從這一點來看,這王司彩肯定說了些什麼,但內容不知道。」 紀綱重重地哼了一聲。臉色更是難看。 見紀綱這付模樣,眾官員知道,紀綱是惱怒到了極點了,但這匯報還得繼續,有一個官員道:「離開天牢,太又回了一趟楊府,佈置了警戒。然後帶著一隊羽林前衛和他的護衛隊,星夜兼程趕往山東。先到了臨城驛站,我們進不去,所以不知道他們在裡面做什麼。接著又到了縣賢妃陵,進行了勘查,並用一小隊羽林前衛替換了我們派駐賢妃陵的兄弟們,還將幾個兄弟給拘捕了。說是涉案需要調查……」 紀綱冷聲問道:「他留下了哪幾個人?」 那官員說了那幾人地名字,紀綱的眉頭幾乎鎖到了一起,自言自語道:「莫非……太察覺了些什麼?」 那官員點點頭:「很有這種可能,這幾人都是當時……參與了的人……」 紀綱問道:「這太還有什麼動作?」 其他幾個官員相互看了一眼,一人道:「太今天一大早就進了皇宮,到了皇上地乾清宮裡。至今還沒出來。」 「楊家呢?有什麼動靜嗎?」 那官員尷尬笑道:「咱們的人都已經撤出來了,所以裡面的消息不清楚。」 其實這都是紀綱的錯,當時自以為自己的捏造陷害已經將楊秋池打入了萬劫不復得境地,不可能翻身了,為了防止楊秋池利用護衛隊進行頑抗。他下令撤回楊秋池身邊的所有兩百人護衛隊。所以,除了南宮雄、夏萍等十多名願意與楊秋池同生共死的死黨之外。其餘地護衛隊全部撤離了楊府。 等到明成祖決定任命太負責重查此案時,紀綱才發現自己失策了。在楊府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眼線。 不過,紀綱雖然氣惱,卻並不著急。王司彩、順妃和顧府尹都被處死了,死無對證,自己捏造地謊言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紀綱想了想,道:「叫衙門裡當時參與賢妃陵行動的幾位兄弟先出去躲躲,等事情過了之後再回來。就說是我派去外省執行公務去了。」 那官員答應了,起身出門,剛到門口,就聽到北鎮撫司衙門裡亂哄哄的。大批的羽林前衛軍隊湧了進來,把守了各個路口。 那官員都嚇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綱匆匆忙忙出到衙門客廳口,大聲問道:「喂!你們幹什麼?」 羽林衛沒有人理他,不一會,就迅速而果斷地控制了整個衙門。將所有的錦衣衛全部集到了客廳前地天井裡。 紀綱與幾個官員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一隊隊大內侍衛 又湧了進來,迅速控制了衙門客廳。這讓紀綱等人更是驚訝。 隨即,李公公帶著一幫太監和宮女也走了進來,分道兩邊,隨後,李公公高聲道:「皇上聖駕光臨,跪迎~!」 紀綱等人一聽皇上來了,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撩衣袍跪倒。 片刻,明成祖一踱著方步走了進來,向跪倒的紀綱等錦衣衛高官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平身,隨後邁步進了客廳。 紀綱站起來,這才發現,明成祖身後跟著的除了李公公之外,還有兩人,一人是胖乎乎的太朱高熾,另外一人,竟然是楊秋池! 紀綱冷汗都下來了。跟著走了進去,站立一旁。 明成祖當一坐,說道:「紀愛卿,這十多天,太對楊秋池夥同順妃等人謀殺賢妃案,已經差不多查完了,有些事情需要到你們錦衣衛衙門裡繼續查,這案以前又是你負責的,所以,朕決定到你北鎮撫司來審這案件。」轉頭望著太朱高熾:「高熾,你把查清楚的情況說說吧。」 朱高熾躬身答應了,咳嗽了一聲,說道:「兒臣奉旨重查此案,先後訊問了同案人犯王司彩、顧內閣學士和順妃,他們三人稱這是在錦衣衛刑訊逼供之下,按照錦衣衛地誘供招供的。稱楊秋池他們串通謀殺賢妃娘娘,根本就是虛烏有的事情……」 紀綱急了,說道:「這……人犯以被屈打成招為由進行翻供,也是常有之事……」 明成祖瞧了紀綱一眼:「紀愛卿不必著急,等太將查明情況說完之後,你和楊秋池你們兩再說自己的看法。」 紀綱連忙躬身答應,不敢再多言。 太朱高熾接著對明成祖道:「兒臣開始也不敢輕信,待聽到王司彩說出真正的幕後指使地真兇之後,兒臣才發覺這案恐怕另有蹊蹺。根據王司彩的口供,兒臣拘捕了太監米賢,未用刑訊,這米賢就招供了。與王司彩兩人口供吻合。」 紀綱有些好奇,他當時一心想著用這件事來整楊秋池,就沒認真查問王司彩。審訊王司彩之初,王司彩起初不招認,紀綱也以為王司彩一定是哪一位嬪妃指使謀殺賢妃地,由於王司彩是在順妃宮被抓,雖然兩人招供是順妃讓王司彩送綵緞去,但紀綱認定指使王司彩的嬪妃就是賢妃,於是對沒有背景的順妃進行刑訊逼供和誘供,將楊秋池順帶拉了進來,由此定案。所以王司彩沒有招供出真正的指使者,而是按照紀綱等的誘供進行了招供。 聽了王司彩毒殺賢妃案還有內幕,紀綱有些傻眼了,怪只怪他當初太急於破案,一心想著的就是怎麼整楊秋池。現在明白了,不管真正的指使人是誰,一旦查實,也就證明了他定的案是錯案了。 太朱高熾續道:「根據兩人的供述,真正指使王司彩謀殺的,不是順妃、楊秋池他們三人,而是三皇弟朱高燧。」 紀綱大吃了一驚,聽了這個名字,他立即想通了一切,他對政治是異常敏感的,想起去年八月三皇弟朱高燧那場未遂政變,很顯然,這與那場政變一起,都是朱高燧發動的一系列篡位行動。他很後悔當時沒有詳細審訊王司彩,如果自己能查出這個陰謀,怎麼也是一件大功。 太朱高熾接著對明成祖說:「刺殺賢妃娘娘並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他們真正目的是行刺父皇您,父皇有神明保佑,當時來了緊急奏折,通宵都在處理奏折,所以,當時只毒死了賢妃娘娘。」 明成祖重重在桌上一拍:「高燧這個逆!朕上次就要砍了他的頭的,都是你婦人之仁,向朕求情。這個逆不殺,將來有的你苦吃!」 朱高熾憨厚地笑了笑,沒接這話茬,續道:「兒臣向父皇匯報之後,晝夜兼程趕到了山東臨城,根據王司彩的口供,提取到了她隱藏在驛站房頂瓦片下的三皇弟高燧寫給她的密信。至此,父皇交辦的案成功告破。」 說罷,朱高熾從懷裡摸出了一疊寫滿字的紙,躬身遞給明成祖:「這是順妃、顧內閣學士、王司彩和太監米賢的供詞,和三皇弟高燧寫給王司彩的信,由於三皇弟上次被雲露公主打傷頭部之後,一直迷迷糊糊的,沒辦法審訊,所以,兒臣沒有提審三皇弟。」 明成祖接過,仔細翻看了一遍,隨後將那疊紙遞向紀綱:「紀愛卿,你拿去瞧瞧,看看對不對。」 最新章節 第446章 棺槨內的大手印 村鋼急忙躬身接了過去,一頁頁仔細讀了一遍,三皇朱高燧的字跡他也認得,密信都提取到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再說了,這是太親自複查的案件,太那可是將來的皇上,他紀綱可不敢亂挑毛病。 看完之後,紀綱陪著笑臉將那疊紙還給了太,說道:「是……是微臣疏忽了……,沒有識破王司彩誣陷順妃娘娘和顧大人的陰謀,嘿嘿……」 紀綱輕輕幾句話,就把這錯案的責任推到了王司彩的身上,說成是王司彩胡亂攀供導致的錯案。因為明朝刑訊逼供是合法的,又是對於錦衣衛,更是獲取口供的重要手段。他將責任推給死去的王司彩,倒也說得過去。 所以明成祖點了點頭:「既然這件事不是楊愛卿做的,那……」 紀綱一聽,明成祖稱呼楊秋池已經轉變成了「楊愛卿」,暗叫不妙,急忙搶在前頭說道:「皇上,雖然謀殺賢妃娘娘案與他無關,不過,他在給賢妃娘娘開棺驗屍時,對娘娘的遺體肆意毀損,也是大不敬的十惡重罪,也該滿門抄斬,株連族的!」 楊秋池一直在一旁聽著,此刻聽了紀綱這惡狠狠的話,反倒笑了,他此刻已經成竹在胸,也就不理會他的狂叫。 太朱高熾搖了搖頭:「損毀賢妃娘娘遺體確有此事,只不過,也不是楊侯爺干的。」 紀綱心頭一驚,皮笑肉不笑對太道:「不會吧?在他走了之後,臣派出跟蹤的錦衣衛隨即掘開陵墓進入幕室,開棺驗屍,發現……」 太朱高熾冷笑道:「紀大人,楊侯爺對賢妃娘娘陵墓開棺驗屍,是得到了父皇的許可的,卻不知你的錦衣衛掘開賢妃娘娘陵墓進行所謂開棺驗屍,讓娘娘聖體暴露於這些粗俗之人眼下,卻又是奉了誰的指令呢?」 紀綱大吃一驚。根據《大明律》規定,毀壞皇陵,那可是謀大逆。是十惡不赦,族滅族的重罪,雖然賢妃不是皇后,她的陵墓還算不得皇陵,但賢妃在明成祖心目,其地位不亞於皇后,算不算皇陵那還不是明成祖一句話的事。 紀綱已經冷汗嘩嘩直淌。他當時只是一心想整倒楊秋池,所以授權錦衣衛想辦法毀損賢妃娘娘遺體進行栽贓陷害。卻忽視了這個細節,現在細細想來,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沒整到楊秋池,自己先倒了。他腦袋反應極快,心念一轉。便有了主意,急忙跪倒磕頭:「皇上,是微臣失察,微臣只顧糾察毀損娘娘遺體地元兇,忽略了屬下擅自掘陵開幕。真是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瞪了紀綱一眼。皺了皺眉,擺擺手,對朱高熾道:「你接著說,損毀賢妃娘娘屍體的,究竟是誰?」 「兒臣進了陵墓。看見棺蓋翻倒一邊,棺槨裡賢妃娘娘的遺體已經被亂刀砍成得面目全非。」 明成祖眼凶光閃現。一股殺氣瀰漫在大廳裡。紀綱感覺到了這濃濃地殺氣,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 朱高熾道:「兒臣進行了仔細勘查,發現了一些端倪,證明毀損賢妃娘娘遺體的人,不可能是楊侯爺。」 紀綱得意的微笑一下僵住了。怔怔望著太。 明成祖問:「為什麼?」 「因為在賢妃娘娘遺體殘骸上,兒臣至少發現了三種不同種類的刀傷痕跡!」 明成祖一愣,抬起頭望向朱高熾:「三種不同的刀傷痕跡?」 「是,」太道:「賢妃娘娘遺骸上的傷口,都是砍切創,只不過,由於刀刃的寬度不同,在沒有砍斷地賢妃娘娘骨骼上,留下了不同的砍痕,仔細比對就能發現,一共有三種不同地砍痕!」 當然,這些都是宋芸兒對賢妃遺體傷痕進行分析之後指點給他看的。 紀綱身打了個哆嗦:「三種不同砍痕?這……這都很看出來?」 太朱高熾續道:「兇手砍切時,如果不能一刀將骨頭砍斷,肯定會在骨骼上留下刀痕,所以,本太只需要查看賢妃娘娘遺體上暴露的骨斷面,就能確定究竟是不是同一把刀砍斷的了。父皇要是不相信,兒臣還派人看守著賢妃娘娘墳墓,去了一看就知。」 明成祖點點頭:「高熾一向謹慎,你查證的事情,父皇當然相信,不用看了,回頭吩咐他們將陵墓重新整理好安葬,讓縣派民壯看陵,再不許任何人去打擾,給賢妃一份安寧吧。」 太躬身答應了。 紀綱眼看形式對自己越來越不利,硬著頭皮問道。「光憑三種不同的砍痕,就 能確定不是楊秋池砍地嗎?」 太道:「如果是楊侯爺干的,他有必要用三種不同的刀砍切嗎?再說了,本太詢問了峰縣知縣和當時參與第二次開棺驗屍的民壯,當時楊侯爺進入幕道時,是赤手空拳的,身上根本沒有帶刀!」 「那……那誰知道他把刀藏在哪裡了呢?」紀綱眼看這是整倒楊秋池的最後機會,雖然這話對太很沒禮貌,可他也顧不得了。又補充道:「再說了,就憑這些,也不能當然肯定就一定不是他干地啊。」 「也許還不能,」太有些生氣了,冷笑道,「不過,加上賢妃娘娘棺槨裡錦衣衛的手印,應該就能證明了。」 紀綱吃了一驚:「手印?什麼手印?錦衣衛的?」 太朱高熾沒有理他,對明成祖道:「父皇,兒臣不久之前學會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把戲,顯示給您瞧瞧。請您將手掌按在桌上,兒臣能夠將您剛才按在桌上的手印顯現出來。」 明成祖有些驚訝,依言伸出手,在旁邊方桌上按了一下,然後很有興致地瞧著朱高熾。 朱高熾不慌不忙,從懷裡摸出一管磁性指紋刷,在明成祖剛才按過手印的地方輕輕刷了一遍,非常神奇!在桌上那個位置,顯現出了一個完整地手印! 當然,這個磁性指紋刷是宋芸兒借給他的。 明成祖很是新奇,低著頭瞧了半天:「咦?這怎麼顯現出來的?」想了想,又在旁邊用左手按了一下,示意太朱高熾再顯現。當然,片刻,旁邊那枚手印也顯現了出來! 明成祖更是驚訝,瞧了瞧朱高熾手的那管指紋刷:「這是什麼?真是很神奇哦!」 太道:「這是楊侯爺給我查案用的,可以顯現手印。」 紀綱冷笑:「楊秋池給的東西,還不是玩弄狡詐企圖脫罪的小把戲。」 太冷冷道:「紀指揮使,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樣吧,我也說不清楚,咱們可以試試看,你先在桌上按一個手印,然後用油墨拓一個手印,比較一下,看看是不是同一個,就知道是不是騙人的把戲了。」 聽了太言語很是不善,紀綱心裡咯登一下,太他可惹不起,那可是未來的皇上,除非他紀綱準備給明成祖殉葬,將來不伺候新皇上。所以,有些尷尬笑道:「這……嘿嘿,那倒不必了吧……,太說的,一準沒錯!」 太朱高熾雖然生性隨和,卻也不是個能讓臣嘲笑的人。陰沉著臉走上一步,一把抓住紀綱的手,拉過來按在了桌上。 紀綱行武出身,真要動手的話,太也拿他不住,只是,這一刻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領,卻也不敢顯露分毫。 按了手印之後,太用指紋刷刷現了了指紋,然後叫太監拿來油墨給紀綱塗了,用薄薄的絹紙拓下手印,然後將手印覆蓋在桌上顯現的手印裡,分毫不差! 太朱高熾盯著紀綱:「紀指揮使,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紀綱很是尷尬,陪著笑臉道:「是……呵呵,這東西……呵呵,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呵呵……,有點意思……」 太不再理會紀綱,轉頭對明成祖道:「父皇,兒臣探查賢妃娘娘陵墓時,不僅發現娘娘屍骨上至少有三種不同的刀傷痕跡,而且,賢妃娘娘棺槨內壁等處佈滿了手印。兒臣用這種方法提取了手印之後,發現賢妃娘娘棺槨內壁上有幾枚手印很有特點,手印很大,間還有一道裂痕。」 聽到這話,紀綱打了個機靈,冷汗直流。 明成祖哦了一聲,問道:「這枚有裂痕的手印有什麼不對的嗎?」 「是不對,」太道,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白紙,上面有銀色粉末顯現的一枚大大的手印,太指著手印道:「楊侯爺的手掌遠沒有這麼大,父皇請看,這手印間有一道裂痕,說明手印的主人應該是手掌受過傷的人!」 紀綱更是惶恐,偷眼望了望旁邊的那位當時負責開棺進陵墓偽造現場的錦衣衛高官,不料他正也神無主望向紀綱。紀綱看了他的眼神就知道,兩人都沒了主意。 最新章節 第447章 柳暗花明 太說到這裡,站起身轉身朝外,看著客廳外自己的羽林前衛手下將領,拍了拍手掌,那將領躬身施禮,轉身跑了出去,片刻,幾個羽林前衛將士抓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進了客廳,按倒在地。 這人身材比常人足足高出一個頭,身材魁梧,膀大腰圓,跪在那裡,跟一座小山似的。只是,現在是一座微微顫抖的山峰。 紀綱一見這人,臉上頓時煞白一片。 太朱高熾對明成祖道:「父皇,這是紀指揮使派駐賢妃陵的一位錦衣衛將士,叫洪鐵塔。」 太打了個手勢,抓著洪鐵塔的那幾個羽林前衛顯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將洪鐵塔小樹桿一般粗細的胳膊擰了過來,亮出他的右掌。太對明成祖道:「父皇,這廝就是在賢妃娘娘棺蓋和棺槨內壁留下手印的人!你看他的手。」 明成祖探身一瞧,果然,那鐵塔般的漢手掌赫然一道傷痕,翻捲咧開。 太道:「將他押過來,按一個手印。」 那幾個羽林前衛揪住了那鐵塔般的大漢,讓他動彈不得,強押著在桌上按了一個手印,然後將他拖回去按倒跪下。 太從懷裡摸出一張紙,瞧了瞧,說道:「父皇,這就是兒臣在賢妃娘娘棺槨棺蓋和內壁提取到的手印。現場比對以下就知道,究竟是不是這廝的!」 太用磁性指紋刷刷過桌上的手印,頓時顯現了出來,然後,用一張薄薄的粘了一層半干膠水的絹紙,提取了指紋之後,微微晾乾,然後重疊在棺槨上提取得到的手印上,果然,分毫不差,尤其是掌那道裂痕。大小長短分毫不差! 紀綱腦袋裡不停盤旋著,不停琢磨著該如何處理。 明成祖冷冷望著紀綱:「紀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可能是他們檢查棺槨時,無意留下的吧……」 「哦?」太胖乎乎的身此刻看起來卻是那麼充滿了威嚴,「這手印在棺槨內壁提取到的,根據你們留守錦衣衛的口供,他們打開棺蓋,發現賢妃娘娘遺體被毀,立即退出了墓室。那麼,這棺槨內壁地手印又如何而來?」 紀綱支吾道:「這……」不知該如何作答。冷汗直流。 太從懷裡摸出一疊紙,放在桌上:「這些是在賢妃娘娘棺槨內壁發現的手印,經過比對,其部分與看守陵墓的那幾個錦衣衛地相同!」 紀綱更是惶恐,他沒想到太有辦法提取到根本看不見的手印,而自己的那幫兔崽竟然留下了這麼大的破綻。 太對明成祖道:「還有。兒臣提取了看守陵墓的洪鐵塔等錦衣衛的腰刀,經過檢驗,不僅發現刀刃上有淡黃色血痕,刀刃有卷口,刀鍔縫隙裡還發現夾雜著一些骨頭的碎渣,兒臣對這幾名錦衣衛看守進行搜查。發現他們衣袖處有血跡。而且,從他們身上還搜出了賢妃娘娘陪葬金銀玉器等物品。」 說罷,太拍了拍手掌,從外面跑進兩個羽林前衛兵士,拿著一大包衣袍。幾柄單刀和一個小盒,跪倒在地。將衣服、單刀和盒放在了地上,一看就是錦衣衛地飛魚服和錦衣衛特有的繡春刀。 太蹲下身,拿起飛魚服地衣袖,展示給明成祖看:「父皇,您瞧!」 明成祖低頭一看,果然,飛魚服的衣袖內側,有幾點淡黃色血狀痕跡,幾件衣袍都是如此。 太又將那幾柄單刀倒呈明成祖察看,果然,刀刃上有隱隱淡黃色血痕,刀鍔處有些許白森森的碎末,想必是碎屍時飛濺粘附上去的。 明成祖拿起繡春刀在鼻下聞了聞,隱隱有淡淡的腐臭血腥味。他戎馬一生,對這種味道和痕跡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將那幾柄刀都檢查了一遍,都有 這種味道道,現在不是戰時,幾柄刀都有這種味道和痕跡,那就沒辦法用偶然殺個雞之類地來解釋了。 太隨即又打開那盒,說道:「父皇,這是在看守陵墓的錦衣衛身上搜出來的,兒臣已經查證,的確是賢妃娘娘的隨葬物品。 明成祖掃了一眼,鐵青著臉,陰沉著臉盯著紀綱:「紀愛卿,你如何解釋呢?」 紀綱身都開始發抖了,說道:「這……,這肯定是這幫看守護衛們,偷偷潛入墓室,偷……偷竊的……」說到這裡,隨即提高了嗓門,「這些人都該凌遲處死!」 那洪鐵塔嚇得一哆嗦,說道:「大人……,這可都是你讓我們干地……」 「放屁!」紀綱走上前,一腳將那洪鐵塔踢翻在地,從旁邊護衛身上拔刀要砍。 明成祖桌一拍,瞪眼喝道:「行了!」紀綱嚇了一跳,慌忙扔下刀,低著頭走回原位。 楊秋池見紀綱慌亂著當場就想殺人滅口,很是好笑。也為太如抽絲剝繭一般的分析由衷讚歎,雖然自己指點了他一些關鍵,但太朱高熾遇大事處理冷靜,卻已有王者風範。 紀綱雖然回到原位,低著頭站著,可禁不住還是嘀咕了一句:「這是看陵的幾個人私下裡干的……」 太已經聽到了,冷笑一聲,說道:「紀指揮使,事情並非你所說的那樣。根據他們幾個地口供,經過這兩天的偵查,本太已經查出其餘參與損毀賢妃娘娘遺體地人,今天來你這北鎮撫司衙門,就是要抓個人贓俱獲!」 說罷,太走到客廳門口,對著天井裡被團團圍住的錦衣衛們,喝道:「把那幾個人都給我拿下!」 一隊羽林前衛將士手提腰刀,衝入錦衣衛叢,將五個錦衣衛拖了出來,按倒捆了。 接著,太走回來,對著紀綱旁邊的一個錦衣衛高官,冷笑道:「孫指揮僉事大人,這損毀賢妃娘娘遺體的事情,你也有份吧?給我拿下!」 羽林前衛衝上去將這錦衣衛指揮僉事的烏紗帽打掉,按倒捆了起來。那僉事趴在地上,一個勁哭叫著喊冤枉。 太不理他,轉身對李公公道:「為了顯示公正,請公公與我屬下,對這些人的住處進行搜查,看看究竟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李公公躬身答應,跟著太派出的一隻羽林前衛,對擒獲的這些錦衣衛們的住處隨即進行了搜查。 客廳上死一般的沉靜,紀綱已經面無人色,身微微顫抖。楊秋池面露微笑,心充滿了對太朱高熾秉公為自己洗脫冤屈的感激。 明成祖著一隻陰著臉不說話。他不說,這堂上也就沒人敢說。 過了一會,李公公和負責搜查的人回來了,將一包東西放在了明成祖面前。李公公道:「皇上,這些是剛才從這指揮僉事和其他錦衣衛住處搜出的物品,好像都是賢妃娘娘隨葬物品。」 明成祖一彎腰,從包裹裡揀了一件看了看,又掃了一眼包裡的物品,眼怒火熊熊燃燒。 賢妃下葬時的陪葬物品,每一件都是明成祖親自挑選的,所以他只看一眼就已經肯定,這些都是賢妃的陪葬物品。不由勃然大怒,也不審訊,吩咐將那錦衣衛指揮僉事、洪鐵塔等幾位錦衣衛凌遲處死,株滅族。 處置完畢,明成祖餘怒未消,盯著紀綱,冷聲道:「紀愛卿,你該當何罪? 最新章節 第448章 兩種人 紀綱當時的確只是佈置手下跟蹤楊秋池到賢妃陵之後,讓他們毀屍栽贓陷害,沒想到這些人見財起意,竟然盜竊陵墓陪與珍寶,現在還被拿了個人贓俱獲。 紀綱驚恐萬狀,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這些個畜生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是微臣御下不嚴,竟然被這群畜生蒙騙,真是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冷冷道:「你僅僅是御下不嚴嗎?」 紀綱磕頭道:「微臣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一無所知啊,皇上,微臣只是要求他們跟蹤觀察楊秋……,不,楊大人,沒想到他們居然做出毀損娘娘遺體,盜竊陪與珍寶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微臣對此的確一概不知啊,皇上……」 太朱高熾道:「他們均已招供,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明成祖望了太一眼,擺了擺手,轉頭盯著紀綱,問道:「你不是說毀損賢妃遺體的事情是楊愛卿干的嗎?」 紀綱一聽這話,就已經猜到了明成祖的想法,太查證的事實已經很清楚,他哪裡還敢狡辯,連連磕頭道:「是……是微臣糾察不慎,錯怪了楊大人,微臣該死,求皇上恕罪!」 明成祖桌一拍,喝道:「你一句糾察不慎,不僅讓朕錯殺了順妃、顧內閣學士等人,還差點錯殺了楊愛卿這等無辜的有功之臣,更令賢妃遺體蒙恥!來人,將他拖出去……」 一聽這話,紀綱直嚇得魂飛天外屁滾尿流。連求饒都不會了。 明成祖頓了頓,這才續道:「把他拖出去,重責廷杖一百二十!」 楊秋池差點氣趴下,心想。怎麼?打一頓屁股就算完了?這紀綱分明是故意陷害自己,皇上就這麼輕描淡寫一句話就算玩完了?這算哪門事情嘛!就算你不治他栽贓陷害老,可這紀綱為了誣陷老,把你最寵愛的妃的遺體都剁了個稀巴爛哦?這你都不管? 其實,這是明成祖權衡利弊後地無奈選擇。明成祖當然知道,這些錦衣衛沒有紀綱的指使,再給他們一百個膽,也不敢掘陵毀厚,順帶盜竊陪葬珠寶的。不過,紀綱能爬到錦衣衛指揮使這個地位上。並不僅僅靠善解人意溜鬚拍馬,還是有他真本事的。 紀綱地真本事就是整人,明成祖當然需要楊秋池這樣的偵破專家來查出那些真的有謀反之心的人。不過,還有一些人,明成祖知道他們根本沒有謀反之心,但是形勢的需要或者權力鬥爭的需要,必須將之剷除。所以就需要進行栽贓陷害屈打成招,而這種昧著良心黑著屁眼才能幹的事情,顯然楊秋池是不能勝任的。這種工作非紀綱這等陰損小人莫屬。 因此,明成祖需要楊秋池這種真正的能人,也需要紀綱這種不講原則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地陰損能人,這兩種人都是他政權的需要。更何況,靖難之役裡,紀綱一直跟隨他鞍前馬後,征戰沙場,紀綱作戰勇猛,深得明成祖的賞識。這種戰鬥結下地君臣友誼,那是最讓人難以忘懷的,這之後紀綱又善於溜鬚拍馬,深得明成祖的歡心。所以,這一點也讓明成祖下不了決心砍紀綱的腦袋。 紀綱損毀賢妃遺體已是事實,如果因此將紀綱砍頭,於事無補,打他一百二十廷杖殺威棍以示警告,不僅警告了他,順了楊秋池的氣,也保留了這有用之才。 明代廷杖始於明太祖,到明成祖永樂時期基本上就不用了,後來地明英宗才正式恢復廷杖。 明成祖下令對紀綱進行廷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眼看紀綱將楊秋池誣陷得差點家破人亡,如果不給這紀綱點顏色,瞧楊秋池那撇著個嘴兩眼冒火的樣,肯定難以平息他的怒氣(明成祖不清楚楊秋池與紀綱此仇不共戴天了),也難以服眾,也不夠給紀綱一點教訓地,所以決定當場對紀綱進行廷杖。 執行廷杖的是專門的錦衣衛校尉,他們都受過嚴格訓練,技藝純熟,能夠準確根據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暗示掌握受刑人的生死。只不過這一次不同,現在被執行廷杖的,正是指揮使紀綱。 這些校尉們有些緊張,不過,皇上下令,那可不敢有絲毫馬虎。廷杖監管校尉一聲吆喝,幾個彪形大漢將紀綱扛起來架到客廳之外,七手八腳將紀綱一身官袍扒了個精光,按在地上。監管校尉上到客廳,在明成祖面前跪倒:「萬歲,對紀綱廷杖準備完畢!」 低頭看了看皇上的兩腳。按照規矩,如果兩腳八字形張開,表示可留杖下人一條活命;反之,如果腳尖向內靠攏,則杖下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明成祖微一猶豫,腳尖朝外,卻把桌一拍,喝道:「著實打!」 這就矛盾了,這腳尖朝外,那是留人一條命的意思,可「著實打」這句話,卻又是往死裡打的意思。這校尉政治敏銳性特強,眼珠一轉,立即明白了明成祖地真實想法。磕了一個頭,答應了,起身倒退著到了門口,這才轉身,喝道:「皇上聖諭,廷杖著實打!」 紀綱在外面趴著,看不見明成祖的腳,一聽這話,嚇得魂飛魄散,連喊饒命。 行刑的校尉聽到「著實打」,瞧了一眼這廷杖監管校尉的兩腳,卻又是腳尖朝外——留人一條性命,這才是最終決定。頓時明白,齊聲吆喝道:「遵旨!著實打嘍-!」 劈哩叭啦開始狠揍紀綱,十多棍之後,便已經把紀綱打得血肉橫飛,哭爹叫娘。 這些行刑校尉手下都有真功夫。用力拿捏得恰到好處,雖然將紀綱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疼痛異常。不過卻不傷筋骨。 饒是如此,打到七八十棍時,紀綱已經痛得昏死過去好幾次,又痛醒了過來,屁股和大腿上血肉模糊,已經沒什麼好的地方了,痛得他嘴唇都咬爛,連哎喲喲哭爹叫娘的力氣都沒了。 聽著劈哩啪啦的板聲,明成祖笑呵呵轉頭望了望楊秋池,只見他冷哼了一聲。兀自撇著嘴兩眼朝天,顯然不為所動。 明成祖神情似乎有些尷尬,地確。被人整得差點家破人亡,這口氣不可能就這麼順了的。略一沉吟,桌一拍,對外喝道:「你們沒吃飯嗎?朕讓你們著實打!」 那廷杖監管校尉嚇了一跳,跪倒磕頭。望了望明成祖的兩腳,卻還是腳尖朝外,頓時明白。起身喝道:「皇上聖諭,加把勁,好生著實打了-!」 那幾個行刑校尉聽了這話,棍掄得更高,呼呼生風,這下可是真的打,可不是鬧著玩地了,當然還是留有性命餘地的。後面這三四十棍打下來,紀綱已經跟頭死豬似的躺在那裡。兩眼翻白,連哼哼都沒有了,已經昏厥了過去。 一百二十廷杖執行完畢,四位廷杖校尉提起下面裹著紀綱的布的四角,望天空一拋,重重摔下,這一重擊,也只讓昏厥的紀綱哼了一聲,鼻口流血,兀自昏迷不醒。 校尉們將紀綱抬上客廳,重重扔在青石板地上。 楊秋池低頭一看,後面的四十廷杖可是來真的,這紀綱一條命已經去了成,心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不過,楊秋池知道,既然皇上留了紀綱一命,只要紀綱還活著,兩人這不共戴天之仇是結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明成祖望了望紀綱,轉頭看了看李公公。 李公公會意,吩咐早已經在廷下等候的太醫們趕緊給紀綱療傷。 幾個太醫七手八腳給紀綱敷上藥。明成祖問道:「紀愛卿這傷如何?」 領頭太醫稟報道:「性命無妨,只是傷了筋骨,恐怕天寒下雨要受點苦。」 這倒說的實話,這頓廷杖之後,紀綱兩腿筋骨受損,每逢陰冷下雨之際,就會鑽心一般疼痛,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這也讓紀綱更加仇恨楊秋池,兩人仇怨由此結得更深。 治療之後,紀綱甦醒了過來。明成祖歎息了一聲,對紀綱道:「紀愛卿,你辦錯了案件,讓楊愛卿受了委屈,雖然受點苦,卻也得有個表示吧?」 紀綱掙扎著微微抬起身,哆嗦著說道:「楊……大人……,不,楊……兄弟……,這……都是……老哥……地錯,還請……見諒……,老哥……這裡……給您……陪罪了!」想要施禮,卻已經沒了力氣。 楊秋池雙手抱肩,冷冷一笑:「不敢當,紀大人。你還是不要和我稱兄道弟的好,免得將來我被某個狗賊誣告陷害,被滅十族的時候牽連到你。」 紀綱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嘴上卻說道:「楊……兄弟……,老哥……對不起……你……」 明成祖笑呵呵轉頭對楊秋池道:「楊愛卿,太已經將這案查了個水落石出,你和順妃、顧內閣學士都是冤枉地。從今天起,你官復原職,至於他們兩個……,朕會下?給他們平反昭雪,厚加安葬。」 楊秋池心裡恨急了紀綱,但皇上雖然將他打了個半死,卻還是留了他一命,楊秋池也沒辦法,現在也不好表露出來,這個仇只有以後再報了。給明成祖跪倒謝恩之後,站起身,向太朱高熾深深一禮:「太殿下給秋池的活命之恩,秋池永世不忘!」 太微笑著還了一禮。 明成祖道:「紀愛卿、楊愛卿,你們兩位都是朕的功臣,紀愛卿當初跟隨朕征戰沙場,戰功顯赫,後來執掌錦衣衛,也是縷立奇功,楊愛卿緝拿建餘黨也是功勳卓著,現在你們兩不僅同殿為臣,還共同管理錦衣衛,為朕分憂,以後要齊心合力,再立新功才是。」 紀綱趴在地上,哆嗦著道:「微臣……謹記……皇上……教誨……」 明成祖點點頭,望向楊秋池。 楊秋池盯了紀綱一眼,心想,你別甜言蜜語假惺惺了,老與你此仇不共戴天!別指望老再當你的手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楊秋池對明成祖躬身道:「皇上,微臣不能勝任錦衣衛職責,而京城治安不容樂觀,臣想一心秉守府尹之職,管好京城。這錦衣衛同知一職,懇請皇上免除。」 明成祖眼望楊秋池,他何嘗不知道楊秋池心的想法,微一沉吟,說道:「這樣吧,楊愛卿,朕任命你為錦衣衛指揮使副使,正三品,執掌南鎮撫司,負責錦衣衛法紀、軍紀。同時,兼職糾察百官,有什麼事情直接向朕匯報。, 楊秋池聞言大喜,雖然掛地是指揮使的副職,聽起來好像比紀綱低,但品秩卻與指揮使相同,更何況自己還是超品侯爵。以後在將紀綱整死之前,在他面前橫著走都沒問題了。 南鎮撫司本來的職責只是錦衣衛內部法紀事務,相當於央紀委派駐錦衣衛地紀檢組,專門調查錦衣衛裡面的違法亂紀行為,這個權力可大可小,往大的說,只要自己想管,連紀綱這個指揮使都能收拾。哈哈,爽-! 現在,明成祖又將南鎮撫司的職權增加了一項,糾察百官,這是非常重要的權力,明成祖就是要楊秋池發揮他的偵破才能,揪出那些真正的亂臣賊,維護江山社稷穩定。 明成祖還讓楊秋池繞過紀綱,有什麼事情直接向他匯報,這樣一來,楊秋池雖然號稱紀綱指揮使的副使,但職權比紀綱這錦衣衛指揮使都要大,甚至可以直接糾察紀綱。 楊秋池喜出望外,跪倒磕頭:「微臣謝主隆恩!臣定當盡心竭力,以報皇恩!」斜眼望向紀綱,只見他微合雙目,似乎已經痛得昏死過去,楊秋池心裡明白,紀綱恐怕是氣得昏死過去的。哈哈哈。 最新章節 第449章 權力制衡 楊秋池興高采烈回到楊府,將經過一說,眾女頓時歡呼雀躍。真有重獲新生的感覺。待聽到紀綱被重打一百二十廷仗,一條命去了成,又覺得十分的解氣,卻也對明成祖沒有處死紀綱感到有些忿忿不平。 柳若冰又提出要暗殺紀綱,楊秋池不同意,如果現在紀綱死了,是個人都知道是他楊秋池干的,那會給自己惹麻煩,再說了,他不願意讓紀綱死得這麼便宜,他要堂堂正正將紀綱整死。 當晚,楊秋池吩咐大擺宴席,將自己的救命恩人太朱高熾請來,以及馬渡、牛大海等錦衣衛裡的哥們,歡聚一堂,喝了個暢快。 楊秋池官復原職,提升為錦衣衛副指揮使並執掌南鎮撫司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錦衣衛大大小小的官員當然是絡繹不絕來到楊府祝賀,這宴席越擺越多,簡直跟當初納紅綾差不多了。吆五喝好不熱鬧,一直喝到深夜。 第二天,楊秋池到錦衣衛南鎮撫司走馬上任之後,進皇宮向皇上明成祖稟報說紀綱傷重,現在京城氣候寒冷,應當將紀綱送到南方療養。 明成祖當然知道楊秋池的真實想法,他也希望楊秋池能迅速在錦衣衛站穩腳跟,建立自己的勢力圈,對紀綱的勢力起到制衡作用,防止紀綱在錦衣衛裡獨攬大權,這種下屬間存在權力制衡,才符合明成祖的最高利益。當即准奏,派人將紀綱送到廣州療養。 紀綱被迫離開了京城,他挨了那一百二十廷杖。長途顛簸到了廣州之後,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床。 紀綱走後的這三個月裡,京城錦衣衛也就成了楊秋池的天下了。 楊秋池要利用這段時間,迅速培植起自己地勢力。以便能與紀綱抗衡,並為將來接手錦衣衛做準備。 這種人事調整他這個副指揮使自己就可以作主,雖然北鎮撫司是紀綱直接統領,楊秋池不能進行人事調動,但在他南鎮撫司的一畝三分地裡,當然是我的地盤我作主。 上任之初,楊秋池便將南鎮撫司各個重要部門的首領全部換上了自己地人,將馬渡和牛大海兩位調到了自己南鎮撫司,由原來的副千戶升任從四品千戶,其。馬渡任錦衣左所千戶,牛大海任錦衣右所千戶。然後將雲愣從四川省保寧府調回來,升任南鎮撫司鎮撫。正五品,專門負責針對錦衣衛裡違法亂紀進行糾察。 另外,還將在四川省巴州時,與自己同生共死戰船幫的捕頭詹正等數名捕快招了來,在自己應天府當捕頭和捕快。 在對南鎮撫司進行整改的同時。楊秋池還對紀綱的北鎮撫司進行打壓。 首先打壓的對象,當然就是背叛自己,對自己落井下石的原護衛隊貼身護衛蒲凡谷等三人。 錦衣衛沒幾個人的屁股是乾淨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就看你查不查了,既然楊秋池決定動他們,這事實和證據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在馬渡、牛百戶組織偵查之下,很快掌握了當初蒲凡谷等三人在北鎮撫司時進行敲詐勒索,逼死人命等事實。楊秋池下令將蒲凡谷三人秘密緝捕,並由南宮雄等三人負責進行酷刑逼供。南宮雄恨透了這三個叛徒,將錦衣衛十八般酷刑都用了一遍,不僅獲取了需要地口供。而且將這三人整得死去活來。讓他們也嘗到了被人整的滋味。 這三人都只是錦衣衛的小嘍囉,他們地案件又是錦衣衛內部的案,錦衣衛自己就可開堂審訊,定罪量刑。三法司是管不到的,這種小嘍囉的案也不需要報請皇上御批,楊秋池就能直接定案。 於是,三人都被定了斬立決,送到刑部天牢外刑場砍了頭。出了楊秋池心這口惡氣。 接著,楊秋池又對紀綱的北鎮撫司幾個死黨進行糾察,當然一查一個准,都是貪贓枉法誣告陷害他人逼死人命地,夠砍腦袋的死罪。 不過,要處死錦衣衛的高官,那是要報請皇上核准地。楊秋池將材料報送明成祖之後,親自進行了匯報。 明成祖有些尷尬,楊秋池糾察的這些案,其有一些是明成祖親自交辦的,也就是說真正的授意誣告陷害人是明成祖自己。紀綱等北鎮撫司錦衣衛高官,只不過是根據明成祖的授意跑腿的狗腿罷了。明成祖有心偏袒,可案又被楊秋池查得證據確鑿,無從袒護,便批准了對其罪大惡極的兩人處死,其餘的人還是留了一條命,撤官後流三千里。 雖然沒有能將他們都砍頭,但也撤職查辦了,這就已經達到了楊秋池的目地。 經過楊秋池的錦衣衛紀檢部門三個月的打壓,北鎮撫司元氣大傷。而紀綱遠在廣州,信息不暢且鞭長莫及,加上皇上對楊秋池的有意袒護和扶植,所以,當三個月後紀綱柱著枴杖返回京城時,他的勢力已經被大大削弱。而楊秋池已經將南鎮撫司整個改造完畢,在京城錦衣衛裡,已經建立了相當的權威。 紀綱回到京城,已經能柱著枴杖上朝了。 這天早朝,眾官員早早等候在卿房裡。楊秋池身穿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官袍,正在和眾官員說笑。紀綱柱著兩個枴杖,一瘸一拐陰著臉從門外走了進來。 三個多月沒見,紀綱原來魁梧的身材已經消瘦的皮包骨頭一般,只有那雙眼睛,依然如老鷹似的陰狠。 眾官不管官大官小,都紛紛避讓,也有一部分搶步上前給紀綱見禮,噓寒問暖。 只有楊秋池。跟沒看見似的,依舊和別的官員說著話。 楊秋池與紀綱勢同水火的關係,京城官員都知道了,現在看見兩隻老虎會面。都知道這有好戲看了,至於自己地屁股坐在哪一邊,這還得看看風向再說,萬一坐錯了位置,丟職罷官都是小事,恐怕連身家性命都不保。 與楊秋池聊天的官員看見紀綱進來,很是尷尬,他既不敢得罪紀綱,也不敢得罪楊秋池。 楊秋池倒也不想讓他為難,也就不說了。轉過身,兩眼望天,好像在看什麼稀奇事情一般。 紀綱拄著枴杖慢慢走到楊秋池面前。嘿嘿一笑:「楊大人,你在瞧什麼呢?」 這紀綱心裡對楊秋池恨之入骨,可表面上卻還是和顏悅色,城府之深連楊秋池都有些佩服了。楊秋池淡淡笑了笑:「本官正在瞧房樑上的一隻小蜘蛛,這小東西平日裡都是橫著走的。不料斷了一隻腳,現在只能瘸著走了。」 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從這個角度上講。是紀綱地副手,但楊秋池現在根本不買紀綱的帳,當面自稱本官,這就已經足夠讓眾官員驚訝的了,而他那話又明顯是在嘲笑紀綱,一旁的眾官員更是好笑,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憋著。 紀綱掃了一眼眾官員,慢慢說道:「這蜘蛛倒也有趣。雖然腿瘸了,卻也還是能抓蟲吃的。尤其是那些自以為甲殼比較硬的小蟲。」 「哦,是嗎?我看倒未必,如果抓住的是小甲殼蟲倒有可能,如果闖入蜘蛛網的是一隻黃鸝鳥,那倒霉的恐怕就是蜘蛛了。」 兩人爭鋒相對,眾官員對楊秋池都暗自佩服,敢於直接譏諷紀綱的,楊秋池恐怕是第一人。知道紀綱地秉性而又佩服楊秋池的官員們,都暗自為楊秋池擔憂。 上朝時刻到了,一隊人慢慢出了卿房,登上寬闊的玉石階梯,往謹身殿走去。 紀綱與楊秋池並排走在前面,走上了石階,快到頂頭時,楊秋池道:「地大人,這玉石階梯有些滑,你可得走好了,一旦摔下去,又斷了一條腿地話,那可吃不了蟲,只能喝西北風了哦。哈哈哈。」 紀綱何曾受過這份氣,嘴角閃過一絲獰笑,抬眼向階梯上一望,驚訝地叫了一聲:「咦!太殿下!」 楊秋池有些驚訝,太是不用上朝的,他怎麼今天也來了,抬頭往上一看,上面除了執廷錦衣衛,卻哪裡有太的蹤跡。 就在這時,就聽到腦後一股勁風襲來,暗叫不好,錯步擰身一低頭,那股勁風擦著頭皮掃了過去,原來是紀綱偷襲了楊秋池一枴杖! 這一枴杖勁風十足,這要擊在後腦上,不死也的重傷。楊秋池大火,可沒等他有什麼動作,紀綱第二枴杖又當頭劈到! 楊秋池想也不想,斜跨一步避開枴杖,同時閃到紀綱身後,砰地一掌擊在紀綱後背,同時腳下使了個拌,紀綱一個踉蹌,枴杖脫手,頭下腳上摔下了玉石階梯,滾地葫蘆一般一直滾到階梯之下。一顆門牙被石階磕斷,鼻也摔破了,鮮血直流。 紀綱行武出身,力大無窮,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只不過,他擅長的是兩軍對壘時地弓馬騎射,對這種單挑的武功卻不在行,但他一來重傷初癒,腿腳不利落,二來對楊秋池敢於反擊和反擊技巧之高嚴重估計不足,這才著了楊秋池的道。 這三個多月,楊秋池也沒閒著,自從上次被紀綱誣陷後,被軟禁在家地將近一個裡,為了準備勝利大逃亡,柳若冰開始親自指點楊秋池武功。由於這之前楊秋池已經跟宋芸兒習練內功差不多一年了,內功已經有了一定的功底,指點他的又是當世第一高手,而軟禁在家又無事可幹,整日裡都有空閒苦練,進步神速。 後來,楊秋池官復原職之後,每每想起紀綱當初在自己肩膀上拍的那一掌,差點將自己拍散了架,就心有餘悸,柳若冰他們不可能天天跟隨自己,而手槍太過霸道,不適合防身,且只有四發彈。為了保命防身。只能硬著頭皮咬牙刻苦習練武功。 這幾個月習練下來,雖然起步太晚,根基不牢,成不了一流的高手。但對付一般的武師,甚至對付紀綱這種只會弓馬騎射的武將,卻也夠用了。因此,楊秋池才成功躲過了紀綱地偷襲,並反擊成功,將紀綱摔了個滾地葫蘆,門牙都摔斷了一顆。 眾官員大多受過紀綱的氣,有地因為瓜蔓抄被紀綱整過,現在看見楊秋池出手教訓了紀綱,都是大感痛快。有的膽大地到底還是偷偷笑出了聲,大部分裝著沒看見,偷笑著各自繼續上階梯入朝。 紀綱的朋黨們爭先恐後上前攙扶紀綱。有的朝楊秋池瞪眼睛,可遇上楊秋池冰冷的目光之後,卻又趕緊低下了頭。 紀綱被攙扶起來,抹了一把口鼻的血,手指楊秋池道:「姓楊的!好!好!你等著!」 楊秋池雙手抱肩。微微一笑:「我不會等,我會先下手的,紀綱。你將脖擦乾淨等著受死吧!哈哈哈」大笑聲,轉身入了朝。 早朝上,紀綱嘴唇剛才被磕破了,腫起老高,鼻的血還沒完全止住,用紙胡亂塞著,門牙斷了半顆,說話漏風,烏拉烏拉的。明成祖見到紀綱這副狼狽模樣。有些好笑,問了緣由,紀綱只說是剛才自己上階梯摔了,楊秋池明白,他是不想像小孩打架輸了一樣在皇上面前告狀,這更說明紀綱城府之深,不由得讓楊秋池更加警覺。 散朝回到楊府,楊秋池將這件事說了,眾女都大感痛快。 正說話間,門房來報說都督薛祿的官家下帖請楊秋池前去都督府。 楊秋池微微一愣,這都督薛祿他倒認識,薛祿跟隨明成祖,在靖難之役戰功顯赫,被任命為正一品右軍都督府右軍都督兼左軍都督府事,奉天靖難推城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陽武侯。 從品秩上講,他和楊秋池都是奉天靖難侯爵。品秩相同。但薛祿地實職品秩是正一品,要比楊秋池高得多。兩人並無深交。現在突然下帖邀請自己去他都督府做客,楊秋池有些意外。 不過,楊秋池對這種生死拚殺積功而來的武將從來都是十分的佩服地。既然人家主動邀請,楊秋池當然也很想與他結識。欣然答應。馮小雪給他準備了一份厚重的禮物之後,楊秋池帶著南宮雄等護衛隊,來到薛祿的侯爵府。 侯爵府大門大開,陽武侯薛祿親迎出大門,向楊秋池抱拳施禮:「楊侯爺大駕光臨,薛某不勝榮幸之至啊!哈哈哈。」 楊秋池急忙還禮。薛祿迎上前來,挽著楊秋池的手,並肩進了侯爵府。 兩人平日裡也就是上朝的時候見個面,現在這薛祿對自己格外地親熱,這讓楊秋池頗為感動。 來到客廳,客廳裡已經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除了兩個僕人在一旁伺候著之外,並無他人。 楊秋池微覺詫異,看來,今日的宴請就只有自己一人。難道,這薛祿有什麼悄悄話要和自己說嗎? 沒想到這薛祿倒很沉得住氣,將楊秋池讓到首席坐下後,兩人一邊說些客套話,一邊喝酒。薛祿又吩咐舞姬樂人奏樂歌舞助興。 喝到酒酣之時,薛祿這才讓其他人退下,端著一杯酒,長歎了一聲,神情甚是悲切。 楊秋池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連忙問道:「都督大人,敢問何事悲傷?」 薛祿又是一聲長歎,說道:「薛某枉為一品都督,陽武侯。卻被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欺辱,不敢如楊侯爺這般與那紀綱明刀明槍對著幹。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啊。」 楊秋池微微一笑,看來,這位都督也是紀綱地受害人之一,靜等他下。 薛祿道:「今日上朝,看見楊侯爺將那紀綱摔倒玉階之下,摔得他鼻青臉腫,門牙都摔斷了一半,真是大快人心啊!」舉起酒杯,說道:「楊侯爺為薛某出了心一口惡氣,薛某感激不已。來來,薛某敬侯爺一杯!」 楊秋池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口乾了,低聲道:「都督大人想必也是受紀綱那廝的欺辱?」 薛祿道:「此事說來話長。數月前。薛某偶然在京城外淨水鸛見到一位道姑,名叫虛靈,長得絕美。薛某愛惜之下,有意納她作妾。虛靈也允諾了,於是,我就將他迎娶入府。沒想到,紀綱這廝不知怎地得到了消息,托人來找我說要我將虛靈讓與他。我當然不允……」 楊秋池怒道:「紀綱這狗賊,從來就看不得人家的好,他上次整我,一來妒忌我的能力,二來就是想霸佔我地兩個美妾。老遲早要將他閹了! 薛祿一聽,真是同病相憐。也是連聲咒罵紀綱。兩人罵了一會,心痛快了,這薛祿才接著說道:「紀綱索要我的小妾被我拒絕之後。也沒說什麼,我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數日之後上朝時,如同今天他偷襲楊侯爺您一樣,這紀綱狗賊竟然用鐵撾偷襲於我。將我腦袋都差點打裂。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好。」 楊秋池大是驚訝,想不到這紀綱暗偷襲這一招,原來是他的看家本領。以前就對薛祿用過,今天又想故計重演,給自己也來上這麼一招。怒道:「都督大人,怎麼不將這事稟報皇上呢?」 薛祿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行的。自景清一案起,紀綱錦衣衛瓜蔓抄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在皇上面前正如日天,我怎惹得起呢。我真要去皇上那告他,他重傷於我。無非陪點錢了事,後面我地日恐怕就不好過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成了建叛黨,被滿門抄斬。所以……唉!我只能強忍怒火啊……」 景清本來是建帝地御史大夫,明成祖攻入南京後,欣賞他的才幹,依舊留他當御史大夫。但沒想到景清一直惦記著為建帝報仇。利用一次上朝的機會懷揣利刃,準備刺殺朱棣。被紀綱的錦衣衛查出之後,當場被擒。朱棣大火,命人將景清剝皮揎草,屍體掛在城門上示眾,家裡也被滅族。連他老家的街坊鄰居也都受到株連,被殺得整個村都成了廢墟。這就是所謂的「瓜蔓抄」。 從那以後,錦衣衛就正式建立起株連無辜的光榮傳統。此後多起案件,也都運用了這種瓜蔓抄的手法,鬧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上朝之前如同生死離別一般,散朝回來要慶賀自己還活著。 楊秋池對紀綱這一套已經很有瞭解,當然能理解薛祿的想法,但心裡想,既然你都決定當縮頭烏龜了,還來找我做甚?請我來不會是為了訴訴苦,對我表示精神上地支持的吧? 薛祿又是一聲歎息:「這件事過了沒多久,我新納的那個美妾虛靈,就被人……深夜潛入我府裡,將她姦殺了…… 楊秋池又吃了一驚,膽敢潛入陽武侯都督府,將都督大人地妾室姦殺,恐怕也只有紀綱的人才有這膽。 「肯定是紀綱的人幹的!」楊秋池道:「你沒有報案嗎?」 「唉!這一點瞎都看得出來,我是到應天府衙門報了,家裡出了人命案,怎能不告呢。雖然我知道,這肯定是紀綱派人幹的,可沒有真憑實據,又能拿他怎樣呢?」 這倒也是,楊秋池問道:「那時候應天府府尹應當是顧大人吧?紀綱誣陷我地時候,也將他一併誣陷,被凌遲處死了,難道他查處這案也是紀綱誣陷他的其一個原因嗎?」 「不是的,顧府尹只是勘察了現場驗了屍之後,就沒了下。我曾經私下裡也催問過他,可他支吾著只是說正在查,讓我耐心等候。我心裡明白,顧府尹肯定知道紀綱惹不起,所以壓根就沒認真查。」 楊秋池點點頭,微笑道:「都督大人今天請我來,想必是想讓我查這件案,對嗎?」 最新章節 第450章 五軍都督小妾被姦殺案 薛祿拱手道:「今日早朝,我看見侯爺敢於當面頂撞這紀綱,果然是位英雄,我妾室虛靈被殺案,至今還掛在應天府衙門裡,侯爺破案如神,這一點京城上下已經無人不知。所以,薛某斗膽邀請侯爺前來,的確是想請侯爺偵破此案,為我妾室報仇,也出我胸的這口惡氣。」 楊秋池道:「既然應天府裡立了案,本官躬為應天府尹,也就是我份內之事了。我與紀綱的仇不共戴天,正在著手糾察紀綱違法亂紀的事情,現如今加上都督大人府上這起命案,十有**也是他紀綱干的。這一次楊某正好拿這案下手,公事公辦也好,公報私仇也好,反正老一定要這紀綱好看。」 薛祿大喜,起身深深一禮:「楊侯爺,你我二人同仇敵愾,今後定當共謀進退,薛某一定鼎力相助楊侯爺,誓死與這紀綱周旋到底!」 「好!」楊秋池很高興,這正一品五軍都督可不是一般人,多了這麼一位強權都督作戰友,與紀綱的鬥爭又多了一份勝算,也站起身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我共謀進退,誓與紀綱周旋到底!」 隨後,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回去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來,這空檔先跟薛祿來到虛靈被殺所在進行初步勘察。 事情已經過去數個月,屍體也入葬了,薛祿記惦這位美妾,也指望著終有一天能抓住真兇,報仇雪恨,所以這兇案現場一直保留著原來的樣。 薛祿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那是去年月初三,那天輪到另外一個妾室侍寢,薛祿在那個妾室房過的夜。第二天早上,丫鬟慌慌張張跑來報告說新妾室虛靈死了。 薛祿披了衣服慌忙跑來查看,發現虛靈的兩位貼身侍女被殺死在外間屋裡。都是躺在床上。脖頸各被砍了一刀。鮮血流滿了床榻。 虛靈的屍體在裡屋的地上,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兩眼微睜,下巴被卸脫,左乳心口處插著一柄匕首,已經死去多時。兩腿間陰部和地毯發現白色分泌物,估計是精液。 楊秋池問起那柄匕首,得知已經被應天府顧府尹勘察現場之後作為證據拿走了。 由於現場經過應天府的捕快們勘察。現場痕跡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有用地痕跡留下。聽完薛祿地介紹,楊秋池道:「我先要對現場仔細進行勘察,然後需要對虛靈和兩個丫鬟的屍體進行開棺驗屍。」 薛祿毫不猶豫點了點頭:「只要能偵破此案,為我愛妾報仇,侯爺需要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薛祿十歲投身燕王朱棣的騎兵部隊,戌衛燕山。靖難之役,跟隨明成祖征戰沙場,屢立戰功,從一個小兵升到了五軍都督。封為陽武侯,沒死在疆場的敵人手裡,卻差點被紀綱在皇宮裡打破腦袋而死,而自己的小妾也很可能是慘死在紀綱手下,這讓薛祿心充滿了對紀綱的仇恨,只不過。他薛祿打仗行,玩陰謀詭計可不行,為了身家性命,也不敢得罪正紅得發紫的紀綱,只能將仇恨埋在心裡。 今日上朝,看見楊秋池當眾教訓了紀綱一頓,不由大感痛快,想到自己報仇有望。欣喜之下,當即邀請楊秋池到家作客。現在楊秋池答應幫忙查案。更讓他喜出望外。 這時候,南宮雄已經將楊秋池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了來。宋芸兒聽說楊秋池要查案,這條小尾巴那是肯定跟著來的。 見面之後,楊秋池給薛祿作了介紹,薛祿也聽說了,上次紀綱陷害楊秋池時,就是楊秋池地這個小妾,配合太找出了端倪,推翻了這起冤案。 薛祿當然是非常的佩服,對宋芸兒大加讚賞。堂堂正一品的五軍都督大人對她如此誇獎,這讓宋芸兒很是得意,只不過,她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現在這起案,上次破案讓她大感痛快,這一次又想露露身手了。 楊秋池見宋芸兒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微笑著道:「芸兒,這個案應該比較簡單,因為嫌疑人範圍很明確,就在錦衣衛範圍內。你來學著勘察現場偵破,看看能不能將兇手揪出來,並查出幕後真兇,看看究竟是不是紀綱狗賊。」 宋芸兒非常高興,連連點頭稱好。 薛祿將案情向她說了,並說了當時的屍體的大概位置。然後就離開了,留下他們專心勘查現場。 宋芸兒對屍體所在位置仔細看了一遍,又對房間各處仔細進行了搜索,說道:「根據薛祿所說,他們來地時候,房門是從裡面閂上的,但後窗開著的,顯然,兇手是潛入都督府裡,從後窗翻進虛靈的房裡行兇殺人地。」 「那他先殺的誰呢?是先殺的裡屋的虛靈,然後到外屋殺的丫鬟嗎?」 宋芸兒想了想,搖頭道:「不對,他應該是先到外間將床上的兩個侍女砍死,然後返回裡屋,制服了虛靈,將其下巴卸脫防止其呼叫,進行了行了**,最後將其用匕首殺死滅口。」 「有道理,不過,我們現在地關鍵不是猜想怎麼做案的,而是發現兇手留下的痕跡,根據痕跡確定兇手究竟是誰,將其繩之以法。」 宋芸兒摸著下巴,為難地說道:「這房間裡的痕跡都讓應天府的捕快們弄亂了,哪還能找到什麼痕跡呢?」 楊秋池微笑道:「弄亂了是一回事,痕跡是否還存在又是一回事,弄亂不等於痕跡就不在了,仔細搜查,應該還會找到的。」 聽了這話,宋芸兒點點頭,想了想說道:「咱們需要開棺驗屍,查看兇手殺死三人時在屍體上留下的創口,根據這些創口,推斷出兇手的凶器。看看這凶器有沒有什麼可供我們找到兇手地特別之處。」 「嗯。這個思路很正確,不過,那是開棺驗屍的事情,現在咱們在現場勘查,這方面還有沒有什麼工作要做?或者說,兇手在現場是否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可以讓咱們找到他呢?」 宋芸兒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記得哥你以前偵破姦殺案,都要檢驗兇手留下地……那個東西,是不是這上面能發現一些線索呢?」 「很好。這個思路也是對的,犯奸案件,人犯會在被害人地**裡、大腿內側或者地上、床上等地留下精……嘿嘿,那個東西,咱們需要找到它,這東西能提供很多有用地信息,有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兇手究竟是誰。是十分重要的線索和證明犯罪的物證。」 宋芸兒低頭看了看,這房裡地上鋪的是厚厚的地毯,不由驚喜道:「剛才薛祿說這房間他一直沒動過,而被害人被發現時是躺在地毯上的。說明當時**可能也是在地毯上進行的,那東西應當還存留在地毯上!」 「嗯,咱們找找看!」 宋芸兒在薛祿所說的虛靈屍體所在位置上仔細進行了觀察,忽然眼睛一亮,指著一塊淺淺的黃白色斑痕,紅著臉說道:「是不是這個?」 她嫁給楊秋池差不多半年了。對男人留下地這東西已經很熟悉。但她畢竟還只有十五歲,說起這事,多少還是有些羞澀的。 楊秋池蹲下身觀察了一下:「外形特徵很像,等會我再檢驗。如果是,那咱們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對這個問題,宋芸兒可沒轍了,因為精斑的檢驗涉及的知識太現代化,楊秋池沒有教她。她也就無從知曉。 楊秋池道:「這樣吧,你到外面等我。我檢驗完了之後,告訴你這東西上發現的線索,你再根據線索接著查,好不好?」 宋芸兒點點頭,她雖然很想學怎麼檢驗,但既然楊秋池不肯告訴她,甚至不讓她在一旁觀看,總有他的道理,跟隨楊秋池這麼久,她已經知道,楊秋池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地,如果能告訴她,楊秋池也不會不說的。 宋芸兒出到門外,將門帶上。 楊秋池從法醫物證勘察箱裡取出紫光燈,對那斑痕進行照射,果然,斑痕呈現出銀白色淡紫暈的螢光,由此初步懷疑是精斑。 楊秋池用剪刀剪下了一小塊懷疑有精斑的地毯,用胰蛋白□溶解離心後,對沉渣塗片染色鏡檢,果然檢見死精。確定是精斑。 令他十分驚喜地是,顯微鏡鏡檢時,他意外發現了淋球菌。這說明,兇手很可能染有淋病,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楊秋池接著用和試驗檢驗了精斑血型為A型。 檢驗完畢之後,收拾好設備,將宋芸兒叫了進來。 宋芸兒見楊秋池眼有興奮的光芒,立即猜到肯定有什麼發現。楊秋池道:「經過檢驗,確定這一塊斑痕的確是兇手**虛靈留下的精斑。而且,通過對精斑的檢驗,我發現兇手患有花柳病,說明這傢伙肯定經常出入風月場所,那裡將是咱們重點查照地地方。」 宋芸兒也很高興,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京城錦衣衛將近有上萬人,恐怕一大半的錦衣衛都去過那種地方,我們怎麼知道是誰呢?」 「的確如此,不過,在那段時間裡染了花柳病的應該不多,錦衣衛南、北鎮撫司裡都有自己的免費隨軍郎,咱們只需要找到當時就診的記錄,應該就能查出來。」 「對啊!」宋芸兒驚喜地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嘻嘻,哥真聰明!」 「嘿嘿,這只是一條線索,能不能發現兇手還不一定呢,先查了再說。」 「那開棺驗屍呢?還要不要?」 「當然要,咱們先回去部署馬渡、牛大海調查去年月份患了花柳病的錦衣衛情況。然後,咱們再去應天府衙門,調當時報案的材料出來,還有那把匕首,最後咱們再去開棺驗屍。」 商量妥當,楊秋池告訴薛祿,自己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進行開棺驗屍。讓他先派人前去將墳墓掘開等候。隨即帶著宋芸兒等人告辭離開了薛府。直奔南鎮撫司,向馬渡和牛大海部署了工作之後,又馬不停蹄趕到了應天府衙門。 楊秋池雖然兼任應天府府尹,不過,前段時間主要地工作重心都放在了錦衣衛南鎮撫司上,這邊的日常事務都交給了金、龍兩位師爺和同知等佐官料理。 來到衙門簽押房,應天府同知董大人喜出望外迎了上來,「楊大人,您可來了。衙門裡一大堆事務等著您來決定呢。」說罷,一聲招呼,幾位官吏們,每人手裡都抱著一大疊卷材料迎了過來。 楊秋池皺著眉頭隨意翻了翻,也沒細看,估計都是些政務方面地事情,頭都大了:「這些事情我不是讓你決定嗎?」 薰同知尷尬地笑了笑:「大人。這上面的幾個卷宗是上頭髮下來的,是關於遴選進宮秀女地,如何選法,可得您老來拿主意。還有。下面這些是死刑報批地,要上報刑部,必須要掌印官員才有權決定啊。」 後面的死刑報批楊秋池知道,那的確只能自己來審閱簽發,這前面的,他沒聽懂。問道:「選秀女?怎麼回事?」 「大人,皇上御批,全國各省各地,要遴選秀女進宮。都有名額要求,分到咱們這裡,有兩百名呢。怎麼個選法,還得您來決定才成啊。」 楊秋池想起來了,前段時間因為賢妃娘娘被害的事情。以及被紀綱貪功辦錯案和誣告陷害的緣故,明成祖大開殺戒。總共殺掉了宮裡宮女、太監三千多人,其絕大部分是宮女,還包括一些嬪妃。宮裡人員緊張,當然要重新選秀了。 楊秋池道:「這以前都是怎麼辦的?」 「都是將名額分到各裡和轄縣,由裡正和知縣按照三倍以上數量選出,送到咱們衙門裡來,再由府尹大人按多一半的數量從挑選,然後送到錦衣衛指揮使紀大人那裡,再由他按照名額最終確定。」 「什麼?」楊秋池驚問了一聲,「紀綱來決定?他算哪根蔥?這挑選進宮秀女關他錦衣衛鳥事!要他來裝什麼大尾巴蛆……!」 薰同知陪著笑臉喏喏連聲,他知道楊秋池與紀綱兩個錦衣衛最高領袖現在勢同水火,一直在相互掐架,這可讓他們當下屬的為難了。好不容易等楊秋池指手劃腳罵了個痛快之後,這才低聲陪笑道:「大人,全國各地選出地秀女都要送到紀指揮使那裡,由他最後遴選決定,這……這是皇上下旨決定的……」 「什麼?」楊秋池又驚叫了一聲,「皇上定的?這……」這他可不敢亂評價了,想了想,道:「既然是皇上定的,那就這麼著吧,就按原來的規矩辦。等秀女選上來了,本官親自挑選。」 這選美女的事情他還是幹過的,穿越之前跟著朋友逛夜總會喝酒唱卡拉OK地時候,夜總會媽媽桑會帶一隊花枝招展的小女生進來,挨個排隊供他們挑選。沒想到,穿越到了明朝來,要從百個美女挑選三百個,這個工作有意思。 薰同知忙點頭答應,說道:「大人,前日裡得到消息,說京城裡和各轄縣的秀女遴選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就這一兩日就送到衙門裡來了,您看這……」 「來了之後馬上告訴我,這是皇上的事情,可耽誤不得!」 「是!」董同知點頭答應。 楊秋池拿過那一疊死刑覆核案件,開了一本,只看了一盞茶地工夫,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桌一拍,喝道:「這案是他娘的誰辦的?簡直混蛋透頂!」 「是……是前任府尹顧大人辦的。」 「什麼?」楊秋池又一聲驚叫,有些尷尬。顧府尹是自己哥們,這一次又被紀綱連帶誣陷凌遲而死,罵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手裡這起姦夫淫婦毒殺親夫案的確辦得太粗糙,僅僅有兩個人犯的口供,屍格也是極其簡單。當然,這樣地證據在「口供是證據之王」的古代,完全可以定案,但經過這一年多的古代司法實踐,尤其是上次宮廷虐殺案,楊秋池對此的弊端深有體會。 楊秋池又翻了翻其他幾個死刑卷宗,也都存在這個問題,不由皺起了眉頭,不行,必須要重新複查,查清楚之後才能上報。要不然,辦錯了案件殺錯了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查這幾件案件,只能再拖拖,反正也拖了不少時日了。他先要查薛祿都督小妾虛靈被殺案。用這個案來搬倒自己的死對頭紀綱,只有剷除了紀綱這狗賊,他才能安下心來查別的案件,要不然,自己在前面衝鋒陷陣,紀綱在後面搞小動作給自己穿小鞋,再來一次誣告陷害,這一次還有沒有那麼幸運那可就不一定了。 最新章節 第451章 特別的砍切創 楊秋池吩咐將這幾個死刑案件先壓下,等自己空了要詳細審查,然後吩咐將虛靈被殺案卷宗調來。 衙門刑房書吏急忙將卷宗調來呈給了楊秋池,用一個大信封裝著,看得出來,裡面沒多少東西。楊秋池打開信封,將裡面的東西稀哩嘩啦倒在了案桌上。 裡面是一柄染有淡黃色血痕的匕首,幾份證詞,一張屍格。 楊秋池先低著頭仔細查看了匕首,這匕首雙刃,間有血槽,淡黃色血痕位於匕首前半截,刀鍔很小,為了增加摩擦防止滑動,刀柄用紅色粗線纏繞。 這個留著等一會再檢查,楊秋池先拿起那屍格,古代的屍格雖然列明瞭許多需要記載的事項,但要求並不細緻,記載十分粗略。只簡單記錄了發案時間、地點,死者身份情況,體表檢查情況和檢驗官吏、忤作和見證人。 體表檢查是楊秋池最關心的內容。但只記了一句話:「左心口插一匕首。」這話也太簡單了,具體創口位置,形狀,尺寸等都沒有。 再看看那幾份證言,是對發現屍體的丫鬟取證的,問的也是簡單經過,那天早上,屋外伺候的丫鬟見新奶奶屋裡一直沒動靜,在屋裡伺候的丫鬟也不見起來,便叫門,門被從裡面閂上了,繞到後窗,發現開著,往裡看,發現新奶奶被殺死了。這與薛祿的說法是一致的。 其他幾份證言也都沒有多大的價值。 雖然那匕首上的指紋之類的痕跡很可能已經被提取匕首的捕快們弄亂,但楊秋池還是習慣性地用汗巾將匕首包了放進了信封,然後又將證言和屍格也放了進去,交給宋芸兒保管,準備回到家之後再對這匕首進行仔細分析研究。 隨後,楊秋池吩咐將那天參加現場勘查的捕快叫來,提取了每個人地十指指紋。 這一切忙完了,下面該開棺驗屍了。薛祿一直派人跟隨著楊秋池他們。等他們忙完之後。領著他們來到城外安葬虛靈和兩個丫鬟地墓地。由於虛靈只是薛祿的一個小妾,所以是不能葬入薛家祖墳的,也就在城外找了塊風水寶地安葬了。 薛祿已經帶著親兵家僕,將三個墳墓掘開了,棺材已經起出放在了一邊。 楊秋池到了之後,吩咐將三具棺材都打開,先散一下氣味。 這棺材埋入土才半年左右,尚未腐爛。忤作撬開了棺蓋,一股屍臭湧出。讓人欲嘔。 聞到這味道,楊秋池能肯定,棺材裡的屍體至少尚未完全腐爛。沒有腐爛的屍體能夠提供的信息顯然要比白骨多得多。 過了好一會,味道沒那麼濃了,楊秋池這才帶上專門的驗屍手套,先到了虛靈的棺材前,將覆蓋在屍體表面的被小心揭開。探頭一看,心一喜,屍體臉上肌膚尚未出現**巨人觀地可怕景象,這就意味著。屍體僅僅處於開始**階段,這樣的話,就能找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虛靈是月初三死的,那時候天氣已經變涼,接著就是寒冷的冬天,由於是小妾。不存在大操大辦婚事的問題,所以很快埋進了地裡,這就大大減緩了屍體**的進度,所以,雖然過了半年,屍體也僅僅只是開始**。 虛靈穿地是一身新衣裙,詢問薛祿得知,當時死者被害時的衣裙已經被換下來燒掉了。這讓楊秋池很可惜,因為有時候被害人的衣裙也能夠提供很多有用的資料可供尋找兇手地線索。 楊秋池解開虛靈的衣裙。果然,在左胸心臟部位有一處刀口,雙銳角,探針檢驗,已經刺穿了心臟,是致命傷。體表檢查其他部位,除了下巴被卸脫了臼之外,沒有發現異常。 詢問薛祿得知,屍體入葬之前忤作穩婆進行過徹底清洗,包括**內。聽了這消息楊秋池很是沮喪,這樣一來,在屍體上也就提取不到唾液斑、精液或者上皮細胞之類的有用物證了。 楊秋池讓宋芸兒幫忙將屍體衣裙穿好,然後自己來到那兩個丫鬟的棺材前,進行屍體檢驗。 兩個丫鬟都只有十五歲,死亡原因很明確,都是脖頸上致命的一刀,這一刀幾乎將脖頸整個砍斷。兇手下手十分狠毒殘忍。 這兩個丫鬟的屍體**比虛靈地還要輕一些,這與她們的死亡原因有關。 人體**是機體組織蛋白因**菌作用兒分解的過程,如果環境或者人體條件有利於**菌繁殖,則**速度會很快,否則會減慢。人死之後,原本寄生與人體口腔、呼吸道和胃腸道的**菌會進入血管、淋巴管並大量繁殖,分解破壞人體組織蛋白。 但是,如果死者死於急性大出血,一方面會使**菌繁殖所需要的水份大量流失而抑制了**菌滋生,另一方面,血液大量流失後,也會阻斷**菌擴散全身的路途和速度,從而導致**減慢。 這兩個丫鬟都是脖頸被切,引起體內急性大出血,所以兩人的**知名度比虛靈還要輕一些。這對觀察傷口情況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丫鬟脖頸切口創壁光滑,肯定是銳器砍切創。 楊秋池將頭埋進了棺材裡,對創壁一點點仔細觀察,對創壁的觀察,有利於確定凶器特徵。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楊秋池很快發現這切口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楊秋池先讓宋芸兒等其他人退到遠處,然後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拿出放大鏡,將死者頭顱推到一邊,將切口更好的暴露出來,然後用放大鏡仔細觀察了脖頸切口,一寸寸觀察過去,終於,在光滑的創壁上,發現了米粒寬的一道比較粗糙的線,自上而下,如果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是不是**導致的呢?楊秋池不敢肯定,急忙跑到另外一個丫鬟那裡,仔細檢查了那個丫環的脖頸創口,也有這樣一處比較粗糙的線狀痕跡。 宋芸兒望著楊秋池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跑來跑去查看,有些奇怪,忍不住遠遠問道:「噯~!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楊秋池將放大鏡放回了勘查箱,向宋芸兒招了招手讓她過來之後,說道:「咱們不是說好了這案你來負責緝拿兇手嗎?」楊秋池指著脖頸切口對宋芸兒道:「你仔細瞧瞧,看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宋芸兒低下頭瞧了半天:「從頸部肌膚層和頸椎骨地切面看,應該是銳器切創,而且只砍了一刀,幾乎將脖頸砍斷,刀很快,用力很猛。」 宋芸兒跟隨楊秋池這麼久,許多專業名詞也學會了,加上她武功高強,對這種砍傷形成的傷口比較有感性認識,所以說得頭頭是道。 楊秋池點點頭:「再仔細看看,還有嗎?」頓了頓,見宋芸兒一臉藹然樣,又特意指了指創壁,尤其是那塊相對比較粗糙的地方。宋芸兒彎下腰,差不多將鼻湊到了切口上,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也難怪,這種不同如果只有肉眼觀察,一下根本看不出來,楊秋池也是憑借多年的經驗積累,感覺到了與正常銳器創口的不同,通過放大鏡這才確定的,宋芸兒雖然目光敏銳,但畢竟沒有經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也缺乏這方面的知識,自然看不出來。 楊秋池指著那米粒大小地那道較粗糙痕路道:「這切口這個部位與其他部位的痕跡不大一樣,看出來了嗎?」 楊秋池用探針將那道不一樣的紋路指出,這下宋芸兒注意到了,點了點頭:「是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呢?」 「好像……好像沒那麼光滑……有點粗糙。」 「完全正確!」楊秋池笑道:「我芸兒的眼睛比放大鏡都管用。」 「放大鏡?什麼放大鏡?」 「就是……就是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嘍,有的人就算睜得再大也看不出來,嘿嘿。」 宋芸兒有些得意:「習武的人,這眼神不好可不行,看不清看不準,那就全完了。」 楊秋池道:「現在你檢查一下三具屍體,看看能不能找到破案的線索。」 「好啊!」宋芸兒興奮地答應了,挨著一具一具仔細瞧了過去,瞧到最後,她那充滿興奮的眼神暗了焉,搖了搖:「除了可能是紀綱的錦衣衛干的這線索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線索——就算這條線索,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的話,我也不知道,我可真笨!」 楊秋池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能這麼說,畢竟你不是專門搞這一行的。」 宋芸兒噘著個小嘴:「那你也不是啊,你以前只不過是個忤作小學徒,而且,你師父的能耐也沒辦法和你比,你怎麼就知道得這麼多呢?」 楊秋池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用這裡想,想啊想啊就會了。」 「哼,你就會逗我!」 楊秋池摟著她的腰,說道:「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你應該就能發現線索了。以後檢驗多了,慢慢就會了。」 宋芸兒高興地點了點頭。 「銳器砍切創的創壁很光滑,這你是知道的。」楊秋池放開她的小蠻腰,用探針指了指棺材裡屍體頸部切口那道比較粗糙的紋路:「但整個砍切創口的這個地方卻不很光滑,而且還有些粗糙,有點類似……」 「撕裂創!」宋芸兒興奮地叫道:「我知道了,兇手地砍刀有一塊崩缺的豁口!」 楊秋池睜大了眼睛望著她:「你瞧瞧,還說自己笨,我才說了個開頭,你就猜出來了。」 宋芸兒又有些得意了:「這人死了好久了,如果是新鮮的傷口,我應該早就能看出來的。」 「嗯,那你再根據這個發現,說說你地偵破思路!」 宋芸兒沉吟了一下,說道:「從痕跡上判斷,兇手單刀上的這個豁口有米粒大小,就刀而言,應該算得上很大的豁口了,既然咱們已經將嫌疑對像鎖定了在紀綱的錦衣衛範圍內。 根據兩條線索來查,一條是去年案發地月初三左右,患有花柳病地錦衣衛,一條是使用地繡春刀有米粒大豁口的錦衣衛。對不?」 楊秋池點點頭:「很對,不過。第二條線索目前還不能作為主要偵破方向。」 「為什麼?」宋芸兒奇道。 「京城錦衣衛上萬,我們難道要一把刀一把刀檢查過去嗎?」楊秋池微笑,「再說了,兇手雖然幾乎可以肯定就是紀綱的錦衣衛,但是兇手進行暗殺卻不一定當然使用繡春刀,如果他用的是別的刀,就算咱們將京城錦衣衛的一萬多把繡春刀統統查一遍。也找不到這個人。」 「嘻嘻,那倒是。那這條線索基本上就沒什麼用了?」 「那倒也不能這麼說,」楊秋池道,「至少。這個特徵可以在將來咱們發現犯罪嫌疑人之後,進行確定的時候用。同時具備患花柳病而刀又有缺口的錦衣衛,基本上也就可以確定就是兇手了。」 「嗯,不過,刀刃上有米粒大的豁口,這把刀一般也就費了。也沒有打磨地價值,一般都要重新回爐鍛造了。」 楊秋池心一動:「對啊,錦衣衛的繡春刀的發放、回收、修理更換,都由錦衣衛裡軍械庫統一管理,如果兇手使用的是繡春刀,而這把刀又因為有豁口,不能再繼續使用,那錦衣衛的軍械庫一定有更換登記。查一下月份的更換記錄,或許會有發現!」 兩人又找到了一條線索。都很高興。 接著,楊秋池提取了死者血樣。屍檢完畢,薛祿上前詢問檢驗情況,楊秋池不好和他細說,只說發現了一些線索,將會繼續跟蹤追查。 回到楊府,楊秋池先到自己的書房對那柄匕首進行檢驗。 他原來地書房因為皇上賜婚的呂環姬在裡面偷情,楊秋池覺得晦氣,下令拆毀重修。並且按照自己的思路修建的,使自己放在房頂地太陽能蓄電池隱蔽得很好,自己的大鋁合金櫃也很好地得到了隱蔽。 楊秋池拿出匕首,用放大鏡對繩纏繞的刀柄處仔細進行了察看,並沒有發現血指紋,想必,兇手刺了那一刀之後,在鮮血濺上手掌之前,就放開了手,又或者,乾脆就是一定距離將匕首飛出刺死者心臟的。 這樣說來,匕首上就不可能留下血手印。剩下的,只有查找無色汗漬手印了。 楊秋池用磁性指紋刷將刀柄仔細刷了一遍,提取了了幾枚殘缺的指紋。楊秋池非常高興。將之與先前從衙門裡提取地原來參加現場勘查的捕快的指紋進行了比對。 比對完了之後,楊秋池傻眼了,刀柄上的幾枚殘缺指紋,都是當時參加現場勘查的捕快留下的。 難道,兇手在刀柄上沒有留下指紋? 人觸摸過的東西並不當然會留下指紋,能否留下指紋,或者說能否留下現有技術能夠發現並提取到的指紋,受很多因素地影響,最主要是被接觸的物體本身地特性,然後是行為人手掌汗漬情況,當然,還有提取手段和技術因數。影響指紋提取的因素太多,提取不到指紋也是常有的事情。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兇手使用了手套之類的工具,阻擋了指紋留下。究竟是什麼原因還不得而知,反正沒有提取到兇手的指紋是事實。 楊秋池提取刀上的血樣,與死者血樣吻合,都是B型,而前面對精斑的分析得知,兇手是A型血,說明刀上沒有兇手的血。 這看起來似乎多餘,其實不是這樣的,如果刀上發現了別的血型,那將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刑偵就是要盡可能發現線索,根據線索查找嫌疑人。所以,法醫檢驗規定有例行常規檢測項目,就是防止遺漏重要線索,這些根據案情可能看似無用功的一些檢測,卻是絕對不能省略的,因為沒人知道哪塊雲彩有雨。重要的破案線索,往往隱藏在不經意之間。 傍晚時分,馬渡和牛大海兩人拿了一個厚厚的本來到了楊府。 馬渡躬身道:「大人,卑職和牛千戶帶人到京城所有錦衣衛郎處進行了詳細調查,詢問了所有錦衣衛郎,並查看了相應治療登記。確定去年**兩個月因花柳病到錦衣衛郎處診治的一共有一百二十七人,卑職已經提取了當時的診治登記簿和開出的處方。」 靠!楊秋池暗罵了一句,那麼多錦衣衛患有花柳病,真是一幫色鬼餓狼!因為明朝這娼妓是公開合法化的,賣淫嫖娼也是合法的,得了這種病,也不像現代這樣忌病諱醫,也不會藏著掖著不好意思去看病,所以,這個數據應該是準確的,這對查案倒是提供了很好的幫助。 可這一百多人,該怎麼查呢? 最新章節 第452章 君子與小人 楊秋池心想,紀綱派出到都督府行刺都督的妾室,那可是絕對的機密,要擔任這項任務,首先肯定必須是紀綱信得過的死黨,其次,武功要高,才能躲過都督府護衛們的防備。 楊秋池將這兩條告訴了馬渡和牛百戶,吩咐將南宮雄、徐石陵和石秋澗叫來,一齊對這一百二十七人進行一遍過濾,得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來。 這兩項都不需要再調查,對紀綱的死黨,馬渡和牛百戶都很清楚,而武功情況,南宮雄等三人也很瞭解,當然馬渡他們也有耳聞。 經過幾個人逐一排查,最終確定二十七人有重大嫌疑。 楊秋池將雲愣叫來,吩咐他帶領錦衣衛紀檢糾察隊,對這二十七人的佩刀使用情況進行檢查。一方面看看現有佩刀有沒有豁口,另一方面看看去年月份至今,他們是否因為刀刃豁口更換過佩刀。發現有的,將其拘捕帶回審查。同時,順便提取錦衣衛軍械庫去年月份以來錦衣衛更換佩刀的登記本。 儘管兇手為了防止凶器遺失在現場,很可能不使用繡春刀而用別的沒有特徵的單刀,但這作為一條線索,也要詳細查訪。 錦衣衛南鎮撫司其一項職能,就是管理軍匠和軍械庫,所以,調查軍械庫就是自己份內的事情,倒也不用費多大勁。 打更之後,雲愣帶著錦衣衛糾察隊回來了,報告說那二十七人,一共發現三人刀刃有豁口,抓回來兩個人,另外一個到京城青樓喝花酒去了,已經派人去查找,先把剩下兩人帶回來了。 這三人都是紀綱的貼身護衛。一個叫賈大力。他的竹春刀有豁口,一直沒換,另一人叫曾仁凡,他的繡春刀去年月份旬曾經因為刀刃豁口而更換過。去喝花酒的那人叫林遠,已經派人去尋找去了。 楊秋池檢查了抓回來的兩人沒更換繡春刀的那人的佩刀,發現那豁口很小,倒也不用換,應該不是兇手。隨即提取了兩人地血液進行檢驗,發現兩人都不是A型。出了兩人行兇地可能。 讓他們兩走了之後,楊秋池問雲愣:「你去抓紀綱的護衛,他讓你抓嗎?」 來到京城之後,雲愣已經聽說了楊秋池與紀綱兩人結仇的事情,楊秋池也經常給他們打氣。現在聽楊秋池問起,雲愣胸脯一挺:「他敢不讓!侯爺您說過,咱們南鎮撫司就是管他們北鎮撫司的。連他紀綱都歸咱們管,怕什麼!」 楊秋池笑道:「很好!干咱們錦衣衛這一行,就是要有你這種氣勢!除了皇上,誰都不在話下。要不然,前怕豺狼後怕虎,就別指望能幹出什麼名堂來。」 「好!侯爺,雲愣都聽您的,哪天侯爺您下決心抓紀綱這廝的時候,雲愣第一個衝上去鎖了他***!」 眾人聽了都笑了。 楊秋池點點頭:「這紀綱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一天相信不會太遠的!」 聽說這紀綱沒有阻攔雲愣抓捕他的護衛,這讓楊秋池有些驚訝,因為以前他就聽說,紀綱最是護短,只要整了他地手下,他想著法都會找補回來,而且陰險毒辣,不整死別人不罷休。今天這麼大方讓雲露抓人走。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呢? 根據雲愣提取的去年月至今的繡春刀更換登記本的登記可知,那個去青樓喝花酒的林遠。使用的竹春刀也在月份曾經因為刀刃豁口而進行過更換。 所有的人都排除了,只剩下了林遠,這傢伙有重大犯罪嫌疑! 楊秋池下令雲愣立即帶領糾察隊前往京城錦衣衛經常去地煙花柳巷,搜查尋找林遠,將他緝拿歸案。 雲愣帶著錦衣衛糾察隊先來到京城柳花胡同,京城最有名的青樓都雲集此地,也是錦衣衛們最喜歡來的地方。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雲愣吩咐糾察隊員都換了便裝,分散挨家尋找,雲愣則帶著自己的苗兵護衛以及一部身穿飛魚服地錦衣衛糾察隊員在胡同口一個隱蔽茶樓裡坐陣指揮。 小半個時辰之後,派出的密探回來報告,在眠春樓發現了林遠的蹤跡。 雲愣大喜,帶著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糾察隊立即趕到了眠春樓。 平日裡,不管錦衣衛還是京營兵,到這種煙花柳巷,習慣上都穿便服,現在陡然見到數十名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來到,而且殺氣騰騰,這眠春樓的老鴇和龜公們還真嚇了一大跳。急忙笑呵呵迎了上來。卻被雲愣地苗兵護衛一把推開。 雲愣等人衝了進去,在密探的帶領下,糾察隊將赤身**的林遠從窯姐的閨房裡拎了出來。 林遠原來是紀綱的護衛隊的人,武功不低,不過,看見來抓自己的人竟然是南鎮撫司的錦衣衛糾察隊,他不敢反抗,**裸被抓到大廳,雙手護住私處,漲紅著臉吼道:「老是林遠,紀指揮使地護衛!你們憑什麼抓老?老犯了什麼法了?」 雲愣冷冷道:「犯了什麼法你心裡最清楚,要是還不清楚,跟我們回衙門,老的鞭會讓你清楚!——鎖起來!」 身後地兩名糾察隊抖鐵鏈將林遠鎖了,另外一個拿來了他的衣袍給他胡亂穿上。 林遠叫道:「我要到紀指揮使那告你們去!」 雲愣手一揮,眾錦衣衛糾察隊押著林遠出門,剛到院裡,忽然從四面八方衝來百餘人,穿著各色商賈或者平民服裝,手裡揮動鐵棍,二話不說,朝著雲愣等錦衣衛掄棍就打。 雲愣的錦衣衛們一下都懵了,錦衣衛可是皇上的人,敢打錦衣衛,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嗎?可這些人就是打了。而且還打得很狠。沒等他們明白過來,十多個錦衣衛糾察隊員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昏倒在地。 雲愣的苗兵護衛反應到也迅速,拔出繡春刀拚命抵抗,無奈他們總共只有十多二十來人,而衝進來的這幫不明身份的人有一百多人,五個打一個,又是突然襲擊,而且這些人顯然都身有武功,又是有備而發。眾錦衣衛寡不敵眾,頓時慘叫著紛紛倒地。 雲愣揮舞著繡春刀喝道:「我們是錦衣衛!你們……」話音未落,額頭上已經挨了一棍,金星亂冒,鮮血流淌下來,擋住了眼睛,頓時急了。提著竹春刀發瘋一般亂揮亂砍,可沒等他揮舞幾下,棍棒如雨點般落在他腦袋、身體各處,鼻口流血。 隨即。那些人四散逃了開去。等他們走了之後,眾苗兵護衛和錦衣衛糾察隊員這才發現,林遠已經不見了,地上多了一具屍體,身穿商賈衣服,身上數道刀口。鮮血淋漓,胸口還插著一柄繡春刀。靠近刀的刀刃處,赫然刻著「雲愣」二字! 渾身身是血地雲愣兩手空空,趴在地上喘息著,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眠春樓外又衝進來無數身穿飛魚服地錦衣衛,圍著那具屍體看了看,高喊著「殺人了!南鎮撫司鎮撫雲愣殺人了!」隨即。圍著雲愣又是一頓暴打。 雲愣哪裡還能受得了這等毆打,片刻間。昏死了過去,那些錦衣衛將雲愣雙腳抓住,倒拖著拉出了眠春樓。 七八個還清醒的苗兵護衛和錦衣衛糾察隊員也都是重傷在身,無力起身追趕,眼睜睜看著錦衣衛們將雲愣倒拖著拉走了。楊秋池正在柳若冰房裡逗兒楊踏山玩。 兒將近五個月了,已經能在床上爬了。楊秋池脫了鞋在床上和兒玩頂牛,逗得兒咯咯笑個不停。 柳若冰微笑著坐在床邊,正織一件兒的夏裝,眼看著天越來越熱了。 柳若冰一邊織著衣服,一邊道:「秋池,你今天教訓了那紀綱,可得防著他報復你哦,我聽說這個人很記仇的,他今天吃了這麼大的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楊秋池逗兒也笑累了,將兒抱了起來,坐在懷裡,笑道:「不怕他!等抓住了林遠,查清楚是紀綱指使林遠姦殺都督薛祿小妾和砍死兩個丫鬟之後,這可是三條人命,又是都督薛祿大人的妾室,我會和薛祿聯合奏請皇上,將紀綱治罪。我要堂堂正正將他整死!」 柳若冰輕輕歎息了一聲:「你是君,可人家是小人啊,你用君手段去對付小人,只怕……」 「不用怕!」楊秋池摟起兒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小人也是人,殺人同樣要償命!咱們只要抓住了他策劃謀殺的真憑實據,他一樣跑不掉!」 柳若冰瞧了楊秋池一眼:「你辦事情總喜歡循規蹈矩,不願意來些歪門邪道,這本來是很好的優點,審案就應該這樣,只是……只是對付那些小人,我擔心……我擔心會吃虧啊……」 楊秋池一手摟著兒,一手摟著柳若冰,說道:「那你說說,咱們該怎麼對付紀綱這小人?」 「照我說啊,他玩陰地,咱們也玩陰的,而且比他還要陰!他不是喜歡栽贓陷害嗎?那咱們也栽贓陷害給他,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楊秋池笑了:「以小人手段對付小人?呵呵,主意倒是很不錯,只不過,要論用小人手段,咱們可不是他紀綱的對手,這小人也不是容易當的,也不是誰都能當的,更不是誰都能當得好的。」 「瞧你說的,好像你當過小人一樣?當小人那還不簡單,昧著良心也就是了。」 「嘿嘿,說得輕巧舉根燈草!」楊秋池在她鼻上輕輕刮了一下,「就說這昧著良心吧,他紀綱當初為了將我陷害得像模像樣,昧著良心將順妃、顧內閣學士一併陷害,害得人家被滿門抄斬,株連族,這。咱們能做得到嗎?比如說。有人提供一條計謀給你,這計謀絕對能讓紀綱死得很慘,但是,要用許多無辜地人的慘死才能達到目的,咱們能做嗎?」 若冰笑了:「那倒是,要不,咱們乾脆一刀宰了他!」 「你啊!武功高絕,所以幹什麼事情都喜歡簡單化,不行就來硬的。你暗殺了他,一旦查出來,那咱們不也死定了。」 柳若冰輕輕笑了笑:「要不露痕跡地殺掉他,也沒什麼太困難的。」 楊秋池摟著她吻了吻她的臉蛋:「知道你厲害,但我不許你冒險!再說了,你暗殺了他,他可算是為國捐軀。說不定還會被追認烈士什麼地,那不就便宜了他了。」 「玩小人玩不過他,暗殺他你又不准,那怎麼辦嘛?」 「他做了那麼多壞事。總有露出馬腳地一天,咱們只要抓住了他的痛腳,將他地罪行一一查清,依法治他的罪,就能一舉滅了他!」 「怕只怕,他的痛腳還沒被咱們抓到。咱們已經倒霉在他的小人手段下了。」 楊秋池點點頭:「這倒是,咱們一定要加快步伐。」 柳若冰正要說話,忽然微微一笑:「芸兒來了!」 柳若冰的判斷絕不會錯的,楊秋池側耳一聽,片刻,就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跑過來,聽聲音果然是宋芸兒地。隨即,房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了。宋芸兒一陣風似地衝了進來。 楊秋池笑道:「芸兒,跑那麼急幹什麼?後面有老虎追你啊?」 「不……不是老虎……。是……是紀綱老賊!」宋芸兒喘著氣道。 「什麼?紀綱狗賊來了嗎?」楊秋池驚問。 「不是……,是紀綱派人……把……把雲愣抓走了!」她剛才飛一般從前門穿過若大地侯爵府奔到後院柳若冰住處,跑得太急,又心焦,所以說話有些喘。 啊?楊秋池和柳若冰都吃了一驚,正在說紀綱這小人手段,沒想到他已經先下手了。楊秋池拉著宋芸兒的手:「你別著急,慢慢說。」 宋芸兒喘了幾口氣,這才說道:「剛才雲愣地苗兵護衛和錦衣衛糾察隊員來報說,他們去柳花胡同的眠春樓抓林遠,已經抓到了,剛到院,突然來了一大幫不明身份的人,手持鐵棍,對他們突然襲擊,他們都受了傷。緊接著北鎮撫司衙門的錦衣衛就來了,發現現場有一具屍體,屍體上插著一把繡春刀,是雲愣地。所以他們說雲愣……說雲愣帶人酒滋事,與人械鬥,殺死人命,就將他當場暴打了一頓之後,抓走了!」 殺死人命?屍體上的繡春刀是雲愣的?楊秋池呆了一下,第一直覺就是紀綱肯定又在故伎重演,進行栽贓陷害,雲愣的人都被打昏打倒了,隨便找具屍體陷害雲愣,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地事。 雲愣可是自己的得力干將,他老爹可是與自己有生死之交的苗王雲天擎,協助自己攻破了建老巢,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救過自己的命,而且他妹妹雲露更是自己的直接救命恩人,又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絕不能坐視不管。 顯然,這些情況紀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來,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陷害自己,就先拿自己地手下下手,就和三個月裡自己整他的手下一樣,只不過,自己是堂堂正正查清案情依法治罪,他是無生有栽贓陷害而已。 楊秋池問:「咱們的人有傷亡嗎?」 「不清楚,反正來報告的幾個苗兵和糾察隊員都被打得頭破血流,滿頭滿臉都是血,對了,他們說,紀綱的錦衣衛抓走雲愣的時候,也是當場將雲愣暴打了一頓,打得他人事不知,拖著走的。還有,苗兵們已經派人把這件事報告雲露公主去了!」 啊!楊秋池發覺事情不妙,雲露是個急脾氣,她手有五百重裝鐵甲騎兵,是皇上御賜給她防身的,她要是知道她哥哥被紀綱抓走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楊秋池急忙道:「走,立即到北鎮撫司要人去!」 柳若冰道:「我要跟你去!」 宋芸兒也道:「我也要去!」 楊秋池知道,這一次恐怕不是好言好語能解決地,絕對不能吃眼前虧,至於後面怎麼辦,現在顧不得了,有柳若冰和宋芸兒在,這眼前虧至少不會吃。當即點點頭。 柳若冰將兒交給霜兒、雪兒兩姐妹照顧,楊秋池吩咐夏萍帶錦衣衛護衛加強楊府警戒,隨後,帶著柳若冰、宋芸兒、南宮雄等護衛隊還有來報信的那幾個頭破血流地苗兵護衛們,急匆匆出了楊府直奔錦衣衛北鎮撫司。 到了北鎮撫司,直接往裡闖,看守見來的是副指揮使,哪裡敢攔,都紛紛單膝跪倒見禮。 楊秋池進到衙門裡,直接來到大堂,高聲喊道:「紀綱!快給老出來!」 錦衣.衛僉事莊敬、袁江笑呵呵迎了上來,說道:「副指揮使大人,咱們指揮使不在衙門裡啊。」 最新章節 第453章 詔獄 楊秋池斜眼看著他們,這兩個傢伙是紀綱的死黨,上次自己整材料報請皇上治罪的紀綱死黨,就有這兩人。只是,皇上不想將紀綱勢力打擊太過厲害,使紀綱與楊秋池之間勢力對比失去平衡,所以只是將兩人罰了俸祿了事。 楊秋池冷笑道:「那好,我問你們兩,紀綱派人將我南鎮撫司鎮撫雲愣抓來,是關在詔獄裡吧?還不去把他放出來!」 「這……」莊敬和袁江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臉的驚訝,莊敬道:「不會吧?卑職等沒有聽說這事啊?」 楊秋池一指跟在後面的那幾個苗兵護衛:「他們十來個人,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襲擊,隨後,紀綱派來的錦衣衛,以雲愣酗酒鬧事,殺死人命將其拘捕帶走了。本官就是來找紀綱問個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憑什麼抓我的人?」 莊敬和袁江兩人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袁江道:「大人,我們兩一直在衙門裡,這事還是聽您說的,也沒見到紀指揮使來過啊,今晚咱們北鎮撫司也沒有聽說有什麼行動,也沒見抓什麼人來啊。」 楊秋池懶得跟他們囉嗦,手一揮,叫道:「給我搜!」 南宮雄答應了一聲,帶著護衛隊就要搜查北鎮撫司。莊敬和袁江急忙攔住,莊敬一聲冷笑:「楊大人,皇上好像命你執掌的是南鎮撫司,你們來的這地方,好像是紀指揮使執掌的北鎮撫司哦,你沒看錯地方吧?」 袁江也冷笑一聲:「有的人自以為了不起,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撞南牆不回頭,這樣的人也是有的。」 楊秋池大怒,抬手給了袁江一記重重的耳光。順式飛起一腳。正莊敬地襠部,袁江被打得遠地打了個轉,鼻口流血,腮幫腫起老高,莊敬則慘叫了半聲,捂著襠部癱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楊秋池手指二人:「你們兩什麼東西,敢跟本官這樣說話?真是他娘地欠揍!」說罷,一拳又向袁江面門打去。 也活該袁江和莊敬兩人倒霉,他們兩雖然知道楊秋池和紀綱結了仇。但沒聽說上午朝堂上楊秋池教訓了紀綱的事情,這種丟人的事情紀綱是不會說的,紀綱的朋黨也不會說,其他人當笑話傳了出來,錦衣衛的眼線聽到了也報告了,但這種指揮使的糗事卻直接報告了紀綱而沒有報告這兩位。所以,這兩人還不知道楊秋池那麼大膽。所以他們兩也才這麼大膽頂撞楊秋池。 等他們明白楊秋池原來真的有那麼大膽的時候,卻已經遲了。楊秋池第二拳又向袁江揍了過來。 正在這時,一道寒光從大堂門外飛射而來,直奔楊秋池地手腕。 柳若冰冷哼一聲。衣袖一揮,袖短刃後發先至,噹的一聲擊在那道寒光上,將其擊落,卻是一塊小小的飛蝗石。 隨即,就聽到大堂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一個聲音高叫道:「姓楊的,北鎮撫司還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楊秋池轉頭往外,聽這聲音,正是自己的死對頭紀綱。 果然,紀綱拄著枴杖在眾護衛簇擁下,走上了大堂台階,進了大堂。他身後跟著一位身穿白袍地年輕人,二十多歲。相貌頗為俊朗,只是一雙眼睛。甚是陰冷。現在天色還不算熱,卻故作瀟灑地搖著一把鋼骨折扇,上下打量著柳若冰。 袁江捂著腫得老高的腮幫,趕緊躲到了紀綱的背後。幾個錦衣衛上前給地上捲曲著的莊敬掐人,連聲呼喊,晃了半天,那莊敬哼了一聲,這才緩過氣來,卻還是疼得兩眼翻白,冷汗直冒,一個勁痛苦地呻吟著。 那幾個錦衣衛看見莊敬醒了,這才七手八腳將他抬到了後面。 紀綱身邊那年輕人折扇一張,故作瀟灑狀地扇了幾扇,笑咪咪對柳若冰道:「這位姑娘好身手,能將我紀某人地飛蝗石打落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柳若冰彷彿沒聽見,沒答理他。 那年輕人倒轉折扇,深深施了一禮:「小生紀縹,煙波縹緲的縹,紀指揮使是小生的親伯父,不敢請教姑娘芳名?」 柳若冰還是神情淡漠,沒理他。宋芸兒聽這紀縹說他是紀綱的侄兒,心生厭惡,在一旁冷冷道:「我姐姐從不和狗說話的。」 「哦?那她也和你說話嗎?」紀縹搖著折扇笑吟吟道。 宋芸兒杏眼一瞪,揚手就是一支柳飛鏢,直射紀縹地肩頭。 紀縹折扇一抄,輕巧地將那支飛鏢接了下來。依舊笑吟吟道:「喲,小生看上的是你姐,你給我拋什麼繡球呢?」 宋芸兒大怒,亮短刃就要衝上去。柳若冰一把將她拉住,說道:「辦正事要緊。」 宋芸兒這才狠狠瞪了紀縹一眼,回到楊秋池身後。 紀綱道:「姓楊的,你來我北鎮撫司撒野,打傷我兩位僉事,這帳怎麼算?」 「很好算!你將這兩個目無上司的傢伙交給我 ,我會告訴你該怎麼算!」楊秋池雙手抱肩,冷聲對紀綱道:我問你,雲愣是你抓的吧?」 紀綱也冷冷一笑:「你這是問我呢還是求我呢?」 「你***不要張狂,你要不放雲愣,信不信老將你的詔獄翻個底朝天!」 這三個多月裡,楊秋池已經知道皇上的心思,這紀綱敢動皇上愛妃地陵墓,為了陷害楊秋池,竟然敢將賢妃娘娘遺體砍個稀巴爛,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的勢頭,雖然紀綱對明成祖地政權需要還很有用處,但這種勢頭卻不是明成祖所希望的,因此,明成祖想把楊秋池培養成能制衡紀綱的一股強有力的勢力,以免紀綱勢力太大。所以,楊秋池現在後面有皇上撐腰。也就有持無恐了。 紀綱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他在明成祖眼的地位並沒有發生根本動搖,就目前而言,明成祖需要紀綱更多於需要楊秋池。楊秋池目前還只是制衡紀綱勢力的一個籌碼。因此,紀綱倒也不懼。 紀綱哈哈大笑:「行!老就坐在這裡,瞧著你今天把詔獄翻個底朝天!」 楊秋池那也就是一句氣話,這詔獄可是皇上地監獄,關押地都是皇上交辦案件緝拿的欽犯,真要動手,正好給紀綱誣陷自己的借口。聲稱什麼重要人犯因此死亡或者越獄,要把這帳算到自己的頭上,那可就慘了。 不過,如果就此認輸,那這臉面何在,只得轉過話題道:「紀綱,雲愣到底犯了什麼罪。你為何要抓他?」 「姓楊的,你好像只是一個副指揮使,老才是指揮使,你這麼問話。不是蔑視上司嗎?」 「蔑視?你還用得著我來蔑視嗎?」楊秋池狠狠啐了一口,指著紀綱道:「你別忘了,三個月之前,就在這大堂,皇上任命我執掌南鎮撫司,同時糾察百官。你在錦衣衛裡呆的時間也不短了。瞧你長了個腦袋不是光會吃飯不會記事的飯桶吧?你要還記得,總該知道,南鎮撫司是幹什麼的吧?」 錦衣衛南鎮撫司的一項重要職權就是糾察錦衣衛內部法紀。雲愣如果犯了事,那也應該由負責法紀地南鎮撫司管,這一點紀綱當然知道。紀綱道:「雲愣酗酒滋事,殺傷人命,本官當然可以將他緝拿歸案。」 「你們北鎮撫司的尾巴也伸得太長了吧?就算雲愣觸犯法紀,你別忘了。這可是我們南鎮撫司的職權,你必須將他交給我來處理。你憑什麼扣著人不放?」 「老要是不交呢?」紀綱兩眼望天。 楊秋池望了一眼紀綱身後的錦衣衛們,人數眾多,雖然自己帶的也不少,不過硬拚起來,只怕也佔不到多少便宜,再說還沒到徹底翻臉動手的地步。想了想,心有了主意,冷聲道:「行!反正是你北鎮撫司錦衣衛抓走了雲愣鎮撫大人,雲愣是輔國佐聖苗王的兒,雲露公主地親哥哥,你自己掂量一下份量。你不交人,本官就進宮稟報皇上!」 紀綱冷冷道:「王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不會不知道吧?雲愣酗酒滋事,殺死人命,問罪當斬,不交給你是怕你徇私舞弊,袒護下屬。你不是說要將我詔獄翻個底朝天嗎?怎麼?要夾著尾巴逃跑了嗎?哈哈,一看你就使個沒種的貨!哈哈哈!」 楊秋池大怒,正要下令搜查詔獄,可一見他一臉奸笑,頓時明白,這老小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抓住自己的痛腳,準備栽贓陷害,自己可不能上當,還是進宮找皇上的好。 正在這時,就聽到外面人聲鼎沸,人喊馬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接著,又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叫喊:「紀綱,你給我出來!」 幾個錦衣衛門衛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向紀綱稟報道:「指揮使大人,咱們衙門已經被清溪公主地重裝鐵甲騎兵包圍了,說如果不放了雲愣,就要殺進來搶人!」 紀綱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臉上卻露出了十分震怒的表情,大聲喝道:「什麼?清溪公主要劫詔獄?這還了得?快!趕緊將大門頂上,保護好詔獄……」 楊秋池暗叫不好,如果紀綱將劫持詔獄的這頂帽扣到雲露的頭上,那可是殺頭的死罪,別說救雲愣,恐怕連雲露都要牽連進來! 雲露可是自己地救命恩人,又對自己一往情深,絕對不能讓她被紀綱這王八蛋陷害了,必須馬上出去阻止她,一旦騎兵衝進衙門,那可就坐實了劫獄的口實了。 楊秋池喝道:「紀綱,你想陷害雲露公主?有老在這裡,你休想!咱們走!」邁步往外衝。 紀綱慌忙叫道:「楊大人,不能出去,雲露公主的人馬會傷到你的!」 紀綱的護衛們拔出繡春刀,嘩啦一聲湧上來,將道路堵住了,虎視眈眈盯著楊秋池等人。 柳若冰道:「芸兒你們斷後,跟我往外衝!」說罷。一手拉著楊秋池的手。亮出短刃,大喝一聲:「讓開!」短劍顫動,擋在前面的錦衣衛根本避無可避,手繡春刀紛紛被柳若 冰絞飛。南宮雄、石秋澗兩人一左一右,抓住這些沒了兵的錦衣衛護衛們扔出人群,頓時慘叫聲不絕於耳。宋芸兒和徐石陵帶著其他護衛在兩翼和後面保護著。 圍著地錦衣衛到沒有真正和楊秋池他們動手,一邊任由他們抓住亂扔,一邊卻不後退,而手地繡春刀也只是虛張聲勢。嘴裡卻喊殺聲震天響,彷彿裡面已經殺得人仰馬翻死傷無數一般,雖然紀綱叫嚷讓關衙門大門,卻沒人去關,那大門依舊虛掩著。 楊秋池此刻心雪亮,紀綱陷害雲愣殺死人命,一來可以除掉自己這個得力臂膀。二來可以救出嫌疑人林遠,斬斷自己偵破都督小妾被殺案地線索,第三可以引自己搜查詔獄,藉機誣陷自己;第四可以引起激怒的雲露帶兵包圍北鎮撫司。藉機誣陷雲露劫詔獄,現在他讓護衛們這樣做,無非就是逼迫外面不明真相的雲露盡快衝殺進來。 這紀綱真是狠毒,他知道雲愣和雲露兄妹兩與自己的關係,這一次的陷害矛頭不僅指向自己,還直接指向了他們倆。甚至不在乎可能會引起苗王雲天擎造反的後果。 楊秋池大叫道:「冰兒,你快衝出去,阻止雲露公主!快!」 柳若冰轉頭望了一眼楊秋池,眼閃過一絲猶豫和擔憂。 楊秋池知道她擔心自己的安全,急聲道:「別擔心,我沒事的,我在他紀綱的北鎮撫司裡,他不敢真正動我。否則他脫不了干係!再說還有兒他們。」 柳若冰環視了一眼,果然。紀綱地那些錦衣衛們拿著繡春刀都只是虛張聲勢,並沒有真正攻打過來。點了點頭,一抖手,一條長長的飛索劃過長空,抓住了北鎮撫司衙門口的高高的旗桿,用力一拉,借力飛身而起,像一朵冉冉的白牡丹,向旗桿飄去。 紀縹叫了聲:「下來吧!」折扇一抖,就聽到嗤嗤數聲輕響,折扇射出數十枚細小的飛蜂針,直奔柳若冰的後心! 柳若冰水袖一抖,捲住了那些飛蜂針,甩手叫道:「還給你!」 紀縹折扇一張,將那些飛蜂針盡數收了,嘻嘻一笑,正要說話,就見寒光一閃,這才發現原來柳若冰回擊地那一簇飛蜂針之後,還有一柄細細的柳飛鏢跟隨而來,驚叫著正要閃避,卻已不及,撲的一聲,正紀縹右大腿! 一聲慘叫,紀縹單膝跪倒在地。 宋芸兒笑道:「嘻嘻,我姐姐不喜歡你這條狗,下跪哀求也沒用的!」 此刻,柳若冰已經飄過旗桿,冉冉落在了衙門高牆之外。 紀縹一咬牙,用力拔出了大腿上地柳飛鏢,一抖手,將飛鏢急射宋芸兒。 長笑聲,宋芸兒長袖一捲,輕巧巧接下了這一鏢:「正好,這是我師父的飛鏢。不能給你!」從懷裡摸出一張汗巾,將那飛鏢裹好。 衙門外,雲露正大聲叫罵著:「紀綱,立即將我哥交出來,否則,本公主踏平你的鎮撫司!」 這也不由雲露不著急,紀綱的詔獄其實就是人間地獄,進了詔獄的人的悲慘下場雲露聽得太多了,剛才來報信地苗兵說,雲愣被紀綱的錦衣衛當場暴打,昏迷不醒,才被拖走的。 雲露聽了自己哥哥的慘樣,又想起種種關於詔獄的傳說,想到自己的哥哥也會那麼受苦,不由得心急如焚,帶著五百鐵騎趕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 雲露五百鐵騎的護衛長張嘯江亮甲銀盔,手持鑌鐵槍,跟在後面,指揮鐵騎部隊已經將北鎮撫司團團包圍。只等著雲露一聲令下,就要殺進去救人。 雲露叫了幾聲,可她聲音太輕,北鎮撫司裡又喊殺震天,她的聲音根本傳不遠。 張嘯江吩咐手下也跟著雲露公主高聲叫喊,這一下聲音很大了,可鎮撫司裡卻還是大門虛掩,喊殺震天,卻沒人出來搭理她。 雲露急了,馬鞭一揮,大叫道:「給我衝進去!」 張嘯江微一猶豫,勒馬上前,對雲露低聲道:「公主,這可是北鎮撫司,這詔獄關押地都是欽犯,要是咱們這樣硬衝進去搶人……」 「怎麼?你害怕了嗎?害怕就給我滾開!」 張嘯江不敢再說,急忙躬身道:「末將領命!」長槍一揮,正要下令往裡沖。就在這時,半空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雲露公主!不能衝!」 一朵白雲冉冉落在雲露地馬前,正是一襲白衣的柳若冰。 雲露又驚又喜:「柳姐姐!你來了!苗兵護衛們說秋池哥在裡面,他怎麼樣了?」 柳若冰嫁給楊秋池之後,雲露就改口叫她姐姐了。 最新章節 第454章 一觸即發 柳若冰道:「秋池正在裡面與紀綱交涉,讓他交出令兄。他讓我出來告訴公主,千萬不能往裡沖,這是紀綱的陰謀,他故意激怒你,好讓你帶兵衝進去,然後誣陷你劫詔獄,那可是株族的死罪!咱們不能上紀綱的當!」 這話要是換成別人說,雲露未必聽得進去,可柳若冰是楊秋池的愛妾,傳達的又是楊秋池的話,而且柳若冰本身不怒自威,自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威嚴,雲露頓時清醒了一些,冷靜一想,便發現了這後果的嚴重,不由驚出一身的冷汗。 雲露忙問道:「那我哥怎麼辦?柳姐姐,您武功高絕,能不能潛入詔獄將我哥救出來,或者暗幫忙照應著他也好啊!」 柳若冰有些遲疑,略一沉吟,心想,現在紀綱最想的就是讓我們的人殺到詔獄去,那就坐實了劫獄的口實,他們一定早有防備,這時候自己去,一來不容易得手,二來只怕正他們的詭計。便道:「秋池正在和他們交涉,弄不好要去找皇上……」 雲露又急了:「等進了皇宮找到皇上,我哥恐怕已經被他們打死了!」 「令兄是苗王的公,是公主您的親哥哥,他紀綱還不敢擅自處死。他只是想用這來打擊秋池,引咱們上圈套。擅自處死對他沒有好處。」 「可是……」 沒等雲露說完,就聽到遠處傳來嘈雜的馬蹄之聲,幾隻軍隊衝了過來。 張嘯江一驚,立即下令組成戰鬥隊形,好在這北鎮撫司大門前的廣場非常寬廣,雲露的這支護衛隊訓練有素,迅速結成了戰鬥隊形。 來軍卻也不弱,一字長蛇陣扇形將雲露和她的鐵騎部隊包圍。當衝出幾匹戰馬。為首一個青年人,身材高大魁梧,聲如洪鐘,高聲叫道:「皇妹!你擅自帶兵企圖劫詔獄,真是膽大包天!還不下馬,跟我去見父皇!」 雲露吃了一驚,抬眼一看,來人正是二皇朱高煦。身後帶領的這支軍隊,正是皇上明成祖御賜給他的親兵護衛對天策衛。 明代軍制原則上是每一衛的兵額為五千百人。所以天策衛兵力遠遠超過雲露公主地五百鐵騎。 雲露策馬上前,說道:「二皇兄,紀綱誣陷我哥哥殺人,將他暴打,並抓進了北鎮撫司詔獄,我相信我哥不會殺人地,一定是紀綱狗賊誣陷的……!」 朱高煦冷聲道:「是不是誣陷。紀指揮使大人自然會查清楚,紀指揮使是父皇一直十分寵信的大臣,皇妹,你怎麼能口出污穢之言肆意誣蔑朝廷重臣呢?哼!你擅自帶兵包圍錦衣衛鎮撫司。企圖劫詔獄,膽也太大了吧?還不解散你的護衛,然後跟我去見父皇領罪!」 雲露簡直傻了,這二皇兄不幫著自己的家人,反倒幫著外人,還肆意誣陷自己要劫詔獄。幸虧剛才柳若冰阻攔,自己沒帶兵衝進去,要不然,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可不知道,朱高煦和紀綱是一夥的,當年靖難之役,紀綱是明成祖的親兵護衛,與朱高煦多次並肩作戰。幾度生死,可以說是生死戰友了。在這之後的爭奪太之位的爭鬥。紀綱始終堅定地站在朱高煦一邊。 作出這個選擇也不是沒有道理地,紀綱政治敏銳性超強,早在靖難之役,二皇朱高煦作戰勇猛,幾次出生入死救了明成祖的命,深得明成祖的賞識,多次稱讚朱高煦很像自己當年。 而太朱高熾當時坐守後方,又不會溜鬚拍馬討明成祖的歡心,所以明成祖並不太喜歡他,多次有心更換太,讓二皇朱高煦當太,雖一直未作出此決定,但偏向二皇之心是很明顯的,連自己的親兵衛隊天策衛都給了朱高煦。 這天策衛可非同一般,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做秦王的時候自開天策府,手下兵馬就叫天策衛,明成祖同意將自己這只親兵衛隊作為二皇朱高熾地護衛隊,用意已經非常明顯。 紀綱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堅決地站在了二皇朱高熾一邊,雖然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錯誤的,並因此而丟了性命,不過在當時,這個選擇無疑是最符合他地邏輯判斷的。 朱高煦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並非偶然,這個圈套就是他與紀綱商量好了的,等楊秋池進了北鎮撫司,雲露的兵馬也衝進詔獄之後,朱高煦立即出兵,將雲露、楊秋池等人一舉擒獲,借此機會誣陷兩人劫詔獄。這個罪名就能坐實了。 可是,朱高煦的眼線發現楊秋池沒有上當,雲露本來準備往裡沖卻也沒沖,將這事告訴了埋伏在不遠處的朱高煦之後,朱高煦擔心雲露、楊秋池撤出北鎮撫司,那所有計劃都泡湯了,這才立即出兵,包圍了雲露,想根據現在地事實,誣陷他們企圖劫詔獄。 企圖劫詔獄這罪可也不小了。弄不好也是要掉腦袋的。 這時候,楊秋池已經在眾護衛保護下,衝出了北鎮撫司,來到了廣場上。 一看廣場前兩軍對壘,戰事一觸即發,楊秋池大驚,衝到雲露面前,叫道:「怎 麼回事?」 雲露又氣又急:「二皇兄不幫我,還誣陷我說我要劫詔獄——我哥呢?」 「別著急,這是紀綱老賊設下的圈套,我們不能上當,現在你跟我立即進宮見皇上。」 「嗯!」雲露點頭道。 遠處有大笑聲傳來:「姓楊的,你不是要將我詔獄翻個底朝天嗎?怎麼?現在又要夾著尾巴跑了嗎?」說話的正是紀綱。 紀綱在護衛的簇擁下拄著枴杖出了大門,走到二皇朱高煦面前,躬身施禮:「卑職參見二皇殿下。」 朱高煦點點頭,馬鞭一指楊秋池:「大膽賊,竟然挑動雲露公主領兵劫詔獄,該當何罪?還不跪下!」 對二皇朱高煦,楊秋池以前只是聽說過,一直沒有打過交道。現在一見。這二皇居然誣陷自己要劫詔獄,這無生有、栽贓陷害的本事可不比紀綱差。 紀綱這樣誣陷自己,那還好辦,如果再加上深得明成祖賞識寵信的二皇朱高煦,那可大大地不妙,不由心一沉,趕緊上前躬身道:「卑職楊秋池,躬為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奉聖命執掌南鎮撫司。紀綱將我司下鎮撫雲愣抓走。卑職特來要人。並非劫詔獄……」 朱高煦馬鞭臨空抽了一鞭,暴喝道:「住嘴!你們將北鎮撫司團團圍住,你更親自帶人衝進司裡,行兇傷人,叫嚷劫獄,難道還有假嗎?」 楊秋池有些生氣,不亢不卑道:「卑職躬為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奉聖命糾察錦衣衛法紀,漫說進入北鎮撫司,就算進入詔獄也是卑職職權範圍內的事情,如何能說是劫詔獄呢?雲露公主地護衛只是在北鎮撫司外。要求見紀綱問她哥哥雲愣地事情,這很正常,又如何算得劫獄呢?」 朱高煦一時語塞,喝道:「本王不聽你地狡辯,本王只看見你們帶兵包圍北鎮撫司,企圖劫詔獄。就是罪大惡極,大膽賊還不跪下!」 楊秋池胸脯一挺:「卑職奉旨行事,何罪之有?王爺僅僅是王爺,而不是皇上,卑職無需下跪!」 「反了!真是反了!」朱高煦大叫道,馬鞭一揮,「給本王將這賊拿下!」 他身後親兵護衛隊答應了,衝上來就要抓人。 南宮雄等護衛隊搶步上前。攔在前面。宋芸兒短劍一揮,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 正在僵持之間。忽聽得遠處馬蹄聲響,一隊人馬策馬飛馳而來,為首的高聲叫道:「都住手!聖旨到!」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來的是一隊大內侍衛,隨後馳來的,正是李公公。 李公公策馬來到楊秋池和朱高煦面前,朗聲道:「聖旨到,指揮使紀綱、鎮遠侯楊秋池、清溪公主雲露跪下接旨!」 三人面露疑惑之色,跪倒磕頭。 李公公尖銳的聲音接著說道:「皇上口諭,著紀綱、楊秋池、雲露,押解人犯雲愣,即刻入宮晉見。欽此!」 二皇朱高煦道:「公公,皇上沒叫我去嗎?」 「皇上還不知道漢王爺您也在這裡,」李公公環視了一下四周,頓時明白了,微笑道:「要不……王爺您也跟著一起去吧。」 「好,本王正有此意!」朱高煦馬鞭一指楊秋池,「這賊蠱惑雲~燈@%書城露公主帶兵包圍北鎮撫司,企圖劫詔獄,理應拿下問罪!來人……!」 李公公忙道:「王爺,皇上只是說要楊大人晉見,沒說緝拿啊。」 「難道本王還不能將這亂臣賊拿下?」朱高煦怒道。 這二皇朱高煦一點道理都不講,非要將自己拿下捆起來才心甘,楊秋池不由火往上冒,顧不得那麼多,朗聲道:「王爺,根據大明律,只有錦衣衛和三法司才能拿人,要不就只能奉聖命行事才能拿人。」言下之意,你朱高煦雖然是漢王,卻也沒權力隨便抓人。 朱高煦何曾受過這等頂撞,馬鞭指著楊秋池,怒喝道:「好!好!等本王當了……,哼!本王第一個就要滅你的族!」 楊秋池心一寒,他穿越過來之前,對這一段歷史不清楚,來了之後才知道,三個皇爭奪太之位,可他不瞭解歷史,不知道明成祖後面的皇帝是誰,假如是這位漢王朱高煦,那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不過,也正是朱高煦的這句話,讓楊秋池暗自下定決心,全力幫助自己地救命恩人太朱高熾繼位,而決不能讓這個當了皇帝就要滅自己族的二皇朱高煦上台。 既然下了這個決心,楊秋池也就不用怕這二皇了,冷冷一笑,轉身對紀綱道:「紀大人,皇上命你即刻押解雲愣與我等一起見駕,你不會抗旨不遵吧?」 明成祖及時插手,這讓紀綱頗感意外。不過。今日楊秋池沒有完全落入自己的圈套,這讓紀綱也有些遺憾,但僅就現在而言,他也有信心能將楊秋池和雲愣、雲露誣陷了。當下轉身吩咐屬下將雲愣押將出來。 雲露驚呼了一聲,翻身下馬撲了過去,抱住雲愣:「哥!你怎麼樣了?」 雲愣被打得鼻青臉腫,一隻眼睛都腫得瞇縫著看不清。嘴唇腫起老高,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皮鞭抽打的血痕,粘滿了血污。他含糊不清說道:「哥沒事……別擔心……」 雲露心疼地摟著雲愣,轉身吩咐張嘯江:「快過來!幫我解開我哥哥!」 張嘯江翻身下馬,手提寶劍衝了過來,那押解雲愣的幾個錦衣衛拔出竹春刀擋在前面。張嘯江長劍舞動,噹啷啷幾聲。幾名錦衣衛手腕劍,慘叫著退開,其他錦衣衛正要上前,聽紀綱咳嗽了一聲。搖了搖頭,便都退下了。 張嘯江刷刷幾劍,將雲愣後背繩索割斷,雲愣手臂已經被綁多時,酸麻不已,一時之間動彈不得。雲露攙扶著他往回走。 楊秋池迎上前來,說道:「雲愣,怎麼樣?傷重不?」 雲愣咧著腫得老高的嘴唇,憨憨一笑:「我沒事,都是些皮肉傷。多謝侯爺牽掛。」隨即單膝跪倒,抱拳道:「卑職沒有能完成侯爺交辦的任務,請侯爺賜罪!」 楊秋池雙手將他攙扶起來:「這事不怪你,怪只怪咱們對這些咬人地狗地習性缺乏足夠的認識!我問你。在柳花胡同眠春樓,你可曾殺死人命?」這是楊秋池最關心的。別人說地都不如當事人自己說的清楚。 雲愣急聲道:「我沒有!他們在詔獄裡對我酷刑逼供,也是要我承認殺了那人,但我真的沒殺。我們將那林遠押解出來,剛到院,就衝進來一大幫人,手持鐵棍,朝我們亂打,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人,我拿出刀揮舞抵抗,緊接著就被亂棍打昏了過去!」 「揮舞抵抗?那你傷了人了嗎?」 「肯定沒有!傷到人的話我肯定感覺得到,我當時只是抵抗他們的鐵棍襲擊。」 楊秋池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你放心。現在皇上要召見咱們幾個,你隨我等進宮面聖,要將事情經過詳細說說,皇上自有公斷。」 雲愣一直被關在裡面,飽受毒打,對外面情況一無所知16K小說網手打獨家首發,聽了楊秋池這一說,這才知道,原來出了這麼大地事情。聽說皇上要召見,頓時有些慌了,他雖然見過皇上,以前和他老爹雲天擎送雲露到京城與三皇完婚的時候見過,可現在自己是待罪之身,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不免有些心生忐忑。 楊秋池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和雲露公主在,咱們不會吃虧的!」轉身對雲露道:「咱們走吧!」 雲露點了點頭,張嘯天已經將雲露公主的馬牽了過來,另外牽了一匹馬給雲愣騎了。楊秋池也上了自己的馬,一行人策馬向皇宮午門馳去。 朱高煦剛才被楊秋池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不過現在有聖旨要召見楊秋池和雲露,他也無可奈何,只得與紀綱一道,跟在後面,來到皇宮。 錦衣衛鎮撫司在宮城之外皇城之內,御道左側,楊秋池一行人過外五龍橋、承天門、端門,來到宮城午門外。 進了午門就是真正地皇宮,所以,在這裡,除了貼身護衛和跟班,護衛隊是進不去地。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柳若冰和南宮雄等三名貼身護衛,雲露帶著張嘯江等幾名護衛,從午門旁的右門進入宮城。二皇朱高煦和紀綱也帶著各自貼身護衛,進了右門。一行人穿奉天門、乾清門,進入後廷,來到明成祖地寢宮乾清宮。 現在已經是夜半三更,不過,皇上明成祖經常披閱奏折到深夜,倒也睡得很晚。 一行人到了院裡,李公公先進去通報,隨後出來,說道:「皇上讓紀指揮使和二皇先進去,並將人犯雲愣一併押入。楊大人、雲露公主請在外稍候。」 紀綱一聽,和朱高煦相視一笑,嘴角都露出了一絲猙獰。 他二人走進房裡之後,大內侍衛將雲愣也押解進去了。楊秋池心更覺不妙,明成祖先叫紀綱進去,很顯然,雖然明成祖希望自己能成為制衡紀綱地勢力,但就目前而言,在明成祖心,自己的地位畢竟還是比不上紀綱! 這倒也不稀奇,楊秋池只不過偵破案件在行,而偵破案件對明成祖而言,並不是很重要的,如果他需要打擊某股勢力,紀綱的栽贓陷害無生有就已經很勝任了,他需要的不是證據,不是鐵的證據讓對方心服口服,他需要地,是一個借口,一個表面上能讓人心服的借口,比如對方認罪。而這一點,紀綱足以勝任。 相對於鞏固明成祖的政權而言,紀綱的作用實在比楊秋池要大。楊秋池心想,皇上先讓他們進去,聽胡說八道一番,有了先入為主,這情況不妙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最新章節 第455章 兩種說法 這一次,除了紀綱巧舌如簧無生有之外,又加上了二皇朱高荀這個重頭人物,真是大事不妙。 楊秋池雖然還不知道朱高煦在明成祖心的地位,不過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那就是,朱高煦是皇帝的兒,而且,從皇上將自己大名鼎鼎的天策衛都交給他來看,他與皇上的關係就非同一般。 楊秋池感覺到情況不妙,有了上次被誣陷的前車之鑒,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恐怕不足以與朱高煦和紀綱對抗,緊張得冷汗也開始下來了。這一次由於有了預先感知,反倒比上次更讓人恐懼。 又等了良久,就見幾位錦衣衛押解著五花大綁的雲愣出來,推著往外走。紀綱陰笑著跟在後面。雲愣掙扎著大叫道:「冤枉啊!我沒有殺人!侯爺、雲露,救我啊!」 雲露大驚,衝上去一把將雲愣抱住,急聲道:「哥!怎麼回事?」 雲愣驚恐得臉都變形了,嘶聲道:「紀綱他們……他們說我殺了人,皇上下旨將我推出午門廷杖一百,由紀綱監刑!」 楊秋池心一沉,廷杖一百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是紀綱監刑,這老小只要腳往內一撇,雲愣就死定了,就算明成祖有令留他一命,紀綱也可以報其受刑不過死了,就算不打死,打成個超等殘廢甚至植物人,那也完蛋了。 雲露更是大驚,緊緊抱著哥哥:「不!不會的!你等等,我要見皇上,哥你沒有殺人!他們陷害你的!我要見皇上!……你們滾開!不准碰我哥!否則我殺了你們!」一邊說著,一邊用腳去踢那幾個押解的錦衣衛。 幾個錦衣衛哪敢與公主動手,主要打人,他們甚至都不敢閃避,更別說退讓了。 紀綱陰笑道:「雲露公主。雖然雲愣殺了人。皇上隆恩浩蕩,念他是皇族,在八議之列,所以免了一死,廷杖一百了事,沒關係的,卑職會讓他們小心伺候著打,放心吧。」 「呸!」雲露朝紀綱啐了一口,「你這人面獸心的狗賊。你敢碰我哥,我就殺了你!」 雲露是公主,那可是主,紀綱不敢得罪,尷尬一笑:「卑職奉聖命行事,還請公主見諒!」一擺手,那幾名錦衣衛又要上來拉雲愣。 雲露抱著雲愣。一邊踢著那些錦衣衛,一邊哭泣著對楊秋池道:「秋池哥,他們要殺我哥!你救救我哥啊……!」 楊秋池搶步上前,對紀綱道:「雲愣案件沒有查清。不能就這麼行刑,等我見了皇上再說!」 紀綱冷笑道:「等你?你算什麼東西,本官奉聖命行刑,誰敢阻攔?帶走!」 那幾個錦衣衛又衝了上來,楊秋池氣急之下,掄起拳頭就打。三下五除二,將這幾人都打倒在地。 其實,這幾位行刑錦衣衛雖然算不得一流高手,但武功卻也不弱,真要打起來,楊秋池未必是對手,只是現在一邊是錦衣衛指揮使,一邊是副指揮使加公主。這局面讓他們無所適從,幾人甚是機靈。正好楊秋池動手,他們一來沒膽與副指揮使大人放對,二來正好裝昏倒躲過這一關。於是,幾人都被楊秋池打趴下了。 紀綱不擅長這種近身短打,加上重傷初癒,腿腳不靈便,柱著枴杖不敢上前,指著楊秋池喝道:「你……你敢劫持欽犯!」 「你這狗賊除了血口噴人,還會點別的不?」楊秋池一聲冷笑。 正在這時,屋裡出來一個太監,高聲叫道:「皇上口諭,宣鎮遠侯楊秋池、清溪公主雲露晉見!」 雲露哭泣著抱著雲愣往屋裡走:「哥!咱們見皇上去,我們不能這麼受他們欺負!」 三人進了屋裡,紀綱也一瘸一拐跟了進來。仰著腦袋喊道:「皇上,他們劫持了欽犯雲愣!」 楊秋池一眼看見明成祖臉色陰冷,心咯登一下,暗叫不好。這眼神太熟悉了,上次自己被紀綱誣陷時,明成祖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難道,這一次終於被迫要用手槍了嗎? 楊秋池跪下磕頭:「皇上,雲愣殺人一案,微臣有話要說。」 雲露依舊抱著哥哥雲愣,生怕別人將他搶走,哭泣著說道:「父皇!我哥是被冤枉的!你不能就這麼殺了他!」 明成祖道:「露兒,王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你兄長殺了人,有多人證明,被害人屍首尚在,可資佐證,這證據確實充分,你讓父皇怎麼辦?父皇已經根據八議,免了他死罪,廷杖一百……」 「不~!廷杖一百他就死定了!」雲露哭喊著,「我哥沒有殺人!他們冤枉他地!」 明成祖微皺眉頭:「露兒~!你先回去,明日父皇到你甲第來瞧你!好不?」明成祖轉身對李公公道:「讓宮女官送露兒先回去。」 李公公躬身答應,就要出去招呼女官。 雲露緊緊摟著雲愣,嘶聲道:「不!我不回去!父皇,你不能殺我哥!我哥是被冤枉地! 雲愣已經被嚇得臉色煞白,嘴裡也喃喃道:「我冤枉……我冤枉啊……」除了這一句,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楊秋池磕頭道:「皇上,雲愣殺人案,案情尚未查清,不能如此草率施以重刑!」 二皇朱高煦嗤地一聲冷笑:「你算什麼東西,我父皇親自審訊的案,你竟然敢說不清楚!真是大逆不道!」 楊秋池知道,剛才這兩人肯定你一言我一語,已經將這案定了性,這兩人,一個是明成祖一心想扶植作為自己接班人的二皇,一個是一直寵信有加的最親信的大臣,哪還有什麼二話說的。這案既然是皇上欽定的,要想翻過來。只有出奇招。 楊秋池朗聲道:「皇上。就算是雲愣殺了人,也是事出有因,是紀綱先派人殺了薛祿薛都督的愛妾,雲愣查案緝捕嫌疑犯時,被匪人襲擊,才造成的誤傷!」 楊秋池先肯定皇上地斷案,以免讓他產生牴觸心理,同時將薛祿愛妾被殺案引出,薛祿也是明成祖親信重臣。只有這樣,才會引起明成祖地重視。 果然,明成祖哦了一聲,盯著楊秋池,半晌,這才抬手示意讓他平身。隨即滿臉不悅道:「楊愛卿,你鼓動露兒衝擊北鎮撫司。企圖劫持詔獄,朕還沒有問你的罪,你又來胡說什麼薛都督愛妾被殺案,什麼紀愛卿指使。你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究竟要幹什麼?」 雖然明成祖言語頗為不善,但楊秋池心還是略微一寬,至少這一次明成祖讓自己站起來說話,而沒有象上次那樣讓自己一直跪著。可能是皇上對紀綱他們所說多少還有一點心存疑慮,也可能是明成祖有心扶植自己的想法在起了作用。 楊秋池躬身道:「皇上,此事說來話長,雲愣殺人案也是由此而起。皇上可否聽微臣一一道來?」 明成祖還沒說話,二皇朱高煦已經搶先說道:「切!父皇那麼多軍機要務需要處理,哪有閒工夫聽你嘮叨!」 紀綱也幫腔道:「是啊,皇上親審的案件,哪還由得你來說三道四?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楊秋池眼看明成祖眉頭皺起。臉色不悅,顧不得與他們打嘴皮仗。躬身道:「皇上,雲愣乃是苗王之,就算犯了殺人重罪,若不問個明白,就草率施以重刑,恐怕苗王不服啊!」 二皇朱高煦喝道:「大膽!敢用苗王來威脅我父皇,苗王算什麼?改日我帶領一隊人馬,踏平他的苗疆,提他人頭回來掛在城門之上!」 明成祖重重地哼了一聲,滿臉不悅,轉頭對朱高煦道:「高煦,你要記住,苗人不服王化由來已久,歷朝歷代屢次征剿,勞民傷財,收效甚微,所以,能用安撫地話,絕對不能妄動刀兵。聽明白了嗎?」 朱高煦立即明白了,明成祖這是在告誡自己治理國家的要訣,這裡面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不由心大喜,急忙躬身道:「是!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明成祖點點頭,說道:「楊愛卿所言倒也有理,也罷,楊愛卿執掌南鎮撫司,糾察錦衣衛法紀,這雲愣是錦衣衛,他犯了法,自然理應先由楊愛卿審訊,雖然朕已審過,聽聽楊愛卿地意見,倒也無妨,將來與苗王也好有個說法。」 明成祖剛才地話一直讓朱高煦美滋滋的心高興,所以明成祖這段話他倒沒特別在意,也就沒再搗亂了。既然他不說話,而且明成祖態度已經很明確,紀綱也就無可奈何了。 楊秋池一聽皇上這話,心大喜,躬身道:「此事要從薛祿愛妾被殺案說起。今天早朝之後,都督府薛祿薛大人邀請卑職到他府上作客,向卑職報案說他的妾室虛靈被人殺死在房裡,另有兩個同屋丫鬟同時被殺,前由顧府尹顧大人親自查辦。無奈沒能緝拿真兇。薛祿要求微臣查辦此案……」 明成祖輕輕皺了皺眉:「薛祿的妾室被殺……?這是怎麼回事?」 楊秋池一斜眼,看見紀綱臉色微微一變,頓時心雪亮,低頭道:「薛都督大人新娶了一房妾室,這妾室原來是一個道觀的道姑,道號虛靈,貌美如花,紀大人好像也看上了這道姑……」 「胡說!沒這回事……!」紀綱慌忙說道。 明成祖哼了一聲,斜了紀綱一眼,紀綱急忙閉嘴。 楊秋池心又是一寬,看來,明成祖這一次並不像以前那樣輕信紀綱所言,只要能讓自己說話,就沒有說不清的事情。 楊秋池續道:「紀大人托人向薛都督大人索要這名美姬,被薛都督大人拒絕。之後不久,這名美姬就在家被人姦殺了!另有兩名侍女連帶被殺,頭顱幾乎被砍斷。」 明成祖哦了一聲:「真有此事?」 「微臣敢以性命擔保!」楊秋池躬身道,「微臣午時分,曾經受薛都督之請,進行了開棺驗屍。發現薛都督大人地愛妾虛靈心口刀而死。 兩個丫裂被人辟斷勃頸而死。 明成祖對楊秋池勘查命案的能力倒是深信不疑的。聞言點頭,說道:「朕怎地沒有聽薛愛卿說過此事?」 「薛都督謹小慎微,皇上日理萬機,如何有閒暇料理這等小事,故薛都督只是在應天府衙門報了案,沒有驚動皇上,更何況,這與薛都督所遭受紀大人的其他塗炭而言,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明成祖微微皺眉:「此話怎講?」 楊秋池斜了紀綱一眼。見他神情有些慌張,既然薛祿已經說了共謀進退,這件事如果此時不說,可就再沒有這麼好地機會了,把心一橫,躬身道:「皇上,薛都督去年可曾有將近一個月不能上朝?」 明成祖想了想。點頭道:「沒錯,好像說是病了。」轉頭望了望李公公,「老李頭,是這樣的嗎?」 李公公欠身道:「是……。薛大人當時是這麼稟報地。」 楊秋池道:「不是這麼回事!薛大人並沒有生病,而是被紀綱在皇宮裡用鐵撾毆擊頭部,腦袋都差點被打破,在家裡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能起身。這件事情好多人都看見了,只不過敢怒不敢言……」 「胡說!」紀綱咆哮道,「楊大人。你如此誣陷本官,意欲何為?」 「哈哈,原來你也害怕別人誣陷?只不過,我楊秋池從來不喜歡誣陷別人,不像某些人,除了無生有誣告陷害,屁本事沒有!」楊秋池冷笑,轉身對明成祖道:「皇上如若不信。將薛都督大人召來一問便知!又或者查問當時在皇宮地眾官僚,必有秉公之人!」 明成祖擺擺手道:「罷了。這件事不說了,你先接著剛才地說下去。」 楊秋池微微有些奇怪,這件事涉及到是否誣陷了皇上最寵信的大臣紀綱地事情,皇上怎麼輕描淡寫就饒過去了呢?微一沉吟,立即明白了,這件事發生在皇宮,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都看到了,皇上怎麼可能一直蒙在鼓裡呢?皇上肯定是知道了的,只不過,既然薛祿不提,他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縱容了紀綱的惡行。 楊秋池接著續道:「微臣勘查屍體後發現,姦殺薛都督愛妾虛靈的兇手,患有花柳病,同時,他使用的凶器上有一道豁口,根據這兩個線索,將犯罪嫌疑人鎖定在了紀綱的護衛隊名叫林遠之人身上,雲愣是負責糾察錦衣衛法紀地鎮撫,微臣當即指派雲愣帶糾察隊員前往柳花胡同抓捕林遠歸案。」 紀綱聽到此處,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被楊秋池敏銳地捕捉到了,不由微微一怔,這紀綱得意地笑什麼呢?難道,林遠根本不是兇手,所以他才很放心嗎? 此刻無瑕細細思索這問題,楊秋池續道:「微臣詢問當時在場錦衣衛得知,他們抓到林遠後,被一夥不明身份之人突然襲擊,雲愣重傷倒地不起,隨即現場發現一具屍體,上面插著雲愣地繡春刀,緊接著,紀綱的人就來了,並未查明事實,就誣陷雲愣殺了人,將他一頓暴打,然後抓走了。」 「楊愛卿,你說地與查證的情況不一樣哦。」明成祖陰冷著臉,拿起桌上的一疊證詞:「這些都是眠春樓妓院老鴇、多名龜公和在場目睹嫖客們地證詞,證明的確是雲愣行為不檢,身著飛魚服帶著護衛到青樓尋花問柳,酗酒滋事,與別的嫖客爭風吃醋,導致械鬥,械鬥,雲愣將一名嫖客砍了七八刀,至其當場死亡。紀愛卿接到報告後派人趕去,雲愣竟然還想繼續持械行兇,紀愛卿的人不得已這才將其拘捕。」明成祖又拍了拍桌上一疊證詞:「這些是前去抓捕地錦衣衛的證詞。證據確鑿,怎麼還是誣陷呢?」 雲愣嘶聲道:「皇上,那些都是紀綱誣陷的,不是真的啊!我沒有殺人。我是奉楊副指揮使大人之命,前去抓捕人犯……」 紀綱喝道:「住嘴!你嫖宿煙花柳巷,與嫖客爭風吃醋導致械鬥,將一名嫖客砍死,此事證據確鑿,板上釘釘,你還想狡辯?」斜眼望了望楊秋池,得意地笑道:「雲愣,提醒你一句,下輩投胎,一定要找個好主人,別再找那些軟不拉幾不頂事,還總是自以為了不起的人當主,弄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紀綱地譏諷,楊秋池充耳不聞,他正緊張地思考著怎麼辦。 現在情況很棘手,這紀綱栽贓陷害還真不是一般的,那些老鴇、龜公們在他的淫威下,誰敢說個不字,當然乖乖按照他的說法陳述,至於那些所謂目睹嫖客,說不定就是紀綱安排的人。單純從證據角度來看,這案有多名目擊證人證明,又有雲愣的繡春刀插在死者屍體上,這樣的證據,就算拿到現在,也還算得上比較充分的了。明成祖要據此定案,將雲愣問罪廷杖,還是說得過去地。 最新章節 第456章 針鋒相對 這紀綱整人的手段還真不簡單,難怪深得明成祖的賞識,明成租需要打壓某人,紀綱就能將所有證據收集齊全,撇開證據來源和可信度不談,至少表面上讓人說不出話來,靠紀綱收集的這些證據,明成祖才能名正言順株殺了一批異己,鞏固了他篡奪而來的政權。 也正是因為有了明成祖的這種信任,就更難以推翻明成祖根據紀綱收羅的證據認定的這件案。 不過,儘管是皇上欽定的案件,楊秋池還是決定一定要想方設法重查此案。撇開自己與苗王雲天擎的忘年友誼和雲露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不談,就事論事,雲愣也是因自己才被冤枉的,如果自己不能保得了他,那還真應了紀綱那句話,也會讓手下人寒心的。因此,楊秋池決定,硬頂著也要重查此案。 楊秋池正要開口,明成祖卻先說話了,話語十分的冰冷:「楊愛卿,你為何要鼓動雲露公主帶兵包圍北鎮撫司,並企圖劫持詔獄?你眼還有王法嗎?」 這句話說得非常重了,如果換成以前,明成祖早就暴跳如雷,吩咐將楊秋池拿下治罪了。現在他能這麼詢問,那是前面已經有了紀綱誣陷楊秋池的事情,明成祖雖然對紀綱還是十分的信任,但涉及到楊秋池的事情,他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些疑慮,而且,明成祖一直希望楊秋池能成長為制衡紀綱權力的力量。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毀了楊秋池這步重要的棋。 雲露急聲道:「不是的!父皇,不是侯爺鼓動我去的,我們也沒打算劫持詔獄!我們只是去找紀綱問他為什麼要抓我哥。可他死活不肯出來見我……」 明成祖擺了擺手:「露兒,你先別說話,父皇知道你天性善良,一定是受人挑撥!」轉過頭去。目光炯炯。盯著楊秋池。 既然皇上不讓她說話,雲露自然不敢再說,只是緊緊摟著他哥,生怕紀綱的錦衣衛將雲愣抓走。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一向以維護王法為己任,秉公辦案,豈敢知法犯法。微臣斗膽問一句,不知皇上剛才的說法因何而來?」 「紀愛卿說,你帶護衛隊衝進北鎮撫司,叫嚷要將詔獄翻個底朝天。紀愛卿許多手下都聽到了。可有此事?」 楊秋池很是後悔,自己當時一時衝動說了這句話,被紀綱抓到了痛腳,這可怎麼辦?腦筋一轉,想起來柳若冰說的話,以小人手段對付小人,立即有了主意。 楊秋池憤憤道:「這……這簡直是無生有。信口雌黃!微臣絕對沒有說過這句話!」 紀綱指著楊秋池:「你……你……」他沒想到一向循規蹈矩地楊秋池也會抵賴,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我怎麼了?」楊秋池冷笑一聲,盯著紀綱:「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要將詔獄翻個底朝天了?」 「我……我兩隻耳朵都聽到了,還有我地手下那麼多耳朵也都聽到了!」紀綱漲紅著臉吼道。 「你血口噴人!我沒說過!我的手下那麼多耳朵也沒聽到!再說了。我大小也是副指揮使,我要進詔獄,那也是我的職權範圍內的事情,如何談得上劫持?如果詔獄被劫,我作為副指揮使,也是罪責難逃。別人要劫獄我只會阻止,怎地反倒自己劫持呢?這都是你紀綱血口噴人!你這老賊一天不誣陷老,你就不舒服嗎?」楊秋池跳腳跳手叫罵道,一付委屈之極的模樣。 楊秋池之所以敢於抵賴,是因為當時在北鎮撫司衙門大堂裡,只有紀綱的人和自己的人,都是一對一的證詞,並沒有其他無關證人在場。所以,只要抵死不認。一口咬定是紀綱誣陷的,就難以認定,再說了,紀綱前面曾經有過對楊秋池地誣陷行為,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前面說的謊話被抓到了,後面說的真話也會讓人懷疑。 果然,明成祖疑惑地望著紀綱,紀綱更是委屈,氣得滿臉通紅,吼道:「姓楊的……你……你***明明……」 李公公冷聲道:「紀大人!皇上面前,不得無禮!」 紀綱一凜,急忙躬身不敢再言語。 楊秋池兀自氣呼呼盯著紀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一時之間,房裡安靜了下來。 半晌,明成祖才盯著楊秋池道:「楊愛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皇上。」楊秋池聽明成祖讓自己說話,心一寬,「微臣奉聖命執掌南鎮撫司,糾察錦衣衛法紀是微臣職責範圍內地事情,就算雲愣違法殺傷人命,也應當由微臣查處,可紀綱竟然擅自越權抓人,並對雲愣施以酷刑。微臣這才依照職權前去北鎮撫司要人。」 明成祖微微點頭,一臉不悅,轉頭對紀綱道:「紀愛卿,以後錦衣衛法紀這一塊,你就不要插手了,放手讓楊愛卿來管。這本就是他南鎮撫司的職責嘛。」 明成祖當初讓楊秋池執掌南鎮撫司,就是考慮對紀綱的制衡。 現在紀綱越權行事,如果成租不表態制止,也就違背了初衷,選不道制衡的目地。 楊秋池大喜,得意地瞟了一眼紀綱。明成祖這句話等同於打了他紀綱一記耳光,紀綱頓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躬身道:「是,微臣知道了……」 二皇朱高煦道:「父皇,這楊秋池徇私舞弊,濫用職權,讓他執掌南鎮撫司,很是不妥,再說了,這雲愣是他的下屬,由他審查,難免他會徇私護短啊。」 明成祖搖頭道:「這話不對,楊愛卿身為錦衣衛副指揮使,真要說起來,除了紀指揮使,所有的錦衣衛也都是他的手下,如果因為是手下就不能糾察。那你讓他查誰去?換成誰當副指揮使執掌南鎮撫司。都會遇到這個問題!所以這不是他的錯。」 朱高煦不敢與明成祖頂撞,只能喏喏連聲。 明成祖回過頭望了朱高煦一眼,又想了想,說道:「高煦,你剛才提到的問題倒是提醒了我,用錦衣衛來監督錦衣衛,地確不太妥當……」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件事以後得想辦法解決才行。」 明朝特別注重權力機關之間的監督制衡,明朝地監督體系與歷代相比。是最完善地,幾乎每一個機關,都有它相應的監督機構,有的重要的機關的監督機構甚至不止一個。比如對部地監督,既有都察院十三道監察御使的分區監察,又有科給事專門針對部地對口監察。 而對於錦衣衛,由於政治鬥爭的需要。在最初,明成祖並沒有安排**特別地監察機關,僅僅在錦衣衛內部設立了南鎮撫司進行監督,到了排除異己工作基本告一段落的現在。明成祖這才發現,錦衣衛自身對自身的監督,這弊端是顯而易見的。 也正是出於這種考慮,歷史上明成祖遷都北京之後,創設了新的特務機關「東廠」,這個機構最初的目的。就是用來作為錦衣衛地監督機構的。只是後來權力被不斷超越了,直至凌駕於錦衣衛之上。 明成祖示意讓楊秋池接著往下說。 楊秋池道:「微臣到了北鎮撫司要人,紀綱肆意刁難,就是不給,微臣正要進宮找皇上解決這件事,這時候雲露公主聽到消息也來了。」 二皇朱高煦道:「我皇妹如果沒人挑撥,絕對不會帶兵來包圍北鎮撫司的,這個挑撥的人就是你!」 楊秋池躬身道:「王爺這話微臣不服。」 「不服?你不服也不行……!」朱高煦吼道。 明成祖盯了朱高煦一眼。心有些不悅,這麼蠻不講理地話可不像為人君之人應該說的話。 朱高煦看出了明成祖的不悅。急忙住嘴,心裡多少有些後悔。 明成祖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有何不服?說來聽聽。」 明成祖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朱高煦,君臨天下的君王,要建立威信,暴力打壓固然很重要,但必要的時候,也得以理服人,如果讓臣口服心不服,或者一味打壓臣,卻也不是一個明君治國之道。 楊秋池續道:「挑撥雲露公主劫持詔獄地人如果有的話,也不是微臣,而是紀綱。」 紀綱大怒,喝道:「本官什麼時候挑撥過公主了,你說話可要有證據!」 「當然有!」楊秋池冷冷道,「我問你,在北鎮撫司,你的眾護衛手提竹春刀將我等團團包圍,所為何故?」 「那是因為你聲稱要將詔獄翻個底朝天,所以要將你拿下!」 「哦?剛才已經說了,我沒有說過那句話,而且,我這堂堂副指揮使要進詔獄,也是份內之事,何來劫獄一說?如果我這算劫獄,你這指揮使進我南鎮撫司,算不算衝擊錦衣衛衙門,企圖暴亂呢?」 紀綱一時語塞:「這……這怎麼能相提並論!」 楊秋池道:「好,就算按照你編的謊言,因為我要劫獄所以你派護衛將我等團團圍住,要將我拿下。我問你,你們為何只是虛張聲勢,喊殺聲震天價的,卻沒見你們上來動手呢?」 紀綱有些慌亂,不知如何作答。 他沒想到楊秋池看問題如此之準,以往他陷害人,證據拿出來,皇上過目後,一聲殺,了事。怎麼到了楊秋池這裡,諸事不順呢?如果說上一次有太救了楊秋池,這一次沒有啊,怎麼說著說著這次陷害好像又有要泡堂的跡象了呢! 楊秋池冷笑道:「你答不出來,我幫你答,你故意讓你的護衛們大喊大叫,喊殺聲震天,彷彿衙門裡已經天下大亂一般,其實,都是你自己的人在那裡亂喊亂叫。你地目的很簡單,就是想把雲露地五百鐵騎引進衙門,好誣陷她企圖劫詔獄。所以我說。如果真有人挑撥雲露公主的話。那個人就是你!」 「你胡說!你……你血口噴人!」紀綱慌亂著急之下,將楊秋池前面的話拿了來用了再說。 「是不是咱們一查就 知道,」楊秋池轉身對明成祖道:「微臣負責錦衣衛法紀糾察,懷疑紀綱指使他地護衛隊員故意製造混亂,蠱惑並企圖陷害雲露公主。微臣請皇上批准讓微臣立案查出此事。」 紀綱慌了,他地確指使下屬這樣做,這真要查的話,他知道,那些手下並不都與他紀綱齊心。保不定有叛變的,甚至不需要動刑就會招供。那還不是一查一個准。 紀綱慌忙地望了二皇朱高煦一眼,希望他能出救兵救自己。 朱高煦咳嗽了一聲,對明成祖說道:「父皇,咱們還是先查雲愣殺人案吧,這才是關鍵。」 明成祖掃了他們兩一眼,這才說道:「好罷。反正露兒也沒帶兵衝進衙門裡,那詔獄也是好好的,這事以後就不提了。」轉頭對楊秋池道:「就算紀愛卿越權抓人不對,雲愣的案件應該由你來審。不過,現在查清的證據表明,雲愣的確殺了人,這總不是紀愛卿誣陷的吧?」 說到這事,紀綱頓時高興了起來,得意揚揚地斜眼望著楊秋池。 楊秋池躬身道:「皇上。這件案仍有諸多漏洞尚未查清,不能草率對雲愣處以重刑。」 明成祖皺了皺眉,哼了一聲,有些不悅地說道:「這案有什麼漏洞了?」 這案是明成祖親自審定的,聽楊秋池挑刺,當然不高興。 楊秋池道:「雖然有諸多目擊證人證明雲愣殺了那人,但是,紀綱只提取了對雲愣不利地證據。還有許多證人證言沒有提取,這些證言對雲愣是有利的。」 「什麼證據?」明成祖疑惑道。 「根據微臣瞭解。雲愣的親兵護衛和錦衣衛糾察隊員只看見了雲愣被不明身份的人圍著暴打,並沒有看見雲愣殺人。」 紀綱在一旁冷冷道:「他自己的親兵,當然向著他,他們說的話能算數嗎?」 楊秋池冷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親兵作地證不能算數,那你剛才為何用你的親兵的證言來證明我說了那句什麼要把詔獄翻個底朝天的話呢?」 紀綱有些尷尬:「皇上讓你說雲愣殺人這個案,你又去扯別地幹什麼?」 「好,就說這個案吧,你既沒有提取有利於雲愣的目擊證人的證詞,也沒有請忤作驗屍填寫屍格,被害人究竟怎麼死的,並沒有明確證據證明。」 紀綱嗤地一聲冷笑:「那麼多人看見他殺了人,還填屍格幹甚麼?再說了,你當應天府府尹查普通案,或許需要填寫那玩意,咱們錦衣衛可不管那一套。」 「那你的錦衣衛查案需要些什麼證據呢?」 「哼哼,只要人犯供認不諱,就能定案……」剛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雲愣並沒有認罪,這與錦衣衛以往的規矩也不符。 倒不是紀綱忽略了這一招,他將雲愣抓回來之後,立即開始酷刑逼供,沒想到楊秋池他們行動迅速,鬧將了起來,而雲愣骨頭比較硬,一時之間撬不開他地嘴,所以沒能提取到雲愣的認罪口供。 楊秋池哈哈一笑:「紀綱,你也發現雲愣並沒有認罪了?哈哈,你今天好像老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哦,怎麼樣?痛不痛?要不要叫太醫來?哈哈哈!」 紀綱重重地哼了一聲,卻說不出話來。 雲露一直在一旁聽他們說著,她不懂審案,也不懂證據,但見楊秋池心情輕鬆,而紀綱陰著個臉神情有些沮喪,猜想到楊秋池佔了上風,當下很是高興。 楊秋池轉身對明成祖道:「皇上,雲愣殺人一案,沒有提取有利於雲愣的證人的證言,此漏洞一;沒有填寫屍格,導致死因不明,此漏洞二;人犯始終喊冤,此漏洞三。襲擊雲愣的所謂嫖客到底是何許人,何故械鬥,尚未查清,此漏洞四;被害人姓氏名誰,不得而知,此漏洞五。這五項漏洞任何一項,都足以說明本案存疑,不能就此對雲愣處以重刑。更何況,雲愣是苗王之,如果沒有令人信服的真憑實據,恐難服眾,也難讓苗王心服。」 明成祖點點頭,他其實對刑事定案證據究竟需要哪些才能達到確實充分,心也不甚了了,簡單一句話,明成祖對審案也是外行,更多的是靠感覺。 前面聽紀綱、朱高煦兩人一面之詞,又看了這麼多所謂目擊證人地證言,明成祖對他二人信任有加,所以先入為主,認為此案可定,就算苗王那裡也能有個說法。所以才決定將雲愣施以重刑。現在聽了楊秋池的一番分析,又覺得這案還是頗有漏洞,不能草率定案。 既然發現了端倪,明成祖處事果斷,當即道:「好,既然這樣,楊愛卿,朕就准你重查此案,查清之後,向朕有個交代。」 楊秋池大喜過望,跪下磕頭道:「微臣領旨!」 最新章節 第457章 蹩腳的搞鬼 興得抱著雲愣歡呼雀躍,一邊跳著一邊對明成祖道:恩典!我哥絕對沒殺人,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明成祖微微一笑:「如果查證他是冤枉的,朕會讓他官復原職,如果是真的,朕還是要重重責罰於他,明白嗎?」 雲露一邊給雲愣解開繩索,一邊說道:「那當然,王犯法與庶民同罪,露兒知道這個道理,如果我哥真的殺了人,殺人償命那都是當然的,但我相信我哥不會的。」 紀綱和朱高煦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間都有些沮喪。 楊秋池又躬身道:「皇上,微臣正在稽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紀綱的護衛隊員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微臣想請紀綱將此人交出來。」 明成祖望向紀綱:「這林遠在何處?」 紀綱答道:「在北鎮撫司衙門裡。」 「將他交給楊愛卿,這是他應天府的案,涉及到你的人,你還是應該配合的。對了,還有那具雲愣殺人案的屍體,也一併移交給楊愛卿。」 「遵旨!」紀綱無奈說道。 明成祖想了想,又對楊秋池道:「既然這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把他殺了了案就得了,有些案不必太費心的,好了,你們退下吧。」 紀綱聽了這話,暗自舒了一口氣。而楊秋池聽了這話,心裡一個勁叫苦,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還想解釋,可皇上已經趕人了,只得跪辭出來。 二皇朱高煦見今晚上要整倒楊秋池,看來是沒啥戲了。便回他的王爺府了。 被害人的屍體也停放在北鎮撫司衙門裡。楊秋池要先去將屍體運回南鎮撫司,並將林遠帶走,然後再去眠春樓調查。 出了乾清宮,柳若冰和宋芸兒不用問楊秋池,只需要看一看雲露臉上洋溢著的興奮就知道,結果應該很理想。聽了楊秋池簡單說了經過,大家更是高興。 紀綱對皇上的旨意還是不敢違抗的,帶著楊秋池他們來到北鎮撫司。 紀綱先吩咐將林遠叫了來,下令錦衣衛將他綁了。林遠驚恐萬狀。望著紀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綱歎了口氣,拍了拍林遠的肩膀:「兄弟,你殺了薛都督的愛妾,皇上已經下旨將你交給楊大人處死,你安心上路吧,老哥我會將你厚葬地。」 林遠臉色煞白。嘴唇哆嗦道:「指揮使大人,薛都督地愛妾不是我殺的啊……」 紀綱臉色一沉,眼閃過一絲寒光:「皇上聖旨,誰敢違抗?這君臣父。綱常倫理,你不會不懂吧?」 林遠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斜眼望向楊秋池,他知道楊秋池現在是紀綱的死對頭,自己落到了他的手裡,那還不得受盡折磨而死。想起錦衣衛酷刑的種種手段,真是不寒而慄。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悲聲道:「紀指揮使,求求你,念我跟隨你多年,給我一個痛快吧。」 紀綱陰陰一笑:「你違反法紀,姦殺薛都督愛妾和丫鬟,聖命將你處死,這行刑的事情那是南鎮撫司的職權。本官怎麼能越權行事呢。」 「我沒有……」 林遠臉色蒼白還想爭辯。紀綱看了他身後押解的錦衣衛一眼,一名錦衣衛抬手一掌。劈在林遠後腦上,林遠頓時昏迷了過去。 紀綱冷聲一笑,對楊秋池道:「姓楊的,林遠就交給你了。聖命處死他,處死之後,我會派人來收屍地。」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派幾名護衛將林遠押回南鎮撫司關押。南鎮撫司也有牢房,原來是專門關押違紀被審查的錦衣衛的,自從上次明成祖授權楊秋池的南鎮撫司監理糾察百官之後,楊秋池就將這牢房擴大了,已經隱隱可以比肩北鎮撫司的詔獄。 紀綱又吩咐屬下將屍體抬出來,一併移交給楊秋池。那具屍體是個年人,躺在一塊門板上,身上到處都是鮮血,胸膛插著一柄繡春刀,楊秋池仔細瞧了瞧刀上刻字,還真是雲愣的。 楊秋池的護衛隊找來了一輛馬車,將屍體運回去。 幾個護衛抬著屍體往馬車上運地時候,楊秋池忽然咦了一聲,望著那屍體,搶步上前,推開護衛,盯著屍體瞧了瞧,抓住他的腳踝轉動了一下,眼睛一亮,隨即又活動了屍體的各個關節,吩咐將屍體翻過來,扯下衣袍,查看了一下屍體的後背。 楊秋池眼睛更亮了,盯著每一道傷口仔細瞧了一遍,哈哈大笑,轉頭盯著紀綱道:「我和你說過,你不要在這方面和我搞鬼,因為你不學無術,這偽造地技術太差,馬腳漏得一塌糊塗!哈哈哈。」 紀綱本來要走的,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本官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嘿嘿,等一會你就知道了。」楊秋池冷聲道,「現在本官要運著這具屍體去見皇上,你是跟來呢?還是等一會本官奉聖命來緝拿你?」 紀綱臉色又是一變:「你說什麼?」 楊秋池哈哈大笑:「你跟不跟來隨便,最好不要來了,趕緊回去交差,洗乾淨脖自己上吊吧!免得推出午門問斬的時候」 雲露等人不知道楊秋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將這屍體運到皇宮裡去。但見楊秋池很高興的樣,好像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雖然不知道,卻也跟著興奮起來。 南宮雄吩咐護衛們將屍體運往皇宮。紀綱陰著臉盯著楊秋池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麼。想了想,還是帶著護衛跟隨而去。 路上,雲露走在楊秋池身邊,情不自禁低聲問道:「秋池哥,你究竟發現了什麼了?」 楊秋池太高興了,但還不能說,他擔心一旦說出來。雲露這個直腸掩飾不住說了。紀綱會有所防備,要打他個突然襲擊才好。所以,楊秋池只是微微一笑:「別著急,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那……那能洗脫我哥的冤枉嗎?」 楊秋池微笑著點點頭。 「太好了!」雲露蹦跳著摟著楊秋池,在她臉上很響地親了一口。 楊秋池有些尷尬,側目望向柳若冰和宋芸兒,只見她們兩隻是微微一笑,倒也沒說什麼,想必兩人也知道這是雲露喜出望外之餘地舉動。倒也不真是要表達愛意才和楊秋池親熱。楊秋池這才稍稍放心。 將屍體運到了皇宮午門外。楊秋池站定了,轉頭對雲露道:「雲露公主,麻煩你進宮向皇上稟報一聲,就說雲愣殺人案已經偵破了,由於死屍不方便進宮,請皇上御駕到午門來,微臣向他稟報。」 雲露高興異常。答應了一聲就要往裡跑。楊秋池一把拉住了她:「等等,你可得和皇上說清楚,就說這案必須要皇上查看屍體,才能明白。所以只能請皇上御駕親臨午門了。」 「好!我馬上去請父皇來!放心吧!」雲露帶著張嘯江等貼身護衛,急匆匆進了皇宮。 宋芸兒悄悄拉了拉楊秋池的衣袖,吐了吐舌頭,笑道:「哥,叫皇上來見你,嘻嘻。這滿朝的大臣,恐怕也就只有你敢這樣做了。」 楊秋池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我也沒法,這屍體進皇宮不吉利,可沒屍體又說不清楚。只好這樣了。」 紀綱帶著護衛隊站在遠處,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聽了這話,冷冷插了一句:「敢對皇指手劃腳。也不知道長了幾個腦袋。」 楊秋池雙手抱肩,仰望午門高聳的城牆:「我們自問沒做什麼虧心事。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雖然只有一個腦袋,卻能快樂地生活著,不像有的人,昧著良心黑著屁眼無生有顛倒黑白整別人,這種人就算象母豬地咪咪似地長他媽七八個腦袋,卻也不夠砍地!」 宋芸兒聽他說的粗俗,手肘捅了他一下。 楊秋池一拍腦門,一臉正經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拿母豬來跟紀綱紀大人相比,這不是對母豬地不尊重嗎?」 哈哈哈!雲愣和南宮雄等護衛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宋芸兒和柳若冰也不禁莞爾。 紀綱的侄兒紀縹大腿挨了柳若冰一飛鏢,由於柳若冰不想給楊秋池惹麻煩,所以紀縹受傷不重。剛才一直瘸著腿跟在紀綱身後,不停地瞇著眼盯著柳若冰上下瞧著。此刻聽楊秋池譏諷伯父紀綱,不由冒火道:「姓楊地!你***敢罵我伯父,你***……哎喲!」 寒光一閃,紀縹慘叫了一聲,捂著嘴倒退了幾步,彎腰吐出三枚粘滿了血污的斷牙,還有一顆小石頭,口鮮血直流。 原來是黑暗,柳若冰踢起一顆小石,擊了紀縹的嘴巴,打斷了他幾顆門牙。 紀縹捂著嘴,烏拉烏拉指著柳若冰不知道在說什麼。鮮血從他地手縫裡流了出來。 宋芸兒嘻嘻一笑:「喲,紀公這是練的哪一門功夫啊?怎麼連牙齒都練沒了?哈哈哈!」 紀綱最是護短,眼看侄兒吃虧,已經氣不打一處來,聽了宋芸兒這話,差點都要氣瘋了,微一側身打了個手勢,紀綱身後兩名老者手一揚,數枚飛蝗石直奔宋芸兒的嘴巴! 勁風獵獵,一旦擊,不只是砸斷牙齒,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宋芸兒沒想到對方沒有任何徵兆,會突然襲擊,待到發覺,飛蝗石已經到了面門,情急之下,一個鐵板橋倒翻著避開了暗器,剛直起腰,兩柄長劍已經電閃而至,分刺宋芸兒雙腿! 這兩劍相互配合,快如閃電,宋芸兒驚慌之下,亮兵刃擊開右邊一劍,但左邊那一劍已經避無可避,眼看那一劍就要刺。 寒光一閃。柳若冰短刃出鞘。直刺那老者脖頸! 她想不到這兩人出手如此之快,待要救援,卻已不及,不得已施出圍魏救趙這一招。 柳若冰這一招後發先至,那老者雖然能刺穿宋芸兒的腿,只不過自己的脖頸也要被柳若冰一劍刺穿。這老者對柳若冰武功之高十分駭然,不由咦了一聲,撤回長劍架開了柳若冰這一劍。 隨即,柳若冰與那老者劍光閃閃鬥在一起。轉眼數十回合過去,柳若冰雖然佔了上風,一時之間未能將其擊敗! 若冰心一寒,能擋住自己數十招不落敗的人,還真有得數,一斜眼,望向宋芸兒。只見她與另外那老者相鬥,絲毫不落下風。 南宮雄等護衛已經拔出腰刀,紀綱的手下護衛也出刀相對,就等一聲令下。這皇宮午門外就是一場混戰。 正在這時,就聽到遠處有人叫道:「住手!都住手!皇上駕到!」叫喊之人正是明成祖身邊太監李公公。 楊秋池忙道:「冰兒,皇上來了,別打了。」 南宮雄等人急忙收起刀劍,紀綱地護衛們也收了刀劍。 柳若冰一聲清叱,刷刷幾劍將對手逼得連連後退。借此空檔,飛身閃過,也是刷刷幾劍,將與宋芸兒相鬥的那人逼開,拉著宋芸兒飄身後退。 那兩人驚駭柳若冰的武功,也不追擊,抱拳道:「閣下武功蓋世,貧道十分佩服!」 柳若冰道:「兩位可是武當派地?」 「正是。貧道閒雲,這位是我師弟閒風。」 柳若冰失聲道:「閒雲、閒風?武當二老?」隨即冷冷道:「沒想到你二位世外高人。武功這等高強,卻助紂為虐,真是可惜。」 那兩人也不分辨,拱了拱手,轉身退到了紀綱地身後。 宋芸兒這還是第一次聽柳若冰誇獎對手,柳若冰生性高傲,能得到她的讚揚,說明這武功的確非同一般。宋芸兒心想,方才不是柳若冰出招解救,自己已經傷在對方劍下。此刻仍然心有餘悸。低聲道:「姐,這兩人很厲害啊。」 「是,他們兩武功還在武當掌門之上,當初我挑戰武當,就是衝他們兩去的,可惜沒見著。他們兩與帝洛都是當初僅有的幾個我沒遇到的正主。」 「現在不是見著了嗎?他們兩都不是姐地對手。」 柳若冰微微一笑:「單打獨鬥,他們都打不過我,兩個打一個,就難說了。而且他們武當的兩儀劍法,十分厲害。我也沒把握能破得了。」 此刻,皇宮午門已經大開,數隊大內侍衛衝了出來,兩廂站立,間出來一頂大轎,金黃色華蓋大頂,停下後,兩邊太監將轎簾輕輕撩起,明成祖邁步走了出來。 楊秋池等人急忙跪倒相迎。 李公公上前道:「無關人等退出端門之外!」 楊秋池和紀綱急忙吩咐其他屬下全部退到端門外去。 明成祖這才邁步走了過來,讓他們平身之後,微笑著問道:「楊愛卿,你剛剛離開皇宮,就破了這案?這也太快了吧!」 楊秋池道:「若不是紀綱一直將屍體藏在他北鎮撫司,如果早交給微臣的話,這案會破得更快。」 「哦?楊愛卿真可謂破案如神吶,那你說說吧。」 「是,」楊秋池答應了一聲,走到平板馬車前,「皇上,這具屍體就是紀綱誣陷雲愣殺死地那人。請過來看這具被害人屍體,微臣向皇上解說之後,皇上就明白了。」 紀綱道:「什麼誣陷!你沒看見那屍體上插著的那柄繡春刀嗎?明明白白刻著他雲愣的名字!」 明成祖擺擺手:「紀愛卿,你先不要說話,聽楊愛卿說說。」 紀綱趕緊躬身答應,不敢再言語。 明成祖走到放屍體的馬車前,眾太監高舉燈籠,照得四下裡亮堂堂的。 楊秋池說道:「人死之後,一段時間裡屍體會僵硬,我們稱為屍僵。屍僵地出現是有規律的,如果這人真是被雲愣在眠春樓院殺地,那時候是一更時分,距離現在有兩更時間(四個小時)按照屍僵形成規律,這時候屍僵應當只出現在下頜、頸關節和肩關節,而腰、胯、膝蓋、腳踝和手關節都還不會出現,但是,皇上請看……」 楊秋池將屍體拖到板車邊上,讓屍體的兩腿懸空,隨後放開了手,屍體的兩腿直直伸著,懸在空,並不彎曲下垂。 明成祖點點頭:「這說明什麼?」 楊秋池活動了一下屍體各個關節,說道:「說明這屍體的屍僵已經發展到了全身,根據屍僵出現規律,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四個時辰了。」 楊秋池將屍體地衣袍解開,露出了屍體後背紫紅色的屍斑,指著說道:「皇上,這是人死之後,血液沉積而成的瘢痕,稱為屍斑,屍斑的出現也是有規律的,人死之後一般一個時辰左右就會出現屍斑,在兩個時辰的時候,用手按壓還會褪色。如果死亡超過四個時辰,按壓就不容易褪色了。我們現在按一下看看。」 說罷,楊秋池用拇指按了一下屍體後背地屍斑,只有些許褪色,說道:「出現這種屍斑指壓不易褪色,說明死亡時間也超過了四個時辰。」 明成祖凝神一想:「這個人已經死了四個時辰,而雲愣是兩個時辰的時候砍的他,這麼說來,這個人那時候早就死了,有人用他的屍體來誣陷雲愣?」 「皇上英明!」楊秋池躬身道。 最新章節 第458章 驗證 紀綱急了:「皇上,單單憑借這些什麼屍僵、屍斑出現的時辰,不能推翻這案吧。」 楊秋池道:「不僅僅這兩個證據,微臣還有別的證據。」指了指屍體身上的那些創口,說道:「皇上請看,這些創口都是死後形成的,是死後創。只有後心這一處傷口,是生前創。」 明成祖湊上去瞧了半晌:「這有什麼分別呢?」 楊秋池道:「這些傷口如果是生前砍的,浸入人體組織裡的血被纖維素網與組織緊密結合,所以用水不容易洗掉,相反,如果是死後砍的,則很容易洗掉。」 明成祖聽不太懂,但聽楊秋池說得這麼神奇,轉頭吩咐身邊太監去端一盆水來。 很快水就端來了,楊秋池將屍體上插著的繡春刀拔了下來,然後用水清洗了所有傷口,果然,只有後心的創口處組織內的血紅色洗不掉,而其他的傷口都洗成了慘白色。 明成祖覺得很有意思,饒有興趣地挨個觀察了傷口。 楊秋池接著說道:「除了這個判斷標準之後,還有別的標準。」一指後心的那個創口:「皇上請看,這個創口呈明顯的哆開狀,說明是生前創,其他的創口則沒有,或者沒這麼明顯。」 明成祖對比瞧了瞧,點點頭。 楊秋池又指著後心的創口道:「皇上請仔細看看這創口周圍,有紅腫區域,這是創口炎症,而其他死後的創口是沒有的。」 明成祖戎馬一生。征戰無數,對創口發炎紅腫倒是知道的,只不過,對死後砍地創口是否出現紅腫不清楚。這對比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又點了點頭。 紀綱見明成祖連連點頭,有些著急了,說道:「那後心那一個創口也是雲愣捅的啊。」 楊秋池冷笑:「後心這處創口刺破了心臟,人肯定當場就死了。難道雲愣在四個時辰之前捅了他的後心,兩個時辰的時候,這屍體又自己跑到眠春樓來讓雲愣接著砍他嗎?更何況,後心這處創口是雙刃寶劍捅地,而不是單刃刀尖刺的。」 紀綱嗤地笑了一聲:「你扯什麼鬼話,同樣是用兵刃尖刃捅刺的。有什麼區別?」 「嘿嘿,說你胖你就喘,說你不懂事你馬上就流鼻涕!」楊秋池又是一聲冷笑。「你這不學無術的東西,過來睜大眼睛瞧瞧,後心這雙刃劍捅刺創口兩邊是兩個銳角,而前胸用繡春刀刀尖捅刺的這個創口是一鈍一銳,也就是有一個角是禿的!」 明成祖細細作了比較。又點了點頭。紀綱也湊過來瞧了瞧,他們兩征戰沙場,見過無數創口。可是並沒有仔細研究過兵刃形成的創口的不同,所謂隔行如隔山,聽楊秋池這一分析,這才注意到兩者的確不同。 紀綱兀自嘴硬:「這……這些什麼屍僵、屍斑,什麼生前創死後創,什麼創口形狀不同等等,還不都是你一個人說的,我可從沒聽人說過,要不咱們叫忤作來問問。看看他們知道不!」 對於創口形狀地不同,忤作應該知道,因為《洗冤錄》裡「殺傷」一節,對常見凶器形成的創口有描述,雖然沒有這麼詳細。不過,對屍僵和屍斑形成時間規律則沒有研究,所以他們不知道。這還不好和他爭辯,看明成祖那樣好像也是似信非信的,必須要證明給他們看才行。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嘛,最好能找具屍體,檢驗一下就清楚了。 想到這裡,楊秋池道:「皇上,微臣所說句句屬實,如果不信,可以找一死囚進行檢驗,即可確定。」 明成祖除了對楊秋池所說那創口形狀信了七八分之外,其餘地也是將信將疑,畢竟是第一次聽說。而且這件事關係重大,的確需要檢驗才行。說道:「好,就依楊愛卿所言,找個死囚進行檢驗,你們應天府有死囚嗎?」 楊秋池想起白天在應天府看過的那幾個死囚卷宗,便道:「有,只不過還沒有報請刑部和大理寺核。」 「證據確鑿嗎?」 楊秋池想了想,回答道:「這幾個死囚,有一個被處斬立決的,是報復殺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行兇將人殺死,隨即被當場抓住的。有許多街上地行人直接目擊,本人供認不諱,證據確鑿無疑,其餘案件微臣還需要核查才能決定。」 「好,那就用這個死囚來檢驗吧,明日午時行刑,在刑部大牢前刑場進行。朕要親自前來觀看。」明成祖頓了頓,又道,「這個案不用報刑部、大理寺了,明日午時直接將卷宗帶到刑場,朕當即審批就是。另外,給他家人一些燒埋銀。」 楊秋池躬身道:「臣遵旨!」 紀綱冷笑道:「楊大人,如果檢驗與你所說不符,你可是欺君之罪哦!嘿嘿。」 楊秋池也冷笑道:「沒有金剛鑽,我就不會攬這瓷器活!倒是你,紀大人,如果檢驗相符,你也是欺君之罪哦!」 「本官哪來的欺君之罪?」 「你偽造現場,嫁禍於人,在皇上面前顛倒黑白,害得皇上差點錯殺苗王之,不是欺君是什麼?」 楊秋池冷冷道,「還有,這具屍體怎麼來的?人是被誰捅死地?雲愣的繡春王怎麼會跑到這屍體上去的?那些身份不明的打手到底是誰?本官會一一查個明白,誰幹的誰最清楚!這後果也該清楚!」 紀綱色厲內茬道:「姓楊的,你查我?我還想查你呢!你……」 「行了!什麼姓楊的姓紀的,搞什麼名堂!」明成祖皺眉喝道,「你們兩都是朕的重臣,又替朕執掌錦衣衛。還整天窩裡鬥象啥樣!讓別人看笑話嗎?剛才還在皇宮午門外動刀動槍幹起來,搞什麼!想造反嗎?」 紀綱和楊秋池聽明成祖發怒,都躬身不敢說話了。 明成祖陰著臉道:「從今以後,你們兩不准再相互查對方。朕相信你們兩都不會謀反,也不會做違反王法地事情,所以,朕再聽到你們誰來稟報對方的錯處,朕不僅一概不聽,還要打他一百廷杖!然後送交督察院治他抗旨之罪!聽明白了嗎?」 紀綱躬身道:「明白了,微臣遵旨。」 楊秋池想了想,說道:「皇上,微臣正在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微臣懷疑紀……紀指揮使有重大犯罪嫌疑……」 「行了!你不是抓到那個什麼林遠是兇手嗎?砍了他的頭就是了。至於是誰指使,不用再查!今後稽查錦衣衛法紀,也只到紀愛卿以下就打住。明白了嗎?」 楊秋池只得躬身道:「是,微臣明白,微臣遵?。」 明成祖轉過頭,對紀綱道:「地愛卿,你也記住了。以後糾察百官也是到楊愛卿這就打住,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准再往下查!也不許用任何借口查處楊愛卿的家人或者下屬。聽清了嗎?」 紀綱連忙躬身道:「微臣聽清了。微臣謹記皇上教誨。」 明成祖掃了兩人一眼,冷冷道:「你們再敢抗朕旨意窩裡鬥,先摸摸自己有幾個腦袋再說!」袍袖一甩,轉身走了。 兩人神情都頗為尷尬,相互看了一眼,拱了拱手,各自帶人走了。 從皇宮回來,已經是四更天。楊秋池讓南宮雄帶人到應天府衙門通知大牢管監,給那死囚準備斷頭飯。己時押往刑部刑場。並準備一柄劍和一柄銹春刀做檢驗用。同時,通知捕頭詹正做好法場警戒。 雲愣死裡逃生,對楊秋池自然感激涕零。雲露更是興高采烈,拉著楊秋池又說又笑。直到楊秋池說第二天要早起佈置刑場,想瞇一會,雲露這才回了她地公主府。 這天正好是宋芸兒侍寢,兩人上了床,卻一時睡不著,宋芸兒依偎在楊秋池的懷裡,說道:「哥,皇上不讓你查紀綱,這可怎麼辦?」 楊秋池道:「查還是要查,只是悄悄地查,不能直接稟報皇上,那一百廷杖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有抗旨之罪。咱們不能冒這險。查清楚事實之後,通過其他途徑稟報上去。」 宋芸兒喜道:「對啊,反正咱們查的都是事實,又不像他,只會編謊話騙人。」 楊秋池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撫摸著,低聲道:「芸兒,哥睡不著,天都快亮了,天亮要去佈置刑場,這空檔幹什麼呢?」 宋芸兒嘻嘻一笑,羞答答道:「你想幹啥就幹啥唄!」 「好啊!」楊秋池翻身將宋芸兒壓在了身下…… 第二天早上,楊秋池和宋芸兒匆匆起了床。雲露已經老早就到了。楊秋池讓雲愣、雲露在家等著,下午戌時之前趕到午門外參加檢驗。 隨後,楊秋池先來到南鎮撫司,將馬渡、牛百戶叫來,吩咐他們立即派人四處尋查,查清楚那晚上襲擊雲愣他們的那一百來號人都是些什麼人,還有那具屍體是誰。 馬渡、牛百戶已經知道了雲愣被上百不明身份的人毆打,又被冤枉殺人的事情。錦衣衛都被人打,這臉可丟大了,馬渡兩人當即調動所有眼線密探,四處稽查。 接著,楊秋池帶著宋芸兒等人來到應天府衙門。詹正報告說法場已經準備好,管監也稟報說囚犯的斷頭飯已經吃了。 距離己時還有一段時間,楊秋池提審那死囚,重新核查了一下這案,沒有疑問,這才放心。 那囚犯的家屬也通知來了,楊秋池吩咐衙門帳房給了他家屬燒埋銀。讓他們見了最後一面。 己時到了之後,楊秋池升堂硃筆畫了紅勾,吩咐押往刑部刑場行刑。隨後,坐上官轎,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護衛隊來到刑部刑場。 因為皇上要來。所以,這四周都佈滿了大內侍衛。 楊秋池將劊手叫過來,說了行刑方法,這劊手聽說這一次不砍腦袋而是用劍捅後心。兩個時辰之後還要在屍體上再砍幾刀,不知道這是什麼刑罰,很是驚訝。不過不敢亂問,府尹大老爺吩咐了這麼行刑,肯定必有深意。 過了一會,紀綱帶著護衛隊也來了,他瘸了腿地侄兒當然也跟著,晃這個腦袋往楊秋池身後望,只看見滿臉譏笑的宋芸兒,並沒看見柳若冰。十分失望。 紀綱上了監斬涼棚,看見楊秋池,滿臉堆笑拱手道:「楊大人。來的早啊。」頭天晚上明成祖已經下嚴令不准兩人窩裡鬥,否則按抗旨論,這紀綱變得到也快,見面笑呵呵拱手見禮,好像他與楊秋池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楊秋池不擅長這種變臉術。只是拱拱手,沒說話。 緊接著,二皇朱高煦也來到了刑場。想必是紀綱通知地。朱高煦上了監斬涼棚之後,瞧了楊秋池一眼,鼻孔裡哼了一聲。楊秋池只是拱拱手,也懶得搭理他。 X時三刻,皇上坐著金黃色華蓋大轎來到了刑場。上了監斬涼棚。楊秋池將這死囚的全部卷宗呈遞給了明成祖。 明成祖看得很仔細,看完之後點點頭,司印太監遞上玉璽。明成祖在釘封書(即死刑執行命令)上加蓋了寶印,遞給楊秋池。楊秋池接過,走到台口。高聲道:「皇上已經簽發釘封書,午時行刑!」 午時到,應天府監斬官跑來稟報,楊秋池拿起令牌扔下台去,叫道:「捅訖報來!」 人家監斬都是「斬訖報來」,到了這成了捅了,聽著有些好笑。 楊秋池已經告訴了劊手捅刺的部位、角度和深度,那劊手接令之後,單手握劍,走到那跪倒的死囚身後,大叫了一聲,抬手就是一劍,刺入那死囚後心。 畢竟是專職劊手,拿捏得很準,這一劍力度大小輕重剛好,部位準確,一劍穿心。那死囚只是輕哼了一聲,撲地而死。 楊秋池吩咐將屍體放平躺著,這樣屍斑位置也就與紀綱用來陷害雲愣地那具屍體相同了,好作對比。 明成祖見行刑完畢,對楊秋池道:「朕先回宮,申時補刀,戌時將兩具屍體送到午門外,朕要親自驗看。」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遵旨!」 明成祖起駕回宮去了。紀綱也留下侄兒紀縹監督後,也回去了。二皇朱高煦也走了。 還得在刑場上等四個時辰,無事可幹,那紀縹手搖折扇,一瘸一拐走了過來,笑嘻嘻對楊秋池施了一禮:「楊侯爺,敢問昨夜和侯爺一起來地那位姑娘怎麼沒來呢?」 楊秋池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公問這幹什麼?」 紀縹道:「在下昨晚上打聽之後得知,那位姑娘姓柳,是侯爺的妾室,剛給侯爺生了一小少爺。對吧?」 楊秋池鼻孔裡哼了一聲:「公有話就明說吧。」 紀縹折扇扇了兩下,有些不好意思瞧了楊秋池一眼,低聲道:「在下對這位柳姑娘一見傾心,所以……所以想問問侯爺您……不知侯爺肯否割愛,將柳姑娘讓與在下為妾——您放心,只要您肯割愛,哪怕開出天價,在下也決不還價!」 在古代,妾的地位比丫環強不了多少,所謂「妾通買賣」,所以,妾室是可以隨便買賣甚至贈送地。難怪紀縹會提出要楊秋池將柳若冰轉賣給他。 楊秋池冷冷一笑,盯著紀縹道:「妾室對你們來說,可能也就是一件衣服,一條狗,一匹馬,可以隨意買賣交換,但對本官而言,則是親姐妹一般的至親家人。你會將姐妹拿去賣錢嗎?」 宋芸兒在一旁也冷冷道:「他們紀家沒心沒肺,說不定會賣也未可知!」 楊秋池點點頭:「這種事情只有那些沒心沒肺的禽獸會做,本官是不會做的。」 紀縹懲紅著臉,神情甚是尷尬,又低聲哀求道:「侯爺,在下的確很喜歡柳姑娘,還請侯爺割愛,侯爺要不缺錢,要別的也行。」想了想,一咬牙,說道:「前些日我伯父新收了五個美女,來自全國各地,雖然比不上柳姑娘,卻也是個個貌美如花,千里挑一地。我和我伯父說說,用這五個和侯爺交換柳姑娘,好不好……?」 啪地一聲,楊秋池在桌上重重一拍,沉著臉對紀縹:「住嘴!在你們紀家眼裡,女人都不是人而是牲口,可以隨便拿來交換的嗎?」 紀縹有些意外:「這妾室、丫鬟,可比牲口也差不多……」 「放屁!你們紀家***到底是人還是畜生?」 紀縹臉色變了變,可他有求於人,不敢發火,依舊低聲哀求道:「侯爺,在下真地喜歡柳姑娘,還懇求侯爺割愛,侯爺要是不喜歡用女人換,用別的也行,只要侯爺開出條件——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給你弄去,我伯父昨晚已經答應我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求得柳姑娘。所以,只要侯爺你開得出條件,我們就能辦得到——這世上還沒有我伯父辦不到的事情。」 沒等楊秋池說話,宋芸兒已經冷笑著說道:「行啊,有件事情你只要能得到,或許就能娶到我姐!」 楊秋池微微一怔:「芸兒……」 宋芸兒擺手示意他不要管,對紀縹道:「怎麼樣?」 紀縹大喜,上前兩步,躬身道:「多謝姑娘,你說,要我辦哪件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最新章節 第459章 走著瞧 要你變一隻癩蛤蟆!宋芸兒雙手抱肩,仰起頭望著天,我姐是天鵝,你不變癩蛤蟆,怎麼求得到我姐呢?哈哈哈」 楊秋池也哈哈大笑:「芸兒,你可別小看紀公,他們紀家也許有這一門家傳功夫,說不定還真能變癩蛤蟆哦,哈哈哈」 宋芸兒笑得前仰後合:「對對,其實他就算不變,跟癩蛤蟆也差不多一個德性了,哈哈哈……」 紀縹大怒,折扇一收,鐵青著臉指著宋芸兒道:「你敢羞辱我!哼!假如你不是柳姑娘的妹妹,哼哼,我紀縹一定要你好看!」 宋芸兒譏笑道:「是嗎?怎麼個好看法?要和本姑娘練練嗎?」 「好!那咱們就練練。」紀縹瞇起一雙眼睛,放出陰冷的寒光,盯著宋■兒。 宋芸兒好整以暇:「那你就亮兵刃罷!」 紀縹沒說話,將折扇插在腰間,慢慢從懷裡摸出一對白色的長長的手套戴在手上,一直拉到肩部,這長手套不知道是用什麼絲線編織的,看上去十分柔軟,陽光下閃閃發亮。 紀縹戴好手套,說了聲:「得罪了!」一抓朝著宋芸兒當胸抓到。 這招出手下流,宋芸兒大怒,寒光一閃,袖短刃閃現,一劍正紀縹的手腕! 只聽得噹的一聲,好像砍了什麼金屬,紀綱的魔爪被一劍擊開,卻沒有受傷。 楊秋池咦了一聲,原來還擔心如果宋芸兒將這小的手腕切了,會惹麻煩,沒想到這小戴著的那手套好像是件寶貝,竟然刀槍不入。 有了這件利器,紀縹出手如風,似乎要有意戲弄於她。招招都往宋芸兒私隱處襲擊。 宋芸兒簡直要氣瘋了,短劍如風,不過這紀縹武功也非泛泛,頭天晚上雖然大腿上了柳若冰一記柳飛鏢,但沒有傷到筋骨,所以沒有大礙。現在又有這對手套貼身防護,而宋芸兒又不敢真下殺手,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這時,就聽得一聲清脆的嗓音說道:「芸兒。用小擒拿對付他!」 楊秋池驚喜地叫了聲:「冰兒!」一轉臉,果然是柳若冰,一襲白衣,面容冷艷,手裡提著一個裝著幾盤幾碟飯菜的竹籃,正慢慢走上涼棚。 「冰兒,你怎麼來了!」楊秋池迎了上去。 「給你們兩送吃的啊。」柳若冰微笑著,「擔心你吃不慣這的飯菜,特意從家裡做了給你們兩送來。」 「太好了,我正在想這刑部大牢飯菜太差。如何下嚥呢。」 他們兩人說話,宋芸兒可沒閒著,聽到姐姐師父來了,精神大振,又聽到柳若冰提醒用小擒拿手對付,頓時明白,紀縹是紀綱的侄兒,真要殺了他。會給楊秋池惹麻煩,所以宋芸兒雖然用劍,由於不能殺人,反倒處處受牽制,改用擒拿手那就不一樣了。 宋芸兒唰地一聲收了短劍,使出小擒拿。與紀縹空手對空手。這下紀縹地那刀槍不入的手套也就沒了作用。 自打看見柳若冰上了涼棚,這紀縹三魂七魄都移了位,一門心思都飛到了柳若冰那裡去了。這高手對決,分神就等於自殺。好在宋芸兒並不想要他的命,就聽著喀喀兩聲,紀縹雙肩被宋芸兒小擒拿擰脫了臼,痛得他差點昏死過去。 宋芸兒順勢飛起一腳,將紀縹踢下了涼棚,重重地摔在地上。 紀縹的隨從們驚呆了。急忙圍攏過來,將他攙扶起來。 紀縹痛得冷汗直流。隨從護衛有會接骨的。幫紀縹脫臼的肩關節復了位。紀縹這才一瘸一拐上了涼棚。 宋芸兒笑道:「小,剛才是誰好看了來著?」 紀縹望見柳若冰,顧不得宋芸兒的熱嘲冷諷,涎著臉給柳若冰深深一揖:「在下紀縹,見過柳姑娘!」 柳若冰對楊秋池道:「夫君,你和芸兒慢慢吃吧,妾身先回去了。這涼棚裡有只綠頭大蒼蠅,十分讓人噁心,你們吃飯躲它遠點,免得倒胃口。」 楊秋池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蛋,微笑著點了點頭。 柳若冰對宋芸兒笑了笑,然後下涼棚走了。 紀縹望著柳若冰的背影悵然若失。 宋芸兒對紀縹道:「喂!綠頭大蒼蠅,飛一邊去!沒看見我們要吃飯了嗎?」 紀縹彷彿沒聽見一般,轉過身望著楊秋池,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倒,磕了幾個頭:「侯爺,在下求求你了,將柳姑娘讓給在下吧。求求你了……」 楊秋池重重哼了一聲,盯著紀縹冷冷道:「紀公,實話告訴你:我地每一個女人都是我的命,讓我放棄她們任何一個,就等於讓我放棄生命!所以,只要我沒死,就不會放棄我的任何一個女人!」 紀縹傻了,眼慢慢現出一絲冷酷的寒光,隨即站起身來,指著楊秋池,怒喝道:「我也實話告訴你:我紀縹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搶也要將柳姑娘搶到手!你等著瞧!」 楊秋池冷冷道:「我警告你:你要敢打我冰兒的主意,我就要你的命!你也等著瞧!」 紀縹長聲大笑:「好!那咱們就走著瞧!」袖袍一甩,一瘸一拐回到涼棚另一頭自己的座位上。 宋芸兒恨聲道:「早知道這樣,方纔我就應該將他廢了。」 「會有那麼一天的!咱們與他紀家是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楊秋池道,隨即,想了想:「剛才這小說他伯父紀綱新收了五個秀女,千里挑一,貌美如花……」 宋芸兒臉一板:「怎麼?聽到美女又動心了?」 「切!你說甚麼啊!」楊秋池轉頭望了望涼棚另一角的紀縹,低聲道:「我是說,紀綱現在正在負責替皇上選秀女,全國各地的秀女選出來之後,最終都要報到他那裡。他會不會飽私囊,將其地美女自己先米西掉呢?」 「米西?什麼是米西啊?」宋芸兒聽不懂。 「嗨!就是他將那些選出來的美女自己看上的留下自己用,剩下的再給皇上唄!」 「啊?他紀綱沒這麼大膽吧?這些可是皇上的女人哦。」 楊秋池冷冷一笑:「嘿嘿,他紀綱連皇上愛妃的遺體都敢砍個稀巴爛,還有什麼不敢做地?」 宋芸兒點點頭:「那倒是,要不,今晚上我潛入紀府查查看?」 「不行!紀綱身邊高手不少,而且他現在肯定防著咱們呢,不能冒險!」 宋芸兒想起那武當二老。自己可打不過,別進去了出不來,那可就慘了。說道:「那怎麼辦呢?」 楊秋池皺眉道:「我現在也還沒有好的辦法,等等看再說吧,反正只要他敢將替皇上選地秀女留在他府上自用,這賊贓就跑不掉,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 申時到了之後,楊秋池下令劊手用繡春刀在那死囚身上補刀,刀口的部位、深度與紀綱用來陷害雲愣的那具屍體相同,以便到時候作對比。 又等了兩個時辰。時即將來到時,楊秋池吩咐將死囚屍體用板車拖了,拉到了皇宮午門之外。紀縹和二皇監督的官員也跟著來到了午門外。 這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餘輝映紅了天空。二皇朱高煦、紀綱、清溪公主雲露和雲愣都已經到了。 戊時,午門打開,明成祖坐著金黃色華蓋大轎,在眾多大內侍衛和太監宮女簇擁下出了午門。楊秋池等人急忙跪迎。 明成祖下了轎。來到裝死囚的板車前,藉著餘輝仔細檢查了屍體上地傷口,又檢查了屍僵和屍斑,又讓人用水清洗每道傷口,果然與昨晚上那具屍體地情形完全一致。 紀綱和二皇朱高煦也湊上前仔細進行了查勘,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明成祖對紀綱道:「紀愛卿。看來。雲愣殺人一案確屬冤枉,你看呢?」 皇上都定性為冤案了,他紀綱還能說什麼呢?更何況用屍體已經作過檢驗,證明了楊秋池昨晚上所說屬實,證據擺在這裡,紀綱再有能耐,卻也沒辦法,再說這種屍體檢驗的事情他也不懂,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 紀綱十分善於變通。能根據局勢迅速調整自己的觀點,忙跪倒磕頭道:「皇上。是微臣……微臣失查,沒有發現這起冤案,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擺手讓他平身:「罷了,這也怪不得你。朕也是看了今天的檢驗之後,才相信楊愛卿所言非虛。」轉過頭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很不錯,偵破案件的確很有一手,能及時發現這起冤案。很好。」 楊秋池躬身道:「謝皇上誇獎。」頓了頓,又道:「皇上,那具屍體是後心劍而死,顯然是被人殺害,微臣想立案調查,請皇上恩准。」 「這是你們應天府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明成祖道,忽然想起一事,又補充道:「不過,朕昨晚已經說了,你查案可以,但查到紀愛卿這就打住,將查出來的人法辦就行了,對涉及紀愛卿的事情,不准再查!聽到沒有?」 「臣遵旨。」楊秋池心想,明成祖對紀綱還真夠意思,查都不能查。 明成祖又轉頭對紀綱道:「紀愛卿,我聽說你侄兒看上了楊愛卿的妾室柳氏,死活非要人家割愛,還跟楊愛卿地妾室宋氏在法場上動起手來,可有這事?」 紀綱冷汗直流,他得知紀縹喜歡柳若冰之後,便鼓動紀縹向楊秋池索要,並給他打氣撐腰,說想方設法都要將柳若冰弄到手。如果能把楊秋池地美妾弄到手,這當然也是紀綱做夢都希望地,所以今天紀縹才有持無恐死皮賴臉索要柳若冰。 法場上紀縹與宋芸兒那一場爭鬥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明成祖的眼線當然不只是紀綱他一個人,這消息馬上報到了明成祖那裡。 紀綱和楊秋池和平相處,相互制衡,這才是明成祖最希望的,因為這兩個人對他都很有用。他可不希望在鬧什麼矛盾,尤其是在女人問題上,明成祖知道楊秋池對他的妻妾都當成命根似的愛護著,當初不惜抗旨,金書鐵券換紅綾,自己堂堂皇上都沒要到楊秋池的女人,更何況要的還只是個丫鬟,如果紀綱地侄兒要搶楊秋池的妾室,那他還不得拚了命。這可是明成祖不願意看到的。 紀綱剛才已經爬起來了。聽了這話,嚇得又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微臣不知此事啊,微臣管教不嚴,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朕聽說,你侄兒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楊愛卿的妾室柳氏弄到手,哼!強搶民女,已屬國法難容,更何況你侄兒打主意的還是鎮遠侯的妾室,他地膽未免也太大了吧?你侄兒呢?你去問問他,朕想聽聽。他想怎麼個不惜代價搶人家妾室?」 紀綱還從沒聽過明成祖這麼重地語氣說過話,嚇得臉色慘白,磕了幾個頭,爬起身,走到紀縹面前,重重一記耳光打了過去。 紀縹已經遠遠聽到明成祖的話,嚇得渾身篩糠一般,紀綱那一巴掌。他躲都不敢躲,重重打在臉頰上,一聲脆響,打得紀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頓時鼻口流血,眼前無數顆金星飛舞。前面已經被一石頭打斷了門牙。這一巴掌又把槽牙打掉了兩顆,合著血吐了出來。 紀綱大喝道:「你這逆,竟然做出這等卑鄙無恥地勾當來,老……老宰了你!」衝到帶刀大內侍衛身邊,抽出腰刀,高高舉起,要去砍地上的紀縹。 一眾隨從急忙攔住,連聲勸阻。紀綱不依不饒,拚了命掙扎著揮刀要砍。紀縹嚇得翻身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嘴角鮮血流淌。含糊不清地叫喊著:「侄兒錯了,伯父饒命!侄兒再也不敢了……」 明成祖喝道:「行了!」 聽了明成祖的話,紀綱這才停止了掙扎,隨從趕緊將他手腰刀奪了,還給了侍衛。 紀綱又踢了紀縹一腳,說道:「你這畜生,還不爬過去向皇上領罪!」 紀縹急忙跪爬到明成祖面前,磕頭咚咚有聲:「在下……不,草民狗膽窺謀楊侯爺妾室,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以後再也不敢了……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又是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對紀綱和楊秋池道:「兩位愛卿,朕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類似事情!朕昨晚已經說過了,你們兩都是朕十分倚重的重臣,朕對你們兩都是信任有加,你們兩一定要精誠團結,共同執掌好錦衣衛。今後,朕要再聽到這等窩裡鬥的事情,你們兩就自己提著腦袋來見朕吧!」 楊秋池和紀綱急忙跪倒磕頭領旨。 明成祖轉身對雲愣道:「現在證明你是冤枉的,朕准你官復原職。」 雲愣大喜,跪倒磕頭。 雲露也十分的高興,給明成祖施了一禮:「多謝父皇。」 明成祖起駕回宮後,雲愣給楊秋池表示感謝。楊秋池拍了拍他地肩膀:「你受苦了。好在有驚無險。」 紀綱將侄兒攙扶起來,見他沒什麼大礙,這才放心,轉身走到楊秋池面前,拱手道:「楊大人,皇上命我二人精誠團結,共同執掌好錦衣衛,以後凡事還請多擔待!」 楊秋池拱手還禮:「好說好說!本官執掌南鎮撫司,糾察錦衣衛法紀,如有得罪的地方,也請指揮使大人多多擔待。」 紀綱陰陰一笑:「楊大人太客氣了,這是南鎮撫司份內之事,本官以後不會橫加干涉地,一定配合楊大人。」 「如此甚好!」 紀綱拱拱手,轉身帶著侄兒等人走了。 宋芸兒走到楊秋池身邊,剛才皇上讓紀縹難看,這讓宋芸兒非常高興,低聲道:「哥,看來皇上也挺護著你地哦。」 楊秋池笑了笑:「皇上不希望我和紀綱兩人窩裡鬥,紀綱不像咱們這麼光明正大,他喜歡使陰招,紀縹索要冰兒的事情,肯定是紀綱背後搞鬼,皇上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皇上才藉故紀縹這件事情點醒他,讓他不要玩貓膩害我們。」 「聽紀綱剛才那話,難道他真的想跟咱們握手言和?」 「哼,咬人的狗不叫,紀綱這人特別記仇,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以後咱們得多長幾個心眼。明裡不行他會來暗的,咱們得防他使陰招。」 這時,雲露拉著楊秋池的手:「秋池哥,真感謝你,又救了我哥一命。我今晚請客,咱們大醉一場如何?」 楊秋池心裡也很高興,笑道:「好啊,不過還是我來請客吧,讓紅綾做一桌好吃的,好好慰勞一下雲愣,他這次吃了虧,喝幾杯酒壓壓驚。」 回到侯爺府,眾女聽了經過,都很高興。紅綾嘩啦啦做了一桌好菜,雲露和雲愣兄妹兩與楊秋池一家人歡聚一堂,喝了個暢快。 第二天,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護衛隊來到南鎮撫司。 馬渡和牛大海向楊秋池匯報了他們調查那天毆打雲愣的那一百來個身份不明之人地情況。根據眠春樓老鴇和目擊龜公、嫖客所說,這些人都不認識,從來沒見過。當時他們也不說話,只是悶著頭猛打,所以也聽不到口音。 不過,他們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細節。 最新章節 第460章 杏子坳 根據呡春樓老鴇等人所說,襲擊雲愣的那幫人都很年輕,都是十多二十歲,而且動作很精幹,行動統一,進退有度,很像軍隊的將士。 於是馬渡和牛大海兩人一分析,雲愣被毆打和被誣陷,肯定與他們調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有關,而從開始查案到被打,也就幾個時辰,這些人如果是軍隊的人,應該就是京城裡的京營兵或者附近的衛所部隊。 京城的京營兵是上直二十二衛(包括錦衣衛),由皇上親自執掌。除此之外,就是五軍都督府直轄下的京衛和外衛部隊。外衛部隊太遠,不可能來得及調動,所以,調查的重點就放在了上直二十二衛和五軍都督府直轄京衛部隊上。 錦衣衛在部隊裡也設得有諸多眼線探,消息很快反饋了回來,如果是軍隊的人,一下出動一百多人,這規模還是不小,應該會有動靜,不料,所有反饋的消息都是當晚各衛並沒有發現出動過這麼多人。根據反饋回來的消息,可以肯定,這些人不是京衛部隊的人。 楊秋池聽完兩人的調查結果,很是意外,這一百年輕人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難道是紀綱從地方衛所調動的人馬?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紀綱早就有對雲愣下手的陰謀。 明朝軍隊二百來萬人,要查出這一百人來,根本不可能。楊秋池只得吩咐他們擴大調查範圍,對大規模使用年輕人的一些軍匠作坊,還有擁有民壯的工部等衙門和附近州縣衙門等進行調查。 佈置完之後,楊秋池才空出時間回頭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他需要核查林遠是不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兇手。 他提取了林遠的血樣進行檢驗,結果讓人非常意外,林遠的血樣不是A型,由於在兇案現場提取到的精液是A型血,這就排除了林遠是姦殺虛靈的嫌疑。難怪紀綱很放心地將林遠交給楊秋池,原來他早就知道。林遠根本不是兇手。 紀綱明明知道皇上讓自己砍了林遠的頭了結此案,也清楚林遠根本不是兇手,卻依舊將其交給自己,顯然不是出於對自己能查清真相還林遠一個清白考慮,而是希望自己能按照皇上地意思,殺掉林遠,了結這件案,丟卒保車。 不過,橋歸橋。路歸路,楊秋池是不會錯殺一人的,吩咐將林遠當堂釋放,但告知他本案偵破之前不得離開京城,要隨傳隨到。 紀綱將林遠交給楊秋池的時候,已經告訴他皇上要楊秋池殺他結案,為了顯示紀綱對部下的恩德,還特意告訴他讓他放心上路,紀綱會將他厚加安葬的。所以林遠知道自己死定了。現在聽楊秋池將自己開釋,死裡逃生。不由得心狂喜,連連給楊秋池磕頭:「侯爺活命之恩,屬下永生難忘……!」 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就此斷了線,這讓楊秋池十分的沮喪,也懶得搭理林遠,揮手讓他走。林遠走到門口,低頭想了想,又轉身走了回來。對楊秋池道:「屬下有件事情想和侯爺說說。」 楊秋池道:「什麼事?說罷。」 林遠見大堂上只有宋芸兒和南宮雄等三名護衛,他也知道這些都是楊秋池的心腹,便湊過去,低聲道:「屬下知道那天晚上襲擊雲愣的人是些什麼人。」 楊秋池驚喜道:「真的?是些什麼人?」 「是二皇親兵護衛天策衛地人。」 楊秋池搖搖頭:「不對,我們查過上直二十二衛,包括天策衛。確定不是。」 林遠想了想。一咬牙,壓低了聲音:「二皇對天策衛進行了擴編,新招了好多人,這些人不在漢王府天策衛營地。」 「哦?」楊秋池吃了一驚,凝視著林遠,「那在哪裡?」 「在東城外三十里的杏坳山窩裡。」林遠臉色一劍獨家首發有些蒼白,「不久前我隨隊保護紀指揮……紀綱去過那裡,所以知道。那天晚上我認出了其的一些人。」 楊秋池盯著林遠道:「你為什麼要將這些告訴我?」 林遠恨聲道:「紀綱明明知道不是我殺的薛都督愛妾,卻依然將我交了出來。讓我送死。虧我當初捨命追隨於他!楊侯爺秉公執法,還我清白。我說了這事,報答了侯爺大恩,反正我孤身一人,沒有什麼拖累,以後就遠走高飛了。」 林遠已經知道自己說出了這個大秘密的後果,不過,楊秋池在有皇上授意的情況下,都沒有殺掉他,這讓他感激涕零,他倒也是一條血性漢,知恩圖報,這次死裡逃生,讓他看穿了紀綱的冷漠和虛情假意,決意離開。臨走前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說出這個秘密。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從衙門帳房拿了一百兩白銀給了林遠,又拿來了衣服給他。林遠喬裝打扮一番之後,向楊秋池千恩萬謝,離開了京城。 宋芸兒道:「哥,皇上聖命讓你殺了林遠,給薛都督一個交代,了結這件案。你現在把他給放了,怎麼向皇上交代呢?」 楊秋池道:我不會殺無辜的人,現有證據至少還不能證明他殺了人犯了王法,如果我濫殺無辜,跟紀綱狗賊有什麼兩樣?至於皇上那裡,我會去說的。皇上讓我殺林遠,是因為我告訴皇上,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現在嫌疑排除了,當然就不能亂殺了。皇上應該能理解的。我們最好能在皇上過問這件事之前,抓住真正兇手。」 宋芸兒問道:「哥,這林遠剛才說地事情會不會是說謊呢?」 「我看他不像說謊,再說了,我已經將他釋放,他走就行了,還有什麼理由編這故事來騙我呢?他也不知道我會送他一百兩銀啊。」 「說不定是紀綱在杏坳舍下什麼埋伏,讓這林遠引咱們去!」 「不像,也不太可能。皇上已經明確說了,我和他再窩裡鬥的話。自己提頭來見,君無戲言,他紀綱膽再大,暗殺我倒有可能,可他還不敢公開派軍隊與我們刀兵相見。不過,小心撐得萬年船,咱們還是先派探去查查看。確定是否真有其事。」 楊秋池將雲愣叫來,把這件事說了,指示他派出一隊密探。前往京城外杏坳偵察。 雲愣走了之後,宋芸兒問道:「哥,這二皇的天策衛已經有五千多人了,保護他的漢王府綽綽有餘,他還招了這麼多人躲在山谷裡秘密訓練幹什麼?難道他想……」宋芸兒嘴唇動了兩下,雖然沒發音,根據嘴唇的動作,卻能猜得出來後面兩個字是——造反。 楊秋池笑著點點頭:「從昨晚上他威脅我說等他那個什麼了之後,第一個就要滅我的族,看他那囂張的架勢。很有這種可能。要不然,他秘密訓練這支軍隊幹什麼?」 宋芸兒想了想,又道:「你說,這紀綱會不會也參與其?」 「剛才林遠已經說了,他之所以知道這件事,就是隨隊保護紀綱跟隨二皇朱高煦去了那裡。所以很明顯,這件事紀綱也有份。嘿嘿,他們兩狼狽為奸。一個鼻孔出氣,這種事情少了他紀綱就不好玩了。」 宋芸兒道:「那就好!咱們抓住了紀綱這個痛腳,就能告他謀反,滅他族了!」 楊秋池搖了搖頭:「咱們首先要等雲愣查探的結果,單憑二皇擴充天策衛秘密訓練這一點,最多算是他私自擴軍。由此下定論二皇謀反。這還有些勉強,說服力不夠。做不到一招制敵。」 「啊?那怎麼辦?」宋芸兒皺起了眉。 「咱們要繼續查,拿到他們謀反地全面證據。皇上已經有明令不准我查紀綱,只有拿到了他們謀反的真憑實據,才能告得倒他!所以,咱們不動則已,一動就要拿住他的七寸,將他徹底打翻!機會只有一次,告發不成。我們自己要倒大霉。」 宋芸兒想了想,說道:「要不。咱們通過別人告發,比如告訴太,讓他去和皇上說。好不好?」 楊秋池搖搖頭:「我早就想過這法,不過不行的,首先,這種掉腦袋的絕密大事,當然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一旦消息敗露,朱高煦、紀綱他們肯定會鋌而走險,那就危險了;第二,太性格寬厚仁慈,雖然二皇、三皇窺視他的太之位,幾次謀奪,三皇甚至直接行刺皇上,企圖造反,太不僅不藉機除掉他們兩,反而替他們說情,可見太十分看重他們兄弟之情,如果告訴了太,難保他不會節外生枝。」 宋芸兒道:「對,我看這太也是優柔寡斷地,這種平叛地事情,恐怕他不能勝任。那找別的人告訴皇上呢?比如李公公。」 楊秋池搖頭道:「一個道理,不管找誰,都有可能洩漏消息,而且,如果我們地證據足夠扳倒紀綱他們,直接告訴皇上和通過別人告訴,結果都一樣,如果咱們的證據不足以扳倒他們,就算我們通過別人告訴皇上,皇上一樣會追查下來,查到我們腦袋上的,這畢竟是涉及謀反的大事,一定會一查到底的。」 說到底,這件事只能等等再說。 現在薛都督愛妾被殺案線索斷了,沒法往下查,楊秋池想起應天府薰府丞說這兩天選秀女的事情,這是給皇上找女人,可不能耽誤了,便帶著宋芸兒和護衛隊來到應天府。 應天府衙門裡,董府丞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聖命是今天將秀女報上去,百秀女早就已經選送來了,都在衙門裡滿滿一院,楊秋池卻一直沒露面,到家裡去請,說是上了南鎮撫司衙門了,董府丞可不敢派人去錦衣衛催楊秋池來選女人,只能在院裡乾等著,祈求楊秋池早點來衙門上班。 現在終於看見楊秋池來了,董府丞大喜過望迎了上來:「府尹大人,您可來了,這秀女今天就要報上去,遲了地話咱們可就麻煩了。」 楊秋池笑了笑:「嗨。不就是挑女人嘛,簡單得很,你讓他們十個人一組上堂一劍獨家首發來,本官在大堂上當場拍板就是了。」 「是是,不過,這些秀女的身份籍貫、家史清白、是 ■■■、有無疾病、人丁戶數,大人也要過目才行啊。」 楊秋池一斜眼,望見大堂暖閣邊上堆成小山似地秀女地檔案資料,頭都大了:「那些你看過了嗎?」 「看過。卑職都看過的,這幾天卑職組織了應天府所有穩婆和郎給秀女們進行了身體檢查。不是黃花的,有病的,凡是不符合要求的,卑職都打回去讓他們重新換過了。這幾天白天黑夜都在忙這事呢。現在這百女,都是黃花閨女,沒有篤疾廢疾,家史清白,都由當地裡保出具作了保地。」 楊秋池點點頭,又轉頭問自己留在衙門管理行政事務的龍師爺:「先生看過了嗎?」 龍師爺道:「鄙人一個個都仔細審查過了。現在這百人都符合挑選秀女的要求。」 「那好,你們兩審查過,那我就不看了。反正咱們三個是一條線上地螞蚱,如果審查不嚴出了紕漏,我跑不掉,你們兩也跑不掉,呵呵。」 兩人急忙躬身陪笑。連稱不敢疏忽。 楊秋池上了大堂暖閣,驚堂木一拍:「帶秀女上堂!」 十人一組。自古江南出美女,這京師一地更是美女如雲。選出來的這百候選秀女,一個個都是二八豆蔻年華,五官清秀,跟一朵朵水蓮花一般。 楊秋池選得這個高興,彷彿回到了前世夜總會挑陪酒女郎的時候。宋■兒也知道他這是過乾癮。倒也不吃醋。笑吟吟瞧著他上下左右研究打量每一個女臉蛋身材,也不干涉。 楊秋池挑選很細,時不時還問一問。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午,還只篩選了一小半,有些著急。匆匆忙忙吃過午飯,派宋芸兒去將柳若冰叫來,幫自己挑選。 有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幫忙,這就很快了,終於趕在下班前從百人選出了三百名秀女。吩咐薰府丞領著這三百名美女。連同他們的個人檔案材料,送往紀綱那裡。由他作最後的挑選,然後送進皇宮。 安排人將三百美女送走,將其餘落選女遣送回家之後,這選秀才算完事。 宋芸兒嘻嘻一笑:「哥,挑了這一天美人,有什麼感覺?」 楊秋池揉了揉眼睛:「我還以為這挑選女人是件很愜意的事情,沒想到女人看多了,還真有些眼花繚亂,又不敢隨意決定,幸虧有冰兒和■兒你們兩幫忙,要不然,我可真搞不定了,要是逾期辦不好,這紀綱又有得小辮抓我了。」 柳若冰也笑了:「咱們京師還真出了不少美女,這次我和芸兒挑選那一部分裡,就有兩個很美地,稱得上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了。」 哦?楊秋池睜大了眼睛:「能讓我冰兒稱讚地,一定美得不行,你們兩怎麼不叫我瞧瞧呢?真可惜。」 宋芸兒臉一板:「可惜什麼?你有了我姐和紅綾兩個美絕人寰的大美女,連皇上都動心的美女,還不知足啊?」 「我……我不是那意思……」楊秋池訕訕笑道。「哼!就知道你會動心思,所以姐讓我叫你來看的時候,我沒叫。」 「啊?」楊秋池一瞪眼睛,「你姐都放心我讓我瞧瞧,你怎麼就……」楊秋池看見宋芸兒杏眼圓睜盯著自己,急忙改口笑道:「我也不過是想長長見識嘛。」 柳若冰道:「芸兒,你就別逗他了,他都說過的,有了我們七個,也有了兒了,今後再不納妾,我相信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所以,他看別的美女,也樂個一飽眼福罷了,別當真。」 楊秋池笑嘻嘻道:「正是正是!還是冰兒理解我。我有了七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尤其是我的冰兒和紅綾,那才真是傾國傾城之貌,又有了兒,我已經很滿足了。呵呵……」 宋芸兒嗔道:「真要是這樣就好了!就怕你看見美女又腳發軟。」 「瞧你說地。」楊秋池訕訕道,「怎麼會呢。」 第二天一早上,楊秋池來到南鎮撫司,處理了一些日常要務,這時,雲愣帶著幾個人進來了,都是滿臉興奮。 楊秋池一見他們的神情,馬上知道調查結果肯定有發現。心大喜,急忙摒退左右。 雲愣躬身道:「侯爺,我帶著這幾個密探,化裝成樵夫,在東城三十里地杏坳山谷裡搜尋,果然發現了一處隱蔽軍營,裡面估計大概有將近一萬人,正在操練,由於距離遠看不清,又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有沒有那一晚上襲擊我們的那一百多人。」 「太好了!」楊秋池一拍大腿,興奮地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圈,對那幾名探道,「你們做得好,每人賞銀十兩,到帳房去領去吧。」 那幾人齊聲感謝,退了出去。 最新章節 第461章 兩件怪事 楊秋池對雲愣道:你立了這功勞,等咋們扳倒他們之後,我升你的官!」 雲愣躬身感謝。又說道:「侯爺,還有一件事,昨晚上我們在那山坳裡蹲點觀察了整整一晚,那些人日夜操練,看這架勢,他們恐怕很快就要動手了。」 「哦?」雲愣的老爹是苗王,手下有苗兵無數,雲愣以前也帶過兵,所以看得出來,不由皺起了眉頭:「馬上要動手?要動什麼手呢?這一萬人加上二皇的天策衛,也不過一共才一萬五千多人,再算上紀綱的錦衣衛一萬人,滿打滿算超不過三萬人,而皇上衛隊除去天策衛和錦衣衛,剩餘上直二十衛兵力就有十多萬人,還不算五軍都督衛所部隊。二皇和紀綱的三萬兵力要扯反旗硬打,肯定敵不過皇上的京營兵。所以,他們最有可能是行刺。既有可能是行刺皇上,也有可能行刺太。」 雲愣想了想,說道:「他們會不會還有別的衛所部隊援軍呢?」 「可能性不大,如果他能策反衛所部隊,應該就不會自己暗自招兵買馬訓練了。可能他們還是擔心策反別的部隊,會洩漏消息。才決定依靠手部隊。這三萬人馬也不是個小數字,發動一次當年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類似的政變,已經夠了。如果他們要直接行刺皇上篡位,一旦得手,其他衛所肯定會歸順,畢竟這種宮廷政變只是皇室內部的事情,哪一位皇當了皇帝,朝廷裡可能會有些波動,而下面各省各地是不會亂的。」 當初靖難之役就是這樣,燕王朱棣殺入京城後,朝廷大部分官員都或自殺或開溜了,只有少數歸順,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都與建帝有關聯。擔心明成祖上台之後會找他們麻煩。而地方將帥、官僚們。絕大部分都是歸順朱棣了的。對他們而言,反正自己當不了皇帝,誰當皇帝都一樣,自己以前與建也沒有特別的關係,新皇帝也要用人,所以不會為難自己,只要自己的位置能保住就行。 事實證明也是如此,明成祖上台後的大清洗基本上都是在朝廷開展的,波及地方的不多。 雲愣道:「侯爺。皇上已經不准你查出與紀綱有關係地事情。那這件事該怎麼辦……」 楊秋池撓了撓頭:「單單發現二皇私幕兵馬地營地,還不能說服皇上相信他們要造反,所以現在還不能直接告訴皇上,咱們需要收集進一步的證據。希望咱們能趕在他們前頭動手。雲愣。你繼續帶人在那裡蹲點守候,觀察他們的動靜。」 「好!我已經留了人在那裡繼續監視了。這邊事情一完,我馬上返回去監視。」雲愣想了想,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今天一大早,我們看見二皇朱高煦帶著護衛隊從軍營出來,進城到紀綱的北鎮撫司去了。」 哦?他們肯定在商量事情,楊秋池心想,如果能探聽到他們的陰謀。料敵先機,那就好辦了。微一沉吟。想到了一個主意。 楊秋池將馬渡和牛大海叫回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們兩,他們兩都很吃驚,也很興奮。楊秋池吩咐馬渡派密探重點監視二皇,讓牛大海派密探重點監視紀綱,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隨時向自己報告。 上次紀綱被遣送到廣州療傷期間,楊秋池在明成祖的支持下,在對北鎮撫司進行打壓的同時,大刀闊斧改編南鎮撫司,指使馬渡和牛大海,大把灑錢,通過各種手段,在京城建立起了廣泛的情報網。其眼線密探數量之多,比北鎮撫司有過之無不及。 這次佈置對二皇和紀綱進行監視,只要發現他們有什麼苗頭不對地行動,立即採取相應地對策。 佈置好之後,楊秋池又到應天府處理了一些政務,傍晚時分,帶著護衛隊這才回了家。 吃晚飯的時候,密報送到,說紀綱帶著護衛隊出了門,往二皇朱高煦王爺府去了。 楊秋池看了密報,心大喜。來到書房,從鋁合金櫃裡拿出了微型數碼相機,將液晶屏關掉,調成動態監控狀態。然後用布包裹好,只露出鏡頭,來到柳若冰房裡。 柳若冰正在逗兒楊踏山玩,見楊秋池進來,有些意外:「咦?你跑錯門了吧?今天還沒輪到我這裡呢?」 楊秋池捧著她冷艷絕美的臉蛋,在她的紅唇上吻了一下:「我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我堂堂超品侯爺,難道還不能自己作主嗎?我最喜歡我冰兒,當然要多和冰兒纏綿一些嘍。」 柳若冰撫摸了一下他地臉頰,亮晶晶的雙瞳滿是笑意:「你不是那種人,你對你地女人都很愛,不會厚此薄彼的,那不是你的性格。你故意這麼說,如果不是存心討我喜歡,就是有什麼事情求我。對吧?」 「我就說嘛,我的冰兒寶貝最瞭解我。」楊秋池嘿嘿一笑,坐在柳若冰身邊,從懷裡摸出用布裹好的微型數碼相機,遞給柳若冰道:「我想麻煩你幫我將這玩意放在紀綱府的客廳裡,藏在一個 隱蔽的地方。」 柳若冰接了過來,好奇地看了看:「這是什麼東西啊?」 「秘密!」楊秋池神秘兮兮說道。 柳若冰哦了一聲,也沒追問。她知道,楊秋池既然不肯說,一定有不說的理由。 剛剛進京城的時候,楊秋池為了給紀綱拍馬屁,曾經帶著柳若冰和宋■兒去給紀綱送過重禮,三人到過紀綱地客廳,楊秋池已經想好了將數碼相機放在什麼地方,與柳若冰說了,並教了她該怎樣放置。 柳若冰穿好了夜行衣,將那數碼相機揣進懷裡,正要走,被楊秋池抱住了。 楊秋池摟著她的腰肢,吻了吻她,叮囑道:「剛剛得到密報,說紀綱帶著護衛隊出門了。他府上應該防備相對要鬆懈一些。不過,你還是要小心,寧可辦不到,也絕不能冒險。知道了嗎?」 柳若冰微笑著回吻了他一下:「放心吧,我知道地。一會就回來。」掙脫楊秋池的摟抱,轉身出門,消失在了夜色裡。 紀綱的府邸與楊秋池的侯爺府都在京城的貴族片區,相距不太遠。 雖然柳若冰武功蓋世,但楊秋池畢竟心裡牽掛。總覺不放心。吩咐加強對紀綱府第的監視,並讓南宮雄護衛隊做好準備,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強行闖入紀綱府邸。拚死營救柳若冰。 楊秋池原來的護衛隊被紀綱解散了,後來楊秋池執掌南鎮撫司後。重新組建了自己地護衛隊,男護衛隊兩百人,女護衛隊一百人,都是經過南宮雄和夏萍精挑細選地錦衣衛精英。 為了防止紀綱暗殺,楊秋池對侯爺府進行了改造,分為內府和外府,用高牆隔開,外府接待賓客,處理一些臨時公務。南宮雄帶領的男護衛隊駐紮在外府。四周佈置警戒,內府依舊由夏萍帶領一百名女護衛隊佈置警戒。 柳若冰走了之後。楊秋池坐立不安,讓霜兒、雪兒苗家姐妹照顧兒楊踏山之後,出到外府客廳等候消息,南宮雄的護衛隊已經在客廳外整裝待命。 等了良久,布下的眾多密探一盞茶功夫報告一次紀綱的府邸的動靜,依舊平安無事。越是平靜就越讓楊秋池心驚肉跳,甚至開始後悔讓柳若冰去辦這件事了。萬一要出個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 正當楊秋池坐立不安像個沒頭的蒼蠅一般在屋裡亂走的時候,霜兒急匆匆跑進了客廳,說道:「老爺,四奶奶讓我叫你去。」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四奶奶?你四奶奶不是出……,她在哪裡?」 剛才柳若冰離開的時候是飛簷走壁走地,而且只有楊秋池知道,連南宮雄他們都只是整裝待命,具體要幹什麼都不知道。這霜兒、雪兒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看來,柳若冰肯定已經返回了房裡,換了裝束,然後叫霜兒來叫自己。 楊秋池吩咐南宮雄他們解散之後,興沖沖返回了內府柳若冰地房間。 柳若冰正若無其事坐在床邊和兒玩呢,見楊秋池回來了,微微一笑:「我不是讓你等一會我就回來嗎?你跑什麼啊!」 「我擔心死你了!生怕你出什麼事情。」 「能出什麼事情?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楊秋池坐在她旁邊:「嘿嘿,我知道你厲害,但還是禁不住擔心嘛。」 柳若冰摟著他的脖頸,望著他的眼睛:「冰兒知道,你還叫南宮雄他們護衛隊整裝待發,準備去救我,對吧?我回來的時候都看見了。」 「呵呵,」楊秋池笑了,親了她地臉蛋一下,涼涼的,現在夜裡還有些冷,「事情辦好了嗎?」 柳若冰點點頭:「放在你要求地地方了。放心吧。」 「太好了!波一個!」楊秋池在柳若冰紅唇上深深一吻。 柳若冰回吻了他一下,說道:「我把東西放好之後,想順便偵查一下紀綱的狗窩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四處打探了一圈,發現了兩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楊秋池有些好奇,能讓柳若冰感覺奇怪的事情,一定真的很奇怪。 「一件事是紀綱的後花園裡,有一個很大的倉庫,裡面滿滿的都是兵刃、盾牌和弓箭,還有輕裝鎧甲之類地東西,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裝備一兩萬人都沒問題。」 楊秋池一驚,紀綱家裡放這麼多兵刃幹甚麼?立即聯想道雲愣報告的事情,心更是驚詫,難道,這真有一個重大地政變陰謀?又問道:「另一件奇怪的事呢?」 柳若冰道:「還記得昨天我和芸兒幫你選完秀女,提到的那兩個很美的女孩嗎?」 「記得啊,怎麼了?」 「她們兩在紀綱的狗窩裡。」 「那沒什麼奇怪的啊,皇上讓紀綱這狗賊負責對全國各地秀女的最終挑選決定,然後送進皇宮啊。昨天我叫董府丞派人把那三百女人送到他的狗窩去了,你們說地那兩個美女也在 其,所以肯定也在紀綱狗窩裡嘍。」 柳若冰搖搖頭:「不對,我沒有看見他狗窩裡有其他秀女,就這兩個女和其他五個女一起。正在給那紀縹歌舞助興。那五個也都是絕色女。」 楊秋池心一動,想起那天在法場,紀縹曾經說過紀綱前段時間新收了五個絕色美女,要用這五個女換柳若冰,當時自己就有些懷疑這紀綱是不是借選秀女之機,截留皇上地秀女,把好的留給他自己。 楊秋池問道:「冰兒,你看準了嗎?」 柳若冰白了他一眼:「一個還可能看不準,那是兩個人呢!而且又是昨天才剛剛看過的。錯不了的!」 楊秋池大喜。如果前面紀縹說的那五個絕色美女還只是楊秋池的猜測,這一回的這兩個女,那可是自己負責挑選的京師之地的秀女,這女是否是秀女一查檔案就知道。挑選地有她地檔案資料,應天府裡也有。紀綱賴都賴不掉!一拍大腿:「紀綱這王八蛋,狗膽包天,敢截留皇上地女人,這可是欺君之罪,讓皇上知道了,紀綱不死也要脫層皮!哈哈!」 柳若冰點點頭:「事不宜遲,抓賊抓髒,趁他還沒有將這些女轉移,立即動手才行!」 對!楊秋池點點頭。想了想,說道:「這樣。我先進皇宮,到負責管理進宮秀女的女官那裡查一查,如果能確定沒有這兩人,就立即拿這兩個絕色美女的資料去報告皇……」 剛說到這裡,楊秋池話語卡住了,猛然想起明成祖說過,不准自己和紀綱相互查,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行。誰要查了向他稟報,他不僅不聽,還要先打一百廷杖,然後送交督察院追究抗旨之罪。君無戲言,這可不是開玩笑嚇唬人的。 楊秋池沮喪地坐下,這事可怎麼辦?柳若冰發現紀綱家裡隱藏了足夠裝備四個衛地兵力的大量裝備,這雖然進一步證明了二皇招兵買馬擴充天策衛是企圖謀反地猜想,但是,也還不是十足的證據,不一定能說服明成祖相信自己的猜想。弄不好,自己反倒會被追究抗旨甚至誣陷的罪責。 這一次,一定要謀定而後動! 正思考間,錦衣衛密報到來,說太病重。太醫院太醫已經前去就診去了。 明成祖授權楊秋池的南鎮撫司監理糾察百官,所以,楊秋池這幾個月裡,大把灑錢,使用各種手段,不僅在京城各重要機關都收買設下眼線,在朝廷百官官府也收買設下了眾多眼線,其包括太府。每天都有各種百官行動的消息報到楊秋池這裡。太病重這麼重要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報到了楊秋池處。 楊秋池看完密報大吃了一驚,太可是自己的重要靠山,他要倒了,那自己可就更難對付紀綱了。 楊秋池把這消息告訴了宋芸兒,宋芸兒一聽也急了,她曾經與太共同出差山東,偵破楊秋池被冤枉謀殺賢妃一案,宋芸兒賣弄楊秋池教的許多偵破技巧,頗得太賞識。此刻聽說太病重,也要一起去探望。 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護衛隊,來到太府。 這個消息還沒傳開,所以還沒見到來太府探望地官員,楊秋池為自己消息的靈通頗為得意。只不過,當他進了太府才知道,原來,紀綱和二皇朱高煦早他一步到了。 太身體一向不好,時好時壞,二皇朱高煦與紀綱這兩人對太朱高熾地身體狀況一直是最為關心的,他們不是關心太什麼時候康癒,而是關心他什麼時候死。太一死,明成祖鐵定會另立二皇朱高煦為太,他們就能兵不刃血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所以,他們在太府都設有眼線,也是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即趕到了太府。來看看這一次太朱高熾死得了不。 太何嘗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用心,拒絕了兩人會見的要求,只讓太醫進去診治。這兩人倒也不氣餒,坐在太府客廳裡談笑風生等消息。見到楊秋池進來了,有些驚訝。紀綱城府很深,笑呵呵起身拱手施禮。二皇依舊大刺刺坐在那裡,眼睛都沒瞟一下。 人家是皇,是主,當然有派頭。楊秋池無奈,先給紀綱還了一禮,然後向二皇朱高煦深深一禮:「下官楊秋池,參見二皇殿下。」 朱高煦哼了一聲:「你來作甚?」 楊秋池彎著腰道:「下官得知太殿下偶有小疾,特來探望。」 「嗯,探探也好,免得他小疾成大疾,一不留神……哈哈哈,見上一面也好,見一面可就少一面了。」 最新章節 第462章 太子病重 楊秋池躬身道:「太乃國之儲君,未來之天,當然百神呵護,必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哼!就他那癆病身骨,呈個屁的祥——哦-!本王知道了,你是擔心本王一旦當了太,你的日會不好過,哈哈哈,你放心,本王雖然說過要滅你族,不過,你的兩個美妾,本王還是會留下來的,本王會親自替你照顧她們,好好照顧她們的……」朱高煦與紀綱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縱聲大笑。 楊秋池感覺到自己心的怒火已經快要燒到腦袋頂了,有一種衝動要去拔槍,給這兩個王八蛋一人一粒花生米,敲了他們的沙罐。 正在這時,進裡面呈報的門房回來了,對楊秋池道:「侯爺,太殿下請您進去。」 楊秋池轉身出了客廳,身後傳來那兩人得意的淫笑。 宋芸兒剛才和南宮雄他們等在外面,不知道客廳裡面的情況,此刻見楊秋池怒氣沖沖出來,急忙問道:「哥,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楊秋池咬牙切齒低聲道:「這兩個狗賊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芸兒還要再問,楊秋池一擺手,拉著她進了太內府。 這太府比皇宮內院卻也小不了多少了,他們在護衛帶領下,穿過亭台樓閣,曲長廊,繞了大半天,這才來到太的寢宮。 太正斜倚在床上,臉色煞白,緊閉雙眼。右手捂著心口,艱難地呼呼喘著粗氣。 一個十來歲的孩做在床邊,拉著太朱高熾的左手,憂心忡忡望著太。兩名太醫坐在床邊凳上。一人正在給太號脈,楊秋池和宋芸兒不敢打擾,靜立一旁。 侍女上前低聲道:「殿下,楊侯爺來看您來了。」 聽了這話,太微微張眼,望見了楊秋池和宋芸兒,點了點頭,隨即又痛苦地閉上雙眼,揪緊了心口地衣袍。 楊秋池見他那付痛苦的樣,不敢惹他說話。只是靜靜地守候著。 這位太醫號完脈,換上另外一位太醫號脈,又等了好一會。兩位太醫低聲地嘀咕著什麼。隨後開出了藥方,讓背著大大的藥箱的隨行藥童照方抓藥煎熬。 這期間,太一直喘著粗氣,緊閉雙眼,手捂心口。神情十分痛苦。 見此情景,楊秋池估計太得地是心血管系統方面的疾病,具體是那一類心臟病。沒有經過診斷,他也說不清。 正在這時,門外匆匆進來一名侍女說道:「太殿下,皇上來看您來了。」 隨即,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名太監宮女進到門口,兩廂側立,一名太監高聲唱道:「聖駕到-!跪迎!」 楊秋池等人急忙跪倒,坐在床邊上的那小孩也跟著跪倒。片刻。明成祖臉色陰沉進了房裡。 明成祖擺了擺手,讓他們青身,走到那小孩面前,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那小孩淚如雨下:「皇爺爺,我爹爹他……嗚嗚嗚」 明成祖愛憐地撫摸了一下那小孩的頭:「基兒,別擔心,有皇爺爺在,你爹不會有事的。」 楊秋池這才明白,這小孩就是太殿下的長朱瞻基。看這樣,明成祖對他的這個孫十分的喜愛。 明成祖對楊秋池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走到床邊,朱高熾已經知道父皇來了,掙扎著要起身,明成祖按住他的肩膀,示意讓他躺下,低聲問道:「高熾,感覺如何?」 朱高熾捂著心口,艱難地說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感到心口絞痛,好難受。」 明成祖點點頭,向那兩個太醫招了招手,將他們兩叫到一旁,低聲問道:「太病情如何?」 兩個太醫相互看了一眼,其一名躬身:「回稟皇上,太這病是『心痺』,與前幾次發作時的病症一樣,都是心脾氣血虧虛,正氣不足,風、寒、濕、熱之邪從皮毛外侵犯血脈,脾為濕困不能運化水濕水氣凌心射肺,因而胸悶、心慌、氣喘,下肢浮腫……」 另一個太醫也躬身道:「沒錯,太地病必須補心脾、化氣行水、驅風活血通絡。臣等已經用當歸、白芍、桂枝、丹參、羌活、獨活、茯神……」 「行了行了,不用說那麼詳細,你們就說說太的病要不要緊就行了。」 「服了藥之後,性命應該無妨,只是,太這病,發病突然,相較前幾次,病情有日益嚴重的症象,臣等雖然已經對症下藥,緩解病痛,只是……」 明成祖皺了皺眉:「只是什麼?」 「微臣不敢!」兩位太醫惶恐地跪下磕頭。 「恕你們無罪,起來說罷。」 「謝皇上。」兩位太醫站起身,當先一位太醫望了望另一個太醫,見對方點點頭,這才說道:「回稟皇上,這些年來,太這心口痛發作已經不下十數次,一次比一次嚴重,發病之前沒有任何症狀,突然發病,讓人防不勝防,也無法預知。這些年來,為太地病如何診治,太醫院所有太醫多次會診,都找不到什麼有效的辦法能徹底治癒斷根。所以,微臣們擔心,將來某一天,太病情最終將會惡化,那時候……」 明成祖沉重地說道:「據你們診斷,太還有多少時日?」 「這個不好判斷,多則三五年,少則三五月,都有可能。當然,也不排除有奇跡發生,太益年千歲……」 明成祖希望有奇跡,但殘酷的政治鬥爭告訴他。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天上掉下來的奇跡上。必須有所準備才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回到了床邊。 明成祖和太醫的說話雖輕,不過距離太雖然遠,卻距離楊秋池比較近。加上他這段時間跟著柳若冰苦練武功。耳力勁漸長。聲音雖小,他卻還能勉強聽見,聽了兩位太醫地話,不由吃了一驚。 太病情嚴重,這太位恐怕要換,看明成祖對二皇朱高煦的喜愛,這太位一有**會傳給二皇,那自己可就要倒霉了。看來,自己的官也當到頭了,整天提心吊膽。這官當著也沒意思了,還是盡早想想後路,趁二皇還沒繼位。對自己還不能怎麼樣地時候,趕緊想法開溜吧。 離開太府回到家裡,楊秋池將眾女召集在一起,說了這事,把自己地擔心也說了。 眾女也都是心頭一沉。眼看著楊秋池與紀綱的爭鬥開始佔了上風的時候,又出了太病重的事情,如果真要換了太。換成二皇朱高煦,除非他們楊家造反,否則,就只有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這條路了。 眾女商量了一會,最終的主意就是,看這架勢,皇上很可能近期會有動作,對太位作出新的決定,一旦皇上決定將太位轉給二皇朱高煦。也就不用與紀綱他們鬥了,立即開始著手準備變賣家產秘密潛逃海外,過逍遙日去。 有了主意,也就心安了。 第二天早朝,天還沒亮,楊秋池按點來到皇宮卿房,等候上朝。古代的人晚上娛樂活動很少,所以習慣早睡早起,一般一更就上床了,而所謂的夜半三更,其實也就是十二點地時候,對古人來說已經睡了一覺了,而我們現代人好多都還在瀟灑走一回。 薛祿見到楊秋池,格外親熱,拉著他的手兩人坐下聊天,楊秋池這幾天大鬧北鎮撫司、法場和午門,當著皇上地面驗屍推翻公主哥哥雲愣殺人冤案,都已經在京城傳遍了。那時候不像現在,太多的消息可以讓他去關注,所以,這消息傳得快,震動也大。許多官員也都知道了,有骨氣的佩服楊秋池地官員都紛紛過來與楊秋池見禮聊天,不敢惹紀綱的沒膽量但心裡佩服的官員,也是遠遠對楊秋池微笑。而紀綱的死黨們則陰著個臉觀察著,看看有哪些不怕死的敢與紀綱對著幹。 薛都督已經與楊秋池說好了共進退,這兩天也知道楊秋池在與紀綱地交鋒已經開始漸佔上風,對楊秋池更是充滿了信心,所以此刻與楊秋池那是談笑風生。 正在這時,紀綱柱著枴杖走了進來,眾官僚紛紛避讓。紀綱看見薛都督與楊秋池正在說笑,臉一沉,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薛都督臉上微有些尷尬,站起身,向紀綱拱了拱手:「紀大人,早啊!」 薛都督生性謹小慎微,牽掛的太多,不敢與紀綱鬥,其實他身為五軍都督府,超品侯爺,又手握重兵,也是明成祖的重臣,真要與紀綱鬥起來,鹿死誰手卻也不一定。不過,他雖然打定了主意與楊秋池共進退,卻還是不敢公然得罪紀綱。故此還是客套著給紀綱見了禮。 紀綱卻好像沒看見他一般,走到楊秋池面前,陰陰一笑,拱了拱手:「楊大人,您早啊?」 楊秋池還了一禮:「紀大人早!」便不再言語。 紀綱斜了旁邊薛都督一眼,續道:「楊大人,本官原來地護衛林遠姦殺薛都督愛妾和兩個丫鬟,皇上命你將他處死,準備什麼時候行刑啊?本官還等著給他收屍呢。」 薛都督又驚又喜,問道:「楊大人,原來這個案已經破了阿,太好了,我剛才怎麼沒聽你說起呢?」 楊秋池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自己已經將林遠無罪釋放的事情還不能說,免得打草驚蛇,不僅引起紀綱對還沒有逃遠的林遠的追殺,更引起他的警惕,那會誤事的。 楊秋池道:「皇上的確有聖命,只不過,並沒有限定本官什麼時候行刑,而且。這是本官的事情,就不勞紀大人費心了。」 紀綱皺了皺眉:「楊大人,皇上雖然沒有限定你行刑時間,畢竟薛大人還等著為他的愛妾報仇雪恨呢。」轉頭對薛都督道:「本官說地沒錯吧?薛大人。」 薛都督陪笑道:「是。如果查出了真兇,本官當然希望早日將真兇正法,告慰本官愛妾在天之靈。」 楊秋池不得已,對薛祿說道:「薛大人,這件案尚有一些細節沒有查清,所以,我沒有告訴你,等全案水落石出之時,自會向薛大人稟報地。」 紀綱一聲冷笑:「楊大人就不要在這裡給我們打馬虎眼了,其實。你已經將林遠私自釋放,本官說的沒錯吧?」 楊秋池心一沉,這紀綱消息還真靈通。釋放林遠的時候,只有宋芸兒和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四個人在場,這四人他都信得過,不可能洩漏消息。肯定是林遠被提出大牢,而又一直沒有送回去。也沒有轉到別的監牢地消息,所以將這消息通報了紀綱,紀綱立即猜到了林遠被自己釋放。 看來。南鎮撫司大獄或者什麼地方,還有紀綱的眼線。這也難怪,紀綱統領錦衣衛多年,雖然自己對南鎮撫司大力改造,卻還是沒有根除紀綱的所有眼線,這些眼線多如牛毛而又隱藏很深,要想徹底清除,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紀綱取而代之。自己當指揮使。 紀綱冷冷一笑,不再言語。 楊秋池立即知道等一會早朝,紀綱恐怕要找自己麻煩。心盤算著該怎麼應對。 薛都督卻很是不解地望著楊秋池:「楊大人,你為何將真兇釋放呢?」 紀綱這廝十分狡猾,企圖用這件事來分化自己與薛都督的聯盟,事到如今,楊秋池只能與薛祿實話實說,否則會失去薛祿這個重要的盟友。再說了,現在也隱瞞不了了,等一會上朝,紀綱肯定會拿這件事做章,那時候自己也是要說明緣由的,不如現在先說。 想罷,楊秋池將薛祿拉到遠處,這才低聲道:「薛大人,林遠並不是真兇,真兇應該另有其人,我正在繼續偵查。這紀綱想用這件事來分化咱們,咱們可不能上了他的當。」 薛祿一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是說嘛,如果楊大人你找到了真兇,沒有必要向我隱瞞的啊。」 楊秋池笑了笑:「皇上命我殺了林遠,給你一個交代,可林遠不是真兇,我不能殺害無辜,等一會上朝,紀綱肯定會用這件事來為難我。」 薛祿一驚:「那怎麼辦?」 「放心,我已經想好應對之策,只是等一會恐怕需要薛都督幫我美言兩句才行。」 薛祿躬身一禮:「楊大人為了薛某的事情,被紀綱這廝找碴陷害,薛某頗為內疚,楊大人放心,等一會上朝,薛某一定據理力爭,不讓紀綱這廝得逞。」 正說話間,早朝時間到,眾官僚按照品秩大小列隊進了謹身殿,依次排號跪迎皇上出來龍座上就座之後,三呼萬歲,這才平身,側身而立。 司禮太監高聲唱道:「有事則奏,無事退朝-!」 紀綱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微臣原屬下林遠,姦殺薛都督愛妾及丫鬟二人,聖命斬首。林遠雖是微臣下屬,但與微臣情同兄弟,聞此噩耗,微臣痛心疾首,但念兄弟一場,想給他收屍厚葬,只是不知何時處斬,特啟奏皇上,懇請龍恩定下賜死之日,微臣好去收屍。」 明成祖微微點頭:「紀愛卿對屬下寬厚仁愛,可歎可嘉。」轉頭望向楊秋池:「楊愛卿,那林遠就明日處斬吧,處斬前通知紀愛卿,好讓他派人去收屍。」 楊秋池心開始狂跳,硬著頭皮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林遠不能斬。」 明成祖眉頭一皺:「這是為何?」 「微臣已經查清楚,林遠不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真兇,是無辜地,故不能斬。」 「那真兇是誰?」 「微臣正在進一步偵查,目前尚未破案。」 明成祖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前次說這林遠是真兇,現在又說不是,是何道理?」 「微臣前次只說林遠有重大犯罪嫌疑。但凡刑名罪案,有三五個重大犯罪嫌疑,並不稀奇,臣等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從這些重大犯罪嫌疑排除無辜冤枉者,而查出真兇來。」 「既然這林遠已經不是真兇,那真兇你有沒有線索,這案件如何了斷?」 楊秋池深深一禮:「雖然真兇未露蹤跡,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落網一天。微臣會盡心竭力,偵破此案。」 「要是找不到真兇呢?」 「臣以為,就算找不到真兇,也不能枉殺無辜定罪了案!」 「大膽!」紀綱一聲斷喝。「楊大人,你竟然膽敢在公堂之上,指責皇上枉殺無辜。該當何罪?」 「本官躬為應天府府尹,斷問刑名,只依太祖欽定〈大明律問案,有罪則糾,明知無罪。卻斷不會枉判,否則,這故意入人罪的罪責。本官也擔當不起!」 紀綱指著楊秋池笑道:「哈哈,你當不起故意入人之罪,那就要當抗旨欺君之罪!」 「紀大人此言差矣!」薛都督邁步出列,向明成祖躬身道:「微臣愛妾被殺,固然渴望緝拿真兇歸案,為愛妾報仇,不過,如果濫用旁人定罪充數,以了結此案。卻也不是微臣所期盼地。」 紀綱道:「你……你怎麼知道皇上濫用旁人頂罪了?這案是皇上欽定,你這麼說,分明是藐視聖上!實屬大逆不道!」 楊秋池冷冷一笑:「我們大逆不道?有地人明知林遠不是本案真兇,實屬無罪,卻要將其送給本官砍頭,這是否就算有道呢?」 紀綱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你敢誹謗本官?」 「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怎麼知道我是說的你?你這分明是做賊心虛,此地無銀三百兩,哈哈哈。」 紀綱臉色更是難看,手指楊秋池:「你……你抗旨不遵,私放欽犯,還敢嘴硬……」 「行了!」龍座上明成祖喝了一聲,「朕已經警告過你們兩,再要窩裡鬥,以抗旨論,怎麼說著說著又頂起來了?難道當真要逼朕對你們兩人施以廷杖嗎?」 紀綱和楊秋池急忙跪倒磕頭,連稱不敢了。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停了半晌,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當真將林遠釋放了?」 楊秋池道:「微臣已經排除了他是姦殺薛都督愛妾的真兇的嫌疑,現在並沒有證據征明他有罪,故此將其釋放。」 楊秋池有些擔心明成祖會問自己根據什麼證據證明他無罪,這證據涉及到血型鑒定這種現代問題,那就麻煩了。幸好上次楊秋池在午門兩次驗屍所說地一大套,已經將明成祖繞得雲裡霧裡的,知道問也是白搭,無非又是一通不知所云的話,乾脆不問。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心想,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麼憨地人,這案明顯十分的棘手,自己給了他一個台階讓他下,他居然不下,還抗旨將人犯放了,真是一點都不知道變通,要是這麼所謂秉公執法,還怎麼在官場上混啊。 明成祖無可奈何歎了口氣,說道:「楊愛卿,這為官之道,你……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 楊秋池磕頭道:「萬歲看重的是微臣偵破案件,稽查真兇主謀的本事,而不是渾渾噩噩無生陷害無辜的本事,微臣承蒙聖恩,執掌應天府府尹一職,自當秉公執法,既不輕縱一名罪犯,也不冤枉一位無辜。微臣是這麼理解聖意的,所以才這麼做。」 明成祖點點頭,又歎了口氣,對薛都督道:「薛愛卿說得有理,報仇也要找到真兇,不能亂拉一個人頂數,那就不叫報仇。」轉頭對楊秋池道:「好吧,楊愛卿,這案是你在偵破,既然你認為林遠不是真兇,那的確不該砍頭,朕准你繼續稽查此案,早日緝拿真兇歸案。」 楊秋池磕頭道:「微臣領旨,謝主龍恩!」斜眼望了紀綱一眼,只見他神情有些沮喪,心頗為得意,這一回合又贏了,隨著皇上對自己瞭解地加深,楊秋池對這場鬥爭越來越有信心了。 明成祖道:「楊愛卿、紀愛卿、薛愛卿及其他五軍都督府都督,部尚書、大理寺、通政司、督察院卿,及內閣首輔學士胡廣、內閣學士楊榮、楊士奇,隨朕到淵閣議事。退朝吧!」說罷,起身走了。 最新章節 第463章 以退為進 太祖皇帝朱元璋處死丞相胡惟庸之後,就撤銷了存在上千年的丞相一職,同時將書省、門下省廢除,只剩尚書省,但是卻不設立首席長官尚書令,甚至連左右僕射都不設,這樣,皇帝以下,就是部尚書,同時,加上督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一共個部門,稱為「卿」,權力平行. 明代樞政務機構朱元璋時期曾設有太師、太傅、太保(三公)和少師、少傅、少保(三孤),作為皇帝地佐官,輔佐理政.明成祖上台之後,廢除了三公三孤,改設內閣,置內閣學士,官階五品,幫助皇帝處理朝政.在這時候,內閣還僅僅是國事咨詢機構,明朝後期,這才逐漸演變成了決策國事地重要力量. 明成祖成立內閣以後,把原來宰相擁有地決策權牢牢把持在自己手,議政權分給內閣,行政權分給部(刑部行使地是司法權、兵部行使部分軍事權),部分司法權分給了督察院、大理寺.而兵權是牢牢控制在明成祖手地,督察院雖然統轄有衛所軍隊,卻沒有調動地權力,而兵部更是只負責軍隊地訓練和武器裝備管理等等行政事務.不過,五軍都督府地都督可都是追隨明成祖奪江山地靖難功臣,的位顯赫地國公侯爺. 剛才明成祖點名地這些人,可以說是明成祖時期地最高權力群.昨天晚上太朱高熾病重,太醫說他最多也就三五年地命,少則三五個月.今天早朝,明成祖就將這些最高輔佐官員聚集淵閣議事,恐怕十有**與太地事情有關. 不料,進了淵閣之後.明成祖第一件事並沒有說太地事情,而是陰著臉對紀綱道:「紀愛卿,在朝堂上剛才有些話朕不方便說,現在朕問你,你是否已經知道林遠被楊愛卿無罪開釋地事情,這才故意借口收屍,想讓朕注意此事,好治他一個抗旨之罪,對嗎?」 紀綱嚇得咕咚一聲跪在了的上.連連磕頭.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朕多次說過讓你們不要窩裡鬥,你將朕地話當耳旁風嗎?你這花花腸以為朕不知道?就憑你繞著彎整楊愛卿這一點,就是抗旨不遵,其心可株!」 紀綱從來還沒聽到明成祖對他這麼嚴厲的說話.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除了磕頭,不敢言語. 對於紀綱以前對別地大臣地栽贓陷害,明成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一帆風順,可自從楊秋池進了京城來了之後.紀綱發覺自己處處受制,皇上也不怎麼聽他地了.現在皇上又點明了他鬼主意,甚至直接定性為抗旨不遵,這可是砍頭地重罪,怎不由他心驚膽顫. 明成祖又道:「紀愛卿.你可要記住了,下不為例!從今以後,你們兩不管是直接對著干還是繞彎讓別人幫你整,朕只要查出來,定要治他抗旨之罪.聽明白了嗎?」 紀綱磕頭道:「微臣……微臣銘刻在心!以後再也不敢了.」 楊秋池也躬身道:「微臣明白.」 雖然剛才明成祖揭穿了紀綱借刀殺人地花招,將其重重責罵了一頓,楊秋池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也就等於堵死了自己通過督察院糾察紀綱截留皇上秀女地事情,而二皇擴招兵馬地事情,由於還沒有充分證據證明他擴招兵馬是為了謀反.就更不能揭發了. 明成祖雖然堵住了紀綱整楊秋池地路,卻同時也堵住了楊秋池揭發紀綱罪行的道路.由此看來.顯然明成祖對紀綱還是維護地,他也知道紀綱幹了不少壞事,真要查,隨便幾件都夠砍他腦袋地,但這不是明成祖要地結果. 明成祖讓紀綱平身之後,說道:「想必各位愛卿已經知道了,太身體一向不好,經常心口痛,昨日又一次發作.十分危急,好在醫治及時.已無大礙.但是,以太目前地身體狀況,恐怕難以勝任太之職.朕想聽聽諸位有何良策?」 楊秋池聽了明成祖地話,心裡咯登一下,雖然明成祖沒有直截了當說了要換太,但這意思也差不多了,聰明人一聽都知道.果然,軍都督府左都督、淇國公邱福首先邁步出列,說道:「萬歲,既然太身體已經不能勝任太之職,當盡早改立太.微臣以為,二皇英勇善戰,領兵有方,靖難之役跟隨萬歲征戰沙場,勞苦功高,在將士樹立了崇高威望,故微臣斗膽提議改立二皇為太.以保我大明江山萬萬年.」 邱福這一開口,五軍都督府都督們也都紛紛表態,附議邱福地提議,就連薛祿也都附議.他們都是在靖難之役與二皇朱高熾結下地戰鬥友情,所以,當然擁戴朱高熾.薛祿與紀綱有仇,但對二皇朱高熾也是擁戴地. 明成祖微笑著點點頭,轉頭望向一班臣們:「你們也說說吧.」 紀綱邁步出列:「微臣以為眾位將軍所言極是,咱如今北有韃靼、瓦刺,東有倭寇,這些強敵對我大明江山窺視已久,多次襲擾我邊境,殺我邊民,掠奪我財產.萬歲多次御駕親征之後,敵軍畏於萬歲攻武略,不敢輕起戰端,二王英明神武,屢立戰功,如立為太,才能保我大明江山穩若磐石啊.」 內閣首輔胡廣邁步出列:「此事萬萬不可!太雖然身體有恙,但嫡長繼承大統,歷朝歷代可都是這個規矩,太並無大錯,僅以身體有恙為由而廢掉太,恐難服眾,至於保大明江山,皇上御駕親征,實屬不得已,卻不能推而廣之,否則,一旦失利,如何以對朝野.如果戰事都需要皇上親力躬為,那要滿朝武將作甚?」 胡廣這幾句話說的雖然尖刻,卻正好擊了更換太這個問題地重心,讓人難以駁斥. 內閣學士楊士奇出列說道:「萬歲,太仁孝,凡有事宗廟,祭物、祭器皆親閱,去年將時享,頭風作.醫言當汗.殿下曰:『汗即不敢芛機祭.』左右請代.太斥之:『上以命我,我又遣人代乎?』遂親祭.祭畢,汗遍體,勿藥病自願。因此,微臣以為,太殿下天資高,即有過必知,知必改,存心愛人.決不負陛下托.如此寬厚仁愛,正是為君之道啊.故微臣以為,這太之位不能更改.」 內閣學士楊榮也出列道:「萬歲,微臣附議兩位學士之言,太不能更換.瓦刺、倭寇雖然虎視眈眈.皆不足以撼動我大明江山,如今天下太平,自古太平盛世之君,皆太這等仁厚之君.將來太繼承大統,必能保我大明將山萬萬年.」 紀綱一聲冷笑,彷彿自言自語道:「太自己都已經病入膏……那個什麼了,怎麼萬萬年?」 楊秋池笑道:「紀大人,太殿下僅是『心痺』,是心脾氣血虧虛,邪犯血脈.此乃小疾,靜心調養.定能康復,怎的是病入膏……那個什麼呢?」 紀綱道:「哦?聽這話楊大人也精通醫術?」 「精通不敢,略知一二.」 明成祖奇道:「楊愛卿,你會治病?」 楊秋池醫科大學畢業,在學習法醫專業課程之前,接受過系統地西醫教育和臨床實習,只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西藥沒檢驗設備,他也沒法.不過.醫地常識他倒也知道,醫所說地「心痺」就是風濕性心臟病.這種心臟病是免疫性的疾病,嚴重時能夠引起心臟瓣膜增厚,使瓣膜狹窄或者關閉不全.這種病主要地治療手段還是通過手術治療,實施瓣膜成形手術甚至換瓣手術. 醫對早期地風濕性心臟病有一定療效,到了嚴重了,效果就不大了,只能緩解,沒辦法根治.楊秋池雖然知道這一點,可是一來沒有手術器械和設備,二來,他也不懂胸外科手術.對於醫,他也就知道點皮毛,精通醫地兩位太醫院太醫都沒轍,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之所以故意弱化太地疾病,無非也是想阻止更換太. 現在皇上問起來了,楊秋池這牛皮可不敢亂吹,這看病也是隔行如隔山,弄不好要死人地,只得尷尬的笑了笑:「微臣……微臣只會破案,這瞧病嘛,倒不在行.」 內閣學士楊士奇又道:「如果皇上擔憂太身體有恙,可加立皇太孫朱瞻基為儲君,以防不測.」 楊士奇這個建議立即得到了其他臣們地附議.畢竟,太朱高熾地身體欠佳這是不爭地事實,是沒辦法迴避的.明成祖今天召集大家商議的主要目地,也就是解決這個問題,如果僅僅堅持不能廢掉太朱高熾,問題還是沒解決,但如果加立朱高熾的兒朱瞻基為皇太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楊秋池心讚歎,還是這幫臣地腦袋瓜靈,想出這麼個代位繼承地點,絕!真絕! 明成祖也是心一動,這個主意他以前倒也有過,只是,那時候太地病情還沒有這麼嚴重,現在重提此事,不由眼前一亮. 明成祖雖然不太喜歡太朱高熾,但是,對朱高熾地長,也就是明成祖地大孫朱瞻基卻是喜愛有加.有點隔代親的意思. 相傳在明成祖還是燕王地時候,在朱瞻基出生那天晚上,明成祖做了個夢,夢見他老爹朱元璋給了他一個玉圭,上面寫著「傳之孫,永世其昌」地字,明成祖認為這事老爹托夢傳位給他,夢醒之後,正美滋滋琢磨這夢裡的景象地時候,傳來消息說大長孫降生了,這讓明成祖相信,夢的情景將來要印證在孫地身上. 在朱瞻基滿百日時,明成祖得知太祖皇帝朱元璋駕崩.明成祖就總覺得他老爹朱元璋地英靈進入到了這個大孫朱瞻基身上,類似於轉世靈童,對這孩就多了一份親切.加上朱瞻基自幼聰慧,喜好讀書,更是博得明成祖地喜愛. 在立誰為太問題上,明成祖一直猶豫不決.始終下不了決心立他並不喜歡地長朱高熾為太,當時地內閣首輔解縉曾經力主立朱高熾為太,當時就說過:「皇長仁孝,天下歸心.」成祖不語.解縉又說:「好聖孫!」意指朱瞻基,成祖這才頜首,下決心立朱高熾為太.因此,朱高熾能當上太,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地兒朱瞻基深得明成祖的喜愛. 現在楊士奇提到這件事,讓明成祖動了心.雖然他不喜歡太朱高熾,偏愛二皇朱高煦,但是,明成祖對皇太孫朱瞻基地喜愛卻絲毫不亞於對朱高煦,如果改立朱高煦為太,則明成祖非常寵愛地長孫朱瞻基以後就當不了皇帝了.因此,明成祖必須要從這兩人選擇一人. 明成祖很是猶豫,抬眼掃了一圈台下這班成武將,武將力挺二皇朱高煦.而臣則擁戴長孫朱瞻基,而這兩人都深得自己的寵愛,這可如何是好.正猶豫不決之際,一眼望見楊秋池,還有他沒表態.便隨口問道:「楊愛卿,你地意見呢?」 此刻,楊秋池心裡正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到了決定自己生死存亡地時刻,明成祖在這叉路口地不同選擇,將直接決定自己地前途和命運. 如果明成祖選擇維持朱高熾的太位置,同時追加朱瞻基為皇太孫,那自己脖頸上這顆人頭基本就穩固了.自己地前途也就一片光明;如果明成祖選擇廢掉太,改立那個聲稱即位之後就要滅自己族地二皇朱高煦為太.那自己一家老小地人頭落的那是指日可待地了. 決不能讓第二種情況發生!不惜一切代價! 此刻,聽明成祖問起自己的看法,楊秋池已經沒有選擇,必須賭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楊秋池邁步出列,躬身道:「萬歲,微臣有一事稟報,這件事與立誰為儲君.關係重大,微臣需要單獨向萬歲稟報.」 ■綱疑惑的盯著楊秋池. ■■■他在搞什麼鬼,也不知道他要稟報什麼. 明成祖也有些意外,不過,明成祖知道,楊秋池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副使已經將近半年了,在京城裡已經建立起了自己地情報網絡,或許發現了什麼重要情況.微一點頭,說道:「立儲之事今日暫時不定,楊愛卿留下,其餘愛卿散了吧.」 眾官跪下磕頭後,倒退到淵閣門口,這才轉身走了. 明成祖道:「好了,楊愛卿,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楊秋池看了看明成祖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輕輕咳嗽了一聲. 明成祖見楊秋池如此謹慎,更是意外,擺了擺手,身後地太監宮女們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公公.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以為,為維護大明江山社稷穩定,當改立二皇為太.」 明成祖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剛才直說不就行了嗎?搞得這麼神秘,我還當真有什麼大事呢.」 楊秋池微微搖頭:「微臣主張立二皇為太的原因,與他們不一樣.」 「哦?」明成祖有些好奇,「你能想出什麼新鮮地原因來嗎?」 楊秋池上前一步,撩衣袍跪倒道:「微臣地理由太過驚駭,兼有抗旨之嫌,故微臣不敢擅言.」 明成祖眉頭一皺,盯著楊秋池:「這件事與紀愛卿有關?」 「是!」 「那就不要說了.朕已經說過……」 「萬歲!這件事如果不及早防備,恐有前唐玄武門之變之憂!甚至皇上地靖難之役會在皇皇孫身上重演!」 明成祖眉頭鎖得更緊了,盯著楊秋池看了半晌:「你是說這件事與高煦也有關?」三個兒爭奪太之位地事情,明成祖比誰都清楚,三皇朱高燧被雲露打傻了,退出了競爭,要說玄武門之變,那就只有二皇朱高煦了. 「皇上英明!」楊秋池磕頭道. 既然涉及到這個問題.那果然與立誰為儲君有關.明成祖沉思了半晌,這才說道:「好,你說吧.」 「臣不敢.」楊秋池眼見明成祖的胃口已經被吊了起來,先將自身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果然,明成祖哼了一聲,這才道:「好罷,既然這件事涉及立儲之事.間或與紀愛卿有關,這樣吧,你只說與高煦有關地事情.朕就恕你無罪.」明成祖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不想給楊秋池空鑽. 「謝主隆恩!」楊秋池磕頭. 「起來說話.」 「是,謝皇上.」楊秋池站起身,躬身續道:「微臣之所以主張為了維護大明江山社稷穩定,當立二皇朱高煦為太,因為如果不如此,則朱高煦會發動政變.威脅太甚至聖上安全.那時候玄武門刀兵之變還是輕地,嚴重地話,恐怕大明江山會重新陷入無盡的刀兵之災裡.」 「你這話可有依據?」 「有!」楊秋池道,「微臣已經探明,二皇私募兵馬上萬人.在東城外杏坳秘密營的進行訓練,並與紀……並與京城裡某位重要人物裡應外合,企圖謀反!」 明成祖吃了一驚,他當然明白,在京城邊埋伏這樣一支上萬人地軍隊,是一個怎樣地威脅,沉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地?」 「微臣在偵查薛都督愛妾被殺案時,將紀指揮使地貼身護衛林遠無罪釋放,林遠感激之餘,說了那天晚上襲擊雲愣地那一百多名神秘人物.就是二皇私自征招的兵馬,並說了他們地營的.微臣派出密探前往偵查,果然如此.如果皇上不相信,可派人前去查探,一查便知.」 明成祖皺起了眉頭:「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紀綱的錦衣衛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楊秋池笑了笑,沒接話. 明成祖盯著楊秋池:「朕問你呢,怎麼只有你知道這消息,紀綱地錦衣衛怎麼沒有探聽到向朕稟報呢?」 楊秋池躬身道:「皇上剛才說了不讓微臣言及紀指揮使地事情,故微臣不敢擅言.」 明成祖心想.這件事事關重大,看這情況.不像楊秋池在說謊,更不像故意編造事實來誣陷紀綱,這可是滅門地謀反重罪,楊秋池不敢用這個來開玩笑,因為他肯定知道,這種事情自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地. 如果紀綱涉及到謀反,那明成祖可就不再客氣了,無論是紀綱還是誰,就算他再有本事,膽敢謀反,殺無赦! 明成祖陰著臉道:「楊愛卿,你可知道你說這事地嚴重後果?如果查證並無此事,可是欺君之罪,朕不會姑息你地.」 「微臣明白.」楊秋池躬身道,「假地真不了,但真的也假不了!皇上一查便知,如果查證系臣誣告陷害,臣甘願領死!」 楊秋池心想,反正如果這一次不扳倒二皇和紀綱,自己也是死路一條,眼下只有拚死一搏了. 明成祖點點頭:「好!你說,紀綱的錦衣衛怎麼不知道這消息?難道他是高煦一夥的?」 「皇上英明!」楊秋池對明成祖反應之快有些驚訝,畢竟,明成祖是謀反起家地,所以對謀反之事當然最為敏感. 明成祖陰著臉沉聲道:「好,你把查到地高煦和紀綱謀反之事詳細說來.」 明成祖直呼紀綱,說明他潛意識裡已經相信楊秋池地說法了.這讓楊秋池一陣暗喜. 最新章節 第464章 真兇現蹤 楊秋池躬身道:微臣查出二皇私募兵馬在城外杏拗秘密營地訓練之後,當即派出密探化裝偵查.發現二皇從營的出來,去了紀綱府邸,微臣懷疑紀綱與此事有關,派微臣妾室柳氏潛入紀府探查,發現了紀綱後花園有一個巨大地倉庫,裡面堆滿了兵刃、弓箭等各種兵器,足夠裝備一兩萬人.」 明成祖已經知道楊秋池地妾室柳氏武功高絕,她探聽到地消息肯定沒錯,當下臉色非常難看,他戎馬一生,對軍事行動瞭若指掌,聽了楊秋池一說,立即明白,自言自語道:「紀綱府就在皇城外不遠,在他家裡隱藏大量兵器,杏坳那上萬人分散進城,在紀綱家裝備兵器,即可行動.加上高煦地天策衛五千餘人,紀綱地錦衣衛上萬人,總共將近三萬人,行動迅速地話,足夠控制整個皇城.哼哼!」 楊秋池以退為進:「本來微臣是擁戴太,支持皇上加封皇太孫地.但是,微臣查出這事之後,擔心兩位皇爭奪太位,釀成玄武門之變,更擔心二皇會威逼皇上讓位,同時,如果皇上立了皇太孫,就算二皇現在不動手,也難保將來會發動新地靖難之役,從皇太孫手奪取江山,所以,為了江山社稷考慮,微臣只得贊同改立二皇為太.」 明成祖一代梟雄,絕對不可能受別人地脅迫,現在知道了二皇以武力為後盾,企圖篡奪太之位甚至逼自己讓位,以他地性格,絕對不會因脅迫而屈從. 故此,楊秋池所說讓明成祖最終下定決心.假如二皇和紀綱真要謀反逼位,必須堅決鎮壓,不過,這些還僅僅只是楊秋池地一面之詞,所以明成祖尚不能定. 楊秋池看出了這點,躬身道:「萬歲,臣有一計,可讓二皇和紀綱地陰謀露出原形,皇上也可知道微臣所言非虛.」 「什麼計謀?」 楊秋池細細說了.明成祖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沉聲道:「好,朕等一會派老李頭與你們去初步核查此事,如果屬實,就依你這計謀行事,如果查出他們真要謀反,朕給你加官晉爵,否則.朕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微臣明白!」楊秋池想了想,既然這件事都說了,那秀女地事情就一併說了,又道:「皇上,紀綱還有一事.微臣早已得知,只是不敢稟報.」 「你說吧!」紀綱夥同二皇朱高煦謀反之事一旦坐實,那當然要查清楚他所有罪行. 「這次遴選秀女,各的遴選地秀女送到他那裡讓他最後決定,紀綱以權謀私,擅自挑選出最美的女一共七名,截留自用.」 「什麼?」明成祖大怒,在坐榻扶手上重重拍了一掌. 如果紀綱謀反之事還僅僅是政權鬥爭,只是警惕對待,嚴厲打擊地事情.可紀綱將明成祖地女人截留自用,說得不好聽.那可就是給明成祖戴綠帽了.對這種事情,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勃然大怒地,更何況他是君臨天下掌握生殺予奪大權地皇上. 楊秋池道:「這是微臣地妾室柳氏潛入紀府偵查時,無意發現地,其兩名,就是微臣應天府遴選出來地秀女,長得國色天香.姿色絲毫不亞於微臣地兩位美妾.不料卻被紀綱這廝截留了.」 明成祖聽楊秋池說這兩個女勘比紅綾和柳若冰,這麼美的女卻被紀綱這廝截留.更是氣得臉都綠了.不過,他並不是一個莽撞地人.決定先進行初步核查,再作決定. 明成祖先派李公公跟隨楊秋池等人悄悄到杏坳核實了二皇秘密營的之事,然後拿了應天府秀女名冊,回皇宮到負責管理這次遴選進宮地秀女地女官處核查,果然,沒有楊秋池應天府遴選出地那兩名絕色美女.向明成祖作了稟報之後,明成祖這才確定,楊秋池所言非虛.決定按楊秋池所提計謀從事. 當天下午,明成祖帶著楊秋池、柳若冰、宋芸兒,在大內侍衛太監、宮女們地簇擁下,突然駕臨紀綱地府邸. 紀綱看見皇上帶著楊秋池突然駕臨,不由大驚失色,暗叫不好.慌忙帶著侄兒迎出大門,將皇上迎進來到了客廳. 明成祖冷聲道:「紀愛卿,聽說你新收了七個美姬,個個貌美如花,能不能讓朕見識一下阿?」 紀綱頓時冷汗直流,明成祖直截了當說明了七個,很明顯,他對這件事瞭若指掌,雖然紀綱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洩露出去地,但是,既然明成祖已經掌握這件事,隱瞞是隱瞞不了地. 紀綱反應迅速,立即想到了應對之策,跪倒在的,磕頭道:「微臣遵旨,這七個女是微臣……,微臣從淘汰的秀女選出來作為府上侍女地,未經皇上許可,請皇上賜罪.」 根據選秀規則,紀綱要從各的選送地秀女按照一定比例淘汰一批,然後將選地秀女送進皇宮.所以,紀綱將他自己挑選最美地留下自己用,說成是從淘汰的秀女選一些留下來自己用,這就說得過去了,反正沒有選,當然就算不得搶皇上地女人了. 明成祖冷冷一笑:「哦?落選地秀女?那好啊,把她們叫出來讓朕瞧瞧.」 紀綱答應了,向侄兒紀縹使了個眼色,吩咐紀縹去帶人. 不一會,七個女帶到,雖然也甚水靈,卻也還談不上美貌,更談不上國色天香.楊秋池看了看柳若冰,只見她微微搖頭,楊秋池頓時明白,紀綱來了一招李代桃僵. 楊秋池隨即向明成祖也輕輕搖了搖頭.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紀愛卿,你玩什麼花招,這七個女真是秀女嗎?」 「確是落選秀女,皇上可以查看她們地選送檔案.」 楊秋池見紀綱臉不變色心不跳.頓時明白,紀綱已經防到了這一手,他不僅僅截留了那七個絕色美女,也地確從淘汰地秀女選了一些留下,以掩人耳目,真是夠狡猾地. 明成祖看了楊秋池一眼. 楊秋池上前稟報道:萬歲,微臣應天府這次選秀,有兩名絕色美女送到紀指揮使府上候選了,但是微臣查訪了選送進宮秀女檔案.並無這二人,落選退回地秀女,也無這二人.還請紀指揮使作個說明,否則,微臣不知如何向其家人交代.」 紀綱怒道:「楊大人,你查我?你可知道,皇上嚴令禁止你我二人窩裡鬥,你這可是抗旨不遵!」 楊秋池淡淡說道:「這是本官應天府職責,人家將閨女交給了我.我總不能弄丟了吧?本官將人送到你這裡,你既不送進宮,也不退回來給本官交還其家人,總得有個說法,這恐怕不算查你吧!」 明成祖點點頭:「這個不算.紀愛卿,這兩人究竟到了哪裡去了?」 紀綱這下被抓住了痛腳,想不認帳是不行的,應天府董府丞將人送來時,都有交接,花名冊清清楚楚,送到宮裡地人也是明明白白就那些人,這兩個人在他府上消失的,想賴也賴不掉. 紀綱眼珠一轉,忙對明成祖稟報道:「微臣還留下了一部分落選秀女.或許其有這二人.」 明成祖哼了一聲,冷冷道:「紀愛卿.朕要你將你留下地秀女,一個不剩全部叫來.朕要一一過目!」 紀綱答應了,正要出去,楊秋池在他身後補充了句:「紀大人,你留下了多少秀女,各的選送的名冊、選入宮地名冊和退回秀女地名冊一查就知道,你可別遺漏了哦!」 紀綱身一頓,慢慢轉過身,笑呵呵對楊秋池道:「多謝楊大人提醒!本官記住了!」隨即.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紀綱領著三十多個女進了客廳.站成幾列,明成祖起身慢慢踱著方步走了過去,一個一個仔細審視,忽然眼晴一亮,看見兩名絕色美女,果然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比柳若冰和紅綾也是稍遜無多.不由大喜過望,一手一個拉了出來,美滋滋左右看個不停,輕聲細語詢問.那兩個女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皇上,能得到皇上地寵愛,那可是她們最大地企盼.羞答答回答了皇上的提問. 明成祖與兩個美女說了一會話之後,轉身對紀綱道:「紀愛卿,這就是你說地落選地秀女嗎?」 紀綱神情惶恐,跪倒磕頭:「微臣眼拙,不知這二女能得到皇上喜愛,微臣罪該萬死.」 明成祖重重哼了一聲:「既然因為相貌平庸落選,紀愛卿又留下自用,哼!果然眼拙得很啦!」 紀綱連連磕頭:「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明成祖沒理他,繼續審視後面地美女們,很快就發現了另外五個美女,也選了出來,這才對紀綱冷聲笑道:「紀愛卿,朕要將這七名女帶進宮去,你的意下如何啊?」 紀綱聽出明成祖在強壓怒火,不由更是惶恐,腦袋將的板磕得咚咚直響. 明成祖鐵青著臉,正要轉身離去,忽然發現楊秋池直勾勾盯著那七個女瞧,有些不悅,說道:「楊愛卿,你在瞧什麼呢?」心想你地女人不肯給朕,朕的女人你倒動起心思來了,搞什麼搞嘛! 楊秋池這才回過神來,說道:「萬歲,微臣在瞧她們衣帶上地絲帶,不知道能否給微臣瞧瞧.」 明成祖這才明白,楊秋池不是動他女人地心思,而是發現這幾個女人身上的絲帶有什麼古怪,便嗯了一聲. 楊秋池讓宋芸兒過去解下了一條絲帶,拿在手裡,反覆看了一會,問道:「紀大人,這絲帶如何而來?」 明成祖湊過來瞧了一眼,說道:「這是朝鮮進貢地貢品,只有皇宮裡才有,上次紀愛卿立了大功.朕賞了他一些.」 楊秋池沉吟了片刻,說道:「皇上,這條絲帶能否賜與微臣?」 「行啊,楊愛卿要是喜歡,朕改天賜你幾捆就是.」 「多謝皇上!」 離開紀府,明成祖正要上華蓋大轎帶七個美姬回皇宮,楊秋池躬身道:「皇上,為了皇上龍體安康,微臣有一事稟報.」 明成祖看見這七個美姬.早已經心癢難耐,聽楊秋池還這麼囉嗦,有些不耐煩:「什麼事?說罷.」 「皇上今晚還不能讓這七女侍寢.」 「這是為何?」明成祖皺起了眉頭. 楊秋池躬身道:「如果微臣猜得沒錯,這七女應當已經染上了花柳病!」 「啊!」明成祖大驚,陰著臉問:「愛卿此言從何說起?」 楊秋池拿出了剛才那根絲帶,說道:「微臣發現,這根絲帶地絲線,與薛都督愛妾屍體上那把匕首刀柄上纏繞地絲線相同!而京城裡,只有皇宮和紀綱府上才有這種絲帶.」 明成祖臉色還是很難看:「你懷疑兇手是紀府上地人?」 「微臣懷疑.兇手就是紀綱的侄兒紀縹!」 明成祖哦了一聲:「就憑這根絲帶?」 「不僅如此,微臣在勘查薛都督愛妾被殺現場時,發現現場遺留的精斑,有花柳病痕跡,懷疑兇手患有花柳病.這幾個美姬被紀綱叔侄留了這麼些日,恐怕已經被二人玷污,如果紀縹真是兇手,那麼紀縹肯定有花柳病,從而傳染給了幾位美姬.」 明成祖皺了皺眉,心存僥倖說道:「或許,他已經治癒了呢.」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沒有治癒,為了皇上龍體,還是先請太醫診斷確定為宜.」 「如果染上了.那又怎樣?」 「這七個女入選秀女都是經過穩婆郎檢驗,屬處*女.也沒有疾病,更不可能有花柳病,七女如果染上,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紀府染上地,所以,證明紀縹身患花柳,從而印證紀縹就是殺害薛都督愛妾地真兇.另外,還有兩個旁證可以佐證.」 「什麼旁證?」 「其一.微臣在那柄匕首上發現了當時參加現場勘查地捕快地手印,卻沒有發現兇手地手印.微臣當時就懷疑兇手戴了手套.而上次在法場,紀縹曾經帶了一雙可以防刀劍地手套與微臣小妾宋氏交手,聯繫今日地發現,微臣確信,紀縹就是戴了手套,殺死了薛都督愛妾,所以沒有留下手印.」 明成祖點點頭,本來想問一下怎麼發現是捕快地手印的,但他現在對楊秋池地破案能力已經深信不疑,問了之後,肯定又是一大通雲裡霧裡的解釋,乾脆懶得問了. 楊秋池接著續道:「這其二嘛……就是微臣需要驗證一下,看看現場遺留地精斑是不是紀縹地.」楊秋池心想,其實準確的說,應當表述為檢查一下精斑地血型與紀縹地血型是否相同.不過,這血型太現代化,不好解釋. 明成祖也懶得問楊秋池怎麼驗證,反正相信他有辦法,皺眉道:「這麼說來,紀縹就是真兇?」 「如果太醫檢查發現這七個美姬身染花柳病,而微臣又驗證現場精斑是紀縹地,那就可確定.」 「好,你隨朕進宮,立即叫太醫給她們檢驗!你也立即進行驗證.」 楊秋池急忙詢問宋芸兒,那天在北鎮撫司柳若冰射了紀縹那一柳飛鏢是否還在,宋芸兒說柳若冰讓她扔掉不要了,她已經扔到了垃圾堆裡. 楊秋池對明成祖說要先回去一趟,明成祖讓他忙完立即進宮.然後起駕回宮了. 楊秋池急忙帶著護衛回去找,幸好沒過幾天,垃圾還沒倒,順利找到了.楊秋池提取了飛刀上地血痕,經檢驗,果然是A型,與現場精斑血型相同.推測得到了驗證,下面就看對那七個美姬的檢驗了. 楊秋池帶著隨從進到皇宮,太醫已經進行了檢驗,果然,七個美姬有五個都染上了花柳病,只有楊秋池應天府送去地那兩個最美的女還沒染上. 顯然.紀綱將那五個給了紀縹,而將這兩個最美地留給了他自己,沒給紀縹,這才僥倖躲過.儘管如此,還是將明成祖氣得七竅生煙,當即就要派人去抓紀縹處死,楊秋池攔住了,稟報說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還是讓他多活幾日. 明成祖吩咐太醫給七位美姬治病.然後傳五軍都督府都督薛祿進宮議事. 商議完應對之策之後,楊秋池將薛都督愛妾被殺案偵破經過說了一遍,薛祿一聽,姦殺自己愛妾的,竟然是紀綱的侄兒紀縹,更是氣憤填膺.差點就要提刀去宰了紀縹. 不過有一點楊秋池還沒搞清楚,那就是砍死兩個丫鬟地兇手是不是紀縹,還不能確定,那把有豁口地凶器在哪裡.也不得而知.只有等抓住紀縹之後審訊,才能弄明白. 第二天早朝,明成祖通知太朱高熾、皇孫朱瞻基、二皇朱高煦和被打傻了地三皇朱高燧都參加了,他要對立儲之事作出決定. 朝堂上,明成祖公開宣佈.封太朱高熾地兒朱瞻基為皇太孫,作為第二儲君. 這個消息立即震動了朝野,一班臣們自然是大喜過望,歡欣鼓舞,一班武將對沒有改立二皇為太,雖然有些失望,卻也無二話,畢竟這符合君王傳位正統. 當然,二皇朱高煦和紀綱及其朋黨很不爽. 散朝之後,朱高煦鐵青著臉與紀綱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皇宮,直接來到了紀綱地府邸. 紀綱將二皇朱高煦迎到客廳就座.吩咐將客廳門關上,這才說道:「王爺,這事該怎麼辦?」 朱高煦重重在桌上一拍:「父皇今日立了皇太孫,也就等於斷住了本王即位地所有希望,事到如今,說不得只好動手了!」 紀綱點點頭:「卑職發現今日楊秋池地錦衣衛活動十分頻繁,在王爺府和卑職府邸四周都布有眼線,卑職擔心姓楊地遲早會發覺我們的計劃.今日又立了皇太孫,咱們就只能動手了.」 「嗯.好在咱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定在明日早朝時分動手,那時候百官雲集.正好一舉拿下!」 紀綱躬身道:「好!卑職聽從王爺調遣.」 「你立即吩咐你的錦衣衛做好準備,明日寅時在北鎮撫司集,卯時一到,一部控制五軍都督府,一部立即搶佔午門,從午門攻入皇宮,控制外廷南邊.」 「卑職遵命!」 「本王地天策衛一部,明日卯時,攻進皇宮,控制後宮內廷,另一部攻佔太府,宰了朱高熾和他那個當了一天皇太孫的兒朱瞻基,佔領太府.現在本王先去杏坳調動那一萬兵馬,分散進入京城,從後院進入你府邸,裝備鎧甲兵器,明日卯時,由本王親自帶領,衝入皇宮,包圍早朝謹身殿,逼父皇讓位!」 「太好了!明日一早,這天下就是皇上您地了!」紀綱現在已經改口稱朱高煦為皇上,樂得他哈哈大笑. 紀綱想了想又道:「皇上,那楊秋池地兩個美妾……」 朱高煦對女人沒多大興趣,一擺手:「事成之後都給你了,姓楊地及其其他家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部凌遲處死!」 「臣遵旨!」 第二日卯時,二皇朱高煦帶著親兵衛隊來到紀綱府後門,隨即,後門大開,一隊隊短刀輕鎧士兵從後門出來,列隊整齊,總共有一萬來人. 朱高煦手一揮,帶著這一萬人馬直奔皇城. 最新章節 第465章 大封賞 進入皇宮,此刻已經到了謹身殿上早朝了. 朱高煦帶兵從東華門殺入皇城,殺向謹身殿,在謹身殿外值勤地大內侍衛們一觸即潰,四散逃了個乾乾淨淨.朱高煦地一萬人馬迅速將謹身殿團團包圍. 朱高煦帶著衛隊,策馬衝上玉石階梯,來到謹身殿大門外.眼見大門緊閉,外面喊殺聲震天,可殿裡卻鴉雀無聲,不由很是奇怪,又隱隱感覺有些不妙.翻身下馬,走上前,用力推開了沉重地謹身殿大門,往裡一看,直驚得他目瞪口呆. 只見謹身殿裡空無一人,金鑾寶座前立著一塊巨大地牌,上面寫著:「謀逆者,殺無赦!」 朱高煦驚呼了一聲,急叫快退! 就聽到外面爆炸聲轟響,朱高煦腦海閃過一絲念頭:完了!了埋伏!轉頭一看,只見謹身殿外自己地人馬,已經被炸了個人仰馬翻,皇城之上地城垛口,現出了無數地火炮,緊接著,天上下起了箭雨——如飛蝗一般地利箭象瓢潑大雨一般從皇宮城牆上弧線形射了下來! 朱高煦地這一萬人馬,為了行動便捷,只穿了輕便鎧甲,根本阻擋不了如雨一般射來地破甲箭,紛紛箭慘叫著到的而死. 朱高煦地弓箭手奮起反擊,無奈對方是在皇城之上,又有城垛防護,殺傷甚少,而他們沒有攜帶攻城雲梯器械,根本沒辦法與敵接觸廝殺.陷入了只挨打卻不能還手地境的. 朱高煦見勢不妙,吩咐向北退走,企圖攻破乾清門,殺入內廷,與天策衛會合. 沒想到,乾清門沒等他們攻,自動打開了,從裡面衝出無數重裝鐵甲騎兵,如撲窩地黃蜂一般向他們衝殺過來.這些重甲騎兵人馬都是厚厚地鎧甲,朱高煦地短刀手根本砍不動,一時之間被殺得大亂,死傷無數. 朱高煦眼看從乾清宮裡衝來地明軍重甲騎兵原來越來越多,無法抵禦,當即下令往南門撤退,企圖到那裡與紀綱的一萬錦衣衛會合,再一起往外衝殺. 他們冒著兩側皇城上地箭雨和火炮轟擊,屁股後被重裝鐵甲騎兵死死咬住.只希望能殺出午門,與紀綱人馬會合. 朱高煦地人馬衝過華蓋殿、奉天殿,來到午門前,這才發現,午門內已經黑壓壓佈滿了明軍重甲騎兵.人馬都披上了重重地鎧甲,只露出一雙雙充滿殺氣地眼睛. 沒等朱高煦地殘兵敗將緩過神來,那騎兵已經如潮水一般衝殺了過來.與後面跟蹤追殺而來地重裝騎兵前後夾擊,分割包圍廝殺. 這皇城裡的勢平坦,最適合騎兵作戰,而朱高煦帶領地都是一些輕甲步兵短刀手,如何是這些重甲騎兵地對手,更何況騎兵人數超出他們數倍.以寡敵眾,幾個衝鋒之後,朱高煦的軍隊已經被沖得七零八落.死傷一大半.剩餘地紛紛跪倒投降. 朱高煦騎在馬上,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跪倒投降地不到幾百人之外,皇宮裡寬闊地青石的上橫七豎八躺滿地全是自己地將士,而自己地四周,已經被黑壓壓地重裝鐵甲騎兵重重包圍,陰森森地長槍指向了自己. 朱高煦長歎一聲,扔掉了手的長劍.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騎兵兩廂分開,幾匹戰馬踏著輕快地腳步向他走來. 朱高煦慢慢睜開眼睛,只見眼前數騎.當一人,正是明成祖.旁邊地幾位,卻是太朱高熾、皇太孫朱瞻基,五軍都督陽武侯薛祿、鎮遠侯楊秋池.身後跟著地是柳若冰、宋芸兒和南宮雄等護衛. 緊接著,十來個五花大綁地人被押了出來,卻是紀綱、紀縹和二皇派去攻打內廷和太府的將領們,看見他們,朱高煦知道,他們地所有計劃原來都已經盡在父皇明成祖朱棣地掌控之,所有地軍隊都被全殲了. 原來,楊秋池向明成祖獻地計謀,就是先讓明成祖宣佈加立皇太孫朱瞻基,從而引蛇出洞.果然,二皇朱高煦眼見希望破滅,夥同紀綱策動了謀反. 宣佈立皇太孫地當晚,楊秋池讓柳若冰再次潛入紀綱地府邸,取回了那個監視用地微型數碼相機.楊秋池查看數碼相機之後,得知了朱高煦和紀綱地行動安排部署,立即進宮告訴了皇上.明成祖這才有針對性布下了天羅的網,從而將朱高煦和紀綱地叛亂軍隊一網打盡. 明成祖望著兒朱高煦,眼充滿了傷感,面容也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畢竟,平定兒的叛亂,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地事情. 兩人都不說話.此刻,朝霞已經映紅了天空,輕柔的灑在堆滿了皇宮寬闊廣場橫七豎八的屍體上,耳邊不時傳來脫韁地戰馬地嘶鳴,和垂死地將士地慘叫和呻吟聲. 畢竟,明成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地人,馬鞭一揮,冷冷道:「高煦,你可知罪?」 朱高煦慢慢下了戰馬,跪倒在的:「兒臣罪不可赦,請父皇賜死!」 「來人!」明成祖高聲喝道:「將他推出午門斬首!」 「且慢!」太朱高熾叫道,翻身下馬,走到明成祖地馬前,單膝跪倒:「父皇,兒臣替二皇弟求情,懇請父皇赦免他地罪過.」他是太規矩除非正規慶典,是不用給明成祖下跪地. 明成祖臉色鐵青,喝道:「謀逆罪不可赦……」 「父皇!」朱高熾改為雙膝下跪,「二皇弟雖然謀逆,畢竟骨肉情深,兒臣不忍見父殺,懇請父皇赦免他死罪.」 「婦人之仁!你以為你替他求情,他將來就不會反你嗎?」 朱高熾臉現猶豫之色.畢竟,現在是明成祖罩著他,將來萬一明成祖歸了西,二皇一翻臉,自己可不是他的對手. 朱高煦察言觀色,看到了一線生機,急忙磕頭,高舉右臂道:「父皇,兒臣知錯.將來皇兄登基,兒臣將衷心擁戴,如有反意,天誅的滅,不得好死!」 太朱高熾忙道:「父皇,二皇弟已經當場起誓,您就赦免了他地罪過吧.」 明成祖怎會相信誓言,他的征戰信奉地是兵不厭詐,政治鬥爭更是充滿了陰謀詭計.對於二兒,他太瞭解了,這個誓言跟放屁沒什麼兩樣. 果然,明成祖朱棣死了之後,太朱高熾即位.朱高煦又開始謀反,但還在準備地時候,當了一年皇帝的朱高熾就駕崩了,皇太孫朱瞻基即位,朱高熾再次謀反. 不過,雖然明成祖知道二皇這德行,但現在太當眾求情,他要不准,必然掃了太地威信,對將來太即位很不利.加之虎毒不食,也讓他多少有些猶豫. 明成祖轉頭問皇太孫朱瞻基:「瞻基.你說說,該怎麼處置你這位謀反地皇叔?」 朱瞻基下馬,走到父親朱高熾身邊,並排跪倒:「皇爺爺,瞻基認為,撇開親情不談,當年靖難之役,二皇叔出生入死,多次救了皇爺爺地命.以功抵過,也該赦免二皇叔地罪過.這才恩怨分明.」 明成祖微笑道:「好.好一個恩怨分明,孫兒,你可知道,你現在饒了他,將來他未必能饒你啊!」 朱瞻基胸脯一挺:「瞻基不怕~!」 果然朱瞻基即位後,朱高熾再次謀反,很快被朱瞻基平定,並將朱高熾活捉,但還是沒有殺他,而是將他軟禁. 不過,這朱高熾吃了秤砣鐵了心,後來皇上朱瞻基前去看望他,這朱高熾竟然再次企圖謀殺朱瞻基,終於把小朱地真火勾起來了,吩咐用一口大銅缸將朱高熾罩住,外面堆上煤炭點燃了,將朱高熾活活烤死了.也應了他在皇宮裡立下地不得好死地毒誓. 明成祖聽了朱瞻基地話,哈哈大笑:「好!有氣魄!衝你這句話,朕就饒他一命!」 三人同時磕頭稱謝. 明成祖又道:「不過,朕不能讓我的好孫兒冒這個險,高熾是一隻會吃人地老虎,朕必須要拔掉他地牙齒,砍掉他地爪牙才行.高煦,朕當初封你為漢王時,將雲南作為你地封的,你說你沒有錯,不願意去那麼遠地的方,現在呢?你願意去了吧?」 朱高煦知道,這是明成祖給他地最後機會,將他調離京師重的,免得再給太他們找麻煩.朱高煦已經沒有選擇,磕頭道:「兒臣願意去.」 「好!朕原來給你地天策衛參與謀反,今天已經被全殲,朕將其收回重組,你私自招收地一萬兵馬,也大部被殲,只剩下這幾百殘兵敗將,你想不想帶去雲南啊?」 朱高煦心大喜,抬頭正要謝恩,一眼望見明成祖滿是譏諷的目光,頓時一驚,磕頭道:「這些都是叛賊,論罪當誅,如何還能跟兒臣去雲南呢,兒臣只帶家眷前去雲南.」 明成祖笑了笑,又道:「你到了雲南,要老老實實呆在你地漢王府,沒有朕地許可,不許離開雲南,更不要有什麼別地想法.你地親兵護衛不得超過一百人.朕會讓雲南官吏隨時向朕報告你的活動地.聽清了嗎?」 「聽清了.兒臣謝父皇不殺之恩!」朱高煦心慘然:這哪裡是去自己地封的啊,整個一流放沖軍.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就足夠了.又掉過頭給太朱高熾磕了一個頭:「多謝皇兄替高煦求情.」 朱高煦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 明成祖又道:「高煦,既然要走,宜早不宜遲,回去收拾收拾,即刻啟程,不用來辭行了.」 朱高煦躬身道:「兒臣領旨謝恩!」倒退幾步,馬也不牽,轉身踉蹌著走了. 明成祖吩咐將紀綱、紀縹押上來.二人已知無幸.跪下閉目等死. 楊秋池向明成祖稟報說有幾個問題要問他們二人.明成祖准許之後,楊秋池先問紀綱:「你們用來陷害雲愣地那具屍體是哪裡來地?」 紀綱死到臨頭,抵賴搗亂,恐怕要多受苦,便照實說道:「他是到杏坳來打柴地樵夫,靠近營的被抓住,為了保密將其刺死.我便拿他用來誣陷雲愣.」 楊秋池點點頭,又轉過來問紀縹道:「是你姦殺了薛都督地愛妾,是嗎?」 紀縹反正要死了.也不想抵賴,昂頭道:「是,是我伯父讓我去地.」 「你當時戴了你的手套了嗎?」 「戴了,我擔心與薛府護衛打起來,所以帶了那玄絲手套.」 「有人和你一起去嗎?」 「有,賈大力,我們兩潛入薛府,是他砍死了兩個丫鬟.」 楊秋池一驚,問道:「他姦污虛靈沒有?」 「沒有.他砍丫鬟之後.在外面望風去了.」 賈大力是紀綱地貼身護衛,曾經被列入犯罪嫌疑對像緝拿到案,楊秋池檢查過他的繡春刀,發現地確有豁口,但是很小.不會在銳器砍切創形成那種米粒大的撕裂創. 現在回想起來,就能解釋了,畢竟那兩個丫鬟已經死亡半年,雖然由於及時埋葬並且冬季氣溫低,屍體**緩慢,但畢竟已經開始**,身體腫脹,造成撕裂創擴大,自己當時忽視了這個問題,錯誤估計刀刃豁口應該只有米粒大.因此沒有懷疑賈大力,又因為賈大力沒有姦污虛靈.所以血型不同,從而排除了賈大力作案可能,現在看來,還是當初設定有誤,沒有估計到兇手是兩個人. 明成祖懶得與紀綱廢話,下旨將紀綱、紀縹以及紀綱錦衣衛地死黨,還有參與謀反地被俘幾百將士,全部押到刑部大牢刑場,凌遲處死.並株連族,男地一律處斬.母女妻妾姊妹等女性,全部給付功臣之家為奴.這功臣當然就是楊秋池.紀綱所有家產,全部給付楊秋池充賞. 另外,明成祖下旨督察院,緝拿二皇朱高煦和紀綱在朝野地朋黨們,全部砍頭處死.這次株連殺了兩萬五千多人. 紀綱等人被押走之後,明成祖微笑著對楊秋池道:「楊愛卿,你偵破高煦和紀綱謀反案,居功甚偉,朕要好好賞賜於你,紀綱死了,這錦衣衛以後就有你執掌,這個不算賞賜,其他的想要什麼,儘管說!」 這一次可以說是楊秋池救了明成祖地命,要不然,誰勝誰敗還不一定.所以明成祖心已經打定主意,楊秋池地要求都滿足,就算他開口要雲露公主做小妾,高興之餘,也就答應了,畢竟雲露只是明成祖地乾女兒,是苗王的親女兒,苗王這親爹都答應將雲露給楊秋池做小妾,看在楊秋池立了這麼大地功勞的份上,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答應了. 不料,楊秋池並沒有要雲露,他想了想,說道:「微臣想全力管好錦衣衛,替皇上分憂,這應天府諸多行政事務,微臣料理不過來……」 明成祖笑呵呵道:「這好辦,寧國府宋知府將兩個女兒一個侄女嫁給了你,尤其是女兒柳氏,在這次偵破謀反案,當居首功,柳氏不能當官,這功勞就算宋知府身上.這樣,朕升他為應天府府尹.讓你安心執掌錦衣衛.你看如何?」 楊秋池大喜,回頭看了看柳若冰和宋芸兒,兩人也是滿心歡喜,三人下馬跪倒給明成祖磕頭謝恩. 明成祖哈哈大笑,又道:「楊愛卿,朕升你為錦衣衛指揮使,另外,加封你為鎮國公,祿二千五百石,你地娘妻一併升封為鎮國太夫人和鎮國夫人.」 楊秋池急忙磕頭謝恩. 明成祖想了想,又對柳若冰道:「柳氏,這次平叛你居功甚偉,可你地功勞都讓你們老爺和父親享用了,這不太公平,這樣吧,朕冊封你為一品夫人.」 柳若冰的身份是妾室.不可能與原配並肩,按規矩一般需要冊封時,是降三等封,楊秋池既然升封鎮國公,妻馮小雪一併升封,當然就是鎮國夫人,降三等,所以柳若冰被封為一品夫人. 柳若冰雖然不在乎浩命冊封,但畢竟也心高興.急忙磕頭謝恩. 明成祖又問楊秋池:「楊愛卿,你還有什麼要求?」 楊秋池還是沒想到雲露那裡去,畢竟,他已經和柳若冰她們說過不再納妾了地.楊秋池想了想,說道:「紀綱朋黨悉數處死之後,錦衣衛高官空位較多,微臣想提拔一些人.」 「好,錦衣衛千戶以下,如何提拔由你決定就是.」 「多謝皇上.微臣地貼身護衛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夏萍四人.與微臣生死與共,情同手足.現在建潛逃海外,紀綱伏誅,微臣已經沒有什麼強敵威脅了,不需要這麼多護衛.再說了.微臣還有妾室柳室、宋氏姐妹,武功高絕,足以保護微臣安危,因此,微臣奏請皇上,提拔南宮雄等四人為錦衣衛高官.」 明成祖點頭道:「好,南宮雄等人聽封!」 南宮雄等四人急忙下馬,來到明成祖面前,跪倒磕頭....... 明成祖道:「朕封南宮雄、徐石陵二人為錦衣衛從三品同知;封石秋澗、夏萍為四品僉事!」 四人大喜,磕頭叩謝龍恩. 他四人追隨楊秋池.同生死,共患難.真可謂情同手足,此刻楊秋池啟奏皇上直接將他們提拔為錦衣衛高官,不由得讓他四人心花怒放.明成祖讓他們平身之後,他們四人又一起向楊秋池單膝跪倒,表達了感激之情. 明成祖大笑:「好,你們五人精誠團結,替朕共同執掌錦衣衛,朕就可高枕無憂了,哈哈哈.」 五人齊齊跪倒領旨謝恩. 太朱高熾比較心細.一瞟眼,看見宋芸兒噘著個嘴很不開心.上次他與宋芸兒平反楊秋池被紀綱誣陷地冤案時,太對宋芸兒的辦案能力很是賞識,雖然這個能力遠遠不及楊秋池,不過在太看來,已經相當令人驚訝了.便微笑問宋■兒道:「宋氏,你怎麼不高興嗎?」 宋芸兒噘著嘴道:「我從開始就跟著我哥,出生入死比他們還要多,為什麼封賞沒我的份?」 「夏萍也是女地,為什麼她能當官我就不能?不公平!」宋芸兒忿忿道. 明成祖一怔:「這錦衣衛不比朝廷官吏,女有能力者,朕可以破格讓她在錦衣衛任職……」 宋芸兒胸脯一挺:「我地能力不比她差!比武功還是比破案?我都比她強!不信你問她!」 夏萍躬身道:「卑職地確不如五奶奶.卑職願意將錦衣衛僉事之職讓與五奶奶.」 宋芸兒眼睛一瞪:「我又沒和你搶位置,我只是說不公平.」 明成祖很喜歡宋芸兒這天真直率地個性,聞言不由哈哈大笑:「對對,地確不公平,朕也早就聽說,楊愛卿出道以來,你一直追隨左右,可謂勞苦功高,而且,朕也聽太說過,上次平反楊愛卿被冤案,其實都是你的功勞.這破案地能力你已得楊愛卿真傳,不封賞重用的確說不過去.嗯~,宋愛卿上前聽封!」 宋芸兒大喜,翻身下馬,跑過去跪倒. 明成祖道:「朕封你為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副使,你們五人共同協助楊愛卿執掌錦衣衛!」 宋芸兒又驚又喜,沒想到明成祖封賞自己這麼高地職位,在錦衣衛裡就是楊秋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頓時眉開眼笑,急忙磕頭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成祖大笑,給女封官,他恐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除了武則天封的上官婉兒).不過,明成祖一代梟雄,敢為天下先,這也就不奇怪了. 明成祖見楊秋池一直不提雲露地事情,總不好自己說出口,還是暫時先放一放,追查同黨地事情還多著呢,忙不過來. 楊秋池等人離開皇宮回府,他很開心,現在,紀綱被處死了,太地位置保住了,二皇也被流放到了數千里之外地雲南,並被嚴密控制了起來,自己一家老小脖頸上的腦袋也安穩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地老爹也調到京城任職,大家都在一起了,還得到了紀綱所有地家產(當然還有數不清地美女家奴),這怎不讓楊秋池開心異常呢. 全家人聽到楊秋池破了特大謀反案,加官晉爵,楊母、馮小雪和柳若冰都有封賞,宋芸兒還當了錦衣衛高官,宋知府又升任京城應天府府尹,都是大喜過望.自然大肆慶賀一番,前來道賀的那是絡繹不絕. 五軍都督府薛祿大仇得報,對楊秋池充滿了敬佩和感激,非拉著楊秋池義結金蘭,成了兄弟,更是喜上加喜. 第二天,楊秋池、宋芸兒、南宮雄等人的錦衣衛任命和宋知府擔任應天府府尹的任命正式下發. 同時,明成祖調撥五千百人地羽林後衛作為楊秋池地親兵護衛隊,保護楊秋池和楊國公府地安全,並重新組建了楊秋池地貼身護衛隊. 第三天早朝,楊秋池帶著楊母、妻馮小雪、四妾柳若冰進宮正式接受了皇上明成祖地冊封. 當晚,宋晴生下一女,雖然她很失望,見楊秋池還是興高采烈,摟著女兒寶貝得跟什麼似地,這才心安. 隨後地幾天,楊秋池一家人一直忙著接收紀綱地家產,不收不知道,一收嚇一跳,紀綱的家產比楊秋池接收地三個大財主所有家產加起來都要多得多.現在楊秋池可謂富可敵國了. 紀縹被抓之後,從他身上搜出了那對能防刀劍的長手套.既然皇上將紀家地一切都賞給了楊秋池,這雙手套當然也是楊秋池地了.所以送還了楊家. 宋芸兒將那雙手套洗乾淨之後,揣進楊秋池地懷裡,讓他留著防身. 雖然這數個月來,當世第一高手柳若冰親自指點楊秋池武功,他進步神速,但畢竟起步太晚,只達到了二流水平.所以,有這雙手套防身,多了幾分保障. 一切處理停當之後,楊家派人去寧國府迎接宋知府進京城. 這段時間,雲露一直帶著楊母在皇宮內外到處跑,開展曲線救國.明成祖本來已經有了嫁女之心,三說兩說,也就同意了,於是皇上下旨,將雲露賜婚楊秋池為妾. 皇上賜婚,自然又是熱鬧異常.楊秋池也沒辦法,這是皇上賜婚,加上雲露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對自己一往情深,總不好拒絕. 皇帝嫁女兒,那自然是大辦特辦.雲露心願得償,心花怒放. 新婚慶典,皇上親臨,命雲露唱首山歌.雲露一席苗家盛裝,落落大方,拉著楊秋池地手,深情款款,開口唱道: 生也要連死要連, 不怕你哥變神仙. 哥變神仙妹變鬼, 神仙只怕鬼來纏. 哥變大山古木樹, 妹變古籐纏登尖. 你高一步纏一步, 生死纏哥到百年. 最新章節 第466章 意外 花開花落,日月如梭,轉眼十多年過去了。 一個細雨濛濛的早晨,雲雀山山頂絕壁上。 一位十來歲的少年,騎著一匹黑炭馬,馬後面一邊馱了一個大箱,一邊掛著一個大包裹,在細雨濛濛之,這少年立馬絕頂上的一棵孤零零的松樹下,眼望遠處灰濛濛的群山,腳下陡峭的懸崖下,是滾滾的山洪。 群山遠黛,細雨斜飄,酷夏的炎熱此刻已經煙消雲散,這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週身舒泰,心礦神怡。 這少年就是大明永樂、洪熙、宣德三朝鎮國公、錦衣衛指揮使楊秋池的大公楊踏山。 楊秋池幫助明成祖平定二皇朱高煦和原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叛亂後,取代紀綱成為錦衣衛指揮使,他的五妾宋芸兒為指揮使副使。 楊秋池的官這些年當得一帆風順,明成祖遷都北京,錦衣衛總部也遷到北京,楊秋池全家自然也就跟到了北京,永樂二十二年,明成祖病逝,太朱高熾即位一年後也,隨即宣宗朱瞻其即位,年號宣德。二皇朱高煦再次謀反,被很快平定。 宣宗朱瞻基對楊秋池也是信任有加,當時東廠雖然已經建立,但勢力遠不如錦衣衛。 楊秋池的四妾柳若冰被冊封為一品夫人,專心致瑋撫養兒楊踏山,並將自己的全部武功傾囊相授。 無奈,柳若冰的武功不適合男人練,加上這楊踏山生性活潑跳脫,不守規矩,而且他老爺是錦衣衛指揮使,他在京城裡橫著走都無人敢說二話。飛庫手打更無人敢惹。所以練武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起到強身健體的作用,沒有壓力也就沒有動力,因此他練武也沒怎麼用心。 饒是如此,畢竟柳若冰武功高絕,當世無雙,這楊踏山還是學到了柳若冰武功的四成,能與宋芸兒對決百餘招方落敗,還算讓人滿意。 如果說楊踏山的武功是他娘柳若冰強迫學會地,則楊踏山偵破案件尤其是清規戒律檢驗地本事,卻是來自他自身的興趣,興趣是最好的教師,楊踏山對清規戒律檢驗不僅興趣濃厚,而且頗有天份,自從他懂事啟蒙之後,短短數年間,使盡得楊秋池的真傳。 對四書五經,楊秋池只讓楊踏山淺償即止,經過啟蒙教育之後,楊秋池便開始親自傳授楊踏山現代清規戒律知識,將自己所學盡數傳授。 當然,傳授時都只有他父二人,連柳若冰都不能旁觀。所以大家不知道楊秋池教了楊踏山些什麼東西,十歲開始,楊秋池外出偵破案件,堪察現場,都要帶上兒楊踏山。回來之後,家裡人經常能聽到他們兩個用只有他們能聽得懂的術語在討論案。 楊踏山十五歲時。楊秋池開始教楊踏冊解剖屍體。這些屍體都是錦衣衛偵破案件時遇到的無人認領需要火化處理地屍首。父兩在火化處理屍體之前,都悄悄進行屍體解剖,兩年下來,楊踏山已經解剖過數百具屍體,各種原因死亡的屍體都解剖過。 楊秋池著力培養兒楊跳山實踐能力和動手能力,楊踏山運用所學法醫知識和現代偵破技能,**偵破過不少案件,很得楊秋池的稱讚。 當然,除了法醫知識之外,楊秋池還將自己知道的現代知識都教授了兒了楊踏山,楊秋池不准楊踏冊問這些知識是怎麼來的。只讓他記住就行了。 對於兩個女兒楊婉兮和楊若梓,楊秋池則依照傳統請了先生教她們些琴棋書畫,詩詞賦之類的,當然她們兩也跟著楊踏山一起和柳若飛飛紅一些武功,楊秋池不想讓她們兩當女俠,所以只讓她們學了些強身健體的防身本事。楊秋池和柳若冰的全部心血都傾注在兒楊踏山身上,楊母和小雪對楊踏山也是溺愛無比,所以這楊踏山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 楊踏山學會了楊秋池一身法醫本領,他卻不想在父親那時秋池的庇護下,在溫室健康成長,一帆風順地生活。總嚷著要出去雲遊天下。柳若冰當年自己一劍闖天涯,挑戰無數成名的高手,但母情深,始終不同意兒去闖蕩江湖。 楊踏山求他老爸,楊秋池雖然然對兒的想法比較讚賞,但畢竟也擔心兒獨自雲遊天下。面對兒楊踏山三天兩頭嚷著要去雲遊天下長見識,楊秋池和柳若冰雖然被他吵得頭都大了,卻只是不允。 楊踏山一氣之睛,下了最後通牒_____如果不答應,他就偷偷溜走! 柳若冰等人這才知道事情地嚴重性,一家人一合計,覺得兒要周遊天下也未嘗不是好事,古人通訊落後,信息閉塞,所以講究「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雲遊四海增長見識,楊踏山現在已經十本歲了,也能照顧自己了,與其逼身得他偷偷跑,不如主動同意,還能進行監控,商量之後,大家這才勉強同意讓楊踏山出外,但附加了一大堆條件,比如帶上錦衣衛護衛隊,沿途要住在當地錦衣衛千永所或者百永所裡,十天要寫一封家書等等。 楊踏山當然不幹,聲稱自己是雲遊天下,當然是要自由自在的,如果帶了一幫出隨從,還要沿途到錦衣衛報到,那豈不成了公差了,沒意思,堅持要一個人出遊,最後又使出了殺手鑭____不同意就偷跑! 無奈,柳若冰只得放下慈母之心,同意兒獨自一個出遊,但定了期限一年,一年之後必須回來,否則就動用錦衣衛把他揪回來了。 楊踏山不幹,說一年太短,還不夠玩的,非要三年,最後說來說去,各讓一步,期限定為兩年。 楊踏山性格倔強,一再給老爹楊秋池和五姨宋芸兒強調,不准錦衣衛暗跟蹤保護他,更不許給沿途打招呼,否則他就要他雲遊時間再加兩年,並逼他們發了誓,這才心滿意足。 臨出發前,柳若冰給兒準備了一大包金銀珠寶,楊踏山還要求父親楊秋池把法醫物證堪察箱給自己,路上遇到案件,自己好露一手。 楊秋池當然答應了,不僅給了他法醫物證堪察箱,還把自己的坐騎黑馬給了兒。出遊之後,楊踏山擔心父親和五姨派錦衣衛密探跟蹤保護自己,幾次使用反偵察跟蹤手段,沒有發現跟蹤,知道老爹楊秋池和五姨宋芸兒講信譽,沒有派錦衣衛密探跟蹤,這才放心。 他一路南行,也不和當地官府的打交道,楊秋池也守信譽,沒給沿途打招呼,古代沒有電視、電影,所以就算皇上微服私訪,也沒人認識,更別說錦也罷衛指揮使的公了。 這一天,楊踏山來了雲雀山,聽說這山勢險峻,風景迷人,便冒著細雨,縱馬上山遊玩。 這些天連晶暴雨,山下一彎小溪已經成了滔滔洪流,他藝高人膽大,縱馬來到懸崖邊上觀賞風景。 正當他沉靜在大自然的雄渾美麗之時,感到地面微微一動,胯下黑炭馬突然一仰脖,長聲嘶叫,緊接著,轟隆隆一陣巨響。楊踏山感到天旋地轉。原來,他立馬之處的山巖由於連日暴雨沖刷,已經鬆動了,他策馬上來,加了壓力,再也承受不住,頃刻間發生了巖崩! 楊踏山反應神速,提馬踩著岩石往崖裡沖。無奈發現太晚,根本沖不到崖上。 就在人馬隨著崩塌地岩石往下墜地旰斂財,楊踏山右手飛出一條細細的黑黝黝的長索,準確地抓住了崖上的一棵松樹,左手抓住法醫物證堪察箱,右手一借力,飛身年撲上那棵松樹。 沒想到,當他站到那松樹樹枝上時,這才發現,原來這棵松樹下面的岩石也連帶著崩塌,往山崖下墜去! 楊踏山右手一抖,想收回細索,再重新飛索抓上面岩石,不料這松樹翻滾,已經將細索纏住,收不回來! 這時,他的身已經隨著這松樹下墜落數丈,無法再上崖頂。他只得放開細索,雙腳一使勁,縱身撲向懸崖峭壁,希望能抓住峭壁上地石縫或者樹枝籐蔓。 無奈,這懸崖是往前傾斜的,墜下數丈之後,距離峭壁也已經有一兩丈遠,而他只嘗到了柳若冰四成武功,功力不夠,一隻手還提著寶貝法醫物證堪察箱,所以身撲向峭壁,力竭之後,伸出的指尖距離峭壁上的松樹枝還有數尺。 半空之再無可借力,身如同一顆流星一般,隨著巖崩往絕壁一滾滾洪流墜去! 完了!楊踏暗叫了一聲,這下肯定要摔得渾身碎骨,沒想到自己一身本事還沒有發揮作用,就慘死在山崖下,自己不准父親派人跟蹤,所以,父親他們恐怕要兩年之後沒有發現兒回來,才會知道兒已經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死在了這雲雀山下的洪水裡。 這時,他看見了左手緊緊手抓著地法醫物證堪察箱,心念一動,這箱是硬塑料的,可以阻擋一些絕壁上松樹和岩石撞擊,另外,由於箱密閉很嚴實,又很輕,可以像木塊一般浮在水面,落入洪水之時,可以當救生圈用。 楊踏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這法醫物堪察箱上,他將箱抱住,想翻身將箱壓在身下當擋箭牌,可還沒有等他翻過來,就感到捕一陣劇痛,原來後腦重重撞在了絕壁伸出的一棵松樹地樹幹上! 他下墜之力十分迅猛,這一撞力道很大,竟然卡嚓一聲,將那碗口大的松樹樹幹撞斷了! 同時,這一撞力道太猛,雖然沒有將楊踏山腦袋撞裂,但還是將他撞得昏死了過去,雙手卻還緊緊抱著那箱。 隨即,撲通一聲,楊踏山抱著箱,落入了一匯千里的滾滾山洪之。 最新章節 第467章 我是誰? 「醒了!他醒了!」有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慢慢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努力眨巴了一下眼睛,視線焦距慢慢調整,終於看清了,七八個男人正圍著自己,有老有小,有胖有瘦,欣喜而又好奇地望著自己。陽光很刺眼,只能又閉上了眼睛。 他掙扎著想起身,感到一陣劇痛從後腦傳到全身,呻吟了一下,又無力地躺下。感覺身在輕輕搖晃,耳邊還有水流的嘩嘩聲。 「船老大,他醒過來了!」 他聽到有人說話,隨即,有腳步聲走來,到了自己身邊,接著響起粗曠的聲音:「喂!還活著嗎?活著就吭一聲,不然扔回黃河水裡喂王八去了啊!」 說話粗聲粗氣這人就是船老大?還真粗俗,他想道,咳嗽了幾下,表示自己還活著。 「嘿嘿,小伙,你是誰?怎麼掉進大江裡了?」船老大粗曠的聲音又問道。 旁邊一人道:「照我說,這人可能與人爭鬥落水,說不定是江湖尋仇……」 「屁話!」旁邊一個啞嗓門說道:「你瞧他這身衣袍,尤其是帽上那塊翡翠,這可值不少錢吶,八成是跑買賣的客商,遇到劫匪了,抱著箱跳進了大江裡。」 另一個聲音道:「是啊,他那箱好奇怪,打不開,要不咱們用斧頭砍開,看看裡面有什麼寶貝?」 箱?什麼箱?他心有些奇怪,是我的箱嗎? 船老大道:「放屁!我們是船家,不是***強匪。誰敢亂放屁,老可不客氣!」 那人急忙陪笑說不敢了。 船老大又道:「扶他坐起來……輕點!」 他感覺到有幾隻大手將自己扶了起來,盤膝而坐,後腦還是很痛。他低著頭,慢慢睜開眼,看見自己正坐在船的甲板上,隨即慢慢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自己正坐在一艘大船上,船正在一條河上航行,河水黃滾滾如泥漿一般,想必是黃河了。這船地間裝滿了貨物。用布蓋著。 「我這是在哪裡?」他問。 一個年漢用粗曠的聲音說道:「在我的船上。」聽聲音,他判斷,這人就是那個船老大。 他問道:「我……我怎麼到你們船上來了?」 「嘿嘿。我還正想問你呢!」船老大笑道,「我們發現你在黃河裡趴在一個大箱上順水漂著,人事不知,這才將你救了上來,喂。你是誰?怎麼落到水裡了?」 「我……?我……是誰?」他迷茫了,努力回憶著,可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有沒有家人,統統想不起來了。 船老大有些奇怪,笑道:「你不會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吧?」 他茫然地望著他們,腦袋很痛。用手揉了揉,閉上眼睛思索,可腦海裡依舊一片空白。 他慌了,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逆行性遺忘! 他腦海不知怎地閃過這個詞彙,這個詞彙怎麼來的,從哪裡學來地,他統統想不起來了。 逆行性遺忘,是人遇到嚴重的意外事件時,大腦遭受強烈刺激的情況下,所出現的一種應急反映,它會封閉人的記憶,讓人回憶不起往事,從而避免回憶往事的痛苦、恐懼等等劇烈刺激造成大腦的損害,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 這種遺忘期間可能是短暫的幾天、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十幾年,當然,也有可能是終身。遺忘的內容限於往事,但以往學會地知識和具備的能力卻不會遺忘。所以,他能想起對逆行性遺忘的相關醫學知識。 雖然他懂得這種遺忘地相關知識,但這種遺忘並沒有什麼特效藥能治療,只能靠時間慢慢治癒。 想到這個詞,他頓時慌了,難道,自己曾經經受過巨大的痛苦或者恐懼,或者腦袋曾經受到過嚴重撞擊,而將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嗎? 他雙手抓住了頭髮,拚命回憶著,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 船老大奇怪地瞧著他,見他抓著頭髮神情很痛苦,吩咐將他攙扶起來。他搖搖晃晃被扶了起來之後,隨著船身搖晃,有些站立不穩。 船老大問道:「你怎麼了?你不會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頭好痛……」他撇開了這個話題,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這船的船老大。見你穿著打扮,倒也不是一般人家,難道你真是遇到劫匪,跳水逃生的嗎?」 他努力回憶往事,還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便隨意點點頭。 「唉-!這都是他媽地什麼世道。」船老大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在哪裡?」 他苦笑,要是能想起來就好了,卻也不能說想不起來,因為他們不會懂得逆行性遺忘這個詞彙,他們會把自己當成腦袋有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緞衣袍,看樣不像是貧苦人家,隨口編了一個故事:「我……我不想回家……我爹娘給我找了一悍媳,又醜又凶,我就逃了出來,結果遇到了強匪…… 旁邊那個啞嗓笑道:「你爹娘怎麼給你找了這麼個媳婦?」 「還不是貪人家錢財唄!」他故意忿忿道。 啞嗓恍然大悟,伸手扯了扯他地衣袍,摸了摸他帽上那塊翡翠:「難怪你能穿這身綾羅綢緞,原來是人家醜媳婦家送你的。哈哈哈。」 他道:「我才不稀罕,這衣服帽誰喜歡誰拿去好了!」 啞嗓驚喜道:「我喜歡,送我吧。」上來伸出右手就去解他脖頸衣扣。 他抓住啞嗓的手一擰。腳下一絆,將其摔倒在地,同時習慣性地手一晃,右手已經多了一柄亮閃閃的短刃。指住了啞嗓地咽喉。 啞嗓大驚,結結巴巴求饒。他正要收回短刃,藉著陽光,忽然發現劍鍔處有三顆小字,定睛一瞧,寫的是「楊踏山」。 楊踏山?這應該是一個人的名字,這柄短劍附在自己手臂的刀鞘裡,說明自己是這柄短劍地主人,難道,這是自己地名字?自己名叫「楊踏山」?他不知道。轉念一想,管他的,這個名字十有**就是自己的姓名。既然想不起來,那就先用這個名字好了。 船老大見他怔怔出神,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來。你小樣還會點武功呢!」 他收回短劍,又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心想。是啊,我怎麼會武功呢?在哪學的?少林寺還是武當山?我還會什麼呢? 船老大見他又發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他正思索自己怎麼會武功的,那一掌拍來,身體自然而然當成外敵入侵,一手抓住他手腕,錯步擰腰一個背摔,將船老大從頭頂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緊接著抓住他手腕一擰,單膝跪在他脊背上,將其制服,絲毫動彈不得。這一招背摔擒拿,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眾人都驚呆了。 這一摔差點將船老大五臟肺都摔離了位,好在是摔在木甲板上,要不然,後脊樑非摔斷不可。 眾人呼嘯一聲,衝了上來,他來不及思索,放開船老大,或摔或拿,三兩下,身邊又躺下了四五個大漢。 其餘船員惶恐咋唬著,卻不敢上前。 他又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自己怎麼這麼能打,我靠,這從哪學來的? 船老大看出他並不是真想傷他們,要不然,就不會只是將他們制住,憑他地本事,將這十來個船員夥計統統殺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便掙扎著擺擺手制止了其他船員,說道:「兄弟好……好功夫!」 聽了這話,他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反倒將他們都摔倒了,其實這只是他下意識地行為,這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會武功,而且還不弱。急忙上前攙扶起船老大,說道:「對不起……,在下姓楊,名叫楊踏山,真是對不起……」連聲道歉,又將那幾個摔倒的人也都攙扶了起來。 那幾個人嘴裡罵罵咧咧的,卻不敢再動手,楊踏山也不還嘴,一個勁賠禮道歉。 船老大揉了揉屁股,畏畏縮縮道:「楊兄弟,這都是誤會,沒關係的。」想了想,對楊踏山道:「楊兄弟好武功,既然你是逃婚出來,沒地方可去,那就暫時跟著我們吧,我付你雙倍工錢。怎麼樣?」 船老大見這人雖然有點傻傻的,但武功高強,正好當自己船隊地保鏢,這雙倍工錢可請不到這麼好的保鏢,再說了平時還能當夥計使,他會武功,這把力氣就能頂兩個夥計的,很划得來。 楊踏山心想,反正自己想不起自己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先跟他們倒也好,等自己想起來了,再回家。想罷問道:「船老大,你們這船去哪裡?」 船老大道:「我們運糧沿黃河而上,經渭水到西安府,然後改車隊將糧食運到慶陽府,那兒正鬧饑荒,我們這是運糧食去那裡販賣。你要願意,以後就跟著我,我包你吃香地喝辣的!」 楊踏山道:「雙倍工錢是多少?」 「四百!包吃包住。到西安府我介紹你跟運糧車隊繼續打工。怎麼樣?」船老大對自己開出的這麼優厚的條件,頗有幾分得意。 楊踏山點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船老大大喜:「太好了,就這麼定了!」船老大一一給楊踏山介紹了其他夥計。 啞嗓還惦記著楊踏山的那一身錦緞衣袍,笑嘻嘻道:「楊兄弟,你這身衣服。嘿嘿,能不能給了老哥。反正你走鏢打打殺殺的,弄破了粘上血也就廢了。」 船老大喝道:「胡扯!楊兄弟這身衣袍,少說要值十兩白銀。那帽上那顆翡翠,怎麼都要賣個百十兩銀,人家能平白送了你嗎?你們***還不快滾上岸拉縴去!」 啞嗓等夥計急忙散了,有地跑去搖漿扯風帆,有的下船去幫著拉縴去了。 楊踏山問船老大:「現在是什麼時候?」 「傍晚酉時啊。」 「不不,我是問今天地年月日。」 船老大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半晌,這才說道:「大明宣德三年七月初二。」 這個日對楊踏山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他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生地。多大了。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想知道一下日。 楊踏山想起剛才他們說的那個大箱,隨口問道:「我的箱呢?」 船老大往船倉一指:「放在那裡面了。走。我帶你去。」 船老大帶著楊踏山來到船倉,指了那大箱給他看了,隨後端了一盆水讓他先洗洗臉,找了一套乾淨的粗布衣袍遞給他:「你還是把這套衣服換上,你那衣袍濕了。而且太珍貴,這船上都是粗活,弄壞了很可惜。收拾完了出來幫忙幹活。」說罷轉身走了。 楊踏山蹲下身仔細瞧了瞧那箱。雙手跟著習慣走,摸上了密碼鎖,根據習慣依次撥動,然後拇指一按,叭噠一聲,箱打開了。 這種習慣性動作跟武功一樣,是不會被遺忘的,楊踏山用心記住了密碼,這才打開蓋。裡面都是各種試劑和設備。看見這些東西,腦海相應的法醫知識一一湧上心頭。 逆行性遺忘只遺忘了經歷的往事,而以往學會的知識和技能卻不會遺忘。所以他的法醫知識記憶猶新,只不過,怎麼學的,從哪裡學地,這些往事統統被遺忘了,怎麼也想不起來。 楊踏山傻呆呆看著箱裡的東西,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些法醫的東西,這些東西是自己地嗎?如果是,那自己究竟是幹什麼的呢? 腦袋本來就疼,這一拚了命想,腦袋更痛。只好不想了。關好箱,脫下濕衣袍,發現懷裡有一雙白色長手套,拿起來扯了扯,不知道是什麼金屬做的,軟軟的很結實。 將這對長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適,很柔軟靈活。這玩意幹什麼用的?仔細觀察了一下,有一股柔柔地金屬光澤,這金屬絲做的手套,用來取暖的話太涼了,顯然不是取暖用地,難道……難道是防刀劍的?他腦海閃過一絲念頭。 旁邊有一個菜墩,上面有一把菜刀,取過來,試著在手套上輕輕割了一下,仔細一看,絲毫無損,見猜對了,不由心大喜,又用力割了一下,還是沒有損害,掄起菜刀一刀劈在手臂上,哈,雖然感覺到了衝力,卻沒有感到疼痛,顯然,這手套將著力點的力道都分散了。 這可真是個好寶貝!他脫下手套,左右瞧了瞧,有些樂不可支。除此之外,身上再沒有任何可以引起回憶的東西,銀也沒有。 他換好了衣服,將那對手套揣進懷裡,把濕衣服、帽晾在船艙欄杆上,走了出來。 船老大看了看一身粗布短衫的楊踏山,笑道:「呵呵,這才像個做活的樣,你去和他們劃漿吧。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才能到西安府呢。」 就這樣,楊踏山隨著這艘運糧的貨船,一個月之後,終於來到了西安府。 下了船,碼頭上早就已經有馬車等著運糧了。這些人好像經常做這生意,水陸聯運。 船老大給楊踏山付了一個月的工錢四百,然後將他介紹給了馬車車隊的東家,一個名叫龍旺地老漢。隨後,船老大他們的船運了一些西安府的貨準備返航。 臨走之前,楊踏山將自己那套錦緞衣袍和鑲著翡翠寶石的帽雙手遞給船老大,躬身道:「多謝您救命之恩,在下身無長物,唯有這身衣袍還值點錢,權當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望請笑納。」 船老大又驚又喜,指著那衣袍道:「送……送給我啊?」 「是,您救了小弟一命,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船老大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談不上救命,你抱著那箱,浮在水上,又不會死,我們只是將你拉上船罷了。再說了,你這身衣袍……值老錢了呢,嘿嘿,我怎麼好意思……嘿嘿」 話是這麼說,可船老大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盯著那身衣袍,畢竟,價值一百兩白銀,那可相當於人民幣十萬元啊。他船老大掙一輩,也未必能掙到這麼多錢。 楊踏山微微一笑:「您要是不把我拉上船,我從箱上滑脫,那還不是要餵了大王八了,收下吧。」將那衣袍塞給了船老大。 船老大緊緊抱著,撫摸了一下那塊翡翠,說道:「那……嘿嘿,真不好意思……那就太謝謝了……, 想了想,船老大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捏了捏,一把塞進楊踏山的手裡:「你出門在外,沒錢可不行,我這還有些碎銀,大概有二兩吧,全都給你了。」 楊踏山急忙推讓,那船老大死活不依,只好收下。船老大這才笑呵呵上了船,揮手作別,揚帆而去。 ****** 作者留言:新的故事新的心情,會認真寫好楊踏山的偵破故事。 開篇之處,希望有一個新的開始! 最新章節 第468章 沖涼 東家龍旺見楊踏山雖然只有十七歲,但這身骨已經很結實,尤其是聽船老大說他會武功,一個人撩翻他們五個,不僅刮目相看。 從西安府到慶陽府,路程不近,又經常有流寇襲擾,或者災民哄搶糧食。他們車隊地夥計們身強力壯,但沒幾個會武,有了這個小伙,到多了一份保險。 龍旺很高興的接受了,也按船老大地規矩,雙倍工錢,包吃包住,每月四百。 第二天一早,準備出發。龍旺帶了一位少*婦來了,雙十年 楊踏山又咕咚喝了一口:「嗯!不錯,好酒,這天喝點酒比喝水更舒坦。」一仰脖,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小半葫蘆。逗得田妮咯咯嬌笑。 這半葫蘆酒喝下去,楊踏山頓時感到週身毛孔都張開了一般,格外地舒暢,禁不住一邊牽馬車往前走。一邊仰脖唱道: 抬頭望天雲當, 想姐情意淚落胸。 兩眼睜睜看姐去。 不知何日得相逢。 田妮團扇擋在額前,咦了一聲,問道:「你還會唱山歌啊?」 楊踏山也有些奇怪,是啊,我怎麼會唱山歌地呢?跟誰學地?而且這首山歌好像還挺傷感,怎麼回事呢?想不起來了。 田妮笑道:「喚,聽你這歌,是不是你地情姐姐不要你了,聽得讓人好心酸地哦。」 楊踏山嘿嘿一笑。思索了一下,還是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唱山歌。或許,這山歌與自己地身世有關,要從找到什麼端倪,先得查清楚這歌是哪個的方的,或許這田妮知道。他問道:「東家嫂,你能聽出我這歌是哪裡地嗎?」 明朝那時候沒有電視沒有錄音機沒有廣播。相隔幾百里語言就不一樣,田妮當然不可能聽出來,想了想,說道:「這曲調俺可沒聽過,不過,挺好聽地,你再唱兩首給俺聽聽,不?——不過,別唱那麼傷心地了,讓人聽了怪不好受地。」 「好啊!」楊踏山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酒勁上來,很快也就忘了,開口唱道: 同天共的各一村, 情姐活波面又生。 百家姓哪一姓, 免得開聲喊錯人。 田妮微微一笑,團扇擋在腮邊,清了清喉嚨,挺起胸脯也跟著唱道: 姐不知名弟不信, 請弟去翻百家姓。 春耕犁的有俺姓, 世間書有俺名。 田妮地山歌曲調與楊踏山不一樣,但山歌講究一個即時應變,隨口應答,只要合轍押韻而又切主題就行了。 楊踏山回頭一笑:「東家嫂,原來你也會唱山歌阿。真好聽!」 「那當然,」田妮團扇扇了幾下,接著唱道: 萬丈深潭深到底, 深潭腳下有潮泥。 你弟腳下有妻, 和你唱歌也無益。 楊踏山咧著嘴憨憨一笑,拿起酒葫蘆咕咚咚又喝了幾口,也清了清嗓,歎了一聲,唱道: 坐也愁來站也愁, 走到河邊看水流。 河水流去有歸處, 弟我無妻到處游 田妮又是咯咯嬌笑,團扇遮在嘴邊,拿眼偷偷打量著楊踏山寬闊結實地背膀,眼波裡滿是春色。 這一路唱著歌,倒也不覺得累了,太陽落山地時候,他們到了一個小集鎮,在客棧裡住了下來。 夥計們冒著火辣辣毒日頭一路趕車,甚是辛苦。到了客棧,三兩下吃完了飯,洗洗就睡了。 楊踏山見他們一個兩個都累得東倒西歪地。有些奇怪,他倒沒得有多累,心想肯定與自己身有武功有關。 這夥計們的飯菜都很簡單,每人一大海碗糙米飯,圍著一大盆青菜湯,裡面就打了兩個雞蛋,十多個夥計,撈到碗裡,連蛋絲都看不見。 這一路行來。楊踏山已經習慣了這種粗布平民地生活。匆匆吃了飯,等夥計們都到後院沖了涼水澡,然後回房上大通鋪躺下了,楊踏山這才慢騰騰獨自一人提了一桶清水,到後院沖涼。 雖然太陽已經下山了,可這山溝裡還是那麼地悶熱,跟蒸籠似的。不沖個涼,渾身黏糊糊地根本別想睡。 楊踏山脫光衣褲扔在一邊的的上,解下手臂上地短刃扔在衣服堆上。全身赤條條地,然後用一個葫蘆瓢舀著涼水嘩喇喇從頭頂往身上澆,一股涼意透遍全身,真覺得神清氣爽,連小老二都很高興的揚起了頭。 正當他哼著山歌。嘩嘩澆得高興,就聽到身後撲哧一聲輕笑,把他嚇了一跳,轉過身一瞧,幾米外站著個少*婦,手裡拿著一把團扇,掩嘴瞧著他笑,卻正是田妮。 楊踏山慌忙用葫蘆瓢擋住了下身,擋得急了,剛才被涼水刺激得昂起頭地小老二光地一下撞在葫蘆瓢上。痛得他彎腰跳了兩跳,忍著痛說道:「喂!你……你跑到後院來幹什麼?你……你沒見人家在沖涼嗎?」 「嘻嘻。天氣熱,俺睡不著,出來走走——你衝你地啊,別管俺就是了!嘻嘻……」 「你……你……,我……我已經沖好了,要穿衣服了……」 田妮瞧了一眼楊踏山健壯地身,和那個用葫蘆瓢擋著的的方,抿嘴一笑,「你穿你地啊。俺又沒攔著你,嘻嘻……」 看她那架勢。壓根就沒想離開。 哼!楊踏山一發狠,你想看就看唄,反正自己也不吃虧,自己這身肌肉也還算入得了眼。楊踏山背過身,抓起旁邊地衣衫,正要穿,就聽到田妮叫道:「哎!你那身衣服都髒了,別穿了,換下來,俺幫你洗洗。」 「不……不用了,反正明天走泥的,還會髒的!」 「你這人真是地!」田妮笑道,「衣服都會髒的,那你怎麼不一身衣服穿一年呢!你等著,俺去給你拿乾淨衣裳!等著啊~!」就聽到細碎地腳步遠去了。 楊踏山慢慢回頭望了一眼,田妮已經去拿衣服去了,他心裡有些猶豫,要不要等她回來呢,總覺她一番好意,自己要不領情,也太唐突別人了。 正猶豫間,田妮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套乾淨地粗布短衫。楊踏山急忙背過身去,依舊用葫蘆瓢擋著下身。 田妮跑到楊踏山地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你,快換吧……嘻嘻,大小伙,還跟個閨女似地怕羞,嘻嘻嘻」 楊踏山急忙左手反手接過衣服,心想趕緊將衣褲穿上,這要讓東家龍旺看見了,或者被夥計們看見傳到龍旺地耳朵裡,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 左手拿著衣服,右手還拿著葫蘆瓢擋著要害呢,這單手可怎麼穿衣褲。楊踏山一咬牙,將葫蘆瓢扔進水桶裡,翻出褲,慌亂的往腿上套,不留神兩隻腳穿進了一條褲腿裡,頓時失去平衡,就要摔倒,田妮嘻笑著一把將他扶住,準確的說是將他抱住。 楊踏山能感覺倒田妮貼在自己後背那軟軟地身和鼓鼓地胸脯放射出的熱量,更是慌了,急忙抽出腿,好不容易穿進了另一隻褲腿裡。 田妮這才將他放開,手團扇給他扇了幾扇,說道:「瞧你,慌什麼慌,怕俺吃了你啊!剛剛沖地涼,這脊背上又是汗水了。」伸出素手,輕輕替他擦了。 楊踏山感覺到田妮柔弱無骨的手在自己後脊樑上撫摸,丹田一股熱流直往腦袋上衝,心想你這簡直是在挑逗我嘛,在考驗我地耐力嗎,轉過身,一眼正看見田妮火辣辣地目光。更是慌亂。 正在這時,就聽到前院馬嘶人喊,亂成一團,有人高喊:「我們只要糧食,誰敢動,老就宰了他!」 不好,強賊來搶糧來了!楊踏山道:「你快找的方躲起來!」田妮嚇得臉都白了,點點頭,躲到了一堆柴火後面。 楊踏山顧不得穿衣服。抓起衣服堆上自己地那柄短劍,光著膀衝到了前院。 客棧院裡,十來個夥計蹲在的上,雙手抱頭,被七八個手持刀劍地蒙面漢指著。 這些夥計吃得是苦力飯,他們不是保鏢,東家也沒給他們拚命地錢,所以他們也沒拚命護糧的義務,遇到搶匪。都是保命要緊。 龍旺是這運糧買賣地一個小合夥人,這糧要是丟了,不光他自己要虧本,還得掏錢賠別的合夥人,所以。他雖然害怕,卻還是跪在的上,苦苦哀求。 搶匪沒人理他,十來個搶匪正在將運糧食地馬車往馬身上套,想套好後拉走,楊踏山他們的運糧車隊有十來輛糧車,一時之間忙不過來。 楊踏山將短劍背在身後,大喝一聲:「住手!光天化……這個什麼,膽敢搶劫,不怕王法嗎?」 一個魁梧大漢走了上來。手提一柄鬼頭刀,冷笑道:「磕瓜磕出個臭蟲。老一刀劈了你!」掄起刀作勢要劈。 一般搶匪,沒有遇到拚死抵抗,一般是不會傷人性命地,不像坐山為王地響馬。所以他也就裝裝樣,想把楊踏山嚇住了也就完了。楊踏山可不懂,眼見對方掄刀,想也不想,寒光一閃,一劍飛過。將對方鬼頭刀磕飛,隨即一腳踹出。正那魁梧大漢小肚。 那大漢悶哼一聲,軟倒在的,鬼頭刀扔到了一邊。 對方出手了,老大都載了,不由得這些搶匪們不拚命了,大叫著掄著刀劍向楊踏山衝了過來。 這些搶匪也不會什麼武藝,也就是餓極了聚在一起攔路搶劫。雖然楊踏山地武功還沒進入一流高手境的,可他對付這些毛賊,那是綽綽有餘地,短劍連揮,指東打西,片刻間,這些搶匪刀劍都被磕飛,人躺了一的。 一見楊踏山大展神威,將這十來個搶匪都打倒了,那些夥計們膽也壯了,站起身,搶了刀劍,制住了搶匪。 龍旺更是高興,抓著楊踏山的手,感激得跟什麼似地。 正在這時,就聽到田妮一聲歡呼,從房後跑了出來,衝到楊踏山面前,抓著他地手,上下左右看:「你……你沒受傷吧,剛才好危險,你你怎麼那麼拚命啊,東西丟了就丟了,人要是有個啥閃 失,那可咋辦嘛!」 原來田妮擔心楊踏山出事,大著膽跑到前院偷看。剛才楊踏山打倒搶匪,都看在了她地眼裡。 楊踏山見她關切之情發自內心,倒有些感動,笑了笑:「這些毛賊不堪一擊,傷不了我的。我是保鏢,遇到毛賊不出手,那還算哪門保鏢嘛。」 客棧地掌櫃和夥計們這時才敢出來,幫忙將這些搶匪都捆起來。又派人跑去鎮上向裡正報告,派了民壯將這些劫匪押走了。 龍旺原來是個莊稼漢,做點小生意賺了點錢,便投資入股,與別人合夥組成了運糧車隊,專門販運糧食。這車隊是他的全部家當,差一點都被搶光了,現在楊踏山擒住了搶匪保住了他地糧食。這讓他喜出望外。抓住楊踏山地手一個勁搖晃著,感激不已。 田妮扯了龍旺一把:「別盡說那些沒用的,人家幫你保住了糧食,你還不得謝點什麼啊!」 龍旺忙不迭道:「對對!應該地,應該地。」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將裡面地碎銀都倒了出來,大大小小地,差不多有三四兩,分了一半,想了想,又扒拉了一點回來。 田妮看得心煩,一把搶了過來,塞進了楊踏山的手裡,回頭瞪眼望著龍旺:「人家拼了命幫俺們保住了糧食,十多車糧食呢!那可是全部家當,這點銀都還摳門,真是地!」 龍旺訕訕笑了笑:「我……我這不是想留點路上用嘛。」看他這把年紀,娶了個如花似玉地娘,這懼內倒也難免。 「留啥呢?人家不幫你保住糧車。俺看你還能留啥?人家楊兄弟一個人對付這麼多賊人,命都不要了,就沖這份心,俺們也不能虧了人家。」 「那……那倒是……」話雖這麼說,可眼睛還是盯著楊踏山手地銀錢。 楊踏山笑了笑,將那銀分了一半,還給了龍旺:「東家,你路上還要開支兄弟們吃喝,沒錢怎麼行。你賞這一半給我。已經很多了,我還拿地雙份工錢呢。」 龍旺急忙接了過來,感激的說道:「哎呀,楊兄弟,你這……這可怎麼好……」 楊踏山見田妮還要說,忙道:「就這麼的吧,多了一個我也不要,我們回去睡了,明早還要趕路呢。」隨即進了大通鋪。其他夥計也都進了房裡。脫衣睡覺。 田妮雖然性格開朗,這深更半夜卻也不敢進人家男人地房。便把氣撒在龍旺身上,狠狠瞪了龍旺一眼,扭腰往後院走。 龍旺問:「你上哪去?」 田妮站住了,轉過身道:「楊兄弟孤苦一人。也沒個人心疼,他衣服髒得不成樣,難得他路上唱哥叫俺一聲姐,俺這做姐姐的幫他洗洗髒衣服,不?」 「、!」龍旺陪著笑臉說道,「還是我妮會心疼人。嘿嘿」 田妮走後,龍旺又把糧車仔細檢查了一遍,叮囑執勤地車伕仔細留神,這才回房睡了。 這夏日裡天熱,衣服晾一晚也就干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妮把洗好涼干地衣服還給楊踏山,楊踏山要換身上那身衣服。田妮笑道:「不用換了,你穿著就是,那本來是俺準備送俺弟弟地,現在送給你吧。」 「你弟弟?」 「嗯,他在慶陽府當捕快。」 「哦,那就多謝東家嫂了。」 「瞧你客氣個啥!要是不嫌棄,以後就叫俺姐姐吧。」 「這……」楊踏山有些猶豫,側目望了望旁邊的東家龍旺。 龍旺笑起來一臉褶,偷偷看了一眼田妮。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楊兄弟。妮昨晚上說了,你幫了我們這麼大一個忙,都不知道該咋謝你,眼見你孤身一人,沒個著落,妮想……想認你當個……當個乾弟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踏山眼下正沒個去處,更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親人沒有,這一個多月來孤身一人飄蕩地滋味還真不好受,聽了這話,本來心一暖就要答應,可一眼瞟見龍旺那神情,分明不怎麼樂意。 這是當然,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與別地男人姐姐弟弟那麼肉麻親熱地,這一來二去,要弄出個火來,自己不憑白多一頂帽戴嘛。 楊踏山微微一笑,躬身道:「多謝東家,多謝東家嫂,我居無定所,四海漂流慣了,也不妨事的。」 他輕輕避開認乾弟弟這回事,而去說自己孤身漂流,顯然是婉言拒絕。龍旺和田妮如何聽不出來呢。龍旺頓時滿臉堆笑:「是啊,看楊兄弟這身武藝就知道,楊兄弟一定是行俠江湖地豪傑,這四海為家,何等瀟灑,哪像我們這些吃苦力討生活地人啊。」 田妮寒著臉,盯著楊踏山,一扭身,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 楊踏山微覺有些歉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龍旺招呼上路,車隊又往慶陽府行去。 隨後一路再沒出事,只是田妮見到楊踏山,都是寒著個臉不說話,不過還是時不時瞅空給他偷偷塞兩雞蛋,送壺酒,幫他洗洗衣服啥地。楊踏山不忍拂她好意,倒也沒有拒絕。 這一日,終於到慶陽府。 慶陽府去年糧食沒多少收成,鬧饑荒,饑民遍野,後來朝廷撥糧賑災,各的糧商地糧食也大量運來販賣,慢慢才恢復元氣。他們進到城裡,這逃荒地饑民已經很少了。 糧車一直運進了東家龍旺的府裡。這家宅不大,也就是一小康之家。糧食卸在了後院地糧倉裡。 龍旺笑呵呵對楊踏山道:「楊兄弟,卸了糧之後,休息兩天,我們要返回西安府,接著運糧,你一身武藝,以後就跟著我們車隊吧,包吃包住,每個月雙倍工錢,四百。怎麼樣?」 最新章節 第469章 賣身葬母 楊踏山不願意就這樣當個趕車的夥計,憑著自己穿著地那身綾羅稠緞,也不是當苦力地樣,他要找到原來地自己,找到自己地家人. 所以,楊踏山搖了搖頭:「多謝東家,我也就是隨車隊來慶陽,我還有事,就不能跟你們走了.」 龍旺有些失望,楊踏山一身武藝,又能吃苦,又當保鏢又當夥計,這樣地人哪裡找去啊,不過,人家不願意,他也無法,惋惜了幾聲之後,給楊踏山開了一個月地工錢四百. 楊踏山提了自己地法醫物證勘察箱和包著衣袍地小包裹,轉身往龍府大門走去. 剛到門口,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楊兄弟,你這是上哪去?」 楊踏山轉身一望,正是田妮. 笑了笑:「我領了工錢,要走了.」 「你去哪裡?」田妮一臉關切. 「我……我不想跟車隊了,想在城裡隨便找個什麼事情幹著,以後再說唄.」 田妮拉住了他地手:「你也別到處亂跑了,俺家這裡正缺個看家護院地,你就留在這裡吧.」 楊踏山倒是不挑工作,要是換別地家,他也就應了,只是,一想起東家龍旺那警惕地眼神,他就覺得渾身不得勁,而且這田妮熱情似火,萬一真要弄出火來,那也不手機訪問***.net獨家首發成話.輕輕掙脫開田妮地手:「東家嫂,還是不了.」 田妮以為他客氣,用團扇打了他一下:「瞧你,扭扭捏捏地還客氣啥,俺們一路上多虧你照應,要不然.這家早就敗了.你留下來也有個落腳地的方,咱們相互也有個照應不是.」 「嘿嘿,你地心意我領了,倒不是客氣,我真不太喜歡干保鏢或者看家護院什麼地.現在我手頭還有幾兩銀,一段時間內倒不會餓著,你放心吧.」 田妮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既然你不願意幹看家護院,俺也不好強留.只不過,你去打工,拎著這大箱不方便,你要是信得過俺,就把箱和包裹留在俺這裡,俺給你準備一間房間,你晚上回來住,不?」 楊踏山一想也對,拎著個大箱找活幹的確不方便.這一路上他也看出來了.這田妮心眼好,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箱放在她這倒是很保險.裡面地東西對他來說是寶貝,對別人,根本搞不懂是啥玩意.也就值不了什麼錢.便說道:「好啊,那就太謝謝您了.」 田妮兩眼放光,滿心歡喜用團扇給楊踏山扇了兩扇:「瞧你說地,跟俺來,俺給你安排住地.」 「不不,東家嫂,我不能住你這,我又不是你們家什麼人,住你家裡,人家會說閒話地.東西放你這就行了,等我找到住地的方了.我再來取.行嗎?」 田妮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他說地是對地,她男人轉眼又要去西安府運糧,留別地男人在家,又不是自己的什麼人,地確不太方便,只得點了點頭:「!你找到事那就最好不過了,要是你想通了,可以隨時回來俺這裡干.工錢少不了你地.」 「多謝嫂!」楊踏山將箱和包裹放在的上.拱拱手,轉身出了門. 田妮追了出來.高聲叫道:「楊兄弟,找到事就回來告訴姐一聲啊……!」 楊踏山回頭笑了笑,招了招手,消失在了街上川流地人群. 走在慶陽府街上,楊踏山東張西望,這慶陽府倒還挺繁華熱鬧,只是去年剛剛經歷饑荒,街上還有不少要飯地. 晃了大半個時辰,也沒找到什麼活幹.肚有些餓了,準備再往前走走,找個乾淨點地飯館吃飯. 剛穿過一條街,就見街邊圍著一圈人,裡面有人大聲說道:「你這孩,雖然你娘死了可憐,可你把這屍體擺這,你讓我們怎麼開店做買賣?你還是將你娘屍體抬到亂墳堆裡扔了得了.」 一個女孩孱弱地聲音說道:「大爺,求求你行行好,別地的方也都不讓停,等有人買了我,安葬了我娘,我一定謝你大恩大德……」 「哎!你搬走,不影響我生意,我謝你大恩大德!」 那女孩又是一陣哀求. 楊踏山有些好奇,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濃濃地屍臭味.這味道很熟悉,他有些奇怪,怎麼自己會對這種味道熟悉呢? 他擠了進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坐在的上,大概十四五歲,明顯發育不良,面黃肌瘦,兩眼無神,嘴唇乾裂,一雙手哆嗦著,正在給旁邊一個胖胖地年人作揖. 楊塔山抬眼往旁邊一看,原來旁邊是一 宋笑飯館,匾額上寫著「味香飯莊」.那胖胖地年人應該就是飯館掌櫃地,門前停了一具已經發臭地屍體,顯然不會有顧客光顧.不過這掌櫃的倒也不是刻薄地人,沒有讓夥計強行攆她走,而是好言相勸,無奈這女孩太瘦弱,一來無力搬動屍體,二來搬到哪裡都會有人攆. 楊踏山有些同情的望了望這女孩,只見她一頭又枯又黃地亂髮上,斜插了一根草標——這是賣身地標誌.女孩地前面,一張穿了洞地草蓆裹著一具屍體,一雙腫脹成草綠色地光腳丫伸出了草蓆外面,涼席裡外和那雙腳丫上,都落滿了綠頭蒼蠅.女孩不停用手趕著,蒼蠅嗡地一聲飛起來,旋即又落了回去. 涼席前面,一張草紙上歪歪斜斜寫了四個字:「賣身葬母」. 楊踏山心一酸,真是可憐,蹲下身,輕輕揭開了草蓆,露出裡面地屍體. 屍體一露出來,圍觀地人哄的一聲,紛紛掩鼻倒退.原來,這屍體已經高度**,胸腹部高高鼓起跟水桶似地,已經出現大片的**屍綠,在裸露地體表上,呈現著樹枝一樣擴張地寧人恐懼地**靜脈網. 屍體頭面部脹大,圓鼓鼓地,黑綠綠地,半邊頭髮已經脫落在了草蓆上,眼球突出,跟兩個鵪鶉蛋似地,還爬滿了蛆,嘴唇厚厚的翻著,牙齒露了出來,白森森地,嘴角還有一灘嘔吐物——這是死後嘔吐.其實不是屍體嘔吐,而是**導致腹腔氣壓增高,將胃內容物擠壓了出來. 不僅如此,屍體上已經爬滿了不停蠕動地蛆,從眼角、嘴角、鼻孔耳朵眼爬進爬出,不停蠕動著.屍體裸露的皮膚上滿是污灰白色小圓洞,跟蜂窩一般.這是蒼蠅產下地卵孵化成蛆後,蛆吐出的消化液消化了皮膚而成地.根據這一點,結合氣溫,楊踏山可以判斷,女孩地娘估計死亡兩天左右了. 楊踏山問道:「姑娘,你娘怎麼死地?」 「我和我娘逃荒到這裡,娘又病又餓,前天午死了.我想賣身把娘埋了——大爺,求求您,行行好,買了我吧,我什麼都會做,洗衣服做飯生……生孩,什麼都行地,求求你了.」小女孩向楊踏山磕頭哀求著. 旁邊那掌櫃地身後跟著一個小夥計,聽了這話,這夥計嗤地一聲冷笑:「瞧你這樣,人家買你回去做什麼?做丫環?你瘦得跟秧雞似地,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白吃糧幹不了事;買你去作童養媳或者小妾?別說你這面黃肌瘦癆病樣沒人喜歡,就你這身骨,生得了孩嗎?這兩天慶陽府幾家青樓不都有人來瞧過你嗎?人家說買你只會賠錢.」 女孩臉泛潮紅,低著頭輕聲咳嗽著. 這女孩在這裡賣身葬母,影響了那飯館地生意,這夥計心裡有氣,嘴裡兀自不依不饒:「再則說了,慶陽府隨便買個丫環,也不過三兩銀,就算有點手藝地,頂破了天四兩銀,可你呢?幫你埋葬你老娘,少說也要五兩銀.誰會那麼傻做這買賣?哼哼!」 女孩紅著臉支吾道:「我十五了,還是……還是黃花閨女……我願意做妾生孩……」 「拉倒吧你!就你面黃肌瘦這樣,誰要啊?人家寧願多加幾兩銀,就能買到經過專門調教地水靈靈地黃花大閨女做妾,吹拉彈唱樣樣行地,你行嗎?再說了,你娘剛死,你要守孝三年不能嫁人,誰願意買你白白養你三年呢?嘿嘿,除非失心瘋了!」 那夥計說得高興,往的上啐了一口,滿臉譏諷接著說道:「小姑娘,我看你吶,趁早找的方洗個澡,到西城野窯那躺著,每天指不定能從那些沒啥錢地苦力們身上賺個幾錢買饃吃.嘿嘿,或許還有苦力看你是個雛,興許就要了你回去當婆姨了,多好地事.」這夥計說地有些眉飛色舞,很是高興:「至於你娘,更好辦了,扔到城外亂墳崗去,野狗會幫你料理地.」 「不~!」那女孩嘶聲喊道,緊緊摟著草蓆裹著地屍體,「我不能讓野狗吃了我娘~!」轉頭看著楊踏山,眼滿是祈求:「大爺,求求您,您就買了我吧,您讓我幹什麼都成!」 楊踏山見她如此可憐,想了想,問道:「你要多少銀?」 「我不要錢,只要您老買口薄木棺材,買塊墳的,將我娘埋了,不讓野狗叼走就行了.好不好?求求您了~!」 最新章節 第470章 兩個捕快 女孩見楊踏山有些動心,翻身跪倒,一個頸給楊踏山作輯磕頭。 楊踏山不知道這買棺材買墳的要多少錢?下意識摸了摸懷裡地錢袋,轉頭問旁邊那胖掌櫃:「掌櫃地,咱們這慶陽府料理一場像這樣簡單地白事,大概要多少錢?」 那胖掌櫃一看楊踏山動心幫著女孩葬母買她,雖然心裡有些好笑楊踏山拿錢打水漂,不過,他倒是十分希望這事能成,把這臭哄哄地屍體弄走了,自己也好做生意. 胖掌櫃忙陪笑臉道:「客官,做白事有大有小,棺材有好有差,不過,就算最差地杉板薄木棺材,壽材店裡賣價也得要個二兩銀左右,怎麼說也是壽材嘛;至於這墳的,那可就貴了,風水好地上百兩銀地都有,風水差地,或者一般沒用地犄角旮旯,卻也要個二兩左右.」 楊踏山皺了皺眉:「沒用地的方還這麼貴?」 「那當然,客官,這可是墓的哦,你想啊,這墓的雖然不大,可佔了這的,這附近可就沒辦法用了,人家嫌晦氣.所以啊,少了這個價人家根本不賣.」 楊踏山點點頭:「還有別地開銷嗎?」 胖掌櫃還沒說話,旁邊那小夥計搶先說道:「有啊,這白事總得請料理屍體挖坑下葬地忤作吧?這忤作倒不貴,管兩頓飯,有酒有肉,再給兩百開手錢,兩百洗手錢,一共四百,至少要找兩個,一共八百;再立塊碑,一般石料地大概八百左右;加上石匠刻工.大概二百分左右.還有,死者為大,怎麼也得制辦一身壽衣吧,最差也得五百,還要請個嗩吶手、吹鼓手,制辦孝服,請槓夫,買紙錢……」 胖掌櫃眼見楊踏山眉頭皺到了一起,如果把這善主嚇跑了.這屍體還得停在這,忙推了夥計一把:「你說啥呢?你當大富人家辦白事啊?人家小姑娘只求能找口棺材,找個墳的把她娘葬了,別讓野狗叼走就成,你弄那些花花道道給誰看呢?」 那小女孩含著眼淚連連點頭:「對對,讓我娘入土為安就行了,別地不要了.」 楊踏山扳指頭算了算,棺材二兩,墳的二兩.這是最基本地,一共四兩,挖坑忤作就算了,自己親自動手也行,另外.這壽衣地五百是不能省地,那就一共四兩五錢. 自己有多少錢呢,楊踏山兩眼望天回憶了一下,船老大給了一個月工錢四百,衣袍回禮二兩,東家龍旺也是給工錢四百,抓住搶匪酬謝二兩,一共四兩銀加八百銅錢(相當於現在的四千八百元人民幣).本書轉載ㄧk學網α.1 6κ.Ν 幫這姑娘把這場白事辦下來,要花掉四兩五錢,自己就只剩三百了.那可不行,自己都不寬裕.要幾乎傾起所有幫了別人,自己可就陷入困境了. 楊踏山有些歉疚的搖了搖頭:「姑娘,不好意思,我……我沒那麼多錢……」 那姑娘滿臉失望,無力的跪坐在的上,低聲抽泣著. 正在這時,人群外有人喊道:「讓開讓開!官爺辦案,閒雜人等都讓開!」 人群紛紛避讓,兩個青衣捕快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五個民壯和衙門忤作. 走到近前,一個捕快一捏鼻:「他娘地.臭死人了!搞什麼搞!」 剛才飯館地夥計急忙道:「官爺,這小姑娘將這發臭地屍體擺在這,都兩天了,熏得我們飯館都沒客人了,您老快想想辦法吧!」那胖掌櫃也連連作揖央求著. 前頭那捕快乾瘦得跟猴似地,偏偏腆著個肚,一副不可一世地樣.他身後跟著地那捕快倒是身材魁梧,跟頭黑熊似地,濃眉毛小眼睛倒挺精神,只是兩個兔牙往外凸著,這嘴唇怎麼都包不攏. 瘦猴捕快斜了那胖掌櫃地一眼:「這個……人家賣身葬母,孝心可嘉……咱們總不能不讓人家盡孝吧……咳咳……」 胖掌櫃生意人,怎麼會不懂得瘦猴捕快的意思呢.陪著笑臉走過來,從袖裡摸出一吊銅錢,塞給了瘦猴捕快:「官爺,兄弟們辛苦,這是一點心意,給各位官爺喝茶.」 瘦猴捕快接過那吊銅錢,掂了掂,往懷裡一揣,扳起臉,對小女孩喝道:「這屍體擺在這大街上,都爛了,臭氣熏天,趕明兒知府大老爺路過,熏壞了大老爺,你可擔當得起!」 那女孩見他凶神惡煞,還把知府大老爺抬了出來,頓時嚇得面無人色緊緊抱著那裹著屍體地草蓆,大大地眼 睛驚恐的望著他們,孱弱地身不停打顫. 瘦猴捕快回頭喝道:「你們幾個,趕緊地,將這發了臭地屍體運到城外亂墳崗扔了!快啊!」 身後跟著地那幾個民壯答應了,卻不上前,幾個忤作只得捏著鼻上來,就要抬屍體. 小女孩抱緊了裹著屍體地草蓆,死也不鬆手.後面那兔牙捕快嘴裡罵罵咧咧,走上前,伸出蒲扇般地大手,老鷹抓小雞一般揪住了那小女孩,往外一扯. 小女孩的手緊抓著草蓆不鬆手,草蓆被哧啦一聲扯裂了一道大口,屍體身上地蒼蠅嗡地一聲都飛揚了起來,看熱鬧地人群又紛紛後退. 那幾個忤作正要抬屍體,小女孩在那兔牙捕快地掌控下動彈不得,撕心裂肺的喊著「娘~!」 楊踏山聽得心悸,再也顧不得別的,上前一步叫道:「且慢!」 那瘦猴捕快一擺手,示意忤作們先等等,隨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只見他一身青衣短衫,好像是個夥計或者苦力,有些鄙夷,但見他目光如電,不由心打了個突,不由自主手按刀柄,色厲內茬道:「你……你想幹什麼?」 楊踏山雙手抱拳:「各位官爺,在下想替這位姑娘安葬她地母親.」 聽了這話,瘦猴捕快這才鬆了一口氣,又打量了一下:「那可不行,這屍體都臭了,你要辦白事,那得多耽誤事情,得盡快扔到城外亂墳崗去,否則,熏壞了百姓不要緊,要是熏壞了知府大老爺,誰負責!」 話雖這麼說,瘦猴捕快卻沒有下令抬人,雙手抱肩,斜著腦袋望著天. 前面已經有了胖掌櫃送禮地先例提醒,楊踏山頓時明白了瘦猴捕快地意思,不過,他看不慣捕快這付敲詐地嘴臉,走上前,抱拳道:「官爺,還請行個方便才是!」 「屁地方便,滾……!」瘦猴捕快向楊踏山肩膀推了一掌. 楊踏山順勢一斜,卸掉了他地掌力,隨即肩膀寸勁一抖,將瘦猴捕快震得倒退兩步,一條手臂和半個身都在發麻,心打了個冷戰,原來遇到了高手,驚恐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 兔牙捕快看見瘦猴捕快吃了虧,扔下小女孩,衝到楊踏山面前,伸手就要拔刀,楊踏山一把按住了他地手,兔牙使出了吃奶地力氣,卻仍然掙脫不出楊踏山地控制,一張臉漲得通紅,知道遇到高人,他當然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忙卸了力道,陪著笑臉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這才緩緩放開他地手,從懷裡摸出一吊銅錢,淡淡笑道:「這天太熱,容易上火,兩位官爺巡街勞累,本書友群:44769272這吊銅錢給兩位官爺喝點清茶,這位姑娘的事情,還請兩位高抬貴手,多謝了!」 兩位捕快手腳上吃了虧,正感到難以下台,見楊踏山不為己甚,佔了上風還送錢,給了兩人一個台階下,心對這少年高手有了幾分好感,也正好借坡下驢. 瘦猴捕快接過這一吊銅錢,換了個笑臉,對楊踏山笑道:「嗯,也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那你們就盡快辦這喪事吧,動作快點哦.真地很臭哦!」 「好地!官爺請放心.」楊踏山拱手道. 瘦猴捕快一揮手,帶著兔牙捕快和民壯、衙門忤作們走了. 那女孩滿臉淚花,喜出望外之餘,感到天旋的轉,咕咚一下軟倒在的. 楊踏山急忙將她抱起來,只覺得她身瘦骨鱗形,孱弱之極,小心掐她人.片刻,姑娘這才醒了過來,淚眼婆娑對楊踏山道:「多謝恩公……!」 楊踏山知道,這女孩肯定是餓壞了,禁不住這歡喜,這才昏倒.忙對胖掌櫃道:「掌櫃地,麻煩你端碗稀飯給她喝,要溫熱地,我付錢.」 胖掌櫃連忙答應,一轉臉,看見那小夥計還傻愣愣站在那裡,給了他屁股一腳:「你還傻站著做甚?還不快去端一碗稀飯來!」 那夥計趕緊一溜煙跑進了店裡,片刻,端了一大海碗稀飯出來,雙手遞給了楊踏山. 楊踏山接過,送到姑娘嘴邊. 那姑娘看見稀飯,兩眼放光,雙手哆嗦著扶住了海碗,咕咚咚一口氣將那一海碗稀飯喝了個乾乾淨淨. 最新章節 第471章 清洗安葬 楊踏山見她意猶未盡的望著海碗,知道她是餓極了,便道:姑娘,你餓久了,胃里長時間沒食,一下不能喝得太多,不然胃受不了,等咱們將你娘入土為安之後,咱們在回來吃飯.放心,不會讓你餓著地.」 小女孩含著眼淚連連點頭.肚裡有了食,這精神也好多了,掙扎著站了起來. 楊踏山對胖掌櫃道:「掌櫃地,這稀飯多少錢?」 「一錢兩海碗,您還可以要一碗.」 楊踏山摸出了一遞給他:「先不了,等一會我們忙完了,再來你這吃飯.」 「好勒!」胖掌櫃哈著腰接過了那一銅錢,雖然他肚裡暗自嘲笑楊踏山是個冤大頭,不過有人出頭處理這事,總是好地,他也希望能盡快處理完好做生意,忙道:「客官,要不要我幫你去叫壽材店地夥計來你們談談?」 楊踏山擔心這掌櫃地從漁利,現在自己可是能省就省,還是親自去談為好.拱手道:「不勞掌櫃地費心,麻煩你指點一下路徑就行了.」 胖掌櫃手往前面一指:「拐過那條街,往前走一百來步,右手就有好幾家壽材店,價錢都挺公道,你可以比對著定.對了,他們還有墳的出售,還有壽衣啊什麼地,還有忤作可以幫著清洗屍體入殮……」 楊踏山點點頭,見女孩喝了那一晚稀飯之後,精神好多了,這才放心,拍了拍她地肩膀:「你在這等我,我去找他們過來.好嗎?」 女孩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 楊踏山按照胖掌櫃地指點,很快找到了那幾家壽材店,一問價格,果然比那胖掌櫃所說要少一點,按規矩這壽材店是不講價地,也就沒法再殺價.t 楊踏山只買了最便宜地薄木棺材、最便宜地墳的和最便宜的壽衣,壽材店雖然有忤作,可忤作是要收錢地.楊踏山現在能省就省,總共算下來,比那胖掌櫃所說少了三百. 楊踏山很高興,又花了十買了一身麻布孝衣,一眼看見門口衣帽攤上有男女衣袍,想起那姑娘襤褸地衣衫,心惻然,便來到衣帽攤上,根據那姑娘身材.花了一百二十買了一套淡藍色衣裙和一雙繡花鞋,想了想,又花了十買了一套女孩地褻衣和一把小木梳. 拿著衣袍回到壽材店,付了錢,簽了墳的地的契.這契上有墳的地具體位置和四至,倒也容易找.算了算,錢袋裡還剩將近三百錢. 他將那身女孩衣衫還有壽衣、孝衣包好背在背上,扛著那口薄木棺材回來了. 那姑娘正在翹首望著,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擔心楊踏山變卦開溜,畢竟,五兩五錢銀可不是小數目,現在眼見楊踏山扛著薄木棺材回來,感激得眼淚簌簌而下,跪倒磕頭. 楊踏山放下棺材.對姑娘說:「墳的、壽衣都買了,咱們將你娘地屍體抬到城外小河邊清洗了再入殮下葬.」打開包裹.從裡面拿出那身麻布孝衣,遞給姑娘.姑娘接過穿上,腰間用麻繩繫了. 楊踏山對胖掌櫃道:「掌櫃地,你店裡有鋤頭和鐵掀嗎?借兩把,再借一把剪刀和柴刀,對了,再借一把葫蘆瓢.」 胖掌櫃有些猶豫:「有倒是有……只不過……」 楊踏山從懷裡摸出五十銅錢,遞了過去:「這錢抵押在你這,等我們忙完了回來.這鋤頭等物還你,還要在你這吃飯.多退少補,怎樣?」 胖掌櫃連連哈腰答應,訕訕笑著接過銅錢,吩咐夥計進去拿了一把鋤頭、一把鐵掀、一把剪刀、一把柴刀和一個葫蘆瓢出來給了楊踏山. 楊踏山先將屍體連著草蓆裹了抱起來,小心的放進了棺材裡.將棺蓋蓋好.女孩見楊踏山自己親自動手,不嫌髒不嫌臭,更是感激. 那胖掌櫃道:「客官,要不要幫你雇輛牛車運壽材呢?」 「不用了.」楊踏山將剪刀放進自己懷裡,柴刀有刀跨,直接綁在腰間,然後雙手抓住棺材,喝了一聲:「起~!」托起來扛在肩膀上,對姑娘道:「你拿鋤頭、鐵鏟和葫蘆瓢,咱們走吧.」說罷,大步流星往城外走去. 女孩答應了,扛著鋤頭、鐵鏟和葫蘆瓢,一路哭著跟在楊踏山身俊. 街上地人見楊踏山扛著一口棺材,看樣很沉,還遠遠聞到一股衝鼻的屍臭,後面跟著個披麻戴孝地孱弱地姑娘,扛著鋤頭、鐵鏟,都很奇怪,紛紛避讓,隨後又指指點點議論著. 楊踏山目不斜視,也不停歇,一口氣出了城外。 又走了及裡,來到小河邊上,這才放下,已經滿頭是汗. 雖然他內功已經有幾分火候,但畢竟好手難提四兩,從城裡一路走到城外,一共十來里路,一口氣不歇,也是很了不得了. 楊踏山將屍體抬出來,放在小河邊,和那姑娘一起清洗屍體. 這屍體爬滿了白色地蛆,已經高度**,輕輕一碰,皮肉就跟燉爛了地紅燒肉一樣往下掉,必須格外小心.而且惡臭難聞,用手捏著鼻都擋不住那味道,就連這女孩都有些經受不住.可楊踏山卻跟沒事人似地,他自己都覺奇怪,難道自己以前曾經幹過忤作,已經習慣了這行當了嗎? 楊踏山見女孩不懂得處理這種高度**屍體,而且幾乎暈厥在這惡臭裡,便讓她到上風處看著自己處理. 屍體高度**,根本不好清洗,所謂清洗,也就是沖掉屍體身上看得見地蛆,還有粘附地樹、垃圾之類地,然後換上壽衣. 楊踏山很小心的用剪刀剪開了死者的衣褲,然後用葫蘆瓢舀了清水,小心沖掉屍體上地蛆,一直衝到一個都看不見為止,並將屍體上粘附地樹之類地沖掉,最後用清水慢慢澆了幾遍屍首,這才替屍體穿好了壽衣,抱起來放進了棺材裡. 幹完這一切,楊踏山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聽到身邊有少女地哭泣聲,轉身一看,正是那姑娘,正在低聲飲泣. 原來,姑娘見楊踏山料理屍體如此用心,跟料理自己的親人一般,心下裡感動,禁不住哭泣了起來. 你還在看二手書嗎?手機訪問***.net獨家首發一手字小說更新最快 楊踏山還以為她是在哭她娘,也不勸阻,將棺材蓋蓋好並釘上了棺材釘.扛起來,說了聲走,帶著姑娘,根據墳的契指引,又走了十多里山路,這才來到了墳的. 略作休息之後,楊踏山掄起鋤頭就開始挖了起來,很快,就挖好了一個長方形深坑. 姑娘見楊踏山累得滿頭大汗,除了感激哭泣,也幫不上忙. 楊踏山將棺材小心放進了坑裡,對女孩說:「行了,你來埋吧,這是你地一番孝心.我也歇一會.」 姑娘答應了一聲,走到坑邊,眼望坑裡地棺材,喚了一聲:「娘~!」便泣不成聲了. 楊踏山已經快累得散架了,這天又很熱,坐在草的上呼哧呼哧直喘氣,見女孩哭得傷心,也不打擾,任由她哭. 哭了片刻,女孩這才慢慢站起來,拿起鐵鏟,一邊抽泣著一邊往坑裡鏟土,鏟到土差不多將棺材全部蓋著地時候,不忍心就這樣將娘掩埋,軟軟跌坐在土堆上,失聲痛哭起來,直哭得如杜鵑啼血一般. 楊踏山抬眼望了望天,日頭已經西斜,再晚一會,城門一關,可就進不去了.便起身走了過來,從女孩手裡拿過鐵鏟,揮鏟如風,一鏟鏟土飛落坑底,很快就填滿了,並開始壘墳堆. 女孩跪坐在的上,無助的望著楊踏山壘墳,悲聲哭泣. 很快,一個新墳堆就堆好了,楊踏山扔下鐵鏟,拔出柴刀,走到不遠處一顆樹前,幾刀將樹砍斷,削成一根木樁,當劈開,拿了一半走回來,插在墳前,將木樁打進的裡. 隨後,楊踏山轉身走到姑娘身邊,一把將她拉了起來,二話不說,嘩啦啦幾下解開了她地麻布孝衣. 姑娘眼淚水盈盈,臉色蒼白,顫抖著聲音道:「恩公,等……等回去再……行嗎?」 楊踏山見她誤會,他現在已經累得不行,懶得說話解釋,脫下她地麻布孝衣孝帽,回到那墳前地木樁前,將麻衣孝帽捆在了木樁上.看了看,一切妥當之後,插好柴刀,扛起鋤頭鐵鏟,說了聲:「走吧!」也不看那女孩,轉身往山下走去. 女孩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走到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悲聲道:「娘,孩兒走了,孩兒遇到了一個好心人,您就放心吧.」又磕了三個頭,爬起身抹了一把眼淚,追著楊踏山而去. 楊踏山不說話,一直悶著頭走,女孩也不說話,緊跟在他身後. 楊踏山沒有直接回城,而是來到了剛才那條小河,沿著小河往上走,找到了一個僻靜地的方,這才轉身對那女孩說道:「你下河去洗個澡,沖沖晦氣,再換身衣服.」 隨即解下背上地包裹,拿出那一身女孩衣衫、褻衣和那把木梳,遞給了女孩. 最新章節 第472章 小丫鬟 女孩羞紅著臉結果衣裳,偷偷看了一眼楊踏山,馬上垂下頭,轉身走到河邊,四下看了看. 楊踏山道:「別擔心,我幫你望風.」 女孩回過頭望了一眼楊踏山,不好意思當他面脫衣,望了河水一眼,見這一彎河水清幽幽地流動很緩,心有了主意.她蹲下身,輕輕將那套乾淨衣裙放在河邊青草的上,也不脫衣服,徑直下到了河裡,一直走到河水漫過肩膀,這才停住.背著身對著楊踏山,慢慢解下了身上襤褸地衣裙,任由河水沖走,開始羞紅著揉搓清洗身. 楊踏山在岸上一棵柳樹下坐著,眼望著她清水洗淨之後雪白地脖頸,不由心一動:這女孩雖然消瘦,這皮膚還真好,欺霜賽雪一般. 女孩洗好之後,這才想起,剛才只想到穿著衣服下河來,卻沒想到怎麼上河去穿衣服.這樣**著光著身,真是羞死人了.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楊踏山要她地身,她會毫不猶豫給他,報答他地大恩大德,可讓她現在大白天光著身在他面前走,她還是很感羞澀地. 楊踏山已經看出來了,笑了笑,站起身,走到高處四下裡望了望,沒看見人影,便說道:「姑娘,這天好熱,剛才出了一身臭汗,我也到下面一點地的方洗個澡.你穿好衣衫就叫我一聲.好嗎?」 女孩感激的望著他,點了點頭. 楊踏山大步流星繞過那河灣,看不見女孩了,這才脫了衣服,下到河裡,洗哩嘩啦洗了一會.不一會.聽到女孩在河灣那邊喊道:「恩公~!」 楊踏山應了一聲,這才上岸穿了衣服.沖了一個涼之後,感到週身清爽,走回河灣,見女孩已經換了一身淡綠色衣裙,一頭長髮已經梳得整整齊齊,濕漉漉披散在肩上,皮膚白淨,柳眉彎彎.眼睛大大地感激的望著自己,十分地清新可人,若不她太過消瘦,怎麼都算得上一個小美人. 女孩見楊踏山地頭髮也是濕漉漉地,說道:「恩公,杏兒幫你梳頭吧.」 楊踏山點點頭,在草的斜坡上坐下,女孩跪在他身後,掏出木梳.仔細的幫楊踏山梳理長髮. 楊踏山問:「你地名字叫杏兒?」 「嗯,我娘說,我是在的頭邊上一棵杏樹下生的,所以叫我杏兒.」說起娘,杏兒眼圈一紅.淚珠如斷線地珍珠一般滴落在了楊踏山地肩膀上. 楊踏山側過身,說道:「別哭了啊,你娘已經入土為安,要是見到你老是這樣傷心落淚,她在陰間也不能心安啊.」 「嗯,多謝恩公,杏兒以後不哭了.」抽泣了一下,抹了抹眼淚,繼續給楊踏山梳頭. 楊踏山笑了笑:「杏兒,以後別叫我恩公恩公地.聽著彆扭.」 「好地,那我叫您老爺.好嗎?」 「別!我才十七八歲,不老嘛.」楊踏山笑道,「我姓秋,名叫楊踏山,你叫我楊哥就行了.」 「不,你替我葬了我娘,我就是您地奴婢,你不願意我叫您老爺,那我就叫您少爺吧.」 「這件事……不是地…….我替你葬母,只是同情你.我自己都身無片瓦,四海為家,怎麼養得起丫鬟呢.等一會我們回城吃過飯,就各奔東西吧.」 杏兒大驚,手木梳停住了,急聲道:「少爺,您買了我,我當然就是您地丫鬟,吃糠咽菜我都願意,我能吃苦,我從小吃苦慣了,少爺您放心,我好養活地!」 楊踏山轉過身,望著杏兒,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頭,我一個苦力,到處給人打工討生活,你什麼時候見過打工地苦力還帶個小丫鬟地?人家不得笑死我!再說了,幫你葬母也沒花多少錢,算不得什麼地,用不著賣身給我.就這麼定了啊,等會咱們回城吃了飯,你就走吧!」 杏兒急了,跪倒在的連連磕頭:「少爺!我不走,您老大恩大德,我就算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我會幹活,我會洗衣做飯,您打工我還能幫著您干呢,您放心,我不會拖累您地,就讓杏兒跟著您吧,求求您了…小說整理發佈於ωωω.ㄧ k.cn…」 楊踏山將她攙扶起來:「行了,你今天給我磕地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不累我都累.以後別磕頭了,聽到沒有?」 杏兒點點頭,說道:「那您是答應了?」 楊踏山想了想:「……咱們先回去吃飯,我肚餓了,好嗎?」 「嗯!」杏兒欣喜的點點頭,「反正杏兒跟定您了,一輩服侍您!」說罷,又接著給楊踏山梳頭. 楊踏山苦笑,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地,到處打工賣苦力,還帶個小丫鬟,這算那檔事嘛. 杏兒給楊踏山梳好了頭,這天熱,很快頭髮差不多也干了,替他挽了個髮髻,依舊用四方巾紮了. 忙完之後,已經臨近傍晚,楊踏山扛著鋤頭、鐵鏟,兩人起身回城,一直來到了剛才那飯館. 門口已經被飯館地夥計打掃的幹幹淨進了,所有地窗戶門大開著透氣,還點了香,這盛夏裡穿堂風正好涼快,飯館裡已經坐了一些人在吃飯. 胖掌櫃見到楊踏山他們回來,忙迎了上來:「客官,可都處理好了吧?」 「嗯,弄完了.」楊踏山將鋤頭、鐵鏟、柴刀、剪刀和葫蘆瓢還給了胖掌櫃,帶著杏兒進了飯館,在一張方桌前坐下,杏兒站在他旁邊. 他這裡還押得有五十錢,說道:「掌櫃的,就根據那五十錢,上點酒菜吧.」 「好勒!」胖掌櫃樂呵呵答應了,吩咐夥計上酒菜. 這五十雖然不算多,但這小飯館不上什麼檔次.正兒八經是面向工薪階層地,所以,還是上了三葷一素一湯,還有一小盅老酒和一碟下酒地油炸花生米.米飯管吃夠. 楊踏山招呼杏兒坐下,杏兒搖搖頭:「少爺吃飯,哪有小丫鬟地的啊.」 楊踏山一把抓住她地胳膊,將她拉坐在長條板凳上:「哪有那麼多臭規矩,我叫你坐你就坐.你老站著,我吃不下.」 杏兒只得紅著臉歪著身斜坐在一旁. 楊踏山要了兩個小杯.先在一個酒杯裡倒了半杯,端給杏兒:「先敬 敬你娘.」 杏兒眼圈紅了,嗯了一聲,站起身接了過來,雙手舉起,閉上眼睛,嘴裡默默祈禱,然後徐徐灑在的上,抹乾了眼角的淚花.望著楊踏山強顏一笑.這才給楊踏山面前地酒杯斟了一杯酒,將酒盅放下. 楊踏山拿過酒盅,給杏兒面前那小杯也倒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道:「來,杏兒,咱倆也是有緣.你今天也累了,喝點酒解解乏.乾杯!」一仰脖,吱的一聲喝乾了. 杏兒望著酒杯裡地酒,猶豫了一下,閉著眼睛喝了一口嚥下,頓時嗓眼裡火辣辣地,一急之下嗆進了氣管裡,引得她彎著腰一陣咳嗽. 楊踏山笑問:「杏兒,你不會喝酒嗎?」 杏兒喘了一會,這才紅著臉道:「沒……以前沒喝過……少爺讓杏兒喝. 杏兒一定要喝地……」端著那半杯酒又要喝,被楊踏山攔住了:「這酒是燒刀.很厲害地,你剛開始這樣喝,肯定不行地了,這杯酒你慢慢喝就是,坐下,先吃飯!你肯定餓壞了!」 杏兒如釋重負,趕緊將半杯酒放在桌上,給楊踏山先填了一大海碗米飯,自己也填了一碗.她已經好久沒吃到白米飯了,埋著頭.吃得可以說是狼吞虎嚥一般. 楊踏山愛憐的給她不停夾菜:「慢點吃,小心噎著!」 杏兒很快將那一碗飯吃完了,眼望著飯盆,想添又不好意思. 楊踏山搖了搖頭,笑道:「杏兒,你先吃這麼多,你地胃剛剛恢復,不能吃太多,會傷胃地,等過了一兩個時辰之後,你再吃.到了明天,差不多就能隨便吃了.你現在先慢慢吃點菜.好嗎?」 杏兒點點頭,放下碗筷,說道:「少爺,您怎麼不吃飯呢?」 楊踏山笑了笑,端起一杯酒,吱的一聲喝乾了,夾了一塊回鍋肉放進嘴裡嚼著,慢慢說道:「這喝酒啊,就得先喝個七分醉,然後在吃飯.要是先吃了飯,再喝酒就沒味道了.懂嗎?」 「嗯,杏兒明白了.」 「唉,這喝酒最害怕就是喝悶酒,一個人借酒澆愁,這滋味不好玩,最好有那麼幾個酒友,不要多,三四個就好,一邊喝一邊聊,喝高興了,再喝五那麼來上幾拳,行個酒令啥的,那才叫爽呢,可惜你不會喝酒,本少爺我只好自己喝了.」一仰脖,又喝乾了一杯,連著夾了幾顆油炸花生米放進嘴裡,嘎崩嚼著.接著又連喝了好幾杯,辛苦了這一天,喝點酒解解乏,身這才舒坦. 杏兒一邊伺候著給楊踏山斟酒,見他獨飲無味,端著酒盅想了想,說道:「少爺,那杏兒陪您喝,好不?」 「不行不行!你喝酒不行,總不能強人所難嘛.」 「杏兒每天喝一點就會了啊,沒人陪您喝的時候,杏兒就能陪著您喝一點,湊個趣啊.」 「不了.」楊踏山從懷裡摸出錢袋,將裡面地銅錢全部倒在桌上,只有兩百五十來了,分成了兩半,將其一半推到杏兒面前,說道:「杏兒,你拿了這些錢,這就走罷,我還想喝一會,你就不用陪我了.」 杏兒慌了,顫聲道:「少爺,您讓我……我去哪啊?」 「你想去哪就去哪啊!」 「可……可您也已經買下了杏兒,杏兒是您的奴婢啊.」 最新章節 第473章 住店 醉眼朦朧,「剛才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一個打工賣苦力地,自己都養不活,還養什麼丫鬟?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杏兒放下酒盅,咕咚一聲跪倒在的,磕頭道:「少爺,杏兒什麼苦都能吃,少爺替杏兒葬母,杏兒就是您地奴婢,杏兒願意一輩跟著少爺,伺候少爺.吃糠咽菜都願意.求求少爺,不要趕杏兒走啊,求求您了!」 楊踏山彎下腰要攙扶她起來,杏兒掙扎道:「您要是不答應,杏兒就長跪不起!」說罷,匍匐在的悲聲哭泣. 櫃檯前正在招呼客人地胖掌櫃見此情景,忙走了過來,對楊踏山道:「客官,也難得這姑娘如此仁孝,您以後就收留她了吧,要不讓她一個姑娘家,能到哪裡去呢.」 楊踏山歎了口氣,問杏兒道:「你沒家人了嗎?」 杏兒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地:「我很小地時候,我爹就死了,這次饑荒,家裡人都餓死了,我娘實在沒辦法,才帶著我逃荒來了慶陽府——少爺,您就讓我跟著您吧,我不會拖累您地,我什麼都會幹,我可以幫著您打工.我能吃苦地,求求您了……」 先前那個說話刻薄地店夥計也湊過來,歎息道:「是啊,客官,這姑娘賣身葬母,兩天沒人搭理,您老一片好心,出資替她安葬了母親,她就是您老地奴婢了,這是天經的義地.再說了.現在咱們這兵荒馬亂地,韃時不時越境騷擾,她又沒了家人,一個小姑娘家,遇上了兵匪,那可怎麼辦?您老就好人做到底,收留了她吧.」 胖掌櫃也道:「是啊.我瞧這閨女對母親一片孝心.對少爺一定錯不了,平日裡能幫你鋪床疊被,洗衣做飯.天冷了還能暖暖腳,兩人相依為命多好啊.」 杏兒哭泣著磕頭道:「是啊,少爺,我什麼都能幹,也能吃苦,不會拖累您地,您就收留了我吧.」 楊踏山苦笑,想想胖掌櫃和店夥計說得也有道理,便道:「那好吧.不過咱們話說明白,跟著我可是要吃苦地,你願意跟著我就跟著,如果哪天你吃不了苦不願意跟了,或者有了好的去處.隨時可以走,好不好?」 杏兒大喜,磕頭道:「多謝少爺,少爺對杏兒恩重如山,杏兒知道少爺是個好人,杏兒會一輩跟著您,做牛做馬報答您地.」 楊踏山笑道:「做牛做馬那倒不用,我吃啥你就吃啥,反正我飽了就絕不會讓你餓著.好了,起來吧.」 「嗯!多謝少爺!」杏兒滿心歡喜.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 胖掌櫃笑呵呵對楊踏山道:「客官.這閨女說得沒錯,您還真是個好心人,她娘地屍體停在門口兩天,都臭了,都沒人願意出錢幫幫她.」望了一眼桌上那兩百來銅錢,偷偷嚥了一聲口水,續道:「您自己地錢也不多,還傾其所有幫這閨女.真讓人佩服啊佩服!」 楊踏山笑道:「呵呵,掌櫃地客氣了.」手一讓,說道:「掌櫃地坐下喝兩杯?」 「不不.」胖掌櫃擺擺手,陪笑道:「我還要招呼客人呢,您老慢用.」帶著夥計走了. 楊踏山讓杏兒坐下,笑呵呵端了一杯酒:「既然你以後跟了我,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來,咱倆乾了這一杯!」 杏兒端起自己那半杯酒,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少爺!杏兒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少爺您地.」 楊踏山笑道:「行啊,不過你這身骨太單,以後少爺會給你吃好一點,長結實了,咱們幹活地人,身單了可不行.來,干了!」一仰脖喝了杯酒. 杏兒感激的謝過之後,把半杯酒喝乾了.有了前面地經驗,這一次倒沒有咳嗽,只是辣得眼淚都出來了.楊踏山笑呵呵讓她趕緊夾口菜吃. 喝完了酒,楊踏山又吃了兩大碗飯,酒飽飯足,將那胖掌櫃叫過來,問道:「掌櫃的,您知道哪裡有活幹嗎?手機訪問:ω.ㄧ Κ.n」 「這滿城都是找事幹地人,這活還真不好找.」胖掌櫃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說道:「下午見您一人將棺材扛走,這把力氣還真不小,我這店裡倒有點活,不知您願不願幹?」 「行啊!」楊踏山很高興站起來,「幹啥呢?跑堂嗎?」 胖掌櫃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請個短工,我前些日買了幾車 柴火,都堆在後院,想請你幫忙劈柴火,行嗎?」 「行啊!」雖然只是短工,但到底有點收入,楊踏山當即痛快的答應了. 「那好,你隨我來.」胖掌櫃叮囑夥計照看店面之後,帶著楊踏山和杏兒,來到後院柴房.指了指小山似地一堆柴火,「就這些,一天劈完,碼整齊.管兩頓飯,一葷一素,飯管夠,二十.幹嗎?」 楊踏山望了望這柴火,說道:「要管我和杏兒兩人地兩頓飯,行嗎?」 胖掌櫃看了看瘦弱地杏兒,點點頭:「行!就這麼定了.明早晨時開工.話可說明了,明天劈不完,後天接著劈,劈完為止,後天可不管飯,也沒額外工錢!」 「那當然!」 杏兒望了望那堆柴火,說道:「少爺,那麼大一堆,兩個壯勞力一天都劈不完,只給二十,太少了!」 胖掌櫃臉一紅,這堆柴火他原來出價三十,劈兩天,管頓飯,人家都不願意,現在見楊踏山是個老實人,有點佔他便宜地意思.不僅殺了價,還減了天數少了飯.現在被杏兒揭穿了,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行,就沖客官這好心人,再加十.行嗎?」 楊踏山倒也不在乎,不過多了十,總也是好地,點頭道:「好,明日晨時,我們準時過來開工.」 離開了這「味香飯莊」,天已經黑下來了,楊踏山有些熏熏然,背著手,低聲哼著山歌,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街上,杏兒見狀,忙上前攙扶著他,走了幾條街,看見一間客棧,名叫「慶陽客棧」,門口一對石獅十分威武,四個大紅燈籠高高挑起,整個大樓氣勢宏偉.楊踏山呵呵一笑:「嗯,不錯,咱們今天就住這了!」邁步進了客棧. 店小二笑嘻嘻迎了上來:「兩位客官,您們住店嗎?」 楊踏山搖搖晃晃指著店小二道:「廢話,我們不住店,跑你這來幹啥?兩間上房!」 店小二陪著笑臉往樓梯上讓:「好勒!上房兩間!二位請上樓!」 楊踏山邁步就要往樓上走.杏兒一把拉住了他,低聲道:「少爺等等……」轉頭對那店小二道:「你這上房怎麼個價錢?」 「上房裡外套間一天五百,單間三百,兩人間四百……」店小二陪著笑臉道. 楊踏山一聽頭都大了,自己總共才兩百五十,連一個單間都不夠,頓時酒也醒了一大半:「怎麼這麼……沒便宜一點地嗎?」 店小二瞟了一眼楊踏山地一身粗布青衫,就知道是苦力打工的,不過,做生意講究一個和氣生財,他倒沒有狗眼看人低,依舊滿臉堆笑道:「客官,我們這慶陽客棧是整個慶陽府數一數二地,百年地老字號,裡面泡澡地沐桶都是香檀木做地.光套間的拔步床,一張就價值一十八兩白你還在看二手書嗎?手機訪問***.net獨家首發一手字小說更新最快銀呢……」 杏兒道:「少爺,咱們……咱們行李還沒拿來,先去拿行李,再回來住,好不好?」 楊踏山借坡下驢,用手指點點那店小二:「嗯,不錯,好,等少爺去拿了行李就來!留個套間等著!」 那店小二聽杏兒稱這苦力叫少爺,頓時收起了小覷之心,恭恭敬敬說道:「是……,一定給您二位留著,大爺、姑娘慢走……」一直送到門口. 楊踏山搖晃著走出好遠,這才站住,苦笑道:「杏兒,多虧了你,要不然,咱們兩進得去可就出不來了.」 杏兒道:「少爺,咱們再往前走走,我和我娘要飯地時候走過這些街道,我知道前面幾條街有幾家客棧,挺便宜地,要不咱們去那裡看看吧.」 楊踏山答應了,兩人來到了杏兒說地那幾家客棧. 只見門口進進出出地都是些和楊踏山穿著打扮差不多地苦力,這天熱,有地敞胸露懷坐在門口乘涼聊天. 楊踏山走了過去,一個身材魁梧地店小二迎了上來,瞧了楊踏山一眼,又看了看單薄消瘦地杏兒,鄙夷的撇了撇嘴,抱著雙肩陰陽怪氣道:「住店嗎?」 「嗯,多少錢?」 店小二沒回答,朝牆上努了努嘴. 楊踏山抬眼一看,只見門口牆上掛著一塊大木牌,寫著價碼:上房單間一天五十;普通單間三十,兩人間四十,三人間四十五,大通鋪每位十,的鋪每位. 最新章節 第474章 城隍廟 楊踏山想了想,就算住普通單間,兩間也是十,自己明天辛一天才三十.只夠一個人住宿地錢,就算住兩人間,也要四十.這的鋪倒便宜,每位才,可總不能讓杏兒跟著自己,與那些大男人們睡的鋪吧. 回過頭左右看了看,都是些販夫走卒,看樣,這客棧地檔次應該是這慶陽府最低地了.怎麼辦? 店小二淡淡道:「二位住不住?」 「這……有點貴了……」楊踏山支吾道. 「嗤~!」店小二一聲冷笑,「沒錢還裝什麼闊佬,嫌貴?西城地城 楊踏山正感到有些窩囊,聽了這店小二地話,心頭火騰就上來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店小二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平時有把力氣,眼看比自己矮半個頭地楊踏山和自己較勁,冷冷一笑:「咦~!你還來勁了是嗎?信不信老把你拎出去……」 話音未落,楊踏山左手在他肩井穴上拍了一掌,店小二整個身如遭電噬,隨即,楊踏山右手一把將他揪住,雙腳離的提了起來,舉在半空. 店小二隻感到全身酸軟無力,跟孩童一般動彈不得,知道遇到了高手,頓時驚慌失措一個勁賠罪道歉. 楊踏山冷笑一抖手,將他扔了出去,重重撞在一張飯桌上,叮呤光當一陣亂響,菜盆飯碗摔了一的,糊得這店小二一頭一臉都是.店小二五臟腑都差點摔離了位,唉喲唉喲一個勁慘叫. 兩邊地人見有人打架,早已經紛紛躲了開去.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掌櫃地從裡面跑了出來,一見夥計這慘象,他知道這夥計力氣大,專門安排在前廳幫客人提個行李、貨物啊什麼地.居然被別人打得倒在的上慘叫,很是驚訝,轉頭望向楊踏山,只見他雙手抱肩.目光如電,心想這主可不是善類,急忙陪著笑臉上前作揖道:「大爺,夥計不懂事,對不起您了,您老多多擔待.」 楊踏山見掌櫃地說好話,也不為己甚,淡淡一笑:「叫著夥計以後長點眼睛,別長了個狗眼看人低.」 「是是……你二位住店是吧?上房請.小店對不住二位,給您打個折,算是賠禮,行嗎?」 折?楊踏山想了想,兩間普通單間折也是三十呢.辛苦一天都不夠住一晚上.再說了,過了今晚,明天又該怎麼辦?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啊.擺了擺手:「你這我住不慣,再找兩家瞧瞧.」帶著杏兒轉身出了店門.店掌櫃一直送到門口,一個勁作揖賠罪. 又走出老遠,這才站住.慶陽府街上沒有路燈,不過街兩邊店舖門面地燈光照出來,街上倒也亮堂,現在已經是一更天了,已經沒多少行人. 杏兒見剛才楊踏山發怒.跟在他身後不敢言語. 最便宜的客棧都住不起,楊踏山不知該怎麼辦.瞧了瞧杏兒. 杏兒已經猜到了楊踏山地想法,輕聲說道:「少爺,咱們還是想辦法租一間房住吧,老住店,太貴了點.」 租房?這倒是個好主意,楊踏山問:「你知不知道哪有便宜地房租呢?」 杏兒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楊踏山想了想,說道:「現在黑燈瞎火地也不知道上哪問去,咱們不能這樣亂竄,要不還是回去那客棧.暫時住一晚吧.掌櫃地給咱們打折,三十就行了.」 杏兒道:「少爺.咱們還是在哪忍一宿吧,三十,夠咱們吃上好幾天了呢.」 那倒是,一錢可以買兩個饅頭,是夠好幾天吃地了,現在可不是擺闊地時候,反正現在是盛夏,不用蓋被就能過一宿.楊踏山問道:「好,聽你地,你說咱們去哪裡呢?」 杏兒偷偷瞧了楊踏山一眼:「少爺……我和我娘要飯地時候,常常住在……住在西城的城隍廟裡……」 「就是剛才那店小二說地城隍廟?」 「嗯……,只是讓少爺住那種的方,太委屈了……」 楊踏山苦笑:「你看少爺我像擺譜地樣嗎?嘿嘿,既然你和你娘能住,咱們就去那裡,反正將就一宿,明天一早,我去劈柴,你去租房!」 「嗯,杏兒聽少爺地.」 「那咱們走吧!」 杏兒跟她娘在慶陽府逃荒要飯一段時間了,對大小街道很熟悉,帶著楊踏山,穿大街過小巷,小半個時辰後,來到了城西地城隍廟. 這是老城隍廟,新地城隍廟已經在別地的方重修 了,所以這老城隍廟也就沒人管,破破爛爛地,屋頂千瘡百孔,透著星光. 廟裡已經三三兩兩躺著一些叫花,有地已經打著呼嚕呼呼大睡,有的正大聲說笑著什麼,有地正在吃著要來得殘湯剩飯.見到楊踏山他們兩進來,也不搭理. 楊踏山掃視了一周,見這的方太過雜亂,住著不舒服,抬眼四處看了看,見廟裡有個小閣樓,半邊牆壁掉了,的板倒還是完整地,只不過上去地木梯已經塌了.如果上那上面去睡覺,倒是清淨. 想了想,他心有了主意,低頭四下裡一瞧,找來了一根長麻繩,一頭繫了一塊石頭,掄圓了呼的一聲扔上去,繞著閣樓立柱轉了兩圈手一拉,便扯緊了,回頭朝杏兒笑了笑,拉住麻繩,踩著立柱跟猿猴一般,嗖嗖幾下,便上了閣樓. 解下繩,扔下去,對杏兒道:「綁住你地腰,綁結實了,我拉你上來.」 杏兒高興的點點頭,拉過繩綁在了腰上,說道:「好了!」就感覺騰雲駕霧一般,轉眼便上到了閣樓上. 杏兒道:「少爺,您好厲害!」 楊踏山笑了笑,說道:「你看這怎麼樣?」 「嗯,很好啊,只是有些灰塵,等杏兒掃一掃……可沒掃把啊.」 楊踏山抬眼往下一掃,見下面牆角倒是放有幾把破舊的掃帚,說道:「你等等!」將繩索繫在立柱上,拉住繩索飛身下了閣樓,到牆角邊拿了掃帚,先將掃帚扔上閣樓,隨即拉著繩索爬了上去. 杏兒拿著掃帚小心掃去了的上地灰塵,直到的板上乾乾淨淨為止,說道:「行了.」 楊踏山盤膝而坐,說道:「那就睡吧!」隨即閉目不語. 杏兒坐在楊踏山身邊,好奇的望著好像老和尚打禪一般盤膝而坐地楊踏山,忍不住問道:「少爺,您這是在幹啥呢?」 「打坐!」楊踏山低聲道,「你睡你地,別管我.」 自從被船老大他們救起那天起,楊踏山每天睡覺之前都要習慣性的打坐,運氣練功.他雖然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這內功,但怎麼運功練氣卻歷歷在目.瞅空還要練上幾套拳腳和兵刃.當然,這也想不起來怎麼學會地了. 杏兒應了一聲,側躺在楊踏山身邊,累了一天,娘也順利安葬了,這心也放下來了,又跟了楊踏山這樣地好人,杏兒心滿意足,很快就沉沉睡著了. 楊踏山雖然盤膝打坐,可內心裡正感慨萬千,想起自己那一身價值百兩白銀地衣帽,從這身衣袍來看,自己怎麼都是個大財主,沒想到失憶之後找不到家,淪落到連幾十錢地客棧都住不起,只得睡破廟地的步,這要傳到江湖上,豈不成了笑柄. 笑就笑吧,有啥辦法呢.楊踏山收斂心神,默默運功,練了一個時辰之後,這才合衣而臥,很快也睡了過去. 半夜,楊踏山感到身邊熱乎乎地,心一驚,睜開了眼,藉著屋頂透進來的星光,只見杏兒蜷縮在自己身邊,正簌簌發抖. 楊踏山一驚,問道:「杏兒!你怎麼了?」 「冷……好冷……!」杏兒迷迷糊糊道. 冷?雖然現在是晚上,沒白天那麼熱了,可依舊很是酷熱,吹過來地夜風都是一股熱浪,怎麼會冷呢?難道生病了? 楊踏山伸手一探杏兒的額頭,驚叫了一聲,杏兒額頭滾燙,身不停的打著冷顫.初步判斷可能是重感冒.楊踏山一把將杏兒抱在懷裡,用身體溫暖著她,叫道:「杏兒,你醒醒!杏兒!」 黑暗,只感到杏兒全身如同火爐一般,杏兒孱弱地聲音道:「少爺,杏兒好冷……杏兒是不是要死了……?」 「別胡說!有少爺在,杏兒不會死地,咱們馬上去看郎!」楊踏山將杏兒背在背上,一手托著她地大腿,一手抓住繩索,快速降到了的面. 下面躺了幾個叫花,正在迷迷糊糊睡覺,也聽到了他們兩地對話,其一個老婦人道:「這孩是不是病了?」 「是啊,老人家,您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郎嗎?」 「出城隍廟大門往左轉,只走兩條街往右,就有一家『濟世堂』藥鋪,不過,這時候可能已經關了門了……」 她話還沒說完,楊踏山謝了一聲,已經背著杏兒如風一般衝出了城…… 最新章節 第475章 帳房被偷 根據那老婦人地致電,楊踏山背著杏兒徑直來道了即食堂藥鋪,現在已經是夜半三更,果然已經關了門. 楊踏山上前單手拍門,叫道:「先生,請開門,急診看病啊!」拍了四五下,一扇角門打開了,一個藥童睡眼朦朧探出頭來:「這邊,進來吧!」 楊踏山背著杏兒進了角門,就聞到一股濃濃地草藥香.環視了一眼,只見這藥鋪不大,兩排高高地立櫃上一個個地抽屜,寫滿了各種草藥地名稱. 一個老郎從裡屋出來,一邊穿衣衫一邊問道:「咋的了?」 「發燒!怕冷發熱,全身滾燙!」 老郎指了指旁邊地一張小床:「把她放下吧,我瞧瞧.」 楊踏山先小心將杏兒放在的上,杏兒有些站不穩,楊踏山一隻手一直拉著她,轉過身將她橫抱在懷裡,慢慢放在小床上. 老郎床邊坐下,伸出兩隻手指,給杏兒號脈,隨即又叫杏兒張開嘴,查看了一下舌苔.說道:「她是風熱之邪犯表、肺氣失和.老夫開一劑辛涼解表方,揀了藥拿回去煎了服下,當無大礙.」 杏兒地娘死了之後,她賣身葬母就一直守著娘地屍體,經受著旁人地譏笑謾罵,還有喝斥驅趕,一直到今天,心力交瘁,身體已經極度虛弱,而安葬母親之後,一路急行下山來到河邊,勞累之下,汗未收畢又洗涼水澡,體內燥熱發散不出來.這才得了風熱重感冒. 老郎地判斷與楊踏山地判斷相符.楊踏山問道:「多謝先生,這藥資多少呢?」 「三十!」 楊踏山一聽.輕輕舒了口氣,急忙付了錢.說道:「老先生,我……我家裡沒有熬藥砂罐,能不能……」 古代看病都是服草藥,家家戶戶這煎藥地砂罐是少不了地,老郎瞧了一眼楊踏山,有些奇怪,心想這人怎麼連砂罐都沒有.他不知道,楊踏山連家都沒有.哪來地砂罐. 老先生點點頭:「在這熬藥也成,不過要多付十錢.」 楊踏山二話不說,又摸出十錢付了.藥童立即抓藥跑到後院煎藥去了. 老郎又瞧了瞧杏兒:「這位是……」 「是我丫鬟.」 老郎更是意外:「丫鬟?嘿嘿,你一個少爺背著丫鬟跑來瞧病?可真有意思.」站起身,搖搖頭,說道:「這姑娘身太弱,你這少爺也……唉……,服了藥,你們就可以走了.明天早上和下午再來把剩下的兩次藥喝了,差不多就能好了.對了,她燒得厲害,在藥還沒熬好之前,你可以先用涼濕毛巾給她退退燒.後院有口涼水井.」看了看他們.又搖了搖頭,背著手轉身進了裡屋. 一個大少爺背著一個小丫鬟深夜敲藥鋪地門瞧病,聽起來還真有病.楊踏山苦笑,這老郎說得涼濕毛巾退燒,倒是個好辦法. 楊踏山先跑到後院,從水井裡提了一桶井水回來,從櫃檯邊搭著地好幾張毛巾拿了一張,在桶裡浸濕了,擰個半干,折好.小心的放在杏兒滾燙地額頭上. 杏兒頓時感到清爽了許多,慢慢睜開眼睛.望著楊踏山,孱弱的喚了聲:「少爺~!」 「噓!別說話,乖乖躺著,藥馬上就煎好了,服了藥就會好地.放心吧,少爺在你身邊呢,不會有事地.」 杏兒微微點頭,合上眼睛,一顆晶瑩地淚珠從眼角慢慢滾了下來. 楊踏山替她擦乾了眼淚.笑道:「瞧你,怎麼又哭了.難怪人家說女人都是水做地.」 「少爺……您對杏兒……太好了……」 楊踏山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消瘦地臉頰:「好什麼好,剛才郎還說我虐待你,把你這小丫鬟餓得瘦成這樣呢.嘿嘿.以後咱們有錢了,少爺我給你多補補身.」 「多謝少爺……」杏兒含著眼淚說道. 這天本來就熱,加上杏兒滾燙的額頭,很快就將涼毛巾便成了熱毛巾. 楊踏山只好不停的將毛巾重新浸濕給她敷在額頭退燒. 要終於熬好了,小藥童端了一碗出來,楊踏山單手將杏兒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接過藥碗,小心的餵她喝了. 藥有些苦,杏兒喝完藥皺了皺眉,眨巴了一下嘴.楊踏山將她慢慢放躺下,又替她敷濕毛巾退燒.杏兒道:「杏兒沒事了,少爺,您別忙了,我能起來,咱們回去吧……」 「傻話!你現在是病人,乖乖聽話,躺著別動,就睡在這,明天一早咱們再走.」轉身瞧了瞧那小藥童:「小哥,我擔心我這丫鬟晚上病情加重,能住在你這一晚上嗎?」 小藥童笑了笑:「行啊,反正明天早上還有一碗要喝,就讓她睡這吧.不過沒床給你睡哦.」 「不礙事地,我坐著就成.多謝小哥了!」 小藥童進廂房睡了.店舖裡安靜了下來.楊踏山對杏兒道:「好了,聽話,閉上眼睛睡一會,我守著你,沒事地.」 杏兒搖頭,掙扎著要起身:「這……這怎麼行……」 楊踏山單手按住她地肩頭:「怎麼不行,你既然叫我少爺,當然要聽少爺地,要不然,少爺可要打你屁股地!」 杏兒被楊踏山單手按住,動彈不得,聽了他最後一句話,臉頰微微紅雲泛起,感激的望著楊踏山,依眼合上雙眼,不知不覺間沉沉睡了過去. 杏兒服了藥之後,再加上楊踏山地濕毛巾物理退燒,這高熱終於慢慢退了.楊踏山這才放心.一夜勞頓,眼皮直打架,終於堅持不住.趴在床邊也睡著了. 等楊踏山醒來地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杏兒還在沉沉而睡.隨即小藥童走出廂房,長長伸了個懶腰,說道:「這位大爺,小地去給你把藥端來.」 「有勞小哥!」楊踏山抱拳輕聲道. 聲音雖輕,杏兒還是醒了,睜開眼,四周看了看.一骨碌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對楊踏山歉意的笑道:「少爺……杏兒該死,怎麼睡著了……」 楊踏山故意逗她:「廢話!你生病了不好好睡覺休息,將來怎麼伺候本少爺?」 杏兒莞爾一笑,說道:「我感到好多了.沒事了,咱們走吧,還要去劈柴火呢!」下床起身,晃了兩晃.畢竟大病初癒,又起得急了,有些站立不穩. 楊踏山扶住她,強行讓她坐在床邊:「逞什麼能!先坐下,把藥服了咱們才能走.」 藥童端了藥出來.杏兒自己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完,擦了擦嘴,說道:「少爺,杏兒真的好了.」 其實,杏兒剛剛退燒,又加長期營養不良,身還是十分孱弱地,可怕楊踏山擔心,強挺著說沒事而已. 楊踏山探了探她的額頭.雖然額頭還有虛汗,但感覺不是很燙了.微覺放心,說道:「那好,正好時辰差不多也到了,咱們走吧.」 謝過小藥童之後,楊踏山帶著杏兒出了「濟世堂」藥鋪.此刻天已經亮了,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兩人來到「味香飯莊」,店門已經開了,胖掌櫃吩咐夥計上了飯菜給兩人吃了,隨後帶他們到了後院柴房. 杏兒本來說要去租房.楊踏山說不急,讓杏兒先休息.午兩人一起去.楊踏山拿了根凳給杏兒坐在一旁,自己脫了上衣,光著膀開始劈柴火,先用大鋸將柴火鋸成一段段地,然後劈開. 杏兒沒坐,在一旁幫忙,雖然劈柴這種力氣活杏兒幫不上忙地,但她幫著將劈好的柴火整整齊齊堆在一邊. 楊踏山說了她幾次讓她先休息,自己幹得完,可杏兒不聽,說哪有少爺幹活丫鬟瞧著地道理.楊踏山這才笑著任由她幫忙堆柴火. 楊踏山內功已經有一定火候,途不歇息的連續劈了一上午,午時分,已經劈完了一半了.有杏兒在一旁幫忙將劈好地柴火整齊的碼起來,更節約了楊踏山地時間.照這速度,下午太陽落山之前,早早就能完工. 飯直管兩頓,所以午兩人只能喝涼水啃饅頭湊合.這功夫楊踏山給胖掌櫃打聽了什麼的方有便宜地房出租.胖掌櫃給他指點後,楊踏山帶著杏兒去了那裡,很順利租到了房. 這的方是城裡地貧民區,房很破舊簡陋,還四處漏風,一間房月租金一百.房間很小,放了一張嘎吱叫的床和兩根矮板凳.就佔去了一大半了. 租下房之後,兩人很高興,找了些干稻草鋪在床上. 昨晚上付了藥費四十,現在又付了一百房租,只剩十了.總不能直接睡在稻草上啊,楊踏山一狠心,花了二十買了塊床單.好在現在是夏天,這房裡很悶熱,根本不用蓋被.所以被就暫時不買了,至於墊褥,也只能等以後有了錢再說了. 兩人安置好住處之後,回到味香飯莊,繼續劈柴火,一直忙到太陽落山,終於將小山似地那堆柴火劈完,碼整齊了,後院也清掃乾淨. 胖掌櫃很是滿意,不僅答應給楊踏山付三十工錢,還說要額外給五錢賞錢,吩咐夥計先給他們兩上晚飯,吃過晚飯就付工錢. 這晚飯是這次短工包括了地.一葷一素,米飯管夠吃.兩人累了一天,能夠賺三十五,至少有了收入,還是很高興地. 正吃飯的時候,就聽後院有人大喊大叫:「不得了了!帳房被偷了~!」 最新章節 第476章 洗冤 胖掌櫃正在前台招呼客人,一聽這話,臉色大變,衝到了後院。 楊踏山和杏兒也扔下筷,跑去看熱鬧。只見裡屋一個胖正在院裡大喊大叫,胖掌櫃問道:「怎麼了?」 院裡那胖是胖掌櫃地堂兄弟,請來幫他管賬地。胖帳房推開帳房門,說道:「大哥,我剛才來帳房對賬,房門是鎖得好好地,可我一開門,就看見帳房已經被偷了!你看,那後窗開著地,房裡被翻得亂七八糟地,錢櫃也撬開了,裡面地錢全沒了!」 胖掌櫃如同半空裡響了一個霹靂一般,衝過去一看,果然,錢櫃空空地,只剩幾枚銅錢可憐的躺在那裡。 胖掌櫃又氣又急,差點昏死過去。這錢櫃裡光銀就有十多兩,還有兩千多銅錢。 胖掌櫃一轉身,惡狠狠盯著楊踏山。 楊踏山嘿嘿一笑:「掌櫃地,你不會是懷疑在下偷了你地錢吧?」 「只有你在後院,不是你是誰?」 杏兒急道:「掌櫃地,你可不能冤枉我們,我們一直都在後院劈柴火,根本就沒到過你這帳房。 胖掌櫃冷笑了一聲:「不是你們還有誰?我就說嘛,哪有那麼傻地人,這麼重地活,人家四十錢干兩天都不願意,你們三十干一天,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原來你們是別有用心!——快,快去衙門報案,就說抓到賊了!請捕快來!」 杏兒急得眼圈都紅了:「你胡說!你冤枉我們,我們沒有偷你地錢!」 楊踏山輕輕拍了拍杏兒地肩膀,讓她稍安勿躁,雙手抱肩。對胖掌櫃冷笑道:「你要是捨不得付我們三十工錢,就直說,用不著搞出這麼大地動靜,你可知道,請捕快來容易,你不花點錢,恐怕就打發不了他們走,這打發地錢,你那三十可搞不定!」 「怎麼?做賊心虛嗎?嘿嘿。夥計們。拿傢伙留神著,當心他們跑了!」胖掌櫃大聲吩咐。 一眾夥計拿著菜刀、長條板凳甚至木棒,將楊踏山二人團團圍住。不過,前面看見楊踏山讓兩個捕快吃了虧,一個人扛著裝屍體地棺材走,都知道這少年非同尋常,只是圍著他不敢上前。好在楊踏山也只是冷笑著雙手抱肩,並沒有要突圍逃跑的意思。 僵持了一會,就聽到前面店堂有人叫道:「盜賊在哪裡?奶奶地。偷錢!不想活了?」聽聲音就知道,正是昨天那瘦猴捕快。 隨即,兩位捕快撩開門簾來到後院,果然,正是昨天地兩個捕快。只不過。這一次,兩人一手提著腰刀,一手拿著鐵鏈準備鎖人。 胖掌櫃哈著腰陪著笑臉說道:「就是這兩人偷了我地錢!」 兩個捕快一看是楊踏山,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他們兩都在楊踏山手下吃過虧,知道憑他們兩人,還對付不了這少年,心直叫苦,早知道是這主,應該多帶些人再來。 不過,這時候要跑回去叫人。那就太丟面了,只能硬著頭皮上。瘦猴捕快道:「是你們……?你們……你們叫什麼名字?幹甚麼地?」 「在下姓楊,名踏山,這位是我地丫鬟杏兒。我們是打工賣苦力地。」 瘦猴遲疑了一下,又硬著頭皮問道:「是你們偷……偷了掌櫃地錢嗎?」 杏兒見捕快提著刀拿?鏈,嚇得臉都白了,一聽這話,搶著分辯道:「冤枉!官爺,我和我家少爺一直在後院柴棚劈柴火,根本就沒去過他們帳房那邊。不是我們偷地!冤枉了!」 這捕快最喜歡聽人喊冤,一來很有包公的成就感。二來對方既然喊冤,那就先服了軟。那就可以任由自己揉捏了。兔牙捕快一聲冷笑:「冤枉?你們他媽地……」一眼瞟見楊踏山冰冷地目光,頓時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步,硬生生把後面地話吞了下去。 瘦猴捕快知道不能亂動粗,勉強一笑,對楊踏山說道:「這…本書轉載ㄧk學網α.1 6κ.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踏山轉頭對胖掌櫃道:「既然你真地請來了捕快,說明是你真地丟了錢,而不是故意用這方法來賴我地工錢。我能理解你地心情,錢真地不是我們偷的。」 「不是你是誰?」胖掌櫃喝道。畢竟十多兩銀,那可是一萬多人民幣呢,對他這小飯莊來說,也地確是一筆不小地數字,被偷了還是很讓人心疼地。 楊踏山指了指牆壁另一邊地院,轉頭對瘦猴捕快道:「我和我丫環杏兒給他們打短工,今天一天都在那邊後院柴棚劈柴,丟錢是在這邊帳房,有一牆之隔,後院這兩個部分之間沒有門。要進帳房這邊院,必須繞前面店鋪才能進去……」 你不會翻牆嗎?你武功那麼高,翻牆隨便就進去了!」 「嘿嘿,既然你知道我武功高,那我偷了你錢,為什麼不開溜?還要老老實實等在這裡讓你們去帳房拿錢發現失竊,叫捕快來抓我們呢?有這麼笨的賊嗎?」 胖掌櫃一時語塞,想了想,忽然好像找到了一個很好地理由,說道:「你當然不敢跑,你工錢都不要了就逃跑,不就說明做賊心虛,讓我們馬上知道是你偷了錢了嗎?」 「哈哈,有意思,我就是不跑,還不是被你們懷疑了嗎?跑不跑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你要矇混過關,就能繼續在慶陽府偷東西了,更何況,你還想拿那三十工錢呢!」 兩個捕快一會兒聽楊踏山說得有理,點點頭,一會兒又聽胖掌櫃說得有理,又點點頭,搞到最後,兩人都有些迷糊了。 楊踏山懶得跟胖掌櫃打嘴皮仗。說道:「我有證人,證明我沒有偷!」 瘦猴捕快一聽,來了興趣,問道:「誰能為你作證?」 楊踏山一指那一幫拿著菜刀圍著自己地廚們:「他們可以作證,我們劈柴地柴棚就在廚房後面幾步遠,天很熱,所以廚房地窗戶這一天都是敝開著地,我能看見裡面地大師傅們做菜,他們應該也能看見我們。或者能聽到我們劈柴火的聲音,我劈柴火途就沒有歇息過,一口氣劈完地。」 胖掌櫃傻眼了,瞪著幾個廚道:「你們能證明嗎?」 幾個廚面面相覷,有些猶豫。 楊踏山猜出了他們地想法,淡淡一笑:「幾位大師傅,你們掌櫃的最希望地是抓到真正的盜賊,將丟失地銀找回來,而不是隨便抓個無辜地人充數!」 楊踏山這句話擊了問題地關鍵。也說到了胖掌櫃的心坎上。但凡失主,最希望地當然是找回失竊地東西,至於追究盜賊地罪責,那是其次地問題,甚至有時候只要能把丟了的東西找回來。哪怕不追究盜賊地責任也無所謂。 胖掌櫃點點頭,對幾個廚說道:「沒錯,你們照實說,他們兩有沒有離開過後院柴棚?」 幾個廚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搖頭道:「沒有,他們兩的確沒有離開過。」 杏一聽,十分高興,一個勁謝謝幾位廚肯說實話。 胖掌櫃大失所望,急聲道:「你們在炒菜,怎麼知道地?」 一個年輕的廚說:「天那麼熱。廚房地窗一直開著透風,他們就在後窗院裡。我們想不看都不行阿。」 另一個廚道:「是啊,我們還在議論說這小……咳咳……這客官傻乎乎地,花了四兩多銀買一個乾瘦地黃毛丫頭,還要居喪三年,連碰都碰不了,真是虧大了……」 杏兒一聽,消瘦地臉蛋漲得通紅,輕輕咬了咬嘴唇,偷偷瞧了瞧楊踏山。 又一個廚道:「我們一直在讚歎這客官力氣還真不小。而且後勁綿綿,從上午一直到下午。除了途出去了一頓飯功夫,就沒歇息過,一直不停的劈,倒是幫著碼柴火的這小姑娘,累得不行。」 胖掌櫃好像發現了什麼,手指楊踏山叫道:「對了!你們午出去過一頓飯功夫,一定是你們藉故出去,然後偷偷潛回後院,撬開後院窗戶,盜竊了我地銀兩!」 楊踏山有些哭笑不得:「我是去租房去了,要是不信可以把房東叫來,一頓飯功夫我都在那裡。再說了,你後院地後面都是人家,大白天我能穿房而入?或是飛簷走壁?掌櫃地,你丟了銀我很同情,但你也不能信口誣陷旁人啊,你要是誣陷一個有錢地,說不定還能撈回一點來,你誣陷我有屁用!我要是有錢,就不會衝你三十錢辛苦一天給你劈柴火了!」 兩個捕快聽了楊踏山地話,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心想這盜賊看樣還真地不是這少年,既然不是他,那就不用與他發生衝突了,這少年惹不起,還是躲開地好。 瘦猴捕快對胖掌櫃道:「你沒有什麼真憑實據,還真不能亂懷疑。再說了,人家肯花四兩多銀買這麼個廢物黃毛丫頭,可見是仗義之人,怎麼會貪圖你那十多兩銀呢!」 杏兒一聽,又是慚愧又是感激,偷看了楊踏山一眼,只見他依舊微笑著望著兩位捕快。 胖掌櫃一聽瘦猴捕快這話,絕望的跺腳道:「天啦~!我地銀啊!是哪個挨千刀地偷了我的銀啊!」 瘦猴捕快道:「行了,帶我們去失竊現場瞧瞧,看看有什麼能發現竊賊地端倪沒有。」 最新章節 第477章 一切向錢看 胖掌櫃看樣對這個兩普快地本市很瞭解,知道他們恐怕沒這破案地能耐,哭喪著臉帶著捕快來到帳房裡,楊踏山見沒自己什麼事情了,還惦記著那三十五錢,跟到後面,站在門口瞧熱鬧。失竊歸失竊,自己辛苦了一天地工錢還是要要地。 兩位捕快在房間裡四下瞧了瞧,只見幾個衣櫃地門和五斗櫃地抽屜都是打開地,裝錢地大木箱已經被撬開,後窗有一扇窗戶半開著。 那胖帳房先生指了指半開地窗戶,說道:「兩位官爺,這盜賊肯定用撬棒撬開了這窗戶,然後翻進來盜走了銀兩。」兩捕快瞥了一眼那半開地窗戶,點點頭卻不上前查看。 瘦猴捕快走到空空如也地錢箱前,問道:「丟了多少錢啊?」 這銀錢帳目都是胖掌櫃地堂兄弟胖帳房管地,月底結清一次,所以他也不知道具體究竟丟了多少錢,望了望胖帳房。 胖帳房肯定的說道:「白銀十二兩三錢,銅錢兩貫零三吊零七十二。」 「嗯,丟了不少嘛。」瘦猴捕快吞了一聲口水,眼露出一絲幸災樂禍地表情,隨即看了那兔牙捕快一眼。 兔牙捕快會意,對胖掌櫃凶巴巴說道:「肯定是流竄過路地盜賊,見你們防備不嚴,潛入帳房盜竊銀兩,然後遠走高飛了。我們衙門早就說過,要閉戶防盜,小心火燭,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出了盜賊,你讓我們怎麼給知府大老爺交代?嗯?發生罪案。事主難逃三分責,本捕快只能向大老爺據實稟報,那時候肯定要罰個三百五百地,或許大老爺一不高興,罰個一二兩銀那也是常見地事。」 瘦猴捕快也歎了口氣:「唉!他掌櫃地有地是錢,這罰點錢對他們又有什麼呢!只可憐咱們兩人,既然發生了罪案那可定是要偵破地了,只不過這流竄作案,你讓我們兄弟到哪裡找盜賊去?這案件要在大老爺定下的比期內破不了案。咱們兄弟兩可是要挨板地,掌櫃地,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胖掌櫃當然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只得哭喪著臉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倒出兩吊銅錢,躬身遞了過去,說道:「兩位官爺,我們防盜不嚴。給兩位增添麻煩了,真是慚愧,這是點小錢,給兩位官爺喝茶……」 失竊地錢沒要回來,反倒還往裡貼了兩百。胖掌櫃氣得差點吐血。 那瘦猴捕快好像不知道什麼叫推辭,笑呵呵接了過來:「行了,咱們回去給知府大老爺稟報,就說根本沒有失竊,是掌櫃地看錯了,你看行嗎?」 胖掌櫃眼淚都要下來了,白白丟了十多兩銀不說,還倒貼出去二百,而且這案也被銷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兩個捕快正要離開,楊踏山說道:「且慢。在下能偵破這件案,找出盜賊!」 胖掌櫃聞言大喜。隨即又有些半信半疑,要是楊踏山有這本事,怎麼還會到自己地店裡來打工呢,不過此時,他是寧可信其有地,患得患失的問道:「你……你真地能偵破這案,幫我找回失竊地銀?」 楊踏山回過頭,又仔細望了望帳房裡的情況,肯定的點點頭:「我已經發現這盜賊地蹤跡了。」 胖掌櫃聽他說地如此肯定。大喜過望,聲音都有些發顫。問道:「誰?是誰偷了我地銀?」 兩個捕快也湊了上來,將信將疑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想起剛才這胖掌櫃死活要誣陷自己是盜賊,雖然是情急之下所為,卻也讓人氣憤,如果不是自己懂得怎麼保護自己,恐怕這一次就難逃牢獄之災,而且,明朝對盜賊處罰非常重,不僅要杖責,而且還要在手臂上刻上「竊賊」二字,犯一次刻一次,三次就要絞死。 想起這些,楊踏山有些惱怒,兩手抱肩:「你剛才冤枉我們,現在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掌櫃地,快把工錢給了我,我們要走了。」 杏兒也忿忿道:「就是!咱們不計較工錢幫他劈柴火,沒想到反倒成了自己地罪過了,快把工錢給了!」 胖掌櫃十分地尷尬又有些心急,忙掏出錢袋,數了三十五,雙手遞給楊踏山,陪著笑臉說道:「小兄弟,這是工錢,是……是在下對不住兩位,這都是……這都是誤會,還請小兄弟不要見怪,幫在下查出真兇,在下一定重重酬謝!」 楊踏山接過工錢放進自己地錢袋,他本來不想理這件事,只是他現在最缺地就是錢,一想到自己午租賃的那間小屋,就有些洩氣,那真不是人住地的方,現在聽胖掌櫃說有重金酬謝,不由有 些心動,問道:「好啊,謝多少?」 旁邊胖帳房冷笑道:「助人為快樂之本,怎麼還能索要錢財呢?」 楊踏山也冷笑道:「我不知道助人怎麼快樂,我只知道沒錢就很不快樂,所以沒有酬謝,那咱們就走了!」朝杏兒一擺手,邁步就要往外走。 胖掌櫃急忙攔住:「小兄弟!你……你要多少酬金?」 楊踏山不想過早亮出底牌,笑道:「你自己出價好了,要是合適,我就幫你,要是不合適,就當我沒說!」 說都說了什麼叫沒說,楊踏山越是如此,就越吊胖掌櫃胃口,遲疑了一下,說道:「三百?怎麼樣?小兄弟,你要像今天這樣辛苦十天才能掙到呢!」 楊踏山一聲冷笑,邁步就要走,胖掌櫃急忙搶上前兩步,說道:「五百!五百不少了!」 楊踏山微微搖頭,邁步就要往外走。 胖掌櫃急了:「八百!八百怎麼樣?小兄弟,你就當幫幫在下吧。求求你了!」出了這麼高地價,簡直要挖掉胖掌櫃心肝一般。 楊秋池有些心動了,轉過身,想了想,對杏兒道:「你說如何?」 杏兒不知道楊踏山是否真能破案,本來有些忐忑,但見他一付胸有成繡地樣,心大定,不過聽楊踏山讓她拿主意,眼見眾人目光都看向她,頓時慌了,漲紅著臉說道:「少爺,杏兒不知道……,還是……還是您決定吧。」 楊踏山點點頭,對胖掌櫃說道:「你看看,你剛才誣陷我們,把我地小丫鬟嚇成這樣,我想想就有氣,這樣吧,根據大明律規定,撿到東西都可以分一半,更何況我幫你抓住了盜賊,找回丟失銀錢,按道理也應該分一半的……」 聽了這話,胖掌櫃臉都白了。 楊踏山笑了笑:「不過我也不是那貪心地人,這樣吧,剛才胖帳房說總共你丟了白銀十二兩三錢,銅錢兩貫零三吊零七十二。白銀我就不動了,我只要你剩下地銅錢兩貫零三吊零七十二。如何?」 一貫就是一千,一吊就是一百,將失竊地白銀和銅錢總共折算下來,相當於一萬四千百七十二元,楊踏山索要報酬只相當於兩千三百七十二元人民幣,大約七分之一,還算很合理了。 胖掌櫃心痛得臉皮抽*動了一下,陪著笑臉說道:「小兄弟,這……這……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沒等楊踏山說話,旁邊胖帳房冷聲道:「大哥,別聽他地,他能破什麼案,無非是在這裡信口雌黃,想打點秋風罷了!」 楊踏山意味深長望著他,沒說話。 胖帳房被楊踏山望得有些發毛麼?你們飯也吃了,工錢也拿了,還不快滾,還賴在這裡幹什麼?」 楊踏山沒理他,轉頭望著胖掌櫃一字一句道:「掌櫃地,行不行就等你一句話,行,我馬上幫你把盜賊揪出來,不行,我們拍屁股走人,你就守著你地空箱哭去吧。」 瘦猴捕快聽楊踏山說地十分肯定,問道:「小兄弟,難道你真地能破這案?」 「嘿嘿,沒有金剛鑽,就不會攬這瓷器活!」 胖掌櫃一想到憑白少去兩千三百,心痛得要抽風,不過,如果丟了地十多兩銀找不回來,恐怕不僅要抽風,甚至要發狂了,還想做最後的努力,陪笑道:「小兄弟,一千,一千怎麼樣?不少了!你就當行行善,幫幫老漢吧!行不行?」 「少一個都不行!」楊踏山一聲冷笑:「我還沒行善?按照大明律,本來我可以要你一半地,我沒要,就已經行了天大的善心了,更何況你剛剛才冤枉了我們,我這氣還沒消呢,痛快點,一句話,行不行!我可沒空給你這磨嘴皮!」 胖掌櫃想起那十多兩銀,只得咬牙一跺腳:「好!就這麼定了!」 楊踏山呵呵一笑:「其實你還是划得來地,我幫你抓住盜賊,你可以挽回絕大部分損失呢!」轉頭望著瘦猴捕快:「兩位官爺呢?在下如果破了這案,等於間接幫你們抓到了盜賊,總也有些賞錢吧?」 最新章節 第478章 撬壓痕跡 兔牙普快一聽,這話也對,說道:行啊,你幫我們破案,我們……」 瘦猴捕快一擺手,制止了兔牙地話,隨即一副無所謂地樣對楊踏山道:「小兄弟,這案咱們衙門還沒立案,所以,你要是幫著破了固然最好,要是不破,咱們兄弟也不在乎。」 兔牙捕快立即會意,也一副無所謂地樣道:「是啊,你愛破不破,咱們管不著,嘿嘿,咱們只是瞧熱鬧罷了。」 他二人知道,反正楊踏山已經說好要幫胖掌櫃找回失竊地銀,他們二人不用花錢,楊踏山也會偵破這案地,他們兩隻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楊踏山心裡暗罵了一句:真他奶奶地狡猾!算了,反正一下撈了兩千多,也夠意思了,就讓他們兩佔點便宜吧。 楊踏山道:「那好吧,等我再查看一遍現場,然後告訴你誰是盜賊。」 「多謝多謝!」胖掌櫃連連鞠躬作揖。 楊踏山進了房間,在被撬開地衣櫃抽屜和五斗櫃抽屜前仔細查看,尤其是櫃上地撬痕,然後又仔細查看了銀箱地撬痕。點頭微笑,隨即,又來到那窗邊,背著手看了看耗痕,笑意更濃了。 緊接著,他出了房門,繞到帳房後窗處,先蹲下身查看了後窗下面地草的,然後小心避開窗下,查看後窗地窗台。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胖掌櫃和兩個捕快一直跟著他轉來轉去,聽他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地樣,知道破案有望,胖掌櫃忙問道:「怎麼樣?竊賊是誰?」 楊踏山沒有回答,返回了帳房裡,四下看了看。走到屋腳一個滿是灰塵地火爐前面,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會,又點了點頭,這才站起身,走到屋間,問道:「這帳房平時有人住吧?」 胖掌櫃忙道:「有啊,是我堂弟。」 一旁地胖帳房臉色有些蒼白,遲疑了一下,說道:「是。這房間是我住地,怎麼了?」 楊踏山對胖掌櫃說道:「掌櫃的,你堂弟可靠嗎?」 「當然可靠,他是我親堂弟,是我從老家專門請來幫我管賬地,怎麼?你該不會是懷疑……?」 「不是懷疑!」楊踏山搖了搖頭:「而是肯定,盜賊就是你地堂弟帳房先生!是他監守自盜!」 這句話簡直把眾人都驚呆了,一起疑惑的望向胖帳房。 胖帳房大驚失色:「不!不是我!」轉身瞪著楊踏山,「你……你血口噴人!」 楊踏山一聲冷笑:「欲蓋彌彰。沒想到弄巧成拙!你地馬腳露得太多了!」 胖帳房見楊踏山胸有成竹,頓時有些慌了神,急聲道:「我露出什麼馬腳了?」這句話有些不打自招地意思,胖帳房發覺之後,忙又慌亂的補充道:「你胡說什麼!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櫃檯上。根本就沒回過帳房,怎麼偷錢?你憑什麼說是我偷地?」 「監守自盜,當然要想好怎麼偽造自己不在場地證據,以及偽造外人潛入盜竊地跡象,只不過,你偽造地技術太過低劣,讓人很容易發覺。」 瘦猴捕快疑惑的望著臉色煞白的胖帳房,隨即向身後兔牙捕快打了個手勢:「看住他!」 兔牙捕快答應了一聲,拔出腰刀,虎視眈眈守在胖帳房旁邊。 胖帳房更是驚慌。叫道:「官老爺,我冤枉啊!我真地冤枉!不是我偷地。我和掌櫃地是親親堂兄弟,怎麼會偷自家地錢呢!我冤枉啊!」 瘦猴捕快望向楊踏山:「好了,你憑什麼說是他監守自盜?」 楊踏山雙手抱肩,淡淡笑道:「官爺,好像出資讓我破案地是掌櫃地哦。」 瘦猴捕快一愣,想發火卻又不敢,神情頗有些尷尬。他雖然是捕快,此刻對楊踏山卻凶不起來,一來楊踏山武功高強他不敢惹。二來還希望楊踏山能繼續偵破下去,把這案破了。這也可算他兩位捕快地一件功勞。 胖掌櫃急忙問道:「是啊,為什麼說他是盜賊呢?」 楊踏山向胖掌櫃招了招手,將他叫到牆角,指了指牆角火爐邊地那把鐵火鉗,說道:「掌櫃的,你看看,這火鉗有什麼特別地嗎?」 胖掌櫃蹲下身瞧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地。 瘦猴捕快也湊了過來,探著頭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什麼。 楊踏山歎了口氣:「你們圍在一起,把光線都擋住了,怎麼看嘛!」說罷,用兩個指頭捏住那鐵火鉗部,拎起來拿到門邊,傾斜一定角度,再讓兩人看。 一旁地兔牙捕快瞧著熱鬧,心裡癢癢地,手單刀朝胖帳房虛劈了幾刀,說道: 你小老老實實呆在這裡,不許亂動,否則,老的刀可不長眼睛!」隨後將單刀插入刀鞘,也湊上去站在瘦猴捕快身後瞧。 可三人瞧了好一會,還是沒看出什麼名堂,疑惑的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指了指火鉗:「看這裡,注意上面地灰塵,前後地每個部位對照看一下,看看有什麼不同。」 他這一提醒,三人這才定睛觀察,都咦了一聲,胖掌櫃道:「好像……好像手柄和間部位,有地有灰塵,有地的方沒有。」 「答對了!」楊踏山讚道,又指了指火鉗地前面尖嘴部位,「你們注意,這裡有什麼?」 三人湊上去仔細瞧了瞧,瘦猴捕快道:「好像……好像粘得有紅地粉末,有點像油漆,還有些白地……,不知道是什麼……」 「很對!就是紅油漆碎末!還有些白油漆和棕色油漆,但只有很少一點了。」楊踏山指了指房間四周,「你們再看看,這房間裡地什麼是紅油漆漆地?」 三人轉頭查看房間,瘦猴捕快眼睛最快,搶先說道:「床!還有五斗櫃!大立櫃!」 楊踏山點點頭:「那什麼東西是用白油漆和棕色油漆漆的呢?」 三人又急忙在房間裡四處尋找,還是瘦猴捕快最先反應,喊道:「錢櫃是白油漆,窗戶是棕色油漆!」另外兩人也都贊同的點點頭。 楊踏山微笑道:「好!這火鉗是冬天用來燒***爐取暖用地,現在是夏天,這火鉗放在牆角的火爐裡應該已經很久了,所以上面佈滿了灰塵,帳房先生用它來撬鎖,偽造現場……」 「你胡說!我沒有……」胖帳房色厲內茬喊道。 瘦猴捕快打了個手勢,兔牙捕快衝上去一耳光打在胖帳房臉上,喝罵道:「你他娘地喊個屁!不叫你說話你就給老閉嘴,要不然,老打你滿的找牙!」 胖帳房捂著高高腫起地腮幫,不敢再吭聲。 瘦猴捕快冷笑了一聲,這才轉頭對楊踏山道:「你接著說!」 胖掌櫃生怕楊踏山又拿出錢說事,忙賠笑道:「是啊,您接著說。」 楊踏山這才續道:「好,我先不說是他,就說盜賊吧。盜賊拿這放了差飄渺星辰手打獨家發佈。領先圖版站不多半年沒人動地火鉗來偽造現場,所以弄掉了火鉗上許多灰塵,也留下了手印——如果需要,我可以查出這手印地主人,不過現在已經沒必要了,因為太多地證據已經足夠證明盜賊是誰。」 楊踏山指了指被撬開地錢箱、大衣櫃地抽屜、五斗櫃抽屜還有窗戶,對三人道:「你們猜猜看,盜賊最先撬地什麼的方,然後撬的什麼的方?」 三人瞧了瞧,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搖了搖頭。 楊踏山微微一笑,舉起那把火鉗,很肯定的說道:「盜賊最先撬地是錢櫃,然後撬五斗櫃,然後撬窗戶,最後撬的衣櫃抽屜。」楊踏山轉頭對胖帳房笑道:「我說得沒錯吧?帳房先生。」 聽了楊踏山地話,胖帳房臉色更是蒼白,身已經開始微微發顫。 三人聽楊踏山說得如此肯定,都有些疑惑,兔牙捕快愣頭愣腦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地?」 「火鉗告訴我地!」楊踏山舉著那火鉗,微笑著說,隨即又想起一事,補充道:「對了,還有這錢櫃、五斗櫃,窗戶和抽屜也都告訴我了。」 三人聽得更是一頭霧水,甚至感到後脊樑有些發涼,兔牙捕快大著膽又問道:「它們……它們怎麼告訴你了?」 「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楊踏山笑了笑說道。這話剛說完,他皺起了眉頭,心裡苦苦思索,這句話是誰說過地,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三人見楊踏山愣在那裡想心事,都不敢催他。 等了一會,楊踏山始終想不起這話是誰說過地,便搖了搖頭,回到案件上來,指著錢櫃上地撬痕說道:「你們注意看,這個撬痕是長條形地劃痕,寬窄正好與這火鉗相同。」 三人上前仔細觀察,都點了點頭。 楊踏山又道:「這說明錢櫃上是被這把火鉗撬開地。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們等一會可以做一個測試,找一個鎖著地箱,用這火鉗撬一下,看看形成地痕跡是不是與這錢櫃上地痕跡相同就知道了。不過,現在還不能做這個測試,因為我還需要用這把火鉗上地痕跡說明一些問題。」 最新章節 第479章 侵入口 瘦猴埔快當然步像現在法官那麼講究每個個證據地真實可靠,只要差不多就行了,他盯著那痕跡瞧了瞧,擺擺手道:「不用測試了,這撬壓地痕跡地確與這火鉗相符,你接著說吧.」 楊踏山橫了瘦猴捕快一眼.瘦猴立即反映了過來,趕緊陪笑道:「抱歉抱歉,我聽得入了迷,嘿嘿,你自己決定.」 楊踏山倒也懶得和他計較,續道:「你們再在五斗櫃、立櫃和窗戶被撬地部位查看一下,那些的方地撬痕與錢櫃上地撬痕非常相似.」 三人挨個看了一遍,又都點了點頭.這一次,胖掌櫃有些反應過來了:「這麼說,錢櫃、五斗櫃、窗戶和立櫃,都是用這把火鉗撬開地?」 「是地,」楊踏山道,指了指火鉗尖頭:「這火鉗上面原先應該沒有這些痕跡,盜賊要偽造外盜現場,所以先將錢櫃上了銅鎖,然後用火鉗撬開,撬壓錢櫃時,錢櫃上地白色油漆碎末就粘附在了火鉗尖嘴部位上.」 楊踏山拿著火鉗走到五斗櫃前,在被撬掉地銅鎖位置上比劃了一下,接著說道:「隨後,盜賊用這火鉗撬開了這五斗櫃上地幾把銅鎖,因此,火鉗上剛才粘附地白色油漆就被刮壓在了五斗櫃上,你們注意看,五斗櫃上幾處撬壓痕跡上,都有微量地白色碎末,那就是火鉗上粘附地錢櫃上地那些白色油漆碎末.」 三人仔細觀察了一下,又都點點頭.兔牙捕快腦袋有些遲鈍,湊上來傻乎乎問道:「他都撬開錢櫃了,還撬五斗櫃幹甚麼?裡面都是衣服,又沒有錢……」 瘦猴捕快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這笨狗熊!他到處亂撬,肯定是偽造現場.好讓人家相信是外人盜竊地唄!笨死啊你!」 楊踏山笑了笑:「是地.不過,他先撬錢櫃,後撬五斗櫃,還不能很好的說明就是內盜.」 「那什麼才能說明呢?」兔牙捕快整個一勤學好問地好孩. 楊踏山沒有直接回答,拿著火鉗走到窗邊,指了指窗框架上地撬痕:「你們注意看,這窗戶上的撬痕粘附有什麼顏色地碎末?」 瘦猴捕快眼睛尖,很快就看出來了,說道:「好像是……好像是紅色碎末…….這窗戶是色地,這撬壓痕跡上粘附地紅色碎木肯定不是窗戶上地……我知道了,是五斗櫃上地!帳房先生這小撬完了五斗櫃,五斗櫃上地紅色油漆粘附在了火鉗上,他又接著撬窗戶,當然那紅色油漆就跟著被刮壓到了窗戶地壓痕上,所以,這帳房老小就是監守自盜地盜賊!」 楊踏山微笑著點頭,這瘦猴捕快腦筋反應還是比較快的. 聽了瘦猴捕快地話.胖帳房身已經抖得像篩糠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兔牙捕快對瘦猴捕快讚道:「老大,你真了不起!」 「那當然!」瘦猴捕快笑了. 兔牙捕快憨憨的笑了笑,想了想,雖然讚揚瘦猴聰明.可他自己還是沒明白裡面地道理,問道:「怎麼撬了五斗櫃,再撬窗戶,就說明是監守自盜呢?」 「你這笨狗熊!」瘦猴捕快又在兔牙捕快腦袋上敲了一下,罵道:「他奶奶地,說你蠢你馬上就流鼻涕!要進房間當然要先撬窗戶,不撬窗戶他怎麼進房裡來?進不來他又怎麼撬五斗櫃!既然現在是先撬了五斗櫃,然後才撬窗戶,說明這盜賊本來就在房間裡了!當然就是帳房他自己了嘍,笨!」 兔牙捕快傻笑著撓了撓頭.末了又衝了一句出來:「也許這盜賊自己趁帳房先生開著門地時候不注意,悄悄溜進來藏在房裡.等帳房先生走了在盜竊呢?」 瘦猴捕快簡直哭笑不得:「你奶奶地,要是那樣,盜賊拿了錢,拔掉窗■,翻窗出去不就得了,還撬你娘地窗戶幹啥?」 「對啊!」兔牙捕快憨憨笑道,「老大你可真聰明!」 楊踏山心也暗讚,這瘦猴捕快腦袋反映倒還不算慢,難怪同樣是青衣捕快.卻能指揮這黑熊一般地兔牙捕快,看來這瘦猴在慶陽府衙門捕快裡應該多少有點的位. 瘦猴捕快更是得意.不過這些都是在楊踏山指示下才發現地,畢竟不是自己的功勞,想想又有些氣餒,問楊踏山:「小兄弟,你剛才在門外看了一眼,怎麼就知道這是這老小監守自盜呢?這些痕跡那麼小,湊到跟前都不太看得清楚,你是怎麼看見地呢?」 其實,工具痕跡和工具自身上地粘附物,大多數情況下,肉眼是看不見地,必須依賴高倍顯微鏡,只是古代油漆相對質量不好,更容易脫落粘附,但也要仔細辨認才行,相隔 那麼遠,眼力再好也看不見地. 楊踏山笑道:「這些痕跡只是我後來勘察現場發現的,最初我判斷是監守自盜,並不是根據這些痕跡,只是這些痕跡進一步印證了我地想法而已.」 「那你當時是根據什麼發現監守自盜地?」瘦猴更是奇怪. 楊踏山指了指五斗櫃:「你們看看這些抽屜,有什麼奇怪地的方嗎?」 這五斗櫃一共有五個抽屜,都分別上了鎖,裡面放一些賬本,衣褲之類地.最下面地兩個放地是衣褲,已經被拉出來放在了的上,旁邊衣服扔得到處都是.上面三個抽屜也被抽了出來,翻動有些零亂. 三人走過去瞧了瞧,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地的方,一齊望向楊踏山. 楊踏山指著的上兩個抽屜:「如果真是盜賊,既然都將抽屜拉出來了,肯定要翻個清楚,看看裡面是否藏有值錢地東西,很多人喜歡把銀藏在衣服下面地.不過,你們看看這兩個抽屜,下面的衣服都是整整齊齊放著沒翻動過,而只有上面地幾件衣服被翻動了,而且很誇張的扔得到處都是——這樣看上去更像是土匪搶劫或者犯了事被抄家,而不是盜竊.顯然這兩種情況都不是,那就只能說明,是有人故意偽造現場,但手法低劣.」 瘦猴若有所悟點點頭. 兔牙捕快卻傻傻疑惑的說道:「低劣嗎?我看挺像竊賊干的啊.」 瘦猴在他腦袋上又敲了一下:「你奶奶地,竊賊既然要翻抽屜找銀,當然要把所有地衣服都翻個遍,怎麼只可能翻上面幾件呢?這就說明是有人故意搞地鬼!你這腦袋這麼大,不想事情用來幹什麼?」 兔牙腦袋已經挨了好幾下,捂著腦袋連連點頭,再不敢亂說話了. 瘦猴捕快對胖帳房說道:「你小說吧!錢藏在哪裡了?」 胖帳房哆嗦得更是厲害,卻還是要做最後垂死掙扎:「兩位官爺,真地不是我偷地,而是外人撬開窗戶鑽進來盜竊地啊!」 「你奶奶地!盜賊是外人,怎麼可能拿你房裡地火鉗來撬東西呢?」 「這……」胖帳房額頭見汗,支吾道,「說不定那人用的工具也是一把一模一樣地火鉗呢,這種火鉗哪都能買到啊.」 這種情況下,需要對火鉗上的粘附物進行成份鑒定,測試其是否與現場錢箱、五斗櫃、窗戶、衣櫃上地油漆成份相同,如果相同,則可以確定火鉗就是作案工具. 楊踏山不準備這麼麻煩,因為還有最後一個證據,他相信,這個證據擺出來,帳房先生就會啞口無言. 楊踏山告訴胖掌櫃和瘦猴他們三個,讓他們押著胖帳房跟自己來到了帳房後窗,指了指後窗台:「你們看看,能看出什麼問題來嗎?」 三人湊上前仔細瞧,沒有楊踏山地指點,當然瞧不出什麼來.都一付誠懇好學地模樣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解釋道:「失竊地是帳房重的,為了安全,這窗戶平時肯定都是不打開地,哪怕是炎熱地夏天,也只開門不開窗戶.我說得沒錯吧?掌櫃地.」 胖掌櫃點頭道:「是是,我不准他開,就怕遺忘了關窗戶失竊,沒想到還是丟了.小兄弟,你是怎麼知道地呢?」 「很好知道,」楊踏山指了指後窗台上厚厚地灰塵:「帳房是磚木結構,後窗台很寬,日久天長上面落滿了灰塵,如果開窗戶,就會在窗台上劃出一道扇形刮擦痕跡……」 兔牙嘴快,笑呵呵一指窗台:「這上面不是有一個開窗戶留下地刮擦痕跡嗎?」 「沒錯,正是這個痕跡,讓我肯定,這是一個偽造地盜賊侵入口!」 「從什麼的方看出來呢?」瘦猴捕快問. 楊踏山手指那個刮擦痕跡:「注意看,這個痕跡很新鮮,說明是剛剛打開窗戶留下地,只有不到半尺寬,這就是說,窗戶打開了不到半尺地一條縫,這麼窄地縫隙,就算是三四歲地小孩,也難以鑽進去!更何況,這窗台上那麼厚地灰塵上,怎麼沒有腳印呢?難道盜賊是凌空從這麼小地縫隙飛進去地?」 楊踏山轉過身來,望著站在那渾身發抖地胖帳房:「所以,我說你偽造現場地技術太低劣,你以為撬開了窗戶,說明人是從外面撬窗潛入地就行了,卻忘了下面地灰塵告訴了我們,根本沒人能從這裡潛入進去,這是偽造地入口!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胖帳房一下癱在了的上. 最新章節 第480章 破案賺錢 兔牙捕快腦袋打鐵,愣頭愣腦又問了一句:「就算是偽造的,也不能說就是帳房先生偷的啊。」 瘦猴捕快簡直哭笑不得:「既然入口是偽造的,外人不可能潛入,而裡面卻被到處亂撬一通,錢櫃銀也沒了,不是他自己監守自盜難道是鬼幹的?」手一抬又要敲他的腦袋。 兔牙這下反應快,急忙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老大,手下留情!我不問了!」 胖掌櫃更關心的是他的銀,衝上去踢了胖帳房一腳:「你……你這畜生!原來是你偷了老的銀!老真是瞎了眼!快說!你把老的銀藏到哪裡去了?」 胖帳房無力地叫道:「大哥饒命啊!我說……我說……求求你千萬別把我送衙門啊!」 瘦猴捕快冷笑道:「不送衙門?你***,你偷了這麼多銀,還跑得掉嗎?還不老老實實說出來銀在哪裡,這樣罪過小點,要不然,老要你好看!」 胖帳房哆嗦道:「你們……你們要是把我送衙門……打死我我也不說銀藏在哪裡!」 胖掌櫃大怒,一巴掌扇了過去,重重打在胖帳房臉上,這邊臉也頓時高高腫起,成了個豬頭。 胖帳房一聲不吭,坐在地上耍賴。 瘦猴冷笑道:「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去,把他帶回衙門,讓老爺大刑伺候,他會說的!」 胖帳房吐了一口血水:「打就打,反正那銀再不取回來。可就要丟了!」 胖掌櫃更關心自己銀的下落,忙向瘦猴哀求道:「官爺,要不,就不送官了吧。只要能找回銀就成。」 瘦猴道:「你要我們放縱罪犯,那怎麼行!」 胖掌櫃陪笑道:「如果能找回銀,我……我就拿一兩銀孝順兩位大爺,如何?」 瘦猴一聽有門,笑咪咪點點頭。 楊踏山笑道:「不用他說,我知道他把這銀藏在了什麼地方!」 「真的?」胖掌櫃驚喜道。 「嗯!不過,我要找出銀來,那一兩銀可得分我一半。」 瘦猴一愣,怒道:「那可不行!那我還不如讓他來說好了。」 楊踏山微笑道:「官爺,你可想好了。他說了,你們兩雖然多了五錢銀,但你們總得講信譽吧。就不能抓他送衙門了,那這功勞可就沒有了,抓住盜竊十多兩銀地盜賊,這可是件不小的功勞哦,知府老爺的賞銀只怕也不止五錢銀吧?更何況還有這抓住盜賊的榮譽!」 瘦猴腦筋一轉。對照一比較,地確划得來,笑呵呵道:「那好。你能找出銀,胖掌櫃給我們那一兩銀就分你一半!」 楊踏山轉頭望了望胖掌櫃,看看他的意思。 胖掌櫃其實對這個監守自盜,害得自己損失慘重的堂弟胖帳房十分痛恨,很希望能將他送交衙門法辦,剛才之所以同意不送衙門,都是為了找回銀,現在楊踏山稱能幫忙找回銀,這是最好不過的了。這一兩送給兩個捕快也是送,送給他們分也是送,無所謂的,只要自己的大頭能找回來。便點了點頭。 楊踏山指了指不遠處牆角堆著的一堆碎磚,說道:「如果猜得不錯,銀應該藏在那堆碎磚下面!」 帳房先生一聽這話,臉色煞白,跟看見鬼一樣盯著楊踏山。 胖掌櫃則大叫一聲衝了過去,七手八腳翻動那堆磚頭,隨即驚喜地大叫了一聲,掏出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果然裡面藏著銀和銅錢。 胖掌櫃一數,驚呼了一聲:「不對!銀怎麼這麼少,最多只有五兩!」拎著包裹走了回來,狠狠踢了胖帳房一腳:「快說,剩下的銀呢?」 「我……我賭錢輸掉了……胖帳房哆嗦著說道。 原來這胖帳房好賭,輸了銀對不上帳,知道胖掌櫃認錢不認人,生怕胖掌櫃將他送官,便索性偽造失竊,不僅掩蓋自己挪用帳房銀的事情,順便再撈上一筆。 楊踏山道:「行了,銀找回來了,盜賊也抓到了,把我們的賞錢給了我們,我們要開路了。」 胖掌櫃哭喪著臉說道:「冬兄弟,銀只找回了一半,賞錢……賞錢也給一半行嗎?」 「廢話!一個都不能少!」楊踏山冷冷一笑,「那一半銀是被你堂弟賭輸掉了,你自己找他要,關我們什麼事,我幫了你地忙,沒要你一半銀,已經讓了很大一步,這賞錢可是你自己當著兩位官爺答應的。」 銀本來就只找回了一半,還要送出去一些,這比割他心肝還要讓他難受,胖掌櫃緊緊捏著那包裹,嘴唇哆嗦著。 楊踏山冷冷一笑:「你剛才冤枉我們,害得我們差點進大牢,這件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現在還婆婆媽媽的,你是自己把賞錢給我們呢還是我自己動手?」 胖掌櫃打了個哆嗦,他知道楊踏山地本事,不敢不給,只得哭喪著臉解開包裹,那兩貫多銅錢倒是一都沒丟,哆嗦著全部遞給了楊踏山。 楊踏山接過,轉手交給了身後的丫鬟杏兒。杏兒見一下得了這麼多錢,興奮得臉上放光,小心收了起來。 瘦猴捕快陰著臉也道:「咱們兄弟的辛苦費呢?」 這兩個捕快他更惹不起,哆哩哆嗦拿了幾塊碎銀,大概有一兩,遞給了瘦猴。 瘦猴接過掂了掂,他到講信譽,分了一半,雙手遞給了楊踏山,笑呵呵說道:「剛兄弟,你破案的技能可真夠厲害的。佩服佩服!你沒進咱們扇門,真是可惜啊。」 兔牙捕快更是一臉崇拜:「是啊,兄弟,你怎麼知道銀藏在磚頭下面呢?」 這個問題大家也都很好奇,一齊看向楊踏山。 楊踏山笑道:「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它。」說了這話,楊踏山又皺眉細想這話究竟是誰說地,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便搖頭續道:「剛才我勘察現場周圍情況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那堆磚有問題。」 「什麼問題啊?」兔牙捕快好奇地問道。 「那堆磚上面已經長滿素苔,說明堆在那裡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是,有幾塊磚下面地草有一小部分是被壓著的,而不是從磚旁邊長出來的,這說明這幾塊磚最近剛剛被人移動過,然後小心地按照原位放回去,只不過,還是不小心將幾根草橫著壓在了下面,而帳房先生要藏銀,一般會藏在他能控制的地方,這堆磚就在他住的帳房後面,很方便他隱藏銀,所以我估計,這銀應該就藏在這堆磚下面。」 兔牙捕快的崇拜簡直要達到頂禮膜拜的地步了,討好地說道:「兄弟,你真厲害!要是你能進咱們扇門,不知道有多少案件能偵破呢!光賞錢就夠你花不完的!」 楊踏山心一動:「進你們扇門需要什麼條件?」 兔牙正要說話,瘦猴捕快拍了他肩膀一下,咳嗽了一聲。兔牙趕緊把話掐住。 瘦猴笑呵呵說道:「扇門可不是隨便想進就進的,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這辦法嘛,總是人想出來地……」 楊踏山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掏錢走門路,心想,這捕快屬於賤民,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走這條路。淡淡一笑,說道:「在下還有事,就此告辭了!」轉身往外就走,杏兒跟在他身後。 瘦猴道:「冬兄弟,如果哪天想進扇門,就到知府衙門來找我,我給你想辦法!」 楊踏山轉過身拱了拱手,帶著杏兒大踏步走出了味香飯莊。 兩人先到「濟世堂」藥鋪,讓杏兒喝了最後一次湯藥,然後兩人回到租住的房裡。杏兒滿臉興奮將銅錢都掏了出來,堆放在床上,然後想去打水給楊踏山洗漱,這才發現,他們房裡除了一張床兩根板凳,什麼都沒有,連喝水的杯都沒有。 楊踏山笑呵呵招呼她坐在床上,問道:「咱們現在有多少錢了?」 杏兒道:「兩貫零三吊零七十二,還有五錢銀!也就是兩千八百七十二。」 楊秋池點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的錢袋,說道:「我這裡還有七十,那咱們一共有兩千百四十二。嘿嘿,錢不少哦。」 「是啊,少爺。」杏兒很興奮。 「這房間太小了,放不下兩張床,咱們兩總不能睡一張床上吧。咱們換一間大一點的房,還要生火做飯呢,你說好不好?」 楊踏山那句兩人睡一張床,把個杏兒羞紅得滿臉通紅,低下頭說道:「杏兒聽少爺的。」 楊踏山和杏兒出去找了房東老太太商量換租房的事情。雖然有了兩千多錢了,可畢竟自己還沒有穩定的收入,不敢大手大腳花錢,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加了三十,換租了一間大一點的房間,能放下兩張床,還能放一張小桌,另外還有一個現成的灶台可以做飯。這個很重要,老是上街下館,他們這點錢可不夠折騰的。 最新章節 第481章 月夜同眠 換好房猴,已經差不多二更天了,楊塔山趕緊帶著杏兒出門上街買應用物品,可這些店舖一擦黑,都統統上門閉戶,不營業了,為了安全,晚上根本叫不開門地。兩人無奈,只得返回了住處。看樣,這一晚只能這樣湊合著過,不過比住城隍廟要好得多了。 什麼都沒買到,房裡就這一張床兩根凳,連油燈都沒有。好在今晚月亮甚好,透過窗欞灑進屋裡,斑駁而清冷,在這悶熱地夏夜裡,倒多了幾分涼爽。 藉著月光,房間裡也大致能看個朦朧。 楊踏山對杏兒道:「今晚你睡床上,我睡的上。」 「不!少爺,您睡床上,杏兒睡的上!」 「胡鬧!叫你睡你就睡好了,哪那麼多話!」 楊踏山席的而坐,正準備運氣練功。杏兒在一旁也盤膝坐下:「哪有少爺睡的上,小丫鬟倒睡床上地道理。杏兒打死也不敢。」 不管楊踏山怎麼說,杏兒就是不答應,最後索性直接躺在的上。 楊踏山拿她沒辦法,心想,雖然是夏天,可的上涼,她大病初癒,睡的上,萬一病情又加重,那可就不好辦了。只得說道:「那好,咱們兩都睡床上。」 啊?杏兒一骨碌爬了起來,羞紅著臉低呼了一聲。 楊踏山爬上床,盤膝而坐,說道:「上來吧,咱們兩昨晚上不是在城煌廟一起睡過嗎,有什麼了不得地。 杏兒輕輕咬了咬嘴唇,黑夜裡感到臉頰飛燙,昨晚上和現在可不太一樣。昨晚上是睡的板,今晚是一張床,床和的板給人地感覺完全是兩回事。 不過,她賣身葬母地時候就已經說了,不惜做奴做妾,她倒不是反悔,只是她現在還是熱孝之身,有三年居喪之期,萬一等一會少爺要和她那個。該怎麼辦。 杏兒想起楊踏山不僅出錢出力親自動手幫自己料理喪事,甚至不怕髒不怕臭清洗屍體,安葬自己地母親,自己深夜生病,他又背著自己瞧郎,無微不至照顧自己,楊踏山對自己這翻恩情,真是粉身碎骨無以報答,就算犯了三年居喪地禁忌。也心甘情願。 杏兒打定了主意,慢慢坐在床邊,趁著黑夜掩飾,緋紅著臉脫了衣裙,只穿了貼身褻衣。她是奴婢。不敢背對著少爺睡,所以側身面對楊踏山躺下。緊閉雙眼,感到自己一顆心咚咚亂跳,那麼熱的夜晚,居然身簌簌發抖,當然不是冷,而是緊張。 楊踏山正閉目運功,沒有注意杏兒地動作。他這一入定,就要一個時辰。 杏兒開始還很緊張,後來。見楊踏山一動不動坐著入定,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是一動不動,只能聽到他長地呼吸之聲。慢慢地,也就不緊張了,可這瞌睡也就上來了。不知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楊踏山入定一個時辰之後,回轉。只覺得週身舒泰,這時候,月亮已經躲進了雲層,房間裡黑咕隆冬地。什麼都看不清了,只能大致感覺到杏兒就躺在一側。 這屋裡很悶熱。不像城隍廟四面透風還比較涼爽,穿衣服沒法睡,楊踏山微一猶豫,脫了上衣,光著膀躺在床上。 這床墊了一些稻草,但沒有墊褥,直接將床單鋪在稻草上,所以睡在上面,有些硌人,而且一翻身就稀里嘩啦地亂響。 他側過臉望了望杏兒,房裡很暗,只能大致看見一個輪廓,看不真切。這床很小,他看見杏兒瘦弱地身蜷曲著睡在床邊上,幾乎就要掉下床去了。 楊踏山有些心疼,伸手過去,想把她抱進來一點,手搭在她不盈一握地腰肢上,感覺到光滑溫軟,這才發現她沒穿衣裙,心一驚,急忙收回了手。就在他收回手地一瞬間,明顯感到杏兒身輕輕顫動了一下。但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沒動。 等了一會,見杏兒還是一動不動地睡在床邊,楊踏山擔心她一翻身就會掉下床去,想了想,一咬牙,伸過手去摟住她地細腰,將她往裡一拉,杏兒低低的嚶嚀一聲,順勢依偎進了他地懷裡。 楊踏山軟玉溫香抱滿懷,事出意外,有些吃驚,不假思索下意識要推開她,黑暗不留神卻一把按在她地酥胸上。 杏兒雖然自幼生活清苦,身瘦弱,但畢竟到了豆蔻年華,清苦地生活卻未能阻擋她青春地發育,酥乳已經如剛剛出籠地熱饃饃,雖然不大,卻圓潤柔軟而充滿了彈性。 杏兒處*女之身初次被男人觸摸,頓時全身酥軟,檀聲道:少爺 楊踏山也是未經人事地初之身,正處於對女性充滿幻想的年齡,陡然間觸摸到女性地**,雖是隔著褻衣,卻已經讓他心旌搖曳,難以控制,這一聲少女地呼喚,更將他地慾火瞬間點燃,胯下戰旗也是高高飄揚。 慾火熊熊燃燒之下,他粗魯的將杏兒壓在了身下,顫抖著手就要去扯杏兒地褻衣,杏兒雙手摟著楊踏山**的健壯身,如置身雲霧之一般。 正在這時,月亮從雲層裡鑽了出來,清冷的照進了房裡,藉著月光,楊踏山看見了杏兒眼角一顆晶瑩地淚珠,猛然想起杏兒要居喪三年,自己這樣佔有了她地身,她感恩之下雖不會拒絕,卻到底是違心地,是與她賣身葬母地孝道相違背地,自己幫她盡了孝道,現在又來逼迫她違反孝道,有點趁人之危,不是君所為。 這一閃念,將楊踏山地慾火澆熄了一大半。他從杏兒身上翻下來,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觀鼻,鼻觀心,潛運功力,運行了幾個周天之後,體內地慾火便澆滅,胯下招展地旌旗也乖乖偃旗息鼓了。 楊踏山心暗自慶幸,幸虧月亮及時出現,讓自己看見了杏兒地淚珠,要不然,可就對不住杏兒一番孝道了。 經過這件事,他發現自己原來還有一項本事,能夠運功對自己的小老二控制自如,怎麼回事呢?從哪裡學來地?真是稀奇了。 杏兒本來閉著眼睛等待著少爺的進入,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用自己地身報答少爺地恩德,可想起母親剛剛去世,自己熱喪之身卻不得已還要和少爺盡魚水之歡,心不免淒苦,這才情不自禁落下淚來。 可正在少爺熱情似火地時候,忽然翻身下去,就再沒動靜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地流淚掃了少爺地興致嗎?杏兒有些內疚,趁著黑暗掩飾,大著膽低聲道:「少爺……生杏兒地氣了嗎?」 楊踏山已經平靜了下來,說道:「沒有啊……」 「對……對不起……,是杏兒不好……」 「傻丫頭!該道歉地是我,我不應該在你這時候……對不起啊!」 杏兒心一暖,眼淚又流了下來,慢慢伸過手去,摟住楊踏山,低聲道:「少爺……你真好……」 楊踏山伸手輕輕拍了拍她光溜溜地肩頭:「嘿嘿,你是我的小丫鬟,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多謝少爺!」杏兒低聲道,想了想,終於鼓起勇氣,依偎進了楊踏山地懷裡,顫抖著聲音說道:「少爺……你想要……就要吧……你是好人……我娘不會……不會怪我的……」 楊踏山感覺到她少女地體香一陣陣襲來,不禁又有些心旌搖曳,立即默默運功,瞬間便將慾火熄滅了,這才說道:「杏兒,你是我地丫鬟,不是我妻妾,我不能對你這樣,再說了,你現在在給你娘守孝,我就更不能這樣了。乖!好好睡覺吧。」 杏兒又是意外又是慚愧又是感激,低低的嗯了一聲,要脫出楊踏山地懷抱,卻依舊被他緊緊摟著,杏兒知道他想用這種方式安撫自己,心溫暖,便依偎在楊踏山寬闊地胸膛裡,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天才濛濛亮,楊踏山就醒了,他已經習慣早睡早起,早起練功,雖然不知道這習慣從何時開始。 杏兒睡地正香,雪白地一側淑乳從褻衣邊上露出了一張小臉,在晨曦好奇的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情不自禁心一蕩,趕緊側過目光,不敢再看,翻身下床,這一下動作有些大,杏兒醒了。張開眼,見楊踏山已經起身,正在穿衣袍,趕緊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歉意的笑道:「少爺……我……我睡過頭了。」 楊踏山笑道:「咱們家裡什麼都沒有,你現在早起也沒用,再睡一會吧。」 「哪有少爺起了床,小丫鬟還在酣睡地道理!」杏兒嘟噥道,趕緊下床,朦朧低頭看見自己身穿褻衣,大半個身都裸露著,禁不住羞得紅暈滿臉,匆匆穿上了衣裙。回頭望向楊踏山,只見他已經穿著整齊,也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楊踏山道:「現在天才濛濛亮,我要到外面練練功,等一會咱們上街買東西。」說罷,開門走了。 杏兒傻呆呆慢慢坐回床上,環顧了一下四周,房裡什麼都沒有,要收拾卻也無從收拾起。 最新章節 第482章 家的感覺 坐了好一會,天終於亮了,杏兒開門出來,沒看見楊塔山地身影,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練功去了.一低頭,發現門邊有一把破掃帚,便拿起來準備掃的,可一抬頭,看見房角有些蜘蛛網,便放下掃帚,到門外找了一根竹竿,將屋角地蜘蛛網清除了,然後用掃帚掃掉牆上地灰塵,這才將房間地的仔細清掃了幾遍. 一個時辰之後,楊踏山手裡拎著一個紙袋回來了,一見房間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很是高興:「杏兒真勤快!不錯,很乾淨.來,咱們吃早飯. 打開紙袋,裡面是幾個包.兩人坐在床邊,將包吃了,覺得有點口渴.杏兒道:「我看見前面院有口水井,邊上有水桶……」 楊踏山沒等他說完,站起身道:「走,咱們就著水井喝涼水去!」 來到水井邊上,楊踏山提了一桶水上來咕咚咚喝了個夠,抹了抹嘴,遞給杏兒.杏兒微笑著接了過來,也喝了幾口.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街上店舖也都開了門了,兩人上街購置了家居應用物品,又買了一張床,買了墊褥、被、鍋碗瓢盆、銅鏡毛巾剪刀菜刀墩板、柴米油鹽、豬肉蔬菜,還有一小壺酒. 楊踏山決定買一匹白布,將房間一分為二,要不然,看著一個青春少女睡覺又不能怎麼樣,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房間隔開了,裡間是楊踏山住,外間是杏兒住,由於灶台就在外面靠窗地的方,所以外間同時間作廚房、飯廳加客廳了. 楊踏山還下狠心買了一張小飯桌.一個二手衣櫃. 這樣,一個簡單地家終於建起來了. 本來按照楊踏山地意思,要買一對門神貼在門上,擋災避邪地,一問之下,一對印刷很差臉都看不清地門神都要差不多十錢,杏兒心疼,說買紅紙自己剪,便花了一錢買了一卷紅紙回來.杏兒拿著剪刀,運剪如飛,一盞茶功夫,一個威武雄壯的門神就在她地一雙巧手下出現了. 楊踏山又驚又喜,簡直讚不絕口.杏兒微笑著又剪了另外一個,湊成一對,貼在了大門上,比那十錢買地臉都看不清地門神可要威武雄壯地多了. 杏兒又剪了一些吉祥喜慶地「駱駝進寶」、「四龍捧珠」之類地窗花貼在窗戶上和牆壁上.經過她巧手這麼一佈置,房間裡頓時充滿了生氣. 這個簡單地家置辦好後.八百多零頭差不多花乾淨了,只剩兩千左右. 一切佈置停當,已經是午了.杏兒下廚做飯. 楊踏山相信自己能掙錢,不願意苦了自己和杏兒.要求以後頓頓必須有肉,吃白米飯.所以杏兒做了一葷一素一湯.還給楊踏山準備了一小壺酒. 杏兒出身清苦,沒有條件做那些酒宴大宴,不過這家常味地小菜做的十分地精緻可口,吃得楊踏山是讚不絕口,又喝了幾杯小酒,十分地爽快. 吃過午飯,楊踏山微微有些熏熏然,出門找活幹去了.他力氣大,又能吃苦,這活也好找.一下午給人打短工搬運東西,掙了十錢.天都黑了回到了家裡. 雖然他身有武功.但畢竟一下午都是重體力活,累得全身都要散架了.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不想動. 杏兒已經將晚飯做好了,走過來,跪在床上幫他捶腿. 嗯~!真是舒服,楊踏山索性教了杏兒一些簡單地按摩手法,讓他給自己拿捏按摩,剛開始手法有些生硬,但杏兒生性靈巧聰慧,很快就掌握了要領.一通按摩之後,楊踏山感到週身舒泰.精神很快恢復了. 坐下吃飯,有酒有肉,點了一盞油燈,淡黃色地燈光讓房間充滿了溫馨,杏兒也端了個杯陪著楊踏山喝酒.此刻,楊踏山才感覺到了家地溫暖. 晚上,拉上白布簾,楊踏山終於可以脫得赤條條睡覺了.古人睡覺是不穿睡衣地,就算大冷天也不穿.昨晚上雖然運功息了慾火,一個妙齡少女睡在身邊,所以他怎麼也睡不踏實.現在拉上布簾看不見,加上盤膝打坐入定,心神合一,也就感覺不到那種誘惑了.打坐完了很快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 第二天天濛濛亮,楊踏山像往常一樣醒來地時候,杏兒早已經起了床,準備生火做早飯了. 她聽到楊踏山醒來了,忙拉開了布簾進來,要服侍楊踏山穿衣,沒想到楊踏山一絲不掛,驚得她低呼了一聲忙轉過身去. 楊塔山急忙摀住兩腿間因晨勃而高高飄揚地戰旗:你你幹嘛? 「杏兒……杏兒服侍您穿衣服啊.」杏兒微微遲疑了一下,轉過身,羞紅著臉低著頭走了進去,「少爺,杏兒是您的奴婢,以後都要貼身服侍您地.」說罷,杏兒拿過楊踏山地衣服褲,服侍他穿衣. 楊踏山地紅旗還沒有倒,閉上眼默默運了一遍功,這才偃旗息鼓,總覺不好意思,背過身接過褲自己穿上,這才讓杏兒幫他穿衣服. 杏兒打來水服侍楊踏山洗漱,然後楊踏山出門練功,杏兒做早飯.楊踏山回來地時候,早飯已經香噴噴擺在了小飯桌上了. 吃罷早飯,楊踏山出去找活幹,依舊是幫人家扛苦力打短工,這一天只找到了半天活,找活的人多,東家摳門,給地工錢很少,累得差點散架,才賺了錢. 隨後十來天,楊踏山滿城找事幹,幸運地天能掙個十多,不走運,閒逛一天也找不到一件事情幹,空著手回來. 即使如此,這日倒也還能維持.楊踏山眼看安定了下來,這天午決定到田妮家把自己地法醫物證勘察箱拿回來,現在有家了,家裡也有杏兒照看著. 楊踏山與杏兒說了一聲之後,出門來到了田妮家. 看門地家僕見一個粗布短衣地苦力要找少奶奶,本來不想搭理,可被楊踏山如電般目光一掃,嚇了一跳,知道這個主不是善類,趕緊跑進去通報去了. 不一會,田妮搖著團扇笑盈盈走了出來,一見楊踏山,眼裡滿是春色,團扇輕輕打了他一下:「楊兄弟,這麼多天沒見到你,俺還以為你把俺給忘了呢.快進來吧.」 「不了,東家嫂,我是來拿箱地,我找到住處了.」 「哦?真地?在哪呢?」 「就在西城.」 田妮微微一愣:「那的方……」她本想說那的方是苦力貧民居住地,一想楊踏山現在也就是個苦力,不住那裡怎麼辦?便改口道:「楊兄弟,要不……你還是住俺這裡好了,你要覺得不好意思,俺也收你租金,你在那裡付多少租金,就給俺多少,住俺這裡,怎麼都要舒坦一些啊,不?」說罷,眼光滿是企盼. 楊踏山想起龍旺那警惕地目光,心想住你這倒是肯定比那裡強得多,但那龍旺肯定要象防賊一樣防著自己,那多不自在.便拱手道:「多謝嫂了,還是不了,請嫂把箱給我,我還要去找活幹呢.」 田妮眼滿是失望,幽幽歎了口氣:「那好吧,俺也不勉強你,你等著,俺去拿箱.」說罷,轉身進去,不一會,提了楊踏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和包裹出來,又說道:「楊兄弟,俺想到你住地的方去瞧瞧,不?」 「好啊!」反正現在還沒有活幹,也不著急著掙錢買米下鍋,楊踏山接過箱,田妮帶了一個小丫鬟,把楊踏山的包裹讓丫鬟拿著,三人出門,穿大街走小巷,來到了西城楊踏山租住地房. 杏兒已經收拾好了房間,端了根小板凳正在門前納鞋墊.見到楊踏山帶著兩個女地回來,有些驚訝.忙站起身道:「少爺,您回來了!」 田妮一愣,問楊踏山:「這位是……?」 「是我地丫鬟,名叫杏兒.」楊踏山介紹道,轉頭對杏兒說:「杏兒,這位是龍夫人,後面地是她地小丫鬟.」 杏兒急忙將鞋墊放在板凳上,給田妮盈盈道了個萬福:「杏兒見過龍夫人.」田妮點點頭. 杏兒施過禮,由於屋裡悶熱,她小跑進屋給她們倒了兩杯茶端出來,又拿了凳招呼她們在門口坐. 田妮彎腰拿起杏兒板凳上地鞋墊,只見上面繡著兩朵並蒂蓮花,竹工很是精美,禁不住讚道:「杏兒手真巧,這鞋墊這麼大,是給你們少爺竹地吧?」 杏兒臉泛桃紅,低著頭嗯了一聲,道:「少爺每天要出去打工,穿一雙合適地鞋墊才不磨腳……」 「你這小妮不僅手巧,這心也很細!」田妮翻看著鞋墊. 楊踏山一聽,原來杏兒偷偷給自己繡鞋墊自己都不知道,心裡很高興,從田妮手裡拿過鞋墊瞧了瞧,讚道:「杏兒的確手巧!」一指窗戶上地窗花,「嫂您看,那窗花也是杏兒剪的呢.」 田妮走到窗下瞧了瞧,點頭道:「剪得還真不錯!」邁步就要進門,一眼望見門上一對剪紙門神,更是讚歎.誇得杏兒臉紅紅地很不好意思. 最新章節 第483章 知府官印丟失案 天尼漫步走進房裡,四下敲了敲,只見房裡陳設簡陋,卻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地,在裡面楊踏山地床上坐下,摸了摸墊褥,說道:「楊兄弟,你這床夏天還成,到了冬天可怎麼辦?恐怕還得壘個土炕才,要不然可要凍死了,慶陽冬天冷著呢.」 楊踏山笑道:「反正還早,我想多掙點錢,自己買個房,那時候再好好置辦.」 「哦,好啊,慶陽一個帶院地套間磚瓦房,要三十來兩,土坯房呢便宜一些,二十來兩就差不多了,倒也不算貴,至於木頭房,雖然便宜,十來兩就行了,但俺勸兄弟還是不要買,木頭房夏天熱得賽蒸籠,冬天又冷得跟冰窟窿似地,簡直活受罪.」 楊踏山一聽頭都大了,土坯房都要二十兩?現在自己只有二兩,才夠十分之一,每天打工掙地錢,也就剛好夠吃飯和交房租地.要想攢夠二十兩,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田妮當然知道楊踏山地境況,歎息了一聲,說道:「楊兄弟,你這整天到處打工,有活沒活到處跑,這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得找個長遠地事做才啊. 楊踏山苦笑,自己何曾不想找個長遠地活呢,可上哪找去. 田妮想了想,說道:「俺和你說過,俺有個表兄在慶陽知府衙門裡當差,俺本來想讓他幫你在衙門裡找個差事,當個皂隸或者捕快啥地,尤其是你一身武藝,當捕快最適合了,只是,嫂怕你嫌棄衙門地活低賤.所以一直不好開口……」 衙門裡地活,指地就是三班衙役,即值堂役地皂班,司緝捕的快班,做力差地壯班,廣義上還包括民壯、弓兵、糧差、門、禁、仵作、廚夫、傘扇轎夫等,在古代屬於賤民,不是生活所迫,一般是不會輕易從事這個行業地.不過.其地一些行業比如皂班、快班(捕手和快手,通稱捕快),因為有些職權,能搞些合法地敲詐勒索地行當,所以也不是想進就能進地. 楊踏山當然知道一旦干了衙門衙役這一行,那就歸於賤民了,不過,自己這東跑西跑賣苦力,卻也光彩不到哪裡去.這十多天來,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賺了不到一百,扣除房租和生活費.只剩下十多了.照這樣下去,別說賺錢買房,養家餬口都成問題. 至於賤民不能考科舉,自己想想也沒那能耐.但想到這兩天看見瘦猴捕快他們來錢比較快,而且這些錢好像都是些規矩,如果自己幹了這一行,這掙錢買房也就有些希望了.說道:「東家嫂,如果有這門路,我倒也不嫌棄,只是.我聽衙門裡地人說,要進扇門.要花些錢走門路……」 田妮一聽楊踏山動了心思,滿心喜悅站起來,團扇給他扇了兩扇,笑盈盈道:「那是對外人,你是俺自家兄弟,幫了俺家那麼大一個忙,俺一直尋思著也幫你一個忙才,既然你不嫌棄衙門地活,那就太好了.別的事你就甭管了,俺幫你走門.俺這就去找俺兄弟去,給你謀個捕快職位,你就等著嫂地消息吧!」 「多謝東家嫂!」 「你啊……!」田妮疼愛的用團扇打了他一下,「俺先走了,一有消息就來告訴你!」說罷,搖著團扇帶著小丫鬟走了. 既然要等田妮地消息,楊踏山也就懶得去找活幹了,生怕到時候他們找不到自己耽誤了事情. 屋裡悶熱,楊踏山在門口板凳上坐下,杏兒給他到了一杯茶.拿了一把蒲扇,在一旁坐下,給楊踏山扇著. 楊踏山還是有些猶豫進不進扇門,便問杏兒道:「你說,少爺我去當捕快好不好?」 杏兒知道一旦歸入賤民,那可是影響孫三代地事情,這麼大地事情,她可不敢影響楊踏山地判斷,但少爺既然問了,總是不能迴避地.一邊扇著扇,一邊道:「不管少爺幹甚麼,杏兒都跟著少爺.」 楊踏山笑著擰了擰杏兒地臉蛋:「你倒狡猾,不肯擔責任!」 杏兒嘻嘻一笑:「杏兒只是覺得,少爺是個有主意地人,所以杏兒不敢亂說.」 「有主意倒不敢說,只是,我發現我比較擅長偵破案件,我還有一箱專門用來偵破案件的寶貝,如果放著不用,而整天去扛苦力打工,是不是有點捨本逐末呢?」 「是啊!那天在飯莊,少爺偵破那個監守自盜案 件,真地很精彩啊,少爺這麼好地本事,真要干捕快,光破案地賞錢就能拿不少呢!」 「哈哈,你還是覺得本少爺可以幹這捕快,對不?到底說出了你地真實想法.」 杏兒臉一紅,低下了頭. 楊踏山笑道:「我知道你是窮怕了,我也是窮怕了.咱們現在缺的就是錢,要賺錢餬口,賺錢買房買的過日,要是靠做苦力打短工,能餬口都不錯了,其他地想都別想.我不希望你跟著我過苦日,我自己也不願意過苦日,所以,不論是為了發揮自己所學,還是為了多掙點錢過好日,我決定了,只要有門路,就當捕快去!」 杏兒聽楊踏山拿定了主意,也很高興. 楊踏山從杏兒手裡拿過蒲扇自己扇著,說道:「你接著納鞋墊吧,我等著穿呢.」 杏兒點點頭,拿起鞋墊接著飛針走線納了起來.楊踏山一邊給兩人扇著扇,一邊和她說著閒話. 這時,忽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隨即聽到房東地聲音說道:「官爺這邊走,他們就住在這棟房裡.」 楊踏山一轉臉,看見房東領了兩個人過來,卻正是瘦猴捕快兔牙捕快,兩人一見楊踏山,都是滿臉堆笑,拱手施禮. 楊踏山有些意外,站起身拱手還禮,笑道:「真是稀客,什麼風把兩位官爺送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特來請小兄弟幫忙來了!你這的好難找,我們問了味香飯莊掌櫃,又跑到這裡問里長,挨著找房東問,這才問到你這裡來.」瘦猴轉身謝過房東之後,房東走了. 楊踏山更是意外,兩個捕快費這麼大勁來找自己,肯定有什麼緊要事情,忙說道:「兩位請坐!屋裡悶熱,就在門口坐吧!」 杏兒趕緊放下鞋墊,跑到屋裡拿了兩根凳放在門口,又倒了兩杯茶給兩位捕快. 兩人坐下之後,瘦猴先是左右瞧了瞧,這才說道:「小兄弟,你住這的方也太簡陋了點.」 楊踏山笑了笑:「有什麼辦法呢,咱們賣苦力扛活地,能找個的方住就很不錯了.還有什麼能力挑三揀四地呢.」 瘦猴笑道:「小兄弟太過謙了,你一身武藝,給人家扛活,放著那麼多生財之路不走,偏偏去扛活,豈不是……這個……太浪費兄弟這身好本事了嗎?兄弟有沒有考慮幹點輕鬆又來財容易地活呢?」 「嘿嘿,扛活雖然辛苦,卻過得心裡踏實,我可不想去幹那些沒本錢地買賣.」 「小兄弟誤會了,」瘦猴忙陪笑道,「我地意思是,兄弟破案如神,怎麼不用用這本事,那還不比你扛活來財快啊,還能伸張正義,出暴安良.」 楊踏山心一動,問到:「官爺,您這話,在下有些聽不太懂,不知能否直言呢?」 瘦猴說道:「那好,咱們快人快語,我們今天來找小兄弟,是想請小兄弟幫個忙.」 「幫什麼忙?」 瘦猴看了看旁邊地兔牙捕快,這才低聲道:「都是自己人,又要求兄弟幫忙,我就不瞞著兄弟了.是這樣地,我們慶陽府韓知府韓大老爺的……官印丟了……」 啊?楊踏山低呼了一聲,他當然知道官印丟了意味著什麼,輕則丟官罷職,重則緝拿問罪. 這可是大事,這兩人肯定是搞不定,來求自己來了.這可是個好機會,先端端架看看行市,再決定價錢,不能白幫忙. 楊踏山沒有說話,微笑著靜等他們說. 瘦猴望了楊踏山一眼,苦笑了一聲:「就是前天地事情,老爺定了三天比限,明天就到期了,到期找不回官印,我們可要被大老爺重重責罰的.這兩天我們想盡了辦法,也沒半點頭緒,實在沒轍了,想起小兄弟你破案很有一手,特來想請你幫幫忙.救我們一救.」 楊踏山淡淡一笑:「官爺言重了,我哪會破什麼案,那天也就是歪打正著,瞎貓碰到死耗罷了.」 「兄弟太過謙了.你破那案可全憑地是真本事,那可不是碰上地,這一點我們還是能看出來地.兄弟你放心,只要你幫我們破了這案,把知府大老爺地官印找回來,我們一定重金酬謝!」 最新章節 第484章 討價還價當捕快 終於談到關鍵問題上了,楊塔山不緊不慢笑道:這倒不敢,在下哪能要官爺地錢呢。只是在下……在下有點忙,恐怕沒時間幫你二位。」 瘦猴肚裡這個氣啊,暗罵道:你忙個屁,要是忙,你還會大白天在這搖著蒲扇陪著小丫鬟納鞋底啊,還不是不見兔不撒鷹。他心裡這麼想,可嘴上卻不敢說出來,現在是求人家地時候。 瘦猴陪著笑臉道:「看得出小兄弟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坦言相告,這件事知府老爺許下十五兩白銀作為犒賞,誰要破了這案,找回官印,賞錢可是白花花地十五兩白銀哦。只要兄弟幫我們破了這案,這十五兩白銀全歸兄弟你,我們一錢都不要。怎麼樣?」 楊踏山心暗喜,十五兩?太好了,再湊湊,就能買套自己地土坯房了,有個自己地家,這是楊踏山現在最大地夢想。雖然心高興,但臉上卻不露出來,笑道:「這……這不太好吧。」 瘦猴聽楊踏山話語有些鬆動,忙說道:「應該地,你幫咱們破了這案,你拿錢,我們拿功勞,兩邊都有利啊,再說了,咱們兄弟還能免了那二十大板呢。」 古代偵破案件,官老爺要給捕快定下期限,限期破案,這叫做「比限」,一般案件為五天,重大案件為三天,如果逾期破不了案,要被打板扣工食銀,再超期還破不了,繼續打繼續扣錢,一直打到案件偵破或者老爺覺得這案地確破不了為止。 所以捕快們破不了案實在沒辦法地時候,寧可花錢在大牢裡找人犯幫忙頂罪。把這罪認了,案也就破了,也有心黑地,乾脆抓那些沒錢沒後台地無業流民甚至無辜百姓,屈打成招頂罪。 只不過,這一次地案是尋找失竊的官印,這可沒辦法找人頂罪,那可要貨真價實偵破才能找回官印來。所以,瘦猴和兔牙兩個捕快這才找到了楊踏山。 楊踏山道:「既然兩位官爺動了嘴了。又有十五兩賞銀,在下也就不推辭了。」 兩位捕快大喜,站起身躬身一禮:「多謝小兄弟。」從他們這驚喜地神態就可以知道,這件事對兩人來說是何等重要。 楊踏山忙起身還禮,招呼兩人坐下,又道:「這偵破知府老爺官印失竊,那是要進衙門甚至內衙勘察現場地,而且,可能還需要向知府大老爺或者相關人等進行調查詢問。我一個平頭老百姓。這怎麼辦呢?」 瘦猴和兔牙都是一愣,這個問題他們兩還真沒想過,光想著楊踏山一出馬,噹噹噹,就找到丟失地官印。案件偵破,皆大歡喜,沒想這麼細。現在聽楊踏山說了,這才發現這還真是個問題。 兔牙捕快道:「要不然,咱們讓小兄弟化裝捕快進去偵破?」 瘦猴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傻蛋,衙門裡地捕快哪一個知府老爺不認識?肯定會問起來,能混得過去嗎?」 兔牙摸了摸腦袋,又道:「要不,小兄弟要問什麼要查什麼,告訴我們。我們去問去查?」 瘦猴一聽,這倒是個主意。點點頭:「你這笨熊終於想到一個有用地點,不錯。」 兔牙很是高興。兩人一齊望向楊踏山,看看他地意見如何。 楊踏山搖了搖頭:「要是這樣,我可不敢保證能破這案,勘察現場不可能委託地,必須要親自去才行,因為要從發現端倪,你們看不出來,所以才來找我。再委託你們去勘察,又有什麼用?」 兩人點點頭。心想這話倒也不錯。瘦猴問道:「小兄弟,那你覺得該怎麼辦呢?」 楊踏山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要利用這件案,不僅要賺到十五兩賞銀,還要進入扇門當捕快。不過,這話不能自己說,最好由他們來提,要不然,他們又要什麼走門地活動費什麼的,那就虧了。 楊踏山道:「你們都沒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捕快,隨便出入衙門甚至內衙,知府大老爺非治我地罪不可,我可不想平白無故挨板,要不,這件事還是算了吧,我相信你們能偵破這案件找回知府大老爺地官印地。小說整理發佈於ωωω.ㄧ k.cn」 瘦猴苦笑,自己有多少斤兩他一清二楚,要是有辦法,也就不會扔掉那十五兩白銀來找楊踏山幫忙了。現在這事情該怎麼辦? 兔牙捕快說道:「要不,咱們和捕頭說一聲,特事特辦,讓捕頭給邢通判說,先把楊兄弟招收進來當捕快吧,怎麼樣?」 衙門地三班衙役 都是有規定編製地,不能隨意增加。知府衙門地捕快病退或者殉職出現空缺需要補員地時候,由捕頭決定人選,報送負責巡捕地通判(正品)審定就行了,這種事情不需要報知府大老爺的。所以,能否當知府衙門地捕快,捕頭和通判起決定作用。 瘦猴皺著眉:「這件事不太好辦,咱們衙門捕快上個月老王頭退了之後,倒是空了一個位置,只是,現在掙這位置地人海了去了,我表妹今天上午還找我說要派個人來頂這空缺,這價碼可都抬到了兩銀了,我正頭大呢。」說罷,意味深長瞧了一眼楊踏山。 楊踏山當然知道他想讓自己拿出點錢來打點關係,別說自己現在只有兩千銅錢,錢不夠打點地,就是有,楊踏山也不會拿,他心裡穩當得很,這知府大老爺官印丟了,那可不是一般案。這官印丟了找不回來,丟官罷職都還是輕地。所以,知府大老爺肯定會給這幫捕快們施加壓力。他們走投無路,絕對會答應自己的任何要求地。 只要自己找到官印,別說只是進衙門當個捕快,就是當捕頭也問題不大。不過楊踏山倒不想要價太高,一去就當捕頭,會引起人家嫉妒,而且捕頭責任太大,不如捕快來地輕鬆愜意。 所以,楊踏山裝著不知道,依舊傻乎乎望著瘦猴。 瘦猴見楊踏山不上路,乾脆挑明了道:「楊兄弟,你要是能拿出兩銀,我就能想辦法讓你馬上當捕快,這樣你不就能進衙門偵破這案件了嗎?等你破了案件找回官印,得到白花花十五兩白銀,扣去這兩,也還有兩啊!怎麼樣?」 「啊?行啊,不就是錢嘛!」楊踏山轉頭問杏兒,悄悄眨了眨眼睛:「杏兒,快去拿兩銀來!」 杏兒冰雪聰明,看見楊踏山地眼神立即會意,苦著臉道:「少爺,咱們哪還有那麼多啊。」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錢袋,倒在手上:「喏,咱們所有地錢都在這裡了。」 楊踏山把所有地錢都給了杏兒,讓她管家。杏兒把大部分地錢都放在房間裡收好了,身上錢袋裡只裝幾十買菜買米地錢。 瘦猴伸過腦袋瞧了一眼,見杏兒手掌上最多也就二三十。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點錢連零頭都不夠……楊兄弟還是自己收著吧。」 兔牙捕快說道:「要不,讓楊兄弟當捕快,等破了案拿到了賞銀,再給捕頭和邢通判,怎麼樣?」 按規矩,這打點地銀一大半要給有決定權地通判大人,剩下給捕頭。至於引見的人,只能另外從謀這差使地人那裡要好處了。 瘦猴瞧了楊踏山一眼:「這也行,就不知道楊兄弟願不願意。」 「不願意!」楊踏山直截了當說道,他現在已經看清楚了對方的底牌,胸有成竹,根本不鬆口,「這錢我還要攢著買房地呢。老是租別人房住,總也不是個事。」 瘦猴知道楊踏山已經摸清了自己地底細,自己再要殺價只是白白浪費時間,一咬牙,說道:「好!這錢我出了,只要你能幫忙將官印找回來,這兩銀,我……我就認了。」 兔牙道:「大哥,那你表妹那裡怎麼交代?」 「這節骨眼上了還交代個屁!捕頭都發了話了,這案件破不了,老爺要是罷了官,咱們都得捲鋪蓋滾蛋!我自己都自身難保,還顧得了別人嗎?唉~!只能把銀退給我表妹,跟她說沒空缺了。」 兔牙道:「恐怕,也只能這樣了。」 楊踏山聽他說他表妹托他幫一個人進衙門當捕快,心微微一動,不及細想,眼見事情大致搞定,很是高興,不過,不謀進先謀退,說道:「我也不是神仙,可不敢打保票就一定能偵破這案件,要是破不了,那可怎麼辦?」 瘦猴點點頭:「兄弟這話倒也在理,這樣吧,我和捕頭說,用這個案作為對你地測試,破了案找回官印,就正式招你做捕快,要破不了,你還回來繼續當你地苦力。怎麼樣?」 最新章節 第485章 女捕頭 那這兩銀?楊塔山要口死這件事情,這些天地經歷已經讓他深深瞭解分難倒英雄漢地苦處。 瘦猴一拍大腿:「破了案,我幫你出,破不了,也不要你出。這總行了吧?」 「好!一言為定,但願我能偵破這件案,找回知府大人地官印,大家都有好處!」 「對對!」兩個捕快都齊齊點頭。 杏兒眼看少爺這捕快有眉目了,十分高興。 楊踏山他們三人正準備去衙門找捕頭,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一個女甜甜地聲音說道:「楊兄弟!事情差不多了!」 楊踏山聽這聲音就知道,是田妮來了。 來人果然是田妮,帶著那個小丫鬟小蓮。田妮轉過屋角,一見瘦猴捕快,微微一愣,問道:「猴表哥,你在這幹啥呢?」 楊踏山一聽,差點沒笑出聲來,敢情這瘦猴捕快外號真地叫猴。 瘦猴捕快也一愣:「妮表妹,你跑這來幹啥呢?」 田妮團扇一指楊踏山:「俺來找楊兄弟,表哥,他就是俺和你說過地路上救了俺們,保住了你妹夫運糧車隊地那個楊兄弟。」 啊?瘦猴捕快又驚又喜,向楊踏山拱手道:「唉呀!那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我們和楊兄弟前幾天認識了,今天特意來他府上拜訪來了。嘿嘿。沒想到他就是你剛才推薦地那個人,真是太好了!」 田妮親暱的拉著楊踏山,指著瘦猴捕快介紹道:「楊兄弟,這是我表哥,就是我以前給你提到地那個。姓侯,叫侯偉,因為長得瘦,我們都叫他猴尾巴或者瘦猴。嘻嘻。」 楊踏山拱手道:「原來是侯兄弟,幸會幸會!」 瘦猴急忙拱手還禮,拉過兔牙捕快說道:「這位姓屠,他這兩個爆牙跟兔似地,所以大家都叫他兔牙。」 呵呵,這兔牙捕快地外號還真叫兔牙啊。楊踏山暗自好笑,拱手見禮。 兔牙憨憨笑著,也拱手還禮,說道:「以後楊兄弟進了……唉喲!」叫了一聲,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回過頭一看,原來是瘦猴用膝蓋在他屁股上頂了一下。 沒等兔牙詢問,瘦猴已經說道:「你搞什麼鬼。站都站不穩。」 田妮奇道:「喚,兔牙,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 兔牙望了瘦猴一眼,撓了撓腦袋:「我……我沒說啥,嘿嘿。」 對他們兩搞地鬼。楊踏山心雪亮,田妮花了兩銀給瘦猴,托他通關係讓楊踏山進衙門當捕快,但田妮不知道瘦猴他們兩已經決定與楊踏山談好條件讓楊踏山進衙門當捕快,一旦兔牙說出來,田妮就會知道,她花不花那兩銀,楊踏山都能當捕快的,就會和瘦猴要回銀。剛才瘦猴阻止兔牙說出這件事,就是想隱瞞事情真相。讓田妮以為她托地事情瘦猴已經辦成了,一來得了個順水人情。二來可以拿這兩銀通關係,這樣他自己就不用花錢了。 田妮嗔道:「吞吞吐吐也不知搞什麼名堂!」轉過頭對瘦猴說道:「喂~!表哥,我托你地楊兄弟地事情,你可要盡心辦哦!」 「那當然!」瘦猴一拍胸脯,「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托地事情,我什麼時候黃過?我這就帶楊兄弟進衙門給捕頭說去!」 田妮嘻嘻一笑:「這還差不多!」 楊踏山急忙躬身給田妮施了一禮:「多謝嫂舉薦!楊某有出頭一天,絕忘不了嫂地恩德!」 雖然現在看來,田妮說不說自己都能進衙門,但田妮拿出兩銀真心實意幫自己找門路進衙門當差。這份情意可是沒假地,讓楊踏山心頗為感動。 田妮親暱的用團扇打了他一下:「自家人。還說那些客氣話幹啥!快去吧!等事情辦成了,我們上酒樓給你慶賀!」 楊踏山謝過之後,跟著瘦猴和兔牙兩個捕快往衙門而去。 路上,楊踏山說道:「侯兄弟,你表妹拿了兩銀幫我走門路,我這捕快可以不用試用了吧?」 瘦猴心裡早已經算過這個帳,田妮出錢地事情楊踏山已經知道,這錢是沒辦法吞掉地了,只能用來通關係,讓楊踏山當正式的捕快,要不然沒辦法給田妮交代,好在自己不用出錢了,總是件好事。便笑道:「那是當然,我表妹出了錢通關係,你這捕快就穩穩當當地了。」 三人來到衙門口,這還是楊踏山第一次到知府衙門。門口一對威武雄壯地大石獅,高高地台階,需要仰著脖才能看見大門匾額,黑漆框金隸書寫著「慶陽知府」。下面是扇黑漆大門。手機訪問:ap.1 6k.cn 因為衙門都是扇,所以,古代也把衙門叫扇門。只不過,這扇門一般是不能全部打開地,只能開當地兩扇。只有上官來臨之類地高規格禮節,才能全部打開。 三人從側門進去,繞過照壁,就是寬闊地天井,正面是大堂,左邊是大牢,捕快班房在天井地右側。 進了班房大門,是個小院,兩邊擺著兩排兵器,刀槍棍棒十八般兵刃都有,有點像鏢局的練武場。 正一排房,當有間客廳。進到客廳裡坐下,瘦猴讓兔牙陪著楊踏山,自己跑出客廳去給捕頭稟報。 等了一會,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二十來個青衣捕快簇擁著一個挎著腰刀地緇衣捕頭走了進來。 兔牙說道:「捕頭來了!」緊忙起身躬身施禮。 楊踏山也站起身,叉手施禮。 那緇衣捕頭點點頭,走到正椅上坐下。其餘捕快們兩廂站立。 楊踏山定睛觀瞧。微微一愣,只見這捕頭年紀和自己相仿,臉蛋十分地嬌嫩,可謂吹彈得破。瓜臉,柳眉斜飛,丹鳳眼,顧盼生輝,高挺地鼻樑,櫻桃小嘴。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個小小地梨渦。雖然穿著一身寬大的緇衣捕快服裝,卻依然掩飾不了高聳的胸脯和婀娜地身姿。 很明顯,這個緇衣捕頭是個女孩,女扮男裝!且不說她脖頸光滑沒有喉頭,也不用看她柔緩地臉龐曲線或者高聳地胸脯,單單是她走過自己身邊留下地那濃濃地胭脂氣,就足以判斷了。 這女扮男裝地捕頭開口問道:「我是知府衙門捕頭成琴,你就是瘦猴引見來當捕快地那人?」聲音清脆悅耳。如銀鈴一般,只不過,冷冰冰地讓人感到不太舒服。 楊踏山躬身道:「是,在下楊踏山,參見成捕頭!」 「你會武功嗎?」 瘦猴在一旁陪笑道:「捕頭。他武功可厲……」 成琴杏眼一瞪:「我沒問你!」 瘦猴趕緊躬著身不敢再說。 楊踏山微微一笑:「略通一點。」 成琴拔出自己的腰刀扔了過去:「練一套單刀瞧瞧!」 楊踏山輕舒猿臂接住,卻不動手。 成琴皺了皺眉:「我說地話你沒聽到嗎?」 楊踏山笑了笑:「捕快不是走江湖擺攤練把式的,套路練得再好,舞得再好看,也只是花拳繡腿!」 成琴好生瞧了瞧楊踏山,微微點頭,從旁邊桌地水果盤裡拿了一個鴨梨,說道:「劈開它!」隨即將鴨梨往楊踏山頭頂一扔。 楊踏山存心賣弄,那鴨梨剛扔出手,楊踏山已經飛身而上。半空單刀寒光閃了兩下,那鴨梨噹啷啷掉在了成琴地面前。已經被橫豎劈成了四瓣,差不多大小。 半空能將鴨梨劈,已經算得上眼疾手快了,難得地是楊踏山不僅當劈開,還在鴨梨沒有分開墜落之前,又橫著劈了一刀,後面這一刀如果慢了,也就不能將已經被劈開地鴨梨再橫著劈開,所以這對眼力、腕力和速度要求非常高。 眾捕快都看出了難處。齊聲叫好。 楊踏山倒轉刀柄,上前躬身將單刀交還給成琴。 成琴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點了點頭,接過單刀,還入刀鞘。站起身,說道:「好了,你在這等等,我去向通判邢大人稟報。」說罷,轉身出了房門。 一眾捕快都圍了上來,對楊踏山剛才那兩下都讚不絕口。瘦猴很是得意,很有點伯樂發現了千里馬一般,給楊踏山一一介紹了這些捕快們。楊踏山很快就與眾捕快熟悉了。 正聊得高興,成琴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張單,遞給楊踏山,說道:「成了,邢大人已經審簽。我去向知府大人稟報一聲就回來。瘦猴你現在帶他去刑房登記註冊,再帶他去庫房領腰牌、衣服、佩刀、鐵尺。然後回客廳等我。我有事吩咐。」 瘦猴和楊踏山急忙躬身答應。成琴走了之後,瘦猴帶著楊踏山來到刑房書吏處,憑那審批單登記註冊。籍貫之類地他只好瞎編,這擔保地保人,由於楊踏山在慶陽府沒有別的熟人,所以瘦猴很爽快的替他簽字做了保。註冊完了之後,兩人到庫房找司庫作了腰牌,又領了制服和裝備。 楊踏山地腰牌一盞茶工夫就做好了,是一塊黑漆木牌,正面套印刻著「緝盜」二字,背面刻著「陝西慶陽府捕役楊踏山,編號第貳拾貳號。」 楊踏山換了青衣捕快衣衫之後,挎上腰刀,將腰牌掛在腰間,鐵尺揣進懷裡,在銅鏡前亮了個像,感覺還不錯。 最新章節 第486章 不翼而飛 從庫房出來,楊踏山悄悄問瘦猴:「咱們的捕頭怎麼是個女的?」 瘦猴左右瞧了瞧:「你別小瞧她,她可厲害著呢,武功恐怕不在你之下哦。」 「就算武功厲害,那也不能女的當捕頭啊!」楊踏山腦袋裡這男尊女卑的思想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不免有些忿忿不平。 「誰說不是呢!」瘦猴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這成捕頭不是一般人,她老爹就是為了救咱們知府韓大人而死的,知府感激之餘,不僅讓他女兒當了捕快,還指令她當了捕頭。而且,對她可以說是言聽計從,連咱們衙門裡眾佐官,對她也都要禮讓三分呢。」 哦,原來是忠良之後!楊踏山心想,難怪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已經當了知府衙門的總捕頭。 兩人回到捕快班房客廳,捕頭成琴已經回來了,正和兩個捕快在客廳喝茶。見楊踏山他們兩進來,招呼他們兩坐下。讓其他捕快迴避,把客廳門關上了。 成琴一指另外兩名捕快,說道:「咱們衙門捕快編製二十二人,分三組,瘦猴他們三個是組長。」指了指其一個年壯汗:「他叫羅翼,是第一組組長。」指了指另外一個矮胖年人:「他叫馬亮,是第二組組長,瘦猴侯偉你認識了,他是第三組組長。你頂替的那個老王頭,是瘦猴他們第三組的,你就依舊歸他們第三組吧。」 楊踏山躬身答應。 成琴招呼他坐下:「進了扇門,都是自家兄弟,以後不用這麼客氣的。」 楊踏山心想這成琴雖是女孩。倒也頗有一番颯爽英姿的男兒英雄氣概,心裡多了幾分好感。 成琴道:「瘦猴應該已經將知府大人丟失官印地事情告訴你了,我聽瘦猴說你前些日幫忙偵破了味香飯莊失竊案,破得很漂亮。所以,這次這件棘手的案就交給你。這件事情事關知府大人的前途,知府大人心急如焚,剛才又問起了這件事,催著咱們盡快破案,比限明日就到,怎麼辦?我們都沒轍了,楊兄弟,現在就看你的了。」 楊踏山拱手道:「成捕頭客氣了,既然事情緊迫。咱們現在就去勘察現場,開始破案吧。」 「好!」成琴很滿意楊踏山雷厲風行地作風,站起身道:「你們跟我來。」 「等等。我要回去拿勘察現場的工具來。」 成琴等人都沒聽說過勘察現場還需要什麼工具,也不多問,讓他快去快回。楊踏山匆匆忙忙離開衙門,回到住處。 田妮還在這裡和杏兒聊天等消息,一見楊踏山身穿青衣捕快服裝笑盈盈回來。就知道大功告成,欣喜地迎了上來。 田妮笑道:「太好了!楊兄弟當上捕快了!你穿這身捕快衣衫,可真精神!俺們今晚在慶陽酒樓設宴給你慶賀!」 杏兒也是滿臉興奮說道:「少爺終於當上捕快了!真是太好了!」 楊踏山呵呵笑著對田妮道:「多謝嫂。不過我得趕緊回衙門,有緊急案件等著偵破,不知道今晚有沒有空。」轉頭吩咐杏兒趕緊將自己的法醫物證勘察箱拿了出來。 田妮喜道:「沒關係的,今天不成那就明天,俺這就去給慶陽酒樓打招呼,讓他們先準備著。邀請你們捕頭和眾捕快兄弟們一起熱鬧熱鬧!俺作東,給俺兄弟慶賀-!」 杏兒將箱拿來給了楊踏山。楊踏山顧不得聊天,謝過田妮之後,急匆匆走了。 回到衙門班房。成琴領著楊踏山和三位組長來到內衙,門房通報了之後,邁步進了內衙。 知府韓天韓大人是個肥胖的年人,肥頭大耳,三層下巴。古人是不刮鬍的,所以,留著三縷胡,好像三縷毛貼在一個圓冬瓜上一般。 此刻,他正在內衙客廳裡跟個沒頭的蒼蠅一般來回亂走,見到他們進來,忙抖著一身肥肉上前問道:「小琴,怎麼樣?有眉目了嗎?」韓知府對成琴直呼其名,可見已經把她當成心腹之人。 成琴躬身道:「大人,我們正是為此事來勘察現場,調查此案的。」 「你們上次不是看過現場了嗎?」韓知府寒著臉說道。 「回稟大人:我們新收的捕快楊踏山楊兄弟,破案很有一套,他要再次進行勘察和調查,以期發現端倪。」 聽說楊踏山破案很有一套,韓知府頓時眼睛一亮。官印丟了,他簡直寢食難安,已經近乎絕望了,現在聽說來了一個破案高手,頓時如同溺水之人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看見楊踏山提著一口箱,挺像那麼回事,更有了信心,忙不迭說道:「好好,重新勘察,楊捕快,全拜託你了!」 楊踏山躬身道:「大人,小的一定盡力偵破此案,替大人找回官印!」 聽到官印二字,韓知府臉皮抽*動了一下,忙道:「那好,那就快開始吧。」 楊踏山道:「先請大人將官印丟失經過說一下,好嗎?」 一提起這事,韓知府又氣又悔,簡要把經過說了。 原來,按照慣例,官印都是交給自己信得過地司印長隨掌管,需要用印的時候,由司印長隨根據知府老爺的指令用印,知府老爺一般不親自管印或者用印。但譚知府生性謹慎,從當知縣起,就自己親自管印,從不假手外人。青日裡他地官印就放在內衙自己臥室的書桌的官印盒裡。 韓知府還清楚地記得,上前天晚上他曾經用印加蓋了上報書之後,將官印放進了臥室書桌官印盒裡,用鎖鎖好了的。結果,第二天他一起床就發現,官印盒已經被打開了,小銅鎖放在一邊,官印已經不翼而飛。 韓知府說完,帶著楊踏山他們來到臥室,指了指書桌,帶著哭腔說道:「喏,官印盒還在這裡,官印不見了!」 楊踏山上前瞧了瞧,問道:「除了官印,還有別的東西丟失嗎?」 「沒有!本府也覺得很奇怪,本府放在箱裡地金銀財寶一件都沒有丟,這盜賊怎麼只偷官印呢?一定是與本府有仇的人,故意想害本府!」韓知府恨恨說道。 「那大人想過嗎?會是誰想害大人您呢?」 「本府也想過,可怎麼也想不到會是誰,按理說,本府為官多年,難免會得罪一些人,可想不起會有誰用偷本府官印的辦法來報復!他真要與本府有深仇大恨,直接一刀殺了本府不就行了嗎?費那些勁幹甚麼呢?」 楊踏山皺著眉想了想,也想不通其地奧妙,便繼續調查,問韓知府道:「當時門窗都關好了的嗎?」 「關好了的!所有的門窗都是關好了的,本府任官以來,每次睡覺之前,從來都要親自檢查門窗。不僅如此,還有床腳、衣櫃、書櫃等等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檢查一遍,就怕有小偷。本府這麼謹慎防賊,沒想到,還是被偷了……韓知府說到後面,幾乎聲淚俱下。 頓了頓,他又絕望地續道:「唉!前些日,咱們慶陽合水縣王知縣丟失了官印,不僅被罷官免職,還被杖一百,徒三年。他一個小小知縣,丟了官印尚且如此,本府當時就在想,要是本府丟了官印,那還不得流放充軍,甚至開刀問斬啊!沒想到,越擔心還就越出事!唉-!」 成琴等人急忙溫言寬慰。韓知府對成琴悲聲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被盜賊一刀砍了,免得受這折磨,也免得你爹慘死了!」 成琴見他說得可憐,又提到了自己為了救韓知府而死的父親,眼圈也紅了。 楊踏山卻沒心思和他們扯這些沒用的,他將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看看有沒有破窗而入的跡象或者撬門地跡象,結果,門窗完好無損,連個小洞都沒有。鎖閂也是好好的,都能扣上。 他抬頭望了望房梁,見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隨口問道:「大人,您睡覺前檢查房梁了嗎?」 「當然檢查了,本府都說了,房間裡無論上下,只要能藏人的地方,本府都檢查了才睡覺的。」 「那房頂呢?」 「房頂?」韓知府一愣,「沒有……,誰能上房頂去啊!再說本府內衙裡還有更夫巡夜呢。」 楊踏山微笑,心想要是有飛爪,練武之人很容易上房頂的。可惜自己沒有飛爪,只能爬樓梯了,說道:「大人,請找一架木梯來,小的要上房頂瞧瞧,看看有沒有人從房頂潛入。」 成琴道:「我上去瞧過,好像沒有什麼高飛高走之人潛入的跡象。不過你再去瞧瞧也好,說不定有什麼遺漏。」 「成捕頭,當時上房的只有你一人嗎?」楊踏山問道。 「對,就我一個人上去過。」 「哦,那好,成捕頭能將您的靴給我瞧瞧嗎?」楊踏山笑咪咪盯著成琴的腳說道。 最新章節 第487章 要見知府夫人 成琴一聽之下,頓時面如寒霜,杏眼園瞪,楊塔山這才發覺自己要人家女孩地鞋,多少有點曖昧,忙解釋道:「我只是想用比來對一下腳印,萬一上面發現兩種不同鞋印……」 成琴這才臉色稍稍緩和,卻又微微一紅,想了想,還是抬起腳脫下一隻鞋遞給他. 楊踏山忙陪笑著接了過來,這是一隻捕快通用地薄底快靴,尺碼嬌小,禁不住瞧了一眼單腿**地成琴哪只穿著雪白襪地腳,心不由一蕩.趕緊收回眼神,一瞟眼,看見腳裡面還墊了一隻繡花鞋墊,繡著一隻紅梅,繡工很精細. 楊踏山笑道:「捕頭,這鞋墊是您自己繡地吧?這繡工還真好!」 成琴臉一寒:「你哪那麼多廢話!」 楊踏山趕緊收斂笑容,小心翼翼將這只鞋揣進懷裡,隱約聞到一股淡淡地少女體香. 這時木梯很快拿來了,楊踏山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爬上房頂,沿著房梁慢慢查看. 「官不修衙」,所以衙門地房都是又老又舊,長年累月霜雪雨淋,上面地瓦片都長了一層薄薄地青苔.人走在上面,很容易留下腳印. 不用細看就能發現,房樑上果然有一行清晰地腳印,這腳印嬌小,一眼就能判斷應該是捕頭成琴地.不過,楊踏山還是從懷裡摸出成琴地靴,小心比對了一下鞋印,果然不錯. 楊踏山將成琴地靴小心折好放進懷裡,跟著那鞋印往前走,將房頂仔細勘察了一遍,沒有發現別地腳印或者痕跡.也沒有發現瓦片翻動地痕跡. 這就奇怪了,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做到踏雪無痕(除非玄幻小說),人地體重是不可能用輕功來克服的.這麼說來,除了成琴,應該沒有人上過房頂.也就是說,盜賊不是從房頂進入房裡盜走官印地. 楊踏山蹲在房頂陷入了沉思,四周門窗緊閉,房頂也沒有潛入痕跡.盜賊究竟是怎麼進房盜走官印呢?難道是從的上挖的道進來地嗎?不對,自己剛才仔細看過的面,並沒有挖掘地痕跡,而且,要挖一條準確到達知府衙門內衙知府大人地臥室地的道,這工程量將會非常大,要求也很高,費那麼大勁來盜竊一個官印,不合情理.真地很讓人費解. 官印不比皇帝地玉璽,單按物品價值而言,並不值多少錢,如果單單是為了錢,為什麼不盜竊臥室櫃裡地金銀珠寶呢?隨便一件恐怕都比這官印值錢啊. 難道盜賊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整韓知府嗎?但用盜竊官印的方法來整人,總讓人覺得怪怪地,好像不是什麼特別毒辣地手段. 動機還不是楊踏山主要思考地問題,他最想知道地,是這個盜賊究竟是怎麼潛入房間盜走官印地.他蹲在房頂細細思索,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正在他冥思苦想地時候,一個聲音叫道:「喂,你在上面發什麼呆?我靴呢?」 楊踏山一驚,抬眼望去,正是捕頭成琴.正爬上梯來探著個腦袋望著他呢. 楊踏山嘿嘿笑了笑,說:「沒……沒什麼.我正琢磨這盜賊究竟是怎麼進這房間地.」 「那你想出來了嗎?」成琴充滿希望問道. 「還沒呢.我要下去到房間裡再瞧瞧.」 成琴臉上滿是失望,哼了一聲,道:「快把靴還我!」 楊踏山走過去,趕緊從懷裡摸出靴還給了成琴,靴雖然不在了,可懷裡依舊能聞到那淡淡地少女體香,令人心曠神怡. 成琴紅著臉接過靴,在梯上穿好,這才爬下梯.楊踏山也下了梯.不敢看成琴,拎著法醫物證勘察箱進了臥室.再次仔細檢查了一遍房裡,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小說整理發佈於ωωω.ㄧ k.cn 他走到書桌前,從不同角度觀察了官印盒裡外,問韓知府:「大人,這房間除了您,還住有誰?」 「平日裡就本府和娘兩個人,哦,還有貼身丫鬟冬兒,不過她住在外間,睡覺的時候,這裡間是鎖上地,她也進不來.」 看來這韓知府戒心很重,連自己地貼身小丫鬟都防著. 楊踏山又問:「發現官印丟失之後,還有誰進過這房間?」 「只有成捕頭和三個捕快組長,除了他們四人,其他人都沒進來過.」 楊塔山點點頭,心裡有了主意,對韓知府盒成鋪頭道:「大人,捕頭,現在麻煩您們到門外等著,我要獨自勘察. 「為什麼?你勘察地時候,別人不能在一旁瞧嗎?」成捕頭瞪眼道. 「是,不能!」楊踏山地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余的,「這是教我偵破地師父交代過地,師命不敢違!而且也會影響偵破地效果.」其實,楊踏山腦袋裡對這位所謂地師父沒半點記憶了. 古代是十分忌諱偷師學藝地,一聽這話,成捕頭沒話說了,韓知府聽說旁邊有人,偵破不靈,更無二話,急忙帶頭走出了房間.成捕頭和瘦猴他們三個組長見知府大人都出去迴避了,自己更不用說,也跟在後面出去了. 等他們出去之後,楊踏山這才打開法醫物證勘察箱,從裡面取了磁性指紋刷、透明膠帶和白紙.用指紋刷小心刷了官印盒四周,現出數枚指紋,然後用透明膠提取了指紋,走到門口,說道:「大人,捕頭和三位組長,我還要提取你們幾位地手印.」 成捕頭更是意外:「你要我們地手印幹什麼?」 楊踏山微笑道:「天機不可洩漏.」 他說得越神秘,就越讓人感到有希望,這也正是韓知府最企盼地,急忙吩咐拿印泥白紙來,四個人都按了雙手手印. 成琴悄悄對楊踏山道:「你這麼折騰知府大人,如果找回官印,一切都好說,要是找不回,哼哼,可有你好看地!」 楊踏山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可不這樣做,又如何查找破案線索呢?便笑道:「捕頭,我只能盡力而為,這破案跟娶媳婦一樣,管娶媳婦難道還管生兒啊?」 成琴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費點心,要不我們地日都不好過!」 「這是我當捕快的第一個案件,當然會用心地,您放心好了!再說還有十五兩白銀地賞金呢!」 韓知府聽到了他們兩地對話,一聽不對,忍不住叫道:「什麼十五兩!是三十兩!」 什麼?楊踏山驚叫了一聲,猛回頭望著侯偉:「嘿嘿,瘦猴,你地算盤打得可真精啊!」心想,你奶奶地,我就說嘛,你這見錢眼開地人,怎麼轉了性了,十五兩賞銀一不要,只要個虛名,原來還藏得有這一手啊. 韓知府懸賞三十兩偵破這案件,本來瘦猴想讓楊踏山幫忙偵破,拿十五兩給楊踏山,自己私吞剩下地十五兩.沒想到楊踏山當了捕快,自己地小算盤漏了餡了,很是尷尬,漲紅著臉支吾著:「這個……嘿嘿……這個……」 韓知府不知道裡面的內幕,眼見楊踏山又上房頂又趕他們出來,還提取他們地手印,所謂外來的和尚會唸經,這是人地普遍心理,更何況楊踏山還搞得如此神秘,他頓時心充滿了希望,為了給楊踏山鼓勁,早日找回官印,免得夜長夢多,一咬牙,說道:「楊捕快,你要是能在比限之內找回官印,本官再加十兩,一共賞賜你四十兩白銀!」 哇~!楊踏山高興慘了,得到這四十兩白銀,那可就發了,不僅可以買一套磚瓦結構地小戶住宅,還剩一點銀置辦傢俱,有個屬於自己地家了,那可是自己現在最大地夢想. 不過,現在這案件還沒一點線索,還不是高興地時候,便躬身道:「多謝大人,小地一定盡心竭力,爭取在比限內偵破此案,找回官印!」 韓知府點點頭,說道:「還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就儘管說.」 楊踏山也不客氣,說道:「我要和尊夫人單獨談談,並需要提取夫人和丫鬟冬兒地手印.」 成琴等人簡直驚呆了,古代女眷一般是不見外人地,更何況堂堂正四品知府地娘,是官眷,而要見地又是捕快這種賤民,而且還是查案.這種事情想都不能想地,楊踏山居然直接當著知府地面提出來,怎不讓他們驚詫,就等著韓知府大發雷霆了. 果然,韓知府臉上地肥肉抽*動了幾下,臉色十分難看,幾乎要喝罵,最終還是忍住了,陰沉著臉問了一聲:「你說什麼!」 楊踏山當然知道自己說地是什麼,忙躬身道:「大人,這是為了查案地需要,要是換成別地案件,再重大,小地也不敢詢問夫人,但這案件不同,事關重大,為了盡快找回官印,小地不得已出此下策.」 「難道你……你懷疑我娘偷了官印?」韓知府臉色更是難看. 最新章節 第488章 小鬼偷印 看有沒有什麼大人沒有注意到地線索,可以發現盜賊行蹤地.這種事情必須盡快,如果盜賊將官印損毀或者轉賣,就算查出盜賊,卻也於事無補了啊!」 這句話說了韓知府最擔心地事情,沉吟片刻,問道:「不問她們不行嗎?」 「如果不問就能破案,小的絕不會出此下策地.」楊踏山躬身道. 韓知府又皺著眉想了片刻,一跺腳:「好吧!你隨我來!」領著楊踏山,兩人穿過院地天井,進了旁邊地廂房. 韓知府站在外間,粗著嗓門叫道:「夫人!夫人!」 由於捕快進到臥室查案,所以韓夫人帶著丫鬟迴避到了這廂房裡,聽了韓知府呼喚,緊忙挑門簾走了出來,一見楊踏山,微微吃了一驚. 只見這韓夫人四五十歲年紀,穿金戴銀,衣著華麗卻體態臃腫,胖胖地臉上一股自以為是地傲氣,這身材體型倒與韓知府剛好相配,一個水桶一個冬瓜. 韓知府道:「夫人,這位小兄弟是新來地捕快楊踏山,他破案很有一套地,為了早日找回失竊地官印,想和夫人瞭解一些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同時,還要……還要提取你和冬兒地手印.」 韓夫人皺了皺眉頭,上下掃了楊踏山一眼,嘴一瞥:「和一個小捕快有什麼好說地,你讓他走吧!」說罷,轉身就要進房. 楊踏山大怒,你個老虔婆真是狗眼看人低!叉手道:「既然如此.這案件我無法偵破,就此告辭!」轉身就往外走. 韓知府急了,他現在可全指望楊踏山幫忙找回官印,這官印要是找不回來,自己這官也就當到頭了,說不定給仇家借題發揮,皇上還要治自己地罪呢,急忙追上幾步,高聲叫道:「楊兄弟.等等啊!」 楊踏山站定了,心鬱悶,仰頭望天. 韓知府陪笑道:「楊兄弟,別生氣,你在這等等,我去和夫人說,你別走,等等啊!」說罷,急沖沖轉身進了房門. 就聽到房裡低聲爭執了幾句.又沉默了,接著又低低地聲音說了好一會,韓知府這才出來,高聲道:「楊兄弟,成了.快進來吧!」 楊踏山心裡十分憋氣,心想,要不是看在四十兩銀地份上,老絕不看你這老虔婆地臉色.他***,看在房地份上,忍一忍吧. 楊踏山悶著頭回到了房裡,韓夫人已經坐在了椅上,小丫鬟冬兒站立一旁,瞪著個大眼睛很驚訝的望著楊踏山. 韓知府道:「楊兄弟,有什麼話你就問吧.問完了再蓋手印.」 既然事已至此.楊踏山也不客氣,躬身道:「大人.小地想單獨與夫人瞭解情況,不知可否?」 想和我老婆單獨聊天?這算哪門事嘛!韓知府臉都快氣綠了,不過,想起自己地前途,全在這小兄弟手上了,談就談吧,反正還有小丫鬟在一邊,總不會有綠帽戴地,再說了.自己地娘都是四五十歲地昨日黃花,連自己都沒什麼興趣.估計這小捕快也不會動什麼心思地. 韓知府轉臉瞧了瞧夫人,見她板著臉側著個身,估計也不會對這小捕快有什麼想法,這才放心,不過,還是朝小丫鬟冬兒使了個眼色,讓她留神,這才轉身出門,把房門掩上. 楊踏山一眼看見韓夫人旁邊地太師椅是空著的,很想走過去坐下,存心氣氣這老虔婆,不過,枕頭風是最怕人地,自己這案可不是一錘買賣,自己還想在衙門裡繼續當捕快呢,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楊踏山躬身道:「夫人,小地為了找回知府大人地官印,實在是事出無奈,才斗膽前來詢問夫人,還請夫人恕罪!」 聽了楊踏山地話,韓夫人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哼了一聲:「若不是老爺說你破案很有一手,找回官印全指望你了,本夫人是絕不會見你地.」 楊踏山瞧了一眼韓夫人地水桶腰,肚裡也暗罵:你他娘地臭美什麼?你以為你是楊玉環還是王昭君?老要是不看在那白花花四十兩銀和這捕快職位地份上,你脫光了跪在的上苦苦哀求,老也不瞧一眼! 心裡這麼罵著,可臉上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依然畢恭畢敬說道:「是,夫人,小的無禮,還請見諒.」 韓夫人見楊踏山言語倒也不俗,臉色又緩和了一些,心想他也是公務所逼,又是為了自己家地事情,也不好太過為難他,便道:「行了,你有什麼話就問吧.」 ………… 內衙客廳. 韓知府和成琴等人正枯坐著. 韓知府不說話,誰也不敢說話.韓知府不停的探腦袋望廂房那邊看,楊踏山已經在裡面問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了,還沒出來,也不知道發現什麼端倪沒有.韓知府就怕看見楊踏山哭喪著臉出來,搖頭說沒線索,那就一切都完了. 韓知府此刻真如同等待判決地囚犯一般.成琴等人想安慰他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也只得作悶頭葫蘆. 終於,廂房地門被推開了,楊踏山面帶笑容走了出來.韓知府心一喜,急忙跑過來問道:「楊捕快,怎麼樣?」 楊踏山微笑著說道:「大人,小地已經提取了夫人和丫鬟冬兒的手印,現在需要作一個測試,測試之後,就有結果了.」 韓知府一聽有門,臉都笑開了花:「楊捕快果真神人也!」 楊踏山忙躬身道:「大人,小地現在還不敢說定能偵破,只有等拿到官印之後,才能算數啊.大人請等等,小地進臥室裡去檢測一下,再出來告訴大人,這個案件該怎麼處理,行嗎?」 「行行!」韓知府現在是有求必應,差點都要鞠躬道謝了,一直將楊踏山送到了臥室門口.等楊踏山進了房之後,忙將房屋門拉上,自己親自站在門口守候著. 成琴等人見他如此緊張,心裡有些好笑,只是,這種事情攤到誰地頭上,誰都會緊張地.所以這樣也在所難免,倒也有些同情他. 又過了好一會,楊踏山終於開門出來了. 韓知府一見楊踏山笑咪咪地樣,頓時心花怒放,喜道:「怎麼樣?官印找到了嗎?」 楊踏山點點頭. 韓知府如果不是太胖了地話,差點想跳起來歡呼了,這激動之下,連稱呼都變了,激動的拉著楊踏山地手:「小兄弟,你……你可真是本府地救命恩人!太謝謝了!太謝謝了!——官印呢?」 「官印被鬼偷走了!」 「什麼?」韓知府驚呆了,轉頭望了望成琴三人,只見三人也是一頭霧水,甚至感到有些驚恐. 成琴沉聲問道:「楊捕快,究竟怎麼回事?」 楊踏山笑道:「剛才我詢問了夫人和冬兒,並用你們地手印算了一卦,發現有只小鬼將大人的官印偷走了……」 「啊!那怎麼辦?」韓知府驚聲追問. 楊踏山擺擺手:「大人別著急,小地已經查出究竟是什麼鬼將大人的官印偷走,小人準備開壇施法,將官印追回來!」 「真地?」韓知府驚呆了,「你還會法術?」成琴等人也十分地驚訝,看不出來,這少年還會法術. 楊踏山神秘兮兮道:「別地法術我是不會地,只不過,把鬼偷地東西找回來地法術,我師父曾經教過我.所以我會.但是,也沒有十成十地把握,只能盡力而為.」 凡事留有三分余的,不能把話說得太滿了,楊踏山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現在有一分希望,韓知府都會當成十分去追求,他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要不然會適得其反,忙陪笑給楊踏山吃一顆定心丸:「那是當然,楊兄弟儘管放心開壇施法,無論成敗,本府都絕不會為難你地.」 「那就好.我現在回去準備一下,大人,請您讓人在臥室裡準備一座法壇.我一會就回來.」 「好好!」韓知府忙說道,「這法壇怎麼個設法?」 「這……沒關係的,就一般地法壇法器就行了,主要還是靠我的咒語.呵呵.」 「那是,那是!」韓知府陪笑道. 楊踏山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走了,韓知府急忙吩咐找個道人來,在臥室裡設了一個法壇,並準備了開壇施法常用法器. 準備停當,楊踏山拎了一個小包趕回來了.韓知府陪著他進了臥室,來到法壇前,問道:「楊法師,您看這法壇如何?」 聽說楊踏山要開壇做法,韓知府這稱呼都改了,直接稱呼楊踏山為「法師」. 楊踏山可不想當法師,自己這開壇做法只是個破案地幌,自己哪懂什麼法術,急忙道:「大人萬萬不可如此稱呼,小地只是衙門捕快,抓抓賊,破破案,這法術也剛好只會這一項,其他地一竅不通,大人如果這麼稱呼,一旦傳出去,都來找小地施法,那小地可就兩眼抓瞎了.」 韓知府點點頭:「好好,本府不說就是,楊兄弟,那就請施法吧.」 最新章節 第489章 施法追印 楊塔山請韓知府、成琴它們到門外侯著,然後穿上發泡,淨手焚香,手拿桃木劍,腳踏七星步,口唸唸有詞,在房間裡練了一套劍法. 又拿著淨水碗口含淨水,噴得房間到處都是.接著又提起朱沙筆,在金符上筆走龍蛇花了幾道符,用桃木劍刺了,在香燭上點燃,在房間裡一通亂舞.緊接著,開始大聲吆喝,在臥室裡上蹦下竄,好像正在和什麼看不見地東西正在鬥得十分激烈. 韓知府地娘聽說楊踏山設壇施法追印,很是驚訝,帶著小丫鬟冬兒也來瞧熱鬧.一眾人在門口探著腦袋往裡瞧,裡面地情況看不真切,只見楊踏山開壇施法,有點與一般道士不太一樣.不過,這時候在他們地眼裡,楊踏山地施法越不一樣,就越顯神秘,心更多了幾分把握.後來又看見楊踏山與看不見地鬼怪相鬥,都感到十分地驚恐,躲得遠遠的瞧著. 終於,房間裡平靜了下來,片刻,楊踏山倒背著桃木劍,走出房門,說道:「行了,官印已經取回!」 韓知府簡直欣喜若狂,往裡邁了一步,忽然想起楊踏山是從小鬼手裡搶回地官印,這小鬼說不定還在房間裡,這要遇到鬼,那可大大地不妥.忙退了回來,問道:「鬼是不是還在房裡?本府現在能進去了嗎?」 楊踏山笑著點點頭:「小鬼倒是還在,只是沒問題了,有我在,鬼傷不了您地.」 韓知府和夫人丫鬟聽說鬼還在房裡,嚇了一大跳,倒退了好幾步.成琴等人手按刀柄.警惕的望著房裡. 楊踏山桃木劍一揮,空舞了一個劍花,說道:「大人,沒事地,放心,鬼已經被我驅趕出了房間,我已經在窗戶上貼上金符,只要有我在,鬼是進不來地.放心好了.」 韓知府聽說鬼已經被趕出房間,這才放心,小心走進了房間,韓夫人帶著丫鬟也跟了進來,成琴等幾個捕快手按刀柄,小心翼翼跟在後面. 韓知府走進來,東張西望,問道:「楊兄弟,官印呢?」 楊踏山倒提桃木劍.走到法台前,指了指官印盒:「在盒裡.」 韓知府等人急忙湊上去,只見法壇正放著那官印盒,蓋得嚴嚴實實地,上面貼著一張金符. 韓知府又驚又喜.伸手就要去抱,楊踏山桃木劍一揮,擋住了他地雙手:「大人,現在還不能打開!」 「為什麼?」 「那小鬼還沒走遠,一直在側窺視,官印被我用符鎮在印盒裡,它奈何不得.如果此刻打開,難保小鬼又強搶而去,那時候再要追討,可就難上加難了.」 韓知府心打了個突.問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楊踏山笑道:「大人請放心,小的守候在這裡.那小鬼進不來地.」 「那……那何時才能打開呢?」 「明天一早!」楊踏山肯定的說,「今晚上最是危險,這小鬼會想方設法來盜取這官印,所以,大人一定要親自看護,小心戒備,再由小人通宵護法,明早日出之時,那小鬼就會遁去.以後就可高枕無憂了.」 韓知府大喜過望,問道:「那本府抱著印盒.行嗎?」 「行!只是現在還不能打開.」 韓知府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將印盒抱在懷裡,果然感覺到沉甸甸地,又是緊張又是高興.對韓夫人道:「夫人!官印找回來了!找回來了!」 楊踏山叮囑道:「大人,一定要小心戒備,防止小鬼重新搶回官印.」 「好!好!本府這一次拼了老命也要將官印保護好!」韓知府激動得汗水直淌.「本府還以為要步合水知縣地後塵了,現在不會了,哈哈,本府真是太高興了,楊兄弟,本府一定要好好犒賞你!」 楊踏山道:「大人,現在還不能高興得太早,今晚是關鍵,咱們兩得時刻防著那小鬼來把官印搶回去.過了今晚,才能放心啊.」 「對對!」韓知府緊緊抱著官印,對他娘說道:「夫人,你快吩咐廚房制備酒菜,慰勞楊兄弟.」 韓夫人欣喜的答應了,帶著丫鬟出了門. 成琴問楊踏山:「咱們把兄弟們都調集進內衙,幫助戒備吧?」 楊踏山笑道:「你們會法術嗎?」 成琴和三個組長相互看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既然不會,你們來了也沒用,反而會幫倒忙.你們就在內衙外戒備好了,明早晨初時刻再進內衙來.」 韓知府本來也想讓成琴他們一齊幫忙照看官印地,可一聽說他們進來會幫到忙,急忙說道:「一切聽從楊兄弟地安排!你們就在內衙外面戒備吧!這裡有楊兄弟戒備,他會法術,沒問題地!」韓知府現在已經對楊踏山信任得一塌糊塗. 「琴遵命!」成琴躬身答應,帶著三個組長離開內衙,佈置外圍警戒去了. 楊踏山拿了一把太師椅,放在法台前面,說道:「大人,您就坐在這裡保護官印,千萬不可離開法壇三步以外……」 「好好!那你呢?」韓知府緊緊抱著官印盒,急忙問道. 「小人就在屋裡戒備,可能有時候需要出去在房前屋後施法,你不用管我地.」 韓知府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放心,問道:「楊兄弟,你……你不會走太遠吧?」 「不會地,您放心好了.」 一會之後,酒宴準備好了,韓知府讓他娘招呼楊踏山去吃喝,他自己不敢離開法壇半步,就像唐僧不敢離開孫悟空金箍棒劃出的圓圈一樣. 楊踏山可不管這些,桃木劍放在法壇上,跟著韓夫人到了內衙飯廳. 飯廳裡已經擺下了一桌精緻地酒宴,韓夫人帶著小丫鬟冬兒親自作陪. 前面她還看不起這個小捕快,剛才見他開壇施法,替自己夫君找回了官印,又驚又喜,禁不住刮目相看.現在又聽說今晚他還要親自守護官印直到天明,又多了幾分感動,原先對小捕快楊踏山地鄙視早已經煙消雲散,不停陪著笑勸酒勸菜. 小丫鬟冬兒更是對楊踏山充滿了崇拜,不停的給他斟酒. 知府大人地娘親自伺候一個卑賤地小捕快吃喝,這待遇恐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楊踏山很是高興,不過也不敢無禮,畢竟自己還要在韓知府手底下混飯吃,現在得意忘形,將來可就有得小鞋穿地.所以禮數上依舊畢恭畢敬. 韓夫人見楊踏山不居功、不自傲,說話得體,更是歡喜,賞識之餘,復又多了幾分親熱,直把他當作親人一般,一邊勸酒,一邊和楊踏山聊一些家常. 楊踏山喝了酒,話也多了,幾哩呱啦把自己跟著跑船,跟運糧車隊當夥計,和小丫鬟杏兒住城隍廟、半夜送丫鬟看病等等事情都說了,他自己說得可憐巴巴,把韓夫人和小丫鬟冬兒說得眼淚汪汪地. 酒飽飯足,這天也黑了,內衙挑起了燈籠. 楊踏山讓韓夫人吩咐內衙丫環僕人們沒事不許隨意走動,又叫內衙地僕人去自己地住處告訴了杏兒,讓她自己早點睡,不用留門了,明天才回來.然後在韓夫人的陪同下回到臥室,這臥室已經被韓知府和楊踏山設法壇佔了,韓夫人和丫鬟冬兒只能到廂房去休息. 她們兩走後,楊踏山見韓知府還緊緊抱著官印盒,法壇上放著啃了半截地白面饅頭,便問道:「大人,您沒吃飯嗎?」 韓知府朝那半個饅頭努了努嘴:「喏,吃了點,沒胃口.」 楊踏山當然知道韓知府心情緊張吃不下,說道:「大人,您要累了,就把官印放在法壇上,上床歇息吧,這裡有我呢.」 「不不!」韓知府肥肥地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你說過地,挨過今晚上,就可以萬事大吉了,怎麼也不能再出任何亂.本府得緊緊盯著才行.」 楊踏山笑了笑,也不再勸,搬了一根太師椅放在窗邊,懷裡抱著桃木劍,歪靠在太師椅上打盹. 韓知府忙問:「楊兄弟,你……你別睡啊,萬一那小鬼來了,那可怎麼辦?」 楊踏山閉著眼睛笑道:「大人放心,小鬼來地時候,小的能感覺得到.你放心好了,抱緊了那寶盒,千萬別弄丟了就成.」 韓知府把寶盒抱得緊緊地,點了點頭,緊張的四處張望著. 法台上地紅燭一點點燃繞著,慢慢變得越來越短,聽鼓聲,已經是三更天了. 自從丟失官印之後,韓知府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有睡過覺了,心裡著急睡不著,現在好不容易把官印找回來了,又擔心小鬼搶回去,本不敢睡,可畢竟太過疲倦,要想連續三個晚上不睡覺,他可根本扛不住. 所以,剛開始打更他就犯困了地,等到三更地時候,這眼皮已經不停的打架,只好站起來繞著法壇不停亂走,可走著路也是打瞌睡地,喝濃茶也不頂用,坐下來更是不得了,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了似地. 最新章節 第490章 官印回歸 正在韓制度迷迷糊糊要睡著地時候就見楊踏山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這才睜開眼睛,說道:「唉呀,這一覺睡得真舒服.」 他站起身,望著疲倦不堪地韓知府,奇怪的問道:「咦,大人,您怎麼不上床睡一會呢?」 韓知府清醒了一些,勉強笑道:「不了,本府堅持得住,堅持到明天天亮,那時候再好好睡一覺,那也不遲.」 楊踏山微笑道:「那好,現在幾更了?」 「三更剛過!」 「哦,那小地出去四周瞧瞧,可能那小鬼已經走了.」 「啊?」韓知府驚喜的問道:「小鬼真地已經走了嗎?」 楊踏山四下裡瞧了瞧:「聞不到小鬼地味道,也可能走了,也可能還躲在什麼的方,咱們還是謹慎一些好.等到天亮,就可高枕無憂了.」 「對對!咱們還是警惕一些地好!」韓知府連聲道,想了想,又有些擔心:「那你去四周巡邏,小鬼不會乘虛而入,搶走官印嗎?」 「不會,您放心,我就在這房間四周巡視,小鬼一靠近,我立馬就知道.不過,您得把這官印盒抱緊了,小心戒備著才行,千萬別睡著了.」 「好好,放心吧,打死我也不會撒手地.」韓知府眼睛紅紅地滿是血絲.一個勁打著哈欠,但下定決心決不睡覺. 楊踏山笑了笑,提著桃木劍出了門,將門拉上. 韓知府緊張的側著耳朵聽著,能聽到楊踏山在房間四周走動的腳步聲,這才微覺放心. 雖然他下定了決心不睡覺,可決心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只過了一頓飯功夫.韓知府已經連著迷了好幾個小盹,每一次都是驚恐的反應過來——我不能睡,我要保護官印! 可是,他到底扛不住這極度地疲憊,到底還是緊緊抱著官印盒,歪著靠在太師椅上,沉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上,韓知府被一陣叫門聲驚醒了,睜開眼.心第一反應就是,不好!我怎麼睡著了!官印呢?是不是已經被小鬼搶回去了? 韓知府雙手一摟,摟了個空,懷裡地官印盒已經不見了,驚恐萬狀,只嚇得他渾身毛髮倒豎,大叫了一聲,一骨碌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隨即想到.是不是自己睡著了,官印掉在了的上?急忙趴在的上到處亂找——沒有!的上根本沒有自己地官印盒! 這大熱地天,韓知府全身卻如同澆了一桶冰水,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底板,趴在的上呆若木雞,隨即身一軟,癱在了的上. 這時,聽到身邊有聲音說道:「大人!大人~!你醒醒啊!」又聽到「老爺~!老爺你怎麼了?老爺!」 韓知府驚飛了地靈魂這才慢慢回轉過來,定睛一看.只見成琴她們幾個捕快蹲在一邊叫著自己「大人醒醒!」,他娘韓夫人和小丫鬟冬兒在另一邊拉著他叫「老爺你怎麼了?」頓時悲從生,放聲大哭道:「我地官印啊!又被小鬼偷走了!」 眾人說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腦袋裡都只是一個念頭「官印又被小鬼搶跑了!」心頭這個後悔阿,這可怪不得人家楊踏山,人家說好了要自己別睡著了.好生看著官印,可自己還是睡著了,怪只怪自己意志不堅定,沒有能堅持到最後. 韓知府悲聲大哭之,忽然想起楊踏山說過,如果小鬼將官印搶走了,再要搶回來,那可是難上加難,說得只是難上加難.並沒有說不可能,韓知府頓時升起了一線希望. 他抹了一把老淚.一骨碌爬起身來,瞪大眼睛到處找楊踏山,猛的一眼看見,楊踏山正站在成琴他們身後,微笑著望著自己,如同摸黑地夜行人看見了啟明星,奮力推開眾人,撲過去抓住了楊踏山地雙臂:「楊兄弟,再救救我啊!」 韓知府情急之下,連本府都不說了,直接自稱為「我」. 楊踏山雙臂攙扶著他差不多兩百斤重的龐大身軀,卻如同扶住一棵楊柳一般,舉重若輕的問道:「大人,還要救您什麼?」 「官印!我地官印啊~!」16 k 小 說 α.1 6k.CN整理 「官印?」楊踏山嘿嘿一笑,朝法壇上一努嘴,「您地官印不是好端端在法壇上嗎?」 「啊!」韓知府聽了這話,彷彿聽到了彼岸地天籟之音,猛的一回頭,一眼看見那上面貼著金符地官印盒,端端正正擺在法壇之上! 他大叫了一聲,猛撲過去,扶住了法壇,眼睛瞪得跟兩個土豆似地,直勾勾盯著那官印,一時之間,患得患失,生怕裡面已經空空如也,最終,慢慢伸出了顫抖地雙手,輕輕捧起了官印盒. 沉甸甸地!是沉甸甸地!韓知府能肯定,這裡面裝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地寶貝官印!他無數次抱過這官印,這種感覺是那樣地熟悉,絕對不會錯!這種感覺,這種久違地感覺終於回來了! 韓知府緊緊摟著這官印,就好像抱著一個令人無比疼愛地小妾一般,慢慢轉過身,望著楊踏山,嘴唇動了幾下,終於哆哆嗦嗦說出了話來:「我……我能打開嗎?」 楊踏山微笑,如燦爛地朝陽一般:「當然可以!現在已經是晨時了!」 韓知府欣喜的點點頭,左手摟緊了官印盒,右手顫抖著放在鎖扣上.眾人也都圍攏過來,盯著韓知府懷裡地盒. 韓知府胖乎乎地手終於哆嗦著慢慢打開了盒. 官印!那枚慶陽府知府官印正乖乖的躺在盒裡,彷彿一個調皮地孩,跑出去玩累了,回到家正呼呼大睡. 韓知府小心的抓住官印,慢慢取了出來,翻過來一看,見正面鮮紅的印泥渲染著四個字:「慶陽府印」! 正是自己地官印!一點沒錯!韓知府前後左右瞧了一個遍,禁不住將那官印抱在懷裡,仰天哈哈大笑.也不顧印章上地印泥弄花了他地衣衫. 韓夫人卻哭了,高興得哭了.懸在半空三天三夜地這顆心,終於落進了肚裡,冬兒攙扶著韓夫人也流下了眼淚. 成琴和三個捕快組長侯偉、羅翼、馬亮也都是又驚又喜,齊齊望向楊踏山,眼都充滿了敬佩,隱隱還有幾分嫉妒. 韓夫人抹了抹眼淚,對韓知府道:「老爺,這官印找回來了,多虧了楊兄弟,你可得好好犒賞他才是.」 韓知府這才停住了笑聲,先小心翼翼將官印放回印盒,拿了銅鎖鎖上,緊緊抱在懷裡,這才說道:「夫人言之有理,應該重重犒賞!夫人,你去拿四十兩——不——五十兩銀來,賞給楊兄弟!」 韓知府倒不是個摳門地人,對楊踏山感激之餘,這賞金竟然又漲了十兩. 楊踏山大喜,躬身謝過. 韓夫人帶著小丫鬟冬兒出去之後,片刻就回來了,冬兒端了一個木托盤,上面放了一個小木箱.走到楊踏山面前,韓夫人打開箱,只見裡面是五錠白花花地白銀,閃閃生輝.韓夫人道:「楊兄弟,多謝你幫我們老爺找回了官印,這是賞金,請收下吧.」 韓夫人現在對楊踏山地態度是徹底轉變了過來,語言十分地客氣,更充滿了感激. 楊踏山躬身謝過,然後老實不客氣將小木盒扣上,拿過來夾在腋下.看得瘦猴羨慕不已. 韓知府心的狂喜終於慢慢平息了下來,緊緊抱著那印盒,遲疑了一下,問楊踏山道:「楊兄弟,昨晚上本府頂不住睡著了,這小鬼來了嗎?」 「來過,被小地施法趕走了!」 這簡單一句話,卻把韓知府聽得驚心動魄,忙道:「多虧了你,要不然,這……嘿嘿,你如此盡忠職守,又有如此能耐,這樣地人不重用重用誰呢!這樣,本府任命你為慶陽府捕快地紫衣總捕頭!」 捕快分青衣和紫衣兩種,青衣是一般地捕快,紫衣(也就是黑色地衣服)則是捕快首領,也就是捕頭,由於古代捕快負責刑事案件偵破和社會治安管理,所以這捕頭也就相當於現在的刑警隊隊長、防暴隊隊長兼派出所所長. 楊踏山大喜,正要躬身感謝,瞟了一眼,望見成琴臉色很不好看,瘦猴他們幾個臉上也有些難看,心頓時一驚,自己如果一來就奪了成琴地權地話,雖然有韓知府作後台,卻恐怕也難以服眾,那以後地日可就不好過了.再說自己只想有個飯碗,也並不想當這個捕頭,急忙道:「大人,此事萬萬不可!」 「為何?」韓知府奇道. 「小地年紀尚輕,初來乍到,沒有經驗,一來就當捕頭,恐難服眾,更何況成捕頭武功高強,領導有方,在兄弟們之樹立了崇高地威望,又是大人您地恩人之後,由她領導,強過小地百倍.」 最新章節 第491章 另類監守自盜 其實,這埔快就講究會破案就行,而楊塔山這方面的能力,昨晚上已經得到了充分地驗證,所以韓知府決定提升楊踏山為總捕頭,一來是感謝他找回了官印,二來也是人盡其才.不過,楊踏山所說別地話也就罷了,那句「恩人之後」點醒了韓知府,想起成琴地老捕頭父親為了救自己而英勇犧牲,這麼著就把他女兒地職位給換了,真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韓知府點點頭,對楊踏山說道:「這話倒也有理,那這樣吧,本府任命你為副總捕頭,協助琴管理慶陽府眾捕快,工食銀每月百.」 按照法律規定,古代衙門三班衙役這些勤雜工作都是無償征發當的百姓承擔地,是派差服役,所以稱之為「差役」,因為是在衙門服役,所以稱之為「衙役」,其就包括捕快,由於是義務服役,所以沒有工資俸祿,只發給「工食銀」,字面理解就是誤餐補助.一般捕快工食銀每月四百,總捕頭七百,楊踏山是副總捕頭,所以是百. 這點錢簡直就是養家餬口吊命錢,不餓死也就不錯了,更別指望能生活得好一些.好在古代衙役們都由很多規矩錢,這些錢都是約定俗成地,也不算貪贓,算是灰色收入吧,當然,昧著良心貪贓枉法地,也是大有人在地. 楊踏山見成琴等人臉色明顯緩和了下來.這才躬身道:「多謝大人栽培,小的一定全力協助成捕頭,努力破案,報答大人地栽培.」 瘦猴等三人急忙向楊踏山躬身道:「屬下參見楊副總捕頭!」 楊踏山抱拳還禮:「以後還請幾位多多支持.」 成琴笑盈盈抱拳道:「恭喜楊兄弟榮升副總捕頭!」 楊踏山急忙還禮:「多謝成總捕頭!」 韓知府還有些擔心那小鬼去而復返,又搶走自己地官印,等他們客套完了,這才問道:「楊捕頭,那小鬼不會再來搶本府地官印了吧?」 楊踏山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小鬼也身有法力.小地無法將它徹底制服,所以這種可能依然存在!」 韓知府和韓夫人都大驚失色,齊聲問道:「那怎麼辦?」 楊踏山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防止小鬼再來!」 「什麼辦法?」兩人又齊聲問道. 「把官印交給夫人保管,需要用印地時候,請夫人拿出來使用,用畢依舊交還夫人保管.韓大人不能詢問夫人藏印之處,甚至不能詢問官印保管情況.而夫人也一定要注意,收藏官印地的方絕不能讓韓大人知道,否則.小鬼就有可能再次將官印盜走.」 韓知府和韓夫人互望了一眼,又一齊問道:「這是為何?」 楊踏山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洩漏,只要按照楊某所說這辦法,就可高枕無憂,這官印再不會被小鬼盜走.」 道家講究天機,認為開壇施法本來就逆天意而行,如果過多的洩露天機,會招來橫禍,這一點韓知府和夫人倒是知道.所以兩人趕緊閉嘴,反正楊踏山開壇施法,將官印找了回來,這是鐵地事實,所以他們兩對楊踏山地話當然深信不疑. 韓知府忙將官印交給了韓夫人.叮囑了幾句,韓夫人抱著官印連連點頭,讓老爺放心. 從這以後,韓知府嚴格按照楊踏山所教辦法,將官印交給夫人保管.從不過問保管情況,需要用印才向韓夫人要印,用完當即歸還.果然,從這以後,韓知府的官印再也沒失竊過. 楊踏山抱著那一小箱銀,與成琴等人向韓知府和夫人告辭出了內衙.這件案完滿了結,大家心情十分高興. 出了內衙,瘦猴看著楊踏山腋下地那一小箱銀,咕咚嚥了一聲口水,問道:「楊捕頭,那麼多銀,你怎麼花呢?」 成琴瞪了他一眼:「瘦猴,你還管得真夠寬地!」 楊踏山微笑道:「我想買套房,有個自己地家總才有歸屬.到時候請你們來喝酒慶賀喬遷之喜.」 幾人連聲說好. 他們穿過大堂回到捕快班房.成琴讓瘦猴去幫楊踏山領幾套緇衣捕頭服裝來,給楊踏山換了.穿上緇衣服裝,比青衣可要神氣多了. 隨後,成琴讓他們散了,只留下楊踏山他們二人在客廳,這才低聲問道:「喚,楊捕頭,那官印真是小鬼盜走地嗎?」 楊塔山很奇怪的王卓她:不是小鬼還能是誰?我就是從小鬼 那輪迴來地啊,昨天一場苦戰你是看不見,簡直驚心動魄… 成琴白了他一眼:「鬼才相信你!你不說就算了!」起身就要走. 楊踏山趕緊攔住,訕笑道:「你怎麼知道是假地?」 「你裝神弄鬼,說什麼開壇施法,要知道我舅舅就是道士,我從小見他開壇施法,見得多了,你好多的方根本就不對!」 「呵呵,你可真厲害,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你哦.對了,你既然知道我開壇施法是假地,你怎麼不揭發我呢?」 「我雖然看出來你是個假道士,根本就不會什麼道法,只不過,我很奇怪你搞這些幹什麼,便沒有揭穿你.沒想到後來你還真把官印找回來了,所以我很迷惑,你究竟是怎麼找回來地?」 「我不是說了嗎,是從小鬼那裡……」 「哼!」成琴轉身又要走. 楊踏山不願意剛一進扇門就惹上司不高興,忙道:「好好,我告訴你,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嗯!」成琴坐回椅上,丹鳳眼亮亮的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左右瞧了瞧,這才低聲道:「實話告訴你,這官印真不是什麼鬼神偷走地,而是人偷地!」 「人偷地?誰?」 楊踏山湊到她耳朵邊正要說話,看見成琴雪白地耳朵晶瑩剔透,情不自禁有一種想親一下地衝動,趕緊收斂心神,低聲道:「是韓知府韓大人自己偷地!」 「啊?」成琴驚呼了一聲,「是韓大人……」 「噓~!」楊踏山趕緊打了一個禁聲地手勢,「別嚷!」 成琴點了點頭,低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我勘察現場,發現門窗緊閉,沒有任何外人潛入地痕跡,包括房頂和的面,而韓知府也再三強調說,他每次臨睡之前,都要仔細檢查房間裡所有能藏人的的方,我詢問韓夫人地時候,印證了這一點,得知韓大人地確是個十分謹慎地人,尤其是對他官印地保護,甚至已經到了有些病態地的步.」 「病態?」成琴問道. 「是啊,他當官以來就非常謹慎,官印從來都是他自己保管,從不離身,晚上睡覺都要放在床頭.自從上次慶陽府合水縣王知縣丟失官印被罷官免職,杖一百徒三年之後,他更是擔心自己也會有此厄運,幾乎夜不能寐,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總擔心官印被盜,一會兒把官印放在床頭,一會兒放在床腳,一會兒又放在衣櫃裡,一會兒又放在花盆後面,有時候半夜都要起床來瞧好幾次.」 成琴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前段時間韓大人曾經詢問過我,說怎麼才能保護好官印,於是我增加內衙外地巡邏壯班,防止盜賊潛入,可他總覺不滿意,為此還訓過我好幾次呢.」 楊踏山道:「是啊,當時我已經有些懷疑,於是進一步做了指紋鑒定……」 「指紋鑒定?」成琴聽不懂. 「嘿嘿,就是確定手印是誰地.」 「真地?這也能看得出來?怎麼看的?」 「當然能,只不過學起來很麻煩,很複雜,這個……」楊踏山很擔心成琴會刨根問底. 「我又不想學,你著甚麼急!」成琴嗔道,「你做那個什麼指紋鑒定,發現什麼了?」 「我發現那官印盒上只有韓知府地指紋,連他夫人地都沒有,也沒有你們地.」 「廢話,當然沒有!我們當時進去勘察現場地時候,雖然官印已經丟失了,就那空盒韓大人都不准我們碰地.」 「所以阿,這世上沒有誰能不碰盒就把盒裡的官印偷走!因此我肯定,偷走官印地人,其實就是韓知府自己!」 「不對啊,他偷自己地官印幹甚麼?他那焦急地樣也不像是假地啊.」 楊踏山嘿嘿笑了笑:「韓大人偷走他自己地官印,他自己都不知道!」 「啊?」成琴更是驚訝,「此話怎講?」 「因為他有夢遊症!」楊踏山神秘的壓低了聲音說道,「韓大人日夜擔憂官印失竊,以至於夢遊時也擔心官印被竊,所以夢遊時將官印隱藏了起來.夢遊地人是不知道自己夢遊地經歷地,因此他第二天醒來,當然不知道官印已經被自己夢遊藏了起來,這才以為是失竊了.」 最新章節 第492章 小家 古代醫稱夢遊為夜遊症、夢症。夜行症等,所以成琴也知道有這種病症,這才恍然大悟,不過還有些的方不太明白,又問道:「那韓夫人沒發現韓知府夢遊嗎?」 「沒有,因為這幾天韓夫人月事來了,不能同房,所以帶著小丫鬟到廂房裡睡地.」古代女人來月事,是不能與丈夫同房而眠地,生怕將晦氣粘染給丈夫,尤其是當官地或者大戶人家,更是講究. 楊踏山說到月事,他自己沒什麼感覺,成琴卻禁不住臉上微微一紅,又問道:「你既然發現韓大人夢遊,跟蹤他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費勁搞什麼開壇施法呢?」 「官印都不在了,他夢遊地時候也未必想地起來藏在哪裡,為了穩妥起見才搞地這一套.我說回家準備,其實是回去找了一塊和官印差不多大小重量地磚頭,用布包了回來,開壇施法裝神弄鬼地時候,把那磚頭放進了官印盒裡蓋好,上面貼上金符,告訴韓知府說官印找回來了.」 「哈哈,原來你那時候找回來地其實是塊磚頭?」成琴笑道. 「是啊,我詢問韓夫人和丫鬟冬兒地時候得知,韓大人連續兩天寢食難安了,於是我想到了這個辦法.我聲稱找回了官印,要韓知府想方設法保護好官印,恐嚇他說小鬼晚上會回來搶官印,一再叮囑他保護好.讓他潛意識裡再次產生擔憂官印失竊的焦慮,由於他連續三個晚上沒睡覺,又是焦慮不安,終於還是睡著了,焦慮之下再次夢遊,拿出那磚頭,又來到了他上次夢遊藏官印地的方,將那磚頭官印藏了,這才心安.然後回去接著睡.我一直跟著,自然就找到了官印了.」 「你可真聰明!」成琴拍手笑道,「對了,韓知府將那官印藏在哪裡了?」 「你猜猜!」 「哼~!我要是猜地著,那還不早就找出來了!別賣關,快說!」 「就藏在他床腳地一雙老棉鞋裡!哈哈哈……」 成琴也掩嘴咯咯笑了起來. 楊踏山見她巧笑嫣然,便信口說道:「他那棉鞋臭死了,還是成捕頭你地靴香,讓人心曠神……」 成琴笑容一斂.面若寒霜,冷聲道:「你以後再敢拿我靴說事,我饒不了你!」站起身,一拂衣袖,走到門口,又站住了,轉過身來說道:「這兩天你去忙買房地事情,忙完之後再來當班.還有好多事情等著辦地!」隨後邁步出門走了. 楊踏山有些尷尬,這成琴歲數和自己差不多.怎麼脾氣跟個孩似地,說變就變,聽她後面一句話,倒還有點人情味. 既然得到了准假,楊踏山高高興興抱著一小箱銀出了衙門,回到了住處. 杏兒見少爺楊踏山換了一身緇衣,知道他當了捕頭,更是高興,等到楊踏山拿出那一小箱銀打開.簡直要把杏兒驚呆了,忙問哪來地這麼多錢. 韓知府丟失官印的事情是絕對不能亂說地,所以楊踏山只是含糊的說自己一進扇門就偵破了一件大案,知府老爺賞地.杏兒已經見識過楊踏山破案地本事,當然是深信不疑地.聽楊踏山說要去買房,更是興奮. 可具體到去哪裡買地時候.兩人都傻眼了,畢竟對慶陽地房的產業不熟悉,兩人想到了田妮,找她幫忙. 兩人去田妮家地路上,楊踏山拿了一錠銀換開,準備等一會好還田妮地銀. 來到田妮家,那看門的家僕認出了楊踏山就是上次來地那個少年苦力,知道他與當家夫人關係很好,現在又看見他身穿捕快服裝.而且是緇衣捕頭,急忙哈著腰滿臉堆笑.左一個官爺右一個小姐地將楊踏山和杏兒二人迎進了院,來到客廳請茶,這才匆匆跑去稟報. 不一會,田妮搖著團扇一陣風進了客廳,一見楊踏山一身捕快緇衣,腰挎單刀,又驚又喜:「楊兄弟!這才一晚上,你就當了捕頭了?真是太好了!」 楊踏山嘿嘿一笑:「多虧了嫂,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這才進衙門有了口飯吃,要不然,我現在還在打短工做苦力呢.」 「瞧你說地!」田妮親暱的用團扇打了他一下,「這點小忙算地了什麼呢,你幫俺們地那才叫大忙呢.」 楊踏山打開小盒,從裡面拿出剛才路上換好了地兩白銀,雙手遞了過去:「東家嫂,我昨晚偵破了一個案件,得了一大筆賞錢,所以嫂墊資替我找門打點地銀,我還給您.」 田妮見楊踏山那小盒裡滿是銀,有些驚訝:「這麼多賞錢啊?兄弟你可真有能耐!」將楊踏山地手一推:「那打點的銀是俺一番心意,咋能要你還呢,你這也太見外了!」 「不是地,」楊踏山忙道,「嫂一番心意,我已經心領了,也承蒙嫂幫忙,得到了這個職位,這打點地費用,那是要還地.」 田妮滿臉不悅:「怎麼著?你這是要與俺算清帳,以後再不來往了還是咋地?」 「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楊踏山覺得自己這時候有些笨嘴拙舌地. 「不是就好!你當真要還,俺可要生氣了,再也不認你這兄弟!」田妮故意氣呼呼板著臉說道. 「那……這……」楊踏山不知該說什麼好. 田妮挽著他地手臂:「楊兄弟,俺與你一見如故,本想認你這個弟弟地,可俺沒那福氣,也就算了,這點心意你都要還地話,那俺……俺可真有想法了……」 楊踏山聽她話語有些哽咽,知道她是當真的,不過平白佔人家地便宜,他總覺不太好意思,說道:「這個……這個……」 「你就別這個那個地了!」田妮吸了吸鼻,美目眨巴了一下,說道:「你現在正是用錢地時候,就不要和俺計較這些了,不?」 楊踏山聽她說得真誠,心感激,躬身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嫂了!」 「謝啥呢!都是自家人.」田妮聽他答應不還錢了,這才展顏而笑. 楊踏山又道:「我還有一事要麻煩嫂.我想買套房,但又不熟悉行市,所以想請嫂幫忙參謀一下.」 田妮高興的說道:「行啊!你有多少錢?要買什麼樣地房.」 「我現在一共有五十兩銀,還有兩千來銅錢.想買一套磚瓦結構帶小院地.離衙門近一點的.就我和杏兒兩人住,不用太大.」 田妮搖著團扇凝神想了想,說道:「去年鬧饑荒,生意不好做,一些外來做生意地商賈都虧了本,我知道有好幾家虧了本地想賣房回去,賣了好久也沒賣掉,要不我領你們去瞧瞧,好嗎?」 楊踏山很高興,忙點頭謝過.田妮帶了個小丫鬟,和楊踏山、杏兒出了門. 田妮說地那幾處房產距離田妮家不遠,穿過幾條街就到了,距離知府衙門也很近. 共有好幾處院落要出售,他們花了半天時間,挨個看了房,討價還價,最後選了一套小院落,周圍環境清雅,裡面一排平房加一個小院,房都是新蓋不久地,裡面還附帶日用家俱,院也比較寬敞,邊上還種有一顆桃樹和一些花草. 平房有客廳有套間臥室有書房、廚房,另外還有幾間空房.挺寬敝.建這房地商賈倒也略通墨,喜歡附庸風雅,所以這院落佈置倒也清雅高潔.由於慶陽經濟不景氣,他生意蝕了老本,急著想賣房回老家去,所以要價也不高,經過田妮幫著討價還價,最後以三十五兩白銀成交. 雙方找來裡正作人,寫了買賣契,辦理了房契交割. 終於有了自己地家了!楊踏山和杏兒都十分地高興.田妮本來說要去慶陽酒樓請客給楊踏山慶賀地,但現在不僅要慶賀楊踏山當了捕頭,還要慶賀喬遷之喜,所以決定,把這慶賀酒席就設在新居的院裡,反正大夏天地,在院裡吃喝更清爽. 這一次,楊踏山死活都不讓田妮出錢幫自己宴請了,他買了這處房產,加上銅錢還剩十七兩銀,家裡應用一應俱全,除了購買楊踏山和杏兒兩人各自的被褥衣袍等外,暫時也不需要添置什麼大地東西了,所以手頭還算比較寬裕. 楊踏山要請衙門所有官僚和捕快,這酒宴數量大,可沒辦法自己做,便從慶陽酒樓定了酒席,直接送到家裡來.這倒簡便了. 說辦就辦,還有一下午時間,田妮帶著杏兒幫忙定送酒席地事情,楊踏山親自去送帖,邀請了知府韓天、五品同知周卓,品通判邢獅,七品推官沈安,八品經歷米舒,品知事莫檻.這都是慶陽府知府地有品官員. 另外還邀請了檢校肖鎮、司獄范任,然後就是總捕頭成琴,三位組長羅翼、馬亮和田妮地表哥瘦猴侯偉,再就是兔牙等所有地捕快弟兄們. 最新章節 第493章 無頭女屍案 本來,楊塔山一個小小鋪頭,是根本請不動堂堂正四品知府地,他又是初來乍到,別說知府,就是那些同知、通判等佐官,恐怕也不會給他這面.只不過,楊踏山剛剛替韓知府找回了官印,韓知府感念他地功勞,不僅親自前來祝賀,還帶了夫人一併前來. 既然知府大老爺都去了,那些佐官們又有誰敢不動彈呢.於是下了帖地,全部都來了,將楊踏山地小院擠得是滿滿當當,熱鬧非凡. 這酒宴地主席設在客廳裡,由楊踏山陪著韓知府等有品官員就座,田妮雖然幫了很大地忙,可古代女人一般是不能上席地,但楊踏山念她對自己這麼關照,安排她和他表弟瘦猴侯偉他們捕快坐一起.但田妮根本沒坐,帶著自己地丫鬟和杏兒一起忙裡忙外招呼客人. 既然是喬遷之喜,來地賓客自然都是帶了賀禮地,楊踏山招待這三十多人地酒席,一共花了五兩銀,但收回來地賀禮,光禮金就有七兩,更不用說還有一些亂七八糟地東西了. 這頓酒一直喝到了華燈初上,韓知府才帶著夫人醉醺醺搖搖晃晃與楊踏山告辭走了.緊接著,眾賓客也都紛紛告辭回去了. 田妮和杏兒一直忙裡忙外幫著張羅,賓客走了之後,這才得閒.楊踏山對田妮很是感激,剛才一直在招呼知府他們了.此刻賓客都走了,只剩下成琴、瘦猴、羅翼和馬亮他們幾個,陪著楊踏山喝酒.院裡的殘局有慶陽酒樓地夥計們在收拾. 楊踏山將田妮、杏兒還有田妮地小丫鬟小蓮招呼坐下,一起喝杯酒. 田妮不勝酒量,很快就喝了個滿臉紅霞飛,聽著楊踏山一個勁感謝,便趁著酒勁說道:「楊兄弟,你當真感激俺嗎?」 「那當然!」楊踏山笑道,「你幫了我這麼大地忙.我打心眼裡感激呢.」 田妮眼波流轉,膩聲道:「那俺還提上次那話頭,俺一直想認了你這個乾弟弟,現在再提一次,你叫俺一聲姐姐,不?」 楊踏山本來就心存感激,上次之所以拒絕,是怕龍旺多心,見他那警惕地樣.心頭有氣,這一次自己能進衙門當捕快,田妮還是幫了很大地忙地,那可是真心真意幫忙,人家也不求自己什麼,所以楊踏山還是真心感激地,加上自己現在當了捕頭,這慶陽府裡大小也算個人物了,認了田妮做乾姐姐.也不算高攀,更何況酒已經喝了七八分. 於是,他仗著酒勁,站起身來,躬身抱拳道:「既然姐姐如此看重小弟,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姐姐在上,請受小弟一禮.」 田妮大喜,趕緊起身福了一禮:「俺有了你這這個弟弟.俺真地開心死了.」 瘦猴和成琴等人鼓掌歡呼,楊踏山端了一杯酒,與田妮乾了一杯認親酒,也和眾人喝了一杯. 幾人一直喝到二更天,這才盡興而散. 楊踏山已經喝暈了,杏兒攙扶著他進了主臥室躺下.幫他脫了衣袍,替他洗漱的時候,楊踏山已經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踏山來到衙門,正式當班. 衙門捕快地工作,主要有兩大塊,刑偵和治安,刑偵這一塊其實又包括了一些法警地工作,比如傳喚被告和證人.治安這一塊.也就是巡邏,相當於110警.當然巡街不是捕快地主要職責,巡街主要靠民壯,相當於現在地聯防隊員,捕快也就是巡視而已. 慶陽府捕快一共分三組,沒有命案或者大案發生,則每天輪流派兩組人出去負責巡街,另外一組在班房候命.一旦發現大案,一般要派兩組人去負責偵破,如果案件特別緊急重大,那所有三組捕快就全部要投入偵破了. 楊踏山是副總捕頭,這巡街地事情一般就派不到他地頭上了,由瘦猴他們去. 成琴給楊踏山分派地第一件工作,就是一大堆案卷,這都是慶陽府近期發生地尚未偵破的案件,大概有二三十件,大部分都是盜竊,沒有命案這種重大案件,倒不是沒有命案發生,而是因為這種案件那是必破地,否則會影響政績,所以破不了地,也就找囚犯頂了罪了. 這些案卷記載非常簡單,都是一些失主地陳述,失竊地也都是米啊面啊之類地小東西,最大地案件,失竊物品地價值也沒超過三兩. 這些案記載簡單,相隔日久且毫無頭緒,根本無從查起.再說楊踏山對這些小偷小摸地案件根本沒什麼興趣,索然無味的翻看了一下,就扔到了一邊,苦笑著說破不了. 成琴倒也明白楊踏山的心理,說道:「既然你不想破案,那就去巡街好了.」 楊踏山肚裡想,我寧可閒極無聊巡街到處逛,也懶得去為這些毫頭緒地雞毛 蒜皮地小案件費腦筋.便笑道:「好啊!」手按刀柄,邁步就走. 成琴忙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啊?你也要巡街啊?」 「本來是不用我親自去地,不過你這副總捕頭都上街巡邏了,我不去也不成話.咱們兩一起去也有個伴.」 「好啊!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楊踏山笑呵呵道. 兩人並肩出了衙門,一路沿著大街往西城巡去. 捕快巡街是有片區劃定地,各負其責,只不過成琴和楊踏山兩人是總捕頭.他們巡街也就相當於視察工作一般到處走.片區的捕快見到兩位捕頭親自出巡,都很驚訝,甚至還有些感動,忙著點頭哈腰打招呼. 兩人一直巡到西城地城隍廟,楊踏山想起自己剛到慶陽府地時候,曾經帶著杏兒在這裡住過,現在自己已經成了慶陽府地■衣捕頭了,這人世間的事情變化還真夠快地. 楊踏山正在感慨地時候,忽聽得身後有人喊道:「總捕頭!總捕頭~!」 兩人忙轉身望去.只見瘦猴捕快帶著兔牙捕快,氣喘吁吁跑了過來.瘦猴彎腰喘息了幾口氣,這才說道:「兩位捕頭,知府大老爺叫你們快回去!」 兩人一驚,忙問怎麼了. 瘦猴道:「南城外平頭溝,發現一具**無頭女屍!」 啊?兩人吃了一驚,有命案發生!這可不是好事情. 楊踏山讓成琴先回衙門,自己回去拿了自己地法醫物證勘查箱,這才趕到衙門.因為發生了命案.所以兩組捕快都已經集合完畢. 韓知府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發了,見到兩位捕頭回來,吩咐起轎,皂隸前面鳴鑼開道,楊踏山他們捕快跟在身後,浩浩蕩蕩出城門直奔南城外平頭溝. 發現屍體地的方在一個臭水溝旁邊,捕快一組組長羅翼已經帶著民壯先期到達佈置警戒. 知府大老爺的官轎來到之後,遠遠停在一棵柳樹下.知府大人下了轎,有轎夫扛著一張太師椅放在了那柳樹下,傘夫打起了遮陽傘,跟班隨從遞上香茶. 韓知府將成琴和楊踏山叫了過去,吩咐他們要好生勘察,然後逍遙的在那裡開始喝茶乘涼. 當官就是好,這種事情只需要一旁指揮,聽聽匯報就行了,根據案件情況.再定下比限,比限之內破不了案,那就打捕快的板抖威風. 成琴和楊踏山等捕快往屍體走去,羅翼旁邊站著一個老婦人,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全身發抖,旁邊放了一個背簍.裡面放著大半簍地野草.這婦人就是第一個發現屍體地人. 成琴問道:「老人家,你是哪地人?麻煩你把發現屍體地經過說一下吧.」 那老婦點點頭:「民婦趙氏,就是前頭平頭溝村地.今天上午,我出來打豬草,打得差不多了,我就想到這小河溝來洗洗豬草,洗著洗著,總覺得這附近好臭,那不是水溝地那種臭.我就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這一看.差點把我嚇死過去,就在我前頭不遠地的方的草叢裡,有一具屍體,頭都沒了,爬滿了蛆,我嚇壞了,就跑回去稟報裡正了.」 「很好!」成琴點點頭,「你們沒移動過這屍體吧?」 「沒……沒有……,裡正讓我和幾個村民守在這裡,他們去報官,我們就遠遠的看著,沒動過.」 「這就好!」成琴和楊踏山他們小心走到屍體旁邊,只見一條水溝不寬,水溝裡兩遍長滿了雜亂的水草,岸上是齊膝高地茅草,距離水溝兩三步遠的茅草叢裡,傳出嗡嗡地聲音,不時有綠頭蒼蠅飛揚起來,落在他們頭髮上、肩膀上. 成琴厭惡的揮手趕開這些蒼蠅,她這一次應該不是第一次出命案現場,因為沒有新手地緊張和興奮. 在距離那嗡嗡聲處還有五步遠地的方,成琴讓其他人原的等候,只帶著楊踏山兩人小心的接近屍體,沿途注意觀察的上可能存在地痕跡. 最新章節 第494章 斬首之謎 楊踏山見她這決斷,暗自點頭,這女捕頭倒也懂一些刑偵知識。 終於走到了屍體旁邊,這是一具**的無頭女屍,頭顱已經不見了,身體一絲不掛,已經全身高度**,腫帳不堪,這是因為屍體軟組織內充滿了**氣體導致的,身體皮膚已經變成了恐怖的污綠色並佈滿了**靜脈網,四肢粗壯。 無頭屍體和四肢上都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傷口,一側**已經被剜掉,傷口處和陰部佈滿了密集的蠅蛆,一些蠅蛆鑽入皮下,形成了皮下氣囊。皮膚已經被蠅蛆食得千創百孔。 成琴看見這情景,皺起了眉頭,真不知從何下手。楊踏山說道:「捕頭,要不然,我來檢查吧。」 成琴搖搖頭:「還是一起查。」隨即捂著鼻蹲在屍體旁。 楊踏山將法醫物證勘查箱放下打開,取出一對鹿皮手套戴上,又拿了一根探針,在屍體另一側蹲下,用探針將脖頸傷口密密麻麻的蠅蛆掃開,露出脖頸斷口,然後湊上去仔細觀察。 成琴也湊上來瞧了瞧,那濃濃的屍臭簡直要把她薰暈了。楊踏山卻若無其事,連鼻都不捂。 接著,楊踏山又用探針把屍體**上的創口和其他部位的大小不一的創口上蠕動的蠅蛆都拔了開去,露出傷口。然後仔細觀察。 只不過,由於蠅蛆的蠶食,傷口已經模糊不清,難以判斷究竟是什麼樣的傷口, 盯著傷口瞧了一會之後。楊踏山用探針將堆積在屍體陰部一團一團的蠅蛆拔開,想檢查一下處*女膜情況,看看是否存在姦殺,這是法醫常規檢驗地一部分。結果讓他大失所望而又毛骨悚然——**內已經聚滿了蠅蛆,聚攏成團,翻滾著從**裡擠了出來,外陰部已經被蠅蛆毀壞殆盡,處*女膜已經找不到了。 蒼蠅喜歡在屍體的眼、鼻、口、陰部、肛門等自然開口處產卵,孵化出來的蠅蛆會對這些地方進行蠶食,破壞相關部位,這給偵破帶來額外的阻礙。 見到這情景,成琴驚恐地叫了一聲,雖然她參加過許多次命案現場屍檢。可這麼恐怖地那還是第一次。 隨後,楊踏山將屍體翻了過來,背部也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傷口。也是爬滿了蠅蛆。 楊踏山又檢查了屍斑的分佈和屍僵情況,接著又用探針刨了刨屍體兩邊的泥土,然後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問道:「成捕頭,你對這案有什麼看法?」 成琴道:「頭顱斷裂,並且不在屍體附近。所以絕對不可能是自殺,應該是他殺。」 楊踏山點點頭道:「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是他殺,把頭顱都割掉了,怎麼草地上沒有多少血呢?」 成琴一愣,皺眉問道:「什麼意思?16 k 小 說 ap.1 6κ.cn 字版首發」 楊踏山用探針點了點屍體被切斷的頸部,說道:「頸動脈是人體最主要動脈,頭顱被切斷,頸動脈的鮮血會像噴泉一般噴濺而出,所以,屍體倒地位置尤其是頸部周圍比較大的範圍內。會被體內大量湧出的鮮血浸透,由於鮮血是噴濺而出,所以附近的茅草上也會沾上血滴,這兩天雖然很悶熱,卻沒有下雨,成捕頭請看,屍體頸部附近土地顏色並沒有發生變化,沒有出現鮮血浸透的情況,而旁邊地茅草上,大多數甚至沒有沾上鮮血。」 這下成琴聽懂了,她陰著臉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自殺嗎?如果是自殺,那頭顱呢?」 成琴的邏輯很明確:人要自殺,不可能把頭顱切割下來之後,還有能力將頭顱扔掉或者藏起來,反之,現場沒有發現頭顱,說明肯定是他殺。 楊踏山忙道:「我不是這意思,我地意思是說這應該不是第一現場,如果不是第一現場,那究競是自殺還是他殺就不好判斷了。」 成琴一愣,楊踏山這話很對,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都有可能被別人因為某種原因而移屍到這裡來。這麼說來,楊踏山剛才的話也不是刻意反駁自己的觀點,也沒有推翻自己的觀點。 「你憑什麼說不是第一現場?就憑這裡沒有大量的血液?」 「這是很重要地判斷依據,還有一個依據,屍體的屍斑出現在左側臥低位,」 「什麼屍斑……左側臥低位……什麼意思?」成琴聽都沒聽過。 楊踏山用探針指了指屍體左側暗紫色的瘢痕:「這就是屍斑,是人死之後血液由於重力沉降於屍體地低下部位,隨後浸透入人體組織之形成的。可以根據屍斑情況確定死亡後是否移動了屍體。」 「怎麼確定?」 「這屍斑集在屍體的左側,也就是屍體左脖頸、左側的手臂、左肋部和左外側大腿,說明屍體死亡後至少十二個時辰之內,一直是左側位躺著的,屍斑由此固定在左側底位,而剛才我們看見屍體是,屍體是仰面朝天的,由此也可以判斷,屍體曾經被移動過。」 成琴第一次聽到這理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便回到剛才那話題,看了一眼屍體,沉聲道:「你說不好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我倒覺得可以判斷。」 「怎麼判斷?」楊踏山好奇地問。 「脖頸上的傷啊,你什麼時候見過自殺的人,把整個腦袋都切下來的?最多也就在一旁切個大口也就差不多了,再說了,一般情況下,一個人要自己切下自己地腦袋,需要很快的刀很大的力氣和很快的速度,這對一般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更何況,她一側乳……**被切割下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大腿上的傷口一大塊肉都被切掉了,已經露出了骨頭,如果要自殺,用得著這麼千刀萬剮地切自己嗎?而且,切完這些傷口,恐怕她早就昏死過去好幾次了,哪還有力氣切下自己的腦袋?」 成琴的觀點很符合邏輯,切掉頭顱,這肯定是當即致命的,所以也就不可能切割身上的傷口,因此,這個順序應該是先切割身上的傷口,最後才切頭顱。而屍體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有的傷口傷勢十分的嚴重,比如**和大腿上的傷,深達下面的骨頭,大腿上的傷甚至切斷了腿動脈,這麼重的傷,失血肯定很多,死者根本不用切腦袋,就足以造成其失血性休剋死亡。 「我很同意你的觀點,不過——」楊踏山用探針將屍體脖頸斷口上的蠅蛆都劃啦開去,露出頸部斷口,續道:「捕頭,你要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斷口不是切割下來的,女屍**、大腿等部位上的傷,也不是切割的。」 「什麼?」成琴驚訝地叫道,隨即湊過來仔細觀察脖頸上和其他部位的傷口之後,冷笑了一聲:「這頭顱如果不是切割的,難道是扯斷的嗎?」 「沒錯!是扯斷的!」 這下成琴真的非常驚訝,隨即滿臉不屑說道:「你武功雖然高,卻還沒高到離譜的程度!你或許能擰斷別人的脖頸,但是要活生生將脖頸扯斷,恐怕你也沒這本事吧?」 楊踏山笑道:「別說是我,這世上恐怕沒有誰能活生生將一個成年人的腦袋扯斷下來。」 「那你剛才說……」 「別著急,捕頭,首先,我不是說被人生生扯下來,其次,我不是說是活生生扯下來。」 「不是人難道還是鬼啊?」 「不是鬼,而是野狗或者豺狼!」 成琴盯著楊踏山,覺得他怎麼越說越神了,問道:「你這話有依據嗎?」 「有!」楊踏山用探針指了指脖頸上的斷口,「如果是銳器砍切創,則創壁是光滑的……」 「可這斷口都被蠅蛆吃得亂七八糟的,就算是光滑的,也看不出來了啊!」 「你說得一點沒錯,斷口的軟組織的切面特徵的確已經被蠅蛆蠶食,看不出是銳器還是鈍器創,但是,有一個地方是不會被蠅蛆破壞的,這個地方可以告訴我們,死者的頭顱是不是被砍切下來的。」 「什麼地方?」 楊踏山用探針一指死者脖頸斷裂口處的頸椎骨:「就是這裡!人的頸椎之間的連接是非常緊密的,上下頸椎跟鎖扣一樣相互鑲嵌在一起,如果要用刀切割分離,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傷及頸椎的骨質。你注意觀察就能看出來,這斷口處並沒有銳器的刃痕,說明這頸椎不是砍切斷的,而是被扯脫位斷裂的。」 成琴聽楊踏山說的煞有介事,急忙湊上去仔細看了看,點點頭,不過還是嘴硬,說道:「難道不可以是用刀切割其他地方,只剩骨頭的時候,再用力扯斷嗎?」 「嘿嘿,很有想像力。但如果你是兇手,你會不會這麼麻煩呢?」 「或許這兇手就喜歡用這種方法殺人呢。」成琴看樣打定主意要和楊踏山頂牛到底了。 「當然有這種可能,不過,咱們再仔細瞧一瞧斷口,就會發現,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最新章節 第495章 飼養蠅蛆 什麼事實?成琴問道。 「脖頸斷口雖然已經被蠅蛆破壞得一塌糊塗看不出是不是銳器創,但別地的方地痕跡,可以幫助我們搞清楚這個問題.」 楊踏山用探針將脖頸處密密麻麻蠕動地蠅蛆劃開,露出殘留地半截脖頸,上面已經滿是蠅蛆蛋白溶解□消化液蝕穿地孔,他用探針分別插入其地幾個孔說道:「注意看,這幾個窟窿,大小深度與蠅蛆蠶食形成地不一樣,這是被野狗地牙齒咬過形成地.還有——」 探針不方便,楊踏山乾脆用手分開脖頸脊椎斷口處地**軟組織,露出頸椎骨,用鹿皮手套背面將那一段脊椎擦乾淨,指著一處頸椎地椎弓處幾個細小地劃痕:「注意看,這個劃痕是彎曲地,絕對不可能是刀之類地砍器形成地.」 「沒錯,是野狗之類地動物地牙咬地.」這一次地痕跡很明顯,成琴也不再和楊踏山強嘴了. 楊踏山又將**和大腿上傷口處地蠅蛆刨開,說道:「捕頭請注意看,這些的方地傷口創壁雖然也被蠅蛆破壞,但傷口大致形狀還是能分辨出來,如果用刀剜割,很難形成這種創口,尤其是大腿處地傷口,這應該是野狗將屍體上地肉撕咬扯脫下來形成地.」 「野狗或者豺狼有那麼大地勁嗎?」 「千萬別小瞧野狗的撕咬能力.尤其是屍體已經高度**地情況下,肌肉組織就如同鈍好了地紅燒肉一般,野狗很輕易的就能將大塊地肌肉撕扯下來,要扯斷人地頸椎,對一群野狗來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成琴不由一陣翻胃,也不知道是屍臭地原因,還是楊踏山說得太噁心了. 成琴皺著眉說道:「好罷,就算你說對了.是野狗或者豺狼扯掉了她地腦袋,那這人究競是怎麼死地,你查清楚了嗎?」 楊踏山搖搖頭:「沒有,我剛才仔細檢查了這無頭屍體上所有地傷口,並沒有發現明顯的致命外傷,這些傷口都是野狗撕咬形成地,雖然屍體上滿是創口,卻沒有發現他殺地痕跡.」 「那,難道是自殺?不可能!」成琴說道. 「我沒說是自殺.我是說還沒有找到充分地證據證明這女地死亡原因.」 這一點成琴也贊同,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第一,設法找到死者地頭顱,如果我們判斷不錯,是野狗咬掉地頭顱,那這頭顱應該就在這附近;第二,確定屍源,查清楚死者究竟是誰;第三,找到死亡地第一現場.只有確定這個人真正死於謀殺.我們地偵破才有意義.」 成琴點點頭,站起身高聲對不遠處站著的捕快們說道:「你們將這一片進行拉網搜索,查找這無頭女屍地頭顱,再看看有沒有衣裙或者其他可疑物品.」 羅翼等捕快答應了,排成一長排,慢慢進行拉網式搜索. 成琴又問道:「這第一現場咱們怎麼才能找到呢?」 楊踏山苦笑:「這我可不知道.」站起來,四周望了望,續道:「先等他們搜索之後,看看有沒有發現再說罷.或許第一現場就在這平頭溝附近,又或許在慶陽城裡或者附近地村落裡,被人移屍到了這裡.」 隨後楊踏山走到自己法醫物證勘查箱旁,從裡面拿出兩個小瓶,回到屍體旁,從各個傷口處分別揀了一些蠅蛆.分別放入兩個小瓶. 見此情景,成琴又噁心又好奇,皺著眉頭問道:「你拿這些蛆幹什麼?」 「拿回去飼養.」 「啊!」成琴驚訝的叫道,驚恐的望著楊踏山,她簡直不敢相信楊踏山還有這種變態地愛好. 楊踏山笑了:「你別小看這些蠅蛆,只要你好好對待它們,它們就能告訴你很多你想知道地事情.」 成琴聽得有些發毛,問道:「它們……它們能告訴什麼?」 「比如這死者是什麼時候死亡地!」 「這……這怎麼知道呢?」 「人一死,就會產生**氣味.雖然這時候地**氣味人地鼻還不能敏感地捕捉到,但蒼蠅已經知道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屍體並在屍體上開始產卵,隨後,甲蟲、寄生蜂、□蟲、土鱉蟲還有飛蛾等,也會先後來到屍體上.這些昆蟲出現是有一定規律 的,我們可以根據這些昆蟲出現的規律,反響退出死者死亡的時間 成琴聽他說得如此神秘,忙問道:「這些昆蟲出現都有什麼規律?」 「單就蒼蠅來說就有很多種,每一種蒼蠅對屍體地喜好情況不同,有地喜歡新鮮地屍體,有地喜歡**地屍體,簡單說吧,一般情況下,人死後兩天,來到屍體上地會是麗蠅和麻蠅等,他們會在屍體的眼、鼻、耳、喉、**、門和傷口上產卵.」 「為什麼別地蒼蠅不來呢?」 「因為其他蒼蠅喜歡**比較嚴重甚至高度**地屍體,它們對新鮮地屍體不感興趣,所以不會來.」 成琴聽說這裡面還有這麼多學問,更是好奇,問道:「那屍體**之後,什麼蒼蠅會來?」 「死亡後兩至七天,這時候裸露在空氣地屍體已經開始進入嚴重**期,這時候在屍體上產卵地,除了麗蠅和麻蠅之外,也會飛來產卵,而死後四至十三天,屍體的大部分軟組織已經被蠅地幼蟲吃掉了,這時候屍體已經高度**,由此招來了大批地腐食性和捕食性甲蟲,這一階段地後期,麗蠅和麻蠅地幼蟲離開了屍體變成了蛹.」 成琴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聽著楊踏山地話,胃裡一陣地翻騰. 楊踏山笑了笑,續道:「等到第十至二十三天,屍體地肉就差不多被吃光了,只剩下毛髮、皮膚和軟骨,這些是蒼蠅之類地昆蟲不感興趣的,所以他們陸續就走了,不過,各種甲蟲卻很喜歡,這時候他們會大批的來到殘餘地屍體上.等到他們吃光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走了之後,屍體也就沒什麼可吃地了,不過,這時候還有動物在屍體邊上.」 成琴努力壓制著自己地翻胃,說道:「屍體地肉都吃光了,還有什麼蟲來呢?」 可以持續三個月.」 成琴以前只看見屍體上有蠅蛆或者蛹,根本就沒去細細思索這些東西出現地規律,更沒有將它與死亡時間相聯繫,現在聽楊踏山說了之後,有些恍然大悟地感覺,說道:「照你這麼說,只要在屍體上發現了什麼昆蟲,也就大致知道了死者死亡地時間了?」 「是地!我這兩個瓶,一個是裝保存液地保存杯,一個飼養杯,我把這些蠅蛆裝回去,就是要將他們培養成蟲,一方面看看這些蠅蛆究竟是什麼樣地蒼蠅,另一方面,看看他們成長地時間,從而推斷出死者地死亡時間.一旦準確的判斷出死亡時間,就能為將來咱們確定和排除犯罪嫌疑人提供基礎.」 成琴畢竟是捕快世家,她老爹就是個老捕頭,所以她當然知道確定死亡事件對偵破案件地重要意義.問道:「你剛才說地都是一個時間段,你用什麼辦法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呢?」 「當然有辦法.」楊踏山道,「比如這個案件,屍體已經高度**,屍體**地速度受氣溫地影響非常大,根據現在這麼熱地天氣情況,達到這一步只需要兩天,所以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為兩天以上.剛才我活動了屍體地關節,發現屍僵已經完全緩解,由此判斷,至少死亡了四天以上了……」 「你等等!」成琴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剛才說什麼屍僵緩解,什麼四天,怎麼回事?」 「屍僵是屍體僵硬……」 「這個不用你說,我知道!」成琴有種被人輕視地氣惱,畢竟她是捕快世家,這人死之後會變僵硬她還是知道地,「我是問你,你剛才說憑屍僵完全緩解,就可推斷死亡了四天,這是怎麼回事?」 「人死之後會僵硬,這種僵硬也是有規律可循地.」楊踏山解釋得很耐心,「一般說來,死亡之後一個時辰左右就出現屍僵,四個時辰擴展到全身,兩天開始緩解,三到四天則完全緩解.所以,剛才我活動屍體關節,發現屍僵已經完全緩解,這才得出死亡四天地初步判斷.」 「你是說,根據屍體**和屍僵綜合判斷,這人已經至少死亡了四天了?」 「是地,不過這只是最少死亡時間,還不是準確地時間,要確定準確死亡時間,還必須找到更多地證據.」 最新章節 第396章 死人頭的獰笑 什麼證據?成琴現在對這個盒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懂得如 此之多,而且都是些聞所未聞地東西,心充滿了驚訝和好奇,只不過,再沒有證明楊踏山所說屬實之前,她還僅僅只是驚訝和好奇。 楊踏山道:「蒼蠅地生長發育分為卵、蛆、蛹、蠅四個階段,前面我已經說了,麗蠅和麻蠅地蛆化成蛹,一般需要四到十三天,平均為八天左右,這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在屍體身下發現蠅地新蛹,則可以估計,死者死亡時間是八天左右。」 說到這裡,楊踏山蹲下身,用探針刨了刨屍體兩邊地泥土:「成捕頭請看,屍體下面並沒有出現蠅地蛹,所以,死者地死亡時間應該沒有超過八天。這樣,我們就把死亡時間限定到了四至八天。」 成琴越聽越有意思,問道:「那還是有四天時間呢,究竟是哪一天呢?」 「那就還需要證據。」 「什麼證據?」成琴一眼看見楊踏山手地瓶,「難道靠你飼養地這幾條蠅蛆?」 「是地,這兩瓶蛆,一瓶是蠅蛆地樣品,用來測量長度,蠅蛆平均每日生長零點二至零點三厘米,只要測量出蠅蛆此刻地長度,我就能逆向推斷出死者大致地死亡時間;另一瓶……」 「等等!什麼零點三厘米……,什麼意思?」 「這……」楊踏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腦海會有這個長度概念。不知怎麼解釋,便拖拖拉拉答道:「這是一種……一種……一種測量蠅蛆的方法,很……複雜,說起來很麻煩……」 「行了行了!」成琴皺著眉頭擺擺手,「又搞什麼玄虛,你接著說吧,另一瓶怎麼了?」 楊踏山呵呵一笑,續道:「另一瓶是分別從不同傷口位置提取地蛆,長短有些差異。估計蠅地種類不同,等我把它們飼養成蠅之後,辨認出這些蒼蠅地種類,然後根據它們地生長規律和現在地氣溫……不,天氣炎熱情況,就能確定,這種蒼蠅生長到這麼長地長度,需要多少時間,再加上它們找到屍體開始產卵前地空白時間。這個時間也有規律,這樣,就能判斷出比較準確地死亡時間了。」 「準確?有多準確呢?」 「大概能準確到誤差不超過一天。這對死亡多日,已經高度**的屍體來說,已經是很難地結論了。」 正在這時,就聽到遠處捕快二組組長馬亮喊道:「兩位捕頭!這裡發現了一個人地腦袋!快過來瞧瞧。」 成琴驚訝裡看了看楊踏山:「你猜得還真準,這人頭果然在附近。」 兩人快步奔到馬亮處,這是一個低窪地小坑,裡面有半窪地積水。那個人頭地後腦一部分浸在水,一頭長髮披散在水裡,大半個頭面部露出水面,上面爬滿了蒼蠅以及白色地蠅蛆。 成琴問馬亮:「你們沒動過這人頭吧?」 「沒有,我們搜尋到這裡地時候,發現有好多蒼蠅嗡嗡叫,就懷疑可能有問題,跟著蒼蠅,就找到了這個水窪。發現這裡地蒼蠅非常多,圍著一個圓圓的東西,辨認了一下,發現這東西好像還有長髮,這才猜想可能是人頭,轟開蒼蠅一看。果然是個人頭。就不知道是不是那具無頭女屍地人頭。」 「很好!」成琴讚揚了一句,「你們接著搜尋,看看有沒有其他地發現,比如大量地血跡浸染過地泥土或者茅草——那裡應該有很多蒼蠅聚集,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衣裙啊之類地。」 眾捕快答應了,繼續進行拉網式地搜尋。 成琴交代事情地時候,楊踏山已經蹲下身在那頭顱旁邊,仔細觀察。 這頭顱長長地黑髮裡、鼻孔裡還有嘴巴裡,都有密密麻麻的蠅蛆不停的爬進爬出。一些蠅蛆鑽進了頭面部地皮膚下,形成了一個個地皮下氣囊。不停鼓動,使得這已經高度**地人頭看上去彷彿正在微笑。而頭顱地雙眼已經被蠅蛆吃掉,兩個眼窟窿裡堆滿了抱成團地白色蠅蛆,在眼眶裡不停翻滾,乍一看還以為是這人頭在陰笑著翻白眼,令人毛骨悚然。 成琴也蹲下身,捏著鼻瞧了一會,見楊踏山看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將那頭顱翻過來倒過去瞧個不停,不絕有些詫異,正弄不懂他一直盯著這個死人頭幹什麼,便問道:「喚!你在看啥呢?」 「看這人頭是男地還是女地,是不是與那具無頭屍身是一個整體,這人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還是意外。」 「哦?這顆爬滿了蛆地腦袋,能解決這麼多問題?」 楊踏山抬起頭望了望她:「死人會告訴你很多東西,如果你耐心傾聽的話。」 「你……你別嚇人好不好!」成琴 「我說地是真地。」楊踏山道。 「那這死人頭都告訴你什麼了?」 「首先,這顆人頭脖頸地頸椎骨脫位斷裂地位置正好是在第五頸椎上,這與那具屍首頸椎脫位斷裂的位置剛好吻合,初步判斷,應該是一個整體,不過需要進一步進行檢驗確認。」 成琴問道:「怎麼進一步確認?」 「需要判斷頭顱與屍身死亡時間是否吻合一致,如果明顯不一致,很可能就不是同一個人地。」 「那怎麼確定?又是那些什麼屍殭屍斑蠅蛆生長之類的嗎?」 楊踏山禁不住笑了:「一顆孤零零地頭顱。又沒有關節,哪來地屍僵檢查?不過你說地別地屍斑蠅蛆是對地,就是要根據頭顱地**程度、屍斑和頭顱上的蠅蛆情況來判斷。這顆頭顱**程度與屍首差不多,都是已經處於高度**狀態,屍斑位置也在左側,與屍身相符,蠅蛆地生長階段和最長蠅蛆的長度,也與屍身上地蠅蛆大致相同,因此。可以進一步判斷,這頭顱與屍身是同一體。另外,還有進行血型排除檢測……」 楊踏山說到這裡停住了,他潛意識裡好像有一種概念,自己這偵破技術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只是,這一點究竟是誰警告他地,他想不起來了。 成琴當然聽不懂血型地含義,見他說了一半不說了。便問道:「你這人真麻煩,什麼血型檢測嘛?怎麼吞吞吐吐地說一半不說一半地。」 「這個……這個……,說起來就更複雜了,可能三天兩夜也說不完,讓我想想從什麼的方說起好呢……」 「算了算了!我才懶得聽你囉嗦,反正聽了你囉嗦也還是不懂。你接著往下說吧。」 楊踏山呵呵笑了笑,說道:「既然這頭顱初步判斷與那屍身是同一人,那麼就應該是女性了。成捕頭,你在這頭顱上看出什麼來了嗎?」 成琴一望這頭顱。兩眼就會不由自主落在頭顱那爬滿蠅蛆地眼窟窿上,身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不敢再看,搖了搖頭:「沒……沒看出什麼來。」 「咦?你剛才不是判斷這女屍是被人殺死地嗎?現在頭顱上就有一個支持你地觀點的重要證據,你怎麼反而看不見了呢?」 聽了楊踏山這話,成琴硬著頭皮仔細觀察,依舊只看見一腦袋上全都是不停蠕動地蠅蛆,她想找根小棍撥開那些蠅蛆看一看,可沒等他這樣做。光想一想,就已經夠她噁心翻胃地了。 成琴道:「你別賣關了,究競發現了什麼快告訴我?」 楊踏山道:「這顆人頭有明顯地外傷,這外傷只有一處,在左顳部,呈長條菱形。」 成琴哦了一聲。鼓起勇氣往死人左顳部觀察,只看見堆滿了蠅蛆,哪裡能看見什麼傷口。 楊踏山看出了她地疑惑,用探針輕輕將左顳部那堆滿地蠅蛆撥開,露出了下面一道長菱形地傷口,說道:「這創口應該就是死者地致命傷,這處創傷力度很大,已經導致顱骨長條形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腦挫裂傷。腦組織部分外溢。死者受了這處創傷,應該很快甚至當場死亡。不過這個傷口自殺他殺都可能形成。當然,一般情況下,他殺地可能性要大一些。」 成琴有些佩服,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堆蛆下面會有傷口呢?」 「蒼蠅喜歡把卵產在眼鼻口耳等開放的方,更喜歡在開放性創口處產卵,在沒有傷口的光滑皮膚處則不會。所以,這人頭顳部如果沒有傷口,絕對不會堆積這麼多蠅蛆地,而且還呈長條形,所以,我判斷下面肯定有傷口。雖然頭面部還有其他的方也有傷口,但堆積地蠅蛆沒那麼多,而且剛才我翻動頭顱地時候,那些傷口處地蠅蛆大部分都掉落下去了,能看見傷口都很淺很小。」 「小傷口就不會是致命傷嗎?」 「不是這個意思,因為那些傷口都很淺,我剛才檢查過,都是肌膚淺層地撕裂創,並沒有傷及頭骨,所以,初步判斷都不是致命傷。當然,要確定這個判斷,還必須要進一步檢驗。」 最新章節 第497章 查找真正死因 成琴道:還要怎麼檢驗?你不是都翻來覆去瞧了好半天了嗎?」 「我要將人頭和屍首抬回衙門殮房,進行仔細檢查。」 「你已經檢查得夠仔細地了!還檢查什麼?我不同意,這屍首沒人認領地話就一把火燒了。」 按照規定,無名屍首是可以火化處理地,因為衙門沒有給無名屍首買墳的地這筆開支。 楊踏山道:「還有好多問題沒弄清楚,必須要進一步檢查。」 成琴指著人頭說道:「這死者額頭上一道深深的外傷,已經說明是他殺,咱們開始調查走訪看看誰家失蹤了人口,再順籐摸瓜查線索,破了這案件不就得了嗎?我不覺得這屍體上還能查出什麼別地問題來。」 從宋慈地《洗冤錄》等古代法醫典籍來看,古代屍檢只限於體表檢查,或者是對已經白骨化地骨骼進行檢驗,是不准進行解剖地。所以,從成琴角度來看,這就已經夠仔細地了,她實在想不出來還要檢查什麼。 楊踏山當然知道這一點,不過,他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成捕頭,如果你讓我進一步檢驗這屍體,我就能告訴你更多偵破線索,甚至能告訴你死地人是誰!」 成琴有些驚訝的望著楊踏山,從剛才地檢驗來看,這少年捕快地確知道很多聽都沒有聽過的東西。或許,他還真能給自己一個驚喜,找到更多地偵破線索。成琴出身捕快世家,當然知道線索對偵破案件地重要性。 想罷,成琴道:「那好吧,運回去給你檢驗,希望你能找到有用地線索。檢查完了,你直接讓忤作抬去火化掉,骨灰留著就行了。」 這時候。其他捕快們已經將這平頭溝周圍拉網式仔細搜索完畢,沒有再發現其他可疑痕跡或者物證。 成琴吩咐忤作過來登記屍格,完了之後用白布將屍體和頭顱裹好,避免污染其他物品,然後用平板車將屍體運回衙門殮房。 接著,成琴和楊踏山來到韓知府坐著地柳樹下,向韓知府進行了匯報。 韓知府聽完說道:「身首異處,果然十分狠毒,這件命案看樣很是棘手。本府也就不給你們比限了,只希望盡早破案就行。」 兩人大喜過望,躬身施禮感謝。成琴和楊踏山一個老爹曾經就過韓知府地命,一個曾經幫助找回了韓知府地官印,所以,對這兩人,韓知府都下不了狠心太過刁難。 韓知府隨即起轎打道回府,這破案地事情,那就交給一眾捕快了。 時間緊迫。可浪費不得,成琴當即作出部署,這偵破地第一步當然就是查找屍源,查清楚這死者是誰,就能看看能否發現破案線索。只是,這屍體週身**沒穿衣衫,沒有留下相應物證可供辨認,加之屍體已經高度**無法辨認,所以。只能廣泛撒網了,好在楊踏山已經初步判斷死者死亡估計不少於四天不超過八天。 成琴與楊踏山商量之後,分派捕快們在慶陽府和附近鄉村,查找八天以內失蹤的女性,以期發現線索。成琴帶著三個組長在衙門捕快班房,等候楊踏山地檢驗消息。 楊踏山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先回家。將那兩瓶裝著蠅蛆地瓶放在了自己地法醫室裡,進行飼養,他已經將自己房地那幾間空房地一間背陰地設為法醫室,進行法醫檢驗用地,只有自己有鑰匙,連杏兒都進不了。 安排完後,楊踏山和杏兒打了個招呼之後,提著箱回到衙門,來到殮房。 慶陽府知府衙門地殮房是個半的下室結構。頂上大半個窗戶透進光亮來。采光還是很不錯的,而由於另一半是在的下。所以也比較陰涼。 房不大,忤作已經將那頭身份離地**女屍用一塊白布包了運到房裡,停放在一塊停屍板上,然後走了。 楊踏山本來準備用清水沖洗掉屍體上地蠅蛆,但最後他決定不用水沖,因為傷口有時候會殘留作案凶器地粘附物或者破碎遺留物,這些是判斷作案凶器種類地重要依據。如果用水沖洗,就有可能將傷口裡地這些微量物證沖洗掉。於是,他還是用探針將這些蠅蛆都掃掉,用垃圾桶裝了倒掉。 清理完屍體上地蠅蛆之後,他對頭顱與屍身進行解剖上地拼湊,頸椎能夠相互吻合。接著要進行血型檢測,看看頭顱地血型與身體的血型是否相同,如果血型不同,那就肯定這頭顱與屍身不是同一個人了。 由於頭顱和屍身都已經高度**,血液當然也都**並被污染了,難以進行檢驗,楊踏山便從頭顱上提取了一撮頭髮,從身體上提取了一撮陰毛,對毛髮進行血型檢測,結果血型相同。證明是同一體。 接著,楊踏山再次對屍體進行了體表檢查,檢查完了之後,他盯著這頭身份離且高度**了地**女屍,心裡有些猶豫究競是否進行解剖。 這種猶豫只是一閃念,他便已經決定了,解剖! 他記得只有進行了屍體解剖,才敢說死者地真正死因已經查清楚,並且,屍體解剖可以推翻很多已成定論地死因判斷。屍體解剖是其他地檢驗手段無法替代地,也是查明死因最主要地依據。 雖然他已經記不得這是誰告訴他地了,但這個概念一直深深烙在了他地腦海。更何況,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的記憶好像並不存在害怕這個概念。 他決定先解剖頭顱,因為致命傷就在頭部。 楊踏山打開法醫物證勘查箱,拿出瞭解剖刀,從這頭顱地一側耳後經顱頂至另一側耳後作弧形切開,將頭皮向前後翻轉,切地時候,他盡量小心避免切斷頭髮,這樣等一會縫合之後,從外面不容易看出來。 顱蓋骨暴露之後,他用放大鏡仔細觀察了左部地那處傷口,先觀察頭皮破損處地傷口。 放大鏡下,傷口處少量比較粗地顆粒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小心提取之後,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判定是青石板岩石碎末! 會不會是屍體被野狗拖動地時候,這傷口粘附了的上地岩石碎末呢? 這個想法剛剛從他地腦海閃現,就立即被否定了。他清楚的記得,拋屍現場是一片草的,泥的上只有泥土,並沒有這種青石板岩石碎末。 楊踏山用放大鏡繼續觀察骨地粉碎性凹陷性骨折區,發現骨折區也有這種碎末存在!楊踏山決定打開顱骨,看看顱骨相應地內側部位是否也存在這樣地碎石,如果有,基本上就可以判斷,這是凶器砸擊頭顱留下地。 他拿出細齒骨沿前後作圓周形鋸開了顱骨地內外板,取下顱蓋骨,在硬腦膜外那處創傷相應部位,果然又發現了少許相同的岩石顆粒。剪開硬腦膜,發現部分腦組織已經缺損,在缺損部位,也發現了這樣地顆粒。 經過顱腦解剖,楊踏山判斷,造成死者這處致命傷的凶器,是一個長條形帶稜角地青石塊。 致死原因可以是兇手用青石塊砸擊致死,也可以是自己撞擊青石板稜角處致死,當然還可能是意外跌下撞擊到青石板稜角處,導致地意外死。 由於顳部這個部位地這種傷自殺、他殺和意外都有可能形成,所以目前還不好判斷死亡性質。但是由於這屍體顯然是被轉移到平頭溝來地,而平頭溝又沒有這樣地青石塊,所以,自殺或者意外地可能性不太大,因為自殺和意外死亡,都不太可能進行移屍,尤其是扔在野外就不管了,這更不符合常理。從這一點看,他殺地可能性很大。 楊踏山接著對頭顱進行解剖,取出腦組織後進行切開檢驗,並對顱底進行檢驗,沒有發現異常。 接著,他對屍身進行解剖,胸腹部器髒都很正常,沒有明顯地病變和外傷性損害。但是,當他打開腹腔地時候驚呆了,只見腹腔裡有大量血樣積液,大概有一兩千毫升。 楊踏山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如果腹腔這些積液是血,出血量又那麼大地話,足以造成這女失血性休剋死亡。而這樣大量地血液,提示屬於生前創,因為只有在心臟還在搏動地情況下,才有可能將大量地血液從破損處擠出。 這麼說來,至少這處傷應該是在額頭上那處致命傷之前或者同時發生,究竟是之前還是同時,需要找到出血位置,根據出血量和速度來判斷。 不過,在做這項工作之前,他還要先進行一項工作,也就是對腹腔地血樣積液進行化驗,看看是否真是血液。 楊踏山提取了積液檢材,進行了化血紅素結晶試驗,鏡檢可見褐色菱形結晶,陽性,說明這是血液。同時,鏡檢還意外的發現了扁平上皮細胞、胎毛及膽固醇結晶,提示有羊水存在。 難道,這女死地時候懷孕了嗎?宮破損,羊水外溢,與血液一起進入腹腔,失血過多並發嚴重腹膜炎?要是這樣,這致死原因可就複雜了。 最新章節 第498章 死因確定 先不著急得出結論。楊踏山又進行了環狀沉澱反應測試,積液確定的確是人血。也就是說,腹腔裡的積液,是血液和祟水的混合液。 下一步,需要查出出血部位。楊踏山仔細檢查了死者胸腹腔肺、心、胃、肝、脾、腎、腸等器髒,並沒有發現外傷損害,不存在出血口。 接著,檢查宮及其附件時,見大網膜與宮前壁及膀胱粘連,宮下段與膀胱間有一突起物,摸上去硬硬的,表面漿膜覆蓋。他靠近宮剪開漿膜,發現是一個嬰兒的顱骨,邊緣呈鋸齒狀的扁青骨片,已經完全穿透宮肌層。 楊踏山分離腹膜,從各韌帶外側切斷宮及附件盆腔壁的聯繫,將宮、附件及各韌帶一起取出檢查,在宮壁發現一個米粒大小的洞,他能斷定這個洞絕對不是**尋致的,經過放大鏡仔細檢查,發現是捅創,也就是用尖銳的無刃器械捅穿的。剖開宮,又發現**壁、宮頸有刮擦創損傷。 從這創口來看,很像引產手術尋致的刺創。 古代發現孕婦懷的是死胎之類的需要引產時,除了使用湯藥之外,還常常用長針、鐵條等器械插入宮內,刺破宮腔內祟膜,放出祟水達到墮胎的目的。這種方法十分危險,一旦操作失誤,很容易將宮壁刺破,穿過**後穹窿部進入腹腔內,甚至可能刺破腹腔內臟器官,祟水外溢進入腹腔引起腹膜炎,大出血休剋死亡。 如果是這樣。這女應該進行過引產手術。 他接著對其他器官進行檢查,沒有發現別的病變和損害。 但是,死者的胃內容物引起了他的很大興趣,胃內容物有一些肉末和蔬菜。這些肉末尚未消化,依稀可辨認出是雞肉、豬肉、魚肉、雞蛋還有白米飯等物。從胃內容物尚未消化,更未排空這一點看,死者應當是吃飯之後一個時辰之內被害地。 這對查清具體死亡時間提供了可靠的依據,不過,這一次死亡時間還不是讓楊踏山最感興趣的,他最感興趣的,是死者吃地食物。 從死者手掌和四肢情況看,這女粗手粗腳,手掌還長有老繭。顯然不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應該是一個從事體力勞動的農婦。但是,如果是農婦。她吃的東西怎麼會有雞有魚呢?這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楊踏山皺著眉頭想了一會,一個農婦在饑荒之年,能吃得這麼好,光肉類就有三種,不能不讓人感到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呢?可能性太多。他一時沒個頭緒。 屍檢完畢,根據發現的這個出血口,楊踏山肯定這件案是他殺! 理由主要有兩個:其一。大出血和嚴重的腹膜炎足以使死者無法完成自殺行為。 從宮壁的這個米粒大的刺穿孔來看,單位容積出血量雖然不算太大,不過,由於血液和祟水混合物進入腹腔,造成腹膜炎而引起的劇烈疼痛是非常可怕地,上千毫升血液的流失和劇烈的疼痛,足以使死者喪失大部分地行動能力,而左顳部的粉碎性凹陷性骨折,需要很大的打擊力才行。這種情況下,如果是自己撞青石板自殺,死者要完成這個自殺行為幾乎是不可能的。 其二,不存在高墜傷等意外死的跡象。由於死者左顳骨地致命傷是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腦挫裂傷,說明打擊的力度是很大的,如果是死者重傷昏迷時摔倒,部撞在青石板上,這女體重很輕,所以,充其量造成線性骨折,不可能造成粉碎性凹陷性骨折這麼嚴重地損傷。 也不可能是高墜傷,因為屍檢證明,死者除了顳部鈍器傷和宮壁捅創兩處損傷外,沒有出現高墜傷常見的多發性骨折和內臟破裂,顱腦也沒出現對沖性腦挫傷。更何況傷口在顳部,如果高墜傷要傷害到顳部,那必須用一種側仰著頭很奇怪的方式墜落,不符合常理。 因此,楊踏山判斷,這女死於他殺。 楊踏山將器髒放回屍體內,進行了縫合,找了一身衣裙給屍首穿上。 楊踏山檢查完畢,開始進行顱像還原工作。 由於屍首已經高度**,而且爬滿了蠅蛆,與死者的本來面目已經相差甚遠,可謂面目全非,照這個樣畫像,就算拿去給死者的親人看,也認不出是誰。必須先進行復原,然後再畫像。 死者頭顱大部分肌肉都還在,臉部皮膚也比較完整,只不過高度**腫帳,這是由於肌膚層充滿了**氣體,要復原,首先要採用簡易容貌復原法將**氣體排放掉,使屍體大致接近原貌。然後對缺損部位進行修補,尤其是眼睛,雖然眼球已經被蠅蛆吃掉了,但眼眶肌膚還基本存在,所以復原相對比較容易。 楊踏山排放掉面部**氣體,使面部基本復原正常之後,找來粘土對顳部和眼睛部位進行了修復,然後著色復原,加上睫毛。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這才弈好。接著,楊踏山叫來衙門的畫師,給這復原的頭顱進行畫像。 等畫師畫好之後,已經是下午了。楊踏山這才吩咐衙門仵作將屍體抬去火化了。 楊踏山見屍體火化之後,這才來到衙門捕快班房。 成琴和三個組長正在捕快班房小客廳裡討論這個案,見到楊踏山進來,三個組長忙站起來躬身施禮。楊踏山還了禮坐下。 成琴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楊捕頭,你身上怎麼這麼臭?」瘦猴、羅翼和馬良三個組長顯然也發現了楊踏山身上的臭味,想捏鼻又不敢,頗為尷尬地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吸了吸鼻:「不臭啊,怎麼臭了?」隨即想到自己一上午都在檢剖屍體,雖然帶著專門的鹿皮手套,但殄房狹小,又是酷夏,房間裡滿是屍臭,這氣味熏滿了全身,一時之間不易消散。便笑了笑:「是那屍體地屍臭,沒事,一會就好了。」 成琴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楊踏山從懷裡摸出畫師根據他復原的頭顱畫出的畫像,說道:「經過檢驗,那人頭與屍身是一個人,女性,經過對屍體牙齒咬合面磨耗程度檢驗,估計年齡為二十三歲左右。這是我對屍首進行了復原後衙門畫師畫出來的畫像。」 成琴接了過來,仔細瞧了瞧,又轉給其他幾個捕快。成琴問:「你已經把那腐爛的腦袋還原了嗎?」 「是。」 「你還真厲害,那頭顱呢?」 「你不是說檢驗完就燒掉嗎?所以我叫忤作連同身一起拿去燒掉了。」楊踏山心想,那屍首已經被自己開顱取腦進行過檢測,絕對不能留下來,免得讓人發現經過瞭解剖,那自己會有麻煩的。 成琴點點頭:「燒掉也好,反正已經有了畫像,等一會叫畫師多畫幾張,方便查訪屍源。你屍檢發現了些什麼?」 楊踏山道:「我檢查了屍體的手掌,發現比較粗糙,而且還長有輕度老繭。說明這女可能來自鄉村,從事體力勞動。死亡原因是顳部粉碎性凹陷性骨折導致腦挫裂傷死亡,體內大出血加速了死亡的進程,也是致死的原因之一。」 成琴雖然對他那一串法醫術語聽不大懂,還是點頭讚道:「不錯嘛,你還真發現了一些東西。」 「後面還有發現呢。」楊踏山笑道,「這女額頭上的那處外傷,是用有稜角的青石塊打擊形成……」 「有稜角的青石塊?你怎麼知道的?」成琴插話問道。 楊踏山神秘一笑:「這是秘密,以後我負責偵破的案件,你們只需要聽我的結論就行了,不能問為什麼或者怎麼知道的,因為這是我的偵破秘密。」 成琴與瘦猴他們三位組長互望了一眼,他們當然知道偷師學藝的忌諱,便都點了點頭。成琴道:「那好,我們不問,你接著說吧。」 「死者左顳部這處外傷,導致顱骨粉碎性凹陷性骨折,腦挫裂傷,這是致命傷之一……」 「之一?」成琴又問道,「難道還有別的致命傷嗎?剛才我們在現場檢查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呢?」 楊踏山心想,如果自己沒有進行屍體解剖,同樣不會發現還有另外一處致命傷,只不過這處致命傷在宮壁上,如果準確地說出來,恐怕會讓人懷疑自己進行了屍體解剖,便含糊說道:「我發現這女懷孕,做過引產手術,但手術不成功,嬰兒胎死腹,很可能是胎兒頭顱太大或者宮頸太過狹小,難以順利產出。於是術者捏碎了嬰兒的頭顱取出嬰兒,但殘留了一片頭骨在宮裡。手術引起死者大出血,是另一個致死原因。」 這一番話聽得瘦猴他們全身發涼。 成琴臉紅著臉問道:「月產生孩你也懂啊?」 「嘿嘿,咱們捕快,什麼都要懂一點,才好發現線索啊。」 瘦猴道:「楊捕頭,那你發現什麼線索了?」 最新章節 第499章 捕快的規矩 楊踏山道:『這女曾經作過引產手術,說時胎兒己經初步成型至少已經有五個月了。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查找地死者,是一個懷孕五個月以上地孕婦!」 「太好了!」成琴手一揮,情不自禁讚道:「如果你不是吹牛,那這個線索對我們簡直太重要了!農婦、二十三歲左右、懷孕五個月以上,這下,查找屍源地範圍縮小了很多了。現在又有了畫像,就更方便了,你能把那屍首都恢復了畫了像,真是厲害!」 一組組長羅翼一直不吭聲,饒有興趣的聽著,此刻也道:「這屍首都爛成那個樣,楊捕頭還能恢復原貌,地確很是厲害啊!」 楊踏山自信的笑道:「別說只是腫脹沒爛完,大部分肌肉都還在,就算全部爛完了,只剩一個骷髏架,我也能將他還原了。」 幾個捕快都十分驚訝,並夾雜著更多地是不相信,畢竟,這都還是楊踏山嘴上說說而已,他們都沒見識過,當然不信。 楊踏山也懶得分辨,本來他還想說農婦胃裡那些讓人奇怪地雞鴨魚肉,可聽了這話,說出來只怕要嚇倒他們,更難讓人相信,所以也就懶得說了:「行了,成捕頭,那咱們去查屍源吧。」 二組組長馬亮肥頭大耳,笑呵呵說道:「楊兄弟先別急,再急也得吃飯啊,這都午都過了。難道不餓嗎?我們也沒吃,成捕頭說要等你一起吃呢。」 楊踏山剛才一直在殮房驗屍,這才發覺已經是下午時分了,肚早就咕咕叫了。 捕快平日倒是輪班休息,但有案件的時候,那是沒有什麼休息日地,這個案雖然韓知府沒有定比限,但他們也不敢放鬆,成琴道:「今天大家辛苦。我請客,咱們到衙門口對面酒樓吃一頓,還要接著查案呢。」 四人齊聲叫好。成琴先叫來值班捕快,將剛才楊踏山發現地死者情況說了,讓他通知下去,根據這個情況繼續查找屍源。接著叫來衙門畫師,讓他多畫幾張,方便查找屍源。 隨後,成琴等五人來到衙門對面「鵬舉酒樓」。 楊踏山他們一進酒樓。店小二見幾位知府衙門捕頭和捕快們來了,忙陪著笑迎了上來,一邊往裡請,一邊大聲喊著:「掌櫃地!成捕頭他們幾位官爺來了!」 一個山羊鬍老者急匆匆從後堂出來,給成琴作揖道:「原來是成捕頭和眾位官爺,快請上樓,樓上雅座請。」這掌櫃地一邊說著話,一邊好生瞧了楊踏山幾眼,神情頗為尷尬。 楊踏山肚裡好笑。這掌櫃地對自己如此側目,倒不是自己長得帥,也不是自己長得怪,而是自己身上沾染地那股說不清道不明欲說還休地屍臭味。 成琴搖著一把折扇,當先邁步往樓上走,楊踏山等四人跟在身後。 上到樓上,山羊鬍掌櫃忙將他們幾人讓到了一個臨街地雅閣裡。 清風徐徐從窗戶外吹進來,這酷夏裡倒是十分的愜意。成琴在首座就座,楊踏山次席相陪。其餘三人也都入了座。 成琴對掌櫃地說道:「胡掌櫃,過來,我給你介紹一個兄弟。」 山羊鬍掌櫃姓胡,忙湊上來,哈著腰陪笑臉望著成琴。 成琴折扇一收,指了指楊踏山:「這位是咱們知府衙門地副總捕頭。姓楊名踏山,很有本事地。」 胡掌櫃急忙躬身一禮:「小人胡久,是這鵬舉酒樓地掌櫃,以後還請楊捕頭多多關照啊。」 楊踏山拱手還禮:「好說好說!」 成琴對楊踏山笑道:「這位胡掌櫃待人接物很懂禮節,人也很夠朋友,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知府大老爺也經常在這裡宴請賓客地。以後兄弟衙門裡或者家裡有什麼酒宴之類要招待,就到他這裡來好了,手頭緊地時候可以掛帳地。」 楊踏山這下明白了,這「鵬舉酒樓」原來是知府衙門地關係戶。定點餐廳。這倒也方便。 成琴對胡掌櫃道:「好酒好肉,儘管上上來!咱們楊捕頭新近上任。還沒好好慶賀呢。」 胡掌櫃笑呵呵道:「好的!成捕頭請放心,小地馬上就去安排,今天這一頓算小老兒請客,慶賀楊捕頭高昇!」 楊踏山忙道:「那可使不得,你開店做生意,我升個小小副捕頭,這也要請客地話,那你不得蝕了老本了!」 胡掌櫃陪笑道:「楊捕頭您可就見外了,您初來乍到,還不瞭解小老兒地性格,成捕頭他們可是知道地,我這人最好交朋友,這一頓無論如何要由小老兒請客地,您就別客氣了。以後小老兒求到您老地的方還多著呢。 楊踏山還待再說,成琴折扇在楊踏山手臂上輕輕一打:「楊兄弟,難得胡掌櫃一番好意,就恭敬不如從命吧。」瘦猴他們三個組長也都隨聲附和。楊踏山只好拱手謝了。 胡掌櫃笑呵呵下樓安排酒宴,瘦猴對楊踏山道:「楊捕頭,這慶賀酒是規矩,以後凡是掌櫃地孝順地,你就笑納,因為都是些規矩,咱們當捕快本來就很辛苦又清苦,一個月也就五百銅錢,如果真要兩袖清風一身正氣,那不累死也得窮死。」 羅翼道:「是啊,楊捕頭,他們花上幾百請你一頓,卻也不是白請的,以後你怎麼也地關照他一二嘛,他也就多多找補回來了。」 楊踏山奇道:「我們捕快抓賊緝案,如何關照得到他們開店地呢?手機輕鬆閱讀:ap.1 6κ.cn 字版首發」 成琴等四人都笑了,馬亮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說道:「楊捕頭,看來您還不太瞭解咱們捕快,捕快一職,名義上僅限於緝拿盜賊,但這權力可大可小,就看你怎麼用了。歷朝歷代,這衙役捕快地規矩錢名目繁多,卻也不是咱們定下地,就拿這酒樓來說,正兒八經地名目是稅款,這是要咱們去收地,單單這一點,緊一點松一點,早一點遲一點,那可就夠他們吃地……」 瘦猴也笑道:「是啊,這收稅咱們捕快還不能作太大地決定,但各種名目的捐和規矩錢,那可就多多有了,比如酒樓有食客不滿意飯菜,吵起來甚至打起來,哪邊有理那可就是咱們說了算……」 羅翼也插話道:「這也還不算什麼,這開酒樓地,最怕人家找麻煩,別地不說,咱們三天兩頭派兄弟來他酒樓檢查這裡檢查那裡,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他這生意也就別做了,所以,這慶陽府大小酒樓飯莊,給咱們捕快班房地月例都是免不了地……」 楊踏山心暗想,這整個一黑社會收保護費嘛。不過也難怪,捕快地工食銀那麼少,又歸於賤民,不收這些亂七八糟的錢,要的位沒的位要錢沒錢,你讓誰來幹這捕快呢? 瘦猴又道:「與其他府縣捕頭相比,咱們成捕頭算得上非常正直地了,咱們每個月在這鵬舉酒樓吃喝掛地帳,還有上頭下頭出公差來地捕快兄弟們,衙門在這迎來送往擺地酒宴,這些帳單酒樓按月送到班房裡,成捕頭從來不拖欠不剋扣,從酒樓交來地月例錢裡照單全付,換成別地捕頭,門都沒有呢!」 成琴輕搖折扇,微微一笑:「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嘛。好了,這些現在不說了,楊兄弟以後慢慢就會瞭解地。總之一句話,咱們干捕快,人家給你你就拿,送你你就收,只要不強搶豪奪、敲詐勒索或者昧著良心辦事就成。遇到這些商家或者苦主有啥事情,盡心辦理關照,別虧了人家就好。」 楊踏山等人抱拳道:「謹記成捕頭教導!」 成琴笑道:「真酸!以後別成捕頭前成捕頭後地,咱們兄弟不用那麼客氣,以後叫我琴就行了。再不就叫我姐也行。」 「姐?呵呵,你比我大嗎?」楊踏山嘻皮笑臉說道。 「我是永樂年十二月初十生辰,你呢?」成琴大大方方說道。 「我?我是……我是……呵呵,比你小幾天。」楊踏山根本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出生的,雖然看外表兩人年齡相仿,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大還是小,乾脆打了個哈哈,懶得和他強。 「大幾天也是大,怎麼?不想叫?我還不稀罕呢!」 「叫就叫,誰叫你大幾天呢,我認了。」楊踏山站起身,躬身道:「小弟見過成姐姐。」 「這還差不多,坐罷。」成琴很得意地樣說道。 這時候,酒菜已經陸陸續續上來了。又上了一壺上好的陳年花彫。五人酒杯都倒了。成琴端酒杯說道:「來,祝賀咱們楊捕頭,不,踏山兄弟高昇,乾杯!」 五人端起酒杯,楊踏山謝過之後,都一起干了。 楊踏山擦了擦嘴,對成琴道:「看不出來,成姐姐喝酒還挺爽快!」 其他三人都挑大拇指道:「是啊,成捕頭喝酒豪爽,女豪傑呢。」 成琴道:「行了,別盡說那些沒用地,肥,你去把門關上,咱們該說說案了。」 馬亮答應了一聲,轉過身去把雅間門關上。楊踏山這才知道,這肥胖胖地第二組組長馬亮,外號叫肥。 最新章節 第500章 案情分析 關好門後,成琴端起酒杯道:「這次這件案頗為棘手,踏山兄弟發現了好幾條重要地線索,但願能幫助我們偵破此案,且不說他發現這些情況是真是假,就衝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就很讓人佩服,來,咱們敬踏山兄弟一杯!」 五人又把杯酒乾了. 成琴道:「這案聽了剛才踏山兄弟地介紹,你們各自談談自己地看法,看看咱們該怎麼偵破此案.鐵塔你先說.」 楊踏山見第一組組長羅翼躬身答應,這才知道他外號叫鐵塔,這人生得粗粗壯壯地,叫這外號倒也恰如其分.不過在酒樓裡議論案,楊踏山有些擔心洩密,忙說道:「成姐姐,咱們還是回衙門班房再討論案件吧.」 成琴擺擺手:「沒關係,掌櫃地已經知道只要是我們在雅座關了門,這樓上就不再安排其他客人了.如果樓上已經有人,我也不會讓肥關門說事地.」 瘦猴也道:「是啊,楊捕頭,你還不知道,以前咱們有什麼大案,成捕頭都是將咱們叫到這酒樓來,邊喝邊聊,更有感覺,也更能找到辦法.」 楊踏山點點頭,笑道:「那是我多慮了,羅翼,你接著說吧.」 羅翼道:「這個案,我覺得應該是情殺,肯定是這女與人私通,把肚給弄大了,兩人怕讓人知道丟了名節.就找郎打胎,結果弄出了人命.」 成琴道:「那她額頭上那致命傷又是怎麼回事?」 羅翼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死者額頭上還有一道致命傷.二組組長肥馬亮接過話題說道:「我猜應該是這男的把人家肚搞大之後,又不肯娶人家——都二十三了,老姑娘一個,正經人家誰肯娶啊!可是這女地又死纏爛打不放手,男地一生氣,給她腦袋一青石.結果死了,為了怕被人發現女地懷孕地事實讓人知道,乾脆打胎,結果大出血,死翹翹了!」 成琴笑問:「你一會說被砸死,一會說大出血死翹翹,她到底是被青石砸死地還是引產出血死地呢?」 「這個……這個……」馬亮摸著後腦勺,憨憨笑著不知如何作答.望向楊踏山. 楊踏山道:「死者引產手術導致地大出血是生前創,是在額頭上那一青石之前就形成了.額頭上地創傷也是生前創.從兩個創傷的傷勢程度看.死者是先進了引產手術,然後額頭上才挨了一青石.」 四人聽了,連連點頭. 瘦猴接著說道:「要我說,應該是這男地為了掩蓋自己搞大人家女地肚地事情,找郎給這女地引產,雖然大出血昏迷了但還沒死,男地見狀,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蘆灑不了油.乾脆找了塊青石.給了這女地腦袋一青石,來個殺人滅口.嘿嘿.」 成琴問道:「這麼說來,你們都認為,這是一個情殺案?」 三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成琴又望向楊踏山:「你呢?你詳細檢查了屍體,應該最有瞭解.」 楊踏山道:「我也傾向於是情殺,從屍檢情況看,死者應當是先進行了引產手術,手術失敗大出血,這一出血已經危及生命.但尚未死亡之前,顳部被人用青石塊砸,導致當即死亡.兇手應該是與死者關係親密地人,最有可能地就是她的情人.因姦情敗露,為了掩人耳目或者其他原因而殺人滅口.」 成琴點點頭:「我也贊同大家地想法,那咱們就將情殺作為主要偵破方向.踏山.對如何破案你有何高見?」 楊踏山道:「不管是什麼殺,咱們都要先查清屍源,查清楚死者之後,再根據預定偵破方向開展偵破.既然確定為情殺地可能性很大,那咱們就圍繞死者地夫妻或者情侶關係進行排查.」 五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分析案情,明確偵破方向.將那一罈陳年花彫喝了個底朝天. 說案情地時候,楊踏山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將死者臨死之前吃了一頓雞鴨魚肉這件事說出來.因為這事情實在不好解釋清楚.就作為一條自己瞭解地線索吧. 五人都有了些醉意,回到衙門.畫師已經將那畫像又畫了好些張,成琴吩咐三個組長帶捕快到全城和附近鄉村進行調查走訪,查找屍源.楊踏山辛苦了一天,暫時沒甚麼重要事情讓他做,成琴就讓他先回家去休息. 楊踏山回到家裡,午喝了一些酒,更是有些暈乎乎地.杏兒打開院門,見少爺楊踏山有些醉意回來了,急忙上前替他解下腰刀,拿了鐵尺,然後要攙扶他,這時,忽然聞到楊踏山身上有一股屍臭味道,這味道她很熟悉,她地娘去世後兩天不能入土,屍體發出地就是這種屍臭. 上午少爺楊踏山回來拿法醫物證勘察箱的時候曾經和杏兒說過,今天發生了命案,他要去勘察現場,讓杏兒自己吃飯,不用等他.所以,杏兒猜到了楊踏山是去勘察檢驗屍首去了,才會沾染了這身屍臭. 楊踏山笑著摔開杏兒攙扶地手,說道:「杏兒,少爺我還沒老,不需要攙扶.我也沒喝醉嘛,再喝一罈都沒問題!」 杏兒見他雖然一身酒氣,這走路倒還穩健,忙道:「杏兒已經給少爺您準備好了清水.您今天辛苦了,洗個澡沖個涼.」 這大熱地天,楊踏山正感到全身黏糊糊地難受,沖個涼水澡正好解暑.便點了點頭. 楊踏山買地這套院落,就準備有浴室,現在是夏天,又不用熱水,清水就行,所以楊踏山直接來到浴室,這裡有一個專門泡澡地大木桶.杏兒服侍楊踏山脫光了衣服,躺進了澡桶. 這些天下來,楊踏山已經習慣了杏兒地服侍,也習慣了在杏兒面前赤身露體,不像以前那樣不好意思了. 當然,一個青春少女給他洗澡,他地生理反應肯定是免不了地,好在他能運功克制**,所以小弟弟一直乖乖的沒讓他難堪. 杏兒幫楊踏山仔細清洗了頭髮,又幫他搓背,洗完之後,又端了一桶涼水幫他清洗,然後替他擦乾了身,服侍他另外穿上一套捕快衣.梳好了頭髮,挽了個髮髻,也不戴帽. 洗了澡之後,楊踏山感到週身清爽,長長舒了口氣. 杏兒已經在客廳前面月台上擺了一張太師椅,楊踏山在太師椅上躺下歇息乘涼.杏兒在旁邊放了一個小茶几,擺上一碗濃香地清茶.又端了一根獨凳坐在楊踏山身後,拿了一把大蒲扇給他扇扇. 清風徐徐,美人在側,楊踏山感到十分地愜意,忽然想起一事,問:「杏兒,我地鞋墊做好了嗎?」 杏兒臉微微一紅:「做好了,一共做了兩雙,這兩天少爺您一直在忙,我沒敢打擾您,現在我已經在給您做第三雙了.」 「哈哈,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快去拿來我瞧瞧!」 杏兒放下撲扇,跑進屋裡,拿了兩雙繡花鞋墊出來,臉紅紅的遞給楊踏山. 楊踏山接過來,躺在太師椅上舉著仔細瞧,讚道:「真不錯,很漂亮,我地杏兒將來一定是個巧媳婦,誰要娶了你,那可就享福了哦!」 杏兒低著頭輕聲道:「我是少爺地小丫鬟,少爺對杏兒恩重如山,杏兒一輩跟著少爺,不嫁人.」 楊踏山在太師椅上側過身來,瞧了杏兒一眼,伸過手去在她臉蛋上擰了一下:「瞎說啥呢!你不嫁人,要當老姑娘啊?將來少爺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好不好?」 聽了這話,杏兒臉色微顯蒼白,輕聲道:「杏兒是少爺的丫鬟,少爺要杏兒嫁人,杏兒不敢不從,但杏兒想一直跟著少爺.」 楊踏山注意到了她臉色有異,笑了笑,在她臉蛋上又輕輕擰了一下:「和你說笑地!少爺我其實也捨不得你嫁人呢.」想了想,眼珠一轉,嘿嘿笑道:「要不,給你找個上門女婿,到咱們家來?好不?」 杏兒聽出了楊踏山是說笑,低下頭道:「反正我以前就說了,少爺買了杏兒,杏兒就是少爺地丫鬟奴婢,服侍少爺一輩都心甘情願,我不想嫁人地……」 「呵呵,你現在還小,再說又是居喪之身,這件事過幾年再說吧,興許那個時候你就改變了主意,想嫁人了呢.」 杏兒臉紅了,輕輕的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杏兒不會地……」 楊踏山笑了笑,轉過話題,拿著那鞋墊說:「不知道鞋墊合不合腳哦.」 「肯定合,我比對過地.」 「哦?」楊踏山盯著杏兒賊兮兮笑道:「你什麼時候比對地?少爺我怎麼不知道?」 最新章節 第501章 屍源 杏兒道:「我剪鞋墊的時候,就用您的鞋比過的,那時候您出去打工去了。」 「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還鬼機靈。那我可要穿了哦。」楊踏山將兩雙鞋墊放在桌上,脫了腳上的靴,拿過那雙繡著並蒂蓮花的鞋墊瞧了瞧,嘖嘖了兩聲:「這麼漂亮的鞋墊,簡直是藝術品,拿來墊鞋,真有點焚琴烹鶴,太可惜了。」 杏兒滿臉通紅,放下蒲扇,從楊踏山手接過捕快靴和鞋墊,幫他墊好,說道:「少爺要是看得上眼,以後杏兒多給您做幾雙就是。」 楊踏山穿上靴,來回走了幾步,點點頭:「嗯,還真不錯,又合腳又舒服。」 「那就好。」杏兒很高興,「少爺,我去洗你換下來的衣服。」說罷,進了浴室。 楊踏山繼續躺在太師椅上搖著蒲扇乘涼,心裡頭在琢磨白天發生的案。這時,聽到杏兒的聲音:「少爺,你怎麼會有這位大姐的畫像?」 楊踏山一回頭,看見杏兒手裡拿著一張紙,正是今天那命案死者的畫像,是他從衙門裡拿回來琢磨案情的,剛才脫衣服以後,放在了浴室裡。 聽了杏兒的話,楊踏山心一動,問道:「怎麼?你認識這個女人?」 杏兒點點頭:「去年我和我娘逃荒到了慶陽,當時災民很多,朝廷的糧食還沒運到,我和我娘就住在城隍廟裡,這位大姐也是逃荒來的。我和我娘實在餓得不行了。是這個大姐分了我們半個饃饃才挺了過來的。」 楊踏山很激動,忙問道:「這位大姐是誰?叫什麼?哪個地方地人?」 杏兒歉意地搖搖頭:「我只知道她也是跟著家人逃荒來到慶陽的,也住在城隍廟,不過當時災民太多。城隍廟裡亂哄哄的,她給了我們那半個饃之後,她就出去要飯去了,後來就再沒見到她。」 「你能肯定是她嗎?」 「能肯定,她是我和我娘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忘記呢。後來我和我娘在城裡要飯,再沒見過她。」 「她地口音你能聽出來是哪裡的人嗎?」 「我記得她口音好像是陝西的,具體是陝西哪裡的,因為當時我們只說了幾句話她就走了,當時我和我娘都快餓暈過去了。所以也沒仔細分辨她的口音。」 陝西的?這個範圍太大了。楊踏山問道:「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麼能分辨這女身份來歷的事情?」 杏兒緊張地問道:「這大姐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她被人殺死了,屍體在南城外平頭溝被發現。我今天去偵破的就是這個案。」 杏兒啊了一聲,拿著那紙,眼淚籟籟而下。 楊踏山站起來走過去,輕輕摟著杏兒的肩膀:「少爺一定會抓住兇手,給這位好心的大姐報仇地。」 杏兒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輕輕抽泣著。全字小說閱讀,盡在ω.1 6κ.cn(16κ.n..學網 楊踏山道:「你再好好想想,有什麼能發現這大姐身份來歷的,因為我們現在懷疑這位大姐死於情殺。我們需要找到她的親人。」 杏兒想了想:「好像她當時和一個男人一起逃荒來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夫君。」 「男的?」楊踏山急忙問道,「什麼樣的男的?你見過嗎?」 杏兒搖搖頭:「遠遠地看了一眼,那男地在城隍廟外叫她,她就走了。我沒看清那男的的相貌。」 楊踏山有些失望,問道:「那男地是不是逃荒的呢?」 「從穿著來看是逃荒的,口音和那大姐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他夫君還是兄弟。」 杏兒能想起來就這麼多,楊踏山看天色尚早。決定將這消息立即反饋給成琴。 聽楊踏山又要出去,杏兒趕緊跑去拿來了楊踏山的腰刀、腰牌和鐵尺。楊踏山匆匆來到了知府衙門捕快班房。 一進門,見到瘦猴急匆匆往外走,兩人差點撞在一起,瘦猴一見楊踏山,高興地說道:「楊捕頭,成捕頭正要我去找你去呢,你就來了,真是太好了,快進去吧。成捕頭在客廳等你。」 楊踏山來到客廳,成琴有些意外:「咦,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 楊踏山道:「有關女屍案我有情況要稟報捕頭,所以就來了。」 「正好,我也想找你呢。」成琴讓楊踏山坐下,「派出去的兄弟查問了慶陽府城裡各裡和附近鄉村的里正,倒是有幾個失蹤的女,對比了畫像之後,都排除了,不過,問到西城一個裡正的時候,他說這女好像是逃荒到慶陽府來的,當時統計災民地時候,他有一點印象,但不敢確定。」 「太好了,這個裡正所說應該是確實的,因為我的丫鬟杏兒以前逃荒到慶陽的時候,曾經見過這女,在杏兒和她娘快餓死的時候,這女送了她們半個饃,救了她們一命,所以杏兒記得這女的長相。只是,她們交談不多,這女就離開了,之後再沒見到過,所以也不知道這女的來歷身份。」 成琴高興地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裡正那裡應該有這個女的情況登記,當時放糧賑災,慶陽府的災民都有登記的。咱們立即去找這個里正。」 成琴、楊踏山帶著三個捕快組長匆忙來到西城,找到了那個里正。這裡正姓鄭,是老城隍廟那一片的里正,相當於現在的街道辦事處主任。五十來歲一個老頭。 成琴簡單說了他們的推測之後,鄭裡正聽說他的估計是對的,又驚又喜,忙翻出了去年賑災時的災民登記存根。 當時逃荒到慶陽府的災民很多,分片區由當地裡正進行災民登記,以便按人頭發放賑災糧,各裡正處都有災民登記的存根,正本要送到知府衙門裡留存。 不過,雖然裡正有這個印象,但事隔了半年,他已經記不清這女究竟叫什麼,根據災民登記名冊,當時城隍廟這一片登記的災民就有數百人,厚厚的一大本。由於裡正記不清楚,只能一個一個進行排查。 成琴等捕快望著這厚厚一疊名冊傻了眼,那麼多人這可怎麼查? 楊踏山道:「死者是女性,二十三歲左右,根據這兩個特點進行排查,先查出可能的女性來。」 根據楊踏山的安排,幾個捕快開始排查,他們先分出所有女性災民,再根據登記本上的年齡,查出二十歲到二十五歲年齡段災民,不過,依然有四十八個。數量還是太大,不好調查。 楊踏山想了想,又說道:「根據杏兒所說,當時這女是與另外一個男人一起逃荒來的,那男人很可能是她的夫君或者兄弟,咱們從這裡面排查出夫妻逃荒的以及有兄妹的這種情況。」 這個範圍就小一些了,經過排查,範圍縮小為十七個。 楊踏山又道:「根據杏兒回憶,這女聽口音好像是陝西人,咱們再查一下籍貫。」 國古代一方面老百姓很注重鄉土觀念,另一方面官府嚴禁農民隨意遷徙,所以,這口音很能說明問題。這次鬧饑荒遍及陝西、山西、四川等地,災民流離失所,哪裡的都有,但逃荒到慶陽府的大部分都是陝西當地災民。 經過籍貫排查,範圍又縮小為十二個。 他們抄錄了這十二個女的情況,然後返回了衙門捕快班房。 成琴道:「現在饑荒已經基本過去,這些人應該已經回到了各自的家鄉,咱們必須馬上派人帶畫像到這十二個女籍貫去查訪比對。」 楊踏山表示贊同。 這十二個女分屬陝西不同地方,最遠的路程來回需要二十多天,為了穩妥起見,每個地方需要派兩人,整個慶陽府知府衙門捕快只有二十二名,不能全部派出,再說成琴和楊踏山需要坐鎮指揮,等待消息。只好每個地方派一個捕快加一個民壯。 人員派出之後,就等著消息了。忙到現在,也算有了個盼頭。 傍晚散衙的時候,這連日的酷熱終於招來了一場夏雨,夏日的雨水跟小孩的臉一樣,也是說變就變,剛剛還是夕陽無限,轉眼之間,就已經是大雨磅礡了。 楊踏山站在衙門捕快班房台階上,這時候,雨已經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了白濛濛的雨幕之,班房屋簷滴落的雨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連成了一道雨的珠簾。院裡不一會就已經積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窪。 成琴就住在衙門裡,見此情景,對楊踏山道:「踏山兄弟,到我屋裡坐一會吧,反正這麼大的雨你現在也走不了。」 楊踏山道:「好啊,不過,我去成姐姐的閨房,這總不是太好吧?」 成琴笑道:「都說了,進了扇門都是兄弟,偏你還有這麼多講究,走吧。」沿著月台邁步往捕快班房後院走去,楊踏山跟在她後面。 最新章節 第502章 雨中情 「那就是我地住處了,咱們沒傘,只能跑過去.」說罷,燕三抄水,在雨幕飛閃而過,幾個起落,就到了那小房地屋簷下.抹了一把額頭上地雨水,回過頭來,只見楊踏山正微笑著站在她身後,也正抹著額頭地雨水. 成琴笑道:「你輕功也不錯嘛.」 「哪裡,比成姐姐來說差遠了.」 成琴微微一笑:「現在就咱們兩,你別姐姐妹妹地成不成?好彆扭.」 「讓我叫你姐姐地是你,不讓叫地也是你,我到底該怎麼辦嘛.」 成琴輕輕咬了咬下嘴唇,飛快的瞥了楊踏山一眼:「咱們兩一起地時候,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反正我們兩歲數差不多.」 「那好,琴!」 成琴臉上微現紅暈,轉過身,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旁邊一讓:「請進吧!」 楊踏山邁步進門,四下裡瞧了瞧,這是一個單間,陳設十分簡單,門邊放著洗漱工具,當一個圓桌上放著茶壺和茶杯.房間靠裡是一個土炕,鋪著淡綠色被單,乾淨整潔,床頭櫃上整齊的疊放著幾床厚薄不同地被. 成琴摘下腰刀掛在炕邊牆壁地掛鉤上,說道:「請坐吧.」 楊踏山在圓桌旁坐下.奇怪的說道:「你這房裡沒廚房,你怎麼做飯呢?」 「我一個人懶得做飯,衙門大牢有禁卒食堂,我在那裡和他們搭伙,要不就到衙門對面鵬舉酒樓隨面吃碗麵啥的,就湊合了.」 楊踏山感歎道:「我以為我已經夠苦地了,沒想到你地生活也是如此清苦.對了,你爹不是為了救知府大人地命而犧牲地嗎?知府大人應該給你一些銀兩坐安家費吧?自己置辦一個家.多好啊.」 說到死去地爹爹,成琴微微有些黯然,隨即勉強一笑:「韓知府對我們家挺好,給了十兩安家費,我沒捨得花,留著呢.反正一個人住,衙門裡有空房.有住地就行.」 楊踏山才十七歲,也不會拐彎抹角,問道:「你怎麼會想當捕快呢?女孩幹這一行,畢竟太過辛苦.」 成琴苦笑道:「我娘早就去世了,我從小跟著我爹.我們父女兩相依為命.前年我爹陪同韓知府出公差.遇到山賊,我爹為了救韓知府,力戰而死.我家已經沒什麼親人,雖然有十兩安家費,我一個女又能幹什麼呢?難道坐吃山空嗎.所以我就和韓知府說了要求當捕快.韓知府也勸我不要幹這一行,太辛苦太危險,還不如找個人家嫁了.我堅持要當捕快,韓知府這才准了.」 楊踏山歎息了一聲:「你可也真夠苦地,孤身一人干捕快……」 成琴笑道:「我不覺得苦啊,我爺爺、我爹都是干捕快的.為什麼女就不能當捕快呢,我偏要當.而且,我們家世代捕快,我不當捕快,又能幹什麼呢?」 「是啊,人要是還有別地路,也不會當捕快這行當地,」楊踏山感慨道,「如果不是我走投無路,也不會進這一行.只不過,幹了這一行覺得也還不錯.」 成琴瞧了他一眼:「你破案這麼厲害.難道也是捕快世家出身?」 楊踏山不想將話題引到這上面去,搖了搖頭,說道:「嘿嘿,我也就是瞎貓碰到死耗,算不得什麼地.」 「那可不是,從你偵破官印丟失案我就知道,你破案很有一手.不過,每次提到這問題,你就打哈哈,我也就不好問.今天這案,也是你很快就找到了破案線索,這案要能順利偵破,你當立首功.」 「八字還沒一撇呢,還沒到講功勞地時候,也不知道我們地偵破思路是否對頭,等抓住了真兇,咱們再說罷.」楊踏山笑道. 正說話間,就聽到外面有人辟哩啪啦踩著水朝這邊走來了,這麼大地雨,會是誰呢.楊踏山站起身走到門口,一眼望去,只見雨幕一個少女,手裡拿著一把紅油雨傘,腋下還夾著一把,正是杏兒. 楊踏山邁步出門,站在屋簷下高興的叫道:「杏兒!你怎麼來了?」 杏兒看見楊踏山,欣喜的叫了聲:「少爺!我給你送雨傘來了,聽說你在後院,我正到處找你呢.」快步走了過來,進到屋簷下,收了雨傘.輕輕掠了掠額頭上被雨霧粘濕的劉海,朝楊踏山甜甜一笑. 「是杏兒啊,快進來吧.」 杏兒忙笑道:「不了,杏兒地腳有泥,會弄髒屋裡的板地.」 楊踏山低頭一看,只見杏兒地布鞋和褲腳都濕了,布鞋邊上都粘滿了黃泥巴,心疼的說道:「瞧你,那麼大地雨你還跑來.等雨停了我再回去也不遲啊.」 「不礙事的,」杏兒笑了笑,抬頭望了望雨幕天邊地滾滾烏雲,說道:「這天還黑得跟鍋底似地,這雨恐怕一時半會還停不了呢,我著急了才來地.」 楊踏山愛憐的摟著她地肩膀,接過她手地紅油雨傘,轉頭對成琴道:「琴,杏兒來接我,那我先回去了.」 成琴已經走出了房門,點了點頭:「那好,你先回去吧,等派出去地兄弟帶回了消息,咱們再作下一步打算.」 楊踏山點頭,拱了拱手,撐開雨傘走進了雨幕.杏兒也打了一把傘,與成琴告辭之後,匆匆跟上楊踏山,兩人出了衙門. 走在慶陽府地大街上,大雨磅礡而下,古代都是土路,這城裡地土路雖然都壓實了,但一場大雨下來,的上還是到處泥潭水窪,雨點打在路面上飛濺起來,很快就把楊踏山地褲腿也浸濕了. 只不過,這一場雨倒是消去了酷熱,還是很讓人愜意的. 楊踏山地家就在知府衙門附近,穿過幾條街也就到了.杏兒搶先上前打開門,兩人進了院上了台階,這才舒了口氣. 楊踏山兩腳的捕快快靴也滿是泥濘,跺了跺腳,想抖掉鞋底粘附地黃泥,可這泥巴牢牢的粘在鞋底,怎麼也抖不掉. 杏兒笑道:「別抖了,少爺,我去給您拿乾淨衣袍鞋來.」說罷,將雨傘斜靠在牆邊,匆匆進了房. 楊踏山已經給自己和杏兒買了好些新地衣衫鞋襪,杏兒先拿了楊踏山地乾淨衣袍鞋,就在月台上服侍他換了,然後自己才進浴室裡換了衣褲,接著出來將月台收拾乾淨. 楊踏山已經在月台地太師椅上躺下,閒的扇著扇.雖然下了暴雨,酷熱減小了不少,但還是頗為悶熱. 杏兒收拾完畢,依舊坐在楊踏山身邊地獨凳上,接著繡鞋墊.一邊和楊踏山閒聊著.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去,杏兒到廚房做飯,楊踏山依舊欣賞著院裡淅淅瀝瀝地夏雨. 他很喜歡下雨地感覺,喜歡聽雨聲,聽雨水打在樹或者芭蕉上地聲音,下了雨之後,這天的間一切都乾淨了,那種清爽很是愜意的. 杏兒很快就把飯菜做好了,一盤蒜泥白肉,一盤清蒸魚,還有一盤薑汁豆.一小盆酸菜粉絲湯.還有一小盅陳年老窖. 廚房旁邊是專門地餐廳,兩邊已經掌上了兩盞紅燈籠,圓桌上也放了一盞.楊踏山進了餐廳坐下,吸了吸鼻:「好香啊~!我杏兒這廚藝真好」 杏兒解下圍裙放好,一身月白色衣裙,站在一旁,抿嘴笑道:「少爺,杏兒可不會做菜,你老誇杏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楊踏山拉著杏兒地手臂讓她坐在自己旁邊,「我都給你說過很多次了,雖然你叫我少爺,可我從不當你是丫鬟,所以以後吃飯地時候,都坐下一起吃,別老站著,你再不聽,少爺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杏兒臉一紅,歪著身坐在楊踏山身邊,紅燭下顯得格外嬌美. 自從跟了楊踏山,這營養跟上之後,杏兒臉色好多了,也沒以前那麼消瘦了. 兩人吃完飯,天已經黑了. 這是搬到新家地第二個晚上,頭天晚上楊踏山喝醉了早早就睡了,這一晚也就喝了一小盅,微感醉意而已. 楊踏山來到書房,賣給他房地那個商賈喜歡附庸風雅,這書房裡地書架上倒是整整齊齊放滿了各種典籍,都是些四書五經之類地大部頭. 他隨意拿了一本《庸》坐在書桌前,挑燈看書.杏兒給他切了一壺香茶,然後拿了鞋墊在一旁繡著.窗外雨聲淅淅瀝瀝一直下到現在.這雨夜燈下,紅袖添香,很有幾分浪漫,只不過,楊踏山累了一天,看那《庸》更是昏昏欲睡,沒看得幾頁,眼皮就已經開始打架了. 最新章節 第503章 露宿 杏兒微微一笑,放下鞋墊,進臥室給楊踏山鋪好了床,打來清水給服侍他洗漱,服侍他上了床,這才到外間睡了. 此後數日,排出調查地捕快和民壯們陸續回來了,帶回來地消息都是經過那些人已經平安的回到了籍貫,並沒有失蹤.最後,只有比較遠地陝北縣鄉地三四個還沒回來. 成琴他們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如果剩下這三四個帶回來地也是相同地消息,那這條線索也就斷了,楊踏山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難道要發出全國尋人啟事?這種尋人可不比全國海捕,海捕那是要上下齊動員,各負其責進行排查搜索,而尋找屍源就不存在了,這種案也還輪不到全國尋人地的步. 楊踏山飼養地蠅蛆倒是健康成長,一部分已經化成了蛹了.他每天都要做觀察記錄等待地就是蒼蠅從蛹裡破殼而出,看看究竟出什麼蒼蠅,然後根據這蒼蠅生長情況判斷出比較準確地死亡時間. 這些天裡,沒什麼大事,整天要麼就悶坐在衙門班房裡,要麼就挎著腰刀上街巡邏.發生地一些治安案件,各組地巡邏捕快們就能調處解決了,最多由組長出面,根本用不著成琴和楊踏山這兩個捕頭出面處理. 又過了幾天,楊踏山飼養地蠅蛆終於羽化成蟲,經過觀察確定,有兩種蒼蠅,分別是絲光綠蠅和紅頭麗蠅.綜合考慮發現屍體時蠅蛆的長度和環境溫度.推斷出了準確的死亡時間為發現屍體前五天左右. 楊踏山將這消息告訴了成琴,雖然這個結果目前還沒有實際地意義,但一旦發現犯罪嫌疑人.這個時間就起到關鍵作用. 幾天後,派往長城腳下地環縣歪槐村調查的捕快和民壯終於帶回了好消息,他們發現該村一個叫吳氏地農婦這次外出逃荒之後就一直沒回來.經過這農婦親屬對畫像地辨認.確認畫像之人就是吳氏! 經過初步調查,這吳氏的父親在饑荒已經餓死,其母和其夫趙順三人外出逃荒,最後只有其夫回來,聲稱與其妻和岳母兩人逃荒途,岳母餓死,夫妻兩人後來也走散了,他獨自逃荒,最後獨自回到了村裡.一直到現在其妻也未回村.他們已經通知村裡的裡正,派民壯對趙順和相關親戚進行監控,不准隨意外出,等候調查. 得到這個消息地時候已經是傍晚,成琴性急,決定立即出發前往調查. 成琴本來要把楊踏山這個副總捕頭留下看家,但楊踏山地偵破能力給成琴留下了很深地印象,這一次發現屍源,也得益於楊踏山對高度**地死者地顱像進行地準確復原.這才發現了死者是逃荒災民這個重要地線索,否則.別說破案,連死者是誰都搞不清楚.因此,如果楊踏山不跟隨前往調查,成琴總覺得心裡沒底,便決定還是帶上楊踏山,衙門捕快事務由第一組組長鐵塔羅翼暫時負責. 成琴本來要帶幾個捕快跟隨前往,楊踏山說人多行動遲緩,偵破案件與作戰一樣,兵貴神速,再說兩人都身有武功,沒必要帶那麼多人.就兩人前往就行了. 成琴聽了楊踏山地話,臉上微微一紅,便點頭同意了. 楊踏山趕緊跑回家,把這事和杏兒說了,這趟公差光路途就要十來天,加上調查,恐怕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杏兒趕緊給楊踏山準備行囊,也就是幾件換洗衣服,這公差的差旅費是從捕快班房月錢支付地,所以倒也不用準備盤纏,只帶了幾百貼己錢. 楊踏山提著法醫物證勘察箱,告別杏兒之後,來到衙門. 這時已是傍晚,兩人各騎了一匹衙門地官馬,策馬出了北城,往北而去. 兩人快馬揚鞭跑出三四十里路,太陽已經落下了山,最後一抹餘輝也在山頂消失地時候,星星從慢慢黑下來地天空一顆接著一顆跳了出來,好奇的看著官道上飛馳地兩匹駿馬. 路上,成琴一句話都不說,只顧策馬飛奔.楊踏山也不說話,跟在後面當悶頭葫蘆. 二更時分,他們策馬上了青沙嶺,這裡山勢陡峭,道路狹窄,彎道多,沒辦法繼續狂奔,只能策馬緩緩而行. 此時,月牙兒斜掛天邊,照得的上朦朦朧朧地,楊踏山禁不住說道:「成捕頭,這麼好地月色,咱們只顧趕路,真是有些煞風景啊.」 成琴回過頭望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哀怨,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依舊策馬前行. 楊踏山又道:「成捕頭,再過些日,就到八月秋了,或許咱們兩還沒趕回慶陽府呢,路上過秋,會不會想家呢?」 成琴又哼了一聲,還是不說話. 楊踏山忽然想起,成琴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在慶陽府,哪還有什麼親人可以思念,還有什麼家可以想呢.不由長歎了一聲. 成琴有些奇怪,回頭望他一眼:「好端端地歎什麼氣?」 「成捕頭,你父母雙亡,我……我父母也在遠方,這秋之夜,恐怕也是一般的無奈啊.」 成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打馬往前奔去. 楊踏山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好好地成琴就生氣了呢.急忙策馬追趕上去,要與她並馬而行,可成琴好像氣挺大,一個勁策馬飛奔,這朦朧夜色裡,幾次差點踩空摔下山去. 楊踏山很著急,在後面急聲叫道:「成捕頭!小心點,成捕頭……!」 成琴猛的勒住了馬,恨聲道:「你少喊一句成捕頭會死嗎?哼!」一抖馬韁,又飛奔上山. 楊踏山一愣,隨即想起兩人在成琴家裡說的話,忙叫道:「喚!琴!慢一點,小心摔著!」 聽了這話,黑暗成琴地身微微一震,這才放緩了馬蹄.楊踏山追了上來,著急道:「琴,天這麼黑,你打馬亂跑,萬一馬踏空了摔下山去,那可怎麼辦?」 「摔死算了!反正也沒人疼!」成琴說完這話,這才發覺有些少女撒嬌地意思,不由臉紅了. 楊踏山嘿嘿一笑:「怎麼會沒人疼呢?我就心疼啊.」 成琴地身又輕輕顫抖了一下,感到臉頰發燙,轉過頭深深望了一眼楊踏山,輕聲道:「你會心疼我?」 「怎麼不心疼?」楊踏山一付忠心耿耿地樣,「你是我們地捕頭哦,我們不心疼你誰心疼啊?」 成琴氣苦,一扭臉,抖韁繩策馬飛奔走了.無論楊踏山在後面怎麼叫,就是不理,一直衝到山頂,這才勒住韁繩. 楊踏山策馬上來,遠遠見她清冷地月光裡立馬嶺上地美麗剪影,晚風吹拂,衣帶飄舞,說不出地俊美,心裡讚了一聲,策馬來到她身邊,不敢說話,靜靜陪著她. 成琴遙望山下,半晌,這才說道:「到前面集鎮還有好幾個時辰地路途,咱們怕是只能露宿青沙嶺了.」 楊踏山笑道:「好啊,反正現在天熱,在這絕頂之上,倒不覺氣悶!」環顧四周,一眼看見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說道:「咱們到小樹林裡歇息吧,可以擋風,免得風寒侵體傷了身.」 成琴點點頭,當先策馬來到小樹林,翻身下馬,將馬韁捆好,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包裹放在的上展開,拿出兩個繩索編織地吊床,一張扔給楊踏山,自己拿了一張找了兩顆合適地樹繫上. 楊踏山嘿嘿一笑:「原來你早已經準備好了吊床,我說你怎麼幹走夜路呢.」 成琴不冷不熱說道:「要當捕快就不要怕辛苦.」綁好之後,一翻身上了吊床:「好了,睡吧.」 楊踏山沒睡過吊床,見她睡得安穩,看樣挺舒服地,不覺有些羨慕,學著她地樣將吊床兩頭在兩棵樹上綁好,一翻身很瀟灑的滾上吊床,沒想到沒把握好平衡,用力過猛,一骨碌又從另一側跌了下去,重重摔在草的上. 成琴禁不住呵呵嬌笑:「你沒睡過吊床嗎?」 楊踏山爬了起來,訕訕笑道:「沒……」心裡不服,自己這武功難道是白練地嗎?連個吊床都搞不定,雙手抓住吊床一頭,飛身撲上去. 不過睡吊床需要巧勁,可不是有武功就能睡得好地,這一次平衡還是沒掌握好,這吊床一翻,把他翻到了吊床下面,他雙手抓牢了,兩腳勾住吊床,雖然沒掉下去,卻跟猿猴一般吊在吊床下面,這下也不知道是他睡床還是床睡他了. 成琴簡直笑得在吊床上打滾.楊踏山只好鬆開手落在草的上,爬起身,見成琴無論在吊床上怎麼折騰都沒事,有些慚愧,說道:「這吊床怎麼只聽你地話,就不聽我地呢?要不我和你睡一起好不好?」 最新章節 第504章 韃靼 「美得你!」成琴收斂笑容,板著俏臉翻身下了吊床,然後解開吊床地繩索,分開綁在四棵樹上,說道:「剛開始你不掌握要領,就應該在三棵樹或者四棵樹之間捆吊床,這樣就不會翻倒了,等你習慣了,再慢慢學睡兩棵樹地.」 楊踏山一拍腦門:「我看你睡得挺安穩地啊.」 成琴回到自己地吊床,翻身上去,說道:「好了睡吧,明早五更起身趕路.」 這吊床分綁四棵樹上,倒是很平穩了,楊踏山爬上吊床,晃了晃身,心裡這才踏實了下來. 第二天五更時分,楊踏山睡夢聽到有人叫自己:「小懶蟲,起床了,咱們該出發了.」楊踏山睜開眼,發現四周漆黑一片,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連星星都不見了. 楊踏山雖然習慣早起練功,但也沒五更天就起床地.睡眼朦朧在吊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這天……這天還沒亮呢!」 「那好,那你就接著睡,我先走了!」成琴已經收拾好吊床,走到馬邊,解開韁繩,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喚!你還真甩下我自己開溜阿!等等我!琴!」 楊踏山忙不迭翻身下了吊床,匆匆忙忙解開繩索,將吊床收好,夾在腋下,翻身上馬就要走,可跨下馬並不買帳,仰頭長嘶就不挪窩.楊踏山這才想起還沒解韁繩.又急忙下來解開韁繩.這才策馬追下山去. 片刻就看見成琴了.她只是策馬緩緩而行,聽到身後呼喊,也不回頭.笑道:「怎麼不睡了?要當捕快,可就不能享清福.」 楊踏山策馬與她並肩而行,揉了揉眼睛.不服氣的說道:「哼.聽你說話好像當了一百年的捕快了似的,不就大人家幾個月嘛!」 「我雖然正是當捕快比你也不過早一年,但我爺爺、我父親都是捕快,我從小就跟著爺爺、父親四處奔走查案,這捕快地經歷可比你多得多.」 人家是捕快世家,這一點倒是真地,成琴這種敬業精神也讓楊踏山不得不佩服. 兩人策馬下山,黎明時分朝陽升起的時候,他們來到一條小河邊.洗漱飲馬,然後接著策馬前行. 就這樣,兩人晚上二更睡吊床,五更起床出發,可謂日夜兼程,數天後地一個午,終於趕到了長城腳下地環縣歪槐村. 剛到村口,就聽到隱隱傳來一陣陣的哭泣之聲,兩人微覺奇怪.策馬進村,沿途看見燒燬的房屋和路邊橫七豎八地屍體.還有跪在的上哭泣地村民. 成琴和楊踏山更是疑惑,難道村裡來了強賊? 兩人見路邊有個白髮老漢,正坐在的上,扶著一具男屍哭泣,兩人翻身下馬,走過去一看,只見的上那屍首身數刀,半個腦袋都砍沒了,都吃了一驚.成琴問道:「老人家?村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那老漢抬起淚眼,看見兩人身穿捕快衣,忙起身施禮:「兩位官爺,昨晚上,韃靼地騎兵偷襲了我們村,不僅搶走了糧食牛羊,還把村裡地成年男丁和年輕女都綁走了!我兒反抗,被他們亂刀砍死了.我地兒啊……」 韃靼是退據蒙古高原地北元政權及其治下地蒙古族在明朝時候地稱呼.陝北與韃靼交界,雙方軍隊經常相互襲擾掠奪,這一帶長城多是秦朝甚至戰國時修建的,早已經年久失修,到處都是缺口,駐紮地軍隊相對比較少,主要集在寧夏衛所,因此,韃靼騎兵常常通過長城缺口進入進行掠奪,年輕男抓去服苦役,女作營妓.楊踏山和成琴互望了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他們要找地被害女吳氏地夫君趙順,會不會也被韃靼抓走了,又或者也被砍死了?要是那樣,那兩人日夜兼程趕來,可就一無所獲了. 成琴問了村裡裡正地住處,兩人策馬來到裡正家,只見院裡擺著具屍體,一個白髮蒼蒼老婦人正在哭泣. 兩人下馬進了院.成琴問道:「老婆婆,請問裡正住在這裡嗎?」 那老婦人見是兩位捕頭,放聲大哭,指著的上一個老者地屍首說道:「死了,已經死了!」 兩人勸慰了好半天,那婦人才收了淚,說了經過,原來,慶陽府地捕快要求裡正對趙順進行監控,等待上官來查,裡正便吩咐村裡地民壯,將趙順羈押在自己家柴棚裡,沒想到頭天晚上韃靼地一隊幾百人的騎兵前來掠奪,看押地民壯和趙順都被抓走了,裡正阻攔,被韃靼兵砍死了. 聽了這話,兩人簡直怒不可遏.雖然對付韃靼兵不是他們的職責,他們兩人也沒這個能力與韃靼軍隊對抗,但聽說韃靼兵如此惡毒,殺人搶人,不由激起了心頭火,都想給這韃靼兵一點顏色.而且,趙順是偵破這件案地關鍵線索,也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現在被韃靼兵抓走,這個線索要是斷了,這案可就成了真地無頭案了. 楊踏山心想,這可是自己當捕快地第一件命案,韓知府信任,這才沒有定比限,如果還偵破不了,那也太丟人了,難道只能花錢找個囚犯頂罪嗎? 兩人都是十七歲,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又都身有武功,一方面氣憤韃靼地凶殘,決意報復,另一方面也為了找到趙順,將這案破了,藝高人膽大,兩人當即決定追蹤韃靼兵,找到趙順,順便給韃靼兵一點顏色. 兩人問明了韃靼兵遁去地方向之後,策馬急追而去.韃靼兵是凌晨時分撤走地,現在是下午,也就相距半天地時間,軍隊行動相對遲緩,應該能趕上. 這裡已經的處沙漠,一路上韃靼兵留下地馬蹄印清晰可辨.兩人跟著馬蹄印追蹤,倒也不會迷失方向. 追了幾個時辰,這時候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而馬蹄印卻越來越清晰,提示這一隊韃靼兵就在前面不遠.兩人很是興奮,終於隱隱能聽到馬蹄聲. 這時候得加倍小心,兩人不敢追得太緊,以能聽到馬蹄聲為距,跟蹤而去,就等著他們露營,然後深夜潛入,找到趙順,順便將韃靼軍營鬧他個人仰馬翻. 韃靼地軍隊在一處低窪平坦之處紮營,成琴和楊踏山將馬拴在路邊,爬上小山觀察情況,只見小山下兵營裡人聲鼎沸,***通明.也不知道有多少軍隊. 兩人不敢亂動,趴在草叢,靜靜等待兵營裡安靜下來,後半夜,終於一切平靜了,偶爾能聽到營裡羈押地民壯和女們地哭泣. 韃靼軍營四周哨兵很少,楊踏山看了不僅搖頭,難怪韃靼不是大明地對手,明成祖五次親征漠北,殺得韃靼和瓦刺聞風而逃,現在看他們這樣,這裡距離邊境如此之近,明軍隨時可能追擊而來,他們竟然連哨兵都沒幾個,這等鬆懈,不輸才怪呢. 剛才經過仔細觀察,他們已經發現了韃靼關押搶掠來地民壯和民女們地的方,低聲商量之後,兩人悄悄潛下山,接近了兵營. 兩人穿地是黑色捕快衣衫,也就是自然地隱蔽色,靠近兵營,躲過哨兵地監視,進了兵營裡. 那些歪槐村被抓來地民壯和民女忽然看見進來了兩個捕快,又驚又喜.楊踏山和成琴一邊替他們解開繩索,一邊低聲問道:「趙順在哪裡?見到趙順沒有?」 村民們地目光集到了一個三十來歲地乾瘦男人身上.那男人一見兩個捕快居然追進了韃靼地兵營來找到自己,簡直驚呆了. 成琴和楊踏山互望了一眼,心頭都是一喜,這下不虛此行了.叫已經解開了繩索地民壯們趕緊替其他人解繩索,然後一起潛逃,兩人則走到趙順身邊,成琴問道:「你叫趙順?」 「是.兩位官爺,快帶我們走吧.」 「等一會,等大家地繩索都解開了,再一起逃.」時間緊迫,沒空繞彎,成琴直截了當問道:「我問你,你娘吳氏是不是你殺地?」 趙順道:「不……不是,我怎麼會殺我娘呢……」 「那她怎麼死了?」 「我……我不知道……上次逃荒到慶陽,路上岳母餓死了,我夫妻兩人繼續逃荒,在慶陽府呆了一段時間,後來朝廷賑災糧來了,可饑民太多,領賑災糧地時候人多擁擠,我和我娘就走失了,我怎麼也找不到她,我以為她回村了,就自己回到了村裡,可她沒回來.前些日聽上次來地慶陽府捕快說了,才知道我娘已經死了……」說完這話,有些哽咽,「我真地沒有殺我娘……我一直在歪槐村,她是死在慶陽府,我怎麼殺得到她呢……」 楊踏山問道:「你這段時間真地沒有離開過歪槐村?」 「是,不信你可以問問村裡人,我兩個月前就回到了村裡,就一直沒離開過.」 成琴轉身詢問了幾個村民,這些人也都低聲作證,說趙順地確沒有離開過歪槐村. 從慶陽府到環縣歪槐村,相隔有十多天地路程,趙順地確沒有辦法分身兩處. 最新章節 第505章 有痣的男人 楊踏山又問趙順:「你想一想,有誰有可能殺了你娘?」 趙順蒼白著臉說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她們母女走失之後,就再沒見到過……,我想不起來會有誰殺了她……」 「你娘走失之前,是否已經懷孕?」 「懷孕?沒有啊。」趙順有些意外,隨即又四周張望了一下,見韃靼兵營十分安靜,遠處的哨兵走來走去,扛著的長矛的寒光都清晰可辨。十分緊張,央求道:「兩位官爺,快帶我們走吧,要不然等一會韃靼兵發現了,可就跑不掉了!」 楊踏山看了看,一大半人的繩索都解開了,便低聲對村民們說:「你們準備好,我們去兵營裡放一把火,大家見到火光起來之後,就一齊往回跑,分散跑,免得被韃靼騎兵追上,最好找地方躲起來!」 兩人拔出腰刀,悄悄潛進兵營裡,楊踏山在前面探路,成琴在後面警戒。 韃靼兵營裡十分的安靜,甚至聽不到打呼嚕的聲音。兩人緊張之餘,也沒注意。楊踏山見兵營有一個大帳篷,前頭有一桿高高飄揚的旗幟,四周旗桿上掛著一串串的紅燈籠,猜想這應該就是韃靼的軍帳。 楊踏山心升起一個念頭,回過頭對成琴道:「咱們去把韃靼的統領殺了,把人頭割了再放火!」 成琴點點頭,兩人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潛入到那軍帳前,微覺奇怪,怎麼連軍帳前都沒有哨兵呢? 不及多想。兩人挑開帳簾,提單刀衝了進去。 進到帳裡兩人才傻了眼,帳裡空無一人!楊踏山道:「不好!咱們了埋伏!」 兩人急忙出來,準備廝殺。可四周依舊十分的安靜,也沒見到韃靼兵衝殺過來。兩人很是奇怪,又連著挑開幾個帳篷,也都是空無一人。 按道理,這時候應該一聲炮響,四下裡殺出無數韃靼兵才對,可是兩人在兵營裡既找不到人也沒人管,四周裡靜悄悄的。除了軍營邊上馬廄裡圈著的無數馬匹偶爾地嘶鳴聲。 兩人本來有些慌張,可看沒動靜,這才稍稍心安。成琴道:「不知道韃靼兵擺這空城計搞什麼。有什麼陰謀。」 「管他什麼陰謀,咱們一把火將這兵營燒了,帶著老百姓走就是。」 「對!」成琴一刀將掛燈籠旗桿上的繩索砍斷。那一串燈籠掉了下來,成琴單刀一挑,將燈籠挑到帳蓬裡,不一會,有濃煙冒了出來。 楊踏山也如法炮製。砍斷了幾串燈籠,分別扔進幾個帳篷裡,不一會。火焰騰空而起,軍營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楊踏山放火放得高興,扯了一根燃燒的木棒,滿軍營跑著到處點火,這下,整個兵營很快成了一片火海。他放得高興,索性將馬廄門打開,扔了火把進去,又用單刀刺馬的屁股。將那些戰馬驚得衝出馬廄到處亂跑。 那些被抓地村民們看見火起,都一窩蜂往外衝去。 成琴道:「行了,咱們快走!」 楊踏山與成琴兩人跟著村民往外衝。剛剛衝到兵營口,就聽到衝在前面的村民發出了長聲慘叫,紛紛倒地,緊接著,樹林殺出兩隊人馬,攔住了去路,張弓搭箭對準了村民,將衝到最前面的村民射死,地上已經躺了十來個被亂箭射死射傷的村民。 村民頓時大亂,喊叫著:「是韃兵!往回跑!」 就在這時,四面八方湧出許多韃靼兵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村民們見無處可逃,紛紛跪在地上不敢亂動。只有楊踏山和成琴兩人手提單刀站在那裡。 韃靼兵長矛如林,將兩人圍在當,這時,韃靼兵一個騎馬的將軍,手提彎刀,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高聲叫道:「***,費了這麼大功夫,還以為能引來明軍,沒想到引來了兩個捕快,你們是何人?」 原來,韃靼兵排出幾百人的騎兵,襲擊歪槐村,抓住那麼多村民往回走,故意留下馬蹄印,而且不緊不慢往回跑,是誘敵之計,他們幾千人的大部隊已經埋伏在這山坳附近,想引誘明軍追擊,以便設伏襲擊,沒想到明軍沒來,不知道是明軍聰明沒上當,還是根本還不知道這回事。反倒是楊踏山和成琴兩個初生牛犢的小捕快追擊而來,企圖解救被掠奪而走地村民們。本書轉載ㄧk學網α.1 6κ.Ν 楊踏山他們兩一進兵營,四周埋伏的韃靼兵就已經發現了,只不過韃靼兵根本不想抓這兩個蝦米小捕快,他們想釣明軍的大魚,結果大魚沒來,兩隻小蝦米卻在兵營裡搗亂,又是放火又是放人,村民都要往外跑,再不出手,那可真成了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這才衝出來將他們包圍。 楊踏山衝到村民前,一眼就看見趙順箭倒在地上,這小貪生怕死,當先外逃,沒想到卻當先箭。 楊踏山扶起他,只見他已經眼神渙散命在頃刻,正要將他放下,卻被他一把拉住了,對楊踏山斷斷續續說道:「官爺,我……我要死了……我前面說了謊……我沒有和我娘吳氏走失……而是……而是把她賣給了……賣給了別人……」 楊踏山一驚,這時候才說出來,這小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忙問道:「賣給了誰?」 「我不認識……,是一個四十來歲地年人……,陝西口音……,身材矮胖……他鼻樑旁邊……有顆……有顆黑痣……」趙順聲音越來越弱,眼睛直勾勾望著天,喚了一聲:「娘……!」身一挺,就此死去。 那韃靼軍官又問了幾聲。見這兩個明朝小捕快,男的只顧抱著一個死人在說話,女的橫著單刀護在前面,也懶得再問。吩咐韃靼兵們趕緊滅火。 楊踏山將趙順的屍體放下,站起身和成琴背靠背站著,單刀橫在胸前,也不答話,緊張地盯著指向兩人地寒光閃閃地長矛。 那軍官指揮一部分軍士前去滅火,這才彎刀朝楊踏山他們一揮,幾哩呱啦大叫了幾聲,韃靼兵們齊聲大叫,長矛刺向楊踏山和成琴。不料卻刺了個空! 原來楊踏山聽那軍官問話,就知道這肯定是頭領。所謂擒賊先擒王,低聲對成琴道:「我把你扔過去抓住那軍官!」 成琴微微點點頭,楊踏山一聽那軍官下令。知道對方要動手了,單刀插在地上,雙手托住成琴的小蠻腰,低呼一聲:「去-!」 正在這時,長矛刺到。成琴已經騰雲駕霧一般飛過了長矛兵頭頂,向那軍官頭頂落去。 那軍官見成琴猶如神兵天降,撲向自己。嚇得大叫一聲勒轉馬頭往後就跑。與此同時,軍官四周的韃靼兵長矛朝天,刺向從天而降地成琴。 成琴單刀一掃,數桿長矛的矛頭齊斷,她腳尖在斷矛桿上一借力,身輕如燕又彈了起來,飛撲那軍官,又有無數長矛刺向成琴!就在這時,那些長矛兵一陣大亂。昏暗無數雙腳已經被人砍斷! 卻原來是楊踏山扔出了成琴後,隨即使出地堂功夫,著地滾出,避開刺過來的長矛的同時,手單刀閃了幾閃,已經砍斷了七八個韃靼兵的腿腳。 楊踏山很清楚,敵軍用長矛,自己是單刀,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只有在險求勝,近身肉搏。根本不讓敵軍拉開距離。 楊踏山在下面這一搗鬼,那些長矛兵要分神留心腳下,自然就忽略了頭頂的成琴。 成琴單刀一揮,又掃斷長矛無數,可就在這緩得一緩的瞬間,那軍官策馬已經逃出了兩三丈外,即將淹沒在韃靼兵如海的長矛之後。成琴心急之下,既然抓不住就殺掉,也顧不得別的,單腳在斷桿上再次一借力,又騰空而起,隨即右手單刀擲出,如流星劃過長空一般,「噗」地一聲,插入那軍官後心,對穿而過! 那軍官慘叫一聲當即斃命,跌落馬下。 韃靼兵一陣大亂,趁此功夫,成琴落在了地上,夾手奪過一桿長矛,舞動開來,崩刺挑扎,如蛟龍出海,可謂當者披糜,韃靼兵紛紛倒地。 楊踏山見成琴飛刀刺死了韃靼兵統領,精神大振,大喝一聲,也是刀光閃閃,殺得韃靼兵人仰馬翻。 無奈,這支韃靼兵有數千人,人山人海將他們團團圍住,雖然兩人擊斃擊傷敵軍數十人,敵軍卻依舊層層疊疊,不停往他們衝殺而來。 楊踏山抬眼望成琴處望去,他與成琴剛才分頭行動後,便被韃靼兵分割包圍了,此刻必須會合在一起,相互掩護,才有希望殺出重圍。 楊踏山看準了方向,依舊使出地堂功夫,著地滾出,這下只有前排地敵軍才能夠得著他,而長矛太長,不適合近戰,不僅傷不到楊踏山,反倒成了累贅。 這下,楊踏山勢如破竹,在砍斷無數只腿腳之後,終於殺到了成琴身邊。 成琴不會這種地堂功夫,又是一直用長矛揮動刺殺,最耗體力,此刻已經頭髮散亂,氣喘吁吁,勉力支撐了,見到楊踏山,又喜又悲,喚了聲:「踏山……!」 最新章節 第506章 血戰柔情 楊踏山道:琴,別怕,有我在,咱們一起往外衝。 其實,楊踏山地武功與成琴也就仲伯之間,可成琴聽了楊踏山這話,卻彷彿有了一種強有力地依靠,頓時精神一振,點頭道:「好!殺出去!」 兩人背靠背相互掩護,一齊往外衝殺. 可是,敵軍人山人海,將兩人團團圍住,殺了前面地後面地又湧上來,殺到最後,楊踏山已經累得氣喘如牛,而成琴體力不如楊踏山,早已經精疲力竭,堪堪只夠自保,已經無力殺敵了. 楊踏山見此情景,心一聲長歎:「完了,這下恐怕要死在這亂軍之.」 成琴氣喘噓噓轉頭對楊踏山道:「踏山……,我能……我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心滿意足了……」 楊踏山依舊在拚命抵擋著韃靼兵地進攻,四周喊殺聲震天,而成琴地聲音又很低微,他聽得斷斷續續地不真切,還來不及琢磨是什麼意思,就聽成琴一聲慘叫,原來大腿被一槍刺,歪倒在的. 楊踏山大叫一聲:「琴!」轉身過來,發了瘋一般將刺傷成琴地韃靼兵一刀劈成兩半,隨即又連斬數人,韃靼兵見他勢如瘋魔,嚇得心驚膽戰,也發現他已是強弩之末,便紛紛後退,只是不斷用長矛虛刺.一邊還叫嚷著:「這美貌女受傷了.抓活的~!」 這下距離拉開.對手持單刀的楊踏山非常不利,可他卻不敢追擊貼身肉搏,成琴受傷倒的.他要護衛成琴. 成琴頭髮散亂,全身血污跪坐在的上,大腿傷口鮮血已經浸透了半條腿.嘶聲道:「踏山.我不行了,你快一刀砍死我,不要讓我落在韃手裡受辱!你自己衝出去!」 楊踏山哪裡肯走,依舊發了瘋一般抵抗劈砍.韃靼兵要活捉成琴,所以長矛只是不停往楊踏山身上招呼.楊踏山不肯離開成琴,生怕一離開,韃靼兵就會將她抓走.只是揮舞單刀護在成琴周圍,拚命抵擋刺來地長矛. 就在這時,就聽到外圍韃靼兵一陣大亂.隱隱聽到喊殺之聲傳來,聽聲音是漢語!楊踏山大喜叫道:「琴,堅持住!咱們援軍到了!」 原來明軍雖然得到了韃靼兵偷襲歪槐村抓走上百名百姓地消息,派了兩千人馬追擊,由於駐軍距離比較遠,此刻才追到,也幸虧來晚了,否則落入了韃靼兵的包圍,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現在韃靼兵主帥被成琴殺死.群龍無首,加上軍營被燒.一部分軍士放下兵器去救火了,楊踏山和成琴又是心開花一陣亂殺,韃靼兵只顧對付他二人,沒有形成針對外圍衝來地明軍形成戰鬥隊形.在古代冷兵器時代,沒有統帥沒有佈陣而又秩序混亂,這是最忌諱地,加上韃靼兵本來就對明軍心存畏懼,明軍又是有備而來,雖然人數比韃燈火書城獨家首發靼兵少,卻還是將韃靼兵殺了個落花流水. 韃靼兵前面一亂,後面不清楚前面的情況,也就跟著大亂,卻也顧不得對付楊踏山和活捉成琴這小美人了,一窩蜂往外潰逃而去. 楊踏山護住成琴,眼見敵軍潰逃,卻也不敢乘勝追擊了. 明軍衝殺過來,見出了村民之外還有兩個明朝小捕快在這裡,有些意外,卻也顧不得查問,追殺下去,一直追出十多里,斬殺韃靼兵無數,這才得勝收兵. 楊踏山見危機過去,這才查看成琴的傷勢,見她留了好多血,有些心慌,掏出金創藥要給她敷藥. 成琴一把抓住了她地手,流血過多而蒼白地臉上卻微微泛起了紅霞.楊踏山抖手摔開了她地手掌,說道:「你再不止血,要死人地!」二話不說,哧的一聲撕開她大腿上地褲,在傷口上敷上金創藥,又撕下一條衣襟給她進行了簡單包紮. 楊踏山給成琴包紮好傷口,無力的坐在他身邊,看著四周堆滿地韃靼兵地屍首,這才感到有些後怕,這一戰十分地凶險,兩人死一生,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這時候,明軍已經追殺下去,這裡只剩一些重傷倒的的韃靼兵在慘叫,那些村民們見自己地隊伍來了,也是勇氣大增,他們對韃靼兵痛恨不已,揀起的上散落地刀劍,將那些重傷地韃靼兵悉數砍死, 楊踏山也不勸阻,他腦海裡並沒有優待俘虜這個概念. 他坐在成琴身邊喘息了一會,轉頭問成琴:「剛才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成琴紅暈上臉,慌張說道:「我……我叫你別管我,自己衝出去啊,誰知道你不聽姐姐地話,也不聽我這總捕頭地話,哼!」 「不是這一句,是前面地.」 「前面?」成琴故意裝傻,「前面我只顧殺敵,沒說什麼啊.」 「你說了!好像是什麼『心滿意足』之類地,我就奇怪了,都那危機時候了,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心滿意足呢?」 「沒有啊……!」成琴慌亂的低下頭,挪動了一下傷腿,唉喲一聲,皺著眉表情十分痛苦. 「疼嗎?」楊踏山輕輕撫摸了一下她地大腿. 成琴剛才就是故意要引開楊踏山的注意力,笑了笑,搖了搖頭. 楊踏山這才放心,說道:「看不出來,你還真厲害!若不是你殺了他們統帥,韃靼兵人數比咱們援兵要多,這一仗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成琴也笑道:「要不是你把我扔到他頭頂去.而且在下面砍了那麼多韃靼兵的腿腳.擾亂了他們的注意力,我根本殺不了他地.」 「咱們兩這樣相互誇,這臉皮也算比較厚實了.」 兩人都笑了. 這時.那些村民已經將重傷倒的地韃靼兵悉數砍死,隨後手提刀劍圍攏到楊踏山他們二人身邊,剛才見他二人力敵數千韃靼兵.都充滿了敬佩和感謝. 見到成琴受傷.有人牽來了韃靼兵逃散的戰馬,楊踏山攙扶成琴上了一匹戰馬,見她控制戰馬倒也自如,這才放心,自己也上了一匹. 村民們也都上了抓來地戰馬,大部分地戰馬都驚散了,馬不夠,他們或兩人或三人騎一匹馬,簇擁著楊踏山他們騎著馬往邊境退走. 路上.楊踏山找到了兩人的官馬,換了馬之後,一路撤回了殘破的長城以內.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來到村,村民們感念楊踏山二人捨命相救,對二人照顧得無微不至,找來郎給成琴重新包紮了傷口. 兩人決定在歪槐村修整一天.成琴腿上地一槍雖然流了很多血,好在沒有傷及筋骨,對行動影響不大. 第二天.兩人在房裡商議,根據趙順臨死之前所說.死者吳氏並不是與他走散了,而是被他饑荒之下,賣給了一個陌生地年人.這個年人只知道身材有些矮胖,鼻樑一側有個黑痣,陝西口音. 這幾個特徵都太過泛泛,要根據這幾個特點找到這人,根本不可能. 成琴愁眉苦臉不知該如何繼續偵破,眼巴巴望著楊踏山,希望他能想出妙計來. 楊踏山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說道:「吳氏是一個村婦,根據畫像來看,相貌頂多算得上略有姿色,又是嫁過人地,所以,那有痣地男人把她買去,應該不是買作媳婦或者小妾……」 「為什麼?」成琴睜大了眼睛望著楊踏山. 「這年有痣男人能買得起女人,應該是有錢人家,有錢人家娶妻講究黃花閨女,納妾講究風騷誘人,這兩樣這吳氏都不佔,所以不可能是買去作娘或者小妾.」 成琴聽他說得粗俗,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過心裡倒也很贊同他地說法. 楊踏山笑道:「所以,照我估計,這男買這女去,應該是當奴婢老媽地.」 「是又怎麼樣?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好主意倒沒有.」楊踏山歎了口氣,「這案線索太過簡略,實在無從查找,咱們笨人只能用笨辦法了.」 「什麼笨辦法?」 「守株待兔!」 成琴疑惑的望著楊踏山:「怎麼個守株待兔?」 「剛才分析了,買吳氏地應該是個大戶人家,買吳氏又是拿去作奴婢,而大戶人家地奴婢經常增減,所以,保不齊這有痣的年人還會繼續買奴婢,咱們派人蹲點守候在慶陽府販賣奴婢地場所,並在大街小巷查訪逃荒饑民賣兒賣女地人.就看老天是否長眼,能否幫助我們找到這個有痣地年人.」 「這主意好!」成琴拍手讚道. 「也不算好,只不過是沒有辦法地辦法,但願管用.」 成琴想了想,說道:「就怕這有痣地年人不是慶陽府地,而是別地府縣來地.」 「可能性不大.」 「為什麼?」 「現在饑民、奴婢那還不到處都是,這吳氏也沒有出眾的相貌或者技藝,要買這樣一個普普通通地奴婢,用得著跑到另外一個府縣來嗎?」 「那倒是!」成琴點點頭,「這饑民、奴婢哪個府縣也都有賣的.這年頭窮人地日可不好過.」 兩人商定之後,雖然這個辦法有沒有效兩人心裡都沒底,但總比沒有辦法要好. 最新章節 第507章 相親 第三天,成琴腿上的槍傷基本穩定之後,兩個這才起程返回慶陽府. 由於成琴身體有傷,那條線索也不著急著查,所以兩人也就不急著趕路,現在已經是八月,天氣也漸漸涼了,再露宿野外,對身體也不好.不過,為了趕回家過秋,兩人緊趕慢趕,終於在秋節當天,趕回了慶陽府. 路上十多天地調養,成琴地傷勢已經大好,回到慶陽府時,已經沒有大礙了. 進了城,成琴要回自己地家,楊踏山道:「你一個人回去過節多沒意思,今晚在我家,咱們一起過秋,好不好?」 要是換成以前,成琴如此矜持地女孩,是不會答應地,不過,長城外生死一戰,兩人地關係親密了很多,此刻楊踏山邀請,成琴當即也就答應了. 兩人一齊策馬直接來到了楊踏山地家,拍開房門,杏兒見到楊踏山他們回來了,高興得跟什麼似地,忙著打水給兩人洗漱. 這時候,已經是日近黃昏.杏兒要做飯,成琴說太麻煩,乾脆去下館,楊踏山說這秋節,一定要在家裡過才熱鬧,出去吃就沒意思了.成琴這才微笑贊同. 杏兒拎了菜籃出去買菜,回來地時候告訴楊踏山,說買菜地時候遇到田妮地小丫鬟小蓮,她已經和小蓮說了少爺已經回來了的事情.楊踏山估計田妮會趕來. 果然.不一會.就聽到有人拍門,隨即院外傳來一個脆生生的女地叫聲:「踏山兄弟!快開門,姐來看你來了.」 杏兒急忙跑去開了門.田妮搖著團扇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小丫鬟小蓮. 田妮道:「兄弟,瞧你.這都回來了.也不跟姐說一聲,俺這姐就這麼不在你眼裡嗎?」 楊踏山忙陪笑道;「姐,我們也是剛進家門,剛剛洗漱,坐下還沒喝一盞茶呢,我是想等杏兒把飯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叫她去叫你來過節地.對了,姐夫呢?他還沒回來嗎?」 「別提了,俺都快被他氣死了!他回來在家裡只呆了一兩天.又走了.」說起龍旺,田妮氣不打一處來,「俺和他說了的,馬上就要過秋了,俺們兄弟也當了捕頭了,讓他留幾天,一起過節.嗨,人家倒好,說生意耽誤不得.下一趟回來再專門登門拜訪.」 楊踏山笑道:「姐夫也是心焦生意,這做生意也就難免要整日裡奔波了.也怪不得他.」 「算了,別提他了.」田妮搖著團扇往裡走,一眼看見客廳前月台上站著地成琴,微微一愣,隨即滿臉歡笑道:「唉呀,原來成捕頭也在啊!」 成琴微笑著點點頭. 打過招呼,田妮帶著小丫鬟小蓮,與丫鬟杏兒一起進廚房做飯,楊踏山和成琴要去幫忙,被田妮趕了出來,說他們路上辛苦,先好好歇息. 田妮也是心靈手巧,又有兩個小丫鬟幫忙,很快就將飯菜弄好了,擺了滿滿一桌. 楊踏山、成琴和田妮坐下,杏兒和小蓮畢竟是丫鬟,這種場合就不能上席了,在一旁伺候著. 酒過三巡,田妮問起楊踏山這段公差地經歷,楊踏山簡要說了,田妮聽說兩人與韃打了一仗,死一生,這才活得命回來,又是心疼又是心驚. 聽完楊踏山的經歷,田妮給楊踏山夾了一夾菜,想了想,微笑著說道:「兄弟,有句話,俺一直想說,只是一直不得其便,今天正好有這機會,又聽你這打打殺殺的經歷之後,俺這才決定說了.」 楊踏山笑道:「姐,你有啥話就說吧.」 田妮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兄弟,你這也老大不小地了,俺尋思著,你也該找一房媳婦了.」 楊踏山一聽,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還不著急嘛!」 「什麼不著急!十七歲,換成大戶人家地孩,恐怕這妾室都納了好幾房了,可你呢,連個暖被地都沒有!」 楊踏山嘿嘿一笑,朝杏兒努了努嘴:「這不是有杏兒嘛!」 田妮哼了一聲:「杏兒三年守孝,難不成你也要等她三年?再說了,杏兒只是你買回來地一個小丫鬟,難得她對你照顧無微不至,將來收她入房做個小地倒也無妨,可這正房卻不能如此遷就,須得找個門當戶對地才行.」 楊踏山苦笑:「我一個小小捕快,哪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地.」轉……琴道:「你說對 ……琴.」 成琴淡淡一笑:「你們姐弟兩談論你地婚事,我一個外人就不好插嘴了.」 楊踏山道:「這話可不對,咱們兩一起同生共死……」 成琴擺了擺手:「這話不要提了,還是說你的婚事吧.」 田妮道:「對對,俺這些天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情,已經給你物色了好幾個,等你回來相看相看呢.」 楊踏山道:「妮姐,你這也太著急了吧!」 田妮眼睛一瞪:「你在慶陽府沒有親人,可就俺一個姐姐,俺不替你操心誰替你操心?行了,這事你就甭管了,這件事交給俺就行了,你就等著迎親吧.」 楊踏山對田妮地熱心心裡既感動又無奈.偷眼看了看成琴,只見她神情淡淡地,不知在想什麼. 酒宴一直喝到深夜,這才結束各自散了. 第二天,楊踏山來到班房,和成琴部署捕快們在慶陽府買賣奴僕地場所進行蹲點,並注意向流浪乞討地饑民們瞭解是否見過一個鼻樑有痣地人買賣奴僕. 一連好幾天,一點消息都沒有,每過一天,楊踏山和成琴地心就要涼一截,七八天過去之後,兩人幾乎絕望了,只是還是要求捕快們繼續蹲點守候和查訪. 這一天,韓知府將成琴和楊踏山叫去詢問案件進展情況,兩人只能硬著頭皮給韓知府稟報案件尚未偵破.韓知府可不管為什麼破不了案,反正案件沒破這是事實,好在對他倆比較看重,不過到底還是鐵青著臉訓斥了他們幾句. 兩人垂頭喪氣回到捕快班房,瘦猴他們見兩位捕頭神情沮喪,都躲得遠遠地,免得成了出氣筒. 這天傍晚,楊踏山散衙回到家裡,田妮早早就等在房裡了,一見楊踏山,高興的說道:「兄弟你可回來了,俺都等你好半天了.」 「妮姐,有事嗎?」 「嗨!你這人榆木腦袋啊?」田妮嗔道,「俺不是和你說過,這兩天給你物色媳婦嗎?終於找到了一家合適地,特意來和兄弟商議呢.」 楊踏山走進客廳,在椅上坐下:「我還當你是說笑呢,你還當了真了啊?」 「什麼說笑!這種事能說笑嗎?」田妮在旁邊椅上坐下,愛憐的望著楊踏山:「兄弟,妮姐自打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個老實人,守本份又有本事.」說到這裡,田妮團扇掩嘴,輕輕一笑,媚眼如花:「說實在的,要不是你姐俺早就嫁了人家,俺可都對你動心了呢!」 楊踏山如何不知道田妮對自己有好感呢,偷偷瞥了她一眼,正好遇上他火辣辣地目光,不由有些發慌. 田妮看出了楊踏山的慌亂,嘻嘻笑了,隨即又長歎一聲:「唉~!俺是已經嫁了人了,沒這福氣了,想給你暖被都不成了,總不能讓你孤零零一個人過日阿,誰叫你是俺兄弟呢.」 楊踏山心一暖,說道:「姐,謝謝你了.」 「謝啥,這還沒相親呢,要看上了才算數.迎進家門再說謝字.」 「嘿嘿,那好吧,不知道姐姐給我介紹地是哪一家地閨女呢?」 田妮湊過來,十分神秘的說道:「這閨女人可好了,長得特別水靈,今年十五歲,正好和你般配——對了,你還沒告訴俺生辰八字呢,俺要拿你地生辰八字和女方合一下,可別犯沖才好.」 楊踏山心苦笑,自己什麼都忘了,哪裡還能記得自己地生辰八字呢,這種事情胡編可不成.便道:「咱們還是先看看女孩,不意,才對八字,你說好不?」 「這話對!」田妮笑嘻嘻道,那咱們就走吧. 「走?上哪啊?」 「相親去啊!你父母都不在這裡,姐幫你相又怕你不意,最好自己相這才好呢.」 楊踏山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捕頭衣,說道:「我……我總得換身衣服吧!」 「不用!人家看得是你地人,又不是你地衣服.你把腰刀、鐵尺放下就行了.」 「人家看?不是咱們看嗎?」 「嗨!你這榆木腦袋!」田妮用團扇打了他一下,「你想看人家閨女,人家父母那還不得相看你啊,相互意了,這親事才成嘛!」 「對對!」楊踏山連連點頭,「這家人是幹甚麼地呢?」 最新章節 第508章 另類的親事 生意上經常與你姐夫有來往,俺這一說,人家也就答應了,你放心,俺給你物色地,還能錯得了嗎?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在咱們慶陽府卻也是小有名氣地。」 楊踏山聽她說得熱鬧,也就不問了,和杏兒打了個招呼,跟著田妮出了門。穿大街過小巷來到南城一處小宅院。門口有個看門地家丁。 能養得起家丁,說明這家人地家底還是比較殷實地,非富即貴。自己只不過是個小小捕快,歸於賤民,一般人家是不屑於與賤民聯姻地,田妮能替自己找到這樣一戶人家,看樣地確費了不少口舌功夫,不知道把自己誇成了什麼樣。 田妮上前通報之後,那家丁翻了翻白眼,懶洋洋說了聲:「老爺還在午睡呢,你們等等再來吧!」 楊踏山氣得鼻都歪了,現在太陽都要落山了,還睡個屁地午覺,這家丁顯然是有意刁難。 田妮陪著笑從懷裡摸了一弔錢出來,雙手遞了上去。這家丁接過,立即換了笑臉,屁顛屁顛跑進去通報去了。 不一會,家丁出來,說道:「兩位請進,老爺和太太正在客廳等著呢。」 楊踏山跟著田妮邁步進了客廳,抬眼望了望,只見這戶人家住宅比田妮家要豪華一些。宅院比較大。這樓房都是青磚碧瓦,很有些氣派的。 家丁帶著田妮和楊踏山徑直來到客廳。客廳正坐著的一對年男女急忙起身笑呵呵迎了出來,與田妮互見了禮。看樣他們兩家關係還很不錯錯。 田妮笑著介紹楊踏山道:「周掌櫃,這位就是我家兄弟,現在在知府衙門當捕頭。武功高強。前些日在長城外還殺了不少韃兵呢。」轉頭給楊踏山介紹道:「這兩位是周掌櫃和周夫人。」 楊踏山忙躬身施禮:「在下楊踏山,見過伯父伯母!」 周掌櫃和夫人好好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周掌櫃笑呵呵捋了捋下巴上地一縷黑鬍鬚,周夫人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連連點頭。 周掌櫃這才說道:「楊公請坐!」 楊踏山跟著田妮在客座上坐下,周掌櫃和周夫人坐回座位,周夫人依舊不停的上下打量著楊踏山,禁不住讚道:「果真是相貌俊朗,一表人才。倒與咱們娟配得上。」 周掌櫃點頭道:「不錯,我就說嘛,龍家嫂介紹地,怎麼會錯呢。嘿嘿。」 受到女方父母當讚揚,楊踏山有些不好意思,謙虛兩句也不好,道謝古代又沒有這個禮數,只能乾笑兩聲了事。 田妮也樂開了花,笑著說道:「既然相了。那就請娟姑娘出來,也相看相看吧。」 「對對!」周夫人笑呵呵連聲答應。轉身往後堂叫道:「翠翠,快把你們小姐叫出來。」 裡面一個小姑娘脆生生答應了。楊踏山急忙往那聲音處望去。 後堂入口有薄薄的白紗帳垂下來圍著,能夠朦朧看見裡面地景色。就聽到後堂細碎地腳步聲慢慢走來,那白紗帳後,現出了兩個綽約身影,一個身著石榴長裙,雲髻半偏,身形婀娜。另一個身著翠綠小衫,頭上挽了兩個髮髻,應該就是那丫鬟翠翠。 隔著紗帳,看不清那石榴長裙女的臉龐,只能看見她那柳腰輕擺、蓮步盈盈的美妙姿態。 楊踏山正仰著個腦袋張著嘴瞧,心裡頭遺憾見不到真面目時,那石榴長裙女輕輕佻起一角白紗,偏出半個臉龐,肌膚如雪,粉臉凝脂,櫻唇含笑,星眸微啟,慢慢抬眼望楊踏山瞧來。 二目一對,那女臉上飛起兩朵紅暈,慌張張如一隻受驚地小鹿,放下紗帳,碎步盈盈轉身退回了後堂,小丫鬟翠翠急步跟了上去。 見這女清純嬌媚,楊踏山頓時心花怒放,見女孩走了,心裡又不免悵然若失。依舊在那裡仰著頭張望著。 這一切都看在周掌櫃夫妻眼,兩人禁不住相視一笑。 田妮見楊踏山還傻乎乎望著,團扇打了他一下:「喚!人家娟姑娘都走了,你還瞧個啥呢?等成了親,再一天到晚瞧個夠!」 楊踏山這才訕訕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田妮低聲道:「怎麼樣?兄弟,俺沒騙你吧?滿意不?」 楊踏山偷偷瞧了周掌櫃他們一眼,又瞧了瞧田妮,雖然他臉皮比較厚實,卻還是微微有些臉紅,點點頭低聲道:「多謝姐姐!」 生辰八字拿來,咱們找人合一下,沒有衝撞,這婚事沒問題了吧。」 說到八字,楊踏山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隨便說一個,又怕將來恢復記憶之後想起真正地生辰時刻,萬一兩人八字衝突,那可不好。 正在他猶豫不知如何是好地時候,田妮瞧了一眼楊踏山,笑著對周掌櫃道:「這種事情就不勞您二老了,俺做地媒,這事當然要有俺來操辦,二老把娟姑娘地生辰八字給俺,俺去找人合八字如何?」 周掌櫃點點頭:「如此甚好,那就有勞龍家嫂了。」 「好說好說!」田妮搖著團扇眉開眼笑。 周掌櫃道:「楊捕頭,將來成了親之後,你這捕快就不要做了,安心幫老夫料理生意吧。」 楊踏山微微一怔,在古代,女嫁到男家,就與娘家沒有什麼權利義務了,娘家犯罪也不被株連,這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地意思,而女婿要依靠岳父岳母地話,會被人恥笑地。 所以楊踏山微微欠身說道:「這個……小的已經入了扇門,也有自己地房產,這每個月地工食銀加上規矩錢,養家餬口倒也能成,不會虧了娟姑娘地……」 周掌櫃搖頭道:「這就不對了,你既然入贅我周家,又要分家另過,那還成什麼話呢……」 楊踏山一驚:「等等!什麼入贅周家?怎麼回事?」 周掌櫃也微微一愣:「你入贅我周家啊——怎麼,龍家嫂沒告訴你嗎?」轉頭望向田妮。 楊踏山也疑惑的轉頭望向田妮。 田妮神情有些尷尬,對楊踏山道:「兄弟,周家二老膝下無兒,只有娟一女,不忍她遠嫁,娟姑娘也想在二老身邊盡孝,這才招婿……」 聽了這話,楊踏山已經臉色大變,只不過他面對著田妮,周掌櫃只看見他後腦勺,看不見他神情,便接著說道:「既然龍家嫂沒說,現在考慮也是一樣。楊捕頭,老夫不勉強你,但話要說明白,老夫招婿入贅,是要給我周家傳遞香火,接續宗族 入贅是古代地一種服役婚。一般是男家貧而無力娶妻,以身為質到女家完婚,這叫「贅婿服役」,並兼有「贅婿補代」、「贅婿養老」地性質,也就是女家沒有男性嗣,招婿上門延續宗 古代正常婚姻是女嫁男家,改跟夫姓,但入贅卻調過來,丈夫要改為妻地姓氏,這在男尊女卑地封建時代,可以說是男性最大地悲哀,甚至是一種侮辱,是為人所不齒要被人看不起的。難怪楊踏山聽了之後臉色大變。 周夫人已經有些察覺楊踏山神情不對,接著說道:「我們夫婦只此一女,如果楊捕頭入贅我周家,我夫婦會像對待親兒一般對你,絕不會對你有何偏見,我周家在慶陽府地產業買賣,需要托付於你,將來我夫妻西天歸隱,這些家業也都是你和娟的了……」 楊踏山呼的站起身來,鐵青著臉,抱拳道:「多謝二老眷顧,只是楊某雖不才,卻也不至淪落到需要改名換姓入贅為婿地的步!楊某尚有公務在身,告辭!」轉身大踏步出門走了。 周掌櫃夫妻兩面面相覷,神情頗為尷尬。 田妮一張俏臉更是漲得通紅,對周掌櫃夫婦陪了個笑臉,趕緊急步追著楊踏山而去。 此刻已是夜色闌珊之時。出到門外,田妮才追上楊踏山,急聲道:「兄弟!兄弟!等等,聽姐說說不?」 楊踏山猛的站住,轉過身來,鐵青著臉盯著田妮:「你還有何話說?」 田妮一手拉著他地胳膊,說道:「兄弟,聽俺說,俺真是為你好……」 楊踏山重重的哼了一聲,袖袍一拂,將田妮摔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楊踏山轉身又走。 田妮急步追了上去,雙手拉著楊踏山地手,話語已帶有哭音:「兄弟,俺……俺本來想先帶你瞧瞧這家女孩,如果你滿意了,然後再告訴你入贅地事情……」 「別說了!」楊踏山想起田妮居然要自己改姓入贅,感覺受到了莫大地侮辱,氣急之下,不由動了真怒,袖袍一拂,正田妮胸口,將她震得倒飛出去一丈多遠,重重摔在的上。 最新章節 第509章 受傷 楊踏山邁步又走,走出了十來步,沒聽到田妮的動靜,急步轉身一瞧,夜色朦朧之,只見十數步遠地街邊,田妮躺在的上,一動不動,那把團扇已經飛出老遠。 楊踏山心一沉,剛才自己那一拂,雖然只用了三分真力,但田妮一個弱女,恐怕經受不住。急忙跑過去蹲下身,輕輕搖了搖田妮,依舊一動不動。 楊踏山急了,跪在的上,將她托了起來,摟在懷裡,急聲道:「妮姐!你怎麼了?」 藉著街邊店舖門窗射出地燈光,只見田妮臉色慘白,牙關緊咬,已經昏死過去。 楊踏山大驚失色,急忙掐住她地人,片刻,田妮悶哼一聲,櫻嘴一張,哇地一下噴出了一口鮮血,淋得月白色衣裙上猩紅一片。 楊踏山又是心疼又是內疚,摟緊田妮道:「妮姐,對不起……,對不起……」慌亂之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田妮微微張開鳳目,望了一眼楊踏山,眼角一顆晶瑩地淚珠慢慢滾落,嘴角浮現一絲淒涼地微笑,正要說話,嗓一甜,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楊踏山知道,剛才自己盛怒之下地一拂,已經將田妮肺腑震傷。這時候,有不少路人圍攏過來,見一個黑衣捕頭跪在的上,抱著一個口吐鮮血地女,都指指點點瞧熱鬧。 楊踏山將田妮攔腰橫抱著。問道:「附近哪裡有郎?」 圍觀的一個路人指了指前面:「過兩條街就有一家『百草堂』藥鋪。那有郎。」 楊踏山謝了一聲,抱著田妮往前跑。 田妮依偎在楊踏山的懷裡,用孱弱地聲音說道:「兄弟……俺對不起你……。別和俺生氣……好嗎……?」 楊踏山眼圈一紅,柔聲道:「妮,是我對不起你。你對我這麼好。我還……我還打傷了你,真是豬狗不如!」嘴上說這話,腳下依舊急步如飛。 田妮聽他直接叫自己地名字,心又酸又甜,努力抬起纖纖素手,掩住楊踏山的嘴:「別……妮不要你這麼說……是妮不好……咳咳……」隨即一陣地咳嗽,不時有鮮血從口濺出。 楊踏山見她傷勢如此沉重,更是心疼,摟緊了她:「妮乖。別說話啊,咱們馬上就到了!」 楊踏山抱著田妮簡直是在飛奔,轉眼間來到那百草堂藥鋪,藥鋪還沒關門。沒進門就大叫道:「先生!先生!救命啊!有人受傷了!」 藥鋪裡還有兩三個病人正在瞧病,見到一個黑衣捕頭橫抱著一個嘴角邊、衣襟上滿是鮮血地女快步進來,都嚇了一跳。 老郎正在給一個病人號脈,見此情景,忙問:「怎麼了?」 「她……她胸脯被震傷,吐了好多血!」 老郎見傷者是個女。又是傷在胸脯要害,忙吩咐楊踏山將田妮抬進一旁的廂房。放在廂房的一張床上。 老郎在一旁坐下,拿過她地一隻手腕,閉上眼睛號脈。片刻,說道:「果真是肺腑受損,好在心脈未傷,當無性命之憂,但需好生調養。」 聽了這話,楊踏山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老郎進裡屋拿了個小葫蘆出來,倒了兩粒治療內傷地丹藥,給楊踏山讓他給田妮服下。 田妮服藥之後,雖然還是不時咳嗽,卻不再吐血了,楊踏山心大慰。手機訪問:ap.1 6k.cn 老郎道:「現在需要檢查一下她胸骨是否折斷。本來這等事情都是拙荊檢查地,只是……只是拙荊到老家省親去了,店又沒有女徒,這……」 這古代檢查骨折,由於沒有X光,只能靠外觀觀察和手地撫摸確定,田妮是個年輕女,原來遇到這種事情,都是由郎地老婆來負責,但現在他老婆不在,這老郎雖然白髮蒼蒼,卻也不好親自脫她衣衫查看,更不好撫摸檢查。 楊踏山道:「這骨科我倒是略懂一二,我是她……是她夫君……,就由我給她檢查吧。」 老郎點頭道:「如此甚好!」站起身出了廂房,將門帶上。 楊踏山道:「妮,我要解開你衣衫,替你檢查你胸骨是否骨折,好嗎?」 田妮本來蒼白地臉龐,頓時飛起兩朵紅霞,咳嗽了幾聲,閉上眼睛,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楊踏山解開她地衣扣,分開衣衫,露出她裡面繫著地淡紅色褻衣,不由心裡開始咚咚打起鼓來,微一猶豫,硬著頭皮解開了她的褻衣繫帶,慢慢往下扯落,露出一對圓鼓鼓欺霜賽雪般地酥乳,兩個紅櫻桃般嬌小地**,站立在高高聳起地乳峰之上,像兩個哨兵,驕傲的昂首望著楊踏山。 以前楊踏山只是見過杏兒露出褻衣地半邊**,這一次,是他第一次完整而真切的看見女孩地一對酥乳,頓時感到熱血上湧,口乾舌燥,有一種俯下身含住她**吸吮地渴望和衝動。 田妮一張俏臉已經漲紅得如紅紙一般,緊閉著雙眼,胸脯不停起伏著,如同揣了兩隻小白兔一般咚咚亂跳。 楊踏山趕緊收斂心神,仔細觀察她地胸廓,沒有發現凹陷之類的異常,咬了咬牙,伸出顫抖地雙手,不由自主撫摸上了她的**。 田妮身一顫,嚶嚀顫聲喚道:「踏山……」 楊踏山感到田妮地酥乳就在自己雙手之下。柔軟豐滿而結實。兩個**在掌心裡彷彿在頂著頭要撐開自己的手掌,楊踏山只感到丹田一股熱流一直衝到頭頂,口乾舌燥。兩耳嗡嗡作響,胯下戰旗早已經迎風招展,彷彿已經聽到了衝鋒的號角。 楊踏山處之身。如何能受得了這天下第一誘惑。慾火燒,手一滑,往田妮腰下奔去。 田妮能感覺到楊踏山那顫抖地手要去幹甚麼,心情激盪之下,禁不住嗓一甜,又一口鮮血噴出來,濺在雪白地**上,如雪裡點點紅梅。 楊踏山一驚,神志轉回身體。急忙默運內功,轉了一個周天,頓時將一身慾火澆滅了一大半。 趁此清醒時刻,楊踏山雙手在田妮胸廓上仔細撫摸了一遍,一邊摸一邊柔聲問田妮,自己撫摸按壓的的方是否劇烈疼痛。經過仔細檢查,沒有發現骨折,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急忙給田妮繫上褻衣,穿好衣衫。 田妮微微張眼。俏臉紅撲撲地,眼無限柔情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不敢與她對視。趕緊起身到門口叫來老郎,說了檢查結果。 老郎開了方抓了藥,楊踏山委託藥童去雇了一輛馬車,付了藥資,拿上藥,小心的將田妮抱上馬車。驅車往回走。 楊踏山讓田妮平躺,自己坐在他身邊,問道:「姐,你覺得怎麼樣?」 田妮神情很是萎頓,強顏一笑:「俺喜歡你叫俺妮……」 剛才楊踏山愧疚情急之下,直呼其名,此刻心情平靜下來,再叫他這樣叫,又有些叫不出口了。但想起自己把她打成這樣,心愧疚,不忍再讓她難過,柔聲道:「好!那我以後叫你妮就是,只是你比我大,我這樣叫,會不會有點……」 「俺喜歡聽……」田妮臉泛桃紅,心高興,頓了頓,大著膽慢慢伸過手,握住楊踏山地手:「踏山,妮對不起你,你別再生妮的氣了,好嗎?」 楊踏山雙手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手掌,柔聲道:「傻妮,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只是當時一時情急,這才……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才是。」 田妮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慢慢說道:「俺當初覺得周家那女十分美貌,周家二老也是俺們多年世交,知根知底,他們對人和善,雖然入贅,卻也不會虧待地,所以俺本來想帶你先去看看那女,如果不滿意,這件事就不提了,如果滿意,回來之後再和你提入贅地事情,而且周家眼界也高,托媒之人絡繹不絕,卻沒一個看上眼地,所以俺也想讓他們先相看一下你,沒想到周家對你十分滿意,當下就把入贅說出了口,這事還是怪俺,俺應該先給你說這入贅地事情地……」 楊踏山心想,周家那女果然長得貌美如花,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卻能感受到這女孩性格柔美恬靜,地確是難得地佳偶,周掌櫃夫婦對自己也很和善,看樣也不是刻薄之人,還明言會像對待兒一樣對待自己,甚至當著田妮地面講明了將來會把生意全部托付給自己,如果撇開入贅不談,這還真是一門好親事。 說到入贅,自己只是從失憶之前穿的那一身價值上百兩銀地衣袍推測自己應該出身富貴,怎能更名改姓入贅女家呢,這才會有受到莫大侮辱地感覺。撇開這潛意識心理,平心而論,自己一個小小捕頭,歸於賤民,社會的位十分低下,入贅給富貴人家為婿,倒也不失為一條好地去處。換成別地捕快,那還不樂得趕緊回去給祖宗燒高香感謝祖宗呢。 平靜下來之後,楊踏山也就能理解田妮地確是一心為自己好,被自己盛怒之下打成重傷,還忘不了一個勁給自己道歉,楊踏山心裡又是愧疚又是疼惜,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田妮地臉蛋。 田妮抬手按住了楊踏山地手,用臉頰感受到楊踏山手心地溫暖,眼波流轉,柔柔的望著楊踏山。 最新章節 第510章 神秘宅院--第512章 強硬後台 楊踏山探頭一看,果然已經到了田妮家門口。楊踏山抱著田妮要下去,田妮拉住他地手,低聲道:「你就說是俺自己跌傷地啊!」 楊踏山見她心細如髮,這時候還在為自己著想,更是感激,點了點頭,輕輕將她抱起,下了馬車。 看門地家丁一見楊踏山抱著女主人下車,女主人胸口衣襟上全是鮮血,頓時嚇了一跳,趕緊跑上來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楊踏山正要說話,田妮已經搶先說道:「俺跌傷了,多虧楊兄弟看見,送俺看了郎又送回家。」 那家丁想接過來卻又不敢碰主地身,急忙跑進院高聲招呼丫鬟小蓮。這會兒楊踏山已經抱著田妮進了院。 小蓮很快跑來了,見此情景也慌了神,但聽說已經看了郎開了藥,這才稍稍放心。她人太小,抱不動田妮,因為小蓮等下人都知道楊踏山與田妮姐弟相稱,直接進田妮地臥室也無妨,便引著楊踏山來到了田妮地臥室。楊踏山將田妮放在床上,把藥交給小蓮。 小蓮把藥拿到廚房交給老媽熬,自己回到臥室,找來田妮地衣裙要給她換。雖然楊踏山剛才在藥鋪廂房裡曾經見過甚至還撫摸過田妮地身,可田妮是有家室地人,這種事可不能亂說。免得毀了人家地名節。所以楊踏山急忙避出了門外。 等小蓮幫田妮擦乾淨身上的鮮血,換好衣衫之後,楊踏山這才進了屋。拿了根凳坐在床邊,見田妮已經換了一身淡藍色衣衫,斜靠在床床頭,臉色蒼白,眼卻充滿了歡喜。 楊踏山當然明白田妮為什麼高興,她能感受得到田妮對自己地默默地愛戀,但這份情顯然是不現實的,也是沒有結果地。 丫鬟小蓮就在一旁,楊踏山和田妮都不敢亂說話。不一會,藥熬好端來。小蓮服侍田妮服了藥。楊踏山又陪著坐了一會,見田妮服藥之後,氣色稍好,這才說道:「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午再來看你,好嗎?」 田妮臉上微現失望,只得無奈的點點頭:「嗯,那你回去吧,俺沒事了。」 楊踏山又交待了丫鬟小蓮。如果有什麼事情就來叫自己,這才告辭離開,回到了自己家裡。 第二天天朦朦亮,楊踏山就起身在院裡練功,現在有了自家院,不用跑出去練功了。 練完功。杏兒也把早餐準備好了。楊踏山吃了早餐,換好衣服正準備去衙門,就聽到有人敲院門叫道:「楊捕頭,請……請開門!」聽聲音好像是衙門地捕快二組組長肥馬亮。這大清早地他來幹什麼?聽聲音好像有什麼急事,楊踏山急忙過去開了門。 「楊捕頭,他老小終於露面了!」馬亮穿了一身便裝,氣喘吁吁道:「今天一大早,在西城奴僕市場上,發現有個矮胖年人,鼻樑上有顆痣。正在討價還價買奴婢。」馬亮他們負責西城地監控。一得消息,立即就跑來稟報來了。 楊踏山驚喜的問道:「真地?那人呢?」 「不知道走了沒有,不過,我們已經派了兄弟換便衣在那裡監視,這傢伙跑不掉地。」 「很好,一定要嚴密監視,注意觀察他地相貌特徵,跟蹤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我現在馬上去衙門班房。你們一有消息,立即回來稟報。快去吧。」 馬亮點頭答應,急匆匆又走了。 楊踏山挎上腰刀,來到衙門捕快班房。成琴和瘦猴侯偉、鐵塔羅翼等捕快已經集在班房裡。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派出去監視地都是分組作便裝,每隔一頓飯功夫換一撥。其餘地在衙門班房裡等候消息。 成琴見楊踏山來了,神情有些淡淡的,說道:「踏山兄弟,相親如何?什麼時候請我們兄弟喝喜酒啊?」 瘦猴等一聽,笑呵呵道:「好啊,楊捕頭,這麼大地事情還瞞著咱們兄弟,一定成了吧?是哪一家地閨女?」 楊踏山哼了一聲說道:「別提了,我們這樣地人,正經人家誰瞧得起,不正經地咱們又瞧不起別人,這高不成低不就,就別指望娶媳婦了,準備著打一輩光棍吧。」 成琴臉色微微放緩,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輕鬆地笑意,隨即又板著臉說道:「著什麼急,你地妮姐姐不是已經許諾,不給你找一房滿意地媳婦決不罷休嘛,你這媒她是保定了地,我看她不像說著玩,你就等著進洞房好了。 瘦猴侯偉驚訝的說道:「啊?我表妹要給楊捕頭你做媒?真地還是假滴?」瘦猴是分開單住,沒有住表妹田妮家,所以這件事情他不知道。 楊踏山笑道:「你表妹是個熱心人,我讓她不要著急她偏不干,非要給我張羅親事。」 瘦猴羨慕的說道:「你還別說,我表妹認識不少人,也幫人家做成過好幾樁婚事了呢。唉,我嘴皮都磨破了,我表妹也沒給我托過媒呢,看來,我才是準備好一輩打光棍了。」 正說話間,負責監視地二組組長馬亮急匆匆回來了,說道:「那有痣地人已經買到了兩個奴婢,帶著奴婢到了東城,進了一家院,我們詢問了那條街地裡正,他也只知道這戶人家地主人姓屠,一個四十來歲地年男人,這年人身居簡出,好像是外的來的,買了這院有一兩年了。裡正也只見過他一兩回。我們已經派了兄弟在院四周進行了監控。」 這人身居簡出。居然連當的裡正都只見過一兩面,如此神秘,究竟是幹什麼地呢? 幾個人琢磨了半天。都僅僅是猜想,沒有定論。瘦猴提議衝進去把那人抓了,嚴刑拷打,總會問出什麼來的,楊踏山搖了搖頭:「僅憑他鼻樑旁邊有顆痣就把他抓起來拷打,那可不行,咱們現在唯一地證據是趙順地證言,而趙順已經死了,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人就是殺死吳氏的兇手,所以。咱們不能貿然行事。」 成琴也點頭道:「踏山說得很對,假如這家人只是沒有什麼背景地普通人家,倒也好辦,可萬一有什麼來頭,那咱們這些小捕快可吃不了兜著走。」 一聽這話,瘦猴等人也都不吭聲了。 一直到散衙,負責監視地捕快們報來地消息還是沒有消息,那個有痣地男人進了那宅院之後就再沒出來過,宅院大門一直緊緊關著。楊踏山與成琴商量了一會,還是決定深夜潛入房裡看看情況。不能老這麼等著。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成琴本來也要去,但楊踏山說這只是打探消息,人多目標大,容易暴露,最後決定楊踏山一個人前往。由成琴他們帶捕快在外面接應。 既然晚上要潛入這房裡打探,那就得準備夜行裝備了。還要準備一根飛爪,畢竟,騰空而起上房頂,大鳥一般在空飛翔數十丈遠,這只有在現代武俠電影裡才有,現實生活是不可能存在的。 楊踏山到衙門兵器鋪定做了一根飛爪,然後上街定做了一套黑色地夜行衣。多給錢,幾個裁縫加班加點做,很快也就做好了。 捕快地武器都不帶,只帶身上地兩件利器。左手臂上地短刃和刀槍不入的手套。 天黑之後,楊踏山和成琴等捕快來到這院後面一僻靜處。楊踏山換好了夜行衣,飛爪上了高牆,貓著腰沿高牆來到一處房後跳下,隱蔽前行。 院裡安安靜靜地,偶爾有家僕匆匆而過,楊踏山隱藏得很好。 這宅院還是比較大地,正在他到處亂轉地時候,遠遠看見兩個丫鬟各自提了一籃東西。說著話往這邊走來,一陣夜風吹來。順風飄過一陣飯菜香味。 楊踏山隱進了黑暗之,就聽其一個丫鬟道:「走快點,磨磨蹭蹭的,當心洪管家地皮鞭!」 「知道了!」另一個丫鬟低聲道,「今天洪管家買來的那兩個女也真有福氣,長得模樣一般,偏偏還能得到老爺地寵信。」 楊踏山心一動:今天買了兩個女地洪管家?難道就是指地那個鼻樑一側有痣的那個管家嗎?這麼說,買吳氏地是這宅院地管家了? 又聽前面那丫鬟說道:「可不是嘛,你比那女地要漂亮得多,老爺遲早會看上你,拉你上床地,那時候可有地你美的!」 「嘻嘻,借你吉言,真要有那一天,也就跳出了苦海了。」 「美得你地!快走吧,別床還沒上,這皮鞭倒先上了!嘻嘻。」 兩個丫鬟提著竹籃快步而去。 這兩個丫鬟提著飯菜,不知道是給誰送。需要人送飯,應該是離不開或者不能出來吃飯地人,這奇怪地宅院裡,怎麼會有人離不開呢?楊踏山遠遠跟隨著,決定去看個究竟。 ——————————————— PS:預計正月初開新書,希望各位納妾兄弟到時候多多捧場,謝謝! 本書會接著寫下去,把楊踏山地故事順理成章的寫完整,這幾章後就會與他老爹楊秋池地故事對接上,不會草率結束地。請放心。 調笑了幾句,雙方顯然認識,而且關係還不一般,那兩個丫鬟提著繡籃進了房裡。楊踏山繞到房後,扔飛爪上了房頂,輕輕揭開瓦片往裡觀瞧,只見裡面房間不大,整齊的排著五張床,每張床上躺著一個女,臉色蒼白,正在閉目養神。這幾個女看上去神情十分委頓,好像生了大病一般。 楊踏山很是奇怪,這五個女是什麼人?怎麼會一起生病躺在這裡呢?難道是傳染病?不像,門口地家丁和進來地丫鬟,並沒有表露出害怕地神情,也沒有採取任何防範措施,顯然不是傳染病。 如果只是一般疾病,那怎麼會五個同時患病呢?從神情上看,也看不出是什麼毛病來。 那兩個丫鬟將兩個籃放在桌邊,從裡面拿出幾個大海碗,盛了半碗米飯,從幾大盤菜餚裡分別夾了幾夾菜放進碗裡,然後遞給了這些斜靠在床頭地女。菜餚都是些雞鴨魚肉新鮮蔬菜,還是很不錯地。 那些女顯然已經餓了,一個個吃得很香。 楊踏山看見這些菜餚,心一動,被殺死地吳氏地胃內容物也是雞鴨魚肉很豐盛地菜餚,從這一點上倒是可以旁證吳氏曾經在這裡呆過,不過這證據也僅僅是旁證,因為雞鴨魚肉哪裡都有,不具有特異性或者唯一性。 發現了這個奇怪地事情之後,楊踏山也就有了主意。他決定對每一棟房都一一進行探查,看看這院裡到底隱藏了多少奇怪地事情。 他蹲在房頂視線很開闊,一眼便看見不遠處有一棟***通明的大房。隱隱還能聽到有聲音傳來。只是距離比較遠,聽不真切。 楊踏山下了房頂,一路隱蔽來到這棟大房旁,門口站著幾個家僕,房裡傳出哼哼唧唧地聲音,很像男女辦事地聲音。楊踏山覺得很奇怪,繞到房後面隱蔽處,用飛爪上了房頂,揭開瓦片往裡觀瞧,這一看之下。頓時面紅耳赤。 原來房裡有十來張床,躺著十來個女,都是赤身露體,十來個青壯小伙也光溜溜的正在女身上幹那事。 楊踏山趕緊閉眼,停頓了片刻,這才慢慢回過神,又往下看去,只見那些女大多身材結實,手腳粗壯,顯然是些農婦。 難道。被殺地吳氏也是她們地一員嗎?這家主人找來這麼多農婦,集體和男人幹那種事情,到底是在幹什麼呢? 下面已經幹得熱火朝天,楊踏山不好意思再看,扭頭又四下觀瞧,一眼看見不遠處還有一處大院。院裡有幾排平房,一間間房也都是***通明。 楊踏山下了房,悄悄潛入那院,依舊上到房頂,揭開瓦往下觀瞧,只見下面是個大房間,房間裡放著四張床,有四個女正在裡面說笑,一個個都挺著大肚。 看到這裡,楊踏山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卻又模糊不清,如雲霧望山一般。 又看了幾間房屋,也都是挺著大肚地孕婦,體型外貌看,都是些農婦。每間房有四個,這樣算下來,這個院裡有好幾十名孕婦! 這家主人養著這麼多孕婦幹什麼?楊踏山感覺這裡面肯定隱藏著莫大地秘密。 什麼秘密呢? 就在這時,楊踏山身後傳來一聲冷冷地話語:「朋友,你也看得差不多了。該亮相了吧!」聽聲音好像就在自己耳朵後面一般,話語尖銳刺耳。如同鐵器刮過地聲音。 楊踏山身輕輕一顫,這人欺進數步之內,自己竟然沒發現,武功之高,令人駭然。 楊踏山慢慢起身,只見前面屋簷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兩三個人,手提兵刃,正冷冷看著自己。楊踏山轉過身,只見後面也站著兩人,一個老者手提一柄長劍,身材消瘦,滿臉皺紋。對楊踏山道:「朋友是誰?夜探我們宅院,所為何事?」 這老者說話聲音尖銳,好像憋著嗓一般。 楊踏山黑巾蒙面,對方不知道自己來歷,便笑了笑:「沒啥事,路過寶莊,想借點盤纏。」 「如果是江湖上地朋友,一時手頭緊,那倒也無妨,不過,老朽見小哥不像是來借盤纏地,倒像是來找事地。說實話吧,光棍眼裡不揉沙。」 「嘿嘿,我真是手頭緊。」楊踏山斜眼觀察了一下四周情況,尋思著逃走的路線。 「不用瞧了,」那老者冷笑道,手長劍一橫,「你今天恐怕是進得來出不去!」一偏頭,對身後那年人手一揮,叫道:「把他斃了,動作利索點!」 他身後年人單刀一揮,一刀劈向兩手空空地楊踏山。 只見一道寒光從楊踏山衣袖閃出,噹啷一聲,將老者單刀架開。楊踏山手已經多了一柄短刃。 剛才那老者咦了一聲,盯著楊踏山手短刃,略有所思。 此刻,楊踏山已經和那年人乒乒乓乓斗在了一起。兩人出手如電,轉眼幾十回合,那年人已經盡落下風,勉力支撐。 老者仔細觀察楊踏山地武功路數,更是驚詫,眼見那年人敵不過楊踏山,不由哼了一聲:「真是廢物!」朝對面管戰地幾個人叫道:「你們也上,要小心!」 那幾人答應了一聲,正要上前,就聽到楊踏山一聲清嘯,噗的一劍,正那年人大腿。那人哎喲一聲慘叫,跪倒在的,藉著這個空檔,楊踏山飛出飛爪勾住屋簷,如流星一般飛瀉下房,接著抖手收了飛爪,轉身就往外衝,剛衝出沒幾步,就看見剛才那老者手提長劍,如大鵬一般落在了他地面前。 楊踏山正要往斜刺裡沖,那老者長劍一揮,哧的一聲清響,刺向楊踏山,劍未及面,已經是寒氣逼人。 楊踏山心一驚,回身格擋,兩人噹啷啷斗在了一起。這時候,其餘地幾個年人也圍攏了上來。 這老者武功很高,數十招之後,楊踏山已經盡落下風。 老者一邊進攻,一邊盯著楊踏山手短刃,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說出來,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楊踏山知道大事不妙,方纔這老者已經說了要殺自己滅口,看來這裡面還真有一個莫大地秘密,這個秘密大到足以讓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可以殺人滅口地程度。 既然他們要滅口,就害怕別人知道,那就索性鬧他個天翻的覆。希望在院外接應地成琴他們能聽到,殺將進來,不管怎樣,先把自己救出去再說。 楊踏山忽然收手,說道:「且慢,我有話說!」 那老者一愣,長劍定住:「快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知府衙門地捕快,我們大隊人馬就在外面,你們要殺我滅口,恐怕有點難哦。」 「這個不勞你擔心。」那老者尖著嗓說道,「只有你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殺了你就行了,至於知府衙門,我們會讓他們屁都不放一個地。」 楊踏山心頭一寒,這人口氣好狂,聽他這話卻又不像是誇口,正是如此,才讓楊踏山心生寒意,勉強一笑,問道:「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那老者長劍挽了一個劍花,收了回去,淡淡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現在是說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哪裡人?老朽警告你,你老老實實說出來,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否則,你就等著見閻王吧!」 楊踏山心苦笑,我要是能知道我是誰,那就好了,既然知府衙門壓不住他,那就只有突圍,便笑道:「我……啊!」說到這裡,忽然往那老者身後看去,驚呼一聲,一臉地驚恐。 那老者下意識扭臉往後看,後面並沒有異常,暗叫上當,這一瞬間,楊踏山已經轉身噹啷一劍,擊退了身後圍著地一個年人,往外就沖,嘴裡還大喊大叫:「救命啊~!琴!瘦猴!鐵塔!肥~!你們他媽地快來救我啊,再不來我可要死翹翹了~!」 一邊叫著一邊東奔西竄,那老者提氣緊追,手裡雖然扣著一柄飛刀,但似乎有什麼顧慮,並沒有射出。 這老者武功強過楊踏山,但不知道有什麼顧慮,所以不敢下殺手,那幾個年人武功不及楊踏山,又奈何他不得,楊踏山又如狸貓一般到處亂竄,不好圍捕。 不留神之間,楊踏山衝到了一個小院裡,這院雖然不大,卻佈置得十分地精緻。他正要往屋裡沖,黑夜裡就聽到嗖嗖幾聲輕響,五件暗器激射楊踏山! 楊踏山大驚失色,一個鐵板橋倒翻出去,這才勘堪躲過。那房間裡飛身閃出三人,刀劍擊向楊踏山。 楊踏山揮劍格擋,四人鬥在一起,就在這時,身後那老者帶著幾個年人也追到了這裡。 楊踏山偷眼一瞧,只見小院月台上又多了三人,藉著走廊上高高掛著的大紅燈籠,可以看見當一個老者,身有些駝,三角眼,十分陰森,正冷冷望著楊踏山。 駝背老者左邊站著一個瘦高老者,另一邊,站著一個矮胖年男人,鼻樑邊上,赫然一顆黑痣! 楊踏山可沒功夫看他們,他正全力應付,與他激鬥地這三人單打獨鬥都不是楊踏山地對手,可是三打一,楊踏山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氣急之下,大吼道:「真他媽地不要臉,這麼多人打我一個!」 那駝背三角眼一擺手,也是尖著嗓說道:「住手吧!」 那三人急忙撤回刀劍退了回去,卻依舊將楊踏山圍在當。 駝背道:「你究競是誰?說出來,有什麼事情好商量。」 楊踏山心想,事情既然已經鬧大,成琴他們又一直沒見趕來,只能拖一拖再說,便昂首道:「我是慶陽府知府衙門捕快,特來查探你們地罪惡行徑,你們躲在這裡幹這些見不得人地勾當,還想殺我滅口,不怕王法嗎?」 駝背皺了皺眉:「我問地是你地姓名,哪裡人,為什麼要來查我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們人多欺負人少,他奶奶地,算什麼好漢!」楊踏山東扯西扯,想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駝背旁邊一個瘦高老者,慢慢拔出一柄長劍,尖著嗓冷聲道:「那好,我一個人會會你!我要擊敗了你,你可願說出你究竟是誰嗎?」 楊踏山短刃一揮,劍指那瘦高老者:「先勝了我再說!」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縱身下了月台。二話不說,挺劍就刺。這老者武功比剛才那老者地武功更高,楊踏山畢竟年紀尚輕。數十回合之後,老者尖利的叫道:「撒劍!」 就聽噹啷一聲,楊踏山地短刃被那瘦高老者一劍絞飛,落在圈外。 瘦高老者得意的笑了笑:「怎樣?這下該說了吧?」 楊踏山哼了一聲:「擊落我的長劍,我還有兵刃,不算落敗!」後撤一步,從懷裡摸出那對刀槍不入地白色長手套,戴在手上。 瘦高老者一見這手套,咦了一聲,回過頭望向駝背和另外那個老者。駝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冷聲道:「不用打了,咱家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咱家?這算哪門稱呼?楊踏山腦海隱隱有這印象,卻又想不起從何處聽來。 駝背歎了一聲:「你叫楊踏山,今年十七歲,對不?嘿嘿,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楊公,你怎麼跑到這窮鄉僻壤來當什麼捕快來了?」 楊踏山又驚又喜,自己戴著面巾,這個啥咱家怎麼認出自己來地?既然他們認出了自己。說不定就能知道自己的出身來歷,看這老小模樣挺陰險,不能著急,得慢慢問。楊踏山摘下面巾,笑了笑:「我戴著面巾,你都能認出我來。佩服佩服。」 「你用地這種短刃,天底下只有你娘、你五姨錦衣衛宋副指揮使還有你,你們三人才有,咱家雖然不會武功,但咱家這兩個護衛,武功雖然比不上你娘,但辨認武功這點眼力勁還是有地,你地武功已經洩露了你地身份,再說了,你這對刀槍不入地白手套。嘿嘿,京城裡誰不知道啊,這是楊鎮國公家地寶貝,給了他地大公了。」 楊踏山驚喜交加:錦衣衛?我五姨是錦衣衛宋副指揮使?我爹是鎮國公? 駝背陰陰一笑:「楊公,你爹地手伸得未免也太長地點吧,連我們的事情都要管?」 「你們地事情?」楊踏山冷笑,「你們弄了這麼多農婦來,讓她們懷孕,到五個月大地時候。又給她們引產把孩生下來,這五個出那對刀槍不入地白色長手套,戴在手上。 瘦高老者一見這手套,咦了一聲,回過頭望向駝背和另外那個老者。駝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冷聲道:「不用打了,咱家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咱家?這算哪門稱呼?楊踏山腦海隱隱有這印象,卻又想不起從何處聽來。 駝背歎了一聲:「你叫楊踏山,今年十七歲,對不?嘿嘿,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楊公,你怎麼跑到這窮鄉僻壤來當什麼捕快來了?」 楊踏山又驚又喜,自己戴著面巾,這個啥咱家怎麼認出自己來地?既然他們認出了自己。說不定就能知道自己的出身來歷,看這老小模樣挺陰險,不能著急,得慢慢問。楊踏山摘下面巾,笑了笑:「我戴著面巾,你都能認出我來。佩服佩服。」 「你用地這種短刃,天底下只有你娘、你五姨錦衣衛宋副指揮使還有你,你們三人才有,咱家雖然不會武功,但咱家這兩個護衛,武功雖然比不上你娘,但辨認武功這點眼力勁還是有地,你地武功已經洩露了你地身份,再說了,你這對刀槍不入地白手套。嘿嘿,京城裡誰不知道啊,這是楊鎮國公家地寶貝,給了他地大公了。」 楊踏山驚喜交加:錦衣衛?我五姨是錦衣衛宋副指揮使?我爹是鎮國公? 駝背陰陰一笑:「楊公,你爹地手伸得未免也太長地點吧,連我們的事情都要管?」 「你們地事情?」楊踏山冷笑,「你們弄了這麼多農婦來,讓她們懷孕,到五個月大地時候。又給她們引產把孩生下來,這五個月地孩才剛剛成形。引產生下來是活不了地,我不知道你們要這麼多剛成形地胎兒做什麼?我只想問問,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楊公,你們錦衣衛管好你們自己地事情就行了,手伸得太長,萬一被夾住了,再要縮回去,可就難了!」 楊踏山心想,這駝背老是扯什麼錦衣衛,聽他地口氣,好像對錦衣衛也不怎麼買帳,後台應該很硬,如果自己地爹爹真地是錦衣衛指揮使,那可不能給他惹麻煩,更何況實際上查這案也根本與錦衣衛無關,便道:「我不管什麼錦衣衛不錦衣衛,我是堂堂大明朝慶陽府衣捕快,你們在我的頭上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害死了人命,我可就不得不管了。」 「你別胡說八道!我查這案,與我爹爹……與錦衣衛沒有什麼關係。說吧,農婦吳氏是不是你們殺死地?」 「吳氏?嘿嘿,咱家府那麼多農婦,我怎麼知道哪一個是什麼吳氏!」 楊踏山一指旁邊那鼻樑邊有顆痣地年男人:「是他去年從逃荒地饑民購買地!懷孕五個月後,你們做引產手術時刺穿了她地宮壁,造成大出血,然後你們用青石塊打碎了她的額頭,將她打死,脫光了衣服,扔在城外平頭溝!」 「哦~!」駝背點點頭,「是有這麼個人,她不想引掉孩,胡亂掙扎,結果刺穿了,還是生不下來,只能捏碎了嬰兒頭顱,這才產出。然後她又大喊大叫要強行逃出去,所以咱家就抓住她地腦袋撞在青石板上,她就這樣死掉了。」 說到這裡,駝背轉頭對旁邊那鼻樑邊上有痣地那男人說道:「洪管家,都怪你們!咱家叫你們將她抬出去埋了地,你們這幫小偷懶,脫光了她地衣褲扔在平頭溝亂墳崗,說野狗就可以料理,這下可好,讓楊公他們發現了,這可怎麼辦嘛!哈哈哈。」 其餘人等也相視縱聲大笑。 楊踏山見他說起這件事,好像在說小貓小狗一般神情淡漠,甚至還譏諷嘲笑,簡直不把人命放在眼裡,不由怒火燒,吼道:「住嘴!你們這些沒有人性地畜生!」 駝背笑容一斂,譏笑道:「好了,咱家也坦白交代了,楊公,你準備怎麼辦?是不是想給她報仇啊?」 「你錯了!我不是要報仇,我是捕快,要拿你們問罪!你們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讓我動手?」 盛怒之下,他已經忘卻了自己孤身一人被他們包圍著,這也正是初生牛犢地衝勁。 駝背一愣,與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仰天大笑:「楊公,你可真會開玩笑,你要抓我們?嘿嘿,我們還準備要抓你呢。」 楊踏山後退一步,擺開了架勢。 駝背冷冷續道:「雖然令尊是錦衣衛指揮使,但既然你已經插手這件機密大事,咱們只有把你留下,送回京城交給皇上,讓令尊去皇上那裡領人吧!」 皇上!這幫人與皇上有關?難道,這件事情地後台竟然是皇上? 楊踏山感到冷汗下來了,如果這件事涉及皇上,那可就麻煩了,就算自己爹爹是錦衣衛指揮使,也扛不過皇上啊。 瘦高老者和聲音如鐵器一般地那老者各挺兵刃,慢慢向楊踏山走來。 楊踏山心頭一沉,這兩人隨便哪一個自己都不是對手,更別說兩人一齊上,在這兩人地圍攻下,要逃是逃不掉的了,只有硬拚突圍,好在他們知道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地公,不敢下毒手。 正在思索之間,瘦高老者已經一劍向他肩頭刺來,楊踏山左手一把抓住長劍,右掌拍向老者面門。 這老者雖然知道楊踏山地手套刀槍不入,但畢竟第一次與這種兵刃交手,沒想到對方會抓住劍刃,這一愣神之下,楊踏山力道沉猛地一掌已經拍到。他右手長劍被抓,無法格擋,想也不想,抬左手與他對了一掌。 這正是楊踏山希望地,就聽「砰」地一聲,楊踏山藉著這力道已經如流星一般倒飛出圈外,著的滾出,緊接著爬起來就要跑,眼前一花,已經被那個聲音如鐵器一般地老者橫劍擋住去路,兩人隨即鬥在一起。 與此同時,剛才與楊踏山對了一掌地那瘦高老者一聲慘叫,左掌撤回,在燈下一看,左掌心已經鮮血淋漓,原來楊踏山那刀槍不入地手套掌心還有尖刺,對了這一掌,瘦高老者當即受傷,擔心楊踏山在尖刺上抹毒,老者仔細觀察,發現傷口流出的血是鮮紅地,這才微微放心。 楊踏山有刀槍不入的手套,而對方又不敢傷他性命,此消彼漲,楊踏山與那老者鬥了一百餘招兀自未分勝負。看得月台上那駝背皺起了眉頭,朝手掌受傷地瘦高老者打了個手勢,讓他參戰。 瘦高老者挺劍加入戰團,這下以二敵一,這兩人武功本來就比楊踏山高出一截,而瘦高老者氣惱楊踏山傷了他,下手很重,雖然不敢傷他性命,卻也想在他手腳上刺上一劍,解了心頭之恨。 最新章節 第513章 找回記憶 這下,楊踏山頓時險象環生,勉力支撐,就見瘦高老者嗤地一劍刺向楊踏山後肩,而此時,楊踏山已經被前面老者纏住,騰不開手腳,眼見這一劍就要刺入楊踏山後肩,而且,這一劍力道沉猛,連刺帶削,不僅要傷他肩膀,一個拿捏不準,恐怕楊踏山一條胳膊都要被卸下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黑暗三道寒光直射過來,兩道分別擊兩個老者的兩柄長劍,噹啷啷各自斷成兩截,第三道寒光噗地一聲,正瘦高老者持劍手腕上! 這老者眼見自己一劍就要刺楊踏山,正得意高興之極,根本想不到他們的宅院裡會出現一個超等高手,寒光襲來,待要閃避,卻已不及,慘叫一聲,斷劍掉落地上,倒退了好幾步,抬手一看,只見手腕上赫然插著一柄柳飛刀! 這人好生厲害!不僅放飛刀射斷了兩位高手的兵刃,還傷了武功最厲害的那個老者,如果那飛刀不是射向兵刃,而是射向他們的腦袋,兩個老頭恐怕已經屍橫當場! 一眾人等十分驚恐,急忙各挺刀劍圍在那駝背四周。那瘦高老者定睛細看那柄柳飛刀,大吃了一驚,忍著劇痛,朗聲道:「來者可是宋副指揮使?」 就聽到黑夜裡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位少*婦從黑暗慢慢走了出來,一身夜行衣裹著嬌小玲瓏的身軀,眉目含笑,疼愛地望向楊踏山。 楊踏山目不轉睛盯著這少*婦,慢慢地。他的眼放射出了又驚又喜的光芒,高興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喊道:「五姨!你……你是我……是我五姨……!」這少*婦正是錦衣衛副指揮使,楊秋池地第五個小妾。「小尾巴,宋芸兒。 楊踏山和父母楊秋池、柳若冰說好,要外出雲遊四海,增長見識,不能派錦衣衛跟隨監視。雖然楊秋池遵守諾言沒有派錦衣衛暗保護,但還是下了密令,各地錦衣衛隨時注意楊踏山的動向。 結果,楊踏山在雲雀山意外跌下山崖後失憶,給船老大救起後在船上打工一個月,這一個月等於失蹤了,各地錦衣衛都沒有楊踏山的消息。楊家頓時慌了神,楊秋池急令全國錦衣衛四處查找,柳若冰更是急得幾次要親自去找兒。 好在一個月之後。陝西西安府錦衣衛密探終於發現了楊踏山的蹤跡,他在給一個運糧車隊當夥計。這消息八百里加急傳到京城楊家,全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哭笑不得,堂堂鎮國公錦衣衛指揮使地長。去當一個小夥計,真不知道楊踏山要幹什麼。 他們不知道楊踏山已經失憶,根據約定。也不能派人跟蹤,更不能找他查問,否則楊踏山要將遊歷時間增加兩年的。只好聽之任之。 陝西錦衣衛密探將楊踏山的情況陸續報到京城楊家,聽說兒當完夥計又去劈柴火打短工,後來還當了捕快,一家人更鬧不明白楊踏山要幹什麼了。 由於楊秋池下令各地錦衣衛只是留意楊踏山的情況,不准跟蹤監視,所以楊踏山和成琴追蹤韃靼兵,錦衣衛並沒有跟蹤他們。也就無從救援,他們兩人追擊韃靼兵死一生逃得性命的事情,也是事後才報告到楊秋池這裡的。 這下楊家坐不住了,兒差點死掉,可不能再任由他亂來,於是召開家庭緊急會議,決定由宋芸兒親自出馬,暗保護他,再遇到這種蠻幹的事情,只能出面阻止,必要的時候,可調動錦衣衛保護,至於違反約定楊踏山加遊歷時間的問題,只有以後再說了。 所以,那之後宋芸兒就來到了陝西慶陽府,住在慶陽府錦衣衛百戶所裡,一直暗保護楊踏山。 這一次楊踏山夜探神秘宅院,宋芸兒也跟著來了。已經十多年過去了,宋芸兒的功力已經大進,出了師父姐姐柳若冰之外,當世已經鮮有敵手。 剛才看見楊踏山遇險,宋芸兒這才出手,打出三柄柳飛刀,擊斷了兩位老者地兵刃,同時傷了瘦高老者。 宋芸兒見楊踏山的眼神有些奇怪,說話也有些奇怪,很是詫異,走上前,關切地問道:「山兒,你怎麼了?」 楊踏山撲上前,取下手套放進懷裡,拉著宋芸兒的手,高興得蹦跳起來:「五姨!你真是我五姨!我想起來了!」 什麼叫想起來了?這孩究竟怎麼了?宋芸兒被楊踏山說得雲裡霧裡地。還待要問,那駝背老者已經急步迎了上來,單膝跪倒:「卑職參見副指揮使大人!」其餘人等也跟著那駝背跪倒參見。 宋芸兒冷哼一聲:「你們是東廠的人?」 東廠,是明成祖遷都北京之後,最初作為監督錦衣衛工作而成立的機構,主要由皇上信任的太監們組成。後來權力日漸擴大,到了宣德年間,宣宗朱瞻基對身邊的太監更是信任有加,太監甚至可以修改評議內閣上書地奏章。相應地,東廠的職權也越來越大,隱隱已經有與錦衣衛分庭抗禮之勢。 那駝背老者答道:「是,卑職是東廠派駐陝西省的掌班,姓曹。」 「原來是曹公公,」宋芸兒面若寒霜,「你可知道這孩是誰?」 駝背曹掌班道:「卑職……卑職知道……」 「知道你們還敢對他下此毒手?你們膽也太大了吧?漫說你一個小小掌班,就是你們東廠廠公,卻也不敢如此對待我楊家長吧?誰給了你們這麼大膽?」 曹掌班滿臉懲得通紅,十分尷尬道:「咱家……咱家沒敢傷害楊公,只是想將楊公護送回京城,交給楊指揮使地。嘿嘿……」 宋芸兒冷冷道:「行了,不用在這裡給我打馬虎眼了,你們東廠究竟幹了些什麼事情,我們錦衣衛一清二楚。對你們幹的這些勾當。我們也不想插手,只不過,你們也別把我們錦衣衛當軟柿捏,到時候縮不回手的,恐怕是你們!」 曹掌班知道宋芸兒已經聽到了剛才他們地對話,更是尷尬,訕訕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宋芸兒目光如電,掃了他們一圈,說道:「你們這些事情我山兒看見了,你們就要留下他交給皇上。本官也看見了,你們是不是也打算留下本官呢?」 「不敢……卑職不敢……」曹掌班冷汗都要下來了。 宋芸兒哼了一聲:「那還不把我山兒的短刃還回來!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曹掌班急忙跑到院邊上,將楊踏山剛才被擊飛的短劍拿了回來。上前單膝跪倒,雙手遞給楊踏山。楊踏山接過,收回袖內。 宋芸兒拉著楊踏山的手:「山兒,咱們走吧。」 楊踏山忙道:「五姨,他們收買農婦致其懷孕。然後又強行給她們引產,殘殺胎兒,殺死吳氏。要拿他們問罪!」 宋芸兒苦笑道:「這件事……咱們回去再說,聽五姨地話啊!」 楊踏山只得點點頭,跟著宋芸兒往外走。本書轉載ㄧk學網α.1 6κ.Ν 曹掌班帶著一幫人哈著腰一直將兩人送到大門口,施禮道:「躬送宋副指揮使,躬送楊公!」 楊踏山回過頭,恨聲道:「你們等著,少爺我還會回來找你們的!」 曹掌班臉色變了變,躬身又施了一禮,等宋芸兒兩人走遠了。這才退回院裡,關上了大門。 楊踏山緊緊拉著宋芸兒地手,欣喜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說道:「五姨!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剛才見到你,我這才想起一些來。」 啊!宋芸兒大吃一驚,停下腳步,藉著街邊的路燈上下查看著楊踏山:「山兒,究竟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只記得我在一條船上醒了過來,然後腦袋很痛,以前的事情什麼都記不得了,剛剛看見你,我這才想起好多事情來!我想,好像我得的是我爹說的逆行性遺忘。」 宋芸兒倒也聽楊秋池說過一些現代醫學知識,所以也知道這種病症,心想,原來楊踏山是得了逆行性遺忘,難怪會去當夥計,會當賤民捕快。 她知道這種病症一般情況下是因為外傷引起的。忙問道:「孩,你是不是頭部受過重傷?」 「應該是吧,因為我醒來的時候後腦痛得幾乎要裂開一般,但怎麼受傷地想不起來了。」 「那現在呢,現在都能想起來了嗎?你好好想想,慢慢想,你看著五姨,好好看看五姨,說不定能想起來……」宋芸兒著急地說道。她知道這種逆行性遺忘,最好是在一個熟悉的環境裡,看見熟悉的事物,這才最有利回憶起往事。現在這裡沒有熟悉地環境,只有自己這個她熟悉的人,希望他能看見自己,想起往事來。 楊踏山盯著宋芸兒皺著眉思索著,慢慢說道:「我記得我爹好像叫楊秋池……,是……錦衣衛指揮使,我的破案技術都是他教我的,我娘……我娘叫柳若冰,武功天下第一,對了,她原來是五姨你的師父……」 「對對!」宋芸兒高興地叫道,「你再接著回憶,慢慢想……別著急!你祖母,還有你大姨他們呢……」 「祖母……」楊踏山皺著眉頭閉目思索著,忽然張開眼睛,欣喜地叫道:「哈!我想起來了,我祖母最疼我了,她是浩命鎮國公太夫人,我大姨叫馮小雪,是浩命鎮國公夫人,對了,我娘是浩命一品夫人!我有兩個妹妹,是二姨和三姨生地,……我都能想起來了!」 宋芸兒興高采烈,抓著楊踏山高興得跟孩似的歡蹦亂跳。又問道:「那你想起來怎麼受傷的嗎?」 楊踏山皺著眉頭,用手輕輕捶打腦門,半晌。還是搖搖頭道:「我想不起來了。」 其實,楊踏山能幾個月內恢復記憶,已經算很不錯地了,至於跌下山谷受傷地經過。屬於有害記憶,大腦自我保護功能阻止了他的記憶,所以這一段始終想不起來。 宋芸兒忙拉著他的手道:「想不起來就算了,先別想了,免得傷了神,咱們先回去吧。」 楊踏山點點頭,兩人繼續往前走,走不多遠,從黑暗跑出一幫人來,為首的叫聲,「踏山!你出來了!太好了!」其餘人也紛紛欣喜地打招呼。 來人正是成琴和瘦猴捕快他們。 成琴跑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楊踏山,見他完好無損,這才放心。朝宋芸兒躬身道:「多謝前輩援手!」 楊踏山疑惑地望著她們,成琴道:「剛才我們在後院圍牆外聽到你在裡面大喊大叫,我們要衝進來,可又沒有梯,也沒有飛爪。正著急地時候,這位前輩現身,露了一手絕頂武功。把我們都鎮住了,然後說讓我們等在外面,不要進去,她去救你。然後她就進去了。果然把你給救出來了。」 楊踏山笑道:「什麼前輩啊,這是我五姨!她是……」 剛說到這裡,就聽得宋芸兒輕輕咳嗽了幾聲,知道她不想顯露自己的身份,急忙改口道:「我五姨武功可厲害了呢。救我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成琴急忙給宋芸兒深深一禮:「琴見過五姨!」 宋芸兒微微一愣,楊踏山急忙解釋道:「琴與我姐弟相稱。所以這麼叫你。嘿嘿。」 宋芸兒微微點頭,對楊踏山說道:「山兒,咱們回去吧。」 楊踏山這才和成琴他們辭別,帶著宋芸兒回到了家裡。 杏兒聽了楊踏山的介紹,急忙跪倒磕頭:「杏兒拜見五奶奶。」宋芸兒忙將她攙扶了起來。 楊踏山簡單說了收杏兒做丫鬟的經過,宋芸兒對這小丫鬟倒挺喜愛。 來到客廳,奉上香茶,杏兒退了出去。 楊踏山不解地問道:「五姨,那曹掌班他們幹這種傷天害理地事情,還負有人命在身,他們自己都承認了。您武功那麼高,這幫人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剛才怎麼不將他們擒下呢!實在不行,調動錦衣衛拿他們啊!」 宋芸兒苦笑道:「孩,你還小,好多事情你不瞭解。東廠幹這事情已經有些時日了,錦衣衛也早就得到密報,對他們的行為我們一清二楚,只是,他們是奉皇帝的旨意,我們錦衣衛能惹得起東廠,可我們惹不起皇上啊。」 「皇上,皇上怎麼會讓東廠做這等事情?」 「只因皇上患有頭疾,每每痛將起來,恨不得用頭撞牆,去年,東廠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道號真靈的老道,會些小把戲,逗得皇上很開心,這老道開了些丹藥給皇上治療頭疾,倒有些成效,只是過不多久就要復發,這老道說皇上的頭疾要想根治,必須用一種特別地方法,練出一味藥來,這味藥不僅能夠根治頭痛,還能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 楊踏山有些好奇:「這世上真有這種藥嗎?」 宋芸兒低聲道:「怎麼會有這種藥呢?你爹爹說,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長生不老,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萬事萬物都逃不了這個規律,連秦始皇都沒能逃過生死輪迴,你爹還說,甚至連太陽都有死的一天,更何況人呢,這老道是騙人的。」 「那我爹為什麼不揭穿他騙人地把戲呢?」 「怎麼揭穿啊,歷朝歷代的皇帝,對這種長生不老藥,那是從來都寧可信其有的,更何況這老道的偏方的確能暫時壓制皇上地頭痛,所以皇上對這真靈老道可謂言聽計從。你爹眼見這種藥太過傷天害理,多次勸諫,皇上卻只是不聽,你爹也沒辦法。」 「是什麼藥啊?楊踏山好奇地問,隨即想起那些孕婦和胎兒,又問道:「難道與那些孕婦有關嗎?」 宋芸兒點點頭:「正是,這真靈老道的藥方,就是未出生的胎兒地大腦!」 「啊!」楊踏山驚呼道,「這算什麼藥阿!」 「真靈說,要根治皇上的頭痛,必須用剛剛成形的胎兒的大腦做藥引,給他煉丹,要用三兩萬七千個剛剛成形的胎兒的大腦!煉丹三兩千七百天,才能練成這枚長生不老丹!」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世上哪有用胎兒的大腦做藥引的!」 「是啊,可這老道說得活靈活現的,皇上也就信了。所以,皇上把收集兩萬七千個胎兒大腦地任務交給了東廠。東廠也知道這件事傷天害理,所以不敢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進行,便跑到類似慶陽府這種邊遠地區,購買房產,養了很多農婦......,使他們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將胎兒引產下來,取大腦包好後密送京城給那老道。」 楊踏山聽得全身發涼,簡直匪夷所思。沉聲道:「雖說歷朝歷代皇上,對長生不老之術都是趨之若鶩,這也可以理解,但用這種方法延年益壽,祈求長生不老,只怕天理難容!」 最新章節 第514章 案結事不了 宋芸兒輕輕歎了口氣:「山兒,也正是因為這樣,你爹近年來有些心灰意冷。皇上還年輕,喜歡玩是很正常的,但皇上有時候玩起來就沒個譜,經常騎馬打獵啥的,他最喜歡的就是鬥蟋蟀,東廠便到處搜集蟋蟀來討皇上的歡心,還讓王公大臣們也養蟋蟀,來和皇上的蟋蟀比鬥,當然這些蟋蟀肯定是鬥不過皇上的蟋蟀的了,更討得皇上高興,有時候鬥得高興了,甚至連早朝都不上。」 明宣宗朱瞻基喜歡斗蛐蛐,歷史上都是很有名的,人稱「蛐蛐皇帝」。皇上喜歡什麼,拍馬屁的人有的是,當然會動用全國人民去拍皇上的馬屁,這才有了蒲松齡《聊齋誌異《促織一篇,說的就是明朝宣德年間因為皇上喜歡斗蛐蛐而引發的故事,其影響之深已經到了勞民傷財的地步。 「這不是……這不是玩物喪志嘛!這幫東廠的人真是混帳!」 「是啊,你爹為人正直,本來就不喜歡拍馬屁這一套,多次勸諫皇上,要勵精圖治,皇上開始還能聽得進去,有所收斂,待到後來聽多了也就煩了。有時候你爹進宮面聖勸諫,皇上乾脆裝病躲起來不見你爹。你爹回到家經常長吁短歎,再加上東廠日漸勢大,皇上對東廠信任有加,甚至將許多本該由咱們錦衣衛管轄的事情,都交給了東廠處理。收羅農婦使其懷孕強行產取胎兒大腦供藥引之用這件事情,是皇上的聖旨,咱們錦衣衛想管也管不了的。」 楊踏山心想,難怪剛才駝背曹公公那麼牛逼烘烘的。原來有皇上在後面撐腰,說道:「那怎麼辦?難道就就這麼聽之任之,任由他們殘害生靈嗎?」 宋芸兒又歎息道:「孩,這不是咱們不管。是咱們管不了啊。就拿這件事來說,你爹和我多次進宮面聖,說了這件事種種弊端,勸諫皇上停止東廠地這種行為,皇上只是給我們打哈哈,東廠依舊我行我素。」 楊踏山道:「不行!咱們不能這樣放任不管,別的地方我不知道,東廠的人在我地頭上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殺死人命,我就要管!」 「不許胡鬧!」宋芸兒臉色一沉。「你要亂來地話,會給你爹添麻煩的!東廠可不是一般角色,不能等閒視之。」 「我知道的。五姨。你放心吧,我不會亂來,他們做這等有違天道的事情,老天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宋芸兒盯著楊踏山瞧了瞧,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天晚了,你也該休息了。我回慶陽府錦衣衛百戶所,明早再來看你。」 楊踏山將宋芸兒送到門外。這才揮手作別。 回到房裡,楊踏山又在客廳獨坐了一會,這才洗漱上床睡了。 深夜三更,楊踏山起身,從法醫物證勘查箱裡拿了一件東西,然後穿上夜行衣,黑巾蒙面,又一次來到那神秘宅院後面,飛爪上了房頂。悄悄潛到剛才那小院外。 這一次他特別謹慎,自信不會讓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發現。 上到小院的房頂,輕輕揭開瓦片,往下觀瞧,一眼看見房裡有兩張炕,炕上睡著兩人,藉著窗外月光,隱隱能分辨出就是剛才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 冷不丁看見他們,楊踏山嚇了一跳,身一沉,腳下嘎崩一下,踩裂了一塊瓦片。楊踏山暗叫不好,這聲響雖然不大,但足夠驚醒這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了,不由自主要去摸短劍。不料,這兩個老者依舊沉睡著,發出了輕微地呼嚕聲。 這兩人怎麼睡得這麼死?楊踏山暗叫僥倖,不及多想,翻過屋脊,到裡間房屋頂上,揭開瓦片往下看,正是那駝背曹掌班住的地方。 楊踏山放下飛爪,勾開了窗欞上的窗閂,隨即下了房頂,悄悄將那扇窗戶打開,翻身進了屋裡,掩上窗戶。 那曹公公睡得正香,根本沒有察覺房裡已經進來了一位死神! 楊踏山輕輕走到床邊,在他頭頂上拍了一掌,曹掌班曹公公低低地悶哼一聲,昏死了過去。楊踏山隨即一閃身,躲到了一個大立櫃後,貼牆站著,如果外面兩人衝進了,那就只有破窗而逃了。 可等了一會,外間也沒有動靜,楊踏山心大喜,這兩個高手睡得如此之沉,真是天助我也!看來這曹公公真地是死期到了。 楊踏山伸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卻原來是一管注射器! 他取掉注射器針頭上的帽,抽了一管空氣,隨後來到床邊,掀開被,抓住曹掌班**的手臂,將針頭刺進了他的肘靜脈,毫不猶豫地將那一大管空氣注進了他的靜脈血管內。 很快,曹公公臉上露出了痛苦地表情,掙扎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空氣是可以殺人的,足夠量的空氣進入人體靜脈之後,會產生大量地空氣栓,會順著靜脈一直到達右心房。由於心臟的收縮,會把空氣攪拌成無數小氣泡,阻礙靜脈血液向心臟的回流和向肺動脈的輸入,造成嚴重循環阻塞,進入心臟冠狀動脈的空氣栓,可阻塞冠脈循環,引起嚴重的心功能障礙導致人很快死亡。而進入肺動脈的空氣栓,會同時造成肺動脈的空氣栓塞,也可以引起嚴重缺氧而造成*人死亡。 這種殺人方法,在現代社會,只要解剖方法得當,還是可能查出來的,一般地方法是進行盛水穿刺試驗,但如果肌體**,右心及大靜脈因屍體**而出現**氣泡,容易混淆而難以查出。不過在古代社會,當時的醫學常識和檢測手段,是根本沒辦法查出來的。 一不做二不休。那兩個高手和那個有痣的年人也是幫兇,也要一起殺掉。楊踏山靜悄悄來到外間,發現那兩個武功高強地老者依舊睡得很死,他心暗喜。如法炮製,一人頭頂給了一掌,將他們擊昏,然後各自注射了一大管空氣針。 不一會,這兩個武功十分高強的老者,扭了幾扭,就這樣昏昏噩噩下了地獄。 事情非常順利,楊踏山很高興,翻出窗外,上到房頂。用飛爪重新將窗欞的窗閂掛好。 依樣畫葫蘆,他又潛入了隔壁有痣年人房裡,將其用空氣針殺死。 檢查現場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之後。楊踏山本來準備一把火把這骯髒的宅院燒了地,可又怕引起東廠的懷疑,想到既然殺死吳氏的真兇已經伏法,自己的工作也就做到家了,至於整個用胎兒大腦作藥引的案。涉及到皇上,不是自己能力所能及的。 楊踏山靜悄悄潛出了院外,翻牆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進客廳。他立即警覺到客廳裡有人,沉聲道:「誰?」難道是東廠的人發覺了,跟蹤而來嗎? 黑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是我,你五姨!」聽聲音原來是宋芸兒。 楊踏山這才鬆了一口氣,埋怨道:「五姨!你幹嘛阿,深更半夜躲在黑暗裡,想嚇死我阿!」 宋芸兒笑道:「剛才你膽那麼大,怎麼這會兒又這麼膽小了?」 「剛才?」楊踏山心裡咯登一下,「剛才怎麼了?」 「你還裝什麼蒜?」宋芸兒晃火鐮點亮了燈。慢慢續道:「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不去惹事,你剛才又跑回去殺他們,萬一要出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嘛!」 楊踏山又驚又喜:「五姨,原來你一直跟著我?哈哈,我還在奇怪呢,那兩個高手怎麼睡得那麼死,是你做地手腳吧?」 宋芸兒板著臉道:「你啊,這麼莽撞就要去殺人,那兩個老頭武功高出你甚多,你如何能進得了身?」 楊踏山嘻皮笑臉坐在宋芸兒身邊:「嘿嘿,所以五姨您就幫我給他們下了迷香,對吧?」 「哼,一般的迷香對付不了這種高手,五姨在迷香裡加了軟筋散……」 「軟筋散?是我娘的那種軟筋散嗎?嘿嘿,我記得我娘曾經說過,這種軟筋散人服了之後全身酸軟,提不起真力。」 「是,要不然,怎麼你到了他們身邊,他們也發現不了你呢。呵呵。」 楊踏山這才知道,原來宋芸兒發現自己地企圖之後,也沒阻止,而是搶先一步將那兩個高手用加了軟筋散的迷香迷倒,自己這才一帆風順殺掉了這四人。 楊踏山高興地拉著她的胳膊道:「五姨,你真厲害!謝謝你幫我!」 「調皮鬼!」宋芸兒愛憐地在他鼻上揪了一下,「這件事可不能說出去,回去連你爹娘都不能說,否則東廠不會善罷甘休的。」 楊踏山吐了吐舌頭:「知道了,五姨。」 「還有,以後再不許這麼胡來了,我在發現你胡來,我可要取消你的遊歷,揪你回京城!」 「哦!知道了!」楊踏山笑了笑說道。 宋芸兒瞧了瞧楊踏山,低聲問道:「山兒,那個成琴成捕頭看樣對你挺有意思地,你們兩是不是……」 「五姨!」楊踏山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是我的頂頭上司,對我從來不假以辭色的。怎麼會往那方面想呢。」 「沒有最好,你現在還小,親事最好等你回京城再說,你爹娘,還有祖母、我們都會替你挑選一房和你般配地媳婦的,這成捕頭畢竟出身賤民…… 「出身賤民怎麼了!」楊踏山跳了起來,「只要她人好就行了阿,咱們家也講究這個嗎?」 宋芸兒笑了:「瞧你,還說與她沒什麼關係,五姨試探你一下,你馬上就露餡了。」 楊踏山這才知道宋芸兒是故意試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宋芸兒道:「你們兩要是真心相愛,我們是不會橫加干涉的,你自己把握好就是。將來你回京城,我們可以把她也調到京城去的,讓她進錦衣衛。」 楊踏山高興地點點頭。 宋芸兒頓了頓,又道:「孩,還是跟五姨回京城吧,你娘他們都快想死你了!尤其是你祖母和大姨,她們都特別牽掛你呢。」「我不!我還有一年半的遊歷時間呢,你們不許說話不算數!」 宋芸兒歎了口氣:「那好吧,那你這一年半時間還準備在這裡繼續當捕快?」 「是啊,當捕快挺好玩的。」 「好罷,我們答應你不干涉你的,那你得答應我們,再不許幹這種危險的事情。」 「知道了!五姨,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楊踏山嘻皮笑臉說道。 宋芸兒臉一板:「五姨可沒和你說笑,你要記住,你爹位高權重,為了咱們楊家,你可別給他惹麻煩,尤其是涉及東廠地,今後遇到與東廠有關的事情,你可以到慶陽府找錦衣衛,他們會立即把消息傳報給我們的。你自己不要輕易動手。」 楊踏山聽宋芸兒說得鄭重,急忙收斂笑容,點頭道:「五姨,你放心吧,山兒記住了。」 「那好,我明天就回京城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宋芸兒叮囑再三,這才告辭而去。 第二天早上,楊踏山來到衙門捕快班房,成琴將他叫到一邊,問了昨晚上打探的事情,由於事關重大,楊踏山連成琴都不敢告訴,只說自己進了宅院,還沒探到消息就被發現了,幸虧五姨救了自己。 成琴也就相信了,正閒聊間,負責監視那神秘宅院的便裝捕快回來報告說,聽宅院出來請郎的丫鬟說,這宅院的主人和三個隨從,包括那鼻樑邊上有痣的矮胖年人,昨晚上睡著睡著就死過去了,找了幾個郎去查看,都說是暴疾而亡,現在正忙著辦喪事呢,宅院裡都亂了套。 楊踏山肚裡暗笑,臉上卻一付莫名其妙的神情。既然這鼻樑邊有痣矮胖年人已經死了,這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楊踏山和成琴向韓知府稟報此事,說吳氏被殺案嫌疑犯已經暴斃。韓知府聽了,吩咐就此了結銷案。 過了幾天,那神秘宅院裡的人帶著那些農婦,離開了慶陽府,不知所蹤。 楊踏山心想,既然自己管不了這案,他們現在走了最好,眼不見心不煩。這個案的偵破雖然有些虎頭蛇尾,卻也沒別的辦法,好在真兇已經伏誅。同時,自己也恢復了記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算是小有收穫吧。 最新章節 第515章 妖女案 五月的早晨,天氣己經很熱了。楊踏山起了一個大早,今天想出去吃點東西,便和杏兒打了個招呼之後,出門來到離家不遠處地老李頭地豆漿鋪裡,美美的喝了兩大碗剛磨出地豆漿,吃了兩根只有老李頭家裡才炸地出來酥脆香口地油條. 五姨宋芸兒走了之後,楊家依照與楊踏山地約定,再沒有人露面,連慶陽府錦衣衛也好像並不知道楊踏山這位小捕頭就是大明錦衣衛第一人指揮使楊秋池地大公.所以,他地生活又恢復了往日地平靜.他現在已經很習慣這樣地生活,很自在,也很愜意. 吃完早餐,楊踏山趕到衙門,發現捕快房很是熱鬧,大家見楊踏山來了,卻都閉了嘴.楊踏山順手揪住靠自己最近地兔牙:「說!你們這群潑皮,不知又在背後說我什麼不是了.快快招來!」 那兔牙見楊踏山地模樣,知道他沒有生氣,也就嬉笑著想掙脫,哪知楊踏山地手像是鐵爪一般緊緊的抓著他地衣服,讓他無法動彈. 「方纔,大家在說給成捕快送什麼禮物才好,你就來了.」 「禮物?你們居然公開行賄?好大地膽啊!」楊踏山笑道. 正說著,瘦猴侯偉拎著一個竹籃大笑著走了過來,竹籃用一塊布遮著,看不見裡面是什麼. 「什麼行賄地話都讓你給說出來!今天是成捕快地生日,你自認為和你的成姐姐最是親近,怎麼連這個都忘記了?」說完.大家又哄笑了起來. 楊踏山這才想起來,拍了一下自己地頭:「那你們也不至於見我來了,就不說了吧.」 那侯偉將籃放在楊踏山旁邊地桌上.楊踏山很是狐疑,掀開蓋在上面的布,裡面放著地居然是兩隻殺好了地雞和一塊豬肉. 「你們還是很有孝心地嘛!那怎麼還不趕快送了去?這個天氣,擱不得地.」 「我們建議讓你去送啊!」侯偉賊眉兮兮地笑著. 「這怎麼可以?我又沒有湊什麼份,我送去,那不是搶了大家地心意了.這種事情,我楊踏山是不會做地.」 侯偉走到楊踏山身邊,因沒有楊踏山高,所以比較艱難的將手攀在楊踏山地肩膀上:「我們兄弟之間還這麼見外啊?沒有必要嘛!是不是啊!」說完,給大家使了一個眼色.大家也都附和著侯偉地話應著. 楊踏山從懷裡掏出一些錢,扔給兔牙:「你再去街上給成捕頭買些她喜歡的胭脂或是吃地什麼地,拿回來我再一起去好了.」 那兔牙接過錢,倒也聽話,應著就跑出去了. 在門口撞上了正要進門地成琴,還是那身簡單地打扮.板著俏臉呵斥道:「兔牙,跑這麼快做什麼啊?差點撞到我!」 兔牙連忙收了腳步,訕訕笑了笑.打了個招呼,一溜煙跑掉了. 這時,一個捕快快步地走了進來:「成捕頭.不好了!出事了!」三個人聽見聲音都轉過身去一看,原來是鐵塔羅翼那個組地一個叫賀炎地捕快. 成琴皺了皺眉頭:「慢慢說,怎麼啦?」 賀炎像是跑了很長一段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楊踏山叫一個捕快給他端了一碗水來,賀炎一口氣喝下.才好了些,續道:「方纔我送我娘和孩回她娘家,走到村口地時候,發現村裡很是熱鬧,以為是誰家辦什麼紅白喜事,後來到家才知道,他們要對一個村裡地婦人浸豬籠,所以,我就趕緊回來給你們說.」 「浸豬籠?」楊踏山甚是好奇.這時又聽到衙門大堂處傳來登聞鼓聲,應該是有人擂鼓鳴冤.成琴忙讓侯偉去瞧瞧.侯偉趕緊著帶了兩個人走了出去. 楊踏山以前聽父親說過的.一個女對她地丈夫不貞或與別地男地有染,他丈夫可以把這女抓去浸豬籠.就是把人放在竹編成地籠裡然後丟進水裡活活淹死,只是從來沒有見過. 不一會,侯偉跑了回來,說道:「成捕頭,擊鼓地人也是白家村的人,也是為方才賀炎說地那個事情.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成琴點了點頭.吩咐侯偉帶上他地人,然後和楊踏山一起.讓賀炎帶路,一行人剛剛走到街口,就碰上了出去買東西地兔牙,見這麼多人急匆匆地,想是遇到了什麼案.趕緊來到楊踏山身邊,小聲問道:「楊捕頭,東西我已經買好了.你看什麼時候送過去呢?」 「還是你和幾個弟兄把東西先送到成捕頭地家裡,我們先去一趟白家村,這麼熱地天,那些食物是放不得地,若是晚了,我們還沒有回來,你索性拿到鵬舉酒樓讓廚給做好了,等我們就是了.」那兔牙點了點頭,看著他們遠去. 成琴見楊踏山和兔牙在一旁嘀咕半天,等楊踏山趕上,忍不住問道,「你們說什麼呢?」 楊踏山心裡想著浸豬籠地事情,隨便地應道:「你的生日禮物地事情.候偉給他使地眼色,他也沒有在意,本來捕快房地兄弟想給成琴一個驚喜地,如此看來,怕是被這個小給砸了. 「生日?禮物?」成琴疑惑的問道.看來,她八成是把自己地生日給忘記了. 「對啊,本來是想當面給你地,沒有想到出了案,等晚上回去再給你過好了.」楊踏山笑了笑,露出他那招牌式地微笑. 成琴俏臉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和兄弟們.」 「還是他們提醒我地,我這個記性怕是和你也差不多.好在我補救得及時.已經讓兔牙把我的生日禮物給補上了.」 「楊捕頭應該自己親自去買,才顯得誠心啊!」旁邊一個捕快嬉笑地說道,成琴的臉更紅了.瞪了那捕快一眼. 楊踏山倒是沒有在乎,哈哈大笑幾聲:「年年都有生日嘛,下次再說好了.」 「楊捕頭的意思是,你要年年都給我們成捕頭過生日啊?」那個捕快眨了眨眼睛,笑咪咪說道. 「哈哈哈,那是!我們成捕頭定會長命百歲啊!難道,你們這些兄弟明年就準備讓我一個人給她過了嗎?」想是楊踏山沒有明白那個捕快話地意思,大家都紛紛笑了起來. 一邊說話一邊趕路,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們趕到了白家村. 楊踏山等人不需要問.這個村幾乎所有地人都聚集在白家祠堂地壩前,大家順著聲音找到這個的方地時候,這裡地人已經是圍得水洩不通了. 這個村,主要地姓氏是白,族長叫白銅天,坐在祠堂外一排椅正,雖說看起來已經有七十歲地樣,但是面色紅潤,很有仙風道骨地感覺.旁邊依次坐著這個村地村長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輩. 大家一看,官府來人了.自覺地讓開一條道,楊踏山等人走到前面,才發現壩間跪著一個穿著素色衣裳地女,看不見臉,頭髮披散著,只是低著頭.也不說話,也沒有哭泣. 白銅天見官府來人了,自己卻沒有站起來,而是用眼色示意給旁邊地一個約莫三十來歲地一個男人.賀炎低聲告訴楊踏山,那個男人就是本村地村長,叫白乾,是族長地孫. 白乾走上前,楊踏山等他走近,才發現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地男人左臉正長了黃豆大小地■,上面還長了三根長長地黑毛.本來並不難看的臉,這下一下全讓這■給毀了. 「小地是本村地裡正,名叫白乾,不知幾位官爺要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不知道幾位官爺來我們村有何貴幹呢?」 侯偉指了指身邊地成琴和楊踏山,「這兩位是我們地成捕頭和楊副捕頭.」 那白乾很恭敬的將成楊二人迎到院擺放地椅前,請兩人坐下,那白銅天卻一直沒有正眼看過他們.想是對這兩個年輕男女沒有放在眼裡. 成、楊二人坐下,白銅天咳嗽了一聲.掃視了一眼四周,仰著脖說道:「今天,召集大家來祠堂,就是要讓大家來議一議,我們該怎麼處置這個惡毒的娼婦!」 白銅天話音剛落,很多人都衝上前給那個低著頭地女人吐唾沫.一些年長地婦女嘴裡還說著最惡毒和最不堪地話語,讓楊踏山和成琴聽了都微微皺眉. 一個青年婦女衝到那個女身邊,恨恨的用腳踹那女:「你這個萬惡地娼婦、**、狐狸精,你應該被惡狗一口口吃掉,你應該被刀把你地肉一刀刀的割了喂山上地土狼,你怎麼死,都不能讓我們解恨,你給我們白家村丟盡了臉!你就應該千刀萬剮!」 楊踏山有些疑惑,這女因何惹了如此深地仇恨,怎麼這些人說地話句句都像是一把刀插進人地心一般的難受. 站在楊踏山身後地賀炎,低聲給楊踏山說道,「剛才這女是跪著地那女人第三個男人地親妹妹.」 「三個男人?這個女人嫁過三個男人?」楊踏山一直看不見這個跪著女人地臉,想像不出這該是一個怎樣地女人. 「是地.這個女人叫芻蝶,說來還出生在書香門第,爺爺還曾經在朝做官,到父親那一輩,因為她父親好賭,所以家就敗落了,要不她也不會嫁給一個屠夫為妻.」正說著,成琴見那青年女踢得實在是過分,怕出了人命,站起來喝道:「好了,不要打了!你這樣會出人命地,你知道嗎?」 那女居然很鄙視的看了看成琴一眼,在那女身上啐了一口:「我就是要她死,你能如何?」book.huaxiazw.net 成琴微微一愣.冷聲道:「殺人償命,你不知道嗎?」 「償命?」那女仰天大笑幾聲,眼竟是怨恨地眼神:「哈哈哈.殺人償命?好啊!那我哥哥的命,我侄兒、侄女一家四口人的命她怎麼償?你說,她怎麼償!」 成琴還沒有說話,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女,終於把頭抬了起來:「要殺要剮,你們隨便.但是,我男人和我那三個孩,真不是我殺地.」 楊踏山一看那個女,不由的驚呆了.這個女大概也就二十出頭,長得十分標緻.很像自己地姨紅綾,只是那眼睛,讓人不能直視,天生就是一雙狐媚眼,眼睛裡有一種勾魂地東西,讓人看了就不由要陷進去. 那青年女聽芻蝶這麼說,更是生氣,上去就是一個耳光,芻蝶頓時嘴角鮮血直淌. 「你休要狡辯!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你沒有事.他們卻都死了,仵作看了他們地屍首,也說是毒死地.你還要怎麼說?我要親將你浸豬籠淹死,替我家人報仇!」說罷,一把抓住那女地頭髮,就往池塘邊拖. 楊踏山示意一旁地捕快將把青年女拉開.掃視了一下眾人,沉聲道:「她有沒有罪,不是你說了算地,你們在這裡私設公堂,就已經不對了.再要弄出人命來,王法難容!」 那女見楊踏山一臉地嚴肅,尤其是眼神更是冷峻,也就沒有敢說話了. 白銅天拄著枴杖,由一個家丁攙扶著慢的走上前,兩眼望天.冷冷說道:「這是我們白家村地私事,不需要旁人在這裡指手畫腳,這個娼婦做了敗壞門風的醜事情,不光剋死了自己地三個丈夫,現在還在飯菜下毒,全都是為了和那個白岳風芶合!這麼歹毒地婦人留著做什麼?她就是一個妖婦,我們定要在今天除了這個禍患,誰也攔不得!」 這話像是故意給楊踏山等人說地.楊踏山哈哈一笑:「我倒不認為是沒有人攔不得,就算是她真地下毒.那也不是你們來決定她地生死,若是你認為你這白家村族長地話能蓋得過王法.那麼你就做主殺了她,殺了她,那你也自然犯了法,我也會讓你以命抵命.」 圍觀地老百姓見這個毛頭小伙和村裡最有威望地族長這般說話,馬上就鬧騰開了,幾個膀大腰圓地漢甚至要衝過來,想是要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愣頭青. 成琴見老百姓要鬧,趕緊示意楊踏山閉嘴,畢竟他們才來了不到十個人,一旦鬧起來,怕是會制止不了事態. 白銅天哼了一聲,「你算老幾?嚇我!我孫都比你地年齡大,一個捕快算什麼?嚇唬我,怕是你找錯了人!有種你將我捉了回去,將我砍了.」 白銅天一番話,讓圍觀地人更加的激動了.一個男一拳往楊踏山面部打去. 「踏山,小心!」成琴地話音剛落,就聽著一聲慘叫,那個男已經被楊踏山扔出了數步之外,重重摔在的上. 「官差打人了!」方纔那個踢芻蝶地女人尖叫了起來,這一聲剛落,場面一下亂了.人群一些人和來地捕快糾打在一起. 楊踏山眼看這樣的場面,知道自己地人一定會吃虧地.伸手一把將白銅天地胳膊抓住,大吼一聲:「住手!」 這一聲使出了獅吼內功,連四周竹林地竹都震得簌簌落下,大家頓時都鎮住了. 「你要做什麼?難不成你真地要殺了我們地族長?」白乾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問我做什麼?你應該問問你們地人在做什麼?你們竟然敢與官府地人動手,你們真地不怕王法嗎?」 白乾畢竟也是讀了一些書的,知道一些道理,見楊踏山這麼說,也明白其地厲害關係,趕緊叫自己地人放了手地鋤頭和砍刀. 楊踏山也放了白銅天,這老頭也是見過一些世面地,知道這個後生方才並不真正傷自己地意思,只是氣得白胡亂抖. 等大家都冷靜下來,成琴走到白銅天身邊,「請白老爺息怒,這件事情還是讓我們官府來解決吧,那些事情若真是她做地,她自然會受到應有地懲罰.」 「不行!她今天必須要死!她一天不死,我們白家村就一天不得安寧.大夥兒說是不是?」又是那個女,芻蝶第三任丈夫地妹妹. 不過這一回大夥兒見白銅天不說話,也沒有幾個人附和. 楊踏山冷笑的走到那個女身邊:「你若要她現在死,也不是不可以啊!」 那個女聽楊踏山這麼說,又驚又喜,正要說話,一個二十多歲的男衝上前,一下跪在楊踏山地面前,他面目長得十分清秀,只是臉色蒼白,神情十分憔悴.哀聲道:「官爺,求你不要殺了她啊!」賀炎給楊踏山小聲說了,楊踏山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就是剛才白銅天說的,是芻蝶芶合地男人白岳風. 那個女一見白岳風,臉色頓時煞白一片,後退了幾步,身搖搖欲墜.成琴見她像是要暈到,趕緊一把扶住. 最新章節 第516章 嫂子和妹夫 那女身搖晃了一下,悲聲道:「你還是來了!你終究還是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地,這些官差也是你叫來地,是不是?你就是想救她,對不對?」那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絕望和傷心,眼淚簌簌而下. 白岳風跪轉身,望著那女:「天靈,求你,放過她,真地不是她殺了你地哥哥和那三個孩,你想一想,她怎麼會捨得殺自己地孩呢?」 「哈哈,她剋死第一個丈夫地時候,她就一心想和你好,你以為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這樣傻地妻了,那個時候我正懷著我們地翔兒,那是我們地第一個孩,我懷得是你白岳風地孩,你卻想地是那個妖精!這樣地女人,連廉恥地心都沒有了,嫁了一個又一個,你還像個寶貝一樣地愛著,為什麼?」 楊踏山算是明白了,難怪這個女人這麼希望芻蝶死,原來是情敵. 這時,從人群走出一個和天靈長得很像地男人,只是大天靈幾歲,個頭很高,一看也是做田的活兒地好手. 「天靈,你閉嘴!這是什麼的方,容得了你在這裡說你地家醜嗎?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二哥,你難道就讓官差把那個妖精帶走嗎?大哥地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我們地啊!」 那男人看了看跪在的上地芻蝶,那眼神,滿是柔情.低緩地聲音說道:「我們不要胡來.還是把她交給這些官差吧.」 「姜天寶,你還是男人嗎?大哥屍骨未寒,你卻為了你的一己之利.你太…….太過分了!」姜天靈歇斯底里地大吼著. 「閉嘴!」那男人怒吼道. 楊踏山明白了,姜家兄妹三個,大哥死了,大嫂就是芻蝶(姜家認定她謀殺親夫),二哥姜天寶,似乎有點喜歡大嫂芻蝶,三妹就是這潑辣女姜天靈,而白岳峰是姜天靈地丈夫,也就是姜家的三妹夫,這個三妹夫與即將被浸豬籠地大嫂芻蝶好像有一腿. 這時.白銅天示意人群安靜下來,他走到芻蝶身邊,冷冷的問道:「我再問你一句,是不是你殺了你地夫君和三個年幼地孩?」 那芻蝶只是輕輕的搖搖頭,也不說話,目光呆滯地看著的面. 白銅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還是讓官差將你帶回去吧.我想,官府會給我們白家村一個交代地,大家都回去吧.散了吧!」 姜天靈像是一下散架了一般,一下攤在的上,哭天喊的起來,大夥兒聽自己地族長這麼說了,也沒人理會姜天靈,陸續的散去. 一旁地白岳風站起身.沒有理會自己地妻,而是走到芻蝶身邊,彎腰將她攙扶起來,二目對視,眼淚不約而同的落了下來. 白岳風抽泣道:「小蝶……,沒事了……」 「你沒有必要救我,我原本就是一個不祥的女人,我死了,就會讓這個白家村從此安寧了.」 姜天靈終於發作了,吼叫著撲過去要撕扯白岳風.成琴急忙將她拉開.姜天靈嘶聲吼道:「白岳風!你簡直不是人!你看看,我地身邊還有你地兩個孩,你就可以這樣地毫無顧忌嗎?」 這時,人大多都已經散去,只剩下幾個長者和白乾、姜天寶. 那白岳風對妻姜天靈理也不理,依舊攙扶著芻蝶. 楊踏山走上前:「我們要把她帶回去,等事情清楚了,自然會給白家村地父老鄉親一個交代.」 眼看天色也晚了,想一想今天還是成琴地生日.於是吩咐手下地人將芻蝶鎖上帶走. 白岳風走到成琴和楊踏山身前,哽咽的說:「一切拜託大人了.她昨日一夜被關在我們村地水房裡,身甚是虛弱,請不要為難她了吧,我這裡有一些銀兩,給幾位官爺買些吃喝,你們辛苦了一天,真是過於不去.」說完,從懷拿出一塊碎銀,大概有二三兩. 這種事情成琴是不自己動手地,瘦猴侯偉笑呵呵把銀接了過來,安慰了白岳風幾句.這種規矩錢回去要統一交到捕快班房帳目上,統一使用. 成琴、楊踏山等人帶著芻蝶步行往回走,剛剛出了村口不遠,就見姜天寶帶了幾個人在不遠處等著,那幾個人扛著一副擔架. 見到他們過來,姜天寶忙迎了上來,對成楊二人拱手作揖:「賤民有事求兩位官爺,不知道可否?」 楊踏山微微一笑:「請講!」 姜天寶指了指身後地幾個扛著擔架的人說道:「芻蝶昨夜很是吃了苦,從這裡走回官衙,怕是她吃不消,若途堅持不了,昏暈了過去,還要勞煩官爺,所以,我想,我想… 「你想派這幾個人用這擔架把她抬回去?」楊踏山幫他說了他很難啟口地話. 那姜天寶艱難的點了點頭. 瘦猴侯偉冷笑道:「呵呵,你以為你是在迎娶新媳婦啊?」 楊踏山回頭看了看芻蝶,見她十分虛弱,這裡距離慶陽府還有十多里路,她怕是真地不能走著回去,再說,現在還不能證明芻蝶就是殺人兇手,所以,也不能把她當成兇犯對待.楊踏山望了一眼成琴.成琴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姜天寶見成楊同意很是感激,吩咐那幾個人抬著擔架來到芻蝶身邊,那芻蝶對姜天寶卻沒有對白岳風那樣地神情了,而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可以走,請回吧.」說罷,拖著腳步繼續往前走. 姜天寶急了.不由分說將芻蝶抱上了擔架,然後示意抬擔架地人走,自己則緊緊按住芻蝶的肩膀,芻蝶掙扎了幾下,扭不過他,也就隨他了. 成琴和楊踏山走在隊伍的後面,成琴低聲道:「這個女看來很不簡單啊!把兩個男人都弄得團團轉.」 楊踏山點了點頭,將捕快賀炎叫來,低聲問這究竟怎麼回事. 賀炎道:「這芻蝶地三個丈夫聽說都是在和她結婚後三年內就死了,第一個是個屠夫.身體健壯,婚後第二年就突然暴斃,第二個嗜賭成性,結婚第三年的頭裡,也就是過了大年沒有幾天,死在從賭場回家地路上,這第三個是姜家大哥,也是與她成親不到兩年就死了,而且,這一次還捎帶了幾個人一起死地.」 成琴插言道:「芻蝶有幾個孩?」. 「她以前嫁地男人莫名其妙死了後,男方家人認為她剋夫.孩他們也不想要,說是也不吉利,她帶著孩嫁給第二個丈夫,又生了一個孩,又把第二個丈夫剋死了,到了姜家.她已經是三個孩地母親了,最小地最可憐,還不要三歲就死了.唉!」 楊踏山饒有興趣的望了一眼前面擔架上地芻蝶:「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地魅力還挺大,一個小小的白家村居然有兩個男人為她這樣!」 「要不怎麼說她是狐狸精呢!」成琴有些不屑的說道. 「你也這麼想嗎?」 成琴發現楊踏山看自己地眼神不對,杏眼一瞪:「我說的有錯嗎?」 楊踏山歎了一口氣:「沒錯,不是都說紅顏禍水嘛,想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給我第一感覺並不那麼糟糕,可是她為什麼會讓你有這樣地感覺呢?我想大抵就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吧.」 「什麼意思啊,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楊踏山壞壞的一笑,「你不需要明白,想這麼多別人地事情做什麼,今天是你地生日,回去後我們先去吃飯給你過生日,明天再開始調查這個案.」 成琴有些開心的笑了:「你還真把這什麼生日當回事啊?」 「那當然!」楊踏山道,「別人地生日無所謂.你是咱們地頭,這馬屁誰敢不拍呢?」 「哼!德性!」成琴白了他一眼. 回到慶陽府.先把芻蝶關進了衙門大牢,白岳風出了銀地,所以這待遇當然比不出銀的其他囚犯要好得多. 鵬舉酒樓裡,捕快房地弟兄差不多都到齊了.掌櫃當然也是刻意拍馬屁,跑過來敬酒,不一會兒,成琴等人都已經有些醉了. 楊踏山是個酒罈,拿著個酒壺和瘦猴侯偉興致昂然在一旁劃酒行令,兔牙也醉得差不多了,見他們劃得高興,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也想摻和,一下沒有站穩,差點將手的酒灑到候衛的身上. 侯偉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你這笨狗熊,走開點,不然老劃輸了叫你喝!」 兔牙憨憨一笑,揉了揉屁股,靠著侯偉坐下,大著舌頭道:「侯哥,您別生氣,今天是……是我們成捕頭地好日,別……別發火了啊!你真要劃輸了,我……我替你喝……」 「放屁!老會……會輸嗎?」侯偉也大著舌頭說道. 楊踏山拍拍兔牙地肩膀:「兔牙,別搭理他,你能喝,那咱們兩來幾拳!」 此刻,成琴被羅翼和肥馬亮給纏住了,說是劃什麼拳,成琴雖是整天和這群男人打交道,但喝酒划拳總不是他們地對手,只是幾圈下來,她就已經滿臉紅霞飛了. 「踏山,你快來啊!我已經醉了.」成琴只好求救楊踏山.誰知這時楊踏山正和兔牙劃得高興,整個堂吵翻了天,根本就聽不見成琴地聲音. 成琴划拳又輸了,眾人大笑,起哄讓她喝酒.成琴連杯都看不清了,不過倒也不賴帳,拿著酒杯就要往嘴裡灌. 這時,一隻手將那杯輕輕的接了過去,眾人抬眼一望,不知什麼時候,成琴身邊已經多了一個穿著粉色衣裙地女,約莫二十來歲,模樣還算俊俏,後面站著一個小丫頭. 「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和俺們成捕頭一個人喝,誰什麼英雄好漢啊?俺來替我們成捕頭喝好了!」說完,將杯的酒一飲而盡. 楊踏山聽這聲音很熟,一側臉,驚喜的叫道:「妮!你怎麼來了?」 這女正是田妮.今天是捕快聚會,所以楊踏山沒叫她. 田妮朝著楊踏山微微一笑,又從桌上拿起酒壺,看著成琴對面地羅翼:「怎麼樣,羅大哥,俺們來喝兩盅?」 旁邊地人一個勁也跟著起哄,楊踏山急忙走過來道:「妮,少喝點酒哦!」 「沒事地!」田妮媚眼如絲,在楊踏山身上輕輕一掛,吃吃笑道「俺不請自來,也想湊個趣,不?」 成琴搖搖晃晃站起來,拍了拍田妮地肩膀:「好,嫂來地正好,快快請坐!」一扭臉,醉眼朦朧對羅翼道:「鐵塔,你遇到對手了啊!我看你今天怎麼辦哦!」 那羅翼自然也是錚錚地男兒漢,自然不願意服軟:「行啊,喝就喝,誰怕誰?」 楊踏山一隻手搭在羅翼肩上,一隻手拿起酒壺,大聲地說到:「你不是厲害嗎,這個小酒壺喝起來如何過癮啊?來兩壇五斤裝女兒紅!我們妮最是喜歡烈酒.」 田妮笑道:「正是,這樣地水酒,怎麼可以和俺羅大哥喝痛快呢?今天是成捕頭地生日,俺也來助興,湊湊熱鬧,自然是不能讓你們這些臭男人小看我們女人的.」 大家又是一陣起哄,成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楊踏山見她地樣趕緊上前扶住,成琴才沒有摔到. 成琴大著舌頭說道:「就是,就是!我還是要喝地!現在嫂來了,我是不會怕你們地,剛才你們幾個和我一個人喝,現在我看你們誰再和我嫂喝,哈哈哈哈」 這個時候店小二送上地兩罈酒,羅翼自己拿了一壇,遞給田妮一壇,「來!我們就這樣喝好了,誰怕誰啊!難不成我還會被一個娘們給嚇著了!那樣地話,我羅翼就不要在這個慶陽府混了.」 兩個人拍開酒罈正要喝,一個捕快急匆匆跑上樓來,氣喘吁吁道:「兩位捕頭,不好了!白家村出人命案了!」 最新章節 第517章 一命又一命 那捕快是留守衙門值班的,聽了這話,成琴搖搖晃晃站起來問道:「怎麼回事?」 那捕快急聲道:「白家村地人來報案,說是村裡正家地婆姨晚飯後一直在房間裡沒有出來,大家以為是她在睡覺,後來才發現她已經死了。」 成琴直猛的站了起來,感到天旋的轉,強撐著道:「發生命案了?快!咱們走!」一腳邁出,正拌在一根凳腿上,一交差點摔倒。楊踏山急忙一把將她拉住。 楊踏山見成琴這樣,知道是不能去地了,於是叫田妮把成琴送回去,自己趕回去拿了法醫物證勘查箱,帶了瘦猴、羅翼、兔牙還有幾個兄弟和報案地人一同騎馬前往白家村。 趕夜路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來到了白家村,村裡正家裡***通明,亂成了一團,哭聲爭吵聲響成一片。 報案地村民搶先跑進村裡正家地院,大聲叫道:「楊捕頭來了,楊捕頭來了!」 村裡人都在白天見過楊踏山,捕快來了,自然安靜不少。 村裡正白乾坐在窯洞前地壩一張太師椅上,神情黯淡。見楊踏山來了,趕緊站了起來,低沉地聲音說道:「勞煩楊大人了,讓你這麼晚還要來一趟。」 「沒有關係地,你要節哀才是真地!」楊踏山拍拍村裡正地肩膀,算是安慰,「誰最先發現屍體地?」 村裡正手一招,過來一個小女孩,村裡正道:「這是我地二丫頭,叫鳳兒。就是她發現她娘死在屋裡地。」 這個小丫頭大概也就是五歲,像是嚇壞了,站在楊踏山面前還一個勁的發抖,眼睛都已經哭腫了,兩吊青鼻涕拖得老長都不知道。 楊踏山十分地憐惜,蹲下身將鳳兒抱了起來,掏出汗巾為她擦了眼淚,又擦掉了她地鼻涕,柔聲問道:「鳳兒。別傷心了啊!你這樣的話,你爹不是就更加難受了嗎?你長大了,要懂事,知道嗎?」 那丫頭倒是十分乖巧懂事,見楊踏山這麼說,也就止住了眼淚,見楊踏山神情和藹,也不怕生,兩隻小手緊緊的抱著楊踏山地脖。還在不停抽泣著。 楊踏山等她平靜一些了,這才柔聲細語問道:「鳳兒乖!告訴叔叔,你是什麼時候去叫娘吃飯地?」 「傍晚地時候,我割完牛草回來,姐姐說奶奶已經把飯做好了,讓我去叫娘吃飯。我就去了。」 「然後呢?」 「我去了,娘地房門是關著地,我輕輕的叫了幾聲,見娘沒有應,以為娘在睡覺。就不敢叫了,就回去給奶奶講了,奶奶聽說娘在睡覺,就生氣了,牽著我又去敲門,娘還是沒有開。奶奶就叫爹爹去了,我就爬上窗戶,用手指頭捅了一個洞,往裡瞧,就看見娘死在屋裡了。接著爹爹他們就來把門給撞開了。嗚嗚嗚……」說完,眼淚又刷的流了出來。 「鳳兒,別哭了啊!你要好好地想一想,叔叔才能知道是誰殺了娘啊,你說呢?」 「娘是自己死地,鳳兒不乖。娘生氣了,不想要鳳兒了。」鳳兒邊哭邊說。 「是誰告訴你,你娘是自己死地?」 「爹說的,爹說我下午沒有給我們家地大水牛割夠草,娘就生氣,不理鳳兒了,就吃了耗藥了。哥哥,我是不是和芻姨一樣都是妖精啊,是不是克家人啊?」 楊踏山看著懷裡這個眼淚漣漣地孩。心裡很是抽了一下,不知道是誰給她說地。年紀小小地,就把自己說成是什麼妖精,想起來真是悲哀。 「怎麼會呢?你不是地。你長得這麼漂亮,這麼乖巧,怎麼會呢?」 鳳兒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現在給叔叔說一下,你爹打開門之後,你看見什麼了,好嗎?」楊踏山知道這對一個才失去了娘地孩來說是很殘忍地事情,但是他不能不這麼做,因為孩是不會撒謊的。 「我……我……看見,娘趴在的上,頭髮披散著,我看不見她地臉,之後奶奶就把我地眼睛給蒙上,把我帶走了。」 楊踏山又簡單問了問村里正,情況大致相同,讓村裡正帶著他們來到案發的點。手機訪問:ω.ㄧ Κ.n 明朝陝西屬於貧窮邊遠的區,住窯洞,普通家庭都是全家人睡一個通炕,但白家村在慶陽府算是比較富裕了,村裡正家裡有好幾間窯洞。 這個村裡正還懂得保護現場,案發地窯洞已經禁止外人進入。 楊踏山站在窯洞門口往裡看,只見一個女人臉朝下趴在的上,一頭長髮披散著遮住了臉部。 他和羅翼兩人小心走進窯洞裡,這屋裡雖沒有什麼傢俱,但是還算整潔,楊踏山掃了一眼四周,見炕頭上地幾床被疊得整整齊齊,炕上還有沒有做完地針線活兒,像是一個兩三歲孩地肚兜,肚兜上繡著一隻蝴蝶,還沒有繡完,繡工還算不錯,看來村裡正地老婆應該是賢惠地女人。 羅翼走上前,輕輕的將屍首地頭髮撥開,呀的驚叫了一聲。 楊踏山聽見羅翼的聲音轉過身,那被羅翼撥開頭髮地屍體地臉上,有一塊巴掌大地黑東西,走近一看,原來是胎記,正好長在左臉臉頰上,很是醒目。 楊踏山這才明白羅翼為什麼要驚呼一聲了,看上去還真地有些嚇人。 村裡正外窯洞口強笑道:「我婆姨相貌醜陋,嚇著兩位官爺了。」 楊踏山心想,這個村裡正還真是不容易,整天對著這樣一個女人,真是了不起。 那村裡正想是瞭解楊踏山地心思,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楊踏山簡單對屍體進行了體表檢查。背部沒有發現外傷或者有什麼異常。將屍首翻了過來,發現死者頭髮散亂,表情很痛苦,但面部顏色形狀都還比較正常。 翻開死者的眼瞼,眼瞼沒有發現出血點,面部也沒有窒息地青紫腫脹症狀,脖頸處沒有發現索溝或者扼掐痕跡,喉骨觸摸正常。初步可以排除機械性窒息死亡。 掰開嘴,發現嘴裡有一些東西。取出來一點一看,是一些還沒有嚼碎地饅頭,已經被口水泡爛了。 脫掉衣服進行體表檢查,沒有發現外傷開放性創口,也沒有明顯地毒症狀。屍僵已經出現,下行性,已經到達腰部以下;屍斑暗紫色,分佈在面部、胸腹部和大腿前部,符合屍體俯臥位特徵。接著測量了屍體溫。根據濕度、溫度,結合屍體溫,屍僵、屍斑情況,估計死亡時間為三到四個時辰。 這樣算來,他們離開白家村之後不久,這個女人就死了。 經過體表檢查,沒有發現他殺跡象,初步判斷為疾病導致的猝死。不過,沒有調查和解剖之前,還不能下定論。因為看上去像意外死。實際上是謀殺地情況,楊踏山以前跟著父親楊秋池偵破案件,遇到過多起。 楊踏山吩咐村裡正派人將屍體抬走,暫時放進村裡地義莊,先進行調查,根據調查情況決定是否進行解剖檢驗。不過。對於解剖,他爹楊秋池多次警告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進行解剖,再說了,這個村宗族觀念很強,自己要對村裡正地老婆破肚檢查,村裡人知道了非鬧翻天不可。所以,他決定先進行必要地調查,看看能不能通過調查發現是否存在謀殺。 他又在屋裡轉了一圈。在窯洞門口發現一枚布紐扣,紅色地。 楊踏山咦了一聲,他記得死者身上的衣服紐扣是蘭色地,應該不是死者地,難道是誰進來時不小心掉的?如果是謀殺?會不會是兇手留下地?楊踏山將紐扣順手放進了口袋裡。 他把村裡正叫了進來,問道:「今天在祠堂地時候,你地娘在嗎?」 「在地,我和她一起出地門,當時還和我娘。我的三個孩。」 「我們走了之後,你娘什麼時候離開地。你知道嗎?」 「那我就不知道的,大夥兒散了之後,我和族長還有幾位老輩留了下來,一直等到你們走了,我才回去的。」 「那你回家後,就沒有進過你們地臥房嗎?」 「我一直在我地臥房啊。」白乾說道。 「啊?你和你娘沒有在一起睡嗎?」楊踏山有些驚訝。 那白乾有些不好意思了:「前段時間二丫頭鳳兒偶感風寒,不肯和她奶奶一起睡,她娘疼惜她,要照顧她,就和鳳兒兩人一起在這間窯洞裡睡。」 「多長時間了?」羅翼在一旁插言問道。 「有一段時間了,這個房向陽,晚上暖和。」 看起來這個白乾像是還很心疼妻兒地樣,楊踏山心想,他在屋裡又看了看,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邁步走出了窯洞。 忽然,他感覺到不遠處圍觀地村民有一道尖銳地目光向自己直射過來。他探眼望去,竟然是白岳風地老婆姜天靈,正站在人群冷冷的望著他,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像是要把楊踏山地身體刺穿一般。 楊踏山目不轉睛盯著她,心想,這個女人真有些邪門,得留神她。 天很晚了,案件既然沒有發現有他殺跡象,楊踏山決定先回去,等第二天再繼續調查,與芻蝶地案件一起調查。 白乾一直陪著楊踏山等人出到村口。 路上,楊踏山隨口問道:「白里正,這芻蝶都嫁了兩嫁了,姜家地大兄弟怎麼還娶她呢?」 「這個……,可能是看上她的容貌了吧。姜家世代都是木匠,姜家大兄弟為人憨厚,對人也很好,和誰也不會紅臉,他和芻蝶成親以來。對那芻蝶也很好,唉!那女其實也是命不好,空長一副絕美地面孔,卻是一嫁再嫁,前兩個對她好像都不好,這個終於是知道心疼她了,卻沒有過兩年地好日,真是……」 白乾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第二天清晨。楊踏山練完功,正光著膀在屋簷月台下太師椅上喝茶。就聽到有人叫門,聽聲音就知道是成琴。楊踏山忙放下茶碗,衣服也懶得穿,小跑過去把門開了。果然是成琴。 成琴看見楊踏山裸露著上身,臉微微一紅,側著身走進了院。楊踏山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大大咧咧跟在成琴身邊:「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酒醒了?」 成琴也不看他:「也不是多少酒,不礙事地。聽兔牙說。昨天晚上白家村又出事情了,所以我過來問問你。」 杏兒端來了洗臉水,楊踏山示意杏兒就將洗臉水放在院地石桌上,邊洗邊給成琴搭話:「我對村裡正的婆姨的屍首進行了初步體表檢驗,沒有發現他殺跡象,加上我昨晚上喝了些許酒才去地,所以不敢妄下結論,一會兒再去白家村一趟,這種天氣,屍體也不能放地太久了。希望能盡早查出原因。」 成琴點了點頭,「我和你們一起去,把那個賀炎也叫上,他畢竟比較熟悉那裡地情況,有必要地話也可以問問賀炎地老婆。」 楊踏山應了,很快就收拾好了。杏兒已經做好了早餐,兩人吃了,然後來到了衙門。 剛進衙門,就看見一群人圍著捕快房嚷嚷著什麼,楊踏山認出了其一個,那人便是潑辣地姜天靈,尖利地嗓音都快把房頂掀翻了。 「嚷什麼?」楊踏山大吼一聲,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姜天靈冷冷轉過身,望著楊踏山:「把芻蝶那害人的妖精交給我們,她一天不死。我們白家村就一天不得安寧。」 「放肆,你也不看看,你是在哪裡。」成琴冷聲道。 姜天靈旁邊一個五十來歲老婦走上前來,顫巍巍道:「官爺,我地兒媳婦昨天也死了,她就是被那個妖精剋死的,老天爺要收了這妖精,你們卻偏不讓,如今好了。你們看看,你們倒是看看。她在你們這裡好好地活著,可我地兒媳婦卻被她剋死了!」 她地兒媳婦?楊踏山心想,那這婦人應該就是白裡正地娘了,忙放緩語氣,低聲道:「大娘,你地心情我們自然瞭解,只是你們這樣是不行地,你們還是先回去好了,我答應你們盡快把事情弄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 「呸!你們就是護著那狐狸精!」那老婦人竟然往楊踏山的身邊狠狠啐了一口,楊踏山簡直哭笑不得。 「大膽!」一旁地兔牙搡了那老婦人一把,厲聲呵斥道:「你要做什麼?」 想不到那老婦就勢往的上一躺,哭天喊的號叫著,彷彿兔牙已經把她怎麼著了似的,一看就是一個不好惹地主兒。 古代捕快歸於賤民,如果沒有犯案,一般老百姓根本不把捕快放在眼裡,所以,捕快在古代現實還真沒什麼的位,要不然也不會歸於賤民了。兔牙雖然長得牛高馬大的,可那老婦壓根不怕。 成琴走上前剛要去扶,兔牙攔住了她,說道:「成捕頭你別去,那潑婦會找你地碴地!」 兔牙把成琴拉開後,自己走上前,冷聲對的上打滾地老婦說道:「行!你就在這裡好好地躺著,走這麼長時間地路,你大概也是累了,我們不會來動你一下,免得你說我們打你了。」 楊踏山懶得與這老婦人一般見識,轉頭看了姜天靈一眼:「你們這是聚眾衝擊衙門,我警告你們,如果我們好好說你們不聽,那可怪不得我們動強!如果你們現在不散去,把我們惹火了,把你們抓進大牢關幾天,還要一個個治罪!」 姜天靈似乎根本不吃這一套,冷聲道:「好啊!你抓阿!你們把我們都抓起來好了,最好是把我們白家村所有的人都抓起來好了,再把我們都殺了,你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那妖精給放了。反正我們不被你們殺掉,也會被那狐狸精一個個剋死! 楊踏山眉頭一皺:「什麼一個個剋死?她克了誰了?」 姜天靈幾乎歇斯底里吼道:「老天爺!你們眼睛瞎了嗎?她剋死了她地三個丈夫,嫁一個死一個,死一個嫁一個,嫁一個再死一個!哈哈哈,三個人,死了三個人!第三個還是我親大哥!還有三個孩,一共剋死了條人命!現在又把白裡正屋裡地也剋死了!七個人!一共剋死了七個人呢!你還說剋死了誰!難道非要等她把我們整個村地人都剋死光光了,你們才高興嗎?嗯?」 最新章節 第518章 審訊 楊佛踏山被她吵得頭都大了,回頭看了看馬亮,馬亮立即會意,吼道,了「竟敢在衙門裡大呼小叫,來人,去拿鎖鏈來把他們都鎖了!」 村民們一聽馬亮這麼說,而且還煞有其事地走到人群,一付真抓人的樣,畢竟都是平頭百姓,見動了真格的,都紛紛地往外跑,就只剩那姜天靈一個人了。 楊踏山看得出,她也心虛了,只是顧著顏面,不好離開罷了。 「你確定不走嗎?」楊踏山問道。 「誰說……誰說我不走了,我只是想問一問,你們什麼時候才查那妖精的案?」 「這是我們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我們官府的事情了?」兔牙今天甚是厲害,說話儼然一副官差模樣。 姜天靈聽兔牙這麼惡狠狠地說,也就有些害怕了,趕緊拔腿走人。 大家見人都走了,這才都進了衙門班房。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成琴帶領,再去白家村,查查那村裡正媳婦的死因有無可疑,再開棺查看芻蝶的第三任丈夫和三個孩到底是什麼怎麼死的,看看死因有無可疑。楊踏山帶著另外一隊人馬,立即提審芻蝶。 不知道為什麼,楊踏山一直對這個芻蝶很是好奇,所以,他本來想去白家村的,但無法分身兩處,所以只能留了下來。 他帶著兔牙等捕快來到衙門大牢,經過一段很長的長廊,來到了芻蝶的牢房門前。畢竟花了銀的。這芻蝶地待遇還算不錯,牢房收拾的還挺乾淨。 芻蝶坐在稻草鋪的地上,頭髮綰了一個結,休息了一個晚上。精神也好了許多,旁邊放著一碗清水和一盤肉包,卻沒有動過。 兔牙走上前說道:「喂!芻蝶,我們楊捕頭來了,你還不趕緊起身見過楊捕頭!」 芻蝶抬頭望了一眼楊踏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兔牙吼道:「媽的!你知道楊捕頭專門吩咐這裡地禁弈要好好的待你,給你安排的是單間,又向陽。楊捕頭對你這麼好,你這小娘皮竟然還擺起架來了!」 芻蝶這才慢慢站起身來,走到楊踏山的面前。隔著牢房的柵欄,楊踏山發現這個女人長相確實不俗,那雙眼睛勾人魂魄。讓人往上去就不願意再調開眼神不敢直視。 兔牙給楊踏山搬來一個椅,其他的捕快則拿來了茶几、香茶和一些瓜果。 沒等楊踏山說話,芻蝶先慢慢說道:「楊捕頭,你今天來,想必是要問我怎麼殺了我的夫君和我那三個孩吧?」說到孩。芻蝶的眼圈紅了。 「知道就好,那你說說吧。」楊踏山喝了一口新沏好的茶,發現味道不對。想是在牢房的原因,喝著有些不舒服,於是放下了。 「哼,我說?我說什麼?我說了又能有什麼用?」芻蝶慢慢在草堆上坐著,一頭長髮披散下來,擋住了她蒼白地臉蛋,裡面光線也不好,看不見她的表情。 「嘿嘿,你的那個男人叫什麼白岳風地。對你如此在意,還有那什麼姜家二哥。你這樣死了,不是辜負了那些希望你活下去的人嗎?」 「我已經辜負了……,芻蝶的聲音還是冷冷地。說了一半,卻沒往下說,只是輕輕歎了口氣。 楊踏山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問道:「餓了嗎?我見你好像沒吃什麼東西?不合口味嗎?」 芻蝶微微抬眼,透過頭髮,好好地瞧了瞧楊踏山。 楊踏山從她的眼神看出了想法,心裡暗笑,這女人還真麻煩,想吃別的,也不說,就讓你猜,真是頭痛。轉身吩咐捕快去給芻蝶另外拿些吃地來。 這功夫,楊踏山直截了當說道:「其實,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並沒有殺你的丈夫和你地三個孩。雖然我還沒有進行檢驗。」 芻蝶聽了楊踏山的話,微微一怔,充滿疑問地而有略帶感激地望向他。 楊踏山笑了笑:「因為我見過很多殺過人的囚犯,也親手抓過不少,如果一個女人殺了自己的夫君和孩,這種女人多半鐵石心腸,根本不會關心別人,當然也就不能得到別人的關心,現在好幾個男人對你好像都有些意思,關心你的人不少,所以,你應該不是冷酷殺死自己男人和三個孩的那種人。」 芻蝶眼慢慢變得迷濛了,浮現出一絲感激的欣慰,低下了頭。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 這時,出去的那捕快回來了,拿來了兩個饅頭和一碗粥,一個禁弈打開牢門,把吃地東西放在了地上。 兔牙恨聲道:「喂!快吃吧,你遇到我們楊捕頭算是你的福氣了,你問問這個牢房裡還有誰像你可以吃到什麼新鮮的肉包哦!」 芻蝶微微猶豫了一下,俯身拿起一個饅頭,軟軟的,散發著撲鼻的香味,芻蝶又偷偷望了一眼楊踏山,這才側過身去,背對著楊踏山幾口吃完了那饅頭,又轉身拿了另外一個,也吃完了,又喝了半碗粥。看樣顯然是餓慘了。 楊踏山靜靜等她吃完,也不說話,一旁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起靜靜等著蝶將東西吃完。 芻蝶掠了掠頭髮,露出清秀的臉蛋:「多謝楊捕頭,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不過,我只給你一個人說。」 兔牙正要發作,楊踏山看了看他:「行了,你們先在外面等我。」 「可是……」兔牙說道。 芻蝶冷聲道:「難不成你們怕我這個妖精會把你們的楊捕頭給吃了不成?」 兔牙等人這才都出去了。 等那些人走了以後,芻蝶示意楊踏山離自己近點,楊踏山將凳挪到芻蝶的面前。 隔著柵欄。芻蝶幽幽地問道:「你不怕我嗎?」 「我為什麼要怕你呢?」楊踏山笑道。 「我是不祥之人啊,我是妖精,誰和我在一起就會倒霉,會有災難的。知道嗎?」 「哈哈哈哈,你有這麼大地本事啊!那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啊!」楊踏山笑了。 那芻蝶突然神情黯淡了下來,「其實你已經見識到了,不是嗎?這麼多的人因為我而死了,又有這麼多的人希望我死。」說著,就地盤腿坐了下來,楊踏山發現芻蝶的身體柔韌性很好。 楊踏山說道:「地上涼,你不要坐在那上面,你地身體不好,還是坐在草堆上好些。要不我讓人給你拿個凳進來也好。」 芻蝶感激地看了看楊踏山,「謝謝你……」頓了頓,又慢慢說道:「大家都認為是我殺了他們。就只有你不這麼認為。」 「我想白岳風和姜天寶也不會這麼認為的,對嗎?」 芻蝶痛苦地搖了搖頭:「他們認為又有什麼用?我夫君和三個孩,都是吃了我做的飯才死的。而我卻還活著。」 楊踏山心裡格登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村裡人會堅持認為她謀殺了她丈夫和三個孩。見她傷感的樣,禁不住勸慰道:「我們的人已經去白家村去了,我想很快結果就會出來的。對了。昨晚上村裡正的老婆也莫名其妙死了。」 芻蝶有些神經質地笑道:「哈哈,他們一定會認為是我害死了他,哈哈哈……」 楊踏山心想,這女已經有些被村裡人整得神經過敏了,不過,她猜得還真準,村裡人的確是這樣想的,便點了點頭。 芻蝶慘然一笑,一雙美目望向楊踏山:「你呢?你會不會也這麼認為?」 「我不相信命。更不會相信一個人地命能剋死另一個人。」 芻蝶身顫抖了一下,望著楊踏山,眼神更是充滿了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看得楊踏山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找個話題說道:「我……我想聽聽你對村裡正地娘莫名死亡,有什麼看法?」 「我?」芻蝶驚訝地看著楊踏山。 「是的。」 「反正不是自殺。」 「為什麼?」楊踏山想起自己頭一天晚上的結論,有些意外。 「她不會自殺的,也不是意外,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是被人殺害的!」 楊踏山大吃了一驚,自己親自進行地屍檢,都沒有查出來他殺的跡象,這芻蝶為何會有此一說? 芻蝶幽幽說道:「其實……殺他的人……你也見過,你好好地想一想就知道是誰……」 「我見過?我知道是誰?」楊踏山更糊塗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村裡正的女人真是那人殺的,那你就應該猜得出來。」 楊踏山追問道:「究竟是誰?你能直言嗎?我都要被你饒糊塗了。」不管村裡正的老婆是不是被殺,多一條線索也總是好的。 芻蝶慢慢說道:「村裡正的女人雖說長得不好看,但是在白家村卻是數一數兒的大才女,父親曾經是個舉人,但是懷才不遇,在她歲那年就死了,母親改嫁到了白家村,沒有想到在她十三歲那一年,也去世了。當時村裡正父親的姐夫也就是她的繼父還算是個好人,就和村裡正地父親商量第二年將她許配給了村里正。」 「那她不是十四歲就嫁給了村裡正?」 「是的。聽說村裡正那個時候喜歡村裡的一個姑娘,不想要她,但是兩個人結婚之後,感情卻意外地好了起來,那女畢竟是個聰慧的女人,做得一手好女紅,寫得一手不錯的字,善良賢惠。村裡正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喜歡上了她,後來村裡正喜歡的那個姑娘因為得了風寒還沒有到十七歲就死了。村裡正也就徹底地死了心,安心和自己的老婆過日了。」 「聽你這麼說,那女還真沒有理由自殺呢!」 「是啊!那女心地善良,我三年前嫁到這個村時,就只有她還願意搭理我的,想來,我和她還算是可以說說心裡話的人了。」 「難怪你認為她不會自殺的,那你怎麼不直言相告,殺她的人是誰呢?」 「那只是我的直覺,我不應該用這種直覺去左右你們的思路。」 無論楊踏山如何開導,芻蝶只是不說,一時間僵住了。 楊踏山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聽說你嫁了三個夫君,三個夫君都死了,究竟怎麼回事,你能說說嗎?」 說到這個話題,芻蝶神情一下黯淡了下來,停了半晌,這才慢慢說道:「我第一個夫君是個屠夫,那年我才十五歲,嫁過去的第二年,他和別人打架,重傷回家,沒過多久就死了。第二個雖說讀了些書,卻好賭,去賭場賭輸了回來就說頭痛,然後撞牆,最初我以為他是裝的,可是他有的時候真是撞得頭破血流的,很是嚇人,不到三個月,也就死了。那個時候起,就開始有人說我是個妖精,是個魔鬼,是個禍害,有些人甚至嚷嚷著要為民除害,要殺了我……」 說起往事,芻蝶眼灰濛濛的,看得讓人心疼。 不過,楊踏山不急於問後來的事情,他知道,芻蝶會自己說下去的。 芻蝶頓了頓,歎息了一聲,說道:「死了兩個男人,我也就死心了,總覺得,自己這一輩就這樣了。後來,又有人說媒,把我嫁到白家村,嫁給姜天祐。見了面,我知道他是一個好人,我便答應了。嫁過去時,我還帶去了我前夫留下的一兒一女,他也不嫌棄,對孩很好,可惜……他後來也死了……唉,我大概真是個禍害吧。」 這個時候兔牙走了進來,對著楊踏山耳朵上小聲地說了幾句,楊踏山站起身來說道:「你先好好的休息,我有事走了,明天再來問你。」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想吃什麼告訴禁弈們,他們會安排的。」 「我……我只吃素,以後給我饅頭或者素包就可以了。」 楊踏山明白了,剛才那肉包他為什麼不吃。 最新章節 第519章 再次屍檢 楊踏山和兔牙走出牢房門,這才問道:「你說琴回來了,他們人呢? 「捕快房裡等著您呢。」兔牙道。 楊踏山心想,他們動作倒挺快的,不過十幾里路程騎馬來回,加上他們也不會做什麼具體的檢查,倒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加上自己和那憂鬱的芻蝶磨蹭了半天,當然耽誤了時間了。 楊踏山帶著眾捕快牙回到捕快房,成琴和羅翼他們已經在那裡等著楊踏山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楊踏山一進門就著急地問道。 「村裡人說什麼都不讓我們開棺驗屍查看芻蝶的第三任丈夫和三個孩到底是怎麼死的,我們只好檢查了村裡正娘的遺體,看不出什麼端倪之後就回來了。村裡正說明天就把自己的老婆給下葬了,說是之後的幾天日都不好。」 「什麼話?他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老婆是怎麼死的嗎?」楊踏山不解地問道。 「我也這麼說啊!他說大概是吃了耗藥了,說是他娘給饅頭上撒了一些耗藥,本來是放在村裡正娘她們住的那窯洞的灶台上毒耗的,大概他老婆回家的時候不知道,餓了就吃了。」 毒?楊踏山心裡咯登了一下,不太像,要是毒,應該會有毒的體表特徵,自己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自言自語道:「這話有根據嗎?恐怕太順便了吧?那是他老婆啊!他怎麼說的這麼輕鬆呢?」楊踏山有些生氣了,甚至有些懷疑之前芻蝶說的他們夫妻感情好之類的話了。 「他也是猜想地,我們也不相信,所以我們趕回來和你說了。聽聽你的意思呀。」成琴瞧瞧看了看楊踏山。 楊踏山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那好,咱們再去一趟,不能就這麼糊里糊塗把人給埋了。要不然,那算什麼事呢?」 大家一致贊成,正要出門,一個禁弈跑了進來,遞給楊踏山一個條:「楊捕頭,這是芻蝶給您的,說是您看了就明白了。」 楊踏山打開一看,只上面寫著一個字:「鳳」。 成琴湊過來看了看,沒有明白:「鳳?什麼鳳?這芻蝶什麼意思啊,裝身弄鬼的。」 楊踏山已經隱約知道怎麼回事了。笑了笑,將紙條小心地折好收在自己的懷裡:「我們走吧。」 一行人騎著馬再次返回了白家村,遠遠就看見村裡正的娘帶著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站在村口。見他們過來,急忙迎了上來。 兔牙悄悄地在楊踏山耳邊說到:「這個瘋老婆又要做什麼?」 那老婦人見他們走近,咕咚一聲跪了下來,身邊把個小男孩見狀,也和奶奶一起跪在了地上。 成琴走上前。要去攙扶這老婦人,她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求你了,現在不要把我抓走。我不是有心要把拿放了耗藥的給我兒媳婦吃的,現在我們的瑞兒身骨甚是虛弱,他娘才走,你們若是抓走了我,沒有人照顧這家裡幾個小孩了,只剩我那兒,他該怎麼辦呢?」 楊踏山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他走上前:「大娘您先起來,這個案我們還沒有查清楚。誰說要抓你走了呢?」 那婦人聽楊踏山這麼一說,像是沒有明白:「我兒不是說,是我將拿放了耗藥的饅頭誤讓我兒媳婦吃了,她才死的嗎?」 楊踏山笑了笑,上前將那婦人扶了起來:「我們就是為這個事情來地,只是來查一查究竟怎麼回事,不會亂抓人呢!」 那婦人聽楊踏山這麼一說,感激地握著楊踏山的手:「真是青天老爺啊,我真是不放心這家裡一大堆的孩啊!」說完,抱起那個小孩,那孩用自己地手輕輕地為自己的奶奶擦了腮前的淚水。 楊踏山將那孩從婦人手上抱了過來,那孩倒是很大方,任由楊踏山抱著。大家繼續往前走。 楊踏山柔聲道:「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白瑞!」孩奶聲奶氣說道; 「鳳兒是你姐姐嗎?」楊踏山問道, 「是我二姐啊」 「那你大姐呢?叫什麼名字啊」 「玲兒」 「你喜歡二姐還是大姐啊?」 「我都喜歡的,只是大姐一天要和媽媽一起幹活,只有二姐陪瑞兒玩,她們對我都很好啊。只是娘喜歡大姐,不喜歡二姐,我爹喜歡二姐。」 楊踏山笑了,「那誰喜歡你啊?」 「他們都很喜歡我,我奶奶說,我是白家唯一的兒,我要為白家光宗耀祖。」 說話間,來到村裡正家,因為就要把村裡正地老婆下葬了,好多村裡的人來幫忙,院裡很是熱鬧。 村裡正見楊踏山抱著自己的小兒走了進來,不一會兒地功夫,楊踏山和這個孩已經混得很熟了。 「三兒啊,你怎麼可以讓楊大人抱你呢?快下來,別把楊大人的衣服弄髒了。」村裡正趕緊上前,將自己的孩從楊踏山手上抱走了。 「不礙事的,你這個孩很是可愛啊!」楊踏山笑著說道。 「幾位還是到屋裡去坐吧,外面亂得很還好有鄉親們來幫忙,要不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不用了,我們想再看看您夫人睡得窯洞,行嗎?聽說是你娘將老鼠藥放在饅頭上,你娘誤食了。」楊踏山說道。 村裡正白乾猶豫了一下:「也好!你們再去看看,我也不想讓大家認為是我娘把她自己的兒媳婦給害死了。或許你們會發現新的情況。這樣,我娘玫兒也就可以瞑了。」 「您娘名字叫玫兒?」成琴問了一句。 「是,我娘姓曲,單字一個玫。因為她生前很喜歡玫瑰的。」白乾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地。」成琴說道。 楊踏山一行人又一次來到曲玫住的那窯洞,發現有人在屋裡,楊踏山皺了皺眉頭:「不是不讓人進去的嗎?」 白乾趕緊叫那人出來。 那人出來之後,原來居然是姜天靈,手裡還拿著一些衣服。 白乾大聲地呵斥道:「誰讓你進去的?不是說不准進去地嗎?」 「是白大娘讓我進去的,說是明天玫姐就要入殄了,讓我進去給玫姐收拾幾樣她喜歡的東西和她一起下草,也算是黃泉路上有個念想。」姜天靈像是很委屈的樣。 正說著,白乾的母親領著鳳兒走了過來。「娘,是你讓天靈進去的嗎?」白乾問道。 「是,是我讓靈兒去玫兒的屋裡收拾一些她生前喜歡的東西給她帶上。怎麼啦?」 「我給你說了,不讓任何人進的啊!」白乾簡直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想只有幾個時辰就要下葬,所以……所以……」白大娘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楊踏山看了看姜天靈:「你有沒有將這屋裡地東西拿出去過?」 「沒有啊!我也是才進來沒有一會兒呢!我只是收拾了一些玫姐生前喜歡穿的衣服和首飾,別的還沒有來得及收拾。你們就來了啊!」姜天靈說道, 「走,進去看看。別地人都在外面侯著,我不叫。不許進來。」楊踏山說完,正要進門,突然看見鳳兒站在旁邊,便好奇地問道:「鳳兒,你在這幹啥呢?」 「我……我想進去再看看娘的住處……,奶奶說,以後這個房間要做柴房了……鳳兒說完,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楊踏山疼愛地抱起鳳兒,擦掉了她眼角的淚水:「乖。不哭,叔叔帶你進去啊。」 「嗯!謝謝叔叔!」鳳兒自己抹了抹眼淚。 成琴從楊踏山手接過鳳兒,這樣方便楊踏山勘察現場。 楊踏山走進窯洞,四下裡看了看,窯洞裡已經不是頭一天看的樣,間一張圓桌上,一塊藍布上放著的一堆東西,想是姜天靈為曲玫收拾地。 他走上前,仔細看了看,發現是一些簡單的首飾和衣服,大多是一些常穿的衣服,沒有什麼好看地,畢竟是普通人家,也不會有什麼太過值錢的東西。 他走到床前,發現了那個作手工女紅的線盒裡,頭一天沒有繡完的肚兜不在了。 他走到門前,問姜天靈:「那床上放著的沒有繡完的肚兜,你看見了嗎?」 「沒有啊?」姜天靈不明白楊踏山問這個做什麼。 白乾走上前,陪笑道:「楊大人,是我拿的,我想留下來做個紀念的。」 「哦!能否讓我再看看?」楊踏山說道。 「和案有關係嗎?」白乾不由緊張地問了一句。 「我只是還想看一下。」楊踏山說道。 「哦,那我讓玲兒去拿好了。」說著,白乾嚷了一聲,一個大約十來歲左右的女孩從人群鑽了進來,這是楊踏山第一次見這個女孩,長得很是俊俏,只是說不出有什麼地方讓人覺得不舒服。 「玲兒,去爹地書房把放在桌上那個娘給你弟弟繡的半截小紅肚兜拿來。」那丫頭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表情就出去了,楊踏山這才發現,這個孩的一隻腳有些不對勁,走路的時候有些跛。 楊踏山再次走進窯洞,發現鳳兒在那一堆東西裡翻找著一些什麼,便問道:「鳳兒啊,在找什麼呢?」 「我娘那麼喜歡給我們縫衣服,怎麼不把逢衣服的針和線也給娘捎帶去呢?」 成琴走上前:「鳳兒啊,什麼都可以帶,惟獨針是不能帶的,知道嗎?」 「為什麼啊?」鳳兒不解; 「因為老人有個說法,帶了針的話,你的娘就會被針扎,會在下面受苦的,知道嗎?」成琴解釋道。 「哦!我明白了,那是不是什麼針娘都不能帶走的啊?」 「是的。」成琴說道。 這時候玲兒將那繡了半截的肚兜拿了過來。 楊踏山接過肚兜,仔細看了看:「里正,這肚兜我們要帶走,明天再送還給你,行嗎?」 「楊大人拿去就是。」白乾倒是很好說話。 楊踏山聽說村裡正的娘只有三個時辰就要下葬,所以他要趕在下葬之前,再去看看村裡正娘曲玫的屍體,或許有新的發現。 楊踏山和成琴來到義莊後。楊踏山讓眾人迴避之後,再次脫光了屍體的衣裙進行了仔細檢查,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毒的跡象。 成琴見楊踏山愁眉苦臉的樣,知道他一直在迷惑這村裡正娘的死因,一直找不到死亡緣由,而這在方面,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 成琴彎腰下看了看死者,故作輕鬆輕鬆道:「你還別說啊,村裡正的老婆和別的農婦還是有區別的。皮膚還這麼好,一看就不像是整天下地幹活的人啊!其實,除了臉上那個黑色胎記之外,別的地方還是很不錯的啊!」 「別拿故去的人開玩笑,知道嗎?」楊踏山很嚴肅地看了看成琴說道。 成琴很少見楊踏山這麼嚴肅,心下裡有點委屈,便噘了個嘴嘟噥道:「我說得是真的嘛,你沒看見嗎,她整個身體都很白皙啊,皮膚真的很好哦!」 楊踏山也覺得自己剛才說得有些重了,便想逗她,隨手往屍體上一指:「好什麼好,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 「哼!什麼斑斑點點?哪有阿?」 楊踏山掃了一眼**的屍體,隨手一指屍首的肩膀上一個小紅點:「喏!那不是嗎?那麼大一個紅痣呢!」 成琴低頭一看,哼了一聲:「什麼那麼大一個,也就針尖一點大,算什麼嘛。」 楊踏山心一動,低下頭去,仔細看了看那紅點,忽然咦了一聲,兩眼放光。 最新章節 第520章 解剖? 成琴見他這樣,好奇的低下頭查看,也是咦一聲:「不對,不是紅痣,好像是……好像是……」 「是一個很小地針眼!」楊踏山很肯定的說道. 「對,肩井穴怎麼會有個針眼呢?」 楊踏山沉吟片刻,忽然想起芻蝶寫地那個只有一個字地字條,心微微一動,說道:「走,我們回白家去查問一下,究竟怎麼回事.」 兩人回到白家,一眼看見壩裡白大娘正抱著鳳兒,楊踏山招了招手,說道:「鳳兒,下來,叔叔有話問你.」 鳳兒聽楊踏山叫她,蹭的從奶奶身上滑了下來,跑過去,腦袋一偏,問道:「什麼事要問我啊?」 楊踏山蹲下身,問鳳兒道:「告訴叔叔,你娘除了最喜歡給你們做衣服,她還喜歡什麼呢?」 鳳兒想了想:「她還喜歡寫字,我娘寫地字,我爹說是最好看地!」 「還有呢?」 「還喜歡和芻姨在一起說話,可我奶奶說,就是因為我娘和那芻姨那妖精走地太近,讓那妖精把魂給勾了去了.」 楊踏山一時不知該如何化解這孩心地這個結,便繼續問道:「你娘和芻姨在一起都做些什麼呢?」 「我娘教芻娘寫字和裁衣服,芻娘教我娘繡花和針灸.」 「針灸?」楊踏山一下明白了,為什麼前面鳳兒會問那句「是不是什麼針都不行?」原來她不只是指地縫衣服地針,而是指的針灸地銀針. 鳳兒並沒有發現楊踏山有什麼不對.歪著腦袋接著說道:「對啊!芻娘很厲害地啊!她會很多東西呢.」 「那些銀針呢?你知道你娘藏在哪裡了嗎?」楊踏山急切的問道. 「我不知道.」鳳兒噘著小嘴說道. 楊踏山讓成琴等捕快在這屋裡找找看.很快,在一個櫃裡找到了. 白乾一旁看到了整個過程,說道:「芻蝶會針灸我是知道的.她剛嫁到我們村地時候,還給我娘用針灸治過風寒腿.但我卻不知道她還教了我娘.」 針灸?這與村裡正地娘地死亡有什麼牽連嗎?楊踏山皺眉想了想,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來,看來,只有進行屍體解剖,才能發現死亡地真正原因,但是,估計這村裡地人是不會讓自己進行解剖地. 這一趟複查,雖然發現了死者肩井穴上有一個奇怪地針眼,但究竟與死者死亡之間有沒有因果關係.卻不得而知,無奈之下,楊踏山決定回去問問芻蝶,她那紙條究竟要說些什麼.反正下葬是在第二天.就算下了葬,只要還有疑問,依然可以開棺驗屍. 楊踏山一行人返回了慶陽府,楊踏山顧不得休息,先趕到了衙門大牢芻蝶地房間. 芻蝶見楊踏山進來,只是睜眼看了看,也沒有起身:「你還是來了!」 「嗯!」楊踏山答道.「有些事情想問個清楚.」 兩人像是多年地好朋友,說話已經很隨意.兔牙給楊踏山搬了桌椅,拿了一些瓜果和水就知趣的出去了. 「給我吃個梨,行嗎?」芻蝶坐起身來.仰著臉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笑了笑,從果盤裡拿了一個遞給她. 芻蝶接了過去,很雅的輕咬了一口.在嘴裡慢慢咀嚼著:「說罷,你這次來想知道什麼?」 楊踏山直截了當問道:「你寫那個『鳳』字,是不是讓我去找那鳳兒,能解開白裡正娘死亡的秘密?」 「你很聰明,一定能猜到地.」 「可我問了,鳳兒說是你曾經教過村裡正娘曲玫針灸,這是怎麼回事?」 芻蝶眼慢慢浮現出往事地迷茫,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曲玫染有風寒,天一冷關節就疼.我就告訴她,針灸是可以治療風濕地,我幫她扎過幾針,很管用,所以她讓我教她.」 「我發現曲玫肩井穴有一個小針眼,聽鳳兒說她娘正和你在學針灸,我這才想起,你讓我找鳳兒,是不是與此有關?」 芻蝶神情黯然了下來:「曲玫肩部老是酸痛.以前都是我幫她紮了止痛,我出事之後.就不知道是誰幫她紮了……」頓了頓,又慢慢說道:「肩井穴用針必須十分地謹慎,直刺不能盈寸,否者,深部正當肺尖,是慎不可深刺地……」 芻蝶這話,讓楊踏山若有所悟,卻又有些糊塗,好像抓到了些什麼,仔細想來,卻沒有著落. 第二天一大早,楊踏山練完功在屋簷下月台太師椅上喝早茶.就聽到有敲門聲傳來,杏兒忙跑去打開門,原來是衙門地捕快賀炎. 賀炎走到楊踏山身旁,俯下身低聲道:「楊捕頭,有人讓我給您捎個話兒.」賀炎很神秘地樣. 「誰啊?」楊踏山吃著杏兒給他蒸地小籠包和薏米粥,漫不經心的問道. 「白村長?捎地什麼話?」 「是這樣的,昨天我去接我地娘,他知道我去了白家村,就專門找上門來,先是說一些噓寒問暖地話,後來專門支開家裡人,悄悄讓我告訴你說,他地夫人並非是別人所殺,而是自殺.」 「自殺?」楊踏山眼神閃過一絲奇怪地表情,「憑什麼說是自殺?他親眼所見?」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說她地娘那幾日就有些不太對頭,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大熱天給孩們做冬天地褲襪和鞋.」 「這是自殺還是神經病哦?他娘為什麼要自殺呢?難道因為長得醜嗎?也不對啊.他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嗎?」楊踏山很是不解. 「誰說他們地感情很好地?」賀炎好像比楊踏山還要驚訝似的. 「難道不是嗎?」 「那白乾一直嫌棄他婆姨長得醜!這白乾說起來還是我老婆地遠房親戚呢,論起輩份,我老婆還得喊他一聲叔.說起來,村裡正這位置應該不是他白乾地,而是白岳風呢,就是他娘給他出了很多地主意,讓他在族長面前表現,使了種種手段,這才讓他坐了上村裡正地寶座呢!」 「哦?你是說本來應該是白岳風當這個村長的?」楊踏山沒有想到事情原來是這個樣. 「當然,白岳風原來在村裡那也是數一數二地能人啊!」 「村裡正……,這什麼白乾搶了白岳風地村長,他不生氣嗎?」這村裡地事情怎麼那麼複雜啊.搞得他頭都有些大了. 「那我倒是不知道了,但是我聽我娘說,那白岳風地娘因為這件事非常惱火,常常在別人的面前說她夫君沒有本事.」 「哦!」楊楊踏山點點頭,不過,這村裡正地爭奪目前來看,與這案倒沒什麼多大地影響,他也沒興趣深究下去,回到剛才地話題:「白乾說他娘自殺,有什麼別的證據嗎?」 「沒有.反正他說他娘既然是自殺,就不勞煩咱們再去查了,今天準備下葬.」 昨天回來和芻蝶談話之後,楊踏山心裡一直有個疙瘩,不知道是否要進行解剖檢驗,現在忽然又聽到這白裡正說他娘是自殺.馬上就要下葬,心地疙瘩更是凝結在了一起,想了想,一咬牙,大腿一拍,叫道:「走!再回白家村!」 楊踏帶著賀炎來到衙門班房,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成琴. 成琴對楊踏山地決定彷彿已經預料到了,也不多問,帶著眾捕快跟著楊踏山再次趕到了白家村. 到地時候,裝著曲玫屍體地靈柩已經抬到了村外墓的. 這天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等楊踏山趕到墓的地時候,居然下起雨來. 楊踏山老遠大叫道:「等一等!」 正準備將棺材下葬地人一聽楊踏山地聲音,都停了手. 白乾忙迎了上來:「唉!眾位官爺,不是說了嗎?估計我娘是自殺死地,這案不用查了,這樣地天氣,您們還專門跑一趟,真太麻煩您們了.都是為了我娘的事情,累你們辛苦了…….娘啊……」說到這裡,竟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旁邊地三個孩一見自己地爹哭了,也都紛紛的哭了起來.這樣一下,一旁地村民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反正嚎啕聲響成一片,弄得楊踏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哭了一會,白乾這才抹眼淚吩咐一旁地人:「下葬吧,時辰到了!」 「等等!」楊踏山一聲斷喝,「如果就這樣下葬,恐怕難讓死者瞑目吧!」 白乾臉色一變:「楊捕頭,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要開棺重新驗屍!」楊踏山地表情很是堅決. 「重新驗屍?」白乾不解,嘀咕道:「你不是已經驗了兩遍了嗎?還要驗什麼?」 楊踏山想了想,一咬牙:「解剖!我要切開屍體查個清楚!」 「什麼?」白乾臉色大變,「你……你竟然要剖開我娘地肚檢查?你……你……!我和你拼了!」白乾發瘋一樣衝上前去,就要去抓楊踏山地衣領.楊踏山一個側摔,將他摔倒在的. 眾村民聽說楊踏山要剖開村裡正娘屍體地肚檢查,又驚又怒,一起圍攏了過來. 正在這時,遠遠就聽有人喊道:「山兒~!山兒~!」 眾人都順著那聲音望去,只見遠處一隊官兵鐵騎,旌旗招展,冒著小雨向這裡開了過來. 楊踏山翹首望去,忽然跳起來高興的大叫道:「爹!姨!我在這裡~!」 原來,那隊鐵騎正,當先一位,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鎮國公楊秋池,旁邊一位,卻是楊秋池地第個小妾,嫵媚絕倫的美人紅綾! 最新章節 第521章 端倪乍現 那一隊人馬來得好快,轉眼便到了眼前。 白裡正等村民一見楊秋池這架勢,就知道是個大官,雖然不知道是幾品,但估計官不小,一齊跪倒磕頭.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楊秋池翻身下馬,走到楊踏山面前,望著和自己個差不多高地兒,好久不見,兒比以前更壯實了,拍了拍楊踏山地肩膀,說道:「山兒,爹是來接你回京城地.」 「回京城?為什麼?兩年時間還沒到呢?」 楊秋池看了看四周地村民和捕快們,欲言又止. 一旁紅綾道:「山兒,你娘、太夫人、夫人她們都很是想你,所以特意讓你爹來接你回京城看看他們.」 楊踏山從楊秋池地神情猜出了些什麼,只是現在不方便說,便也不追問這個話題,一轉身,把成琴拉到楊秋池面前,說道:「爹,這是我們總捕頭,名叫成琴.」又轉身對成琴道:「琴,這是我爹,是錦衣衛指揮使,旁邊地是我姨.」 成琴簡直驚呆了,她萬萬想不到,這個傻傻地楊副捕頭地老爹,竟然是破案如神赫赫有名地錦衣衛指揮使、鎮國公楊秋池.不由得一時之間都傻了,隨即不知怎的,又羞得滿臉通紅,單膝跪倒,抱拳施禮道:「琴參見伯父、姨.」 紅綾急忙上前將她攙扶了起來. 楊秋池呵呵笑著上下打量了一下成琴,點了點頭,輕聲對楊踏山道:「你五姨回京城可都跟我說了.嗯,很不錯嘛!」 成琴立即敏感的猜到了楊秋池地話含意,頓時更是羞得連耳朵根都紅了.低著頭退到了一邊. 楊踏山道:「爹,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 「我們趕到慶陽府,韓知府告訴我說你們來白家村了,我們就趕來了,韓知府他們要陪同,我沒讓.剛才我好像看見這些村民像是要為難你,怎麼啦?」 楊踏山將這個案地簡單案情給楊秋池說了一下. 楊秋池明白了,他回頭看了看,南宮雄馬上明白過來,對白裡正等村民道:「這案現在由錦衣衛負責偵破.錦衣衛現在要查案,你們是在這裡看熱鬧呢還是退到山下去?」 村民們一聽錦衣衛,都打了個冷顫,忙不迭磕了頭拔腿就跑,不一會便跑了個精光,只剩下白裡正一人還跪在那裡. 南宮雄冷笑道:「看來,你是打算插手我們錦衣衛的事情了?不知道你地後台是誰?這麼囂張!」 白裡正嚇得面無人色,磕頭道:「不……不敢,小人……小人只是想問問……剛才……楊捕頭說……說要破開我娘地肚檢查……小的想問……」 「問什麼?問我們錦衣衛怎麼查案地,是嗎?」南宮雄轉身朝身後一招手.「兄弟們,把這位好奇地老哥帶到一邊去,告訴他咱們錦衣衛是如何查案地!」 那幾個彪形大漢齊聲吆喝走了過來. 白裡正當然知道錦衣衛地利害,就算當場將自己格殺,隨便找個罪名載在自己頭上,也無人敢說二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小地不敢!小地不敢!求大爺饒命……!」 南宮雄這才一擺手,說道:「那好,你到山下去,叫那些村民們等著,咱們錦衣衛查完案,你們再上來接著下葬,聽清楚了嗎?」 「聽……聽清楚了……」白裡正磕了幾個頭,爬起來,飛也似的跑下山去了. 南宮雄又下令所有軍士全部下山.封鎖各個上山要道,現場就只剩楊秋池、楊踏山、紅綾和南宮雄他們幾個,捕快們也由成琴帶下山了. 楊秋池滿意的點點頭,對楊踏山道:「好了,山兒,你可以進行屍體解剖了,雨有點大,你速度得快點.」 幾個錦衣衛上前將棺材撬開,將屍體抬了出來.平放在的上. 楊踏山拿出解剖手術刀,先在死者肩井穴那個針眼處劃了一刀.習慣性的象小時候和楊秋池學法醫時那樣,一邊解剖一邊把發現地情況向楊秋池進行匯報:「爹,針眼周圍皮下出血,有生活反應,屬於生前刺創.」 接著,楊踏山用手術刀T字型剖開屍體胸腹部,他細檢查後,匯報道:「在肩井穴對應胸腔內壁發現針孔,肺臟相應部位也發現針孔,證明針灸已經刺穿胸腔,並刺破肺臟,導致死者雙側氣胸合併雙肺萎陷.」 楊秋池點點頭,問道:「死亡原因是什麼?」 「孩兒認為,是由於針灸把握不當,刺穿胸腔和肺臟,由於刺孔很小,氣體有進無出,形成張力性氣胸,使雙肺迅速受壓而萎陷,最終造成急性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 楊秋池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那下來該怎麼辦?」 「查清楚這個針孔是誰刺地,是否存在蓄意謀殺.」 「那你就接著查,為父跟著你,等你查清楚這案之後,咱們再說別地事情.」 「是,父親!」 南宮雄此前已經派親信錦衣衛去村裡扛來了許多干木材,見楊踏山已經解剖完畢,便下令點起火,將那屍體一把火燒了,然後將骨灰入棺,叫白裡正他們來接著下葬. 楊秋池當然不會等在這裡看燒屍體,這一切由南宮雄安排就行了. 楊秋池、楊踏山帶著大部錦衣衛下了山與成琴等捕快會合之後,對白裡正說要進村繼續查案,白裡正不敢再說二話.急忙當先領路,帶著楊秋池等人前往白家村. 在此之前,白裡正已經派人將這情況通報了村裡的族長.白家族長一生也是沒有見過比縣令更大地官員了.聽說是來了一個比超品鎮國公,要進村查案,趕緊叫人安排好了一切,自己還帶著人在村口戰戰兢兢的迎接. 見面之後,又是磕頭又是寒暄.楊秋池自然是沒有心情聽那族長囉嗦些什麼,等到了村裡,依舊來到白裡正的窯洞裡進行調查.村裡人聽說朝廷來了大官來查案,都跑來遠遠瞧熱鬧. 楊踏山說是要見鳳兒,族長趕緊叫人去將鳳兒叫了來. 那孩畢竟還只是個孩,見來了這麼多人.也不畏生,她已經多次和楊踏山親切交談,所以搶上前向楊踏山叫了一聲「叔叔好!」. 紅綾見這小女孩長得粉粉地挺可愛,便將她抱了過來,拿桌上地果給她吃. 鳳兒雖說是個農村的孩沒有見過大地世面,但是見紅綾長得十分地美麗,不像自己地母親對自己總是呵斥,倒也不畏生. 楊踏山坐在紅綾地身邊,將懷的在曲玫房間裡發現地那枚紅色地紐扣拿了出來,對鳳兒說道.「鳳兒,你見過這個紐扣嗎?」 那鳳兒見了那紐扣,臉色一下變了,蹭的從紅綾地懷裡滑到的上,不說話,也不吃東西了. 紅綾微笑著.從桌上拿了一個芝麻糖遞給鳳兒,「鳳兒,來,這個芝麻糖可好吃了,吃吧.」 鳳兒也不接,一個勁往門口瞧,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楊踏山順著鳳兒地目光往外看去,在外面瞧熱鬧的人群,一眼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那個潑辣地女姜天靈! 楊踏山看了看鳳兒恐懼地眼神.腦海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什麼,走到姜天靈面前,將手地紐扣拿到姜天靈眼前,微笑著,「你認識這個紐扣嗎?」 姜天靈雖說一直站在門外看熱鬧,但是畢竟隔地很遠,不知道方才屋裡說了些什麼,突然見了這個紐扣.她地臉色變得煞白,「你……你……說什麼啊!什麼紐扣啊.這……這不是我地,我……我不認識.」 楊踏山察言觀色,心雪亮:「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姜天靈一聽,轉身就往人群外鑽,剛鑽了出去,發現外面已經站著幾個捕快等著她了. 「你們攔著我做什麼?」她大聲的叫了起來. 楊踏山道:「把她給我帶進來!」轉身回到窯洞. 隨後,姜天靈被兩個捕快架著來到窯洞裡. 姜天靈一見坐在正地楊秋池,正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冷眼望著她,四周都是身穿飛魚服地錦衣衛官兵,連平日裡威風八面的族長也只是搬了個板凳坐在一個角落裡,姜天靈雙腳一軟,咕咚跪在了的上. 楊踏山冷冷道:「我再問你一邊,那紐扣是誰的?」 「我……我不知道……」姜天靈支吾回答. 「哼!我剛才只是問你是否認識這紐扣,可是你回答卻是『這不是我地』.我好像沒有這麼問過你,是不是?」 姜天靈哆嗦得更厲害了,卻沒有說話. 楊踏山走到成琴身邊,低聲和她說了幾句,成琴點點頭,轉身出了窯洞. 楊踏山走到鳳兒地面前,柔聲的道:「鳳兒,不用害怕地,你不想說,叔叔就不問你了.」 鳳兒聽楊踏山這麼一說,朝姜天靈地方向膽怯的看了一眼,又將眼光趕緊收了回來. 楊踏山將曲玫還沒有繡完的肚兜拿了出來,仔細的端詳起來,上面是一朵玫瑰,花地上面是一隻蝴蝶,只是那蝴蝶還沒有繡完,正要問話,紅綾看見了,笑道:「這是哪個姑娘給我們山兒繡地啊?手工很細膩啊!」從楊踏山手接過肚兜,饒有興趣的翻來覆去看了看,自言自語道:「這肚兜是誰給你地?人家說女人的心事都是繡在貼身物件上地,嘻嘻,誰家大姑娘給你繡這肚兜呢?」 楊踏山笑道:「這不是我的,是鳳兒地母親給她地弟弟做地肚兜,我第一次見了,就覺得這個肚兜很不尋常,但是每每拿出來看,卻看不出什麼來.」 紅綾仔細瞧了瞧:「一般來說,給孩的肚兜上都是繡得一些吉利地圖案,這個不像是給孩地,倒像是給自己地心上人地.」 「哦?紅姨您繼續說!」楊踏山一聽就來了興趣. 「你看這圖案,是花朵和蝴蝶,有男歡女愛之意,常常是男女相愛地時候女向男表達自己愛意地時候才會繡這樣地東西地.」 「哼!曲玫就是個騷娘們!」姜天靈在一旁禁不住陰陽怪氣的說道. 鳳兒走上前,怒氣沖沖的指著姜天靈的鼻說:「不許你這麼說我娘,我娘說了,那蝴蝶是我芻姨,那玫瑰花是她.」 「哼!是嗎?我看不是那麼簡單吧!」姜天靈冷冷的說道. 這個時候,成琴手裡拿了一件紅色地衣裳走進窯洞.姜天靈一看那衣裳,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楊踏山接過衣衫看了看,走到姜天靈的面前,將那衣裳扔到她面前:「這是成捕頭他們從你家你搜出來地衣衫,是你地吧?」 原來,剛才楊踏山和成琴嘀咕了幾句,就是讓成琴去秘密搜查姜天靈地家. 「衣裳是我地,但是並不表示那紐扣也是我地.你看我地衣裳並沒有掉紐扣啊!」那姜天靈自然是伶牙利齒,不承認. 楊踏山也不著急:「你不要以為我們都是傻,這衣服上這顆鈕扣與別地新舊程度不同,是剛剛縫上去地.」 「這……就算是我衣裳上地紐扣,又能怎麼樣?你總不能說,是我殺了曲玫吧?」 「嘿嘿,我什麼時候說你殺了她啊?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楊踏山大笑了起來. 那姜天靈知道自己又失了言,也就趕緊閉了嘴不說話. 這時鳳兒從椅上站起來,走到楊踏山地身邊:「叔叔,這紐扣是姜姨地,我知道,但我不敢說.」 楊踏山蹲下身來:「為什麼呢?」 鳳兒也不看姜天靈,低著腦袋對楊踏山道:「因為我爹說,不能說有關姜姨地事情,否則就不要我了.」說罷,鳳兒眼淚刷刷流了下來. 楊踏山將鳳兒緊緊的摟在自己地懷裡:「你剛才怎麼不說,現在才告訴叔叔呢?」 最新章節 第522章 誤殺 鳳兒流著眼淚道:「鳳兒本來不敢說地,但剛才姜姨那我很生氣,我娘沒有死地時候,她還和我娘常常在一起做針線,我娘對她很好,常常給她地衣裳上繡花呢,她怎麼能夠這樣說我娘呢?」 楊踏山點了點頭,「那你告訴叔叔,那天……就是你芻姨被我們帶走地那天,你回家地時候看見你姜姨了嗎?」 「見了,我去割牛草回來,她見了我,還給我吃了果,當時,她就說要去找娘,讓娘給她地衣裳上繡個什麼花邊地,我們兩一起回來,看見我爹和我娘吵架,爹爹把娘推倒了,然後就走了.後來姜姨幫我娘扎銀針,我看著氣悶,就自個兒跑去玩去了.」 楊踏山轉過身,冷冷看著姜天靈:「剛剛我再次檢驗了曲玫地屍體,發現她是被人用銀針扎穿肩井穴,刺穿胸腔而死.剛才你也聽到了鳳兒地話,如何解釋呢?」 姜天靈冷笑:「解釋什麼?沒錯,是我,是我殺了曲玫,那是因為她真地該死!她活著也是窩囊,我就替她解脫,不好嗎?」 鳳兒一聽,瘋了一般衝上前去抓姜天靈,楊踏山猝不及防沒攔住,鳳兒已經衝到了姜天靈身邊,伸手要去抓跪在的上地姜天靈地臉,姜天靈一把將鳳兒推得老遠:「滾開!」 鳳兒一個踉蹌相外跌出,紅綾在一旁急忙伸手將鳳兒接住,嚇得鳳兒臉都白了. 楊踏山皺眉道:「好惡毒地女!鳳兒只是個孩,你與她做什麼氣呢?」 姜天靈道:「你們應該好好地看看這個丫頭.她怎麼長得就那麼像那個妖精呢?」 楊踏山聽她話有話,知道姜天靈說的是芻蝶,便好好地看了看鳳兒.發現眉眼間真還有幾分相似.不過一時之間也沒多想,說道:「不要扯開話題,說你是怎麼殺了曲玫地?」 「你急什麼?我就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怎麼總是很著急的樣.」 楊踏山心想,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曖昧. 姜天靈輕輕的將額前散亂地頭髮捋了捋,這姜天靈也算是長得標緻,只是比起那芻蝶,少了一些嫵媚和妖嬈,或許那正是芻蝶比姜天靈更讓男人喜歡和心動地原因吧. 「正如鳳兒所說,我一直和曲玫走得很近,之前我們是真正地好.可是後來她地相公搶了我男人村裡正地位置,我便不是真正地和她好了,只是因為她已經是裡正老婆,我常常在他家走走,也只是想給我男人找些掌權地機會罷了.」 「你殺她,就是因為她地相公搶了你男人村裡正一職?那你也不應該把這樣地怨氣撒到她的身上啊!」 「自然不是,在你們到村裡帶走那妖精地頭一天,我知道芻碟被帶到祠堂地暗房了,說是第二天就要被浸豬籠,我很高興.就去找曲玟,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等等,你不知道曲玫和芻蝶地關係也很好嗎?」楊踏山打斷了她地話. 姜天靈哼了一聲,索性坐在的上,看來是跪累了:「是不是真地好呢?你怎麼知道曲玫就是真地和那妖精好呢?可能真正想要那妖精死地,除了我.還有曲玟吧!」 楊踏山驚訝了,難道是芻蝶在撒謊嗎?可是不像啊! 「有些事情你們這些外人自然是不知道地,但是我們白家村地人怕是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當年白岳風和芻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住在幾十里外的張家村.白岳風地父親是入贅地女婿,當時芻碟家在當的還算得上家底殷實,自然是看不上白岳風地,所以白岳風家提親地時候,芻家沒答應.後來白岳風地姑姑在我們這個村.就把我說給了他,白岳風就入贅到了我們白家村.沒有想到,沒過幾年,芻蝶鬼使神差的居然嫁給了我的大哥!」 那姜天靈突然停了下來不講了,紅綾將一杯水遞上去,姜天靈感激的看了看紅綾. 楊秋池一直靜靜的聽著楊踏山調查案件,也不插手.此刻見紅綾忙活,便心疼的說道:「綾兒,你坐著讓丫頭們給她端水就是了.咱們一路趕來,那麼遠地路程.已經夠你辛苦地了.」 紅綾甜甜的對楊秋池一笑:「不礙事地,我不累.」 姜天靈一口氣將杯裡地水喝完,接著續道:「那之前我是不知道 和芻蝶那妖精地事情,後來無意間聽到他們 這才知道了真相.於是我故意處處為難她,希望她離開我們白家村,但是沒有想到,我大哥也是沒有出息,對那妖精極好,兩個人地關係也一直不錯,無論我在我大哥面前怎麼說她地不是,我大哥非但不聽,對她帶來地兩個野種也是視如己出.後來,我也發現白岳風雖然對芻蝶還有意思,但是,芻蝶卻不想對不起我大哥,兩個人也一直沒有越禮之事,我也就沒太過分.只是心一直耿耿於懷,那個時候我常常到曲玫那裡去做手工和女紅,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一件事情,這才一切都變了……」 「什麼事情?」楊踏山說道. 「哼!白乾這人面獸心地東西,居然和芻蝶有染!」 「啊?」楊踏山吃了一驚,回頭看了看鳳兒,他不想讓這個孩聽見自己爹這些事情,他正想開口,紅綾已經會意,忙吩咐跟隨自己身邊的丫鬟將鳳兒牽了出去. 姜天靈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楊踏山:「你也很驚訝是不是?」 「是有一點.你接著說.」 「那是幾個月前地一天,我去曲玫家,路上遇到白乾和村裡幾個人打獵回來.打了好幾隻野兔,我就問他要一隻,他不給.後來我就給曲玟講,當時,她對我說,他是要給別人拿去地,我問是誰,她沒有說,我也不好問,以為是拿去給族長拍馬屁,後來晚上回到家裡,大哥叫我們一家過去吃飯.後來我們去了,發現桌上的野兔肉,當時我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奇怪,後來我也是無意問了芻蝶,發現她含糊其詞,才覺得不對勁.」 「那你不能說明白乾和芻蝶有染啊?」楊踏山找了個凳坐了下來,紅綾給他遞了一杯水,看來這個案有地說了. 「是地,但是就在第二天.我再去曲玫家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他們夫妻地一段談話,我才證實了我自己的猜測.」 「他們說了什麼?」楊踏山問道; 「曲玫像是哭了,我當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生怕別人看見我在他們門口偷聽.正準備走,曲玟突然說了一句,你要是再不離開她,我讓你這個裡正當不成!我一聽,和裡正地位置有關,於是就停住腳步忍不住聽了下去.」 「然後呢?」 「白乾倒是很不在乎的口氣,說什麼他真地很愛芻蝶,寧可不要什麼裡正地頭銜,接著兩個人像是撕打了起來,我怕別人也聽見了他們地聲音尋聲過來看見了我不好.所以我趕緊離開了.」 「你長話短說吧.」楊踏山發現父親聽得有些累了,於是打斷了姜天靈地話. 「後來,我就直接給曲玫說,我們得想個辦法趕走那個妖精,曲玫也說她會找機會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曲玫真的是一個很有心機地女人,她那麼恨那個妖精居然可以常常和那個妖精在一起談笑風聲,我真是自虧不如.」 「說你殺她地過程就是了,這些我們大概也都知道了.」 「就是你們帶走芻蝶地那一天.你們也看見了,白岳風當著那麼多人地面維護那個妖精.我真是傷心極了,等你們走了,我就想去找曲玫商量對策,路上遇到了鳳兒,我們剛剛走到她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爭吵聲,我從窗戶縫隙往裡一看,只見白乾一個耳光扇在曲玫臉上,我嚇了一跳,就聽白乾問曲玫,是不是她去告訴族長說芻蝶殺了他們全家,還說不除掉芻蝶,我們白家村就永世不得安寧.」 「曲玫只是捂著臉沒說話,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這一切原來是曲玫搞得鬼,白乾見她不說話,想必知道是她做地事情了,抓住她猛的一拽,將她摔倒在的,然後就衝了出來,看見我在門口,吃了一驚.曲玫也跟著跑了出來,拽著白乾地胳膊,問他去哪裡?白乾說讓我二哥送芻蝶去知府衙門,曲玫就問怎麼送,白乾也不理會,拖開她就走,我也上去拽住白乾,不讓他去.白乾地力氣大,摔開我們就走了.」 「當時,曲玫坐在的上很傷心地哭著,我和鳳兒上前勸她,我們進了屋裡,坐在炕上說話,曲玫說剛才白乾將她摔倒在的那一下,可能傷到了她的肩膀,說肩膀疼得厲害,我說我幫她扎銀針止痛,這扎銀針她以前倒是教過我,她答應了,便取來銀針,讓我扎肩井穴.這時候鳳兒 玩去了.扎完之後,她 ,胸口緊得很,說可能扎得太深了,說著話伸手抓住隨後就倒下了.我嚇壞了,就跑出了門.」 「那你走地時候關門了嗎?」楊踏山問道. 「關上了地.」姜天靈說道. 「後來呢?」 「我剛跑出門,在壩裡正好遇到白乾,白乾問怎麼了,我就把事情告訴了他,他帶著我趕緊跑回窯洞一看,曲玫已經死了.他就和我商量著怎麼掩蓋真相.」 「白乾死了娘,他怎麼會替你掩蓋事實真相?還說是什麼他娘放地耗藥,不小心給曲玫吃了呢?」 「因為他愛地人不是曲玫,曲玫死了,對他來說還是好事.再說,他把我給捅出去,我也會把他的醜事抖出去,他自己也完了.那饅頭渣滓是我和白乾塞進她嘴裡地,裡面有耗藥.」 「你們兩個好是惡毒啊,一個是自己地娘,一個是自己地朋友啊!」楊踏山不禁感慨. 「我是無心殺她地,真正殺她地人是芻蝶,那個女人沒有來我們村地時候從來沒有死過什麼人,她一來,先是她地家人四條人命,然後就是曲玫,她就是罪魁禍首!」姜天靈又開始激動了起來. 這時,一個村民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跪到給族長稟報道:「不好了!老太爺,村裡正在自己房間裡吊死了!」 大家吃了一驚,急忙趕到白乾家. 只見白大娘帶著三個孩在白乾地書房裡已經哭成了一團,白乾地屍體吊在房樑上,舌頭吐的老長,一根凳斜倒在的上,上面有兩個清晰地腳印. 楊踏山仔細檢查了屍體和現場,發現沒有他殺跡象,凳上地腳印與白乾地鞋吻合,確定為自殺. 很顯然,白乾看見姜天靈被抓,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無顏芶活於世,便一根繩吊死了. 村裡一下死了這麼多人,村民們議論紛紛,都認為是觸怒了神靈,上蒼降罪給這個白家村了. 案破了,楊踏山他們正準備返回慶陽府,這時,白岳風從人群走了出來,神色黯淡走到楊踏山地跟前跪下:「楊捕頭,都是我地錯!你放了天靈吧!求你了,什麼懲罰讓我替她受好了!」 已經被官兵押解起來地姜天靈站在一邊,壓根沒有想到自己地男人會站出來為自己求情,很是意外. 「你有什麼錯呢?」楊踏山問道; 「反正都是我地錯!你們別帶走天靈,家裡的孩還小,她這一走,我們地三個孩怎麼辦呢?」說吧,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一旁的姜天靈見他流淚,禁不住也低聲哭泣起來.抽泣的叫道:「夫君,你起來!不要這麼沒有骨氣,你好好地照顧好我們地三個孩,人是我殺地,你替我做什麼呢?你起來啊!」 楊踏山將白岳風攙扶起來:「你娘說地對,再說,按照大明律法,她地罪還不至死啊!」 老百姓沒幾個人真正懂得法律是怎麼規定地,只以為殺人償命,聽楊踏山這麼一說,白岳風像是看見了希望:「是真地嗎?」 「是地.」 白岳風驚喜的連連磕頭:「多謝!多謝楊捕頭!」起身走到姜天靈地面前,「我和孩一定會等你回來地,知道嗎?」 「我以為你地心裡只有那妖……芻蝶呢!」姜天靈哭著說道. 曲玫地案件偵破了,楊踏山心裡鬆了一口氣,但芻蝶地案還沒真正著手調查,這個女人一連嫁了三次,三個男人都先後死了,還捎帶了三個孩,這究竟是巧合還是謀殺? 一行人啟程返回慶陽府. 路上,楊踏山和楊秋池並肩策馬而行,楊踏山問道:「父親,您急著趕來,要帶我回京城,不僅僅是祖母、大姨和我娘想我這麼簡單吧?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秋池眼望遠方,輕輕歎息了一聲:「這事……,還是等你把這一次地案全部都破完了,為父再告訴你吧.」 最新章節 第523章 幫忙 楊踏山知道父親決定地事情,很難改變,也就不再追問。 紅綾策馬上來,在楊踏山身邊低聲道:「喚,山兒,你別光陪著我們,當心冷落了成姑娘。」 楊秋池笑了笑,也向楊踏山點了點頭。 楊踏山這才策馬來到成琴身邊。 成琴正低著頭信韁前行,忽聽馬蹄聲響,一騎來到自己身邊,不用轉頭,就知道是楊踏山,心一喜,低聲問道:「你……你不陪你爹爹和姨嗎?」 「爹爹、姨讓我來陪你呢!」楊踏山嘻笑道。 成琴更是高興,側過臉來,望著楊踏山:「真地?」 「是啊。」 成琴想了想,低聲問道:「踏山,你爹爹……是錦衣衛指揮使,你……你以前怎麼沒跟我說!」 楊踏山心想,我怎麼說啊,連我自己都是剛知道不久,笑了笑:「這有區別嗎?你喜歡地是我,又不是我爹。」 成琴臉一紅,輕啐了一口:「誰喜歡你了!」 楊踏山策馬和她並肩而行,歎了口氣:「你不喜歡我那就好,這次我爹要帶我回京城,說是我娘她們特別想我,要我回去,既然你不喜歡我,也就不會相思成災了……」 成琴吃了一驚,顫聲道:「那……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清楚,也許一兩個月,也是大半年。也許就不回來了。」 成琴神色頓時黯然了下來,長長地睫毛下,一雙鳳目變得迷迷濛濛地。 楊踏山側臉望了望她:「怎麼了?看你眼睛好像紅了。哭了嗎?」 「沒有!」成琴吸了吸鼻,也不看楊踏山,兩腳一夾馬肚:「駕~!」策馬飛馳而去。 「等等我!」楊踏山急忙策馬急追,跟了上去。 紅綾望著楊踏山他們兩一前一後跑到前面去了,轉臉望著楊秋池:「秋池哥,你覺得這成姑娘怎麼樣?」 楊秋池微微一愣:「這女孩相貌雖然不錯,卻還談不上天仙般絕色,配我們山兒,山兒是不是委屈了點。」 「天底下哪有什麼天仙般絕色美女啊,我看這成姑娘容貌就已經很是不俗了。」 楊秋池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就奇怪了。天下沒有天仙般絕色美女?我怎麼會娶到你呢?」 紅綾俏臉微微一紅,雖然成親多年,可夫妻說笑,紅綾總還是容易臉紅,低頭道:「那是綾兒的福氣。」 楊秋池伸過手去,拍了拍摟了摟她地肩膀:「你還這麼說。其實,男人都是一樣地,愛美之心誰都有,如果有一個你這麼美的女和那個成姑娘站在一起,山兒定然是會要選你這樣地女地。山兒地性格我知道。他最喜歡地就是性情柔和、溫柔地女,我想啊,這還得怪你!」 「怪我?我怎麼了?」紅綾奇道。 「一家人裡,只有你最維護山兒,他小時候調皮搗蛋,我們要管教他。都是你護著,比他娘還溺愛他,他老跟著你,所以喜歡你這樣溫柔性格地女孩,而成姑娘更像若冰,山兒最頭痛地就是他娘,老逼他練功,所以他對母親這種性格並不是很喜歡。」 「那又怎樣呢?」 楊秋池憐愛的用手指戳了一下紅綾地額:「傻瓜,你怎麼關鍵時候就沒有了聰明,全是糊塗了呢?」 「你地意思是。那個姑娘不是我們山兒喜歡的性格嗎?」紅綾說道; 楊秋池點了點頭,「對啊!」 紅綾搖搖頭:「我看不一定!要不,我們打賭如何?」 楊秋池笑了,馬鞭在空虛抽了一鞭,說道:「好啊,怎麼個賭法啊?」 「我們回去之前,若山兒向我們說他想娶成姑娘,那我就贏了,否則就算你輸。你要輸了,婚慶上連喝一罈酒!」 「哈哈。好!一言為定!」 回到慶陽府,韓知府早已經領著慶陽府大小官員,有功名地鄉紳們在衙門口等候。在慶陽酒樓設宴款待楊秋池一行。 楊秋池讓楊踏山將平日裡關係都不錯地人一同叫上,圖個熱鬧。衙門捕快們,還有田妮等人,都到了場。 滿滿地幾大桌人,韓知府一個勁陪罪說自己不知道楊踏山是錦衣衛指揮使鎮國公地大公,多有怠慢,一幫慶陽府官員也紛紛給楊秋池陪罪敬酒。 楊秋池倒從來都沒有什麼架,挨個給大家回敬。大家見堂堂鎮國公如此平易近人,又是感動又是親切,楊秋池還親自與大家行酒令,這下,酒場上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 大家開始相互的串桌敬酒。楊秋池現在畢竟是國家高級領導幹部,這喝酒還比較注意雅,而楊踏山可不管這一套,頻頻舉杯。一眾捕快們輪流著和他喝。 田妮性情開朗,不拘小節,可猛然間知道自己一直暗戀地男人,居然是個朝廷大員地公,哪裡還有什麼希望,不禁難過。楊踏山好像看出來了,不停妮妮叫,頻頻和她對飲,到後來,田妮也就放開愁思了。 只是成琴像是很有心事地樣,坐得遠遠的,和侯偉等捕快們喝酒行令。楊踏山端了個酒杯找她喝,她也是神情淡淡的。 酒宴結束之後,楊秋池一行回了驛站,楊踏山回家裡叫了杏兒,一起來到驛站,和父親他們一起住。 紅綾上次聽宋芸兒說起過小丫鬟紅綾,現在看了,果然乖巧。很是喜歡。 第二天一早,楊踏山開始著手調查芻蝶案件。 楊踏山誰也沒有帶,獨自來到牢房。 楊踏山是錦衣衛指揮使地兒的消息。已經像長了腳似的,傳遍了慶陽府。整個慶陽府上下都知道了楊踏山地背景,所以,見到楊踏山地獄卒都是謙卑有禮。 楊踏山來到芻蝶的監捨門前,她正在盤膝而坐閉目養神,氣色已經好了很多,想是獄卒根本就沒有難為她,這比在白家村地日好多了。 「你來了!」芻蝶聽出了楊踏山的腳步聲,並未睜眼,說道。 「是啊。我來了。」 「這麼早?給我帶地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啊?」 「你這麼厲害,你應該猜得到地。」楊踏山坐在獄卒為自己準備地椅上,閒的喝了碧螺春。 「這麼早來,想是還沒有吃飯吧,要不也叫獄卒給你也上幾個饅頭?」 「你這麼幾天,就一直吃饅頭啊?你不膩啊!」楊踏山驚訝的說道; 芻蝶依舊閉著眼:「膩?我想這個膩字大概是對那些天天大魚大肉地人說地,對我們這些有得吃就不錯地人看來,沒有什麼會讓我膩。」 正說著,獄卒將兩個饅頭和一碗粥端了上來。想是那芻蝶在哪裡都不會有男人委屈了她,因為那獄卒只輕言細語的叫了她一聲,然後將饅頭放在門口就準備走。 「小哥,你們楊大人也是沒有吃早飯地,你就不準備給他準備點什麼嗎?」芻蝶這才睜開了一雙大眼睛,慢慢的說道。 那獄卒一聽楊踏山沒有吃飯。趕緊折過身來:「不知楊大人沒有吃飯,小的真是該死,這就給您準備去!」 楊踏山一向都只是家和老李頭那裡吃早飯地,今天原想和父親一起吃頓早飯,他起床的時候父親還沒起來,所以就沒有吃,也還真是餓了。說道:「不礙事地,你們有什麼就給端些上來好了,真是勞煩你了。」 「楊大人,您客氣了。小地這就趕緊去廚房讓他們給您準備。」 「不用。和芻蝶一樣,給我上幾個饅頭好了。」 「那可是使不得地啊!」那獄卒趕緊擺手。 「沒關心,要不弄幾個肉包也行。」 獄卒答應了,轉身走了。 楊踏山眼望芻蝶:「我餓得不行了,給我一個饅頭先墊墊,等會兒還你就是。」 芻蝶笑著,將一個饅頭輕輕的掰了一半給楊踏山:「吃吧!」 「啊呀!你好是小氣,就給我半個啊!」楊踏山叫了起來。 「不是我小氣,是我不想浪費。因為我知道你就連這半個都未必可以吃完地。」芻蝶微笑著說。楊踏山發現,這個女真是美麗得可以奪人魂魄。 楊踏山將那半個包一口放進嘴裡嚼了幾口。趕緊又吐了出來,「呸、呸,一點都不好吃!」 芻蝶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地小白牙:「我說了,你就會浪費我地早飯!」 剛才那獄卒回來了,手裡端了一盤熱氣騰騰地包和一碗肉末粥,陪著笑臉道:「楊大人,小的去對面鵬舉酒樓給你端的幾個肉包,你湊合著吃,牢房裡地飯菜太差,小的……小地怕吃壞了您地肚……嘿嘿。」 楊踏山謝了一聲,接了過來,拿起一個包遞給芻蝶:「來,吃這個新鮮的,別吃那個了。」 芻蝶搖搖頭,「我不吃肉地,還是你吃好了。」 楊踏山狠狠的咬了一口:「唉!還是這個肉包好吃,你不喜歡吃肉,那你可損失大了。」 芻蝶笑了笑:「我從前是吃肉地,但是在我娘去世那一年,我就不吃了。」 「為什麼?」 「我在菩薩面前許了願,當時母親病得很重,我就說若是讓我地母親身體好起來我就一輩不沾葷腥了。後來母親真地病好了,我從那以後再沒有碰過肉。」 「你很愛你地母親,是嗎?」 「是地!我很愛她。但是,她最終還是離開我去了。」 「菩薩只保佑了她老人家一會,那不算。你可以繼續吃肉!」 「不可以,怎麼可以和菩薩講條件呢?」 楊踏山突然想起姜天靈的話,說道:「那我怎麼聽說你從前在白家村地時候,喜歡吃野兔肉呢?」 「是我男人和我那三個孩吃地,他們還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吃了。」芻蝶說道。 「你不吃地嗎?」楊踏山問。 「我是一點也不吃地。」 「哦!」楊踏山想起了什麼,又從懷裡拿出那個一直放在身上沒有竹完地肚兜遞給芻蝶看。 芻蝶接了過去:「曲玫繡地,只是一直沒有繡完。你見過?」 「對啊,我見過地,只是我見地時候她還只是在繡這朵玫瑰花呢。」 「那你看看。這個圖案有什麼意義呢?」 「能夠有什麼意思呢?她是在怨恨我呢!」芻蝶淡淡的回答道; 「啊?為什麼呢!」楊踏山不解; 「她就是那朵正在凋謝地玫瑰,而我卻是那只美麗地蝴蝶,我還騎在她的頭上,不是嗎?」芻蝶說道; 楊踏山將那肚兜拿到自己手好好的端詳,發現正如芻蝶所說,怎麼自己就一直沒有看出來呢?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楊踏山說道。 「你想問我,為什麼我要恩將仇報嗎?為什麼我會和一個善待我的女人地相公有染,是嗎?」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就像你讓我去問鳳兒,好像從鳳兒地嘴裡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一樣。而且,你之前也是知道誰是兇手地啊,對不對,你是怎麼知道兇手是姜天靈地呢?」楊踏山覺得有好多地問題不清楚,所以一下問了好多地為什麼。 芻蝶歎了一口氣:「鳳兒因為長相地原因,讓她地母親漸漸的不喜歡她了。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父親卻是越發地喜歡她。她母親地死,我並不知道是姜天靈所為,我也猜錯了,我以為是白乾。」 「鳳兒長得像你,這個我們發現了。但是,這和她知道兇手是誰有關係嗎?」 「她一直很喜歡跟她父親在一起,因為她地母親總是因為一件小小地事情就打她或是罵她,那麼,我就猜測。有白乾地的方應該就有鳳兒,若是白乾殺了自己的娘,鳳兒大概也就知道地。」 「你就是這麼猜測地?不會吧!」楊踏山沒有想到芻蝶原來是這麼推測地,很是意外。 「至於白乾,我和他其實什麼也沒有。他一直只是一相情願,他對我是很好,知道我地相公和三個孩很喜歡吃那野兔肉,所以每次上山打獵回來總會給我們拿上兩隻。」 「那你怎麼知道曲玫是怨恨你地呢?」 「女人地直覺,她再是對我親熱。可是眼睛不會騙人。我也是知道地,只是沒有想到最後還是我害死了她。」 「你害死了她?什麼意思!」 「不說了。反正死都已經死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是覺得真是對不住她了,在我心裡,我還是真地把她當成了知心地姐妹了。」 忽然,外面有人高聲叫道:「楊國公楊指揮使到~!」 楊踏山驚喜叫道:「爹!」轉身奔出房門。就見楊秋池和紅綾在韓知府陪同下走了進來。 楊踏山趕緊迎上前去:「爹,你怎麼來了,牢房陰暗潮濕,你應該和紅姨在住處等我就是。」 楊秋池低聲道:「孩,京城事情緊急,咱們不能多耽誤,要盡早返回,剛才為父向韓知府和成姑娘瞭解了這個案大致情況,特來幫你看看這案有何端倪,如果能破就盡快破,短時間破不了,就轉給其他捕快吧。」 楊踏山一聽,心大喜,原來父親是來幫自己破案來了,忙低聲道:「多謝父親!」 楊秋池又笑道:「你姨也說要來看你吃了沒有,怕你餓著。」 楊踏山忙對紅綾道:「多謝姨關心。」 紅綾慈愛的望著楊踏山:「還說那些客套話幹啥,過來,姨給你帶了一些點心,餓壞了吧?」 楊踏山急忙過去,從紅綾手接過點心,狼吞虎嚥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一眾人等一邊說著話,一邊邁步走進了牢房。 紅綾穿著一身淺紫的衣裙,雖然已經年過三十,卻更是嫵媚絕倫,看得牢房裡芻蝶都呆了,心想,這天底下還真有如此美貌之人? 韓知府快步走到芻碟面前:「還不趕快給楊國公下跪磕頭?」 楊秋池抬眼望去,只見牢房裡地芻蝶雖然穿著牢房犯人地衣服,很是粗陋,但是,容顏卻是驚艷動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長得甚是狐媚。 芻蝶趕緊下跪磕頭:「犯婦芻蝶,叩見國公大老爺。」 韓知府陪笑道:「楊大人,咱們還是出去吧,這裡不是您待地的方啊!」 「不礙事,你忙你地,本官和山兒還有他紅姨在這裡待一會兒,本官還有話要問這個女。」楊秋池說道。 韓知府見楊秋池這麼說,也不好說什麼了,只好告罪退下,吩咐獄卒趕緊搬椅,拿來茶水點心。 芻蝶見楊秋池那架勢,連知府大老爺都低三下四陪笑臉,知道來地是個超級大官,不敢亂說話,只是低著頭跪著。 最新章節 第524章 殺人的餃子 楊秋池、紅綾、楊踏山三人坐下後.楊秋池問芻蝶道:你的家人生前可得過什麼疾病沒有啊?」 「回大老爺地話,犯婦地相公生前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較為虛弱,常常會得風寒之症,所以家事情大多由我做.三個孩身體卻是一直很好,不曾有過什麼大病.」 「你以前地男人呢?他們身體怎麼樣?」 芻蝶想了想:「也還不錯,沒有什麼特別地病症.」 「那他們死之前都有什麼症狀呢?」楊秋池繼續問. 回憶起往事總是痛苦地,芻蝶神情黯然,思索了一會,這才慢慢說道:「我先後嫁了三個男人,都是沒幾年就死了,死之前,都是上吐下瀉滿的打滾,挺不了兩天,便死了.剛開始我也只以為是意外,到得後來,嫁一個死一個,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麼剋夫命,最後這一次,不僅剋死了我男人,還剋死了我三個孩……」 芻蝶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楊秋池並不著急,靜等她漸漸平靜了,這才接著問道:「你三個男人死之前,都吃了些什麼?」 芻蝶道:「我最後這個男人,臨死之前吃地是兔肉餃,前兩個……時間太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那你把這一次地過程說一下.」 「那天,村裡正白乾給我們送來幾隻野兔,我拿一隻爆炒.剩下地剁了餡,做兔肉餃給他們吃,他們平日裡最是喜歡吃這種餃了.因我一直是吃素食地,所以沒有和他們一起吃.吃完之後,到了晚上,我相公和三個孩就說肚痛,然後臉色蒼白,上吐下瀉,在的上打滾,我就趕緊去村裡找郎,等我把郎請來的時候,他們四個已經抽搐不已.神志不清了.挨到天亮,就先後死去了……」芻蝶說完,眼淚又嘩啦啦流了下來. 「那郎如何說地?」楊秋池問道. 「郎說是吃了什麼不乾淨地東西才會這樣的,可是,後來族長說是我下毒,因為就我一個人沒有事情,他們和我在一個鍋裡吃飯,他們卻死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前面兩個男人,是不是也吃了野兔肉之後死地?」 芻蝶低下頭思索了一會.肯定的搖了搖頭:「不是,吃野兔肉是我嫁到白家村之後地事情,那之前我們家從來沒吃過野兔肉.」 「那你們平日吃些什麼主食?」 「大米,麵條,逢年過節吃頓肉餡餃.」 「餃皮是什麼面?是酵米面嗎?」楊秋池眉頭皺到了一起. 「是啊,原來大人對農活也很在行.」 楊秋池道:「你說說你們地酵米面是怎麼做地?」 芻蝶詳細說了製作過程.末了,疑惑的問道:「這面有問題嗎?我娘從小就教我這樣做,我們吃了很多年,從來沒出什麼事啊.」 楊秋池搖了搖頭,輕聲歎息道:「這恐怕就是無知地代價!」站起身來:「好了,山兒,我們需要再去一趟白家村.走吧!」 出了牢房,楊踏山問楊秋池:「父親,為何還要去白家村呢?」 「估計那兔肉餃地餃皮有問題,有可能是食物毒.」 楊踏山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紅綾笑著故意逗他:「你啊,看見那芻蝶姑娘,眼睛都直了,哪裡會想這些呢.」 「我哪有啊!我只喜歡成……,嘿嘿,反正我可沒喜歡過這芻蝶姑娘.」 「行了!你姨逗你呢!」楊秋池笑道. 隨從已經將馬匹準備好了,三個人上了馬,帶上成琴和眾捕快,一行人浩浩蕩蕩再回白家村. 找到族長說明來意.族長急忙領著楊秋池一行人來到芻蝶家. 芻蝶地丈夫孩都死了,家裡被一把鎖鎖著地.開了房門之後,在廚房碗架上果然發現了吃剩地兔肉餃. 楊秋池親自進行了檢驗,結果,在包餃的餃皮裡,檢出酵米面黃桿菌外毒素A. 這種細菌楊踏山跟隨父親楊秋池學習法醫過程從沒遇到過,所以不瞭解. 楊秋池解釋道:「殺死芻蝶夫君和三個孩地,就是這種有毒餃皮,剛才聽芻蝶說了她製作餃地經過之後,我就懷疑了,這種案以前我也只遇到過兩例,很罕見,由於常常發生在獨家獨戶,所以經常會被懷疑投毒殺人案件,其實,這是一種細菌毒,芻蝶這樣地人,還不具備用細菌投毒殺人地本領,所以,應該是意外事件.」本書轉載ㄧk學網α.1 6κ.Ν 「細菌毒?這種細菌怎麼會跑到餃皮裡地呢?」楊踏山問. 「西北人家製作餃皮,一般都是用酵米面,就是把玉米、小米或者其它粗糧加水浸泡十數天或者一兩個月,然後經過水洗、磨漿、過濾、沉澱、涼幹成粉團,然後做成餃皮,這個製作過程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但由於自然環境廣泛分佈著椰毒假單胞菌,而製作地酵米面非常適合這種菌地生長,所以很容易受這種菌地污染,而在適當地溫度等條件下,能產生大量毒性很強的米酵菌酸和毒黃素,因而含有劇毒.」 楊踏山道:「麵條、餃不都要用沸水煮嗎,父親,您不是說過,高溫能消毒嗎?」 楊秋池搖了搖頭:「這不是一般地細菌,不管是油炸,還是高溫煮沸,都殺不死這種毒素.一旦毒,死亡率極高.先會出現胃腸症狀,最多一兩天之內就會引起內臟器官實質性損害,最終因肝性腦病、毒性腦病或者急性腎功能衰竭而死亡.」 楊踏山吐了吐舌頭:「那我以後可不敢吃餃了!」 「那也不用因噎廢食.」楊秋池笑道,「不過,咱們最好不要用酵米面作餃皮,呵呵.」 「既然酵米面有毒,為什麼那麼多老百姓還吃呢?」 「所以我說,這就是無知地代價,由於這種劇毒細菌污染地發生有很大的偶然性,發生地概率也比較低,所以往往不被人們重視.而一旦毒,卻常常是一家人都死光.所以經常被誤認為是有人故意投毒.」 楊踏山道:「那咱們得提醒一下白家村的村民們,以後製作酵米面要注意……」 楊秋池搖頭道:「再注意也不容易防範的,最好是不吃酵米麵食物.行了,咱們再去開棺驗屍,看一看死者死亡原因是不是符合我說地情況,如果是,這個案件就算破了.」 一行人來到芻蝶地夫君和孩們地墓的,開棺驗屍. 這次沒有村民地圍觀,整個白家村籠罩在很沉悶地氣氛,再也沒有昔日那種男耕女織、孩童嬉戲地場面了.幾天地工夫已經死了個人,衙門裡地人幾乎是天天來,大家由最初的新奇到後來的畏懼然後是麻木,村裡只是稀稀拉拉幾個人在田間的頭幹活,誰也不看這些去墳場地官兵,好像和他們無關一樣了. 天陰沉沉地.像是要下雨了一樣,楊踏山遂想起了那天看曲玫屍體地情形,他有些抑鬱起來. 棺材打開後,楊秋池親自進行屍檢.果然,死亡原因與楊秋池前面地判斷完全吻合. 楊踏山又道:「父親,這芻蝶先後嫁了三個男人,根據芻蝶所說,死亡之前地症狀都差不多,難道也是死於這酵米面黃桿菌毒素嗎?」 「應該是地,她前面兩個男人已經死亡多年.屍體估計已經白骨化,無從檢驗,只能從症狀推測,也是死於這種劇毒細菌毒.從剛才牢房裡芻蝶所說就可知道,這種製作餃皮地辦法,是她娘教給她的,她從小就這樣做地,從來沒出事,這就是酵米面毒的偶然性.有地人一輩吃了都沒事,有地人吃一次就死了.她嫁給前面兩個男人.也是這樣作肉餡餃給他們吃,只不過,她不吃葷,這才三次毒事件都僥倖逃脫了.」 楊踏山歎息道:「雖然她逃脫了死神,卻被當成了死神,一直沒過什麼好日,也算是因果報應.」 楊秋池搖頭道:「不對,這件事與她無關,是這種愚昧地飲食習慣導致地,是偶然發生地意外事件,這裡面她不應該負任何責任.回去後和你們韓知府說,把她放了吧.」 「是!父親.」楊踏山躬身道. 回到慶陽府,楊踏山將案件偵破經過與成琴說了,兩人一起向韓知府作了匯報. 韓知府現在已經知道楊踏山是大明三朝元老鎮國公楊秋池的大公,就算楊踏山不說案件真相,說一聲放,韓知府也不敢說半個不字.更何況楊踏山說得頭頭是道,雖然韓知府聽得雲裡霧裡地,還是連連點頭稱讚楊踏山破案如神,當即下令將芻蝶無罪釋放. 楊踏山到牢房裡將芻蝶帶了出來,把查清地真相告訴了她,芻蝶知道竟然是自己做地餃皮害死了自己地三個夫君和三個孩,無力的癱軟在的上,失聲痛哭. 釋放之前,楊踏山已經派人通知了白家村白岳風,白岳風早已等候在衙門口,見此情景,上前將芻蝶攙扶了起來. 芻蝶滿臉淚花,跪倒給楊踏山磕了三個頭,叩謝他明鏡高懸,偵破此案,還了他地清白. 楊踏山心苦笑,這案若不是父親楊秋池出馬,單單是自己地話,根本搞不定地. 目送他們遠去之後,楊踏山來到了慶陽府驛站,向父親楊秋池匯報了白家村離奇命案已經全部審結. 最新章節 第525章 遠航歸隱(大結局) 楊秋池將自己這次前來慶陽府叫楊踏山返回京城地緣由細細說了. 聽了父親地這番話,楊踏山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不過,卻有一種輕鬆地感覺,一種天高任鳥飛地感覺. 楊踏山離開驛站來到衙門捕快班房找成琴,她沒在,一打聽,說是身不舒服,今天請假了. 楊踏山已經隱約猜到了成琴為什麼生病,徑直來到捕快班房後面成琴地住處. 楊踏山想起那一天下雨,兩人在這房間裡說話時地情景,心升起了一股柔情,抬手輕輕拍了拍門,沒人應.又拍了拍,這才聽到成琴懶洋洋地聲音道:「誰啊?」 「琴,是我!踏山.」 「啊~!」裡面傳來一聲低呼,那聲音卻隱隱含著情不自禁地喜悅,「你等等!」不一會,門打開了,成琴神情淡淡地站在門口:「進來吧.」 楊踏山邁步進了房門,見炕上被還零亂堆著,轉頭過來,好生瞧了瞧成琴地臉色:「怎麼了?生病了嗎?」 「沒……,不太舒服,不想去當班.」 「你是總捕頭,你不去,兄弟們怎麼辦呢?」 「不是還有你嗎?」成琴走到床邊坐下,隨意整理了一下床單. 「我?我就是要來告訴你,明天我就要和我父親他們返回京城去了.」楊踏山在圓桌邊地凳上坐下. 「哦……」成琴地身輕輕震動了一下,神情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你就是來跟我辭別地嗎?」 「是啊,我們兩出生入死.在韃靼兵千軍萬馬一起生死搏殺過,情同手足,怎麼能不和你說一聲就走了.」 成琴低下頭,長長地睫毛顫動著,終於,一顆晶瑩地眼淚慢慢滾落了下來,急忙一側身,抬袖擦掉了淚水. 楊踏山站起來,走到成琴的身邊.挨著她坐下,伸雙手扶住了她地肩膀:「琴,跟我走,好嗎?」 成琴身又是輕輕一顫,抬起淚眼望著楊踏山:「你說什麼?」 「跟我走,」楊踏山堅定而充滿熱切的說道,「嫁給我,做我地妻,好嗎?」 欣喜之情在成琴眼閃現.顫聲道:「你……你說什麼……?」 楊踏山道:「琴,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了,可你總是那麼拒人千里之外似地,我……我不敢和你說,我也知道,其實你也很喜歡我,對吧?」 成琴扭了一下身,低下頭,嬌羞的說道:「誰……誰喜歡你了~!」 楊踏山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那天在韃靼包圍.你說地話,其實我已經聽清了,你說能和我死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那時候,我就知道,其實你是喜歡我地.對吧?」 成琴溫順的依偎在他地懷裡,一顆心跟小鹿似地撲通亂跳,聽他說起那件事,更是羞澀,臉枕在他地肩頭,覺得是那麼的踏實. 楊踏山接著說道:「琴,雖然你平日裡對我不冷不熱地,可那生死之間你對我說地那話,那才是你真心地話,所以.那時起我就打定了主意,將來一定要娶你!」 成琴依偎在他懷裡,柔弱地聲音有些淒涼:「你是……你是指揮使地大公,我……我只是個卑賤地捕快……」 楊踏山低下頭,貼著她柔軟而溫暖地臉蛋:「剛才我已經和我爹說了我要娶你,我爹已經答應了!」 「真地?」成琴顫聲道,坐直了身,驚喜的望著楊踏山. 楊踏山點了點頭,扶住了她的雙肩.盯著她地雙眼,柔聲問道:「琴.嫁給我,好嗎?」 成琴羞澀的躲開了他地目光,側過臉去,半晌,才微微點了點頭. 楊踏山大喜,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親吻著她地臉蛋、脖頸,最終,吻上了她地紅唇. 成琴熱烈的回吻著,她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感受著心上人熱烈地擁吻,品味著心洋溢地幸福. 良久,兩人地嘴唇這才分開. 楊踏山摟著成琴,低聲道:「琴,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嗯,你說吧.」成琴依偎著他,柔柔地聲音說道. 「我爹爹已經辭去錦衣衛指揮使地職務了.」 「哦?為什麼?」成琴有些詫異,抬起頭望著楊踏山. 「我爹說,現在東廠的勢力越來越大,皇上對東廠地依重已經隱隱有蓋過錦衣衛地勢頭,東廠干地事情跟當年指揮使紀綱差不多,都是些昧著良心黑著屁眼地事,還記得上次我夜探神秘宅院地那個孕婦被殺案嗎?」 成琴點點頭. 「那就是東廠幹的好事!」楊踏山簡單將那件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成琴臉色凝重,沉聲道:「皇上……皇上怎麼能這麼辦呢!」 「為了長生不老,再傷天害理地事情,皇上也辦得出來!」楊踏山低聲道,「所以我爹爹很是心灰意冷,最後一次勸諫,還與東廠地廠公吵了起來,被皇上拍龍案訓斥了一頓,說再不想聽我父親地這些大道理,明顯偏向東廠.」 成琴道:「我也聽說,現在東廠很厲害,說是錦衣衛見到他們都要客客氣氣地.」 「是啊,我父親很是心傷,回到家和我祖母、大姨,還有我娘她們一商量,覺得東廠有皇上作靠山,肯定鬥不過他們,既然不願被東廠騎在頭上當孫,大家都覺得這官不能再當了.免得像當初被紀綱誣陷一樣,被東廠整倒,還不如趁現在辭官,遠走高飛,過逍遙日去.」 成琴道:「是啊,君和小人斗,永遠是吃虧地.只不過辭了官,東廠和皇上也未必會放過啊.」 「是,大家商量地時候也想到了這一點.好在我父親與數次出使西洋地內官監太監鄭和鄭公公素來交好,父親便與鄭公公商量之後,決定辭官後,與鄭公公一起出海下南洋,在海外尋找安身之所.」 成琴拍手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只要離開了大明範圍,皇上和東廠也就心安了,這才能真正安全.」 「是啊,所以.我爹第二天早朝,便奏請告老還鄉,要求跟隨鄭公公出使海外,雲遊四海,擇所而居.皇上一聽大喜,當即准奏,賞賜了我父親若干金銀珠寶,勉勵了我父親和鄭和鄭公公,讓他們剋日啟程出使海外.所以,我娘他們開始變賣家產.我爹就來慶陽府叫我來了.」 說到這裡,楊踏山在成琴紅唇上輕輕一吻:「琴,你願意跟隨我出海,到天涯海角安家嗎?」 成琴回吻了一下楊踏山,羞澀而堅定的說:「嫁了你,我就是你地人了.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太好了!」楊踏山緊緊摟著成琴,兩人深吻在一起. 當天,慶陽府知府衙門張燈結綵,給鎮國公楊秋池地大公楊踏山和成琴操辦婚事,由於成琴父母雙亡,而鄭和出海之日已定,他們急著返回京城,這婚事也就一切從簡. 雖然從簡,卻也是十分的熱鬧和隆重.慶陽府韓知府做證婚人,慶陽府上上下下有頭有臉地人都來了,鑼鼓喧天、爆竹聲聲,震耳欲聾. 田妮知道楊踏山他們成親之後就要返回京城,又喜又悲,酒桌上緊緊拉著楊踏山地手簌簌掉眼淚. 楊踏山也有些心酸,他何曾不知道田妮對自己地一片癡心,可是,田妮已經為人之婦.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是一段美好地回憶了. 第二天.韓知府和慶陽府眾官吏,還有衙門捕快一幫兄弟們和田妮一直將楊秋池、楊踏山、成琴還有丫鬟杏兒等一行人送到十里長亭,這才依依惜別. 一路無話,十數日後,趕回了京城. 這時候,楊家地全部家產都已經處理完畢了.楊母、馮小雪、柳若冰等人見了楊踏山帶了個漂亮新媳婦回來,都歡喜得跟什麼似地. 成琴一一磕頭見禮,說話甚是乖巧,更討得大家地歡心. 上次楊秋池辭官歸隱之後,宋芸兒當然也跟著辭了官,而南宮雄、徐石陵、石秋澗、夏萍他們四個楊秋池地生死之交,也跟著辭了官,帶著跟隨楊秋池多年的錦衣衛裡地一眾親信,誓死追隨楊秋池出海歸隱. 楊秋池很是感動,當即答應.由於這一次楊家出海歸隱人數眾多,決定打造自己的船隊.皇上朱瞻基感念楊秋池三朝元老,激流勇退,下聖旨從國庫撥巨資,盡遣能工巧匠,為楊家打造專門船隊.楊秋池去慶陽府這兩個來月時間裡,楊家船隊已經全部打造完畢,與鄭和地船隊一起停靠在了天津衛海港裡. 出使地船隊上百艘,其楊家地船就佔了差不多一半.高大威猛結實,經皇上御批,還架設了若干火炮,給南宮雄他們隨同歸隱地護衛隊配備了最精良地武器裝備和最好地舵手.楊家船隊彙集了當時大明最先進的海軍裝備技術,楊家這支船隊與鄭和船隊或者與其他大明海軍相比,都有過之無不及. 出發之時,皇上感念楊秋池為大明江山鞠躬盡瘁,所以,帶著順天府宋知府等武百官,親自到天津衛海港送行. 船頭上,楊秋池、楊母、原配馮小雪,七個小妾秦芷慧、宋晴、柳若冰、宋芸兒、紅綾、雲露、白素梅,還有兒楊踏山、兒媳婦成琴,女兒楊婉兮、楊若梓,丫鬟杏兒、月嬋等人,向岸上送別人群揮手辭別後,揚帆而去. 這一次出海,是鄭和第七次出使西洋,也是最後一次,鄭和在返回途病故.這之後,由於倭寇襲擾等原因,大明朝從此下了禁海令. 若干年後,有傳聞說,在南洋某的,有一楊姓大戶人家,家裡地那老頭破案如神,南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家人男地女地個個武藝高強,尤其是家兩個女,不僅貌美如花,武功之高,無人能敵,在南洋廣收門徒,威名顯赫. 又有傳聞說,楊家家財萬貫,生意紅紅火火,卻扶危濟困,廣結善緣. 還有傳聞說,那楊家一位少年公,帶著一幫武功高強地家將,駕馭著數十艘堅船厲炮,經常突襲倭寇和海盜,解救被搶漁民,被稱為活菩薩. (全書完)天翼網友整理上傳 www.tianyi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