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赤色恆星第一節 序     一道紅色的波束從身後一閃而沒。年輕人的黑色卷髮因空氣的顫動而形成了一綹,他顧不得梳理一下,飛身躍向不遠處的戰船。   在幾個「紅體人」追上他以前,楊已經成功的在幾道能量光束打在艙壁上的同時關閉了艙門。坐在駕駛位上,楊的嘴角幾乎是帶有一些調皮的微笑著。現在,追殺者和被追殺者的角色要互換了。   楊,一個《銀河英雄傳說》中的人物,居然在二十一世紀神奇般的變成了現實。這個科幻小說的狂熱愛好者,居然也生著一頭軟軟的黑髮,愛喝紅茶,有著天才的軍事頭腦和指揮藝術。與小說中的楊不同的是,他的射擊天才也是人所共知的,他運動中的射擊命中率居然達到99.8%,也就是一千次射擊才有兩次脫靶!此外他還是空戰的行家。被稱為聯盟軍「空中皇后」的休-莉莉也曾經對自己的朋友不只一次的評價楊:「他的反應神經只能用閃電來形容」。當然,這個活著的楊的願望並不是成為一個「二流的歷史學家」,而是一個出色的職業軍人。   楊遠帆,他最親密的朋友稱他「財迷楊」,以諷刺他挖地三尺的「錢幣收藏家」的業餘愛好,最主要的原因是楊為了在他家尋找一枚20世紀末的人民幣5分硬幣而硬將他的地板拆了十三塊下來,而且事後僅僅說了一句話:「你的地板用了有一年多了吧?我的手感很不好,早該換了」。不過更多的人稱呼他「神奇的楊」或「中國楊」,不僅僅是因為他在25歲就成為地球聯盟軍最年輕的少將,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所取得的功績。擔任「鐵龍」特別分隊上尉時,他曾經帶領一支不足100人的部隊成功的偷襲了白龍星的軍事基地,奇跡般的破壞了白龍人的能量晶石,使白龍人精心策劃了三個月之久的大規模進攻無限期的延遲;任星際艦隊中校參謀的時候,在聯盟軍指揮官休-布萊克中將誤判敵情,致使聯盟軍第四艦隊陷入重圍,旗艦被毀,休-布萊克中將本人也不幸戰死的惡劣情況下,向接替指揮的琳達少將提出了「聲東擊西」的巧計,使聯盟軍利用小行星帶和敵人運作中的空隙,僅僅又損失了半成的敢死隊就脫出了敵人的包圍圈,最終神奇般的保住了近七成的兵力。楊本人因此在琳達少將的大力舉薦下晉陞為聯盟軍最年輕的上校。   也就是由此開始,很多人開始按《銀英傳》裡的稱呼,叫他「神奇的楊」或「奇跡楊」,認為他的這次脫逃行動可以媲美楊威利指揮的那次撤退。不過,楊本人好像並不太喜歡這種稱呼,至少當別人這麼稱呼他時,他總是好像不好意思般的揉著自己的鼻子。不過也有人稱呼他「中國楊」,儘管這時地球早已進入星際聯盟時代,「國家」這個東西早已成為歷史資料中的名詞,但以「中國楊」來形容楊或許是一種特別的尊重吧。反正楊對這麼稱呼他的人不是說「走,去喝一杯」,要麼就是拍拍對方的肩膀。   坐在駕駛位置上,微笑正慢慢消失的楊,顧不得消滅那幾個正在逃跑或尋找巖壁作掩體的紅體人,儘管這對於他們來說徒勞的。對於這艘裝備了等離子力場、高能粒子束的戰船來說,消滅這幾個紅體人巡邏兵是輕而易舉的,僅僅是動動腦那麼簡單。戰船配備的「DP208」型電腦接收到思維波後,會自動執行一切指令,強大的火力在楊的思維波的引導和提高下足以消滅一艘小型巡空艦。只是他還顧不上去考慮這些巡邏兵,他正在為剛才所見到,不,應當說是感應到的一切所震驚。   戰船如一條銀白色的驕龍般騰空而起,楊決定還是先返回「女神」基地再做打算。在紅體人如釋重負的「目光」中,戰船一瞬間就消失在空間跳躍窗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跡。   說起地球聯盟與紅體人、白龍人的戰爭,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二節 紅島星座     公元2006年,經歷了5年的「科技停滯」期後,人類連續取得了幾個重要的技術突破。包括「等離子場」、「反物質技術」、「空間跳躍」、「記憶複製」等技術的出現,對後世的經濟、技術、軍事、倫理等多個方面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令人驚奇的是,最先發明和掌握「等離子場」技術的並不是一直在這方面比較領先的俄羅斯,而是美國人。2007年,一個美國科學家發現利用一種稀土金屬的「等離子態」,可以形成一種有奇特物理屬性的場,這種場可以使場內的物體對空氣產生「斥力」,並且對所有頻率的電磁波起到「隱身」的作用。   美國人憑借這種技術解決了空氣動力學和電磁學上的難題,並首先將它應用到軍事上。當美國人的隱形飛碟成功的飛越了中國和俄羅斯的邊界領空進行軍事偵察1年後,中俄才從間諜的情報中發現原來號稱可以發現F-117、B2隱形轟炸機的所謂的「被動電磁波雷達」對這種新式飛碟根本不起作用。   震驚是可想而知的。兩年後,中國、俄羅斯也先後掌握了等離子體技術,中、俄、美重新成為同一起跑線上的大國。但當中國人發明了「反物質控制」技術以後,中國人卻將它無償的向全世界公佈了。這種取之不盡的能源的出現,解決了人類除了居住地以外的幾乎所有的危機,不僅直接導致了國家的消亡和地球聯盟的產生,而且與「空間跳躍」技術的組合使得人類實現了跨出太陽系和銀河系的夢想。人類不僅移民到太陽系的火星,建造了無數的太空生活基地,還發現了很多外星生命。   這一發現,使得很多科學家恪守的「存在生命必須遵守有空氣、陽光和水」這一定律正式宣告破產,因為宇航員發現的很多生命根本就不需要空氣、陽光或水來生存。有些是生活在行星的表面上,靠吸收宇宙射線的能量維持生命;還有一些是依靠一些地球上根本沒有的元素來生存的。有些可惜的是,這些外星生命大多數比較落後,根本無法達到人類的科學水準,更無法溝通。而且聯盟議會也有一條鐵的法律:不得干預外星生命的進程。這使得很多宇航員心懷不滿,那個曾經三次參加過星際探險的布魯克林就曾對船員大發牢騷:「難道你們不想享受一下上帝造人的感覺?」於是那個篤信基督教的船員在剩下的航程中一半以上的時間就得跪在祈禱室裡,戰戰兢兢地為他乞求上帝的寬恕。   不過探險家們還是發現了很少擁有高度文明的星球。比如紅體人居住的「紅島」星——稱它為「紅島」星是由於星球上只有百分之四的面積是陸地,其餘百分之九十六是液態的「海」。對紅體人來說,海裡面的液體有毒性,會腐蝕他們的身體。但對地球人來說,它的構成只是純淨的、完全可以飲用的生理鹽水。   由於照耀著整個「紅島」星的恆星壽命將盡,已經進入了「紅巨星」時代,整個恆星的光譜只剩下了紅色。按照這顆恆星的質量,它足以坍縮成一顆白矮星。「紅島」行星是「紅島」星座的第四顆行星,它本身非常小,小到無法吸引到足夠的大氣以形成大氣層,自然就沒有大氣散射,所以整個「紅島」星上無論是陸地還是海洋都泛著一層淡淡的紅色。   紅體人的生命更是奇怪,他們(因為不知道紅體人是否有性別,只能稱為他們)的身體是液態的,可以自由變換形狀,卻有足夠的強度在陸地上「滑動」。維持他們生命的,是「紅島」星兩塊紅色的晶石。他們靠身體裡稱為「心」的部分來進行思維、感知外界和互相交流,生命力非常頑強,一般的物理傷害對他們沒有太大作用,因為他們常常可以及時的變換形狀來躲過這種損傷。宇宙射線對他們的傷害也不大,這也是紅體人能夠在沒有大氣層的「紅島」星上生存的主要原因。只有足夠能量的光束武器才可能給紅體人帶來致命的打擊。   一開始的時候,紅體人對這些遠途而來的「哥倫布」們是友好而溫和的。他們雖然與聯盟宇航員無法進行語言上的交流,但至少他們並沒有民族主義傾向——他們的星際戰艦仍然停泊在宇宙港,並沒有趕走「入侵者」的意向。不過他們還是接受了宇航員的禮物,一個播放著《藍色多瑙河》的水晶音樂盒。他們還試圖用「紅島」星的禮節來表示友好——用身體互相接觸和纏繞。事後探險隊的居裡隊長回憶到:「當時我只覺得身體已經麻木了,只能感覺到冰冷和滑膩,我除了噁心以外再也不想思考任何東西」。查爾副隊長的說法則更加惡毒:「我寧願和眼鏡蛇擁吻」云云。   不過他們除了噁心之外,更應該感到幸運。時隔半個地球年,第二批星際旅行者來到「紅島」星進行友好訪問。迎接他們的已不再是噁心但熱情的擁抱,而是紅體人星際戰艦主炮的死亡之吻。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三節 晶石之謎     當地球聯盟為探險隊員們的蒸發而哀悼,以及為紅體人的反目無情而驚訝的那一年,「中國楊」剛好從星際聯盟精英學院以全校第二名的身份完成自己的學業。不過有很多人傳說,楊此舉只是為了討美人的歡心,因為取得第一名的正是楊初戀的情人林珊,而按楊的實力,第一名對他來說「像喝杯紅茶一樣簡單」。但楊對這種說法的態度,從來都只是聳聳肩。沒有人會注意到,楊眼底那一絲淡淡的,卻異常沈重的悲哀。   在這一年,楊所遭受的災難已經太多了。在楊畢業前不久,楊的父親,聯盟精英學院的副院長,古中國楊式太極的唯一真傳弟子,在參加探險隊從「紅島」星回來不久,就在一場莫名其妙的車禍中不幸喪生。而在聯盟向「紅島」星宣戰的次年,林珊服役的星際母艦「瑪麗安娜」號被紅體人的戰船擊中,在緊急迫降時墜毀在「紅島」星座第三號行星上。奇怪的是並沒有找到林珊的遺體,但母艦墜毀的地方是三號行星的一個湖邊,而那一帶正是三號行星上不時有各種猛獸出沒的地帶,楊每次想到那種最悲慘的可能,總是情不自禁的甩甩頭,算是擺脫那種煩惱的一種方式吧!楊自問是個灑脫的人,可連續失去兩個至愛的親人,就算再有智慧的人也會無法不一時消沈吧。   「銀龍號」飛船穿出了跳躍窗,離「女神」基地只有不到20光分的距離了。望著面前的星海,楊不禁思緒萬千。收拾起感傷的記憶,他的眼光習慣性的望向儀表盤的右上方。鑲著金邊的精美相框中,一個滿頭黑色柔順的長髮,有著一對彷彿會說話般的大眼睛和精巧的細眉,鵝蛋形的秀氣的臉,小巧尖挺的鼻子的美麗的女孩子正在溫柔的望著他。「珊」!楊的思緒又情不自禁的飄回到在精英學校時那些短暫而美麗的時光……   秋日的清晨,陽光透過透明的防護罩,在6號太空城裡灑下一片溫暖。這座太空城是聯盟最近建造的,原來的太空城在一次萬年不遇的流星雨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為了不再使太空居民再遭受這樣的災難,聯盟議會特別會議同意撥款600億銀河幣用於改造36座太空城。現在所有的太空城內都增加了反物質反應堆,為等離子護罩和特種玻璃護罩中間的「瞬間反應力場」提供強大的能源。這種「瞬間反應力場」可以在太空城遭受隕石等物理襲擊時,產生向外的爆炸力,將隕石瞬間分解成小塊並降低碎塊的速度,保護太空城不受傷害。   位於太空城西2區的精英學校操場一角,溫柔的黑髮青年彷彿在欣賞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橫。若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楊詩興大發,低聲吟著一首《江南春》。   「楊,你又發顛!」林珊羞紅著臉,不敢看一眼同樣為自己一時衝動而低頭紅臉的楊。   「珊,明年我們就畢業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呀,我的打算就是——超過你,拿全校第一名!」林珊說完這句話,也覺得自己有點在撒嬌,紅暈尚未褪盡的粉臉上又添了一絲羞澀,更增嬌艷。楊不禁又看癡了。   「行啊,我相信你一定行!」反應過來的楊真是說盡好話。   「你呀,就知道說好聽的,到時候,不要小氣呀!」   「為了你,我永遠不會小氣!」   聽到這句誓言,美麗的女孩子心下不禁深深的感動。畢竟是自己心愛的人,全校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男孩子對自己這麼深情的表白,情動之下,不禁將臻首慢慢的,卻是堅定的依偎在楊的肩上。   ----「楊,校長叫你!」   憤怒的望著這個不識時宜的報訊者,楊的眼神中更多的是無奈。   「珊,我先去一下,下午上課再見」   「去吧,楊」。女孩子轉身飛也似的跑開,剛才的一幕都被人看見了?她的臉不禁又一次紅霞滿天……   副校長辦公室內,年僅20歲的楊正惴惴不安的望著對面的父親。   「爸爸,您這次為什麼要參加星際探險?」   太極傳人的臉上在那一瞬間掠過一絲陰雲,但年輕的楊自然無法察覺。   「小帆,這是我一生的理想啊。」   「可是爸爸,當年你和媽媽結婚的時候,不是發過誓嗎,再也不參加星際探險了?」   「孩子,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並不想破壞對你媽媽許下的諾言,但這次的確我非去不可。」   楊校長慈祥的望著自己的孩子,這位星際探險家和著名的武術家並沒有將自己內心的感應告訴兒子,他並不想給自己的孩子增加太多的負擔。畢竟一切還都僅僅是感應,也許都是幻覺吧,他心想。   但在他的潛意識裡,不安的感覺每天都在加深。尤其在這一個月以來,每次當他從太極「以動為靜」的意境中收功的時候,總是在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一塊透明的三角形晶石。這塊晶石散發出一種強大的邪惡的氣息,似乎在試圖控制他。更加奇怪的是,每次晶石總是在收功的時候閃現,而且氣息的強度日漸強大。在他的意念感應到邪惡的氣息並且準備防禦的時候,晶石就一閃而沒。   巧合的是,前幾天聯盟的一艘科學考察飛船在路過「紅島」星座空間跳躍窗時,正在進行跳躍窗前的超光速加速,有個船員不經意的望向窗外,突然發現「紅島」星座第四顆行星上有紅色的強光閃過。船長在接到報告後,檢查了飛船上的電腦根據異常反應自動拍攝的照片,發現發出強光的是兩塊三角型的紅色晶石。看到網路上的晶石照片,楊的父親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除了顏色是紅色以外,其它的幾乎與他每次收功時意境中出現的透明晶石一模一樣!儘管看到照片的時候他並沒有異常的感應,但他相信,如果他面對晶石,一定會有特別的感覺。所以當時他就決定,一定要去看個清楚。這才是他非要參加這次探險不可的理由。但這些,他是不可能告訴楊,因為直覺告訴他,此行可能非常危險,他不想讓孩子無謂的擔心。   楊不解的望著父親,但從小就崇拜並尊敬父親的他,儘管心裡有很多疑惑,但並不影響他尊重父親的決定。他畢竟已經20歲了,而且是個充滿理想的智慧勇敢的青年人。   「爸爸,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幾乎是馬上,父親就拒絕了兒子的請求:「不行,探險隊名額有限,我也是找了米洛元帥幾次才說動他的。再說你馬上就畢業了,以你的能力,拿第一名是不成問題的,以後你想參加探險隊,還不是有的是機會?」他耐心的說服兒子。   「來,這個給你。」   父親將一個藍色的瑪瑙狀的墜子交給兒子。半透明的蔚藍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如水波般緩緩流轉。   「這是你祖父傳下來的,不知道有什麼用處。自你母親過世以後,這墜子就一直帶在我身邊。你也該畢業了,我想,也快到了你將它送給林珊的時候了吧。什麼時候,帶她回家來看看我吧。」   年輕的楊幾乎是立刻就紅了臉。看來什麼事情也瞞不過您啊,楊心裡說,可是被道破了最隱秘的心事,一時實在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父親半是好笑,半是幸福的望著自己的孩子,這個兒子真是帶給他莫大的驕傲。在學校裡,他每科都是最優秀的,用自己的表現堵住了很多人「父貴子榮」的嘴。在感情上,這個孩子實在是太純潔了,比起現在越來越多的花花公子,更是顯得珍貴無比。虎父無犬子啊,他不禁驕傲的想。   7天後,「發現者28號」升空,飛向另一片遙遠的星雲。   僅僅又過了兩天,「記憶複製」技術由居裡教授研製成功的消息,傳遍了聯盟的每一個角落。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四節 記憶複製     「啪」!   屏幕牆漸漸的暗了下去。都是些無聊的娛樂節目,楊索性關掉了電視。由於這次「發現者28號」的任務是軍方的機密,因此媒體都沒有報道。而按照軍隊的紀律,即使做為聯盟最高的軍事學府——聯盟精英學校副校長的兒子,也不可能被准許瞭解任務的詳情。父親走了有整整兩天了,楊卻沒有接到父親的電話,也沒有聽到「發現者28號」的任何消息,不能不讓楊心裡覺得很鬱悶。   外面又起風了。夜晚的銀色月光照在窗外的銀杏樹上,灑下一片柔和的光輝。扇形的葉子在風中輕輕的搖動著,彷彿是想替楊揮去心中的煩惱。太空城的設計充分考慮了居民的懷舊情緒,每一處環境基本上設計得與地球上極為近似。如果居民有足夠的興致,甚至可以天天去海邊暢遊。而除了分明的四季以外,風、雨、雷、雪等在地球大氣的對流層中才會有的天氣現象在這裡也常常會不時的出現,當然這時的「天氣預報」早已是百分之百的準確,因為根本一切都是人工合成的。   只是銀杏樹的好意並不能驅走楊心中的煩躁。父親出發以後,他心中的疑惑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重。「為什麼父親會突然不遵守自己對母親的誓言?」楊心裡一直在想。從自己記事的時候起,父親和母親就從未紅過臉。在這個越來越不把感情當回事的世界上,像父親這樣對愛情執著而專一的男人真是鳳毛麟角。父親對母親一直恩愛有加,而且在楊的記憶裡,父親答應母親的事情也從沒有言而無信的時候。雖然母親過世的早,但父親一直沒有再娶,陪伴他的除了年幼的楊,就是母親的相片和電腦裡的立體影像。   父親的癡愛和忠誠對楊的心靈影響是巨大的。像楊這樣英俊而出色的男孩子,不用說也是學院那些青春少女們心目中最理想的白馬王子。有一次那個號稱「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朱莉亞就試圖在自己的家裡將楊勾引就範,卻被楊回以「小姐,怎麼你的手指甲裡有塊泥?要不要我幫你剪一剪……」而無可奈何。楊多數的時候是和學院裡的好友或談笑鴻儒,或指點江山,對那些少女曖昧的眼神,楊一般都是溫和而淡淡的回應,很少傷人自尊。所以儘管楊如此出色,卻幾乎沒有人對楊心懷嫉妒,甚至許多老師對他的評價也都是「謙謙君子,大有父風」。   楊喜歡溫柔清秀的中國女孩林珊,學院裡很多人都知道。一向聰明的楊在這件事上卻顯得極為魯鈍,在他的心裡,這可是絕對的機密。他不知道的是,他和林珊互望時的眼神落在學院裡那些早已是情場老手的男女學生的眼裡,已經將一切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個悅耳的聲音打斷了楊的思緒。屏幕牆的一角也隨著亮起,現出門外站著的一個手按門鈴的粗壯男孩身影。「楊,傑克在門外,要不要見?」   這是「SP-2016」型家庭服務電腦在提醒沉思中的楊。按父親和楊的習慣,SP2016從不像別人家一樣稱呼他們為「主人」,而只是友好的稱呼「校長」和「楊」。而父子二人也親切的稱它為「老愛思」。   「見,愛思請開門」。一見好朋友來了,楊暫時將煩惱放到一邊,向電腦發出指令。   「嘿,楊,你快開電視!有大事,怎麼不看呢?」風風火火的傑克一進門就大聲叫嚷著。   傑克是楊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學院裡僅次於楊的搏擊高手。他之所以成為楊的好友,不僅是因為被楊在全校的搏擊比賽中令人信服的擊敗,而且還因為楊在最後關頭手腕輕輕的一轉,使他不至於被摔下台而當眾丟臉。兩人由此成為莫逆之交。   「如果說克隆技術的出現極大的延長了人類的壽命,那麼記憶複製技術的產生則可以實現人類永生的夢想!」   屏幕牆上的男子正在揮動著自己的雙手。這是一個白種中年男人,相貌平凡,身材又高又胖。對楊和傑克來說,這個所謂「居裡教授」從未聽說過,更沒想到「記憶複製」技術會由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研究成功。   居裡教授還在屏幕上侃侃而談。   「眾所周知,克隆技術可以為人類提供健康的身體和器官,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延長人類的壽命。但是,大腦裡的思想是無法克隆的。當大腦的壽命終結的時候,換一個再好的心臟也無濟於事。我們現在的技術可以做到用電腦讀取人希望電腦瞭解的指令,用思維波來控制電腦進行操作。但我們一直沒有辦法將一個人的思維特性和全部記憶複製到另一個克隆的大腦中。而這,才是人的精華,是人之所以成為「人」的關鍵。現在,有了記憶複製技術,我們就可以將一個人的全部記憶和思維特性完全複製到另一個克隆的新生命中,使人類的生命得到無限制的延續!我相信,這是一個劃時代的發明,會給人類的歷史翻開嶄新的一頁!」   屏幕上的居裡教授仍在不停地慷慨陳詞著。楊和傑克時不時的對望一眼,傑克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和激動,而楊,卻不知道為什麼興奮不起來。他的心裡,有一點不合時宜的疑惑和不安。   「『記憶複製』技術為什麼突然研製成功?為什麼『發現者28號』出發後不到兩天,這個從沒聽說研究過『記憶複製』技術的居裡教授就突然宣佈研究成功?人類的思維可以複製,從表面上看可以使人得到永生,但實際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父親走了兩天,為什麼到現在還杳無音訊?究竟發生了什麼,還要發生什麼呢?」   楊緊張的思考著。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五節 一吻定情     只要楊的身影一出現在空戰模擬教室,許多空戰迷立刻就會放下自己的訓練,包圍到楊的身邊。對他們來說,觀看楊的空戰訓練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閃、轉、停、挪」,每一個動作楊總是做的恰到好處。早一分,右面的敵機就會處於楊的機後,而巡洋艦的炮口也尚未完成這一個週期的索敵,「銀龍號」戰船就會暴露在巡洋艦的強大火力和身後敵機的兩面夾擊下;晚一分,左前方和左後方的敵機形成合圍,也足以將「銀龍號」送進地獄。但楊是絕不可能給敵人這種機會的,在楊的「空戰」歷史中,從未有過被敵人合圍的記錄。他總是在最關鍵也是最恰當的時候擺脫敵機的糾纏,然後出現在最有威脅的敵人身後。   「銀龍號」戰船在一個左上翻滾後卻不可思議的瞬間停止在空中,敵人的三架戰機已收勢不及,排成了一條直線,處於非常尷尬的境地。好在剛才楊左方的兩架戰機沒有開火,否則自相殘殺之下這一刻剩下的恐怕就只是一架了。但即使這樣,他們悲慘的命運也已經注定。   「開火!」   楊的思維波在電光石火間向「DP208」型電腦下達了發射指令。   兩道耀眼的白光劃過星空。在暗黑的星空背景下,綻放出兩朵藍色的火花,一閃而逝。   遠方,巡洋艦的炮口剛剛轉入死角;第三架敵機正在調頭飛竄。   「轟!」模擬器中傳來遲到的爆炸聲,不過如果是真實的空戰,再劇烈的爆炸在真空中也無法聽到任何聲音。模擬器的這種聲音效果,會提高學員在空戰中的興奮程度,給他們帶來更大的震撼。   但楊並沒有心情繼續他的追殺,以打破自己在一次戰鬥中消滅7架敵機,外帶一艘輕型巡洋艦的記錄。   他發覺自己已經無法保持「動中有靜」的太極心法所形成的有如古井不波一般的靜謚心境。父親去那有三百萬光年之遙的星球已經三天多了,至今還杳無言信。同學們都在熱烈的討論著記憶複製技術給人類帶來的變化,這一刻除了自己,已經再沒有人關心「發現者28號」的命運了。   當他在同學們的歡呼聲中走下控制台,立刻感覺到了林珊那溫柔而充滿關懷的目光。   林珊正靜靜的站在教室的一角。她身著一身米色的校服軍短裙,合體的軍裝將她苗條驕健的身姿襯托的越加修長挺撥。一頭長長的黑髮束成一個活潑的馬尾,隨便的搭在鵝蛋臉的一側,一雙大而溫柔的眼睛裡盛滿了心底對楊的關懷。   感受到心愛的女孩子的關心,楊的心裡好過了許多。   「珊,陪我到外面走走,好嗎?」象楊和林珊這樣的學生,人品也好,成績也好,本來學校的老師們就喜歡的了不得,一向寬以待之。再加上臨近畢業,課程基本上已經結束,老師們就更是要求的不那麼嚴了,這無疑也給楊林二人創造了更多的約會良機。   「楊,你還好吧?對了,你父親還沒有消息嗎?」   林珊關心的側身看著楊。她心裡彷彿早已感應到了楊的煩惱來自何處。   「沒有,他走了三天多了,連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我真的很擔心。」   「沒事的,我想楊校長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憑他的能力,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的。我知道你很關心自己的父親,但你也應該對他有信心。對嗎,楊?」   「那倒是。你都對他有信心,我這個做兒子的如果還沒信心,豈不是太不像話了?」楊彷彿輕鬆了很多。   「對了珊,你對『記憶複製』這個發明怎麼看?」   「我也說不好,不過以我的感覺,這件事情有點怪,老師也講過在這方面研究得比較深的幾個著名學者,怎麼突然冒出個從來沒聽說過的『居裡教授』來呢?而且這個發明對人類來說還不見得是喜是憂呢。至少,倫理上就會產生很大的衝擊。」   「是啊,這樣我將來要是想要兒子怎麼辦?」   「你?胡說什麼呀你」林珊不禁又氣又樂。楊總是這樣,有本事在談論非常嚴肅的事情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句比較「混帳」的話來,讓林珊無可奈何。但楊這份幽默感也時不時的帶給林珊一陣開心,加上楊的英俊和才氣,讓少女的芳心不知不覺中便已深深的繫在他的身上。   兩人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卻還是相隔著有近十公分的距離。這種身體距離對普通的男女朋友來說有些過分的近,可對戀人來說卻有點太遠了。楊心裡不禁又在胡思亂想。   突然,胳膊上一緊,傳來一陣溫暖柔軟的感覺,莫非是……   楊轉頭一看,林珊正緊緊的挽著自己,低頭走著,臉上雖一片平靜,那顫動的睫毛和臉上淡淡的紅暈卻洩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對林珊來說,自己這大膽的舉動恐怕也是她來找楊的時候所始料未及的。她並不是一個保守的姑娘,但少女的羞澀使得她不敢主動的向楊吐露自己的愛意。但當她感覺到楊的消沉,她情不自禁的向自己的愛人做出了關心的表示,用身體語言表達了自己對楊一往情深的愛。   不管寧靜的校園裡偶爾路過的學生們,楊已經無法再克制自己內心激動的感情,他不顧一切的將林珊緊緊擁在懷中,將自己的唇深深的印上了林珊那溫暖柔軟、鮮紅欲滴的唇。   楊貪婪的品嚐著林珊那份少女初吻的甜蜜,林珊也積極的回應著,兩個人都在瘋狂的尋找,探索,吸吮,撫摸。當楊的手摟住少女那柔軟的腰肢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林珊的身體在緊張的不停顫抖,但他早已不能肯定到底是自己的手在抖?還是林珊在抖?   青春的激情在他們的心中激盪,外界的一切對他們來說早已不存在了……   夢耶?非耶?   不知過了多久,楊彷彿從夢中醒來。他凝望著渾身好像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自己胸前的林珊,雪白的後頸上紅暈尚未完全消褪呢。林珊可是早已羞得不敢再抬頭看一眼楊,索性就躺在心上人的懷裡享受這份安全和溫暖吧!   楊不禁又一次緊緊的摟住了林珊。   不知不覺間,日已正午。   這兩個年輕人正沉浸在定情後的喜悅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正慢慢的從遠方走來……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六節 異星奇遇     楊是在林珊身體突然僵硬的那一刻感覺到異常的。   他猛的側頭望去,看見自己的父親正站在不遠處,微笑著望著遠方的校園。在下午的陽光下,父親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溫暖高大。   巨大的喜悅和幸福又一次將年輕的楊緊緊的包圍,這一刻他再也顧不得羞澀,快步走到父親的面前,緊緊的抱住了他。   「爸爸,你總算回來了!」   「是啊,爸爸回來了。」楊校長拍了拍楊的背,眼光溫和的望向不遠處正低著頭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的女學生。   「你就是林珊吧,當校長當了這麼久,連自己的學生都認不全,說起來真是有愧呀。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陪著小帆,今晚如果沒事的話,到我們家一起吃頓晚餐可以嗎?」   沒想到有著中將軍銜的副校長竟然會這麼和藹的和自己說話,生性活潑大方的女孩子很快的就放下了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好的,楊伯伯,我一定到。」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稱呼的是「伯伯」而不是「校長」的少女還嘴快的補充了一句:「楊伯伯,你走這幾天,他可想你呢,連課都上不好了。」   「呵呵,那你以後可要多替我看著他呀」。   「……」彷彿聽出這話裡的含義,林珊欣喜中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最後聰明的女孩子突然反應過來:「楊伯伯,您走了這麼多天,一定和遠帆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晚上我再去您家裡拜訪。楊,byebye」。   「byebye」   「好的,晚上見」。   中將欣喜的看著這個秀氣乖巧的女孩子輕盈遠去的背影,彷彿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是啊,有這樣的女孩子陪伴小帆,自己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爸爸,你在想什麼呢?」   楊不解的看著沉思中的父親。父親的臉上除了發自內心的高興外,這一刻顯然不經意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憂慮。   「哦,沒什麼,我也許是有點累了。你沒有課了吧,走,我們回家再說。」   父親在不經意的掩飾著。這一次楊卻注意到了父親情緒的變化。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在心裡下定決心,無論父親遇到了什麼困難,他也要幫助父親去面對,去解決。古中國人是不善於用言語表達自己真實的感情的,但楊深深的尊敬和愛著自己的父親,他不禁發誓:寧可犧牲一切,也不允許他至愛的父親受到任何的傷害!   在完成了三次長距離的空間跳躍和五次短距離的空間跳躍後,「發現者28號」探險飛船在紅島星附近的空間跳躍窗外出現。這裡距紅島星已不過是28萬公里的距離,比月球離地球的距離還要近上10萬公里。   探險隊先掃瞄了整個的紅島星,瞭解了紅島星的整體結構。他們有些驚奇的發現紅島星顯然和地球的構成差不多,只是很小,所以沒有大氣層。而且紅島星的元素組成也很少,光譜分析的結果是只有59種,還不到地球的1/2.最令人震驚的是探險隊確認島上存在著一種奇怪的高級智慧生物,它們呈紅色,液態,沒有五官,卻可以形成任何形狀在星球上移動!比這更可怕的是,他們居然擁有大大小小共四千多艘星際戰艦!   不過令探險隊比較安心的是,以紅體人(探險隊一致同意起這麼個名字)的科技水平來看,他們早該發現了這艘探險飛船,但他們的星際戰艦基本都停留在太空港,並沒有升空攔截的意思。莫非紅體人沒有「領空」概念?探險隊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既然紅體人顯然沒有什麼敵意,而且探險隊這次的秘密使命就是要瞭解紅島大陸中心那兩塊紅色三角型晶石,經過再三考慮,隊長查理還是決定除了留下一個隊員在飛船上待命,其它11個人都乘坐登陸飛船降落到紅島大陸的表面上去仔細考察。   登陸飛船的艙門剛剛打開,無數的紅體人就圍了上來。它們不停的變換著自己身體的形狀,一時間竟將探險隊員們弄了個眼花繚亂。儘管都身著太空服,而且也都是見多識廣、膽大包天,但探險隊員們面對著這些不停躍動著,卻形狀各異的紅色「高等生物」,還是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楊中將的感覺卻和大家截然不同。一踏上紅島的土地,他就有一種極為不安的感覺。但他憑著自己多年修練太級功法的直覺,可以感覺到眼前這些紅體人並沒有惡意,不安的感覺完全來自遠處紅島大陸中心那兩塊紅色晶石。而紅體人不停的變換形狀就像地球人改變表情和手勢一樣,或許只是這個星球上的生物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而已。   他的感覺還告訴他,這些紅體人之間完全是憑借意念進行交流,它們根本不需要語言或者文字之類的東西。而且每個紅體人都和遠方那兩塊巨大的紅色三角晶石有著不停的能量交流,那兩塊巨大的晶石很有可能就是整個紅體人的生命能源。   可是,為什麼自己除了隱隱的不安以外,對那兩塊紅色晶石卻沒有其它特別的感應呢?這兩塊紅色晶石和自己練功時出現的那塊透明的晶石到底又有什麼聯繫呢?   他決定,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親自到紅色晶石前去看一看。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七節 歡迎儀式     一個為首的紅體人在接受了查理隊長的禮物,那個不停的演奏著「藍色多瑙河」樂曲的水晶音樂盒以後,開始明顯的表現出對探險隊的好感。   它拿東西的姿勢很奇特,先是身體的一部分開始伸長變形,伸展成一個類似於人類手臂之類的東西。但這個「手臂」上並沒有手指,而是前端彎曲變平,像一片被踩扁了的象鼻子。然後,這片「扁鼻子」慢慢的捲起音樂盒,再整個的「吞」進身體裡,就這麼讓音樂盒在身體裡繼續演奏。只是,考慮到真空中沒有空氣,聲音是無法傳播的,因為音樂盒的音樂不僅以聲波播放,還以電磁波的形式播放,所以探險隊員們在太空服裡是聽得到的,只是不知道紅體人是否「聽」的到。不過查爾副隊長發現,紅體人的形體變化明顯有了韻律感,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還是紅體人真的跳起了「華爾茲」?   這時候,「吞」下了音樂盒的那個紅體人開始向隊長查理回報以它的「熱情」。它的身體先是左右搖擺,接著連續變化了三次形狀,然後整個身體開始伸出兩條「扁鼻子」,向查理隊長擁了過來。眼見不妙,緊跟在隊長身後的炮手史密斯情不自禁的舉起了手中的激光槍,查理隊長也不禁後退了一步。雖然身著太空服,不必擔心有窒息的危險,但被紅體人「吃」掉也明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見此情景,紅色的「扁鼻子」在半空中停了一下,似乎在猶豫,然後放慢了速度繼續伸向查理隊長,似乎在說「放心吧,我沒有惡意!」查理也覺出了紅體人應該是並沒有「吃」掉他的打算,否則以剛才紅體人「吃」掉音樂盒的速度,他穿著這身笨重的太空服怕也想躲也來不及。再說太空服外面都有等離子保護罩,只要他的思維波發出指令,太空服以外一米內任何物體都會受到極大的斥力,連空氣都會排斥掉,倒也不必過於擔心。   於是,他回身示意史密斯放下武器,然後勇敢的向前迎上了一步,讓紅體人的「扁鼻子」將他緊緊抱住。紅體人果然是沒有吃掉他的意思,它只是用「扁鼻子」沿著他的太空服上下滑動,然後又抱住他晃了幾晃。   「剛才太空服接觸的物體溫度為攝氏零下182度,磨擦係數為0.02.」這是太空服內的智能電腦在告訴查理隊長剛才接受紅體人的「擁抱」時太空服的傳感器所感應到的數據。   天,零下182度!這樣名副其實的「冷血」動物,它們是怎麼生存的?磨擦係數0.02,這麼光滑的物體,那它「握」住音樂盒的力量得有多大?   但楊的父親並沒有注意到查理表情的變化,他也感覺到紅體人並沒有惡意,所以他的主要注意力還是放在遠方那巨大的紅色三角晶石上。   為安全計,探險隊並沒有直接在紅色晶石旁邊著陸。他們一是擔心對於這麼重要的物體,紅體人必然會有一定的保護措施,沒人想享受在降落過程中突然被擊中的感覺,儘管這時那些星際戰艦看起來並沒有動彈的意思;二是紅色晶石旁邊幾乎沒有一塊平坦的地面大到足以讓巨大的登陸飛船著陸。但為了考察方便,探險隊登陸的位置還是離紅島大陸中心並不算太遠,因此遠遠望去,完全可以看見紅色三角晶石錐型的尖頂在紅巨星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在暗黑色的星空背景襯托下,顯得分外耀眼和神奇。   查理忍住心裡的不適,開始以手勢向紅體人示意要去紅色晶石那裡看一看。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查理的意思,在表達了「適度的好感」之後,紅體人迅速散開了。好像這些紅體人對外來客並不排斥,但也絕沒有什麼好奇心。   這下輪到查理驚訝了。儘管也接觸了不少外星生物,但換了地球人遇到另一種有高度文明的生物,一定會想辦法去瞭解和接觸,同時也必然有防衛心理,絕不會像現在的紅體人這樣,既不「捍衛主權」,也不試圖交流溝通?莫非停在太空港的四千多艘明顯是星際戰艦的東西,並不屬於紅體人所有?莫非紅體人早已知道有人類存在,甚至早已瞭解了人類?莫非它們不僅可以做到互相之間的無言交流,還可以瞭解人腦中的思想不成?   查理顧不上多想,做為隊長,這時候他非常清楚最重要的是什麼。他讓查爾副隊長帶上兩個人留下,繼續與紅體人交流,想辦法加深對紅體人的瞭解,他和剩下的七個人一起乘坐等離子飛車一起去紅色晶石。查爾明顯對這個任務有所保留,很顯然他一時對於紅體人的友好方式還是無法習慣,不過也只能服從命令了。   擁有小型核能引擎的飛車啟動了等離子保護罩,立刻離開地面有近兩米高度。因為等離子保護罩的「斥力效應」,紅島上險峻的地形對飛車來說基本上是如履平地。倒是飛車一路所過之處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環形山,似乎在向探險隊員們述說著在億萬年滄桑的歲月裡,紅島大陸遭受隕石衝擊的次數之多。大概這也是因為紅島行星的年齡和那顆在天空中安享晚年的紅巨星一樣蒼老的緣故吧。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八節 絕處逢生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多少紅體人,也沒有看見它們的交通工具。看來這次探險真是遇到不少奇怪的事情。   楊中將的心神卻全繫在紅色水晶上。這次,他是動用了與米洛元帥的老交情才得以成行的,除了他以外儘管也都是軍方的人,但帶隊的查理隊長軍階也不過是上校。軍方儘管採取了例行的保密措施,比如禁止媒體轉播之類,但實際上並沒有覺得那紅色三角水晶有什麼怪異,更沒想到紅島星上有什麼高度文明。甚至還有些人認為那不過是另外的一些外星生物修建的星際航標呢,時而會像地球上的燈塔一般亮上一下,提醒別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已。連米洛元帥都說:「楊,是不是沒人管了,你的老胳膊老腿又想活動活動了?還不如陪我到火星上的金石球場去打場高爾夫呢……」   真實楊中將此行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像現在,離那兩塊紅色晶石越近,他的不安感應就越強,甚至開始抑制住他的呼吸。難道,真的像自己預感的,人類真正的災難就要來臨了?   不遠的前方,晶石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突然,一陣徹體的恐懼感在轉瞬之間貫滿了楊中將的全身。這對這位可算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來說,即使在面對數以百萬計的敵軍(當然只是演習,因為地球已經近一百年沒有經歷過大規模戰爭了)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種事情。這種恐懼感完全來自於人的本性,上至總統元帥,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是正常的人,當你感覺到黑暗之中有人在不懷好意的窺視你,而你卻根本不知道誰在窺視,出於什麼目的在窺視的時候,都一定會有這種恐懼感。這是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對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懼,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夠面對和超越它。   毫無疑問,楊的父親就是真正的勇敢者之一。經過這一路上的思考,他已經得出了結論。自己在「太極功法」收功的時候腦海中閃現的透明晶石絕對不是幻覺,而是一種力量在通過某種管道在試探他。雖然試探的目的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這是一種強大而非正義的力量,它的圖謀絕不可能只是針對他一個人的。因此他的這次紅島星之行雖然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風險,但他已經別無選擇。而且他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將那顆藍色的瑪瑙墜子交給兒子,實際上也是從最壞的角度去考慮了。   在感應到這種恐懼感的瞬間他就明白,如果不能戰勝這種恐懼感,他就會被這種力量控制。只有戰勝自己這種與生俱來的本能,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剎那間,他已進入太極功法的化境,「以動為靜、以虛御實」,心底一片空明。眼前的紅色晶石再不復是一個有形的實體,而變成了一個正在不停的放出紅色毫光的閃亮光球,光球的中心卻有一個不大的暗白色空洞,給人一種甚至可以從中看穿整個宇宙的奇異感覺。   很明顯,那種力量並不想讓他接近紅色晶石,並且試圖利用紅色晶石的力量來控制他。紅色的毫光將他的全身罩定,心裡的恐懼感也在不斷加強。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那種冰冷的感覺彷彿要深入到每一分骨髓中去,把他緊緊的抓住,再也無法擺脫。心底的空明正在漸漸的被恐懼的感覺所吞噬,骨髓中的冰冷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就在臨近崩潰的一刻,已經昏昏沉沉的楊中將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古代中國人在尋找治蛇的草藥的時候曾經說過,凡毒蛇經常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可治蛇傷的藥草。」這紅色光球的中間那個暗白色的空間,說不定就是擺脫控制的方法?這時候已經顧不得更多的考慮後果,他完全是憑著一點靈犀,將神智中最後的那點清明集中到那個暗白色空洞中去。   一瞬間,彷彿思維脫離了軀體,來到了一個一望無際的宇宙空間一般。四周空空蕩蕩無一物,更感覺不到空間的邊際,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絕對不是宇宙空間,因為宇宙空間的背景是暗黑色的,而這裡的背景卻是暗白色,上面鑲嵌著很多黑色的小點,有大有小。粗一看去,就像是一張照片的黑白底片。對了,底片!難道這裡是宇宙空間的底片?他禁不住想向前去看看清楚,卻似乎總是有什麼東西阻擋著他,讓他無法近前。   做了幾次失敗的嘗試後,他決定還是先放棄。心神一收,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包圍著全身的紅色毫光已經褪盡,骨髓裡的冰冷感覺也早已消失了。紅色的光球也已蹤影不見,只有不遠處的紅色晶石那巨大的身影,正在紅巨星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暈。   「楊中將,楊中將!」   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聲,他睜眼一看,查理隊長和幾個隊員都在緊張的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查理隊長是在就要到達紅色晶石時才發現異常的,此前他一直為四周的景色和越來越近的紅色晶石所吸引,並沒有發現中將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而且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不言不語。當目標就要到達的時候,他回身招呼同伴,才發現中將的神色異常。他立即查看了一下太空服上的生命指示器,才鬆了一口氣,因為體溫、心跳等指標一切正常,只是呼吸極為緩慢,不像是在睡眠。他不知道那是「太極功法」發動的時候才有的現象,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臨出發以前米洛元帥是這麼囑咐他的:「我相信這次任務應該會一切順利的。但如果探險隊遇到不可預知的危險,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回來的話,那個人必須是楊中將,你明白嗎?」   所以楊中將的異常也使得他非常的緊張。畢竟此行到現在一切都還算順利,他可不想出現任何的意外。所以他馬上叫來探險隊中的馬裡醫生,準備實施搶救方案。正在忙亂的時候,楊中將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在一瞬間的迷惑後明白過來的楊中將微笑著說了聲「沒事,睡過頭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就拍了拍正如釋重負的查理隊長的肩膀,帶頭走下飛車,向紅色晶體走去。   沒人知道他剛剛經歷的一切,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這一個回合的較量已經結束了。而他,剛剛僥倖脫身。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九節 伯樂相馬     沙發上的兩個年輕人聽得心驚肉跳,楊手裡的茶杯已經傾成了45度,茶杯裡的水早已所剩無幾。清潔機器人正在任勞任怨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楊腳下的合成地板,至於老愛思,這時安靜的很。這種家庭服務型電腦只有聽到主人的命令才會動作,根本不必擔心它洩密。林珊的手則緊緊的揪著楊的衣襟,大有「打死也不鬆手」的架勢。   沒有想到父親會經歷這樣的危險,楊真的有點後悔當初不應該讓父親去參加探險了。好在父親是平安歸來了,如果父親真的有三長兩短,楊一定無法原諒自己。但聰明的他還是在心裡產生了疑問:父親為什麼將這一切都告訴了自己呢?去的時候,父親還怕自己擔心,難道現在自己知道了這一切不會更擔心嗎?而且據父親說連米洛元帥也沒有告訴,這不符合父親一貫嚴謹的作風啊?別說這種關係到人類生死存亡的絕對機密,在過去即使是一般的機密,父親對自己也從來都是守口如瓶的。   好像看出了兒子的疑問,楊中將微笑著說:「小帆,你真的長大了,要是以前,你早『這個、那個』的問個不停了。現在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可能關係到人類未來的命運。而目前能夠感應到它存在的,除了我,就只有你和林珊了。單靠我一個人的力量,目前是無法與那種邪惡的力量抗衡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共同挑起這副重擔,一起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   「我??」   林珊一驚之下,連緊揪著楊衣襟的手都不知不覺間鬆開了。   「楊伯伯,你是說我也有你那種特殊的能力?」   「當然,只是你不同於小帆。他是從小和我一起練習『太極心法』,目前雖未臻化境,但也已有九成火候。而且他的天賦還要遠遠超過我,這說起來還得感謝他的母親呢。他現在所差的,就是一些經驗和邁過最後那道門檻的機緣了。「「而你呢,你現在是一塊質地極好的璞玉,只是你自己並沒有感應到,也不懂得去發掘。我知道你是個孤兒,你付出了比別人多十倍的辛苦才換來今天的成績,真是值得敬佩啊。只是可惜找不到你的父母。奇怪的是,我出發前曾托朋友尋遍了聯盟的DNA基因庫,還是找不到你父母的資料。以後,我會繼續想辦法幫你尋找的。不知道你父母是什麼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擁有特殊的能力,將來成就也絕不會在我之下。」   楊中將這麼推心置腹的一番話,把林珊說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但心底最深處卻感到無比的溫暖。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孤獨的,也是極為艱難的奮鬥著。從中學一直到精英學校,同學們放學後三三兩兩相伴回家的時候,也就是自己最孤獨,最痛苦的時候。自己多想靠在父母的懷抱裡,美美的睡上一覺啊。楊中將的一番話,竟讓林珊覺得彷彿是最疼愛自己的父親正在對自己諄諄教誨。   「爸爸!」   林珊終於忍不住撲到楊中將的懷裡,忍了好久的眼淚撲蔌蔌的掉了下來。反正他也同意自己和楊的戀人關係了,將來還不是一樣叫爸爸?大不了就叫的早一點吧!   楊中將並沒有驚訝。從第一眼見到林珊,他就對這個女孩子有一份特別的好感。不僅是因為他直覺的判斷出這個女孩子有著正直、溫柔和善良的本性,更因為他不經意中發現林珊的雙眼之中散發著一種難言的氣質,這種「氣」正大光明、深沉渾厚,只是還未被引發,渾如一塊尚未雕鑿的和氏璧。   好不容易林珊算是把心底積壓多年的委屈都發洩了出來,慢慢的停止了抽泣。淚眼朦朧中,就聽見楊說了一句:「珊,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的全校第一名你還沒搶走,先把我爸爸搶走了……」   楊此舉毫無疑問為自己惹來了大麻煩,理所當然的招來了又羞又喜的少女一頓粉拳。本來林珊恢復過來以後,就在為剛才的舉動感到非常的害羞,這下子總算讓她找到了轉移大家注意力的好辦法。   楊氏父子這次真是好人作到底了。   ※ ※ ※ ※ ※   一切都安靜下來以後。   「林珊,你過來,我先想辦法幫你引導一下」。楊中將微笑著沖林珊招招手。   楊中將決定全力幫助這個身世可憐的少女。這麼好的一塊璞玉,無人雕鑿豈不可惜?而且他越來越堅信,這個姑娘將來必會成為兒子得力的臂助。自己面臨這麼大的危險,萬一有什麼閃失,對年輕的楊怎麼放心得下呢?   林珊閉眼盤膝端坐在床上,楊中將的手成「虎爪」型虛懸在林珊的頭頂。   一陣暖洋洋的感覺從林珊頭頂的「百會」穴緩緩的流向全身,整個身體如泡在溫泉裡一般,每個毛孔都感到無比的舒適。正當林珊舒服的就要在這種溫暖中睡過去的時候,雙眼正中的部位突然一跳,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便隨著溫暖流遍全身,彷彿整個身體都充滿了熱氣,非要尋找一種突破口一樣,有一種要炸裂和窒息的感覺。林珊難受的想要張口叫喊,「百會」穴傳來的溫暖突然又轉為清涼,圍繞著全身轉了一周,滾燙的感覺又轉為了溫暖,然後溫暖慢慢的流回臍下三分處,彷彿流進了一個容器一般,又緩緩的消失了。   「孩子,你的潛能剛才已經被我引發了,但你先天的潛能過於激烈,恐怕一下子全部引發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明天開始讓小帆傳授『太極心法』給你,等你領悟了『以柔克剛,以虛御實』的境界以後,就可以自己將潛能一點一點的完全發揮出來了。」   林珊萬分感激的望著略顯疲態的楊中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再喊一聲「爸爸」並且撲到楊中將懷裡的衝動。   「爸爸,後來又怎麼樣?有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   雖然也發現父親有點疲勞,但楊實在是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急急的問道。他希望能盡快幫上父親的忙,與父親一起並肩戰鬥。   「來,你們坐下,我慢慢的給你們講。」         第一章(赤色恆星)第十節 踏上歸途     輕撫著紅色三角錐體晶石的表面,楊中將心裡的不安感應已經完全消失了。彷彿經過一場面對面的較量以後,那種隱藏的力量已經決定暫時退卻。但楊中將深深的知道,這次只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下一次,我能再贏嗎?」他心裡問自己。苦笑著搖搖頭,他還是決定暫時把這一切先放下。該來的躲不了,他雖自問對戰勝這種不知名的力量沒有絕對的把握,但從剛才發生的一切來看,自己也並非全無機會。還是集中精力利用好這次難得的機會,仔細研究一下眼前這個星球吧。   晶石的表面並不像楊中將想像中的那樣堅硬光滑。太空服內的電腦感應到的數據是「溫度攝氏零下182度,摩擦係數0.28」。查理隊長覺得很驚訝,因為紅體人的體溫也恰好是這個數字。但楊中將並不覺得如何奇怪,因為他早就發覺晶石和紅體人之間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繫。   倒是晶石的質地有種讓他捉摸不透的感覺。說它是水晶,它卻不像水晶一樣堅硬光滑,倒有點像地球上的塑料,帶有一種彈性和黏性;說它是有機體,它卻完全透明如質地最純的水晶,晶瑩剔透。他試圖用刀撬下一塊,卻發現根本不可能。這倒底是什麼東西做的?   「像塊破軟糖」。史密斯不禁嘀咕了一句。確實,除了比軟糖要透明,其它的一切倒是真的和軟糖挺相似的。   「可惜涼了點,不然你倒可以帶點回去嘗嘗。」查理不禁笑道。   光譜分析儀得出了結論,構成這兩塊晶石的元素根本就不是地球上所有的任何一種元素,這種元素也不屬於構成紅島星的59種元素中任何一種,唯一的結論就是——它是外來的!   「就像地球上的金字塔」。這次說話的是愛好旅遊的駕駛員山口百合。   所有人的心裡都不禁一跳。   對呀,無論從形狀上、體積上、神秘程度上看,這晶石真的和金字塔有很多近似之處。只是構成的質地不同。   傳說中金字塔是古埃及法老死後的「永生」之處,也有人說它是外星人修建的星際遠航用的燈塔。那麼這晶石到底有什麼作用呢?所有人都相信它一定非常重要,否則也不會有誰從別的地方弄來那麼多奇怪的物質來製造它。但誰也無法說出它究竟是有什麼樣的作用。而且,這東西雖然不硬,卻連激光刀也法切下來哪怕是小小的一塊。更別提帶回聯盟去研究了。   收集了大量的數據後,探險隊開始準備返航了。在與正忙於應付紅體人的「友好表示」的查爾副隊長會合後,探險隊登上了登陸飛船,起程返回「發現者28號」。臨走的時候,查理隊長也沒忘記叫史密斯從海裡打上一桶「生理鹽水」。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居然誰也沒顧得上去想想怎麼在這裡零下一百多度的環境下居然會有液態的水?也許這個星球帶給探險隊的疑問已經太多,將每個人的思緒都裝的滿滿的,誰也沒想過這種在地球上再正常不過的環境,在這裡卻是根本不應該出現的。   楊中將更是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細節。回航的過程中他幾乎一言未發,一直沉浸在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中。有生以來,他從未比剛才那一刻更接近死亡,這種純粹在精神領域進行的一場爭鬥比起星空中數萬艘艦艇的生死大戰來得更是險惡萬分。在剛從死亡的邊緣艱難的掙扎回來的這一刻,他不禁開始有些思念遠方的兒子了。   「發現者28號」起航的時候,查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那些星際戰艦居然還是毫無動靜。好像是說:「既然你們來的時候我們就沒去迎接,走的時候我們也就不送了吧」。   當「發現者28號」完成了第一次長距離空間跳躍後,或許是緊張興奮的心情終於得到了釋放,或許是這個星球上的一切來得過於怪異,探險隊員們互相望了望,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一場開心的大笑象海浪一般迅速的在休息艙裡傳開了。   在地球上的公元二十世紀,如果一個學生問老師:「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怎麼走距離最短?」老師一定回答說:「兩點間直線距離最短。」在當時,這是絕對顛撲不破的真理。然而如果換成是現在,在聯盟的任何一個學校裡如果學生問老師同樣的問題,老師就會拿出一張紙,在紙上面畫兩個點,然後將紙折起來,讓兩個點互相重合。然後老師會告訴學生:「兩個點如果重合的話,距離最短。」   所謂「空間跳躍」,實際上就是利用了這個最簡單的原理。其實在廣闊的宇宙內,空間和空間有很多個重合點。如果飛船以「臨界光速」飛入一個重合點,就可以以適當的方式在另一個重合點飛出。如果以通常的方法來丈量這兩點間的距離的話,那可能就要以萬光年為單位來計算了。現在聯盟習慣上把距離在十萬光年以上的空間跳躍稱為長距離跳躍,少於十萬光年的跳躍則稱為短距離跳躍。   但是進行空間跳躍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甚至核聚變的能量也不足以滿足使龐大的飛船達到「臨界光速」所需要的能量。只是當「反物質反應堆」出現後,人類進行遠距離宇宙航行的夢想才得以實現。像現在,僅僅三天,探險隊已經完成了對距離太陽系三百萬光年之遙的紅島星的訪問,安全返航了。   「發現者28號」經過最後一次短距離跳躍,在離木星80萬公里的一處跳躍窗鑽了出來。太陽系,我們回來了!   飛船的屏幕上,已經出現了米洛元帥微笑的眼睛。   「楊中將,回來後打上一局如何?」   (遙遠的星門 第一章 完)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一節 神秘死亡     當太陽終於從6號太空城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並且將它的第一縷光芒投到精英學校副校長家餐廳的時候,兩個年輕人早已在享用自己的「美味」早餐了。   林珊昨晚就留宿在楊中將家的客人臥室裡,並且渡過了十年來最美好的一個夜晚。無論如何,自己終於是有一個家了。當然,一夜安睡並沒有妨礙她一早起來給楊和昨晚她稱呼「爸爸」的那個人準備早餐。如果非要單從味道的角度來評價的話,只要設定好食譜,老愛思準備出來的早餐絕對會比林珊親手泡製的這頓早餐要美味得多,不過在楊看來,現在碟子裡這個帶有焦味的麵包一定會有更香甜的味道。   他們誰也沒有打擾楊中將。與那種不知名的力量的一場生死之戰實在是令他的精力出現了嚴重的透支,再加上昨晚幫助林珊打開潛力之源,儘管也調息了兩個小時,他還是是太需要這樣一場高質量的睡眠來恢復精力了。   兩個人帶著好心情並肩走進精英學校,這種親暱的公開秀立即在同學中間引起了一場裡氏8級以上地震。懷著一份羞澀和甜蜜,楊和林珊在同學們羨慕、嫉妒、驚訝、祝福等各種各樣的表情中走進教室,施施然的坐了下來。   「啪、啪、啪」   居然是傑克這小子在帶頭鼓掌!剎時間教室裡掌聲響成一片,還有幾個好事的傢伙居然用口哨吹起了「婚禮進行曲」!   雖然楊和林珊的人緣在學校裡基本上是最好的了,也阻止不了這些精力過剩的精英們用這種方式表現自己的祝福。鬧的最凶的無疑是在太空城出生的萊納多,在楊和林珊無可奈何的目光中,這傢伙一下子跳到了課桌上大跳起了「搖滾+桑巴+倫巴」這種不知道該算什麼的舞蹈,好像找到女朋友的不是楊而是他一樣。   亂成一團之際,教室的自動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學生衝了進來。不由自主的憂疑了一下,好像他也覺得自己要發佈的消息和教室裡的氣氛不是太協調,不過最後他還是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你們知道嗎?居裡教授死了!」   教室裡立刻靜了下來。萊納多一下子從課桌蹦到地上:「你說什麼?就是前兩天發明了『記憶複製』的那個居裡教授嗎?」   「對,就是他!我出來晚了,才聽到的新聞。據說昨天晚上他與維斯特總統共進晚宴後,還回到辦公室去工作,卻一晚上沒回家。還是今早他的同事上班才發現的呢。」   「我看一定是謀殺,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合,他剛剛發明了『記憶複製』技術不兩天就出事了?」素有「智多星」之稱的威廉煞有介事的分析著。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新聞裡什麼也沒說。不過我想居裡教授作出了這麼偉大的發明,現在他出了事,聯盟應該很快會弄個水落石出的吧。」   到底都是聯盟百中選一選出來的頂尖人才,每個人都分析的頭頭是道。不過這個爆炸性的新聞還是使楊和林珊逃過了繼續被捉弄的厄運,加上中校教官王欣剛好走進了教室,才平息了這些業餘「聯盟議員」繼續各抒已見的野心。   楊的心裡也在緊張的思考著。   「怎麼最近發生的事情都這麼巧合?先是父親去紅島星剛剛兩天,這個寂寂無名的居裡教授就發明了『記憶複製』,接著又這麼快就死了?而且,父親遇到的那種神秘的力量其意圖應該就是控制父親的大腦,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必然聯繫呢?」   「如果有聯繫,那麼居裡教授的死很可能就說明記憶複製技術對那種神秘的力量是有價值的,而且很有可能居裡教授的死也與那種神秘力量有關。要是這一切假設成立的話,為了幫助父親,我就有必要到居裡教授那裡去看看。」   楊剛剛打好主意,課桌上的提示燈就亮了,是威廉在呼叫他。按下『應答』鍵,課桌的電子屏幕上就出現了威廉的訊息:「楊,居裡教授的事我覺得一定不簡單。我已經和傑克約好了,今天晚上我們準備去『拜訪』一下剛剛故去的居裡教授的辦公室,你去不去?」   呵呵,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鬼靈精!楊會心的笑了笑,飛快的在屏幕上敲上:「不見不散!」   「我也去!」   耳邊傳來林珊的聲音。一轉頭,看見林珊那又黑又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糟了!」楊心裡暗暗叫苦。   「很危險的,現在居裡教授那裡一定有很多聯盟的安全人員,可能還有軍隊,你就別去了。」楊立即勸道。   林珊根本不吃那一套:「不行,昨天爸爸不是說了嗎,讓我以後要多看著你?」   她還叫的挺順口的,楊心裡想著,卻不敢說出來:「我是怕你有危險,爸爸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林珊再沒有說話,卻飛快的在自己的電腦上上敲上一行字,然後向楊課桌上的屏幕上指了指。   楊回頭一看,屏幕上只有令他熱血沸騰的四個字:「同生共死!」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二節 初探玄機     一艘小小的飛船悄悄的靠上了9號太空城的太空港口。   居裡教授的研究所就位於9號太空城的東區,離太空港並不算太遠,但這裡的警戒力量明顯增強了很多。走上路上,時不時會有巡邏的機械戰警向他們打量兩眼,但當這四個人的容貌特徵所對應的信息「身份:機密;級別:D級」被戰警電腦中的電子系統確認後,機械戰警就自顧自的走開了。   不過他們還是不可能大大方方的走進他們想去的地方。在居裡教授的研究所正門前,兩道紅色全息激光交錯著形成了一個異常醒目的「closed」字樣,封住了整個大門。而且看起來研究所周圍似乎還隱藏著不少機械戰警,楊現在開始逐漸學會使用自己的感應能力了。   「左面的拐角後有四個,右面的雜貨鋪裡有四個,對面的酒店裡有六個。後面的小山上埋伏著整整一個戰警小組,12個,全部分散佈置。研究所裡面沒有戰警,可能是他們認為外面的力量已經足夠了,裡面不必再佈置了。」   這可不是楊感應到的,他目前的感應能力還無法達到這種精確的級數。這是威廉在使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探測儀。   「屋頂上也有」。林珊補充了一句。   楊驚奇的回頭看著林珊。他雖可以感應到屋頂上有機械生命的跡象,不過以他現在的感應能力,還無法感應到戰警具體的位置和數目。但他還是沒想到林珊也可以感應得到,看來父親昨晚的「啟蒙教育」見效很快呀。楊不禁更加佩服父親的眼光。   在自然月光和太空城人造月光的雙重映照下,美麗少女的眼睛正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楊,怎麼辦?」   「不能強攻,便得智取」。楊稍稍思考了一下便想到了辦法:「傑克,你身手敏捷,你來負責引開研究所後面小山上的戰警,我們從研究所的後牆進去。注意,不要讓戰警懷疑你的目的是故意引開他們,最好讓他們誤以為一切都只不過是出於偶然,這樣我們就不會驚動前面和屋頂的戰警。」   楊做出了最有利的選擇。研究所後面的小山上樹木眾多,易於隱蔽。雖分散埋伏著整整一隊機械戰警,但如果傑克的速度足夠快,還是有把握和他們捉捉迷藏的,然後自己三個人就可以利用戰警被調動後留下的空隙,尋機接近研究所的後牆。   「保證完成任務!」傑克調皮的來了一個立正。   在傑克消失在暗夜的森林中不久,楊和兩個夥伴已經悄悄的接近了研究所的後牆。剛過三米高的特種材質圍牆對這幾個精英學校的優等生來說,難度比課堂上的訓練還低了不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在傑克完成任務並發來暗號以後,三個敏捷的身影迅即消失在研究所的高牆之內,現在他們需要顧慮的只剩下如何不驚動屋頂的戰警了。很明顯,這些戰警是在居裡教授出事以後才新增派的,用意自然是為了保護『記憶複製』技術不被竊取。雖說象楊、林珊、威廉這樣精英中的精英,其身份都屬於軍方的保密型人才,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國家安全機構當場人贓並獲也絕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威廉拿出自己改進過的微型PDA,迅速的連接上後門的DNA門鎖。這扇門由於平時沒有人進出,因此為安全起見,採用了少見的DNA分析措施,只用於研究所高級人員應急巰散之用。現在居裡教授出了事,這扇門就只有他的助手倫蒂爾小姐才能打開。也正因為這扇門自身的安全保證措施如此嚴密,因此聯盟安全局並沒有派機械戰警保護這扇後門,才給了楊他們可乘之機。   只是在威廉這種在全聯盟都找不到幾個的超級電腦專家看來,這種DNA保護措施也並非全無漏洞。最大的漏洞說來好笑,對DNA的識別程序雖然也採取了程度最高的加密措施,但這程序本身卻是威廉和聯盟安全局情報本部的費來明上校一起研製的,因此只要稍加分析,讓任何一個人的DNA獲准合法進入對程序的作者來說都易如反掌。   威廉設定好程式,讓楊林二人將手在門鎖的DNA識別器上按了一下,然後自己也按了一下,現在他們三個人已經被門鎖的電子系統視為合法進入者了。   「看來任何一點巰忽都會造成極大的隱患。越是認為安全的,一旦其漏洞被抓住,就越危險。」楊一邊迅速的閃進研究所,一邊暗自提醒自己。「這種思維定勢的危害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   絕不拘泥一格,並且擅於舉一反三、吸取教訓,楊的這種特質使得楊日後終於成為一代天才統帥。   三人悄無聲息的慢慢接近居裡教授的辦公室。他們的鞋子都是精英學校上對抗技能課時的標準裝備,鞋底的材料可硬可軟,內藏微型軟!,由思維波來控制。因此無論在什麼地面上行走,都可以保證不發出任何聲息。這還是二十年前人類仿生術的智慧結晶,向貓的爪子學來的經驗。   「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來此之前,楊早已想辦法搞到了整個辦公室的結構圖,因此整個行動一直到現在為止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楊不時的看一眼林珊,他實在是擔心這個溫柔的女孩子不能自如的應付這種艱難的場面。但每次他看著林珊的時候,都會發現林珊那張秀氣文靜的俏臉上,除了一些初次進行這種冒險的興奮外,更多的卻是與她19歲的年齡絕不相襯的堅毅和冷靜。   整個研究所裡都是黑洞洞的,只有居裡教授的辦公室裡還透出柔和的白光。   「一定是倫蒂爾小姐在工作」。楊悄聲對同伴說。   「我們先不要驚動她,看一看情況再說」。   威廉和林珊無聲的點了點頭,跟隨在楊的身後,靜靜的向辦公室的門內窺視著。   這時辦公室裡正有一個穿著一身白色工作服的年青女子坐在電腦前面,不時的敲擊著鍵盤,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但從背影看去,寬大的工作服依然掩不住她那窈窕的身材曲線。   「喂,楊,她的身材好像不比林美人差哦」。   即使在這個時候威廉也不忘了開一開楊的玩笑。   「正經點行不行?」楊還沒開口,林珊先不滿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看來女孩子的嫉妒心絕對是天生的,即使優秀如林珊,也依然無法倖免。   「楊,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你看行不行?」林珊鄭重的說道。   「好啊,說來聽聽」楊高興的說。   「我想現在對『記憶複製』技術最知情的只有倫蒂爾小姐了。不如我們戴上面具,然後捉住倫蒂爾小姐,演一場『刑訊逼供』,我和威廉演白臉,你來扮紅臉,如何?如果她服硬,那麼就可以告訴我們詳情,否則,你也可以替她說話,以博得她的好感,說不定她會心甘情願的對你講實話呢。你說行不行?」林珊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   「林珊,你想讓我們老大演『美男計』呀?」盡快內心絕對承認這是個絕妙大膽的主意,威廉也依然不改其貧嘴本色。   「行,就這麼辦了!珊,你真聰明!」在這個需要當機立斷的時刻,楊可沒心思和威廉逗嘴,乾脆給他來個充耳不聞。再說,林珊這個辦法軟硬兼施,而且處處留有退路,在當前的情況下的確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了,留給他們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   三個人戴好了仿人皮面具,只待楊一聲令下,就迅速的衝進去抓住倫蒂爾小姐,開始演他們的「好戲」了。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一件讓三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事情突然發生了……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三節 神秘女郎     就在倫蒂爾小姐的身後,一個透明的發光體正在逐漸形成。剛開始它的色彩很淡,很快就漸漸的清晰,看上去像是一個鏡頭漸漸的對準了焦距一般,又像是畫家筆下的素描,越描就越生動起來。   隨著發光的物體形象越來越清晰,威廉的嘴巴也張的越來越大——包圍在光暈中的絕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外星怪物,而是一個活色生香的裸體美女!   她的身材既修長又苗條,身高即使與地球上的西方女子相比也絕不遜色。一頭深褐色的短髮下,掩不住修長晶瑩的玉頸;雙肩宛若削成,極富骨感美。沿著由肩及背的完美曲線,整個上半身使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由上而下,集中在她僅只盈盈一握的纖腰上,這也襯托得她渾圓的臀部顯得更加豐盈和堅挺。最難得的是,她的肌膚絕對是白璧無瑕,而且隱隱透出粉紅的健康色澤,從背後看,絕對稱得上是絕色美女。只可惜由於角度的關係,誰也看不見女郎的正側面。   「真想衝進去犯罪啊,老大你千萬不要攔著我」。威廉好不容易合上嘴。   「你沒聽說過嗎,好多女人都是『從背後看想犯罪,從側面看想撤退,從正面看想自衛!』,當心一會兒你把晚飯都吐出來。」林珊顯然還在記仇。雖然臉上早已被這春色無邊的景象害得羞不可抑,她還是忍不住要挖苦一下威廉。   說話間應了「好景不長」這句話,在光暈越來越暗淡的同時,女郎的身體外面漸漸的浮現出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包裹住了整個身體,但也使得她的身材更加令人想入非非。尤其剛才她那纖毫畢現的倩影,彷彿仍然無比清晰的留在三人的心裡,就連林珊這超級美女都不禁為之暗自心折。   光暈消失後,女郎已成為了一個活生生的實體。只見她輕移蓮步,悄無聲息的走到倫蒂爾小姐身後,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倫蒂爾小姐的肩膀!   倫蒂爾小姐一聲尖叫,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在這安靜的辦公室裡突然出現一個人,誰也會突然嚇上一大跳。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倫蒂爾小姐顫著聲問著剛剛出現的陌生人。平心而論,倫蒂爾小姐也算得上一個美女,只是過於艷麗了一些,顯得缺少一些女性的柔和美。   「你不用管這些,現在由我來發問,你來回答。不要期望外面的那些戰警來救你,只要你出聲喊叫,我立即就殺了你。」陌生女子冷冷的回答。儘管聲音很冷,但女郎嬌脆甘甜的聲音聽在耳朵裡還是不禁讓人覺得很悅耳動聽。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我可以示範一下給你看。」女郎依舊冷冷的說到。   只見她隨手一指,辦公室裡的一台磁能顯示器突然無聲的四分五裂開來。這種磁能顯示器本身極為堅固,即使用力將它砸到地上也不會碎裂。但女郎只是隨手這麼一指,這麼堅固的東西就幾乎裂成了碎片,倫蒂爾小姐的額頭不禁一下子冒出冷汗。   「你想幹什麼?」倫蒂爾小心的問道。   「很簡單,我要你將居裡教授發明的『記憶複製』技術資料完完整整的交給我,並且不許你保留副本。如果你做不到,我立刻就殺了你。只有兩分鐘時間給你考慮。」女郎收回手指,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倫蒂爾,彷彿能看透倫蒂爾的內心。   「可是,所有的資料都是由教授保管的,我只是他的助手,我什麼也沒有啊,求求你放過我吧。」倫蒂爾害怕的連連向女郎求情。   出乎意料的,女郎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將手指慢慢的指向了倫蒂爾那美麗的額頭上雙眼正中的位置,抬起眼睛看了看辦公室裡的液晶原子鐘。   倫蒂爾小姐只覺得渾身發冷,她剛才已經見識過了那纖美手指的威力,當然清楚那種破壞力降臨到自己頭上會有什麼後果。   「真的,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教授突然發明了『記憶複製』,連我事先也不知情。他又看得緊,連電腦上也加裝了DNA和漸變密碼雙重保險,所有的資料又只有他一個人經手,我怎麼知道他會將資料放在哪裡呢?」倫蒂爾苦苦的解釋並哀求著。   女郎完全不為所動,一聲不出,眼睛還是緊緊的盯著倫蒂爾小姐,時而看一眼牆上的原子鐘,但指向倫蒂爾額頭的手指卻依然紋絲不動。   這突然發生的神奇事件完全打亂了楊原定的計劃。在這人命關天的緊急關頭,楊迅速的下定決心:改變原來的計劃,不能讓倫蒂爾小姐受傷害,畢竟現在看來她還是無辜的。但自己這邊,威廉是電腦和情報高手,林珊的文才和駕駛術都很出色,但兩人對格鬥術都並不擅長。而眼前這個女郎顯然是個可怕的對手,傑克又在外面和機械戰警捉著迷藏,現在能出手的只有自己了。   「珊,威廉,你們兩個在這裡替我望風,我進去救人」。楊以不可辨駁的語氣對兩個人說道。   林珊正想反對,卻看見楊堅定的充滿信心的眼神深深的看著她,彷彿在對她說:「放心吧,我有充分的信心!」她的心一下子被征服了,輕輕的點了點頭,悄聲說:「你自己小心!」   倫蒂爾小姐已經快無法站立,對即將到來的命運的恐懼和無奈使她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她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看來女郎不必出手,她也將很快玉隕香消。   突然,辦公室的水晶門倏的大開,捲進一陣疾風,直撲向神秘女郎的背後,伴隨著這陣疾風的是一聲低喝:「放開她!」   是楊。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保持著君子本色,畢竟女郎的身份未明,不一定要以死相拼,而且對手又是一個絕代佳人。   女郎面臨這意外的突然襲擊,卻彷彿早有準備,她身子輕輕一晃就移出一米之外,輕而易舉的避過楊這一掌,然後就這麼俏生生的立在那裡,凝視著剛剛收勢凝立,護在倫蒂爾小姐身前的楊。   當真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神秘女郎先是輕鬆的閃開了楊的攻擊,現在又隨隨便便這麼一站,卻彷彿人間仙子一般出塵飄逸,剛才的殺氣早已無影無蹤,好似變了個人一樣,使得楊早已擬好的後著無處可施,只好先護住倫蒂爾小姐,暗自警惕的與神秘女郎默默的對視著。   這下楊終於看清了神秘女郎的面目,只見她眉如遠山,眼如秋水,挺鼻潤唇,整個面龐潔白如玉,竟如人世間一幅最美的風景畫。胸部豐滿堅挺,加上僅盈一握的纖纖細腰,一雙修長的美腿,整個身材極為勻稱。彷彿按身材量身定做的無縫黑色緊身衣,更加襯托出她的攝人魅力,與林珊的美是各擅勝場。   神秘女郎微微一笑:「不要緊張,我並不是你的敵人,剛才也不過是嚇嚇她而已。」   楊可並不想就此放鬆警惕:「你是什麼人?從哪來?到這裡做什麼?」   女郎又是微微一笑:「我說了,我不是你的敵人,我也並不想傷害任何人。至於我是什麼人,以後你們會知道的。但是現在,我不能解釋,我只是想毀掉『記憶複製』技術,它還不到該出現的時候,現在擁有它對人類來說只能是一種災難,也將是宇宙的災難。」   楊不禁非常驚訝:「為什麼這麼說?」   女郎收起笑容:「我現在不能解釋,已經沒有時間了,再說說了你們也不會信。既然這次沒有成功,我會再來的,你和你的兩個同伴可要小心啊。」   楊不禁又是一驚,看來女郎也掌握思維感知能力,而且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隱藏的人數,這一點連自己尚無法做到。如果女郎真的是敵非友,那一定是極其可怕的對手。   女郎見楊並沒有魯莽的向自己發動攻擊,臉上的笑厴甜甜的綻放開來,霎時間整個室內如百花齊放,一室皆春。   女郎的話聲突然變得出奇的溫柔:「看來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我剛才對你說的話都是千真萬確,請你記住,最好你和你的同伴能快點毀掉『記憶複製』技術,或許可以逃過大難。如果你們做不到,我一定會再來的。」   話音剛落,像女郎剛出現時一樣,一團明亮的光暈罩住了女郎的整個身體。片刻,女郎的身體越變越淡,逐漸的只餘下緊身黑衣的影子,然後連黑衣也一起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楊鎮定的止住了剛剛衝進來,正要開口詢問的威廉,溫和的對早已癱在椅子上的倫蒂爾小姐說:「不要怕,現在你已經安全了。」   倫蒂爾小姐這才敢低低的哭出聲來。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四節 撲朔迷離     倫蒂爾小姐哭了好一會兒,緊張的心情才漸漸地平復下來。她抽噎著問道:「你們是誰?是安全局的人嗎?謝謝你們救了我。」   這美女一哭真如帶雨梨花,分外讓人心動,威廉先就受不了了:「我們……」   楊及時的止住了威廉:「倫蒂爾小姐,我們不是安全局的人。不過請你相信,我們對你並沒有惡意,如果我們想害你,剛才就不會救你了。我們來,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倫蒂爾小姐驚訝的抬起頭:「你們不是安全局的?那你們也是為了『記憶複製』技術來的?」   楊坦誠的說道:「是的,我們只是覺得『記憶複製』技術的發明和居裡教授的死都來的非常奇怪,而且最近我們也遇到了一些很奇異的事情,所以我們必須來問個清楚。也許這件事情真的關係到人類的未來,所以請你一定幫助我們。好嗎?」   倫蒂爾小姐低頭沈思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突然抬起頭來,說:「好吧,反正我的命也是你們救的,我一定將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不過,我知道的真的不算太多,更沒有『記憶複製』技術的資料,否則我剛才早就把資料給那個女人了。」   「居裡教授從來就沒有研究過什麼『記憶複製』技術,他一直研究的是生物工程。他為人很好,對我也不錯,可是研究一直沒有什麼成果,提供贊助的風險投資家對他越來越不滿意,已經威脅他要中止提供贊助了。」   「前段日子他一直在電腦前廢寢忘食的工作,希望能拿出一個研究成果來說服贊助商。有一天他突然一聲大叫,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見他激動的滿臉通紅,就問他怎麼了,他什麼也不說。後來他又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敲著鍵盤,嘴裡還唸唸有詞的,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一樣。」   「晚上他把我叫過去,告訴我因為我工作表現良好,他將發給我五十萬銀河幣的獎金。我大吃一驚,我一年的工資才十萬元啊,現在贊助商又要撤資,他怎麼還突然給我發獎金?」   「第二天一早我就明白了。研究所裡來了很多記者,吵吵嚷嚷的說話,我才知道教授昨天發明了『記憶複製』技術,將成為人類歷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偉大發明。可是教授從來沒提過『記憶複製』呀,更沒有研究過,他一定是竊取了別人的研究成果,然後要花錢堵住我的嘴。」   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覷。這可是個誰也沒想到的結果。靜了一會兒,楊繼續問道:「然後呢?」   「不過教授平時對我一直很好,我也有點喜歡他,再說五十萬對我來說也不是小數目,我就默默的替他隱瞞了下來。但是他剛開始還興高采烈的參加各種宴會,後來情緒就越來越差,連贊助商聞訊上門來表示將投入巨資進行進一步的研發,都被他罵了出去。再後來,安全局的漢默局長來了。」   「漢默局長?那個著名的『鐵面虎』漢默局長?」楊驚奇的問。   「對,就是他。我從來沒聽教授提起過他,不知道他們怎麼會認識的。他來了以後,就和教授在一間小屋子裡關起門來談話。剛開始話音很低,我什麼也聽不清楚,後來不知怎麼就吵了起來,教授突然大聲說了一句:「不,那根本不可能!』然後突然聲音又變小了。後來漢默局長就面色鐵青的走了。」   「他走了以後,教授好半天才從小屋出來。他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走到現在的這間辦公室,把門緊緊的鎖上了。由於晚上總統請他赴宴,他過了一會兒就出來了,急匆匆的走了。那天直到我離開研究所,我再沒見到他。」   事情居然牽涉到了聯盟安全局的漢默局長,素有「鐵面虎」之稱的極端冷酷無情的人物,三個人的心情不由得變得格外的沈重,一時竟全都沈默起來。   最後,還是林珊打破了沈默:「那後來呢?是誰發現的教授出事了?」   「是我。」倫蒂爾小姐答道。   「第二天早上我來得很早,因為教授近來情緒一直不好,我還給他買了束花,準備在替他收拾辦公室的時候放在花瓶裡,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倫蒂爾小姐的話突然頓住了,好像回憶起了什麼極其可怖的景象,全身在蔌蔌的發抖。   林珊同情的伸出手握住了倫蒂爾小姐的雙手,深深的看著她的眼睛,溫柔的說:「姐姐,你別害怕,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定會幫助你的。我們都不是普通人,相信我,有我們保護你,就沒什麼人可以害你。」   這一番話終於使倫蒂爾小姐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了下來。她定了定神,感激的看了一眼林珊,繼續回憶道:「我到了研究所,卻突然發現教授的辦公室門還開著。我以為教授來得比我還早,又驚又喜的拿著花跑過去想送給他,誰知道一推開門,看見教授趴在電腦前的桌子上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他睡著了,想推醒他叫他上班,結果一推……一推他居然就倒在了地上。」   倫蒂爾小姐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他一倒下我就覺出了異常,這時我又看到了他的臉……他的臉整個扭曲著,一隻眼睛完全裂了開來,眼珠幾乎要掉出了眼眶……。另一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睛裡的神情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但那時候對我來說,他的臉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我只記得自己發出了一聲尖叫,剩下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床邊的幾個人就不停的向我詢問教授的事情,還有些人不停的提到『記憶複製』的話題,但我知道他們都是安全局的人。我對他們沒有好感,而且也真的不知道什麼。他們看從我這兒什麼也打聽不到,就漸漸的都走了。後來,我就又來上班了。整個事情就是這樣。」   楊和夥伴們對視了幾眼,這件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不僅牽涉到關乎人類未來命運的尖端技術,還牽涉到了安全局的上將局長,加上神秘女郎的出現,還有居裡教授的神秘死亡,這一切之間似乎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繫,可一時又難以理出頭緒。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藏有教授新發明的『記憶複製』技術的資料,不管將來是要將它付諸實施也好,還是象神秘女郎說的毀去也好,只有將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有可能揭開這一切謎底。   可是,到哪裡去找呢?教授的電腦裡顯然是不可能了,因為儘管教授用了DNA識別鎖以及漸變密碼技術,但對於威廉的朋友,安全局情報本部的費來明上校來說,同樣是小菜一碟。既然這裡已經牽涉到了安全局的局長漢默,那費來明也一定早已出面檢查過了,而如果安全局已經拿到了「記憶複製」技術,何必還派這麼多戰警「保護」研究所呢?   這三個人都是絕頂聰明,因此對這些可能性的判斷早已是彼此心照不宣了,自然無須多說。只是,教授會將資料藏在哪裡呢?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五節 手到擒來     居裡教授是絕不可能將資料放在家裡的,因為他對家人非常好,他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家裡,那只會給他的家人帶來危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教授一定明白。看起來居裡教授後來也意識到了危險,並且將資料進行了轉移,否則按他對自己的電腦進行保密的程度來看,「記憶複製」技術的資料原來一定是存放在他的電腦裡的。   那麼,現在資料究竟會被轉移到哪兒去了呢?楊一邊緊張的思索著,一邊將目光在室內緩緩的尋視著。看來教授是不可能將資料藏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了,因為他既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正面臨危險,就會考慮到辦公室被人搜查的可能。   倫蒂爾小姐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壓在心底許久以來的迷惑和恐懼終於傾吐了出來,她感到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她有點好奇的望著面前的兩男一女,他們既不是安全局的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那麼他們找『記憶複製』做什麼呢?   楊的眼光不經意的掃過倫蒂爾小姐,突然有個念頭在他心裡一閃。在倫蒂爾小姐昏倒之後,她曾被送進醫院,後來那些安全局的人能夠輕易的放過倫蒂爾小姐,一定是因為他們使用了測謊儀之類的設備,能夠確定倫蒂爾小姐對「記憶複製」技術確不知情。那時候倫蒂爾小姐渾身都接滿了治療用的儀器,她是不可能知道其中還有測謊儀存在的。   既然如此,倫蒂爾小姐完全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受了教授的資料,而既然安全局的人認定了倫蒂爾小姐並沒有說謊,也就完全可能放過她的辦公室不去搜查,他們也不會想把這件事情搞得路人皆知,畢竟這個技術實在是太重要了。即使他們要搜查,也必定是暗中進行的,不會很仔細。   想到這裡,楊啟發倫蒂爾小姐說:「謝謝你幫助我們,倫蒂爾小姐。不過還得請你再回憶一下,在教授出事的前幾天,他是否交給過你什麼十分重要的,或者奇怪的東西?比如什麼超閃盤、磁光卡之類的東西?」   倫蒂爾小姐顯然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十分有好感,她聞言又使勁回憶了一下,才說:「沒有啊,我不記得有過什麼重要的東西交給過我,更沒有什麼超閃盤、磁光卡交給我,我們一向都是通過內部網絡交流的……等等,對了,前兩天,就是教授和漢默局長吵架後的那天,我在下班前曾經收到過一封奇怪的電子郵件,但發件人卻是我自己,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我想看看郵件的內容,但卻一直無法打開,我還以為是病毒,就馬上刪掉了。你們不提醒,我還忘記了,難道那會是教授發給我的資料?」倫蒂爾小姐也很聰明。   楊喜出望外,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顯然就是「記憶複製」的全部技術資料!教授在查覺到危險之後,就將資料以匿名郵件的方式發給了倫蒂爾小姐,希望能把資料在倫蒂爾小姐那裡保存下來。因為即然倫蒂爾小姐不知情,那麼也不會有人太仔細的檢查她的電腦,這樣就可以保證資料的安全。   不過教授和楊都沒有料到,倫蒂爾小姐的電腦不僅暗中被檢查過,而且還檢查的非常仔細。只是由於倫蒂爾小姐並不知道郵件的重要性,隨手將郵件刪除了,所以安全局的人在倫蒂爾小姐的電腦裡面什麼也沒找到。他們也不可能會想到在整個電腦記憶體中去找一封已經刪除的郵件,這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不過對於威廉來說,既然知道了資料一定在倫蒂爾小姐的電腦裡,只不過是曾被刪除,那就一定找的回來。因為這兩天倫蒂爾小姐並沒有怎麼使用自己的電腦,所以資料一定還在電腦的永久記憶體裡以碎片的方式存在著,只是需要花些特殊的辦法去尋找就行了。   沒用多久,這份曾經令無數人費盡心機的技術資料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在威廉的PDA裡安了家。如此簡單的就得了手,倒是讓從來對自己的聰明有足夠自信的楊也一時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也正是因為這一時的自滿,使得楊犯下了一個令他日後追悔莫及的錯誤。   楊問倫蒂爾小姐:「要不要給你拷貝一份資料?」   倫蒂爾小姐帶點驚恐的回答:「不,我可不要,我要是拿了它,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呢,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成了。資料還是你們拿走吧,我會替你們保守秘密的。」   楊也不禁有點感激:「謝謝你,倫蒂爾小姐,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恐怕那些人還會來找你麻煩的。」   倫蒂爾小姐點了點頭,道:「我明白,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這裡,暫時躲起來一陣子。你們快走吧,不然被外面的戰警發現了,我們都會有危險。」   告別了倫蒂爾小姐,又會合了正和戰警們「玩」的興高采烈的傑克,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特種小組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又靜悄悄的返回了學校。帶著第一次「出動」就取得輝煌戰績的興奮,楊和林珊準備不驚動父親,悄悄的回家睡下,再來一次「偷襲」,一切的事情,等明天再說吧。   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行動」顯然是一次慘敗。兩個「特種兵」打開門的時候,楊中將正深思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平靜的等待著他們的歸來。   「……」半是驚訝,半是猶豫,楊一時倒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林珊緊眼在楊身後半步,也驚訝的彷彿一時凝固在那裡,用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個陷入沈思的「父親」,彷彿想讀懂他的心意。   感覺到楊進門,中將微笑著結束了思考。抬起頭,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楊和林珊的心不爭氣的狂跳了起來:「『記憶複製技術』,你們終究也沒有拿到吧?」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六節 暗夜追殺     自以為一切做的很隱密,卻怎麼也瞞不過父親的楊,除了驚訝以外,更多的是充滿了對父親的佩服。不過他當然也有一點小小的得意,既然看起來父親並沒有責怪自己擅自行動的意思,他就和林珊對視一笑,不無驕傲的轉身對父親道:「不,我們已經拿到了!」   楊本以為會給父親一個驚喜,沒想到楊中將的臉反而一下子嚴肅起來:「那你們把倫蒂爾小姐帶到哪去了?」   楊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了,他說:「她?她還在研究所呀,爸爸,你……」   楊本想問問父親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沒想到中將立刻叫道:「老愛思,快幫我接李少校!」   很快的,屏幕牆上就現出了一個身材不高,但一眼望去便充滿了無窮精力的軍人,他動作不大但非常標準的敬了個禮,恭敬的說:「中將,有什麼指示?」   楊中將飛快的說:「少校,我命令你立刻讓你的士兵進入研究所,不用再顧慮機械戰警,一定要保護倫蒂爾小姐的安全!如果安全局的人來干涉,就說是奉我的命令,可以開火!」   「是!」軍人又敬了個禮,馬上就從屏幕上消失了。   「還有,老愛思,請你和西2區警察局打個招呼,就說最近有可疑人物在我家周圍出現,請他們加派武裝警員在附近巡邏。」   「好的,校長。」愛思答應了一聲就又沈默了。   中將下完了命令,並沒有再對楊和林珊說什麼,而是繼續陷入了深思之中。   楊滿面通紅,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因為過於順利的拿到了資料,興奮之餘沒有對後果進行冷靜的思考。沒有帶倫蒂爾小姐一起走,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失誤。安全局的人並不是傻瓜,傑克在外面那麼一鬧,他們很容易會想到來人的目的,當然會很快的再進入研究所檢查一遍,而那碎裂的磁能顯示器必然會顯示出有不尋常事情發生過。再一盤問倫蒂爾小姐,她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而且,從她面對神秘女郎時的心理素質來看,她極有可能在安全局的各種手段摧殘之下洩露出楊已經拿到了「記憶複製」技術的秘密。這下,楊是引火燒身了。   楊中將也在沈思著。這件事情既然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恐怕和安全局的對立就要由暗中較力變為正式對抗了。雖然一切還沒有完全準備就緒,但也不能過多的責怪楊和那幾個年輕人,他們畢竟還年輕,對政治鬥爭的殘酷還缺乏足夠的認識。再說他們還奇跡般的拿到了安全局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的「記憶複製」技術的全部資料,這將使軍方在與安全局的對抗中暫時處於非常有利的位置,應該算是立了一大功啊。   想到這裡,他又恢復了平靜和慈祥。溫和的看了一眼正忐忑不安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年輕人,用下巴點了一下,示意他們坐下再說。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楊中將開始解釋他們現在面臨的危機,「『記憶複製』技術並不是居裡教授發明的,他從來沒有研究過這方面的課題。這件事情洩露以後,聯盟安全局就開始著手對居裡教授進行秘密調查,結果一直也沒有查清教授為什麼能突然發明了這個技術。而且居裡教授發明了『記憶複製』後,一直沒有表示有將這個技術出售或轉讓給政府的意思。」   「由於這個技術過於重要,漢默局長去找過居裡教授,想讓他開個價錢。沒想到居裡教授不同意,說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能研究出有用的科學成果,並不想靠這個賺錢,而且他一直堅持只有等政府解決了這個技術即將帶來的倫理問題,並且完成相應的立法後,他才交出全部的技術資料。」   「教授的死因軍方也不清楚,但我們的內線說,漢默局長這麼急於取得技術資料,絕對不是出於公心,因為總統從來就沒下過這樣的命令。那麼,教授的死就非常有可能與安全局有關。」   「現在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居裡教授是怎麼發明的『記憶複製』?如果是竊取別人的成果,為什麼沒人站出來駁斥他?如果不是,難道『記憶複製』會從天上掉下來不成?另外,漢默局長為什麼對這個技術這麼關心?他又出於什麼目的?聯盟最高議會正在緊張的討論關於克隆後進行記憶複製的有關立法問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居裡教授在安全局的嚴密「保護」下竟然被害,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   「這個技術在軍事上有不可估量的應用價值,米洛元帥已經決定要介入此事,並已經取得了總統的授權,具體由我全權負責。你們幾個這次做得很好,以後恐怕也非要借助你們的力量不可啊。」楊中將還是怕楊過於消沈。畢竟他們還年輕,這個時候最需要鼓勵和安慰。   剛說到這,屏幕牆上又出現了李少校精幹的身影:「報告將軍,我們進入了研究所,不過,倫蒂爾小姐已經遇害了。而且,她死前受過殘酷的折磨,折磨她的人手法很專業。我們並沒有遇到安全局的人,但剛才監視正門的軍官說,在那幾個年輕人離開後不久,有三個看起來像是安全局的人進出過。」   中將聞言沈默了一會兒,然後馬上接著下達命令:「那你們立即撤退,你帶十個最可靠的人到我這裡來,我有別的任務交給你」。   「是!」李少校又敬了個禮,然後身影消失。   「算了,沒想到他們下手這麼快。」楊中將安慰著心情極其沈重的楊,後者的眼裡正閃動著懊惱和憤怒的火焰。「一會兒你們倆帶著資料去找米洛元帥,將資料交給他保管,現在最重要的是這份資料的安全。我會讓李少校帶人保護你們。」中將並沒有說出真正的用意,倫蒂爾既然已經被害,很有可能已經供出有人拿走了技術資料,現在楊和林珊他們已經變成下一個襲擊目標了。在米洛元帥那裡,應該會比較安全。   話聲剛落,愛思的告警聲就急促的響起:「校長,外面來了很多陌生人,手裡好像有武器,我看見的有三十一個,不行,有人在破壞傳感器,我看不見了!」   中將當機立斷:「來不及了,這些人已經瘋了。不過他們可能也來不及準備重武器,我們躲起來慢慢和他們周旋,李少校應該很快會到。楊,你去拿槍!林珊,咱們去把冰櫃推倒,沙發擋不住!」   剛剛完成簡單的準備,前後門同時傳來「砰」的一聲,聽動靜一定是已經被打成了碎片!幾十道致命的光束和粒子射線組成的死神在客廳和臥室裡同時跳起了瘋狂的舞蹈,如果這時楊一家還像通常一樣在各自的屋子裡安睡的話,他們早已和死神擁吻了!   不過現在他們正安全的躲在各自的臨時掩體後面,靜靜的等待的大戰的來臨。   問題是,李少校和他的人能按時趕到嗎?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七節 愛之心燈     儘管現在渾身如獵豹一般充滿了力量,且都是身懷絕技,楊中將這一方畢竟只有三個人,連對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現在老愛思的對外通訊顯然也已經被切斷了,除了楊利用威廉的PDA向威廉和傑克發出了警示以外,他們至少在這段時間裡要孤軍奮戰了。   單看在屋裡正瘋狂的毀滅著一切的光束的組合角度就知道,外面這些人都是經驗豐富、配合默契的殺人專家。如果不是中將的房子是進行了紅外和電磁隔離處理的,他們可能早就利用遠程紅外瞄準的阻擊武器得手了。   不過這些入侵者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屋裡的三個人不僅僅是武器專家,而且都是思維感知高手。現在入侵者無法使用紅外裝備預先知道對方的方位,而對方卻完全可以不用任何裝備就大致掌握敵人的動向。就在十幾個人平端著各種武器衝進來的時候,從翻倒的冰櫃和衛生間的牆後不失時機射出了幾道明亮的光線,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衝在前面的幾個人立刻就無聲無息的倒下了,後面的人訓練有素地迅速散開隱蔽,並開始組織還擊。一時間屋裡各種顏色的光束你來我往,相互交織成一幅美麗的景象,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更加絢爛奪目。可惜的是,這五彩繽紛的光束並不是在慶祝什麼美好的節日,而是在試圖奪走別人美好的生命。   在兇猛的火力掩護下,又有十幾個人開始逐漸向前逼近。有幾個人甚至衝到了楊中將的側面,都被及時發現的楊迅速料理了。單在射擊和博擊方面來講,找遍整個聯盟也找不到幾個稱得上是楊的對手的人。即使是身經百戰的中將也遠遠及不上自己的兒子,何況是這些僅以暗殺為職業的傢伙。但入侵者畢竟人多勢眾,正面交鋒雖然無懼,但如果讓敵人摸到背後,到時腹背受敵,局勢就將險惡的多。   果然兩個傢伙趁著楊料理偷襲父親的敵人之時,偷偷的繞到了他的身後。不過楊的思感還是及時的發現了這個近在咫尺的危機,在對手手中的武器射出紅藍兩道光束的同時,他的鎢晶護盾也已經及時的護在了身前。鎢晶護盾由太空鎢晶製成的一面可以有效的抵抗穿甲彈和戰斧等堅硬物體的侵徹,而楊現在所用的由太空冰陶製成的這一面也足以輕鬆反射掉對手所發射的2KW的激光射束。   想不到楊的背後還能長著眼睛,微一遲疑之下,兩個偷襲者的生命也隨著射失的激光射束一起不知道散射到哪裡去了。對倫蒂爾小姐的慘死深感內疚的楊,將鬱積已久的憤怒和高能粒子束一起灑向了暗施偷襲的對手。越過他們軟軟癱倒的身體,楊看見林珊正專心致至的將一個又一個的對手送進地獄。這個溫柔善良,但卻嫉惡如仇的姑娘,顯然也想為倫蒂爾小姐的死討還血債。從正面和左側摸過來的對手都倒在她精準的槍法下,但她對於暴露在楊這一邊的側面卻從不顧及,那顯然是因為她信任心上人的能力,絕不可能給敵人從這一面偷襲她的機會。   聰明的楊顯然是領悟到了林珊這一舉動背後所代表的信任,一時間只覺得心中熱血翻湧。在「太極功法」提升到極致以後,他的思感變得格外的靈敏,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敵人的火力明顯的漸漸弱了下來。是敵人損失太大?還是能源不繼?他不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借這個機會衝出去,幹掉那些已經進入室內的敵人,這樣將對敵人的士氣造成很大的打擊。   就在這一瞬間,「太極功法」全力運轉所形成的宛如古井不波一般寧靜敏銳的心湖內突然出現了一點異樣的感覺。就彷彿是有人在湖心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漸漸的向外擴散到了整個心湖一般。然而這漣漪慢慢的變成了波浪,波浪又變成了滔天巨浪,到了最後,甚至連楊的整個身體都在這思感巨浪的衝擊下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如果這時候有敵人衝上來的話,楊恐怕就必死無疑了。   衝上來的並不是敵人,而是林珊。她本來並沒有注意到楊,而是一直將自己這一側放心的交給了楊。她知道楊的格鬥能力要遠遠超過她,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再沒有什麼比信任自己的夥伴更重要。在前方敵人的壓力減輕後,她才不禁關心的看了楊一眼,卻發現楊正在劇烈的顫抖著,林珊幾乎連考慮都沒顧得上,立刻冒著被流星般不停逡巡的光束擊中的危險躍到了楊的身邊。   握著楊顫抖的手,林珊心如刀割,卻不知道如何來幫助楊。形勢雖然緩和了些,卻依然危機重重,然而這一刻,她的心裡已不再有敵人,不再有危險,她的心裡,就只有眼前這一個楊。默默的,她凝望著楊的雙眼,用她的心靈許下愛的誓言:「楊,我愛你,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但無論你發生了什麼,我的心都永遠和你在一起!」   思感巨浪狂嘯著越過楊的每一處神經,在楊的腦中衝擊著,盤旋著。就在這內心苦苦煎熬、外面危機重重的一刻,一種清涼平和的感覺從楊與林珊緊握的手心慢慢的浸潤到了胸口,又緩緩的升過咽喉、人中,在眉心處與思感巨浪合成了一體。滔天巨浪,就這樣瞬間化做一場無聲心雨。雨過天晴的一刻,楊清楚的感到眉心處亮起了一盞心燈。   這是天眼。   他的太極功法已經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以大成,而且成就遠遠超過了乃父。不僅如此,他還意外的擁有了「天眼」這種從來沒有地球人擁有過的能力。林珊充滿摯愛的雙手,傳遞了突破極限最重要的一點生機,莫非愛的力量,真的可以創造世間一切奇跡?   楊現在可以清晰的「看」到,室內的七個敵人現在根本就沒在向他們瞄準。他們躲在安全的地方,射出的光束自然無法擊中目標,只是胡亂的在室內串來串去,看起來目的不過是要牽制他們的反擊;倒是門外,幾個人正在緊張的安裝著一台象縮小的風車一類的東西,楊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小型磁能發生器。從它的大小看來,只要它一開始工作,周圍五十米內所有的金屬物品,只要有一點鋼鐵的成份,就將被不可抗拒的吸引過來。很簡單的說,就是繳械。這些人肯定是有備而來,手中的槍械也必定是特種金屬做的,不會受到磁力影響,傻瓜才會在這時候和楊他們講公平呢。   楊慢慢的睜開眼睛,望著正緊張的盯著他的林珊,又是感激,又是感動。輕輕的摟過愛人那溫軟的身子,在她的額頭印下深情的一吻,楊在長笑聲中騰空而起。彷彿如天神發怒一般,空中灑下幾道無形的閃電,幾個正漫不經心的躲在掩蔽物後的入侵者就這樣永遠的結束了自己的使命。   門外的敵人顯然沒有料到楊會孤身犯險,他們早已認定憑著這麼懸殊的力量對比,對方只能固守待援。等磁能發生器發生作用,在援軍尚未到達以前,對方早已束手救擒了。哪想到楊會如此膽大,而且動作更是疾如閃電,留在室內牽制對方的七個人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就一命嗚呼了。   匆忙之中,為首的敵人一個快速的側翻,居然躲開了楊如雷霆電閃般的一擊。只是等他抬起槍口準備瞄準這個可怕的對手時,卻發現剛才還在組裝磁能發生器的幾個手下早已倒在地上,而對手卻已蹤影全無。   還沒等他定下神兒來,就聽見身後有人笑道:「還是放下你的武器吧。我剛才讓你躲過那一槍,不過是因為有些事還要向你請教罷了。再說今天你們今天也忙的夠累了,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如何?」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八節 節外生枝     首領心頭一震,這是什麼功夫?哪有人會這麼快的?   不過他也是個決斷明快的人物,既然知道無法反抗,索性痛痛快快的將槍一扔,回過身來滿不在乎的打量著楊。   這一看不禁又讓他大吃一驚:對手明明是個年紀輕輕的人,看樣子也就二十歲左右,長得斯文秀氣,一頭黑色的卷髮順服的貼在額頭,還在微微的笑著,乍看上去完全是個溫柔的小伙子,怎麼下手這麼快、這麼狠?   但是當他一接觸到楊的眼神,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失敗的原因。這雙眼晴彷彿是兩汪一望無際的深潭,卻又不時的閃動著攝人的精芒,被這雙眼睛如此凝視的人,肯定會有一種心意早已被完全看透的感覺,如果換了別人,恐怕連動都無法移動。更何況現在這雙眼睛裡還閃耀著並未完全消失的怒火,就連首領這樣桀驁不遜的人物,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楊雖然神態輕鬆,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心底卻依然燃燒著熊熊怒火。無辜的倫蒂爾小姐肯定是慘死在這些人手上,現在這些人又來追殺自己一家,看來要不是為了拿到記憶複製資料,他們肯定會動用激光炮了!說起來他們確是死有餘辜,但現在還不能處置他們,先要弄清楚他們的來歷,不能再讓父親遭遇這樣的危險。   想到這裡,楊繼續微笑著凝視著眼前這個一臉凶悍之氣的中年男子,輕鬆的說:「閣下費了這麼大的勁兒,又死了這麼多手下,卻還是沒完成任務,怕是回去不好向漢默將軍交待吧?」   首領心頭一震,這小子太厲害了!怎麼這麼快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就真是惹了大麻煩了,自己這邊可是還需要時間佈置啊。可是誰又會相信憑自己這麼多人對付對方僅僅三個人還會失手呢?   他也算是久經沙場,轉眼之間已經下定了決心:「什麼漢默將軍?我不認識。你要是聰明,就把資料交出來,否則,你躲得過這一次也躲不過第二次。我看你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你能效忠我們,我可以保證你們一家平安。」   這時中將和林珊已經從屋子裡趕到了外面,看見楊如此神勇,中將真是喜出望外。林珊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她還不知道她剛才是怎麼讓楊一下子恢復神智的,不就是握了下手嗎?在屋子裡她看了好幾遍了,自己的手也沒什麼變化呀?難道是天上真的有神仙,聽見了自己許下的誓言?   她這邊還在小女孩家的胡思亂想,楊中將卻一直在關注著首領和楊的對談。聽見這個傢伙在這種情況下還如此大言不慚,楊中將不禁樂了,插言道:「向你們效忠?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頭兒是誰,看看他有沒有要我這個中將向他效忠的資格!」   首領眼睛一轉:「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你們要真是有誠意,就將『記憶複製』的資料交給我帶回去,如果資料是真的,我會再來接你們。」   中將笑著說:「這就麻煩了,我倒是真想將資料給你,可是資料根本不在我們手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不說你的身份也不要緊,等審問你的時候,查一下DNA庫不就知道了?」   首領眼看已經無法說動對方,不禁慘然一笑,將牙用力一咬:「查?你們儘管去查好了。要不是我想看看能憑一人之力對付我們這麼多兄弟的究竟是什麼人物,我早就不站在這裡和你……」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慢慢的軟倒,嘴角隱隱流出一絲鮮血。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中將也不禁心生惻然。   「他還以為自盡了就可以守住秘密,殊不知我早就猜到了他們的身份。如果不是安全局的人,誰會這麼快就知道資料已經到了小帆的手裡?誰有那個膽子到我家來撒野?」中將冷笑著說。   楊靜靜的望著這一切,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使他年輕的心受到了強大的震撼。為了一份「記憶複製」資料,已經有那麼多人就此失去了生命,今後還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殘酷的流血廝殺呢。為什麼人與人就不能真正的和平相處呢?非要用鮮血和生命來完成對利益的追逐?   遠方的地平線上,已經開始漸漸的露出第一線曙光,太空城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可是,人類的曙光在哪裡呢?   ※ ※ ※ ※ ※   警燈閃爍,威廉和傑克請的救兵終於到了。   警察顯然是來的晚了些,如果不是這些偷襲者為了留下活口以取得資料,楊一家早就完了,楊也不可能在機緣巧合之下突破太極功法的極限,更不可能修成「天眼」。所以世間禍福,有時真是難以預料。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楊中將顧不得休息,就帶著資料趕去見米洛元帥。事態已經十分緊急,軍方必須趕緊做好應對的準備。臨走之前,中將還不忘記平生第一次使用了一下校長的「特權」,替楊和林珊請了假,讓他們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好好休息。匆匆趕到的李少校則帶了自己的人在附近保護,以防再發生意外。   誰也沒有責怪李少校,6號太空城和9號太空城離著3萬公里,再怎麼快趕也得花上至少一個小時。事情又發生的這麼突然,連警察都沒能及時趕到,何況是遠在天邊的他們呢。不過李少校還是很希望自己有機會彌補過失,他叫了兩個小組來替換和自己一同趕回來的十名手下,讓他們回去休息,自己卻依然精神抖擻的警戒著四周。   林珊是一頭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像她這種年齡的女孩子,通常都需要很多的睡眠,何況這樣折騰了一晚上。楊卻不知為何毫無倦意,索性靠在椅子上閉目思索起來。   天眼突然發出了警示,是李少校押著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少校向楊敬個了標準的軍禮,說:「這個人說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過只能對你講,我搜過他,沒有問題。」少校言簡意賅。   其實按軍銜,楊畢業後不過是中尉,這人類有史以來第一個少校對中尉的主動敬禮完全是出於少校對楊發自內心的尊重。昨晚他們雖然沒來得及趕到,事情的結果卻是有目共睹,楊一個人對付了近二十個職業特工!軍人絕對是崇尚強者的,楊在他們的心目中,已宛如戰神一般高大。   中年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楊,好像一時有點不太敢相信,遲疑的問道:「你就是楊將軍的兒子?昨晚那個可怕的人就是你?」   楊倒是鎮定的微笑著打量著對方。這個中年人看上去面目深沈機智,體魄魁梧,一看就是個文武雙全、精明強幹的人物。心中倏的一動,楊已經隱約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對,我就是楊校長的兒子,楊遠帆。不過昨晚幹掉你們那些人的不光是我,還有我的父親和女朋友。你說你有重要的事情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   中年人心中不禁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輕鬆的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這也證實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確不簡單,看來事情大有希望。他面露喜色,疾聲說道:「快,快找人去救米洛元帥,有人要暗殺他!」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九節 空戰英雄     「什麼?」   這一下可令得楊立即失去了沈著和冷靜。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父親正在去往米洛元帥辦公室的路上,現在甚至可能已經到了!   「相信我,這一切都千真萬確!參與的人都是專家,他們甚至還帶了激光炮和磁波炸彈!如果再不趕去,就真的來不及了!」中年人誠懇又焦急的說道。   略為沈吟了一下,楊迅速地下定了決心:「好,我們馬上就去!少校,麻煩你立即通知米洛元帥和我父親,另外再調一支部隊增援,我們餘下的人立刻趕過去!不過」,他看了一眼中年人,「得麻煩你和我們一起去!」   「沒問題!」彷彿早已知道楊會有這種要求,中年人爽快的答應下來。   叫醒了還在做著好夢的林珊,一行人分乘五輛空中飛車迅速趕往太空港。   米洛元帥的辦公室位於地球二十一世紀初時被稱為美國的那片土地上,從6號太空城望去,正好是在地球的另一面。當這支小部隊乘坐的格雷式戰鬥/運輸兩用飛船起飛的時候,李少校也終於放棄了與米洛元帥徒勞無功的聯繫。   「看起來真的有事發生了。」得知這個消息後,楊更是心急如焚。在飛車上他還特意叮囑林珊,要她監視好那個中年人。他實在不敢大意,萬一這是敵人為了一網打盡而設下的計謀呢?不過這一刻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他現在只想更快一點趕到米洛元帥的辦公室,趕到父親的身邊!   從飛船的舷窗望去,人類最古老的家鄉——地球彷彿是鑲嵌在暗黑宇宙中的一顆藍色明珠,它的美麗足以讓所有的人類感慨萬千。只是現在這艘格雷式飛船上所有的人都沒有心情來欣賞和感慨,他們只是焦急的看著地球的身影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沒有人注意到從側面飛速趕來的五位不速之客。   「有情況!有四艘,不,五艘銀河式戰鬥飛船要攻擊我們!」飛船的駛駛員驚恐的叫著。真是來者不善,五艘聯盟最先進的銀河式戰鬥飛船所採取的陣形完全是標準的戰鬥陣形,很顯然它們的意思不是盤查,也不是攔截,而是——消滅!也無怪駕駛員如此慌亂,自己這艘飛船不過是運輸/戰鬥兩用飛船,無論是火力還是數量都與對方相差太遠,除非奇跡出現,不然他們只有面臨成為太空垃圾的命運!   「不要慌!我來駕駛,李少校,你通知大家繫好安全帶,你!」楊向臉色煞白的駕駛員招了招手,「快啟動控制權轉移程序!」連日遭逢大變,楊已經準備好要面對一切困難。冷靜下來的楊對於任何敵人來說,都是一個可怕的對手。除了林珊等幾個楊的同學之外沒有人知道,只要楊存在,他就可以創造任何奇跡!但是還有林珊她們不知道的,比起楊日後創造的一個又一個奇跡來說,今天他將創造的,不過在他的空戰訓練記錄上又添上一筆而已!   由於所有的飛船都是由思感波感應電腦來控制,它只接受符合主人思感特徵的指令,因此在更換駕駛員的時候必須由原駕駛員啟定一個特殊程序,並輸入思感特徵轉換信息進行確認。   在駕駛員手忙腳亂的執行控制權轉移程序的同時,楊已經坐在駕駛位上開始熟悉這艘他從沒有駕駛過的飛船了。很明顯,這艘飛船的火力比起他在空戰訓練時所熟悉的銀星式戰鬥飛船的火力還要差些,與對方這幾艘裝備了最新研製的激光炮和衝擊飛彈的銀河式飛船相比,攻擊的火力強度更是顯得可憐,好在機動性差異還不算太大。不過對於楊來說,只要對方的防護罩強度還不足以擋住自己駕駛的這般老式飛船的激光炮,那就足夠了!   望著楊沈靜而充滿信心的表情,李少校他們也總算放心了不少。不過楊很快就令他們失望了,因為更換了駕駛員後的格雷式飛船所做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是向右側後方逃跑!   威廉他們倒是見怪不怪,楊這一套把戲在他們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傢伙在空戰的時候總是會把「英雄氣概」這個詞丟到九宵雲外的,但是往往等到空戰結束的時候,「英雄」這個桂冠卻不得不掛到他的頭上來。因為從來沒人能同時對他進行夾擊,在楊的前面總是只有一個最具危險的敵人,然後,是下一個!   不過那時候他們是站在楊的身邊,現在他們卻是在楊駕駛的飛船上,他的一舉一動關係著整船人的生命!所以當楊掉頭逃跑的時候,威廉並沒有像他在訓練室的時候一樣咕噥上一句「流氓」。   對方的飛船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立刻分出三艘飛船進行迂迴包抄,另兩艘則繼續尾追不捨。五艘閃著銀光的飛船在空中張成了一把利鉗,看架勢是要將這個先天不足的胡桃一把鉗碎!不過他們的算盤還沒打完,這個胡桃卻在空中又一個漂亮的轉身,已經脫出了鉗口,向地球飛去!   楊這手是攻敵之所必救。對方既然知道自己要去地球,就必定要攔截他,做出這個動作,對方會以為自己剛才是佯裝逃跑,其實最終目的卻是想趁機衝向地球。這樣對方就必然將重兵佈置在地球方向,而為了繼續圍住自己,另外幾個方向也必須得佈防。當對手的兵力被迫分散的時候,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對方果然按楊的「指揮」,將三艘飛船佈置在楊的飛船與地球之間,一艘銜尾急追,另一艘卻從楊的正側方直衝過來。由於剛才這一陣雙方機動太快,竟然一時誰也找不到機會開火。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楊將飛船一個側轉,向正側方飛來的飛船撞了過去!   這是一個事後被威廉稱為「改變楊一向空戰流氓形象」的「真正具有英雄氣概」的舉動。不過楊對於威廉難得的讚譽卻依然無動於衷,「空戰流氓」和「空戰英雄」對他來說不過是兩個字的區別,重要的是自己總是能活著繼續戰鬥,而對手早已化成宇宙空間的渺渺飛塵了。   楊這個看似莽撞的舉動無疑讓對方大吃一驚。他原以為楊會像剛開始一樣,反身衝向後面的同伴,或者向另一側面逃跑,所以他一直在加速,以便預先加以追截。現在事出突然,已經來不及開火,雙方相對速度太快,楊一轉身雙方就已近在咫尺。自己的飛船火力雖猛,體積卻遠沒有對方龐大,這樣撞上自己明顯將吃大虧。   銀河式飛船一個本能的側閃,卻早已落在楊的意料之中。在餘下的飛船剛剛跟隨著他的側轉做出動作的同時,老式飛船的火控系統已經鎖定了意圖避免相撞的對手,思感波「開火」的指令化做了兩道破空飛去的光箭,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新式飛船就這樣化成了宇宙間一閃而逝的藍色火花。         第二章(禍起蕭牆)第十節 將星隕落     隔著遼闊的星空,楊彷彿可以看到舷窗後面對手們驚愕的臉。不過楊可不會再給對手合圍的機會,沒有了同伴的呼應,剛才仍在尾追他的那艘飛船現在已是勢單力孤,正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靶機」。對方的駕駛員可能還沒有從剛才的驚訝中恢復過來,又或是楊的動作太快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總之在楊的飛船如燕子般輕盈的轉到它的側翼,並且送給他一張通住地獄的免費機票以前,他飛船的軌跡竟然是一條直線。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餘下的三艘飛船卻明顯不吸取同伴的教訓。仍有兩艘飛船牢牢的卡在楊的飛船和地球中間,另一艘飛船竟直直的向楊的飛船衝來,隱隱有向楊「單挑」之意。   楊也毫不客氣,同樣勢如電閃般向對方迎了上去。雙方一邊向對方發射著毀滅的能源,一邊做著各種機動動作躲避著對方的攻擊。轉眼間雙方已互換了方向,就在對方的飛船轉身之際,楊的飛船卻已向著留守著地球方向的兩艘飛船衝了過去!   又一次出乎對方的意料,楊竟然自動讓自己陷入合圍?當然不是,因為本來以逸待勞的兩艘飛船居然無法開火!眼看著自己的帶隊飛船正在轉身,而楊的角度卻正好與它成了一條直線,萬一在開火的時候楊一躲,豈不是誤中副車?   戰爭的結局往往在一方微一遲疑之間就已經注定。在衝向楊的飛船完成轉身動作之際,正好望見將角度和時機計算的妙到毫巔的楊又一次將自己的同伴化做飛舞的萬千碎片。原本意圖合圍,現在卻只能選擇逃跑了……   望著鬥志與信心被全部摧垮的對手狼狽逃竄的身影,楊心中並沒有更多的喜悅。對飛船上的人來說,他們崇敬的目光中楊並不算偉岸的身影早已成了「奇跡」的代名詞,但地球上正在發生的一切不能不讓他們的心頭依然無比沈重。   飛船沈默著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地球飛奔。藍色的家鄉越來越接近了,父親,我們來了……   似慢實快,不久,自由女神像已經在飛船的舷窗中清晰可見。這個二十一世紀初美國國家精神的象徵,現在已經成為一種古老文化的標誌和遺產,也是現在紐約民用太空港最好的指示路標。   軍用太空港與民用太空港相距約20公里,降落之前,楊已經利用飛船上的掃瞄系統對整個太空港進行了掃瞄,並沒有異常情況。看來對方還來不及全面發動,現在的攻勢僅僅是針對軍方一些關鍵人物的恐怖性質的襲擊。楊不禁想起他的「前輩」曾經說過的一句至理名言:「恐怖主義者可以改變一段歷史,但他們永遠無法改變歷史的進程。」問題是,即使僅僅是一段歷史,楊也不可以讓它改變,因為他不能失去自己的父親!   飛車以360公里的極限時速向元帥的府邸飛奔著。雖然60公里的距離對這個速度飛行的飛車來說只不過需要十分鐘的時間,楊還是希望能立刻就趕到父親的身邊!快一點,再快一點!心急如焚的楊並沒有注意到,他思維波束的焦急竟然「感染」了整個飛車,液晶時速表上的顯示的飛車速度現在已經是近400公里/小時了!   不知不覺間,楊已將李少校等人分乘的另外四輛飛車遠遠甩在身後。剛轉過最後一個街角,楊已經看見元帥府已經變成了廢墟的半邊府邸和正在燃燒的火光,彷彿在述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場災難!不過讓楊感到非常欣慰的是,他馬上就感應到了父親那熟悉的能量氣息,而且這能量仍然深沈渾厚,看來父親並沒有受傷。   轉瞬之間飛車已經到了門前停下,楊面對的是一排全副武裝的衛兵,每個人手持的都是能發揮單兵最大威力的磁光彈槍。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楊還可以看到在他們背後隱藏的非常好的四門反坦克磁光炮,以及端著紅外/激光雙重瞄準阻擊光槍的超遠程阻擊手。   這時楊才注意到李少校他們的飛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甩得不見了蹤影,但這時也顧不到這麼多。他回身示意林珊等人先不要下車,注意應變,自己一縱身跳出車門。   「你是~?」帶頭的軍官警戒的眼神已經變成了詢問。他已經注意到眼前這個年輕人英俊的臉與楊中將有些相像,而且他乘坐的飛車也是中將專屬衛隊的座駕。   「你們是幹什麼的?」敵友未明,楊不能就此放鬆警惕。   「我們是沙洛加夫總統的衛隊,專程前來保護元帥和楊將軍的,你又是什麼人?」軍官問道。後面李少校等人的飛車正轉過街角飛速趕來,他不禁又戒備起來。   「我是楊將軍的兒子,楊遠帆,後面趕來的是我父親的衛隊。」楊已經看到了趕來的李少校。自從無意中煉成「天眼」以來,他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方圓百米範圍內發生的一切,但離得遠了就只能感應到一些特定的能量變化,卻不能像天眼一樣做到一切如親眼所見。   說話間李少校已經下了車走過來。一見到帶隊的軍官,少校一直如岩石般冷峻的臉上居然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帶隊的軍官也笑了起來,回身示息士兵們對楊解除戒備,然後與李少校來了一個男人式的擁抱。   「楊將軍和元帥怎麼樣了?」到底是職責所繫,李少校詢問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將中將的重要性放在了元帥的前面,好在這時候也沒人會注意到這些。   「他們都很安全,正在密室裡休息。好在我們及時得到了警示,總統立刻派我們來保護元帥和將軍,現在一切都已經平息了。只是這些人的裝備居然極為精良,他們競然攜有攻堅型激光炮,幸好我們到的及時,磁波炸彈沒來的及引爆,否則……」軍官還有些後怕。   聽說米洛元帥和楊中將都沒受到損傷,迢迢數萬里趕來的楊一行人總算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李少校拉過楊,正要向軍官介紹剛才途中楊精彩絕倫的「表演」,卻見到楊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元帥府的大門方向。再看林珊、威廉等人,居然也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身後,威廉的嘴還張的大大的,彷彿是見到了什麼不敢相信的東西一樣。   在他的身後,帶著如花般笑厴走來的,正是楊在居裡教授研究所裡曾經與之較量過的神秘女郎。她仍然穿著那身黑色無縫緊身衣,將她週身的曲線襯托的極為完美。走路的身姿帶著三分矯健,七分嬌柔,宛如夏日微風中搖擺的荷葉,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如果這時候再有敵人來襲的話,那真是一場美色之災了。   女郎一直走到楊的身前,這次她的聲音再不復恐嚇倫蒂爾小姐時的冰冷,而是帶有幾分俏皮:「沒想到又是我,是吧?是我通知總統來救他們的,這可是我報答你上次那一掌的最好方式哦,對吧?」   短髮美女側著頭調皮的看著楊,突然臉上又出現了幾分驚奇:「咦?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你又進步了?不過,比起我還要差上一點點喲。」這小美女居然比林珊還要活潑得多。   楊一時倒說不出話了,不是為美色所迷,而是感激。他心知如果不是這短髮神秘女郎的及時出現,對手以有心算無心,自己的父親和米洛元帥必定無法倖免。只是她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又出於什麼目的幫助自己呢?   見楊一時不說話,女郎又是微微一笑:「幹嘛,沒見過美女?這次不行了,下次再讓你看個夠哦。不過別因為有點本事就得意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我走啦。」   話音剛落,女郎的身體已在突然出現的光圈中漸漸模糊,彷彿是將一幅水墨美人圖放入水中一般,不一會兒只餘下黑衣美妙的輪廓,然後就一切都消失了。   直到中將和元帥並肩走出府邸,眾人的神智才恢復過來,李少校和那個軍官都暗自責怪自己,如果敵人剛才趁機偷襲,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兩人迅速命令士兵查看周圍的情況,好在一切還算正常。   將軍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剛才那個女孩子不知道是什麼人,但她應該是我們的朋友,而且有很強的特殊能力。以後你見到她,要多和她交流,有她幫忙,我們的勝機就會更大。現在我要去面見沙洛加夫總統,有總統衛隊保護,一切會很安全。你們現在就留在元帥這裡,等我回來,讓李少校他們保護你們。」   剛剛見面就要分別,楊滿心不願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不過在這個非常時刻,的確也沒有別的更好選擇,他只能尊重父親的決定,不,應該是命令。   誰能想到,中將一行離開不久,元帥府剛剛恢復接通的電話就響了。幾乎在衛士拿起電話的同時,話筒裡已經傳來總統衛隊長近乎絕望的聲音:「快,楊中將他,他出事了……」   (第二章完)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一節 初逢大難     當大家趕到醫院的時候,總統衛隊的隊長,也就是楊剛下飛車時見到的那個軍官正低著頭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李少校也急火了,上去就是一腳:「老唐(隊長的名字叫唐吉訶德),你怎麼搞的你?將軍出什麼事了,他現在在哪?」   老唐依然沒有抬頭,似乎再也無臉見人,只是從捂著臉的指縫裡擠出幾句話:「是我對不起大家,楊將軍他……他……他已經遇難了……」   「什麼?!」   除了驚愕、傷感,眾人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不到一刻鐘以前,中將還好好的和大家在一起,怎麼轉眼間就出事了?而且在這麼多精英衛隊的保護下,就算敵人有一個營的兵力也未必能強攻得手,又怎麼會出事呢?   楊已經呆呆的說不出一句話。他已經感覺到父親的能量感應已經消失了,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這足以說明事實的殘酷。但自己不遠萬里來保護父親,好不容易看見父親平安無事,這一轉眼就由大喜變成大悲,感情上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的。   那邊李少校還在責問著老唐。儘管兩人一向交好如親兄弟,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要問個清楚。   在老唐斷斷續續的敘述裡,人們總算是弄清了一個大概:就在楊中將他們出發不久,老唐接到偵察飛車的報告,雷達發現高度50公里的天上有一個碟型飛形物,懷疑是懷有敵意的偵察飛碟。不過老唐並不十分緊張,因為全部十五輛飛車一模一樣,中將乘坐的第六輛飛車的駕駛員是自己全部隊員中駕駛技術最好的,配備的衛士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自己就乘坐著第七輛飛車緊隨在後,即使有什麼意外情況也應該應付得來。所以他除了命令手下立即通知附近的天軍前來支援,自己一行人並沒有改變前進的路線和速度。   誰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前五輛飛車飛弛而過之際,突然從一個轉彎的街角後冒出一輛不知從哪裡來的民用飛車,筆直的向著第六輛飛車衝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由於距離太近,一切反應都已經來不及了。本來不管是民用飛車還是軍用飛車都有自動防撞系統,當兩輛飛車接近時到危險距離時電子系統會馬上報警,同時控制飛車自動做出規避的防撞反應。因為人的反應能力是有限度的,一般來說如果時速超過160公里/小時常人就無法及時對意外情況進行反應,即使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也不過能在時速不超過200公里/小時的狀況下保持良好的反應能力。而現在,每輛軍用飛車的時速都在330公里以上,斜穿過來的民用飛車速度雖慢一些,也有240公里以上的時速,再好的駕駛員也來不及反應了。更糟的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軍車的防撞系統並沒有及時告警和規避,那輛民用飛車更是筆直的衝了過來,就好像沒有安裝防撞系統一樣!一場大禍就這樣鑄成了。   當老唐和後面的幾輛飛車從自動規避轉為恢復人工駕駛狀態後,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撞過來的民用飛車已經成了散落的一地碎片,連一個完整的駕駛員都不可能找到了。軍用飛車明顯要堅固得多,而且有等離子場的緩衝,不過如同飛機失事般強大的衝力加上墜地造成的撞擊,車內的人早已無一倖免。一顆將星,就這樣默默的,也是莫名其妙的隕落了。   老唐帶著衛士冒著生命危險從濃煙滾滾的飛車中搶出了中將的身體,還沒衝出多遠,飛車的小型核動力推進裝置就「轟」的一聲爆炸了。這種核動力裝置是一種經過處理的清潔核能源,提供的能量要比一般的核聚變還要小很多,與反物質反應堆相比更是差了不止三個級數。但即使出現爆炸這種意外,也不會造成核爆炸和核污染。不過軍用飛車也同樣炸成了一地碎片,幾個衛士被碎片擊中,痛苦的倒在地上。即使這樣,受傷的人中也並沒有一個人發出喊叫聲,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   老唐將楊將軍輕輕的放上飛車,向醫院疾駛而去。將軍靜靜的躺著,他臉上的表情一如睡著一般沈靜,又彷彿還在沈思。是啊,在他的心裡,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那麼多的謎團需要他去破解,人類未來的命運也不可能不牽掛著他的心。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說不清是悲哀,是憤怒,還是自責,楊筆直的站著,他的眼睛一直凝視著遠方。不必進病房,他的天眼已經看到了潔白的布單下面父親仍然慈祥平靜的面容,只是父親的眼睛已經永遠無法再睜開了。就在不久以前,這雙眼睛還慈愛的看著自己,充滿了關懷和期待,還有對自己的信任和驕傲,讓自己的心中充滿了溫暖和前進的動力。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了,而且從此永遠不會再來。   有雙白皙的小手輕輕的伸過來,握住了楊早已冰涼的手。溫暖的感覺從楊的手心傳來,將他拉回到無奈卻必須面對的殘酷現實。   是林珊。自從上次突然遇襲時她莫名其妙的治好了楊的「病」以後,她就對自己的手有了信心。現在,她又要用這雙手,用自己的摯愛和無比的溫情,讓楊走出消沈,勇敢的面對這一切。儘管她也同樣痛苦,但女人面對苦難時,卻往往比男人還要冷靜和堅強,尤其是她們失去依靠的時候。現在楊將軍去了,林珊剛剛擁有的「家」也不存在了,她唯一的依靠就是楊,她不能讓楊總是沈浸在自責的泥沼中。何況他身上,還肩負著將軍未完的重任。   「『親戚或余悲,他人卻已歌;死去何足道,托體同山阿』。楊,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事情的真相,為爸爸報仇。還有,追殺了我們這麼久的人,他們背後的主使者還不知道是誰,難道你能放過他們嗎?還有爸爸曾經提到過的紅島星上的怪事,那是他未完的遺願,難道你不想替他完成嗎?楊,我愛你,但我希望我愛的是一個勇敢堅強的男人,是一個值得我付出全部真情去愛的男人!為了爸爸,為了我,振作起來,好嗎?」   心手相連,楊的一顆如死般沈寂的心因林珊溫暖的手和熾熱的心而重新活了回來。是啊,父親死的莫名其妙,但絕對不是偶然,更不是意外。這些事情背後的主使者,不管他們出於什麼原因,還有什麼陰謀,一定要將他們一個一個的送進地獄!還有父親未完的心願,也一定要替父親去完成,讓父親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另一個世界安息!   深深的望了林珊一眼,楊毅然轉身,向門外堅定的走去。   「楊,你去哪?」林珊和朋友們焦急的喊著。   「我去找米洛元帥,還有總統!」楊並沒有回頭。   踏出門外,暗黑的天空中已經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中雨。這不是太空城的人工降雨,這是大自然也在為一顆將星的隕落,一個好父親的故去而悲傷哭泣。   緩緩的,但是堅定的,楊向前走去。他的傳奇般的故事,就從這一刻開始了。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二節 蛛絲馬跡     總統圓形辦公室內。   沙洛加夫總統正背著手,凝望著窗外的雨絲,一動不動。背後,是沈思中的米洛元帥、墨拉達參謀總長、總理羅絲索蘭,還有面色凝重的楊。令人驚奇的是曾向楊通風報訊的中年人也赫然在座。   楊並沒有從剛剛失去至親的悲痛中完全恢復過來。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剛才那個中年人,也就是安全局的副局長梅地納先生剛剛敘述的一切。他終於清楚,相比之下,失去楊中將對他自己而言是一個沈重的打擊,而對聯盟來說卻極有可能是一種災難。   所有人的心裡都在回想著梅地納所透露的事實:「據我們派出的特工匯報,『記憶複製』技術並不是居裡教授發明的。這個對我們人類有極其重要意義的發明,竟然沒人能知道它從哪裡來,怎麼來,為什麼來的。它最開始是突然出現在居裡教授的電腦上。據我們檢查居裡教授電腦的特工說,這些數據完全無法追查到它的來源,所有的網路追蹤設備都找不到這些數據傳遞的記錄。換句話說,它乾脆就應該是天上掉下來的!居裡教授發佈了『記憶複製』技術研製成功的消息,但他根本沒進行過實驗,怎麼就敢公佈這麼重要的發明成功的消息呢?除非他可以肯定提供這個技術的人根本不可能騙他。」   「漢默局長是我的上司,我不應該在這裡評價他。但事關重大,我只能就事論事,將漢默局長所做的一切進行匯報。居裡教授公佈『記憶複製』技術研究成功的消息後,漢默局長就開始佈置,試圖得到這份技術。直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為何要不擇手段得到這份技術。他剛開始試圖用錢來收買居裡教授,但不知為何被教授給拒絕了。後來他就改買為搶,你們知道,不僅僅是安全局,聯盟任何一個部門內部都是有派系的,所以他所做的一些具體細節我並不知情,只是通過我的手下間接的掌握了一些線索。」   「教授雖然死了,漢默局長卻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並不甘心,派了很多機械戰警埋伏在研究所周圍。我們也派了幾個人隱藏在附近利用設備進行監視。半夜過後,研究所後山上的戰警突然一片混亂,而且有三個人從後牆進入了研究所,我們知道那不是安全局的人。他們走後不久,另一批人從正門進了研究所,不久就走了。據我們後來掌握的資料,」他指了一下楊,「剛開始從後門進去的就是他們三個。後來從正門進去的才是漢默局長的人。」   「本來倫蒂爾小姐的死他們三個也有嫌疑,但是她死前曾遭受的刑訊逼供手法我們一眼便看得出是我們內部人所為。由於事實的發展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他們的行蹤保密的不像以往那麼嚴,被我們找到了線索。他們曾分兵幾路去前三個人的家裡,但那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去報了警,不但沒有得手,反而引來了警察。而襲擊楊將軍一家的是人數最多也最強的一隊,三十多人競然全軍覆沒(說到這裡他不禁又敬佩的看了楊一眼),對方連寒毛也沒傷到一根。」   「等到楊將軍單身一人去米洛元帥那裡的消息被得知後,半途攔截已然不及,就又派了一隊人到元帥府邸執行任務。這個消息被我們截獲了,但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性質的任務,沒有向總統匯報,只是出於我對他(他又指了一下楊)的敬仰,我將消息透露給他,我相信他一個人絕對抵得上整個總統衛隊(這時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想到他們居然出動了五艘最新式的銀河式戰鬥飛船來攔截,而我們乘坐的只是一艘兩用的運輸飛船。這時候就是這個年輕人站出來駕駛飛船,巧妙的將對方各個擊破,其中的機智勇敢我就不必多說了,總之我能活著站在這裡向諸位匯報絕對是一個奇跡,這也足以說明這個年輕人的能力了吧。」   這下子在坐的眾人終於聳然動容。一個人殲滅三十多個職業特工,以一艘兩用運輸飛船擊敗五艘最強的銀河式戰船,如果不是說這話的人是安全局的副局長,又有幾個人能相信呢?這根本就是一個神話。   卻聽梅地納繼續分析道:「這只是表面發生的一些事情,這裡面還有一些細節我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如果說漢默局長只是為財而試圖得到『記憶複製』技術的話,那又何必對楊一家趕盡殺絕呢?尤其是楊中將遭遇的意外,根本不可能是偶然,對方擺明了就是衝他來的。在明知資料已經不可能到手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繼續對將軍下毒手?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將軍還另外掌握著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對方是要殺人滅口。」   「從對方襲擊的對象的選擇可以看出,凡是對方襲擊的對象,要麼與『記憶複製』技術有關,要麼在將軍參加星際探險回來後與將軍接觸過。這說明,將軍掌握的秘密要麼是記憶複製技術的來源,要麼就一定與紅島星探險有關。據我們掌握的資料,將軍在紅島星上曾有一段時間神態極其異常,決不是一個經常參加星際探險的人應有的正常表現。」說到這裡,他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楊和米洛元帥。看來,這位副局長不僅思維敏捷、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絕對是公私分明,對楊個人的尊敬並不妨礙他履行自己的職責。   聽完梅局長這番話,在座的每個人都陷入了深思。應該說,梅局長的分析是絕對站得住腳的,除此之外也的確沒有別的更合理的解釋。那麼,將軍所掌握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   楊的心中早已恍然大悟。事實上只有他和林珊才知道,父親並不比別人掌握「記憶複製」技術更多的細節,他真正遇害的原因是他在紅島星上的奇特感應和那一場無形的生死決戰。很明顯,這夥人是為了殺人滅口,不想讓紅島星上發生的一切為人所知。   使勁甩了甩頭,強忍住又一次思念起父親的悲痛,楊望了一眼仍然凝視窗外的沙洛加夫總統、迷惑不解的米洛元帥,以及正期盼的望著自己的梅地納局長,終於大聲說:「總統,我知道真正的原因。這一切,很有可能是紅島星上那種生物的陰謀!」   總統渾身一震,再也不能凝視窗外,而是情不自禁的轉過身來,用鷹隼一般銳利的眼光緊緊的盯住了眼前這個除了容貌俊秀之外乍一看上去並不特別起眼的年青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楊的身上,他們都為楊剛才的話深深的震驚,等待著楊揭開這個關係到人類未來生死存亡的謎。   這一刻,圓形辦公室內靜如萬米深的海底,只能聽到連總統在內所有人急促的呼吸聲。楊沈靜如山,緩緩的道:「這件事,還要從我父親在紅島星探險時說起……」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三節 雛鷹展翅     所有的天才都如一塊璞玉,只有經歷過最艱苦的琢磨才會閃亮出耀眼的光澤。對於楊來說,父親的去世無疑是極為痛苦的經歷。但當他從痛苦中沈靜下來,對父親的愛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得到了昇華。為父親報仇雪恨,以及完成父親遺願,使人類得脫大難的神聖職責,使楊迅速的成熟起來,終於開始顯露出自己的天才本色。   有人說,男人只有懂得了承擔責任才會真正的成熟,現在的楊,無疑已經深深的領略了這一點。如果說父親在世的時候,楊前進的動力只是要保護好自己的父親和愛人,那麼這一刻,他已經勇敢的將人類的未來擔在了自己的肩上。   面對著總統和一眾聯盟核心人物緊張注視的目光,楊依然坦然自若。自從「太極功法」突破極限以後,他連續遭逢大變,在動與靜不停的轉換,內心不斷的經受考驗和磨煉中,漸漸的那種「以動為靜,動靜相宜;以虛御實,虛實不問」的心法和「道法自然」的那種寧靜祥和的心態已經與他個人的思感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起,天地間已經很難再有什麼事情可以攪亂他的心湖。   伸手理了理剛剛掉到額前的一縷黑色卷髮,年輕的楊開始平靜的闡述自己的分析:「我父親曾經對我們講過他在紅島星上的遭遇。只是由於事情過於詭異,他再沒有對別人說起過,因為怕別人根本不會相信。」接著他詳細的敘述了楊中將在紅島星上與神秘的力量生死較量的過程。   「事實上,紅島星上有很多怪異的事情,我想在座各位已經知道了,也應該看過探險隊的報告。比如,為什麼紅體人的體溫和三角晶體的溫度完全相同?難道會巧合到這種程度?為什麼有幾千艘星際戰艦卻沒有一艘起航?紅體人甚至連幫助自己移動的借力工具都沒有,那戰艦是哪裡來的,又是做什麼用的呢?還有紅島星上的鹽水海洋,沒有大氣,星球溫度時高時低,怎麼會有液態的水呢?那個紅色三角晶體更是奇怪,構成它的材質絕不是地球或紅島星上任何一種元素,那它是從哪裡來的?或者什麼智慧生物建造的?為什麼要放在紅島星上呢?」   楊接著說出了自己驚人的猜想:「父親在紅島星上與那種神秘的力量進行決戰,差一點就被它控制了意識,說明它的目的的控制人類的思想。父親紅島星上的遭遇,很可能是對方的一次試探。後來父親僥倖脫身,再沒感應到那種力量出現,但它絕對不可能甘心,一定會通過其它的途徑捲土重來。父親出發去紅島星不久,從未研究過『記憶複製』的居裡教授就發明了『記憶複製』技術,剛才梅地納局長也說了,這種技術根本就應該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才合理!『記憶複製』技術表面上看,它可以使人類近乎得到『永生』,但它的原理,卻是對人類思維的感知和複製。我們現在可以做到有限度的讀取人某種特定的思感波,比如用心發出的指令;但這是一個只讀不寫的過程,如果使用了『記憶複製』技術,往一個新的大腦裡面寫入複製的思感特徵,又怎麼保證這種寫入的過程不被干擾,不被利用呢?如果有某種力量可以干擾複製的過程,不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了這個新人的思想嗎?這和紅島星上那種神秘力量的企圖,無論從時間上還是從最終的後果上都不謀而合,世界上是沒有這麼多巧合的。所以我的結論就是:」楊看了一眼已經被自己的分析弄得快驚呆的總統,繼續下去:「這是一場外星生物有計劃的陰謀,它們的最終目標是要控制整個人類。從科技水平上看,它們早已遠遠超過了我們,只是由於我們還不瞭解的某種特定原因,他們無法,或者不想採用武力征服的手段。這種生物,可能就是紅島星上的那種『紅體人』!紅島星的地下,也必定別有玄機。這樣看來,我們人類現在面臨的可能是一場空前的浩劫!至於我父親,完全是因為意識到了這個危機,做為知情者,他就一直被這種力量和他們控制的傀儡所追殺,最後終於遭遇了不幸。」楊的聲音不禁低沈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楊最後的結論驚呆了,這是一個無法相信,也不想去面對的結論。每個人的內心裡都狂喊著:「不,這不是真的!」誰都希望有人能站出來證明楊的分析完全是危言聳聽,可誰的潛意識裡都知道,除此之外,已再沒有更合理的解釋。楊的話音一落,整個辦公室裡就已安靜到了極點,甚至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已無法聽到。他們早已緊張得忘記了呼吸,如同一尊尊沈思的雕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沙洛加夫總統首先打破了沈默之門:「楊,我想我們雖然不願意,但還是得接受你的分析結論。那麼你應該早已想過應對的方案吧?」   楊也不禁對總統肅然起敬。在人類面臨絕大危機的時刻,他依然鎮定自若,敢於承認和面對,而且從他首先徵詢楊的意見就可以看出,總統依然思維敏捷,判斷準確。   「是的,我早已想過。目前在對對方的瞭解方面,是敵暗我明。敵人很明顯對地球人十分瞭解,甚至可能已經研究我們很長時間了。而我們卻對敵人不甚了了,只有過一次探險的經歷,掌握的資料也不多。但在戰略態勢方面,是敵明我暗。敵人現在一定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瞭解了他們的企圖,從他們這麼堅決的要謀害我的父親就可以看出,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進行準備。現在他們利用『記憶複製』技術控制我們的企圖已經失敗了,他們必然要轉而採取軍事手段,這就打亂了他們原來的計劃,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而我們現在卻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積極準備,然後我們以有心來算他一次無心,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楊已經開始初步顯露自己做為天才指揮家的軍事才華。   「啪、啪、啪……」羅絲索蘭總理帶頭鼓起了掌。楊成功的將他們從對人類未來的恐懼中解脫了出來,為聯盟的決策機構樹立了必勝的信心。圓形辦公室裡的氣氛馬上活躍了起來,米洛元帥更是一邊興奮的鼓著掌一邊用欣慰的眼光看著楊,彷彿在說:「老朋友,有子如此,你九泉之下也當可瞑目啦!」   沙洛加夫總統也非常興奮,他當機立斷:「羅絲,你馬上去拜訪一下加洛特議長,說服他設法讓議會通過長期封存『記憶複製』技術的法案,現在很明顯還不到讓這個技術發揮作用的時候。這個法案就由你來起草。」   「梅地納,你立即加派人手,監視漢默局長的一舉一動,不過現在還不能動手,不要打草驚蛇。人手不夠,我給你。」   「米洛元帥,你立即安排再進行一次探險。我們現在非常需要更進一步摸清紅島星的情況。同時,命令聯盟艦隊舉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地點就在離紅島星兩個長距離空間跳躍處,以便為探險隊進行警戒。我們好久沒打過仗啦。只是現在我們還無法轉入戰爭狀態,因為現在還不能宣戰。」   「墨拉達,你立即以聯盟防務部的名義,向各個兵工廠下達新的星際戰艦和銀河式戰船的訂單。我們可能要打大仗,僅憑現在的幾千艘戰艦肯定是不夠用的。但要注意保密。   「楊,我會以總統的名義向你的學校要求使你們提前畢業,但不宜過於張揚。就組織一次模擬演習,做為學校的一項創新,凡是通過演習考核合格的,就准予提前畢業,如何?不過你畢業時的軍銜得和大家一樣是中尉,你可不要有意見啊,我的將軍職位將永遠為你保留著!」   「先生們,女士們,讓我們一同贏來人類的最終勝利吧!」總統的聲音高亢、堅定,這是一個偉大的人在代表著整個人類宣誓著自己的尊嚴!   不管是不是軍人,所有人一同起立。他們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一樣同聲做答,堅定的聲音響徹了圓形辦公室,彷彿在向整個宇宙表示著人類捍衛自己獨立和尊嚴的決心:「是!」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四節 初露鋒芒     精英學校仿真實驗室內。   楊、林珊、威廉、傑克頭戴作戰感應頭盔,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足有兩人多高的巨大磁能顯示屏。屏幕上,他們的模擬艦隊呈現為一個由無數藍色小點組成的整齊圓錐陣形,正準備通過19號短距空間跳躍窗,前往敵人所在的達比特星系。空戰技能和楊曾一度不分上下的中將休.布萊克中將的寶貝女兒休.莉莉也在楊這一方,她的職務現在是「鳳舞」空戰分隊隊長。   毫無疑問,楊擔任的職務是藍方星際艦隊的總指揮。在他麾下,現共有宇宙母艦2200艘,驅逐艦1080艘,大型巡空艦1220艘,機動空基激光平台300個,及非攻擊性的運輸艦280艘、偵察艦90艘,共5170艘,基本接近於真實的地球聯盟總兵力。   擔任他的副官及傳令官的自然是林珊。現在,她正在發揮著她出色的記憶、整理和協調能力,在楊和下屬之間架起一道溝通的橋樑。威廉則正埋頭於自己的電腦中進行緊張的分析和測算,做為作戰參謀總長及情報本部部長,他現在有的一忙。傑克現在算是最輕閒的人物,因為他指揮的「鐵龍」特種作戰分隊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一般的活動地點都是在女性同事的周圍,只是傑克對此倒不甚在行。如果單從這個角度來看,那位正在忙碌的參謀總長倒顯然要比他稱職得多。   與楊一牆之隔的另一實驗室內的對手,卻完全是真正的職業軍人。指揮官胡比中將對於和楊交手,根本就認為不值一哂。何況他們現在指揮的總兵力達到近1萬艘,其中光宇宙母艦的數量就已經接近了楊指揮的總兵力,達4600艘之多;其餘還有驅逐艦2100艘、巡空艦2080艘,機動空基激光平台480個,及運輸艦500艘、偵察艦120艘,可以說是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胡比中將開始對於這種測試還滿感興趣,不過當得知分配給自己的兵力達到這些學生娃的兩倍後,簡直是大光其火,認為這是對自己的污辱,還非要吵著和楊互換,由自己來指揮僅有紅軍1/2戰力的藍軍。後來還是米洛中將親自打來電話,他才很不情願的接下了這個差使。   現在在胡比將軍的大屏幕上,他的紅軍正背靠著兩顆雙子星「泰坦」兵分兩路,準備呈鉗形夾擊前來攻擊的對手。大型空基激光平台被他分散佈置在兩軍陣中,以加大攻擊的力度。對此參謀長金喜善少將是頗有想法的,只是他非常瞭解胡比將軍的剛愎自用,因此建議了兩次無效以後,他就放棄了這個在胡比將軍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的舉動。不過他私下裡還是對自己的勤務兵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兵力比對手多上一倍,更應該集中優勢兵力,以機動性強的巡空艦組成小隊擾亂對手的陣形,再以集中的火力消滅對方的主力母艦,可操必勝。分兵兩路,不是明擺著給對方造成各個擊破的機會嗎?」不過金少將的牢騷也只能是私下裡說說而已。   12:20分,在楊的艦隊通過最後一個空間跳躍窗,並進行了兩個小時的休整後,雙方的偵察艦幾乎同時發現了對方的主力部隊。   「報告,座標3702/456/1208方位發現敵人主力艦隊!數目約5000艘,距離我們2216光秒,預計三小時後接敵!座標3710/460/1115方位發現另一支艦隊!數目約4900艘,距離我們2192光秒!」報話員的聲音在楊的作戰頭盔中清晰的迴響著。   「不能只查明數量,我要敵人艦隊的結構分佈、尤其是星際母艦的分佈以及空基激光平台的佈置情況!」空基激光平台是最強力的攻擊單位,其50兆瓦激光炮的超大功率可以輕易的將10萬公里內的任何艦隻在瞬間化為一縷輕煙,是可以左右戰爭勝負的重要戰場支援力量,楊當然對其格外在意。不過這種武器也有很大的缺點,就是體積龐大、移動緩慢,同時發射一次以後需要較長時間進行能源再裝填,比較易於受到攻擊,因此一般是被分散佈置,旁邊有重重的艦艇進行保護。不過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激光平台威力的發揮。   在得知對方採用的鉗形戰法是兵力與結構各半配置,尤其是空基激光平台採用常規的分散佈置的情況下,楊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紅茶,輕聲說:「看來胡比將軍要比我輕鬆的多啊,他現在喝的沒準是準備慶祝勝利的香檳呢。」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跳到他的旗艦上去,把他的香檳酒搶過來?」林珊耳朵比較靈。   「知我者,林珊也。」楊好整以瑕的掉個了書包。「不過不是我去搶,是傑克去。」   「傑克?」這下林珊也糊塗了。「傑克是特種作戰分隊,地面戰還有發揮的餘地,這種遠距離的交火他能起什麼作用?」   楊微笑著摸了摸鼻子。「通知全體指揮官,到我辦公室開會」。他居然又賣了個關子。好在看他一副必勝的樣子,林珊心裡也高興,否則怕是當場就會將自己的主帥揍個鼻青臉腫。   虛擬情境的會議室內,每個指揮官都鬥志高昂。聽完楊的作戰方案,所有人都對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充滿了信心。傑克更是摩拳擦掌,他已經準備好戰後要選擇一個最漂亮的女同學接受她的獻花了。   隔著一堵「4.5億公里寬」的牆,胡比將軍同樣在準備著歡慶自己的勝利。儘管以兩倍的兵力取勝一群學校的學生並沒有什麼光彩,但勝利者是有權力不受指責的。他叫來傳令官,讓他傳令給兩支分艦隊的指揮官,要他們按原定計劃繼續準備夾擊。   在楊的紅茶就要見底的時候,紅軍和藍軍的艦隊終於互相進入了對方射程。三隻艦隊呈三角形隔著七萬公里的太空冷冷的對視著,就等著指揮官一聲令下來發起攻擊。這次就連金少將也不禁開始為對方擔心了,藍軍艦隊並沒有利用大規模的機動來彌補自己兵力少的先天弱點,難道楊竟然愚頑到了要與對方以死相拚的地步?   「開火!」   「開火。」   雙方指揮官的命令同時在通信回路中激盪。   數萬道代表毀滅與死亡的光線劃過虛似的暗空,雙方突前的艦艇顫拌著化成了數不清的金屬碎片,光芒、火焰閃耀著每個人的雙眼。高速計算機將戰鬥的殘酷逼真的顯示在每個人的眼前。   「1號方案,執行!」隨著楊的示意,林珊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藍軍艦隊的前鋒突然向兩翼閃開,露出中間呈扇形佈陣的整整三百個空基激光平台,宛如三百個猙獰!哮的死神。接著,艦隊的兩翼開始急速的向前延伸,由一千艘高速巡空艦組成的艦隊在三百道眩目的白光掩護下風馳電掣般衝向敵陣。   紅軍的兩個分艦隊被這瞬間集中的死亡之吻打個了蒙頭轉向。誰也沒有想到,將空基平台單獨集中使用會產生這麼大的效果。一時間兩個整整齊齊的艦隊忙於趨避白色的死神,形勢一片混亂,也顧不上有組織的傷敵了。加上楊艦隊宇宙母艦和驅逐艦恰到好處的火力掩護,竟任由得這一千艘高速巡空艦僅僅損失了十餘艘,就衝入了原本防守得如鐵桶一般嚴密的陣營。   只見這一千艘巡空艦又分出一半,繼續在紅軍的陣營中飛馳來去,炮門全開,四面八方一通亂打,使得兩個分艦隊指揮官意圖修復編隊的苦心又一次化為泡影。打吧,巡空艦速度太快,怕誤傷友軍;不打,對方卻是肆無忌憚。   就在這投鼠忌器的當口,誰也沒留心到藍軍的另外五百艘巡空艦並沒有參與製造這場大混亂,而是悄悄的靠近了紅軍陣營裡正在裝填能源,準備二次發射的空基激光平台。在巡空艦的旁邊伸出了巨大的吸盤,緊緊的吸住了激光平台的側門,接著從巡空艦裡跳出來的,全部是傑克率領的「鐵龍」特種分隊的精英!   沒過多久,四百多個能源裝填了多半的激光平台已經全部被默默的策反了。在剩下的八百多艘巡空艦又如風般遠去後,幾個聰明的紅軍艦長才發現已方的激光平台正悄悄的掉轉著主鏡面的方向。   指揮台上的一盞綠燈突然亮起,照亮了藍軍指揮官們興奮的面容。這是傑克的暗號,偷襲成功!楊依然平靜的微笑著,向林珊點了點頭。   「全軍出擊!」隨著林珊一聲令下,攢足了勁的藍軍艦隊迅速將陣形變換成錐形,接著如下山猛虎般狂撲向幾萬公里外的紅軍。與此同時,發現空基激光平台出現異常的紅軍艦長一聲「不好」還沒來得及出口,已經完成了能源裝填和目標校準的空基激光平台又一次射出了耀眼的白光。不過這一次發射的方向不是向著正猛衝過來的藍軍艦隊,而是紅軍一方三角形的另一個頂點!剛剛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的紅軍艦隊做夢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第二次遭遇白色死神,而且這死神本來該是向著敵人咆哮的!   戰鬥開始與結束同樣的迅速。當藍軍在楊的命令下停止對四散奔逃的紅軍艦隊的追擊時,紅軍的兵力已只剩下不到四成。而楊艦隊僅僅付出了不到一成兵力的代價,就取得了這場戰役的完勝,同時在戰役結束時,紅軍剩餘的四百座尚完好無損的空基激光平台也成了楊艦隊最有價值和記念意義的戰利品。   面色蒼白的胡比將軍走出實驗室,終於見到了這個讓他如同經歷了一場噩夢的對手。胡比將軍並沒有更多的表示,只是友好的伸出手同楊握了握,說了一句話:「恭喜你小伙子,你可以畢業了!」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五節 再探紅島     公元2066年夏,聯盟精英學校有史以來第一批提前畢業的學生誕生了。楊、林珊、威廉、傑克等共十六人,被光榮的授予「與將軍等值」的中尉軍銜,成為他們理想中的職業軍人。後史的歷史學家在文獻資料裡將他們稱為「精英十六傑」,倒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破天荒地創下了以在校學生的身份以少勝多,擊敗了身經百戰的將軍這一驚人記錄;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畢業之戰中首開將激光平台集中使用的先河,並在實戰中取得了極為理想的效果,為人類的戰爭智慧又增添了一筆寶貴的財富。更重要的是,學者們非常希望能通過這個尊稱來緬懷這十六位英雄,表彰他們在人類為爭取在宇宙中獨立生存的權利所進行的戰爭中立下的赫赫戰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畢業成績榜上,林珊如願以償的取得了第一名?!按校長的說法是「如果沒有林珊的潤滑作用,楊的創新也不過是沒人可以執行的一些夢話罷了」。楊也只好因此「屈居第二」,不過據說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狡黠的笑了笑,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委屈和不平,因此威廉等人就有了到處宣揚「古人千金搏美人一笑,楊以第一博美人垂青」這類風言風語的資本。   說歸說,他們依然是規規矩矩的按期到各自的工作崗位報到了。楊被分配到休·莉莉所在的「鳳舞」空戰分隊,很多人認為軍方這一手簡直是匪夷所思。米洛元帥可不這麼認為,這件事根本是他一手安排的。以楊現在的中尉軍銜,不可能去指揮一艘軍艦,只有放在空戰分隊才容易立下明顯的戰功,便於對他「合理的提升」。楊雖然是個帥才,但畢竟軍隊有軍隊的制度,規矩不能因楊一人而廢。   楊對此倒並無異議,他雖嫉惡如仇,卻是一個灑脫且隨遇而安的性子,並無對權力的過度野心,這一點他柔軟的黑色卷髮便可以證明。楊唯一感到不太舒服的,是林珊被分到了新組建的第三艦隊旗艦「瑪麗安娜」號,擔任艦長海倫中校的副官,以後想見一面就難了。威廉留在參謀總部,負責情報收集和破譯。傑克則真的分配到了他畢業時曾經「指揮」過的「鐵龍」特種作戰分隊,只可惜隊長不是他。   與此同時,聯盟向紅島星派出了第二艘探險飛船。與第一艘飛船不同的是,這並不是一艘科學考察飛船,而是偽裝成考察飛船的軍用偵察飛船。作為必要的警戒,以及為了提高實戰能力,聯盟原有的第一、第二星際艦隊和新組建的第三艦隊也同時開赴達比特星域進行演習。   這一星域就是楊畢業之戰時所虛擬的作戰空域,距紅島星有兩個長距空間跳躍的距離,約30萬光年。聯盟投入這次演習的總兵力,共有星際母艦4150艘,驅逐艦2300艘,高速巡空艦2280艘,空基激光平台500個,加上運輸/戰鬥兩用艦280艘,補給艦400艘,偵察艦120艘,總計10030個作戰單位。參加這次演習的將兵達一百二十二萬六千五百人,是聯盟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軍事演習。   聯盟所有的武器製造公司都在不久前接到了防務部的最新軍火訂單,其數額之大、品種之多令所有公司的老闆瞠目結舌,繼而欣喜若狂。不過,也有些敏感的老闆也從中嗅到了戰爭的味道,四下打聽了一番均無所獲,最後便不了了之。   8月19日,「發現者29號」飛船穿過最後一個空間跳躍窗,出現在紅島星的衛星軌道上。   透過舷窗,紅巨星的光芒如血一般灑進「發現者29號」飛船,不知怎麼的總是讓艦長斯拉夫特上校感覺特別不舒服。這次他來之前,米洛元帥已經找他密談過一次,除了告知他此行可能存在的極大危險,也交給他三項任務:1、使用特殊的儀器探視紅體人和紅島星上的星際戰艦;2、使用特種探地雷達透視紅島星海洋下的結構;3、在紅島星系幾個行星上投下觀察和預警設備,並在跳躍窗外設下信標和帶有敵我識別裝置的太空機雷。   現在前兩個任務已經完成了,但也可以說基本等於沒完成。上次「發現者28號」來這裡時曾經看到的幾千艘星際戰艦現在早已無影無蹤,斯拉夫特艦長讓飛船繞著紅島星飛了四五圈也毫無發現;紅島星海洋平均深度竟達四萬多米,比地球上最深的馬裡亞納海溝還深了三倍多,飛船上攜帶的特種探地雷達最大探測深度不過一萬五千米,自然無法透視到海底可能隱藏的秘密。   不過,「發現者29號」此行也並非一無所獲。比如,這次探險隊使用了新的分析儀器,竟然測試出紅體人是由很多重金屬元素構成的,也就是說,紅體人根本不是一種真正的生物,而應該是外星文明製造的機械生命;另外,紅島星的海洋中根本沒有任何生物,純粹的好像是有人特意生產出來,然後就此放在那裡的。這不能不讓人更加懷疑製造海洋的目的就是為了掩飾些什麼。斯拉夫特艦長的結論下得很快:「這顆星球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生命,這上面所有的東西都是另一種文明製造的。」他的助手更是異想天開,躲在旁邊咕噥了一句「沒準連這顆星球都是造出來的呢。」   「發現者29號」繞著紅島星系的其它幾顆行星分別轉了幾圈,在每個行星上都投擲了觀察儀器和預警裝置。紅島星系共有六顆行星圍繞著紅巨星作公轉,其中只有第三顆行星上有大氣存在,甚至上面還有不少的海洋和湖泊。不過由於其大氣的組成成份90%是氯氣,根本不適合人類生存。至於有沒有其它的生物就很難說了,「發現者29號」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來瞭解。   花費了近30個小時的時間來完成這些任務,飛船上的隊員們也都有些疲勞了。好在現在只剩下紅島星上沒有投下探測儀器和預警裝置了,然後再布好太空機雷,「發現者29號」就可以返航了。斯拉夫特艦長也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這回總算可以在回程中美美的睡上一覺了。端起助手剛剛沖好的咖啡,他正準備再堅持兩個小時,駕駛艙中突然傳來觀察員充滿恐怖的一聲驚叫:「戰艦!有12艘,正在上浮,是從海底升上來的!」   顧不得已經傾覆在地板上的熱咖啡,斯拉夫特幾乎是一陣風般衝進駕駛艙。全息雷達屏幕上,12艘通體紅色的圓柱形戰艦正從海裡升起,飛速的衝向太空中的「發現者29號」。從形狀和體積上看,這些戰艦倒和聯盟星際艦隊中的驅逐艦有幾分相似。   所有的船員都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恐怖的氣氛如同瘟疫一般在船艙裡迅速蔓延。斯拉夫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迅速的變冷,連站立的力氣都已經快要失去。他想要扶點什麼,偏偏連手腳都已無法指揮。「給元帥發警報!立即返航,全速!」斯拉夫特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在喊。   艦長的命令還沒傳到駕駛員的耳朵,飛船的電腦已經按照駕駛員在驚慌中下意識發出的思感波指令在進行返航中的加速了,艦長的命令無非是在這思感波中又增加了一個「發警報」的字樣而已。這也是這台忠誠的電腦最後一次執行主人的命令。就在兩秒鐘後,幾道亮度超過紅巨星幾萬倍的紅色光芒覆蓋了「發現者29號」的艦體,這艘基本上完成了任務的軍艦連同艦上那些英勇的船員在瞬息之間就還原為宇宙間無所不在的基本粒子,與紅島星系永遠的溶為一體了。   正在演習中的聯盟星際艦隊在接到「發現者29號」最後傳來的「我們正在受到攻擊,敵人藏在海底!」的警報後就與之徹底失去了聯繫。誰都清楚,「發現者29號」已經是凶多吉少了。正在旗艦「阿波羅號」上指揮演習的米洛元帥聞訊後也是久久默默無言。過了一陣,他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軍扁帽,然後又慢慢的低下了那顆永不向任何侵略者屈服的花白頭顱。   當米洛元帥的頭又一次驕傲的望向窗外無盡的星空,每個人都毫不驚奇的發現這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的男人眼裡竟然隱隱閃動著點點星光。這星光,是為了和「發現者29號」一起勇敢犧牲的11名船員而閃爍?還是為了即將在未來的星球大戰中犧牲的將士們惋惜?抑或,是預示著人類難以預測的未來?   他只是輕輕的歎了口氣,吟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接著招招手示意副官過來,道:「薩琳娜小姐,請向總統發報,」他不由的頓了一下,考慮了一下總統聽到這個重要的消息和自己的建議後可能採取的反應,馬上又道:「總統先生,『發現者29號』遭到紅島星不明戰艦的攻擊,全體船員已經遇難。根據行動計劃,我建議立即向紅島星宣戰!」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六節 進退兩難     雖然心理上已早有準備,「發現者29號」被異星戰艦擊毀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地在聯盟最高決策機構——總統幕僚機構及最高議會內部引起了強烈的震動。   一艘軍用飛船雖然價值不菲,對聯盟來說倒並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損失。但是異星戰艦的存在以及它們此舉所顯示的強烈敵意使得人類終於意識到了危機已經迫在眉睫。楊不久前在總統的圓形辦公室做出的大膽設想終於不幸地變成了現實。   與沙洛加夫總統的沈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最高議會議員們的激烈爭吵。像地球處於國家分立時代時一樣,議員們面對這種強烈的危機,自然而然的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主戰派與主和派。主戰派基本上代表著各大軍火集團和軍方的利益,以年青議員克林道爾.魯茲為首,強烈主張立即向紅島星開戰。他的每一次演講都試圖將必勝的信心和征服異星世界後的美好前景傳遞給聽眾,自信而誇張的表情打動了不少血氣方剛的年青人。   主和派則基本上是一些平民階層,他們擔心一旦開戰,戰火可能殃及地球,自己平靜的生活就會受到影響。與克林道爾針鋒相對地,主和派的倡導者格瑞絲夫人幾乎是聲淚俱下的述說著一旦戰爭失敗可能給地球帶來的災難性後果,力主先派使節團赴紅島星談判以和平解決爭端。   沙洛加夫總統的面容一如以往般沈靜如水。這個四十出頭的聯盟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統,此刻正聽著議員們在激烈爭論,自己則一言不發。但他的心裡卻遠不像他沈著的外表所顯示出來的那樣平靜,而是憂心忡忡,卻又如壓抑許久的火山般即將爆發。他憂心的是,現在紅島星的海洋下究竟隱藏著敵人多少兵力,什麼裝備,有何特長,什麼弱點,聯盟現在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在知已不知彼的情況下貿然開戰,並沒有太多勝算。不開戰吧,楊的預言已經變成現實,紅島星的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楊中將犧牲了,現在「發現者29號」也不幸殉難,這種情況下再派使節團去紅島星,無異於再送羊入虎口。可是現在這些議員們還在為各自的利益爭論不休,有幾個人才是真正關心人類的未來呢?他越聽越是心煩,正想關上電視會議機再也不聽這些人聒噪,突然間腦子裡靈光一閃:為什麼不和那個年輕人談談呢?那個上次在圓形會議室慷慨陳詞,卻又穩如泰山的年輕人,有著和他的年齡絕不相符的成熟和睿智,說不定可以替自己分憂呢?   楊並不知道一百多萬光年外的地球上發生的這一切。就在總統想起他的這一刻,他正在達比特星系的太空演習場上和自己的頂頭上司休.莉莉上尉「切磋技藝」。說是切磋,但兩艘銀河式戰船的動作宛如獵豹般靈巧中透著凶狠,稍不留神就會被對方打個「凌空開花」,儘管模似攻擊不會有真的生命危險,但誰也不想輸掉這場比試。   莉莉的英文原意是「百合花」,用這種聖潔高貴的花來形容這位出身將軍家庭的美女隊長真是貼切到了極點。只是一到了空戰中,她就變成了一枝帶刺的玫瑰,誰要是想在太空中摘下它,那就只好付出滴下鮮血的代價。   這位身經百戰的「空中皇后」此刻顯然遇到了真正的對手。她作戰的風格向來是勇猛和冷靜,可是這次較量中卻出現了她經歷數十次格鬥也從未遇到過的情況。往往就在她費盡周折鎖定對手,思感波就要發出「射擊!」指令的時候,那只飛船卻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溜之大吉,讓她功虧一饋,彷彿腦後面長了眼睛一樣。氣得這個高貴的美女杏眼圓瞪,小嘴抿得緊緊的,好像只有吃了對手才能稍解她心頭之恨。不過經歷了數次這樣的鎖定─逃脫─再鎖定─再逃脫的遊戲以後,美麗的皇后也開始有點失去耐心了,她決定冒一冒險。   心隨意動,追逐中的戰船突然一個側旋,將自已的側翼暴露給對手。莉莉希望楊能來揀這個便宜,然後利用突然的轉身來鎖定他,和他比一比開火的速度。她實在是懶得再兜圈子了,剛才這陣子的追逐弄得她心裡癢癢的,不如來個西部牛仔式的解決方案倒還痛快些。   楊果然上當,他的飛船一個向上急躍升再回轉,意圖將莉莉的飛船鎖定在火力範圍內。就在這時,剛才還暴露著側翼的飛船突然又是一個側旋,暴露的側翼不見了,現在面對著對手的,變成了450KW激光炮正在閃動的發射鏡面。   眼看著尚未完成回轉動作的楊就要被斬於馬下,莉莉也不禁有些暗自得意。她選擇側旋的時機正好是楊的回轉動作剛剛開始,來不及做下一個閃躲動作之際,在武術上這叫「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再高的高手這時也如一個脆弱的兒童般只能任人宰割。只是這種時機稍縱即逝,縱觀整個聯盟,能把握這個時機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只是莉莉的嘴角剛剛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就迅速的凝結成了驚訝。楊的飛船竟然在不可能的狀況下來了一個360度的翻滾,恰好翻出了莉莉的火力範圍,飛船的方向未變,反而將莉莉的飛船鎖定了!   楊自幼修習太極功法,講究的是「借力打力」,最忌諱將力用盡用老,他怎麼會上莉莉的當呢。打莉莉在追逐他時突然側轉,他就明白了上司的企圖。於是他假意上當,然後在勝負將分之際趁對手的一時鬆懈突然將勝負的局勢逆轉。不過他並無就此「消滅」上司之意,漂亮女孩子的臉皮總是很薄的,再說自己初來乍到,再怎麼也得給上司留下幾分面子吧?   總統這時也及時的出來幫了楊一個忙。「1205、2048,你們兩人即刻結束訓練,返回基地!重複一遍,1205、2048,你們兩人即刻結束訓練,返回基地!」作戰頭盔裡傳來母艦通訊官的呼叫。暗自慶幸的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俏臉上一片蒼白的上司和同樣暗鬆了一口氣的屬下一同掉轉船頭,返回了「鳳舞」空戰分隊服役的星際母艦「天行者」號。   按照艦長的命令,楊一回艦便被帶進了艦長室。已經五十多歲的艦長哈斯勒是個典型的歐洲老人,熱情豪爽,楊一向對他印象不錯。一見到楊,他就興奮的上來重重的拍了一下楊的肩膀,大聲說:「嗨,小伙子,你可真有本事啊!剛才總統辦公室傳訊過來,說總統要和你單獨談一談。咱們艦上也沒別的地方,我的艦長室就權借你一用吧!」老人哈哈大笑著向外走,快到房門的時候突然回頭眨了眨眼,笑道:「忘記說了,我辦公桌上還有兩盒最好的巧克力,千萬不要偷吃,我回來一定會檢查的!」   笑著搖了搖頭,楊心道這老人真是熱情可愛的可以,怕自己經過剛才的一場鬥智鬥力後有些餓,還特意用這種方法來提醒自己。   正尋思著,屏幕牆上已經現出了總統剛毅嚴肅的臉,眼睛裡盛滿了憂慮。面對著這個比自己小上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總統總有一種可以傾吐一切的信任感,在他的面前幾乎不想掩飾自己的內心。對此總統也覺得很奇怪,或許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年輕人那雙純潔真誠,卻彷彿可以看穿世間一切的眸子?   「楊,現在最高議會正在爭論是與紅島星開戰還是議和,鬧得不可開交」。總統簡單的把議會的情況和自己進退兩難的憂慮闡述了一遍,接著道:「我現在非常想聽聽你的意見。當初是你大膽的提出了紅島星早有陰謀的設想,現在這一切已經被證實了。那麼現在你對於當前的局勢有什麼看法?」   沒想到總統會突然來徵詢自己的意見,楊感到有些驚訝。好在他也一直在思考將來的局勢,對總統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楊其實早已胸有成竹,「總統,國家政治我無權干預,我只能談些我個人的意見。」總統默認的點了點頭。   「現在是戰是和,其實決定權早已不取決於我們地球人。從近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來看,紅島星對我們圖謀已久,只是由於時機尚未成熟,並未發動大規模的武力侵略,而是採用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頭腦侵略方式。如果不是我們偶然發現了紅島星晶體,並派去了考察船,可能至今也無法發現他們的陰謀。」   「現在他們的頭腦侵略方案已告失敗,必定會發起武裝進攻,這次『發現者29號』遇難就說明他們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無論他們的陰謀是什麼,我們現在不可能也不應該求和了,我們地球人應該有自己獨立生存發展的權利和生命應有的基本尊嚴!如果您想聽我的建議,我的建議就是立即宣佈聯盟進入戰爭狀態,進行全民總動員,然後趁紅島星尚未完成佈置,立即發起攻擊。既然他們逼得我們非戰不可,我們就來個先下手為強!」   楊斬釘截鐵地說道。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七節 一觸即發     9月末的地球上,隨處可見一片金黃。對往年的地球來說,這該是一個收穫一年的成果和載歌載舞慶豐收的季節。然而在2066年的這個秋季的夜晚,無論是太空城裡還是地球和火星上都已是萬人空巷。幾乎全部的聯盟公民都圍坐在自家的沙發上,傾聽著屏幕牆上沙洛加夫總統慷慨激昂的演說。   「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我在這裡向大家公佈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的『發現者29號』科學考察飛船在紅島星系被紅島星派出的戰艦擊毀,11名船員已經證實全部遇難。我們的情報人員還瞭解到,紅島星對地球的野心由來已久,前一段時間它曾經試圖用『記憶複製』技術控制我們,但陰謀被我們識破了。現在它又以武力攻擊我們的科學考察飛船,這是對我們的挑戰!我們雖然愛好和平,也絕對無法再容忍下去,因為過度的忍耐就是軟弱!為了維護地球人獨立生存發展的權利,我宣佈:」總統停頓了一下,加強了自己的語氣:「從現在開始,地球聯盟與紅島星進入戰爭狀態!我命令地球聯盟的第一、第二、第三星際艦隊立即開赴紅島星系準備作戰,由米洛元帥全權指揮整個作戰行動!同時,聯盟的經濟將轉入戰時經濟狀態,以加快新武器的研製和生產,並向全聯盟徵召一千萬名預備役軍人入伍。聯盟將為此設立一萬個報名站,我在此呼籲:為了地球人的和平和尊嚴,歡迎你們!」總統的演說簡短有力。   一百三十萬光年外的「天行者」號星際母艦上,楊正和自己的上司莉莉上尉等人一起觀看著總統的演說。總統的演說一結束,所有人都跳起來鼓掌歡呼,只有楊一如平常的起身準備回房休息。有這種奇怪的表現,他的胳膊被人毫不客氣的一把揪住也就很正常了。   「你好像對向紅島星宣開戰並不高興?」莉莉那百合般潔白的俏臉上滿是疑惑。自從那一場結果不分勝負的比試之後,這位上司就對自己出色的下屬大感興趣,有事沒事的就拉住這個她空戰史上唯一沒能取勝的對手問這問那。   「女人還是溫柔一點更可愛些。」用幾乎連自已都聽不到的聲音發了句牢騷的楊,無奈的被上司拉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坐好。   空戰皇后端莊的坐在那裡,饒有興趣的端詳著平靜的與她對視著的下屬。這位冰山般的美人平時對同事從來不稍假辭色,連那些對自己的雄性魅力頗具信心的校官也不敢對她調笑,卻不知怎的對這個有著柔軟卷髮的年青人頗為好奇。   總不能說是我命令總統開戰的吧,楊心裡嘀咕著。管它,先應付過去再說。   「我不是不高興,只是並不驚訝而已,再說一打仗必然要死人,也沒什麼好玩的。」楊的語氣很平淡。   美女不禁有些失望:「你就是這麼想的?你不喜歡立功升職?」她總是有沒完沒了的問題,卻沒注意到楊的眼神已經飄移了——看到上司那線條優美的大腿,楊的心早跑到相距十萬公里的另一艘軍艦「瑪麗安娜」號上去了。那裡,有著同樣美麗身材的林珊正在忙著處理艦長的命令,哪裡會知道隔著遙遠的星空,他的心上人正看著別人的大腿,心思卻飄到了她的身上。   看到楊居然敢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莉莉正想發火,突然發現了楊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位置,一下子滿面通紅,原本潔白如玉的俏臉霎時間嬌艷欲滴。   「你……」玫瑰已經豎起了渾身的尖刺,眼看就要狠狠的扎向無禮的小子,這次輪到哈斯勒艦長來挽救這個幸運的人了。「叮……叮……」緊急集合的鈴聲在空戰隊長的辦公室內響起,驚醒了一個要發火和上司和一個正發呆的下屬。   拿起桌上的軍扁帽,顧不得去想一下為什麼剛才還饒有興致的上司為什麼突然紅著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楊迅速到會議室集合報到。艦長哈斯勒中校早已等在那裡,此刻他的臉上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剛剛接到艦隊司令官通知,紅島星信標傳來警訊,有敵人的星際艦隊出現,我們將立即前往迎敵。請大家做好作戰準備,隨時等候命令。一會兒我們將進入空間跳躍,通訊保持靜默,大家也要盡量保持安靜。解散!」   彼此無言的對望一眼,楊隨著眾人向自己的休息室走去。「終於要開始了。可是為什麼自己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楊心裡想著。   ※ ※ ※ ※ ※   歷史資料記載:公元2066年10月12日,地球聯盟的第一、第二、第三艦隊先後到達紅島星系,開始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星際作戰。   與此同時,一萬個報名點到處排起報名者的長龍,甚至有些超齡的退役老兵也試圖混入報名者的行列。   最新式的「終結者」級星際母艦和配套搭載的「銀箭」式單座格鬥飛船也已經結束了研製,即將進入量產。戰時經濟大大縮短了新武器的研製週期,武器的火力也得到了加強。「終結者」級戰艦的主炮功率達2.1兆瓦,比現在服役的「捍衛者」級提高了近5倍;艙壁採用了新型的鎢鋁陶瓷,加上增強型的等離子復合護罩,使綜合防禦能力也比「捍衛者」級提高了近3倍。此外還增加了光自導質子魚雷,對防護罩經過鏡面處理的戰艦最為有效。   沙洛加夫總統欣慰的看著屏幕上報名者的長龍,聯盟公民保衛家園的勇敢和熱情讓他感到心裡踏實了很多。不過這會兒他更關心的,是近二百萬光年外的三支聯盟艦隊,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楊,那個讓他感到無比信心的年輕人,他還好嗎?   在紅巨星如血般鮮紅的光芒中,聯盟的星際艦隊正與紅體人的艦隊遙遙對望,大戰一觸即發。紅島星的陸地上,已找不到一個紅體人的蹤影,好像那裡原本就不是它們生活的地方。   本來米洛元帥還擔心,如果紅體人避而不出,那在深達40公里的大海中去尋找它們幾乎是天方夜譚,必須要改變策略。可是現在看紅體人的架勢,八千餘艘戰艦佈滿天際,應該是傾巢而出了。難道它們也希望在此決戰?無法與對方溝通真是個大麻煩。不過以沈穩見長的米洛元帥還是選擇了留下匆匆組建,沒有什麼作戰經驗的第三艦隊做為預備隊,暫時執行警戒和偵察任務。   考慮到聯盟艦隊的兵力略多於對手,米洛元帥採取了壓迫式的扇形陣容,空基激光平台依然是分散佈置,以保護這種威力極其強大的攻擊利器。在這種互相不瞭解的遭遇戰中,這種穩健還是必要的。   紅體人的戰艦佈置的卻是錐形陣容。按常理,這種陣容是在已方處於絕對優勢的時候,為了易於突破對手才採用的,現在紅體人的兵力少於聯盟,採用這種衝擊形的陣容無異於自殺,這真是讓米洛元帥百思不得其解。從「發現者29號」被擊毀前傳回的數據分析,紅體人戰艦的火力威力及射程應該稍強於聯盟,但相差不大。   「相距36光秒!預計2分鐘後進入射程!」通訊兵高聲報告著戰鬥數據。   「繼續前進!命令各艦主炮裝填能源,準備開火!空基平台集中瞄準對方錐形陣的尖端,火力務必集中!」米洛元帥下令。   暗黑色稜角分明的戰艦和鮮紅色圓柱形的戰艦無言地慢慢互相逼近,主炮的鏡面閃動著冰冷的光芒,隨時準備噴吐出無情的死神。   地球人有史以來第一次外太空作戰,就要開始了。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八節 危在旦夕     離聯盟艦隊進入射程還有5000公里,紅島戰艦圓柱形的平面突然亮了起來,如清晨剛剛鑽出地平線的太陽,開始還只是暗紅的色彩,轉眼間已亮得讓人無法直視,接著就迸發出數千道亮紅的箭芒。   被箭芒擊中的艙壁先是出現龜裂,接著慢慢溶化,能量的暴風以超高速向艦內延伸著,肆虐著,吞噬著遇到的一切。與激光擊中後發出高熱破壞力有所不同的是,這種能量波似乎可以分解它遇到的一切物體,將它們還原為無數的基本粒子,強化合金製成的艙壁和外層反射鏡面處理根本無法有效抵擋它的威力,只有等離子護罩才能起到一些減弱和偏離的作用。   被擊中的高速巡空艦防禦力較差,基本上都面臨了「發現者29號」一樣的命運。被擊中的艙壁溶化後,艙內的空氣飛速的流失,來不及關閉封閉氣門的艙內官兵一下暴露在真空中,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無法承受突然消失的氣壓,體液迅速的由內向外滲透出細胞壁,每個人的死狀都是慘不忍睹。未被正面直接命中的驅逐艦和星際母艦相對要好一些,能量波在等離子場的作用下劃過一道美麗的圓弧,在艙外形成如極光般絢爛奪目的彩虹,然後常常是意猶未盡的吞下一層或淺或深的艙壁,呼嘯著消失在暗黑色的星空。   「發射!」   顧不得為死去的同伴更多的悲傷,聯盟戰艦稍後就回報以復仇的怒火。幾千道閃亮灼熱的光束伴隨著空基激光平台發出的幾百道更加雄渾的能量向幾萬公里外的異星戰艦飛馳而去,與接觸到的物體一起在黑暗的太空中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米洛元帥的眼睛一直盯在旗艦「中華」號的磁能全息顯示屏上。他最關心的就是聯盟戰艦的主炮和空基激光平台對紅島戰艦的毀傷效果。現在他顯然是放心了,被激光平台的射束擊中的紅色圓柱形戰艦幾乎是立刻便在高度的灼熱中變成了在太空中四散飄飛的碎片,即使是聯盟星際母艦和驅逐艦主炮的齊射也可以讓紅島戰艦的艙壁出現很深的裂痕,如果是連續命中的話,應該可以達到更加理想的效果。原本軍方還以為紅島戰艦可以在深達幾十公里的海中自由活動,艙壁一定超乎想像的堅固,現在看來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厲害,應該是採用了別的技術來對抗強大的水壓了吧。   第一輪攻擊過後,雙方各有損傷,但誰也沒有改變最初的作戰陣形。紅島戰艦布成的錐形尖頂已經被空基激光平台的一輪齊射整齊的削去,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它們也沒有改變的意思。米洛元帥已經開始懷疑對手的指揮官如果不是有特別的謀略就一定是個白癡!聯盟的扇形陣容被能量暴風咬掉了幾個缺口,但依然在迅速的向前推進,照此下去必將對紅島戰艦形成合圍,紅島戰艦的陣容相較之下實在是非常吃虧。   「各艦注意,準備主炮三發齊射!空基平台立刻填裝能源,主炮齊射完成後自由射擊!銀河戰船各就各位,準備空戰!」米洛元帥的命令在通信回路中清晰的迴響著。   「看來勝利就在眼前了啊。把送給敵人的禮炮趕快準備好吧。」第一艦隊司令官賀爾曼.阿修比上將轉身對幕僚說道。戰爭發展到目前這個狀態多少有些出乎人們的意料,事先被渲染的緊張氣氛或許有些過分了吧,連幾個艦隊指揮官的心態也不免放鬆了很多。那位曾跟隨胡比中將參加過與楊的畢業一戰的金少將此刻也在賀爾曼上將的旗艦上,只有他不安看著自己的批揮官,不知道是不是該打擾上司愉快的心情。   「長官,是不是勝利來的太容易了?」金少將決定還是要盡自己的職責。   奇怪的看了屬下一眼,司令官表現出了應有的容人之量:「你對戰局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看出了上司臉上的不豫之色,固執的下屬還是堅持著表達出自己的疑問:「從紅島星前階段的戰略來看,完全具備『上兵伐謀』的高超手腕,難道在這種普通的遭遇戰中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再說我們的陣形雖然佔了便宜,但兵力並不強出對手很多,如果它們有能力從中央突破,再攻擊我們的側後,我們豈不危險?」   儘管心裡承認屬下的話有一定道理,但人一般是不願意放棄對理想美好的估計的,何況眼前的戰況對已方大為有利。賀爾曼上將正想對下屬教育一番,所有聯盟軍的旗艦都同時收到了正擔任警戒和偵察任務的第三艦隊傳來的警訊:「大家注意,敵人艦隊中央空間扭曲參數異常,懷疑有質量極大的物體存在,可能是敵人的秘密武器,請增強戒備!」   所有指揮官的心都不爭氣的跳了一下,米洛元帥也不例外。他馬上意識到,做為最高指揮官,自己對於戰場形勢的判斷實在是過於樂觀了,失去了應有的冷靜和謹慎。原來敵人選擇的是易於隱藏大型武器和配合進行突擊的最理想陣形!   「砰!」將軍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控制台上,嚇了通訊兵一跳。   「立即傳令,以艦隊為單位進行疏散,注意艦與艦之間聯絡,小心敵人中央突破!」   龐大的扇形陣面開始散開,無奈為時已晚。元帥的命令回音還在通信回路中迴盪,紅島戰艦已經如同被人用尺子分開一般整齊的分成了兩半,艦隊動作是如此協調劃一,連身經百戰的米洛元帥也不禁咋舌道:「看來敵人還有個極其優秀的艦隊運作司令官啊」。話音未落,屏幕上已經現出了紅島戰艦一直在用密集的陣形隱藏的秘密武器——一個巨大的多面稜形球體,球體上的幾個稜形平面已經紅透欲滴!   伴隨著聯盟戰艦上蔓延的巨大恐懼,三道亮紅的光芒瞬息間劃過艦列間數萬公里的虛空。在威力無比的能量波面前,連擁有雙層裝甲和等離子護罩的空基激光平台都在一秒中之內被分解的乾乾淨淨,星際母艦、驅逐艦這類防護罩稍弱的艦艇就更加難逃厄運。   聯盟艦隊的扇形陣列被整齊的從中間穿了一個大洞。沒有痛苦,沒有驚呼,光束所過之處,第一艦隊的五百多艘艦艇連同艦上的所有官兵一起永遠回歸了宇宙洪荒,化做宇宙間飛揚的微塵。紅島星的戰艦也趁著聯盟戰艦尚未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的機會,以不可思議的高速衝入了第一艦隊遭受打擊後形成的巨大空隙,圓周體側面露出很多黑洞洞的發射管,一枚枚銀白色的中子錐流導彈正魚躍而出。   有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聯盟的星際艦隊已基本陷入混亂。到處是紅島星的圓柱形戰艦在進行高速的突破,夾雜著彷彿永不會斷絕的中子導彈組成的流星雨,第一艦隊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防禦。被能量波邊緣掃過的艦艇防護罩已經受到了很大損失,艦防炮也損失了不少,對付如雨點般落下的中子導彈已是非常吃力,再想對高速穿梭的紅島戰艦進行阻截已是力不從心。如果紅島戰艦不是堅持要執行預定的「中央突破、兩面夾擊」戰術,而是隨機應變繼續製造混亂的話,加上稜形表面又已轉為暗紅,正在裝填能源的球形終極武器,聯盟艦隊恐怕很難逃脫全軍覆滅的命運。   透過旗艦的舷窗,望著成功完成中央突破後正在聯盟艦隊的身後編隊,準備進行前後夾擊的紅島戰艦,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機會登上銀河式戰船的年輕人喃喃自語著:「這是什麼世道,連外星人也學會了盜版,看來打完這仗我得去收點版稅才成了……」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九節 千鈞一髮     現在聯盟艦隊面臨著可怕的危機。漂亮的完成了中央突破的紅島艦隊正在重整編隊,看樣子只待它們的終級武器發動第二次打擊後便可以開始真正的屠殺了。遠遠望去,淡紅色球體的幾個稜形表面已經由再一次由暗紅變成了鮮紅,能量風暴正在迅速的醞釀之中。   面對著即將來臨的前後夾擊,米洛元帥緊張的思考著。現在敵我形勢已發生根本性的變化,聯盟第一艦隊基本已喪失了戰鬥力,位於兩側的第二、第三艦隊則損失極小。現在掉轉艦列對付後面的紅島戰艦是絕對不可取的,一是聯盟龐大的艦隊掉轉方向時必然會造成一段時間的隊形混亂,給敵方以可乘之機;二是現在敵我兵力基本相當,一時恐怕無法擊潰敵艦,且不說不遠處正迅速補充著能量的球形終極武器,就算是搶在它發射以前與對方的艦隊陷入混戰,也許令對方會投鼠忌器,但依聯盟的兵力和火力打運動戰或許尚可,在混戰中則很難有必勝之機,只不過是暫時脫逃覆滅的命運而已。如果選擇向前突圍,則必須在紅島艦隊追上來之前徹底摧毀對面那個巨大的銀白色死神。問題是現在對於集中聯盟艦隊的全部火力來攻擊它是否能奏效,還實在是個未知數。   「狹路相逢,勇者勝!」米洛元帥下定了決心,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搶在球形武器發射之前擊毀它,然後利用已方士氣大振而對方士氣低落之機一舉將剩餘的紅島戰艦擊潰!此消彼長,單憑艦隊對戰,紅島戰艦不一定是聯盟的對手。   「傳令,命令金少將率領第一艦隊負責阻擋敵艦增援,時限一個小時。第二、第三艦隊全速向前,目標對面稜面球體,各艦主炮與空基激光平台進行齊射!母艦戰鬥機起飛昇空,注意尋找球體可攻擊的縫隙,以分隊為單位,要求火力務必集中!」   這時如果有觀戰者的話,他必定可以看到一幅奇異的景象,足以令所有軍事專家們讚歎不已。暗黑色的艦隊飛速的衝向一個閃耀著淡紅色光芒的球形人工天體,狀如一群形狀各異的飛蛾撲向將帶給它們瞬間光明與永久死亡的火焰。在它們身後,不到兩千艘黑色艦艇組成的編隊執著而勇敢的面對著四倍於他們的紅色圓柱形戰艦,支撐他們的是視死如歸的勇氣和為了整個人類的生存而不惜殺身成仁的決心。   第一艦隊司令官賀爾曼上將在剛才紅島戰艦的沖襲中受了重傷。旗艦「麥克西比」雖然僥倖逃過了被淡紅色球體發射的毀滅性能量分解的厄運,但也受到了波及,艦體的合金艙壁被整整削去了一層,防空炮也損失了將近一半。在接下來紅島艦隊的衝擊中,「麥克西比」又挨到了兩顆中子錐流導彈的攻擊,好在都沒有擊中要害部位,現在艦艇的可用能源還有近80%,足以支持它繼續作戰下去。只是在旗艦被導彈擊中時產生的劇烈振蕩下,賀爾曼上將的頭重重地撞到了駕駛台上暈了過去,隨艦醫生立刻將他抬到醫務室進行搶救。現在整個阻擊任務的指揮工作已經落在金少將的身上。此時此刻,這個中年東方男子正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卻仍然有條不紊的指揮著艦隊布成機動性與火力搭配最強的陣形,希望藉著已經殘破不全的艦隊的陣形佈置來為主攻的另兩支艦隊爭取更多的時間。   在聯盟第二、第三艦隊的主炮和空基激光平台將求生的希望和最大功率的攻擊能量一起傾瀉向正在準備著發言權的死神代言人之後,終於如願已償的登上了銀河式戰船的黑髮年輕人微笑著跟隨著自己上司駕駛的戰船踏上征途。然而在這場一切與平時的演習毫無相同之處,且處處透著詭異的異星戰役中,楊還能再現往日的奇跡嗎?   星際母艦不到1兆瓦的主炮能量在淡紅色球體的菱形表面上只是輕輕的呻吟了一下就無可奈何的散射開來,消失在茫茫的星空中。攻擊力與防禦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艦炮的轟擊除了留下一個白點代表著攻擊過的印跡,再無法對球體構成任何的傷害。不過還是有幾百處菱形平面承受不住功率達10兆瓦激光射束的攻擊,在反射了部分激光能量後終於龜裂開來,在球體的幾個稜形平面上爆起數百處眩目的亮點。但是聯盟軍人的歡呼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球體的稜形平面仍然在執著的增加著亮度,看來剛才的打擊並不足以對這個巨大的人工天體造成致命的打擊,它完全有力量在聯盟的第二輪打擊發動之前將聯盟剩餘的有生力量化為一縷輕煙。   紅島星終極武器出色的防禦力無疑斷絕了聯盟艦隊反敗為勝的最後一絲信心。絕望的情緒開始在聯盟的士兵中蔓延開來,有些人開始跪在地上祈禱,也有人克制不住的開始大聲哭泣。死亡的陰影現在離聯盟的艦隊是如此接近,米洛元帥在命令所有的艦艇和空基激光平台迅速填裝能源,以盡快發動第二波攻擊之後,也不禁閉上了雙眼。現在只能期待奇跡出現了。不過他心裡非常清楚,空基激光平台根本無法搶在對方之前完成能源填裝,等待聯盟艦隊的命運只剩下一個……   金少將此時也正陷入苦戰。以數量只及對方的1/4,且士氣剛剛遭受重創的傷殘艦隊阻擋對方一個小時的進攻,無疑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在他們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不幸,全體官兵都抱著犧牲自己可以使聯盟取得最終勝利的崇高理想拚死作戰。整個第一艦隊在金少將的指揮下收縮成一個圓形陣式,每艘艦艇都關閉了所有的內部通道,這樣即使艦艇的一部分受到損失,另一部分也可以繼續堅持作戰。紅島戰艦在第一次進攻受阻後就改變了戰術,不再進行強攻,而是與第一艦隊打起了不冷不熱的相持戰,倒令懷著必死決心的第一艦隊官兵們感到有些意外和慶幸。   與此同時,從星際母艦起飛的銀河式戰鬥飛船也在圍著淡紅色球體的稜形表面盤旋環繞著,尋找著可供發起攻擊的部位。奇怪的是,整個球體的表面除了那幾個亮度正在逐漸增加的稜形平面外,其餘平面都像鏡子一般光滑,沒有任何凸起的部位,甚至連基本的防空武器都沒有一個,好像它的存在就是為了發動那足以毀天滅地的攻擊一樣,它的製造者在設計它的時候根本就不懼怕任何外來的打擊。楊試著向一個稜形平面發射了一次聚能粒子束,然後又試射了一枚穿甲力極強的中子導彈,都被鏡面輕鬆的彈了開去,沒有造成任何損害。   面對著這個無法找到弱點的對手,就算楊能力再強,也對它一時無可奈何。眼看著這個死神的精力正在逐漸的恢復,就要再一次發出驚天怒吼,楊也不禁開始有些緊張。「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即使他們能躲過這一輪攻擊,但可供他們存身的母艦一旦被毀,他們的命運又能好到哪裡去呢?事後楊自嘲的形容自己當時「像一隻蒼蠅般圍著可口的饅頭亂飛,卻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生死關頭,楊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去世的父親,不禁暗自苦笑。父親,我就要來陪你了,可惜的是,你的願望我並沒能完成啊。楊歎息著,過去的一幕一幕又彷彿在眼前浮現:父親參加探險隊……發現紅體人……與神秘力量的生死博鬥……僥倖取勝………歸來後那場深談…。等等,父親曾經說過,當時之所以能僥倖取勝,是因為他偶然想到了「敵人最強大之處也往往是最薄弱的地方」,眼前的巨型天體雖然防禦力極強,也一定有弱點,最強大之處……莫非就是那幾個正在發亮的部位?可是剛才聯盟的攻擊也有擊中那個部位,並沒有奏效啊?那就一定是在某個特殊的時刻……對了,一定是它就要發動攻擊的一刻!它為了發動攻擊,在那幾個部位必然留下能量渲瀉的出口,那就是它唯一的弱點,唯一薄弱的時刻!   聽到楊的報告,米洛元帥已經緊閉的雙眼又猛的睜開。對這個年輕人的分析和建議,他和總統一樣有著莫名其妙,卻又毫無保留的信任!「所有艦隊主炮做好連射準備,目標對面球體的能量發射單元,那是它唯一的弱點,聽我口令準備齊射!」   元帥的命令和信心迅速的在通訊回路中傳遞著,聯盟官兵從傳令官語氣的變化中也彷彿聽到了一線生機。剛才還在祈禱和哭泣的士兵們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忙碌起來,他們要為自己的命運做出最後一博!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未來尚未注定!是的,未來只掌握在有信心握住它的人手中!   稜形平面的亮度越來越高,漸漸地又一次變得鮮紅欲滴。面對著它可怕的霸氣,已經準備好放手一博的人們也不禁都停止了呼吸!   「發射!」米洛元帥的命令立刻化作漫天求生的白色飛雨!         第三章(星球大戰)第十節 初戰告捷     不可一世的死神終於在勇敢者的面前屈服了。眩目的光芒在瞬間照亮了整個星空,也照亮了聯盟官兵興奮的面龐。   毀滅的能量即將噴薄而出之時,鮮紅的稜形平面變得近乎透明,為過於巨大的能量迅速的渲瀉打開一條通道。就在這生與死即將抉擇的瞬間,及時趕到的幾千道高能射束擁抱了已經醞釀完成的能量風暴。以全功率運行的終極武器終於超出了承受自身內部負荷的限度,似一顆超新星般突然爆發開來。一時之間,連照耀著整個紅島星系的紅色太陽也為之黯然失色。   受到巨大的衝擊波影響,聯盟的艦隊在星空中搖擺振蕩著。許多官兵大喜之下居然忘記了操縱艦艇進行閃避,被四散而飛的漫天碎片擊個正著。碎片的能量雖然不足以擊破強硬的合金艙壁,也讓沒來得及把好固定物體的聯盟官兵撞得頭破血流。可是比起被分解成再沒有任何意識的基本粒子,這些損傷又算得了什麼呢?   銀河式戰鬥飛船的處境就艱難的多。由於時機緊迫,已經來不及收回全部的戰鬥飛船,距離爆炸點較近的飛船很多都在強烈的震盪中解體了。有些正在著艦的飛船甚至重重地撞上了母艦的艙壁,化為一團不幸的火焰。楊的飛船倒很安全。他提出建議後就預料到可能會有這種後果,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開始遠離。而且他並沒有著急回艦,而是先盡量遠遠避開了已方艦艇,因此在接下來的劇烈振蕩中只是被衝出了一段距離,然後就安全的返航了。   過了足足一分多鐘,沸騰的光雲才慢慢的黯淡下來,完成了入光量自動調整的舷窗裡,星空又恢復成一片黑暗。聯盟艦隊官兵死而復生的狂喜此刻已轉化為無比的信心和濃濃的戰意!士氣可鼓而不可洩,米洛元帥立刻下令:「全體艦列立即回轉,支援第一艦隊!」   帶著逃過大難後的必勝信心,暗黑色的艦隊宛如一陣疾風捲過紅島星系的天空,向遠方的紅島艦隊直撲而去。此刻,第一艦隊圓形的艦陣已是越收越小,金少將的支撐已經接近極限。敵我雙方兵力差距實在太大,擔任阻擊任務又意味著不能通過靈活機動來彌補實力上的差距,只是因為有著必勝的信念,他們才能苦苦支撐到現在。當紅島星終極武器爆炸的光芒閃過天宇,第一艦隊的官兵們意識到自已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彷彿又注入了勃勃生機。在金少將的命令下,防守形的圓形陣勢以迅捷的姿態轉換成一隻攻擊的利箭,在星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猛撲向紅島艦隊的側翼!   紅島艦隊無疑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懵了。原本它們並沒有急於吃掉以死相拼的第一艦隊,而是以為聯盟艦隊遭遇「毀滅之星」的第二次打擊後,實力和士氣必然大損,然後再趁機一舉消滅對手。沒想到原以為是無敵的終形武器就這樣輕易的被聯盟消滅了,現在自己反而陷入了兩面受敵的包圍圈。再想全力攻下第一艦隊,來個各個擊破,已然為時已晚,聯盟第二、第三艦隊完好無損且鬥志高昂的主力部隊已經進入了射程,主炮的三次齊射加上空基激光平台的高能激光射束的打擊,僅僅一波攻擊就使得紅島艦隊潰不成軍。原本紅島艦隊不可能如此不堪一擊,但終極武器被擊毀對雙方士氣的影響是巨大的,此消彼長之下,勝負之勢迅速逆轉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第一艦隊更是在金少將的指揮下窮追猛打,他們是絕對不會因為剛才敵人沒有全力進攻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   不到二十分鐘,星空又恢復了一片寂靜。除了兩千餘艘紅島戰艦拚死闖出了包圍圈,投入紅島星的深海消失無蹤以外,其餘近六千艘紅島戰艦在這次戰役中被徹底消滅,還有百餘艘戰艦受損後喪失了戰鬥能力,在太空中慢慢飄浮著,被聯盟艦隊輕鬆俘獲。聯盟軍參加本次戰役的作戰單位共10030個,其中被擊毀的艦艇數量達2300艘,此外還有3100餘艘受到了或輕或重的創傷,必須進行修復。參戰官兵共一百三十萬人,戰死二十二萬五千名,受傷者達三十餘萬名。   在「中華」號旗艦上,米洛元帥親自主持了受勳儀式。金喜善少將被提升為中將,繼續代理賀爾曼上將指揮第一艦隊。楊則榮升為上尉,調任米洛元帥所在的旗艦空戰分隊隊長,同時授予「銀河勇士」金質勳章。很多人都發現在米洛元帥親手為楊戴上勳章的時候,楊的眼睛裡有隱隱的淚光閃動。不過大家都以為楊是在為自己的榮升而激動,除了林珊,就只有楊自己才清楚,他的淚光是為了紀念自己親愛的父親─父親在去世以後,居然還用他留下的經驗幫助聯盟起死回生,拯救了楊和整個聯盟艦隊。   楊就是這麼一個人,他雖充滿信心,遇事冷靜,總是創下一個又一個奇跡,卻從不居功自傲。他並不懷疑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聯盟軍隊的最高統帥,但如果可以用一百個勳章和元帥的權杖換來父親的復生,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   回到「天行者」號軍官休息室,楊開始默默的收拾行裝。聯盟艦隊受命繼續在紅島星系監視待命,因為戰爭遠遠沒有結束。紅島星艦隊雖然遭受了重創,但畢竟還有兩千餘艘戰艦逃回了海裡,不知去向,這也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紅島星意圖染指地球,現在已是毫無疑問,但是它的最終目標是什麼?它們對地球已經瞭解到什麼程度?它們真正的實力難道就僅僅這八千餘艘星際戰艦和一個太空堡壘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它們也未免太輕視地球的力量和戰爭潛力了,這不符合它們在楊心目中的印象。從楊所遭遇的一系列事件來看,這些外星人不僅野心極大,而且戰略手腕高明,戰術手段也極有創意,是非常可怕的對手。   正在想的出神,休息室的門開了。不用回頭,「天眼」已經告訴楊是「空中皇后」駕到了。帶著一縷淡淡的少女幽香,莉莉輕輕的坐在楊對面,眼睛裡充滿著一種楊的「天眼」也無法讀懂的感情,深深的凝視著楊,卻欲言又止。   以為原來的上司是因為沒有找到可以攻擊的對手而感到失望,楊輕輕的安慰道:「上尉,你就想開點兒吧,人家紅島不像我們聯盟這麼窮,生產的武器都是大傢伙,我們的飛船啃不動啊。不過這次我們打贏了,說不定下次他們生產不起大的,生產些小號的,你乾脆就連這次的損失一塊兒補回來算了!」楊說完還覺得自己挺幽默。   沒想到這次皇后居然沒有豎起自己玫瑰般的尖刺,而真的象清晨被露水沾濕的百合花一般,只是一言不發地輕輕搖了搖頭,潔白的俏臉上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悄悄的閃爍起幾朵淚花。   就算面對著難以撼動的死神,楊也沒有象此刻般手足無措。少女的情懷有誰能瞭解呢?連楊的「天眼」也無能為力。手忙腳亂的翻著行李,楊試圖找出一塊乾淨的毛巾來讓莉莉擦乾眼淚,卻沒想到他的關懷反而起了反作用,接過毛巾的女孩子不僅沒有擦乾眼淚,花朵上的幾滴露水卻變成了涓涓細流!楊還沒來得及反應,帶著撲鼻的幽香,「空中皇后」竟然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哭的更加傷心了。   「銀河勇士」一下子被少女勇敢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兩隻手就此僵在半空。想摟住溫香滿懷的嬌軀,卻又不敢;想輕輕的把女孩子推開,又不忍心。皇后卻放開了自己的矜持,反正以後想見到楊也不容易了,今天索性就哭個痛快吧!她心裡對自己解釋著。從一見到楊開始,莉莉就對楊有了幾分好感;在後來的比試中,從未在空中格鬥中輸過的她又心服口服的敗給了這個對手,但是對手並沒有爭強好勝的意思,藉著接到命令的機會結束了比試,讓她保存了面子和「空中皇后」的榮譽;今天在對抗「毀滅之星」時,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了,沒想到又是楊創造了奇跡。美麗的她,那顆既矜持又驕傲的少女之心,終於被楊徹底的征服了。今天知道楊榮升另一個空戰分隊隊長,她既為楊感到由衷的高興,也為今後難以再見而感到失落和傷心。本來是準備來給楊送別的,沒想到楊懵然不知她的少女情懷,還「適時」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關心,讓她終於無法再克制自己真實的情感,索性放開自己的情懷,撲到了心上人的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再說啦。   許久以後,莉莉的感情漸漸的平復下來。猛然間,感覺到楊的雙手正輕輕的摟著自己的背,充滿了溫暖和關懷,白色的百合花一下子臉紅得像盛開的牡丹。嬌羞著抬起頭,卻看到楊慈愛而充滿理解的目光。經過她的這一番表演,如果再不明白她的心意,楊豈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呆子,怎麼還配得上「奇跡楊」這個光榮的稱號呢?   但這一刻的奇跡創造者無疑不是他,而是臉上帶著尚未褪盡的一抹粉紅,美艷嬌羞不可方物的莉莉。她以飛快的動作將自己的嘴唇迎上了楊的唇,重重的吻了一下,然後又伸出粉拳重重的捶了楊一拳,飛也似的跑開了,剛剛消褪的紅暈又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臉龐……   望著漸漸跑遠的美麗身影,嘴唇上還留著剛才一吻的餘溫,帶著百合花般淡淡的芳香,年輕的黑髮男子不禁癡了……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一節 風雨欲來     公元2067年元旦。雄渾悠長的新年鐘聲在人類的每一個居住地同時敲響了。儘管人類的足跡已踏上了火星,建造了無數個太空城市,但無論居住在何處,那裡的人們還是喜歡和地球上的人們一起享受新年的快樂,這讓他們有一種大團圓的幸福感覺。   這一年的元旦也是聯盟最快樂的一個節日。就在不久以前,聯盟的星際艦隊剛剛在絕境中反敗為勝,不僅擊敗了外星人的星際艦隊,而且還消滅了它們的太空堡壘,這不能不讓所有地球人欣喜若狂——節日期間銷量最大的不是衣服和生活用品,而是禮花和喜慶蛋糕。沙洛加夫總統和米洛元帥的聲望也達到了巔峰,無論是北半球還是南半球,雪花飄飄或者烈日炎炎的街頭,都有狂熱的人群高舉著他們的頭像在遊行和歡呼。   此時此刻,在離開地球一百多萬光年的紅島星系,聯盟的四支艦隊正在緩緩地巡弋著。無論是沙洛加夫總統還是米洛元帥,都沒有被勝利的歡呼和人群的狂熱沖昏頭腦,這真是人類的最大幸運。在擊敗紅島艦隊後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已經在超光速通路中溝通過七八次,不過有一點他們早已取得了共識,那就是紅島艦隊雖然大敗,仍有不可忽視的實力。而且現在誰也不敢肯定上次紅島艦隊動用的就是他們全部的實力,況且它們的海底基地還完好無損。   利用獲勝後獲得的這段喘息時間,地球聯盟新生產了足以裝備三隻星際艦隊的兵力,而且綜合性能比「終結者」級又提高了近兩倍的「征服者」級星際母艦、新設計的「和平」式戰列艦(用以取代空基激光平台,以15兆瓦的激光射束和質子魚雷為主要攻擊武器組成的新型太空武力支援平台)和「銀電」式雙座戰鬥飛船也已進入後期研發階段。為了防止外星人的偷襲和聯盟內部可能出現的內亂(漢默將軍就是一個例子,誰也不敢肯定再沒有其它人),聯盟新組建的第五艦隊共四千一百四十八隻艦艇交由米開朗基羅上將指揮,駐留在地球上執行防衛任務。其它艦艇則除了用於補充第一艦隊損失的兵力外,又新組建了第四星際艦隊,由金喜善中將負責指揮。這樣聯盟駐留紅島星系的兵力就達到了一萬六千八百二十二艘,一共四支星際艦隊,每支星際艦隊都補充了新式的星際母艦、增強型空基激光平台(激光功率提高到12兆瓦)和「銀箭」式單人戰鬥飛船,戰鬥能力因而大大增強。   在俘獲的紅島戰艦中,聯盟共發現了122個仍然存活的紅體人。這些紅體人被監控起來後,聯盟本打算由安全局和聯盟科學院共同想辦法破譯它們的語言和交流方式,好與它們進行溝通。沒想到它們居然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擁抱」在一起,融合成了一種奇怪的液體,以至於聯盟的科學家們根本無法將它們分開。這件事情就這樣一直拖了下來,但對於它們不是自然形成的生命,而是某種智慧生物製造的這一點,則已確定無疑了。聽到這個消息,沙洛加夫總統和米洛元帥本不平靜的心頭就更增添了幾分沈重。   不過在對俘獲的紅島戰艦進行分析的過程中,聯盟的武器專家還是發現了不少技術秘密,對聯盟設計新式飛船及提高飛船的防護力極有幫助。紅島戰艦的艙壁呈網狀結構,使用了一種特殊的物質來平衡水壓,又不至於過於影響艙壁的整體強度。它們的能源系統與地球人相近,使用的是反物質反應堆;但主炮設計就大大不同,以聯盟的科技手段設計起來將極為複雜,威力也不會有太大提高,所以武器專家並沒有將這一項做為研究重點,只是研究了如何更好的對它們的武器進行防護。   根據聯盟科學院的研究成果,各大武器製造公司對新設計的艦艇又重新進行了改進,增強了等離子防護罩的強度,同時在艦艇外殼上增加了高分子保護層,因為高分子分解時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可以大大降低紅島戰艦主炮的損害。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還專門設計生產了兩艘可以在深達50公里的海底進行考察的潛艇。造價當然很昂貴,不過軍方還是毫不猶豫的買了下來。近兩萬艘星際戰艦老是在一百多萬光年以外警戒,每天的花費也絕對是個天文數字。為了探明紅島艦隊的老巢,早日結束這場無謂的戰爭,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   此時此刻,楊也在自己的休息室裡傾聽著原子鐘裡傳來的摸似鐘聲。自從到了「中華」號旗艦上以後,他就忙著和自己的空戰隊員們切磋技藝、交流經驗,他超卓絕倫的飛行技術和寬和平易的個性很快就贏得了隊員們的信賴,現在整個「龍翔」空戰分隊團結得就像一家人一樣,整個分隊的小伙子們都憋著一股勁,準備與「鳳舞」分隊的姑娘們在日後的戰績上較量一番。   看到手下的隊員們躍躍欲試的樣子,楊也不忍心挫傷他們的銳氣。不過每次聽到小伙子們提到「鳳舞」分隊的幾個技術高超的「太空鳳凰」,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不久前「空中皇后」那充滿愛意和柔情的深深一吻,那份溫軟濕潤的芳香,彷彿現在還留在他的唇邊。只是每當這時候,他的腦海裡總會浮現出林珊的倩影。彷彿看到林珊生氣和失望的表情,楊總是趕緊搖搖頭,把自已的綺念和煩惱先放到一邊,然後伸手入懷,輕輕的撫摸著父親留下的深藍色墜子。那是楊早就準備好等戰爭結束後就送給林珊的訂婚信物。這個年輕的奇跡創造者,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何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了。   「匈奴未破,何以家為?」想著漢朝大將軍霍去病的雄心壯志,楊收攝心神,恢復到心如止水的狀態。又想到目前聯盟艦隊進退不得的窘境,楊不禁暗自責怪自己怎麼在戰爭進行到這麼緊張的時刻還有心思分神去想這些。還是去見見米洛元帥吧,他想。   米洛元帥的辦公室在四層。穿過長長的走廊,楊快步走向警衛,微笑著對向他敬禮的衛兵回了個禮,然後問道:「我想見米洛元帥,他方便嗎?」   警衛也同樣微笑著道:「米洛元帥吩咐過,只要是你,任何時候都有空。」對這位拯救過整個聯盟艦隊的英雄人物,艦隊每個人都是感激萬分,連元帥的衛兵望著楊的眼裡也滿是尊敬。   感受著另一個軍人的尊敬和信任,楊也不禁深深的為之感動。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驕傲的資本,在他心裡,每一個生命都是偉大的,也是平凡的。他年輕的生命中,雖然有著可稱輝煌的功績,卻從不缺少平常心。這就是楊,獨一無二的楊。   輕輕的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就聽見米洛元帥厚重的鼻音說:「請進!」推開房門,楊一眼就看見米洛元帥正在那裡凝望著屏幕上的紅島星。回頭一見來人是楊,米洛元帥的眼裡馬上浮現出一絲驚喜,他笑著對這位正在敬禮的故人之子點點頭,道:「坐吧,我正好有事要問你。」   「是關於尋找紅島艦隊基地的事情吧?」楊並沒有坐,而是仍然站的筆直。對這位父親的老友,他同樣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愛戴著。當初紅島艦隊完成中央突破,試圖兩面夾擊的時候,如果米洛元帥不是選擇了勇敢的前進,而是選擇了後退,那恐怕聯盟艦隊早已煙消雲散,楊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站在這裡和元帥講話了。   元帥眼裡的驚喜更濃了。正想說話,突然醒悟到楊為什麼不坐,元帥滿意的大笑著率先坐在椅子上,然後招呼著楊也一併坐下休息,這才道:「聯盟有你這麼出色的人才,真是我們的幸運啊!這件事情,我正好想找你商量一下,一起拿個主意……」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二章 打草驚蛇     紅巨星的血樣光芒已經無法再透過35000米深的海水,「美人魚號」潛艇正在這一片黑暗中緩緩游動著。紅島星的海洋宛如實驗室中製造的試劑一般純淨,純淨到了沒有任何生物存在,更加讓人確信紅島星本來就應該是一顆沒有生命的星球,而紅體人和紅色水晶不過是某些外來生命為了一種特別目的派來的探路石子。   此刻,「美人魚」號的四周如死一般寂靜,只有「美人魚」的渦流引擎發出的輕輕的水流激盪的聲音在深海中清晰可聞。地球海洋中尚有各種生物形成的可達95分貝的背景噪音,海底世界更是富有神秘的生機和美感。而在這沒有任何生物的紅島深海,四周的寂靜卻只是帶給人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美人魚」號是洛克希德公司為軍方訂做的的兩艘深海偵察/攻擊型潛艇之一。由於不必像在地球上一樣,承擔對空/對海偵測和攻擊任務,因此這兩艘潛艇都沒有裝備對空/對海探測設備和攻擊武器,騰出了更多的生活空間,降低了潛艇自重和噪音,以增強續航力和隱身性能;同時採用了分析紅島戰艦艙壁所獲得的技術,使潛艇的水壓平衡能力大大增強,理論上最大潛深已經可以達到60公里,正常活動水深為50公里。   潛艇的攻擊武器為16枚「金槍魚」型熱核攻擊魚雷,比起「終結者」級星際母艦的主炮,它不過是些自衛性的武器罷了。對這次主要擔任搜索任務的潛艇來說,它們的存在僅僅是一種象徵。   在開始搜索行動之前,米洛元帥的辦公室裡,曾為這次搜索行動有過這樣一段對話:「上尉,你認為我們是否應該製造一批可進行水下攻擊的軍艦,徹底摧毀敵人的水下基地呢?」   輕輕的搔了搔黑色卷髮,年輕的上尉對元帥直截了當的切入重要的戰略話題,並徵詢自己的意見多少有些拘謹。不過他的眼睛裡很快便閃爍出智慧的光芒和無比的信心。   「元帥,近幾個月來敵人一直龜縮不出,我認為它們即使不是消耗了全部的戰力,至少現在的戰力也已弱於我們,因此它們不敢主動出戰。如果我們進行水下攻擊,那就是敵暗我明,而且我們對紅島星的水下地形極不熟悉,在水下發動攻擊凶多吉少。不過如果在這裡長期對峙下去也不可取。一是打持久戰會使聯盟財力損耗過大,即使最終得勝也將大傷元氣;二是敵人可能會製造出新的「毀滅之星」,有了這次被擊毀的經驗,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加強防護力,下次我們不見得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元帥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楊早已胸有成竹:「我們完全可以有意的來個『打草驚蛇』。」   微笑著與元帥對視了一眼,楊便將目光移開。凝視著自己的上司,父親的好友,無疑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打草驚蛇」?元帥並沒有驚訝,也許他早已有了腹案,只是想考驗一下眼前這個總是創造奇跡的年輕人,給自己對他的信心找個更充分的理由。   「對,『打草驚蛇』」。元帥的神態並沒逃過楊的感應。自與紅島星開戰以來,楊就覺得自己的能力在與日俱增。在有能量力場屏蔽的艦艇上,他的天眼並不能發揮全部的能力,卻漸漸的產生了另一種特別感應,就是可以感應到別人的情緒變化。現在他還無法達到探測別人心意的層次,但已經可以隱約感應到別人的神態。   「敵人現在的意圖,無非就是利用時間休養生息,或製造新式武器,又或拖延時間,讓我們的經濟不戰而潰。實現這種戰略目標的具體戰術只有一個,就是避而不出。我們如果造水下攻擊艦艇,是以已之短攻人之長,給敵人造成各個擊破的機會。其實說起來我們破壞敵人戰略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先利用現有的兩艘深水潛艇找出敵人所在的位置,然後用少量的高能水下攻擊彈藥來個『試射』,不必給敵人造成多大損傷,只要讓敵人心理上產生『只有拚死一戰』的錯覺就行了。我們則在空中以逸待勞,將它們一網打盡,豈不更好?」   米洛元帥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除了通過這個天才的分析進一步印證了自己戰術的可行性外,他實在是為故去的老友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兒子而深感欣慰。楊的辦法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完全符合「上兵伐謀」的兵家之道。   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花白頭髮的老元帥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楊的肩膀,就起身走到舷窗前,凝視著蒼茫的宇宙。他知道楊一定可以領悟到自己的意圖,也不必再多加褒獎,與天才的溝通完全是一種水乳交融的默契和輕鬆。只是兵凶戰危,誰又可言必勝?整個事件到現在為止一直透著神秘,幕後究竟還有什麼陰謀和手段呢?想到這裡,剛剛輕鬆起來的心情不禁又加上了幾分沈重……   與「美人魚」號隔著整個紅島星的另一面,聯盟艦隊另一艘深海潛艇「海龍號」也在緊張地搜索著。應當說,雖然紅島星的體積要比地球小上很多,但是畢竟海洋佔整個星球的比例太大,就憑這兩艘潛艇要想搜遍整個海底至少也得用上一個多月。   艦長辛西婭.艾爾瑪中校的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的船員也沒有人吭上一聲,整個駕駛艙裡沈靜如外面的深海一般。如果放在平時,辛西婭絕對是一個活潑開朗的陽光女人,在她的巡洋艦上總是會傳出陣陣笑聲。然而這次的任務實在是即艱巨又危險,就算是這艘以64節的正常航速航行時僅有55分貝噪音的新型潛艦,也必須在發現目標前執行通訊靜默和聲音靜默。對此,往常說笑習慣了的船員們居然也沒感到任何不適,或許緊張的氣氛已經割斷了他們的笑感神經。在預計將長達半個多月的搜尋過程中,潛艇隨時可能被紅體人的巡邏戰艦發現,僅憑艦上的16枚核攻擊魚雷想要自保將是非常艱難的一件事情。想要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了勇敢和冷靜,機智和運氣更是不可或缺的。   不過這次辛西婭的運氣實在是不錯。無聲的死寂陪伴著他們的第七天上,一直沈寂的駕駛室裡終於有了違反聲音靜默規定的叫喊聲,那是海龍號的聲納兵壓抑了許久的爆發:「艦長!發現右前方巨大不明物體,距離120海里!」   如陽光下的海獅一般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的冒險家們一下子變得如同剛剛發現了可口獵物的獵豹,紛紛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在哪?有沒有圖像?」   辛西婭的俏臉上也重新綻放出陽光般的笑顏。找到了敵人的基地,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大半,此刻潛艇的安危已經沒有將消息迅速發回太空中的指揮所更重要了。   「釋放通訊浮標!魚雷艙注水,準備攻擊!保持航向,準備接收全息數據!」   艦長的命令有條不紊,水兵們的動作也迅速矯捷。三個用於確定潛艇方位和與太空旗艦通訊的浮標在幾枚火箭的簇擁下迅速在相隔2海里的海面上展開。十五分鐘後,「中華」號旗艦上的通訊兵收到了「海龍號」傳來的電腦合成全息圖像。   一望無際的海底平原上,聳立著一個巨大的圓形球體,它的體積要遠遠超過聯盟艦隊曾經在太空中摧毀過的太空堡壘,幾乎有後者的近千倍大小。單從大小來看,幾乎已可確定是紅體人的海底基地無疑了。只是基地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巡邏艦艇活動的跡象,或許紅體人根本沒料到地球人會這麼快研究出能潛到這麼深的潛艇,因而全無防範。不僅是位於五萬米水下的辛西婭,連旗艦上的米洛元帥也不禁暗道一聲「僥倖」!如果不是紅體人過於大意,「海龍號」怕是還沒接近對方的基地就永遠沈睡在紅島星的海底了。   「通知海龍號,立即後退二百海里,保持警戒!通知美人魚號,全速趕往基地附近與海龍號會合,繼續保持通訊靜默!所有巡洋艦準備起航,使用『定海石』深水核彈進行第一波攻擊!太空母艦和驅逐艦進入一級戰鬥警戒狀態,主炮能源裝填,準備三連射!」米洛元帥終於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四隻龐大的艦隊劃破了寂靜的星空。三個多月了,終於,戰火又將在紅島星系重燃了!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三節 引蛇出洞     一萬六千隻艦艇相對懸停在紅島星水下基地上方一百公里處,宛如一片壓頂的烏雲。很快地,烏雲裡又分出了一小朵,如俊捷的鷹隼般直撲向深紅色的海面。這是四千多艘高速巡空艦在進行投彈。   很快地,這小朵烏雲灑下了幾千滴銀色的的「雨點」,那是聯盟專門訂做的「定海石」深水攻擊核彈。它採用最新的平衡水壓材料和穿透式延時引信,每枚的當量可達一百萬噸TNT炸藥。米洛元帥當然不僅僅想打草驚蛇,他的想法是將聯盟訂做的這九千枚核彈分三批進行攻擊,而且要一批比一批多,這樣將給敵人造成「他們還有很多核彈可以攻擊」的心理衝擊,逼得敵人狗急跳牆。如果這九千枚核彈可以直接摧毀敵人的水下基地,那就更加理想了。   「雨點」飛速的墜向海面,高速的衝擊力使「雨點」表面因水霧的磨擦而發出亮紅,像幾千朵盛開的煙花,接著濺起幾十米高的紅色巨浪。紅島星的海面再不復那往日的安寧。   一百多萬人屏住了呼吸,凝視著舷窗裡和屏幕上的紅色海洋。按常理來說,即使是威力如此強大的核彈產生的震波,也不足以從五十公里深處傳到海面上來。然而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幾千枚百萬噸級核彈同時攻擊的威力,心裡不禁還是期盼著能見到一番翻天覆地的景象。   「海龍號」投放的被動感應式全息裝置將海底的全息圖像傳到海面上的定位浮標,再傳回「中華」號旗艦上,因此那些有幸盯著磁能全息顯示器的人們就欣賞到了一場千年不遇的水下核戰爭的壯觀景象。   巨大的球體基地四周突然出現了許多暗紅色的細線,那是彈體的高速與零下溫度的海水劇烈磨擦之故。在細線接近球體表面的一瞬間,暗紅色的尖端突然閃耀出刺目的白光,數千道白光在球體表面迅速的振蕩著、擴散著,漸漸黯淡下去。接著畫面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那當然是全息感應裝置受到了擴散的震波影響的緣故。當畫面漸漸的平靜下來,米洛元帥和楊都並不驚訝,也不禁帶有幾分失望的看到巨大的球體依然驕傲地聳立著,而且是完好無損的在一片濁浪中搖擺起伏。   更多的「雨點」呼嘯著撲向尚未平靜下來的海面,更多的耀眼白光在屏幕上閃現。當第三波攻擊結束時,球形基地依然安然無恙,只是晃動的更加劇烈,有近小半已經沉入了海底炸出的大坑中。由於每波攻擊的間隔為一個小時,因此在米洛元帥的心裡,如果過了五個小時敵人還不出戰,基本可以認定「打草驚蛇」計劃的失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全息圖像中的水下基地依然平靜如常。球體的晃動很快就停止了,它安祥的佇立在那裡,彷彿在嘲笑著這幾千枚核彈的威力也不過是給它搔了搔癢罷了。米洛元帥幾乎是有些無奈的看著它,現在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待。聯盟所有的水下攻擊核彈已經告磬,如果敵人堅不出戰,就只能另謀對策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六個小時過去了,連混濁的海水也開始重新變得清澈,水下基地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如果不是海底已變得如同紅島陸地上到處可見的環形山,再不復是攻擊前的平坦,真會讓人不由得懷疑剛才這一場核彈風暴是否發生過。就連米洛元帥也快失去了耐心,這幾個小時的等待對聯盟的官兵來說真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覆蓋在紅島海洋上的烏雲已經漸漸流露出懈怠,原想著重新釋放出雪亮的閃電與隆隆的驚雷,現在卻只能無奈的準備散去。八個多小時過去了,米洛元帥的耐心到了極限。他正準備下令暫時撤退,磁能顯示器上的球形基地突然有了變化。球體的上半部分突然打開了數個窗口,一艘艘圓柱形的戰艦從窗口中魚躍而出。原來這些戰艦設計成圓柱形,除了要更有效的平衡水壓外,還為了可以從這個窗口中非常方便的進出。   「成功了!」連一向穩重的米洛元帥也高興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一縱身跳了起來。努力穩定了一下興奮的情緒,元帥下達了下一步的作戰命令:「全體艦隊後退至距紅島星八萬公里處,隊形不要過於齊整,要力求給敵人一種猝不及防下匆忙撤退的假象,將敵人的全部兵力引誘出來一網打盡!」   米洛元帥當然不會愚如宋襄公,但「渡河未濟,擊其中流」的戰法在眼前的情況下無疑行不通。既然戰略目標就是引蛇出洞,那趁紅體人尚未佈陣就求戰的做法雖可以取得一時戰果,卻會影響整個戰略計劃的實現,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身經百戰的米洛元帥深明其中的利害,索性將引蛇出洞的戲做足,給紅體人增加一點信心。戰爭的勝利者,往往是瞭解對手的心理並能善加利用的一方。如果能讓對手中計而不自知,反而有一種「這麼做一定是正確的,而且非這麼做不可」的心態,那戰爭的勝利就基本成為定局了。   儘管求戰心切,訓練有素的聯盟艦隊還是依照元帥的命令似亂實序的向太空中分頭撤退。其中尤屬那些剛剛完成了投彈任務的高速巡空艦表演最為逼真,在休·布萊克中將的指揮下,如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引來「中華」號旗艦上官兵們陣陣哄笑聲。米洛元帥當然不好意思評論自己的下屬,諷刺挖苦一向不是他的風格,再說這本來就是出於他的授意;但同等階級的將軍們當然不會放過一逞口舌之欲的機會。「這傢伙跑的和真的一樣,到底是平時訓練有素啊……」   再也沒有圓柱形戰艦躍水而出後,米洛元帥暗暗舒了一口氣。從數量上看,紅體人依然擁有一萬二千餘艘戰艦,看來它們上次的確是隱藏了部分實力,而且實在有些過於輕敵了。也難怪,如果不是聯盟艦隊出乎意料的迅速擊毀了它們的太空堡壘,那場戰役的勝利女神無疑是要站在它們一方的。   時隔近四個月,雙方的戰艦又一次隔著幾萬公里的星空遙遙對視著。歷史不會簡單的重複,雖然這一次紅體人出動的戰艦比上次還多,但聯盟艦隊的實力已是成倍的增強,加上可以確定紅體人不再擁有太空堡壘,這一仗對紅體人來說不過是困獸猶斗罷了。   「……」   「開火。」   這一次聯盟艦隊的主炮射程已不再低於紅島艦隊。亮白的光束和暗紅的能量波交錯著劃過黑暗的太空,在對方的艦隊中找到各自的目標,綻放出漫天的光帶和火焰,灼熱的能量伴隨著艦艇的碎片在太空中四散飛揚。   雙方火力強度大致相當,聯盟的總兵力稍強於對手,這場戰役的勝利將基本取決於雙方主帥的臨敵機變和艦隊運作。聯盟艦隊首先變陣,金中將指揮的第四艦隊開始向敵方右翼包抄,紅島艦隊的左翼立即組織阻截,密集的炮火一時佈滿了正被逐漸壓縮的空間。如果聯盟包圍成功,則紅島艦隊必須收縮防守,敗亡就是早晚的事;如果聯盟包圍失敗,雙方又將回到原來的起點。   站在艦橋上,金喜善中將不動如山。第四艦隊是一支新組建的艦隊,雖說從第一艦隊補充了一些老兵,整個艦隊作戰經驗還是顯得有些稚嫩,艦隊的機動性及火力發揮不可避免的受到一些影響。從單艦的實力來看,第四艦隊基本是新型戰艦,火力要強過對手;只是艦隊動作還不流暢,以至於一時無法形成有機的整體,迅速突破對手的左翼防線。但他並不著急,第四艦隊的包抄只是米洛元帥的一著棋子,能夠包抄成功固然好,即使無法突破,也可以做為佯攻手段,有效的牽制對方的注意力,為真正的殺手做好鋪墊。借此機會,正好磨煉一下這些新兵,經驗只有經過血與火的考驗才能夠慢慢的積累。   第四艦隊的戰火洗禮已經進行了半個多小時,不知道有多少新兵已經永遠失去了成為老兵的機會。艦隊的運作越來越熟練,戰艦的火力和指揮官的智慧也開始逐漸顯現它的威力,紅島艦隊的左翼漸漸頂不住這潮水般的攻勢,陣形開始有些散亂。第四艦隊一下子發現並把握住了這難得的機會,在金中將的指揮下審時度勢的將艦隊的陣形迅速地由楔形轉變為梭形,一鼓作氣衝破了紅島艦隊的左翼防線,成功地將對手包抄在身後。   感覺到自己的危機,紅島艦隊迅速分出一部前來增援,準備集中優勢兵力吃掉剛剛突破成功的第四艦隊,來個各個擊破。第四艦隊立刻陷入危機,不過金中將的臉上反而綻現出一絲微笑。這種戰況本來就在米洛元帥的預期之內。到目前為止,紅島艦隊一直在被他牽著鼻子走。戰況的每一個變化都在讓紅島艦隊做出自己認為正確且不得不為之的選擇,然而每一個選擇都是在陷阱裡陷得更深而不自知。   就在紅島艦隊分兵反包圍第四艦隊的一刻,聯盟艦隊的總攻由第一、第二、第三艦隊主炮三次齊射拉開了序幕。與此同時,戰鬥開始時曾四散奔逃的高速巡空艦悄悄的從紅島星的背後趕來,在第四艦隊背後結成了密集的陣形,徹底切斷了紅島艦隊的歸路。這著奇兵,才是聯盟真正的殺手!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四節 黃雀在後     這支奇兵的出現,無疑為紅島艦隊敲響了失敗的命運之鐘。不消片刻,戰局已趨於明朗。   這邊,由第四艦隊及高速巡空艦組成的擔任包抄和阻截任務的艦隊七千餘艘艦艇與數量相當的紅島戰艦殊死拚殺著。紅島艦隊已發覺中計,力圖打開一條出路逃回基地,無奈第四艦隊在金中將的指揮下,防守有如水銀洩地,競無一絲縫隙;加上休.布萊克中將指揮的高速巡空艦編隊也力圖挽回一點剛才過於逼真的逃跑表演所損失的面子,更是如風般在戰陣中馳掣,哪邊戰鬥激烈就衝到哪邊,以整齊的兩連射漂亮的壓制住對方的火力。另一邊的聯盟主力現在則是以二打一,以八千艘重型戰艦的兵力將四千艘紅島戰艦團團包圍,空基激光平台的高能射束不斷地穿過艦隊的空隙,準確的在紅島戰艦群中綻開一朵又一朵火花。「引蛇出洞、穿插分割、各個擊破」的戰略,現在已經完全實現了。   米洛元帥微笑地半躺在指揮椅上,悠然自得的享用著勤務兵及時送上的五星白蘭地。再用不了多久,這四千艘紅島戰艦將永遠化為飄揚的金屬碎片,聯盟主力再順勢從後方將另外幾千艘戰艦包圍,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星際戰爭就將演奏出一個漂亮的結束音符。也許以後還會面臨新的危機,但至少一百多萬將兵們可以暫時得到休整,他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到火星上的渡假勝地去打上幾場高爾夫了。   聯盟主力艦隊真是越打越興奮。第一次戰役面對敵方太空堡壘時的恐懼彷彿是一場噩夢,現在他們要親自來打破這個可怕的夢厴。空基激光平台承擔著主攻的任務,它那12兆瓦的高能射束當初面對太空保壘時也曾黯然失色,現在則重新成為戰鬥的主角。它一次的直接命中即可讓紅島戰艦基本失去戰鬥力;星際母艦和驅逐艦的主炮則常常集中於一艘已經被空基激光平台擊中破損的艦艇上,再將它進一步擊成爆發的火球,徹底的消滅掉。紅島戰艦的防禦圈不由自主的被壓縮成一個圓球,在能量暴風的衝擊肆虐下越縮越小。   連續猛攻了近兩個小時後,包圍圈中的最後一艘紅島戰艦在三束12兆瓦的高能激光和兩顆質子魚雷的打擊下爆散為漫天碎片,而此時聯盟主力損失的兵力還不到三百艘。主力艦隊依照元帥的命令迅速回轉,像一張兜頭罩下的大網,將剩下的六千艘紅島戰艦又一次網進了包圍圈。   眼見勝局已定,全殲紅島戰艦隻不過是時間問題了,大部分聯盟官兵的心態都放鬆下來,只有第一、第四艦隊還在窮追猛打。這兩支艦隊一個是遭受過對方重創,矢志復仇;一個是初嘗勝利滋味的初生牛犢,求戰心切。偏生這兩個戰意最強的艦隊配備的新式艦艇也最多,火力最強,紅島艦隊可以說真是很不走運。但垂死掙扎的紅島戰艦也畢竟不可小覷,不僅被緊緊壓縮的隊形絲毫不見散亂,而且儘管一艘又一艘的艦艇接連在高能射束和質子魚雷的打擊下起火爆炸,但反擊的火力競然一時並不見明顯減弱,尤其是它們的火力並不因陣容被壓縮成球形而採取分散抵抗的方式,反而極為集中於兩個區域,這樣相持之下居然使聯盟的艦艇也遭受了不小的損失。   米洛元帥本已舒展的眉頭不禁輕輕的皺了一下,這樣下去雖可取勝,戰役結奏的音符也將染上更多的肅殺之氣,從而顯得不是那麼完美。他深明「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可做為一軍主帥,他有責任讓他的士兵們盡可能的少流血犧牲。不過如果放開一個缺口,利用敵人急於逃跑的心理削弱對方的戰意,再銜尾追擊的話,雖可以減小自己艦隊的損失,卻難保能全殲敵人。如果有敵人的部分艦隊漏網,那自己的一番苦心就白費了。   正在這一時舉棋不定之際,突然從旗艦的駕駛艙中傳來通信兵驚慌的喊叫聲,音量不亞於上次發現太空堡壘時的分貝,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偵察艦發來急報:第二宙域發現四萬艘左右的龐大艦隊,正向此處趕來,預計兩個小時後進入戰區!」   「什麼??!!」連米洛元帥的心都跟著不爭氣的一跳。眼看著紅島艦隊已經是煮熟的鴨子,最後的勝利也即將唾手可得,怎麼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莫非,眼前的紅島星水下基地不過是敵人前線的一個據點,敵人真正的主力並不在此?還是另外一種高級文明的軍事力量?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趕來的艦隊必定不是聯盟的援軍,因為聯盟的軍火商再快也不可能在一個月之內生產出四萬艘星際戰艦。   說起來聯盟雖未能全殲紅島艦隊,但仍應感到幸運。偵測到這支龐大艦隊的偵察艦原本是很久以前派到紅島星系另幾個行星去搜集情報的,這次戰鬥前由於敵人一直被被壓在海底,加上策劃極其周密,因而根本沒有派出偵察艦的必要,米洛元帥讓它們都跟在後方休息。沒想到這唯一一艘帶有考察性質的偵察艦卻發現了如此重要的意外情況。如果這次兩倍半於聯盟戰力的艦隊真的是敵非友,再晚幾十分鐘發現的話,聯盟艦隊將面臨災難性的結局。那時不僅被包圍的紅島艦隊必然會突圍而出,而且聯盟艦隊將陷入兩面受敵的困境。   剛才還略有些遲疑的米洛元帥與身邊觀戰的楊對望了一眼。後者由於單座式戰鬥飛船在這次戰鬥中派不上用場,一直在指揮艙裡按米洛元帥的要求安靜地觀戰。看來米洛元帥是在有意培養這位聯盟未來的統帥,只是這一刻他已經顧不上考慮這些,他的心思只有一個,就是在新出現的艦隊敵友未明之前,必須從最壞的角度去打算,避免聯盟艦隊陷入兩面受敵的局面,因為他眼下根本損失不起。   彷彿讀懂了元帥眼神的含義,楊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指揮艙裡將軍級的軍官、參謀比比皆是,就算元帥再欣賞自己,也不應擅自超越自己的階級和職責。   「那就用一個小時來進攻,一個小時來撤退吧。」元帥喃喃的自語道。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實力無法同新出現的艦隊正面對抗,只有先最大限度的消滅紅島艦隊的力量,然後暫避鋒芒,待摸清這次新出現的艦隊具體情況後再隨機應變。   元帥下達了總攻的命令。這次連休息了好一陣子的高速巡空艦也加入了攻擊的陣營,無數的魚雷排山倒海般地攻向被包圍在核心的紅島艦隊,眩目的激光射束攢射之下宛如有形的實質,摧毀著一切遇到的物體,將它化為爆炸的火焰和飛煙。   一個小時的屠殺過後,紅島艦隊的反擊火力明顯的削弱了,看來只要再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剩餘的不到四千艘戰艦也將全部被送入地獄。然而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米洛元帥此刻也只能無奈地下達全體撤退的命令。這是一個沒有人理解的命令,也是一個必須執行的命令。   望著全息顯示屏上圓柱形戰艦飛速的沒入深紅色的大海,米洛元帥長歎了一口氣,命令艦隊退入空間跳躍窗,只留下幾十艘偵察艦和偵測裝置。兩艘本來準備伺機而動的深海潛艇也被回收到母艦上,只是在海底留下了許多偵察設備,以備他日捲土重來。   經歷過這一場大戰,聯盟艦隊的士氣大大提高,同時也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雖然一時還不明白為什麼在即將全殲敵人艦隊時卻要開始撤退,但士兵們在這時表現出了極高的素質和紀律性,沒有人發出什麼怨言,只是默默的進行著撤退的準備工作。這也是因為通過取得這幾場出色的勝利,米洛元帥在聯盟將兵心中已經擁有無比的威望的緣故。   四隻艦隊保持著整齊的陣形先後退入了空間跳躍窗,在他們身後只留下剛剛大戰過後尚未散盡的硝煙和漫天碎片,以及跳躍窗外匆忙間布好的太空磁雷。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五節 又見玉人     元帥的穩重終於得到了回報。偵察艦發出的消息如流水般源源不斷地由跳躍窗的另一面傳到「中華」號旗艦的指揮艙:「艦隊停止了移動……它們呈碟狀,就像地球上常見的飛碟……大大小小不同,閃著銀白色的光芒,一看就經過鏡面處理……還有幾百艘特別大的陀螺狀飛船,陀螺的陀心處是很粗的圓柱體,與陀螺的外環通過一些管道連接著。整個陀螺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在不停地自轉著,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它們在紅島星的上空懸停下來……從海裡出來了兩艘紅體人的戰艦,飛進了一個大陀螺,好像它們原來就認識……飛碟開始一批批的降落在紅島星的陸地上,離中心的紅色水晶不遠……」   不好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到旗艦上來,楊的心情也隨著元帥一起慢慢的向下沉。看起來新到的客人果然是聯盟的敵人,至少它們是紅體人的朋友。這樣聯盟面臨的作戰態勢將由極優一下子變為極劣,因為即使加上地球上留守的第五艦隊,聯盟艦隊的總戰力也不過兩萬餘艘,與對方的四萬多艘比起來從數量上就少了一半,這還不知道對方的火力與防禦力如何呢。哪知道更令他們吃驚的消息還在後面:「陀螺裡有東西飛了出來,是一輛小型地面交通工具,像我們的飛車,不過也是碟形……飛車一直向紅色水晶飛去,很快就停在水晶前面……等等,裡面走出了一個人?沒錯,是一個人!!……他迅速地走近水晶……他消失在水晶裡面了!」   「什麼?!」極度的驚訝使得艙裡的所有人渾身都是一震。原來一直陰謀對付地球人的也是人類?難道他們就是製造紅體人的高級文明嗎?這件事情真的是怪異到了極點……其中到底還有什麼秘密呢?人怎麼又會消失在紅色水晶裡呢?   一連串難解的謎弄得米洛元帥頭暈腦漲,他有些疲倦地靠在指揮椅上,低聲說:「命令艦隊注意警戒和隱蔽,偵察艦繼續進行偵察,有情況立即匯報!我想休息一會兒……」   幕僚們都知趣地告退了,楊也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躺到床上,楊根本無法入睡,他的腦海裡彷彿有很多小鹿在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這在他太極心法大成後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深深的吸一口氣,試著用天眼來體察著整個旗艦上的情況,楊的心潮漸漸的平復下來,思緒也漸漸地變得清澈。   慢慢地,這半年多來的經歷,一幅幅畫面在他的腦海裡構成了一個完整的輪廊,原來天眼不僅可以觀察,還可以進行分析!這倒是個大發現。整個事件看來繁紛複雜,其實也並非全無頭緒。楊現在已經大致把握住了幾個關鍵的環節:一是異星人對地球的染指野心是確定無疑了,紅島星很明顯是他們佔領地球的前線基地;二是紅島星上的三角水晶必然隱藏著很重要的秘密,這些援軍一到就去拜訪它,父親遇險也與它直接有關;三是紅體人必然與這些援軍有著緊密的聯繫,否則對方不會那麼湊巧的趕到,說不定紅體人就是它們製造的機械生命也未為可知。只是這裡面又有很多謎沒有揭開:從飛碟裡出來的怎麼會是人類?地球上的飛碟從沒有成為武器,那麼從飛碟裡走出的應當不是地球人,怎麼又會和人類如此相似?他們為什麼對地球有那麼大的野心,甚至不惜發動星際戰爭呢?   楊的思緒被「聽」到的一個悅耳的聲音打斷了。說是聽到,不如說是感應到,因為楊的耳朵實際並沒有接收到什麼音波;但是他的的確確感覺到自己是「聽」到了那個熟悉而美好的聲音:「楊,我有些緊急的事情要當面和你說,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聲音到後來競漸漸地低了下去,甚至有些微不可問,像是說話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聲音迅速的在楊的腦海裡轉化成一幅美麗的畫面,這個聲音如此熟悉,是那個神秘的少女!她每次出現都伴隨著一些重大的事件,記憶複製、將軍遇襲……那為什麼要自己先出去一下呢?楊略一思考便恍然大悟,他一下子記起了夜探居裡教授辦公室的那晚,神秘女郎剛剛出現時的無邊春色。那潔白的皮膚、挺直的玉頸、僅盈一握的纖腰、堅挺的豐臀、修長的雙腿,彷彿又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原來女郎出現時是必須先裸身的,然而艦上到處是士兵,她找不到現身的僻靜地方,只好讓楊先迴避一下了。   「每次都故做神秘,又好像身懷絕技,到了這種時候,還不是像個小女孩般的害羞……」強忍住心裡的暗笑,楊禮貌地對著空蕩蕩的室內說:「歡迎你小姐,我這就迴避」。說著迅速的走出門外,再輕輕地帶上了門。   就有那麼巧,楊一出門,就碰到了幾個正嘻嘻哈哈地走過來的空戰隊員。原來這些空戰分隊的小伙子們一直沒撈到仗打,有些閒得發慌,幾個平時就很活躍的小伙子就攛掇著要去找女兵們「交流交流思想」,天知道他們是要交流思想還是交流慾望。飛行員們一般都喜歡天馬行空般來去,不受任何約束,他們對異性的渴望也遠較其他人為強,而他們勇敢機智的瀟灑風度也的確迷倒了不少情竇初開的女兵。對於這種「周瑜打黃蓋」式的約會,聯盟軍隊是並不禁止的。   看見了楊,隊員們更高興了。空戰分隊裡大家歲數都差不多,楊為人也和藹可親,因此彼此相處的都如兄弟一般。   「隊長!」幾個小伙子興奮的跑過來圍住了楊,「我們正想到你這兒來聊聊呢」。這幾個傢伙人也精,腦袋反應也快,一轉眼路過的目的就由和女兵交流思想變成了拍上司的馬屁。要在平時,楊肯定即使明知是假,也要高興的留上他們一會兒,直到他們著急得坐立不安為止;今天可不同,這時候屋子裡估計正是春色滿園,哪敢留這些神仙?要是傳到林珊耳朵裡,管他什麼奇跡楊,不死也得掉層皮呀。   於是楊只好故做著急狀:「不行,我現在有點急事得去辦,你們還是去忙你們的吧」。也許是楊很少說謊,善於觀察別人心思和神色的他此刻卻顯得有點緊張。精靈的小伙子們就像也練成了天眼似的,一眼就看了出來:「隊長,是不是屋裡有情況?」幾個人互相眨了眨眼,說完便做勢要去推門。   這下楊可真地緊張了,就算獨自面對三十多個特工時也沒這樣緊張過。再也顧不上隊長的身份,楊趕緊把好門,一腳踢了過去:「你們這幾個臭傢伙,趕快去找你們的瑪麗亞吧!(瑪麗亞.羅蘭是旗艦上最漂亮的通信官)」   「哈哈哈哈」看到也能捉弄自己的上司一下,小伙子們異常地興奮,差點連自己到這兒來的目的都忘了。「隊長,就讓我們進去坐會兒吧,我們坐會兒就走。好幾天沒和你聊了,兄弟們都挺想你的。」這傢伙可能是想起了往常被楊故意留在房裡時那抓耳撓腮的滋味,好不容易在一向「守身如玉」的隊長這裡抓到了這個機會,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不行不行,我真的有急事,你們快去辦你們的事情吧!」眼見不妙,楊只好擺出隊長的威嚴,把臉一板,假公濟私了。   看見隊長神色不妙,幾個小伙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歎了口氣,只好作罷。不過幾個人還是三步一扭頭,五步一回身地盯著房門,讓楊感到哭笑不得,拿這些人毫無辦法。   正當楊輕吁了一口氣,準備等這幾個瘟神一消失就敲門進房的時候,房門卻突然開了……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六節 道破天機     一個有著又亮又黑的披肩長髮,恰好遮住了整個面孔的少女從房間裡探出頭來,向正在不知所措的楊招了招手。而此時後者已經顧不上去思考為什麼神秘少女的短髮已經變成了漂亮的長髮,他的心裡只是在翻來覆去地重複著一句話:「慘了!慘了!」因為遠處的那幾個小夥子剛巧不知第幾次的回過頭來,正好望見了這讓他們許久許久以後仍然記憶猶新的一幕。   少女的臉慢慢地轉了過來,像是有意的要向尚未走遠的幾個小夥子顯示著自己是從楊的房間裡出來這個事實。小夥子們當然對這個「從隊長的房間裡出來」的女人充滿好奇,都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子能讓一直「作風正派」的隊長也動了塵心,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少女漸漸露出的面龐。哪知道一望之下,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幾個家夥競突然如木雕泥塑一般,就這樣保持著扭身回頭的怪異姿勢固定在那裡,歡笑聲也戛然而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個人才彷彿從夢中醒過來,剛才還準備好要進行的調笑突然就沒了心情。「原來世界上競然有這麼美的女人!」不知道是誰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起默默的走開了。少女的美麗競有這麼大的震攝力,讓這幾個平時胡鬧慣了的小夥子不敢,也不想再褻瀆這個天仙一般的女孩子。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了關,楊也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心想這少女每次都要添點亂才罷休,這次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他回頭望向少女,卻發現少女正調皮的笑著向他眨著眼睛。少女的美楊是早有領教了,雖說不好意思直接盯著女孩那秀氣到了極點的絕美臉龐來看,但掃上一兩眼,也絕不至於像剛才幾個小夥子一般失態。他這才注意到少女的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頭剛好披過肩膀的柔順長髮,配合著少女秀美的鵝蛋形俏臉,將她的美麗襯托得更是無以倫比。如果說第一次在研究所看見她時她像一座冰山,第二次在元帥府時她像一朵跳躍的火焰,那麼現在她的美就如同滿月的月光,寧靜而柔和,如水一般滲透進每個人的心裡,讓你的心如同在微波中蕩漾的一隻小船,微微地起伏著,心裡的感覺只剩下安寧與美好。誰又忍心責怪這樣的女孩子呢?就連多次領略了少女之美的楊,也不禁在一剎那間有些失神。   「請坐吧」。到底是深通修心之道的楊,他迅速的恢復了常態,對女孩有禮貌的客氣著,只是也不敢再輕易的直視著少女的俏臉。   女孩子無聲的笑了,蹦跳著走到床邊坐下,像是對自己的魅力打動了楊感到很滿意。她這次出現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髮型發生了變化,連身上的行頭也不再是過去幾次出現時一成不變的黑色緊身衣,而換成一身潔白的連衣短裙,讓她修長晶瑩的美腿在那裡晃來晃去的,晃得楊不僅眼都花了,連心旌也在跟著不停的搖動。   苦笑了一下,心想作為男人就是沒法不為美色所動,楊不禁先為自己心裡的「不忠念頭」開脫了一下,才開口道:「小姐,我想知道,你剛才說有重要的事要找我面談,究竟是什麼事呢?」   想歸想,但楊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他很清楚少女每次出現都伴隨著重要的事件,現在聯盟正面臨著強大的作戰對手,少女恰好在此刻出現,說明一定有重要的信息要向自己透露。   少女又微笑了一下,不過這次是讚許的表情:「是呀,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本來我不應該來,但我不希望地球就這樣毀在他們手裡,說不得也只好干預一下歷史的進程了。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楊心想還是得問清楚,不能隨隨便便的允諾,天知道少女能要求什麼事情。   「很簡單,就是我說的一切關係到人類的未來,你必須毫無保留的相信我。」女孩收起了微笑,俏臉上換上一派寶象莊嚴。這一刻她再不復是一個調皮活潑的少女,而彷彿成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大士。   楊只略為沈吟了一下,便點頭道:「好的,我答應你。」   楊的允諾並非莽撞,事實上他早已成竹在胸。關於少女的一切楊不是沒有考慮過,更早已做好了如何再次面對她的打算。從少女曾經兩次出現的目的來看,她的行為不僅沒有任何惡意,反而都是為了幫助楊這一方。第一次她雖做勢要殺倫蒂爾小姐,但並未動手,事後也證明記憶複製技術的確是外星人的陰謀;第二次更是由於她的通風報信,總統衛隊才及時趕到,救下了米洛元帥和楊的父親。楊其實早已決定相信少女是朋友一方了,只是少女來無蹤去無影,根本無法聯絡,索性先放在一邊;哪知道她會在此時此地出現,整個過程又是如此香艷,日後還不知道怎麼和林珊解釋呢。   少女聞言臉上不禁如春花綻放,楊的小屋裡登時也如灑滿了陽光般溫暖,讓楊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感到格外的舒暢。   少女開心的望著楊,輕輕的說:「早知道你會這麼信任我,我早就來啦。嗯,地球上有見面時先互通姓名的禮節,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叫楊遠帆對吧,現在我也告訴你我的名字」,說到這裡少女停頓了一下,好像對「名字」這個詞還不是十分習慣,然後繼續道:「你就叫我『若仙』吧」。   「若仙」?楊不禁心道:「真是個不能再好的名字,天姿國色,飄然若仙,的確名符其實。」換了對面是林珊,楊早已脫口而出,但對面的少女是如此出塵飄逸,楊也不願過於造次。   哪知道少女接下來的一番話,直聽得楊目瞪口呆,再也顧不上這些香艷的念頭。   「我和你一樣,祖籍都是地球人。對了,還有正在紅島星上採集能量的白龍星人,我們一樣,都是地球人。只是我們生活在不同的時代。我們生活在1億九千萬年前,按你們的地質分類,應該屬於株欏紀。我們和你們的外形並不相同,更像地球上現存的鳥類,是有翅膀的種族。我們曾有過和你們一樣的文明進步過程,有兩性生殖方式,從原始文明到機械文明,後來逐漸過渡到擺脫了自己的身體,將思維轉化為一種特定的能量波,保存在機械體內。我們以為從此再不會有疾病和死亡,也沒有為了爭奪分配資源而產生的戰爭,我們應該會得到永生。」   「但是沒有想到,大約1億五千萬年前,我們在對宇宙觀測時發現,一顆巨大的彗星將衝入太陽系,它的彗核有1/10個太陽一般大小,即使是被慧尾掃過,也足以使地球面臨生物滅絕的危機。當然,那時我們已經不需要陽光、氧氣和水就可以照樣生存,但慧星掃過時產生的強烈磁場變化也將對我們的機械身體造成嚴重的威脅。而對於那顆過於巨大的彗星,以我們那時的技術水平還毫無辦法。我們只能逃走。」   「我們的船隊在宇宙間流浪了很長時間,最後終於在離地球五千多萬光年的雙虎座星系裡面找到了一顆與地球環境類似的星球,並且在那裡定居下來。又經過了億萬年,我們終於找到了控制宇宙間無處不在的」黑能「的方法,將思維徹底轉化成了宇宙間無處不在的能量,與宇宙同呼吸,共生死。」   「然而我們一直對自己的母親——地球有著深厚的眷戀之情,我們一直關注著它的發展變化。那次彗星的衝撞使地球上大部分的生物都滅絕了,然而還是有一些生命頑強的生存了下來,其中尤以海洋生命居多。寬闊無邊的大海保護了它們。又經過幾千萬年的變遷,由於地質的變化,有一些海洋生命走上了陸地,並且逐漸發展成了新的智慧文明。算起來,那時候應該是地球上的白堊紀時代,離現在也有六千多萬年了」。   「我們很高興,茫茫宇宙間,智慧生命實在不少,我們也認識許多處於各種發展階段的文明。然而對於地球上的智慧生命,我們總有著一種一衣帶水般的親情。我們試圖和他們聯繫,然而我們發現,這個新形成的智慧生命是如此的自私和邪惡,它們為了自己的生存而瘋狂地自相殘殺,並且還不斷的破壞著他們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我們最終放棄了和他們交流的念頭,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在進行著一出出拙劣的表演。」   「有時候,我們中的一些人也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們就此走向毀滅,就現身以各種形式警告他們,然而收效甚微。他們除了將這些顯示出超自然力量的人稱之為『神仙』而頂禮膜拜,根本不收斂自己的惡行,反而變本加厲。他們在此起彼伏的戰爭中不斷地更新著自己用於殺害同類的武器,終於爆發了一場全球性的大戰。戰爭的一方失敗了,逃到了不遠的白星上暫避起來。」   「白星」?楊終於忍不住打斷了若仙的敘述。她描述的這一切簡直就像一場夢,讓人有一種不知身在現實還是夢境中的虛幻感。雖說楊已經說服自己要相信若仙,但剛才若仙的這一番話換了任何一個人來聽也的確是難以一下子消化和完全的接受。   「對,白星,是那時太陽系的第六大行星,位於現在的土星和木星之間,後來,它被捲入了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蟲洞』,你知道嗎,它很可能就是現在的紅島星……」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七節 滄海桑田     「紅島星」?事情越來越古怪了,連聰明絕頂的楊也開始有點跟不上少女拋出的一個又一個神奇。   「是的,紅島星」。少女倒是十分肯定。「白星在通過『蟲洞』時物質經歷了重組,有些沒來得及被『蟲洞』捲入的部分就形成了現在土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這一點地球上不是也有很多天文學家在猜想嗎?按照太陽系九大行星排列的規律和軌道特徵,土星和木星之間本來是應該另有一個大行星存在的吧?可是你們只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谷神星』。」   「那麼,後來呢?地球上的生命哪去了?我記得我們人類的出現距現在不到一百萬年啊?」楊更關心事情的發展。   少女的神色也不禁有些黯然。「後來,由於『蟲洞』的引力影響,許多小行星向四周飛散,其中有幾顆撞到了地球上。爆炸產生的煙塵遮蔽了天空,地球整整兩年沒有陽光的照耀,幾乎所有的動物和植物都滅絕了。還記得恐龍嗎?就是在那時候永遠的在地球上消失的。地球上的智慧生命,也一樣沒有逃過大難,從此滅絕了。我們本可以拯救,但一來那些智慧生命實在是過於邪惡,我們認為不值得去拯救;同時我們自從轉化為能量的存在後,對生命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輕易不再去干涉任何生命的進化史。真正美好而文明的智慧遲早有一天會像我們一樣,和宇宙一起得到永生;邪惡的文明早晚會自生自滅,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白星上的智慧生物也滅絕了?那現在紅島星上的又是什麼生物呢?它怎麼會有和我們人類一樣的外形?」楊已經隱約的感覺到這裡面必然有一定的聯繫了。   沒料到,聽了楊的疑問,剛才還侃侃而談的少女卻突然有些遲疑起來。她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欲言又止地用她那秋水般的眼波望著楊,試乎在考慮著該不該說出實情。   感應到了少女的神態變化,楊鼓勵地點了點頭,道:「放心吧,不管事實多麼殘酷,我都會相信你,也會勇敢的去面對。」   少女的眼神又一次閃亮起來,彷彿一彎深潭樣的眼波裡再一次閃耀出太陽的光輝。這一次已不僅僅再是讚許,而是帶有一絲驚喜,還有其它的一些讓楊一時捉摸不定的感情。卻聽少女繼續說道:「在白星被『蟲洞』分解和聚合的過程中,白星上的智慧生命當然也滅絕了,但是卻有一些有機體和資料殘留了下來。又經過了幾千萬年,白星上形成了新的智慧生命,卻和原來的生命一樣邪惡,自相殘殺的醜惡又一次在白星上重演了。不斷爆發的戰爭刺激了某些軍事科技的發展,也造成了白星資源的極大浪費,終於入不敷出。他們於是開始準備進行星際殖民。」   「出於懷舊情結,他們最先想到的就是地球。然而經歷了那場大難,打敗他們祖先的敵人雖然已經滅亡了,但地球的自然環境也發生了很大變化。為了檢驗地球是否符合他們長期生存的標準,」少女忍不住又遲疑了一會兒,看見楊堅毅的神色,彷彿有了信心,才繼續說了下去:「他們就在地球上找了一些實驗品,用猴子、海豚的基因加上自己的基因,創造出一個新的物種,那就是……『新人』,今天的人類祖先。」少女盡量將語氣放得輕鬆。   儘管早有不好的心理準備,楊還是被這沈重的事實壓得一時透不過氣來。屈辱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真想跳起來大聲喊:「不,這不是事實!」然而他無法欺騙自己的感覺,他知道少女所述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達爾文的物種起源理論早在二十世紀末就為很多人所質疑,其中關於人類的起源,最大的疑點就是在人類由猿變為「新人」的那五萬年裡沒有任何中間過渡性的生物化石來證明,好像猿突然就有了智慧,變成了會使用工具的新人。再說,外星人本可以是各種形態,為什麼居然和人類擁有近似的外形?茫茫宇宙無奇不有,怎麼會有這種巧合呢。然而承認歸承認,他還是沒有辦法在心理上馬上就接受人類原來是外星人的實驗品這個屈辱的事實。   少女同情的望著表情不斷變化的楊,她知道現在楊的心裡一定非常不好受,但她無法幫忙,而且她也相信這個讓她信任的地球男人一定會堅強起來的。   過了很久很久,楊終於抬起了頭,一向外柔內剛的他,此刻眼裡竟隱隱有著淚光閃動。然而楊的語氣卻如風暴過後的湖面一般平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吧,我接受這個事實。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為什麼白星人最後沒有移民地球呢?」   看見楊終於恢復了正常,少女的表情也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又彷彿領悟到了什麼,少女不禁有些走神,臉上也莫名其妙地染上了一絲緋紅。   楊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孩子,她雖然眼睛在看著楊,但眼光卻彷彿在透過他的身體,盯著他身後的什麼東西一樣。女孩靜靜地一言不發,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宛如一尊白玉雕成的神像,聖潔高雅,清麗脫俗。唯一看得出她還「活」著的,就是她那長長的睫毛還會時不時的動上一下。   突然,少女領悟到了自己的失神,眼光的焦點一下子又回到了楊的臉上。看見楊關心地凝視著自己的眸子,少女臉上的紅暈不禁更深了,卻故做鎮靜地嗔道:「看什麼看?沒聽說過『非禮勿視』嗎?好像沒見過美女似的……」   少女的一番掩飾哪逃得過楊的天眼,不過看著這個一向神秘兮兮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終於也露出了小兒女的嬌態,倒令楊開心之下,一時竟忘記了剛才心裡產生的不快。他好整以暇地望著這個令所有男人為之心動的美麗女子,輕輕地道:「美麗就是給人欣賞的嘛,又何出『非禮』之言呢?不過美女小姐,還是先說說白星人的事情吧……」   一下子提醒了少女,心道怎麼把來此的最重要的目的給忘了,少女不禁又嗔怪地!了一眼剛才還滿臉不快,現在卻溫柔地望著自己的黑髮男子,繼續說道:「經過幾千年的變遷,人類進步很快,已經學會了自己製造一些簡單的工具,並且迅速地在地球上各處生殖繁衍。白星人由此終於下定了移民地球的決心。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們決定進行移民後不久,還沒來得及動身,他們所在的星系那顆中心的恆星就突然爆發了,成了一顆新星。儘管爆發的強度還達不到超新星的程度,他們所在的行星離中心恆星又比較遠,但新星爆發時產生的高溫、電磁波、物質流等毀滅性的能量還是衝擊到了白星,將它分解成了幾個碎塊,白星上的智慧生命也隨之徹底滅絕了。碎塊之一被衝到了紅島星系,為紅島太陽的引力所俘獲。但由於不具備生命生存的條件,紅島星幾千萬年來一直是一個圍繞著紅島太陽旋轉的死行星。」   「而白星的另一個碎塊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奇遇,被衝到與紅島星系相隔幾十萬光年的另一個星系後,又迅速地產生了和原有的種族相類似的生命,經過幾萬年的發展,他們的科技水平已經略高於現在的地球人了。然而他們邪惡的本質並沒有變化,由於居住的白龍星,也就是原來白星的幾個碎塊之一過於狹小,他們也準備開始星際殖民。和他們的祖先一樣,他們首先選定的殖民目標,也是地球。」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八節 宇宙之門     原來如此!楊恍然大悟,原來許久以來發生的這一切緣由,竟然要追溯到億萬年前!意圖侵佔地球的所謂「外星人」,原來竟然是地球人的近親!原來地球人同樣熱衷於自相殘殺,同樣為了眼前的利益在瘋狂的破壞自然環境,都是因為身體裡有著這些可恥祖先的邪惡基因!想想也是,除去人類以外,要想再從地球上的生物中找到一種喜歡殘殺同類的該是多麼的難。可是即使白龍星人與地球人有著共同的部分基因,即使地球人並不是一步步進化來的,也並不能否定地球人類獨立生存和發展,獨立掌握自己未來的權利!   楊想到這裡,更加堅定了要與白龍星人戰鬥到底的決心。不過他還有些問題沒想明白,於是又追問道:「那麼,既然地球人也有自相殘殺、破壞環境的劣根性,為什麼你又要幫助我們呢?還有,紅體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紅色三角水晶又是什麼?你剛才說白龍人在紅島星上採集能量,又是怎麼回事?」   若仙被楊這一連串的追問弄得有點啼笑皆非,不過還是耐心地答道:「是的,我們是不想干涉任何生命獨立發展的過程,然而地球上的人類畢竟不是一步步進化來的,而是人為的被改變了進化的過程,又無辜地被加入了邪惡的基因。只是任何生命在進化伊始都有過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而產生的自私本能,我們也無法區分究竟哪些基因是加進來的邪惡,哪些基因是地球人本來就有的品質。所以我們在決定糾正這種不公平的時候只好採取了折衷的辦法,將我們的部分高尚基因也加進了地球人的遺傳序列,就讓地球人自已來決定究竟是最終發展成高尚的文明,還是邪惡的文明吧。地球人的未來,還是由地球人自己來決定。」若仙表情很莊嚴。的確,這是一種高級生命對另一種正在進化的生命的一種平等和尊重,換了任何人,也不可能有更好的辦法。   若仙頓了頓,又繼續說下去:「說起來,我們與地球人也有著一衣帶水的親情,我們既是在同一個星球上成長,也擁有部分共同的基因,因此我們無法捨棄對地球人類深沈的情感。我們之中,總是有部分人在致力於探索茫茫的宇宙奧秘之餘,化身為地球人在地球上生活一段時間,包括……。」說到這裡若仙突然頓住了,好像差點說漏了嘴,調皮地吐了下舌頭,接著便岔開了話題:「我們對白龍人研究的不多,只知道他們現在擁有強大的武力和野心。在他們看來,強權就是公理,他們不知道,真正無堅不摧的力量不是星際戰艦,而是愛和理想。紅體人是他們製造的液體機械人,紅島星則是他們進攻地球的前哨站。只是他們也沒有料到,紅體人竟然發生了叛變,這大概是五個地球年以前的事情,不然他們早就進攻地球了。白龍人與紅體人之間爆發了戰爭,這極大地損耗了他們的戰爭潛力,也延緩了他們侵略地球的計劃,說起來地球人真的是很幸運的。」   「後來紅體人佔據了紅島星,在海洋下面建造了水下基地,與白龍人進行對抗。你們第一次登上紅島星時,紅體人可能是想和你們合作來對抗白龍人的,所以態度很友好。而且他們也沒有料到你們會突然來訪,星際戰艦已經來不及隱藏,索性放在那裡不動。可是不知道他們和白龍人達成了什麼交易,你們第二次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改變了立場,就匆匆發動了戰爭。我們分析,紅體人很可能是受了白龍人的利用。」   「至於紅島星上的三角水晶,那是我們到現在為止也不確切地瞭解的東西,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我們也不清楚。我們曾多次研究過它,還進入過它的內部,發現它是一種傳遞能量的通道,只有擁有掌握能量能力的生命才能進入。而且,它好像是連接著我們存在的這個宇宙與另外一個宇宙的通道,如果形象的來比喻它,嗯,就像一扇連接著不同房間的門。它,就是宇宙之門,或者說,星門。」   「我們可以從晶石裡面取得一種能量,想來白龍人也可以。這種能量可以被壓縮成一種小塊的晶石,它可以產生類似於你們現在使用的反物質反應堆所生產的能量,雖說使用起來比反物質反應堆要方便得多,但只對白龍人有用,對我們則用處不大。只是我們只能進入晶石的內部,卻無法通過那扇星門。因此我們只知道那扇星門後面是另一個宇宙,像是這個宇宙的翻版,可就是無法過去。」   若仙顯出有些神往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解釋到:「我們都知道宇宙是由最開始的極點經過一次大爆炸而產生的,爆炸時應該會同時產生兩個不同的宇宙,即正宇宙和反宇宙,兩者總質量和總能量完全相等,但性質卻完全相反。而每一個宇宙又分為不同的宙層,每個宙層之間有隨機出現的連接通道。即使在同一個宙層的不同空間之間,由於宇宙膨脹時的速度差異,也會產生連接不同空間的通道,就是你們所說的『空間跳躍窗』。這些都是星門的一種,那個紅色三角晶石,應該就是最高層次的,連接正宇宙與反宇宙的星門。但我們也不敢肯定。」   「我們知道如何通過不同空間和不同宙層之間的星門,但對連接正反宇宙的星門,我們卻不知道如何通過,也不知道通過後出有什麼後果。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星門絕對不止一個。而且現在白龍人也不過是大材小用,他們只能從星門的外層通道中提取一些能量壓縮成小晶石,這些能量的威力也許在他們看來很大,但比起我們現在掌握的『黑能』還差得很遠。理論上,你們使用的反物質能量應該是宇宙間最強的能量,但你們對反物質知識掌握的太少,而且就算你們掌握的再多一些,想在我們這個宙層中創造出更多的反物質粒子也根本不可能。這就是你們最新式的戰艦比起白龍人的飛碟,估計綜合戰力應該是半斤八兩的原因。」   若仙這一番話說下來,基本上解開了楊心裡所有的疑團。整個事情從頭到尾連起來一想,就更證實了若仙所說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那麼,眼下就必須要面對白龍人即將發動的進攻了,可是聯盟現在的戰力雖可勉強一戰,但連白龍人這次出動的力量一半都及不上,勝算實在不大。以少勝多,那也許會被視為傳奇,可是儘管這樣可以滿足人們的英雄情結,又有哪個指揮官不夢想著在戰鬥時擁有超過敵人的兵力,從容取勝,甚至兵不血刃呢?   若仙當然明白楊在想什麼,她調皮地笑著說:「喂,上尉先生,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們再多出三個月的時間補充戰力,怎麼樣?」   「真的」?楊驚喜的看著若仙。這個女孩子雖然調皮搗蛋,但本事倒真的不小,如果她真的有辦法再為聯盟多爭取三個月的時間,那也足夠聯盟再生產一萬多艘新式戰艦了。雖然戰力上尚有差距,但已經比現在這樣連白龍人一半戰力都不到的差距要好得多,至少取勝的機會要大上很多。   「哈哈,這次輪到你求我了,我可不能白幫忙的!」若仙不知怎麼突然興奮起來,笑得連小鼻子都可愛的皺了起來。   「好好,你開個價吧,小姐。」對這個小姑娘,楊的聰明竟然一點派不上用場。心想反正你們都是長生不老的人了,還能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呢?先哄一哄她再說。   「哈,這我現在可沒想好,沒心理準備。不如這樣吧,算你欠我一次怎麼樣?」若仙可不吃虧,現在是賣方市場,不怕他不上鉤。   「這……」楊不禁遲疑了一下。對謙謙君子來說,這吐然一諾就像是賣身契,一旦許下承諾,就算粉身碎骨也得實現自己的諾言,當然不能輕易的答應她。可是轉念一想,現在整個人類已經面臨生死關頭,相比之下,個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麼呢?又想到父親已經為此連寶貴的生命都犧牲了,自己還有什麼好多慮的?事不宜遲,楊爽快地點點頭:「行,我答應你!」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九節 引狼入室     聽到楊這麼快就答應了,若仙秀氣的小臉上,小嘴抿得緊緊地,拚命要掩住發自內心的笑意:「有句話叫做大丈夫一言即出……」   她還要來個敲釘轉腳!真是得寸進尺!楊心裡這個氣呀,牙癢癢地卻又無可奈何:「那個什麼馬也難追!小姐,拜託你快點好不好?白龍人隨時可能發動進攻,你真以為我們那點太空磁雷可以擋住他們的艦隊?」   楊急了,若仙卻樂了:「你看看,哪還有點男子漢的風度嘛。我當然可以保證了,三天之內他們不可能發動進攻,因為他們的能量晶石要提取、要壓縮,不會那麼快的。」   楊定了定神,他感覺到有點不大對勁,怎麼在這個小姑娘面前總像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真是不大舒服。不過想想對方的確比地球人高明得多,又只不過是開開玩笑,應該願賭服輸。然而雖說白龍人不會即刻發動進攻,總是越快採取行動越好。只是自己越是表現出著急,這個小姑娘就越肆無忌憚。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又平靜下來,心道你要玩我就陪你玩,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你來找我幹嘛?   輕笑一聲,楊索性也不再看若仙一眼,站起身就往門外走。   果然不出楊所料,這下輪到若仙失去了風度,她一下子跳起來堵在門口,還伸開雙臂擋住了門,那架勢好像老鷹要抓住一隻正要飛過來的可口小雞:「嘿,你幹嘛?我還沒說辦法你怎麼就走?」   楊趕緊收住勢子,不然就撲到若仙的懷裡去了,不經意間眼光掃過若仙那豐滿高聳,正喘息起伏的酥胸,不禁心裡又是一蕩。趕緊收攝心神,暗罵自己沒出息,這時候還有這心思,卻故做平靜地道:「既然你不願說,那我剛才答應的事就不做數了。我得去找米洛元帥,這麼大的事,我總得向元帥報告吧?」   若仙把門守得更緊:「不行不行,你一個大男人說話怎麼能不算數?再說我並沒說不告訴你,只是勸你不用著急嘛。就算是要行動,你也得準備準備吧?」   楊後退了一步,好像是做出了點妥協,其實是若仙身上那淡淡的幽香讓他不免心旌蕩漾:「好吧,小姐,那你就快點說,要不萬一地球人戰敗了,豈不等於你們的高尚基因輸給了白龍人的邪惡基因?」   若仙讓他給逗樂了:「輸就輸,我們才不在乎呢,反正我們比白龍人活得長,最後的贏家還是我們。」不說逗歸逗,若仙還是懂得顧全大局,也就不再賣關子:「你知道,白龍人的能量來自於從星門的外層通道,以及黑洞中提取的能量壓縮成的晶石,現在他們能量不足,正派人在紅島星上補充能量。儘管如此,憑你們現在的戰力發動攻擊也是不可取的,他們剩餘的能量也足夠打敗你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派人去破壞他們採集好的能量晶石,逼得他們重新到各處去採集能量,這樣你們就可以多出三個月的時間製造新的戰艦和招驀更多的兵員。」   「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是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晶石存放在什麼地方,怎麼破壞?」楊又激了若仙一把。   「既然是我出的主意,我當然知道他們的晶石存在哪。不過,打仗的事兒我可不管,還是你自己去吧。」   「行,打仗你想去我也不能讓你去。晶石在哪?」   「晶石嘛,就在……他們最大的陀螺形飛船的儲物艙裡。白龍人是不會想到你們會瞭解他們的能量秘密的,只要你們能出其不意的攻進它們的飛船,十有八九能得手。」若仙不禁為自己的「天才」構想感到十分得意。   看著玉人那自我陶醉的小樣,楊不禁氣樂了:「說了半天,我們還得出其不意的攻進敵人最大的飛船,你以為他們是瞎子嗎?整整四萬艦戰艦,我們怎麼進去?」   「那就是你們的事兒了,你說了打仗的事兒不用我管的」。若仙才不吃這一套,揪住楊的小辮子就不撒手。反正計劃應該是好的,至於可操作性嘛,讓別人去操心吧。   「你……」楊忽然發現,自己的聰明才智在這個所謂長生不老的丫頭面前全無用處,被她氣死了也找不到說理的地方。算了,惹不起還躲不起?   「好,我這就去見米洛元帥,想想如何才能攻到敵人的大本營裡去,還得爭取喘著氣兒回來。再見若仙小姐,無論如何,我們地球人都會感謝你的」。楊佯做根本就不會生氣。   這次若仙沒攔他,只是抿著嘴看著楊往外走,大眼睛一閃一閃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總覺得不甘心,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身說了一句:「若仙小姐,我還有個事不明白,想問問你。你原來的樣子和現在比,哪個更漂亮啊?是不是因為你原來的樣子太那個,不敢見人,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楊心道原來那個長著翅膀的生物就算再怎麼好看也肯定趕不上現在這個絕世美女,說不定還醜得不得了,最好能揪揪她的老底,解解恨。   若仙氣定神閒,微微一笑:「什麼是美?不同的生命各有各的判斷標準。說不定在豬馬牛羊的眼裡,長著黑色卷髮醜得不能再醜呢?!至於我嘛,我是按你們人類的審美觀點,綜合了所有的美麗特徵,才構思出這個身體的,這樣便於和你們溝通嘛。要知道,這可費了我好些心思呢。怎麼著,要不要我變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給你看看呢?」說著輕盈的轉了個身,長髮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宛若凌波仙子。   「別,您還是算了吧。」心知算是徹底拿她沒轍了,還是趕緊去辦正事要緊,楊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去了。身後,若仙美麗的身影正在閃爍的光暈中緩緩消失。   ※ ※ ※ ※ ※   一天後。   在空間跳躍窗的紅島星一側,磁雷陣中突然閃現出二十艘高速尋空艦鬼鬼祟祟的身影。它們暗黑色的體色在宇宙的暗色背景中並不顯眼,但等離子場的隱身性能還不足以躲過白龍星人偵察艦的探測。   白龍星人明顯遲疑了一下,或許在分析此舉是不是聯盟設下的陷阱。足足過了有半個小時之久,二百艘中型飛碟才趕到雷區,這時候巡空艦已經又布下一萬多顆磁雷了。眼看飛碟就要進入射程,這些正在佈雷的戰艦才慌慌張張地加速準備進入跳躍窗。然而也許是過於匆忙,在前十九艘戰艦成功地逃入空間跳躍窗後,隊列最後的那艘戰艦在加速過程中不小心闖入了一顆剛剛布好的磁雷的引爆區域。   一道藍光無聲無息地閃過,高速巡空艦的前端被炸塌了一大半,動力裝置很明顯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慢慢地停了下來。正準備開火的飛碟見狀改變了策略,迅速地將陣形轉換成弧形,從空間跳躍窗一側包圍了受傷的戰艦,隔斷了受傷戰艦的歸路。然後,一個飛碟從底部伸出了一個連接器,鎖住了戰艦的氣密艙門,全副武裝的白龍士兵手持全自動無後座力衝鋒鎗衝進了這艘可憐的戰艦。由於手持式激光槍功率不大,如果被射擊的目標持有光反射盾牌,很難取得良好的射擊效果,因此這種靠衝擊能量毀傷目標的「原始」武器依然是步兵部隊的標準準備之一。   然而充滿殺氣的白龍士兵很快就失望了,整個戰艦裡根本找不到任何聯盟士兵。原來這不過是一艘設置好了電腦程序,用來自動完成佈雷任務的戰艦,連艦炮都拆卸掉了。想來是因為聯盟沒有專門的佈雷艦,就臨時用高速巡空艦來充數了,也許是他們考慮到巡空艦速度快,即使被發現了也便於逃跑吧。   過了一會,又趕來一艘大型飛碟,用底下的吸盤吸住了受傷的戰艦,將它拖了回去。看來白龍人也深通兵家之道,意圖先研究一下聯盟戰艦的戰力究竟如何,力求知已知彼。   飛碟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將戰艦拖進了那艘最大的陀螺形戰艦,此刻它正懸停在距紅島海面不遠的空中。原來這艘最大的陀螺形戰艦不僅是白龍人的攻擊平台,還是一個大型的物資貯藏室和武器修理工廠。   白龍星人根本沒有料到,這個意外出現的研究對手新式戰艦的好機會,卻是一個引狼入室的圈套。此刻,在受傷的戰艦上一個用特種吸波材料隔開的密室裡,正靜靜地停放著三艘小型格鬥飛船,每艘飛船上,有一名「鐵龍」特別分隊上尉和他的五十名士兵。楊,這個計劃的始作俑者,正站在第三艘飛船上,緊緊的握著格鬥用的突擊手槍,腰裡別著鎢晶戰斧,另一手持著護身的太空冰陶/鎢晶雙面護盾,和他指揮的五十名特種部隊隊員一樣,早已蓄勢待發。         第四章(史前文明)第十節 虎口撥牙     毫無疑問,這著「特洛伊木馬」式的襲擊是一步險棋。故意受傷時,如果與磁雷的距離過近;如果白龍星人不想俘獲戰艦而是直接擊毀它;如果對方發現指揮艙無人後不是直觀的認為這是艘無人的佈雷艦,而是將它拆解開來仔細地檢查每一個部分,那麼不僅這個計劃無法實現,還將白白地犧牲一百五十名特種部隊的精英。這也是楊為什麼非要自己親自來參加這個計劃的原因之一。當然米洛元帥一開始是堅決反對的,直到楊費盡了口舌讓元帥相信自己會活著回來為止。不過元帥還是特意叫過了另兩名參加此次行動的上尉達特·林茲和卡斯·特洛伊,叮囑他們要服從楊的指揮,並注意密切協調配合。   整個行動到現在為止進行的還算順利,他們已經成功的進入了白龍星人的物資儲藏和武器修理基地,沒有引起敵人任何的警覺。但下一步就要隨機應變了,白龍星人的武器專家很快就將拆解和檢查整艘戰艦,被敵人發現只是遲早的問題。怎樣才能到達存放能量晶石的倉庫呢?楊的耳邊還迴響著若仙那絕世仙姿漸漸消失之前從光暈裡飛出的一句話:「楊,存放能量晶石的倉庫在飛船最底層,而且晶石性質很不穩定,它被毀時所爆發的威力雖然只能發揮晶石能量的極少部分,也是很可怕的!楊,你要小心……」   然而對楊他們來說,雖然已入虎口,卻也有著有利的一面。由於已經身處基地內部,就算發現了這些隱藏的飛船,只要他們保持足夠的機動性,敵人是不敢輕易使用高能武器的,因為那意味著一起毀滅。而且這裡不過是敵人保存物資和武器修理的基地,戰鬥兵員不會太多。雖說能量晶石是白龍星人最重要的戰略物資,但他們根本不可能想到聯盟已經掌握了他們的秘密,防衛力量不會很強。而聯盟此次派來的一百五十名戰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個人都可以一敵十,所以說成功的機會還是有的。   思考間,艙壁外已經響起了隆隆的機械聲,看來白龍星人的研究工作就要開始了。「按1號預定方案,行動!」楊下達了作戰命令。   「!!」一聲巨響,巡空艦駕駛艙的底板被炸飛在半空。原來密室就在駕駛艙的下面,只是由於吸波夾層的存在,白龍星人又存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因此並沒有發現隱藏的密室。隨著震天巨響,三艘梭形的戰鬥飛船如蟄伏了許久的蛟龍,衝破了巡空艦駕駛艙的舷窗,疾弛而去,留下許多正在指手劃腳的白龍星科學家在那裡呆若木雞。直到梭型飛船已經快消失在交通管道的盡頭,人群才如潮水撞到了岩石一般轟然散開,刺耳的警鈴也開始響徹基地的每一個角落。   並沒有給白龍星人更多的反應時間,幾乎在警鈴響起的同時,林茲上尉冷笑著按動了手裡的遙控器。   又是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巡空艦的反物質反應堆旁安裝的高能質子炸彈爆炸了。很明顯,楊絕不可能將反物質反應堆的秘密留給白龍星人。反正在敵人的基地內是毫無顧忌,楊索性安裝了一枚小當量的增強型核彈。   質子炸彈的衝擊波並不很強,然而經過多次反射後能量大幅增強的快速質子和高能中子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來不及逃遠的科學家和士兵的防護服,奪走了他們的生命。接著,炸彈內藏的燃料劑開始四處蔓延,在武器修理廠內燃起熊熊大火。   乘著一片混亂,三艘銀梭飛速地穿過一層又一層阻隔,直向陀螺形飛船的最底層飛去。憑著聯盟戰船駕駛員的精湛技術,戰鬥飛船在管道中如靈蛇般扭來閃去,身後追來的一道道奪命的電光只能在管道的內壁上歎息著,眼看著它們追逐的目標如風遠去。   一道道關閉的艙門抵抗不住戰鬥飛船高能激光炮的威力,化成金屬的碎片、溶液和蒸汽,向飛船敞開自己背後的空間。然而追兵依然緊追不捨,而且越聚越多。白龍星人已經從最初的混亂中定過神來,他們已經從侵略者行動的方向意識到他們的最終目的了。   楊的眉頭一直緊鎖著。時間不斷流逝,身後的敵人越追越多,卻無法轉身抵抗,閃躲間側面的管道岔口中也開始不時衝出匆忙間前來阻截的敵人。看來白龍星人已經瞭解了自己的戰略意圖,現在行動已經失去了突然性,萬一前方守衛倉庫的敵人得到足夠的時間來組織起防衛圈,任務就更加難以完成了。只是眼前的甬道竟然像沒有盡頭一樣,飛了這麼久,還是置身於狹長的通道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最終的目標呢?   正在焦急的時候,倏地眼前一亮,飛船已經脫離了甬道,進入了一個廣闊的空間。地面上一堆一堆地隨意擺放著各種奇怪的東西,看來這就是存放物資的倉庫了。三艘戰鬥飛船如蛟龍出海,轉回身子向甬道內不斷的射出復仇的光束,將來不及閃避的追兵打成一團團四散的火球。   突然,倉庫的角落裡飛出十多枚飛彈,呼嘯著奔向正開心地釋放著被追殺了一路後憋足了怨氣的聯盟戰船。好在精英特種部隊的駕駛員技術就是過硬,幾下漂亮的急停和急轉,十幾枚飛彈就全部落空了。然而十多架追來的白龍星飛船也趁機衝出了甬道,開始圍攻剛剛喘過氣來的戰鬥飛船。倉庫的空間再大,也容不住這十幾艘飛船你來我往,不時有飛船的尾端重重的劃過倉庫的牆壁,濺起一片火星。   比起聯盟戰船的駕駛員來說,這些守衛飛船的駕駛員就只能用菜鳥來形容了,畢竟聯盟這次出動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奪命的光束不時閃過狹窄的空間,接著空中就會閃現出一朵火焰,再重重地撞向地面。倉庫畢竟不是太空,無論是聯盟一方還是白龍星人一方的戰船都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戰鬥結束的很快。十幾艘白龍星的戰船全軍覆沒,都變成了倉庫地板上燃燒的金屬殘渣。聯盟一方的戰船則只有特洛伊上尉的那艘受了輕傷,但仍可勉強維持飛行。   倉庫內安靜下來,剛才的喧囂彷彿只是一場鬧劇。楊沒有心思多悉善感,在他的命令下,林茲上尉的飛船在空中盤旋警戒,楊的飛船和特洛伊上尉那艘受傷的飛船迅速地降到地面上,開始搜尋他們此行的目標——能量晶石。   然而他們很快就失望了,整個倉庫的地面上堆滿了各種飛船的零件和備品,還有不少的步兵彈藥,到處也找不到類似於晶石的東西。放眼四望,諾大的倉庫裡面顯得空空蕩蕩的,好像裡面的東西剛剛搬空一樣,再說這個倉庫的防備是如此鬆懈,根本不像存放著戰略物資的樣子。   「難道若仙的情報是錯誤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分隊的處境越來越危險。再找別的倉庫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楊的直覺也告訴他,若仙的話絕對值得信任。情急之下,楊反而平靜下來,他閉上眼睛,開始用天眼觀察倉庫的每一個角落。隊員們看見隊長的神態,都覺得很奇怪,但並沒有人去打擾他。一百個隊員布成警戒的陣勢,目光灼灼的打量著四周。   天眼的思感迅速的掃過倉庫,奇怪的是仍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物體。空中警戒的林茲上尉突然示警:「隊長,又有幾艘敵人戰船趕來,看來敵人大隊援兵也快到了,我們還是撤退吧!」   緊急關頭,楊依然臨危不亂。他心知,如果這次的機會不能把握住,下次再想攻進來就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自己這個密室藏身的特洛伊木馬之計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靈了。密室?密室!楊天眼一閃,晶石這麼重要的物品,白龍星人不可能在倉庫露天存放,若仙不也說過,晶石的性質並不穩定嗎?   天眼再次開啟,剛剛轉到一半,楊已經感到一絲能量氣息從掛著一排機械臂的倉庫牆壁後面頑強的滲透出來,看來牆壁一定經過了阻隔能量的特殊處理,但還是無法完全擋住晶石的強大氣息。雖然密室可以隔斷視線和儀器掃瞄,對楊這種天眼的思感卻力有不及,終於露出了馬腳。事不宜遲,也來不及再找密室的開關了,楊的思感下意識地發出了開火的指令。   戰船的肚子下面突然鑽出了一枚導彈,尖嘯著掠過聯盟士兵的頭頂,將牆壁炸開了一個大洞。正在警戒的隊員們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倒塌的牆壁後面已經露出了很多裝滿了透明粘稠液體的容器,每一個容器裡都排列著整整齊齊的方塊狀物體,如水晶一般晶瑩透明,卻緩緩地散發著彩虹一般的七彩光芒!毫無疑問,是能量晶石!   空中的林茲上尉開始向剛趕到的白龍戰船射出了阻截的炮火,敵人的援軍正源源不斷地趕來。   「爆破組,放磁波炸彈!」幾乎在楊下達命令的同時,十名隊員已經在狂喜之下如猛虎一般撲了上去!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一節 捨生取義     「注意隱蔽!」爆破組正要衝進洞口,楊突然一聲大喊。天眼的思感掠過裝著能量晶石的容器,察覺到數百個生命的存在和陷阱的氣息。果然有守衛晶石的武裝部隊!   訓練有素的隊員們立即就地臥倒,或側身靠在洞邊的牆壁上。在他們閃避的同時,數十道白色的光線從洞口交叉著飛了出來,將兩個動作慢了一步的鐵龍隊員擊倒在地。這時另兩艘戰船也已升空,和林茲上尉一起阻截又一批趕到的白龍星援兵。   前有阻截,後有追兵,情況萬分危急。楊臨危不亂,電光石火間他已做出了對眼下形勢的判斷:守衛部隊只可能用火力封鎖洞口,一旦過了這一關,誰也不敢再動用激光和槍彈,因為那意味著一不小心就會引爆晶石,大家同歸於盡!如果單憑手中的戰斧,楊自信可以迅速解決問題。   意到身行,鐵龍分隊的隊員們只來得及聽見楊留下的一句:「跟我衝!」身影已消失在洞口。等到隊員們反應過來,操起盾牌跟著隊長衝進去時,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倒下四五具白龍星士兵的屍體了。看到楊如此勇猛,隊員的戰意一下激發到了最高的程度。來此執行任務之前,每個人就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現在離完成任務只有一步之遙了,隊長又如此身先士卒,豈能不讓跟隨著他的勇士們熱血沸騰?一百四十多名戰士如同一百四十多隻下山猛虎,乘著楊出其不意的進攻帶給敵人的混亂,衝進了晶石密室。   楊不疾不徐地揮著手中的戰斧,時而用盾牌格擋一下背後飛來的偷襲。對他的天眼而言,對手從前後左右任何一個方向攻來都已經不能再算做偷襲,因此也沒有任何一個對手可以在楊的盾牌以內印下他們攻擊的痕跡。等到楊順著中間的一排容器走到盡頭再回身殺去,已經沒有人再敢向他發動主動攻擊,楊手中的鎢晶戰斧更是早已失去了懾人的精光,因為它上面已經塗滿了白龍士兵的腦漿和鮮血。   楊並不嗜殺,但也絕不盲目仁慈。在這種你死我活的戰爭中,對敵人的仁慈就意味著對自己部下的殘忍。每多消滅一個敵兵,自己的士兵就多一分存活的機會。不顧自己的裝甲服早已浸滿了血紅,楊再次選擇了一條拚殺最激烈的通道殺了過去。第四個白龍士兵倒在他腳下時,一個體格異常魁梧的白龍戰士正好在他的眼前向特洛伊上尉揮下一刀,閃避不及的上尉手中的戰斧被遠遠的震飛,腰間更被深深的劃開一條深深的血痕。   趕盡殺絕的揮向躺倒在地上的特洛伊上尉的戰刀被側面揮來的盾牌結實的架在半空,及時趕到的楊手臂也不禁猛地一震:這人好強的臂力!隔著裝甲服,雙方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對視了一下,白龍戰士殘忍的目光中竟也帶著一絲讚許,似乎為有人能接下他這幾盡全力的一刀而異常驚訝。   沒時間讓楊興起惺惺相惜之念,雙方的武器在空中不間斷的迅速碰撞,發出叮叮的脆響。如果看不到激烈的拚殺場面的話,這聲音只會讓人想起在風中輕輕搖擺的風鈴,痛苦地躺在地上的特洛伊上尉腦海裡奇怪地閃現出這個念頭。那種安寧祥和與眼前的殊死決鬥形成如此鮮明的對比,或許當人從血腥的戰鬥中突然安靜下來,才會有這種突然疲倦到渴望著在陽光下安寧的享受一個下午覺的奇怪想法。   如果說強悍的白龍戰士像一聲震人的驚雷,戰刀的每一次出手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的話,楊的攻勢則像一道閃電,戰斧總是搶在雷聲前劃出一道奪命的電光。沒用多久,白龍戰士的裝甲服早已四分五裂,溢出的鮮血浴滿了全身,卻依然死戰不退。來不及佩服對手的勇氣和毅力,楊決定速戰速決。   又一道電光閃過的時候,楊突然被地上的一具屍體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前跌了出去。殺紅了眼睛的白龍戰士顧不得細想,手中的戰刀已經向對手暴露的背部疾劈而下。然而,前跌的勢子在對手的刀光閃過之際變成了魚躍,與白龍戰士的身體交叉而過的楊手中的戰斧順勢切進了招式已經用老的對手腰間,帶起一片血雨!   戰刀「鐺」的一聲脆響掉在地上,白龍戰士的戰意終於隨著腰間狂噴而出的血泉土崩瓦解,魁梧的身體如小山一般緩緩坐倒。戰意褪盡之後,頑強的倚著牆坐而不倒的白龍戰士眼底已經失去了血紅,他直直的凝視著楊,目光中沒有瀕死的悲哀,只有對擊敗自己的對手的崇敬。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真正的戰士,楊心裡不禁有些傷感。為了一些人的野心,常常是另一些人無辜地犧牲自己的生命。   戰場突然安靜下來,爆破組的隊員開始迅速地布好磁波炸彈,這時突然一個隊員過來報告:「隊長,特洛伊上尉拒絕上飛船!」「嗯?」楊急忙走到特洛伊上尉身前,沒等他說話,特洛伊上尉已經喘息著道:「楊,我的傷……治不好了,我心裡清楚。你們快走吧!我在這裡掩護你們。如果我們不留下一個人,我們前腳走敵人後腳就可以拆除炸彈!快走吧,我已經不行了,沒必要為我再犧牲更多的生命!」   「……」楊竟無言以對,他的眼裡不由自主地閃耀出晶瑩的光芒。他心知,特洛伊上尉的傷未必不可治,但如果他們真的全體離開,在他們離開危險區域前,白龍人的確可能有足夠的時間拆除炸彈。特洛伊是打算犧牲自己來換取剩下的這九十多名精英的生命!楊想拒絕,軍人的天職又告訴他這樣做卻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快走!沒有猶豫的時間了!」特洛伊掙扎著從爆破組的手中搶過搖控器,眼睛死死的盯著楊,希望他立即下定決心。的確,沒有考慮的時間了,敵人的第二波援軍剛被消滅,更多的援軍隨時可能出現。身為隊長,楊必須為剩下的隊員負責。無言地,楊深深地凝視了特洛伊一眼,然後舉起右手,向上尉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吼道:「全體,上飛船!」   在特洛伊微笑的目光中,三艘飛船離開了一片狼藉的倉庫,鑽入了來時的狹長甬道。這次再沒有尾追的炮火,他們順利的在追兵趕到以前闖出了火勢越燃越旺的飛船,接著在白龍星人驚愕的目光中一頭衝入了紅島星的深海!   這是楊早已準備好的逃生之策。憑這三艘小飛船,想衝破敵人的重重阻截返回空間跳躍窗是不可能的,要想活命,只能選擇最利於隱藏的地點——深達五十公里的海洋。白龍星人既然已經發現了儲藏能量晶石的飛船遭遇攻擊,自然會以為他們完成任務後,必然要盡快返回空間跳躍窗來逃跑,他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茫茫的海洋中,要想尋找這三艘小小的飛船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活命的機會一定很大。   楊的判斷果然準確,敵人根本沒有想到聯盟的飛船會向海洋方向突圍,僅有的幾艘中型飛碟匆忙間射出的炮火無一中的,只有眼睜睜地望著三條小龍濺起一片浪花,從容的沒入深紅色的海洋。入水的霎那,隊員們知道自己不僅完成了任務,而且可以活著回家了,都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而楊,卻依然忘不了臨別時特洛伊上尉那堅定的目光,微笑的表情,離他們,離生命,越來越遠……   白龍星的援兵終於衝進了倉庫,對他們來說,追擊逃走的飛船隻是末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搶在敵人離開危險區以前拆除掉布好的引爆裝置,保住來之不易的能量晶石。然而當他們衝進存放晶石的密室,卻驚訝的發現除了遍地狼藉的屍體,還得面對一個正緊握著遙控器的聯盟軍官嘲弄的目光。   密室內如太空般沉默寂靜,握著遙控器的手卻散發著即將爆發的死亡氣息。無數只眼睛緊緊地盯著特洛伊上尉握得極緊以至於青筋暴露的手,卻沒有一個人敢衝上前,更沒有人敢開火。因為搖控器的按鈕已經按下,只要食指輕輕一鬆,儲藏的晶石將爆發出無堅不摧的毀滅性能量。領頭的軍官略微遲疑了一下,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向士兵們吼道:「撤、快撤!!」   人群如潮水一般湧向飛船,互相擁擠著、踐踏著,死亡的恐懼高懸在每個白龍戰士的頭頂,飛船與飛船不時爭著鑽進甬道逃生,擦出一串串藍色的火花。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就在聯盟的三艘銀梭沒入紅島星的深海後不久,特洛伊上尉微笑著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這個永遠沉睡的下午覺,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安寧。或許在夢中,搖控器跌落在地時發出「叮」的輕響,會讓他夢見窗前那隨風輕搖的風鈴吧?   公元二零六七年一月的一個下午,在紅島海洋上空五百公里處,又一顆新星爆發了。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二節 暴風之眼     隔著浩瀚的太空,沒有人可以聽到任何聲響。然而,參加這次進攻的白龍星士兵們,記憶裡卻永遠不會忘記那道眩目的白光。許多正緊張地通過舷窗觀看「達斯尼亞」號物資儲藏飛船的白龍星士兵從此眼前只有永恆的黑暗,巨大的能量釋放時產生的光能強度遠遠超過了舷窗入光量調整的最大限度,許多士兵就此失明。然而與包圍著達斯尼亞號的阻截飛船上的官兵相比,他們還算是幸運兒,因為在短短的幾秒鐘裡,那幾百艘阻截飛碟連同上面的所有官兵都被瞬間爆發的熾熱能量無聲無息的蒸發了,像一隻看不見的手抹過天際,把所有撈得到的一切全部帶入了無盡的虛空。   當艦艇的入光量調整裝置從最高檔調回到正常檔位時,宇宙間已經恢復了原始的平靜。紅島星上空現在一片空空蕩蕩,剛才擁擠的大大小小飛碟、戰機,現在已經無影無蹤,好像它們從未在這裡出現過。只有紅島星的海水還在翻滾起伏,即使被剛才的能量爆發蒸發了有近半公里厚的海水層,它們依然執著地提醒著白龍星人永遠不要忘記剛才那幾秒鐘之內發生的巨大災難。   楊他們對這一切當然毫無所知,他們現在正處於深達十公里的水下,水面上的能量暴風對他們毫無影響。這三艘特別材料製造的飛船現在基本已下潛到了極限深度,這是他們活命的唯一希望。儘管他們都深信特洛伊上尉一定可以完成任務,還是禁不住十分焦急的盼望著得到準確的消息。然而他們目前還不敢上浮,危機畢竟沒有解除。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終於,在第三天頭上,楊決定發射一枚聲納浮標。他估計敵人經過長時間的搜索,終於會失去耐心,搜索頻率和仔細程度都會大大降低,現在發射一枚浮標被發現的概率已經不大。戲劇性的是,當聲納浮標緩緩浮上海面,連楊也沒有料到,浮標傳回的第一個信息竟然是聯盟搜索隊隊長傑瑞中校焦急的聲音:「楊上尉,你們在哪裡?」   三艘飛船如遠行千里的遊子,終於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般,急不可待地闖進了旗艦「哈里發」號。本來是存放戰船的機庫內,此刻卻圍滿了興奮的聯盟官兵。每個隊員剛剛走下飛船,就被十幾個士兵高高的扔在空中,楊也絕不例外,而且被扔得更高、歡呼聲更響!傑瑞中校開心的笑著站在一旁,他可不想打斷戰士們表達熱情和快樂的大好機會,誰知道會在什麼時候,他們中的一些人永遠不能再和戰友們一起歡笑狂呼呢?   直到楊幾乎是掙扎著讓自己的腳觸到了地面,傑瑞中校才緊緊的擁抱了楊。其實看到將士們這麼高漲的情緒,不用問楊也知道任務已經完成了,但他結束擁抱後的第一句話還是問傑瑞:「快告訴我,我們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   傑瑞哈哈地笑著,他本來就是個直爽豪邁的性子,這下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楊,你這次又成了聯盟的英雄啦,知道嗎?你們不僅炸掉了他們的能源基地,還一下子毀掉了他們好幾百艘飛碟!爆炸發生的第二天,白龍星人就撤退了,連紅島艦隊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看來連海底基地他們都不要了。元帥說,敵人可能是能源不繼,怕我們趁機進攻。這不,我們就派了十多個搜索隊滿世界的找你們,不過,總算讓我趕上了,哈哈,我這也算是立了一功吧?」   「敵人撤退了?」這倒有些出乎楊的意料之外。他原本的計劃是與聯盟取得聯繫後,佯攻敵人,再接應他們回家。沒想到這下對白龍艦隊打擊這麼大,敵人可能剩餘能量不足以支持幾萬艘的艦隊進行大規模作戰,因此利害權衡之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暫時撤兵了。他們這一走,紅島艦隊孤掌難鳴,也只有放棄基地,跟著原來的主人一起撤退這一個選擇了。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入了指揮艙。傑瑞中校接通了中華號旗艦的通信線路,米洛元帥興奮的面容出現在屏幕上。「楊,你真是好樣的,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米洛元帥從不吝於表揚自己的下屬,尤其是對這個出色的年輕人。不知為什麼,楊卻沒有元帥那麼激動,甚至死裡逃生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但出於禮貌,楊還是恭敬地回答道:「元帥,其實這次任務之所以能完成,真正的英雄是特洛伊上尉。如果沒有他,我們是不可能活著回來的。他犧牲了自己,卻拯救了我們大家。」   「特洛伊上尉?他犧牲了?」元帥的神情也一下子黯然了許多。「他是個好兵!楊,你們趕快回來,你把經過仔細和我說說。」   「是!元帥。」楊再次敬了個禮,目送著花白頭髮的元帥身影緩緩消失在屏幕上。身後的傑瑞中校早已忍不住大手一揮:「全速返航!」幾分鐘以後,舷窗裡的點點星光已經變成了長長的光帶,飛船已經達到了光速,空間跳躍馬上就要開始了。   歸心似箭,不久之後,楊已經登上了中華號旗艦。在元帥的辦公室內,米洛元帥半倚半坐在躺椅上,一聲不發地聽完了楊的匯報。近來的連場大戰使得他心力憔悴,卻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最初得知偷襲成功的興奮已經過去,除了楊生還的消息讓他重新激動了一下這外,他更多的是在冷靜地考慮著日後必然要面臨的危機。   報告完畢,楊靜靜的佇立在那裡,凝視著閉著眼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在沈思的元帥。過了良久,元帥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特洛伊是個勇士,是真正的軍人。楊,你也是。我準備晉陞你為中校,因為你的出色謀劃,以及出色的指揮。特洛伊也和你一樣,晉陞為中校,以表彰他的英勇。同時,我將授予你們『人類衛士』銀質勳章。我想,你們當之無愧。至於其它的勇士,每個人都可以晉陞一級,他們也都是好樣的。」   沒等楊說什麼,元帥繼續道:「看來,白龍星人這次是吃了大虧,不過,這也等於提醒了他們。他們下次再來,就決不會再有輕敵之心了。對我們來說,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面呢。我正在考慮,在達比特星域修建一個利於長期作戰的基地,我們就在這裡阻擊白龍星人,不能將戰火引到地球上去。最高議會也將盡快討論這個提案。」頓了頓,元帥又道:「楊,現在我們可以休息幾天了。告訴我,你現在想要什麼?我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不打仗的時候,我應該替你的父親多照顧照顧你的。可惜,他沒有活著看到他的兒子這麼出色。」剛才的一陣兒興奮過後,米洛元帥有些意興索然。也許,是特洛伊的犧牲,使他想到了日後將要進行的殘酷戰爭,還不知道有多少大好男兒為了人類的和平而義無反顧地灑下自己的鮮血。   想到別離已久的慈父,楊的心頭也掠過一絲黯然。然而他很快就擺脫了自己的負面情緒,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更不能消極等待。他很快的答道:「元帥,我有兩個請求。第一個呢,如果可能,我想去指揮一艘戰艦。第二個……我想見見林珊。」   元帥沉吟了一下:「第二個請求當然沒問題,第一個……你的能力我絕對相信,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留在我身邊,幫我經常參謀參謀。」元帥好像有點捨不得。然而他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傷感:「算了,你還是去當一個艦長吧。小鷹長大了,總要自己學會飛翔。不過,希望你記得常回來看看我。」這一刻米洛元帥不再像一個叱吒風雲的將軍,更像是一個孤獨的老人。   深深地瞭解元帥的感受,楊尊敬的行了一個禮,發自內心的道:「謝謝您元帥。我一定會常來看您。如果您需要我,我隨時聽從您的吩咐。」元帥慈祥地微笑著,望了楊一眼,緩緩地道:「你去見見林珊吧。現在暫時沒有戰爭,去談談戀愛倒也無妨。幫我把門帶上,我想休息一會兒。」   楊感覺到了元帥的疲憊,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的退出辦公室,替老人無聲的掩好了房門。對衛兵簡單地交待了一下,楊飛快的登上交通船,向心上人所在的瑪麗安娜號飛弛而去。   註:暴風眼指颱風中心的平靜區域。通常颱風過後,會有一個短暫的平靜時間,這是因為颱風中心的氣壓平衡緣故。然而颱風的另一部分馬上又會到來。這節是講危機過後的暫時平靜,大戰即將爆發,就像位於颱風眼一樣,平靜只是暫時的。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三節 金風玉露     交通船的駕駛員興致勃勃地向楊請教著一個又一個問題,楊卻一反常態地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思,早已飛到瑪麗安娜號上那個秀美的少女身旁去了。從中華號旗艦乘交通船到第三艦隊駐地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然而對此刻的楊來說,這二十分鐘卻彷彿比幾個世紀還要漫長。   好不容易交通船靠上了瑪麗安娜號,氣密門剛剛接好,楊立即一個箭步跨出了船艙。星際母艦裡的燈光顯得格外明亮,像楊此刻的心情一樣充滿著喜悅和光明。來這裡之前,楊並沒有事先通知林珊,因為他想著帶給林珊一個意外的驚喜。   照慣例,來客應當先去拜訪艦長海倫中校,而約見艦長應該是由副官先行通報的。因此楊在接待室等了不長時間,就聽見迴廊裡傳來林珊輕盈的腳步聲。林珊的反應絕對出乎楊的意料之外。她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楊那白楊般挺拔的熟悉身影,英俊的臉上正帶著關切和一絲得意的微笑。沒想到林珊並沒有欣喜若狂地撲到楊的懷裡,而是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然後竟輕輕的掩面抽拉起來。   楊冷不防林珊會有這種反應,一下子有點慌了神,還以為自己冒然的來訪惹惱了她呢。不過林珊接下來的舉動終於讓他安下了心。哭了沒多會兒,身著軍服的美麗少女終於一下子撲了過來,用手臂緊緊的摟住了楊的脖子,然後就任自己歡樂的淚水如雨般在楊的胸膛上傾訴著自己的思念。楊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兩條鐵臂緊緊地箍住了愛人那柔軟的腰肢,將她深深地擁在自己的懷裡。這一刻,兩個人的心裡都是百感交集,楊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潮濕了。整整四個多月,兩人除了偶而通個簡短的電話,竟然沒有時間見上一面,心裡都不知道有多少思念要向對方傾訴啊。   過了許久,林珊才勉強止住抽泣,慢慢的抬起頭來凝視著自己的愛侶那英俊的面龐。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的低下頭,用嘴唇輕輕地為林珊吻去臉上的淚花。林珊的鼻翼輕輕的翕動著,長長的睫毛也不住的顫抖,顯然心上人的體貼溫柔讓她感到十分的舒服和真心的感動。楊輕輕的吻著,林珊沾滿淚水的臉如清晨沾滿露水的鮮花,嬌艷欲滴,激起他心中更多的輕憐蜜愛。慢慢地,楊的唇逐漸向下,掠過林珊的鼻尖,滑到了一個同樣溫熱潮濕的柔軟谷地,那裡,正有一條丁香輕吐的小蛇在熱切地渴盼著他的到來呢。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纏繞的雙唇如同沙漠裡飢渴的旅人見到了綠洲,除了瘋狂的吸吮那甘甜的泉水,早已忘記了身邊的一切。覺得有異的海倫中校派來的衛兵推開房門,目睹這誘人場景,又不好意思的馬上退了出去。想了想,把推門換成了輕輕的敲門,居然無人理睬。楊的「天眼」,這時居然也失去了警示,可見愛情的魔力之大。   好不容易,纏綿中的兩人同時聽見了由「啪啪」逐漸升級成「!!」的大力敲門聲,只好不好意思卻依然依依不捨地分開。匆匆地理了理軍裝和凌亂的秀髮,林珊打開房門,狠狠的叮了衛兵一眼,後者只好攤了攤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楊這才注意到,林珊的肩上現在閃耀著三顆銀星,原來林珊也已經提升為上尉了。   海倫中校看見副官的表情就恍然大悟了,少女的心事在她這個曾經滄海的中年女子面前是無法隱藏的。笑著向敬禮的楊回了個禮,海倫中校笑道:「早知道是我們的銀河英雄來訪,我就不派衛兵去多事了,看林珊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我這個當上司的也不能不聞不問吧。誰讓你搞個突然襲擊呢。」一句玩笑說得楊也不好意思起來,在戰場上臨斷決疑的人物竟然一時支支吾吾地找不到話來回答。   「好了好了。」海倫中校不忍心再弄逗這對久別重逢的小情人,其實她本身也是個熱心的女人,待林珊一向親如姐妹。她轉身看著楊,笑容中明顯消失了那點逗弄之意,而是充滿了軍人對英雄的敬重:「剛才總部的人傳話過來,讓我通知你,提升你為中校的任命已經下達,你現在是『太陽神』號星際母艦的艦長了,中校先生。總部的人說,你隨時可以去上任,不過我建議你先回去領回你的勳章。」   望著林珊驚喜地望著自己的大眼睛,楊輕輕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她在為自己感到高興。「謝謝你,海倫艦長。那麼,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和林珊多聊一會兒,可以嗎?」楊禮貌地請求著。「當然,沒問題,想聊多久就多久。」談完了公事,海倫中校忍不住又開了句玩笑:「按說不該讓你們兩地相思,你現在也是艦長了,其實讓林珊給你當副官可能是個好主意,不過眼下我可真的捨不得她,你也知道她有多出色。要想要人的話,讓米洛元帥來搶吧,或者我們先打上一架。」   一句話說得楊又不好意思起來。玩笑歸玩笑,楊倒不是沒想過讓林珊來和自己一起並肩戰鬥,可軍隊的紀律雖不禁止飢渴的男兵和女兵「交流感情」,但真的先有感情再在一起工作,就顯得不太合適,至少楊現在的級別顯然還不夠擁有這個資格。和海倫艦長道了別,林珊拉著楊跑回了自己的休息室。現在,再不會有人來打擾這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愛侶了。   兩人手拉著手,卻一時說不出話,只是靜靜地對望著。對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來說,四個月的分別實在是太久了,而且楊還是頭一次看見林珊身著軍裝的颯爽英姿,她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欣喜和好奇。經過幾個月血與火的洗禮,林珊明顯地成熟了,由一個溫柔嬌羞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清秀中帶有幾分英氣的女軍官。合體的軍裝襯托出少女修長圓潤的完美曲線,筆直的線條又在曲線的嬌媚中增添了一絲女性的剛柔相濟之美。而楊,臉上的線條卻越發清晰了,刻畫出歷次的戰火硝煙留下的痕跡,無數次的生死拚殺也使他本來柔和的眼神多了一些銳利和堅毅。然而此刻這兩雙眼睛對望的目光中,除了愛慕、思念和久別重逢的狂喜,再也無法摻雜一絲一毫別的感情。   楊心裡清楚,林珊的眼睛正在詢問著他:「親愛的楊,你好嗎?每天我都在想念著你,想像著你戰鬥時的英姿,想像著你睡夢中的安詳……這麼長時間裡,你經歷了那麼多的危險,我一直在記掛著你,我在為你擔心,我在為你祈禱,你知道嗎?」所以他也在用目光回答:「親愛的珊,我知道你在想念著我,我也一樣在無時不刻的思念著你呀。無論是在生死關頭,還是在夜深人靜,我的心都忍不住想飛到你身邊,陪伴著你,你可知道?」   在無言的傾訴中,凝視的目光由欣喜、深情漸漸變得充滿熾熱。不知道什麼時候,誰先開始的,兩雙手已經由相握變成了緊緊的擁抱,眼睛的距離由遙望變成了近在咫尺的纏繞,然而眼中蘊含的深情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濃,終於燃起熊熊的火焰。隨著緊擁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對方的頸上、背上、腰上狂野的撫摸和搓揉,楊的唇也開始又一次探索著林珊的香吻,林珊當然是宛轉相就。唇與唇在互相吮吸著,舌與舌在互相纏繞著,每一次瘋狂的索取都將激情推向更高的波峰。兩個早已心心相印的愛侶,就這樣漸漸地又一次忘記了身旁的世界……   不知不覺地,楊的嘴唇游移到林珊的耳垂上,輕輕的舔舐著,舌尖還不住的沿著林珊小巧精緻的耳廓內沿上下輕舔著。他的左手輕輕的撫摸揉捏著林珊那柔軟而充滿彈性的腰肢,右手則忍不住從林珊的玉頸悄悄的伸進了她的軍裝,滑向了少女尖挺的雙峰。一股柔軟、溫暖、滑膩……說不出的感覺從指尖湧上心頭,讓楊舒服的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當他輕輕的撫弄著那含苞欲放的花蕾,林珊早已無力阻止這個心愛的男子對自己的「侵犯」,她的身體早已軟的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迷失在心上人的親密所帶來的心靈和肉體的雙重愉悅中。漸漸地,從花蕾上、耳根處傳來一絲奇癢,彷彿癢到了她的心裡,身體越來越熱,嘴裡也越來越渴。她的唇不斷地尋找著一個解渴的甘泉,撫摸的動作也越來越激烈,直到再也克制不住少女的最後一分矜持,發出了一聲說不出是難受還是舒服的呻吟。   「……楊,我愛你,我好愛你……」   得到了心上人的鼓勵,黑髮青年更是為所欲為。輕輕地,他將林珊放在床上,再溫柔地解去少女所有的衣物,讓林珊那絕美如粉雕玉琢一般的身體不著一縷地展示在她人生中第一個如此親近的男子眼前。雖然室內溫暖宜人,林珊的身體還是不禁瑟縮了一下,然而她不想也無力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在她心裡,她的人生早已和這個即將擁有她一切的男子密不可分了。   當楊終於進入她的一刻,林珊發出了一聲痛苦和滿足的歎息。她的雙手緊緊的擁住了楊,彷彿在做最後的努力,然後便將自己完完全全地奉獻給了他。   「啊,心愛的你讓我目眩神迷,你的手在我的雙峰間蠕動,一縷游絲漾開,蕩向我的肌膚筋絡,有點熱,有點渴……   我奇癢難耐,你匍匐著,爬向我的草叢。微酥過後,我的山谷間又有了你的足跡,看到我的風景了嗎?山川,湖泊,峽谷,溝壑,河流……   ……啊……你撩起我散發著玫瑰香露的水波,纏綿在我的山谷,又爬到山峰上,癢啊……我的雙臀已癢得難耐的扭動,一種迷醉的感覺襲來,我的花朵,慾火炎炎的開放在你挑逗的視野裡,我酥了……   好像有什麼刺了我一下,好痛,又有一點癢……是什麼向我嬌嫩的花蕊進攻了,我的花蜜汩汩地流著,你一下,又一下,刺得我焚心似火,當我洞穴深處的蜜餞被你吸吮著之後,我彷彿雲裡霧裡,意蕩魂消……   ……   ……夢裡,有雨滴垂下,啊……   ……醉啊……」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四節 與美同歸     「花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激情過後,通常是難以名說的慵懶。林珊蜷縮在楊的懷裡,如被人愛撫的小貓般乖巧溫柔。她的手指輕撫著楊的胸膛,臉上洋溢著一派幸福的滿足,胸口白玉般的肌膚上,興奮的暈紅猶未完全消褪。貝齒輕閃,櫻唇中輕吐的細語流露出濃濃愛意,卻讓楊不由得心驚肉跳:「楊,你真好,真想永遠都不離開你……聽說你們男人都很花心的,老是有事沒事要和女兵『交流感情』,你可不許那樣哦……不然我……嘻嘻」   「怎麼會呢,珊,我可是一向對你很忠誠的哦。」楊趕緊笑著聲明。不知為何,腦海中卻禁不住閃過莉莉臨別時的擁抱,和若仙那時而活潑調皮,時而飄然若仙的倩影。輕輕的甩甩頭,楊馬上努力趕走心裡浮上的綺念,對林珊也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絲歉疚。他的手輕撫著懷中玉人赤裸的背脊,溫軟柔膩的感覺讓楊暫時拋開了其它的一切,專心的滿足於正依偎在自己懷裡,與自己腿股交纏,肌膚相貼的嬌艷少女帶給自己的無比幸福的感覺之中。   對沉浸在兩情相悅的美好感覺中的戀人來說,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見時一日如隔三秋,纏綿時三秋卻如一日。最後還是楊首先記起了自己的職責,他戀戀不捨地又緊緊地抱了心愛的女孩子好一會兒,兩人才匆匆起床更衣。看見楊的眼光望著床單上星星點點的嫣紅,林珊的臉又像熟透的蘋果一般紅了起來,趕緊嬌嗔著一把將楊推出房門。   雖說軍銜相等,楊望著海倫中校那意味深長的微笑,還是禁不住有些心虛,趕緊借口要去報到飛也似的逃開。當林珊又一次忍不住在楊胸前灑下傷心的淚水,戰場上視死如歸的英雄鐵漢,到了此時一樣是柔腸百轉,兒女情長。感受著林珊溫軟的軀體在懷裡因為抽泣而輕輕的顫動,楊不禁在心裡發誓,一定要盡早結束戰爭,再不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傷心流淚!   交通船緩緩的離開瑪麗安娜號,透過舷窗,楊仍然可以看見對面那秀美的少女面容,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終於,化做一個漸漸消失的小點。終於,這個智勇雙全的優秀戰士,再也控制不住早已在眼眶中打轉的淚花。如果他可以預見到未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命令交通船馬上調頭,把自己心愛的人搶到自己的懷抱裡,想來米洛元帥也不一定就不答應;然而畢竟未來是不可預知的,此刻正因思念而感懷的楊,又怎麼會料得到,這一別幾乎是永遠的分離呢?   這次駕駛員總算知趣,不敢再絮絮叨叨地打擾正沉浸在傷感情緒中的偶像。一路無話,當楊敲開米洛元帥辦公室的門,前次疲倦憂傷的老人已經重新煥發出豹子一般的精力,讓趕來報到的年青人也不禁精神為之一振。   彷彿看出楊內心的憂傷,米洛元帥的幾句話就打消了楊心裡的顧慮:「別傷心小伙子,愛情就是這樣,往往你越想要的越無法得到。離別或者令人痛苦,可是很多人真正得到了所謂的永恆,卻不一定懂得去珍惜。不過無論如何,我現在答應你,只要你能晉陞為將軍,我就把你的心上人從瑪麗安娜號上搶過來還給你。眼下,我們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現在是太陽神號的中校艦長,許多人心中的偶像,可否為了聯盟的大業,暫時放下心裡的兒女情長?」   一番話語重心長,卻感人肺腑。如醍醐灌頂,楊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是啊,眼下聯盟正是危機重重,決不能因一時的情懷影響自己盡到一個軍人的職責!楊暗暗的下定決心。卻聽元帥繼續說到:「現在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估計白龍星人幾個月內不會重來,鑒於戰爭可能會持續較長時間,最高議會已經批准了我們提出的在達比特星域修建軍事基地的計劃,同時將在達比特星域與地球之間修建一系列補給站。這個基地,我們準備命名為『勝利女神』。現在聯盟所有的武器製造公司都在不停的製造著最新式的戰艦,你的『太陽神』號也在其中。我現在命令你跟隨休·布萊克中將回地球監督製造這些戰艦,並招驀你們需要的兵員。你們要盡量在兩個月內帶著一萬五千艘以上的艦艇趕回,遲則唯恐有變。明白了嗎?」   「是!」楊腳跟一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對這個老人,他是發自內心的敬重和欽服。「好,你現在去布萊克中將那裡報到吧,告訴他不用來告別,你們立即就可以帶人出發。」元帥佈置好了任務,立刻埋頭陷入了工作,再沒抬頭看楊一眼。他對這個年輕人有絕對的信心,根本不用千叮萬囑。   休·布萊克中將的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槍支,牆壁上、書桌上、甚至窗台上也放著一把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廣為流行的AK-47式衝鋒鎗,很明顯這位將軍有著收藏槍支的愛好。他的身子骨如槍一般筆直堅挺,也有著槍一般銳利的眼神。楊向中將敬禮的時候就心裡想著,這個上司肯定是一副火爆脾氣。然而布萊克中將此時心情極好,因為他的身後正有個少女趴在他背上纏著他不停地撒嬌。   看見楊進來,中將有些不好意思被下屬目睹這溫馨的家庭玩笑,很是無奈的勉強回了個禮。而身後撒嬌的少女眼睛裡卻不由露出了驚喜的光芒,與楊四目相視,兩人都是微微一笑。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對方,楊立刻就明白過來,對面的美麗少女,鳳舞分隊的「空戰皇后」休·莉莉,原來就是休·布萊克中將的獨生愛女。   「將軍,第一艦隊太陽神號艦長,中校楊遠帆向您報到!」楊大聲報告。揮了揮手,中將示意下屬不必那麼麻煩,只是簡潔的回道:「好,你回去準備準備,我們馬上出發!」   「等一下!」莉莉趕緊說。「嗯?」中將疑惑地回身看了一眼,看見女兒興奮地兩眼發光的眼神,好像和自己在一起時也很少有過,不禁狐疑地道:「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莉莉高興地說。「爸,你還記得那個找到紅島艦隊太空堡壘致命弱點的英雄嗎?就是他呀!他那時候還是我的屬下呢!是我們分隊的。」   「是他?」將軍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黑髮青年,好像並不格外魁梧有力,只是身形象個標準的軍人一般挺撥。如果非要說他哪裡和常人不同的話,那只能說他除了英俊一些,就是眼神有如古井般深邃而難以捉摸。眼光閃動之際,連凝視他的沙場老將也不禁有一種被他看穿所有心意的異常感覺。「是你?」將軍心裡基本上已經相信了這一點,不過還是得確認一下。   楊謙遜地笑了笑。「是我,不過我也是僥倖。當時那麼多聯盟戰船飛來飛去,就算不是我,也必定會有人找到那個弱點的。」   「謙淡沖和,不侍功而驕,好樣的!」將軍心裡有了評價。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米洛元帥沒和我說起你的歷史,只說有個新任命的艦長要派到我這裡來,和我一起去地球。說起來當時要不是你,我們第一艦隊就非得全軍覆沒不可,連整個聯盟的宇宙艦隊都得搭進去。別說什麼必定有人找得到,當時大夥兒早都嚇壞了,逃命都顧不上,哪還顧得上找弱點?小伙子,你不用謙虛,有你這麼個英雄跟著我,我這臉上也貼金哪!不過咱可說好了,你雖然是英雄,但榮譽只能說明過去。要想闖出個名堂來,還得往前看!」   「是,將軍,我明白!」楊神色不變。將軍還沒來得及說下去,莉莉早衝了過來,自從上次對楊有了那次大膽的表白後,在楊面前莉莉明顯再不想保持什麼少女的矜持。「爸爸,你要帶他去地球嗎?我也要去,好不好嘛?」莉莉知道自己對父親撒嬌是百試不爽。   沒想到這次這招不靈了,將軍把臉一板:「不行不行!這次去地球是去接收測試新型戰艦和招驀兵員,你去幹什麼?我們這次的任務關係到下次與白龍星戰爭的兵力對比,這個任務十分重要,不是去地球旅遊的!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誰說我去沒用?你們測試新的戰艦,不是還得測試新的戰機嗎?像我這麼好的飛行員,你不帶帶誰去,是吧,楊?」莉莉的眼神直往楊這邊飄著,示意楊趕緊替她說好話。   哪知道楊雖然沒錯過她的眼神,卻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只好裝做沒看見。眼見自己一番苦心毫無用處,莉莉急得直跺腳,要不是父親在,恐怕早衝過去質問楊,是不是陞官了,過去的上司也不放在眼裡了?   想想女兒說的也有道理,「空中皇后」的空戰技術在聯盟可是盡人皆知的,更主要是終於抵受不住愛女的胡攪蠻纏,總之在兩個時辰以後,莉莉終於如願以償地和布萊克中將及楊一起出現在飛往地球的戰艦「普多米修斯」號上,還不住地用那雙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不時氣乎乎地瞪上坐在對面的楊一眼。   楊依然裝做沒看見。他雖然離地球越來越近,心卻還留在越來越遠的達比特星系,讓潺潺的愛意飛躍無數光年。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五節 喜獲至寶     普羅米修斯號傲然地掠過百多光年,沒用兩天便出現在地球外層軌道上,開始進行降落前的滑翔準備。楊站在艦橋上,凝視著顯示屏上湛藍色的家園,不禁思緒萬千。幾個月前,也是在這片星空下,他帶著父親的衛隊迭遇驚險,不遠萬里地去援助自己的父親,可惜最後還是功敗垂成。   現在,已經再也看不見父親的音容笑貌。還記得就在不久前,楊還曾經悠閒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著老愛思沖好的上等紅茶,一邊聆聽父親繪聲繪色地回憶著他年輕時的冒險經歷,讓年輕的楊對遙遠的星空平添無數嚮往。然而現在,一切都如風般逝去,昨日家庭的美好溫馨,如今卻只能永遠留在楊的記憶裡。楊現在已經非常理解林珊那從小便失去雙親的孤獨感受。   現在,聯盟最高決策機構所在的紐約市應該已是萬家燈火,可是自己,卻依然在星空中孤獨地流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心志,苦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好,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黯然神傷中,楊的耳邊彷彿又聽到父親常常吟誦的詩句。自從母親病逝後,父親有好一段時間痛不欲生,整天無心軍務,只是望著母親的遺像出神。這段話,是很久很久以後,父親從一本書中讀到的,也正是由此父親才振作起來,重新煥發出才幹和活力。現在,楊也以前的父親一樣,從古人的詩句中不斷地汲取著面對苦難的勇氣和決心。不自覺地,拯救人類的重擔已經悄悄地移到了楊年輕而略顯稚嫩的肩上。但是,正如一塊璞玉,只要耐得住痛苦的琢磨,就一定會煥發出它的本色。   此刻,紐約太空港早已是人山人海。幾個月來,這還是第一艘從前線返回的勝利者之艦。無疑,人們已經把對勝利的喜悅傾注在眼前這艘普普通通的巡空艦,以及乘坐它返回的官兵們身上。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布萊克中將帶著楊一行人從容地走下舷梯,宛如英雄一般地不斷向歡呼的人群揮手致意。儘管他也對此覺得非常的不適應,畢竟指揮戰役的是米洛元帥而不是他,然而面對人們如此高漲的熱情,誰又能無動於衷呢?   雙腳剛剛重新踏上地球的土地,布萊克中將立刻趕赴總統辦公室晉見沙洛加夫總統。圓形辦公室內,布萊克中將代表米洛元帥向面帶微笑的總統簡要的匯報了與紅島星開戰以來的戰況,以及目前聯盟軍面臨的嚴峻形勢,和自己此行計劃執行的任務。像他預料的一樣,對此總統早已胸有成竹:「中將,白龍星人的出現,出乎我們所有人意料之外。不過,即使他們真的與我們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也不能改變他們對地球意圖發動侵略這個事實。現在地球的主人是我們,不是他們。我們已經在地球上生存進化了幾十萬年,是有人格和尊嚴的智慧生命,我們有資格按照我們的意願在這裡繼續生存下去。」   「你們在前線取得了很好的作戰成果,我們後方的科學家也日益取得了軍事科學方面的突破。『征服者』級星際母艦、『和平』式戰列支援艦、『狂風』式新型巡空艦、『銀電』式雙人戰鬥飛船已經開始量產,更先進的艦艇也已經開始研發。我相信它們會經得起你們的測試,很快就將在新的戰爭中發揮作用。」   布萊克中將高興地行了個軍禮:「謝謝總統!我代表米洛元帥向您起誓,我們一定不辜負後方父老鄉親的期望,寧死也要保衛地球的獨立和尊嚴!」   不知怎的,楊平時很少對於死亡如此敏感,這次卻不禁打了個冷顫。對布萊克中將表示的這個決心,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感覺究竟是過於虛無縹渺的東西,因此楊並沒有表示什麼,只是禁不住回頭看了莉莉一眼。總統倒是一直在注意著楊,看見楊的舉動,笑著招招手道:「來,我們地球的英雄。你的英勇幾次拯救了聯盟艦隊,我這個當總統的總想親自給你頒獎,卻一直沒這個機會,米洛元帥總是搶我的風頭。現在見到你正好。喏,這個送給你。」說著總統拿出一個銀白色,如乒乓球大小的圓球,遞給楊。「這可是一個能救命的寶貝。你總是衝鋒在前,親歷危險,這東西可以在你萬一遇險的時候由你的思感波指揮啟動,創造一個能臨時保護你的力場,並提供呼吸用的氧氣,可供你用於護身達三十分鐘之久。由於製造不易,一年的時間才能生產出兩個,我也就這麼一個,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它。」   「這……」楊不禁有些遲疑,一時沈吟未接。他心裡很清楚,這個東西既然製造如此艱難,那麼一定是總統護身的法寶,自己怎麼好意思接呢?   總統裝做把臉一板:「怎麼,米洛元帥的勳章你願意領,總統的獎勵你卻看不上眼了?」楊趕緊聲明:「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一定是您隨身保護用的,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好意思收呢?」總統聞言一笑:「我天天在地球上,這麼多衛兵和軍艦保護我,想見個人都困難,我能有什麼危險?你們在外太空作戰,兵凶戰危,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這東西才可能用得上。我再聲明一遍,這不是禮物,是獎勵,不比米洛元帥的勳章差!拿著!」然後轉頭向布萊克中將笑道:「將軍,你可別嫉妒啊,我還等著給你晉陞上將呢,別說我這個當總統的偏心!」   無奈之下,楊只好接過白色的小圓球,珍重的收進懷裡,再向總統莊嚴的敬了個禮,以示謝意。身後的布萊克中將笑著道:「總統,我們軍人出生入死,有時候會恐懼,有時候會衝動,可就是不知道什麼感覺叫嫉妒,哈哈。這次我們帶了新的戰艦回去,一定打白龍星個落花流水,讓您高高興興的給我晉陞!再者,也省得您送這個禮回頭覺得心疼啊。」   「哈哈哈哈……」圓形會議室裡,爆發出一陣會心的笑聲。   兩個月的時間說來也快,轉眼間已經是早春四月。儘管還時有微寒襲來,但依稀已可聽見春天走近的腳步聲。這兩個月的時間,楊除了忙於協助布萊克將軍接收和熟悉新的戰艦、戰船,以及招驀和訓練新兵,還特意打聽了一下去年同時提前從精英學校畢業的那十幾個同學的下落。自打畢業後,除了和林珊、傑克、威廉還一直時常保持聯絡,其它的十二個同學都已杳無音訊。然而這十二個人也個個都是出色的皎皎者,楊一直想著有一天能把這些精英都集中到自己麾下,一起創出一番事業。   林珊好說,米洛元帥已經答應了,只要他升為將軍,就可以讓楊永遠和她在一起;傑克也好說,憑著楊上次帶著鐵龍分隊成功地奇襲白龍星基地立下的汗馬功勞,找分隊長格裡菲斯上校要個把人應該沒有問題;威廉在參謀總部,現在也已經升為上尉了,要他是肯定要費點事;其它的十二名同學,有八名和楊一樣同在達比特星域服股,還有兩名在洛克希德公司參與新型戰艦的研究,處於隔離狀態,想見一面都困難;另兩名分別在安全局和後勤部工作。看來,想把這些人集中在一起,目前還不大現實。好在這段時間楊已經記下了他們的聯繫方法,日後有事聯繫起來也不會太困難。   除了這些日常事務,楊趁著這段難得的空閒時間,又努力的鑽研了一下自己的太極心法。自從家裡遇襲那天,自己誤打誤撞之下修成天眼以來,好像每天天眼的能力都在增強,甚至有了情緒感知能力。可是這些變化進展的很慢,而且一時來看並沒有太大作用。努力的鑽研了一個月之後,楊發現按照自己原來的修煉方法,這種超常的能力已經難以再有突飛猛進的進展,看來如果再想有所突破,還得慢慢等待下一個機緣。好在現在進行的都是星際艦隊的戰爭,在那種重重能量場干擾之下,楊的超能力一時也派不上用場,所以楊倒也不急。試了一個月不成,就暫時放在一邊,並沒有妨礙他安然的享受上等紅茶和陽光午覺的心情。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六節 百合花開     唯一讓楊感到難受的是,在地球上的這兩個月,莉莉幾乎是天天跑到楊這裡來談天說地,好像她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一樣。除了偶而測試一下新的銀電式戰機(有時還要拉上楊一起去),連父親那裡她也很少過去幫忙,有事沒事就溜了過來。仗著她以前是楊的上司,楊也不好意思拿她怎麼樣,只是有這麼個美女天天圍著你轉,沒法不分散一個正血氣方剛的年青男子的注意力。   自打和林珊突破了男女間最後的防線後,楊對林珊的思念與日俱深,同時他也發現自己對於女色之惑的定力大大下降。原本太極心法大成後,楊平時總是處於一種入定的狀態,對事物的感覺特別敏銳和冷靜,然而現在莉莉這個大美女在身邊轉來轉去,有意無意的撒個嬌什麼的,竟然讓楊禁不住臉紅心跳,總有種一親芳澤的慾望不由自主地從小腹升起,讓氣氛變得很尷尬。   雖然明知就算自己拿她「如何如何」,結果也不一定就會「如何如何」,而且楊憑著在林珊那裡得來的經驗,幾乎可以肯定這朵百合花也一定願意在自己面前盛開,但是楊還是盡量控制著自己愈演愈烈的本能,他不想做出對不起林珊的事情。莉莉也不生氣,反正無論楊怎麼躲,公事還是一定要做,她總有辦法找得到楊。   眼看著兩個月就要到了,在聯盟各方的同心協力之下,第三代艦艇的生產進度大大超過了事先的預測。還差兩天就滿兩個月,聯盟已經生產了一萬四千艘「征服者」級星際母艦,五千艘「和平」式戰場火力支援戰列艦,五千艘「狂風」式新型巡空艦,以及三十二萬艘「銀電」式雙座戰鬥飛船,並且改造了一萬餘艘老舊艦艇,使其基本達到了新型戰艦綜合戰力的90%.在紅島星系取得的勝利也使熱血青年們陷入了求戰的瘋狂,報名處天天被擠得水洩不通,維護秩序的警察也一次次地被衝散,不得不動用了粘結彈才總算解決了問題。不到五十天時間,已經招收了三百多萬的新兵員。由於生產的艦艇遠遠超出了原定的計劃,因此招收新兵的計劃也必須跟著增加,才能有效的發揮這些艦艇的戰力。   就在楊為這些忙得不可開交,並且著手整備艦隊,準備返航的這兩天,一件讓他既感動又懊悔的事情,終於在他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發生了……   那是楊臨行前的那個夜晚。總統府宴會廳內一片燈火通明,門外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地上飛車。這是為了歡送布萊克中將一行帶著三萬八千艘戰艦返回女神基地,準備展開對白龍星的戰役而特別舉辦的一場送別舞會。大廳內人群熙熙攘攘,俊男靚女衣著光鮮,神情振奮。每個人都毫無懷疑的相信,這次的戰役也一定象紅島星戰役一樣,有驚無險,人類必將取得最終的勝利。   在眾多如花美眷中,莉莉無疑是最出眾的一個。出於她自己才清楚的原因,她今晚加意修飾過,本就天生麗質的她此刻更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百合花,聖潔、高貴,卻偏偏身著一身黑色低胸晚禮服,胸前帶著一枚心形的鑽石墜子,將她豐滿高聳的酥胸襯托得更加迷人。許多自命不凡的小伙子不由自主地追逐在她身後,卻沒有一個可以引起冰山美人的興趣,糾纏了一會兒後,就都沒趣兒的散開了。   莉莉的目光一直東張西望地搜索著她的老部下。她的父親正忙於應酬著來自於社交界各方的寒暄,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她。然而晚會開始有半個多小時了,除了在總統發表講話時楊曾經露了一面兒以外,再就不知所蹤,莉莉雖然著急,卻一時想不出辦法。要找的人久尋不見,不想找的人總來騷擾,弄得莉莉心情越來越是煩悶,索性獨自一人找了一張偏僻的檯子坐下,準備借酒澆愁。   當兩瓶聯盟優質五星紅葡萄酒不知不覺中下肚後,莉莉的臉也變得如同喝下去的葡萄酒一般嫣紅欲滴。她想坐起來找個地方去休息,哪知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角一閃,卻發現原來楊也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手裡拿著一杯酒,正彷彿在沈思著什麼,離她所坐之處中間只隔了兩隻檯子。莉莉趕緊跳起來,腳步虛浮如踏著雲彩一般,就這麼晃晃悠悠地走到楊身前,剛想說話,酒勁上湧,腳下一軟,就撲通一下倒在要找的人懷裡,連楊正想好好品嚐的古中國茅台酒也給打翻了。   楊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上好的茅台灑了自己和姑娘一身倒還好說,一個軟綿綿的嬌軀毫無半分力氣的撲在自己懷裡,這情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再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躲了幾天的莉莉,本來想伸手將懷裡的姑娘摻起來的楊又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對他來說,這朵嬌艷的百合花宛如一個燙手的大山芋,雖然禁不住讓人眼饞,卻真的不敢也不能下嘴。然而這裡雖然已經算是鬧市中的靜土,畢竟還有幾個閒人好事地向這對狀極親熱的男女投來注意的眼光,讓楊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隨著向他們注目的眼光越來越多,楊心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一咬牙,再不管會暫時惹起更多的注意,半摟半抱地將莉莉摻了起來,走向一間休息室。莉莉不知道是真的已經醉了還是怎麼,反正全身一直軟綿綿地不著一分力氣,就這麼靠在楊的身上,一直到被楊放在一張大沙發上,也沒有任何表示。   就在楊鬆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去之際,莉莉突然輕輕地哼了幾句話,由於聲音太低加上含混,除了楊自己的名字,其餘的楊都沒有聽清。無奈地搖了搖頭,楊只好轉身附到莉莉的嘴邊,想聽清她到底要說什麼。畢竟她現在醉成這個樣子,如果她真有什麼需要,楊也絕不能將她一扔了之。   哪裡想到,楊的臉剛一湊近,莉莉的兩條胳膊就像水蛇一般地纏了上來,緊緊的摟住了楊的脖子,說什麼也不鬆開。楊不敢太過用力掙脫,只得順勢坐在莉莉身邊,試圖輕輕的拿開莉莉的手。不由自主地,他的眼光落在莉莉那豐盈堅挺的酥胸上,再加上角度的關係,正好可以望見莉莉幽沈的乳溝,足以帶給每個男人無比神秘的想像,讓他不自覺地有了一個男子的正常正理反應。   卻聽莉莉喃喃地道:「楊,不要離開我……你知道嗎,自從你來我們分隊以後,我就喜歡上你。每次見到你,總是讓我興奮和激動,只有你才能帶給我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受……這次能和你一起回來,我心裡真的好高興,從你上次離開我,我以為再也難見到你了,沒想到可以和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讓我真的覺得好幸福……可是明天我們又要回去了,我知道對我們來說,每一次分別都可能意味著永遠不能再相見,求你,至少在今晚,好好陪陪我好嗎?我愛你……」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莉莉覺得以後很難再有相見的機會,再加上這幾個月來她也更深地瞭解了楊,對他的感情與日俱增的緣故,使莉莉終於藉著這個機會大膽地向楊坦露了自己內心的少女情懷。   哪個少女不善懷春?哪個少男不會鍾情?人非草木,豈能無情?楊不禁為眼前的少女對自己真摯純潔的愛所深深的感動。的確,對他們這些沙場浴血的軍人來說,沒有人知道明天哪一個親愛的人就會永遠的離開自己,計劃明天當然是重要的,但難道面對一個對別人從來不假辭色,對自己卻一往情深的少女的愛意,把握現在就是錯的嗎?楊心頭一片混亂,因此當莉莉主動送上自己的香唇,楊已經不由自主地屈服於自己的本能,開始積極地回應著這個因為對明天的分別極為感傷而大膽的追求把握住今晚的少女那如火的激情。   不知道什麼時候,莉莉那純黑色的長裙已經悄悄的褪到了腰間,襯托得她的長腿更加的雪白圓潤。蜷曲的曲線引導著楊的目光順著秀美精緻的腳踝移至纖巧的小腿,再到豐盈圓潤的大腿,最後集中在鑲嵌著黑色蕾絲花邊的神秘地帶。不由自主的覺得口乾舌燥,楊不敢再看下去,眼光一轉,卻正望見莉莉解開自己的胸衣,將自己的手拉到一隻正呼之欲出的玉乳上。嬌嫩飽滿的玉乳驕傲的挺立在空中,粉紅色的蓓蕾像它的主人一樣正在輕輕顫抖著,讓人分外憐愛,像是在激動的渴求著應當擁有它的男人那輕輕的撫摸;莉莉臉上卻正洋溢著幸福和激動的笑容,她陶醉的表情和熱情的舉止分明在渴求著楊的狂風暴雨。當鑲著蕾絲花邊的花瓣在狂風中散落,一朵嬌嫩的百合,已經準備好向採蜜人完全地綻放它的花蕊了。   初經人事的甬道是如此的狹窄,然而激情的雨露已經將它淋灑的無比潮濕。莉莉只是在最初的時刻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接著便迷失在酒精和愛意,以及心上人的瘋狂共同營造的完美感覺之中。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七節 女神基地     歡呼的人群轉眼間成為一片黑色的小點,接著便消失不見。普羅米修斯號以極高的速度掙脫了地球引力的糾纏,同樣不費吹灰之力地擺脫了太陽的羈絆。曾幾何時,人類為探索離地球幾光分之遙的火星而煞費苦心,而此刻,征服幾百萬光年之遙的異星卻已是舉重若輕。   與回來的時候相比,莉莉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回來的時候,她無比的興奮活潑,昔日的冰山美人反而以足以融化冰山的熱情感染著每一個人。而此刻,這朵百合花彷彿恢復了聖潔高貴的原貌,靜靜地坐在駕駛室的椅子上,一語不發,只是偶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偶而又現出眩然欲泣的表情,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她的父親正緊張地指揮著整個艦隊以梭形的隊形和最快的速度返回達比特基地,只是在百忙中偶而看一眼自己的寶貝女兒,也總是無奈地搖搖頭,自顧自地回到繁忙的工作中去。別看他在戰場上是一員虎將,然而對這些女孩子的情懷,當年他遇到林珊的母親時就懵懵懂懂,現在做了父親,還是一樣不明不白。   與普羅米修斯號相隔兩公里,幾乎是並肩行進的星際母艦太陽神號上,艦長楊遠帆也是同樣地陷入沉思。按楊的本性,他是一個熱情灑脫的男子,雖不算豪氣十足,做事也從不拖泥帶水。然而此刻,他依然為昨晚自己酒後的愚行而感到萬分的懊惱。儘管事後莉莉守口如瓶,也並沒有對楊糾纏不休,這位在空戰中一向勇猛果斷的空中皇后在情感上力求一樣的灑脫;然而楊依然無法原諒自己,除了對林珊的感情負疚,也有著對自己意志力不夠堅定的懊惱。   他的副官墨秋裡少尉走到楊的身邊,笑著遞上一杯紅茶。這是一個個子中等、體格健壯的黑人小夥。看到長官心情好像很沉重的樣子,他打趣地道:「長官,昨天在舞會上,有好幾個姑娘到處找你,非要請你跳舞。後來我就對她們說,『嘿,姑娘們,你們知道嗎,我可是你們心目中偶像的副官,他的事情我最清楚,要不要我幫你們定個約會呀?』你說後來怎麼著,那天晚上她們搶著請我跳舞,跳到最後連找你的事兒都忘了……」   楊忍俊不禁地笑起來。這個副官是他在十個人中間親自挑選的,不僅頭腦靈敏、精明強幹,而且能說會道、幽默詼諧,不論在作戰室內還是在餐廳裡,只要有他在場,總能惹起一片笑聲。楊喜歡這種氣氛。他一直認為,在輕鬆的氣氛下可以讓他發揮出更好的指揮水平,更加冷靜地進行思考判斷。對於他眼下的年齡和性格來說,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心情實在是過於沉重了。   微笑著接過少尉遞過的紅茶,楊輕輕地品了一口,感覺心情輕快了不少。習慣性地抬起頭,透過舷窗望去,眼前是永遠無垠的星空。想著就要回到林珊身邊,這種念頭讓楊覺得很舒服。可是與莉莉今後怎麼辦呢?是避而不見?還是裝做什麼也沒發生過?楊實在是不願意去想。而且這種事情,就算他想破頭也是想不明白的。   按照布萊克中將的命令,太陽神號開始加速至超光速,開始了他們返程中的第一次空間跳躍。   穿出達比特星系前最後一個跳躍窗後沒多久,一個巨大的人工天體已經映入楊的眼簾。從戰艦的舷窗中望去,第一感覺就是這個銀白色的天體要比當初紅島艦隊的那個太空堡壘要大上數十倍都不止,單是那種睥睨一切的氣勢就足以令所有人為之心折。不過這一次,這個巨大的保護神是站在聯盟一邊的,想到這一點,每個人的心裡都感到說不出的舒服和踏實,尤其是那些懷著必勝的信心來參戰的新兵。看來楊和布萊克中將在地球上忙得不可開交的這兩個月,米洛元帥的太空艦隊也絕對沒有閒著。   離這個人工天體越近,就越可以看出基地設計者的別具匠心。楊有點驚訝的發現,整個基地彷彿是渾然天成一般,所有接合的縫隙都處理的非常巧妙,如果不仔細尋找根本就無法發現。乍一看去,基地的表面像一整塊金屬熔鑄後打磨而成,表面極為光滑,以至於閃閃地如月亮一般反射著附近恆星的光芒。可想而知,艦炮之類的能量根本不足以對它造成什麼大的損害。看來所有的防空系統,包括主炮之類的攻擊性武器都設計成了內藏式,顯然米洛元帥是吸取了紅島艦隊太空堡壘的教訓。   在楊等人已經感受到了基地的微弱引力後不久,銀白色的表面迅速的打開了數十個圓形的門,看來布萊克中將已經和基地裡的米洛元帥取得了聯繫。這應該算是對這支新訓練的艦隊的第一次考驗,三萬多艘艦艇要盡量迅速而井然有序的回到這個新家,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這只初生牛犢還是順利的通過了這次測試,僅用了二十分鐘就順利地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楊已經可以想像著見到米洛元帥滿意的笑容了。   果不其然,他們一走進米洛元帥的辦公室,就看見米洛元帥那開心的笑臉。也許這份笑容更多的不是為了這次測試的順利通過,而是由於他們帶回了兩倍於計劃的新式艦艇,為米洛元帥的運籌帷幄又增加了一顆重重的砝碼。無論如何,米洛元帥的開心是勿庸置疑的,他的大手在空中用力的一揮,笑道:「好,你們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好,我給你們每個人都記上一功!」   記不記功楊倒不在乎,能讓這個自己尊敬的老人開心,楊已經覺得非常的滿足了。不過當晚米洛元帥又召開了一個慶功晚會,這次楊學乖了,參加完了儀式就趕緊帶著自己的幾個下屬圍成了一桌,興高采烈地喝了起來。他可不敢再自己獨處,留給自己犯錯誤的機會。這下墨秋裡有了發揮的餘地,喝了幾杯酒,挑動氣氛的才能發揮的更加淋漓盡致。   「來,來,我給大家出道題。如果大家答對了,我喝三杯。如果沒人答得上來,大家都要喝一杯,怎麼樣?」想想這條件實在寬鬆,大夥兒轟然答應。「好,我問你們,我們現在有三萬多艘艦艇,如果敵人來了六萬艘,我們怎麼才能打贏?」   「這簡單,穿插移動,個個擊破……」   「誘敵深入,讓基地的主炮狠狠地踢他們的屁股……」   「利用地形,設置埋伏,攻敵不備,出其不意……」   大家七嘴八舌的答道。   「錯了,都錯了。」墨秋裡的表情很嚴肅。「錯了?不可能。」「我這辦法一定行。」「那你倒說說看,難道你比米洛元帥還厲害?」幾個小夥子開始不服氣了。   墨秋裡一本正經地道:「很簡單,我們有三萬艘艦艇,而敵人有六萬艘,所以……我們每艘艦艇開兩炮,就行了!」   眾人絕倒。   「女神」基地,到楊一行人返回的時候並未完工。這是一個特大型綜合性防禦基地,它的成功,凝結了十四位聯盟太空城設計專家的心血。基地設計成標準的圓球形,直徑八十八點八七公里,質量達五百三十二兆公噸,足以容納六萬三千艘星際母艦級艦艇和四千九百萬以上人口。   女神基地的防禦力極其強大。她的外殼有四層防護罩,最外層是四座專用的核反應爐產生的能量形成的等離子偏離罩,對襲來的電磁性能量可以起到偏離和減弱的作用,對衝擊型武器,如導彈和魚雷也可以起到削減動能的作用。等離子偏離罩內的第一層固體外殼,是十米厚的高強度鎢合金製造的全金屬外殼,表面經拋光處理,並塗上光反射塗層,可以有效的抗擊激光武器、衝擊型武器的侵徹,對減弱後的電磁性能量也有較好的防護作用。中間層則是以太空冰陶製成的減速層,如果衝擊性武器衝過了第一層防護,則易碎的中間層可以在粉碎的同時將剩餘的大部分能量吸收,同時也將入侵彈頭分割成小塊,最後的殘餘能量和碎彈頭由最內層的彈性復合結晶纖維橡膠層完全吸收。同時太空冰陶熔點極高,又是良好的絕緣體,對高能電磁波和激光能量也有極好的防護能力。   女神身披如此堅固的戰甲,那麼她的矛又是如何鋒利呢?十八座設計功率達一百八十二兆瓦的主炮足以無堅不摧,再大的戰艦如果遭到她的一吻,也只能在瞬間化為宇宙間飛揚的微塵,連一絲一毫都不會留下。當初在設計基地主炮時,專家們曾為了是設計盡可能大功率的主炮還是設計多門功率稍小的主炮徵求過米洛元帥的意見,米洛元帥沉吟半響才道:「我們的女神是意欲和平的,但想侵犯她的家夥絕不會只從一個方向伸出他的髒手。我想,女神手中的劍不需要大到一下子砍下對面十個人的頭顱,但至少應該讓想從她背後發動攻擊的人看得見她的劍纓。」這就是基地十八座主炮的由來。事實上,由於主炮功率減少了,能源裝填時間就由十八分鐘相應地減至五分半,大大增強了基地的瞬間反應能力。畢竟一百八十二兆瓦的能量,也足以在瞬間讓一個小隊的大型戰艦灰飛煙滅,任何想要對她發動攻擊的野心家都必須要事先仔細掂量掂量自己承受損失的能力。   不過白龍星人的恢復能力也真夠快,他們一定深明「兵貴神速」的道理。楊一行人返回基地還不到半個月,女神基地內部的蜂巢形結構之生活區還在緊張地施工時,留在紅島星系的偵察艦已經發回了「敵人出現了」的警報。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八節 挑戰上帝     大大小小的碟形艦艇不斷地躍出空間跳躍窗,在距女神基地三十萬公里處列成扇形陣式。這一次,墨秋裡的玩笑變成了殘酷的現實,白龍星人真的出動了六萬多艘艦艇。看起來在聯盟積極備戰的這兩個多月裡,白龍星人也絕對沒有閒著。不過當白龍艦隊列陣完畢後,陣容中並未出現紅體人的圓柱形戰艦,緊接著偵察艦報告說紅體人的兩千多艘戰艦已經在紅島大陸中央著陸了。由於海底基地已被米洛元帥派人徹底破壞,看來紅體人只能選擇在紅島大陸上暫時安家了。但也不能排除他們被派去守護紅色三角晶石的意圖。   這塊晶石米洛元帥曾組織專家認真的研究過,根據若仙提供的情報,這可能是一扇連接著人類所在的正宇宙與反宇宙的星門。然而對於聯盟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它們不過是兩塊極其奇怪的三角水晶而已。即使是上次能量晶石爆炸時產生的極其強大的衝擊波和幾十億度的高溫、高壓,連海水都蒸發了有半公里之厚,它們卻依然靜靜地屹立著,彷彿發生的這一切都與它們毫無關係。真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材料製成的,居然如此堅韌。所以,聯盟科學家試圖用高能激光將之切割一塊下來加以研究的企圖很自然地變成了徒勞無功的努力。然而很明顯,白龍星人至少是瞭解它的一部分秘密的,因為很多聯盟的官兵都曾親眼看見一個白龍星人消失在晶石裡面。   白龍艦隊能如此輕易地穿過空間跳躍窗,其實和米洛元帥的授意有關。女神基地離空間跳躍窗的距離不遠不近,並沒有完全封住達比特星域通往紅島星系的空間跳躍窗,因為這個空間跳躍窗過大,想完全封住並不可能,而且大批的艦艇穿過空間跳躍窗時產生的時空振蕩也很難說與龐大基地的重力場之間互相會產生什麼影響。同時由於白龍星人的實力、火力強度不明,根本無法做到知彼,因此至少對聯盟艦隊這一方來說,這次戰役完全是一次遭遇戰,充其量算是一次有準備的遭遇戰。正因如此,那種趁白龍艦隊進行空間跳躍時以艦隊發動攻擊的戰法並不可取,只是一種輕率的冒險行為,像米洛元帥這種身經百戰,沉穩練達的用兵家是絕對不會做出如此的愚行。   達比特星域整個呈漏斗狀,是一個狹長的星域,附近遍佈著小行星帶、黑洞、白矮星、脈衝中子星等危險的天體,一旦進入它們的勢力範圍,哪怕是一顆恆星也多半是有去無回。達比特星域通往紅島星系這一端是漏斗的入口,比較寬敞,空間跳躍窗也極闊,足以同時通過八、九十艘巨形艦艇,也利於展開龐大的隊形。而通向地球一側則極為狹窄,空間跳躍窗也極小,僅可容兩三艘星際母艦級的大型艦隻同時出入。因此女神基地便建在達比特星域的地球出口這一側,四門內藏式主炮緊緊地看守著這個小小的通道,足以使任何意圖從這個跳躍窗前往地球的侵略者望而卻步。然而這樣也使得聯盟一方處於一個戰術上極為不利的地形,主要是難於展開龐大的艦隊。但是為了保證戰略上的有效防禦,米洛元帥幾經權衡之下不得不在戰術上做出這樣的犧牲。   地球歷公元二零六七年五月初的這一天,是值得很多人永遠記念的日子。這是人類第一次與自己的締造者之一,也是試圖奪走人類家園的邪惡「上帝」之間進行的一次殊死搏鬥。從戰役開始時雙方所處的形勢對比來看,地球聯盟這一方並不處於絕對下風。投入作戰的艦艇比例,白龍星這一方是六萬一千艘,聯盟這一方是五萬二千艘,但其中有一萬二千艘尚未完成最終改造,綜合戰力不到同類型新式戰艦的百分之八十;不過聯盟一方有女神基地為依托,十八座一百八十二兆瓦的「霹靂天斧」主炮抵得上幾萬艘艦艇的攻擊力,而且牢牢地封鎖著通向地球一端的空間跳躍窗門戶,白龍星人絕對不敢小覷地球聯盟的實力。   米洛元帥將五萬多艘艦艇划分為四支艦隊。第一艦隊由傷癒的賀爾曼.阿修比上將率領,共有艦艇一萬四千餘艘,全部換裝了新式戰艦,是聯盟艦隊的主力;第二艦隊、第三艦隊各有艦艇一萬三千五百艘,大部分是新式戰艦,分別由德.路易上將和格蘭特.費根上將率領;第四艦隊仍由金喜善中將率領,共有艦艇一萬一千艘,主要是尚未來得及進行改造的舊艦,但搭配了較多的新式巡空艦,做為必要的預備隊和機動策應力量。太陽神號星際母艦編在第一艦隊第三分艦隊的作戰序列中,分艦隊隊長是楊在地球時的老上司休·布萊克中將。   從白龍星人的佈陣來看,白龍戰艦劃分為六個艦隊,每個艦隊大致有戰艦一萬艘左右,每個艦隊的數量要少於聯盟的單個艦隊,但這樣每個白龍艦隊的機動性也相對聯盟艦隊要高一些。也許這是白龍艦隊指揮官的陰謀,試圖讓聯盟指揮官以為有局部優勢可乘,然後再來個反包圍也說不定,楊心裡這麼想著。   歷史的車輪緩緩的向前滾動著,即使在如此龐雜的時空變幻中,它的腳步依然是堅定的,無可阻擋。從聯盟軍艦艇的舷窗望出去,白龍艦隊龐大的光點群佈滿了整個星域的穹頂,感覺像是站在地上看著一片滿是星星的天空。然而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這時候可不能有小時候站在家門前的台階上看星星時那份心情,因為說不准什麼時候,眼前的這些星星便會化作漫天的能源之箭,抑或攜帶著死亡信使飛馳而來的導彈和魚雷。   無數顆恆星的光芒映照著一張張堅毅的面龐,沒有多少士兵在這來自天頂的巨大壓力面前感到恐懼不安,即使是那些剛剛結束訓練就走上戰場的新兵。米洛元帥並沒有將白龍星人的來歷告訴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是另外一些高級生命的實驗品,尤其是其中一種就是眼前這些邪惡的「上帝」,這個事實本身絕不會讓聽到的人感到興奮,更不可能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在執行著抵抗來自異星的侵略這一極為光榮的任務就夠了。   「敵艦隊開始移動!速度每秒一千二百公里,預計二分四十秒後進入射程!」通信兵迅速報告著敵人的動向。   「做好戰鬥準備!全部艦艇主炮填裝能源,準備射擊!」米洛元帥沉著地下達了作戰命令。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雙方的前鋒部隊幾乎同時發動了進攻。光束和飛彈雨點般的在太空中交錯而過,飛向各自的目標,幾秒鐘後,在對方的陣營中點亮起一處處的烽火。很明顯,這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雙方都在借此瞭解對方的攻擊火力和防禦能力,而試探的結果,就是勢均力敵。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同時也讓聯盟一方正式確認了自己在艦隊實力上的弱勢。不過目前還沒有人過於擔心,因為女神基地的攻擊力和防禦力不是任何艦艇可以比擬的級數。   從陣形上來看,白龍艦隊的作戰陣形明顯要比聯盟艦隊沉重厚實得多,這一方面是由於白龍艦隊的絕對數量大大超過聯盟艦隊,另一方面也說明白龍艦隊的指揮官一定是個老練的用兵家。中華號旗艦的指揮室內,米洛元帥不為人覺察的輕輕歎了口氣。他現在心裡已經非常清楚,這將會是與一個難纏的對手進行的一場長期的戰爭,再不會像紅島星戰役一樣能夠速戰速決。任何一方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一敗塗地。好在已方有著女神基地的強大支撐,只要不大敗,就仍然有迴旋的餘地。   出人意料地,試探性的進攻過後,白龍艦隊的前鋒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緩緩地脫離了火力範圍,退回了已方陣營。接著,通信兵大叫道:「接收到奇怪的訊號!好像是對方艦艇發來的,是明碼!」   「按我方格式轉譯,放到屏幕上!」米洛元帥意識到可能是對方要進行交涉了。想到這一點,他的心裡也不禁打了個突:白龍星人居然知道我方的明碼通信頻率?這說明他們對我們的瞭解要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而我們對他們卻仍然一無所知?!   更令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面。通信兵一陣忙碌過後,磁能全息顯示屏上竟然出現了一個身著整齊軍裝的身影,乍一看去,完全是一個人類的面孔和身形。不過再仔細一看,這個身影除了頭部和身體的比例與人類相似,五官的細節都與人類有著一定的差別。比如,兩隻眼睛竟然不是一個顏色,一隻是藍色,另一隻卻是橙色,兩隻眼睛中間的印堂部分還高高的隆起;鼻子只有一個鼻孔,而且鼻尖呈突起狀;嘴唇倒是與人類比較相似,只是人中部分極為深陷,給人一種上唇裂成兩瓣似的感覺;與人類差別最大的是耳朵,兩隻耳朵雖然也長在頭部的兩側,卻尖尖地向上翹起,與傳說中來自地獄的勾魂小鬼倒有幾分相似。然而這些奇異的五官搭配到一起,卻並不給人醜陋的感覺,相反,倒讓人覺得這個白龍星人長得帶有幾分英氣的和諧。不過,這種感覺也許是來自於這個白龍星指揮官臉上露出的自信神色。   只見屏幕上的白龍星人嘴唇動了動,中華艦的擴音器裡,竟然傳出了用一口標準的聯盟英語發出的「問候」:   「地球上的愚蠢人類,你們這麼對待給予你們生命的上帝,不怕遭到上帝的懲罰嗎?」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九節 話不投機     米洛元帥一眼便看穿了這個白龍指揮官的用心。這個指揮官如此一番表演,只能是為了動搖聯盟官兵的士氣和死戰的決心。此人說話時唇形與語音根本對不上,說明白龍星人有專門的翻譯儀器,可以將自己的語言翻譯成聯盟使用的英語。這個事實也說明白龍星人對地球人的生活方式、交流方法、性格弱點,甚至連地球人的信抑都瞭解的清清楚楚,還精明的試圖利用地球人大部分信仰上帝這一點來打擊對手的士氣,這一著不得不讓米洛元帥感到由衷的佩服。但他也心知必須將對方的氣焰打下去,否則這一仗還沒正式開打,地球聯盟一方已必輸無疑。   「上帝?且不說我們是否真有淵源,我問你,你知道什麼是上帝嗎?我們地球人心目中的上帝是仁慈的,博愛的,你們的行為,配稱為上帝嗎?」米洛元帥冷笑道。   屏幕上的白龍星統帥明顯遲疑了一下:「你們地球人不是說,人類都是上帝造的嗎?我告訴你,你們人類都是我們製造的試驗品!當年我們本可以直接佔領地球,只不過……只不過因為我們想加速地球生命的發展進程,不忍心讓你們總是停留在愚味的原始時代,才用我們的基因改造出了你們!地球原本就是屬於我們的,現在我們要收回來也是理所當然!你們如果不遵從上帝的旨意,上帝就會把你們每一個人送進地獄!」   「你們造的?不錯,也許我們身體裡是有你們的基因,可即使沒有你們,地球生命一樣會進化,而且說不定沒有你們的邪惡基因,地球人會進化的更快,生存的更好!難道你們不是一點點從原始,從愚味進化來的?你有什麼權力剝奪地球人獨立生存發展的資格?」   「有什麼權力?」白龍星指揮官哈哈大笑。「你們也配說這句話?你們人類為了自己的生存,殘忍的剝奪了多少動物生存的環境?你們為了做藥物試驗,使用了多少猴子一類的動物?為了便於觀賞,你們把多少動物關在動物園裡,剝奪了它們的自由?它們又向誰去索要自己生存和發展的權力?」   「……」米洛元帥竟被說的啞口無言。誠然,人類自身還存在著太多的弱點。所謂「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人類在自身的權利受到侵犯時往往表現得義奮填膺,可是在自己侵犯別人權利的時候呢?也許人類在這些白龍星生物的眼中,就和猴子一類的生物在人類眼中的地位差相彷彿吧。更有可能,人類的這種劣根性根本就來自於體內的白龍星生物的基因,但這一切,又怎麼可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呢?   米洛元帥沉吟了一陣,又道:「地球人類是有一些弱點,但人類也一樣在不斷的發展著自己的文明。以前我們有自相殘殺,有戰爭,而現在我們已經消滅了國家和階級的界限,消滅了同類相殘的戰爭,人類在不斷的向美好的方面進化。我們體內也許有著你們殘忍自私的基因,但也同樣有著來自於另一種高級生命的崇尚平等、崇尚奉獻和愛心的美好基因,無論如何,人類未來如何發展,應當由人類自己來決定!你們當年沒有選擇在地球上生存,是你們自己的失誤,現在地球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主人。你們現在的行為,只能被視為一種侵略!別忘了,我們現在的戰力不比你們差,說明我們的智慧水平也決不低於你們。或許對你們來說,尊重只能在比過誰的拳頭更硬後才能實現。我們不希望發生戰爭,但如果你們非要如此才能死心的話,那我們就在這裡恭候!」   米洛元帥義正辭嚴的說完這番話,對方卻一時沒了下文。磁能顯示屏上,白龍星指揮官臉上的神色在不斷變幻著,顯然是在思考著什麼。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道:   「不要對那種所謂的高級生命抱有幻想了,他們現在已經自顧不遐了!什麼是高尚?對於生命來說,保存自己的生命,使種族得到延續,就是最高尚的行為!不管你們怎麼認為,我們現在就是要得回地球的統治權,每一個地球人類都必須接受我們的統治!否則,你們的命運就是被無情的毀滅!」   米洛元帥搖了搖頭,心知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再沒什麼好說的了,乾脆地回答道:「看來你是堅持要使用武力了。好吧,我們奉陪到底!你要打,就開戰吧!」   屏幕上的白龍星指揮官氣極反笑,冷笑著道:「好,那我們就用武器來說話吧,這可是你們自找的!不過開戰以前,請你記住我的名字,免得不知道死在誰手裡!我是白龍星宇宙艦隊總司令,格雷卡元帥。我再告訴你,在我們的星際征戰歷史上,曾經征服過六個星球,從未失敗過。你們,將是第七個!」說著屏幕上的身影便消失了。   米洛元帥心中好笑,怎麼這個星球的生物打仗前還有通名報姓的習慣?然而他卻一點笑不出來。從對方的排兵佈陣的沉穩老練上就知道,不論對方的心靈是不是邪惡,這份用兵的純熟絕非偽裝得來,顯然這個指揮官是個能征慣戰的統兵帥才。剛才對方所說的已經征服了六個星球之語,看來也絕非虛言恫嚇。記得楊曾經向自己轉述過,那個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叫若仙的女孩子是另一種高級生命,她們已經進化到成為宇宙間一種純粹的能量存在,怎麼剛才這個格雷卡又說她們已經自顧不暇?難道還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她們的安全不成?而且楊轉述的時候提到,若仙說對方第一個意圖征服的就是地球,這與格雷卡所說的話完全不相符,看來這裡面還有一些出入。然而此刻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細想,一場人類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星際大戰就要拉開序幕了,做為主角之一,他只能克盡職守,把這齣戲盡量唱得更加完美。   此刻,在白龍星艦隊的旗艦上,格雷卡也正在苦苦思索著。剛才的一番對談,他除了要打擊對方的士氣以外,還有一層用意,就是想瞭解瞭解對方的指揮官。因為上次地球人的偷襲,使白龍星喪失了出奇制勝的先機,也使得白龍星指揮層對地球人的戰爭能力評價提高了不少。現在看來,地球人的指揮官,一樣是個智勇雙全的人物,這場戰爭的勝負開始變得有些不那麼有把握了。   其實格雷卡真正的顧慮,還在於地球人的太空基地。白龍星發動過六次星際戰爭,其中有四次是格雷卡統率大軍,其中更有兩次遇到過這樣的巨型太空堡壘。不過那兩次,格雷卡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而且對方指揮官的水平憑他的感覺,和這次遇到的這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還差得很遠。如何才能拿下這個基地呢?他一時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從戰略態勢來看,地球人處於守勢,因此他們依托巨大的太空基地,長期堅守,完全可以將這場戰事拖得很久;而自己一方是長途遠襲,後勤補給線太長,如此勞師遠征,速戰速決更為有利。已方的戰略劣勢必須以戰術優勢來彌補,應當先殲敵機動兵力,讓基地暫時起不到作用。等殲滅了地球的機動艦隊後,孤立的太空基地就只能被動挨打,一定撐不了多久。不過這個戰術構想,那個精明的地球老人一定猜得到,現在就看雙方誰的臨敵機變更高明了。   屏幕上的白龍星指揮官身影消失已經很久了,白龍艦隊卻遲遲未見動靜,米洛元帥也感到很奇怪。雙方剛才的對話明顯話不投機,只有憑手中的武力來見個真章了。這種大規模艦隊的較量,許多靈活的戰術根本派不上用場,只有憑對形勢的判斷、把握時機的準確、陣形的優劣以及對對方指揮官心理的把握來分出勝負。不管對方下一步會如何行動,米洛元帥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只要採取厚重的防守陣形,以不變應萬變,單是一個「拖」字就足以將對方逼得狗急跳牆,因為對方是遠征軍,缺乏足夠的後勤保障,他們拖不起。   「敵人艦隊開始向前移動!目前陣形未變,速度不快!」通信兵報告著情勢的變化。   「轉換為D形陣!主炮填裝能源,準備發射!」米洛元帥的命令剛一下達,炮手們立刻在武器控制台前忙碌起來。   「發射!」   「發射!」   幾萬道明亮的光束瞬間就完成了自己不到十萬公里的旅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宿命。千餘朵火球在達比特星域暗淡的宙影中綻開,再迅速的變成四散的流星。戰爭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相信自己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又有誰能猜到它的結局呢?         第五章(星戰群英)第十節 誰主沉浮     的確,無論是地球聯盟還是白龍星,誰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預見到,這場以平淡的攻擊開始的戰役,只不過是一場長達三年之久的長期戰爭的序篇。唯一在事後被歷史學家公認的富有預見之舉,就是女神基地的出現。所有人都承認,如果不是米洛元帥指揮的艦隊以超高的效率修建了這個基地,即使地球聯盟在第一場戰役中大獲全勝,也很難取得整個抗擊侵略的戰爭的最終勝利。   誰會想到,整個白龍星早已變成了一架全速運轉的戰爭機器,與達比特戰役開始的時間前後相差不久,他們同時展開的星際戰役居然有三個之多?白龍星在這幾場戰役中投入的宇宙戰艦總量竟然高達二十餘萬艘,說起來白龍星的最高決策者們還是沒把地球人放在眼裡,他們總覺得地球人不過是他們的試驗品,就算再有智慧又怎麼可能超過自己呢?(想想我們地球人也是一樣,很多科學家早就提出,機器人這種電子生命早晚有一天會超過人類,甚至取代人類,而多數人依然認為機器人不過是人造的,怎麼會不受人的控制呢?真是妄尊自大。)他們還是沒有從紅體人的叛變中吸取教訓,否則也不會僅僅派四分之一的兵力,六萬艘戰艦前來攻擊地球。如果他們不是三線作戰,而是傾巢而出的話,地球聯盟無疑將不堪一擊。茫茫宇宙,彷彿真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維持著天道運行的規律,給了楊這個不世出的傑出生命不斷成長的機遇,否則或許連宇宙的命運都將改寫。   炮擊持續了十分鐘後,戰況開始發生了變化。白龍星艦隊的兩翼開始迅速向前逼近,像一隻巨蟹發現了可口的食物,開始舞動自己的蟹鉗。相反地,中央艦隊的炮火卻明顯減弱下來。白龍星艦隊的旗艦「摘星者」號上,參謀長畢爾巴鄂大將有些疑惑地望著格雷卡元帥問道:「元帥,按照常理,我們應當採取集中兵力中央突破,再分別向兩側擠壓,將對方的艦隊分割成兩個部分,首尾不能相顧的戰術,然後將其慢慢地擠入星域兩側中子星和白矮星群組成的重力場,或者肆虐的小行星帶。現在這種兩翼齊飛的戰術,以我們的兵力是無法完成對他們全部艦隊的包抄的啊?」   「沒錯,按常理是這樣。可是你別忘記了那個太空堡壘的存在。如果我們採取中央突破的戰術,一旦被對方識破,拚命向中央擠壓的話,我們的衝擊距離將變得很長,必然要衝入那個太空堡壘的火力範圍。衝擊隊形一受阻必然散亂,對方反而會趁機將我們反包圍,這個戰法在眼前的形勢下是不足取的。」格雷卡悠然地說。   「元帥,那兩翼突出,您又有什麼寓意呢?」   格雷卡帶有幾分得意地笑道:「這只是一個陷阱。他們的隊形要比我們集中,所在的宙域也要比我們的狹窄。我們的兩翼在相對危險的星域邊緣向前突出,如果對方試圖佔這個便宜,自然會有兩個艦隊分別在兩邊交戰,他們的單個艦隊要比我們兵力多,看起來我們一定吃虧。然而他們中間的艦隊就會變得單薄,只有不到三萬艘的兵力,而我們有四個艦隊,四萬艘。這時候再採用中央突破的戰術,就比較容易成功了。」   「那如果對方不上當呢?」   「不上當?不上當也不行。你沒注意到他們艦隊的排列嗎?中央極厚,足足有兩個艦隊,前面的一定是主力,後面的應該是弱兵,可能是預備隊之類的。別忘了,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他們的艦隊才有兩萬艘,哪能這麼快就增加到五萬多艘?那麼兩翼的艦隊必然是薄弱環節,未必擋得住我們的衝擊。如果他們擋得住,我可以再分出一隻艦隊增援兩翼,這樣我們在兩翼的兵力和火力都將佔優。他們為了全力保住兩翼,必將動用主力後面的預備隊,否則一旦被我們突破了一側,他們將陷入兩面作戰的窘境。這樣我們中央的三萬艘,對付他們主力的一萬多艘,嘿嘿,你說會怎麼樣?」   「看來我們該準備在地球上開慶功宴了,哈哈。」參謀長由衷的感到欽服,趕緊趁機拍拍上司的馬屁。然而這個馬屁沒有得到上司的回應,參謀長的大笑只好尷尬地改成了諂笑。格雷卡身經百戰,雖然有些狂妄,卻絕不衝動。自己的計謀雖好,怎知對方的老將就沒有應變之能呢?   格雷卡的預感變成了現實。米洛元帥接到通信兵的報告,只是遲疑了一小會兒,就發出了會心的微笑。如果此時楊在身旁,他一定會再考考這個年輕人,看看他遇到這種情況會如何應變。他真的很喜歡這個青年一邊搔著黑色卷髮一邊沉思的樣子,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的青年時代。而且這個年輕人已經在紅島戰役中磨煉得越來越加成熟,急切地渴望著單飛,他儘管捨不得,也不應該再強留。不過這個黑髮青年雖然是個絕頂天才,可說是智勇雙全,卻還缺少一點穩重和歷煉,怕是早晚要吃個大虧呀。但願他能迅速地成長起來,自己實在是已經有些疲倦了。   「命令第二、第三艦隊,不必節省能源,發揮最大的傷敵能力,一定要頂住兩翼的進攻,迫使敵人增援,並隨時做好向中央靠攏的準備!」元帥決定讓敵人以為得手,來個將計就計。   「元帥,敵人可能會中央突破……」參謀長格蘭特上將忍不住提醒上司。元帥微笑地看了機警的下屬一眼:「放心吧,他們沒那麼容易得逞。沒準兒要進行突破的是我們呢。」「我們?」參謀長很明顯迷惑了好一陣子,終於明白過來,不禁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格雷卡仔細地觀察著屏幕上代表著聯盟艦隊的光點群移動的速度和方向,他在挑選著一個恰當的增援時機。從兩翼的第三、第六艦隊傳來的消息令他很不高興,報告中都提到聯盟側翼的火力極猛,而且數量佔優,難以實現突破的意圖。看來非用第二方案不可了。   「第五艦隊,向兩翼支援!」格雷卡終於下定了決心。從聯盟艦隊的動向看,對方似乎還沒有識破自己的戰術。也許自己太瞧得起地球人了?他心裡不禁有點懊悔。   更加粗壯的蟹鉗開始逐漸佔據了優勢,聯盟兩翼的炮火漸漸被壓制住,密集的隊形也在不斷的消耗下開始變得稀疏。「命令第四艦隊佯做增援,聽到命令後再迅速向中央靠攏!第二、第三艦隊再堅持一會兒,調整好艦列方向,準備向中央集合!」米洛元帥命令道。應該是推那個指揮官一把的時候了,他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有些有趣。   格雷卡面前的屏幕上,聯盟艦隊中央密集的光點群開始向兩翼分散。「他們去增援了,成功了,元帥!敵人中計了!」參謀長驚喜的叫著。興奮的情緒感染了上司,選擇出擊的時機情不自禁的提前了一小會兒。也就是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白龍星人到手的勝利又悄悄地從他們眼皮底下溜走了。   從中央向兩邊分散的光點行進的距離剛剛過半,格雷卡判斷聯盟的增援艦隊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於是下達了「主力全體出擊,中央突破!」的命令。飢餓的巨蟹終於決定全力猛撲了。   「敵人衝過來了!速度極快!」通信兵忍不住發出慘叫。   「命令兩翼,不要再費力阻擋,讓攻擊的敵人過去好了。全體艦隊全速向中央靠攏,以旗艦為核心列成梭形!」米洛元帥胸有成竹,鎮定地下達了命令。轉眼之間,五萬艘艦艇在太空中列成了一個巨大的銀梭,背後是氣勢凜然的女神基地,前面是白龍星艦隊變換的那只正揮舞著雙鉗的巨蟹,構成了一幅奇特而美麗的畫面:乍一看去,彷彿是女神正在向這只橫行霸道的巨蟹投出手中的銀梭。   負責艦隊協調的費納根中將是米洛元帥的老部下,十多年來形成的默契使得他對米洛元帥的每個命令都能夠心領神會。費納根中將操縱艦隊運作的功夫一直如臂使指,任何複雜的隊形變換到了他這裡都是得心應手,毫無阻滯。如果沒有他,聯盟艦隊也不會在紅島星一役中順利的取得勝利。說起來他還是林珊在精英學校時的偶像,如果此刻林珊在他身邊,一定會敬佩的非要拜他為師不可,想來他也捨不得拒絕。   「全力進攻,中央突破!」米洛元帥下達了和對方統帥幾乎完全一致的命令。然而進行中央突破的戰力對比,已經不再是格雷卡所設想的白龍星三萬艘對地球聯盟的一萬四千艘,而是地球聯盟的五萬艘對白龍星的三萬艘,雙方局部的實力對比已完全逆轉。處於蟹鉗位置的三支艦隊趕來增援主帥,眼看著也來不及了。兩支全力猛衝的艦隊都是進攻陣形,速度又都極快,電光石火間,就將在達比特星域的星空中發生一場驚天的碰撞!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一節 運籌帷幄     八萬艘巨型戰艦以驚人的高速互相撲去,眼看一場劇烈的衝撞已無法避免。相較之下,白龍星的艦隊明顯要吃大虧,一是數量只有對方的一半多一點,二是飛船呈碟形,在某一個方向的火力不如聯盟的戰艦集中。格雷卡不愧是久經沙場的統帥,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硬是近乎不可能地讓艦隊前進的方向偏離了少許,與聯盟艦隊擦身而過!兩列艦隊以近乎二分之一光速的相對速度擦身而過之際,全開的炮門互相噴吐出能源的火舌,在艦隊外側濺起一溜火光。   不消片刻,兩側增援的白龍艦隊也匆匆趕到了,在格雷卡指揮下與稍有損失的主力重新編成了整齊的陣容。聯盟這一方也是一樣,剛才的衝擊雖然聯盟以有心算無心,在兩列艦隊擦身而過之際,戰果上多佔了幾百艘艦艇的便宜,但這點點戰果遠不足以彌補雙方實力上的差距。等到雙方的艦隊均列陣完畢後,米洛元帥重新審視了一下戰場的形勢,不禁暗暗心驚。現在對聯盟艦隊來說,眼前的形勢可以說極為不利,因為他們已被白龍星艦隊與自己的女神基地成功地分隔開來,無法再互相呼應。除非他們可以將白龍星艦隊一步步的向後擠壓到「霹靂天斧」的射程之內,借助基地主炮的力量來個前後夾擊,或可取得全勝;但那種擠壓戰術通常得擁有比對手多出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力,成功的可能性才比較大,而現在聯盟艦隊的兵力比對手還要少,雖然眼看著這種戰術可能性像一顆誘人的蘋果沉甸甸地掛在枝頭,可就是無力將它摘下。不僅如此,他們現在還得提心吊膽地防著,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樹枝打得頭破血流。   第一次正式的較量對戰役雙方來說,過程非常驚險,結果卻平淡無奇。這是雙方主帥臨敵機變的能力相當所致,隔著不遠的星空對望著的米洛和格雷卡都不禁為對方高超的指揮藝術感到歎服。米洛元帥站在艦橋上,透過舷窗凝視著遠處的光點群,雙目精光閃閃。格雷卡是他有史以來碰到的最頭疼的對手,剛才的這場戰鬥也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讓幾乎到手的勝利從自己的手裡溜掉。他本以為可以一舉擒下對方的主力,卻因為沒有料到對方在那種高速衝撞的形勢下居然還可以勉強改變方向,在最後關頭被對方逃掉了。結果聯盟艦隊僅僅是佔了一點小便宜,卻換來眼前的不利形勢。   格蘭特參謀長轉身叫過副官薩林娜小姐,示意她為元帥送上一杯濃咖啡。元帥性不喜飲,也不擅飲,他身邊的人都知道。米洛元帥感激地看了一眼正滿含關懷地凝視著自己的副官,接過她手裡冒著熱氣的咖啡杯,一邊啜著濃香的液體,一邊陷入深思之中。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將咖啡杯輕輕地放到桌子上,又叫過格蘭特參謀長和正緊張地觀測著敵情的幾個將軍,開門見山的問道:   「現在的形勢,你們怎麼看?」   幾個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戰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米洛元帥主動徵求他們的意見。不一會兒,目光都集中到了格蘭特參謀長身上,看來都想等他先發表意見。   格蘭特暗中搖了搖頭,心想要都是這樣畏手畏腳這仗還怎麼打?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元帥,眼下我們雖取得了小勝,也打擊了對方的氣焰,卻讓敵人把我們和基地分隔開來,在地形上處於不利。不過敵人現在處在狹窄的宙域,龐大的陣容施展不開。從現在的情勢來看,他們的艦隊雖有縱深,但只有陣列前半部分約四分之三左右的艦艇可以施展火力;而我們卻可以展開完整的陣形,全部艦艇都可以參戰。我想,經過剛才的較量,雙方互相都有了瞭解,敵人可能不會再費心耍什麼詭計了,而是會採用穩紮穩打的戰法。這樣的話,我們可利用的火力要超過敵人,應當會漸漸取得優勢。也許我們應該主動發起進攻,將敵人壓向霹靂天斧的射程內。」   這一番話講的入情入理,好幾個將軍都聽得不斷點頭稱是。然而也有幾個人並沒有隨聲附和。「史密斯·李恩,你來說說看。」元帥並沒放過他們。   李恩將軍是整個聯盟軍人中年齡最老的一個,比米洛元帥還大上四歲,一向沉默寡言,為人極是穩重內向。但在後勤的組織、物資調配、能源供給和內部事務的管理上,找遍整個聯盟也不做第二人想。誰也沒有想到,米洛元帥會向他咨詢戰術上的問題,連李恩都驚訝地一下抬起頭來。其實也著實難為了這些將軍,他們不像那些率領艦隊或分艦隊的將軍,而是平時多數具責自己的具體事務,在指揮艦隊和戰術運用上可以說根本沒什麼經驗。   「我?」李恩疑惑地看著元帥。在得到元帥的點頭確認後,李恩明白了元帥並沒有搞錯,就真地認真的說了起來:   「我不太同意格蘭特參謀長的意見。我對具體戰術沒有什麼經驗,但是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就是我們有基地作依托,又有十多個中途補給站,我們不怕長期作戰。但敵人的後勤補給肯定成問題。因此我覺得敵人恐怕不一定願意打持久戰,雖然他們知道臨敵機變不一定勝得過我們,但他們完全可以利用我們認定他們因此不敢再行險這一點,再出奇兵取勝。也許他們不會,但我們不可不防啊。」   「沒錯。」費納根中將也插了進來。「我也不懂具體戰術,但從敵方現在的陣形來看,由於艦隊無法全部展開,迫得他們編出了D字隊形,這使他們的戰力不能完全發揮。如果對方的指揮官稍有頭腦,也應當會想辦法改變這種狀況,絕不會被動挨打。然而他們隔斷了我們和基地之後,卻保持著這種被動的陣形遲遲不動,看情形就是在等著我們主動進攻。如果我們真的全力進攻,試圖把敵人壓縮到基地主炮的射程內的話,說不定就中了他們的詭計。」   「哈哈,哈哈!」米洛元帥大笑起來。眾人都奇怪地望著他。   「好啊,我才知道,你們個個心裡都有數,合著你們幾個把這副擔子擱我頭上挑著,你們去挑輕閒的活幹啊!」   「元帥,其實大夥兒的擔子都不輕啊!」看到元帥心情不錯,副官薩琳娜小姐也開始用她那嬌脆的聲音打抱不平起來。「別的我不知道,李恩將軍、費納根將軍他們這些日子可絕對沒閒著,要是沒他們的話,別說艦艇沒炮彈可打,連您這上好的咖啡都喝不到了那!」   「沒有沒有,我知道他們都沒閒著,我只是感到高興啊!我原是想看看和我共事多年的這些老朋友是不是能點醒我一些我可能巰漏的東西,現在我們的形勢的確不容再有閃失了。沒想到他們都考慮得這麼周詳,我不僅替他們感到高興,也替我們地球聯盟的官兵們高興!我們有這麼多有才能的指揮官,有這麼多同仇敵愾的好戰士,我們還怕打不贏麼!」元帥望著英姿颯爽的副官笑道:   「快去拿幾杯上好的威士忌來!我要和我的這些老朋友們乾上一杯,為了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放心吧,他們現在根本不會發動進攻的,」米洛元帥望著有些遲疑的副官,點了點頭,示意她絕對沒聽錯,回身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格雷卡現在寧可窩成一個彆扭的陣形也不出戰,除了等待我們上當,主動進攻以外,還在等待著一個我們早已熟悉的朋友。」   「紅島艦隊!」格蘭特、李恩、費納根立刻便反應過來,同時喊出聲來。米洛元帥並沒有對這幾個患難與共的老友如此機敏而感到意外,說到熟悉的「朋友」,又是值得白龍艦隊期待的奇兵,除了紅島艦隊還能有誰呢?只是連米洛元帥在內,大家都忽略了一個細節,達比特星域的白龍星艦隊,如何才能隔著空間跳躍窗將出擊的命令發給遠在跳躍窗另一端,正在紅島星上休息的紅島艦隊呢?或許他們也不是忽略,只是按白龍星艦隊計劃採取的戰術來分析,也只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們早已約定好了出擊的時間吧。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二節 決勝萬里     「摘星者」號旗艦上,一個身披紅色軟袍,長髮披肩,遮住了大部分臉孔的女子正盤膝坐在格雷卡的對面,彷彿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曾經在米洛元帥等人面前狂傲不可一世的格雷卡,這會兒卻跪坐在女子對面,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女子,神態十分恭敬。不久之後,女子睜開雙目,如電的目光輕輕地掃了一眼格雷卡,便充滿倦意的移到遠處,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地道:「你留在紅島星上的機器人部隊已經接到了我的通知,現在已經起程了。我要靜一靜,你去吧。」   「是。」指揮千軍萬馬,征服過無邊星海的統帥,在這個不怒自威的女子面前居然如小貓一般恭順。出得門來,他才敢重重的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在那間屋子裡,他竟然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走往艦橋的過道上,格雷卡迅速的恢復了充滿霸氣的神態。等到他站在畢爾巴鄂的面前,他已經完全又是那個滿溢著自信,頤指氣使的最高統帥了。揮揮手叫過副官德克,格雷卡吩咐道:「通知所有艦隊,準備發起進攻!這次的戰術,仍然是中央突破!」   回頭又對畢爾巴鄂道:「哼,他們真是夠聰明,居然不上當,就是不主動發動進攻。但他們再怎麼也料不到,我能和跳躍窗另一端的艦隊取得聯繫,他們更料不到,這支艦隊早已不再是曾經是他們手下敗將的艦隊了!」   「元帥,如果他們已經防到了這一著呢?」   「哈哈,他們就算想到,準備的也不可能充分。我估計他們現在會陷在三個心理定勢之中:第一,經過剛才的較量,雙方難分高下,他們極有可能認為我們不會再出奇兵,而是會穩紮穩打;第二,剛才我們採用的是兩翼佯攻,中央突破的戰術,他們就算識破了我們仍會使計,也不可能料到我們還是用那著中央突破;第三,就算他們想到了留在紅島星上的艦隊只是示弱之計,也不可能想到這支艦隊早已經過了我們的改造,變成了一支超強的攻擊部隊。哼,他們可以用兩個月的時間修建太空堡壘,我就不能用一個月時間造出一支精兵?」   不久之後發生的事實證明,格雷卡的驕狂是有道理的。米洛元帥「圓桌會議」的參與者們雖然料到了敵人的下一步行動,卻沒有料到這兩千艘紅島戰艦已經不再是和聯盟的舊戰艦同一等級的弱旅,而是早已被改造成了威力不亞於聯盟戰列火力支援艦的巨大殺傷性武器。儘管為了欺騙聯盟的指揮官,戰艦的外形沒有任何變化,但使用的能源及內藏的主炮已經被整體的改換掉了。這兩千艘戰艦之所以停留在紅島星上,並不是因為它們的戰力不夠,也不是因為要守護紅色三角晶石,而是做為格雷卡的一支奇兵,隨時等待著摘星者號上那個女子通過星門發來的出擊訊號。那個地位比格雷卡還要崇高的女子,自然就是曾經進入過紅色晶石的那個神秘的「人」,看來也只有她,才真正掌握晶石的秘密。   「敵人的艦隊開始行動了!速度每秒五十公里!」   通信兵的喊聲在指揮室內迴響著。   的確,剛才還靜止不動的光點群,此刻正以飛快的速度象漲潮一般從漏斗狀星域的底部向上湧來,四周還泛起不少泡沫,那是因衝鋒速度過快而一時脫離了艦隊的碟形艦艇。   米洛元帥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等示敵以亂,誘敵輕視的戰術,真不該像是格雷卡這種級數的統帥所做的事情。   「傳令!保持隊形,以五十公里的秒速平穩推進!所有艦艇主炮集中在敵人艦隊中央,準備三連齊射!」   米洛元帥回頭又叫過薩琳娜小姐,吩咐道:「通知布萊克中將,帶領他的分艦隊做好準備,暫時不要脫離隊列,但要調整好艦列和主炮的方向,做好攔截跳躍窗方向即將出現的紅島艦隊的準備!」   薩琳娜小姐應聲去了。元帥把注意力又轉回到即將開始的主力決戰上來,對布萊克中將完成攔截任務的能力,他有充分的信心。第三分艦隊共有三千艘戰艦,雖然以高速巡空艦為主,但這種新式的巡空艦的戰力早已遠遠超越了紅島星戰役開始時的驅逐艦的水平,算來應該比紅島戰艦的綜合戰力要強上許多。再加上幾百艘星際母艦和幾十艘戰列火力支援艦的助陣,第三分艦隊無論在數量上還是火力上都凌駕於紅島艦隊之上,按他的估計,半小時內即可擊潰格雷卡的這支所謂「奇兵」。兩千艘戰艦說多不多,但足以對白龍星艦隊,尤其是格雷卡的士氣給予致命的一擊。等到自己的巡空艦挾著大勝之威從側翼包抄過來以後,聯盟的勝利就基本大局已定了。   人力有時而窮,米洛元帥的戰術構想不可謂不全面,不巧妙,不穩重,然而一點點的巰漏,已經足以改變數十萬人的命運。   十六分鐘後,兩支艦隊終於進入射程,開始向對方傾瀉出最大限度的毀滅性能源流。光束、X射線、中子飛彈、質子魚雷全部登場,連格鬥飛碟和銀電式戰船也紛紛出動,像穿花蝴蝶一般在艦艇從林中飛來閃去,他們除了消滅對方的同等級戰船外,也給小型的戰艦帶來不少的威脅。   戰鬥陷入了膠著狀態。雖然白龍艦隊的陣形未能全部展開,但能發揮的火力也不比聯盟艦隊差上多少,雙方你來我往,殺了個難解難分。大大小小的火球不斷在星空中綻放,破碎的艦艇上,金屬的碎片和士兵的殘肢斷臂一起在虛空中飛舞著。   太陽神號的指揮室內,楊有些焦急地等待著出擊的命令。他們本來是聯盟艦隊的主力之一,如今卻佈陣在艦隊的最後方,而且從艦列的方向來看也不像要參戰的樣子。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中校艦長,自然無法再得到米洛元帥的戰術機密,所以對元帥的安排一直一無所知。不過不久以後,他的疑團就豁然解開了。   「報告!紅島星跳躍窗方向出現艦隊,大約有兩千艘!」通信兵的聲音還是很鎮定,多次的勝利已經給了他們臨變不驚的信心。   「終於出現了嗎?」隔著血與火充斥的星空,雙方旗艦上的統帥嘴角同時綻開了微笑,輕輕的念叨出同一句話。兩個人都萬分清楚,這支小小艦隊的出現,將徹底改變整個戰局。   「全體分艦隊,排成雁形陣,出擊!目標:跳躍窗方向的紅島艦隊!」太陽神號的屏幕上,布萊克將軍的身影堅定得像一支即將出手的標槍。   「紅島艦隊?」楊花了十分之一秒的時間領悟了米洛元帥的良苦用心,原來自己這支艦隊的任務,就是對付敵人這支奇兵。米洛元帥不是不讓他們參戰,而是把最重的擔子壓在了他們的肩上!壓抑已久的熊熊戰意騰地一下被引燃,年輕的中校艦長下達了第一次單獨指揮艦艇作戰的命令:   「全體各就各位,與旗艦保持同樣的航向航速,出擊!」   第三分艦隊如同展翅高飛的大雁,以優美的人字陣從主力艦隊的後方脫離,轉身撲向飛弛而來的紅色殺手。   紅島艦隊的旗艦內,一個身穿藏藍色軍裝,可稱得上清秀的瓜子形臉上帶著邪惡的殺氣的軍官,雙色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上疾撲而來的雁形艦隊。紅島艦隊現在是虛有其表,曾經叛亂過的紅體機械人,他們怎麼還能使用呢?整個艦隊早已換成了清一色的白龍星戰士。這個率領艦隊的年輕將領,就是格雷卡手下最出色的三大煞星之一,中將尊特拉.華達。   「保持球形陣容,不要急於開火。等敵人進入射程五秒後,主炮齊射!」佈滿殺氣的臉上冷如寒霜。心知自己的優勢在於火力而不是速度和兵力,尊特拉決定大膽地將敵人放進來再打。以球形陣欺騙對方的指揮官,對方將以為自己因兵力過少被迫採取守勢,可以放心的將自己包圍,屆時強大的火力突然齊射,已經進入火力圈過深的對手想逃都來不及了。   也許是米洛元帥用人不當,也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布萊克中將雖然正如尊特拉所料將對方的球形陣容看成了示弱之舉,但他火爆的個性決定了他並沒有完全如尊特拉所願的將球形陣團團圍住,慢慢地消耗對手的力量,而是將陣形變換成錐形,疾撲而至,像一把利錐狠狠地刺向了縮成一團的尊特拉艦隊!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三節 奇跡的楊     尊特拉大吃一驚,不過還是及時的作出了反應。   縮成圓球的艦陣象被利錐穿透的皮球一樣,立刻四散開來,只差沒有「砰」的一聲巨響,不然就像了個十足十。雖然沒有巨響,但布萊克艦隊的炮火還是打得圓球外側火光一片。然而圓球並不是被擊散的,而是那麼有規則的散開,反而將錐體的尖端牢牢地包在了裡面。   圓柱形戰艦開始發出咆哮。第一道明亮的光柱便刺穿了護衛普羅米修斯的驅逐艦,將它打成漫天四散的碎片。強大的震盪波推得普羅米修斯號搖搖晃晃,布萊克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身邊的一個控制台,才沒有像其它人一樣摔倒在地上。「中計了!」這是他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按原來的紅島戰艦火力,根本不可能一次發射就刺穿三重裝甲的最新式驅逐艦。   四散的紅色戰艦在空中排成了一個兜子形陣勢,儘管陣形不很集中,但主炮的焦點卻是極為明確,火力也極其兇猛。護衛著普羅米修斯號的艦艇紛紛在四周炸成一團團火球,旗艦在能量的狂濤中宛如一葉隨時可能顛覆的小舢板,搖擺的幅度越來越大。布萊克緊緊的抓著控制台,讓自己仍然保持著標槍般筆直的站姿。   第三分艦隊雖遭重創,但反擊的炮火也毫不示弱。紅色的圓柱形戰艦不時地冒出一團火焰,從中央折成兩截。紅島艦隊的艦炮焦點過於集中,實際上有些浪費了他們的強大火力。如果是想取勝,尊特拉其實只要下一道:「自由射擊!」或是「平行齊射!」的命令就好。但是尊特拉一心想先消滅對方的旗艦,普羅米修斯的護衛艦艇這下子可慘了。不過他們也為其餘的艦艇吸引了敵人的火力,客觀上起到了掩護的作用。然而蛇無頭不行,如果普羅米修斯無法得救,剩餘的艦艇也只能是一盤散沙,非得被各個擊破不可。   這裡是達比特星域的邊緣,離一顆白矮星不遠,旁邊還有時刻充滿著危機的小行星帶。失去動力的艦艇無法再抵抗白矮星的重力,和紛飛的碎片一起慢慢的飄向自己的歸宿,當然他們還得先穿過環繞著小個子父親的小行星帶,才可能不在走進墳墓前再受到蠻橫的傷害。   楊率領的太陽神號由於在錐形陣的末尾,並沒有被圍在死神的陷阱中,實際上,他一直是在從容的指揮著艦艇做出最合適的機動,用最合理的角度發揮著主炮的最大威力,削弱著紅島艦隊的包圍圈。一個好的艦長不一定可以成為指揮一隻艦隊的優秀統帥,但具有指揮一隻艦隊潛質的統帥,指揮一隻艦艇絕對是易如反掌。只是楊現在空有凌雲之志,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太陽神號在十分鐘內已經連續擊毀了四艘敵人的戰艦,還是無法改變普羅米修斯號遇難的命運。   雖然不斷地有周圍的艦艇奮不顧身的阻擋在普羅米修斯身前,但聯盟艦隊的消耗畢竟大大高於對方,再打上一會兒,想逃都可能來不及了。「給我接琳達少將。」布萊克中將依然非常冷靜,並沒有對隨時可能走來的死神低下他倔強的頭顱。屏幕上顯現出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女性,只是頭髮已經有些散亂。「有什麼指示,將軍?」琳達少將行了個禮。「我命令你接替我指揮艦隊。你的維納斯號還在包圍圈外,你可以盡量想辦法救出圈內的艦艇,實在不行,就立即帶著剩餘的艦艇撤退!記住,這是命令!」   「中將,那你呢?」琳達聽出將軍的口氣不對。「不能救我,敵人明顯是把我做為誘餌,讓你們無法下定逃走的決心。等到敵人合圍之勢已成,我們就誰也走不了了!我再說一遍,這是命令!你必須無條件的服從!還有,」將軍殺紅的眼裡突然泛出點點晶瑩的淚光,但他拚命的克制住了。他戎馬群星的一生中,不知道多少次流過鮮血,卻從未流過一滴眼淚。「替我照顧好我的莉莉。」這是將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通訊中斷了。拚死護衛著普羅米修斯的艦長們眼看著旗艦突然加速,衝出了護衛圈,不禁發出一聲聲驚叫。普羅米修斯炮門全開,根本不再防禦,彷彿想在臨死之前消滅所有的紅島戰艦。當然那只是夢想,在又擊毀了兩艘圓柱形戰艦後,三道巨大的光柱刺穿了普羅米修斯偉大的胸膛。   火球散去之後,普羅米修斯黝黑偉岸的身影從人們的視線中永遠的消失了。尊特拉的臉上,邪惡的笑容綻放的更加愉快了。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失去了統帥的聯盟艦隊並沒有成為一盤散沙,而是圍繞著一顆新出現的恆星凝聚成了一個整體。   一道光速電訊,適時的送到了維納斯號上的少將手裡。通紅的眼睛裡滿是疑問,琳達少將接過了電訊:「將軍:我是太陽神號的艦長楊遠帆中校。如果我這道電訊打擾了您的思考或超越了我的權限,如果戰後我還活著,我願意接受您的處罰。不過現在我想提出一個建議,請您酌情考慮。」   「將軍,我們現在的形勢萬分危急。我為布萊克中將的犧牲感到萬分難過,但換了你我是他,我相信我們都會做同樣的選擇。為了不讓將軍白白犧牲,我建議我們立即組織一次逼真的衝鋒,趁敵人火力分散的時機,將圈內的大部分艦艇接應出來,然後退入小行星帶。敵人的火力雖然強過我們,機動性卻比我們差不少,小行星帶內雖然有危險,總比在遼闊的太空中被敵人追擊要強得多。以上是我的提議,請您早下決斷。太陽神號艦長:中校楊遠帆。」   琳達少將漲紅的臉上掠過一絲奇異的光。這個中校膽子真大!居然敢如此向上司提出建議。然而他的計策又是那麼的大膽,卻是唯一的可行之計。如果不以小行星帶做掩護,他們的機動性再好,也來不及全身而退地脫離紅島戰艦的射程,結果極有可能是全軍覆沒。琳達沒有時間考慮了,出於一種莫名的信任,她決定一試。   「將軍!敵人向我們全力開火,火力很猛,我們損失很大!」副官急匆匆地跑來報告。尊特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們一定是想為長官報仇吧。來得正好,我還怕他們逃走呢,追起來太費事。傳令各艦,敵人快撐不住了,將他們的進攻壓下去!」   紅色戰艦的強大火力開始不再集中於缺口,而是轉向了正瘋狂進攻的外圍艦隊,給琳達艦隊帶來了比剛才更大的損失。然而處於包圍圈中央的艦艇趁此機會一個集中突破,輕輕鬆鬆的便穿過了紅色包圍圈的空隙,終於回到了自己艦隊的懷抱。   「命令各艦,全部艦炮,三連齊射!」琳達少將適時的下達了命令。三次整齊的光箭,打得紅島艦隊一時抬不起頭來,艦艇忙於防禦和躲避,反擊的火力非常虛弱。聯盟艦隊等的就是這一刻。就在這費盡心血爭取來的短短半分鐘裡,琳達指揮著艦隊以迅捷而瀟灑的姿態閃入了小行星帶,消失在星群背後,就此杳然不知所蹤。   「輕輕的,我走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這是死裡逃生的墨秋裡上尉輕輕哼著二十世紀末青年人中非常流行的詩。「艦長萬歲!!神奇的楊!!奇跡的楊!!」太陽神號的指揮室內,不知道誰帶頭喊起了口號。見識了紅島戰艦可怕的威力,歷盡了血與火的洗禮,又奇跡般生還的老兵們,發自內心的崇敬和愛戴著自己的艦長。現在,怎麼感謝他都不過分了。   「艦長呢??」發完了詩興的墨秋裡突然發現上司不見了。再仔細一看,楊的背影正緩緩的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艦長他怎麼了?」大家都安靜下來,奇怪的問墨秋裡。被詢問者默默地搖了搖頭,臉上是反常的一副嚴肅而深思的神情。對自己的上司,他現在越來越莫測高深了,也越來越全心全意的敬愛他。   沒有人知道,船長休息室內,黑髮的年輕人正疲倦的靠在床頭,臉上滿是不再掩飾的悲傷。「一將功成萬骨枯!」他不禁想起了中華號旗艦上那個花白頭髮的老人的歎息。如今,又一顆將星殞落了。雖說他的犧牲在當時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必然的,而且非常有價值,可是,想到那朵深情而嬌艷的百合花,楊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負疚情緒。這個責任心極強的熱血男兒,他現在所想的不是自己立下了多大的功勞,從成功的躲入小行星帶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為自己的上司,那個如槍一般銳利而堅毅的老人而感到無比的悲傷。更糟糕的是,自己該如何向深愛著自己的莉莉交代呢?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四節 靈光乍現     「砰!」尊特拉的腳狠狠地踢向控制台,把正在忙碌的官兵都嚇了一跳。眼見主帥的臉色十分不好,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霉頭。雖然取得了勝利,指揮艙裡卻沒有任何勝利者的笑語,整個一片沉默的森林。   尊特拉不是不想追擊,但他知道自己的艦艇主要優勢在於火力強勁,相反的機動性卻不是很好,這就是他設計猛攻對方旗艦,以牽制對方無法逃跑的主因。如果冒然的追進小行星帶,反而會使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說不定還會遭到對方的反擊,所以他只有默默的吞下這枚苦果。不過他也的確有些過於苛求完美了,短短的半個小時戰鬥,紅島艦隊以損失三百多艘艦艇的代價殲滅了對手近千艘新式戰艦,而且還成功的殺死了對方的主帥,任何人都應該承認這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戰果了。   「將軍,算了吧。反正我們已經取勝了,敵人的小部隊逃跑了又有什麼呢?我們正好趕去和格雷卡元帥前後夾擊對方的主力呀!」副官趕緊寬慰著自己的上司。   尊特拉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的確,如果現在趕去,確有可能還來得及攻擊對方的陣尾,事實上這也才是格雷卡元帥安排他這支伏兵的用意所在。憑這一千六百多艘火力極強的戰艦,完全可以勝任對聯盟主力的偷襲。儘管現在紅島艦隊的秘密已經為對方所知,但有這麼一隻具有極強攻擊力的艦隊在自己的陣後濫施淫威,對任何指揮官來說都是一件極其頭痛的事情。   可惜他的對手沒有滿足他再立新功的願望。布萊克中將中伏的消息一傳到米洛元帥的耳朵裡,他就明白第三分艦隊已是凶多吉少了,而且這個關係到整個戰局的鏈條一旦折斷,將對聯盟主力產生極大的威脅。然而他一時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面對著格雷卡指揮著白龍艦隊主力的死纏濫打和極厚的兵力層,他想突又突不破,想走又走不了,眼看著敵人就將完成一個漂亮的前後夾擊。米洛元帥神色不變,指揮依然冷靜準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內心的悲哀漸漸地越來越凝重。因為每過一分鐘,他們離死神就近了一步,除非奇跡出現,不然他們只有慢慢地等待潰亡時刻的到來了。   關鍵時刻,奇跡果然出現了!從星域邊緣的小行星帶裡突然鑽出了兩千艘高速戰艦,居然是第三分艦隊!而且他們並沒有直接歸隊,而是按照早已預定好的一旦取勝後將要採取的戰術,邊施展著全部的攻擊火力,邊狂撲向白龍艦隊的側翼!   「怎麼回事?難道我們勝了?」「怎麼回事?難道我們敗了?」米洛元帥和格雷卡同時大吃一驚。發生在達比特星域另一端,距離紅島星跳躍窗不遠處的那場戰爭,難道並不是他們已經認定的結局?當然同樣是大吃一驚,兩人的心情卻截然不同。米洛元帥是出乎意料的驚喜,格雷卡卻變得異常焦急。他心知,如果自己這著奇兵失敗,現在這種四平八穩的打法只能是慢性自殺!   如果格雷卡能再稍等五分鐘,他就可以看到正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而來的紅島艦隊援兵。那樣,下面發生的整個戰役的結局必將改寫,也極有可能地球就將從此成為格雷卡星際侵略生涯中征服的第七個星球。然而做為優秀的統帥,最重要的就是必須能根據戰場的形勢當機立斷。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很多時候不要說五分鐘,就是半分鐘的遲疑都可能造成終生的遺憾。在這個始料不及的狀況下,格雷卡表現出了一個優秀統帥的應有素質,只是可惜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第三分艦隊的表演太逼真了。他們剛剛亡命的從小行星帶中逃了出來,就以一副完勝者的姿態向敵人的側翼撲了過去。按楊的說法,唯其這樣,才有可能挽回第三分艦隊的失利給聯盟一方帶來的災難性影響。他們的表現果然誤導了雙方的主帥,好在當格雷卡選擇了改變戰術,重新進行突破作戰之後不久,琳達少將的電訊趕在米洛元帥做出決定之前到達了中華號旗艦。   米洛元帥看罷電訊,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做為一方主帥,如果沒有這種得失不驚的心態,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將士將自己的生命放心的交給他呢。然而他的心裡,此刻卻完全是哭笑不得。布萊克陣亡了,他已經為自己判斷的失誤付出了代價,那就是寶貴的生命。而他呢?他本來也將付出全軍潰敗的代價,然而這支奇跡般生還的艦隊,又以自己的靈光一閃帶給了他挽回敗局的一線生機。   「這麼說來,我們真的是很幸運嘍。」頭髮花白的老人喃喃自語者。這句話旁邊的人都沒有聽清,他們只聽見了老帥以堅定的聲音發出的命令:「讓敵人完成突破好了。第一第二艦隊向左,第三第四艦隊向右,在敵人突破的同時閃向敵人的身後,以最快的速度脫離敵人的射程,不必管敵人的追擊。」   嘴角帶著苦澀的微笑,老人回頭望著一步之隔,正同時向自己望來的參謀長,低低的道:「無論如何,我們總算可以回家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已經彷彿不再是一場戰鬥,而只是一場配合默契的演習。白龍星艦隊的主力只遇到了象徵性的抵抗,便驕傲地衝過了,不,是通過了聯盟的防衛線。像為了歡送他們,聯盟艦隊齊刷刷地向兩邊分開,並以極高的速度向女神基地方向疾弛而去。   不必細想,格雷卡已經明白自己上了那隻小小艦隊的當。聯盟主力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就在這時,已經發揮了最大航速的紅島艦隊終於出現在白龍星主力的索敵圈內,僅僅看到這只姍姍來遲的艦隊仍然保持的艦艇數量,格雷卡就氣得差點昏倒。不過他沒有昏,他仍然下達了盡量追擊的命令,雖然已經為時已晚。絕大部分聯盟戰艦此時已經脫離了白龍艦隊的射程,就像兩個人面對面的對峙,突然一個人向對方身後跑去,對方想要追他,就必須先回身,再起動加速,這時候對方可能早就跑出十幾米了。白龍艦隊的全力追擊,只是象徵性的咬了一下聯盟艦隊的尾巴,就悻悻的回航了。有誰敢直面「霹靂天斧」的咆哮呢。   這一戰,聯盟艦隊先是料敵機先,取得了小勝;接著對敵人援軍的戰力發生了誤判,以至分艦隊指揮官殉職,還差點連帶著整個星際艦隊全軍覆沒。但最後關頭由於第三分艦隊的出色表現,成功的欺騙了敵人的主帥,終於全身而退。綜合整個戰役的結果來看,此役聯盟艦隊共損失各類戰艦一萬一千三百餘艘,一名中將陣亡;而白龍星艦隊損失戰艦九千八百餘艘,聯盟可以說是小負於對手,但並未傷筋動骨,仍有再戰之力。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摘星者號艦橋上,格雷卡將滿腔的憤怒轉移到了尊特拉身上。後者垂首直立著,一言不發地任由上司發洩著他的怒火。「你們的戰力足以消滅一支五千人的艦隊,怎麼連一支三千人的艦隊都吃不掉?如果你們殲滅了他們,主力就不會受到影響,你知道最後的結果將是什麼嗎?啊?是全殲他們的主力艦隊!」格雷卡狂怒之下,有些言過其實了。就算他們成功地完成了前後夾擊,也未見得就一定可以全殲聯盟艦隊,不過重創對手倒是有很大把握。   等上司漸漸地平靜下來,尊特拉才敢把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不過他也和上司一樣,對於某個細節進行了特別的誇大,用意當然是解脫責任了。解脫歸解脫,對於那只三千艘的艦隊在主帥遇害後卻連續揮灑出神來之筆這個事實,兩人的內心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如果這一切並不是巧合的話,那麼自己將面對的,會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對手。   這當然不是巧合。他們的對手,就是現在僅僅指揮著一艘星際母艦,職級僅是中校艦長,不,馬上就是上校艦長的,年僅24歲的楊遠帆。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五節 愛的真義     「奇跡的楊」。這個名字的由來,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總是在戰場創造奇跡,連他的晉陞速度也絕對可稱得上是個奇跡。現在他已經是聯盟最年輕的上校艦長,可以指揮一支幾十艘星際母艦組成的小編隊了。   有人說女人都善妒,可那只是因為感情上怕男子花心才形成的遺傳習慣吧,至少琳達少將絕沒有因為楊那封「犯上做亂」的信將他送上軍事法庭,而是將他送上了米洛元帥的晉陞名單。不用說,楊聽到這個消息時忍不住笑著狠狠瞪了墨秋裡一眼,後者則正漫不在乎的張著一張大嘴,為自己上司的榮升感到由衷的高興,渾不為自己剛剛進過的「饞言」感到羞愧。除了楊,誰也不知道就在一刻鐘以前,墨秋裡還輕輕的趴在楊的耳邊嘀咕著:   「艦長,你知道嘛,聽說女上司是很難伺候的呀。這次你的表現有點太搶琳達將軍的風頭了吧。是不是趕緊去溜溜須呀?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去也成。」   楊沉默著搖搖頭,示意墨秋裡不必多此一舉。他雖生性平和,卻絕不善阿諛逢迎。該來的躲不了,反正自己問心無愧,楊心想。不過連他也萬萬沒有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而且絕不是軍事法庭的傳喚令,而是元帥親自頒發的榮升令。   現在楊是上校了,離他夢想的將軍只差了一級。肩上的三顆銀星閃閃發亮,楊的心情卻絕沒有如此燦爛。升職了,他當然高興,畢竟肩上每增加一顆星,就意味著林珊離他又近了一些。但他心知自己臉上的笑容並不是真的不帶一絲心事,現在布萊克將軍犧牲了,莉莉也和林珊、和自己一樣成了孤兒。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少女,能不能堅強的面對自己的命運呢?楊突然萌生出一種想去看看她的衝動,卻又害怕面對她。對這個有過最親密的肌膚之親的美麗姑娘,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在戰場上,楊簡直可以一步百計;在情場上,他卻仍如一個無知的孩童。   陷入深思的當然不止楊一個。自白龍艦隊退入紅島星跳躍窗後,米洛元帥就一直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並吩咐衛兵任何人都不許打擾他。該提升的都提升了。琳達已經晉陞為中將,那個年青的黑髮小夥子也榮升為上校,儘管他的中校只當了三個月。可是該受到懲罰的人呢?布萊克誤判敵情不假,但他已經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做代價。而且如果不是他勇敢的選擇了戰死疆場,破壞敵人用旗艦牽制整個艦隊的戰術意圖,不僅第三分艦隊將全軍覆沒,整個聯盟艦隊也將遭受重大的損失。所以,布萊克不僅沒受到處罰,反而被追授上將軍銜和「銀河勇士」金質勳章。然而自己呢?這對敵人的陰謀估計不足,用人不當的責任,又如何來承擔呢?   對莉莉來說,這真是一個噩夢般的日子。不久前,她還在戰場上奮力拚殺,她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想到,就在她擊碎一架又一架敵人格鬥飛碟的同時,她的父親也正在勇敢的走向死神,用自己的生命換來整個艦隊的生還。現在,依偎在父親身上撒嬌的日子還歷歷在目,那個打起仗來銳利勇猛,對自己卻從來是寵愛有加的慈父,卻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莉莉趴在床上,讓自己的悲哀隨著無盡的淚水和撕肝裂膽的哭叫盡情的發洩。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從來沒有過的孤獨。在這個孤苦無依的時刻,她多需要有人來陪陪她啊,哪怕僅僅是借她一個可以暫且依靠的肩膀……   門悄悄地開了,走進來的是楊。千思萬想之後,楊決定還是先將自己的個人感情放到一邊。他有過痛失慈父的心靈體驗,沒人比他更瞭解莉莉此時的痛苦,她現在一定特別需要別人的安慰,尤其是他。好在太陽神號與莉莉所在的天行者號同在第一艦隊,相隔並不很遠,楊乘著交通船,沒用十分鐘就到了莉莉所在的戰艦上。權衡了一下,楊還是先拜見了老艦長哈斯勒中校。雖然他的軍銜升的很快,已經好幾次超過了以前的上級,這裡面也包括現在這位即將拜見的老艦長;但絕不妨礙楊對他們仍然保持著熱愛和尊敬。當然,打起仗來時,楊也會不再考慮這些因素,而是敢於放手地去指揮。好在這些人也從不藉著以前的資格倚老賣老,對這個年輕人,他們除了真心的喜愛,還有完全發自內心的一種尊敬和信任。   老艦長見了楊十分親切,不過寒暄過後,楊發現老艦長還是和以前一樣觀察入微,通情達理。哈斯勒中校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拍了拍楊的肩,用絕不符合他一貫個性的聲音低沉的道:   「去看看莉莉吧!她現在一定需要你的安慰。我不會安慰人,再說她對你一向有好感。你不知道,她現在張口閉口的都是你,再糊塗的人也看得出她對你的情意。我也知道你和林珊的感情,唉,人年輕的時候感情總是一塌糊塗的,我也從那時候過來過。你還是自己好自為之吧。勸好了她,再到我這裡來,好好陪我喝上兩杯!」   就這麼著,楊匆匆告別了熱心的老人,往莉莉這裡趕來。還沒進門,楊已經聽見屋子裡傳出的毫不壓抑的痛哭,讓楊情不自禁的心裡也跟著泛起酸酸的感覺,鼻子也酸酸的,眼晴也酸酸的。想想自己本來是來勸人的,卻被哭聲帶著憶起了父親過世時的悲傷,楊這時候心裡真是百感交集,只好對自己報以澀澀的苦笑。   這時候也不必再避什麼嫌了,楊輕輕的敲了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的。也許莉莉心緒紛亂之際忘記鎖好房門了吧,楊乾脆直接推門進房,再把房門輕輕的關好。莉莉聽到有人進房,卻還是不肯起來,不管淚水早已把床單沾濕了一大片,也不管來人是誰,只管肩頭一聳一聳地低泣著,不過總算是勉強把哭聲壓抑了一些。   楊靜靜的站在那裡,卻不做聲。或許他還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莉莉,難不成要陪著她一起痛哭一場?   女人的直覺有時比楊的天眼還要厲害。莉莉彷彿終有所覺,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透過婆娑的淚眼,果然是自己最需要的人站在那裡!是真是夢?莉莉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抬起手背拚命擦去眼中的淚花,這才肯定微笑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她一直魂牽夢縈的心上人——楊!   楊什麼也沒有說。他知道,此時此刻,語言已經是完全多餘的東西了。相比起人類豐富的感情,任何花巧的辭令都顯得那麼的蒼白元力。他只是放開了自己一直禁錮著的情感,讓眼睛流露出對這個外表堅強倔強,內心卻孤獨柔弱的女孩子的無限關愛。慢慢地,楊張開雙臂,向莉莉展開了自己溫暖的懷抱。   莉莉當然不會和他客氣,對她來說,這時候有根柱子靠靠都是好的,何況是自己心愛男人那寬闊的胸膛呢?以比銀電式飛船還快的速度,莉莉眨眼間便投入了楊的懷抱。大悲之後是大喜,莉莉也分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是悲傷?還是歡樂?或許楊來安慰她這個事實,已經足以暫時撫平她的傷口。   懷裡的嬌軀輕輕的顫動著,莉莉仍然在低低的啜泣。但楊知道,對莉莉來說,最難渡過的時刻總算是過去了。他輕輕的撫摸著莉莉的秀髮,心想,或許日後莉莉仍會不時想起父親,就像自己一樣,心湖中仍會不時的泛起思念和哀傷的浪花。但任何感情的波峰都只會有一個最高點,楊相信莉莉已經可以面對事實,重新走入她應該擁有的生活。   欣慰地笑著,楊抬起頭。外面的星空是如此的寧靜安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它們來說,這種戰爭的場面是如此的醜惡和可笑。在時間的長河裡,幾萬年的歲月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瞬;多少生命產生了,然後又默默地消亡。然而總是有那麼一些無知的種族,不是致力於探索宇宙和生命無窮的奧秘,而是醉心於侵略和殺戮;或者將強權當做公理,肆意踐踏著另一種生命的尊嚴。其實無論是什麼種類的生命,無論是高貴還是卑微,無論是文明還是原始,如果它仍然自私的尋求著用另一些生命的死亡來換得自己的偷生,甚至僅僅是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那麼它將永遠無法領悟到生命真正的奧妙和尊嚴。   在這不再受道德、倫理、是非等感覺的束縛,完全放開自己情感和內心的一刻,在對另一個生命無私的愛和關懷中,楊的心神不知不覺中晉入宇宙間最神秘的妙境。隱約間,楊彷彿聽到在無邊的星海中一直迴響著的呼喚。   兩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靈境界中,像兩尊絕美的雕像般一動不動,彷彿連四周的空氣也為之停止了流動。誰也沒注意到,楊胸前的瑪瑙墜子正悄悄地閃亮著,晶瑩的藍色光芒如水一般無聲無息地滲透著他們的身體,肌膚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如翡翠一般光潔純淨。室內流光溢彩,而這一刻,整個星域萬古不變的星光也彷彿突地一亮。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六節 成敗如棋     「唉呀!」莉莉突然驚叫起來。她的心情完全平復下來後,突然發現自己的淚水已經將楊的軍服打濕了好大一片,一下子將她臊得滿臉通紅。莉莉趕緊脫出楊的懷抱,到處去翻找著可以給楊擦一擦的毛巾。其實這完全是她擺脫自己害羞情緒的下意識動作,都哭了這麼半天,眼淚早已滲進了軍服,哪裡還擦得干呢?   莉莉的驚叫終於起到了作用,那就是將楊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拉了回來,而藍色的光芒也在這瞬間重歸暗淡。莉莉忙著掩飾自己的失態,根本沒有發現室內瞬間的顏色和明暗變化,更沒有發現楊的臉上居然是一派少見的茫然。   望著亂成一團的室內,楊竟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說不清楚對這裡究竟是熟悉還是陌生?剛才不知不覺中體驗到的那種感覺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寧靜深邃,好像連自己的身體都已不再存在。這種感覺,就連自己晉入太極功法化境的時刻也從未有過。楊試著運起太極功法,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回剛才那種感覺,可惜並未如願。不過他還是驚喜的發現,比起前兩天,自己的能力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而且稍一使力,竟有一種可以擺脫人工重力的感覺!更奇妙的是,他總覺得身體和思想的某一部分發生了一些變化,可究竟變化是什麼,他又無法確切的說出來。那種玄妙的感覺,也確實只能意會而無法言傳。但楊知道,剛才一定有什麼發生過了,只是如何發生的?發生了什麼?他卻無從得知。   楊的確不知道,其實就在剛才那一刻,他已經踏上了宇宙天道的入門台階。如果不是莉莉的一聲驚叫打斷了楊釋放自己的無邊意境,他們的受益將遠遠不止這些。   看著莉莉手忙腳亂的在自己的胸前擦拭著,楊不禁有些好笑。他輕輕的伸出手,將莉莉再次摟在懷裡,莉莉立刻順勢軟軟的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這個清高孤傲的美女,在楊面前卻總是顯得那麼的乖巧溫順。這次的擁抱已不再帶有安慰的性質,楊心裡很清楚,但此刻他的心裡已不再有一絲介蒂。   他愛林珊,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和欣賞;他也愛莉莉,那是超乎於男女之情、兄妹之情之上的一種感情,或者說一種愛情,一種對美好生命的熱愛。每個人的內心都是孤獨的,如果說在有限的生命中需要一個專一而真誠的伴侶來陪你走過漫漫人生路,那麼如果人有一天可以跨越宇宙,融入時間之河,哪還有什麼男女之別、白頭偕老之說呢?道德和倫理觀念都是隨著人的進步而進化的,絕不會一成不變,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道德標準。就從剛才的一刻開始,楊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將來他總有一天會超越所有的束縛,進入一種他以前從未夢想過的境界。那就是若仙她們的境界嗎?楊現在還不知道。   告別了老艦長和依依不捨的莉莉,楊決定去晉見琳達中將和米洛元帥。對於琳達將軍的博大胸懷和容人之量,他絕不僅僅是心存感激而已。如果琳達將軍不是寬容地接受一個下屬情急之下的越級之舉,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再活著回到朋友和親人的身邊,連整個聯盟艦隊都會為他們陪葬。這個女人,用「偉大」來形容也絕不過分。這是楊對上司的評語。   可惜琳達將軍並不知道楊心裡對她的評價,如果她知道的話,或許會不批評楊也說不定。不過那都是如果,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戰場上是沒有如果的,在琳達將軍這裡更沒有。神色平靜的琳達將軍客氣的向楊回了禮,然後示意楊可以坐下。楊當然立即表示了對琳達將軍推薦自己晉陞的謝意和對上次越級之舉世進行致歉的來意。   琳達將軍只是笑了笑,好像對這兩件事並不是十分在意。但是接下來,她便開始了她的先禮後兵。   「上校,在我們正式的談話開始之前,我想先給你講個故事。可以嗎?」   「當然可以,將軍,我洗耳恭聽。」   「那好……從前有一個將軍,他即將帶兵去進行一場極其重要的戰役。在出發之前,他聽說城裡有個老人,不僅象棋下得無人能敵,更是出色的預言師。於是他急急地登門拜訪。」   「老人聽罷將軍的來意,什麼也沒說,卻拿出一盤象棋,示意將軍來下上一盤。將軍無奈,與老人對弈起來。哪知道一來二去,將軍居然險勝了號稱天下無敵的老者。老者將棋盤一推,道:『將軍,你此仗必勝啊!老朽只有一個請求,你得勝回城後,請再到我這裡來一趟。』將軍正興高采烈,當然連連點頭答應。」   「老人預言果然應驗,將軍打了個大勝仗。得勝返城之際,將軍志得意滿,忙於慶功擺宴,卻忘記了老人的囑咐,失約了。哪知道第二天一早,老人到將軍府登門造訪。將軍面紅過耳,連聲道歉,老人卻道不用,並拿出棋盤,示意將軍再下一盤。將軍心道你是我手下敗將,下就下罷,難道還怕你不成?於是欣然應戰。」   「哪知道老者拿出兩枚大釘,『砰、砰』兩聲,將自己的兩枚車釘死在棋盤上,示意根本不用,然後請將軍先行。將軍甚是氣惱,憤而應戰,哪知道不出二十步,老者已把將軍的老帥逼入了絕地,再下五步,已被殺得大汗淋漓的將軍只得推秤認負。」   「將軍此時驕狂之氣早已煙消雲散,定下神來細細一想,覺得裡面定有文章,便請老人上座,並向老人請教原因。老人笑笑說:『我打聽過,你是一個愛民勤政的好將軍,因此我特地來點醒你。上次你未戰之前,實已心生怯意,否則你不會到我那裡探尋戰果。而為帥者,如果沒有必勝的信心和昂揚的鬥志,那是未戰已輸三分。因此我讓你勝一局,幫你樹立自信心,這樣打勝仗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然而你勝利之後,並未來我那裡應約,我便知道你生了驕狂之氣。為帥者如果有此心態,則將士危矣。因此今日特地上門,施展出真實棋術,為的是讓大帥警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所謂自信心和平常心乃幸福人生之兩大法寶,也是為將者常勝之道啊。」   「將軍凜然受教,這才幡然醒悟,重整軍紀,並拜老者為師。日後果然百戰百勝,成為一代英雄名帥。」   聽到此處,楊已經明白了故事的寓意,也明白了琳達將軍要告誡自己的苦心。看到楊認真的思索著,琳達將軍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決定開始切入正題。   「其實你根本不必感謝我,上校。你的晉陞是你自己出色的表現換來的,我的推薦只是職責所在。換了是別人,一樣會推薦你。而且我必須得提醒你,我沒有為你的越級行為而申請軍事法庭召開對你的聽證會,並不是因為你立下了戰功,而是因為我認為你是個難得的帥才,不應該因為一些幼稚的舉動耽誤了你的前程,更因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也的確沒有別的選擇。」   「但我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下不為例的話我從來不說,我只希望你珍重自己的才華,避免年青人在少年得志之後常會產生的衝動、驕狂等失誤。我們都是軍人,立下了戰功還好說,升不升職倒在其次,至少我們的士兵把身家性命交給了我們,我們把他們活著帶回來了。然而如果我們犯下了錯誤,那不僅僅我們自己將遭受屈辱,我們還將無法面對信賴我們的戰士,更無法面對他們的父母妻兒!」   「我對你說這番話,是因為我相信憑你這次所展露的才華,如果避免了這些弱點,將來早晚有一天,你一定會成為聯盟有史以來最出色的統帥!那時,我願意在你麾下隨時聽候你的調遣。但是現在,我作為你的上司,有責任提醒你這一切。你明白嗎?」   「我全都明白。謝謝您這一番苦心。對您的教誨,我感謝不盡,琳達將軍。」楊垂頭受訓,心裡萬般感激。他是一個智者,不是一個只會聽好話的狂妄之徒,如果他是,他也絕不會有今天這番成就。他當然清楚,一個人最容易出現失誤的時候,不是他身處逆境,甚至絕境的時候,而恰恰是他剛剛取得成功,最志得意滿的那一霎那。   「好,好!」琳達將軍非常高興,心裡暗道,這個年青人智勇雙全,卻又如此謙虛謹慎,看來聯盟的未來多半將繫在此人身上了,真是不枉了米洛元帥培養他的一番苦心啊!不過這些話她當然是不會告訴楊的。   受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教育,楊反而感到心情不錯。告別了琳達將軍,他準備按原定的計劃去拜見米洛元帥,他琢磨著沒準兒能在米洛元帥那兒再提高提高呢。不過這次,連他也吃了閉門羹。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七節 料敵機先     元帥的衛兵覺得有點對不住楊,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很抱歉的笑了笑,對楊說:「要不,我再進去幫你問問?」   「不用不用」。楊趕緊感謝了衛兵的熱心,心想看來老元帥實在是太累了,也該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其實米洛元帥不是累,他只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而無法自撥,但象米洛這種歷盡滄桑的老帥,只有他能猜到別人的心思,他的心思,別人又怎能猜得到呢?   回到太陽神艦上,楊意外的發現有十幾個人在等著他,有幾個還很熟悉。原來這些都是剛剛劃歸楊指揮的星際母艦的艦長,聽說自己能和奇跡的楊一起共事,大家都覺得很興奮,藉著給楊道喜的機會前來拜見。楊進艙的時候,這些老老少少們正和墨秋裡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笑,不知道這小子又給人編了些什麼故事。   「艦長!」「上校!」「奇跡楊!」看見楊進來,千奇百怪的稱呼和他們的人一起湧了過來,把楊圍在中間。望著一張張年輕或早已不再年輕的臉上湧現的熱誠和信任,楊不禁感動萬分。這就是每一個統帥成功的基石──威望和部屬的信任。所謂眾人齊心,其利斷金!有了這些部屬忠心的支持,必將無往而不勝!楊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琳達將軍說過的:那麼多將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毫無保留地交給你,還有什麼比把他們活著從戰場上帶回來更重要的呢?   強大的責任感沉甸甸地壓在楊的心頭,卻反而激起了他的萬丈雄心。楊的眼睛一個個地掃過那些飽含著熱誠的雙眼,每一雙眼睛此刻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晶瑩。要知道,楊在聯盟將士的心目中已經成了勝利的化身,能和這樣的英雄並肩戰鬥,是多少軍人一生的夢想。楊激動的欲言又止,旁邊的墨秋裡卻早已知趣的拿來了一瓶香檳,為每個人滿滿的斟上了一杯。「來,為了我們共同的奮鬥,為了人類自由繁榮的未來,干!」楊提議道。   十幾隻杯子滿溢著理想和雄心,發出悅耳的撞擊聲,緊接著杯子的主人們便緊緊的抱在一起。望著這些激動的艦長們,連墨秋裡都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退回女神基地不久,楊就接到了米洛元帥的召見令。   「楊,是不是我每次見你,都得先在你肩膀上加一顆星才成?」   「……元帥,這話讓您說的。」楊有點不好意思,他並沒有提到自己來過,卻吃了閉門羹的事。看起來元帥好像恢復了信心,不過細心的楊還是發現,元帥的精神雖然還稱得上矍鑠,但神色間還是顯得有些不像平時那樣自信,更不像他現在語氣裡顯現的這麼輕鬆。   「呵呵,坐吧,上校。我知道你來過,衛兵告訴我了。不過那時候我心情很差。你知道,布萊克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出生入死好多年,沒想到現在他們一個個的都離我而去了。唉,我是無法面對自己的自責啊。身為一軍之帥,料敵不明,不僅損失了一名大將,還差點造成整個艦隊的全軍覆沒,這個責任我擔不起啊!可我不擔誰來擔呢?」   「元帥,您也不必過於自責吧。其實……」楊剛開了個頭,就被元帥的手勢阻止了。老人顯然不願意就這個話題再深談下去。   「不說這些了。我們經此一役,實力雖未大損,也不宜再主動出戰。敵人雖獲小勝,也同樣損兵折將,戰力有所下降。總體來看,這一戰並未改變敵我雙方的形勢。我們的戰力仍要比對方弱一些,而戰略態勢要比他們好的多。雖不知白龍星位於何處,料想也近不到哪裡去,他們總是經過遠途跋涉而來,後勤供給不知道能不能支持長期作戰。而我們有女神基地為依托,後方有暢通無阻的補給線,拖上一年不出戰都沒問題。我想暫避對方的鋒芒,如果對方再來挑戰,我們要盡量發揮女神基地的防守作用。現在我們的艦艇只有四萬艘,在女神基地周圍的狹窄空域展開是沒什麼什麼問題的。你看呢?」   「元帥,我覺得您的觀點很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敵人很快便會捲土重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沒錯。」元帥讚賞地看了年輕人一眼,精神明顯振作了許多。有這個年輕人在身邊,總是讓他有一種特別心安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   離開元帥的房間,楊感覺大為放心。兩人這一談不知不覺就是一個多小時,對敵人下一步的動向也進行了周密的預測。給楊的感覺是,米洛元帥一旦進入緊張的分析和思考,就可以讓他的情緒明顯的好轉起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元帥不再沉浸於對自己的自責當中。因此楊主動的挑起一個個可能,讓元帥不斷地進入驚訝、歡喜、激動、冷靜等各種感覺之中,楊剛剛提升的情緒感知能力也適時的幫了楊的大忙。當然對楊的苦心元帥也有所覺,不過這種能夠忘卻的感覺也蠻好的,自覺不自覺的配合也就是了。   剛剛轉過一個彎,迎面走來一個魁梧的小伙子,上來就給了正在沉思的楊一拳:「上校,你是不是把我忘啦?」   楊抬頭一看,這個魯莽的小伙子竟然是……傑克!傑克這才端端正正的敬了個禮,楊現在的軍階可比他高得多了,兩人再熟,軍隊的基本規矩還是不能廢的。楊笑著還了禮,然後便親熱地摟著這個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走,到我那兒坐會兒去。」傑克當然也很高興,嘿嘿地笑著和楊一起往楊的房間走去。   過道裡一片雜亂,到處是各種剛剛從倉庫裡拿出來的特種材料。由於女神基地在白龍星艦隊來襲時尚未完全建成便匆匆應戰,生活區和保障區的建設暫時中斷了,這兩天才剛剛恢復緊張的建設。好在這些材料堆成的小山雖亂,對這兩個精英學校的高材生來說也一樣如履平地,傑克還順手幫助了一個姿色不錯的女兵過「橋」。說是幫助,但姿勢卻是半摟半抱,臉帶緋紅的女兵羞澀地看了傑克一眼,欲言又止,直到看見傑克臂上的鐵龍戰隊徽章,才驚喜地跑遠了。   「哈哈,看來你又要有艷遇嘍。」楊向傑克調笑著,他已經感應到了女兵那帶點崇拜和嬌羞的喜悅之情。說著話兩人進了房門,傑克上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表決心:「楊,你去把我要過來吧,我要跟著你一起戰鬥!上次去炸白龍星的能量晶石,你都沒讓我去,現在你屨立戰功,都當了上校了,也該給老兄弟個立功升職的機會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闖禍!」   「行!這事其實我早想著了,只是最近戰鬥激烈,就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了。我也想咱們這些兄弟呀,畢業的時候大家都許諾過有機會要一起並肩殺敵的啊。」   「楊,我看你不是想著兄弟們,你是想著林珊嫂子吧?」傑克抓住機會調侃著。   「去!我告訴你,和我一起殺敵可以,但你得給我打完眼前這一仗再說,而且要打的漂漂亮亮的,多殺幾個敵人!」   「什麼?楊,又要打仗了?敵人不是剛撤嗎?」傑克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這幫鐵龍特種分隊的小伙子們除了上次和楊一起參加戰鬥的那一百多人外,都一直沒撈到打仗的機會,急得火燒火燎的。聽說有仗打,傑克一下子來了精神頭。   「敵人剛撤不假,可是你想啊,是我們怕拖著不打仗還是敵人更怕些?」   「那一定是敵人,他們沒基地,路又遠。」傑克雖然勇猛,有時還愛淘氣胡鬧,卻絕不糊塗。   「對呀。既然這樣,你認為他們會一直拖下去等我們源源不斷地從後方增兵添將嗎?」   「可也是。那你怎麼知道我們鐵龍戰隊一定有仗打?上次不都是艦隊出戰的嗎?」傑克還是沒全想明白。   「艦隊出戰當然是必要的,要不,敵人就把我們封在基地裡了,豈不是完全被動挨打?再堅實的基地也抗不住啊。但這次我們兵力少了,反而迴旋餘地大了,不見得要和敵人硬碰硬,我們會借助霹靂天斧的威力。敵人也絕不傻,他們不會隨便闖進天斧的威脅區域的,上次他們不就試圖先殲滅我們的艦隊,再打基地嗎?但既然艦隊作戰他們佔不到便宜,自然會改變戰術,很有可能會聲東擊西,打我們基地的主意。反正他們要進攻地球,基地是早晚要打的。那麼,如何打基地才會更有效呢?直接用艦炮轟肯定是不可取的,誰也不會蠢到那種程度,所以敵人一定會動用陸戰兵力。這麼一來,你不就有立功升職的機會了嗎?」   楊笑著看著傑克。這一番邏輯周密、思維嚴謹的話早把傑克聽得目瞪口呆,望著楊的眼光裡滿是五體投地的崇拜,就差沒衝過來抱住楊,親上一口了。   彷彿為了驗證楊的推論,楊的話音剛落,基地裡便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八節 重燃戰火     經過幾天的短暫休整,格雷卡元帥率領的大軍再一次穿越了紅島星跳躍窗,出現在達比特星域的天頂方向。閃爍的光點組成了美麗的瀑布,從天頂一直流瀉到星域的中央,然後戛然而止。看起來由於不知道霹靂天斧的作用距離有多遠,格雷卡先選擇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區域來列陣,以試探一下聯盟艦隊的反應。   在瀑布流瀉的同時,自女神基地的圓形通道中也井然有序地躍升出無數艦艇,宛如迸射的滿天焰火,與女神基地銀白色的表面相映生輝,景色巍為壯觀。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聯盟艦隊列陣完畢後並未主動主擊,而是在女神基地前30萬公里處靜靜地等待著,彷彿下定了敵不動,我不動的決心。   兩支龐大的艦隊就這樣隔著近200萬公里的虛空遙相對峙著,保持著一觸即發的態勢,卻誰也不肯先動手。這和第一次交手時雙方一上來就互相猛撲的作戰手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明顯,經過上一次的較量,雙方都清楚沒辦法一下子吃掉對手,不約而同地都有些謹慎起來。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地球聯盟這邊是處於守勢,不主動進攻還比較好理解,而白龍星艦隊依然遲遲不動,莫非他們在等待什麼?艦橋上的米洛元帥心中一動,趕緊叫過副官:   「快,通知基地上的金中將,讓他做好防禦準備,敵人很可能要偷襲基地!」   由於第一回合戰鬥中戰力損耗較大,米洛元帥對艦隊進行了重新組合,為便於調度,艦隊數量由四支合併為三支,原第四艦隊除部分老式艦艇在基地上留守外,全部併入另外三支艦隊,司令官金中將也暫時留在基地上負責基地守衛。   米洛元帥話音剛落,通信兵的報告聲便在他耳邊響起:「敵人艦隊向我方衝過來了,速度極快,約每秒3萬公里!」   果不其然,不必看磁能屏幕,即使從舷窗望出去,也可以看到如瀑布般再度衝擊過來的光點群。   「看來敵人是要衝入我方陣形,形成混戰,使我們不敢發射霹靂天斧吧。元帥,我們是否後撤?」參謀長建議道。   「這只不過是奇襲的掩護罷了。混戰會兩敗俱傷,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他們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我們無暇顧及他們真正的殺手罷了。」元帥回身望了一眼環繞著整個星域的小行星帶。那裡曾經是琳達中將率領的第三分艦隊冒險脫逃的避風港,現在,也應該有不少冒險的白龍星戰艦在裡面穿行吧?   「撤是不能撤的。霹靂天斧只能起到一定的嚇阻作用,我們後撤時隊形必然不能像現在一樣整齊,白白送給敵人一個進攻的好機會。再說女神基地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他們的所謂奇襲,其實早已落入我們的算中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會從哪個方位來就是了。誰勝誰負,現在還言之過早。」米洛元帥悠然地道。   白龍星艦隊的動作真的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說話間,兩隻艦隊間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不到30萬公里了。突然,流瀉的巨大瀑布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扯成了碎片,密集的光點群倏地四散開來,但方向和速度依然未變!   「第一、二、三艦隊,1號方案,行動!」元帥的命令簡短有力。白龍艦隊的艦列分散是要避免在天斧一揮之際產生更大的損失,他心裡當然有數。不過他的希望也並未更多地寄托在天斧的威力上,武器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周密的戰略部署和適當的戰術運用,其威力要遠遠勝過什麼終極武器。   幾乎就在白龍星艦隊隊形開始分散的同時,聯盟艦隊的密集陣形也發生了變化,幾個艦隊好似被一把看不見的尺子整齊地劃成了六個長條形的方塊,陣容仍然密集,未見散亂,但方塊之間卻留下了足有兩公里寬的空隙,足以使霹靂天斧的巨大能源有了發洩的通道。   五道讓人驚心動魄的白色光柱劃破了正醞釀著戰爭暴風的星空,拉開了地球聯盟的太空艦隊與白龍星艦隊之間第二場星際戰爭的序幕。所有聯盟艦艇舷窗的入光量都進行了瞬間調整,以適應這足以使恰好凝視它的人視網膜上的灼傷烙印永遠無法消去的眩目光焰。   灼勢的能量暴風撕咬著正狂撲而來的白龍星艦隊,五光十色的火球四處升騰,被直接命中的艦艇在一瞬間便完全汽化分解,外圍被波及的艦艇也紛紛碎裂,破片四處飄飛。   然而相對於白龍星艦隊的龐大戰力來講,這五道狼牙也不過是在龐大的艦陣中暫時留下了五個小小的牙印而已,二百多艘艦艇的損失造成的缺口迅即被後面衝上來的艦艇彌補得乾乾淨淨。雖說霹靂天斧採用了能量自動平衡系統,即同時將十八座主炮能源填滿需要十八分鐘,而單獨填裝部分主炮的最短時間已經縮短到了五分半鐘,但畢竟白龍星艦隊的來勢太快,霹靂天斧的第二次能量填裝還不到一半,雙方艦隊已經混戰在一處,霹靂天斧空有巨大的威力,也無從發揮了。   也就在白龍星艦隊衝入聯盟艦隊陣中展開混戰的一刻,從女神基地的側翼,面向小行星帶的一側,突然鑽出了數百艘白龍星的碟型戰艦,其中尤有十餘艘陀螺形戰艦,型體尤為巨大,它們在此地的出現給人的印象就是如果不是運輸艦,就一定是攻堅用的武庫艦。   陀螺型戰艦的用途很快便有了答案。但在此之前,霹靂天斧已經搶先一步發出了女神衛士的怒吼。原來霹靂天斧設計時便考慮了機動射擊的需要,在女神基地的內殼上設計了類似於南北極連線和地球赤道的兩條呈十字型交叉的環型軌道,便於這十八座主炮的靈活機動。這樣,雖然整個基地仍有霹靂天斧防衛不到的死角,但由於基地的自轉和主炮的靈活機動,死角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因此想掌握它也變得極其困難。而此刻,便有八門主炮正防守在面向著臨近小行星帶這一側的戰位上,能源早已裝填完畢,正恭候著白龍星戰艦的來臨。   「發射!」   金中將把握住白龍星的這支奇兵剛剛鑽出小行星帶的一刻,下達了攻擊的命令。畢竟這一刻敵人還未來得及組成整齊的陣容和進行加速,他要為霹靂天斧爭取更多的發射機會,盡可能降低敵人運輸到女神基地表面上的士兵總量。   可惜白龍星人彷彿早有預料。一開始鑽出的艦艇看以分佈很廣,其實卻只有一層,便斷了檔。當霹靂天斧劃過60萬公里的虛空,擊中的僅僅是數十艘可憐的艦艇而已。   「不好,上當了!」金中將站在磁能屏幕前,心內暗呼道。敵人顯然喑熟為將者的心理,採用的方法說來也簡單。很多生物學家都知道,地球上有一種生物叫海龜,它們生活在海裡,唯有產卵時才會到陸地上來,將卵產在沙灘裡,再將卵用沙子深埋。當小海龜出殼之際,總會有幾隻小海龜做為探路先鋒,在黎明即將到來之際爬往大海。要知道,剛出殼的小海龜硬殼尚未長成,無疑是海鳥最可口的食物,所以這幾隻小海龜極有可能就此成為探路的犧牲品。然而它們的犧牲,卻確保了大量的小海龜依然安全的藏在沙灘裡,躲過這一場劫難,再靜靜地尋找下一個回歸安全的大海的時機。   此刻,白龍星這支奇襲部隊採用的就是這種方案。他們知道如果敵人早有準備,必然會採取「擊其未濟」的戰術,上來就發動大規模的突擊無疑是送死。因此他們先派了一百艘艦艇呈平行陣形衝出小行星帶,試探女神基地的反應,果然成功的吸引了霹靂天斧第一波的攻擊火力。   「霹靂天斧再裝填能源,要快!通知鐵龍戰隊,立即到交通車上待命,做好戰鬥準備!」金中將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正在逼近。   霹靂天斧的餘波剛剛掃過天際,小行星崩裂產生的漫天粉塵還沒有消散,幾千艘碟形艦艇已經從隱身的小行星背後閃出,以驚人的高速衝向女神基地。   「查爾斯將軍,你帶領部分人員繼續留守在這裡,監視我們艦隊主力與敵艦隊的戰況,一旦雙方脫離,立即發射『霹靂天斧』!將剛才監視小行星帶的那十座主炮也調過來備用吧,那面現在已經用不著他們了。我去率領留守兵團主力迎擊敵人的登陸部隊。」   「是!」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九節 女神衛士     「轟、轟!」連續的幾十聲沉悶的巨響,彈著點鄰近區域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是執行偷襲任務的白龍星艦隊火力支援艦在使用定向魚雷進行攻擊。在此之前,另一部分火力支援艦發射的高能光束已經在女神美麗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個難看的黑斑,便被女神的護罩厭惡地折射開來,沒有造成什麼大的損傷。到底是物理衝撞相對來講更難防禦一些,定向攻擊魚雷巨大的爆破力雖未能穿透全部護罩,也足以在基地平滑的表面上留下數十個相隔數百米不等的巨大深坑。   密如雨點的近程空防炮火從女神基地的表面向太空中升騰,竭力抵抗著試圖降落到這些深坑中的陀螺型運輸艦。在女神基地的重力圈內,霹靂天斧已經派不上用場,守衛女神的重任只能交給這些近程防禦武器了。只可惜聯盟的駐留艦艇已經全部出動去截擊敵人的太空艦隊,實在無法分兵前來支援,否則就憑這區區三千艘艦艇又怎麼近得了女神那聖潔的身體呢?   白龍星人這次的進攻完全是一種拚死的勁頭,看來格雷卡也是下定了智取不成便來強攻的決心,打算即便是血染達比特星域也非拿下女神基地不可了。被近程防空系統擊中的艦艇在空中不斷地爆開,變成一團團沸騰的火球,然後不斷地撞向基地的表面,砸出一個個大小深淺不一的環形坑。如果這不是一場極其慘烈的太空戰鬥,而只不過是一場壯觀的流星雨,這場面還值得驚喜讚歎一番;然而此刻每一顆流星上都載著數以百計的生命,除了令人扼腕歎息之外,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單憑近程防空炮火是無法阻擋數千艘戰艦實施空降的,這種中等強度的抵抗沒有維持多久,幾十艘運輸艦已經抵達了定向魚雷炸出的深達幾米的大坑內,開始卸下自己的陸戰部隊。當四萬多名白龍星的陸戰士兵全部卸完後,爆破工兵安置的定向爆破炸彈也基本佈置完成了。女神的堅硬外殼,此刻的命運基本已經注定。   又是數十聲地動山搖的巨響,這次四層複合型防護罩終於無法抵禦這近身的重磅襲擊,痛苦地呻吟著,裂開了一個兩公里長的傷口。「呵呼!呵呼!」數萬白龍星士兵高呼著從隱蔽物後面衝出來,一窩蜂地竄進裂縫。   然而他們並沒有沖得太遠,就遇到了數排星內交通車組成的機械路障。試圖穿越路障的士兵紛紛倒在雨點般密集的能源箭和高爆子彈的復合火力網下,顯然對手已經有所防備。望著尚未立刻死去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掙扎,陸戰指揮官的異色眼睛漸漸地變成了同一種可怖的顏色──血紅。   「雅內布魯!(意為:激光炮!)」隨著指揮官的手勢,十餘道亮白的光束射向了金屬路障,劇烈的爆炸此起彼伏,藍色、黃色、紅色的火焰破空而起。路障是排除了,但爆炸和燃燒造成的高溫反而組成了另一道更理想的防線,讓指揮官雖然又氣又急,卻一時也無可奈何。好在這裡已經是直接面向宇宙真空,未來得及切斷的應急氧氣供應系統散發的氧氣迅速的流失在太空中,助燃的作用極其有限,不一會兒燃燒就停止了。   一陣火力掩護過後,白龍戰士們又一次發出震天怒吼向前衝去。不過正如他們所預料的,這一波的衝鋒距離仍然很短,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迎接他們的不再是槍林彈雨,而是身著密封太空戰鬥服,左手持著雙面護盾,右手持著雪亮的寬短戰刀,毫無表情的凝視著他們的鐵龍戰士。   沒有時間更多的「寒暄」,更沒有什麼戰前動員,雙方的每一名戰士心裡都無比雪亮,只有對方的死才能換來自己的生存。不能動用高能武器,因為地球人這一方不希望基地受到更多破壞,而白龍星人這一方知道自己攜帶的高能武器有限,敵人既然選擇了這種原始的戰法,那是正中下懷。所以他們也把武器別在腰間,拿出了護盾和戰鬥斧。這是格雷卡根據在幾次星戰中攻堅的需要特別培養的陸戰部隊,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佼佼者,楊上次在奇襲白龍星能源基地時碰到的就是其中的一批。   「呵呼~!」「殺~!」兩股殺氣呼嘯著衝撞在一起,立時騰起漫空殘肢和血霧。甫一交手,鐵龍戰士們便驚訝於對手的實力,這些瘋狂的侵入者絕不是普通的陸戰士兵!原本他們對贏得這場戰鬥極有信心,現在卻不由得有些遲疑了。以鐵龍戰士的實力,如果對上一般的軍士,個個足以以一當十,但從現在的局勢來看,以一敵二勉強還說得過去,以一敵三就明顯有些吃力了。他們還不知道,白龍星一方此役動用了全部經過特訓的陸戰兵力,參加這次登陸作戰的五萬名陸戰士兵除了在空降中殞命的近七千人外,成功登陸的四萬三千人中竟有一萬六千多人是受過特訓的士兵,而聯盟這一方的鐵龍戰隊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五千人,其餘的就只是普通的留守部隊而已!聯盟這一方,此次又是成功地料中了敵人的行動,卻再一次低估了敵人的實力!   戰場無巧不巧,正好是尚未完工的生活區域,因此還算空曠。不過再空曠也容不下幾萬人同時廝殺,因此尚未參與肉博的自然變成了搖旗吶喊的啦啦隊。說來好笑,血肉橫飛的戰場一時競滿是刀斧聲、吶喊聲、歡呼聲,宛如回到了地球古羅馬競技場。虧了有正在不斷噴出的應急供應氧氣,才能使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到這些乍聽起來似激動人心,細聽之下卻又似對這些生命劣根性的嘲笑聲。   白龍星特訓部隊中最厲害的當屬十幾個中級指揮官,他們在人群狹窄的空間中縱橫來去,在他們身後總是留下數具聯盟士兵的屍體。即使是鐵龍戰士,碰上他們也不敢輕攖其鋒。由於數量上居於劣勢,鐵龍戰隊的指揮官格裡菲斯上校採取的是「田忌賽馬」的戰術,即以鐵龍戰隊專門對付對方的士兵,而躲避白龍星指揮官的鋒頭。這樣雖說有些殘忍,但畢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聯盟最精銳的陸戰力量,而留守部隊的數量相對於對手可以說是佔據優勢的,先消耗一些無關大局。為了戰役最後的勝利,也只能如此了。格裡菲斯自己,也正和白龍星的陸戰特訓部隊總指揮鬥得難解難分,時不時又被各方衝來的人流和飛來的偷襲衝散。   此時此刻,陷入鏖戰的許多參加過奇襲白龍星能源基地的鐵龍戰士,都不由得回想起那令人熱血沸騰的一段往事,回想起那個黑髮青年捷如飛鳥的身影,回想起他快如電閃的刀光……那個勇猛的白龍戰士絕對比眼前這些橫衝直撞的指揮官要厲害得多,然而也沒有在楊的手下走上幾合……有他在,彷彿就有了必勝的信心,就有了「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銳氣。格裡菲斯上校待人平等,律已甚嚴,賞罰分明,因此深得人心,但在武技上並不是最出色的一個。單就武技來講,傑克雖然年輕,在鐵龍戰隊裡已經算得上是佼佼者之一了,他所欠缺的,就是一點臨敵的經驗而已。但此刻,傑克也必須得服從上司的命令,專找軟柿子捏,雖殺得大呼過癮,卻一直沒得到什麼真正的煆煉機會。   然而,命運卻將他推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十字路口。不知不覺中,傑克在閃躲之際眼角瞥見寒光一閃,他本能的一閃身,一把戰斧緊貼著他的頭盔外側掠過,嚇得他的心砰地一跳,定睛一看,偷襲他的正是一個特訓部隊的中級指揮官,那把沒有如願砍下傑克腦袋的戰斧正繼續瘋狂砍殺著周圍的聯盟戰士。眼見著戰友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傑克熱血上湧,真想衝上去幹掉那家夥,礙於軍令,只好暫且忍耐,將怒氣發洩給正從四周不斷湧上來的特訓士兵。哪知道沒過一會兒,各自幹掉身前的對手後,剛才暗殺未成的外星屠夫和僥倖躲過的地球勇士又一次碰到了一起。兩個人的眼睛惡狠狠的對視著,這次誰也不想再放過對手了。「看來是天意要我幹掉這條瘋狗。」傑克給自己找了一個最合適的借口。   人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何況現在參加戰鬥的數萬人中任何一個人的眼睛早已不再是簡單的紅,而是鮮紅、血紅!這不是擂台比武,更不必通名報姓,傑克如一頭矯捷的獵豹,向那頭正瘋狂舞弄利爪的狂獅猛撲了上去,手中的戰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淡藍色的弧光。         第六章(龍爭虎鬥)第十節 兩敗俱傷     公元二零六七年五月,正是地球上溫帶和亞熱帶的春秋二季,因此無論對於北半球還是南半球的居民來說,這個月份都是一個令人感到十分舒適的季節。但那是對於生活在藍天白雲下的和平安寧的地球居民而言,對於那些正在一百多萬光年以外,黑暗寒冷的宇宙真空中為他們的和平生活而殊死拚殺的聯盟將士而言,這個月份的記憶絕不是一段平靜而快樂的時光。   達比特星域的底部,幾乎已佈滿艦艇殘骸和四散飄飛的金屬碎片。這種大規模艦隊的近身博鬥,誰也佔不到太大便宜。雙方指揮官的經驗、素質、單個艦艇的綜合戰力都基本相當,因而損失也基本相當,每艘艦艇都要靠艦長的經驗和反應來險境求生。米洛元帥屢次試圖重整隊形,脫離對方的糾纏,可是每次稍大點規模的艦艇剛剛集結成一支艦隊,就被狡猾的格雷卡利用巨形戰艦的瞬間集中炮火再次打散,有組織的做戰就這樣一直維持在小隊的水平上。   楊指揮的作戰小隊的狀態要比其它小隊好很多。戰役進行到目前為止,楊的小隊已經擊毀了與自己隊伍數量基本相當的敵艦,自己則只付出了損失兩艘,重傷一艘,輕傷三艘的微小代價。這個戰績要歸功於楊敏銳的感覺和準確的指揮,以及各艦艦長的同心協力。不過儘管隊伍的戰績如此優秀,楊還是更懷念在格鬥飛船上快意恩仇的時代。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飛行員,更是一個星際母艦戰隊的總指揮,所以他只有眼巴巴地站在艦橋上望著自己母艦上的飛行員在空中敲掉一架又一架格鬥飛碟,很是有些眼饞。   與太空艦隊相比,正在浴血奮戰以保衛女神基地的將士們戰鬥進行得就更為艱苦。傑克的對手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的不堪一擊,畢竟對方也是此次帶隊的佼佼者之一。雙方的身形都移動得很快,轉眼之間戰刀和戰斧在空中叮叮鐺鐺地交擊了二十幾個回合,傑克進了十一步,對手退了十一步,卻誰也沒有受傷。論戰力,傑克顯然要高出對手許多,他所差之處在於與這樣戰力較高的對手做戰的經驗太少,剛才這十一步裡他本來至少有三次機會可以幹掉對手,都因為沒想到對手可以在千鈞一髮之際尚能招架而不及變招,以至坐及良機。但傑克明顯佔據優勢這一點已經大大鼓起了四周聯盟戰士的士氣,馬上有幾個膘悍的小夥子掃開了自己的對手,從白龍星指揮官的側面衝了上去。   幾聲輕響過後,勇不畏死的小夥子們紛紛負了輕重不等的傷,然而他們的勇敢給了傑克難得的良機。雖說趁亂而取不是君子的行為,可誰還會在這種時刻,和這些卑劣的侵略者講那套虛偽的道學!嗜血的白龍星指揮官尚未從剛才的幾下強力的衝擊中調整好重心,對傑克這勢如雷霆電閃的一擊雖然也想躲閃,已實在是力不從心。一聲慘嚎,指揮官的胸背連接處被傑克的戰刀削去了一大塊血肉,太空服也裂開了一個大口,破片四散飛揚。   傷口一時並未致命,然而太空服的破碎在這任何氣體都在不斷消散的空間,卻絕對是一個致命傷!指揮官的慘呼聲已經不再能傳到各人的耳朵裡,因為應急供應系統的氧氣輸送已經停止,這裡基本上已經等同於外面的真空。沒有了壓力平衡保護的身體像一個小型的壓力泵,在體內巨大的氣壓作用下向外不停地噴酒著血泉,沒有多一會,剛才還凶神惡煞的異星殺手就只剩下一個乾癟的皮囊。   親眼目睹對手臨死的慘狀,傑克並未覺得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他已經戰鬥了快一個小時,數不清的負傷者都是這麼慘死的。運氣好的輕傷者來得及用太空戰鬥服的自動修補機能維持住氣壓,運氣不好的就只能和這個指揮官一樣接受悲慘的死法。傑克的「違紀」行為無疑為正漸漸扭轉局面的聯盟戰士注射了一針強心劑,周圍的戰士們一聲高嘯,像滔天巨浪般壓向了開始漸漸後退的登陸部隊。   格裡菲斯上校的耳邊適時地響起了金中將的命令:「上校,不要迫得太緊,當心敵人狗擊跳牆,使用重型武器!隊形要散而不亂,我這裡馬上派出阻擊手為你們警戒!」   一句話提醒了格裡菲斯上校。金中將確是頭腦冷靜,他的思想裡始終清楚敵人是攻,自己是守這個事實。敵人佔領基地的企圖實現不了,就會轉為破壞,這是完全可以猜得到的心理變化。所以他的激光狙擊手迅速的利用各種掩蔽物接近了敵人的後隊,得到的消息也讓他萬分慶幸地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敵人後隊的二百多個士兵至始至終沒有參與這場殘酷的肉博戰,而是正在悄悄的佈置激光炮,看樣子一旦進攻失敗,就要拚死一擊,來個玉石同焚。   狙擊手的報告讓金將軍好一番沉吟。他當然清楚,阻擊手配備的大功率激光武器消滅這二百來個士兵當然沒問題,問題在於阻擊手的角度方位各自不同,如果不能同時消滅這些操作激光炮的士兵,有幾發激光炮射了出來,後果雖不能說不堪設想,對這些僅僅身著輕型太空戰鬥服的陸戰士兵來說,也絕對是災難性的一擊。然而,又不能給正節節敗退的入侵之敵以喘息之機,唯今之計,只有盡可能降低敵人垂死掙扎帶來的損失了。   正自群情激奮,勇猛殺敵的鐵龍戰隊士兵們可不知道前頭有這麼大的危險在等著他們。他們如一群下山猛虎般繼續不停的猛追猛打,傑克更是奮起神力,又幹掉了一個沾滿鮮血的特訓戰隊指揮官。眼看著追來追去,距基地的外壁已經不遠了,突然,數百道雪亮的光束劃過激戰的人群頭頂,消失在不遠的地方。有幾個士兵注意到了這些奇怪的光束,然而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幾道飽含著高熱的藍色颶風已經從剛才光束消失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捲了過來,瞬間便吞沒了正糾纏在一起的雙方戰士。   沒有喊叫,沒有掙扎。藍光掃過的區域內,所有的生命都在一瞬間化為塵煙。本來已漸趨空曠的殺戮場內,一下子出現了幾條空白,連正在激鬥的雙方都不禁有些愣神。「是激光炮!」腦袋發應快的士兵突然明白了,白龍星的偷襲部隊眼見陸戰行動失敗,居然不管正在做戰的已方將士,意圖用高能武器讓雙方同歸於盡!白龍星參戰的特訓部隊本來雖已節節敗退,仍在奮力死戰,這下子被已方冷酷的炮火打得戰意全失,也無意再做抵抗,開始四散逃命了。而聯盟將士先是驚訝於對方的冷酷,連自己人都一起屠殺,接著便騰起滿腔怒火,再將怒火燃燒成熊熊的戰意。   將士們正準備不顧生命危險地衝上去,消滅即將再次發射死光的敵人,幾十道雪亮的光束再次越過他們的頭頂,在剛才藍色死神出現的地方一閃而沒。「是我們的阻擊手!」這次,有不少聰明的鐵龍戰士開始反應過來了。「快衝!有阻擊手掩護,衝上去消滅那些該死的炮手!」   一群人呼啦啦地衝了上去,不過阻擊手並沒有留給他們什麼機會,第二波攻擊實際上已經將剩餘的炮手全部清除乾淨了。這些可憐的炮手,在長官的命令下,他們只好不分敵我的發射激光炮,自己卻成了對方阻擊手的犧牲品。如果他們知道很多陸戰隊員已經趁著對方將注意力轉移到他們身上時乘亂逃走,就真的會死不瞑目了。   終於將敵人入侵女神基地的陰謀粉碎了,金中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渾身是那麼的疲憊。血戰了一個多小時過後僥倖生還的勇士們,此時很多已經不顧渾身上下沾滿的血漿,一下子坐到地上,再怎麼也不願意爬起來了。此戰雖然先是由於輕敵而陷入不利,但終由將士們的勇敢和不屈奪回了主動,並且由於金中將預料到了敵人可能會破罐破碎,預先針對敵人的大功率殺傷武器進行了佈置,只給了敵人的高能武器一次數量不大的發揮機會,成功地避免了最終同歸於盡的結局。   女神基地上發生的這一切,其實一直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太空中那場牛皮糖式戰役的進程。格雷卡元帥一直是將希望完全寄托在那五萬名登陸的勇士身上,因為在以前的星際戰爭中,這些特訓部隊的戰士曾經為他浴血奮戰,先後幫助他拿下過兩座類似於女神基地的星際要塞。沒想到這次,他失算了。五萬名勇士,除了在登陸過程中殞命的近七千人外,在女神保衛戰一役中,被擊殺的有兩萬八千多人,被俘虜的有五千二百餘人,只有不到一萬人趁著鐵龍戰隊將怒火集中到那些激光炮手身上時逃出了生天。   接到奇襲失敗的消息,格雷卡的臉色一下變得如死灰一般難看,這是他根本沒有預料到的變化。現在,輪到他開始考慮怎麼盡早結束這種膠著的空戰,並且逃脫霹靂天斧的死亡之吻了。原本以他的兵力,不應該採取與對手近戰的戰術,而是應發揮自己的全部戰力才對,更何況他還有一千多艘火力極強的紅島戰艦呢?他開始有點後悔過於相信那些登陸部隊的戰力了。   按照他原來的戰術設想,那些特訓部隊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女神基地,斷掉聯盟艦隊的後路,然後來個前後合圍,將地球聯盟的艦隊一舉而殲,再乘勝直入地球,將地球變成自己的第七個戰利品。哪知道戰役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情勢,原以為必勝的陸戰部隊不但未能取勝,還差點全軍覆沒,使他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如果他在這場牛皮糖般的空戰中失敗,那就全軍覆沒,一切自無話可說;可如果他在空戰中勝利了,也必將損失慘重,餘下的艦艇久戰之下絕對無法抵擋對方霹靂天斧的雷鳴一擊。   格雷卡畢竟老謀深算,也難怪地球聯盟曾數次取得優勢,卻總是無法將優勢轉換成勝勢。他先是利用聯盟艦隊再一次小規模集中的機會,也開始悄悄的在已經被故意打散的艦艇之間建立好聯繫,約定了一起行動的時機;再命令尊特拉將紅島艦隊的陣型向前移動,準備發起衝擊。雖說他對尊特拉的怒火早已平息,但由於尊特拉率領的紅島艦隊移動較慢而火力較強,無疑是一支最好的掩護部隊。   可憐的尊特拉不知道他在主帥的心中早已成了為掩護主力撤退而必須犧牲的祭品。他也注意到雙方艦隊已經由混戰狀態慢慢的變得有了一些秩序,而且在漸漸的拉開作戰距離,但他還以為這是主帥拿下了女神基地後,準備開始發起總攻的的先兆,而自己將做為突破的主力先鋒,殺敵立功呢。他在這裡做著立功升職的美夢,命令全體艦隊繼續以集中火力的戰術摧毀著對手一艘又一艘艦艇,卻不留神和自己艦隊主力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更沒有注意到地球聯盟的艦隊已終於從混戰中解脫出來,為霹靂天斧的怒吼閃開了一塊空間。   隨著基地上金中將的一聲令下,十四道耀眼的光芒再一次刺穿了達比特星域的暗空,讓恆星的光芒也一時為之黯然失色。尊特拉的旗艦並沒有足夠的好運逃過此難,連同正毫無防備地靠在指揮室的躺椅上,為即將升職而得意洋洋的指揮官一起,在灼熱無比的能量颶風中悄無聲息地化為宇宙間一縷淡淡的塵煙。紅島艦隊也被這十四道光柱膨脹的能量掃得七零八落,僥倖未被擊中的也沒有逃過早已恭候多時的聯盟艦隊的追殺。在過去的兩場戰役中屠殺了無數聯盟將士的劊子手們,終於在女神衛士的巨斧一揮之下煙消雲散。   格雷卡領著殘兵敗將,趁此難得的機會,以最高的速度逃出了霹靂天斧的射程,沒入了紅島星的空間跳躍窗。米洛元帥凝立在艦橋上,並沒有根據副官司的一再建議下達追擊的命令。在這所有倖存的聯盟將士都在自己的戰艦上擁抱歡呼的一刻,他的身影卻顯得從未有過的凝重,嘴角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苦笑。因為他清楚,這一戰表現上是聯盟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然而從人員和艦艇的損失來說,卻實在是兩敗俱傷。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一節 楊式猜想     地球聯盟成功的守住了女神基地,格雷卡帶著殘兵敗將狼狽地退回了紅島星,地球人與白龍星的第二次戰役就這樣以地球聯盟一方慘勝而告一段落。此戰白龍星一方可謂損失慘重,共損失各類艦艇二萬一千餘艘,重傷萬餘艘,戰力折損近半;地球聯盟一方雖然獲勝,也付出了損失一萬五千餘艘,重傷五千餘艘艦艇的代價,戰果著實像米洛元帥所慨歎的一樣,兩敗俱傷。此戰過後,地球聯盟一方可用於作戰的艦艇總量只剩兩萬五千多艘,而白龍星一方仍然擁有近三萬艘的兵力,總體來看白龍星一方仍然略佔優勢。這大概就是格雷卡仍然佔據著紅島星而遲遲不退兵的緣故。   米洛元帥返回女神基地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頭倒在辦公室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主帥如此,下屬當然巴不得的效仿,他們都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不久,整個女神基地都發出了陣陣的鼾聲。沒有在戰場上被敵人打倒的勇士們,此刻已經全部心甘情願地向睡魔投降了。除了霹靂天斧還在警覺地觀察著四圍,守衛著沉睡中的女神,其它所有的一切都已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足足過了有大半天,女神基地的走廊上才陸陸續續地出現了睡眼惺忪的人影。這大概是一個月以來女神最香甜的一場好覺了吧。一覺醒來,米洛元帥原本略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明顯輕鬆了許多。稍事整理,精神明顯好轉的米洛元帥發佈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論功行賞。此戰得勝,最關鍵的原因就是金中將成功的打退了敵人特訓陸戰部隊的奇襲,女神基地雖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壞,依然牢牢地掌握在聯盟的手裡,霹靂天斧系統也運作完好,最終全殲了紅島艦隊,迫得格雷卡狼狽逃竄。金喜善中將也因此立下頭功,晉陞為上將及女神基地留守司令官。鐵龍戰隊血戰白龍星特訓部隊,為守衛女神立下不世奇功,戰隊司令官格裡菲斯上校因功晉陞少將。傑克上尉則力斬兩名特訓部隊指揮官,為扭轉戰局立下頭功,晉陞為少校。至於在太空中血戰的眾將士們,也各有升賞。楊這一次雖消滅了不少敵艦,但除了較好的保存了小隊的戰力外,並未有特別出色的戰果,因而只獲得了一枚銀河勇士勳章,並未獲得晉陞。楊想早一點將林珊留在身邊的夢想,也只好又一次無可奈何的延期了。   雖然暫時沒有得到林珊,卻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傑克。格裡菲斯上校,哦不,少將痛快地答應了楊的請求,不過他也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為了發揮傑克的特長,繼續磨煉他,使他迅速成長,暫時將傑克留在鐵龍戰隊一年。楊當然明白格裡菲斯的心意,眼下傑克也的確在鐵龍戰隊才有更多鍛煉的機會,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光陰苒苒,日月如梭。轉眼間,距格雷卡戰敗而逃已經快一個月了,然而格雷卡並沒有象上次一樣,沒過幾天就捲土重來,而是安安穩穩地呆在紅島星上練起兵來了。這種現象是如此反常,米洛元帥剛開始還僅僅是不敢掉以輕心,幾天後就變成不由自主的擔憂了。偵察艦一艘接一艘地被派往紅島星系,傳回的情報卻幾乎每次都是一模一樣:「敵人一如往常!無任何大規模活動!」   六月裡的一天,女神基地的維修已經完成,生活區的改造也終於在工程兵們的努力下提前竣工交付使用。米洛元帥決定召集聯盟少將級以上的軍官齊聚會議廳,討論眼前的形勢和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兵貴神速,命令下達後不到一個小時,會議廳內便將星雲集,熱鬧非凡。說是將官級以上才能參與,此刻會議廳內卻有一個黑髮青年肩上扛著上校肩章,從容自若地站在會議廳的中央侃侃而談。   這個年輕人當然是楊。他現在除了任「太陽神」號星際母艦的艦長,指揮一支三十五艘星際母艦組成的小隊外,還兼任著米洛元帥的作戰參謀,因此得以參與這個重要的會議。就在剛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認為格雷卡如此按兵不動,定是已經被打怕了,又不甘心退兵,因此在那裡等待機會;只有楊嘴角帶著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米洛元帥的眼光掃到他身上,被他的神色帶得心中一動,於是點名要這個年輕人發言。   「楊,難道你也認為格雷卡已經就此認輸了?」米洛元帥緊皺著雙眉,眉心處因為過度思索,已經緊緊地打了一個結。那也是他一直未解的心結。   「不會的,元帥。白龍星的侵略野心不會就這麼容易放棄的。我倒覺得,根據我們偵察艦報告的情況,敵人的戰略企圖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楊嘴角雖然帶著微笑,但他的的神情卻一反常態的極為凝重。   「哦?說來聽聽。」   「根據我們派去紅島星偵察的戰艦報告,敵人的艦隊除了在紅島星上採集能量,以及日常訓練外,並沒有異常的舉動。這種情形已經維持了半個多月,實在是很奇怪,因為就算他們敗了一次,那只不過是戰術目的沒有達到,從兵力損失上講,我們也同樣損失慘重,他們的戰力仍然強於我們。再說,他們一樣有偵察艦看得到我們的情況,應該瞭解他們自己兵力上仍然處於優勢。那麼既然如此,敵人又勞師遠襲,後勤補給困難,為什麼維持著這種對他們極為不利的不進不退的局面?我認為,最可能的答案就是——敵人在等待援兵!」   「援兵?」   「對,援兵!元帥,按說敵人既然知道兵力強於我們,應該繼續主動進攻,但他們沒有;既然知道後勤補給困難,又不想進攻,應該立即撤兵,他們也沒有。那麼他們為什麼要佔著紅島星不走?從情理上推斷,只可能有等待援兵這一個答案。我想,他們不是在從本土調兵,就是同時打了幾場戰爭,而另幾場,可能就快取勝了,這樣,他們的兵力就可以集中到我們這條戰線上來。格雷卡他們,現在實際上很可能已經不再是進攻的主力,而是看守紅島星這一進攻女神基地的橋頭堡的探路先鋒了!」   「什麼?還有更多的兵力在後面?」楊這一番話語驚四座,十多束目光的焦點立刻齊刷刷地凝聚在這個黑髮青年的臉上。如果說這個年輕的作戰參謀所描述的可能性變成的現實的話,那實在是一個極其可怕的現實。地球聯盟一方殘餘的兵力現在僅能勉強保護女神基地,如果敵人還有更大規模的援兵在後,那地球的前景將極為黯淡。   「上校,你剛才的設想實在是太富有想像力了。請問,你有什麼證據認為敵人一定還有大規模的援兵?」   發問的是第一艦隊司令官賀爾曼·阿修比上將,也是楊的上司。   「……」楊一時無言。他對眼前形勢的判斷,有一半可以說是根據他對敵人反常舉動的推理,還有一半說起來就更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在打坐時常常可以感應到一些奇怪的圖像,這些圖像是如此近似真實,常常讓他如幻如真。而且,這些圖像往往與他白天正在思考的問題有關。關於白龍星人未來的動向,他的推斷有一半就是這麼來的。   就在前兩天晚上,楊在自己的睡房中打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驚人的景象:數萬艘碟型戰艦正在圍攻一個藍褐色的星球,艦隊的規模要遠遠超過紅島星上的白龍艦隊,看樣子至少有七八萬艘以上。被進攻的一方明顯已經顯露敗象,卻依然奮勇抵抗,只可惜寡不敵眾,又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一昧的硬衝猛打,並沒有採用靈活機動的戰術,把楊看得直著急。這一加入了自己的感情,心境就無法再保持寧靜沖淡,腦海中的影像一下子便消失了。不過,楊在惋惜的同時也突然被剛才的影像觸發了靈機:如果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在幾百萬光年以外發生的真實場景,那麼白龍星人極有可能在取勝後讓主力回師援助格雷卡,甚至取代格雷卡,由他們主攻地球,那就可以解釋現在紅島星上的異星艦隊不進不退的奇怪戰術了。   楊越想越肯定,儘管他也在奇怪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具備這種透視幾百萬光年的能力,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那種影像絕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情景。這麼說,地球現在已經處於極端危險之中了!一旦白龍星太空艦隊主力趕到,與格雷卡現有的兵力合為一處,地球聯盟將處於兵力的極端劣勢,弄不好會形成以一敵四,甚至敵五的局面,這就是楊為什麼猜透了敵人的戰略意圖,卻依然面色凝重的原因。   楊不知道,自從那藍色的光芒在不知不覺中改造了他的身體,他的細胞早已發生了很多奇妙的變化,而且這些變化正在帶給他更加神奇的能力。由於這種變化是楊的思感晉於那種美妙神秘的玄境時發生的,連楊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具備這種能力,那些老資格的將軍們當然更覺得是莫名其妙了。楊的一番推理,就這樣變成了極富想像力的猜想。然而這種極其神秘的憑空猜想,日後卻越來越為人證實它的準確無比,以至於後來漸漸地,人們對於這個黑髮青年常常是帶著一種莫測高深的微笑說出的推斷賦予了一個獨特的稱呼,叫做「楊式猜想」。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二節 深謀遠慮     米洛元帥並沒有像其它將軍一樣覺得楊剛剛所闡述的僅僅是一種極富想像力的猜想。因為即使這只是一種沒有什麼根據的猜想,但它恰恰解釋了格雷卡艦隊現在的神秘舉動,這絕對不可能僅僅是一種巧合。而且作為一軍之帥,他必須從最壞的角度去考慮各種問題,做好各種事前的防範,不能有任何的僥倖心理。   楊神色不變,也不管將軍們在那裡不斷地交頭接耳,只是靜靜地望著米洛元帥,等待著他的決斷。他心知自己的推論並沒有足夠的證據,根本不可能說服這些資格比他老、軍銜又遠比他為高的將軍們。也許在這些將軍的眼睛裡,楊不過是一個碰巧立下了幾次功勞,便開始狂妄地得意忘形的年青校官而已。然而楊對自己的「猜想」卻極有信心,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但在相信這種「猜想」恰恰解釋了僅一個跳躍窗之隔的白龍星人的反常舉動,這絕不僅僅是一種巧合這一點上,他和米洛元帥的思維重心出奇的一致。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或許會偶然出現足以改變部分甚至整個戰局的奇跡,但在戰前制定戰略戰術時,為帥者卻絕不能對任何的巧合抱有僥倖心理,因為代價可能就是數十萬、數百萬將士的鮮血,甚至全軍覆沒。   一老一少兩個人的眼光互相凝視了許久許久,儘管誰也沒有說話,目光中卻已交流了萬語千言。   「賀爾曼上將,你認為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米洛元帥終於開口了。   見元帥問到自己,賀爾曼將軍立刻站得筆直。「元帥,我認為我方不宜主動出戰。一者我們兵力仍然略少於對手;二者失去了女神基地的保護;三者對紅島星域我們比不上對這個星域更熟悉;四者從戰略上看繼續堅守我方毫不吃力,而對方卻舉步維艱。因此我建議我方主力仍然留守,但可派小股部隊不斷騷擾對手,讓他們得不到充分的休養生息,或者迫得他們惱羞成怒之下再來大舉進攻,那我們就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好辦法!」   「此計守中帶攻,攻守兼備,我認為就應當這麼辦!」   米洛元帥的目光環顧整個會議廳,被他目光掃過的將軍們明白元帥向他們徵詢的心意,紛紛站起來附和著賀爾曼將軍的提議。第二艦隊司令官德·路易上將、第三艦隊司令官格蘭特·費根上將、總後勤部本部長史密斯·李恩上將、艦隊運作司令官德·費納根中將都對阿修比上將的意思表示非常贊同。平心而論,如果不考慮楊所說的白龍星仍有主力援兵的可能性,那麼賀爾曼上將的提議的確是個以靜制動的上策。   「元帥,我覺得賀爾曼將軍的提議的確不錯,但我認為楊上校的設想也值得考慮。」   會議室內終於出現了楊的第一個支持者。幾位艦隊司令官紛紛向這位演奏出第一個不和諧音符的將軍望去,原來是剛剛晉陞為上將的女神基地留守司令官金上將。   「哦?繼續說。」元帥饒有興趣的望著這位新提撥的高級將領,他還以為那個年輕的上校在這裡將孤身奮戰呢,他居然會有支持者,元帥也覺得有些意外,心頭悄然浮起淡淡的興奮感覺。揮揮手,他示意金上將繼續說下去。   「元帥,賀爾曼將軍的提議是以靜制動,並且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停我擾,迫敵決戰,的確是個好主意。但這個戰術是建立在敵人沒有後援的基礎上的,如果真的象楊上校所說的,敵人仍有大規模的援兵,那不僅在紅島星上的敵人不會上當,我們反而將坐以待斃,錯失殲敵良機。待敵人大軍一到,我們的艦隊將寡不敵眾,而失去了駐留艦隊的機動防護兵力,女神基地必將如覆巢之下的危卵一般,難以堅守。儘管楊上校所說的一切目前並沒有足夠的根據,而僅僅是一種猜測,但我認為我們必須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我們的戰術手段應當建立在完整慎密的戰略基礎上,才能克敵制勝。」   「元帥,我同意金上將的看法。」說話的是參謀長格蘭特·道格拉斯上將,之前他只是在默不作聲地聽著將軍們議論紛紛,一直也沒有表達自己的看法。直到金上將站出來發表了反對意見,他才出言支持。   「元帥,我也認為,不能僅憑當前的簡單形勢來制訂戰術,而應當象金上將所說的一樣,在考慮一切可能的足夠慎密的戰略基礎上制訂戰術,否則將陷於被動。」   花白頭髮的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眉心的結已經舒展開來,是不是他的心結已經被某個人解開了呢?元帥的神情開始輕鬆起來。楊憑著「天眼」的神秘觸感,心知老帥對聯盟艦隊下一步的行動已經有了腹案,這讓他感到很是欣慰。   「好,格蘭特,你來說說看,按你的看法,我們下一步該採取什麼戰術?」   「元帥,我認為我們應當……應當馬上主動出擊,殲敵於紅島星系!」參謀長說出自己的提議之前,望了最先提出考慮楊所說可能性的金上將一眼,後者馬上會心的點了點頭表示支持。然而參謀長還是不自禁的望了已經默默歸座的黑髮青年一眼,莫非上將要從上校那裡得到一點信心,還是什麼?格蘭特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僅僅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吧。   「主動出擊?憑什麼?就憑我們的兩萬來艘戰艦?」賀爾曼上將氣得差點站起來,好不容易讓自己語氣盡量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上火的不僅僅是賀爾曼上將,德·路易、格蘭特·費根等幾個艦隊司令官聽到參謀長的提議,都不禁象米洛元帥剛上來時一樣,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心底還默默地罵了一句:「他媽的,道格拉斯這家夥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也難怪這些將軍們生氣。戰役開始的時候,他們每個人手下指揮的戰艦曾經高達一萬四五千艘,而現在,兵力最多的第一艦隊司令官賀爾曼上將所指揮的戰艦也僅剩不到九千艘了。對他們來說,兵力有時候也就等同於打勝仗的信心,因此聽到格蘭特參謀長「主動出擊」的建議,發點牢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來說兩句。」老元帥眼見戰況討論即將演變為爭吵,馬上出來打圓場。畢竟打仗還要靠這些沙場老將,他們如果心有怨言,這仗是打不好的。   「賀爾曼將軍的提議是個好主意,在目前的情況下,這種方式的確比較穩妥,畢竟我們的兵力到今天為止還不如對手,主動出擊要冒很大風險。」米洛元帥有意的強調了「到今天為止」幾個字,幾位比較敏感的將軍馬上嗅到了一絲特別的味道,心裡開始有點興奮起來。就聽米洛元帥繼續說著:「……但金上將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做為軍隊的高層領導,必須考慮到一切的可能性。如果敵人真有援軍,那我們將陷於極端被動的作戰態勢,這個險,我們不能冒,也絕對冒不起。因此,我們必須按最壞的可能性去考慮,也就是說,必須假定敵人現在按兵不動的原因,就是在等待援軍!所以,我們必須主動出擊!」   幾個艦隊司令官的臉色相當難看,但元帥既然下定了決心,他們也只能服從。米洛元帥當然看出了他們的心思,笑了一笑,繼續道:「賀爾曼、路易你們幾個,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強人所難啊?」   三位司令官互相對視了幾眼,賀爾曼終於倔強地站了起來,勉勉強強的道:「元帥,您既然下了命令,我們當然服從!只是我們現在這點兵力……」米洛元帥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乾脆笑著打斷了他:「賀爾曼,兵少就不能打仗了?想當初我們五萬艘對他們六萬艘、後來四萬艘對五萬艘的時候,哪一仗打輸了?現在變成兩萬五對三萬,你就害怕了嗎?」   「我當然不是害怕!」賀爾曼的倔脾氣上來了。「元帥,我們跟您南征北戰十來年了,流血負傷不下十來次,我什麼時候怕過?我只是覺得我們兵力少,主動出擊的勝算比較小些罷了。」   「呵呵,好,那如果我再給你們每個艦隊增加六千艘最新式的戰艦,你能保證把格雷卡給我抓來嗎?」   「啊?元帥,你……」賀爾曼才反應過來,卻見格蘭特參謀長等反應比較快的將軍們早在笑著望著自己了。原來元帥不過是在激將罷了。   「剛剛開會之前,我已經接到沙洛加夫總統的通知,兩天之內,會有最新生產的整整兩萬艘新式戰艦,滿載著士兵加入到我們的太空艦隊中來。除了留守女神基地的兩千艘以外,你們三隻艦隊,我每隻給你們補充六千艘新式戰艦和二百七十萬兵員。怎麼樣,這回有沒有信心打敗那個長耳朵的格雷卡?」   「元帥,我們……堅決完成任務!」三位司令官大喜過望,同時立正,向老帥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會議室裡,傳出一片爽朗的笑聲。笑聲載著滿懷必勝的信心,向宇宙的深處飄去……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三節 出征紅島     地球歷公元二零六七年六月末,地球聯盟新組建的三隻太空艦隊,共四萬三千餘艘新式戰艦,連同指揮和操縱他們的二千餘萬將士,浩浩蕩蕩的穿越紅島星跳躍窗,再一次出現在紅島星的高空軌道上,開始了他們對白龍艦隊的第一次主動出擊。   在此之前,不斷派出的偵察艦在空間跳躍窗中穿梭來往,早已探明了白龍星艦隊現在所處的方位和採取的應戰舉動。根據偵察艦傳回的情報,白龍星人很可能已經知道地球聯盟一方在增兵備戰,但行動卻仍然一如以往,並沒有撤兵避戰的舉動出現。這個消息雖然早在米洛元帥意料之中,還是給他本來比較輕鬆的心情蒙上了一層不詳的陰影。格雷卡明知兵力強弱之勢已然逆轉,仍然不避不閃的擺出一副決鬥的架勢,更加證明格雷卡現在是在固守待援,而白龍星人也定然另有強大的後援,否則以格雷卡的個性,早已撤兵遠循了。   「看來時不我待,必須要速戰速決啦!」花白頭髮的老帥在艦橋上歎息著。格蘭特參謀長站在他的身邊,接過薩琳娜小姐遞上的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關心地遞給元帥,道:   「元帥,您先提提神吧。敵人現在明知我強他弱,仍然堅持要和我們做戰,這不符合格雷卡一貫的風格。那麼,這種反常,是不是說明他們知道自己的援軍已經離此不遠了?」   「對,格蘭特,你說的很對。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在格蘭特面前,元帥並不想隱瞞自己的憂慮。   「這麼說來,那個年青人的猜想真的很準確啊……」格蘭特喃喃地道。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大會議室裡,那個黑髮青年面對一屋子閃爍的將星,依然侃侃而談的颯爽英姿。   「不瞞你說,格蘭特,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他的猜想。對這個年青人,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僅僅是信任,更特別的是,我總覺得他有一天會不僅僅成為一個優秀的統帥,甚至能改變地球的命運呢……」   「元帥,您這麼一說,我也真的很有同感。我對楊上校的感覺很奇怪,那種感覺根本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喜歡他,也信任他,不過元帥,我寧願地球永遠不需要在某一天需要他來拯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題都是圍繞著楊,眼光都投在遙遠的未來,競似全沒把眼前的敵人放在心上。這是與白龍星開戰以來頭一次地球聯盟的兵力遠遠超過白龍星人,米洛元帥的潛意識裡也不禁先有了「此戰必勝」的烙印。不知道相隔不遠的太陽神號上那個黑髮青年要是知道了這一幕,又會做何感想呢。   此刻,形如一隻四尾翼飛箭的太陽神號艦橋上,隔著比達比特星域遼闊得多的星空,楊正在凝視著八十萬公里之外的白龍星艦隊。從寬闊的舷窗望去,星星點點的光帶也染上了一層紅色,像一滴滴鮮血組成了一片血霧,讓人觸目驚心。透過重重血霧,楊彷彿可以看到格雷卡那異色的眼瞳中帶著獰惡的笑容,正惡狠狠地同時望著自己。年青的英雄傲然淺笑,心道,去死吧,這次,該輪到我們教訓教訓你了!   「去死吧,格雷卡,你這個長耳朵的家夥!這次,一定打你個落花流水、滿地找牙!」一聽這音調兒,不必回頭,楊就知道是墨秋裡那小子又在那兒磨嘴皮子了。真好笑,他居然把楊的心裡話給說出來了。楊眼睛的餘光一掃,看見滿指揮艙的兵士們都在那裡一邊忙碌一邊抿著嘴兒笑,也不禁暗樂,正想笑罵這個活寶兩句,通信兵突然大聲報告:   「艦長,超光速通訊!作戰本部發來的!」   「轉!」   楊暗暗奇怪,怎麼作戰本部的電訊直接發到自己的艦上來了?按說作戰本部的電訊都是絕密,應該發給中華號旗艦上的米洛元帥才對呀。會是誰呢?   通訊兵的十指緊張而靈巧地在鍵盤上躍動著,不一會兒磁能顯示屏上就出現了清晰的影像。這個人影是如此的熟悉,然在他在此時此地出現又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以至於常常料事如神的楊都輕輕的「哦?」了一聲。那邊墨秋裡早叫了出來:「威廉!」   顯示屏上出現的全息影像正是楊的同學加好友威廉。楊一眼就發現威廉的肩章已經是中校,看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近來這小子又立功升職了。威廉的神色十分凝重,但顯然看到久別的楊讓他十分高興,因此嚴肅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笑容,但口氣依然十分急迫。   「楊,你不要奇怪,我剛才已經和米洛元帥通過話了,是他讓我直接轉告你的。」   「威廉,祝賀你又升職了。說吧,是不是和白龍星援軍有關?」楊已經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妙的味道。   威廉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敬佩的神色。「楊,怪不得別人都稱呼你神奇!你猜中了,我們現在的形勢很不妙!在一個小時之前,我們破譯了白龍星人的語言,據你們在守衛基地時抓獲的俘虜交代,白龍星的作戰艦艇竟有二十萬艘之多!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除了進攻地球,還同時向狂獅座驚神星、獵手座潘加拉星發動了進攻,地球方向的進攻部隊並不是他們的主力!」   「果然是真的……」楊喃喃地自語著。看來他打坐時看見的影像都是真實的,且不論這影像是怎麼出現在自己腦海裡的,重要的是影像中所展示的情景意味著白龍星艦隊主力已經即將征服他們的目標,說不定現在已經在趕往地球的途中了!   威廉並不知道楊早就「看」到了他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破譯的一切,還是語速極快地道:   「白龍艦隊的主力由他們的皇帝范加爾親自指揮,據說這個皇帝不僅性情殘忍,而且富有指揮才華,還有,聽俘虜說他們的皇帝還具有『觀心術』、『飄浮術』、『瞬間移動』等超能力!這件事情已經被安全局和作戰本部列為絕對機密,地球上只有幾個人才知道這個消息,但總統說對太空艦隊不必保密。至於其它的具體情況我現在一時說不完,反正我現在已經被調到作戰本部,和巴拉科夫中將帶著地球上僅有的兩千艘護衛艦艇趕來支援你們,正在飛往女神基地的途中,等我到了我們再詳談吧!總統要米洛元帥早做準備,你……」   通訊突然中斷了。通信兵報告:「艦長,超光速通訊連接中止,另一方已經進入空間跳躍窗!」   「知道了!」楊的語氣一如既住的平靜。看了看通訊兵慘白的臉和帶有點乞求的眼神,楊讀出了他心中的恐懼,便凝視著他的眼睛,笑著道:「不必過分緊張,少尉。你們不是都叫我『奇跡的楊』嗎?面對兩倍於我們的敵人,我們也打過勝仗,這次敵人不就是多了幾萬艘艦艇嗎?難道你不相信『奇跡的楊』會創造奇跡?」   楊的目光中充滿著平和的自信,那種必勝的信心如水一般滲透進通信兵的心田,融化了恐懼的冰雪。通訊兵的臉色慢慢地恢復了紅潤,小夥子好像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趕快敬了個禮,輕快的跑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其實楊的心裡何嘗不緊張?白龍艦隊的主力很快就要趕到了,也許一天,也許兩天,也有可能不到兩個小時。無論如何,如果不能在其艦隊主力趕到之前迅速殲滅留守紅島星的白龍艦隊,任由敵人合兵一處,敵人的戰力將更加龐大,極有可能趁著合兵後的高昂士氣將聯盟艦隊和女神基地一舉擊潰,那地球的末日可就真的到了。唯今之計,只有趁敵人主力尚未趕到,格雷卡又在紅島星上留守不知道什麼東西這個機會,速戰速決,將格雷卡率領的留守艦隊殲滅,至少也要重創。這樣即使敵人主力趕來,士氣也必因留守部隊被殲而受到重挫,難以馬上發動進攻,為聯盟備戰贏得寶貴的時間。   艦長的信心感染著指揮艙內所有士兵的情緒,墨秋裡剛剛的詼諧為他們帶來的輕鬆和笑意又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指揮艙裡的氣氛重新恢復成緊張卻不焦燥的備戰狀態。艦隊司令官賀爾曼上將的命令,也就在此時到達了太陽神號的通信回路中。   「各艦準備,十點鐘方向,秒速一千公里,保持好隊形,全體出擊!」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四節 決勝一戰     望著地球聯盟的艦隊呈嚴密厚實的楔形迅速逼近,格雷卡的眼睛裡閃爍著難測的凶光。副官德克戰戰兢兢地跟在離他三步遠的身後,不敢離他太遠,怕元帥責怪自己失職;也不敢離他太近,怕元帥的怒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洩在自己身上。再說,現在明顯沒有人敢來打擾明顯心情極差的元帥。   格雷卡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自從把尊特拉當做替罪羊,險險地逃回了紅島星後,他就知道這仗再打下去將是有敗無勝之局,於是早早做好了退兵的準備。當然退兵也不能因為戰敗而退,六萬多大軍現在只剩不到一半的兵力,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退兵,他是絕對無法對皇帝交差的。白龍星的官場規矩他很清楚,瞞上不瞞下,所以他上呈給皇帝的報告裡小算盤打得很精。地球聯盟的兵力被他大筆一揮,從五萬增加到十萬,戰役的結果也由白龍星戰敗變成了大勝。報告裡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皇帝陛下:臣受命進攻藍星(白龍星稱謂,聯盟語為地球),在洛加尼斯(白龍星稱謂,聯盟語為達比特)星域遭遇藍星的太空艦隊,兵力共計十萬餘艘,且建有質量五百兆噸以上,主炮功率近二百兆瓦的太空要塞一座。臣在孤軍深入,且寡不敵眾的情況下率部奮戰,經數場殊死拚殺,終托皇上洪福,大敗敵軍,擊毀敵各類艦艇六萬餘艘,傷敵三萬餘艘,敵太空要塞也遭我重創。然臣雖建微功,一時亦難以全殲藍星艦隊,且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目前我方可用於作戰的艦艇已不到三萬艘,且能源消耗過大,後勤補給困難,特請旨暫時回兵休整,補充能源,再一舉殲滅藍星太空艦隊及其太空要塞,攻克藍星。請皇上恩准。」   格雷卡的小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大敗變成了大勝,損失變成了功勞,他料想就算皇帝不升自己的職(他已經是元帥,沒什麼可能再升職了),也大有可能會傳旨嘉獎,至少應該不會責怪自己太過無能吧。誰料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的旨意不日便傳到了摘星者號旗艦上。聖旨裡的意思竟是命令格雷卡不得擅自退兵,並令他勿必繼續嚴守紅島星,確保紅色星門的安全(白龍星人還不敢肯定地球人是否掌握了星門的秘密),等待主力部隊征服了帕魯奴奴星(白龍星稱謂,聯盟語為潘加拉星)後迅速回師,合兵一處,皇帝御駕親征,再圖征服藍星云云。這道旨意在格雷卡處境如此艱難的時候到來,無異於冬日裡的一場嚴寒,令格雷卡的心頭一片冰涼。   皇帝並沒有嘉獎格雷卡,但旨意中也沒有斥責他的意思。格雷卡心裡清楚,以皇帝涼薄的性情來說,這道旨意就算對他恩寵有加了。畢竟他沒有完成征服藍星的使命,還得勞動皇帝親自出馬。問題在於皇帝的命令並不是那麼容易完成的,自己的兵力已經剩下不到三萬艘,能源也消耗了很多,而敵人儘管兵力稍遜於自己,卻有一座龐大的太空基地和安全暢通的補給線,隨時可能增兵。對於能否堅持到皇帝御駕親征的那一天,格雷卡心裡實在是沒有半分把握。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范加爾皇帝的旨意到達格雷卡手中僅僅兩天,這位白龍星的著名統帥便收到了地球聯盟一方已增兵兩萬艘的情報。這次,輪到格雷卡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兩難境地。進吧,對方現在兵力、能源供給都遠遠超過自己,統帥指揮有方,再開仗定然有敗無勝,弄不好還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退吧,皇帝有嚴旨明令不得退兵,必須堅守到皇帝親率的主力趕到,如果擅自退兵,毫無疑問定是死路一條。正在愁腸百結卻無計可施之際,偵察艦的戰報又十萬火急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藍星艦隊離開要塞,列隊向我方向駛來,初步判斷意圖為進攻我艦隊!兵力很多,有四萬多艘!」   「知道了!」格雷卡的眼中閃過一抹凶光。左右是個死,既然你們不讓我舒服,我也不能太便宜了你們,咱們就拚個你死我活吧!想到這裡,他立即傳令:「艦隊起航,準備做戰!」   就這樣,陰差陽錯之下,米洛元帥和格雷卡這對老冤家,又一次展開了生死較量。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次的開戰,雙方都非心甘情願,卻不得不再一次走到了一起。   米洛元帥雖不情願開戰,但他此次率兵前來絕對是底氣十足。與格雷卡開戰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他指揮的兵力遠遠超過對手,而且已方是勝利之後又添新軍,戰意高昂,士氣旺盛;格雷卡卻是新敗之後,士氣低迷,雙方此消彼長,米洛元帥這一仗是一炮未發已有十分的取勝把握。然而他也並非沒有苦衷。眼前的格雷卡率領的艦隊雖然氣勢洶洶,實際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只是如果他發了狠勁,來個困獸猶斗的話,地球聯盟一方也必將付出很大的代價。敵人的主力艦隊正全速趕來,現在地球聯盟一方能多保存一艘戰艦都是好的。   雙方主帥各懷心思,但誰也沒有因此推遲下達開戰的指令。   「開火!」   「開火!」   紅島星系的寂靜再一次被雙方戰艦噴出的炮火無情的打破了。灼熱的光束、超強的X射線、密集的導彈和魚雷群各自尋找著自己的目標,和它們一起在黑暗的太空中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火球,讓死亡的顏色變得極其鮮艷和淒美。爆炸產生的能量波在艦艇周圍激盪著,沒有一艘艦艇能找到一個平靜的港灣,士兵們也和他們存身的戰艦一起搖晃著,攻擊者,用對手的死亡換來自己更大的生存機會。   這一次在米洛元帥的指揮下,地球聯盟的艦隊擺出了強攻陣型,整個艦隊在廣度、厚度、陣型上都無懈可擊,完全是一副憑實力而不是憑變化來吃掉對手的樣子。格雷卡望著旗艦的顯示屏,心裡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可奈何。他心想,你們以為採取這種陣容才有打敗我的絕對把握,然而你們不知道,這樣做會消耗你們大量的兵力,待皇帝率領的主力一到,你們會死得更慘!想歸想,他也明白那不過是給自己的一點心理安慰罷了,關鍵是現在他擺明著消耗不起。地球聯盟一方未來如何失敗已經不再是他的事情了,他現在最需要關心的,是自己如何能在這場馬上就要露出敗象的戰爭中再一次逃出生天。堅持到主力到來的打算,在對方這種四平八穩的消耗戰法下,顯然已經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中華號旗艦在太空中左右搖擺著,就像米洛元帥此刻的心情。一直固執的不讓副官攙扶他,米洛元帥的身形筆直地站在艦橋上,關注著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的戰況。其實他心裡也不比格雷卡好過多少,同樣是一腔苦水無人傾吐。這種四平八穩的戰法,他本來不願使用,因為明知敵人主力正全速向這裡趕來,自己的戰力多保存得一分是一分。可是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上來就取巧用計,那反而會給格雷卡加強堅持到底的決心,形成真正的消耗戰。只有像現在這樣,上來就以雄厚的實力和平穩的壓迫式打法帶給格雷卡強大的心理壓力,才可能迫得他戰意全失,將心思都用在逃跑上。這樣,聯盟一方的損失才可能降至最低。儘管堅信自己選擇的正確,然而眼見著己方的艦艇一艘接一艘地在耀眼的光芒中起火爆炸,然後變成四散飄飛的碎片,老帥的心裡還是忍不住像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一樣的心疼。   兩個統帥的臉上都是一副極為沉著的表情,然而彼此心裡都承受著無比巨大的壓力。只是為了穩定軍心,就算心亂如麻,臉上也絕對要喜怒不形於色。這時候,比的就是誰更冷靜,誰更有耐心,誰更狠!   數萬艘艦艇就這樣隔著五萬公里的虛空殘酷的廝殺著,沒有人變換陣形,甚至很少有人顧得上閃躲。好像採用了這種沉悶的戰法後,司令官們的智慧也越打越少,只剩下越打越強的狠勁兒了。這種冷漠地看待生與死,只是平靜的完成自己的職責,將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給命運的做法,令正在指揮自己的小艦隊做戰的楊感到很是奇怪。他可沒有像那些狠下心來只顧拚命指揮發炮的艦長們一樣固執,他指揮的艦艇以局部的陣形變幻巧妙的閃躲著敵方的炮火,然後向自己的目標準確的送去主炮的死亡之吻。   「長官,怎麼別的艦艇好像都不躲閃呢?」   墨秋裡也看出了點門道。   楊無言。他當然明白那些艦長和司令官的心理。既然元帥下達了這種保證必勝的嚴令,誰也不會違令去進行什麼包抄或者突破,只有這樣憑著實力和運氣來交戰。這樣打下去,再想發揮智慧的司令官也只能越打越狠,越打越火冒三丈。不過楊有足夠的聰明,他非常理解米洛元帥的苦衷,現在,也只有這樣繼續等待下去,等待著格雷卡心理崩潰,也就是眼前的白龍星艦隊徹底崩潰的一刻了。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五節 狡鼠戲貓     「艦長,為什麼我們不分兵包抄敵人呢?我們兵力比敵人多,正常來講,那樣不是可以勝的快一些嗎?」墨秋裡也略通兵法,忍不住向楊問道。   「兵法有雲,能要示之不能,不能要示之為能。我們現在其實根本消耗不起,但我們必須要讓敵人認為我們根本不怕消耗。敵人兵力不如我們,士氣不如我們,但如果我們用巧,反而可能給對方用計取勝的機會。只有採用這種壓迫式打法,讓敵人產生『這樣打下去一定沒有前途』的巨大壓力,才可能逼得敵人陣形潰散或設法逃走,這樣我們反而會付出極小的代價便可以重創甚至殲滅敵人。一般來說,一支艦隊被擊敗時損失的兵力可能還不超過百分之十,勝利的一方此時的損失也應該超過百分之五;而勝利者追擊逃跑者時,卻可以用同樣是百分之五的損失來殲滅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八十的敵人。」楊一邊指揮著戰鬥,一邊向墨秋裡耐心的解釋著。他的艦隊現在戰果可謂輝煌,這會兒的時間又快消滅掉相當於他們全小隊的敵艦了,自己這方還只是重傷一艘,輕傷三艘。   格雷卡並沒有讓地球聯盟的將士們等太久。他的艦隊越打越沒有士氣,本來就不想再戰的士兵們鬥志已失,準頭也越來越差。相反地地球聯盟那一方越打越狠,白龍星艦隊的陣形已是日漸稀疏了。聽著通訊回路裡不斷傳來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的爆炸聲,格雷卡終於咬了咬牙,開始實施他的逃跑計劃了。   「元帥,敵人在變化陣形!」負責艦隊運作的費納根中將報告。   「什麼陣形?」米洛元帥敏感的意識到他等待已久的一刻就要來臨了。   「還不清楚,正在運動中,不過看變化方式可能是紡錘形。」   「好!敵人要逃跑了!通知各艦隊,」米洛元帥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絲笑容。   「略微減少火力,注意防範敵人佯攻,做好追擊準備!費納根將軍,我艦隊也要做好陣形變動準備。」   「是!」費納根領命去了。   太陽神號指揮艙內。楊突然心有所感。最近,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了,而且每一次都是來得莫名其妙,讓楊不知所以。有時他乾脆就把這種感覺自嘲地形容為「真正的心血來潮」。   「墨秋裡,通知所有格鬥飛船,立即返航!」   「是,上校!」墨秋裡答應得很痛快。不管平時如何愛逗愛鬧,在戰鬥時執行命令他卻從不含糊,而且不該問的也絕不會多問一句。楊的天眼,看人是絕對不會錯的。   楊指揮的其它母艦的艦長卻不是都這麼乖巧的。這種激戰的時刻,上司卻指令他們收回有相當輔助攻擊效果的雙座式格鬥飛船,令他們大惑不解,幾道詢問的加密電文立刻傳到了楊的面前。   「墨秋裡,回電!出於保密需要,現在不能對你們多加解釋,要求必須立即執行命令!」   詢問的電文再也沒有出現在通訊回路中。楊的威信在關鍵時候發揮了它的作用,艦長們信任這位年輕的上司下定的決心,畢竟,楊是「奇跡的楊」。他每一個無法理解的決定都可能是奇跡的起因。   當然,這次也沒有例外。楊的命令得到徹底執行後不久,艦隊司令官的命令也到了。   「各艦注意,星際母艦準備回收所有格鬥飛船,戰列艦啟用加力反應堆,準備瞬間加速!」   艦艇上一片忙亂。士兵們來回地奔跑著,打開一個個開關,掀動一個個按鈕。表盤上代表著不同含義的燈光有的熄滅,有的亮起,有的開始閃爍。艦艇的能源供給也開始由盡量滿足艦炮的需求變成開始向動力系統注入能源。   當然,這一切變化,遠在幾萬公里之外的格雷卡是不可能知覺的。他正在緊張地關注著聯盟艦隊陣形的變化。   「元帥,敵人艦隊也開始轉換陣形,中央部分開始增厚。」   「好,看來他們信以為真了。」格雷卡轉身叫過副官德克。   「三號行星上氣象狀態如何?」   「報告元帥,根據您的命令,我派人進行了分析,現在三號行星的大氣層內有大部分正在進行強烈的對流。我已經鎖定了位置,並進行了測算,估計強對流現象還將維持六十到七十小時。」   「好,天不亡我!」格雷卡大喜過望。   「命令艦隊,集中全部火力,三連齊射!然後由第二艦隊派一千艘艦艇掩護,其餘艦艇轉向三號行星,衝入大氣層後,變陣形為D型陣,尋機殲敵!」   呈紡錘形的艦陣攻擊時發揮的火力有限,但衝鋒時的效率卻相當高。當然,逃跑時也一樣。兩萬多艘碟型戰艦像一道流星劃過天際,以極高的效率逃入了三號行星的大氣層,只留下一條小小的星尾,在聯盟艦隊的炮火攻擊下不時閃爍出一朵朵火花。   格雷卡這一手玩得的確漂亮,大出米洛元帥意料之外。   「什麼?白龍艦隊逃入了三號行星?」   「對,只留下一千艘艦艇掩護,現在已經被我們基本殲滅了。但其它艦艇全部逃進了三號行星的大氣層,現在正在大氣層內編隊。另外據探測,三號行星的大氣層內正進行極強的大氣對流,我方艦艇無法瞄準。即使能夠瞄準,在大氣強對流的干擾下,艦艇主炮的攻擊效果也達不到原來的四分之一。」   「……上當了。」米洛元帥這句話並沒有說出來,但神色間禁不住透出一絲懊惱。他萬萬沒有料到,格雷卡居然不是想盡快逃走,而是利用三號行星大氣對流這一有利的氣象條件,以及自身艦艇在大氣層內的外型平衡優勢,躲在這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極佳位置,依然對聯盟艦隊虎視眈眈。如果聯盟艦隊進行紅島星,他便可以在聯盟艦隊的身後發起進攻;如果聯盟艦隊向他進攻,又不得不衝進大氣層內和他進行混戰。以激光和高能X射線作為主炮的太空艦艇,是無法在正激烈運動的大氣層外攻擊他的。   「元帥,格雷卡並沒有按我們預想的逃住其它星系,我們現在是否該繼續追擊?」格蘭特參謀長擔心的問。   「你認為呢?」元帥並沒有正面回答。   「我覺得我們應該追擊。如果我們發起的這次戰役就此結束,就等於默認敵人可以隨意等待援軍的出現了,我們將來會更加被動。而且戰略意圖沒有達到就撤兵,一定會影響士兵的士氣。」   「嗯,而且敵人的士氣反而會因為防守的成功而大漲,再加上合兵一處後產生的信心,我們實在是凶多吉少啊。事已至此,格蘭特,我們這些從不愛賭的老家夥說不得也只好賭上一次了!」米洛元帥的神情只有一霎那的委頓,很快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堅毅表情。   「薩琳娜小姐,你立即去找米開朗基羅將軍,讓他找人測算一下三號行星的大氣環流還將持續多長時間,以及預計對我方艦艇產生的影響程度。」   「是!」薩琳娜小跑著走了。   「元帥,金上將電訊!」通訊兵大聲報告。   「轉!」   通訊兵忙亂了一陣,顯示屏上出現了金上將的身影,旁邊還站著一個面容粗曠,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他肩上的將星,軍銜應該是中將。在他身後,還有兩個年青的中校筆直的站著,其中一個眼光靈活地不停閃動著,正是楊的好友威廉。   金上將和身邊的軍官一同敬了個禮。   「元帥,這是奉沙洛加夫總統命令從地球趕來支援的巴拉科夫中將,他帶來了原本擔任保衛地球任務的兩千艘戰艦。我建議讓他立即趕赴紅島星域支援你們,您看可行嗎?」   「好,巴拉科夫中將,你們立即趕到紅島星系三號行星上空與我們會合。敵人現在躲在三號行星的大氣層裡,我們準備進去把這只狡猾的老鼠趕出來!」   「是!」   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就這樣在這個現在看起來微不足道,後來卻讓楊永遠銘刻在心的邊遠行星上展開了。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六節 錦囊妙計     一衝入淺褐色的大氣層,聯盟艦隊就感受到了正風起雲湧的氣體送給他們的「熱情」。戰艦龐大的身軀在這洶湧澎湃的氣流裡只如一葉在狂風駭浪中頑強航行的扁舟,搖搖晃晃地難以保持住身體平衡。戰艦內的官兵也一個個隨著東倒西歪,必須要借助身邊的固定物才能保持住讓自己不會摔倒。這些戰艦設計時都是按照在真空環境中作戰考慮的,在大氣中的氣動及平衡性能相對白龍星的碟形戰艦要差上很多。從地利角度上說,在大氣層內作戰聯盟艦隊要吃很大的虧。   在紅色太陽的照耀下,本應呈淺綠色的大氣層變成了淡淡的棕褐色,為格雷卡的艦隊提供了絕佳的掩護。碟形戰艦原本最難解決的就是在機動狀態下的氣動平衡問題,因此地球上的專家也曾為此煞費苦心。然而當白龍星人解決了這個問題後,碟形戰艦在保持平衡方面花費的心血在此時得到了最好的回報。無論三號行星的大氣對流如何上下左右的激盪,碟形戰艦都能保持相應的穩定,甚至整體隊形都不見有絲毫混亂。相比之下,聯盟艦隊的戰艦稜角分明,在太空中保持重心穩定當然問題不大,而在這四面八方不停吹來的強勁氣流牽引下,連保持隊形都成了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費納根中將費了好一番氣力,才將隊形勉強穩定在米洛元帥要求的扇形上。   穩定陣容都如此艱難,要想發動有效攻擊就更近乎奇跡了。不僅激光、X射線等能量武器在大氣中會產生非常強的散射效應,就連質子魚雷等武器也會在飛向目標的過程中因為與大氣的高速摩擦而迅速氧化失效。格雷卡在不遠處以逸待勞,並不主動發動進攻。他也知道發動有效進攻的困難,索性老老實實地等待著後發制人的最佳時機。何況現在正有白龍星主力援軍全速趕來,從戰略態勢上看,這次輪到他不怕等待了。   米洛元帥皺著眉頭,一直在苦思良策。衝入大氣層之前預想的方案,在這惡劣的氣象條件面前沒一個能用得上。他幾十年來在浩瀚的空間縱橫馳騁,卻從未遇過要在大氣層內與敵人交手的情形,豐富的作戰經驗在這裡竟完全派不上用場。周圍的將軍們更是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他們也和元帥一樣,數十年的征戰記憶中沒有在這種狀態下成功的完成一場戰役的記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間雙方已經隔著幾千公里的空間相持了近一個小時了。幾十分鐘的時間平時只是一轉眼的功夫,而此刻對這些心急如焚的將軍們來說,這幾十分鐘卻彷彿一個世紀般的漫長。因為他們心裡都非常清楚,每過一分鐘,白龍星的主力就離這裡近了一步。   「唉,難道真的無法與命運對抗了?看眼前的情形,真的只能等待奇跡出現了……」米洛元帥面容平靜,心裡卻焦急地暗暗思忖著。想到奇跡,他好像忽然抓到了一點什麼。   「奇跡……奇跡……對了,楊!那個年青人不是一直被人稱為『奇跡的楊』嗎?他不像我們這些老頭子,完全憑著經驗和沉穩來打勝仗,他的靈機一動不知道有多少次拯救了整個艦隊,對眼前的這種情形,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不願意當著這麼多將軍的面去詢問一個上校,那樣很多將軍心裡會情不自禁的產生不舒服和不被信任的感覺,定會影響士氣。於是他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打開緊急通訊開關,接通了太陽神號的通訊系統。元帥的身影在通訊兵驚訝的目光中出現在楊的面前。   「楊,你還好嗎?」   「我還好,元帥,您有什麼指示?」楊有些奇怪,元帥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作戰時刻採用這種少見的直接通訊方式?   「楊,我們眼下的處境,你是否清楚?」元帥單刀直入。   「清楚,元帥。我們現在在戰略形勢上有巨大的壓力,必須盡快吃掉對手,但是目前這種情況下我們無法有效的發起進攻,常用的太空作戰武器在濃密的大氣層裡作用會大大降低。而且我們的艦艇氣動性能應該也較對手為差,打起來也會比較吃虧。」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元帥,辦法我倒想了幾個,不過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還算可行,您需要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不要的?當然要!……唉?既然你早有腹案,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元帥,現在我們雖然處境困難,畢竟不是像我們上次進攻紅島艦隊時一樣生死攸關啊!事急才能從權,我哪敢在這時候隨便越權呢?」   「行,你總是有理!有什麼方案快說吧,成了我升你當少將,把林珊也調給你;要不成的話,你就等著讓你的副官指揮你吧!」元帥又氣又樂。不過既然知道這個一向能創造奇跡的小夥子有好辦法,元帥的心裡明顯踏實了許多,連語氣也輕鬆起來。   「元帥,其實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兩個難題,就是沒法瞄準和沒法發揮武器的威力。但依我看來,其實只是一個難題,因為如果我們不僅可以發揮武器的威力,而且能加強武器的威力,瞄準的精度也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嗯,此話有理。那你說說怎麼發揮武器的威力,甚至加強武器的威力呢?」   「元帥,我們現在的武器有使用激光和高能X射線的主炮,還有核攻擊質子魚雷。在濃密大氣的散射下,以高能量進行攻擊的武器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奏效的,好在我們還有核魚雷。」   「魚雷?魚雷的外殼都是金屬製的,且不說會與大氣層發生自然的氧化腐蝕反應,光是魚雷高速前進時摩擦產生的熱量也足夠提前引爆魚雷的!」   「沒錯,但那是以魚雷的周圍存在大氣為前提的。如果魚雷前進的時候它的周圍能保持一定範圍的真空,就和在太空中發動攻擊沒什麼兩樣了。」   「保持真空……你是說等離子護罩?」元帥漸漸有點明白了。   「可是核攻擊魚雷是沒有等離子護罩的啊!」   「元帥,魚雷是沒有等離子護罩,可是我們的戰艦有。而且,如果我們把戰艦的反物質反應堆提供的能量除了供給動力以外,全部供應給等離子護罩的話,我估計在戰艦的周圍至少會產生三十米以上的真空,而魚雷的直徑才不過二十米……」   「你是說,把魚雷綁到戰艦上攻擊敵人?這倒是個辦法。那戰艦上的官兵怎麼辦??」   「無人艦,元帥!」   「無人艦??!!哦對,無人艦!!哈哈,我真的是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催前浪啊!謝謝你,上校,哦不,少將!」米洛元帥大喜之下,還沒等到戰役結束就開始封官許願了。   「謝謝您元帥!對了,我說的加強武器威力的方法,其實也就是利用無人艦的反應堆,如果事先設定好,讓它爆炸的威力能夠全部發揮的話,一座反物質反應堆的威力要超過十顆核魚雷,而且魚雷正好是最好的引爆器……」楊說完,莊嚴地敬了個軍禮。這時候,其實兩人早已惺惺相惜,心照不宣,除了戰術上的交流,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米洛元帥能不惜禮賢下士,且慧眼獨具地向一個上校請教,這件事情本身已經足以令楊深深的感動。   關上緊急通信開關,米洛元帥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其實他只是一時想不到好的方法,因此不由得有些緊張。這也絕不能說明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帥無能,畢竟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同樣也有弱點。在這種從未遇到的戰場態勢下,戰鬥經驗最豐富的人反而不一定能想到什麼好辦法,反而是那種善於靈機一動,一步百計的將領可以把握住良好的戰機。米洛元帥知人善任,他知道論到謀略的靈活詭變,聯盟將領中上至他自己,下至所有的將軍,沒一個比得上楊這個年輕的上校。此刻他的心情已經寧定,既然最難的問題已經解決,其餘的具體戰術方案對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帥來說已是小菜一碟了。不消片刻,整個戰術攻擊方案已在他腦中漸漸成形。而且米洛元帥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良好預感,他直覺的相信,這不到十分鐘的談話將改變整個戰役的最終結局。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七節 大功告成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以極高的效率完成了發動攻擊前的準備工作。在格雷卡等人還在惴惴不安地揣測著地球人為什麼還不發動進攻,也不撤退的時間裡,一千五百艘受傷或老式的戰艦已經完成了反物質反應堆的設定和核魚雷的捆綁工作。每艘戰艦的左右兩側各捆綁了兩顆增強型核魚雷,為了進一步增強威力,艙內還安裝了三顆。銀白色的艇殼襯托著黑黝黝的魚雷體,閃動著清冷肅殺的光芒,就像準備去勾魂奪命的黑白無常。   「元帥,檢測工作已經完成,戰艦能源全部供給向動力系統和等離子護罩時,等離子斥力可以產生三十四米的殼外真空,足以保護魚雷不受大氣磨擦或腐蝕。整艘戰艦由魚雷引爆時,產生的爆炸力約為核魚雷的十八倍,白龍星的戰艦是絕對承受不住這些巨型炸彈近距打擊的,就算是爆炸產生的氣浪也足以將他們的艦艇翻上不知道多少個個兒呢。」嬌小的副官興奮的報告著技術部門的檢測結果。   「好,薩琳娜小姐,傳我的命令,」元帥的眼睛裡閃動著自信的光芒,「所有艦隊在攻擊發動三十秒後開始撤出大氣層,注意保持隊形整齊,做好追擊敵人的準備。」元帥心中有數,這麼大當量的攻擊強度,足以引起三號行星大氣層的局部爆散,碟形戰艦的氣動平衡能力再好,也抵抗不住這種氣暴的衝擊,非逃出大氣層不可。   「開始攻擊!」隨著元帥的大手在空中從上至下的揮動,一千五百艘改裝後的戰艦滿載著死亡的氣息衝向了白龍星艦陣。   「元帥,藍星艦隊發起衝鋒!有一千多艘戰艦向我們衝來!」   觀測兵聲音透出一絲驚慌。經歷了太多的失敗,白龍星士兵的心裡多少有些驚弓之鳥的陰影。   「慌什麼?!」格雷卡的聲音裡帶著斥責,不滿地瞪了觀測兵一眼,後者立刻噤若寒蟬。   「怎麼只來了一千多艘?藍星人瘋了?」格雷卡大惑不解。可惜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而且就算想也不可能想明白,他條件反射性地下達了命令。   「集中火力,主炮齊射一次!」   D形陣的火力相對其他陣形來得強勁一些,這種輪狀的攻擊若是在太空中出現,定會給對手造成很大的殺傷。可惜這是在大氣層內,高能射束的能量剛剛射出不到兩公里,就已經因為濃密大氣的散射作用減弱了十分之一,等打到從幾千公里外高速衝來的聯盟戰艦身上,就如同用手電筒照著地面一樣,不可能給戰艦造成任何傷害。何況,這些戰艦的外面還有著厚厚的等離子防護層,照射到戰艦上的微弱能量都被等離子防護層輕而易舉地折射到不知何處去了。   不過隨著聯盟戰艦越衝越近,照射到艇殼上的能量強度也成倍地增加著。格雷卡對第一次攻擊沒有取得效果倒並不吃驚,他原本也只是想試探一下戰艦主炮在大氣層內攻擊的作用距離,令他吃驚的是對方的戰艦居然馬不停蹄地衝了過來,繼續保持著極高的速度,而且到現在為止這一千多艘戰艦一次也沒有發動過攻擊。「為什麼呢?難道他們事先就預計到戰艦主炮的作用距離會很短?那一千五百艘艦艇又能頂什麼用呢,那個老頭兒怎麼會蠢到派部下白白地來送死?」   格雷卡越想越不明白。他想明白倒罷了,正因為他一直對米洛元帥的戰法莫測高深,卻屢次在這個老人手上吃個大虧,他心裡那種對不知名事物的恐懼開始慢慢的爬上心頭,使他的手心忍不住開始滲出片片冷汗。「這個可怕的老人,他到底想幹什麼呢?」   格雷卡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當衝來的聯盟戰艦與白龍星艦隊的距離接近到十公里時,終於有些原本就傷重的艦艇開始承受不住越來越強的能量攻擊,艦殼上開始出現了裂痕;距離再接近到五公里,一艘聯盟戰艦在五六束同時擊中艇身的光束攻擊下猛地炸裂開來,以巨大的火球和衝擊波,以及釋放的高能質子束給格雷卡的疑問帶來了一個最好的詮釋。   「糟了,快撤!」火球的閃光先於衝擊波到達了摘星者號旗艦,格雷卡終於明白了對手的用意,可惜他下達的命令已經為時已晚。閃光照亮了這位摘下過六顆行星自由的侵略者眼中從未出現過的極度恐懼,接著飛弛而來的衝擊波將摘星者號前面的幾艘護衛艦一下翻了個底朝天。   摘星者號總算差強人意地沒有翻倒,但艦體的瞬間傾斜也超過了40度,好在自動平衡系統在艦體傾斜不超過45度時都可以保證進行有效的平衡修正,因此摘星者號暫時逃過了傾覆的命運。格雷卡狼狽地在德克的攙扶下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衝到指揮台前,大叫著:「快通知所有艦艇,立即撤退!撤回白龍星去!」   這時候格雷卡已經顧不得皇帝的命令了,他直覺的意識到,這場戰爭他已經是徹徹底底的輸掉了。什麼陣形,什麼損失現在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及時逃走,在這一千多艘巨形「炸彈」的打擊下,他很有可能將隨著自己的摘星者號化為三號行星大氣層中飄飛的碎片。   格雷卡的直覺是對的,這一千五百枚間距10公里的巨型炸彈中,有二百枚是呈扇面狀包抄過來的,目標就是白龍星艦陣中央的摘星者號旗艦。米洛元帥決心再也不給格雷卡逃脫的機會了,這個家夥就像一隻狡猾的老鼠,每一次都能用各種方法巧妙的溜走,而這一次,除了足量的老鼠藥,米洛元帥還給他預備了兩隻捕鼠夾。其中一隻,就是已經趕到三號行星上空準備進行截擊,由巴拉科夫中將率領的地球援軍。   無人艦在各自的目標近處接二連三地爆炸,一團團巨大的火球像一個個灼熱的小太陽,周圍的艦艇外壁在高溫的灸烤下象糖一樣的漸漸熔化,放射性高能質子束輕而易舉地穿透喪失了防護力的戰艦,奪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隨之而來的強勁衝擊波則將戰艦徹底摧毀成無數的金屬碎片。很少有無人艦能命中目標,因為艦體的目標實在太大了,瞄準它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因此幾乎所有的無人艦都在到達目標前被攔截的能量射束引爆了。即便如此,就像楊事先預料的一樣,由於巨形炸彈瞬間釋放的能量太大,足以彌補攻擊精度不足所損失的破壞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原本排列著整整齊齊的陣形,準備利用地利優勢與聯盟艦隊展開混戰的白龍星艦隊,就這樣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懵了、打散了、打殘了。   沒等於一千五百個火球全部完成自己的使命,大部分白龍戰艦已經開始奪路而逃。本來就已是膽戰心驚的白龍星士兵們,在地球聯盟這種前所未見的武器的高強度打擊下,再也承受不住對命運的恐懼。什麼陣形,什麼上司,什麼命令,此刻都不如逃命來得重要。   一群群碟形戰艦亡命地逃出已經快要沸騰的大氣層,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死亡之地,逃回自己的老家白龍星。然而米洛元帥率領的主力艦隊已經在不遠方等待多時了。   「我們的歡送行動開始吧。」米洛元帥淡淡地命令道。戰役進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一切已成定局。若不是他還關注著格雷卡的死活,可能他早就回到休息室去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雪亮的光柱和能源棒刺穿了白龍星艦隊逃跑的夢想,一艘艘碟型戰艦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做出閃避或回擊的動作,就被密集的攻擊轟成一團火光。對白龍戰艦來說,這真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有些艦艇的指揮官匆忙間組織成一支幾百艘艦艇的小隊,全力發射著反擊的炮火,試圖衝開一個缺口逃之夭夭。這種垂死掙扎還真給聯盟艦隊帶來了一定的損失,以至於米洛元帥不得不從靠著的指揮椅上重新站了起來,發佈了一道命令:   「各艦隊注意,將包圍圈在位於紅島星跳躍窗一側讓開一個適當的缺口,讓敵人逃!你們就負責在他們逃跑的過程中從側面攻擊,或者咬住他們的尾巴,就行了!」   米洛元帥沒法不心疼自己的戰艦。更龐大的敵人艦隊還在後面,他實在損失不起。再說敵人已經毫無鬥志,何必非要和敵人拚個魚死網破呢,格雷卡剩餘的幾千艘戰艦已經無法再形成什麼實質性的戰鬥力了。對聯盟艦隊來說,給敵人留一點活命的希望,讓敵人不至於非要垂死掙扎,然後再銜尾追擊,戰果差不了太多,損失卻要小多了。只要能消滅格雷卡,這場戰役就可以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了。米洛元帥倒不擔心放開缺口後格雷卡會逃掉,因為他還留著一手,讓參謀長格蘭特替他說出來了:   「元帥,巴拉科夫他們是不是正等在那一側呢?」   這一次,元帥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八節 全軍覆沒     三百多艘傷痕纍纍的戰艦護衛著摘星者號,以最快的速度逸出了聯盟艦隊鐵桶般的包圍圈,然後一個大轉彎,向紅島星另一側飛去。跟隨著他們衝出來的,還有兩千多艘同樣已是遍體鱗傷的碟形戰艦。和已經不知已經以什麼形式存在的同伴們相比,他們無疑是幸運的,只是他們的厄運還遠遠沒有結束。在他們後面,是銜尾急追的聯盟艦隊,渲囂著勝利情緒的主炮不斷地發射著奪命的光束,將逃在後面的白龍星戰艦打得粉身碎骨。   眼看著紅島星已被遠遠甩在身後,追擊的聯盟戰艦距離也漸拉漸遠,格雷卡望著全息屏幕,暗暗地舒了一口氣,臉色也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元帥,我們總算是突出重圍了!要不是您反應快,我們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副官抓緊時間拍著上司的馬屁。   「哈哈哈哈!」格雷卡突然放聲大笑,笑得德克心裡直發毛,莫非元帥大敗一場,心裡壓力太大,以至精神失常了?   「元帥,您……您笑什麼?」   「哈哈,我當然要笑。我們雖然輸了,但我們還是衝出了他們的包圍圈。這說明他們不過是憑借一時取巧,才偶然取勝的。要是我是對方的主帥,我必定會在這裡,也就是我們回歸白龍星的路線上埋下一支伏兵,前後夾擊之下,還不是手到擒來?」   「元帥,您真是高明啊,這麼周密的安排也只有您能想得出來,他們不過是碰巧弄出那麼個可怕的武器來而已,下次我們一定能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哼,德克,你說得對。下次我會讓他們付出雙倍的代價!」   格雷卡嘴裡說著狠話,他雖然大敗而歸,卻不想在部下面前失了威信。在嘲笑著對手料事不周,以掩蓋自己戰敗之羞辱的同時,他的腦袋正在飛速的運轉著,苦思著如何才能逃過皇帝的處罰。這次發動對藍星的戰爭之前,白龍星人早就通過地球上的密探瞭解到地球人只有三萬多艘戰艦,因此范加爾皇帝派他帶了六萬大軍前來,滿擬以二打一,肯定能速戰速決。沒想到,地球人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搶出了二萬艘新式戰艦,而且居然修建了一座巨型的太空要塞,使他首戰時的兵力優勢就沒有他事前想像的那麼大;再加上對方的指揮官謀略過人,有膽有識,是他征戰異星數十年以來所僅見。除了第一仗他略微佔了些便宜外,以後的幾仗是一次不如一次。尤其是最後這一戰,本擬躲在三號行星的大氣層裡,利用大氣層內難以發動攻擊的特點,與聯盟艦隊長期相持下去,進可攻,退可守,足以堅守到皇帝率領的主力趕來。沒想到地球人居然能把具有大氣排斥能力的戰艦改造成威力巨大的炸彈,使他的美好願望變成了一枕黃梁。這次雖僥倖全身而退,還不知道能不能逃過皇帝的處罰呢……   格雷卡在那裡沮喪的思考著,眼光雖然還注視著全息屏幕,卻已視而不見。一旁嚴守職責的雷達兵卻發現了異常,條件反射般地從金屬座椅上跳了起來。   「不好,有敵人!」   正在沈思的格雷卡渾身一個激靈:「什麼?!」   全息屏幕上的確突然出現了幾千個亮點,敵我識別裝置也亮起了「敵艦」的紅色警告標識。   「卡斯裡!(一句罵人的白龍星語)」   格雷卡下意識跺了下腳,嘴裡惡狠狠地咒罵著。真是一語成讖,他剛剛還嘲笑著地球指揮官的無能,地球聯盟的攔截艦隊就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抬眼望去,剛剛從右前方的恆星背後轉出,已在此恭候多時的巴拉科夫中將率領著他的生力軍,正虎視眈眈地雄踞在這支已成驚弓之鳥的艦隊必經的逃跑之路上。   「德……」   格雷卡轉身想找德克,哪知這個不僅善拍馬屁,而且極為機靈的副官見機不妙,溜得比兔子還快,此刻早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畢爾巴鄂!」   格雷卡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平時一向對這位大將參謀長客客氣氣的說話,現在也顧不得自己的語氣了。也難怪格雷卡,副官跑了,總得找個人傳達自己的命令吧。正好一眼望見有些六神無主,正來回踱步的參謀長,下意識的趕緊抓來臨時充當一下副官再說。   參謀長嚇了一跳,趕緊應聲到:「元帥,什麼事?」   「快去替我傳令,各艦準備應戰!要告訴每一個軍官和士兵,衝過了這道封鎖線,前面就是海闊天空了!」   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格雷卡的大腦還是保持著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須要鼓勵戰士們的士氣,不然就憑這不到兩千艘殘兵敗將,怕是難逃此劫了。   畢爾巴鄂有些出神,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傳令本來不應該是參謀長的職責,匆匆的應了一聲「是!」就轉身去了。走出好遠,才彷彿突然明白過來的猛的一回頭,盯了格雷卡元帥好一陣,又四處尋找了一番,才搖搖頭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格雷卡剛剛草草的完成應戰準備,雷達兵又一次大叫了起來。   「後面出現敵人!追兵追上來了!」   格雷卡條件反射地把目光投向全息屏幕,果然,艦隊後方已經再一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光點群。毫無疑問,那必定是一直在緊追不捨的聯盟艦隊。原來他們剛才故意放慢了些速度,就是在等這完美的前後夾擊的一刻。   「……完了。」格雷卡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本來全力應付前面的伏兵就已經超出了這支敗兵的能力,他原想勉力一拼,至少還可以乞望著奇跡出現。可是現在前有攔截,後有追兵,再如何負隅頑抗也已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了。從率領六萬艘大軍,滿懷躊躇地遠征五百多萬光年之遙的藍星,到現在的慘敗而歸,而且馬上就將全軍覆沒,他心裡真是百感交集,一時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兒,只有呆呆地出神,連應戰的命令也懶得再發了。   「元帥,」   身後傳來畢爾巴鄂大將的聲音。聲音有點空洞和虛無縹渺的感覺。   格雷卡懶洋洋地回頭望向目光中裝滿期待的參謀長。他已經懶得再接受現實的一切了。   「……我們是不是考慮一下……投降呢?」   參謀長的語氣充滿期待,又有點戰戰兢兢。   「投降?!」   格雷卡飄渺的目光彷彿一下又凝成了實質,接著又變成了沈思。不久,白龍星資深統帥的眼睛裡又冒出了凶光,嘴角卻歪曲凝固成一絲冷笑的模樣。   「投降?我格雷卡絕不會投降。要投降,你們去投降吧。我這一生中,從來只有別人向我投降,絕對不可能有我向別人投降這種事情出現!」   他抬眼望向畢爾巴鄂,這位跟隨他南征北戰的參謀長此刻也是目蘊淚光。   「畢爾巴鄂參謀長。我命令你立即離開旗艦,率領其它的艦艇向地球人投降。不要再無謂的犧牲了。」   參謀長眼中的淚花一下子化為不爭氣的眼淚。   「元帥,那您呢?」   「我?我當然和我的旗艦在一起。你們不用管我,我不是為了你們才留下來,只是因為我戎馬一生的尊嚴罷了。快去!」   參謀長深深地凝視著元帥,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彷彿突然下定了決心似的,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大踏步的走向後艙,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格雷卡緩緩地巡視著指揮艙,每一個人都在緊張而期待的凝視著他。看來,信心和戰意早已從這些白龍星戰士的心裡溜掉了。面對著作戰就意味著死亡的結局,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生存的本能慾望。格雷卡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他緩緩地拿出了隨身攜帶了幾十年之久,卻從來都只是起到裝飾作用的一把亮白色的激光手槍,閉上眼睛,慢慢地,卻毫不遲疑地將槍口瞄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元帥!」   指揮艙內響起一片驚叫聲。   格雷卡睜開眼睛,眼光中透出一絲期望。他不是期待著勝利,那已經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他只是期待著有人都表示一下對自己的關切和生死追隨的情感吧?   可他終於失望了。每個人都在吃驚的望著他,好幾個士兵的嘴還沒來得及合攏,卻沒有一個人有衝上來阻止他的意思。看來大家都願意用主帥的死來換得自己的生存。   格雷卡的眼中的期待先是變成了殺機,接著又變成徹底的絕望。他再次閉上馬上就要忍不住迸發出淚光的眼睛的同時,右手也迅速的扣動了激光槍的扳機。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九節 塞翁得馬     好多人不忍心目睹這悲慘的一幕,不由自主的緊緊閉上了眼睛。雖然格雷卡的死可以使他們不必再違心地陪著元帥一起血戰到底,雖然格雷卡對下屬一向甚是苛刻嚴格,令他們時有恨意,但畢竟他們跟隨著格雷卡元帥東侵西略征戰了許多年,看到從來都是躊躇滿志的上司如今落到這樣的下場,心裡自然會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傷。   不過他們的眼睛很快就隨著指揮艙裡再一次迸發的驚叫聲而猛地睜開,然後由他們掀起另一陣驚叫的聲浪。格雷卡元帥並沒有像他們想像中的一樣,血流滿面的倒在地上,而是突然間憑空消失了,好像這裡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這個人一樣。剛才格雷卡要自盡時所用的白色激光手槍,卻靜靜地躺在艙板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剛剛曾經閉上眼睛的士兵們莫名所以,四處找人詢問。然而那些剛才親眼目睹了驚人一幕的士兵們卻全都是大睜著眼睛和嘴巴,一副驚訝到了極點的樣子,竟沒人回答他們的問話。   「喂!到底怎麼回事?」   負責操縱武器平台的上尉有點氣極敗壞,使勁拍了一下身邊上士炮手的肩膀。他剛才也曾閉上眼睛,無法瞭解剛才那短短的兩秒鐘內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哦!」   上士渾身一震,彷彿才從一場惡夢中驚醒。直到看見上司生氣的目光,才趕緊閉上一直沒有合攏的嘴巴,一個立正敬禮。   「快說,剛才怎麼回事?元帥怎麼突然不見了?」   「報告上尉,剛才……剛才元帥……」   被上司問到的士兵有些吞吞吐吐,其實他自己也還一時沒有辦法接受剛才親眼見到的一幕。   「快說!」   上尉更加不耐煩了。   「……剛才元帥……剛才元帥正要那個……自盡,他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她的速度快得像閃電,我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就像一朵紅雲,罩住了元帥,然後就連同元帥一起………」   「一起怎麼樣,你快說呀你!不然我斃了你!」   「一起化成了一道白光,穿過艙壁消失了!」上士的聲音裡居然帶上了一點哭音。   上尉還想追問下去,這時緊急通訊器內突然傳出了參謀長畢爾巴鄂大將的聲音:   「全體官兵注意!為了不再做無謂的犧牲,保存大家的生命,我們已經決定向地球聯盟投降!我們已經與地球艦隊取得了聯繫,對方馬上會給予我們答覆!現在我命令各艦,關掉武器控制開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重複一遍,關掉武器控制開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參謀長的命令立即得到了毫無保留的執行。戰意消失以後,求生的慾望就顯得更加強烈。投降的命令並沒有象畢爾巴鄂預料的那樣遭到強烈的牴觸,只有個別艦上出現了一些不平靜的反對聲浪,但在佔絕對多數的求生派面前很快就銷聲匿跡了。無條件投降的電訊以明碼的方式同時發送給正準備開火的攔截艦隊,以及越追越近的聯盟主力艦隊。   很多聯盟戰士都曾在資料片中見過二戰結束,當時戰敗的日本國簽署無條件投降書時,盟軍官兵們歡呼雀躍的情景,但他們一直無法真正領會那種勝利者的狂喜心情。現在,他們終於體會到了那種包含了生還的慶幸、勝利的榮耀、成功的喜悅等諸般複雜感受的心情,如果要用四個字來概括這種心情的話,那就是「欣喜若狂」!   中華號旗艦上,李恩、費納根、格蘭特開心地大笑著,以雙掌互擊的方式來表達著自己的激動心情。士兵們則激動地擁抱在一起,以親吻和拳頭來慶祝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米洛元帥一樣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從嬌小的副官知趣地端來的托盤上拿起香檳,一飲而盡。還算元帥手快,興奮到突破了上下級界限的官兵們此刻已經忘記了字典裡還有「謙讓」這個詞語,蜂擁如林的手臂差點把薩琳娜小姐淹沒掉。興奮的歡呼聲、杯子清脆的碰撞聲中,不時夾雜著俏麗副官的喊叫和嬌斥聲,為興頭上的官兵們又增添了許多大笑的理由。   此時此刻,地球聯盟的四萬艘戰艦,一千多萬官兵當中,只有一艘戰艦上,只有一個人沒有加入這歡樂的海洋。這個黑髮的年青人,就是被人稱為「奇跡楊」的太陽神號上校艦長(此刻還未晉陞,晉陞將軍需要總統親自簽批的手令)楊遠帆。   剛剛即興表演了一段傳統踢踏舞的墨秋裡發現了上司情緒的不對頭。他本來是想藉著這陣興奮的情緒把一向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是懼怕舞蹈的楊拉下臨時形成的舞池,沒想到當他望向本來應該是被歡樂的士兵扔在空中的上司時,卻意外的發現這場來之不易勝利的始作俑者正躺在指揮椅上,軍扁帽蓋住了他的整個臉龐。   以為上司是久戰之後過於疲倦,墨秋裡帶著未盡的餘興,躡手躡腳地走到楊的身邊,一下子拿走了楊用來遮臉的軍扁帽。奇跡楊又創造了一個奇跡,在這個所有人都在歡慶的時刻,楊的臉上竟然悄悄的流著淚水,而且墨秋裡再笨也分辯得出,這淚水絕對不是為勝利的歡樂而流的,因為楊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哀傷欲絕!   剛剛還在為自己的惡作劇感到有些得意的家夥,這下子滿懷的喜悅心情象退潮的潮水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他有些驚慌的問道:   「艦長,你怎麼啦?」   年輕的未來少將不情願的睜開模糊的淚眼,四處尋找著能擦去眼淚的紙巾。墨秋裡趕緊找來送上,乖巧地設法彌補著自己剛才的冒失。其實楊並沒有責怪副官的意思,他只是為被下屬看到自己不爭氣的流淚而感到有些慚愧。   好不容易擦乾了眼淚,不知道是情緒平靜了一些還是要在下屬面前留下一點尊嚴,楊輕輕的搖了搖頭,並沒有掩飾自己失態的原因。   「林珊……出事了。」   「艦長……你說什麼?」   墨秋裡驚詫至極,他寧願懷疑自己的耳朵,也決不懷疑楊這話的真實性。自從他跟隨這位年輕的上司與白龍星人開戰以來,在他的記憶裡,這位上司嘴裡說出的話經常出人意料,甚至匪夷所思,卻沒有一件不在事後完全應驗。他只是無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奇怪的思想,或者說是奇怪的感覺。   然而此刻的奇跡楊卻顯得極度的虛弱和疲憊,過度的哀傷幾乎奪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量。驚呆的副官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向敬畏到了崇拜地步的上司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沒什麼。墨秋裡,我只是剛才突然感應到,瑪麗安娜號出事了,現在應該是已經墜毀在三號行星上了。幫我個忙,」楊望向一直關注地望著自己的黑人副官。「現在不要讓士兵們知道這些,也不要讓他們看到我這樣子。我現在已經有氣力走回休息室了,你就告訴他們我累了,回去休息。讓他們繼續歡樂吧,這應該是對他們勇敢做戰最好的報答。」   「是,艦長。那你……」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年輕的艦長苦笑著搖搖頭,彷彿試圖甩掉心中的煩惱。然而他也清楚,對林珊的愛和失去林珊的痛苦是不可能忘掉的。這種動作,不過是對自己的一個下意識的欺騙和安慰罷了。   兩個焦點人物的消失很快讓正在狂歡的士兵們發現了異常,他們正準備聚過來看個究竟,就被機靈的墨秋裡統統地攔了回去。處於神經極度興奮狀態下的士兵們不疑有它,自然地接受了墨秋裡的解釋,大家一齊目送著他們的司令官緩緩的消失在通住休息室的長廊轉角,接著又忙於他們的狂歡去了。   慶祝勝利的酒液飛濺出酒杯,在地板上歡樂的流淌著的一刻,太陽神號的艦長休息室內,那個曾用自己的智慧創造出無數次的奇跡,拯救地球聯盟艦隊的命運,幫助他們走向勝利的年輕男子,卻正讓他哀傷的淚水與外面歡樂的酒液一起痛快的灑向衣襟。         第七章(妙手屠龍)第十節 芳蹤沓沓     「月有陰睛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這是中國古代詞人蘇東坡的名句,它實際上道破了宇宙間永恆不變的規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像人想像中一樣完美,也許就在你最得意的一刻,讓你最痛苦的事情已經在悄悄的萌發出嫩芽。   正像楊的思感清楚的把握到的情景一樣,瑪麗安娜號星際母艦在截擊逃跑的白龍星艦隊之際,竟無巧不巧地被一艘急於逃生的白龍戰艦於匆忙之中發射的一束偏離目標極遠的能源「流彈」刺中了主動力艙。那艘白龍戰艦的艦長還未來得及為自己無心之中立下的戰功而感到快意,就連同他的戰艦一起,被兩艘聯盟戰列火力支援艦同時發射的炮火轟成了滿天碎片。然而他臨死前那次「誤擊」的戰果,也足以使他奔赴九泉之際心裡略有安慰。這枚「流彈」雖然僥倖沒有引起瑪麗安娜號的整個爆炸,卻嚴重的破壞了它的動力系統,使它喪失了將近90%的動力,備用動力裝置的能源傳遞線路也遭到了破壞。自動修復裝置和工程機器人迅速行動,用合成高強度速凝膠封住了巨大的裂口,制止了空氣進一步外洩。然而瑪麗安娜號剩餘的動力已經不足以讓它繼續參加作戰,甚至已無法滿足它擺脫三號行星引力的需要。在無可阻擋的重力牽引下,龐大的艦體掙扎著開始緩緩滑向三號行星的大氣層。   「簡森上尉,你帶著你的人抓緊搶修動力系統!特裡尼克上士,迅速改變艦艇姿態,設法降低艦艇下墜速度!李斯特少尉,快點觀測三號行星地表,尋找合適的降落點!哈里姆中士,再向旗艦發一次遇難警報!」   林珊有條不紊的傳達著艦長海倫中校的一連串命令。面臨如此危機,她依然保持著天生的冷靜和精確,只是心頭有一個黑髮青年的身影一閃而過。親愛的楊,我還能見到你嗎?   士兵們在狹窄的過道中來回奔跑忙碌著,空氣中瀰漫著電線燒焦的味道,那自然是剛才那枚「流彈」的傑作。   「艦長,動力系統損壞嚴重,短時間內無法修復!」   「簡森上尉,我不想聽到『不能』兩個字!告訴我,多長時間可以修好?」   「艦長,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修好備用能源傳輸線路,恢復到安全動力水平,最快也得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三十分鐘我們就鑽進三號行星的肚子裡了!我給你十分鐘,你一定能修好它!」   「艦……」海倫中校關閉了通話器,上尉的報告讓她心頭一陣煩燥。沉思了幾秒鐘,她轉身向艦艇操作官喊道:   「特裡尼克,照我們現在的角度和加速度,還有多少時間會到達三號行星的表面?」   特裡尼克並沒有注意到艦長聰明的用了「到達」而不是「撞擊」一詞,他只是簡單的完成著自己的職責。看了看操作表盤,又想了一會兒,回答道:   「艦長,照現在這樣,最多十二分鐘!」遲疑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撞擊地表時的速度為每秒22米!」   「每秒22米?」中校喃喃的自語著。「那就是時速80公里,這麼大的艦艇以80公里的時速撞到地面上,那不是……」   海倫中校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李斯特,找到合適的降落點沒有?」   「艦長,預計的降落點附近有一個大湖,主要成份是四氯化碳,湖邊的地面比較柔軟,是附近最理想的降落點!」   「好,林珊,通知後勤部,以最快的速度拋掉所有的戰鬥飛船!還有,通知所有人,除必要的救生設備外,拋掉所有能扔出去的東西!每個人都穿上太空服,不必走動的人立即繫好安全帶!」   瑪麗安娜號銀白色的美麗身體不情願的與濃密的大氣劇烈摩擦著,皮膚被空氣狂熱的撫摸染成了暗紅色,然後變成亮紅、深黃、亮黃……隨著代表著溫度的艇殼顏色越來越眩目,星際母艦與行星表面的距離也在飛速的減少,80公里、70公里、60公里……波濤蕩漾的湖面已在向戰艦迎面撲來!   海倫中校緊握著雙拳,秀氣的手背上,因過度緊張而膨脹的靜脈已清晰可見。照這個速度下去,戰艦將不是降落而是墜毀,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要交給命運去決定了。   突然,艦身猛的一震。   「艦長,戰艦動力恢復一半,速度開始下降!」   「艦長,備用能源裝置修好了!動力裝置恢復安全水平,可以提供50%的動力!」   特裡尼克的報告未完,負責搶修動力系統的簡森上尉興奮的聲音已在通話器中響起。他只用了11分鐘。   「好樣的,簡森!快找地方坐好,繫好安全帶!特裡尼克,全力減速!」   其實沒等海倫艦長的命令下達,特裡尼克早已將速度旋鈕旋到了「反向100%」的位置上。無奈,一切已經為時已晚,簡森上尉畢竟還是多用了1分鐘。   「砰!」   一聲巨響,瑪麗安娜號一頭扎進了它的主人們預先為它選好的葬身之地——湖面的那片泥沼,幾乎有超過四分之一的艦體沒入了污泥。艦殼的三重裝甲紛紛龜裂,平衡翼在強烈的撞擊下化為碎片四散飛揚。戰艦上的人們只來得及感覺到一下劇烈的震盪,就一起被震昏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第一批搜索隊找到了瑪麗安娜號的蹤跡。由於海倫中校的準確指揮,有八成以上的艇員仍然存活著,其中大約有二成是重傷,五成是輕傷。而海倫中校自己,卻因為不斷的處理著各種應急情況而未來得及繫好安全帶,不幸以身殉職了。   又兩個小時以後,和追擊白龍星敗兵的艦隊一起返回的太陽神號緩緩地降落在瑪麗安娜號的附近,從扶梯上走下的是身穿太空服的楊,他的身後,墨秋裡緊緊相隨。此刻所謂的「奇跡楊」能保持著走路的力氣和方位的準確感已經是一個奇跡,墨秋裡實在不敢離開他身邊半步。   楊快步走向搜索隊正在忙碌的現場。沒走多遠,一個軍官攔住了他們。   「對不起,前面正在進行拯救工作,可能有危險,你們不能過去。」   「這是第一艦隊的楊上校,他的一個最親密的人就在這艘艦上,所以他急著想知道人員的傷亡情況,請你幫個忙讓我們過去好嗎?」墨秋裡趕緊上前通融。   「這樣啊,你等著,我請示一下上級。」軍官說著正要按下通話按鈕,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楊上校?第一艦隊的?哪個楊?」   「太陽神號的艦長,楊遠帆。」   「奇跡楊?」   「那是你們叫的,他自己沒這麼叫過。我們就叫他艦長。」   軍官馬上啪的一個立正敬禮。   「您好,上校!很高興見到您!第三艦隊救生分隊科勒爾上尉向您表示敬意!」   要在往常遇到這種情況,楊一定是帶點不好意思的趕緊回禮。畢竟聯盟軍隊的上校多如牛毛,知名度像他這麼高,又在士兵中擁有如此威望的上校卻就他一個,他從來都很知足。然而此刻,他的心思已經全然不在這裡,瑪麗安娜號沾滿污泥的巨大艇身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   墨秋裡知道楊的情緒不好,趕緊解釋:   「對不起上尉,楊上校現在心情非常不好,請你不要介意我們的失禮。對了上尉,你還沒幫我們請示呢?」他指了指科勒爾頭盔上的通話器。   科勒爾微微一笑:「不用請示了,你們可以過去了,一切由我負責。」   兩個人剛剛走出兩步,墨秋裡突然回身拉住了正目送著心目中英雄的科勒爾上尉。   「上尉,你再幫個忙,跟你打聽一下,瑪麗安娜號上有個叫林珊的女上尉,是海倫艦長的副官,你知道她怎麼樣了嗎?」   科勒爾想了一下:「沒印象,我看過傷亡名單,裡面好像沒這個名字。海倫中校已經犧牲了。林珊……你們還是去問問隊長蘇格拉底上校吧。」   「謝謝你上尉。」   墨秋裡趕緊轉身追上楊。   「艦長,我剛才問過那個上尉,他說海倫中校犧牲了,但是傷亡名單裡沒有林珊這個名字,看來她一定沒事,您就放寬心吧。」   「哦?是嗎?……但願真的沒事。」聽了墨秋裡的話,楊的精神明顯好了一些,可是他心底沉甸甸的哀傷依然縈繞不去。難道自己百試不爽的感應這次出錯了?楊心裡還抱著一絲幻想。他寧願自己的靈感從此再也不應驗,也不願林珊真的出事。   可惜楊僅有的一絲幻想也很快被蘇格拉底上校的一句話打得煙消雲散。   「林珊?你認識她?我們都在找她……整個艦上共有成員五百三十六名,五百三十五名已經有了著落,只有她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怎麼失蹤的?怎麼會失蹤?」墨秋裡比楊還著急。   「我們也不清楚。據活著的士兵們說,當時海倫艦長和林珊上尉因為忙著來回指揮,都沒有系安全帶。戰艦撞到地面的時候,他們一下子就昏了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奇怪的是,當時海倫艦長和林珊離得不遠,據說也就是三米的樣子,海倫艦長因為撞擊到艙板,頭部嚴重受傷,當場殉職了,而林珊……就這麼不見了。按說戰艦裂開的破口在中部,位於前部指揮艙時的人再怎麼也不可能從中間的破口……瑪麗安娜號足有二百米長啊!」   「珊,你在哪裡?你知道嗎,米洛元帥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我現在是少將了呀!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如此不公平?為什麼要在我們永遠不再分離的一刻讓你離開我?珊,你快回來,我不能失去你……」   蘇上校還在那裡說著什麼,可是楊什麼都沒有聽見。他的身體突然一晃,仰面倒了下去。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一節 白龍星人     畢爾巴鄂筆直的站在米洛元帥面前,他剛剛拒絕了米洛元帥請他坐下的好意。開戰以來,地球聯盟第一次活擒了對方如此高級別的將領,總統及最高議會興奮之餘,還下達了要求米洛元帥盡快從對方嘴裡得到白龍星整體情況的命令。為保密起見,也為了緩和談話氣氛,米洛元帥決定自己這一方只有自己、格蘭特參謀長、金喜善上將,以及特別參謀──楊遠帆少將四人參加,而談話的對方,也僅止畢爾巴鄂一人。   米洛元帥當然明白楊此刻的心情,但他也絕不希望地球聯盟的第一智將就此消沉下去。再過兩天,就是這個神奇青年的25歲生日,加上楊晉陞將軍、林珊劃歸楊指揮,這本來應該是個三喜臨門的大好日子,卻因林珊這關鍵,一喜變成了大悲,使其它這兩喜黯然失色。楊也早沒了喜慶的興致,如果不是這次訊問關係到地球的未來命運,或許連參加訊問也會向元帥請辭也說不定。   白龍星降將抬起手臂,做了一個將手平放額前的姿勢。米洛元帥清楚這是白龍星人表示敬意的禮節,也抬起手臂,回了一個同樣的禮節。他並沒有按照地球人的方式來敬手放額側的軍禮,而是反主為客地以對方的禮節方式來回敬,這一舉動立刻讓畢爾巴鄂對眼前這個花白頭髮的老人產生了很大的好感,投降者通常會有的屈辱、抗拒等心理,在米洛元帥這簡簡單單的一抬手間已經開始消消的淡化。   坐位的佈置方式也不是像一般審訊一樣的面對面式,而是在一張圓桌邊,雙方側面相對的方式。這是一種平等的方式,米洛元帥是在用簡單而有效的身體語言暗示對方,「至少在眼前這一刻,我們不是對立的,而是朋友;你也不是我們的降兵,而是平等的生命。」畢爾巴鄂當然理解了米洛元帥的苦心,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   「還是坐下吧,你這樣我們都很累。難道你不想讓我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休息休息,非要我陪你站著聊天不成?」米洛元帥爽朗的笑道。   畢爾巴鄂終於笑了出來,他真的開始有點喜歡這個老人了。這位老人在戰場上是那麼聰明勇猛,走下戰場時卻又如此的親切詼諧。他順從地坐了下來,只是坐姿依然筆直,規規矩矩的像個小學生。   有威廉發明的白龍星語言同譯機幫助,昔日的敵我雙方此刻坐在象徵著友好的圓桌前,溝通變得非常方便。談話進行的也非常順利,畢爾巴鄂並沒有什麼牴觸情緒。就算有,也早被米洛元帥的出色人格所感化和征服了。談話結束的時候,畢爾巴鄂甚至表現得心情非常愉快。然而米洛元帥和在座的所有聯盟高級將領卻只好一邊聽著他的敘述,一邊勉力維持著微笑的面容。畢爾巴鄂所談到的關於白龍星的一切資料,讓他們的心情一直在不斷的下沉,保持微笑對這些早已習慣見怪不驚的將軍們來說,此刻竟然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好不容易送走了白龍星摘星艦隊參謀長,大家不約而同的「呼」的吁了一口長氣,好像這樣做能把心裡的煩悶和沉重都呼出來似的。連善於未卜先知的楊,此次也未能例外。畢竟他的思感能力,還沒有可能達到洞察整個宇宙的地步,剛剛畢爾巴鄂所談及的一切,實在是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對地球聯盟來說,因戰勝格雷卡率領的摘星艦隊而剛剛露出的一線勝利的曙光,在這場氣氛極其融洽的談話之後,卻悄悄地消失在遠方深不可測的星海。   「我們白龍星現在整個星球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停製造著毀滅的戰爭機器,光是星際戰艦就有二十二萬艘。」   這是畢爾巴鄂坐下後,帶著一絲苦笑說出的第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找我來,一定是想瞭解我們白龍星的情況。雖然你們對我很友好,白龍星發動這場戰爭也並非我所願,但畢竟我是白龍星人,我絕不能出賣自己的同伴。有些情況我可以講,因為對你們沒太大用處,或者就算我不講你們將來也會偵察到;但有些情況我絕不可能對你們說。你們願意強迫,我也沒辦法,但我想那樣做你們什麼也不可能得到。其實有些話放在我心裡,我也早想和人說,但在我們那裡我從來不敢,而這些話也不是什麼軍事機密,只是些白龍星的歷史和近況罷了,和你們說說也沒什麼要緊。」畢爾巴鄂這段開場白倒像在對自己解釋著什麼。   白龍艦隊參謀長歎了一口氣,目光彷彿在望向遙遠的地方,再加上他面上的表情,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回想著什麼往事。   「我們白龍星人,其實和你們地球人有著很強的血緣關係,這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但是我們之間又存在著極大的不同,尤其是在道德觀念和政治體制上。我們也曾有過類似於地球上現在正在實行的聯邦共和制度,那應該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也是白龍星歷史上最和平安寧的時代,現在的白龍星人已經沒有幾個再願意回顧那段歷史啦。」   「大約五百年前,為了白龍星上豐富的氪資源,一支異星艦隊前來攻打我們星球。長期沉浸於和平中的祖先們不是那支常年征戰的艦隊的對手,交手後的第一仗便大敗而歸。眼看著白龍星就要受盡欺凌,一個叫瓦特的將軍帶領他的手下發動了軍事政變,成功的奪取了軍隊的領導權,並利用他的如簧巧舌和極富騸動力的演講,取得了大部分民眾的支持。他上台以後迭施巧計,最後派了一支敢死隊偽裝成談判團,刺殺了對方的指揮官,接著引爆了旗艦。趁對方群龍無首,亂成一團之際,我們的艦隊全力出擊,終於一舉擊潰了敵軍。瓦特將軍利用自己威望猛增這一有利時機,宣佈改革政體,自立為皇帝,稱為瓦特一世。由於他剛剛將人民從遭受侵略的困境中解救出來,他的這一極富野心之舉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就算有,也被他用鐵血手腕鎮壓掉了。」   「從此白龍星就一直採用帝制,但是人們並沒有幸福多久。一開始還不錯,瓦特一世雖野心極大,手腕冷酷,但精明果斷,還算得上是個好皇帝。但是接下來的瓦特二世生性懦弱,他酷愛收集錢幣和建築學,尤其在建築學方面有驚人的天賦。如果他不是皇帝,完全可以成為白龍星歷史上最出色的建築設計師。唉,可惜他不是個好的政治家。瓦特二世繼位不到五年,白龍星已經亂成一團,各派政治勢力明爭暗鬥,終於有一派篡權成功,瓦特二世也死於亂軍之中。」   「此後白龍星打打殺殺的日子就從未停止過,朝代換了一代又一代,人民一直在流血和恐懼中掙扎。不斷爆發的內戰嚴重影響了白龍星經濟發展,但作戰武器卻越來越先進。所謂亂世出英雄,就在三十年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年輕人,他又一次改變了白龍星的歷史。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皇帝范加爾。皇帝的父母原來都只是一介平民,而且在他5歲的時候就已死於戰亂。皇帝從小在一家拜神院(註:類似於地球上的修道院)長大,到十四歲時已經聰明過人,十五歲進入軍事學院,二十歲以全校第一名身份畢業,二十四歲便晉陞元帥。」(畢爾巴鄂說到這裡,包括米洛元帥在內的三人都不自覺地扭頭看了楊一眼。楊趕緊搖頭加擺手,示意自己並無此野心,把三人都逗笑了。畢爾巴鄂被幾個人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在米洛元帥示意下才收回驚疑的目光,繼續說了下去。)   「大概是從小在拜神院長大的緣故,皇帝一直篤信黑神教,而且他從小身具異能(說到這裡畢爾巴鄂臉現驚恐,還習慣性的四處看了看,好像皇帝就在他身邊不遠處看著他一樣),據皇帝說這是黑神對他一直敬神的賞賜。他進入軍隊後不久,軍隊裡便出現了很多黑神教的信徒,個個都對皇帝,哦,也就是那時的范加爾元帥忠心耿耿。當時的皇帝是柴德拉克四世,他對此一直如芒刺在背,擔心元帥起兵謀反,因此一直找借口害他,卻總是被元帥巧妙的躲過;相反,由於元帥屢立戰功,柴德拉克四世為了安撫人心,又不得不與元帥表面上君臣和睦,不停地升他的職,直到升無可升。」   「終於有一天元帥手下一個軍官因為打抱不平,得罪了一個皇親國戚。柴德拉克四世要求元帥處死那個軍官,元帥不肯,還屢次進諫,終於給柴德拉克四世找到了借口,說元帥縱容下屬,目無國法,要將他處死。沒想到柴德拉克四世身邊的一個侍衛早就是黑神教的忠實信徒,還沒等柴德拉克四世的命令下達,就冒險刺殺了柴德拉克四世,元帥的下屬乘機說服元帥發動政變,建立了范加爾王朝。」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二節 白龍星帝     畢爾巴鄂歎了口氣,停頓了一會兒,目光又一次變得有點悲哀,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米洛元帥並沒有催促他,這畢竟是一場談話,而非審訊。過了好一會兒,畢爾巴鄂才又繼續敘述道:   「皇帝登基後,發佈的第一道重要旨意就是整頓星球的治安,讓白龍星恢復和平,而且對那些一直擁戴他的功臣們也繼續像以前做元帥時一樣恩愛有加,並各有封賞。這樣做雖然得到了很多民心,但也引起了許多軍隊元老們的不滿。因為不打仗,他們就無法繼續陞官發財。有人於是起兵叛亂,但很快就被鎮壓了。為了防止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皇帝召集那些主張和平的高級軍官連夜制定了一套壓制好戰派,秘密逮捕好戰派首腦人物的方案,並約定了實施的時間就在三天以後。當時大家都很高興,因為這次行動一旦成功,至少會為白龍星帶來幾十年的和平。」   「為了絕對保密,參加會議的高層人員除皇帝外,每個人都把自己的重要親屬做為人質送進了皇宮,以取信於皇帝。原以為這樣肯定萬無一失了,哪知道,就在方案即將實施那天的前夜,所有與會的高級軍官突然在家裡遭到逮捕,當時每個人都以為是某個軍官洩露了機密。哪知道他們被審訊時才發現,當時在場的6名軍官一個也沒少,告密者並不是他們中間的一個。洩露秘密的人,就是皇帝范加爾!」   米洛元帥等人一齊聳然動容。這樣的政治陰謀者在地球上也並不少見,不過通常都是明裡主張一套,暗裡實行一套;象范加爾這種本來就是暗地裡設計的方案,卻在臨實施前改弦更張,做出如此重大改變的陰謀,絕對是屈指可數。幾個人甚至在心裡不由的泛起「到底是白龍星人的基因更富有陰謀家的天賦……」之感,先是有些好笑,可是細細品來,更多的卻是說不出的苦澀滋味。   畢爾巴鄂的笑容也是同樣的苦澀。「你們一定很奇怪,我怎麼會知道這些本該是絕對機密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因為我就是其中一個高級軍官的兒子!皇帝以為這些事情絕對不會再有人知道,偏偏我這個做兒子的最清楚我父親一直有記電子日記的習慣。這實在不是個好習慣,尤其是對我父親這樣知道無數機密的人來說。但是對於我,這卻恰好使我有機會瞭解到父親的死因,並從此矢志復仇!可惜的是直到現在,我一直沒有復仇的機會,更沒有復仇的實力!而且,」畢爾巴鄂說著忍不住站了起來,恨恨地向身邊的牆壁捶了一拳,手指上立即滲出了鮮血。「我還一直充當著范加爾實現個人野心的工具!」   米洛元帥趕緊設法讓畢爾巴鄂平靜下來,並叫來醫務官替他包紮好傷口。畢爾巴鄂感激地道了聲謝,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好像手上的疼痛可以讓他的心裡的痛苦減輕一些。他坐下來續道:   「從那次行動失敗以後,皇帝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原來的熱情寬厚變成了冷酷涼薄,原來的善於納諫變成了剛愎自用!不知道有多少忠心耿耿地跟隨他的將領因為一不小心觸怒了他,就被他整得含冤而死。若不是他意外的與一個異星女子墜入情網,娶她為皇后,並且受她的感化而大大收斂了屠殺忠臣的暴行,還不知道有多少賢良要死在他的手下!不過他雖然對內有所緩和,對外卻變本加厲,他宣稱的所謂和平,只不過是他為了發動星際侵略而穩定後方的手段罷了!范加爾向全國發表演說,說白龍星之所以遭受別人的侵略,就是因為白龍星有著豐富的礦產資源,還說什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們不征服別人,就一定會被別人征服!由於范加爾的煽情加上他身為皇帝的威嚴,從此,整個白龍星就變成了一架不停運轉的戰爭機器。到我們出征時為止,皇帝已經征服了六十三顆星球,其中三十八顆有高等文明,三十六顆我們動用了武力,其中有兩顆因為寧死不屈,已經連星球一起被摧毀了……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因為地球人……只不過是我們以前殖民計劃的副產品,所以范加爾並沒有太把你們放在眼裡,只是派出四大元帥之一的格雷卡帶了四分之一左右的兵力前來,他自己帶著近十六萬艘主力艦隊去攻打獵手座的潘加拉星和狂獅座的驚神星去了。我聽格雷卡元帥說,皇帝已經征服了那兩顆星球,馬上就要趕到這裡了,你們……」   「沒事,他還要三天半以後才到。」楊淡淡地應了一句。好在米洛元帥等人對楊這樣的「奇談怪論」早已見怪不驚了,只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再沒說什麼。畢爾巴鄂卻大為驚奇。   「你怎麼知道?請問你是……」   「哦,這是我的特別參謀,第一艦隊的楊少將。」   「少將?」畢爾巴鄂更奇怪了。「你怎麼知道我們的皇帝還要三天半才到?」   「也沒有什麼,我看見的。」楊淡淡地應道。他還是沒有從失去林珊的悲痛中恢復過來,做什麼都懶洋洋的,連說話都是。   「看見的?你……」   「是啊,楊少將率領的艦隊是負責偵察的。」   格蘭特趕緊解釋。在現在這一刻,雙方談話氣氛雖然融洽,但畢竟畢爾巴鄂這番話是否坦誠,將來是否能化敵為友,一切都在未知之中,楊身具異能這一點,絕不能先讓對方知道。   米洛元帥適時地轉移了注意力。   「畢爾巴鄂,看來咱們還有不少共同語言呢。對了,能不能說一些關於范加爾從小就具備超能力是怎麼回事?」   「……這……好吧。其實皇帝具有超能力還是平定叛亂的時候才為人所知的。范加爾登上帝位後,屢次有人想刺殺他。一次叛軍買通了宮門守衛,殺入了皇宮。經過一番血戰,他們殺退了皇帝的侍衛,攻到了皇帝所在的書房前。那時候皇帝正在召見兩個大臣,趕來的援軍遙遙望見一百多個叛軍已經包圍了書房,就算再怎麼快也來不及救出皇帝了,都感到萬分恐懼。因為如果皇帝出了事,他們一定是死罪。哪知道等到叛軍將書房打成了馬蜂窩,而自己也被趕來的援軍消滅後,帶隊的軍官進房一看,地上只有兩個大臣的屍體,皇帝竟然不在書房裡。大家正又驚又喜,皇帝卻從門外走了進來。眾人行禮之後請教原因,皇帝笑而不答。當時很多人以為一定是書房之內另有秘道,後來才從皇帝的近侍口中聽說這是『瞬間移動』的超能力。」   「還有一次,一個近臣進奉一批罕見的珠寶給皇帝,請皇帝賞玩。哪知道侍衛正準備接過寶盒,皇帝便一聲令下,將這個近臣當場拿下。大家都在奇怪,卻聽皇帝命令侍衛搜查近臣的衣袋,結果從衣袋裡搜出了一個小型的搖控器。而檢查珠寶的結果,從幾顆珠子裡查出了爆炸力極強的炸藥。大家都奇怪皇帝怎麼會知道,皇帝得意的告訴大家,他有一種特異的能力,可以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什麼。當時每個大臣心裡都既驚且怖,不過後來根據大家多次分析揣摸的結果,只有當我們心情特別激動或者緊張的時候,皇帝才可能知道,而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想威嚇眾臣,讓他們不敢再起反叛之心。」   「其實皇帝的超能力還絕不止這些,但除了『讀心術』之外,別的超能力他從來不公之於眾,所以大家只能靠平時的推斷和從皇帝的近侍處聽來的隻言片語來猜測。聽說皇帝還會『飄浮術』,可以不用雙腳就在空中飛行。不過據我估計,皇帝所表現出來的超能力不到他真實能力的十分之一。我一直懷疑,他甚至可以操縱宇宙間的能量,包括宇宙射線、磁場、甚至一種神秘莫測的能量!」   米洛元帥的手突地一下緊握成拳。格蘭特、金上將,包括楊的臉都在剎那間改變了顏色。畢爾巴鄂說了老半天,只有剛才說的這句是真正關係到幾天後那一戰的關鍵資料。如果畢爾巴鄂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並非危言聳聽,那地球聯盟可以說連僅有的兩成勝算都要失去了。   楊坐在那裡,驚訝和許久以來都沒再有過的危機感暫時代替了失去林珊的悲傷。楊所創造的奇跡一半來自於靈覺,一半來自他對自己的信心,而說到底,他對自己的信心大部分也是來自於對自己靈覺的信心。許久已來,他的心裡其實一直為自己靈覺的不斷進步而沾沾自喜著。儘管他不斷警告自己不要妄尊自大,但是隨著他的猜測一個接一個的應驗,戰略戰術構思一個接一個地取得成功,不知不覺中,驕傲和放縱的情緒自然而然地在他心中生根發芽。現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同樣具有超能力,而且級數不知道超過他多少倍的強者,使他的心裡一下子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危機感,這其實對他日後的成長好處極大。只是眼下,他還顧不上想這些,他正在緊張的思考著如何幫助聯盟渡過眼前的危機。   米洛元帥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握拳的手也漸漸的鬆開。論到心理的穩定,還是這位沙場征戰幾十年的老帥要高人一籌。他此刻已經意識到了今天談話的重點,就是必須把白龍星皇帝身具異能這件事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則幾天後的一戰,聯盟必輸無疑。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三節 再探星門     米洛元帥把自己的椅子挪得靠近了畢爾巴鄂一些,並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語重心長。   「參謀長,我得感謝你對我們的信任。不過如果你願意,我想我們可以更開誠佈公一些。從剛才這段話裡我聽得出,你是個非常有正義感,而且富於理性的人,所以我也把心裡話告訴你。我想你一定看得出來,在這次戰爭中,地球人是居於被侵害的一方,我們並沒有傷害白龍星的意願,只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而不得不違心的戰鬥。所以我可以代表地球聯盟一方向你保證,即使我們取得了戰爭的勝利,我們也絕對不會去侵害和奴役無辜的白龍人民,在這一點上你大可放心。要知道,在我們地球上,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戰爭了。」   畢爾巴鄂默然地點了點頭。誰都清楚他心裡現在的矛盾和痛苦。作為白龍星人,他不可能希望自己的同胞有更多的傷亡;可是殺父之仇又銘刻在心,他實在是希望這個看起來精明睿智,卻又和藹可親的老人能替他了此遺憾。   「其實你也知道,我們必須要打贏這場戰役,否則地球人將和你們白龍星人一樣,遭受無盡的痛苦,而且你的家仇也沒法再報了。我想這一點你應該可以理解。所以,我想請你跟我們詳細說說關於范加爾皇帝超能力的事,可以嗎?」   畢爾巴鄂又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剛才說皇帝的超能力不止於此,是因為我親身經歷過一次。在攻打尼魯星時,本來對方的實力比我們強大,艦艇數量也比我們多出四分之一,我們剛開始著實吃了些虧。但就在戰役最緊要的關頭,突然從附近衝來一條隕石帶,一下子衝散了對方的陣形,結果被我們殺得大敗。而根據我們事後的分析,這條隕石帶早在戰役發起前雙方就注意到了要避開,因此我們的戰場離開隕石帶足有五十萬公里,隕石帶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偏移這麼遠呢?而且隕石帶的軌跡是直直地衝向對方的艦隊,我方一點沒受到影響,如果隕石帶是自然偏移,怎麼會如此之巧?」   「那麼格雷卡本來可以撤退,為什麼不撤呢?還有,聽說他被救走了,是怎麼回事呢?」   「元帥被救走了?」畢爾巴鄂的驚訝顯然並非偽裝,語氣中還帶著三分喜悅。「當時我已經離開了旗艦,元帥堅持不走,讓我帶領艦隊投降,他說自己要與旗艦同歸於盡的呀?是誰救了他?」   「我們也不清楚,但格雷卡並沒有死。據旗艦上的士兵們說,格雷卡被救的過程十分奇怪,甚至超出了我們所能理解的範圍。他是被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救走的,而且據說兩個人居然化為一道光,穿過艙壁消失了!這很明顯是極強的異能。那麼據你所知,除了范加爾皇帝外,白龍星上還有別人掌握異能嗎?」   「還有人掌握超能力?不會,應該沒有啊?至少我不記得誰有。我只知道皇帝才有,而且如果其它人有超能力,以皇帝的凶狠謹慎,怎麼可能會留著她而不殺掉?……除非……對了,除非是一個人。」   「除非是誰?」   「皇后安德伊芙娜。她是個神秘的女人,她的來歷我們誰也不清楚,只清楚皇帝對她情深意重。在我們白龍星人眼裡,她簡直就是一個大慈大悲的救世主,而且只有她,才是皇帝除了他自己之外唯一不會捨得傷害的人。」   「這麼說,一直在你們旗艦上,並且最後在關鍵時刻救走了格雷卡的,就是你們的皇后?」   「這……皇后怎麼可能會在摘星者艦上?」畢爾巴鄂的頭上不禁沁出了冷汗。   「很簡單,皇帝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你們。」一直沒有作聲的格蘭特上將突然插話道。   一句話道中了畢爾巴鄂的心事。他的身體突然開始菽菽發抖,彷彿心中無比恐懼。   「你怎麼了?」米洛元帥半是奇怪,半是關心地問道。   「難道……難道皇帝早就知道我心裡的秘密?」   「那倒不會。我覺得他只是不放心格雷卡。你想,如果他知道你心裡的秘密,他會把一個被他害死的軍人之子放到艦隊參謀長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嗎?」   畢爾巴鄂這才鎮定了些。米洛元帥趕緊問他另一個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格雷卡本來可以撤退,他為什麼不撤,堅持等待援軍?」   「這個……這是皇帝的聖旨,格雷卡元帥本來想撤軍的,他給皇帝的請示我也看過,寫得很是……很是聰明,不過皇帝沒同意,要求他一定要堅持到援軍趕到,好像是讓元帥必須要守好那兩塊紅色三角晶石吧。至於為什麼,我也不清楚,對我們來說那晶石不過是採集能源的渠道之一罷了,但也不是什麼主要渠道,不知道皇帝為什麼這麼重視它?」   又是晶石!那晶石究竟還有什麼重要的用途?以至於白龍星皇帝寧可冒著犧牲幾萬艘戰艦的危險,也不願意失去對它的控制?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彷彿連室內的空氣都突然停滯下來。   「元帥,我有個想法。」楊突然冒出一句。   「好,你說。」看見楊開始逐漸走出低谷,米洛元帥感到萬分高興。對這個年輕人,元帥的心裡有一份說不出的歉疚。當初他為了讓楊有更大的動力去努力立功升職,讓林珊起到了一定的激勵作用。哪想到當時以為只是暫時的分離,卻讓這對戀人永遠生離死別?早知道這樣,自己又何必如此多事呢?   其實楊痛苦至極的心情並沒有完全解脫,他只是懂得哪件事情眼下更重要。   「我想再去探訪一下紅色晶石。我覺得自己最近進步很大,應該可以比以前對它瞭解的更充分一些。再說我們還有三天多的時間,如果能多瞭解一些晶石的秘密,至少會讓我們面對范加爾的大軍時多一分把握。」   楊又轉頭對以探詢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畢爾巴鄂道:   「將軍,您不用奇怪,其實我也是個異能者。只不過,遠沒有你口中的范加爾皇帝那麼厲害。」   畢爾巴鄂一下子釋然了。本來他一注意到楊的時候就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這感覺一直困擾他到現在。不過現在他總算清楚了,這種熟悉感其實就來自於楊身上的異能。楊這麼一說,一下子點醒了他隱約的靈感。   「你的軍銜是少將?」   「對,怎麼?」   「我有一句話想告訴你。你的異能與范加爾皇帝的頗有不同,而且現在我所感應到你的靈能也絕沒有范加爾皇帝那麼強,否則我一見到你就會感覺出來。要知道我們常見到皇帝,他的那種靈能所帶給我們的特異感覺,我們實在是太熟悉了。但是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假以時日,如果再遇到一些好的機緣,你將來的成就必定會在范加爾皇帝之上!」   聽了這句話,楊真有些哭笑不得。「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白龍星皇帝?問題是我們還有時日嗎?」這句話他只是在心裡想著,並沒有說出口。若是連他這個聯盟軍到目前為止唯一的異能者都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這仗還怎麼打?   「好,那你去吧,不過你得小心點。據偵察艦報告,現在紅島星上還潛伏著很多紅體人,原來我們並沒太在意紅島星的價值,所以也就沒費心去消滅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清除這些變形蟲,你只有自己小心了。」   望著元帥和格蘭特參謀長、金上將,甚至連畢爾巴鄂也投來關切的目光,楊強打精神,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自信的微笑。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並非妄言,楊的雙腳竟然緩緩的離開了地面,身體慢慢的浮在半空,然後就這樣轉身「飛」走了。   「放心吧元帥,這些紅體人,還傷害不到我。」楊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這就是『飄浮術』!」畢爾巴鄂望著面露訝色的三位聯盟高級將領,沉聲道。「沒想到這個年青人也會。他究竟是什麼人?」   「地球人。」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道。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四節 巧悟玄機     相隔數日,紅島星系的星空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平靜和安詳。紅色的太陽懶洋洋地照耀著它的行星子民,遠方的恆星也靜靜地散發著藍白色的光,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柔和自然。除了舷窗外不時出現的戰艦殘骸和碎片還不斷地向楊提示著幾天前的那場大戰是如何的激烈和殘酷外,沒有什麼會再讓人感到戰爭是如此的迫在眉睫。   遠方的星空是那麼的幽遠深邃,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忍不住想去尋幽探勝的願望。銀白色的飛船彷彿一個美麗的天使,以飄逸絕塵的姿態劃過星空,飛掠向紅島星。不消片刻,舷窗外紅島星淡紅色的大陸已經清晰可見。楊帶有幾分驚奇地注意到,紅島海洋的上空開始到處瀰漫著白色的蒸氣,使淡紅色的海洋變得朦朦朧朧。這是海水開始大量蒸發的結果,看來紅島星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化。偵察艦之前報告的情報中並沒有提及這一點,看來海水蒸發現象是不久前才開始出現的。不過照此速度發展下去,也許用不了太長時間,紅島星上就再也不會有海洋存在了。   楊輕按了一下減速鍵,放緩了飛船的速度。他憑靈覺感應到,海洋的蒸發應該也與晶石有關,因此他並有沒因為這種異象而將注意力的重點放在紅島海洋上。他也沒有急於著陸,而是先讓飛船繞著陸地中央那兩塊晶石打著圈子,他想多方位感受一下這兩塊處處透著神秘的晶石。   從晶石的上方望去,晶石的紅色要顯得更為深些,給人一種更為深沉厚重的感覺,不再像是楊上次見到它時,給人那種神秘深遠的感覺。相形之下,如果說以前晶石給人的感覺總是縹渺的,那麼這次的感覺要更接近實物的多。差別是如此明顯,幾乎讓楊以為是自己發生了錯覺。   「不對,不是錯覺,一定是晶石發生了某些變化。」楊的腦海裡某種感覺正在漸漸形成。他覺得必須到晶石前去再仔細探索一下,於是一旋操縱桿,同時按下了「自動降落」的按鍵。   飛船剛剛停穩,楊便閃身出了飛船。他的心情的確有點迫不及待,不過他並沒忘記把飛船設定在「自主防禦」狀態。這樣如果有其它生物接近飛船,飛船可以根據受到威脅的程度決定是通知主人或進行某種強度的攻擊。   越接近紅色晶石,楊越發肯定自己剛才的感覺沒有錯誤。晶石的確是發生了變化,很且是很大、很怪異的變化。原本晶瑩剔透的淡紅色晶石,現在顏色深沉得快接近一塊茶水晶。以前遠遠望見晶石時,楊有一種凝望著一位飄然出塵的神祇之感,而現在,飄然出塵的感覺沒有了,卻更多的給人莫測高深的感覺,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妖氣。   楊這次使用了個人飛行器,身上穿著標準配置的太空服。早在太陽神號上,當他發現自己可以完全擺脫人工重力後不久,他就又一次驚喜的發現,自己完全可以有意識地長時間屏住呼吸,而且絕不會有窒息之感。儘管他弄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不過近來發生在他身上的奇事實在太多,他也顧不得再去深究了。而且靈機一閃之下,他又突發奇想:「既然自己可以不必呼吸也可以生存,又學會了使用內在能量進行空中行走,那麼如果自己可以承受真空負壓,豈不是可以不必身穿笨重的太空服就漫步太空了?」   想到就做,楊馬上著手進行試驗。每艘船上都有減壓艙,那是給受傷的戰士治療用的,卻給楊提供了意外的方便。剛開始他還比較小心,只降低了5%的氣壓,而且讓墨秋裡隨時在外面監測著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旦出現不適便立即停止。沒想到隨著氣壓不斷降低,10%、15%、20%……一直到了55%以上,楊才開始覺得身體有一種膨脹欲裂的不適感覺,各項生理指標的監測指示燈也開始告警,嚇得墨秋裡趕緊停止減壓。肉身進行真空行走的企圖暫時失敗了,楊心裡有些沮喪,但當他一如常人的走出減壓艙,看到墨秋裡那彷彿望著鬼一般的眼神,還是感到幾分欣慰。   飛行器以近百公里的時速向晶石飛去,不消片刻已然抵達。其實這段短短的航程裡充滿著不可預知的風險:殘存的紅體人士兵,還有楊的父親向他提到過的那種神秘的力量。來這裡之前楊就猜想過,當時父親在接近紅色晶石時遇到的那場無聲無息卻驚險絕倫的劇鬥,另一方沒準兒就是白龍星皇帝范加爾。當然這一切僅僅是猜想,不過楊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可是直到他的手指碰到了紅色晶石的表面,也沒有什麼意外出現,一切都出奇的平靜。   一個小時之後,楊已經圍著兩座晶石繞了三圈,感覺除了晶石的顏色變得更深,質地有些變硬之外,並沒有更多的異常。看來從外觀上是無法發現什麼了,楊繞到一座晶石的旁邊,解下個人飛行器,準備憑自己的靈覺來探察晶石的秘密。   穿著笨重的太空服,實在是沒有辦法用坐姿來進入冥想狀態,楊決定採用站姿。反正他現在要進入冥想狀態已經十分容易,也不一定非得採用什麼固定的姿勢,只是自從安慰莉莉那一次曾晉入那種玄妙之極的境界外,楊再也沒有體驗過那種天人合一的感覺,每次收功後都會有些淡淡的遺憾。   隨便選擇了一種舒服些的站姿,楊迅速的進入冥想狀態。眼前的一切並沒有消失,楊的天眼比肉體的眼睛更清晰、更仔細的打量的周圍的世界。隨著身體原子構成方式的悄悄改變,近來楊的天眼能力已然隨著其它特異能力的出現而大大的增強,雖不能說「日看三千,夜看八百」,但確實有了一定的透視和感應能力。值得慶幸的是,直到目前為止,楊還沒有想利用自己的天眼滿足一般人常有的窺視欲,這也許是他從小修煉太極功法的緣故。幸虧這樣,否則楊身邊的女士們要是知道了楊具有這種能力,怕是都會躲得他遠遠的了。   用天眼來看晶石,感覺的確與用肉眼來觀察不同。用肉眼來看,晶石是完全透明的物質,折射的可見光原來是淡紅色,現在已轉為深紅。而用天眼來看,晶石卻是一個完全不透明的物體,暗黑色的表面給人一種極為冰冷堅硬的感覺,但當楊將思感凝成一隻虛似的「手」向它表面探去,「手」卻輕而易舉地便伸入了晶石內部,彷彿這堅硬的表面根本便不存在。楊試著再將「手」將兩側延伸,依然是沒有遇到絲毫阻力,卻也永遠摸不到盡頭。   就在這進退猶疑之間,本來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突然不知從何處捲來一場能量風暴!思感之「手」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風暴吹得片片飛散。楊心中一震,第一個感覺就是「那種神秘的力量又出現了!」「手」也下意識地從虛空中抽了回來,思感之弦繃的緊緊地,準備隨時應付敵人下一步的進攻。   沒想到等了許久,晶石還是晶石,暗黑色的表面依然平靜如水,能量風暴也並沒有破空襲來。楊深覺奇怪,如果剛才的能量風暴是一次偷襲,敵人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從父親告訴自己的經歷來看,那個神秘的對手分別是想置父親於死地而後快,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僅僅淺嘗則止。莫非不是敵人?這倒可以解釋現在這種狀況。如果並沒有什麼敵人,那麼這種能量風暴沒準兒就是晶石和紅島星出現異變的原因?楊決定再冒點險試一次。   思感再次探入虛空,在空洞中延展著靈活的「四肢」,試探著,搜索著。突然,能量暴風再次襲來,但楊這次早有準備。他既沒有馬上退卻,也沒有硬與之相抗,而是利用敏感的靈覺順應著暴風強弱變幻的方向而動,就像颱風中隨風飄揚的紙片,任你如何肆虐,也不能動我分毫。   過不多久,風暴再次遠去,思感所到之處又是一片平靜的虛空。接著,又一陣能量風暴襲來,在四周喧囂一番後,一切再次歸於平靜。然後又一次風暴,又一陣平靜,又一次風暴,又一陣平靜……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能量風暴的洗禮,徘徊的思感突然嗅到了一絲變化的氣息;接著,就像突然拉開了一道遮眼的幕布,天眼一亮,眼前出現了一片灰白色的景象。暗白色的背景上鑲嵌著一個個棕黑色的小點,這景象讓楊馬上想起了父親曾經說過的「底片」——宇宙的底片!   靈機在楊心中閃動,楊已經知道了那是什麼。   那是另一個宇宙。   這裡,就是連接正宇宙與反宇宙的星門。而楊,正誤打誤撞地走過了一段迴廊,他的手已經觸到了星門的把手。門的那邊,會有什麼樣的奧秘在等著他呢?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五節 撲朔迷離     思感試探著接近反宇宙的「邊緣」,楊心中迴響著若仙曾經告訴自己的話:「從來沒人能通過連接正反宇宙的星門,我們不知道星門的那邊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通過星門會引起什麼後果!」若仙當初說這話時可沒有想到,當時那個僅僅是初具異能的楊如今卻把思感搭上了星門的把手!如果她知道事情會發展這麼快,當時她一定會再多說上一句話:「千萬別輕易去嘗試!」   楊怎麼會知道其中利害,他現在只覺得似乎「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踏進從沒有任何生命進入過的另一個世界了!楊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思感一點一點地接近著那片灰白色的天宇。日後楊回憶起今天這一刻,總是感覺到萬分慶幸,因為通過星門並非「輕輕一拉」那麼簡單。如果真是那樣,恐怕宇宙早就毀滅無數次了。   思感向反空間所在的方向延伸了不知道有多久,依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既沒有撞到什麼東西,也沒有接近了一些的感覺。那片灰白色的天幕「看」起來就像一伸手便可以夠到那麼接近,可是真正想到達那裡卻感覺總是那麼遙不可及。楊試了數次,不論思感怎麼試圖接近那片天幕,最後都變成一種徒勞,由天眼「看」起來的感覺從距離上好像一直就沒有什麼變化。   這裡已不再有能量風暴的侵襲,思感的四周充斥著死一般的寂靜。楊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處在一間無比寬敞,卻又沒有一絲光亮的黑屋裡,雖然到處摸索,卻好像總是在原地兜著圈子。屢試不成之下,楊開始有些沮喪,索性任由思感在這個陌生而深不可測的空間四處飄移著。無意中,眼前又突然出現了一片灰白色的天幕,乍一看上去和剛才見到的一模一樣,但楊很快就發現了,天幕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棕黑色光點的位置和數量明顯與剛才所見到的不同。莫非這是另一個反宇宙?   楊讓思感暫時退出了晶石,然後解除了冥想狀態。他需要好好思索一下剛才這些奇怪的景象。這晶石裡面難以理解和猜透的東西實在不少,他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消化一下。   就在這時,耳機裡突然響起了處於自動防護狀態的飛船向主人的告警聲:   「有紅體人接近飛船!輕型武裝,數量十二個!」   話音剛落,天眼已經發現了身後正悄悄接近的六個紅體人,他們拿著步兵常用的通用型激光槍。楊輕巧的一個側翻,幾道電光便紛紛擊了個空,打得楊身邊的地上焦黑一片,塵土飛揚。楊並沒有攜帶步兵作戰用的戰刀和盾牌,但隨身帶的自衛武器還是有的。轉眼間楊已擎槍在手,在完成第二次閃躲動作的一半時從空中灑下兩道閃電,兩個紅體人應聲倒下。   餘下的四個紅體人趕緊停止攻擊,四下散開準備尋找掩蔽物。楊哪會給它們分散包圍的機會,在完成一系列完美的規避動作的同時,三個紅體人又已倒在楊的槍口下。對於這些紅體人來說,它們當真是有夠背運,因為他們的對手不是一般的戰士,而是運動中的射擊命中率超過99.9%的神槍手中的神槍手,在精英軍事學院射擊比賽中從未拿過第二名的楊。第四個紅體人僥倖衝到了一塊岩石後面,剛剛藏好,卻發現對手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它。   這個紅體人倒也乖巧,立刻把武器一扔,身體在瞬間轉變成了一個球形,骨碌碌地順著旁邊的小塊滾了開去。楊心中好笑,他當然不會再傷害這個「手無寸鐵」的家夥,更何況遠方又出現了一群它的同夥呢。來不及再背上個人飛行器,那東西連背上再扣好、發動怎麼也得用上一分鐘的時間,楊乾脆展開剛剛掌握不久的「飄浮術」,全速向飛船飛去。   自打領悟「飄浮術」後,楊還是第一次用它長途飛行,因為在母艦上不僅沒有可供他施展的空間,而且也不應該太過招搖。這回總算是可以自由自在的憑自己的能力飛行了,卻又是在這種充滿危險的環境下,根本沒有時間去細細的體會那種奇妙的感覺。楊開始有點後悔剛才來的時候不應該使用個人飛行器了。   以「飄浮術」高速飛行,楊剛開始的確有些不大習慣,畢竟楊掌握它的時間太短。這種「飄浮術」純靠一種直觀的靈覺來操縱,就像駕駛飛船、飛車,時間長了各種動作完全是下意識完成的。好在楊飛行的速度還算快,轉眼間銀白色的飛船已遙遙在望。身在半空,楊遠遠望見飛船的四周倒著二十幾個紅色的物體,大概就是剛才企圖攻佔飛船的紅體人小隊,現在他們已經化成了數灘紅色的泥巴。天眼告訴楊,四周還隱藏著幾個紅體人,正探頭探腦地向飛船望著,看來是仍不死心地在等待著機會。楊笑了笑,他現在顧不上消滅這幾個微不足道的家夥,他唯一希望馬上去做的,就是趕緊找個能讓自己安安靜靜的地方,好好思索一下剛才的奇景。   在幾道紅色的能量光束追上他以前,楊已經閃身飛進了自動為主人打開的艙門,追襲的光束徒勞無功地打在艙壁上彈開了。坐在駕駛位上,楊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因為現在,追殺者和被追殺者的角色自然而然的互換了。那幾個紅體人有的在拚命逃跑,有的在尋找巖壁作為掩體,儘管對於這艘裝備了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戰船來說,他們的努力不過是徒勞。   戰船如一條銀白色的驕龍般騰空而起,楊決定還是先返回女神基地再做打算。在紅體人如釋重負的「目光」中,戰船眨眼間便加速到超光速,消失在空間跳躍窗中,只留下跳躍窗外一道淡淡的光跡。   女神基地的圓形交通門緩緩開啟,讓這艘銀色的戰船回到母親的懷抱。楊走下舷梯,心情卻並不開朗。剛才返航途中,他把飛船設置到自動駕駛狀態,想好好思考思考,目光卻不經意間掠過儀表盤旁那張一直陪伴他的林珊的玉照,把他的思緒帶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直到飛船提醒他基地已經到了,他才從深思中甦醒過來,心底的哀傷卻依然揮之不去。仔細思考在晶石中所遇奇感的計劃,自然也泡湯了。   米洛元帥早就得知楊回到基地的消息,所以楊一下飛船,元帥派來的勤務兵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走進米洛元帥的辦公室,元帥和格蘭特參謀長等人早已到齊,一見楊進來,元帥的臉上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楊,你終於安全的回來了!我們都在替你擔心呢。」   楊感激地敬了個禮。他知道元帥這話絕對是肺腑之言。   「元帥,這次我去探索晶石的任務完成的不好。雖然得到了一些線索,但並沒有完全弄清楚真相,我……」   「沒什麼,楊。我早就料到晶石的秘密不是那麼容易弄明白的,那絕對是一個超出我們知識範圍外的東西。你也別對自己要求太高啦。說說看,你這次都得到了些什麼線索?」   「元帥,各位將軍,你們聽我慢慢的說,我現在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呢。」楊把紅島星上發生的變化以及自己探索晶石的感覺詳盡的敘述了一遍,接著又闡述了自己關於晶石內部存在著連通正宇宙與反宇宙的星門這一設想。遇到比較玄妙的地方,他就盡量把那種感覺用大家都熟悉的事物加以比喻,讓每個人都有一個形象的認識。楊心知「三人行,必有我師」的道理,自己雖然身具異能,但多一個人幫助自己分析,就多一分找到秘密的可能性。何況在座的這些人雖都是平常的地球人,卻無一不是智力超群的精英。   等楊的回憶結束的時候,楊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變得迷惘起來,眼神中飽含著驚疑。楊知道大家都在深思,當然不便打擾,便自己也跟著一起深思起來。其實他敘述的過程,也是一個思路梳理的過程,從他飛離紅島星到現在,直到這一刻,他才算真正得空把整個事件從頭到尾的過程重新梳理了一遍,漸漸地理出了幾分頭緒。   「楊,如果說晶石是通往反宇宙的門戶,難道白龍皇帝的野心不僅僅是要征服宇宙,他還想要打通反宇宙嗎?」   米洛元帥從沉思中醒過來,這是他想到的最可怕的預測。   「很有可能。元帥,我剛才敘述的時候也仔細考慮過,從我感覺到的異象來看,晶石本身只是起掩飾和保護作用,或者說僅僅是通住星門的通道或者迴廊。真正的秘密在於晶石內部的奇異時空,在那個時空裡,通住反空間的星門絕對不止一扇,因為我曾經先後感應到了好幾個星圖分佈位置截然不同的反宇宙。那裡的時空概念和我們通常認識的完全不同,說起來也好笑,當我進入星門外的通道,剛剛感應到星門存在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握住了星門的把手,只要輕輕一抬腳就可以邁入反宇宙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本來離星門還『遙遠』得很呢。」   「這麼說來,白龍星皇帝也未必能很容易的通過星門嘍?」   「是的,我認為他還不能。如果以他的野心,又完全掌握了星門的秘密,恐怕……恐怕全宇宙早就被他征服了。」   「這麼說,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   「對,只有一個。如何對付白龍星皇帝的異能呢?」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六節 仙芳報喜     在歷史的長河中,三天只是短得不能再短的一瞬,對明知巨大的危機正在迫近的聯盟將帥來說更是如此。加強防禦、修理艦艇、操練士兵,米洛元帥率領著他的將兵們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地球上的沙洛加夫總統此刻亦是心急如焚。聯盟現在已經將所有可動用的資源用於新式艦艇和武器的生產,但星際戰艦的製造是個極費工夫的活兒,再怎麼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雖然心急,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常常催促一下那些武器製造公司罷了。聯盟最高議會的議員們早已不再爭吵,原來持主戰和主和兩派不同意見的議員們史無前例的團結一致,這當然是他們都得到了米洛元帥關於白龍星人圖謀控制全宇宙野心的報告之故。   這三天裡,聯盟星際艦隊的兩千萬將兵中,真正算得上「輕閒」的只有楊一人。所謂「輕閒」,實際上是米洛元帥給楊佈置的任務,那就是讓他利用這三天的時間盡可能的增強自己的異能,爭取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可以阻止白龍星皇帝動用異能來改變戰局。米洛元帥其實心明如鏡,他知道異能是一點點積累的,有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所以除非楊在這三天之內另有奇遇,否則不過是徒盡人事而已。所以他在下達完命令以後,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好在對面的人是楊,米洛元帥可以不必隱藏自己內心的感受,要是換了別人,天大的事情這位老帥也只能藏在心裡。   楊當然清楚元帥心裡的感受,他是愛莫能助。自己的異能有多少斤兩,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的異能曾經幫助他創造了一次又一次奇跡,這次面對異能高出自己不知道幾個級數的超級高手,自己這個「奇跡楊」還能創造奇跡嗎?楊默默地問自己。   盤膝端坐在床上,楊再次晉入冥想狀態。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十幾個小時以後,白龍星人的大軍就會浩浩蕩蕩地殺到,而直到現在為止,楊感覺自己的異能並沒有什麼質的提高,這令他多少有些憂心忡忡。兩天來楊苦思冥想自己掌握「飄浮術」的過程,漸漸地把頭緒理到了那次安慰莉莉的時候,曾無意中晉入的玄妙境界上。他左思右想,也就是從那次以後,他的異能開始突飛猛進,甚至每天都有不同的感受,想來都是拜那次晉入妙境所賜。   楊並不知道,其實他的進步並非完全來自於那種妙境,而是在他晉入妙境的一刻,他的思感波恰好與胸前的藍色墜子起了共鳴,那如水般滲入他和莉莉身體的藍光改變了他身體的原子結構。儘管從表面上看他仍然一如常人,實際上組成他身體的每一個基本粒子的排列組合都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如果不是當時莉莉因為害羞打斷了楊的出神,等這種改造徹底完成,他們兩人都將超越人的肉體限制,變成一種全新的生命方式。   楊當然不知道這些,但他追尋再次晉入那種玄境的努力方向並沒有錯誤。只可惜這段時間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一直未能如願,這次也沒有例外。楊有些頹然地退出冥想,心中的煩燥越來越甚,索性大步走到窗前,凝視著外面無限的星空。白龍星人的艦隊,也許就在某顆星星的後面,正向這裡全速趕來吧?過不了多久,現在看起來寧靜詳和的星域,又會佈滿戰艦的殘骸和士兵的斷肢吧!   正煩燥地胡思亂想間,一個嬌美的聲音在楊身後響起,接著室內光線突然大亮。   「楊!不許回頭哦!等會兒我叫你,你再轉身!」   雖然是命令的語氣,聽起來卻是軟語相求的味道,楊一下就聽出是若仙。   「若仙,是你呀!怎麼每次出現都要神神秘秘的?你那麼美,還怕人看嗎?」雖說是調笑的語氣,楊依然保持著君子作風,並未真的回頭,非禮勿視嘛。若仙在此時出現,就像一陣清風,吹去了楊心頭的煩燥,讓他好過不少。這個調皮的美眉有好久沒出現了,說起來還真的讓楊有點牽掛。   「我才不怕你看,我怕的是你心猿意馬,還怎麼修煉能力,和范加爾對抗呢?好了,你轉過來吧。」   說話間室內由明轉暗,楊知道若仙的「現身」程序已經完成了。一轉身,身著白色短裙的若仙正像朵白色的玫瑰,臉上盛開著笑意,用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溫柔地凝視著楊。   不知怎的,看見若仙笑意盈盈的模樣,楊心中突然又浮現起林珊俏皮的笑容,情緒一下子低沉下來。不過這樣實在很不禮貌,再說楊也不願意在若仙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哀傷,所以他還是盡可能自然地給了若仙一個溫柔的笑容。   楊的表情變化怎麼逃得過若仙的眼睛。小小的嘴角輕輕一翹。   「楊,你是不是又想起哪個漂亮的女孩子啦?」   「沒有!每次你都那麼淘氣。再說在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面前,有哪個男人還會想到別的女孩子呢?」楊盡力掩飾著。   「哈,幾天不見,奇跡楊的嘴變甜了呀!這也是你近來提高的超能力之一嗎?」   「女孩子不都愛聽別人說自己漂亮嗎?」   「那倒是。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也奇怪,按說我現在的身體不過是能量合成的,怎麼也會有地球女人的心理感覺呢?」   「我們地球人有句話叫入鄉隨俗,說不定你將來還……」   「嫁個地球老公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剛才的甜言蜜語只不過是一種偽裝!放心吧,我不會考慮嫁給你的,除非……」   「你就別除非了,嫁給我?我還想多活兩年啦。」   「好!這是你說的,將來你可別求我啊?」   「哈,我會求你?」   「那可不好說,要是我可以幫你打敗范加爾呢?」   「你?……」楊不敢再鬥嘴了。若仙雖然淘氣活潑,但大事上從不含糊,而且她每次出現都絕非心血來潮,必有重要的信息透露。   「怎麼?不敢啦?這說明你將來還是有一天會求我嫁給你的吧!我嘛,可以考慮考慮。不過,你想不想你的林珊?」   「什麼?林珊?你說什麼?」這兩個字彷彿聖旨綸音,聽得楊渾身一震,一把抓住若仙的胳膊。   「如果我告訴你,林珊沒有死,你會怎麼樣?」   「林珊沒有死?她在哪裡?求求你快帶我去見她好不好?」楊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你看你,一聽見林珊兩個字就什麼都不顧了,讓人家多沒面子呀。就算你不想求我嫁你,也不要當著一個女孩子這麼表現對別人的深情吧?」   楊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小姑娘簡直是比地球人還地球人,什麼她都明白。無奈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現在得知林珊的下落是當務之急,只好暗罵了自己一聲「活該!」,繼續低聲下氣的道:   「好姑娘,像你這麼美若天仙一般的女子,還看得上我這凡夫俗子呀!你要是真肯嫁個地球人,怕是地球上所有的男人都要去排隊應聘呢!還是快告訴我林珊的事情吧?她是不是還活著?她現在在哪裡呀?」   「你就那麼急著知道?你不想聽聽怎麼對付范加爾嗎?」   「這……」楊沉吟起來。找到林珊和如何對付范加爾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孰輕孰重他一時還真難以抉擇。又想了一會兒,楊不禁啞然失笑,又上了這小丫頭的當,這兩件事情本來就不衝突嘛!再說她既然急急忙忙的趕來,又主動挑起這兩個話題,一定是胸有成竹,剛才只不過是在賣關子,自己算是掉進了她的心理陷阱去了。戰場上總是給對手製造一個又一個心理陷阱的「奇跡楊」,這次如此容易的就掉進了一個小姑娘的圈套,說出去真是會讓人笑掉大牙。楊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抬眼,正好看見若仙的如花笑顏,眼睛裡充滿了頑皮之意。   「若仙,你這次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幫助我們對付范加爾的吧?」既然知道自己毛病出在哪裡,怎麼挽回局面便難不倒楊。楊話鋒一轉,立即搶回了先機。   亮瞳中的頑皮嘻笑之意一瞬間便轉為驚訝和讚許。   「到底是奇跡楊,真不簡單呀。我每次見到你,你的進步都那麼快,每次都會給我一個驚喜,看來真的象……說的,你不僅僅是人類的救星,倒真的有可能是宇宙的救世主呢!」   「我?宇宙的救世主?小姐,你的眼睛是不是在能量合成過程中……一不留神弄錯了,雖然美麗無比……卻弄錯成近視眼啦?」楊有些啼笑皆非。宇宙的救世主?自己能幫助米洛元帥打贏明天那一仗就謝天謝地了。   「好啦好啦,說不過你啦。說正事吧。林珊沒死,活得好好的,只是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想到時候她自然會回到你身邊的。不過呢,你得加緊提高自己的能力,否則說不定她再出現的時候,能力早就超過你幾百倍了,那你可就真成了『妻管嚴』啦。」說是說正事,淘氣慣了的若仙還是忍不住要取笑取笑楊。   「那又該怎麼對付那個厲害的白龍星皇帝呢?」得知林珊安全無恙,楊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許多。壓在他心裡的兩塊大石放下了一個,另一個問題馬上就變得無比急迫起來。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七節 師從美女     提到白龍星皇帝,若仙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范加爾?他掌握的黑能不一定比我們多,可惜……算了,楊,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對付他。」   「一起對付他?可是你不是說過,你們一般不干涉其它生命的發展進程的嗎?」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是現在范加爾的野心危及到了我們所在的這個宙層的安全,我們怎麼能不干涉?」   「這倒是,如果你來幫我們,那我們的勝算就大大增加了。」楊今天真是喜上加喜,兩副心頭重擔因若仙的出現陡然卸下,心裡真是無法形容的輕鬆愉快。想了想,楊又問道:   「若仙,我除了見過你來去自如的本領外,還沒見識過你其它的能力呢,真要打起仗來……誰幫誰還很難說吧?」   「哈哈,激我?告訴你,本小姐能力大得很呢!不過沒法在這裡給你看,怕把你們這個漂亮的白球球弄破了呀……我知道你最近變化很大,我也感到奇怪,按說你進步不應該這麼快,本來我這次來還打算幫幫你呢。不過,就算你現在又能飛,又能打,那畢竟都是單兵作戰時才用得上的功夫。我問你:艦隊作戰的時候,你能在瞬間將已方戰艦的方向調轉嗎?你能運用超能力擾亂對方的陣形嗎?如果宙域四周恰好分佈著慧星、小行星、宇宙射線,你能用超能力讓它們為自己幫忙嗎?喂……你眼睛怎麼發直啦?」   「……我承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見過,只是聽畢爾巴鄂說過那個白龍星皇帝曾經利用超能力改變了小行星帶的方向,難道你也可以做到?」   「我現在還做不到,但如果你的能力再提高一些,我們合力或者可以做到,至少也可以擋上一陣。唉,可惜我們一族所有能征善戰的人都到別的宙層應付更大的危機去了,不然就憑范加爾也想征服整個宇宙?他只不過掌握了部分黑能的秘密,和我們那裡的勇士比起來,他不過是一隻想趁機竊取宇宙能量的小老鼠罷了!」   「更大的危機?」楊一下子想起來,米洛元帥曾經提到,當初格雷卡率軍前來,在向他勸降時曾說過若仙她們一族「已經自顧不暇」的話。「需要我們幫忙嗎?」   「謝謝啦,你倒真是個好心人,不過我們打仗不用戰艦的,現在你的能力還不夠,或許以後你真的可以幫到我們也說不定呢。」   「奇跡楊」露出澀澀的笑。他曾經一度對自己充滿自信,甚至不由自主地驕傲過,然而這幾天才知道,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不說能操縱宇宙能量的白龍星帝,就是若仙這手來去無蹤的本領,他也是望塵莫及。   「你別灰心,其實你的進步之快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結構已經發生了變化?」   「身體結構變化??」楊奇怪地伸伸胳膊踢踢腿,又抬起手放到眼前仔細的看了看。「沒什麼變化呀?連指甲都照樣瘋長。哦,不好意思,沒顧上洗手,有塊泥。」   若仙早笑得前仰後合。   「別裝了,外表當然看不出來啦!我是說組成你身體的基本粒子排列組合的變化。本來我這次來,就是想先替你先進行初步改變,使你可以感應到宇宙間無處不在的黑能,然後才談得上操縱它們呢。沒想到你自己已經找到了改變的方法,真是了不起,我發現真的不能小看你呢。」   「我……」楊本想說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結構變化?自己一概不知呀!不過想了想又把話嚥回肚子裡了。本來已經夠「無能」的了,好不容易讓人家瞧得起一回,還是來個「扮豬吃老虎」吧,裝傻。聰明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最善於裝傻,這應該是種本能。反正楊在這方面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這番愛面子的想法要是讓若仙知道了,肯定是小嘴一扁,評價為「地球人的劣根性」吧。   「不過你也別得意,別說我們族裡的勇士,就是我現在的能力,你一時也不可能達到的,還是一步一步來吧。等你的身體轉換全部完成,達到由實體存在方式向純能量存在方式轉換的臨界點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幫你完成最後一步的。」若仙臉上不知為什麼有些微微發紅。   「我還有急事趕著要走,來,我先把黑能的秘密告訴你。」若仙說著拉過楊坐在床上,和楊一起凝望著外面的星空。這還是若仙頭一次和楊這麼親密,兩人肩並著肩,談笑間若仙肌膚輕觸,觸手溫軟;吐氣如蘭,香澤微聞;再加上若仙的黑髮時而掠過楊的臉頰,讓楊感覺臉上和心裡都不禁癢絲絲的。   「黑能其實一點都不神秘。我們所看得見的宇宙,無非是由恆星、行星、中子星、白矮星、紅巨星、慧星這些物質組成的,還有我們看不見的黑洞、宇宙射線,以及星際物質。但是這些物質的總質量只佔整個宇宙總質量的5%,其它95%的質量,也可以說能量,是以一種特別的形式存在的,它無處不在。有稱它『真空能』的,也有人稱它為『黑能』」。黑能是存在於我們這個宇宙各個宙層之間的基本能量,如果你掌握了它,整個正宇宙就可以任你遨遊。」   「再來說說我們自己。其實我們原來和人類一樣,是一種以實體物質形式存在,由基本粒子按各種排列組合方式構成的生命體。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是一種純能量形式存在的生命,從存在形式上要比實體形式生命高上許多。然而無論是實體生命還是能量生命,都可以利用黑能,只不過利用的程度不同。地球人有『氣功』一詞,也有人說是『特異功能』,其實都是憑自己身體的內在能量,以某種自知或不自知的方式調用了一點黑能罷了,其實以人類的身體質量,就算全部折算為能量,可能還趕不上你們現在擁有的戰艦主炮在瞬間發射的能量。但是如果能利用這點內在的能量調動身邊的黑能,那即使想一個人毀滅地球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但與遍佈整個宇宙的黑能比起來,實體生命所能調用的黑能實在是滄海一黍啊。」   「理論上講,能量生命形式可以調用整個宇宙的黑能。但是這只是理論上,實際上即使是我們族裡的勇士,所能調用的黑能也僅僅是一小部分,不過即使這樣,也足以讓他們穿越無數的宙層,向邪惡的力量挑戰。范加爾掌握的黑能,並不比我們的勇士多,而且他也並非是白龍星人。他只不過別人手中的工具,轉而又把白龍星人當成了實現自己野心的工具。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設法阻止他們穿越星門的努力,如果連正反粒子湮滅這種終極能量他們都掌握了,那就沒人能阻止他們的野心啦!」   一邊聽著身邊的美女以嬌甜的聲音述說著宇宙的奧妙,一邊享用著少女身上天然的檀香,楊悠然神往地望著外面的星空。原來宇宙間存在著這麼多神奇的秘密:生命形式的轉換,無所不在的黑能,正反宇宙的橋樑……看來自己以前實在是有些井底之蛙了!再仔細想想,自己心中的大石雖然落下了,肩上卻結結實實的挑上了重擔。米洛元帥和他手下的將軍們指揮艦隊作戰自然是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但對付能「呼風喚雨」的范加爾,可就不是他們力所能及了;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即使再加上一個若仙,能否對付得了那個神秘的皇帝還在兩說,更何況對方還有十萬艘的艦隊呢!楊在心中默默的問著自己:這擔子,你挑得起嗎?   許久,楊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轉過頭,深深地凝視著變得沉靜如水,寶象莊嚴的若仙。若仙轉過臉看著他,一改淘氣的習慣,而是仔仔細細的盯著楊的眼睛,彷彿想讀出他的心意。兩人默默地對視良久,若仙突然展顏一笑,笑如春花般燦爛。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你想學?」   「我想學。」   「你不怕?」   「我沒什麼好怕。」   「哈哈哈哈……」兩人同時開懷大笑。是為了兩個的心有靈犀?還是為了宇宙開始有些變得光明的未來?只有他們兩人心裡知道。   「楊,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我現在真的開始有點喜歡你啦。」   「……」   「我以後要嫁個地球老公。」   「……」   「我要嫁你。」   「……??!!」   「你閉上眼睛好不好?」   「……你要幹嘛?」   「你閉上眼睛。我想給你個驚喜。」   「……好了,閉上了。你該不會是想非禮我吧?」   「……噓,別說話,別破壞了氣氛……來,讓我握著你的手……你的手別抖好不好嘛……別緊張,再離我近一點……讓我們的心一起感受那種發自內心的激動和喜悅,讓我們一起在宇宙的盡頭高高的飛翔……你感覺到黑能了嗎?」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八節 更上層樓     「又上了你的當。」   「沒有……人家真的想嫁你。」   「……得了,可以叫暫停吧?」   「……課間休息。」   「好。怎麼才能感覺到黑能?我剛才只感覺到你的黑鼻孔。」   「討厭啦!還想加時賽?」   「好好,決賽結束,散場。我剛才真的沒感應到。」   「你可不可以改名字?」   「改名字?改什麼?」   「奇笨楊!」   「……」   「好了好了,其實黑能就在你我身邊,無處不在,憑你現在的能力來說,應該很容易就感應得到,只是如果想控制的話,你自己的能力還得再增強。你應該清楚核聚變的原理吧?要想成功的產生核聚變反應,至少得有一億度的溫度做「引子」;而核裂變反應就不用那麼苛刻,只要濃縮原料達到臨界質量就可以,但爆發的能量也遠遠趕不上核聚變。黑能也是這樣,你想控制它,你自身的能量也要達到一定程度,而且你自身的能力越強,你所控制的黑能就越強。」   「這麼說,如果我自身的能量足夠強,豈不是可以控制整個宇宙的黑能了?」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實體生命的能量受到基本粒子排列方式的制約,自身的能量達到一定極限後就再也無法增加了,所以能控制的黑能極其有限。而能量形式的生命本身不受任何形體的制約,自身能量的大小完全取決於思維體驗。我這麼說,你懂不懂呀?」   「當然明白。可是有個問題我不明白,那白龍星皇帝是有形體的生命,怎麼按你的說法,你還鬥不過他?」   「……!!你真的那麼想改名字?……我不說過了嗎,范加爾不是白龍星人,他也是一種能量形式的生命,只不過是別人的傀儡罷啦。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的忠心好像有點過了分,我覺得他已經不再甘於傀儡的身份了吧?」   「傀儡?誰的傀儡?」   「那,你現在別問那麼多,現在范加爾的主人有我們的勇士在對付,你先不用去管,還是先老老實實的學會領悟黑能吧!這樣打仗的時候你才能幫得上我。」   不是你來幫我嗎?怎麼又變成我幫你了?楊心裡嘀咕著,卻不能說什麼。擺明了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好說的。落後就要受欺負,這是一貫的道理,好在被這麼個可愛的美女「欺負」,也不算是一件苦差事。   若仙沒有「讀心術」,不知道楊心裡打的什麼念頭,反而大大方方的一把拉起楊的手:   「來,我們再試一次。你現在應該已經掌握『思感手』了吧?」   「思感手?」   「就是控制你的超能力代替你自己的器官去感應的方法。」   「這倒是會,而且還談得上熟練。」   「又吹。為什麼男人在美女面前都願意吹牛?……好了,現在你和我一起來。想像著我們現在處在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裡,我們誰也看不見誰,沒有門,也沒有窗,但是有空氣在流動。你把思感當成一隻手,到處去摸,去尋找,用你的感覺去體會……我是讓你用思感手去體驗空氣流動的感覺,不是摸我啦……在你四周存在的黑能就像這間密室裡的空氣,它們總是在不停的變化,凝聚,消散,只要你用心去體會,總會體驗到它們極其細微的變化……」   楊依言照做。「思感手」對他來說已經是無師自通,早在紅島星上探索晶石的時候就體會到了如何控制「思感手」去體會,去觀察。但是用思感手來感覺身邊早已存在,卻如空氣般難以感應和捉摸的細小能量變化,卻的確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心神晉入冥想狀態,再讓思感手在四周遊離。很快地,楊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能量的存在,它沛沛然,綿綿然,雖柔和纖巧而不帶一絲霸氣,卻隱隱有無始無終之意。是黑能?楊一喜,接著便啞然失笑。那是若仙的能量。這還是第一次楊以思感手和天眼來看若仙的「真身」。若仙的能量氣息絕不像她美麗的少女外表所表現的活潑淘氣,而是一種陰柔綿長的能量,淳厚深沉,給人肅然起敬之感。難道這才是若仙「真身」的本色?而若仙表現出來的性格,不過是由於她按地球人的結構凝聚以後產生的副作用?   楊沒心思去胡思亂想這些,他繼續把思感手游離開去。要在一間密室裡感覺到以極緩的速度流動的空氣是極難的事情,以思感手感覺極其微小的能量變化也同樣困難。不過楊很快發現,將天眼和思感手結合起來,這兩種以不同的能量控制方式,在不同的時期形成的異能卻可以結合得非常良好,既可以「摸」,又可以「看」,對楊來說,發現了這一點,能量的「黑屋」就已經不再是黑暗的,而是有了隱隱的能量色彩區分。回頭看看,若仙的能量帶是一朵明黃色的雲,在那裡載浮載沉;自己的能量帶則是天藍色的帶,在暗色的空間裡不停地飄泊。然而黑能究竟在哪裡呢?   察覺到若仙能量真身的秘密後,楊對若仙已經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因為言語可以說謊,表情可以偽裝,但能量的氣息卻來自於人的本源,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偽裝的。若仙的能量氣息雖然表現得不像她「身體」所表現出的性格,卻淳厚正大,讓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和信任感。既然若仙說了黑能一定存在,那麼黑能就一定存在,楊再次把心神集中到身邊,仔細的觀察著看起來只有暗色的空間。看著看著,忽然,楊靈光一閃:如果在一間極暗的屋子裡有黑色的空氣在流動,人當然什麼也看不見。但實際上物質的流動會產生一種動態的壓力,在交界的邊緣產生皺摺,能量的流動是不是也這樣呢?如果是,那麼在皺摺處應該會產生動壓和能量的增強或重疊,這樣不就可以覺察到「黑能」了嗎?   想通了這一點,楊的思感手便開始試圖探索這些皺摺。果然沒有多久,他便清晰的感覺到,實際上空間的能量並不是象表面上想像的一樣平靜,而是波濤暗湧。只不過這種能量的移動極其微小和緩慢,如果不是象楊這樣有深通其道的明師指點,再加上自己的用心體會,是根本無法發覺其中的秘密的。   「我抓到了,移動的黑能,無所不在的黑能。」楊睜開眼,望著正笑顏如花地望著自己的若仙。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打剛才用天眼「看」到了若仙的能量真身後,若仙那純真淘氣的笑顏後不知道多了多少成熟的成分。這個「女孩子」,她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她那純潔美麗的外表下面,隱藏著多少驚人的秘密呢?楊忍不住興起了一探芳心的興趣,不過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這麼快?」若仙的笑容中明顯帶著幾分驚喜。   「看來我又小看你啦!……不行,這次我非你不嫁了!」   「……求之不得。」楊也沒客氣。現在在楊眼睛裡,若仙再非以前的那個調皮淘氣的絕美少女,而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成熟智慧的女人。   若仙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眼神看著楊。   「大丈夫一言既出……」   「得,我還是考慮考慮吧。」楊有點慌神。若仙那深不可測的眼神讓他有點害怕。   「沒出息的逃兵,嘻嘻,空包彈你也跑?」   「……安全第一。」   「我算是服了你啦。好了,你已經掌握了察覺黑能的辦法,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馬上學會如何利用自身的能量去控制黑能,利用黑能來進行防禦和攻擊做戰。附耳過來……」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九節 兵臨絕境     地球歷公元二零六七年七月初。   米洛元帥率領著聯盟三隻艦隊的四萬一千艘戰艦在紅島星系布下載統的雁形陣式,迎戰「來訪」的白龍星皇帝范加爾率領的十萬零四千艘主力艦隊。紅島星系彷彿注定要成為無數軍人和戰艦一生的歸宿。仍然隨處可見的戰艦殘骸和早已無法分辨原來是屬於什麼整體的億萬碎片,毫無感情地記錄著幾天前那場劇鬥的殘酷,現在,十多萬艘先進的殺人武器又開始在它們的身後冷冷地打磨著自己的獠牙。   紅色的陽光血一般地灑在每一艘戰艦的艇殼上,遠遠望去,像是在星系間灑滿了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血滴。它們所象徵的寓意讓每個參戰的將士心裡都為之凜然,但誰也無法逃脫這已經注定要面對的命運。十四萬五千艘戰艦,這個數字已注定了即將到來的,將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規模廝殺。   「這可真是一場不成比例的戰鬥啊。」   中華號旗艦上,米洛元帥微笑著望著自己的幕僚們,屢立戰功的黑髮青年——楊少將也赫然在座其中。楊不久前被調回中華號旗艦,現任米洛元帥的戰略參謀。如果可以選擇,米洛元帥定會讓他指揮一支主力艦隊,但楊的少將階級明顯不夠這個資格。和平時代倒還好說,但如果資歷較老的下屬拒不服從年輕有為的上司這種情況出現在戰場上,內憂外患雙重打擊下,雙方的下場將同樣悲慘,只會讓敵人白白揀個便宜。所以他儘管心裡著急,也只能一步一步的走。   現在的形勢明擺著敵強我弱,且強弱差距甚大,必須要以巧取勝。而楊在臨敵機變方面,至少在米洛元帥看來找遍整個聯盟也不做第二人想,目前的情況下,這樣的人必須留在為帥者的身邊,做他的第二個大腦。格蘭特參謀長經驗豐富、老謀深算,但缺少楊的一分靈氣,兩人如果協調得好,完全可以相得益彰。再加上楊是聯盟一方唯一身具異能的人,要是對方在做戰中使用異能,也只有楊才能勉力與之相抗。至於相抗的結果,米洛元帥也只能盡人力而聽天命了。   「大家說說看,都有什麼好提議?」米洛元帥的微笑十分自然,一點也看不出面對近三倍於已的敵人的緊張情緒。   元帥的目光在楊身上遊蕩。楊心知元帥肯定想聽自己的意見,卻仍然暫時保持沉默。這倒不僅僅是因為在幕僚團裡他的階級最低,而是他也想先聽聽這些經驗豐富的前輩們都有什麼高見。   「元帥。」先開口的是格蘭特參謀長。論階級、論職責,他都該率先發言。   「現在敵我實力強弱分明。我方戰艦僅四萬艘,而敵人超過十萬艘。如果面對面的硬抗,我們可以說毫無勝機。然而最重要的,是我們至今不知對方的主帥會採取什麼樣的策略,就算取巧也無從下手。要知道,敵人可以敗一次,兩次,甚至三次五次,都無傷大局;而我們絕不能有一次失利,否則就可能是全軍覆沒的結局!」結束了自己短短的分析,格蘭特參謀長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瞟向角落裡的畢爾巴鄂上將。這位白龍星的降將懷著國恨家仇,現在也是地球聯盟一方的主要將領了。只不過因為他的忠誠還有待進一步證明,到目前為止他還只能做為參謀人員,不能率領艦隊作戰。   格蘭特參謀長的一席話說得大家連連點頭,但臉上都不禁籠罩了一層陰雲。的確,范加爾此次挾一舉征服兩個星球之威而來,士氣正旺;雖說為格雷卡的全軍覆沒而略受小挫,但在兵力上仍然處於絕對優勢。就算在作戰中犯些小錯誤,失敗個兩三次,損失個一兩萬艘戰艦,都不足以動搖他的根本實力,改變整個戰局。而聯盟一方卻付不起這個代價,哪怕只是一次失敗,損失幾千艘戰艦,都可能會動搖整個艦隊的士氣,造成災難性的結果。何況兵凶戰危,誰又敢言必勝?聯盟一方,這次當真是兵臨絕境了。   兩兵對陣,兵力較弱的一方必然要尋求以奇兵取勝之道;而要想以奇兵取勝,就必須能夠準確的把握對手的心理特點和用兵習慣,這是一環扣一環的事情。想到這裡,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遠遠坐在指揮艙一角的畢爾巴鄂。要論到對范加爾皇帝的瞭解,有誰能及得上他呢?看見大家的眼光都望著自己,畢爾巴鄂有點不好意思地起身走了過來。不過他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讀到了善意的理解,誰都明白他這樣做是為了避嫌。米洛元帥也把鼓勵的目光投向他,並點了點頭,示意請他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我……我不知道這些事情該不該說。因為范加爾皇帝自從進攻聖費倫索星那次開始御駕親征以來,還……還從未敗過。而且除了攻打尼魯星那次他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動用過異能,平時他都是憑著實力和智慧來戰勝對手的。他自信、冷酷、凶狠,他的每一艘戰艦,每一個士兵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捨棄。所以我認為,按照現在這種兵力對比,他一定會採用上次你……我們與格雷卡交戰時所用的方法——靠實力和穩紮穩打的戰法。這種戰法雖然消耗大,但也是令對手最難取巧的戰法,獲勝率極高。至於艦艇和兵員的損失,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就算消滅我們會讓他付出對等甚至更高的代價,損失四五萬艘戰艦,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米洛元帥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同樣是為了確保勝利,同樣是為了不給對手更多的取巧機會,「自信、冷酷、凶狠」的范加爾皇帝居然會採用和自己一樣的戰法,然而其基本的立意卻又如此的截然不同。自己是為了威懾敵人,使其放棄抵抗的決心,盡量減少已方的傷亡;而范加爾卻是為了確保消滅地球聯盟的機動作戰兵力,而不惜採用這種「敵傷一千,自損八百」的消耗戰。其實無論是名將還是庸將,都一樣得殺人,這得失之間,立意的高尚與卑劣,又有誰能說得明白呢?   「元帥,畢爾巴鄂將軍的話有一定道理。在明顯佔絕對優勢的形勢下,范加爾沒必要行險。但敵人不一定和我們上次打格雷卡時採用同樣的戰術。」金上將站了起來。   「根據畢爾巴鄂將軍分析對方主帥的性格特點,我們大致可以確定敵方此戰的目的,就是以穩紮穩打的消耗戰確保取勝。只是敵人雖然和我們上次打格雷卡時的用意相同,但落實到具體的戰術手段上,就不一定完全相同。我覺得也必須要考慮敵人分兵兩路,分隔包圍的可能性。因為即使敵人分兵兩路,任何一路的兵力仍會超過我們,不虞被我們各個擊破,無礙穩紮穩打的總體戰略構想。當然,兵分三路甚至更多的可能性就基本不存在了,因為那與其基本的戰略相背。還有,敵方的主帥身具異能,這一點限制了我們利用危險的自然環境的能力,這也不能不考慮。」   「也有另一種可能。」說話的是德·費納根中將,負責艦隊運作的司令官。   「從敵人現在所佈的陣形上看,明顯採用了利於穿插包圍的U型陣。敵人既知畢爾巴鄂將軍棄暗投明,當然明白我方對他們的慣用戰術已經瞭然於胸,他們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採用『兩翼齊飛』的戰術,將我們團團包圍,再聚而殲之。」   「這位將軍……」畢爾巴鄂望向費納根中將。   「費納根。德·費納根。」   「費納根將軍說的很有道理。」畢爾巴鄂對費納根友好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望向米洛元帥。「范加爾的戰法從不拘泥形式,我剛才所說的也不過是根據他的性格做的分析。他既然知道我已經背叛他,那麼不採用正常的戰法也說不定。」   三個將軍,三種截然不同的意見。其餘的將軍皆默然沉思,米洛元帥心知他們必然和自己一樣猶疑不定。對米洛元帥來說,這次戰鬥雖然早已做好應戰準備,但從雙方主帥的彼此瞭解來說,也類同於一場遭遇戰,因為誰都不瞭解對方。相應的,在制定戰術構想的同時,就不由得大傷腦筋了。米洛元帥抬頭望向白龍星主力艦隊所處的天頂方向,心知在那某處的一艘戰艦上,范加爾也定然在煞費若心吧。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暗自慶幸,如果不是四天前自己剛剛全殲了格雷卡的摘星艦隊,可能現在范加爾連想都不必想就直接撲過來了。   一轉頭,米洛元帥發現楊在那裡正默然出神。   「楊少將?」   楊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一抬眼,米洛元帥的目光正滿懷期待地緊緊鎖定著自己,楊不由得以微笑回報上司的信任和期待。三位將軍的話他早已一句不漏的聽在耳朵裡,每種設想都有其合理性,范加爾的戰術選擇只可能是其中的一種。問題是,范加爾會選擇哪一種呢?   在這關乎整個聯盟艦隊生死存亡的一刻,不僅僅是米洛元帥,包括三個主力艦隊的司令官在內的所有將軍都在期待著這個曾經無數次的證實自己「楊式猜想」無比精確的預見性的年青人,再一次帶著微笑和自信的表情說出自己的預言。         第八章(大敵當前)第十節 將計就計     「元帥……您還記得我們最後是怎麼以極小的代價全殲了格雷卡的摘星艦隊的嗎?」   「我當然記得。當時我們主要是集中兵力,以強大的攻勢瓦解了敵人拚死頑抗的決心。你是說,范加爾會用同樣的方法?」   「不是的元帥。我是說,當我們把格雷卡從三號行星的大氣層裡趕出來的時候,您為了減少我方傷亡的代價,採用的是『網開一面、側背追擊』的戰術吧?」楊的聲音平穩柔和,不帶一絲霸氣,卻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易於接受的感覺。   「沒錯。」元帥臉上開始露出一點若有所悟的神色。   「我們攻擊格雷卡時採用的是集中兵力與火力的戰術,三支艦隊毫無縫隙的平行推進,像一塊鐵板一樣壓向對手。這樣對手當然無機可乘,但是這種戰術必須建立在對方無法撤退的前提下。當時格雷卡奉有皇帝的嚴令,想撤退卻不可得,只好逃入了三號行星的大氣層。這與現在的我們完全不同。如果范加爾採用同樣的戰法,一來他的戰艦太多,平行推進根本施展不開;二來我們如果發現無機可乘,完全可以主動撤退,在紅島星系的茫茫宇宙間和他打游擊戰,因為我們的後方有女神基地支撐著我們的最終防線。如果我所料不錯,這會是范加爾最害怕出現的事情。」   「那怎麼知道范加爾不會採用分兵合擊的戰術呢?」金上將插言到。他倒不是因為自己的觀點被推翻而惱火,金上將絕不是個小氣的將軍。現在在座的各位將軍都明白了楊所設想的是什麼,只是下定這個判斷將導致的結果實在太過事關重大,他們必須首先要說服自己。   「因為任何戰術都必須服從於戰略需要。如果范加爾採取分兵合擊的戰術,其導致的戰局變化與前者將並無大的不同,因此給對手的心理感受也相同,起不到牽制對手的作用。根據畢爾巴鄂將軍提供的情報,范加爾共有六支艦隊,每支艦隊平均擁有一萬七千艘戰艦。而我們只有三支艦隊,每支艦隊也只有不到一萬四千艘戰艦。如果分兵合擊,敵人左右兩部將各有三支艦隊、五萬一千艘戰艦的戰力,任何一部的兵力都遠遠超過我們。敵人這樣做,只能逼著我們不戰而退,採取游擊戰法,這樣戰爭將無限期地拖下去。我們的太空艦隊一天不被消滅,范加爾就一天不可能集中精力攻打女神基地,征服地球就更是遙遙無期啦!這絕非范加爾所希望的。如果我是他,必定會讓對手看到取勝的希望,誘使對手不避不閃,主動同他作戰,達到一舉殲滅對手主力艦隊的目的,然後再慢慢的尋機敲掉女神基地。因為從戰略目標上來看,一時的勝利對范加爾沒有任何意義,他要的是殲滅我們的有生力量,這才符合他做為一個兵法大家的用兵之道!」   這番話說完,聯盟的將星們都已經忍不住在暗暗點頭了。原來他們所設想的戰術手段都是基於「取勝」這個最終目的,這本來在一般的情況下是絕對沒有錯誤的,但他們都忘記了此次聯盟面對的對手卻非同尋常,就像畢爾巴鄂描述的一樣,范加爾絕對是一個「水無常形、兵無定法」的天才統帥。   范加爾的最終目的是要征服地球,為了實現這個戰略目標,他必須先逐一消滅地球聯盟的太空艦隊和太空基地,這兩者缺一不可。如果僅僅是取得一兩場勝利,對范加爾來說根本沒有實際意義。他要達成消滅對手的太空艦隊和太空基地的戰術目標,不僅要將兩者的呼應完全切斷,還必須以「消滅聯盟的有生力量」為唯一的作戰準則。金上將等人只是在按照傳統的思維習慣在設想著「如果范加爾要保證取勝,該當如何如何」,卻沒有想過「如果范加爾要保證不惜一切代價地全殲聯盟艦隊,又該如何呢?」只有費納根中將根據敵方的陣形判斷出了范加爾的用心,卻也只是根據表面現象誤打誤撞的猜到而已,范加爾刻意布此陣形,其中的深意,只有楊這個絕不輸於范加爾的天才才能洞悉無遺。   「這麼說,敵人會試圖包圍我們,然後再故意留下一個突破口,在我們全力突圍的時候從側背追擊我們,是嗎?」第一艦隊司令官賀爾曼上將覺得有些氣悶。對他這種猛將型的司令官來說,最過癮的打法莫非是真刀真槍的拼上一場。此刻,他雖然只是在自己的旗艦上通過磁波閉路設備參加這場電視會議,還是忍不住要插上一句,好像這樣能使他心裡略略好過一些。   「大致是這樣。你們看,」楊指著敵艦隊的全息圖像。「范加爾現在布下的陣形是U形陣,理論上講,這種陣形意味著六種變化,最常見的變化就是U形突出的左右兩翼迅速向前延伸,形成圍攻之勢。這種『兩翼齊飛、中央突破』的戰術,以范加爾的兵力來說,實施起來毫不費力。那麼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戰術意圖先通過陣形來告訴我們呢?他就是想讓我們知道,如果他採用這種戰術,我們就有取勝的機會!因為他兩翼的任何一翼兵力都會略弱於我們,如果我們想抓住這個機會消滅其中的一翼,就會正中他的圈套。」   「楊,你用電子沙盤來模擬一下。」米洛元帥突然開口。   楊並沒有感到驚訝。接過薩琳娜小姐手中的電子筆,楊從容地走到正慢慢變亮的電子沙盤前。   點點劃劃了幾下,沙盤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大U形雙箭,對面是半圓形的藍色圖案。將軍們一望便知,紅色U形是白龍星艦隊,藍色半圓自然是地球聯盟的艦隊。   楊又勾劃了幾下,只見沙盤上的紅色U形兩翼開始迅速向前突出,U形的底部也同時向前包抄,形成半包圍之勢。藍色半圓則轉向側面,通過一套迅速的轉換演變成凹進的陣形,恰好可以反包圍住U形高速突進的一翼。從沙盤上看,就像一個紅色的箭頭恰好要射入一張藍色的大嘴,鮮明的顏色和陣形對比讓人觸目驚心。此時藍方從大局上看,已經處於紅方包圍圈的邊緣,而紅方也有一部即將被藍方反包圍,局勢對雙方來說都是凶險萬分。   「這樣看,我們未始沒有勝機吧?要想吃掉紅方的一翼,看起來也並不很難?」有人看出了點門道。   「從這時的局勢來看是的。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范加爾又豈會白白送給我們如此的美味?如果這樣變化一下呢?」楊又迅速的點劃了幾下。   只見電子沙盤上被包圍住的紅色箭頭突然橫向膨脹變形,像是一隻正在放足奔騰的馬隊突然收住了腳,由縱向的排列變成了半弧形的排列,艦首方向未變,但艦隊的性質隨著陣形的變換,從突擊的衝鋒隊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防守彈簧。藍方艦隊本來是一個「圈中之圈」,有利用時間差吃掉紅方一部的可能,可是紅方側翼這簡簡單單的一個隊形變換,不僅徹底粉碎了藍方的夢想,還把藍方艦隊變成了自己的「甕中之!」。   此時藍方雖可再變成梭形陣,力求突破包圍圈,但梭形陣的威力在於艦隊高速運動中的衝擊力,藍方艦隊原本不是處於高速運動狀態,此時變成梭形陣也只能是勉力為之。何況變改為守易,變以逸待勞的防守為勢如破竹的衝擊進攻卻極難,加上此時雙方距離已經過近,藍方艦隊沒有足夠的加速空間,即使變陣成功,梭形陣的威力也發揮不到五成,根本無法突破紅方的防禦網,只能眼看著紅方的另一個側翼和中央主力迅速的完成對自己的合圍了。   眾將軍面面相覷。戰局發展到此,已經不必由楊再演變下去了,身經百戰的將軍們都清楚下面將會發生什麼。要麼,在十萬艘艦艇組成的包圍圈下,聯盟艦隊奮力死戰,最後全軍覆沒;要麼,重演米洛元帥對付格雷卡時上演的一幕,在倉皇突圍中損失大半兵力,失去實際意義上的抵抗能力。這兩種結果,無論哪種其實都一樣——因為都意昧著地球人自治權利的徹底終結。   只有米洛元帥和金上將目光灼灼地望著楊。他們清楚楊必然知道這個看起來似乎是個死結的解法。   只見楊又撥弄了兩下,剛才的變化又退了回去,一直退回到紅色箭頭開始膨脹前的狀態。   將軍們都暗自鬆了口氣,好像剛才他們已經真的被包圍了一樣。眾人的目光都緊盯著楊,沒人注意到屏幕上第一艦隊司令官司賀爾曼將軍悄悄地伸手抹了把汗,第二艦隊司令官路易上將則臉上慢慢地恢復了一些血色。但是不論是誰,他們看著楊的眼神裡都已經不再帶有看著一個「初出茅廬」的年青少將時的驕傲,而是充滿了崇敬。米洛元帥眼睛的餘光注意到了這一點,心裡不由多了幾分欣喜。「看來時機就要成熟了。」他心裡暗道。   卻聽楊繼續不緊不慢地敘述著自己的「猜想」:   「當然這一切僅僅是估計。但是如果范加爾真的採取這種戰術,那他可真要失望了。因為我們不僅不會上當,反而可以給他來個將計就計,先挫折一下他的銳氣再說!」   「將計就計?」   「對,將計就計。我們可以這樣……」   楊靈巧的手指又指揮著電子筆在沙盤上撥弄起來。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一節 各展奇謀     無盡的星空。燃燒的血滴。   這是當第一道閃光劃過天際,雙方士兵在瞄準各自的目標時,眼角的餘光瞥見的第一幅景象。對很多士兵來說,這也是他們一生終結之際腦袋裡最後殘留的印象。   火控士官的眼睛一刻也未離開炮瞄磁能雷達的顯示器,炮手的手指在標注著「發射」的按鈕上緊張地顫抖著。艦橋的甲板上則響徹著不停奔跑著的士兵們匆忙的腳步聲,中間夾雜著通訊兵和雷達兵幾乎是在嘶喊著的報告聲,在指揮艙內此起彼伏。   誰說宇宙不是一個大沙盤?十幾萬艘艦艇展開的空前規模的星際大戰,像烏雲一般遮蔽了大片星空,噴薄而出的電光和火球令得閃亮的群星也為之黯然失色。然而在虛懷若谷的宇宙看來,這不過是在沙盤上上演的又一出鬧劇而已,只是這次規模比前次更大,武器更加先進,出場人數更多些罷了。這樣的鬧劇,以前曾經無數次的上演過,以後也會繼續不斷的演下去,至於主角是誰,劇情怎麼發展,結果是什麼,如果宇宙本身就是一個智慧生命,它也根本不會關心,因為最後幾乎都是同樣的收場。這一次的劇情展開,會不會有例外呢?   「敵人的兩翼向我們衝過來了!速度極快!」雷達兵的報告聲,不,應該說是喊叫聲,即使在這紛亂的指揮室內也顯得極其刺耳。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將目光集中到全息屏上。果然,就像楊在沙盤上預演的一樣,呈U型佈陣的白龍艦隊在皇帝范加爾的指揮下開始發動了進攻。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全息屏上,代表著白龍艦隊的白色光雲正張開兩翼氣勢洶洶地從兩側夾向呈半圓形的地球艦隊。   「雷達兵!報告敵包抄艦隊數量!」   「兩翼各三萬餘艘!」   從數量上看,負責包抄的兩翼部分應該是各有兩支艦隊,三萬四五千艘左右的兵力。單從任何一翼的戰艦數量上看,與地球聯盟的艦隊都有一定的差距,只是一旦它們合圍成功,聯盟艦隊就必將陷入三面受敵的被動狀態,會像雞蛋一樣被夾得粉身碎骨。當然范加爾的用心未必僅僅這麼簡單,但伸展著雙鉗的光雲之蟹帶給聯盟將士們絕大的壓力卻是不爭的事實。   「楊式猜想」又一次被證實了其一貫的準確性。猜想的主人卻並沒有顯出料敵如神的得意之色,只是沉默地關注著戰局的變化。   聯盟的最高統帥則凝視著全息屏,一直到下達命令的時候也並沒有回過頭來。   「通知各艦隊,按一號方案行動。給第一艦隊賀爾曼將軍去電,這『先慢後快,絕不回頭』八個字,請他勿必記牢。」   「是!」薩琳娜小跑著走了。   「楊,范加爾不是庸才,你猜他會不會看透我們的用意?」   「難說。但這是我們第一次交手,我們對范加爾可以說只是一知半解,范加爾對我們也同樣摸不著邊兒。縱然格雷卡的全軍覆沒會給他一些警醒,但畢竟一個從未敗過的皇帝,指揮著近三倍於對手的兵力,此情此景之下,難免會有些驕狂之心。其實只要他稍稍驕傲那麼一下,沒有留心到我們艦隊的速度,就行了。」   米洛元帥歎了口氣。   「楊,我最近總有種心力憔悴的感覺,看來我真的老了,連膽子都變小了。這次如果我們勝了,我升你做中將,如果可能,我會讓你指揮一隻艦隊。你也看到了,這次你的表現已經征服了那些桀驁不訓的將軍,也許再過不久,我會勸說總統和議會把元帥杖也交給你。所以從這刻起,你要想著替我擔起保護我們地球未來的重任啊。」   「元帥,謝謝您的信任,我也有信心替您分憂,擔起這份擔子。不過,一來您並不老,二來您總不忍心把我扔給那些眼睛象會吃人的將軍們,然後自己跑到高爾夫球場渡假去吧?」楊身體一震,戰鬥剛剛開始,元帥怎麼如此悲觀起來?他趕緊勸慰著元帥。   米洛元帥並沒有回應楊的安慰。他無言的將目光由全息屏上移開,凝注著舷窗外的星空。那裡,萬餘道粗細不一的光束正來來往往,沿著自己的命運軌跡奔向不可測知的黑暗。大大小小的火球不斷的升騰著、消散著,和無數鮮活的生命一起流逝在冰冷的虛空中。   「楊,這話也只能和你說,在別人面前,我還得做一個充滿必勝信心的最高統帥。你也知道,就算我們此戰按計劃取得小勝,也不過能傷范加爾的一點皮毛而已,對他來說戰艦上的損失還不如士氣上的損失來得痛心些。這仗過後,他就算損失個幾千艘戰艦,還有近十萬艘,完全收起驕狂之氣的他,惱羞成怒之下,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還有,他那神秘的異能,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為了不讓他的超能力發揮作用,我們特意把戰區選在這空曠的宙域,但能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呢?我看也很難說。為帥者只知已卻不知彼,連對方主帥的能力如何都不清楚,你讓我怎麼能安得下心呢?」   「元帥,您說的我都明白。其實從眼前的局面來看,我們的勝機的確不是很多,這您心裡也清楚,我也不必自欺欺人。但是自古邪不勝正,就算我們暫時失敗,甚至最後地球也被他們統治了,也阻擋不了宇宙發展變化的趨勢。我們地球發展歷史上這樣的事情也不在少數。最後任那統治者如何殘暴驕狂,不一樣都被推翻了嗎?地球上不照樣產生了現在的星際聯盟,實現了和平統一嗎?我想范加爾也一樣,早晚一樣會被歷史所拋棄!我們做為軍人,就克守我們自己的職責,盡到我們的心力,也就夠啦。何況,若仙已經去搬救兵了,如果能及時趕回來的話,勝負之數,還難說得很呢……」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楊,你不用再說了,我真的是老了。我們不談這些了,來,先贏下眼前這場賽跑再說吧!」米洛元帥岔開了話題。他的目光穿過遙遠的空間,凝注在光箭閃爍最密集的方向。那裡,正是第二、第三艦隊從兩翼包抄向敵人右側利鉗突出部的方向。   「將軍!我方兩翼已接近敵人,是否釋放格鬥戰船?」眼見與敵人的間距幾乎接近到了一萬公里,上司還沒有下達命令的意思,第二、第三艦隊的兩名副官幾乎同時向自己的指揮官提出了建議。   「不用!」德·路易和格蘭特·費根兩位司令官也同時乾脆地拒絕了副官的好意提醒。兩位副官心生疑惑,這是最合適的釋放格鬥戰船的時機,若是錯過了這個時機再釋放的話,剛出港的格鬥戰船就會變成敵人格鬥飛碟的盤中美餐了。司令官們在等待什麼?   副官們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此刻,第二、第三艦隊已經十分接近白龍星右翼部隊的側翼,與稍稍靠後的第一艦隊眼看著便可形成對白龍星右翼部隊的包圍了。明面上看,白龍艦隊的包圍圈離此還有段距離,而聯盟的三支艦隊形成的「圈中圈」已經即將完成對敵人右翼兩支艦隊的包圍了,形勢上看聯盟絕對更有利些。然而,這不正是范加爾的誘敵之計嗎?楊甚至可以感覺到,現在遠到用肉眼還無法望見的白龍星旗艦上,范加爾的嘴角已經開始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   先讓你笑個夠吧,楊有些快意的想著。范加爾做夢也想不到,他的戰術的確可以稱得上非常完美,但楊用來擊破他的戰術卻只有簡單的兩個字:速度!   速度,這個普普通通的詞彙,它代表的含義如此簡單,卻又如此重要。千百年來,人類費盡心思,突破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速度障壁。從音障到光障,每一個速度障壁的突破都伴隨著、也代表著科技的巨大進步,隨之而來的便是經濟和軍事的重大發展。和平時代,一個小時,可能意味著一筆巨大的訂單;戰爭年代,一個小時,可能意昧著一次戰役甚至一場戰爭的勝負。而此時此刻,古往今來所有的戰爭智慧,在楊那飛速運轉的大腦中凝結出的果實,就是這兩個普通卻關鍵無比的字─速度!!   「敵人變陣了!」   雷達兵終於聽到了命運之神轉動輪盤的聲音。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二節 一箭穿心     右翼包抄的白龍艦隊面對著對方小範圍內的反包抄,終於做出了反應。先是呈梭形前衝的隊型前半部分的衝勢戛然而止,接著艦隊的後半部分向兩邊加速散開,乍一看去,像是在高速航行中碰到了一堵透明的牆。梭形的艦隊在這一「碰」之下,並沒有散成一團,而是以極自然流暢的變化,組成了一面堅強厚實的圓弧形盾牌,等候著自己的獵物主動送上門來。此時,聯盟側翼的第二、第三艦隊離這面盾牌的距離已經不足八千公里了,陣形的優劣對比形勢急轉直下。   一百多萬公里外,輪廓呈奇怪的八稜形的白龍皇帝旗艦「眾星之王」號上,范加爾皇帝正背著手凝望著他意想中聯盟艦隊即將被圍殲的方向。他個子不高,身材清瘦,臉上的線條如刀刻斧鑿一般深刻,顯然是常年征戰的風霜留下的印痕。此刻他的臉上一片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只有從他隨隨便便地搭在身後的手指自然的彎曲,才可以大致猜到他現在心中的自信與無比輕鬆。   范加爾身邊的任何人最怕的都不是他的冷酷無情,而是他那雙彷彿永遠沒有睡醒的眼睛。至少在他們看到的時刻裡,這雙眼睛裡從不帶任何感情,永遠是平靜如一眼無底深潭,加上這位白龍星傑出帝王的眼睛常常像剛剛睡醒時一樣瞇著,所以誰也無法從他的眼睛裡猜測出他一絲一毫的心意。所以連他的國務尚書、兵部尚書等重臣在內,對他的責罵都是習以為常,但誰都怕被他的眼睛仔細的瞧上幾分鐘。如果有人有幸有這樣的「寵遇」,過後如果運氣好到沒有身首分離,也必然是一身冷汗,虛弱得像大病初癒一般。   除了皇后安德伊芙娜外,范加爾從未對任何人稍假辭色,包括他的四大元帥、兩大尚書。除皇后外,范加爾不近任何女色,這是除了卓越的軍事天才外,他口碑最好的一件事情。在白龍星人的心中,皇后的仁慈寬愛和皇帝的苛刻嚴謹給他們留下的烙印同樣深刻,也同樣的神秘和深不可測。很少有人見過皇后的容顏,但大家都傳說她一定是位絕世美女,這不僅僅因為皇后曾從范加爾的雷霆震怒下拯救過無數重臣和平民,他們及他們的朋友、親人願意相信他們的恩人擁有國色天香的容顏;還因為范加爾對安德伊芙娜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且從未動過納妾之念,人們都認為是皇后的絕世容顏征服了范加爾那顆冷酷的心,而且讓他從此視任何美色都如蒲柳之姿。事實上,他們的猜測與事實的確相去不遠。   此刻,皇后安德伊芙娜便靜靜地盤膝坐在一塊合成材料製成的地毯上,雙目低垂,雙手合成一個圓圈,放在小腹處,宛如老僧入定,身上的紅色披風已換成了一襲純白的簡便裙裝。由於是在自己的戰艦上,她並沒有像往常外出時一樣帶上面紗,她絕世的容顏雖經十數年歲月的洗禮,仍然不脫一絲魅力,而且更為她增添了成熟的風韻。安德伊芙娜在范加爾的苛刑嚴法下救過無數大臣和普通百姓的生命,但對范加爾的政令和軍務她卻從不干涉,所以也有人猜測這是范加爾一直寵愛這個皇后,並對她言聽計從的原因。   安德伊芙娜的身側,垂首肅立的竟然是格雷卡元帥。這次他率六萬大軍出征,結果全軍覆沒,片甲無存,最後自盡時居然沒有一個手下勸阻,讓他心喪若死。本想就此一死了之,卻被皇后施展異能所救,後又替他說情,讓龍顏震怒的范加爾允許他戴罪立功。所以他對安德伊芙娜是既感且佩,這次范加爾御駕親征,左、右、中三支艦隊分別由他手下另外三名元帥霍夫曼、鮑威爾和格裡菲斯指揮,格雷卡左右無事,又不想再厚著臉皮充當什麼參謀,索性暫時充起了皇后的護衛。好在給這位人人感懷的皇后當護衛,也不算辱沒了他元帥的身份。   戰局發展到現在,一切還都沒有出乎楊的預料。范加爾並沒有注意到聯盟包抄他右翼的艦隊速度要比他預料中的快上許多。此刻他一邊耳中聽著監察士官不停地報告著戰況,一邊已在心裡勾勒著下一步的作戰方案。其實這一整套的戰術構思在他心裡不過是轉眼間的功夫,便有了大致的輪廓:大包抄、猛圍攻,然後故意放開缺口,從側背方向攻擊,然後以一部追殲逃敵,徹底切斷其回歸基地的退路;再以主力對女神基地實施突擊,實在不行,一個月後自己還有……   心裡泛起得意潮水的范加爾此刻不可能知道,在與「眾星之王」相隔一百三十萬公里之遙的地球艦隊旗艦上,有一個年輕的地球軍人腦海裡正以比他還快的速度籌劃著這場戰役取勝之後的方案。范加爾的戰術設想,楊已經基本上考慮到了,而且也有了應對方案。當然楊也漏算了一點,這使聯盟在日後吃了個不小的虧,為此楊還耿耿於懷了很久。但是此刻,由於對速度判斷上的差異,勝利的天平顯然已經傾向於地球一方。   「敵艦隊變陣」的報告聲剛落,米洛元帥的命令便跟著下達:   「『獵狐行動』開始!」   指揮艙的另一邊費納根也開始操縱艦隊變陣。   「命令第一艦隊,按預定方案突進!」   賀爾曼的行動像一頭飢餓了許久的獵豹一般凶狠敏捷。他率領的第一艦隊原本以稍慢的速度形成凹形陣的底部,米洛元帥的命令就像是在這個凹形陣的底部狠狠的踢了一腳。第一艦隊陡然加快了速度,轉眼間就衝到了側翼的第二、第三艦隊的前方,第二、第三艦隊一邊加速,一邊向中央靠攏,防守形的凹形陣瞬間便轉換成了一隻巨大的銀箭,而且並不是范加爾想像中的一隻無法離弦的箭,而是一隻快如電閃的箭!等到鮑威爾元帥率領的白龍艦隊右翼發現了這個意料之外的變化,這支由四萬多艘地球戰艦組成的利箭已經結結實實的射中了他們剛剛架好的盾牌!   「砰!~~」雖說真空裡聽不見這聲巨響,但彷彿整個紅島星系都為這劇烈的衝撞而顫動起來,連亙古不變的星光都開始不停地閃爍。遠在百萬公里外,正沉浸在自己完美戰術構思中的范加爾也突地心裡一跳,陡然生出警兆。   思感在剎那前掠過百萬虛空,眼前是范加爾不願意見到,更不願意相信的一幕:   聯盟艦隊組成的那只利箭挾著雷霆萬鈞之力,毫不費力地穿透了白龍艦隊右翼變化成的厚盾。原本地球艦隊就沒有被動的單靠變化陣形來迎戰,迎擊敵人的速度從一開始就很快。加上賀爾曼率領的第一艦隊由後突前的時機拿捏得妙到毫巔,所以聯盟艦隊組成的利箭恰好在刺中面前的盾牌之前完成了最終加速,梭形陣容的衝擊力在巧妙的戰術安排下發揮到了極致,兵力本來就不及對手的白龍右翼艦隊又怎麼抗得住這麼強勁的衝擊?   對白龍星的右翼艦隊來說,更大的災難瞬間就降臨了。賀爾曼率領的第一艦隊如虎入狼群一般,將所有仍然頑強地擋住去路的敵艦化為不再有任何生機的金屬殘骸。憋了許久的戰意比主炮的高能射束還要猛烈,第一艦隊的銳氣一時勢不可擋。艦隊的前方、側面,到處是升騰的火球和紛飛的碎片,面對著這頭獵豹無比堅利的牙齒,很快就再沒有任何對手敢輕攖其鋒。   不到十分鐘,第一艦隊的近前方已經不再有任何敵艦的影子──鮑威爾的右翼艦隊已經被第一艦隊這銳利的箭鋒從中央偏右的位置一切而斷,切開的斷口大約有二十公里之寬。隨後緊跟的第二、第三艦隊將質子魚雷和高能激光射束毫無顧忌的傾瀉到旁邊一切夠得著的敵艦上,將缺口越撐越大。而這時,被切成兩半的白龍星右翼艦隊事實上已經放棄了有組織的抵抗,因為鮑威爾的旗艦恰恰不幸位於這個被切開的斷口中央,此刻,這艘倒霉的旗艦已經連同他們倒霉的司令官一起,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賀爾曼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們送進了地獄。這艘因鮑威爾在征服潘加拉星時立下奇功而命名的旗艦運氣實在夠衰,正在冷卻的殘骸仍然受到兩顆姍姍來遲的質子魚雷的襲擊,最後連一片超過十平方米大的碎片都沒有留下。   「將軍,敵人的艦隊已經被摧垮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趁機擴大戰果?」幕僚們的心情顯然無比興奮。   「追擊?不,不成!傳我的命令,不用管那些殘兵敗將,全艦隊轉向一點鐘方向,全速前進!不要忘了,把主炮的能源填滿!」賀爾曼上將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充滿自信與興奮。   「一點鐘方向?那不是敵人的主力艦隊……敵人的皇帝所在的艦隊嗎?」   「沒錯!收拾那些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殘兵敗將有什麼有趣?再說敵人的左翼艦隊正在向我們現在所在的方位包抄過來!開戰前米洛元帥就送了我八個字:『先慢後快、絕不回頭』,這先慢後快,我們已經幹掉了對方的一員大將,現在,我們就應該絕不回頭!去收拾那些殘兵敗將,哪比得上直撲敵人的大本營來得痛快?各位兄弟,現在是輪到我們立大功的時候了!來,你們誰願意跟著我去摘下范加爾的腦袋?」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三節 走向深淵     眼看對手陣型的變換與白龍星右翼艦隊的「配合」簡直象狐步舞一樣優美自然,范加爾忍不住為對手指揮的高明而低喝了一聲「好」!他當然明白,對手不僅識破了自己的戰術,而且有針對的佈置了應戰方案,否則對手不會把變陣的時機拿捏得如此準確,以至於十分容易地衝破了自己的右翼艦隊布成的防線,更不可能將陣形變化得如此純熟自然。   思感在廣闊的太空中一轉,范加爾已經知道對手下一步的打算。清瘦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讚許。可惜沒有臣子們見到,不然他們一定會驚訝萬分,皇帝從未輕易給予任何一個愛將的讚許,竟然出現在對敵人的情緒之中。   四萬艘戰艦劃破黑暗的空間,像一顆碩大無比的流星,以極其優美流暢的姿態和捷如電閃的速度,衝向范加爾率領的中軍艦隊。身後的遠方,是恍然大悟的霍夫曼元帥率領的左翼艦隊在大角度回轉,準備返身前來護駕;被衝散的右翼艦隊也漸漸重新編好隊形,猶豫著是否該等待左翼艦隊的配合。很顯然右翼艦隊的指揮官已被聯盟艦隊剛才的強烈衝擊打成了驚弓之鳥,一時無法判斷聯盟艦隊是否會殺個回馬槍,因此不敢馬上獨自銜尾追擊。   不久前七萬多艘戰艦的劇烈衝撞的結果顯然影響了白龍艦隊的士氣,而且現在聯盟艦隊全速衝向范加爾的中軍,從局部戰力來看顯然是地球聯盟艦隊佔有優勢,更何況他們還挾著剛剛擊破白龍星右翼艦隊之威,士氣高漲;白龍星左翼艦隊醒悟過晚,待完成回轉動作,再會合右翼艦隊的殘兵一起前來護駕,其勢顯然已經不及。   「看來這次碰到真正的對手了。很好。」范加爾喃喃地對自已笑道。自然下垂的手指此刻握緊了雙拳,從無任何感情的異色雙眸裡也露出了三分驚喜的神色。「眼」前的事實說明對手不僅有出色的指揮官,還有善於操縱艦隊的運作司令官。這是一個出色的戰鬥指揮集體,是范加爾開拓星際征戰史以來前所未見的對手。這種棋逢對手的感受一下子趕走了他許久以來「高處不勝寒」的寂寞神經,極大地刺激了他的作戰慾望。   思感掃過周邊的宇域,范加爾試圖尋找一些可供利用的資源。然而他很快便停止了搜索,附近既沒有逡巡的慧星或小行星,亦沒有碰巧經過的強大宇宙射線,離此最近的紅島星系六號行星距他也有120光分之遙。   「敵人接近到50萬公里!」偵察士官的報告聲在艙內響起。   冰冷的異色眸子迸射出一絲火花,一閃即逝。   「還有多久進入射程?」   「大約三分半鍾!」   「斥波炮準備好了沒有?」這句話問的卻不是偵察士官,而是副官阿廖沙。   「剛與格裡菲斯元帥通過話,三十秒後能源裝填完成!」   「好,你再通知格裡菲斯元帥,中央艦隊指揮權現在暫時移交給他,十分鐘內任何人不許打擾我!」   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范加爾轉身走到安德伊芙娜身側,依樣盤膝坐了下來,顯然是再不會理會身邊的任何事。   阿廖沙不安地望了皇帝一眼,沒敢再多耽擱,趕緊聯繫格裡菲斯元帥去了。也難怪,自上次攻打尼魯星以來,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再沒人見過皇帝在作戰中動用異能,而以前曾親眼目睹范加爾動用異能的人,阿廖沙的前任副官希姆,早在兩年前便因不小心觸怒了皇帝,以「辦事不力」的罪名被砍了腦袋。   思感波再次無聲無息的跨越幾十萬公里的虛空,輕鬆地鎖定了正飛弛而來的聯盟戰艦群的速度和方位。范加爾並沒有立即出手,左右幾十萬公里外巨大物體的移動方向,這在目前還超乎他的能力之外。他像一個富有經驗的獵人以興奮的目光瞄準著自己的獵物,耐心地等待著最合適的出手時機。   四十萬公里外,中華號旗艦上。   淡淡的冰涼感覺再次流過楊的全身,十分鐘內楊已經是第二次感覺到周邊黑能的異動。   「范加爾!」楊低聲叫道。離白龍星中央艦隊每接近一些,楊心裡的不安感覺就加重一分。他的神經之弦繃得緊緊的,思感時刻關注著四周黑能的波動。現在,連續的能量異動終於讓他印證了內心那個不願意相信的事實,此刻已經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楊,你怎麼了?」米洛元帥眼睛望著全息屏,卻一直關注著身邊的楊。   「范加爾要動用異能了。」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   「這周圍沒有任何他可利用的天體,這是我們早就設計好的作戰宙域。他用異能幹什麼?」米洛元帥的語氣同樣平靜如常,但心臟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這是他數十年的戎馬生涯中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的確,他們現在面對的,是以前從未遇見過的特殊對手,而且對手的能力直到目前仍然無法預知。對於習慣了指揮大艦隊作戰,習慣於在戰前就知已知彼的米洛元帥來說,這的確是一項極為艱難的挑戰。好在我身邊還有楊,米洛元帥心裡安慰著自己。   「是啊,我也在奇怪。或許他只是在觀察著我們也說不定。」楊試圖說服自己,但逐漸加重的不安感覺終於擊敗了他的僥倖心理。   「元帥,我得出去看看。」   「出去??」米洛元帥有些驚訝。「什麼出去?」   「我的超能力現在還不夠熟練,無法穿過戰艦的能量護罩,也無法感覺到戰艦外面的能量變化。但是顯然范加爾可以,否則他的思感不會透過護罩引起艙內的能量波動,讓我感應到。」   「那你打算怎麼辦?」米洛元帥開始露出了憂色。原來範加爾的異能真的這麼強。   「我想穿上太空服,進入維修用的氣密艙,然後打開氣密艙門,這樣我就可以直接接觸艙外的宇宙空間,也可以感應到戰艦外的能量變化。我可以通過太空服內的通訊裝置及時向您報告情況。」   「這……好吧,楊,你要小心!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有……別忘記繫好安全帶,我不想你被甩到六號行星上去。」米洛元帥關切的說。   「我知道,元帥。那我去了。」楊轉身飛快地穿過走廊,消失在轉彎處。   兩人寬的氣密艙門緩緩的開啟,點綴著群星的黑色宇宙呈現在楊的眼前。   「你那裡怎麼樣?」耳邊傳來米洛元帥低沉慈和的聲音,讓楊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自己逝去的父親。再不能讓這個可愛的老人受到傷害了!心底湧起被人關懷的暖流,楊暗暗地提醒自己。   「我很好,元帥,您放心吧。」楊馬上應到。他不想讓老人為自己擔心,再說此刻也沒有時間來放縱自己的情感。   倏地,淡淡的冰涼感覺再次滲入楊的思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楊覺得這種異感明顯增強了許多。   「又來了。」楊心裡暗道。思感手破入虛空,楊覺得自己就像個常年在海上打魚的有經驗的漁夫,用唾液沾濕了手指,伸在空中測試著風力和風向。   黑能的波動細微、平穩而且規律,有隱而不發之意。根據若仙教會的控制黑能的方法,楊判斷這是范加爾在偵察著已方艦隊的動向,而且隨時可能發動攻擊。看來範加爾也並非強得了不得,至少在幾十萬公里外,他還無法直接以異能發動攻擊。楊暗暗思忖著,心裡對自己又多了幾分信心。可是,范加爾在等待什麼呢?   「周圍沒有他可動用的天體……天體……不好!」楊突然明白了范加爾的用心。   「元帥,快,疏散隊形!」楊已經顧不得再掩飾焦急的語氣。   「什麼?楊,為什麼?」米洛元帥還沒明白過來。   「周圍是沒有別的天體,可是我們的戰艦本身就是天體!」   「……明白了,我立即疏散艦隊!……楊,你要小心!」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四節 回天之力     「斥波炮能源裝填完畢!」   「敵艦隊接近到三十萬公里!還有一分半鍾進入射程!」狩獵者號旗艦上,格裡菲斯元帥的耳邊,報告聲依次響起。   「各就各位,斥波炮準備發射!」格裡菲斯元帥以沉穩的聲音下達著命令。這是一個高大魁梧的老者,從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性格穩重,作戰經驗極其豐富的指揮官。他的命令和他的個性一樣,直截了當、簡潔明瞭但絕對富有有效。   他的對手此刻正忙於陣形的變換。高速運動中的艦隊要迅速疏散陣形談何容易,但這種極數難度的任務在艦隊運作司令官德·費納根中將看來也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只是有一件事令他頗為躊躇:還有不到一分鐘敵我雙方就要互相進入射程了,在這種情況下疏散陣形,艦隊的衝擊力和火力集中程度將大為降低,兵力上的優勢將被陣形上的劣勢所抵消,很難像剛才對白龍星右翼艦隊一樣迅速擊跨范加爾所布下的厚實陣容。像這種敵強我弱的兵力對比,勝機完全在於艦隊高速運動所產生的局部兵力優勢,一擊不成便當遠遁,否則一旦與敵人形成持久戰,待後方的敵人包圍上來,聯盟艦隊除了全軍覆沒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更可怕的是,艦與艦之間的空當一拉開,旗艦的受保護程度就必然下降,萬一旗艦被毀……費納根甚至不敢再設想下去,而且也沒時間讓他去考慮後果了,這是瞬間的遲疑即可決定生死的戰場,主帥的命令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   果然,疏散艦隊的命令引起了幾乎所有艦長的不滿,一時間旗艦的通信回路中充滿了艦長們的責難和牢騷。但是除了一百多隻擔任護衛旗艦任務的戰艦艦長們敢於抵抗這道命令外,其餘的艦長們還是一邊抱怨一邊操縱著自己的戰艦艱難地改變了方向。   「為什麼疏散艦隊?元帥的安全你們不管了?」護衛艦上傳來的責難聲此起彼伏的鑽入費納根中將的耳朵。   「這是元帥的命令!難道我不明白旗艦的安全有多重要?你們怎麼可以抗令不遵?我再說一遍,立即疏散!要不,我就撤你的職!」   費納根毫不客氣地回應著責難聲最響亮的「天獅號」戰列火力支援艦艦長史特裡普中校。費納根的意思是殺一儆百,不過他也清楚這不能怪史特裡普,因為並不是史特裡普中校的火氣最大,而是因為他是聯盟最著名的天生大嗓門。   「我不管!我的職責是保護旗艦的安全!要撤我的職可以,打完這仗再說!」史特裡普根本不買帳。   和史特裡普的天獅號一樣,一百多艘護衛艦依然緊緊地包圍著中華號旗艦,忠誠地執行著自己的使命。然而他們的忠誠並未給他們保護的對象,也包括他們自己帶來好運,災難的使者依然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向他們一步一步的走來。   米洛元帥疏散艦隊的命令下達後一分多鐘,地球聯盟和白龍星雙方的主力艦隊終於互相進入了主炮射程。   「發射!」   「發射!」   雙方主帥的命令瞬間化做宇宙間的雷鳴電閃。光束和飛彈群組成燦爛的流星雨,再一次照亮了萬里星空。   夾雜在明亮的激光射束間,幾百道異常粗大的暗紅色能量波不引人注意地從白龍艦隊的一群八梭形戰艦上射出,帶著滿臉的獰笑飛向各自的目標。   賀爾曼上將的情緒並未太多地受到剛才疏散艦隊命令的影響,他正饒有興致的望著遠方迸射的火球和騰起的硝煙。然而雷達兵的慘叫聲突如其來的刺穿了他的聽覺神經,一瞬間,賀爾曼上將意氣飛場的臉上突然閃過深深的恐懼。驚叫聲的內容讓他不情願的回憶起他早已不願再回首的一段記憶。   「埃裡克號溶解了!還有拉斯普裡亞號!還有,,,天哪,那究竟是什麼?那是紅體人的終級武器?!」   「慌什麼!」   賀爾曼很快便鎮定住自己的情緒,呵斥著慌張的手下。初戰紅體人時面對紅體人終級武器的恐懼,不僅刺激了賀爾曼上將,同樣勾起了無數聯盟官兵的恐怖記憶。自開戰以來僥倖存存活至今的老兵們無一不清楚的記得,當初紅體人的太空堡壘帶給他們的那種絕望的心理感受。而此時此刻,幾百道斥波炮的能量射束給聯盟戰艦造成的損失並不大,但是它所引起的心理恐慌卻像瘟疫一樣,很快便傳遍了整個聯盟艦隊。范加爾這一手心理戰術,的確是精彩絕倫,正中聯盟艦隊的要害。   「不要慌,紅體人已經被我們消滅了,哪來的終級武器?這只不過是敵人的障眼術罷了!」賀爾曼的聲音在通信回路裡聲嘶力竭地喊著,竭力穩定著軍心。   在司令官的忙亂和努力下,士兵們心靈的騷亂漸漸平復下來。然而就是這一陣不到十分鐘的騷亂,使得米洛元帥完成突擊後迅速脫離的戰術構想化做了泡影。戰局迅速的由聯盟一方的有利變成不利,再變成極度危險。這是因為白龍星左翼艦隊終於下定了決心,不再等待與右翼艦隊殘部的會合,而是揮軍高速包抄過來,對聯盟艦隊形成了夾擊的態勢。   「楊,你那裡情況怎麼樣?」米洛元帥的聲音依然鎮定自若。   「范加爾還沒有發動攻擊,不知道他在等待什麼?元帥,如果有辦法脫離,就快想辦法吧!」   「楊,那你呢?要不要回到艦橋上來?」   「元帥,不用管我!我能感覺到現在范加爾並沒有在指揮戰鬥,他在等待著最合適的機會發動致命的一擊!雖然我的超能力不如他,但是我必須在這裡盡力阻止他的陰謀。放心吧,我應付的了!」   楊不知道是在安慰元帥還是在寬慰著自己,反正事已至此,聯盟艦隊的敗局基本已經注定了。現在只要聯盟艦隊能保住大部分主力,安然返回女神基地,日後便可以堅固的基地為依托,盡力延緩范加爾的進攻速度,以圖日後東山再起。可是這個可怕的皇帝范加爾,現在即是從來對對手的意圖洞若觀火的「奇跡楊」也猜不透他的用意。他至今還未發動,但是蠢蠢欲動的黑能說明了他必有所圖。他究竟在等待什麼?楊一邊片刻不敢間斷地感應著黑能的波動,一邊苦苦的思索著。唯一令他心安的是,他現在只不過處於感應黑能狀態,並沒有控制黑能,所以范加爾無法察覺他的存在。一旦范加爾發動,楊絕對有把握打他個措手不及。儘管力所不敵,但只要能給聯盟艦隊爭取到幾分鐘的緩衝機會,艦隊主力逃生的機會就會大上好幾倍。   楊不知道,閉目凝神的范加爾也正在奇怪,流彈似的聯盟艦隊怎麼突然拉大了戰艦的空隙?難道他們看破了自己要使用異能?范加爾絕不相信地球人會有這樣的能力,而且格雷卡並沒有匯報過地球一方有人用超能力打過仗。看來只不過是對方改變了戰術,而這戰術恰到好處地偶然破解了他要使用異能的意圖。思念電轉,范加爾開始繼續耐心地等待。   這邊兩人鬥智不鬥力,那邊的星空中,一場大戰卻已漸見分曉。格裡菲斯的指揮沉穩老練,米洛元帥數次誘敵均未成功,突擊戰不情願地變成了消耗戰。雙方的損失差相彷彿,白龍中央艦隊的陣形雖見稀巰,卻依然不亂,並沒有給聯盟艦隊突圍的機會。而天底的一方,白龍星的左翼艦隊正如上漲的潮水一般奔湧而來,光點群正在不斷的放大。對聯盟艦隊來說,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悲哀的泡沫不由自主地由米洛元帥的心底泛起。   「難道,這次真的要輸了嗎?這片星空,難道將成為地球人自由歷史終結的見證?」從來都充滿自信的老者,也開始情不自禁地這樣問著自己。一瞬間,「投降」和「死亡」這兩個詞語破天荒地閃過元帥的腦海。   「米洛元帥,米洛元帥!」   楊的聲音及時地將老元帥從悲哀的心境中喚醒。   「什麼事,楊?」   「我感應到敵人的中央艦隊要變換陣形了,這是我們突圍的好機會!這時候不必再顧慮范加爾的超能力,一切有我,元帥你快想辦法指揮艦隊突圍吧!」   格裡菲斯的指揮到現在為止一直是出色的,但再出色的指揮官也會出現判斷上的失誤。或者不應該這麼說,因為格裡菲斯並沒有犯錯誤,他的指揮從情勢變化上來說是勢在必然。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指揮如同教科書一般完美,才讓他的對手結合自己的天才感應和敏銳的判斷分析出了他下一步的打算。這也難怪,誰讓他的對手是楊。   千鈞一髮的逃生機會,就這樣活生生地被聯盟艦隊握在掌心。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五節 突出重圍     格裡菲斯元帥的雙眉軒在半空,顯然他並沒有料到聯盟艦隊的應變如此奇速。   說起來,數量達到幾萬艘的龐大艦隊,即使是在浩瀚無垠的范范宇宙中,變換隊形,尤其是進行攻守轉換,也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只不過在如費納根將軍這樣的沙場老將看來,只要是在正常的條件下,這種外人看來極其艱難的事情對他們也是舉重若輕。但那是在正常的非對抗條件下,在眼下這種瞬息萬變的激戰狀態中,變換隊形是一種絕對的冒險行為,一不小心就有勝負逆轉,甚至全軍覆沒的危險。何況這個說起來尚算簡單的戰術手段,正在激戰的雙方實施起來所冒的風險還大不相同。   對格裡菲斯元帥來說,變換陣形基本上是沒有什麼風險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已方再過上十幾分鐘即將進入射程的左翼艦隊。如果再算上已經醒過神來,終於確定了臨時的領導人和下定包抄回來的決心的右翼殘餘艦隊,他就更將有恃無恐。所以他在此時將陣型拉長為D形,形成輪狀梯次攻擊的層次火力,的確是一個沙場老將成熟作戰手法的體現。   然而對於聯盟艦隊來說,楊的及時提示成了他們此刻逃生的唯一憑恃。如果讓格裡菲斯元帥變換陣形的用意完全實現,聯盟艦隊將完完全全的陷入對方七萬多艘戰艦的包圍圈,再加上正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皇帝范加爾,聯盟艦隊可以說是毫無一絲生機可言。所以他們的陣形變換,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聯盟艦隊的反應讓格裡菲斯在事後仍然驚疑不定了許久。他一直想不明白,莫菲對手的統帥是個未卜先知的預言家?怎麼每一次艦隊的行動都恰好在時間上把握的如此恰到好處?   已經拉散的隊型飛速的再次凝聚成一隻銳利的箭鋒。箭的速度不快,但是從箭尖的兩側瞬間爆發出的強勁火力卻是沛然不可抵禦。畢竟「戰列火力支援艦」的名稱不是白來的,幾千艘朦朦巨艦同時射出的光柱能源密度已經接近了「霹靂天斧」的水平,以至於雙方正處於激戰中的艦艇舷窗入光量都在電腦的控制下突然進行了調整。正用心進行方向調整的白龍艦隊沒有想到對手恰在這個時候全力發動進攻,一時竟被打了個冷不防,足足有三分鐘的時間沒有做出恰當的反應。   對於聯盟艦隊來說,三分鐘時間已經足夠了。五千艘高速巡空艦趁著對手人腦和電腦同時出現的瞬間盲區,閃電般切入了剛才的飽和攻擊造成的艦列真空。他們並沒有大開炮門,四處瞄準和攻擊,他們沒有那個時間。從艦腹下射出的也並非白亮亮的中子導彈和質子魚雷,而是黑乎乎的——太空機雷!   這卻是賀爾曼的創舉。米洛元帥給他的任務是盡可能的突破,因為賀爾曼一向是以勇猛著稱的猛將而非智將,用他來完成突破任務,才是用人之長。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指揮著戰列支援艦和高速巡空艦的賀爾曼將軍,卻上演了一出古中國三國時代猛將張飛的一場「計收嚴顏」。誰說猛將不會偶而用計呢?賀爾曼的創舉給米洛元帥帶來的絕不僅僅是驚喜。他別出心裁地將上次佈雷後剩餘的太空機雷派上了大用場。   機雷本身並沒有突出的機動性,也無法攻擊稍遠的目標,但是其龐大的數量和巨大的威力卻足以擾亂對手的艦陣,使其顧不上對正進行突破的已方進行攻擊。   隨著一枚枚黑色的雨點灑入對方的艦陣,賀爾曼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的幾千艘高速巡空艦已經穿出了對手的包圍圈,從全息磁雷達屏幕上望去,已方的星際母艦群保護著正在喘息的戰列火力支援艦,正以它們的最高航速飛弛而過,同時還不忘記將狙擊的火力四處亂射,長短粗細不同的光焰象火蛇在艦隊的空隙間流竄。   格裡菲斯畢竟是白龍星四大元帥之一,也是一員名副其實的沙場宿將。面對突變的形勢,他很快就明白了對手的用意。但是艦隊正在變換方向的過程中遇到這樣的奇襲,想在短時間內再調整回來已經不可能。他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做出了判斷:再想實施對聯盟艦隊的全部包圍,實現全殲聯盟艦隊的意圖已經不再可能,而且他也絕對不會蠢到此時命令全體艦隊掉轉艦列進行追擊,那無異於自殺。   下意識地轉頭望了皇帝一眼,格裡菲斯的面容深有憂色。他也不知道,皇帝如果知道了戰局會如此發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謎一樣的皇帝,除了皇后,誰也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卻見范加爾木雕泥塑般靜坐在那裡,嘴角輕輕流洩著一絲笑意,天知道這個神秘的皇帝在思考和等待著什麼。格裡菲斯元帥濃眉陡地一軒。不能再等了,時機稍縱即逝!他心裡已下定了決心。   「全艦隊不必理會後方的戰艦,全力向前攻擊敵艦隊的後半部分!星際母艦釋放全部艦載機,此刻敵人該是只有捱打的份兒!」   格裡菲斯不愧是名帥,他的判斷力並沒有因剛才的「失誤」而受到影響,膽量也絲毫未見減少。然而此時傳來雷達兵明顯不合時宜的報告聲:   「敵突破艦隊釋放太空機雷!數量極多,無法統計!」   「……」格雷菲斯的目光延向舷窗外的黑色深空。敵人真狡猾!想必此刻在目力所不能及的空中,那些該死的黑色小精靈正在四處遊蕩吧?   幾朵突然冒起的火球吸引了格裡菲斯的視線。這應該就是已方的戰艦不小心撞到了那些小精靈吧!格裡菲斯猛然震醒過來。   「不必理會機雷!繼續執行原來的命令!」   如果自已忙於躲避機雷群,敵人的主帥就該暗自得意了吧!機雷是防禦武器,作用範圍有限,在現在的條件下就算造成損失也不該太多。還是攻擊敵人尚在包圍圈內的部隊吧!這樣畢竟還會取得勝利,就算不是半小時前所設想的全勝,至於等皇帝醒了也好交代一些。   格雷菲斯那滄桑的外表下顯露的精明給聯盟艦隊帶來了劫難。正在全速衝過空隙的艦隊受到了強大的火力阻擊,遭受了極大的損失。一朵朵火球接二連三地在空中乍現乍消,不時有艦艇的殘片飛掠過剩餘戰艦的舷窗,給活著的士兵們帶來的心靈震撼決不亞於正在衝擊著艦身的爆炸衝擊波。和戰艦一起閃耀出生命中最後光芒的還有它上面的數百名英勇的聯盟戰士,這片由陌生到熟悉的星空此刻成了他們人生的終結。   米洛元帥擔心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為了艦隊主力的突破,聯盟艦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原本應該是由戰列火力支援艦排在外側,以強勁的火力壓制對方,再以強大的裝甲阻擋對方的攔截火力。然而為了造成突破的間隙,除了必需把握好對手艦列方向轉換的機會外,還必需在短時間內釋放強大的火力,這使得所有的戰列火力支援艦都消耗掉了主炮能量緩衝帶內的全部能量,在整個突圍過程中都不可能來得及重新裝填完成了。因此為了保護這些珍貴的,強大的,此刻卻毫無還手之力的戰艦,防護力稍差的星際母艦不得不排在外側來擔任反阻擊的任務,而且還不敢釋放自己的雙座式格鬥飛船,因為根本沒有時間來回收。看著對方的小飛碟在自己的四周象蝗蟲一樣飛來飛去尋找著機會,「鳳舞」、「龍翔」空戰飛隊的巾幗和鬚眉們都氣得咬緊了一口銀牙。   轉眼間,在又損失了近一成兵力後,大約四分之三的艦隊已經成功的衝出了包圍圈,米洛元帥的旗艦也在重重的衛護下穿出了死亡地帶。雖說還有兩成的兵力正陷入敵人的咬尾追襲,但畢竟艦隊主力已經脫出了危險區,保存了珍貴的實力。也許下一戰會更緊張,更凶險,但畢竟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這場戰役,應該是到了尾聲了,參戰的將士們,無論是聰明或者愚笨,勇猛或者膽小,都已經完全履行了自己作為軍人的職責,甚至,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然而,這場戰役並沒有象雙方認為的那樣結束,在暗處,一股強大的力量正準備挺直自己的腰身了!   中華號旗艦平安地穿過了死亡地帶,艦橋上的米洛元帥和處於真空狀態的維修間內的楊不約而同地同時輕吁了一口氣。楊更是暗暗有些後悔:難道,自己先前的感應和據此做出的判斷完全是錯誤的?早知道這樣,如果隊形不散形,挾著衝破右翼艦隊之威,豈不是可以一舉擊潰敵人的中軍艦隊,何至於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楊已經做好了戰後申請處分的心理準備,心神不禁因此有些微微的分散。而艦橋上的米洛元帥還沒來得及考慮楊的失誤這件事情。因為就在這一刻,戰艦四周的真空中,突然產生了極為強烈的震盪!   「咚!」   楊的身體重重的撞到了艙壁上。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六節 打蛇七寸     輕便的太空服是專為抗真空設計的,對抗衝擊的能力並不強,但自幼修習武術的楊體內自然而然地會對外力的衝擊產生保護反應,所以這足以讓普通人骨斷筋折的重重一撞並沒有給楊造成太大的傷害,不過是將他弄得渾身酸痛而已。然而身體上的疼痛絕抵不過心情上的震驚,楊甚至發現自己居然對范加爾終於出手這個事實產生了一些喜悅的心理,這令他馬上進行了自責。   楊身上象散了架一般劇烈疼痛,心裡卻已然雪一般通亮透明。自己的預感終於得到了證實,在對范加爾計劃的判斷上,楊並沒有犯錯誤。范加爾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因為聯盟艦隊的動作打亂了他的計劃,但白龍星皇帝確非浪得虛名,在那短短的時間內他就做出了決定,準確的判斷出了聯盟艦隊下一步的動向,並以驚人的毅力和耐心堅持到了聯盟艦隊即將突圍,注意力有些鬆懈這一刻,把握機會迅速發動了準確而兇猛的一擊。   安全帶拉著楊在處於真空狀態的維修間內飄來飄去,帶子的一端已經在剛才的碰撞中裂開了,幸好另一端還完好無損。要是帶子的另一端也是這麼脆弱,現在楊已經「自由」的飄浮在太空中了。不過楊現在最關心的是艦橋上的米洛元帥和各位將軍的命運,他心裡清楚,像剛才這種程度的劇烈碰撞,自已繫著安全帶尚會受到如此猛烈的衝擊,而且要不是自己超群的身體素質(楊還不知道自己的體質已經被部分徹底改造,否則就憑他習武而成的強健身體依然不足以抵抗剛才那種強度的撞擊),現在的自己早已變成了一具目不堪睹的屍體。這樣想來,艦橋上那些無所憑持的官兵們是絕對沒辦法避免傷亡的,此刻在旗艦艦橋上的將軍們,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戰況的危急讓楊根本沒有時間再設想下去,甚至沒有時間與艦橋通話。強烈的危機直覺讓楊當機立斷,立刻讓心神晉入茫茫的宇宙空間,去感應剛剛開始發作的黑能狂飆。   思感手探入虛空,楊不無吃驚的發現,如果說幾分鐘前的黑能波動就像山間潺潺流淌的小溪,溫柔的象情人的手指;那麼現在的黑能波動就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蠻橫的似瘋狂的公牛。幾百米長的巨艦在這滔天巨浪的擺佈下,只如一葉顫抖著的小小扁舟,無奈的等待著即將降臨的悲慘命運。龐大的艦隊在能量的狂風中竭盡全力地掙扎著,仍然無法擺脫這宇宙間幾乎最強大的力量的操縱,艦與艦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各艦的反應堆已經開始全力運轉,然而在這遍佈宇宙空間,卻又沛然莫御的黑暗能量面前,戰艦的小小反物質反應堆實在是無法與之抗衡,甚至已經無法前進一步。   楊在太空服內暗自歎息。范加爾的超能力居然強到這種程度,他心裡其實是深為欽服的。只可惜對手既不是自己的朋友,亦非自己的親人,而是不共戴天的敵人。而面對敵人,不管他多麼強大,楊是從不畏懼,也從不屈服的。這刻顧不得去考慮以自己現在的能力去阻擋范加爾是否是螳臂擋車,楊不得不決定出手了。   「怎麼打?硬碰硬肯定不是辦法,看樣子自己雖然經過若仙的指點,超能力的水平仍然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如果全力硬拚,肯定起不到多大作用……可惜若仙不在,不然兩人合力,也許還有的一拼……」霎那間,楊的腦海裡閃過十餘種方法,卻無一種能起得到作用,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已經有幾艘戰艦開始在能量的顛簸下碰撞在一起,引爆起數枚火球,金屬的破片四散飛揚開去。戰況已經變成了一邊倒的趨勢,包括中華號旗艦在內的聯盟艦隊近四成的兵力被困在咆哮的黑能大海中,毫無反抗之力,而且戰艦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楊心知范加爾是想讓他們在碰撞中自行毀滅。其實白龍艦隊的合圍之勢已成,以七萬艘戰艦消滅被困住的一萬多艘聯盟戰艦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范加爾難得動用一次超能力,此前還沒有多少對手值得他親自出手,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開始還讓他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哪能輕易放過?此刻,范加爾皇帝這個貓捉老鼠的把戲不過是剛剛玩了個開頭,他興致正濃,怎麼捨得讓屬下用激光炮來消滅這只聯盟老鼠呢。   楊雙眉緊皺,雖心急如焚,卻心知不能以卵擊石。范加爾現在正是志得意滿之際,若要智取,並非無機可乘。「除非……」楊心念忽然一動。如果自己集中全部的超能力調動黑能,僅僅攻擊范加爾的座艦,定可在短期內壓制住范加爾的操縱。自己現在唯一能憑恃的,就是自己尚未出過手,范加爾並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應該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當然這也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引來對方可怕的反擊,所以楊這個戰術雖然是打蛇七寸,卻也是捨生取義的打法。然而此刻,為了萬餘艘戰艦,幾百萬將士的安危,楊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第一次運用黑能進行攻擊,楊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本該略有的緊張和生澀,卻在緊張的戰況壓力下拋的無影無蹤。「操縱黑能進行攻擊其實說來簡單,就是先讓思感的振動頻率調節到與調用區域的黑能一致,用思感手將該區域的黑能覆蓋,再驅動它按自己的意願振蕩、組合、變化……」若仙的聲音在楊的耳邊迴響,不知不覺間,楊已經按照若仙的教導完完整整、中規中矩的完成了他生平第一次操縱宇宙能量進行的作戰行動。說起來這種規規矩矩的作戰手法絕不符合楊的性格,不過即使若仙在場,看到楊如此準確的完成他的第一次黑能攻擊,恐怕也會欣喜的說「要嫁給你這樣的天才真是沒有選錯人」云云。   得意中的范加爾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次征服地球的戰爭中會遇到同樣可以操縱黑能的人物。所以在他的座艦轟然劇震,並且在三秒鐘內來了個180度的縱向翻轉之際,他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戰艦被擊中了??第二個三秒鐘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因為在他釋放出的高強度黑能攻擊下,地球人的戰艦根本不可能有反擊的力量,而且雷達兵也並沒有發出對方援軍出現的消息。所以范加爾足足又用了幾分鐘才說服自己相信了「有其它的異能者存在,而且就在對面的地球戰艦上」這個事實。   眾星之王的翻轉弄得艦上的官兵一時間狼狽不堪,艦隊的指揮也出現了短時間的混亂。幸虧茫茫的宇宙空間並沒有重力,所有戰艦的重力都是由中心部位的重力發生儀生成的,很容易自動進行調整,而僅0.2G的輕微重力使得乘員與艙壁即便發生碰撞也不容易受傷。手忙腳亂的艙室內,只有安德伊芙娜和范加爾的靜坐姿勢絲毫沒有變化,戰艦翻轉時他們的浮空術自然而然的隨心而發,根本沒有受到戰艦翻轉時重力調整的影響,不過是由坐在地板改成了坐在艙頂上而已。   安德伊芙娜仍然面如止水,彷彿剛才的一切根本就不曾發生過。范加爾的興趣卻一下被激發了起來,這場戰爭對他來說真是打起來越來越有意思了。經歷了三四十次星際征服史的白龍星帝,為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具有同樣超能力的對手而欣喜異常。興奮中范加爾感覺到了危機的出現,他收回正在控制黑能攻擊的思感,轉而輕而易舉的揮開了正被楊操縱著,絕非心甘情願的向眾星之王號猛衝過來的八艘護衛艦。楊這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進攻,被高明過他數十倍的對手談笑間瓦解冰消。   「你這『攻敵之所必救』的戰術倒也高明,不過你操縱黑能的能力也太小兒科了吧。」范加爾感到有些好笑,不過經歷了幾十次星戰才遇到一個這樣有意思的對手,白龍星的主人決定要好好的玩上一場了。他不再操縱黑能控制那些可憐的聯盟戰艦,和突然出現的這個有趣而強勁的對手相比,那些龐大的戰艦在范加爾心中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文。他們的命運,就交給自己的那些屬下去處理吧。   能量巨浪來得突然,去得也同樣匆忙。合圍的白龍星艦隊一直好整以遐的看著聯盟艦隊的戰艦在那裡像一群喝醉了酒的醉漢一般跌跌撞撞,碰撞的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激烈,都懶得再出手攻擊,官兵們大都圍聚在舷窗前象看戲一般的欣賞起風景來。眼見著聯盟艦隊即將在碰撞中自行覆滅,誰又能未卜先知的料到突然冒出了一個楊遠帆,讓他們那個殘忍好戰的皇帝產生了玩一場超能遊戲的興趣,將消滅聯盟艦隊的任務一聲不吭地交回到他們的手裡,也難怪他們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戰場上的五分鐘遲疑足以決定幾百萬人的生死。面對突然安靜下來的空間,擺脫了操縱的聯盟艦隊也足足呆了有近一分鐘之久。不過然後他們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像一個突然掙脫了捆綁的巨獸,向剛剛歸於平靜的宇宙發出了一聲求生的怒吼。一萬多道電光劃過天際,向尚未反應過來的白龍艦隊傾瀉。   這一切楊根本顧不得為之欣喜或慶幸,因為范加爾的超能攻擊正弄得他焦頭爛額。相隔9萬公里的宇宙真空,兩個不世出的超能者開始了一場絕非勢均力敵的超能較量。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七節 初出茅廬     對於楊來說,是若仙的出現才讓他真正知道了什麼才是宇宙間真正的能量,以及如何操縱這些能量。過去練功時出現的一些諸如身法輕靈、力量強勁、反應敏捷等現象,他也曾暗自竊喜,然而後來先是在家裡遭到漢默將軍的手下襲擊時,無意中在林珊的幫助下突破了太極功法的極限,漸漸的由「人道」向「天道」進發,原來的那些超出常人的優點在那時的楊看來已是微不足道。後來隨著「莫名其妙」的修成了「飄浮術」等異能,更是覺得在這浩渺的宇宙面前,自己的能力簡直就是井底之蛙。等到若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將探索黑能和操縱黑能的方法教給了他,他才又在恍惚間覺得,自己這只「井底之蛙」,終於看見了一小片通往井口的階梯。儘管這台階看起來還很小,而且台階的影子也很模糊,但畢竟是看見了一條通往未來的希望之路。正是這種希望,推動著他每天堅持不懈的超越著自己,探索著宇宙中未知的奧妙。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白龍星的進攻無形中又為楊的進步提供了外在的壓力和動力。只是近幾天來,楊又有了一種修為的進步在逐漸減緩的感覺,不像剛和莉莉分別時那幾天,天天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飄浮術」也是在那時候不知不覺修成的。   范加爾的攻擊時松時緊,楊不敢有絲毫怠慢。自從掌握了黑能的秘密後,他就開始喜歡上了體會黑能時的那種感覺。平時的黑能波動是平緩而柔和的,就像山間的潺潺流水,給楊帶來不少的溫和清新;當楊的思感和黑能波動一起共振時,楊甚至彷彿感覺黑能像一個熟悉的老朋友,不時的伸出手與自己的思感手輕輕磨娑。然而眼下被范加爾操縱著的黑能卻時而化做緊緊的繩索,捆得他渾身動彈不得;時而又化做鋒利的刀鋒,獰笑著掠過他的臉頰。   「范加爾這家夥,真是欺人太甚!」楊暗自惱怒。他知道憑自己現在的能力,在范加爾眼裡,也就是一隻剛剛跳到貓眼前的小老鼠而已。范加爾根本沒有出全力,他不過是在饒有興趣的看著這隻小老鼠做著各種試圖抵抗的動作,時不時的再伸出爪子撥弄一下,讓老鼠多點危機感,更加好好「表演」一番而已。只有等他玩膩了以後,才會一口將之吞下。楊心裡又是感歎,又是無奈,不過他並沒有放棄鬥爭的決心。他一面操縱著黑能做出盡力攻擊的樣子,一面時不時的出點新招,好讓范加爾一直保持戲弄自己的興趣,給自己留下緩衝的時間;一面大腦飛速的運轉著,思索著擺脫困境的計策。   當然范加爾是不會讓楊那麼輕鬆的。什麼時候見過貓讓已經被自己捉住的老鼠輕鬆過?它們總會逐漸加大玩耍的力道的。楊突然發覺自己面臨的危機:從中華號的左面突然飛來一塊護衛艦的殘片,足有四分之一個戰艦那麼大,鋒銳的切面雖然參差不齊,但尖利的頂端足以讓中華號受到破胸開腹之禍。當然如果僅僅對付一塊殘片的攻擊還不會給楊造成什麼威脅,怎奈與此同時,從不同的方向竟然同時有七片大小不一的艦艇殘片向中華號飛來!最大的殘片都不能再用「殘片」來形容,因為它根本就是一艘完整的白龍星戰艦,僅僅是失去了動力和上面所載的全部生命而已;而最小的殘片也足有五六分之一個戰艦大小!   「想考考我?好啊,來吧!」面對生死關頭,楊冷冷一笑,豪氣頓生。七個攻擊物已經封死了中華號所有閃避的角度,而且中華號從剛才的劇烈震盪到現在,艦橋上還沒有人與楊主動通話,如果米洛元帥沒出事的話,此刻楊的耳邊早應該響起元帥那威嚴而慈和的問候了。再說從中華號的方向、速度來看,也是從剛才的震盪過後就再也沒有改變過,做為一艘艦隊的總旗艦,這是極不正常的情況。「是不是元帥他們都……」雖然楊一直避免去思考那種最不幸的可能,還是不禁有些憂心忡忡,他心裡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馬上回到艦橋上去看個清楚。怎奈范加爾根本不可能給他這種機會,不僅發動的超能攻擊一浪接著一浪,而且攻擊的力量一波比一波更強。楊一邊勉力抵擋著一邊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他心裡明白,無論如何,自己必須先從好的角度去考慮,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好中華號的安全。應該說,雖然在突圍時楊對自己與范加爾的超能差距出現了判斷錯誤,但直到此刻他的頭腦還依然保持著冷靜和清醒。再說即使他的判斷沒有錯誤,也不會對戰局的演變產生更大的影響。   想到這裡,楊定下心神,張開天眼,方圓一千公里內的情形瞬間已瞭然於胸。楊沒有去管其它的殘片,只是讓天眼緊緊的盯著它們飛行的軌跡,以防範加爾中途操縱它們改變方向;同時讓思感手伴隨著共振的黑能的巨大能量,化做一隻巨大的引擎,推動中華號向最大的那枚「戰艦武器」又直又快的衝了過去!   楊的辦法說來其實簡單,雖然各個方向都有「武器」攻擊,但只要中華號不是消極防守,而是以動制動,解決了一個方向的危機,就可以讓中華號脫離危險。那麼顯然解決了對面這枚「戰艦武器」是最理想的方案,因為那個攻擊物龐大的艦身在高速運動中更易把握,而且解決它以後讓出的安全空當會更大些,足以讓中華號安全的穿出;更何況這枚「戰艦武器」是白龍人的受傷戰艦,楊根本沒有任何心理顧慮。   說時遲,那時快,由於中華號突然加速前衝,使得本該先撞上中華號的兩枚從左側和右側飛來的殘片與中華號的相對速度大大減緩,這樣首先將與中華號相撞的就變成了對面正高速衝來的「戰艦武器」,楊要的就是這個撞擊時差的變化。就在中華號離迎面衝來的「戰艦武器」距離縮短到一百公里時,一直蓄而不發的能量終於噴薄而出。楊自創的「黑能無形刃」牛刀小試,沒有奪目的電光,也沒有熊熊的火焰,對面的白龍戰艦突然從中一分為二,兩片終於真正變為「殘骸」的艦體在不到兩秒鐘內從中華號的兩側擦身而過,或許是不甘心就此放棄自己的任務,它們還執著地碰飛了兩片向中華號緊追不捨的追兵。其餘的殘片因中華號的突然加速,早已錯失了自己的目標,向宇宙的最深處漫無邊際的遊蕩而去。   楊輕吁了一口氣,自覺經過剛才的一番惡鬥,自己對黑能的領悟和掌握已經加深了一層,再不復是初出茅廬的新手了。楊不無驕傲地望向遠方那層層的白色光雲,那是他所認定的白龍星旗艦——眾星之王號所在的方向,自信心溢滿年輕的胸膛。心裡暗暗說道:范加爾,還有什麼把戲,都使出來吧!   然而楊的目光很快便由遠眺收回到身邊,被正在不遠處發生的異象所深深的吸引。像若仙每次出現時一樣,一團強烈的光暈正在離中華號不到一百米的真空中形成,光暈中已經開始有人形影影綽綽。   「若仙!」楊不由驚喜的喊出聲來,儘管誰都知道隔著宇宙真空,又沒有對講設備,根本沒人能聽見他在太空服內發出的呼叫聲。楊哪裡顧得上這些,若仙的出現意味著聯盟一方終於有了與范加爾一拼的超能實力,以若仙的能力和經驗再加上不斷成長的楊,就算仍然及不上范加爾,也不會相去太遠,更絕不會像楊現在這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對范加爾的戲弄,楊雖凜然不懼,但那是建立在一種捨生取義的激憤的基礎上,被人玩弄的感覺是絕不好受的。   儘管楊對於若仙的及時出現欣喜萬分,他還是紳士般地將目光暫時移了開去——他知道若仙每次出場時總是很「香艷」的。只是當白光暗去,楊將驚喜的目光轉回來時,眼神中的驚喜卻在瞬間轉為驚訝,然後又轉為憤怒——光暈帶來的不是儀態萬方的美麗少女,而是雙耳奇長,身材精幹瘦削,面容滄桑,外貌看上去有近五十歲的軍裝男子。此刻,他正帶著莫測的笑容深深地凝視著近乎狼狽地在一根看起來隨時可能斷裂的帶子上蕩來蕩去的楊。不用問楊也知道,這一定就是對方的最高統帥──白龍星的皇帝范加爾.勞德魯普。   由極度的喜悅到極度的失望,即便是胸襟廣闊者如楊,這巨大的心理落差也足以令他一時無法適應,以至於足有幾分鐘楊都默然無語。范加爾以同樣的耐心保持著沉默,就這樣繼續高深莫測地保持著自己的微笑,凝視著自己那年青得出乎意料的對手。   時間悄悄的流逝,楊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不是用語言,而是用自己的動作。他抬起右手向范加爾敬了一個軍禮。這不是對敵人的屈服,更不是敬意,而是對另一個「官階」高過自己的軍人的基本禮節。出乎意料的,范加爾似乎理解了這個動作的含義,以同樣的姿勢向楊回了一個標準的地球軍禮。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唯一一次敬禮的雙方腳不著地的最怪異的交換禮儀,因楊行禮時人還極為不雅地吊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而范加爾更是舒展自然地彷彿腳下有如實地般的「站」在真空中回了這個禮。   楊並沒有心情去嘲笑自己或者對方的禮儀姿勢,范加爾回禮時所選擇的動作與米洛元帥見到畢爾巴鄂時的回禮方式是如此的同出一轍,令聰明的楊在瞬間便明白了范加爾現身於此的來意。   白龍星的皇帝是來勸降的。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八節 虛與委蛇     果然,范加爾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低沉的嗓音居然清晰的以地球語言在楊的太空頭盔內響起:   「年青人,你很了不起啊,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裡想出以動制動的方法,躲過我剛才的一擊,我真的很欣賞你!」   范加爾並沒有自我介紹,他知道雖然楊從未見過自己,但必然認得出他。因為他從剛才幾回合的交手中已經看出,自己這個對手絕對是一個天才,雖然其經驗尚淺,能力也遠遠及不上自己,卻有著極其可觀的潛力和隨機應變的奇才,這樣的人不為我范加爾所用,豈不可惜?而且如果有他做助手,由自己加以好好培養,那麼困擾自己許久的難題,應該可以在不久的將來迎刃而解了。所以他才會現身於此,更以地球軍禮的方式巧妙地暗示出願與楊折節相交的誠意。   楊表情不變,身子仍然掛在一端掉落的安全帶上蕩來蕩去,似乎全不以自己的狼狽處境為意。   「我想我不會認錯,你一定是白龍星的皇帝范加爾先生了。謝謝你的欣賞,不過如果你此來是為了勸我屈膝投降,那我勸你還是不要枉費心思了。雖然我的能力比不上你,但為了地球人的尊嚴,我依然會不吝與你血戰到底!」   楊知道憑范加爾的能力,完全可以通過黑能波動感覺到自己的聲音。他聲音不大,但句句如金撞石,擲地有聲,堅貞不屈的心意表露無疑。   「哈哈哈哈……」范加爾放聲大笑。「年青人,我不是來勸你投降的。如果要勸你投降,我也不會蠢到在勝負未分之際來找你吧?再說像你這樣本領的人,怎麼該屈居人下呢?」   楊一楞,范加爾如此回答的確出乎他的意料,其用意倒令楊一時有些摸不清楚了。但敵人就是敵人,楊的防備之心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鬆懈。   「范加爾先生,我們地球人對霸權之類的東西沒有任何野心,我們一向尊重宇宙間的生命和它們的尊嚴。你的艦隊憑什麼要侵略我們的家園?」   「侵略?你說我要侵略地球?」范加爾笑道。   「怎麼,你以為你的行為是『進入』不成?」楊針鋒相對。侵略者總會粉飾自己的行為,給自己找一個牽強附會的借口。近代還有國家存在的時候,不是有個叫日本的國家對自己的鄰國犯下了無數滔天罪行,卻一直堅持說自己屠殺了數千萬平民的行為不是侵略,而是所謂「進入」嗎?現在范加爾也來這一套!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們從畢爾巴鄂那個叛徒那裡聽到了不少關於白龍星和地球之間的故事,你們一定是因為發現自己居然是別的高等生命的試驗品而非常不爽,尤其是自尊心變得極其容易受傷,我說的沒錯吧?」范加爾的話題直入聯盟的要害,卻避開白龍星的行為以及自己的來意不談,和楊討論起哲學問題來了。   「是不是什麼試驗品,我們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每一個生命都有自己的最基本的尊嚴和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的權利,而其它的生命體,不管是不是它的同類,都應該尊重這種權利和尊嚴!」楊不理范加爾的顧此言彼,緊緊抓住問題的核心。   范加爾的臉上不禁流露出讚賞之意,對這個年輕人,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是從一開始就過於低估了。   「年青人,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宇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嗎?難道你沒有發現在你們地球上也是一樣的勝者為王嗎?尊重其它生命的尊嚴?你知不知道當你尊重它們的尊嚴時,它們可能正計劃著把你當做自己的晚餐?再說,你們地球上除了人類以外,其它的生命真的有自己的尊嚴嗎?人類是怎麼對待它們的?還有,」范加爾的語氣忍不住透出一絲嘲諷,「人類是怎麼對待自己那些智力較差,或有先天障礙的同類的?年青人,我知道你是人類中的佼佼者,可你不要高估了人類做為一個普通生命的平均進化水平。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都奇怪地球人中怎麼能出現你這樣在整個宇宙生命中都罕見的天才?如果你與我合作的話,注意是合作,不是投降,我絕對尊重你的尊嚴。如果我們合作的話,完全可以在這個宇宙間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讓整個宇宙的生命都會按照他們應該得到的待遇享受公平美好的生活,包括地球上的人類。我們甚至可以打通正反宇宙的通道,掌握另一個時空的命運,這難道不是你所一直期望的嗎?」   楊正要回答,突然心裡一喜,因為他發現中華號居然開始悄悄的改變著方向和速度,這說明艦上已經有人開始重新操縱戰艦了。此刻中華號由於剛才加速躲避攻擊物,已經位於尚未脫出危險區的聯盟艦隊的前半部分,而白龍星艦隊由於主帥沒有命令,並未還擊,只是不緊不慢的緊跟著聯盟艦隊,中華號大有脫逃的機會。   楊立刻想到,即然范加爾有拉攏自己之心,何不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讓中華號脫出重圍?只要旗艦上的米洛元帥和戰友們能夠安全,自己個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呢?   楊當機立斷,轉身盡量以極其自然的姿勢解開了尚連接在維修艙壁上的安全帶的另一端,再用手在艙壁上輕輕一推,就此告別了與自己共歷患難的維修艙,再不可能回到中華號旗艦上了。   「米洛元帥,李恩將軍,各位聯盟戰友,我們永別了,祝你們好運!」楊暗自在心裡說道。解脫了安全帶後,楊對自己都感覺有些奇怪,這刻他不僅沒有將死的悲哀,反而連心靈也似乎得到了解脫,心情也變得無比輕鬆。   用「飄浮術」止住前衝的身形,楊抬起頭,以澄淨清澈的目光望著范加爾,微微笑道:   「范加爾先生,你剛才的話的確有些道理,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談了。不過在決定我們怎麼合作之前,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哦,我知道你的條件,想讓我放這幾千艘聯盟戰艦回去,對吧?沒問題。」范加爾爽快的出乎楊的意料。他當然注意到了楊的舉動,但他並沒有發現楊真正的用心,還以為楊是被他說動了,才以這種與聯盟艦隊絕裂的方式留下來與自己商量。再說出於目前只有范加爾自己才知道的目的,眼前這個黑髮青年才是范加爾真正重視的無價之寶,只要楊肯留在這裡,那已經傷痕纍纍的幾千艘聯盟戰艦是去是留范加爾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剛才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異能者,此刻都認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接下來的談話雖然仍各執已見,卻明顯少了很多火藥味兒。特別是范加爾,多年來困擾他的難題突然出現了轉機,他的心情大好,談話的口氣也異常的慈和。如果他的元帥將軍們看到此刻的皇帝,想必一定會對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的準確性產生懷疑。   天眼「目送」著中華號在重重的護衛下逐漸脫離了白龍艦隊的包圍圈,楊放下了心裡最後一絲負擔,以輕鬆的近乎調侃的口吻向著剛才還帶給自己無比壓力的對手笑道:   「范加爾先生,你希望我們怎麼合作?」   「很簡單,你和我一起回白龍星去,做我們白龍星最尊貴的客人,人身自由不受任何限制。你現在對黑能的領悟還很膚淺,看樣子是自學成才吧哈哈,我可以把我掌握的黑能秘密和操縱黑能的全部方法毫無保留的說給你聽。至於你的同類——地球人,我答應你永遠不再做任何對他們不利的事情,更不會再發動武力進攻。怎麼樣,我這條件夠寬鬆吧?」范加爾的語氣和藹到了極處,更是先把楊所有能要求的條件考慮了個遍,封住了楊所有拒絕合作的理由。   「嘿,這條件也夠優惠的,聽起來的確很吸引人。不過我得先知道,我需要為我們的『合作』付出些什麼?」楊決定繼續拖延時間。自己問得越仔細,越是對合作小心謹慎,范加爾就越會相信自己希望合作的誠意,米洛元帥他們也就越有時間遠離危險。不過平心而論,范加爾的條件真夠寬鬆的,楊雖然明知范加爾不會安什麼好心,也不禁產生了一絲好奇,范加爾為什麼這麼看重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超能力?他到底想幹什麼?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九節 能量黑洞     「呵呵,你嘛,你現時什麼也不需要做。我雖然為人比較嚴厲,但最是愛才,像你這樣德才兼備的年青人在整個宇宙中怕也找不出幾個,我只想和你交個朋友。」范加爾的表情極為真摯。   如果不是通過剛才范加爾搞伏擊時的深謀遠慮使楊深深的瞭解到對手的狡詐,楊真的有可能相信他這番話也說不定。范加爾的合作條件實在是對楊極為有利,楊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范加爾所謂的「合作」背後一定隱藏著重大的圖謀,可偏偏就是一時無法猜透。   「我們地球人有句話,叫做無功不受祿。既然是合作,我至少也該為我們共同的未來做些什麼,否則我豈能心安?」楊繼續試探著說道。   「哈哈年青人,既然你這麼說,我已經深感你的誠意。我們既然可以做朋友,那麼朋友間的合作又何必在乎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呢,對吧?」范加爾老奸巨滑,回答滴水不漏。   楊心道像你這樣的朋友我可交不起,哪天被你賣了說不定還得先幫你數錢呢,但表面上卻不露聲色。   「那怎麼能行呢。能不能成為朋友,恕我把話說在前頭,現在還言之尚早。就算是朋友,也總該互相為對方付出,在共同的理想和生存價值實現的過程中不斷深化友情。如果皇帝陛下真的願意屈尊和我交朋友,那白龍星應該先和我們地球人做朋友。我想勸你一句,現在就請收兵回營,然後我們雙方互派使者,交換合作的誠意和合作的條件,彼此尊重對方的政治和文化,尊重對方的權利,在這個基礎上互通有無,共同發展,豈不是好?至於我去白龍星做客,如果將來聯盟派我做和談使者,我自會欣然前往,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這番話說得白龍星皇帝竟然一時無言以對。的確,楊的建議言之成理,既然是兩個人做朋友,而這兩個人所在的陣營又處於敵對狀態,的確應該先行罷戰修好,否則這兩個敵對雙方的主要人物先交起了朋友,於情於理絕對行不通。更何況范加爾剛才已經親口答應了要結束與地球的敵對狀態,楊的建議並非空口無憑。   沒想到這樣的優惠條件居然也無法打動眼前的年青人,范加爾的耐心已經快到了極限。   「年青人,看來我的確還是小看你了,你的建議我願意考慮。不過我還是想請你先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你先和我到白龍星上一起研修黑能,我相信如果我們一起參研,對我們雙方的修習都大有好處。至於和談和互派使者的事,等我們回到白龍星,我立刻派外交大臣著手辦理,你看怎麼樣?」   楊心裡一動,范加爾情急之下,終於還是露出了一點狐狸尾巴。范加爾的合作條件看似只有付出,沒有索取,但事實上其中有一個隱性的條件范加爾一直在暗暗的強調,直到現在才直截了當的提了出來。那就是楊必須和他一起去白龍星,並且要和他一起修習超能力。其它的所謂優惠條件,原來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楊心裡不禁劃了個問號:以范加爾的能力,如果真要征服地球,應該說是輕而易舉;如果想讓自己去白龍星,直接把自己抓去也絕對不難。可是為什麼這麼尊貴驕狂的征服過數十個星球的皇帝,居然願意付出這麼多代價,甚至幾乎是低聲下氣的求著自己去白龍星,而且還要幫助自己修習黑能呢?   楊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間楊做了一個連自己事後都認為極富孩子氣的決定:反正既然范加爾沒安好心,那我就偏和你對著幹。不管你提出什麼建議,也不管這建議看起來如何誘人,我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看看你范加爾會做何反應!反正米洛元帥他們應該已經回到女神基地了,就憑著「霹靂天斧」,應該也足以抵擋一陣了吧。   想到此處,楊淡淡的應道:   「謝謝皇帝陛下的好意。不過我們開戰已久,雖說沒有互相攻擊本土,但星力都已經消耗殆盡。我建議皇帝陛下還是趕快收兵,著手辦理和談和恢復經濟發展的事宜吧。至於黑能的修習,那都是個人愛好,也不急於一時,何況我的異能都是我的未婚妻幫助我修成的,現在她已經在和你們交戰的過程中失蹤了,至今生死未卜。在沒有找到她以前,我實在是無心繼續修習了,還請陛下原諒。」既然范加爾客客氣氣,楊也就一口尊稱一個「陛下」,語氣很謙恭,但就是不接受范加爾請他去白龍星修習黑能的建議。   只見白龍星皇帝的臉上突然掠過一絲怒色,儘管很快勉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然而接下來的語氣中已經開始恢復了霸氣和威脅:   「年青人,我想你可能接觸黑能不久,對黑能的瞭解還很少吧。估計你還不知道當你擁有足夠強大的黑能,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剛才我和你之間的較量,與黑能真正的威力相比,不過是一場小遊戲罷了!你想不想見識一下黑能真正的威力?我不妨給你演示一下!」   話音剛落,楊已經感覺到早已恢復平靜的黑能波動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楊當然知道,像黑能這種奇怪的能量,其小單位的能量實在微不足道,但它們卻像大海裡的每一個水滴一樣無處不在,充滿著整個宇宙空間。當一定數量的黑能聚集在一起,簡直可以無堅不催,就像楊剛才所用的「黑能無形刃」,可以在瞬間將一艘巨型戰艦切成兩半。楊自信假以時日,就算自己想摧毀一個艦隊也完全可以辦到。然而范加爾這次示威所用操縱黑能的手法卻讓楊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   范加爾並沒有指給楊演示黑能威力的地點,如果楊連這都感應不到,哪有資格和他范加爾在這裡說這半天。思感手不必楊來指揮,它受到黑能波動的感應,立刻自行探了出去,很快便找到了能量發生改變的地點。這一找不要緊,競讓年青的楊親眼目睹了一場滄桑巨變。   在楊的經驗中,無論是在書本上還是實戰中,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看到這樣一出不知道該算是偉大,還是該算是恐怖的景象。   思感手鎖定的區域是在離開楊約有五千公里的太空中,剛才那場短短的艦隊大戰所形成的戰艦殘骸最密集的中心區域。在那裡,許多戰艦的艇殼碎片、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儀器殘部,還有許許多多早已被真空負壓壓得分辨不出身形,而勿論能分出容貌的雙方士兵的遺體和殘肢,正在附近天體的引力作用下緩緩的漂向各自的歸宿。然而這片原本寧靜安詳的追悼會場,卻最終絕非情願的變成了一個開始無形卻注定要上演一出壯觀場景的舞台。   原來,這一次的黑能波動並沒有像剛才范加爾發動攻擊時一樣,以能量巨浪一波一波撞擊的形式出現,而是從四面八方湧聚在一起,並且開始不斷的旋轉,轉眼之間便構成了一個直徑足有幾百公里寬的能量漩渦。剛開始時,這個完全由能量組成的漩渦旋轉速度並不快,因此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只有思感手才能向楊完完整整的展示著這看似平靜的宇宙空間中正發生著什麼樣的巨變。然而漩渦的旋轉速度加速程度遠遠超出楊的預料,它越來越快,不到一分鐘,用肉眼都已經可以看得見這個可怕的能量漩渦──它旋轉的線速度已經達到了光速!   從楊的視線角度望去,巨大的能量漩渦呈扁圓形,帶著閃閃的七色彩芒,以肉眼早已分辨不清的極高速度旋轉著。在黑暗的宇宙背景映襯下,更顯得這份景像極為醒目壯觀。如果不是周圍的戰艦殘骸和各種碎片正以極高的速度被吸入漩渦的中心,楊只會興奮地把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一景象形容為美麗。而現在,楊卻帶著幾乎無法控制的歎服,平生第一次,對另外一個一手造成這份奇景,強悍到了極點的生命產生了恐懼。   幾萬公里外的白龍戰艦群中爆發出士兵的歡呼聲,他們在被不允許追擊已毫無還手之力的逃兵後一直無事可做,卻突然出乎意料地看到了自己的皇帝的真正實力。每一個白龍星將士,不管是范加爾的鐵桿支持者還是暗地裡的反對者,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為他強大的異能所折服,情不自禁地為自己的皇帝所喝彩歡呼。   這歡呼聲楊當然聽不到,就算他聽到,也蓋不過他此刻內心的驚懼之情。   「這是……能量黑洞??!!」         第九章(柳暗花明)第十節 圖窮匕現     在楊的記憶中,地球的任何一本天文科學資料上都可以找到關於「黑洞」這種天體的說明。根據科學的解釋,「黑洞」是在構成天體的物質達到極高密度和質量的情況下,對周圍天體的萬有引力大到連光線都無法再逸出它的引力範圍所造成的天文現象。   然而現在楊眼前所展現的景象,卻實實在在的展現了另一種任何科學資料上都未記載過,也從未有人提及過的「黑洞」。儘管稱呼這能量漩渦為「黑洞」並不十分確切,因為它並不會連光線也吸收掉,況且它也不是「黑」的,而是不停的閃爍著、同時還五顏六色地變換漩渦的顏色;但它近乎瘋狂地吸引著它周圍五千公里內的實體物質這一特性和資料上記載的天體「黑洞」絕無二致。   無論是已經近乎目瞪口呆的白龍星官兵,還是既驚且懼的楊,也包括正志得意滿地望著楊的范加爾,都不可能知道,在遠離他們一億公里外的太空中,正發生著一場對話。   「翠西姐,沒想到范加爾操縱黑能的能力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我們不該太輕視他了。他的能力進步太快了,說不定以後他會像那家夥一樣,成為整個宇宙的威脅呢。」   「安琪拉,你不必過於擔心。我看范加爾的野心雖然不小,但他現在的能力並沒有高過你很多,而且你的進步也絕不比他慢。再說就算他將來能力增強到更高的地步,他首先要對付的人也不是我們,而是那家夥。沒準先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才好呢。」   「翠西姐,我最近是不是有點太杞人憂天了?我好像以前不是這樣子吧?」   「當然不是,不過自從你變成地球人的容貌,又認識了現在那個呆得像傻瓜一樣的地球男人,你就變成這樣子了。哎喲!!!……好好我不說了,不要再用『光刺』扎我了,你知道我最怕那東西了。」   「誰讓你說,下次我弄個再粗點的。」   「得,你饒了我吧,下次不說了成不成?我都快出遠門了,你就這麼對我?你不怕我一生氣不回來,以後你再闖禍誰罩著你?」   「翠西姐,你還是別亂說了,我知道這次你帶著第三隊勇士去N8宙層對付那家夥的任務很危險,但我相信你會平安回來的。你知道我的預感一向很靈的啦!」   「你這小妮子就是嘴甜,怪不得我看那小子都快要被你迷死了……你小心點,那小子是個人物不假,不過他們地球人可是講究一夫一妻的……哎喲!!!你你你離我遠點……」   「叫你還說!誰喜歡他!地球人有什麼好的……不過他現在是不是有點危險,我還是先去幫他好不好?」   「看看,心疼了?說說就露餡了吧?你著什麼急,沒看出范加爾現在根本沒有傷他的意思嘛,要殺他早殺了,他連人家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對了,我懷疑現在范加爾表現出來的能力也不是他真正的實力,根據我對范加爾的瞭解,他萬事都會留上一手的,何況現在誰也威脅不到他,他沒可能在演習中暴露自己真正的底牌吧……」   「對呀!那也不知道我一會兒能不能鬥得過他。翠西姐,不如你先幫我打完范加爾再走好不好?」   「嘿,這會兒知道求我了?不成不成,我剛才被你的『光刺』扎得動彈不了了……說真的,我馬上得走了,遲了怕有變化,你知道,第二組的求援信號已經消失很長時間了……至於范加爾,他為了顯耀自己的本事弄出這個華而不實的彩色圈圈來,我看最少會費掉他一半以上的能量,不管他藏沒藏拙,等會兒你加上那地球小子一定對付得了。我不會看錯人的,那小子大有潛質,再說范加爾另有圖謀,他一旦發現和你們實力相當,絕不會和你們以死相拼的。弄得兩敗俱傷會壞了他的大計,再說不是還有伯魯星的援軍在嘛……我說你這丫頭,自己一個人在地球的時候不是挺有主意的嘛,怎麼一和我在一塊兒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你不是說相信我嗎?我也相信你,我們各自努力吧。好了我走了~」   「!!!怎麼說走就走!還當姐呢,這麼沒禮貌!」   對話到此已告一段落,走了的一方已化為一道淺紫色的光芒消失在天際,喃喃自語的一方卻一邊發洩著委屈和不滿,一邊悄悄的接近著白龍星皇帝的演武場。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對話的兩個人同樣不知道,在隔著不知道多少宙層,或者不知多少億光年外的虛空深處,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冷冷的欣賞著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閃耀著七彩的漩渦光芒漸趨暗淡,范加爾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了。當漩渦像它出現時一樣迅速的散去,在原本漩渦的中心所在的空域,出現在已經平靜下來的楊眼前的,是一顆直徑一百公里大小的金屬行星。   原來「能量黑洞」並非真的「吃人不吐骨頭」,它只是在一段時間內對一定範圍內的實體物質產生強大的吸引力,將陷入漩渦中心的物質壓縮組合成一種不知所云的東西。至於「能量黑洞」形成的速度、維持的時間,以及吸引力的作用區域大小,則完全取決於操縱這個黑洞的人的能力。即便如此,這種「能量黑洞」如果真在星際大戰中用出來,再強大的艦隊也會連同艦上所載的全部生命,在十幾分鐘之內變成楊眼前一般的毫無生命氣息的人工墓地。   「怎麼樣?年青人,是不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能力也可以有這麼大?你可以設想一下,如果你們的星際艦隊,哦,還有你們所引以為豪的什麼女神基地,如果遇到這種『彩漩』,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怎麼樣,只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比這厲害得多的招術,我都可以教給你,而且我們還可以一起研究出更厲害的東西來!」范加爾的聲音中透出無法控制的得意,不過已經完全穩定了情緒的楊還是敏銳的從白龍星皇帝的聲音中聽出了幾許疲憊。   「原來施展這種叫什麼『彩漩』的東東還是很耗費靈力的,看樣子范加爾這下子起碼消耗了一半多的靈力……可是就算他只剩下十分之一的靈力,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啊。無論在操縱黑能的能力、經驗還是技巧上,他都遠遠的超過我。要是若仙在這兒就好了……」楊開始有些胡思亂想。   見楊一時沒回答,范加爾以為剛才的一番威懾起到了作用,哈哈大笑道:   「怎麼樣,這下可考慮好了沒有?」   「看來再拖不下去了……」范加爾步步進逼,楊索性把心一橫。   「考慮好了!」   「哦?那太好了,歡迎你到我的眾星之王號上做客!我會介紹我美麗的皇后給你認識,哈哈!」范加爾大是得意,欣喜之餘還沒忘記自己最愛的嬌妻。   「我可沒說要到什麼『眾星之王』上去。什麼眾星之王?每個星球都是平等的!」反正已豁了出去,楊存心調侃范加爾。   「什麼?!」范加爾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臉色也突然間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拒絕我的好意了?」   「你的好意我不拒絕,我絕對心領。不過白龍星我是不去。還有那個什麼彩漩,看起來挺好看的,不過若只是為了弄個大鐵球出來,何必費那麼多事?」   這次連傻瓜都聽得出楊話中的調侃之意,范加爾的耐心也終於隨之到了極限。他怒極反笑,只是這次笑聲中已殊無偽裝的可親之意,而是變得極為陰森可怖。   「哈哈,哈哈,好,有膽色。地球人中能出你這麼一個有膽有識的青年人,不知道要花他們多少年造化。年青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選擇,否則你們地球如果能僥倖不被我變成碎片的話,就讓他們再花上億萬年去培養你這麼一個精英吧!」   「你過獎了!我這樣的人地球上或許不多,但也未必絕無僅有吧!至於想把地球變成碎片,不知道你有生之年是否做得到?不過我想就算你僥倖做到了,宇宙間還有千千萬萬的地球,終你一生,又能僥倖粉碎多少?當心和我們地球歷史上出現過的無數侵略者落得一樣的下場——那就是粉碎的只不過是你自己的野心!」既然話已挑明,楊也不再客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驕傲的白龍星皇帝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加上計謀失敗的巨大失落感,范加爾一時火起,竟然不再惜才,決定痛下殺手了。   楊亦知道范加爾會惱羞成怒,話音剛落便做好了應戰的準備。然而畢竟強弱懸殊,他剛想用「漂浮術」讓自己改變靜止不動的狀態,以免被動迎敵,突然間感到身上一陣異樣,接著血往上湧,肺內的空氣也開始向外迅速的流失。楊的腦海中剛剛在電光石火間反應出「太空服被范加爾弄破了!」的危機,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耳邊殘存的空氣就送來範加爾清晰而冷酷的聲音:「頑固的地球人,既然你選擇了和我對抗的路,那我就成全你的願望。做你的英雄去吧,看看在真空負壓的作用下,能不能讓你變成一具完美的太空乾屍讓他們萬世景仰……」   儘管曾做過在0.5個氣壓下生存的試驗,但是在絕對真空的殘酷條件下,楊的意識還是迅速的與范加爾的聲音一起漸漸消失……在他失去意識前的一剎那,楊朦朧間感覺到身上一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自動爆裂了開來,恍惚中楊覺得那爆裂的不是自己的腦殼就是心臟,接著眼前閃過一道淺粉色的光芒。再以後發生的事情,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一節 險死還生     「我死了嗎?我這是在哪裡?」   楊頗有些吃力的睜開眼睛。轉頭望望,四週一片潔白,還鋪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楊的腦袋一時還未完全清醒,頗費了點事兒才想到這可能是間病房。房子裡寬敞明亮,滿溢著花朵的芳香,只是楊暫時仍然無法坐起身來,看不到窗子外面的景象。   「應該是病房吧。如果不是,那這裡一定是天堂。如果是地獄,不會有這麼多鮮花吧。」   只有有過曾經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走過一遭的經歷的人,才會真正體會到當楊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內心紛繁複雜的心理感受。像每一個陷入昏迷前已經認定自己必死無疑的人一樣,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對自己的存在狀態表示置疑。   「管它是天堂還是地獄,只要現在不是已經被范加爾抓到白龍星上就行了。」   楊胡思亂想起來。正想著,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頭戴精緻的護士帽,身穿一身合體的白色護士裙的小護士。一看見這個人,楊身上彷彿一下子來了力氣,困擾他許久的問題也一下子有了答案。   「若仙!……哈哈哈哈,我沒死!我沒死!」   就算下定了捨生取義的決心,畢竟才是二十四歲的年青人,當然充滿了對生的眷戀。能夠劫後餘生的狂喜,讓奇跡的楊也不禁有些失態,如果身上有足夠的力氣,會手舞足蹈也說不定。   打扮成護士的若仙被楊的怪態逗得花枝亂顫,大概她平時所見到的楊都是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從未見到楊像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一般的放縱自己的情感,這下子總算大開眼界了。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若仙把臉一繃,伸出一隻手指放在自己紅得鮮艷欲滴的唇前,做了一個「噓……禁聲」的動作。   楊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即恢復到一本正經的樣子,只是臉上還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   若仙一看,又憋不住樂了。   「嘻嘻,不知道奇跡楊的崇拜者們要是看到你剛才這副德行,會做何感想,嗯?」她俏皮的用手指放在自己的臉上做羞人狀。   楊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哪知道竟然可以險死還生。身處在這充滿鮮花與陽光,充滿著生命氣息的房間裡,胸腔裡滿溢著鮮花的芳香,眼睛裡望見的是佳人的絕世容顏,楊忽然間覺得自從父親過世後,自已再沒有過眼前般輕鬆而快樂的時刻。   楊帶著幾分感激地望向親切的坐向床邊的美麗少女。一身潔白的護士服襯托著若仙那纖巧合度的身材,坐姿時裙下修長的腿部曲線顯得格外動人心魄。楊心神不由一蕩,趕緊把視線移開。   「知道嗎?若仙,我現在有一種想放聲高歌的衝動。不要笑我,我很久都沒有試過象眼前般輕鬆的感覺。自從父親遭遇不幸,我就覺得自己肩上壓上了很重很重的擔子,不想放下,也不能放下。緊接著是和紅體人的戰爭,然後沒等喘口氣,又發生了白龍星入侵,還有林珊的失蹤……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我的職位越來越高,可肩上的責任卻越來越重。有時我也覺得非常痛苦,畢竟我還年輕,我也想呼朋引類,約上三五知已,或醉酒高歌,指點江山,或暢遊四海,極目天舒。可是不行啊,我是一個職業軍人,我必須盡可能的保護我所指揮的將兵,盡可能的以最小的代價來求得勝利,用敵人的鮮血換來戰友、親人、朋友,還有數百億無辜平民的生存。只有現在這一刻,我才覺得我是我自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可以享受一下我想往了很久的平靜生活……我知道這種時光現在還不會太多,所以我想好好的享受一會兒,不要笑我,好嗎?」   「楊,你好好休息吧,好好享受這份平靜,我不會笑你。」若仙再不開玩笑,她早已被楊剛才的一番話深深的感動了。誰說地球人不是高尚的生命?   「不知道這份平靜可以享受多久,我想應該不會太長了……」楊喟然輕歎。「若仙,我知道一定是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變成太空乾屍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呢。」   「是你運氣好,就不要謝我啦。其實說起來都怪翠西姐,我早說要來幫你,都是她說不用急,因為范加爾要利用你,肯定不會下手害你……所以我就想再看看。哪知道范加爾突然鬼迷心竅,下了毒手,我匆忙間趕過去,當時真的以為來不及了。」若仙輕皺著秀眉,顯然還在為當時的情況感到後怕。   「沒想到你運氣那麼好。你肯定做過在低氣壓下生存的試驗是吧?所以當時你的身體起了本能的保護反應,黑能也在瞬間啟動,緩衝了你體內空氣外洩的速度……但是你不懂得如何操縱黑能來保護自己,所以血管內的空氣向外漲裂,還是傷害了你的大部分內臟和血管,要不你現在也不會躺在這裡一動不動了。其實也怪我上次沒教給你,不然你應該完全可以在黑能的幫助下保持住身邊的氣壓,也可以在真空裡生存,是我事先沒想到你會遇到這種情況。唉!說起來都是我不好。」她輕聲的自責。   一陣暖流湧上楊的心頭。這個一直天仙般高貴而神秘的異族少女竟然如此關心自己,楊真不知道自己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他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握住若仙的纖手,以表示自己的感激和安慰,卻偏偏無法動彈一絲一毫。   彷彿明白楊的心意,若仙輕輕的伸出玉手,握住了楊的右手,道:「你別動了,現在想動也動不了。你的血管和內臟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早變成肉漿了。不過當時真的很危險,就在你眼看要自爆的瞬間,是這個東西自動爆炸開來,在你的身邊形成了一個救生氣囊。真正救了你的,是它。」說著若仙從身上拿出一個高爾夫球樣的東西。「如果不是它,我趕到也來不及了。」   楊望向這個不起眼的白色小東西,恍然記起,這是有一次自己立下戰功後,沙洛加夫總統送給他的獎勵。當時總統鄭重其事的說它是可以救命的寶貝,自己也很感動,卻從沒想到真會有一天用到它,更沒想到是它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的命。   「看來我真得好好感謝總統才行。不過,也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光靠它也救不了我呀。」楊已經完全明白了。   「知道了就好,記住欠我一次嘍。」若仙又俏皮的一笑。   「行,欠你幾次都行。以後若仙小姐如有吩咐,我無有不從。」楊亦笑道。   「我得記下來,不然好了就不是你了,嘻。你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知道嗎?其實當時范加爾破壞這個氣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好像被你當時的樣子嚇到了,竟然遲疑了一會兒,要不我還是一樣來不及呢。」若仙想起當時的情景,彷彿若有所思。   「不,他生性殘忍,又身經百戰,怎麼會被我嚇到呢。我想他一定是還對我有所企圖。在動手之前,他一直試圖說服我和他去白龍星,還要我和他一起修練黑能,肯定是別有目的。我當時怎麼也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憑直覺相信他一定有重大的陰謀,所以就一直和他胡說八道來拖延時間,最後終於氣得他發瘋了,突然向我出手。可能是出手了以後他又後悔了,想留我一命吧,哈。」楊的心情一輕鬆,思維也變得十分敏捷。雖然四肢仍然動彈不得,但那種對敵人的圖謀洞若觀火的直覺已經悄悄的回到了他身上。   「嘻嘻,我說呢,原來你能留下小命在這裡泡MM,要謝的人多了,連范加爾都該謝才對。」若仙的俏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對,是該好好謝謝他。等我好了,咱們帶上一支艦隊打到白龍星去,抓住范加爾後饒他不死,是不是就算謝他了?」楊發現自己和若仙在一起時,總會不知不覺地受她的影響,變得活潑起來。這句話又冒出了點孩子氣。   「嘻嘻,誰願意幫你。范加爾沒殺你,是因為他有個比你難纏得多的對手要對付,就憑他現在的能力,三個他加起來也不是那家夥的對手。他是看中了你的潛質,想著將來有一天可以利用你來對付那家夥,可不是不想殺你,只不過還不到兔死狗烹的時候罷了。你不用笑,我救你也沒安什麼好心哈哈。」若仙半真半假地說著。   「我明白了,可我又不明白了。翠西姐是誰?范加爾要對付的人又是誰?」楊一連串的問道。   若仙剛要回答,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請進!」若仙怕楊還不能大聲說話,搶著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房門又一次被推開了。率先走進來的,是滿臉笑容的沙洛加夫總統,看來楊甦醒的消息已經有人搶先向他報告了。楊正想向總統問好,眼光落到隨著總統一起進來的人身上,竟然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二節 驚聞噩耗     也難怪楊會如此吃驚。試想一下,當一個正常人的視線裡一直是美女的花容月貌,卻在毫無精神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瞥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異生物,這種猝不及防的巨大反差絕對可以嚇人一跳。當然現在的楊就算想跳也無能為力,他的肌肉、內臟和血管已經在以比常人快十倍的速度在迅速的恢復,只是像他受到的這種嚴重的傷害,就算他恢復的速度如此之快,也得再有五六天才能行動自如。若想完全康復,怎麼也得十天八天才有可能。   準確來說,隨著沙洛加夫總統進來的兩個「人」,應該稱呼為「外星生物」才對,楊吃驚之餘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地球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生物存在。如果說白龍星人還與地球人有八九分相似,那麼這兩個「人」與地球人的相似之處絕不會超過兩分。它們(她們/他們?)有頭,圓圓的卻不大,脖子也短得幾乎看不見;有五隻眼睛,卻沒有鼻子、嘴和耳朵;雖然從行動姿勢來看,它平常也應該是習慣於直立姿勢,但它卻只有兩個上肢,該生長著下肢的地方只生長著短而大的垂尾,身體也呈奇怪的流線型。更令楊吃驚的是,它們根本不是走進來的,而是「腳」不沾地的飄進來的,可是一眼望去,它們身體上根本就沒有看上去類似翅膀一類令它們可以飛翔的器官。   「莫非它們也會『飄浮術』?真是奇怪的生命。」楊心裡暗自嘀咕著,並沒有說出口。他雖然感到奇怪,卻沒有嘲笑它們的意思,或許在對方的眼裡,地球人的外形也是一樣的奇怪吧!不過接下來沙洛加夫總統的介紹卻真的讓楊萬萬料想不到。   「這是伯魯星宇宙艦隊的最高司令長官達斯尼亞元帥和參謀總長布魯斯威利將軍」。總統的語調很平靜,也很尊敬。   「元帥?參謀總長?……怎麼像做夢一樣……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好像變了個樣子?」楊怎麼也料不到,這兩個長得像離開水的魚一樣的奇怪生命,居然是若仙請來的伯魯星援軍的最高統帥!   若仙輕輕的含笑點頭,示意這一切並非夢幻。「達斯尼亞元帥」並沒有在意剛才這一切,他以客人應有的禮貌向楊問了聲好。   「你好,地球的英雄!你為了保護戰友而捨生取義,再獨自面對強敵卻臨危不懼,我們伯魯人就佩服你這樣的好漢子!願我們全體伯魯戰士的問候帶給你復原的力量,並祝願你早日康復,再和我們一起並肩戰鬥!」   達斯尼亞元帥簡潔的問候中透出誠摯與溫暖,讓楊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是啊,外星生命中有范加爾這樣肆意踐踏生命尊嚴的野心家,也有若仙這樣充滿愛心和智慧的偉大生命,更有達斯尼亞元帥這樣豪爽真摯的「漢子」。楊感動之餘竟沒有注意到,伯魯人一沒有耳朵二沒有嘴,怎麼聽,又怎麼說出來的地球語言?   「是若仙姑娘從范加爾手中救下了你,同時伯魯星的艦隊出其不意的向正在觀望的白龍星艦隊發動了進攻,打了它們個措手不及。范加爾眼看取勝無望,只好悻悻的撤兵了。估計沒有個一年半年,他是不可能再捲土重來了。」總統向楊解釋道。   「還是若仙姑娘了不起。本來我們的元老院一直是保守派勢力佔上風,他們並不同意派艦隊支援一個距伯魯星二千多萬光年之遙,又從未有過接觸的陌生星球。但是若仙姑娘說服元老院的領袖,給了她在元老院集會上五切尼(註:伯魯星時間單位,五切尼相當於地球上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演講時間。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瞭解到我們伯魯星的歷史的,居然引經據典,用我們伯魯星過去派別混戰時的一個原本實力很強的派別,因為奉行孤立主義而最終滅亡的例子,打動了那些頑冥不化的長老們,再用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收集的白龍星滅亡其它星球時的全息投影,使這些長老們終於感覺到了面臨的危機,答應傾全星之力支援地球。我這次帶來的艦隊共有四萬八千艘,都是伯魯星最先進的戰艦,再加上白龍星艦隊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們的皇帝身上,所以能一舉成功。不過我們亦無心戀戰,當時范加爾表演的那種能量漩渦對我們的士氣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沒有超能力者助陣,我們可不敢冒然追擊。好在現在有你和若仙在,如果他們膽敢再來,我們一定讓他們有來無回!」布魯斯威利將軍「說」道。   這回楊終於注意到布魯斯威利的右「手」上拿著一隻收音機一樣的灰色小盒子,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他正想開口詢問,沙洛加夫總統卻要帶著客人們告辭了,好像有什麼事情使他不敢久坐似的。   「楊,你先好好休息,讓若仙陪陪你。你不知道的事情,讓她慢慢告訴你吧。」總統有意無意地給楊製造著和若仙獨處的機會。   「兩位尊貴的客人,我們就不妨礙他養病了,你們剛到地球,還沒欣賞過地球上的秀美風光,不如我陪你們在地球上到處轉轉?」總統又轉身對兩個伯魯艦隊指揮官笑道。   「哈哈好極了,我是求之不得呀!不過你得小心,要是我們玩上癮了的話,我的小夥子們弄不好會把我的艦隊變成地球旅遊公司了!年青的地球英雄,你趕快養好傷,我們的參謀長是博擊高手,他還想和你討教計教呢!當然,那得是他玩夠了還有力氣回來找你的話!哈哈」達斯尼亞元帥爽朗的「笑聲」從小盒子裡飄了出來,人也開始隨著總統向外「飄」去。   「總統!」楊好笑的望著這位可愛的異星元帥,突地想起一件事來,心裡打了個冷顫。   「什麼?」沙洛加夫總統身形突的一凝,居然並未轉身。   「總統,是你送給我的那件東西救了我,我一直想對你說聲『謝謝你』,」楊動情的道。   「哦……是這個,這沒有什麼,不必客氣。再說那些軍火商還得謝謝你呢,你是地球上唯一敢用生命做試驗而證明了它確實好用的一個,回頭傷好了在家裡等著接拍廣告吧!」一聽是這件事,總統彷彿鬆了一口氣,不僅身子轉了回來,而且還開起了玩笑。   只可惜沙洛加夫總統高興的太早了。   「還有……米洛元帥他們怎麼樣了?」楊終於問道。他心裡早有不好的預感,當時的突然失去聯繫……後來的長時間靜止……現在總統的逃避態度……,這一切都在證實著他不願意面對的答案。   總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這孩子,他終於還是問起了……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總要面對,可是他心裡還是自欺欺人的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伯魯人識趣的先出門等候了,他們知道這時候他們幫不上什麼忙。   「楊,我知道你早晚會問起來,只是沒想到你現在的身體還這麼差的時候,我就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你答應過我無論怎樣你都會堅強的,是嗎?」總統要楊堅強,可是他自己的聲音卻顯得並不怎麼堅強。   「好吧。不過,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聰明的楊哪會聽不出總統話裡的含意。可是人有時候真的很傻,明知道奇跡不可能出現,還是會懷著億萬分之一的僥倖心理去期盼。   「米洛元帥……早在戰艦遭遇能量撞擊時就已經犧牲了,一塊磁能顯示屏的碎片偏偏擊中了他的胸口……」總統的聲音哽咽著,「更不幸的是,艦上除了二十二個校極以下的軍官和士兵外,其餘的人全都在那次撞擊中陣亡了……」   「……」楊出乎意料的並沒有什麼反應。總統後面的話他並沒有聽見,當然更沒有感覺到若仙臉上露出的關切之色,以及她當著總統的面,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肉體上的嚴重傷害和精神上的巨大痛苦與自責,再堅強的漢子也難以承受。   人有很多奇妙的自我保護機能,昏厥就是其中的一種。當面臨身體或者心靈上的巨大痛苦,並且這種痛苦超過了這個人可以承受的最大限度時,人通常會產生自然的昏厥,使人暫時不必繼續承受痛苦,同時盡量修復人所受到的傷害。像楊現在這種情況就是這樣。本來他的身體就依然虛弱,只是剛才在若仙出現帶來的驚喜和伯魯人的友誼形成的友好氣氛影響下,暫時表現出類似於健康人的精神狀態罷了。   當楊再次睜開眼睛,並且逐漸回憶起自己陷入昏迷前的一切,晚霞已經染紅了傍晚的天空。淺粉色的光芒映照下,若仙那白玉般俏臉上充滿的關切神情,粉碎了楊最後的心理堤防。長長的歎了口氣,楊終於接受了米洛元帥遇難的事實。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元帥待我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我曾經發過誓要保護父親,但父親終於受到了暗算;然後我發誓保護米洛元帥,可是米洛元帥也犧牲了……大家都叫我奇跡楊,可是,我究竟算是什麼呢?我連個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楊陷入了深深的愧吝和自責中。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三節 妙手回春     「楊,楊?」若仙輕輕的呼喚著。   楊抬起頭,臉上已經沾滿了晶瑩的淚水,額前的幾縷黑髮也早已沾濕成難看的一綹。不過若仙並沒覺得此刻的黑髮青年顯得醜陋,在她不算短的地球生活史中,早已發現地球人類的豐富感情是他們心靈中最美麗的一面,這是她所見過的其它生命都不具備的。她輕握著楊的手,緩緩的勸慰著。   「地球人常說一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只想著自己沒有保護好父親和米洛元帥,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因你對敵情的準確判斷和臨場的出色指揮,你拯救了多少本該英勇犧牲的將士?在范加爾的威逼利誘面前,你不僅冷靜的拖挺了時間,而且利用范加爾的期待心理拯救了一萬多艘戰艦和幾百萬將士!你知道嗎,你現在不僅僅是沙洛加夫總統和全體地球人心目中的英雄,也是伯魯星最能征善戰的戰士們心目中的英雄,還是我………我們心目中的英雄!如果每個人都像你現在這樣為自己的能力所無法實現的目標而自責,那還有誰能去戰鬥呢?你想的不該是自己過去沒有實現什麼,而應該是如何盡快提升自己的能力,在未來去做些什麼。我想如果你的父親和米洛元帥如果象傳說中一樣在天有靈的話,這也一定是他們的希望!你說對嗎?」   楊並沒有回答。若仙也並沒有要他回答。她知道楊需要時間去思考,去接受,去決定。出於一種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原因,她對楊有絕對的信心。   最後一絲陽光從窗台上悄悄的溜走,房間內陷入一片黑暗。若仙並沒有要求聲控電腦點亮人工全光燈,她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打擾正在思考的楊。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沉默著,渾不覺時光在身邊悄悄的流逝。若仙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有點喜歡這種在黑暗中與楊獨處的感覺。「哈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該傳出多少『緋聞』啊……」這樣古里古怪的想著,若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好在夜色足以掩飾她臉上悄悄浮起的紅暈……   楊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緩慢卻無比堅定,打斷了若仙的胡思亂想。   「若仙,我想請你告訴我一切。包括這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昏迷後發生的一切,還有我們要面對的一切。當然,我還要完全掌握黑能,還有你所知道的所有控制宇宙能量的方法。可以嗎?」   「怎麼,楊,你想通啦?」若仙輕輕笑道。   「想通啦。若仙,謝謝你幫助我渡過了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你不僅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我還要你做我最好的老師。我要向你學習控制宇宙能量的方法,我要在白龍星再次發動進攻以前迅速的成長起來,我要打敗范加爾!我不僅要為我父親、米洛元帥他們報仇,我還要盡我最大的努力,讓宇宙前恢復真正的和平。所以,請你幫助我,和我一起並肩戰鬥。我相信這也是你的理想,對嗎?」   從楊的聲音中若仙聽得出來,他並沒有恢復到輕鬆的精神狀態,畢竟對一個感情豐富的青年來說,悲痛不是一種可以輕易揮之即去的情緒。但是楊聲音中滿溢的緊毅使若仙深信,下定了必勝決心的楊會成為任何邪惡力量的可怕對手。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從這一刻開始再不離開楊的左右。「該是可以和他並肩戰鬥的時候啦。」若仙這樣想著,決定向楊敞開自己的心懷,讓楊的情緒盡快恢復過來。   「是的,是我的理想。楊,你知道嗎,來地球以前,我沒有想過自己能和一個地球人在這樣的精神層面進行交流,也沒有想過會和地球人一起並肩戰鬥。地球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潛能也是有限的,而我們擁有近乎無限的潛能,並且幾乎可以永生。所以我們雖然從沒有瞧不起地球人類,卻也沒有和地球人合作的打算。能遇見你,真是我生命中的奇跡。」   「哈,認識我怎麼成了奇跡?難道你是準備看我的面子決定和地球人合作不成?」和若仙的談心使楊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居裡教授的辦公室,那時候為了消滅記憶複製技術,我去恐嚇倫蒂爾小姐,我們兩個差點為此打了起來。」若仙笑道。   「是是,多虧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沒和我一般見識,不然我哪有今天?」楊打趣道。   黑暗中,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微微笑了起來。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讓兩人的心裡都情不自禁的有些異樣。   「哪裡,奇跡楊先生,您太客氣啦,嘻。說真的,其實當時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絕對的正人君子,怎麼會和你動手呢?好女不和男斗嘛,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得更有效些,是吧?嘻嘻。而且我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特別熟悉,願意相信你有能力處理好整件事。當然後來的事實也的確證明了這一點。」   「是嗎?第一眼就覺得我熟悉?壞了,我們都管那叫一見鍾情……」楊忽然覺得自己和若仙在一起時談談說說的總無半分顧忌,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許多瘋話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想想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鍾你個大頭!哈哈。」如果楊不是虛弱到了吹彈即破的程度,估計若仙早已一拳打將過去。看來人有時候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一陣插科打諢過去,楊的情緒明顯好了許多,頭腦也隨著清醒活躍起來。   「若仙,其實有很多事情我還不明白。比如說,記憶複製的事情早已證實是紅體人的陰謀,可是紅體人為什麼要控制地球人?白龍星又為什麼要侵略那麼多星球?還有你剛才提到什麼翠西姐,還有什麼那家夥,都是怎麼回事?」   「你看你,都傷起這樣了還不閒著,你的腦袋一定是得了多動症吧!」   「你可別忘了,你剛才已經答應總統要告訴我了!」楊搬出救兵來。   「常言道,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小女子一言即出,可以收回……」若仙做完了鬼臉才想起黑暗中楊根本看不見。   楊已經被這「小女子」氣得快要吐血了,正待反擊,卻聽若仙的說話一下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得靜靜的聽著,記住只許聽不許動,更不許胡思亂想啊!」   「動?胡思亂想?我動的了嗎?我胡思亂想什麼?」楊奇道。   突然,楊心中轟聲大震。原來若仙話聲剛落,黑暗中兩隻溫軟的小手就輕輕的觸到了楊的胸膛上。人眼睛看不見,感覺就變得分外敏銳,何況空氣中早就開始洋溢著溫情?楊甚至可以感覺到若仙每一根光滑纖巧的手指在輕輕顫動著。   為了治療方便,楊只是身著最簡單的內衣,上身則完全赤裸著。這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楊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他腦中剛剛想到「這是若仙的手!她為什麼要這樣?」渾身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情不自禁「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原來,心情劇烈的震動導致血流加速,心臟負擔也大大加重,本就脆弱至極的內臟和血管早已難堪如此重負了。   「看,你又胡思亂想了吧!我說什麼啦!快靜心!」黑暗中若仙嗔怪的聲音立刻響起。   胸口的皮膚上溫軟的感覺依然真實的存在,若仙雖然嗔怪,卻並沒有拿開手。身體處處傳來錐心般的刺痛,和心中甜蜜溫暖的感覺交織在一起,這種複雜的感受如果不是親身體驗,誰也無法體會。   好在這種又難以承受,又不捨得放棄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楊先是感覺正伴隨著心跳產生的一下一下的撕裂般的劇痛突然消失了,接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舒適的感覺從心臟開始向全身擴散開去,所到之處劇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一種微波爐式的處理方式」。事後楊回憶起這刻的感覺,如是說道。   當全身都如浸泡在溫水中一般通體舒泰時,楊已經再次迷迷糊糊的快要進入了夢鄉。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若仙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外翩翩然飛入楊的心田。   「其實你所問到的一切歸根到底,都是那個『逍遙公子』的出現所引起的。現在說起來,應該有兩百多萬地球年的歷史了吧……」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四節 來龍去脈     「很久以前,在距離地球六億光年的光明星座阿爾法星上,十五億阿爾法人在善良的女皇西爾維婭統治下過著和平幸福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阿爾法星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生物。他渾身閃耀著淡紫色的光芒,自稱是從另一個宙層來的智慧生命,將為阿爾法人帶來更加先進的科技。阿爾法星的科技雖然發達,但還沒有發展到瞭解所謂『宙層』的地步。但是善良的阿爾法星人還是相信了這個自稱『逍遙公子』的人,把他當做了和平的使者,和他交起了朋友。」   「哪知道這個逍遙公子居心叵測。他利用了阿爾法人的善良與信任,自稱要幫助阿爾法人發展科技,向他們無償的提供『記憶複製』技術,幫助他們向更高級的生命形式進化。阿爾法人欣喜若狂,只要是生命,哪一個不夢想著能長生不老?他們簡直把逍遙公子當成了整個星球的大恩人,尤其是當第一個試驗者成功通過了測試後,就再也沒有人懷疑逍遙公子的用心了。」   「然而又過了幾個月,記憶複製技術在阿爾法星上早已進入了商業應用階段,災難卻開始降臨了。許多阿爾法人在進行了記憶轉移後神志突然失常,或者變成了白癡。一開始誰都沒有想到記憶複製技術出了問題,更沒人懷疑到逍遙公子身上,因為前幾個月的記憶複製者都很成功,沒出現任何問題。隨著出事的人越來越多,阿爾法人終於開始懷疑記憶複製的設備出了故障,於是便向逍遙公子求助。逍遙公子裝做很熱心的檢查了設備,認定是阿爾法人的生理特徵與他們那裡的人不同造成的,並裝模做樣的指出了一些問題,讓阿爾法人進行了修改。這之後阿爾法人的記憶複製果然再沒有出現什麼問題,逍遙公子也在阿爾法星一住就是數千年。」   「如果不是阿爾法星上恰好有我們感興趣的一種元素礦藏,也許逍遙公子的陰謀永遠也不會被揭穿。我們中的一個人以前曾去過阿爾法星,那次他恰好再次到阿爾法星採集礦藏,卻被阿爾法星上的情景嚇了一跳!相隔了六千年,阿爾法人的科技水平不僅沒有進步,反而產生了極大的倒退!他十分好奇,就變形為一個阿爾法人去探索這種科技倒退的原因,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原來『記憶複製』技術是逍遙公子的一個大陰謀。他來到阿爾法星,是出於一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來收集阿爾法人的生命能。這種生命能存在於阿爾法人的智慧之中,當阿爾法人進行記憶複製時,這種生命能就悄悄的被逍遙公子的儀器收集轉換到了自己的體內。頭幾個月他沒敢啟動遙控的收集開關,是為了取得阿爾法人的信任;後來收集能量剛開始時由於收集的幅度太大,結果出了事故,引起了阿爾法人的警覺,他只好藉著維修設備的機會降低了收集的強度,使每次的生命能損失不足以對阿爾法人的智慧產生大的影響,果然再沒引起懷疑。只不過這樣卻使得他原計劃的收集進度大大減緩,他這一等就是幾千年,終於被我們的人抓住了狐狸尾巴。」   「發現問題的那個人是我們中一個智勇雙全的勇士,他沒有魯莽的馬上通知阿爾法人,而是先悄悄的收集了記憶複製過程中的數據,再與他在阿爾法星上的幾個朋友取得了聯繫,通過他們把事情通報給了當時的女皇,同時還約了我們另外三個人做接應,以防逍遙公子狗急跳牆。由於證據確鑿,女皇勃然大怒,藉著宴請逍遙公子的機會當面揭穿了他的伎倆,並要將他當場處死。哪知道逍遙公子原本就非常了得,加上收集了這幾千年的生命能,阿爾法人出動了全星球最精銳的軍隊也對付不了他,反而被他打得損失慘重。」   「我以前和你說過,我們的原則向來是不干預宇宙生命的進程,但是既然遇上了,對逍遙公子這種損人利已的行徑又怎能坐視不管?我們的四個勇士斷然出手,將逍遙公子打成重傷。不過逍遙公子也真是厲害,在能量體受到嚴重損害的情況下居然仍能逃走,而且事後我們在整個宇宙間尋找他很長時間,也一直沒有找到。要知道,憑著我們與黑能的共振,像逍遙公子那種強大的能量體,不管他藏到哪個角落,只要我們願意,應該都可以找得到。所以當時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時間久了,逍遙公子也一直再沒有出現,這件事情就漸漸的被我們淡忘了。」   「因為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正宇宙間還有『宙層』的分別。又經過了幾百萬年,我們對宇宙的探索與日俱深,我們中的智者才發現原來在正宇宙間還有很多能量級數不同的宙層,只是僅我們現在已經探知的宙層就已經達到八個,我們卻連第七個宙層都沒有到過。要知道,每一個宙層與其上下能量級的宙層之間其實都是連通的,但是要想達到上一個能量級的宙層,就必須在通過宙層間的星門前具備相當的能量才行。到下一個能量級的宙層卻沒有任何限制。」   「比如說,宇宙的起始是『極點』,初始形成的第一宙層是線宙層,第二宙層則是平面宙層。如果我們現在想到第二宙層去,簡單的就像我們要在一張白紙上寫字,因為我們自已處在第三宙層。我們常說的三維空間,實際上就是正宇宙的第三宙層,我們、你們、白龍星人都是第三宙層中的生命,逍遙公子卻是第四宙層的生命。這是我們後來才想通的,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們尋遍了整個星空也找不到他,因為他根本早就不在這個宙層裡了。」   「我們發現了宙層的原理後,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能量足以到達第四宙層,就組織了一支探險隊去第四宙層探險。我聽先輩們說,當時他們激動的心情讓整個宇宙都為之顫動,我想就像你們最開始登上月球時一樣的心情吧。地球人邁出家門一步都已經如此激動,而我們卻是邁出了走出三維空間的第一步。」   「當然,經過了那麼久,逍遙公子的事情早已被人淡忘了。直到我們發現了范加爾的存在。」   「我們早就知道,宇宙間的生命多姿多彩,文明程度也參差不齊。有些高度文明的生命已經開始像我們一樣,向純能量形式的生命進化;而有些生命卻還處於攻伐殺戮的蒙昧時代。我們的興趣在於探索宇宙的奧妙,再說我們認為這都是生命發展進程的必經階段,所以對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也從不干預,因為我們早就認定無論是何種戰爭,從長遠來看失敗的都定然是侵略者。我們雖然是第三宙層中最高級的生命,甚至擁有毀滅無數星球的能力,卻從不想做什麼世界警察,因為我們希望尊重生命,也尊重生命發展的自然規律。」   「所以,范加爾的陰謀實施了很久,都沒有引起我們的警覺。范加爾並不是白龍星人,和你們也絕對沒有原始的血緣關係,他是不折不扣的第四宙層生命。他到白龍星的目的,其實和逍遙公子一樣,只不過是為了吸收第三宙層生命的能量,好讓自己可以進化到更高層次的宙層去。只不過他並沒有在白龍星人身上打主意,他動武的能力比逍遙公子差得遠,智力水平卻比逍遙公子高得多,所以他使用的收集能量的手段也遠比逍遙公子高明得多。逍遙公子為了不引起阿爾法人的注意,不得不耐心的等待了近萬年,范加爾才不會那麼傻。以他的智慧,當然對白龍星的政治體繫了如指掌,要當上皇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後他以白龍星為基地,開始對外發動侵略戰爭。每征服一個星球,就把當地的資源全部佔有,再以放棄經濟發展為代價,將全部資源做為發動新戰爭的基礎,使他佔有的星球越來越多,星際艦隊也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原來記憶複製技術雖然可以提取生命能,卻只能在被提取者心甘情願,且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行得通。所以逍遙公子才費盡心思的等了那麼多年,而范加爾則更加聰明,他憑借戰爭機器征服一個又一個星球,再憑借獨裁和輿論蒙弊被統治者,使他們心甘情願的進行著記憶複製,不知不覺中奉獻著自己寶貴的生命能。同時由於星球的資源全部被用做戰爭,經濟落後和科技退步都成了戰爭中很自然的現象,唯一的科技進步就是戰爭科技的進步,但這種進步也只出現在白龍星人身上,戰爭的武器也不斷升級換代。范加爾藉著白龍星人戰爭科技的進步巧妙的掩蓋了被侵略星球上的生命智慧水平大幅下降,生命能不斷流失的事實。」   「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和逍遙公子一樣,范加爾終於還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五節 道魔相爭     「本來我們根本沒有人關心范加爾的侵略行為,這個宙層裡醉心於征服與佔有的,又何止范加爾一個?然而攻打尼魯星的時候,范加爾面對強大的對手,不得已動用黑能操縱了小行星帶,打得尼魯星的艦隊七零八落。黑能不自然的強大波動立刻引起了我們的警覺,百萬年前的記憶又重新浮上心頭。有些先輩認為是逍遙公子又回來了,就派人前去探查,結果發現操縱黑能的人並不是逍遙公子,而是我們從未見過的范加爾。由於有逍遙公子的前車之鑒,派出的人就用心繼續詳細查訪,憑他的經驗當然很容易就發現了范加爾的陰謀,其用心和百萬年前的逍遙公子並無二致。當然經過百萬年的積澱,我們很多人的能力都已經足以對付范加爾,可是就在我們要消滅范加爾的時候,逍遙公子居然又出現了!」   「這下子先輩們吃驚非小。范加爾那時還未成氣候,而逍遙公子可是和先輩們一樣修煉了百萬年!當時先輩們都認定,逍遙公子再次出現,一定是來報百萬年前他的陰謀被我們破壞的大仇。而且他既然敢公開現身,並且主動還找上門來,必然是能力已經大幅提高,以致胸有成竹,所以我們將面臨極大的危機。由於我們從來沒有敵人,也沒有什麼政治體系,每個人之間都是亦親亦友,平時各自分散在第三到第五宙層之間探索宇宙奧秘,所以面對著這麼大的危機,竟然一時形不成迎擊的合力。幾個臨時趕來的勇士倉猝應戰,結果都身負重傷,有的還壯烈犧牲了。就在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范加爾卻出人意料的出來偷襲逍遙公子。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誰也不明白范加爾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范加爾那時的能力連現在的一半都不到,更無法與逍遙公子匹敵;但他的出現為我們贏得了足夠的緩衝時間。范加爾就要形神俱滅的當口,我們的大批勇士終於趕到了。一場惡戰,我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終於再次重創了逍遙公子,只是不幸再次被他逃回了其它的宙層,范加爾也趁機溜走了。」   「這回我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決心除惡務盡。如果再給逍遙公子捲土重來的機會,那不僅我們要全軍覆沒,整個第三宙層也要永無寧日了。先輩們決定追擊逍遙公子,而對范加爾則暫時網開一面。原因倒也簡單,一方面是范加爾對我們暫時構不成威脅,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知道了范加爾要與逍遙公子為敵的原因。」   「原來範加爾與逍遙公子雖然同為第四宙層的生命,進化的文明程度卻也有先後之差。逍遙公子為了滿足個人野心,先是試圖採取比較容易的方法,用記憶複製技術在第三宙層收集生命能,卻被我們無意中壞了他的好事。他逃回第四宙層,養好傷後知道暫時不能與我們為敵,只好在第四宙層到處偷偷摸摸的收集能量。由於第四宙層的生命形式與第三宙層不同,被收集者通常會形神皆滅,逍遙公子因此欠下了不少血債,范加爾的親人都是被他親手殺害的。范加爾從此性情大變,矢志復仇,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逍遙公子差得太遠,就算想在第四宙層偷偷摸摸的收集能量也力有不逮,只好用從逍遙公子那兒偷來的記憶複製技術到第三宙層來收集生命能。逍遙公子不知從何處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他再次現身於第三宙層,不僅是來向我們復仇,更是來對范加爾斬草除根的。」   「基於這種複雜的政治因素,先輩們決定先留著范加爾,這樣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有一個臨時的幫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加上我們對地球難以割捨的親情,長輩們新創造了一些能量生命體來完成保護地球的任務,我就是其中的一個。本來我們族人自從完成向能量生命形式的轉化後久已不再繁殖後代,但這次卻破了例,因為我們已經開始面臨生存的危機。」   「我們第一批遠征的勇士一直追著逍遙公子到了第五宙層,這已經是我們絕大部分勇士所能到達的極限宙層了。由於通過宙層要消耗極大的能量,勇士們又沒有團結戰鬥的經驗,結果被逍遙公子用詭計偷襲,弄個了措手不及,很多人都受了重傷,而逍遙公子卻趁機逃進了第六宙層。事先誰也沒有想到受傷後的逍遙公子居然還有能力進入第六宙層,這批勇士只好無奈地退了回來。」   「這次失敗更加堅定了我們消滅逍遙公子的決心,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然而我們之中能進入第六宙層的人本來就很少,倉猝之中更是難以湊齊足夠的力量。長輩們沒有辦法,如果派去追擊的人太少,只會白白的犧牲我們本就有限的勇士,所以他們思來想去,最後只得放棄了趁逍遙公子負傷再次追擊的打算,轉而在第四宙層設立了大本營,聚集力量進行修煉,以提高勇士們的實力,然後再做打算。這時候大致上也就是范加爾企圖利用在地球上收買的漢默將軍,以及利誘居裡教授完成讓地球人使用記憶複製計劃的時候。只是居裡教授出乎意料的良心發現,在關鍵時刻放棄了實施記憶複製的計劃,使范加爾功虧一饋。范加爾聞訊十分惱怒,可是那時他正忙於同時與三個星球開戰,沒有餘力對付地球,只好讓漢默將軍殺之滅口。你的父親由於碰巧發現了范加爾利用星門控制本已叛亂的紅體人的事實,讓范加爾誤認為你父親已經識破了白龍星人意圖侵略地球的陰謀,於是也成了他們滅口的對象。」   「這時我們的第二批共十二名勇士已經出發去第五宙層。長輩們的計劃是先派一名勇士到第六宙層進行佯攻,再把逍遙公子引回第五宙層加以圍殲。如果他不上當,就說明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復原,那我們所有可以進入第六宙層的勇士就可以發起強攻了。」   「哪知道逍遙公子雖然謀略一般,武力卻著實可怕。我們的那名勇士剛剛進入第六宙層不久,就與逍遙公子不期而遇。本來計劃佯攻的勇士復仇心切,佯攻變成了真刀真槍的殊死博鬥,等到勇士發現自己力有不敵,想再將逍遙公子引回第五宙層時為時已晚,終於壯烈犧牲了。在第五宙層等待的勇士們發現與他失去了聯繫,知道計劃已經失敗了,幾個衝動的勇士就準備不顧一切的強行衝進第六宙層,為犧牲的戰友報仇。正在這時,逍遙公子的幫兇出現了……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樣的生物,數目到底有多少,只知道第二批勇士們向大本營發回的求援信息中最後一句是『出現了大批敵人,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就再沒任何消息了。」   「更可怕的是,就在這時,我們中的一位智者經過研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每三個宙層中就有一個宙層可以通過直接吸收生命能的形式為自己增加能量,所以第四到第六個宙層中,只有在第四個宙層裡才可以通過殺害其它生物的形式為自己增加能量。那麼一旦逍遙公子有能力進入可以如此快速吸收能量的第七個宙層……那我們就真的要一敗塗地了。因此長輩們馬上組織了第三批勇士前去支援,翠西姐就是其中的一個。翠西姐是我們所有人中能力最強的一個,只有她和艾倫兩個人試過進入第七宙層,雖然在最後關頭沒有成功,也被大家公認為是極了不起的強者了。我『出生』以後,她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夥伴,關心著我,包容著我。她教我宇宙間的各種知識,幫我提高控制能量的能力……她像我的姐妹,又像我的媽媽,我的名字還是她給我起的呢,叫安琪爾,後來我知道是地球語裡面『天使』的意思,是一個很美麗的神。我非常喜歡它,就按照這個名字的形象設計了自己……不知道她這次前去,會不會有危險?……我對她說的一定不會有事,其實是騙她的,其實我非常擔心她……真希望她能平安的回來呀……」   楊早已進入了沉沉的夢鄉,但若仙的話依然一字不差的被他的大腦消化吸收了,這是楊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種本事,若仙就更不知道了。若仙的話音越來越低,說到後來幾乎已經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並且有些話也已經不再是對楊述說,而是在說給自己聽了。這個化身為地球上絕無僅有的、無可挑剔的美女的天使精靈,第一次在一個地球人面前不知不覺的坦露了自己的全部心事。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過於疲勞?還是由於對帶隊遠征的翠西姐的掛牽使得她潛意識裡一直在尋找一個依靠,若仙竟然就這樣,選了一個她認為最舒服的姿勢,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夜,更靜,更深了。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六節 重整旗鼓     「喂,你是誰?沒有總統的同意,你不能進去!」   走廊裡衛兵的呼喝聲終於將楊由深沉的睡夢中喚醒。溫暖的陽光早已透過窗紗,將斑駁的碎花陰影漫灑在床頭。看來地球上已是夏秋交接時節,室內空氣清新,溫度也是溫暖宜人。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一個好覺,讓人的心情不由得豁然開朗起來。   楊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很快這個動作便把他自己嚇了一跳,腦袋也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咦,我怎麼能動了?我記得昨天自己還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難道我是在做夢?」   似夢似幻的感覺,讓楊自然而然的按照最傳統的測試方法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抬起手背,狠狠的咬了一下。   「呵……好疼!」   「哈哈哈哈,竟然真有你這麼蠢的家夥!」耳邊傳來若仙悅耳的「表揚」聲。原來,剛才衛兵的呼喝聲也將她吵醒了。   楊順著聲音扭頭一看,再次被嚇了一跳,而且這次是貨真價實的跳了起來。只見若仙正半側著身子,像個小貓一樣的綣在床邊,看樣子昨天夜裡睡著時,她就一直是保持著這種依偎在楊身邊的姿勢。潔白的護士制服襯托著若仙絕美的曲線,再加上明媚的陽光下若仙白皙勝雪的肌膚近乎透明般光滑晶瑩,楊忽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身著短裙,又保持著這種曲線紛呈的姿勢,再加上若仙那本就無可挑剔的身材,在這種情景之下,任何一個正常的地球男人都會產生一些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生理反應。楊當然也沒辦法例外。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應該的,那就是楊不應該忘了現在自己身上只穿著最簡單的「衣服」,如果那還能算衣服的話。   確認了自己昨天的記憶並不是做夢後,楊好不容易才把這兩天發生的這許多事情的前因後果串了起來,自然而然的也就明白了是若仙昨天對自己巧施妙手,讓自己在一個晚上就完全康復如常人了。   「謝謝你若……嗯?怎麼?……唉喲!」   本來萬般感激地望著若仙的楊,突然發現美女緋紅著臉,並且將頭轉了開去不敢看他,卻伸出一根如蔥玉指悄悄的指著自己的某個部位。低頭一看,楊的臉也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一個近乎赤裸的男人,某個部位還有一些特別的反應,尤其是旁邊還有一個絕世美女在看著,可想而知,這情景真是要多羞人便有多羞人。   楊做了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趕緊將自己藏到被裡。   「我……」楊開口想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釋,而且總感覺越解釋越會糟糕。   就在這極為尷尬的當口,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身著聯盟制服的青年闖了進來。衛兵幾乎是貼著闖入者的後背緊跟進來,槍口已經半指向了這名硬闖病房的聯盟軍官:「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總統有嚴令不得打擾這間房裡的病人,難道你想上軍事法庭嗎?」   闖入者竟然沒有反應,他的目光早被室內的怪異景象所吸引了:楊裹著被縮在床角,床上卻躺著一個臉色羞紅、衣衫不整的絕色美女,正施施然的坐起身來。如果此時楊嘴裡再念叨幾句「相信我,我會對你永遠負責的……」之類的話,絕對可以符合來者對剛才這屋裡所發生的事情的最合乎邏輯的猜想。   「若仙?!楊?!你們……我好像來的有點不是時候?」來者顯然認識屋內的兩人,不然也不會如此驚訝。   「威廉?……看你這架勢,我還以為是傑克那小子呢!」楊才不管威廉在想什麼,這種事情根本就是越解釋越糟。不過他倒是正好借威廉來擺脫剛才的尷尬,所以一路說了下去:   「幹什麼這麼急三火四的?我記得你的風格可不是這樣的吧?─沒事,這是我的好朋友,總統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同意的好了。」後一句話卻是對衛兵說的。   威廉這才緩過勁兒來:   「楊,你怎麼能動了?我可聽說你是全身癱瘓?看來傑克這小子也學會撒謊啦!」威廉還算給楊面子,暫時裝做對若仙視而不見。他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暫時掩耳盜鈴一下對若仙會比較合適。   「夠朋友!」楊心裡暗道。哪知道他還沒張嘴回答,就見威廉趁著若仙沒看見,暗暗的向他豎了好久的大麼指。   「……」楊立刻啞然。穩了良久,才沒話找話地道:   「來看我也不用這麼急吧?是不是又有什麼不良企圖?」   「企圖?哦對對,企圖當然有,」威廉笑道,「我企圖讓你提撥我做將軍,怎麼樣,成不成?」   「好啊,沒問題,等我當了元帥,我就讓你當將軍,只要那時候我們還沒老到沒力氣說話!」楊笑罵道。   威廉卻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新型PDA來,楊一眼就發現這個PDA和那個怪模怪樣的伯魯星參謀長手裡拿的東西一模一樣。   「楊,告訴你,這是我新發明的超級PDA,它不僅可以讓我們和所有已經發現的四十七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像我們現在一樣自如的交談,還有一個最原始的功能──錄音!你剛才的話,我可是一句沒差的都錄下來了,有道是:大丈夫一言即出……」   「可以收回!」若仙在旁邊插了一句。這是昨晚她用來對付楊的「下聯」,現在新瓶裝舊酒,嗆得威廉直翻眼睛。楊也樂了。   「得得,我知道你了不起,你到我這裡來不會是就為了顯耀這個小東西吧?咱倆可是從小一塊長大,你那巧手就是做出比這再先進幾倍的東西來我也不會吃驚的。」   「楊,看在你這句話的份上,你升不升我做將軍都無所謂了。」威廉神色一正。「不過你現在可真的要當元帥了,楊。」   「什麼?!」楊手一鬆,被差點沒滑下來,趕緊把手緊了緊。那邊的若仙也蹦了過來。   「真的,剛才沙洛加夫總統已經把提名交給最高議會去表決了。總統提名為聯盟艦隊新一任元帥的人就是你,楊遠帆。」   ※ ※ ※ ※ ※   九個月後,總統圓型辦公室內。   幾個丰神俊朗的少年男女或坐或站,有的在深深地思考,有的則在慷慨激昂的發著言。楊、若仙、威廉等人都在其中,金喜善上將、路易上將、格蘭特上將等人也赫然在座。顯然這是一次極其重要的軍事會議。   「總統。」說話的是新任的作戰後勤部長費爾南多中將,一個早生華髮,眼睛卻總是閃爍著銳利光芒的半老男子。   「我覺得這次遠征白龍星的舉動不妥。」   「說下去。」   「經過九個月的休整與擴充,我們現在已經擁有六個星際艦隊,十萬艘最新式的戰艦,以及訓練有素的兵員。表面上看起來,我們現在的實力比以往任何一刻都強大。但是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總統您是當兵出身,久經沙場,也應該清楚,打起仗來,不是戰艦最多、兵士訓練最有素的那一方就一定會取勝的。戰前的物資和輿論準備、戰時的隨機應變、後勤保障線的暢通、臨時的突發事件處理等等,都可能會左右戰役的結局。所以打仗才有「天時、地利、人和」一說。可是現在看看,天時、地利都在對方一邊,白龍星離我們近一千萬光年之遙,這麼長的遠征,後勤保障線怎麼辦?再說我們現在甚至連白龍星系足夠完整詳細的星圖都沒有一份!人和我們是有,但別忘了范加爾在白龍星將士心目中擁有說一不二的威信,在他的精神力量影響下,大部分人都是忠誠的死士,戰力極強。所以人和我們有,他們也有,我們並沒有明顯的優勢。還有個最重要的問題。」   費爾南多突地止住話頭,環視著室內。他的眼光掠過楊和若仙等人時,倏地迸射出奇異的光焰。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七節 風蕭水寒     「我聽說元帥為了補充損失的作戰將領,提撥了一批宿將。但與此同時,他也推薦了很多過去精英學校的同學,並把他們放在重要的位置上。雖說『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但打起仗來,這些年輕人真的能堪大用嗎?我承認元帥的確能力過人,可那些年輕人未必人人都有元帥這麼大的本事吧?我還聽說,為了對付范加爾的異能,元帥還與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一起親手訓練了一個什麼『太空騎士團』,如果這麼短短的幾個月內就能訓練出一批能對付范加爾的『超人』來,那怎麼元帥自已還被范加爾傷得臥床不起了呢……對不起楊元帥,我沒有得罪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費爾南多的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落到了他話中的焦點人物,年輕的聯盟艦隊元帥身上,要看看他做如何反應。   「費爾南多,你這是什麼意思?」   哪知道楊還沒說話,楊身邊的一個身影卻倏地跳了起來。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作戰本部情報部長高劍鳴中將。楊的老同學威廉現在他所屬的分部任職中校,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費爾南多,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就事論事,你摸摸胸口問問自己的良心,真的是在就事論事嗎?」   一反情報人員特有的深沉,高部長的聲音顯得極為嚴厲。   「你雖然只負責後勤,但好歹也算個軍人,應該知道士氣可鼓而不可洩的道理,怎麼先擺出這麼多困難來?你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的不利,是不是為了怕萬一有什麼閃失,後勤環節可能會承擔責任?再者說,遠征白龍星的行動是聯盟議會批准的,因為誰都知道這一仗早晚得打,只不過是誰先打,在哪裡打的不同而已。白龍星侵略地球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難道按你說的,因為存在那麼多的後勤困難,我們就非得坐等著范加爾養精蓄銳,再來侵犯我們那一天的到來不成?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場非打不可的戰爭,應該在足以波及到地球本土的宙域來打嘍?」   「你……」費爾南多剛想反駁,意猶未盡的高部長已經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   「根據我們上一戰得來的資料,白龍星真正可怕之處並不在於他們龐大的星際艦隊,而在於白龍星皇帝范加爾本人。如果不是他不想隨意消耗自己的能量的話,他一個人就足以對付我們整個艦隊!上次戰役的最後一仗,如果不是楊元帥用計騙過了范加爾,再加上若仙姑娘和伯魯星援軍及時趕到,范加爾必將勢如破竹般直撲地球。各位請別忘了,在那個時候,我們地球上已經連一千艘可用的戰艦都沒有了……可以想像一下,如果當時的戰況真的是那樣發展的話,各位現在還能平平安安的站在這裡,討論是否對白龍星用兵嗎?另外,據說白龍星的皇后安德伊芙娜也具有極強的異能,只不過她從未參與過范加爾的侵略行動。可是誰又能保證她下一次也不會出手呢?有這麼強大的敵人在我們身邊天天虎視眈眈,難道各位晚上真的可以睡得非常安心嗎?」   高部長一邊說著,一邊似乎不經意地用眼角的餘光掃著楊。只可惜楊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是歷盡滄桑,早學會了在這些善於察言觀色的政客面前隱藏自己的感情。高部長的目光逡巡了一陣,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心裡隱隱有些失望。倒是若仙永遠帶著純潔的笑容和秋日的深潭般純淨清澈的眼神遊目四顧,眼光時不時的與室裡的每個人微笑的對視一會兒,讓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對她抱有不同程度的好感。費爾南多也在她這清澈的目光中不知不覺的消解了很多心裡淤積的火氣,一時竟忘了反駁高劍鳴,這多少還緩和了一些室內越發顯得趨劍撥駑張的氣氛。   高劍鳴趁此機會,乾脆把話一口氣說完:「費爾南多,你既然知道『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那怎麼又對本屬元帥權限內的將領任命提出置疑?元帥是破格越級提撥了一些年輕軍官不假,但當此非常時刻,應當事急從權,以有利於與白龍星的戰事為先,難道還能像和平時期一樣論資格、排年頭不成?元帥自己就還不到二十六週歲,可是找遍整個聯盟,你能找到第二個在戰略戰術的運用上、在料敵機先的精確上,能比得上楊元帥的嗎?我的副手就是我破格提撥的,可是他在電子戰方面的造詣也同樣無人能出其右,不信你再找個能發明超小型語言翻譯機的人試試?還有你所說的『太空騎士團』,那是元帥為了將來對付范加爾而專門組建的特種軍團,因為楊元帥深知范加爾的底細,更清楚要打敗白龍星,關鍵是要消滅范加爾!你置疑『太空騎士團』的作用我不反對,不過我實在不知道,除此之外,你又有什麼更好的良策對付白龍星皇帝的異能?我倒是知道,我們的聯盟議會是慧眼識英才,他們能夠不拘一格的任用楊元帥這樣的軍事天才,又請來若仙姑娘這樣的異能者助陣,再加上伯魯星援助我們的精銳之師,在不久的將來,楊元師率領我們打敗白龍星,恢復宇宙間的永久和平,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吧!」   高部長的最後幾句話滿溢著讚美之詞,楊不禁輕皺了一下眉頭。若仙的聲音適時的在楊耳邊響起,親切而清晰。   「楊,我真的不明白,同樣是地球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呢?像總統、米洛元帥還有你,都是一心在為造福人類而操勞奉獻,可是這幫家夥呢?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們居然還在假公濟私、排斥異已!如果不是我先認識了你,我真的要懷疑我是不是該繼續完成保護地球人的使命呢!這高劍鳴是議會主戰派的傳聲筒,你看他口口聲聲好像在替你說話,實際上他們一方面希望你執意出兵,最好是多打勝仗,讓這幫鷹派議員們更加得勢;另一方面又怕你獨攬全功,成為他們競選總統的有力對手,所以先讓高部長把話說在頭裡,將來有了功勞也是他們的……而一旦你失敗了,怕是只好成為他們的替罪羊了吧!那個費爾南多則是主和派議員領袖沃夫.甘地的妹夫,他是巴不得你就此罷兵的。如果你這個元帥的能力受到置疑,當初同意任命你的主戰派議員們就會受到很大打擊。要是你執意出兵,得勝而回還好,如果不幸失敗了,他剛才這番話就足夠將你送上軍事法庭了,哼哼。」   楊輕笑道:「若仙,我現在一點都不懷疑你是怎麼說服伯魯星那幫保守派長老的了。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我這個做元帥的耳目眾多,也不過剛剛把這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摸了個大概而已?」   「嘻嘻,保密。別忘了我可是『若仙』,一個神仙還有什麼會不知道的呢?」   「是是,你這種勇於自我表揚的功夫真的令我佩服得……」   「行了行了,當了元帥的人還和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耍貧嘴,快想想怎麼辦吧。你到底是想打,還是不想打?」   「唉,最高議會已經通過了出擊的提案,我這個做元帥的還有選擇打與不打的權利嗎?而且主戰派肯定早就下定了出擊的決心,否則怎麼出擊白龍星的計劃不是按慣例由軍方提出?甚至在提案提交最高議會表決之前,軍方對這件事居然仍蒙在鼓裡。還是總統通知,我這個做元帥的才知道,真是可笑之極!他們擺明了是欺負我年輕。況且我在軍隊裡少有親信,羽翼未豐;要是米洛元帥還在,他們怎敢如此囂張?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政治上的勾心鬥角,的確非我所長,也非我所願啊……」   楊頗有些憤憤然。他和若仙之間的溝通都是以純能量的方式進行的,所以不虞其它人聽到。   「算了,你沒看總統的臉色也差得很嗎?」若仙寬慰道。   果然,沙洛加夫總統緩緩道: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我們這次不是要討論是否出擊,而是要討論如何取勝的。這件事就責成楊元帥負責拿出遠征的作戰方案,然後我們再開會商議吧。就這樣,散會。」   既然矛盾暫時被強行掩蓋,眾人便起身各自散去。   「楊、若仙,你們等等。」總統忽然叫住二人。   「你們也聽到了?我這個總統任期還沒完,他們就開始爭著派人鋪路了!楊,要不是主戰派在議會裡得勢,想趁機撈取競選下任總統的政治資本,就算范加爾打到我們老家來,你也別想拿到元帥杖!若仙姑娘,枉你一直費心保護我們,我做為地球人的領袖,說起來真是沒臉見你呀!」   房門剛剛關好,總統壓抑已久的憤怒便如火山一般難以抑制的噴發出來。   楊只好無奈的笑笑,剛才那些人的輪番做作,讓楊噁心得早已失去了陪著總統發一頓牢騷的心情。若仙的笑容卻依然燦爛,彷彿根本沒有受到剛才那些事情的影響。接下去她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動作──溜到總統辦公椅的背後。總統不解的望著若仙在椅子背後不知道忙活著什麼,楊卻在一瞬間便明白了若仙的用意。這種感應能力楊早就有了,只不過沒有若仙這麼敏感和細心。   不一會兒,若仙手指裡扡著一顆剛從椅子上拆下來的小螺絲又回到楊的身邊。三個人的目光都緊緊的盯著這顆小小的金屬顆粒,尤其是沙洛加夫總統,此刻的心情無疑是雪上加霜。只見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卻咬著牙說不出一句話來。這顆小小的金屬乍看上去不過是一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固定螺絲,然而它真正的身份和功用,以這三個人的頭腦,又怎麼可能不心知肚明。   毫無疑問,它是一顆製作得極為精巧的竊聽器,放在地球聯盟總統辦公室內的竊聽器。更顯而易見的是,在這間圓形的辦公室內,它絕對不會感到孤獨。   良久,沙洛加夫總統才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楊,我們這次遠征……取勝的把握,你還有幾分?」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八節 女神之難     地球歷,公元2068年春。   十萬艘形狀各異的巨艦聳立在一望無際的野外發射場上。在這四季分明的溫帶,春天向來是多風的季節。當尚帶微寒的春風從人們的身旁掠過,呼嘯著奔向那毫無阻擋的遠方,無疑讓早已熱血澎湃的軍人和圍觀者們胸中平添無數豪情。   有史以來,人類從未建造並擁有過如此多的星際戰爭武器,也從未想過要對一千萬光年外的星球擅動刀兵。然而現在的地球已再非往日的光景,在米洛元帥率領的星際艦隊一再取勝後,好戰者的情緒已經被充分的燃燒起來,而後的失利和米洛元帥的陣亡並未象冷水澆頭一般讓這些戰爭的狂熱者們清醒一下,反而像在燒得正旺的火頭上澆了一桶油一樣讓這些人的狂熱達到了極點,並且還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最好的借口。在議會中的主戰派借此機會大肆造勢之下,一時間地球上「替老元帥報仇!」「殺上白龍星,活捉范加爾!」等口號聲隨處可聞。在此形勢之下,年輕的楊元帥率領著這支新軍,在伯魯星的援軍策應和若仙的幫助下,即將遠征的消息,已經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話題。沒有人想過,如果此戰失敗,人類會不會被迫離開自己已經生活了幾萬年的家園?對於生命形式的進化剛剛開始向高級階段邁進的人類來說,此刻的沾沾自喜,甚至是自以為是的瘋狂,是不是來的有點太早了呢?   不是沒有人想到這些。然而當真理只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時,人類總是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想到又能如何呢?十萬艘戰艦,五隻滿載著兵員和武器的星際艦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出發!」楊下達了出征的命令。   料峭的春風中,十萬艘戰艦的常態尾噴口閃爍著淡藍色的光焰,緩緩的離開了地面。啟動的速度並不快,而且按照元帥的命令,戰艦群像一群即將搏兔的蒼鷹,先是在發射場的上空盤旋了一圈,向送行的人們做最終的告別。然後,常態尾噴口的藍光陡地閃亮,戰艦紛紛昂起高傲的頭,像一枚枚利劍刺入青天。   轉眼間,對流層、同溫層已被遠遠甩在身後,剛才還支撐著他們的地球此刻已變成一輪藍藍的明月,越來越遠。年輕的元帥的身影宛若雕刻一般凝立在艦橋上,黑色的眼眸中滿含著無以名狀的感情,深深地凝視著那越來越小的藍色圓盤,隱約間竟似有淚花在他眼中閃動。身側後不遠處,是一身戎裝,益發顯得英姿颯爽的若仙,她那從來都是極為活潑靈動的眼神此刻竟然也顯得十分凝重,顯然也在遙想著什麼。一眾官兵們都在忙碌著,暫時無事的人也知趣的不來打攪沉思中的上司,直到圓盤越來越小,終於變成一個小小的亮點,然後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不知過了多久,楊轉過身,眼中隱約的淚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堅定的神情。面對了數次失去親人的悲痛,更經受了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此刻的楊,身上已隱隱有了一代名帥的自信與威嚴,儘管這一切對他來說,還僅僅是一個開始。輕輕的和若仙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支持和信任的笑意,楊將眼光投向一個剛剛從儀表盤上抬起頭來的上士:「德魯比,現在離六號空間跳躍窗還有多遠?」   「還有三點三光年,元帥。」小伙子的反應像閃電一樣敏捷。   「知道了。墨秋裡!」楊轉身招招手。   「到!元帥您有何吩附!」已晉職為少校的黑人副官渾身總像是有用不完的機靈勁兒。   「通知艾米拉將軍,三十分鐘後全艦隊啟動超光速推進器,準備穿過六號跳躍窗。另外,和女神基地留守司令官聯繫一下,告訴他我們預計在明天到達。」   「是!」墨秋裡轉身一路小跑著走了。他現在成了元帥的副官,人也嚴肅了許多,當然這只是在打仗的時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旦戰事告一段落的時候,他總是要變本加厲的來兩次惡作劇才肯罷休,楊的艦上已有不少人吃過他的苦頭了。   「你有心事?」若仙湊到楊身邊,望著又陷入沉思的楊。   「是啊。」楊抬眼一笑,若仙看得出這笑容裡既有著少年老成者的堅毅,也有些淡淡的苦澀味道。   「楊,你跟我說過的事,沒忘吧?」若仙明知楊心裡的憂慮,卻顧左右而言它。   「嗯?什麼事?」楊吒道。   「嗨,你真忘了。你可是說過要報答那個『好心』的范加爾的,想起來了嗎?」若仙笑道。   「……想起來了,我是說過要好好『報答』他的。我說要打到白龍星去,捉住范加爾以後饒他不死,就算報答他前次遲遲不殺我之恩,對吧?」楊終於展顏一笑。   「不過這裡面還有個關鍵的問題沒解決。」楊忽地神色一正。   「什麼?」   「誰來抓住范加爾呢?」楊的嘴角終於露出一個青年的頑皮。   「哈哈哈哈……」兩個人一齊開心的笑了起來,儘管楊和若仙習慣了採用能量直接溝通的方式,笑聲再大也沒有人能聽到,但還是有幾個士兵注意到了元帥情緒的變化,指指點點之下,指揮艙內的氣氛明顯不再那麼緊張。   怎奈好景不長。一道採用最近才研究出的技術通過數個空間跳躍窗轉來的超光速電訊就在此時到達了太陽神號的接收機。   「天哪!」負責通訊的上士叫聲十分淒歷,竟然失去了軍人應有的鎮定。   「什麼事?」楊和若仙都嗅出了不妙的味道。太陽神號上的士兵都是楊和若仙親自選出來的,單就精神力來說應當是相當強悍,一般情況下絕不至於如此失態。   「元帥,女神基地……被摧毀了!電訊看起來發的很匆忙,只是說范加爾的大軍捲土重來,他們攜帶了一種稱為『破星槌』的攻堅利器,攻破了女神基地的防護層!留守基地的艦隊已經全軍覆沒,留守艦隊司令官特裡將軍陣亡!」   「什麼??!」指揮艙內一片驚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號稱堅固無比的女神之盾,竟然如此輕易的被粉碎了?那可是所有地球戰士們心中的驕傲啊!   「女神基地的索敵系統為什麼沒發現白龍星的艦隊?基地的防禦系統呢?天斧呢?難道沒一樣起作用嗎?」   楊急急的問道。這件事發生的如此突然,如此的不可思議,又是如此的巧合,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打上了一個大大的「?」。   通訊兵當然回答不了,因為再沒有第二封超光速電訊傳來。   「索敵系統沒有發現白龍星艦隊,道理其實很簡單。」若仙突然大聲道。   望著楊和眾官兵們齊齊投過來的詢問表情,若仙解釋道:「因為儘管地球上的戰艦和武器不斷更新,索敵系統的技術卻一直沒有大的改進,直到現在也還是通過監測信標形成的場來進行全息監測空間物體和能量變化的,對吧?」   楊點了點頭,這一點他當然清楚。戰爭中的武器更新換代通常是不均衡的,因為人力和物質資源都很有限,一般來說只會在最急需改進的品種上有大的突破。   「所謂場監測,其實監測的不過是能量的變化。對范加爾這樣操縱能量的大行家來說,偽裝出一個平靜的能量場,就像我們用實況錄像來代替現場直播一樣簡單。說起來不過是一些信號的變化罷了,費不了太多的能量,我也一樣做得到。」   說著若仙玉手輕揮,剛剛才平靜下來,正端著茶杯喝水的通訊兵突然在眾人面前模糊起來,像隔了一層霧。然後人影連同還冒著熱氣的菜杯一起飛快的消失了,好像這個人從來沒在指揮艙裡存在過。   楊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了若仙的意思。通訊兵當然存在過,而且一直存在,只不過他反射的光信號被若仙操縱的黑能偽造了,每個人的視網膜上烙下的訊息都是虛假的而已。同理,只要操縱的能量夠強,一支龐大艦隊的光信號、電磁信號、能量信號都是可以偽造的,對於幾個月前就親眼見過范加爾操縱著足以毀滅一支艦隊的七彩能量漩渦的楊來說,對范加爾可以隱藏一支艦隊的能力是毫不懷疑的。只是出師不遠,就聽到這樣一個不幸的消息,對士氣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幸虧若仙,她不僅巧妙的解釋了范加爾得手的方法,還借演示的手段向官兵們傳遞了一個「他范加爾行,我也能行」的信號,極大的穩定了軍心。   感激的望了若仙一眼,楊深為首次能與這天仙般秀美,卻又有著莫測高深能力的美女並肩作戰感到激動和幸運。在通信兵的身影在周圍一片「哦!」「嗯!」的驚歎聲中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而那引起感歎的士兵依然毫無所覺而莫名其妙的望向自己之際,楊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做戰計劃。   「通信兵,發電!通知地球總部,計劃有變!白龍星突然大舉來襲,女神基地遭到襲擊,與我們失去聯絡,現在狀況不明!我師決定在與地球相隔三個空間跳躍窗的培根星系與白龍星艦隊展開決戰,為防止地球受到侵擾,請總部做好防禦準備!」   「墨秋裡!通知艾米拉將軍,全艦隊進入一級戰備,並立即加速到超光速,保持梭形隊形,全速趕往培根星系!」   大敵當前,楊反將顧慮和煩惱拋往腦後,意氣飛揚之下,神色間盡顯必勝的決心。   「若仙,我們一起來抓住范加爾,好好的『報一次恩』吧!」楊傲然笑道,眼神中閃爍出利劍般的神芒,遠遠投向宇宙的最深處。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九節 狹路相逢     金屬的洪流奔弛在遼闊的星空,再過不遠,就是編號為J-21的空間跳躍窗了。   這個跨度為二十六萬光年的長距空間跳躍窗另一端,就是培根星系的廣闊宙域。在這個宙域裡,天體之間距離很遠,而且多是比較年輕的恆星,黑洞一類的危險星體很少。再加上宙域內小行星類的小型天體也不算多,高能宇宙射線光顧的概率也小,對於大規模星際艦隊的展開做戰來說,無疑是一個最理想的場所。因此楊迅速的就決定了在這個星域與白龍星艦隊展開決戰,也是基於自己這次率領的艦隊兵力前所未有之雄厚的考慮。   得知范加爾攻破了女神基地的消息,楊的感覺一開始是極為驚詫,而後便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一直顧慮的後勤保障和星圖不全等問題都因范加爾的主動出擊迎刃而解;憂的是,女神基地這麼堅固的防禦屏障都被范加爾輕而易舉的攻破了,是不是說明他的能力在這幾個月裡也大幅提高了呢?俗話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可是現在究竟魔高還是道強,看來必須得重新估計了。不說別的,單說那個所謂的「破星槌」,究竟是什麼東西,現在就誰也說不清楚。而且女神基地被毀,地球的屏障已失。過去戰敗了還有基地為依托,而這次如果自己做戰失利,地球上就要生靈屠炭了。   太陽神號的四周,能量震盪遠遠的向外散射開去。楊和若仙並沒有採用范加爾那種隱藏艦隊的方法,他們經過再三考慮,放棄了在培根星系打一場伏擊戰的計劃,因此也不必象范加爾一樣耗費巨大的能量來隱藏艦隊的行蹤。本來範加爾不會想到楊的艦隊來得如此之快,如果單純是艦隊決戰,伏擊戰當然是比較理想的戰術選擇。但楊和若仙一致認為,此戰取勝的關鍵並不在於艦隊數量的多寡,而在於他們和范加爾控制黑能能力的高下。經過這幾個月與若仙的切磋,楊已經有把握象前次的范加爾一樣,憑自己的能力便可以將一支艦隊變成宇宙間的粉塵。但在他們與范加爾決戰的同時,如果還有白龍星的戰艦不斷來騷擾的話,那也會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所以將龐大的艦隊做為這一場即將到來的黑能決戰的支持體系,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范加爾為了消滅女神基地的威脅,打開一條通往地球的通道,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使用超能力來隱藏艦隊。由於攻其不備,使之成為一種極其有效的戰術手段,但他也必須為此消耗一定的能量。楊和若仙卻從未將艦隊的勝利做為此戰的關鍵,而是將著眼點打在超能決戰的勝利上,因此楊艦隊一直是大模大樣的向培根星系進發,連艦隊行進之間例行保持的通訊靜默都未做要求。   太陽神號的艦橋上,楊和若仙悠閒的踱著步。如果這裡不是星際母艦的艦橋,會有人把他們當做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侶也說不定。但實際上,他們正通過能量交流的方式商量著屬於他們兩人的做戰計劃。至於艦隊的做戰計劃則在十分鐘前就已經討論完成了,代替楊指揮整個艦隊的將是新任參謀長金喜善上將。他在上次指揮女神基地防禦時就已經表現出沈穩圓熟的指揮藝術,將艦隊交給他指揮,楊相信即使不能完勝白龍艦隊,至少也可以保證在自己與若仙向范加爾發起挑戰時,背後不會不長眼色的飛來幾顆光子魚雷。   楊率領的這支遠征軍比起原來米洛元帥的那一支,不僅艦艇的數量、質量上都有了倍數的提升,而且在高級指揮官的總體水平上也大有提高。米洛元帥出征的時候,由於和平時期相對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因素影響,幾個艦隊司令官的素質無可避免的參差不齊。而這次楊率軍出征,在議會裡居強勢的主戰派為了保證遠征軍的勝利,在各艦隊司令官的任用上給了楊充分的自由,這也是楊為數不多的感到欣慰的事情之一。   第一艦隊司令官琳達上將,年紀將近四十,是楊過去的老上司。雖是女流,心胸卻極為寬廣,性情寬和中透著堅韌不撥,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作戰經驗極其豐富。   第二艦隊司令官德.路易上將,是米洛元帥在世時就已擔任艦隊司令官的一員老將。或許是年紀比較大的緣故,一頭白髮掩蓋下的眼睛裡總是透出謹慎持重的神采,就像他的指揮風格一般無二。   第三艦隊司令官格蘭特.費根上將,也是米洛元帥在世時的艦隊司令官。像與他同名的前輩,古代美國南北戰爭時期的名將格蘭特將軍一樣,對烈性酒精和衝鋒陷陣的嗜好難分伯仲。但誰要是認為他有著粗豪的外表和性情,就一定有著粗豪的腦袋,那就一定要祈禱自己千萬不要成為他的敵人。   第四艦隊司令官瑞德.巴特上將,一眼望去便是一個充滿男性魅力的家夥,女人眼中的危險份子。他是沙洛加夫總統親自向楊推薦的唯一將領,上次楊與白龍星苦戰時,他正在地球上留守,沒有機會與楊相識。沙洛加夫對他的評價是:「私生活不甚檢點,但他征服的敵人永遠比他征服的女人多上萬倍。」   第五艦隊司令官桑托斯上將,雖已年近半百,但小小的個子裡總是潛藏著不服輸的勁頭,他是唯一會讓楊和敵人都感到不放心的人。他的心裡或許從來沒有過「定勢」這個概念,所以他打起仗來常常隨心所欲的發揮,萬幸的是到目前為止他憑直覺進行的指揮一直保持著極高的準確率。所以楊將這支艦隊做為一支奇兵,因為這樣讓人捉摸不定的將軍常常會在戰況危急的時候給人帶來意外的驚喜。   新組建的星際艦隊在整體戰力上應當說已經有了不止一兩倍的提高,如果單憑艦隊決戰,楊絕對有信心將范加爾打得落花流水。然而艦隊決戰這種落伍的戰爭方式在范加爾眼裡已是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范加爾怕費恩德隨時來找他的麻煩而不敢隨意使用超能力,他絕對不會費心去建造一支數萬艘的艦隊。可是現在既然出現了楊這個連范加爾都認為極具有潛力的超能者,上次為了救楊又現身了一個若仙,這次的決戰范加爾是絕對不會再吝於使用超能力了,楊對此早有了充分的認識,也做好了心理和戰術上的準備。   龐大的聯盟星際艦隊剛剛在培根星系布好陣勢,通訊兵就報告了發現異常物體正在接近的消息。經過確認,那些零零散散地從星系另一端漂來的倒不是敵人,而是從女神基地僥倖逃生的殘兵敗將。   帶頭走進指揮艙的軍官倒是楊的老相識,楊一眼就認出是鐵龍分隊的隊長格裡菲斯少將,不過現在這位少將並不是楊過去見到他時那番衣著筆挺的樣子。儘管那時他肩膀上不過是三顆代表著上校軍銜的銀星,但至少看起來要比現在的精神狀態要好上許多。現在的少將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左邊的褲子已經成了碎片,戰鬥服上還濺滿了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敵人的鮮血。更糟糕的是他的眼光黯淡無神,連背都有些佝僂了。倒是他身後的粗壯青年雖然和他一樣衣衫襤褸且濺滿血跡,但依然神采奕奕,大有一副『再殺上幾場也沒問題』的氣勢。這個人楊就更熟悉了,是他的老同學傑克,楊知道傑克已經是鐵龍戰隊的上校副隊長了,但卻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與「三劍客」中的老朋友相聚。   格裡菲斯少將勉強向楊敬了個像樣的軍禮,然後連保持身份的興趣都欠奉地一屁股坐在離他最近的椅子上,驚人的呼嚕聲瞬間填滿了太陽神號的指揮艙。看來剛才的一番苦戰消耗了他的大部分精力,再加上率領著這幾百艘艦艇逃脫敵人的追殺,他已經透支了自己全部的體力和心力。現在這口氣一鬆,人也就支持不住了。   楊同情的望著這位老朋友,趕緊叫墨秋裡找來幾個士兵將格裡菲斯少將抬去休息室,再叫醫生去替他診治。士兵們倒是小心翼翼地,其實對格裡菲斯來說,現在就算是對他拳打腳踢,也不可能從沈睡中把他叫醒過來了,至少在一天之內是不可能了。   安頓好了格裡菲斯,楊將目光轉向正凝視著自己的傑克。這個老同學、老戰友,正眼裡滿含著欣喜和激動,望著昔日的同窗、今日的聯盟艦隊最高統帥,看得出他從心眼裡為自己的朋友能有今日的成就感到高興。兩人用利索的軍禮完成了上司和下屬之間的基本禮儀,接著便不顧一方是整潔筆挺的戎裝、一方是沾滿血污的戰服,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很久很久也沒有鬆開。   「楊,早就聽說你榮升元帥了,我一直相信你會有這會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知道嗎,當時聽說你受了重傷,躺上床上動彈不得的時候,我真是擔心的了不得,可是隔得太遠,只好讓威廉去替我看看你,沒想到你小子因禍得福,哈哈!」傑克的大手用力的捶著楊的背。   「輕點輕點!你小子的力氣換了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了。我也高興啊,聽到女神基地出問題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傑克怎麼樣了?』沒想到你小子也命大,我還能看見一個喘氣兒的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快給我說說,倒底怎麼回事?」   傑克這才鬆開兩條鐵臂,但依然用雙手緊握著楊的肩,百忙中還抽時間轉頭向含笑望著二人的若仙點了點頭,算是打了了個招呼,然後道:   「唉,女神基地是完了!白龍星這幫家夥真是厲害,竟然悄無聲息的就摸到了離基地不到六十萬公里處,而且他們這次的攻堅武器也厲害得了不得,一次發射就擊穿了基地的四重防護層!我們想反擊,可是竟然找不到敵人在哪,空有天斧卻無處可放。駐留艦隊……」   「元帥,發現敵人了!」雷達兵的報告打斷了傑克的回憶。   「好,我們等會兒再說這個,你先休息休息,餘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吧!」楊關切的對傑克道。   「好,元帥,你指揮戰鬥去吧,我沒事,就在你的椅子上休息休息,成不成?我想看著你替我們報仇!」傑克特意強調了「元帥」兩個字,意思是朋友之情回頭再敘,現在你是元帥我是兵,我們各該負各的職責了。   「行,你就在這裡休息!西爾維婭,你來照顧照顧他。」楊當然聽得出傑克的暗示,叫過一個軍醫來處理一下傑克身上的傷,自己毅然轉身走到艦橋上去了,若仙和他緊緊並肩而行。   不用說舷窗外遠處的點點銀光,單是黑能的強大波動,楊和若仙就知道,是自己的老朋友范加爾到了。這次狹路相逢,雙方都是有備而來,彼此的進步也在這黑能的波動中有了初步的體驗。楊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范加爾的能力比起幾個月前有了可觀的進步,讓楊和若仙的心裡都不禁重重的一跳。九個月了,道是高了不止一尺,可是魔高幾何了呢?   楊一直滿溢的信心突然像平靜的湖面上投進了幾塊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第十章(道長魔高)第十節 黑能之戰     「元帥,雷達探測的結果,敵人只有不到七萬艘戰艦,看來白龍星的戰爭恢復能力趕不上我們。就是不知道白龍星的皇帝是不是又玩了一手,用超能力隱藏了一部分兵力?」金上將走過來道。   「沒有,我和若仙都查過,這個宙域的能量變化沒有異常。再說范加爾現在也應該清楚此次的對手是我們,他那一套對女神基地可能還好用,對我們就沒用。以范加爾的聰明,他不會白白浪費自己能量的。」楊回道。   「那麼從兵力上看,我們是十對七,加上伯魯星的援軍,是十四對七,應該居於絕對優勢。元帥,一會兒的決戰,要不要我這裡分出一支艦隊去幫你?」金上將從楊的眸子中讀出一絲擔憂。   若仙的眼神一亮:「楊,這可能是個好主意!如果我們斗范加爾的時候,有兩萬艘戰艦在范加爾的背後敲他一下子……」   楊卻笑著搖了搖頭。   「金上將,若仙,你們的好意我都明白。我確實擔心在我們與范加爾進行黑能決鬥的時候,會有白龍星的戰艦在我們身後偷襲。但如果反過來,要我們去這樣做,卻又有所不同。因為在正常情況下,對我們和范加爾任何一方來說,這種偷襲都只能起到干擾心神的作用,我們稍一緩過手來,這幾萬艘戰艦根本抗不住我們的全力一擊,只會白白的成為犧牲品。對范加爾來說,他的戰艦不過是他實現野心的工具,沒了可以再造,人死了可以再找;可對我來說,這些戰艦還不要緊,但戰艦上的人除了是我的下屬,還是我的朋友,我的戰友!我不能用幾百萬條生命去冒這個險!」   楊直視著金將軍滿含著崇敬和感激的眼睛,語調突然放低沈。   「這樣吧,金上將,你的職責就是使用一切戰術和手段,盡可能完整、快速的消滅白龍星的艦隊,當然能逼降更好;然後你率領艦隊為我們進行警戒,只要你們不主動攻擊范加爾,他也不會冒險分出手來對付你們。如果我們勝利了,你就率艦隊為我截住范加爾的去路,那時候我保證他沒時間全力攻擊你們;如果我和若仙不敵范加爾,那你們就趕快退回地球……讓人類尋找新的居住地吧,我們會拚命為你們拖延時間的。」   楊這麼說著,邊望了若仙一眼。兩個人會心的一笑,楊知道若仙聽了自己這番話,一定和自己一樣想起了沙洛加夫總統在為他們送別前,在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裡說過的與楊截然不同的一番話。   「楊、若仙。你們一個是古代地球生命中的佼佼者,一個是我們現代地球生命中的蓋世奇才。我希望你們這次前去,能夠消滅白龍星的邪惡力量,為地球和宇宙帶來長久的和平。可是如果你們不幸失敗了……那麼聽我一句勸,不要管什麼星際艦隊,也不要管地球了。遠遠的離開這裡吧,不要再回地球。你們盡了你們的職責,人類選出的領導者犯的錯誤,就讓選擇他們的人類自己來承擔責任吧……」   金上將是不會知道總統對他們寄予的「期望」,如果知道,他可能就沒辦法像現在一樣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他再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敬了一個他所能做到的最標準的軍禮,用他所能表達的最尊敬的聲音應道:   「是!元帥,我保證完成任務!」   急轉過身,早已見慣生離死別的將軍,眼裡閃動著點點星光,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他不想讓楊看到這些,只是在他走向指揮艦橋的時候,心裡卻在默默的祈禱著:   「在這人人都極度重視自我,再難找到責任感的世界上,居然會有這樣年青卻又極富責任感和犧牲精神的人成為我們的統帥,這是不是意昧著,我們人類還有未來,還有希望呢?」   宇宙母艦的隔離艙門緩緩拉開,艙內的空氣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在不到五秒的時間裡就流逝的無影無蹤。隨之而出的一男一女兩個地球青年好像並沒有受到什麼真空負壓的影響,在這「一無所有」的虛空裡,他們反而像兩條縱入汪洋大海的海豚,以極其自然而優美的姿態,飛快的飄向似乎無邊無際的遠方。這兩個人,自然是若仙和在「美女兼恩師」的指點下,超能力飛速提高的楊。   身旁的一艘艘巨艦飛弛而過,那是金上將按照預先制定的計劃,變換了艦隊的陣型,去遠處迎擊白龍星的主力艦隊。艦隊決戰的戰場離開楊計劃挑戰白龍星皇帝的超能戰場相距九萬五千億公里,那是光也要跑上一年的距離,足以保證以黑能決戰的雙方在艦隊決戰完成以前不受對方戰艦的干擾。楊有信心范加爾也會喜歡這種「艦對艦、人對人」的方式,因為聯盟艦隊的兵力優於白龍星,范加爾自然會顧忌在超能決戰時,會有地球的戰艦在他背後來上那麼一下子。以他的性格,是不會明白楊不願意用犧牲戰友生命的方式,來為自己爭取勝利砝碼的用心的。   光點群飛速的消失在星空的那端,這情形象極了楊上次躍出中華號,獨自留下來與范加爾做「傾心而談」的場景。不同的是,這一次楊的心情再沒有孤獨與蒼涼。因為在遠方,有同為地球人類的自由和尊嚴拚死血戰的戰友,可以預料的是,他們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只能任人宰割,而是定會取得輝煌的勝利;在身旁,有帶著甜蜜而純真的微笑,再一次輕輕握住他手的若仙。在若有若無的顫抖中,楊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從若仙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中傳來的溫暖,在這幾乎是絕對零度的真空裡,這溫暖卻是那麼的鮮明與真實,一點一點地,終於點燃起楊心中的火焰。因感受到范加爾的強大而在自信的心湖中蕩起的漣漪,在這溫暖的撫慰下漸漸的平復,取而代之的是能與若仙並肩戰鬥的喜悅,和人定勝天的強大信心。   「若仙,還記得我們要解決的那個難題嗎?」   「嘻嘻,怎麼不記得,就是誰來抓住范加爾,對吧?」   「聰明。我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聽不聽?」   「不用聽了,我早知道。你那秘決是四個字對吧?就是……」   「我們一起!」   「嘻嘻,要不怎麼說心有靈犀呢……」   「那我們現在算不算『身有綵鳳雙飛翼』呢?這種不用穿著笨重的太空服,自由自在地在太空裡散步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呀。」   「什麼?散步?!拜託,不要搞錯,我們可是來找人打架的哦!還有,拜託你把我的手抓緊點好不好,難不成你想讓我一會兒被范加爾拉到懷裡去嗎?」   「他未必敢有那樣的豪情吧,聽說白龍星的皇后美的了不得,超能力也不錯,就是不知道她對於吃醋在不在行?」   「……」   淡淡的星光下,若仙的俏臉上閃過一絲難得一見的紅暈。   「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有話但講無妨。」   「正經點。我是認真的,這一戰的結果還不知道怎麼樣,我有個問題,要是不問清楚,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說吧,我聽著。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怎麼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個元帥的樣子呢?老像個大孩子似的。我一直想知道,要是林珊……」   「快,注意,他來了!」   遠遠的,一個光點象流星一般劃過天際,直向他們飛弛而來。看樣子范加爾距此至少還有上百萬公里,但那強大的氣勢已經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兩人湧來,楊的手下意識的一緊,若仙的問題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女孩子的心裡暗自歎了口氣。好在楊在感受到危機的時刻,能本能地緊握住她纖手這個動作,讓她的心裡已經得到一絲滿足。   茫茫宇宙間並無運動的參照物,否則當可看見楊和若仙像兩片小小的樹葉,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左右上下的起伏著。但無論波濤如何兇猛,這兩片小樹葉永遠以自然而然的姿態隨波逐流,既不勉強與怒濤相抗,這怒濤卻也無奈它們如何。不過,單看能量狂濤那驚人的氣勢就知道,范加爾這次是拿出了全部看家本領來了。   流星越飛越近,四周湧動的黑能卻漸漸的平息下來。能量的密度並沒有因波濤的平息而淡去,反之卻在不斷的增強。就像咆哮的海洋變成了無底的沼澤,雖然氣勢上差了很多,但卻將人束得越來越緊,舉手投足間遲滯異常。   楊和若仙還是以不變應萬變,任由黑能在身邊湧動,沒有一點調動能量與之抗衡的意思。但暗中的交流卻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看來範加爾這次動真格的了。怎麼還用這種『漿糊』手法,莫非他怕我們逃跑不成?」   「還不是你,上次狠狠的涮了他一把,這次好不容易讓他逮到個機會,還能捨得讓你跑了?」   「哈哈,我還怕他跑了呢!其實他根本不用費這麼多勁兒,問問天下有幾個男人拉著像你這樣絕世美女的手,還能捨得跑呢?」   兩人這邊開著不輕不重的玩笑,彷彿渾沒把如電般急射過來的范加爾放在心上。   流星在兩人十米前凝成人形,現出范加爾笑瞇瞇的臉。這一下,輪到兩人暗暗吃驚。怎麼會是這樣?   卻聽范加爾笑道:   「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們又見面了。上次匆匆忙忙,也沒時間好好敘敘。身手不凡的法考人小姑娘,你上次那一招『彩虹經天』用的不錯呀!還有你,詭計多端的小夥子,上次居然騙了我,不過你自己被地球人騙了一輩子,你還不知道吧!伽藍人的後代!」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一節 身世之謎     「伽藍人?」   楊還在莫名其妙之際,就覺得正拉著自己的若仙手心突然一震,接著就聽身邊的若仙急急的問道:   「什麼?你說他是伽藍人?」   「怎麼,法考人不是號稱無所不知的嗎?怎麼連你身邊的偉大生命都認不出來?我不過和他較量了一次,就從他的能量控制方式裡感覺出來了,你卻至今還不知道?我看不會吧,你們法考人號稱是第三宙層最高級的智慧生命,怎麼可能連伽藍人也看不出來。不會是也像地球人一樣在故意隱瞞著他吧。」范加爾的話中不無嘲諷,更隱隱含著三分離間之意。   「你,你會是伽藍人?」若仙驚訝的回頭望向一頭霧水的楊,臉上是無法掩飾的難以置信的神情,似乎已經相信了范加爾的樣子。這下子楊就更糊塗了。   「什麼伽藍人?若仙,我們別中了范加爾的反間計!」楊可不在意什麼伽藍人法考人,但范加爾話中隱隱的離間之意卻讓他下意識的提起幾分警覺。   若仙露出少見的茫然神色,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道:   「不,范加爾說的可能是真的。我早就覺得奇怪,地球人類怎麼會進化得這麼快,尤其是你,竟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黑能。不過我從來沒往深想過。現在這麼一想,還真是有可能呢。可是……」   「你是說,我不是地球人,而是什麼伽藍人?這怎麼可能呢?我從小就和父親一起長大的呀。伽藍人又是什麼人?」   「伽藍人是我們所知的最高級生命,它們來自第五宙層,也是極其神秘的生命。沒人瞭解它們,因為它們很少與我們交流,所以誰也不知道它們出於什麼目的來到第三宙層,而且總是忽隱忽現的。但它們畢竟是來自我們之上兩個宙層,能力應該比我們高出很多。如果你是伽藍人,怎麼你到現在看來看去能力也不過和我差不多呢?」   「這很簡單。」范加爾突然插上一句。   楊和若仙一起望向「好心」的白龍星皇帝。   「他的能力現在根本不能完全發揮,因為他身體的構造根本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地球人。如果他勉強要使用超過地球人身體結構所能達到的極限能力,最可能的結果,就是他的身體在千分之一秒內爆散成無數原子!也許會有更嚴重的後果,那就連我也說不准了。我不清楚為什麼一個伽藍人會有地球人的身體,但我認為他現在所能發揮的能力,連他真實能力的億萬分之一都不到。」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他是伽藍人?」若仙又恢復了好奇的本性。這一刻,好像雙方都忘記了剛才那場試探性的較量,更忘記了他們來此的本意,是要來上一場生死拚殺的。   「伽藍人是第五宙層的生命,能量控制方式當然和我們不同。我看得出,你一直在用自己控制能量的方式去教他,但他的潛質裡卻有著遠高出我,更高於你的能量控制意識。如果說地球人類對這個宙層中的黑能控制方式是『感知』,你們的方式是『共振』,我的方式是『控制』,那他的方式就是『隨心所欲!』這是來自生命本源的印記,就像地球人類一出生就會用嘴吸吮母乳一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絕對偽裝不來的。」范加爾耐心地解釋著,就像老師在諄諄教誨自己的學生。   「不管我是什麼伽藍人也好,地球人也好,白龍星皇帝陛下,請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現在好像不是探討我來歷的時候吧。要是我沒記錯,我們在這裡見面,應該是來為你的侵略野心做一個了結的吧?」   楊深感奇怪,也有些憤憤然。自己明明是地球人,怎麼一場原以為是痛痛快快的復仇之戰,卻變成了討論自己來歷出身的「政審」?   「哈哈哈哈!」范加爾縱聲大笑。   「你的地球名字是楊遠帆,對吧。你的士兵都叫你奇跡楊,這也對吧?好吧楊,你應該清楚,你的來歷對我們很重要。因為如果你不是地球人,你就根本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與你毫不相關的星球上的低級生命,非要和我拚個你死我活!如果你是原本應該具有極強能力的伽藍人,那麼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應該非是為地球人而戰,而應該是想辦法恢復你原來的能力,不是嗎?」   「我原來的能力,你能恢復嗎?要是你有這麼高的本事,你也不用費這麼大的心力來這個宙層收集能量了吧!」楊毫不客氣,說話間更是一針見血。他對范加爾的用心一清二楚,乾脆也不給這位尊貴的皇帝什麼好臉色。   「現在也許不能。改變你的身體結構當然容易,就連你身邊的那個法考人小姑娘也做得到。問題是我也只見過一兩個伽藍人,你們的身體結構原本是什麼樣子,我卻不知道。不過只要你放棄和我敵對的立場,別再傻乎乎的為了地球和我拚鬥,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恢復你本來應該有的能力。」范加爾毫不動氣,而且態度顯得特別誠懇。   「你這麼熱心,僅僅是為了讓我放棄為地球而戰這麼簡單嗎?」楊並不上當。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你也知道我為什麼要收集生命能,為什麼從第四宙層來到這裡。我是為了復仇!從我的親人被費恩德害死的那一天開始,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范加爾神色一變,彷彿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四周的能量瞬間暴漲。楊和若仙猝不及防,被突如其來的能量浪峰打出老遠。好在范加爾只是下意識的反應,並不是意圖開戰,不然兩人非受傷不可。   「怎麼這麼不小心?如果剛才范加爾是意圖偷襲,豈不是壞了大事?」楊暗暗自責。若仙也是一樣,兩人的能量場緊緊相連,楊的任何心緒變化若仙都感同身受。不過從范加爾剛才的舉動,兩人也都確認了范加爾至少眼下還沒有動手的意思,而且這番說話是發自內心,並非在耍什麼詭計。   范加爾微微一笑,想必也看出了對方的想法,輕輕地把暴漲的能量一收,繼續說道:   「楊,從生命形式的本源來說,你比我和費恩德都要高上很多,如果你能擁有原本就應該屬於你的能力,你就可以幫助我對付費恩德。否則為什麼上次我本該殺你,卻在最後關頭放過你?我建議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楊飛速的思考著。范加爾這番話聽起來真實的成份居多,至少和若仙告訴自己的是比較一致的。而且從發生的那麼多事來看,范加爾的這番話解釋得也合情合理。那麼,莫非自己真的是伽藍人?可是,自己的記憶裡卻一直是在絕對正常的地球家庭裡長大的呀?一光年以外,艦隊的廝殺應該已經開始了,每一分鐘都有自己的戰友在流血犧牲,不允許自己再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了,必須趕快做出決定。   楊側過頭,望了一眼身旁的若仙。這個法考族的女孩子正鼓勵的望著他,眼光中彷彿在說:「你決定吧!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因為我信任你!」   楊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轉回頭望向正耐心等著他做決定的白龍星皇帝。在培根星系的星光掩映下,一身白袍的范加爾全身泛著淡藍色的光焰,看上去總有幾分妖異。   楊大聲道:   「皇帝陛下,我想請問一句。如果我答應你,一定全力幫你消滅費恩德,你是否可以與地球停戰,真心實意的與地球人永遠友好相處,並且也不再侵略其它的星球?」   范加爾似乎早料到楊會有此一問,微微一笑,答案卻完全出乎楊的意料:   「很抱歉年輕人,我不能答應你。對我來說,這是我收集能量的唯一方式,你應該清楚,有過我這種經歷的人,是不會再相信任何人的,我只相信我自己!我願意想辦法幫你恢復你的本源所具備的能力,並以此換取你幫助我消滅費恩德。這是我們雙方合作的最佳方式,也是我所能接受的唯一方式!」   似乎覺得自己口氣太硬了點,范加爾又放鬆了一下口氣道:   「楊,其實對你來說,地球人和你根本不是同一層次的生命。你也清楚,他們自私自利,對自己星球上的其它生命毫無尊重,甚至還以殘殺自己的同類為樂!在他們眼裡,只有自己的利益,一旦你侵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毫不留情的拋棄你,甚至消滅你!這樣的生命,你還替他們費盡心力,值得嗎?再說,他們在第三宙層裡都屬於比較低級的生命,根本與你無關啊!想想看,只要你恢復了本源擁有的強大能力,你就擁有對宇宙間任何生命生殺予奪的大權,這種感覺難道你不想要嗎?」   瞟了一眼楊身旁的若仙,范加爾又乖巧地補充道: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們合作的誠意,我可以再讓你一步。本來這個小姑娘所在的法考人一族與我素有嫌隙,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們不再來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會再向他們多生事端。還有,地球上凡是與你有關的人,包括你的親人、朋友,我都可以放過,這個條件應該夠寬鬆了吧?」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二節 再試身手     「寬鬆?皇帝陛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堅持這種靠殺戮、強權、欺騙來增強自己能量的做法,那麼你和費恩德又有什麼區別?那麼我是不是幫助你消滅他,結果還不是一樣嗎?所以我的條件也是我唯一的合作方式,那就是不要再靠對無辜者的殺戮來完成你的復仇!你有感情,我也有感情,就算我不是地球人,他們也是我一直生死與共的生命,我是不會拋棄他們的!如果你非要堅持你的合作方式,那我們就免談吧!」   楊心志早堅。范加爾的誠意是可以確定了,但與一條豺狼合作去殺另一條豺狼,條件是它會送你一副好弓箭,卻要你眼看著它為了有力氣廝殺而咬死一群和你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兔子,這種事情楊是絕對做不來的。   從若仙能量場的輕輕顫動中,楊明白若仙也在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欣喜和讚賞,便回以一個輕輕的笑。兩人心裡都明白,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越說越不投機了,這本該早就開始的一戰,終於無可避免的要來了。   只聽范加爾哈哈大笑,笑聲中隱隱有無以名狀的蒼涼之意。   「好,好!記得我曾碰見的那個伽藍人告訴我,它們在各個宙層間流浪,就是因為它們發現自己缺少一種叫做『愛』的東西,它們要尋找這種宇宙間最美好的東西,尋找感情,尋找真愛!我當時覺得他很傻,也很偉大!沒想到,現在居然有個伽藍人告訴我,他有感情,而且他居然愛的是地球人!好!那麼找到真愛的伽藍人,趁著你還沒有能力礙我的事,就讓我送你上路吧!」   話音剛落,比剛才強上數倍的黑能狂飆,已經化為千萬支無形的利箭,向兩人破空襲來。   兩人不敢大意,這一次范加爾顯然下定了消滅異已的決心,很明顯,他已經對說服楊加入他的陣營徹底失望了。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我的敵人,這一向是范加爾的處世準則。   心念微動,護體能量馬上布好了防禦圈,一個半徑5米左右,像氣泡一樣微微顫動著的雙層光環,幾乎是在范加爾發動的同時便出現在兩人身前。外層的光環是粉紅色的,內層的光環則呈淡藍色,冷暖色調的光環相互輝映著,顯得甚是好看。當然這個雙層光環的作用並不僅僅是好看而已,它是若仙和楊聚集的黑能形成的能量防禦力場。范加爾發出的能量箭雖然密如雨點,射到光環上便紛紛彈開,連外層光環都無法攻進。   這是楊和若仙早就定好的戰術,因為兩人知道,若是各自為戰,他們誰也不是范加爾的對手,只能被范加爾各個擊破。只有在兩人的能量場完全協調一致的情況下,讓兩人的能量場形成11=2的完美合力,才可能堪與范加爾相抗。這光環看上去簡單,實際上兩人已經為此合練了好幾個月,雖然在聯手攻擊方面仍不盡如人意,但在防禦方面應該是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再加上聯盟議會中的主戰派為了贏得即將到來的大選,急於在這次遠征中取得輝煌戰果,早早便定下了出擊時間,所以兩人也只能這樣匆忙披掛上陣了。   范加爾似乎早就料到第一波攻擊不可能奏效,於是後續的攻擊源源不斷地發動,能源箭的密度和力道不斷增強,氣勢有如暴風驟雨一般。即便如此,兩人身前的美麗雙色光環也不過是顫動的更加厲害了些,能量抗力卻是毫無減弱的跡象。彩色的光暈掩映下,環內的兩人神態瀟灑自若,視四方襲來的箭雨如無物;忽而又相對儂儂低語,像一對在演奏著悠揚小提琴曲的咖啡廳裡,邊品著濃香的咖啡,邊低聲傾訴的知心愛侶一般。   隔著粉藍雙色光環,范加爾對兩人的神態看得一清二楚。畢竟是沙場宿將,范加爾並未因對手故意露出的的輕鬆和不屑一顧的神態而怒不可遏,更無一絲焦急之色。他的雙手瀟灑地舞動著,能源箭便在他身體四周源源不斷的形成,再加速射向對面的雙色光環。范加爾把能源箭的強度和密度控制得極為均勻,看起來這位白龍星皇帝不僅有足夠的耐心,還對自己必然最終取勝抱有極強的信心。   倒是光環內的兩人有苦自知。這裡雖然遠離星際艦隊大戰所在的廣闊宙域,也沒有來往穿梭的巨艦、光束和飛彈那種壯觀的場面,卻是關乎到雙方整場戰役是否能取得最終勝利的關鍵。這場戰鬥是能量之戰,同時也是心理之戰,雖然兩人在能量防禦罩的保護下顯得非常輕鬆,表面上也是神態自若,但他們細語呢喃的卻非什麼綿綿情話,而是對戰況的焦灼。   「楊,范加爾看上去好像並不著急呀。」   「我也奇怪,按說地球艦隊的兵力高過白龍星艦隊很多,這裡的戰鬥他應該爭取速戰速決才對呀!怎麼會擺出一副持久戰的架勢呢?我看現在的情況,就像武俠小說裡描寫的拚鬥內力一樣,誰的能量先耗光了,誰就是失敗者。范加爾應該再沒有什麼幫手了吧?」   「是呀,范加爾該不會這麼傻。如果我們繼續這樣僵持下去,最後贏的一定是我們。因為就算他到時能攻破我們的能量罩,他自己的能量也該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時候他怎麼抵擋我們餘下的星際艦隊猛烈的攻擊呢?」   「咦,若仙,莫非范加爾對自己的艦隊能夠取勝比我們更有信心,所以才不著急?可是如果沒有他的掩護,白龍星艦隊絕對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那個『破星槌』什麼的雖然神秘兮兮的,但既然能攻破女神基地,估計是類似於我們的空基激光平台一類的大型攻擊武器,專為打攻堅戰用的。這種武器的特點就是攻擊力雖強,防護力卻一定不怎麼樣,否則不也成了太空基地了?這種東西用來攻堅還可以,如果打艦隊運動戰,應該派不上大用場吧?」   「嗯,這麼說來……楊,我們可能是上了范加爾的當了,他一定還有別的秘密武器,這可糟了。艦隊的戰場遠在一光年以外,這裡的能量場又如此混亂,就算想提醒他們也做不到呀!楊,我看范加爾的能源箭連我的外層光盾也破不了,要麼他是在隱藏實力,要麼就是他本領有限。不如我們試試我們新練成的『斬龍』?」   光暈映照下,英姿颯爽的若仙一副躍躍欲試的嬌俏模樣。   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若仙,你說范加爾會不會是在誘我們上當?如果他是發現自己攻擊難以奏效,故意擺出一副有耐心的樣子,引我們主動進攻呢?」   「那你說怎麼辦好呢?」若仙似有所悟。   「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如果范加爾是在耍陰謀,大不了我們再退回來固守;可是如果白龍星真的另有秘密武器,那可是幾千萬條生命的代價!我看就按你說的,讓他嘗嘗我們這招『斬龍』的滋味吧!」楊當機立斷。   「好!」一聽要動手,若仙立刻就來了精神。   楊心念一轉,雙層光環內側的藍色環便陡地一斂,化成一束光流回到楊的手裡,過了片刻,竟變成了一枚在楊手心裡飛速旋轉的藍色光刃。只見楊雙手平放在胸前,手心平行向上,小心翼翼地象捧著價值連城的古董一樣。光刃就在他雙手形成的平面上以眼睛無法看清的速度急速旋轉著,邊閃著淡藍色的耀眼精芒。   范加爾神情一凝,似乎有所警覺。就在這一瞬間,粉紅色的光芒突然暴漲,飛來的能源箭被沖得七零八落,聲勢為之一斂。幾乎是與此同時,淡藍色的光刃從楊的手心中升起,像一道耀眼的藍色閃電,穿過外層光環,向范加爾的頸胸交界處疾射。   范加爾不敢大意,顯然他也看出這只凝結了極大黑能而成的光刃不好對付。顧不得再發能源箭,他身形疾閃疾進,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過了光刃的如電一擊。哪知道他剛剛止住身形,錯失了目標的光刃便從遠方電射而回,這回卻是飛向他的前額。范加爾只好匆忙間矮一矮身,光刃從頭頂飛過,略微盤旋一下,又射向他的腰腹。   范加爾不禁大為光火,心想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是變成只有捱打的份兒?幾個月不見,上次如待宰羔羊般的對手怎麼變得如此厲害?   再次閃過光刃的一擊,范加爾百忙中望了粉紅色光環中的對手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范加爾更是火冒三丈。原來光刃的主人──那個年輕的『伽藍人』正雙眼精光閃閃的望著光刃飛行的方向,顯然是在為光刃「制導」呢!   范加爾這可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心知自己要想不再像現在這樣,忙於狼狽的閃躲這變幻莫測的光刃攻擊,最佳的辦法莫過於在這可惡的光刃下一次飛回來之前,幹掉正樂此不疲地玩著這有史以來最強大『飛去來器』的超齡兒童。可是對方雖然只有兩個人,卻一攻一守配合得極為默契,光刃的主人更是躲在另一個笑嘻嘻的美豔少女製造的能量盾後面,毫無顧忌的操縱著能量形成的光刃,週而復始地發動著攻擊。通過剛才的嘗試,范加爾知道這粉紅色的光環看似單薄,卻非在短時間內所能攻破的,幹掉光刃主人這條路看來一時行不通。可若是自己也弄一個能量護罩,雖可以防住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光刃,卻將變成自己只能被動捱打,而對方卻輕鬆得像在玩著一場遊戲一般的局面。那卻讓自己這個一星之帝的臉往哪裡放呢?   不得已而求其次,范加爾豐富的經驗這時起了作用。只見他左手在空中凝了片刻,便做成了一個銀灰色的能量護盾。光刃再次斜斜飛來,范加爾左手輕輕一揮,光刃碰在護盾上,濺起一流星芒,再遠遠的彈飛出去。他低頭看了一眼能量盾,上面已經被光刃刻了一道深深的劃痕,但在能量迅速的補充下,劃痕很快地由深而淺,轉眼間便完好如初。   范加爾輕吁了一口氣,接下來便以左手輕鬆自如的揮開光刃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而右手便可以再次不斷發出能量箭了。這樣一來,雙方都是攻守兼具,只不過楊和若仙這方是一個人專心於攻、一個人專心於守,范加爾則是憑著自己豐富的超能作戰經驗一心二用。局面又重新膠著起來。   楊和若仙下意識的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心道:這白龍星皇帝果然不好對付!   「還說呢,要是你把『斬龍』弄得更高明一點,比如說讓光刃分成兩個、三個,范加爾就兩隻手,怎麼忙得過來?當然如果他連腳也能弄出光盾來擋,那才好玩呢。」   若仙一邊向能量盾補充能量,一邊笑瞇瞇的道。光環剛才承受了數不清的能源箭攻擊,能量的損失暫時超過了補充的速度,連原本鮮豔的粉紅色也變得有些淡了。   「還好意思說,都是你這老師小氣,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早點教我?結果我才練了不到三個月,能到這種程度就不錯啦!沒關係,A計劃不成,我們還有B方案,準備好了嗎?」   若仙輕輕一頷首。楊心領神會,凝在半空中旋著的光刃突然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而再非以直線或斜線方式攻向范加爾。旋轉的光刃配合著弧型的攻擊路線,使得攻擊的部位和方向都變得難以捉摸,范加爾應付起來已難有適才的輕鬆寫意。這下子范加爾迫得凝神防守,再沒有分心二用的餘裕來發出能源箭了。   楊等的就是這一刻。用盡全身的心力,光刃淡藍色的光芒突然大盛,在范加爾一驚之際,光刃已經以極其怪異的蛇形曲線向他游動過來。范加爾大驚,這種蛇形曲線的攻擊點根本無從捉摸,他趕緊凝神注視著以極高速度游動著的光刃,右手也下意識的做出一個光盾來,準備應付楊這全力一擊。   藍光閃爍,光刃游動到范加爾身前三尺,也就是再往前一點,范加爾的護盾便可夠到的距離時,突然斜斜向上竄起,奔向范加爾的咽喉。由於距離已經極近,范加爾只能用雙手護盾本能的向上一擋,滿擬可以磕飛楊這最後一擊。哪知道就在刃盾即將相撞之際,旋轉的光刃突然爆裂開來,變成向四周電射的點點藍色星芒!帶著極高的速度和離心力慣性,星芒頃刻之間,已將范加爾整個上半身團團籠罩!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三節 急中生智     這一下出其不意。范加爾萬沒想到楊會來這一手,匆忙中完全下意識地雙手一合,兩個護盾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融合為一,護住了上半身的所有要害。碎英飛濺,絕大部分星芒撞到能量護盾上,迸射出蔚為壯觀的光焰,一閃而逝。但是終於還是有漏網之魚逃過了范加爾的護盾,在范加爾的雙肩、肋側等處留下了幾處極深的傷痕。   范加爾的厄運並沒有就此結束。楊操縱著光刃爆裂開來,以能量碎片的形式攻向范加爾之際,就算準了范加爾必然憑著本能和對敵經驗,在那極短的瞬間裡,做出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上半身要害的反應。這樣,他的感覺就會被星芒撞到護盾上爆起的強大能量波所阻擋。而且范加爾在忙於對付楊的光刃化成的萬千星芒之際,絕不可能還有餘裕想到,那個在他的腦海裡一直是在不遠處笑嘻嘻地操縱著能量護盾保護著楊的小若仙,也已經準備轉守為攻了。他更不可能想到,就在藍色光刃化成漫天星芒之際,若仙那粉紅色的能量罩也已經悄悄的收到了手中,凝成一支亮紅色的金梭,在光刃爆裂的同一瞬間襲向了他的腰腹。   直到金梭深深的沒入范加爾的小腹,這個無比高傲的帝王才反應過來,原來楊先前的光刃迴旋斬、蛇形攻擊術、包括最後的漫天花雨式的攻擊,都不過是迷惑自己的障眼法而已。對手真正的用意,就在於若仙這時機拿捏得妙至毫顛的一擊。   劇烈的痛楚把范加爾殘存的僥倖和驕狂洗的乾乾淨淨,他已經感覺到腹內的金梭開始蠢蠢欲動。受了傷的范加爾終於清醒了,他意識到自己究竟還是小看了這兩個年輕的對手。不說別的,就是這無懈可擊的『瞞天過海』之計,就說明兩人不僅異能驚人,這分機智更是出類撥萃。何況現在腹內的金梭更是蘊含著若仙聚集了很久的龐大黑能,如果讓它在自己體內發作起來,那就必死無疑!   好個范加爾,生死存亡之際,發出一聲震動宇宙的怒吼。楊和若仙剛剛感受到范加爾盛怒之下爆發的黑能狂嘯,便看見范加爾的身體周圍陡然現出火焰狀的明黃色毫光來。他面上露出無比痛苦的神色,而毫光的中心,也就是范加爾小腹的位置,卻有一個極亮的亮點,緩緩地向外移動著。   楊正忙於將黑能重新凝聚成新的光刃,準備趁范加爾重傷之際給他致命一擊,沒有注意到這點異常。若仙卻知道范加爾絕不會這麼容易被擊敗,自偷襲成功開始,便開始一邊凝聚新的防禦圈,一邊敏銳的觀察著范加爾的舉動。毫光中的亮點一出現,便引起了她的注意,再看一會兒,若仙突然覺得心裡一緊──原來那亮點是范加爾用極強的能量裹住了極欲爆發的金梭,硬是將它一點一點的移出了體外!   「快,快重新恢復防禦圈!」到底是若仙經驗豐富些,她直覺的感到在這種情況下,決不能再讓楊試圖趁勝追擊,於是趕緊叫楊一起恢復成防禦狀態。   若仙的反應太及時了,就在楊剛剛將手中再次形成的光刃恢復成內層防禦圈不久,范加爾上次向楊示威時曾經用過的七彩光漩便毫無徵兆地突然出現在雙色光環之外。能量的漩渦與兩人剛剛佈置好的能量防禦罩劇烈地磨擦著,不斷爆射出各種顏色的光焰。絢爛的光芒刺得兩人根本睜不開眼,只覺得四周色彩斑瀾一片,到處是紅色的光帶、綠色的光塊、紫色的光點、黃色的光稜,都在以極高的速度旋轉著,不斷地擠壓著防禦圈,讓兩人感到腦中一陣陣暈眩。   置身於這能量黑洞的中心,楊的感受可是與前次大不相同了。上次他是遠隔著幾萬公里,遠眺著這七彩光漩將周圍的戰艦碎片一一吸入,終於形成一個人工金屬天體,那時的心情與其說是為范加爾控制能量的手段而驚駭,不如說是為那人造的壯觀場景所震撼更貼切些。那時候,楊的腦袋裡恐怕想都沒想過「如果我就在那漩渦的中心,會是什麼樣子?」這種可怕的問題。他無論如何也料不到,自己終於要真實的面對這個在當時看來,絕對會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局面。   「我和若仙會不會也面臨和那些戰艦碎片一樣的命運呢?」這樣的念頭開始不由自主地在楊腦海中出沒。即使不用肉眼去望那些令人頭暈目眩的飛旋彩芒,天眼也會為四周旋轉激盪的能量所惑,喪失一向洞若觀火的清朗,因此楊根本無從感覺若仙和自己一直勉力維持的能量罩現在正處於什麼樣的狀態,更不清楚在彩漩龐大能量的磨擦和擠壓下,這剛才看起來還堅不可摧的能量罩還能支撐多久。   想到如果能量罩破裂,自己和若仙便會像前次的戰艦碎片一樣,在分解成無數原子之後重新組合成一個人造小天體,楊不禁啞然失笑,側頭望了若仙一眼。卻見若仙也正有點怔忡地瞧著他,一向活潑靈動的眼神裡此刻已消失了不少神采。顯然若仙也沒料到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向來聰慧的她一時也無計可施。   「范加爾在試圖分解我們的能量罩。」若仙突然冒出一句。   楊愣了一下,但馬上便反應過來。   「你是說他在吸收我們能量罩的能量?」   「對。這七彩光漩本身就有吸收漩渦內物體能量的能力,然後再將吸收來的能量轉化成漩渦本身的能量,週而復始,直到漩渦停止,能量才會再度在漩渦中心聚集,將吸收來的能量轉變成物質。」   「那我們不是撐不了多久了?」楊並沒覺得意外。像范加爾一樣,楊也低估了自己的對手。這一點,楊已經心知肚明,但此時後悔顯然於事無補,所以楊索性不去做那沒用的事。他的處事原則向來都是:如果水杯碎了,不要去埋怨自己為什麼不小心碰掉它,而是應該想想如何才能重新喝到水。   「差不多。我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我的能量罩就會消失,然後便輪到你的了。等你的能量罩也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們就……」若仙看上去有些沮喪。   若仙的表情逃不過楊的眼睛,楊這才明白,原來自己雖然常常喜歡與之開開玩笑,但心裡卻一向敬若神明的若仙,在面對她自己無法左右的情境時,一樣會像個普通的地球女孩子一般彷徨失措,一樣需要有個人來保護和安慰她,為她撐起一片溫暖安全的天空。   這個發現,讓楊對心中的若仙有了重新的認識,在欣賞、喜愛、敬佩等情緒之外,油然而生出一種一定要保護她、憐惜她的心情。霎時間,四周變幻不停的眩目彩芒和咆哮沸騰的能量彷彿在楊的視界中消失了,強大的責任感和自信心讓楊重新歸於古井不波之境。   「若仙,既然這個漩渦停止的時候,能量終歸要重新在漩渦的中心聚集,就說明這個漩渦還有破綻。你能不能利用它的特點,反過來也從漩渦中吸取能量來補充我們的能量罩呢?」頭腦一清醒,楊向來過人的急智便讓他想出了一個點子。   一語點醒夢中人,楊此言一出,若仙眼中立刻迸發出原來的動人神彩,這仙子立刻又楚楚動人起來,看得楊眼睛不由一亮。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不過要冒點險。楊,你先盡力強化好你的內層防禦罩,免得我萬一失手,讓我們倆變成小小星球,嘻嘻。」若仙又恢復了原有的俏皮。   「小小星球有什麼不好?地球上的熱戀情人常常哼的一首歌裡就曾說:兩個小泥人,苦苦相戀著;其中一個你,其中一個我;兩個都打破,重新來捏過;我中有個你,你中有個我。瞧,多浪漫啊!」   嘴裡開著玩笑,手上可一點不慢,內層的淡藍色光環在楊的全力維持下驟然閃亮,一時間竟然讓能量罩外激射的光焰黯然失色。   「我中有個你,你中有個我……這該是最浪漫的詩句吧……你們地球人真的很懂得表達自己的感情呢……」若仙嘴裡喃喃地道。   「嘿!若仙,我堅持不了多久,你倒是快點吧!」楊看若仙遲遲不動,不禁有些著急。   驚醒過來的若仙臉上閃過一抹暈紅,似乎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不過出神歸出神,若仙的能力可一點不差,外層防護罩在若仙全力施為之下,本已愈來愈淡的粉紅色不僅迅速地恢復到原來的水平,還沒有停止的意思。眼看著防護罩的顏色越來越鮮明嬌豔,就如同若仙臉上尚未消褪的紅霞,明豔動人。   「哈,成功啦!」若仙大喜之下,輕盈的飄到楊的身邊,再一次向楊伸出雙手──不過這次不是握住楊的手,而是象小蛇一樣摟住了楊的脖子,接著這嬌俏可喜的小美女竟然出乎意料地,飽含柔情地在楊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四節 潛龍驚天     直到若仙臉上帶著更深的暈紅飄開楊的身邊,楊兀自如做夢一般,尚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這一切是真的。什麼范加爾,什麼七彩渦漩,什麼能量罩,這一刻全都飛到九霄雲外。最難消受美人恩,試問天下男子,有哪個能不為若仙這獨特的獎勵方式而意蕩魂消?   楊心中砰砰而跳,半晌無言。若仙也羞得離開楊遠遠的,還背過身去不敢望著剛才自己『騷擾』的對象。兩人正享受著剛才的親暱所帶來的尷尬和甜蜜之際,卻聽范加爾的聲音透過重重能量障幕斷斷續續的傳來:   「了不起呀兩個年輕人,居然能讓我受傷,還能擋得住我的『造天之漩』,破解了我的黑能轉移術,了不起了不起!假以時日,你們一定是個可怕的對手!不過現在就恕我不奉陪了,你們不是還在指望你們的艦隊來和你們前後夾擊嗎?不妨告訴你們,剛才我的確是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樣子,想引你們主動出擊,來個各個擊破;沒想到你們配合得如此默契,我不僅沒有得手,還受了不輕的傷。我很佩服你們的能力和巧妙的戰術,不過現在我可要破壞你們的如意算盤了。我準備先去消滅你們的星際艦隊,一艘戰艦、一兵一卒也不給你留下,看你這個元帥除了自己,還能指揮誰!哈哈,然後再回來慢慢的折磨你們。嗯,這主意真不錯,想想就讓我覺得痛快,哈哈哈哈……」   「糟了!」楊失聲驚呼 。他最怕的就是這個。現在他們被范加爾的所謂『造天之漩』緊緊困住,雖然憑著兩人急中生智想出的辦法,現在自保已經無虞,但想在短期內衝出這彩漩卻是千難萬難。聽著范加爾的笑聲漸行漸遠,楊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在范加爾的彩漩攻擊下,幾萬艘戰艦互相壓擠、碰撞、碎裂,士兵們在破碎的船艙中跌跌撞撞、奔走呼號的可怖情景,越想越是焦慮,越想越是憂心如焚。   猛然間,楊只覺腦中一熱,一股熱血無可抑止的湧上心頭。他心想:「為了白龍星人的野心,我已經失去了父親、米洛元帥,以及千千萬萬的好戰友。在地球危難之際,我臨危受命成為一軍之帥,不管這裡面有怎樣的政治因素,總是說明全體地球人對我的信任!如果我現在為了自保而棄他們於不顧,我怎麼能對得起死去的父親和米洛元帥,怎麼能對得起力排眾議、毫無保留地信任我的沙洛加夫總統,怎麼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艦隊全軍覆沒,如果地球慘遭壓迫,那我苟且偷生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楊已經打定了主意。飄到已經恢復平常狀態的若仙身邊,楊故做平靜的囑咐道:   「若仙,你也聽到了,范加爾想去對付我們的戰艦。不管他這番話是不是虛張聲勢,總之我無法用幾千萬個地球戰友的生命來冒這個險。所以,現在我非去救他們不可。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們訓練了很久的太空騎士團在,我想我們合力與范加爾定然有得一拼,何況范加爾現在還受了重傷呢。一會兒等我準備好,你就將能量圈放開一個缺口,我就從缺口中衝出去。好在現在這漩渦只是在高速旋轉,向內的壓力還不是特別強,只要你及時將能量圈補好,再按照我剛才說的法子吸收漩渦的能量,自保應該是沒問題的。等我打敗了范加爾,這個彩漩的能量應該也被你吸收得差不多了。到時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好嗎?」   楊本擬這番話定能說服若仙,說完便開始準備收回內層能量圈的工作了,沒想到若仙卻眨了眨眼,平靜的道:   「不好。」   楊吃了一驚。「為什麼?」他故做不解狀,臉上做出一副『明明是個好建議,你為什麼不接受』的表情。   哪知道若仙根本不理會。   「楊,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其實衝破彩漩是很危險的,我一個人更有把握些。」楊無奈,只得解釋道。   「我明白。不僅如此,我還明白你一個人根本衝不出去,就算加上我,也只是有可能而已。」若仙的小臉上一派安詳,彷彿對楊的用意早已一清二楚。   心事被拆穿,楊臉上不由有些發燒:   「既然知道危險,你又何必和我一起冒險呢?我是地球艦隊的元帥,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能丟下自己的士兵!可是你並不是地球人,更不是職業軍人,你沒必要負起這個責任的!」   若仙一雙大眼睛直接凝視著楊,這次連眨都不眨:   「楊,我知道現在不是該說這些話的時候,但我一定得說。我們族人從不講什麼一夫一妻,更沒有『愛情總是自私的』這種說法,我只想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不管你要去哪裡,不管你要做的事有多危險艱難,我都會永遠陪著你,一步也不離開你呢!」   儘管隱隱約約地知道自己和若仙這樣下去早晚會日久生情,可是當愛情這兩個字從若仙的嘴裡脫口而出,楊還是心中狂跳,嗓子也情不自禁地有些發乾:   「若仙,我……」   「行了,現在什麼也不要說啦,救人要緊。楊,在我們一起衝出去之前,我想請你抱抱我,好嗎?」   「這……」楊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將馬上要脫口而出的『當然好啊』硬生生的嚥了回去。畢竟他從小受的道德觀教育讓他對接受另一個異性的感情仍然無法坦然。林珊和若仙的身影在楊腦海裡一會是這個,一會兒是那個地交替閃現著,時而卻又重疊在一起,讓他心裡亂成一團麻。苦苦的掙扎中,心裡又有個聲音在大聲對他喊著:「楊,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大丈夫應當學學霍去病『匈奴未破,何以家為?』的氣魄,像你這樣兒女情長、婆婆媽媽地,還能成什麼大事?快,快去救你的士兵!」   楊很快就不再為難,因為若仙已經不待他回答,便將身體輕輕的依偎在他懷裡了。楊也只好伸出雙臂輕輕的摟住若仙的纖腰──除此之外他的雙臂也實在沒什麼地方好放了,何況他的心裡也早想這樣,只不過一直在勉力控制著自己的真實感情而已。   就在這瘋狂旋轉的能量漩渦中心,一個越縮越小的紅藍雙色光環裡,一對一直在為自己的感情和責任苦苦掙扎的青年男女,終於輕輕的,再變成熱烈的,然後忘情的擁抱在一起……   「好熟悉的感覺啊……」楊心中泛起無限的滿足,彷彿此刻與他緊緊相擁的不是一個軟玉溫香的絕色少女,而是宇宙間最偉大、最美好的生命,這種摯愛和博愛混合在一起的奇妙感覺,楊是那麼的熟悉,好像在他的心裡已經嚮往了很久很久……於是他索性放開自己的身心,將自己完全投入到這種感覺中,一直到這種無比美好的感覺引領著他,進入到他以前曾經到達過,後來卻無論怎樣刻意追尋,卻再也無法到達的奇妙境界……   與此同時,將臉兒緊緊的貼在意中人的胸膛上,傾聽著男子雄渾有力心跳聲的若仙,絕對出乎意料之外的望見,一直掛在楊頸上的深藍色墜子裡,突然亮起一片藍色的毫光。伴隨著楊越來越和緩沈穩的心跳,這毫光也越來越亮,且像有靈性一般的不斷流轉著,彷彿是有形有質的物體一般,終於在楊心跳近乎停頓的一刻,這毫光變成一團明亮的藍色霧團,將兩人重重包圍。   藍光如水般滲入楊和若仙的身體,若仙自己倒不覺有異,但她卻感覺到自己依靠著的楊正在這藍光的滲透下迅速改變著。若仙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但她乖巧地並沒有出聲打斷這個過程,因為她憑靈覺感應到,這如有形質的液體一般的藍光正在改造楊的整個身體結構,且於楊有百利而無一害。反正對她來說,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享受一下自己從沒依靠過的地球男子胸膛那溫暖寬厚的感覺,所以若仙嘴角露出一絲頑皮而甜蜜的微笑,在這博大雄渾、卻又溫柔如水的藍光中,輕輕的合上了自己的眼睛,無比安心的靠在楊的胸膛上,享受小女兒家自己的幸福去了……   沈浸在各自幸福中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隨著藍光越來越多的滲入楊的身體,楊的能量形成的內層光環也逐漸變得更加鮮豔明亮,並且開始以極其強韌的力道不斷的向外擴展。終於在某一刻,若仙控制的黑能形成的外層粉紅色光環,在外側彩漩向內不斷壓擠摩擦,以及楊的內層光環向外不斷擴展的壓力下,漸漸的融入了內層光環之中。內層光環的顏色也因此變成了美麗的淡紫色,而這一切,若仙竟然毫無所覺……淡紫色的光環繼續向外擴展著,根本不理會以高亞光速旋轉的彩漩,以及強烈的能量磨擦和壓擠爆射出的電流與光焰,只是堅韌不撥地向外擴展著、擴展著……   范加爾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親眼見到驚人的一幕,讓整個培根星系都為之動容的一幕。他為親眼目睹這一幕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征服地球野心的徹底破產,和他自己幾乎形神皆滅的結局。他更想不到的是,這必須用「蔚為壯觀」來形容的一幕場景,卻是他在陰差陽錯之下一手導演出來的。   范加爾本想用假稱襲擊地球聯盟艦隊的詭計,來引誘楊和若仙不惜耗費能量的拚命衝出彩漩,他早已算準楊就算明知是計,也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然後待「造天之漩」將二人的能量消耗得七七八八,自己再以逸待勞的進行伏擊,定可一舉成功。消滅了這兩個最難纏的敵人,地球的聯盟艦隊不過是一碟飯後甜點而已。接著他再揮軍直進,毫無防禦能力的地球,還不是他囊中之物嗎?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從古至今,總有些強橫的生命,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卻不知宇宙天道,自有其無法違反的自然規律在。范加爾的計策本身絕對無懈可擊,楊和若仙也的確正如他所料地上了當,然而正是由於若仙明知此去極可能一去不回,導致一時少女情懷難以自抑,卻無意促成了一個宇宙神俠的誕生。   一聲響徹宇宙的巨震,以高亞光速旋轉著的能量漩渦,突然毫無徵兆的爆發了。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五節 再決雌雄     此刻,在相距足足九萬五千億公里外的廣闊宙域,那一場星際艦隊之間的大戰也已經鬥到分際。   金上將這一戰打得並不輕鬆。因為他的對手不是一般的指揮官,而是極富星際征戰經驗,堪稱老練圓滑的白龍星四大元帥之一──格裡菲斯元帥。儘管加上伯魯星的援軍,金上將此番指揮的戰艦要倍數於對手,但格裡菲斯巧妙地利用了兵力少的艦隊機動性相對較強這唯一的優勢,再加上地球聯盟這一方臨戰之前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戰略分岐,使得金上將意圖及早結束艦隊大戰的戰術目標並沒有如預想中一般得以順利實現。   金上將首次共出動了四隻艦隊共八萬艘戰艦,桑托斯上將指揮的第五艦隊做為預備隊。加上伯魯星援軍的三隻艦隊四萬二千艘戰艦,地球聯盟這一方進入攻擊位置的艦隊共有七支,戰艦總數量達到十二萬二千艘之多。反觀白龍星這一方,此次參加遠征的艦隊只有六萬九千餘艘,剛剛及到對手的一半多。因為戰艦數量上不如對手,格裡菲斯元帥將所有戰艦都投入了戰鬥,他認為這樣更便於統一指揮。   金上將最開始是想採用分而滅之的戰術,即讓伯魯星援軍攔截一半數量的白龍星戰艦,自己的艦隊則集中優勢兵力消滅另一半。既然雙方戰艦性能基本相當,那麼伯魯人以四萬二千艘戰艦對付對方的不到三萬五千艘戰艦,應該還是能取得一定優勢,至少不會很快被對方挫敗;而自己這邊以八萬艘戰艦對付對方三萬多艘戰艦,正常情況下應該用不了兩個小時就可以基本解決戰鬥,然後自己再揮師將餘下的白龍星戰艦團團包圍,那麼餘下的敵人除了全軍覆沒,也就只有舉手投降一條路好走了。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響。最出乎金上將意料之外的是,竟然是伯魯人提出了意見。達斯尼亞元帥發來電訊說,伯魯星元老院在得知白龍星皇帝的異能和地球聯盟此次的作戰計劃後發來命令,要求他們在地球未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不得直接參戰,只能做為地球人的後備軍。達斯尼亞元帥在電訊裡還非常抱歉的說,他也非常想參戰,但元老院的命令他不得不聽從,他還保證一旦聯盟這一方戰事不利,他一定馬上率軍投入戰鬥。   伯魯人的話說得很客氣,但金上將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嚴重缺乏誠意。戰事即將一觸即發之際,一向拍著胸脯保證做地球人鐵桿盟友的伯魯星人竟然玩這一手,這無異於在地球聯盟的背後插上一刀。在自己這方佔據明顯優勢的情況下他們都不願意出手,如果地球聯盟真的作戰失利,金上將實在懷疑伯魯人能夠及時的雪中送炭。要是按他副官的說法,伯魯人沒準兒會趁火打劫也說不定呢。   問題歸問題,可金上將知道這仗不僅得繼續打下去,而且必須戰而勝之。本來在這種情況下,金上將應該將原計劃做為預備隊的第五艦隊納入作戰陣容,以增加參戰艦艇的數量,確保地球這一方佔據足夠的優勢。只是由於伯魯人隔岸觀火的態度是如此的暖昧,所以他不僅只能按原定計劃以四支艦隊、八萬艘戰艦迎戰白龍星人,還必須給指揮第五艦隊的桑托斯上將發去一份電令,指示他除了要監視白龍星人的動向,還必須同時要監視伯魯人──既然被臨時指派為一軍之帥,他不得不站在全局的角度去考慮問題,防患於未然總是必要的。   本來一方應該以壓倒性優勢取得勝利的戰鬥,就這樣因為內哄,使戰役發展的可能性由殲滅戰向一場慘烈的拉鋸戰瞬間轉變。既然雙方戰艦的性能接近,參戰艦艇的數量也相差不大,一切開戰前的要素都已經基本定型,那麼決定這場戰鬥勝利一方的,就只剩下雙方統帥的臨場指揮能力了。   就在范加爾出現在楊面前不久,這邊的艦隊大戰也正式拉開了序幕。像以前所有的戰役開始時一樣,最先發言的還是雙方戰艦的主炮,等到主炮齊射完成,開始為下一次的發射迅速裝填能源時,接下來才輪到雨點般的質子魚雷和中子導彈登場表演。   從雙方主帥的口中發出「開火!」指令的那一刻開始,培根星系的星空便失去了億萬來一直保持的寧靜,在被擊中的戰艦爆裂產生的火球和碎片中,就連附近的恆星也不忍目睹地閉上眼睛。就算不考慮正在遠方靜觀其變的伯魯艦隊,和正枕戈待旦的地球聯盟第五艦隊,光是雙方直接參戰的戰艦總數就達到十五萬艘,因此開戰後的場面,如果用不帶感情色彩的眼光來看,可以用「歎為觀止」來形容;可是如果從雙方士兵的角度來看,那只能說是「慘不忍睹」!   在雷達兵向自己報告「對方四萬餘艘戰艦退出作戰位置」的情報時,格裡菲斯元帥真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本來他是抱著「盡可能多的拖延時間、保存實力」的戰術目標來指揮這場戰鬥的,現在卻變成了自己七萬艘對對方八萬艘這種情勢,格裡菲斯的眼前登時望見了一絲勝利的曙光。對於他來說,只要伯魯人在戰爭開始時不站在地球人這一方那就夠了,等到他擊敗了地球艦隊的主力,即使到時伯魯人反悔也將無濟於事,他有信心將伯魯人的四萬艘戰艦全部送進地獄。至於地球人剩下的兩萬艘戰艦,那就更不在他的意下了。分兵而戰,本來就是兵法大忌,格裡菲斯正是因此對敵人的主帥產生了一絲輕蔑的情緒。如果他知道伯魯星人中途退出的原因,他可能就不會這樣去猜度對方的主帥,那麼整個戰役的結局也將會有所不同了。   不過儘管敵人的實力臨陣大減,格裡菲斯仍然只是對戰術進行了一些小調整,便讓自己的艦隊投入了戰鬥。他的艦隊在能量和飛彈的風暴中飛速移動著,「最快的速度就意昧著最小的損失」這句軍事術語在他的指揮思想中得到了堅決的貫徹和落實,也給地球聯盟的戰艦帶來了極大的麻煩。最為難得的是,在如此高強度的激烈對抗中,白龍艦隊的隊型一直保持得極為整齊,他們像一彎在雲中若隱若現的新月,又如一把無比鋒銳的彎刀,將所有面向刃口的敵艦一擊而斷;而自己卻一沾即走,決不留給敵人更多的反擊機會。   但他面對的這幾支地球聯盟艦隊,也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應該說,剛開始與紅體人作戰時,地球已經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和平,米洛元帥指揮的那次星際艦隊,更是除了每年寥寥可數的演習就再難有什麼演練的機會,就連出動一百艘小型巡空艦去執行一次消滅太空海盜的任務,都成了想立功升職想到快瘋了的軍官們爭搶的目標。在先後經歷了與紅體人和白龍人的幾次大規模的星際戰爭後,聯盟艦隊不僅使用的戰艦和武器在實戰的需求下得到了迅速升級換代,官兵們的作戰經驗也在無比殘酷的實戰中迅速的豐富起來。更重要的是,由於艦隊前任指揮官米洛元帥的出色指揮,以及現任指揮官「奇跡楊」的精彩戰績,使得聯盟將士士氣空前高漲,鬥志昂揚。   在聯盟的高級將領中,更是湧現出了一批諸如金上將、琳達上將這樣的優秀將領。就像現在,四隻艦隊的指揮官面臨敵人出色的機動戰術,在代理總指揮金上將尚未收集到足夠情報,一時無法安排相應戰術以展開反擊的情況下,各自採取了自己的禦敵之術,使得白龍艦隊雖然在形勢上一時明顯佔優,卻並未撈到什麼實際的便宜。   第二艦隊由於位於聯盟艦隊展開後的作戰陣形側翼,成了採取「一擊之後,便即遠離」戰術的白龍艦隊最好的攻擊目標。已方的其它艦隊也正忙於自己的防守,一時無法提供有力的支持。德.路易上將皺著眉頭指揮著艦隊佈置防守,至於部下們,則早就習慣了上司那永遠如苦瓜一樣不帶一絲笑容、好像家裡總是有什麼喪事一般的臉孔,就如同他們早就習慣了自己上司那癟癟的嘴裡,吐出的總是最符合當前作戰形勢需要的命令一般。   「安德魯少將!讓你的艦隊後退五千公里,將陣型凹進去,不要讓突出部成為敵人的靶子!特瑞希中將,命令你的艦隊,在敵人衝過來時不要匆忙開火,注意觀察他們移動的方向,避其鋒銳,再集中火力攻擊他們的頭部和尾巴!」   於是白龍星來去如風的艦隊在謹慎的老人面前逐漸退縮了。因為每當他們進攻時,敵人的艦隊總是突然以集中的火力掃射他們的陣首,那是他們月牙型陣容的火力薄弱面,所以他們常常很吃虧;等到彎刀銳利的刀鋒掃過來時,反擊的火力卻突然「頗識時務」的縮了回去,出現在防禦面上的是火力支援艦那厚厚的能量力場和複合金屬裝甲;直到刀鋒掠過,其它的戰艦才紛紛冒出頭來,以更強的炮火掃射白龍星人正逐漸遠去的陣尾──那是他們的又一個火力薄弱面。這樣一來二去,白龍星人雖然掠過來的氣勢仍然不減,但在第二艦隊的陣型前留下的殘骸也越來越多。終於,圓月彎刀再也不願意到第二艦隊把守的側翼來逞他們的威風了──對他們來說,第二艦隊無異於彎刀的刀鞘!   第四艦隊把守的聯盟艦隊左翼,卻是另一番狀況。這裡的艦隊指揮官,是素有「處女殺手」之惡名的瑞德.巴特上將。這位風度翩翩的中年將軍是女人心目中最可愛的天使,卻是他的敵人,包括情敵急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然而在戰場上,巴特將軍卻是常勝之將,以至於在聯盟艦隊裡一直流傳著一句話,經久不衰:「在巴特將軍面前,誰都可以做算命先生──因為任何人都知道,如果巴特將軍是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床上的話,那連床都會感到不可思議。」   也就是這位上將,他那血統中彷彿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不僅征服了一個又一個少女或美婦,也深深的滲入他的指揮藝術中,征服了他所有面對過的敵人。當白龍人的圓月彎刀掃到第四艦隊的面前,他指揮的反擊就像他追求女人的手段一樣,簡單,卻有效。在情敵的決鬥場上,情敵的刀鋒往往可以將他的帽子劈成兩半,但他的刀子卻總是停留在對手的咽喉或心臟前三分處──他從不殺任何一個情場上的對手。但對他戰場上的敵人,巴特上將卻素以冷血著稱。就如此刻在他眼前的白龍艦隊,雖然橫掃過來的刀鋒看起來鋒銳至極,但在他巧妙的指揮下,艦隊移動的腳步總是恰到好處地避開敵人的鋒芒。所以再鋒銳的彎刀也如同他情場上的對手一樣,只能帶走他指揮的艦隊一點皮毛;留下的,卻是一塊塊濺滿鮮血的彎刀碎片。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六節 八仙過海     正面面對白龍星艦隊主力的,則是琳達上將指揮的第一艦隊和格蘭特上將指揮的第三艦隊。兩隻艦隊並排而列,在琳達上將沈著地指揮著防禦和反擊的同時,第三艦隊旗艦「亞伯拉罕.林肯」號上的格蘭特上將,則正默默地品嚐著副官不斷為他斟滿的一瓶五星白蘭地。外面閃爍的電光與火球不時透過舷窗,將死亡的魔影投射在林肯號的指揮艙內,格蘭特只如視而不見。   米洛元帥在世的時候,每次開戰或演習之前,總會派一艘小交通船,給這位與他同名前輩一般好酒的將軍送去一瓶九星白蘭地(白蘭地是原產於法國的一種名酒,酒釀製好後存放的時間越長,酒味就越醇正,因此也就越名貴;一般以星來表示存放的年數,一星通常代表五年)。格蘭特的酒櫃裡從不乏路易十三、茅台、XO之類的名酒,可就是一直搞不到七星以上的白蘭地。所以格蘭特常說,米洛元帥真是我的酒中知已,士為知已者死,足矣!   又一陣能量波濤呼嘯而過,已經全空的酒瓶!鐺一聲翻倒在桌子上,格蘭特仍然當作沒有看見。他頭一仰,將杯中最後的酒汁全部倒進嘴裡,青筋暴突的手上緊握著已經空了的酒杯,久久地一言不發。副官和其它將士們奇怪的望著自己的上司,眼前的將軍一副要拿誰出氣的樣子,而過去這位上司在他們心中一向酒品極好,且喝酒後不僅不耽誤打仗,反而越喝越冷靜,越戰越勇敢。   卻聽格蘭特一聲長歎,發佈了他作為艦隊司令官指揮戰鬥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簡短的戰前動員:「你們知道嗎?自打米洛元帥過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喝過一次好酒!我常說士為知已者死,哪知道天妒英賢,士尚未故去,知已卻已如高山流水,一去而不復返了!我不想多說了,我只問你們一句,你們都是我的兵嗎?」   他的眼光如鷹隼一般,掃過每個同樣透著哀傷的臉龐。   「是!」幾百名將士同聲呼喝,聲振環宇。   「那好!為了米洛元帥,跟著我,來報仇吧!」   水晶酒杯一聲脆響,狠狠地碎裂在甲板上。   接著,第三艦隊將復仇的炮火化做滿懷悲憤的利劍,直接迎上了白龍星艦隊橫掃過來的銳利刀鋒。   通常刀劍相交,只會有四種可能的結果。刀折,劍斷,刀劍齊損,或者勢均力敵。而決定這四種結果中之一種產生的因素,包括刀劍本身的質地、使用者的力道和技巧、甚至還有使用者取勝的意志和決心。就聯盟第三艦隊和對手的這次交鋒而言,白龍艦隊的突襲要旨在於快與准,而非在於狠,他們的打法是一擊之後,便即遠離,然後再尋機發動下一次突襲;而地球人這一方,第三艦隊則是在滿腔怒火的司令官指揮之下,完全是以硬碰硬的打法,似乎也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渲洩自己心中的恨意。何況他們戰艦數量終歸是高過對方,打消耗戰他們是絕對不怕的。   於是,在第三艦隊全體將士的戰意幻化的重劍全力一擊之下,白龍星人的彎刀碎裂了,然後再被遠遠的磕飛出去。   一個小時後,格裡菲斯終於發現自己的快攻戰術難以奏效。副官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向他報告著幾支艦隊的戰況,可是一個小時以來幾乎沒有一次能讓他滿意。   「元帥,一號艦隊報告!敵人右翼艦隊防禦極為精巧,一號艦隊久攻不下,戰艦損失很大!」   「元帥,二號艦隊報告!敵人左翼艦隊防禦非常嚴密,我方每次快攻都被閃開陣形要害,敵人的短促反擊卻總能把握最佳時機,我們損失慘重!」   「元帥,三號艦隊報告!敵人中央艦隊象不要命了一樣,根本不控制能源消耗速度,炮火密度幾乎高過我們一倍!我們的快攻被擊潰了好幾次,現在根本沒辦法再組織了!」   格裡菲斯的拳頭越握越緊。他終於明白,戰況會如此發展,並非他的指揮有問題,也並非快攻戰法出了錯。關鍵是由於雙方分艦隊指揮官水平差異太大,白龍星的幾個艦隊司令官早已習慣了在自己兵力高過對手的情況下打仗,要他們打包圍戰、陣地戰還可以,快攻戰法的精髓他們就無法領會了。而且,格裡菲斯也不得不承認,地球人一方幾個艦隊指揮官的臨陣指揮,實在是太出色了。   與此同時,金上將也在流水價湧到旗艦上的信息中發現了最有價值的部分。不約而同地,他也發現了自己這一方的幾名艦隊司令官與對手之間的差異,因此他陡然感到肩上的擔子為之一輕。他明白,在這種情況之下,只要做為一軍之帥的自己不出現太大失誤,戰局就必然會向有利於自己的這方向發展了。   其實對金上將而言,臨敵機變並非是他的特長,那一直是楊的強項。只是金上將在防禦方面極為穩重全面,剛好可以彌補楊攻強守弱的弱點,因此楊才選擇他做為總參謀長,這樣聯盟艦隊的最高指揮層思維結構就變得非常全面。當然,如非有大胸懷、大氣魄的領袖級人物,是不可能選擇一個與自己恰好互補、甚至在某些方面完全高過自己的人做為自己的助手的,對這一點,金上將心知肚明,也由此對自己這位年輕的上司感到由衷的欽服。   剛才金上將還在一直在苦思如何對付敵人的快攻戰術,現在有了這個令他驚喜萬分的發現,他馬上就明白此刻自己該做些什麼了。在此之前,他擁有高過對手一萬多艘戰艦的兵力,卻在對手快攻戰法造成的擠壓之下,竟然不知不覺地按照自己的思維慣性和特長,組織了一個多小時的戰術防禦!   「傳令!通知全體艦隊司令官,敵人的快攻難以奏效,現在已經三鼓而竭,正是我方士氣高漲、敵人後繼乏力的最佳時機。我命令,變換陣形為D字陣二號變型,由第三艦隊居前突出,第一艦隊隨後策應,第二艦隊在兩側防止側襲,第四艦隊壓住後陣,採用輪型擠壓戰術,全面發動反擊!」   將令一出,所有聯盟戰艦歡聲雷動,其中又尤以第三艦隊為最。格蘭特聽著副官傳來的將令,先是扁了扁嘴道:「還算這小子有點見識!」接著才傳令發起反攻。   原來正如楊所擔心的,由於金上將與各艦隊司令官軍階相當,而聯盟上將中又沒有三星、四星乃至五星上將的分別,各艦隊司令官對於臨時代替楊指揮的金上將終歸是心存疑慮,只是礙於軍紀而不得不服從。楊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只是事到臨頭,已經不可能再無任何因由的提升金上將的軍階,何況聯盟軍隊從未有過三星四星乃至五星上將的軍階劃分,所以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剛才金上將遲遲不發動反擊,一直以多數兵力卻進行防禦作戰,更是頗令這些將軍不以為然。直到此刻金上將選擇了最佳反擊時機彌補了自己的一時之誤,又在艦隊的陣型安排上根據各將軍的特點做了最恰當的分工,才令格蘭特這樣的老將對其刮目相看。   聯盟艦隊一開始發起反攻,格裡菲斯頓感壓力劇增。聯盟艦隊發起反擊的時間拿捏得極好,正好是他感覺快攻戰法在手下這些將軍的指揮下不是那麼得心應手,準備重整隊形,調整戰術的時候,登時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加上對手的陣形擺佈得極好,將D形陣的攻擊火力覆蓋面寬、火力發射均勻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處。衝在最前面的那些地球戰艦更是威勢驚人,格裡菲斯立刻便真正體會到了剛才自己的三號艦隊報告的「對手象不要命了一樣」這句話的含義。的確,那些戰艦的火力密度極高,別的戰艦發射兩次的時間裡,他們已經發射了三次!格裡菲斯明白那是戰艦的能源裝置始終在超負荷運轉的緣故。莫非對手真的不要命了?   顧不上再想下去了,白龍星艦隊在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遭到敵人壓倒性火力的圍攻,陣形已經快潰散了。格裡菲斯趕快命令各艦隊重整隊形,並且有組織的向後退卻,以避敵鋒芒,尋機反攻。到底是常年在外征戰的星際艦隊,白龍星人的經驗幫了他們的大忙。儘管在幾支聯盟艦隊的輪流攻擊之下損傷慘重,他們仍然在不長的時間內後撤了幾百萬公里,同時將即將潰散的隊形重新整編起來,還間或發起了幾次象徵性的小規模反擊,讓追擊的聯盟艦隊也不敢太過大意,雙方之間的距離因而始終保持在六七萬公里的樣子。   別人倒還沒什麼,格蘭特上將卻對剛才這一輪反擊取得的戰果頗為不滿。他叫來副官吩咐道:   「怎麼追擊的速度這麼慢?那群兔子(他一直管長耳朵的白龍星人叫兔子)咬人的本事不怎麼樣,跑的速度倒挺快,再不追快點,他們就跑回窩了!通知各艦,加速追擊!」   不敢直視上司殺得血紅的眼睛,副官低著頭囁嚅地道:   「將軍,這樣會不會造成我軍孤軍深入啊?再說我們的能源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您看,需不需要向金上將請示一下再行動?」   「什麼?!」格蘭特一拍指揮台。無比堅硬的合金鈦板製成的指揮台,在這含著怒意的一拍之下,竟然現出一個不淺的凹印來。副官情不自禁的一縮頭,自己的腦袋再硬,怕是也經不住狂怒狀態下的上司這一拍呀。   「我是上將,他也是上將,我為什麼要向他請示?再說敵人撤退得這麼快,明明是想避開我軍的追擊,這些長耳兔子的膽子早就就被我們嚇破了,就算再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咬我們一口!快去傳我的命令,各艦啟動備用能源,加速追擊!」   「是,是,我就去!」副官也像兔子一樣溜得飛快。   金上將這邊還在為取得的戰果感到欣喜和慶幸著。儘管他也警覺到應該防範白龍星人的反擊,因為有情報說白龍星人雖然仍在撤退,但隊形已經不再混亂了。但是他還是認為只要保持目前這樣的追擊速度和距離,就算白龍星人發起反擊,聯盟艦隊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應。因此他只是叫來副官,簡短地讓他告訴各艦隊的司令官注意保持速度和隊形,並且注意防範敵人的反擊就可以了。   哪知道副官轉身剛走,雷達兵就匆匆地跑過來:   「將軍!第三艦隊突然加速,已經脫離我們三萬多公里了!敵人的後衛艦隊正在和他們展開激戰!不過,看上去敵人火力似乎不是很猛!」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七節 降龍伏虎     「什麼?這個該死的格蘭特!」金上將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步便撲到控制台前。意外的變化使他失去了一向保持的儒雅風度,下意識地狠狠咒罵道。   罵歸罵,職業軍人對危險警覺的本能,使得金上將的腦中瞬間閃過一道陰影。他一眼便可以看出,全息屏幕上,敵人的後衛艦隊隊形保持得甚為齊整,並未露出敗象,為什麼反擊的火力卻稀稀拉拉的?若說是能源不繼,雙方交戰不到兩個小時,攻擊和防禦時間彼此各佔一半左右,能源消耗應該差不多呀?   「莫非敵人有什麼陰謀?」金上將腦海裡緊張的思考著,嘴裡還沒忘記交待副官一句:「快傳令給格蘭特,讓第三艦隊趕緊撤回來!還有,讓第一艦隊馬上加速去接應第三艦隊,防止敵人趁此機會發動突襲!」   話音剛落,全息屏幕上突然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只見白龍艦隊的後衛艦隊突然像被尺子分開了一樣,齊刷刷地分成兩隊向兩側閃去,中央留出了近二百公里的空洞。   剎那間,一段塵封已久的恐怖記憶從金上將的心底直衝上腦門,再化做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不僅凍僵了手腳,連心都涼透了,只剩下嘴還能蠕動出兩個字:「糟了!」   果然,兩道極粗的鮮紅色能量波在瞬間穿過這片空洞,衝入第三艦隊因追擊速度過快已略顯凌亂的艦群,像兩條飢餓了許久的巨蟒,瘋狂地吞噬著它們遇到的一切。比激光和質子魚雷還殘酷的是,這種鮮紅色的能量波不會產生爆炸和火焰,只是將所遇到的一切還原成基本粒子,普通人用肉眼望去,就像這些物質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一千餘艘聯盟戰艦毫無預兆地捲入了蛇吻,在幾十秒鐘的時間裡就與它們所搭載的士兵一起,在毫無痛苦中回歸了宇宙洪荒。   金上將還未從這他還是少將時就曾遭遇過的夢魘中甦醒過來,與他相距三萬公里外的林肯號旗艦上,冷汗已經悄悄爬上了格蘭特上將的額頭。致命的蛇吻在距林肯號不到十艘的位置上消散了,只要它再前進五十公里,林肯號就將與護衛它的僚艦遭受同樣的厄運。   「這是……紅體人的終極武器嗎。」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驚愕與悔恨摻半的格蘭特喃喃地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說給誰聽。   「將軍,我想……這恐怕就白龍人稱它為『破星槌』的東西了,這東西的威力如此之大,女神基地應該也難擋其一擊吧……」緊緊地抓著椅子扶手,在搖晃的戰艦中勉力維持著平衡的副官插言道。   「『破星槌』?!……看來我們是中了這幫兔子的計了,他們不努力反擊的原因就是想讓我們再衝得靠前一點吧。他媽的這幫狡猾的家夥,看我把你們這什麼破槌砸個稀巴爛!」格蘭特怒氣漸增,被愚弄的感覺真他媽的不爽!   「將軍,將軍?」副官趕緊提醒自已怒極欲狂的上司。這時候再不進言的話,一會兒連自己也變成基本粒子了,那可不是說變就能再變回來的啦。   「嗯,什麼?」   「將軍,那『破星槌』的發射距離有幾十萬公里遠,我們和它中間還隔著敵人的主力,現在我們又孤軍深入,沒有主力艦隊的支持,如果我們還要前進的話,就算時間上趕得及在它下次裝填以前趕到,敵人的主力艦隊也不會讓啊!再說……我們連續超負荷運轉的能源裝置也承受不了啊,剛才已經有很多艦長報告說,他們只能再戰鬥五分鐘了。我們再打下去,就變成白白送死了!」   「……這樣啊。可是,難道要我就這樣撤退,回去看金喜善那小子的臉色嗎?」上將躊躇著,可是當他環視室內,望見士兵們充滿懇求的眼神,他的心又軟了,頹然地坐到椅子上。   「好吧……你去傳令吧,減速撤退。」格蘭特幾乎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第三艦隊開始減速,意圖拉開與敵人的距離,回到主力艦隊的陣容中去。格裡菲斯哪會輕易的給他這種機會?何況不用他下令,白龍星的後衛艦隊已然萬炮齊發,向第三艦隊的殘兵敗將們潑去反擊的彈雨。好在第三艦隊雖然是撤退,但剛才追擊的餘威尚在,而且第三艦隊的撤退並不需要掉轉艦身,只是減速而已,因此白龍人這次反擊還是頗有顧忌的,造成的損失也不是很大。然而最可怕的,決不是白龍人後衛艦隊的反擊而已。   「塔塔拉,你說……我們能在『破星槌』下次發射以前退出它的發射範圍嗎?」格蘭特上將閉著眼睛,低聲地問著副官。怒氣和戰意一起消散後,他不得不面對第三艦隊即將面臨的命運了。現在的第三艦隊已經瀕於潰散的邊緣,實在經不起『破星槌』的第二次打擊了。   「我們的第三艦隊能在『破星槌』下次發射以前退出它的發射範圍嗎?」這卻是總旗艦上的金上將在捫心自問著。和幾萬公里外的格蘭特一樣,沒人能給他們答案。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金上將又覺得自己的心裡開始漸漸發冷了。   就在兩個人懷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提心吊膽地害怕著那東西發射,卻又好像有點在盼著那東西早點發射的時候,兩道耀眼的光芒突然從已經由撤退轉為前進的白龍星戰艦群中爆發出來。   「終於來了。」   「終於來了……」   「終於來了!」   聯盟艦隊的三位指揮官,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在心裡叫道。   感覺到遠處的閃光,格蘭特猛地睜開眼睛,幾步跨到艦橋上。這只艦隊他已經指揮了近十年,對之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就算今天他要和它一起永遠的消失,他也要親眼看著它,在他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以前,他要親眼見證這只艦隊是如何滅亡的。   不知不覺地,幾分鐘過去了,第三艦隊卻依然安然無恙。眼看著全息屏幕上後續的幾支艦隊與自己的距離已不到八千公里,而對方後衛艦隊的反擊火力卻突然弱了下去,格蘭特不禁莫名其妙。   這是怎麼回事?   金上將望著遠處仍在持續的閃光,以及全息屏幕上白龍星主力艦隊突然再變混亂的陣形,一時間也露出迷惘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一直與主力艦隊亦步亦趨,卻從未直接參戰的第五艦隊旗艦「亞馬遜」號上,司令官桑托斯上將正在忘情的笑著,笑得那麼的開心,那麼的舒暢。   「發電!向金上將報告,白龍艦隊的終極攻堅武器『破星槌』,已經被第五艦隊派出的敢死隊摧毀!現在敵人已經陷入混亂,請速下令全面出擊吧!」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這位身材瘦小的老者嘴角仍然掩飾不住一絲得意。叫過身旁同樣喜動言色的副官,上將吩附道。   「桑托斯?『破星槌』已經被摧毀了?哈哈這老家夥可真行,他到底怎麼做到的?他的兵力要到那裡的話,中間可還隔著敵我雙方的主力艦隊哪?」   接到亞馬遜號傳來的電訊,金上將又驚又喜又迷惑。然而時間不允許他為了搞清楚這件奇異至極的變化而想破腦袋了,眼前的戰機難得,一縱即逝!他趕緊下令:「命令各艦隊,保持好陣形,90%極限速度,全體出擊!」臨了又補充一句:「讓第三艦隊回來休息吧,補充好了再上!」   幾萬艘戰艦如下山猛虎,狂撲向對面的白龍星艦群。格裡菲斯元帥現在就算有通天之力,也難以改變艦隊慘敗的命運了,因為終極武器被毀造成的影響,不僅僅是爆炸直接摧毀了附近的幾百艘戰艦,更重要的是它使得白龍星士兵們剛剛恢復的士氣和信心被徹底摧毀了。現在的白龍星艦隊,空有尚餘五分之四多的能源和飛彈,以及五萬多艘毫無損傷的戰艦,卻已如一群待宰羔羊一般軟弱無力。   面對著飛撲而來的死神,格裡菲斯剛開始還試圖重整陣形,組織一下抵抗。但象徵性的抵抗又會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呢?聯盟艦隊兩萬八千艘戰列火力支援艦三次齊射,便將這些象徵性的抵抗消滅得乾乾淨淨。很快地,戰鬥已經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第三艦隊的格蘭特上將換乘了一艘能源充足的戰艦做臨時旗艦,也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這場屠殺中去。連第五艦隊的桑托斯上將也耐不住寂寞,將自己的兩萬艘戰艦加入了展開屠殺的一方。   金上將發現連自己的預備隊都開始放棄了自己的職責,才意識到有些不對。他叫來副官,讓他通知第五艦隊趕緊退出戰團,再向對方旗艦發去勸降電文。不一會兒副官拿著一封電文回來了。   「這麼快?」金上將有些意外。心道,今天的奇事可真不少。   「不是,這是情報本部發來的特急電訊。」   「嗯?情報本部的電文,還特急?」金上將趕緊拿過來看。電文倒不長,只有兩行字。金上將剛掃了一眼,便猛地一抬頭:   「副官!快快,通知第四、第五艦隊,立刻停止追擊,」他招手喊過雷達兵:「看看伯魯人的艦隊在哪個方位,有什麼動靜?」   雷達兵趕緊應了一聲,跑回去監測了一會兒,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上將,他們在我們左後方,七點鐘方向,正向我們加速趕來,目前相距一百六十萬公里!」   「好,」金上將又轉向副官:「再令第四、第五艦隊!立刻轉移到主力側後七點鐘方向,對伯魯艦隊實施一級戰鬥警戒!命令第一、第二、三艦隊,加速圍剿殘敵!」   「是!」副官也看出情勢不妙,至少在他印象裡,金上將還從沒有象眼前這樣緊張過。   可是不一會兒,他又拿著一張電文紙回來了。   「嗯,又是情報本部的急電?唉,從他們那裡來的電文,就從沒有過好消息!」金上將眉頭一皺。   「不是的上將,這是白龍星人同意投降的電文!」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八節 見龍在田     「白龍星人這麼快就投降了?」金上將大喜過望,幾乎是用搶的一把從副官手裡奪過電文。   「好!白龍星人的指揮官算條漢子,敢承擔責任,能當機立斷!而且,」金上將用兩隻手指愉快地敲擊著電文紙,發出脆脆的「嗒、嗒」聲:「他們投降的太是時候了!副官,通知第一、第二、三艦隊,停止進攻,準備受降!令第一、二艦隊對投降艦隊實施二級戰鬥警戒,防止敵人詐降;第三艦隊迅速補充能源,補給完畢後轉到七點鐘方向,與第四、五艦隊一起對伯魯人實施一級戰鬥警戒!哦,對了,」他揮手止住轉身去傳令的副官:「還有,給第五艦隊桑托斯將軍去專電,請他把摧毀白龍人『破星槌』的過程寫份報告給我,等戰鬥結束後,我為他請功!另外告訴他,不要再違令擅自行動,否則,軍法處置!」   副官得令,轉身去了。金上將手捏著格裡菲斯發來的同意投降的電文,卻陷入深思。這次的戰役一波三折,好不容易確立了勝勢,伯魯星人卻又反覆無常。如果真是按情報本部發來的電文上所說,伯魯星人意欲對聯盟艦隊不利,自己雖然不懼,卻可能影響白龍人投降的決心,延誤自己揮師支援楊元帥的戰機。可是,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這幾個月來一直與地球人相交甚歡的伯魯人,怎麼會突然向地球艦隊反目成仇呢?   金上將對白龍星投降艦隊的警戒很快被證明是過於小心了,白龍人的投降誠意一點不假。在雙方互有攻守的那段時間裡,各自的損失都不到五千艘戰艦,可以說都未傷筋動骨;可自打『破星槌』被出乎意料的摧毀,加之地球人恰到好處地轉守為攻,白龍艦隊的士氣已經跨了。格裡菲斯元帥為了重整艦隊,延遲地球人進攻速度所組織的幾次象徵性的反擊,不到十分鐘就被地球人的強大火力壓制住了。在接下來僅一個小時不到的屠殺中,格裡菲斯便損失了一半以上的三萬多艘戰艦,餘下的三萬艘,也已經傷痕纍纍。何況就算戰艦還能勉力支撐,士兵們也已毫無戰意了。作為全軍的統帥,他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士兵白白地送死呢?   如果他是一個優柔寡斷的統帥倒也罷了,那麼只要再過不到十五分鐘,他就會知道,正從一百多萬公里外飛速趕來的伯魯艦隊並不是來在這場屠殺中分一杯羹的,而是意欲對地球人不利,那麼他就不會做出投降的決定。而且戰局將立時優劣逆轉,地球人必然陷入兩面受敵的窘境中,而白龍星艦隊與伯魯星艦隊前後夾擊的結果,理所應當大獲全勝。如果伯魯艦隊的指揮官事先就能料到自己會與地球人反目成仇,也會與白龍人約定好加密電訊的程式,不至於因為怕地球人截獲電訊而不敢向白龍人說明他們的來意,促使白龍人做出投降的決定。他們更沒想到,即使他們如此小心翼翼,他們艦隊與星球之間的加密通信仍然被威廉破解了。伯魯人可能忘記了,這個年輕的地球上校曾經在一天內就掌握了他們的語言交流方式,從而發明了地球人與他們溝通所用的小型翻譯機,也由此掌握了他們的思維習慣,並推斷出了他們可能採取的密碼編製方式;就在伯魯星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同時,威廉成功地利用二分法和窮舉法破譯了伯魯人的密碼。在伯魯星向艦隊發來密電,命令艦隊向地球人發動偷襲的同時,地球情報本部的監聽網裡,便結結實實地撈上了這條大魚。   很多時候,事實就是這麼陰差陽錯,一點點的巧合就足以改變一場戰役的結局,一個星球的命運,甚至於左右一段歷史。   伯魯人還以為自己完全可以憑著對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發動偷襲的優勢,創造一次以少勝多的完美戰例,沒想到當他們即將進入射程時,卻發現地球人的三支艦隊早已在那裡虎視眈眈了。好在金上將認為對伯魯人的來意還有確認的必要,決定先禮後兵,否則被打個措手不及的就絕對不是地球人,而是興沖沖趕來的伯魯艦隊了。   「叫達斯尼亞元帥出來說話。」金上將的面容清晰地出現在伯魯星旗艦的屏幕上。   好一陣靜默。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金上將面前的屏幕上。好在和達斯尼亞元帥有過幾面之緣,金上將已經習慣了伯魯人怪異的長相。   「我是代理元帥拉拉斯。達斯尼亞元帥身體不適,我現在代理他行使指揮權,你有什麼事就和我談吧。」   「那麼好吧,請問閣下,剛才你們說好保持中立,現在匆匆趕過來,是想做什麼呢?」   「我們……」拉拉斯五隻眼睛一齊閃動著,卻遲疑未答。突然,拉拉斯的影子消失了,屏幕上一片雜紋,好像線路出了問題。   金上將明白肯定是伯魯人剛才措手不及,現在找借口思索對策去了,也未急著和對方恢復聯繫。事實上他也一段時間好好思考思考:怎麼突然冒出個代理元帥拉拉斯來?看來十有八九是達斯尼亞元帥不願意和地球人開戰,已經被軟禁起來了。那麼是打,還是不打?如果打,本來已經決定投降的白龍艦隊很可能會發現有便宜可撿,改變投降的決定,說不定還會和伯魯人來個兩面夾擊,那自己可有大麻煩了;如果不打,雙方如今敵意已現,伯魯人日後必將成為地球的心腹大患!怎麼辦好呢?   就在這決定地球人與曾經是他們盟友的伯魯人是戰是和的關鍵時刻,一場從宇宙深處傳來的能量震動突然以超過光速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猛衝了過來。好在這種震動已經不知道在宇宙間傳遞了多遠的距離,速度雖快,震動強度卻並非十分猛烈,因此雖然這次震盪來得極其突然,正在默默對峙的地球艦隊和伯魯艦隊不過經受了一陣猛烈的搖蕩,艦隊陣容略顯零亂而已,連輕傷的士兵都沒幾個。   「這是……」在培根星系一向極其寧靜的星空裡,這場能量震動來得如此突如其來、如此怪異莫名,使得金上將一時間驚疑不定。他剛剛想到這場能量震動可能與另一個戰場上進行的激烈程度絕不亞於剛才自己指揮的那場艦隊大戰的博鬥有關,兩個極為熟悉的人影便像夢幻一樣,眨眼間便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這對壁人不是楊和若仙,還能是誰?   「楊元帥、若仙!」金上將激動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為了這一刻,他擔心得已經太久了!「怎麼是你們?你們勝利了?范加爾呢?你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我好像記得隔離艙沒有打開呀?」   楊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這一連串問題,金上將的副官匆匆跑過來,一眼看到楊,嚇了一跳,趕緊一個敬禮:   「楊元帥!……您這是……怎麼沒看到你們進來?」   楊向金上將點了個頭,示意一會兒再說,再轉向副官笑道:   「我偷著進來的,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什麼事跑這麼急?」   副官一副狐疑的表情:「偷著進來……這戰艦也能偷著進來……哦,報告元帥,情報本部緊急電訊!」   「又是情報本部?」金上將一皺眉,心想又是什麼壞消息?   楊拿起電文一看,不禁一楞,轉頭望了若仙一眼,然後隨手將電文遞給金上將。金上將接過一看,這次的電文卻應該算做好消息。情報本部最新截獲的信息顯示,伯魯人在發現對方已有所防範,無法成功實施偷襲後,已經決定不再執行原來的偷襲方案,準備退兵了。   正好全息屏幕一亮,拉拉斯怪異的身影又出現在屏幕上:   「抱歉,剛才由於宇宙射線的影響,通訊出了點問題。是這樣的將軍,我們不是答應了為地球艦隊提供幫助嗎?你們剛才追擊得太快了,我們怕萬一戰局有變,來不及支援你們,所以就加速趕了上來。怎麼看將軍的樣子,好像還對我們很有戒心似的?」   這番話解釋得不僅合情合理,還反咬了金上將一口。金上將微微一笑,心道看來剛才這段時間你們沒少琢磨呀。他轉頭望了一眼楊,目光中含著請示之意。楊努努嘴,示意我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你先處理吧。金上將這才轉頭道:   「拉拉斯元帥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只不過剛剛打敗了白龍星艦隊,對方已經徹底投降了,受降又用不了那麼多人,所以我拉了三支艦隊下來休整一下而已。拉拉斯元帥又何必多慮呢?你們的好意,我們感激不盡!正好我們楊元帥也在這裡,請問元帥要不要到我艦上稍做歇息,再一起參加我們的受降儀式呢?」   「楊元帥也在這裡?厲害厲害,白龍星人這麼快就投降了,哈哈哈,楊元帥,金將軍,恭喜你們大獲全勝!不過參加儀式就免了,剛才我們元老院發來急令,伯魯星附近出現了一批太空海盜,命令我一旦這裡的戰事結束,便立即趕回剿匪。既然地球艦隊現在已經取勝,我此來的使命已經完成,我須得率艦隊立刻趕回伯魯星執行任務了。就此告辭啦!」   不待金上將回答,屏幕一暗,通訊已經切斷了。   「伯魯人真夠心虛的,我看他們是發現偷襲不成,怕走慢了,萬一我們反應過來,還得把自己也撂在這兒,所以趕緊開溜啦。你看,他們艦首都不敢轉過去,是退著走的,估計是怕我們用魚雷歡送吧,哈哈。」金上將向楊笑道。   「伯魯人不是我們的盟友嗎?怎麼突然和我們打起來了?不過金上將真有你的,這麼快你就讓白龍人乖乖投降了,了不起,等回頭我給你請功!」楊笑道。看見戰友們都很平安,楊比什麼都高興。   「元帥,說來話長。至於伯魯人為什麼和我們反目,到現在我也不清楚,倒是你的同學威廉破譯了伯魯人的密碼,讓我們能及時對伯魯人做出防範,避免了不必要的損失,才是真的了不起呢!對了楊元帥,你們和范加爾的戰鬥,看樣子一定是你們勝利了吧!那范加爾呢?不知道元帥你……」   「哈哈,我這也是說來話長。贏了倒是贏了,不過范加爾還是被他的皇后救走了。剛才那陣能量震動你感覺到了?咱們的艦隊沒受什麼影響吧?」楊還是對剛才自己無意中造成的破壞有些擔心。在得到金上將肯定的答覆後,楊才真正鬆了口氣。   「其實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來範加爾已經用『造天之漩』把我們困住了,更在外面放話說要趁此機會來先消滅你們,好引我們硬闖,然後再趁我們能量消耗殆盡時對我們進行偷襲。我們也的確上當了,可就在我們準備衝出去之前,因為……因為某種原因,我進入了一種以前曾經尋找了很久的美妙境界……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一陣能量的劇震驚醒。等我甦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這變化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我還發現『造天之漩』已經不見了,范加爾也昏在那裡,看樣子已經失去了意識。可正當我準備上前試探一下時,一個女子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趁我一楞神的工夫,就這麼把范加爾帶走了。唉!」   「可是元帥,我們不是還要完成遠征白龍星的任務嗎?到時候再找范加爾算賬也不遲啊!還有,元帥,我還沒弄明白,你和若仙究竟是怎麼進來的?記得你們出去時還要通過隔離艙啊!」   「這個……這個倒真不好解釋。總之,當我從那種美妙的境界中甦醒過來,感覺好像一切都不同了。我的手、我的腳、包括我的整個身體,好像都已經與這個宇宙融為一體一樣!范加爾被救走後,我只是想了一下,不知道你們這裡仗打得怎麼樣,想著盡快回來看看,一轉眼,我和若仙已經在你身前啦!」習慣性地揉揉鼻子,楊似乎對自己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同樣不很明瞭的樣子。   「元帥,那你不是成了神啦!」一旁的副官插言道。由於楊的平易近人,這些士官們平時和楊都很熟絡,和楊在一起沒一點拘束。不過在他們心裡,楊露出這種「神跡」早不是第一次了,不然怎麼會給楊起名為「奇跡楊」呢。所以他們倒顯得還沒有楊自己更吃驚些。   「沒錯,我看你們以後就別叫他楊元帥了,就叫他『萬能的主』算了!不過別忘了還有我,嘻嘻!」若仙在一旁吃吃地笑。   楊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當『仙』當得太寂寞,非要發起一場轟轟烈烈的『造神運動』不可呀你!你就不怕我成了神,取代了你的位置,斷了你的香火?」   「你敢!」若仙作勢就要動手。   「哈哈哈哈……」一片善意的哄笑聲在艙內蕩漾開去。   「報告元帥,白龍星降軍總指揮格裡菲斯元帥想見你!」匆匆跑進這片笑意中的士官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大家都在開心地笑,總是好事吧!何況與白龍星的決戰終於取得了勝利,哪個人的臉上沒有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呢?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九節 再上征途     和格裡菲斯元帥的談話倒沒有花去楊太多的時間,只不過當半個小時過去,格裡菲斯元帥微笑著起身告辭後,卻留下做為戰勝者的喜悅已如退潮的海水一般流逝的楊在那裡發呆,手裡還拿著一幅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類似紙一般的薄片狀物體。楊是如此的陷入深思,以至於他連起身送客這一基本的禮節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好在格裡菲斯早已瀟灑的遠去,倒沒有在意戰勝者首領這一失誤所顯示的無禮。   「咚、咚」有人輕輕的敲門,卻半天沒有得到回答,來人索性輕輕的推開房門。原來是副官墨秋裡,手裡的盤子上還體貼地端著一杯冒著熱霧的紅茶。其實楊早已感覺到門外的墨秋裡,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懶得出聲,或許是沈思的慣性正緊緊的束縛著這位年輕司令官的聲帶吧,總之在墨秋裡的眼中,上司那年輕的面龐在飄渺的霧氣中若隱若現,再加上他一反常態地保持沈默,更顯得神秘莫測。   墨秋裡知趣地放下紅茶,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再輕輕的帶上房門。對這位總是創造奇跡的神話般的司令官,他現在是越來越敬若天神了。   墨秋裡當然不知道,他的上司此刻心裡正是翻騰起伏,心情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他此刻手裡已經緊握著白龍星周邊宙域完整得不能再完整的星圖,這份星圖甚至還包括了在白龍星出征地球之前幾年,由格裡菲斯元帥親率大軍征服的七個星系,這當然是格裡菲斯元帥出於在這半個小時的交談中對這位年輕的勝利者油然而生的敬重和歎服,在心情激盪之下送給楊的禮物。這份星圖一交,格裡菲斯便知道,自己已經與作為四大元帥之首,四處侵略殺戮的歷史徹底告別了,所以他走的時候才會一反常態地失去了穩重的步伐,而是微笑和瀟灑的離去。當然做為回報,楊也答應在將來為這些棄暗投明的白龍星將士專門建造一座太空城,太空城裡的一切自然環境按照白龍星上的特色來設計,讓這些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白龍人可以擁有一個和平溫暖的新家。   「楊,你的紅茶再不喝,可就要涼啦!」   若仙身著潔白短裙的倩影突然出現在楊對面的沙發上。   楊這次總算抬起頭,勉強微笑著做了個手勢,那意思說您也別客氣,想喝就請吧。   若仙倒沒客氣,輕輕的一抬手,那杯仍然冒著熱氣的紅茶便像魔術一般地到了她的唇邊。她低頭欲嘗,卻突然從紅茶的霧氣中飄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讓我來猜猜我們的大元帥為什麼不開心吧!你手裡拿著一份星圖,格裡菲斯剛走,那星圖自然是他交給你的白龍星系星圖嘍。得到了這份價值連城的星圖,按說你應該非常開心才對,可是看你這愁眉若臉的樣子,一定是在為是否遠征白龍星的事情煩惱吧?」   楊終於吃不住若仙的俏皮和機靈勁兒,輕輕的舒展開眉頭。   「你真是條絕頂聰明的蟲子啊!」   「蟲子?」若仙一時沒反應過來。   「肚子裡的蛔蟲!什麼都瞞不過你。」   「把我比成那麼噁心的東西!有你這麼恭維女孩子的嘛,我……」若仙一閃身便到了楊的身後,在楊的脖子等處上下其手地好一陣呵癢,直到楊笑著告饒,才不依不捨地恢復成一個淑女的樣子。   「說正事吧,得到這份白龍星系的星圖的確是意外之喜,不過並不能完全解去我心裡的擔憂。我剛剛與格裡菲斯元帥聊過,他說據他所知,皇后安德伊芙娜的異能很可能遠遠超過皇帝范加爾,甚至已經到了莫測高深的地步。」   楊正色道。   若仙也露出深思的神色。   「這一點,我看格裡菲斯倒絕不是危言聳聽。你肯定記得,就在在你破關而出,正要消滅范加爾的那一刻,就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就憑她能在你眼皮底下將范加爾風一般的救走……」   「對,就憑這,我就知道自己對她決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她雖然從未參與過白龍星的對外侵略,但如果我們本著除惡務盡的原則,痛打范加爾這只落水狗的話,我幾乎可以肯定她會出手對付我們,畢竟范加爾是她的老公啊!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還有一件比這更糟糕的事情……」楊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嗯?你是說那些莫名其妙反目的伯魯人?你擔心他們會玩一出圍魏救趙,在我們出征白龍星之際攻打地球,對吧?」   「這次蟲子猜錯了!伯魯人我倒不擔心,我已經打算好了,反正白龍星主力艦隊已經投降,我們也用不著帶太多的艦隊去攻打白龍星了,我準備讓金上將帶著四支艦隊趕回地球,我們只帶太空騎士團和一隻艦隊去白龍星就可以了。倒是那位皇后讓人煞費思量……」楊自顧自地說著,卻沒留心到若仙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   「我說呢!那位皇后長得是滿漂亮的,我見猶憐啊!」   「漂亮?哦對,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位皇后倒真的稱得上是絕色美女……(若仙的臉色開始睛轉多雲)不過我一直憂慮的是,無論這位皇后是否流露出對我的敵對之意,我總是無法對她狠得下心,反而卻總是有種情不自禁的親近之意!(若仙的臉色開始多雲轉陰,局部地區將有雷陣雨)那種感覺就像兒子見到了母親一樣,這樣下去還怎麼打白龍星呢?(陰雲迅即散去)」   「是啊,憑你我現在的靈覺,在對人的感覺上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難道說……難道說她真的和你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會不會是你的親人什麼的呢?」聽完楊的最後一句話,若仙一下子輕鬆下來,頭腦也敏銳了不少。   「按說是不會,我父親沒有兄弟姐妹,母親更是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若說是我爺爺奶奶那一輩的……那位皇后看起來好像還沒有那麼老吧?而且憑我的感覺,我們不應該有什麼血緣關係,可是為什麼我會對她有這種感覺呢?更關鍵的是,高手對決,瞬息之間便可決定勝負,如果我帶著這種感情上戰場,勝利的把握就沒有幾分了……」楊深邃的黑眼睛中染著淡淡的憂色。   謹慎歸謹慎,擔憂歸擔憂,一封歷盡千萬光年,通過大大小小的跳躍窗傳來的訊息不合時宜地打斷了兩人的思考。   「看來主戰派們為了贏得選舉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楊的嘴角泛起一絲譏誚,手指一彈,電文似被一張無形的手穩穩地托起,平飛到若仙的手裡。   「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催你進攻的吧。」若仙早已從楊神色的細微變化中得知了一切。這幾日來,兩人在心意上變得更加心有靈犀,誰都可以從對方的一點點表情甚至能量波動上察知對方的心意。   楊又恢復了沈默。對政客的鄙視與無奈,對戰局的憂慮和苦思,都比不上他肩上那份沈甸甸的責任,就像一張無形的網,將這位年輕的統帥纏繞得緊緊地,只有一份歷盡苦難而得來的傲骨與信心,依然在網的縫隙間不屈不撓地掙扎著……   一天後,帶著沒有得到答案的疑惑,黑髮的年青人率領著一萬六千艘高速巡空艦再次踏上征程。兵貴神速,這一點楊當然心知肚明,所以即使沒有那些急於做出政績、以便獲得大選的政客們畫蛇添足地發來催促進攻的電令,楊也不會耽誤乘勝追擊的行程,只不過膽大的他也絕沒有放棄謹慎就是了。金上將早已率領了只略傷皮毛的四支主力艦隊返回地球去報喜和護衛去了,楊只留下第五艦隊的桑托斯上將和從全部艦隊中精選而出的一萬六千艘高速巡空艦,一方面是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不給白龍人更多的喘息時間,另一方面楊對金上將能否指揮得了這位瘦小的桑托斯上將實在沒有信心,索性將他帶在身邊,一道遠攻白龍星。   當窗外的點點星光再一次化做綿延不斷的長長直線,除了幾個肩負值班任務的士官仍然眼光灼灼地盯著不停跳動的儀表盤,其它的士兵們都已經或返回休息室,或在駕駛艙的椅子上就地休息了。身邊的若仙也已經將玉首靠在楊的肩上,發出了悠長的呼吸聲─那是無比香甜的睡眠才能具有的節奏。她的確是有點累了,剛剛向太空騎士團完成了異能基礎科目向中級科目過渡的教習課程(這些學員一致認為美女教官的授課結果要遠遠超過所謂的奇跡楊,其實那是他們一見到美女時,腎上腺素含量不由自主的升高,以至於精神高度興奮和集中的結果,只可惜了奇跡楊這個近乎神話般的名字,說到底還是比不過美女的魅力來得實在……),還和八個意圖在美女面前表現一番,因而一直躍躍欲試的小夥子半是練習半是過招地玩了半個小時,其實這對若仙來說也費不了什麼勁兒,只是不知怎地,一見到楊的肩膀,她的上下眼皮就不由自主的打架,楊那絕不算寬厚的肩膀對她來說似乎比磁石還有吸引力。   少女帶著甜香的呼吸將楊籠罩其中,讓人心情無比舒爽安寧,卻也有幾分心旌搖曳。自從彩漩內兩人放開懷抱以後,楊一直試圖說服自己對若仙的感情是在長期的共同戰鬥中相濡以沫,心久生情,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說服自己抹掉心裡對林珊那份深深的愧疚,他更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林珊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能否泰然處之?面對兩位性格上各擅勝場、容貌上不分伯仲,對自己的愛意更是一般無二的絕世美女,自己又將如何自處呢?   光年化做似乎無窮無盡的往事,在楊的身邊飛也似的流過。伴隨著那些忽而痛苦,忽而甜蜜,忽而驚喜,忽而惆悵的記憶,楊也在半夢半醒中漸漸迷離……恍恍惚惚中,五顏六色的光帶變成星星點點,隨著戰艦又一次加速,光點再變成七彩的絢爛光帶……無數的跳躍窗在地球戰艦的身後遠去,直到綿長的光帶再一次變成光點,這一次戰艦沒有再進行加速,而是緩緩地進入巡航狀態,接著值更軍官的報告聲低沈地在楊的耳邊響起,讓楊睡眼惺忪間感覺再一次鬆脫了初戀女子的柔荑,他不捨地叫道:「珊!」   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與夢中人同樣秀美絕倫的臉,深深的眸子中卻含著七分關切、三分幽怨。若仙輕輕地抽出被楊抓得緊緊的小手,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快醒醒吧,楊,白龍星人的戰艦已經在向我們列隊歡迎了呢!」         第十一章(宇宙神俠)第十節 龍吟長板     楊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的神色,不過善於隨機應變的他馬上就找到了擺脫這種難堪的借口—白龍星人的艦隊正在等著他呢!楊甚至有點暗暗感激白龍人佈陣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若仙眼神中流露的幽怨楊可以裝作不見,卻怎能不心知肚明,並且暗生歉意呢?也許若仙並不介意楊根本無法對初戀的女孩子忘情,但畢竟被楊在夢中當做另一個女子,無疑會讓她感到有些被輕視的難堪。楊暗歎,自己第一次見到若仙時,她是那麼的飄逸出塵而特立獨行,那份自信與灑脫的風韻讓「三劍客」均為之傾倒;然而自從陷入情網,這古老種族中最出色的小美女卻也和普通的女子一樣,性情中柔順和自我犧牲的精神不知不覺中便佔了上風,楊甚至覺得若仙越來越像以前的林珊了。   望著遠方並不算密集的光點,楊知道白龍人已經是垂死掙扎了。   「報告元帥!白龍星人共出動了一萬四千艘戰艦,距離我們一千五百萬公里,派出的三十二艘偵察艦報告,方圓50光年的範圍內沒有其它的白龍星艦隊了!」   楊點點頭,偵察艦傳回的情報經過他的能量監測,證實是沒有問題的,也就是說,對面的一萬多艘拼湊起來的戰艦已經是白龍星人最後的力量,想必是范加爾為了爭取更多的喘息時間而派來送死的,對范加爾來說,哪怕它們能夠阻擋地球艦隊兩個小時也是好的。   「楊元帥,我們是否應該抓緊時間發動進攻?對面的白龍星戰艦都是些老弱病殘,就讓我帶艦隊去給他們送終吧!」   桑托斯上將眼裡變幻著銳利的光芒。上一場生死決戰,他的艦隊被選做預備隊,當時他不甘心錯失打仗的良機,加上靈機一動,便趁著白龍星人攻勢受阻,派了五十艘以前繳獲、後改為偵察之用的白龍戰艦,緊貼著逃走的白龍艦隊尾部混進了白龍人的陣營,趁著白龍艦隊重整陣形的機會悄悄的接近了白龍星人的終極武器—「破星槌」,終於搶在「破星槌」第二次發射以前幹掉了這兩個死神,無意中救了格蘭特上將一命。也算格蘭特命大,偵察艦的火力一般設計為自衛之用,根本談不上強勁,好在白龍星科學家在設計「破星槌」時考慮到會受到重重保護,加上質量不宜過大,基本沒有考慮增強防護能力的問題,便讓桑托斯上將趁亂揀了個大便宜。那五十艘英雄般的戰艦也在地球艦隊主力趁機發動的猛攻之下逃出了大半,回來後受到了勳章和姑娘們的包圍,升職更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倒是英雄行動的策劃者桑托斯上將因為後來違令出擊,功過相抵,結果弄了個不賞不罰。好在他看起來對是否提職也根本不太在乎,只要有得仗打便成。   楊當然明白這位聯盟出了名的怪才將軍的心意,不讓他率軍出擊他定然頗有微詞,讓他出擊吧,雖說白龍人敗局已定,但這些白龍人既然敢來迎戰,必然都是絕對效忠范加爾的死士,困獸猶斗之下,自己這方也必將付出很大的代價。想到這裡,楊微微笑道:   「上將,正因為對面的白龍星戰艦都是些弱旅,我才不能讓你率軍出擊呀!你想想看,憑你的指揮才能,再加上超過對手兩成多的兵力,就算打贏了又有什麼光彩呢?如果再有比較大的傷亡,豈不是一世英名盡付流水?要知道我們不久便要返回地球,到時候我們很可能要與伯魯人的主力艦隊交鋒,我還一直準備讓你率領發動攻擊的主力艦隊呢!」   桑托斯上將心裡甚為受用,這番話既給足了他的面子,又許諾他未來的地位,同時也讓他知道元帥對戰局早已另有安排,就不必再起爭執了。何況楊雖然年輕,但對這位有奇跡之名的百戰百勝的年輕上司,桑上將還是頗為敬服的。   「元帥,那麼……」   桑上將立功之心即去,好奇之心既起。像這些極富有想像力的指揮者,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好奇心也遠比他人為強。是以他知道不該隨便打聽上司的戰術佈署,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出言相詢,總算他話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硬生生的吞下了後半句。   看見桑上將臉憋得有些發紅的窘樣,楊不忍心讓這位在某些方面頗與自己有些相似的智將過於難堪,便笑道:   「上將,我們都是帶兵的,也都知道愛兵之道,當如愛我們的兄弟父子一樣。現在白龍人為了保護他們的皇帝,必然垂死掙扎,如果我們強攻的話,不知道有多少戰友要白白的流血犧牲呢。這樣吧,你率領艦隊為我們實施警戒,我和若仙帶著太空騎士團把他們降伏就夠了,反正現在離白龍星還有一段距離,對付這一萬多艘戰艦應該費不了太大的力氣,這一路上也夠我們恢復的了。」   桑托斯上將本擬這一問有些失禮,卻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回答,更出乎意料的是這回答聽得他雲山霧罩,暈頭脹腦,根本不明所以。   「元帥,你的意思是你們……你們就憑幾十個人去對付一萬多艘戰艦?」   桑托斯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這位號稱奇跡的上司制定的「戰術」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吧!七十四個有血有肉的人,去對付一萬四千艘特種合金製成的戰艦!這戰鬥力相差也太遠了點。就算這些人可以像動畫片裡一樣,喊一聲「賜與我力量吧!」或者「戰神合體!」什麼的,便可以變形成手執光劍的機械戰將,以七十四個對付一萬四千個,也未免自信的有些過份!在習慣了依賴於重艦巨炮、以及陣容戰術取勝的桑托斯上將眼裡,這七十四個人只要對方一艘戰艦主炮的一次發射,便不知道會以宇宙間什麼東西的形式存在了!   這也難怪桑上將,人類常有的慣性思維往往是讓他們拒絕相信自己常識範圍以外的東西的。好在這已經不再是哥白尼的時代,否則楊恐怕早已被送進瘋人院了也說不定。上次的決戰中,兩個戰場相隔整整一個光年,桑托斯自然無法親眼見到楊和范加爾的異能決戰,如果他能親眼見到,那麼現在即使楊對他說要以一個人對付十四萬艘敵艦,他也會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了。   楊還是打著他的招牌微笑,也不再多做解釋,叫過騎士團的蘇克團長吩咐了幾句,便和若仙一起做出發準備去了。桑上將只好站到艦橋上,老老實實地履行起代理艦隊指揮的職責來。跟著這位恩威並用的上司,連出名敢於自做主張的桑上將,也不敢由著性子胡來。   白龍人的艦隊以鬆散的球形陣容排列,靜靜地在太空裡飄浮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輪到白龍人處於實力明顯不敵的一方了,無論在戰艦數量還是質量上,他們都是弱者,因此防禦是他們唯一能採取的戰術選擇,也是他們此次出擊的戰略目標。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固守。」指揮官多蕾絲大將早定下了此戰的方略,此刻一萬多艘戰艦的艦長都已牢牢地記住了這十二個字,因為多蕾絲雖然是員女將,但她的冷酷是出了名的,何況戰前這位女統帥早就放話下來:「違令者,斬!」   不過此刻這位臉如寒霜的將軍正在感到奇怪,地球人彷彿並不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更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處於戰略優勢的一方,大軍遠遠的停在幾百萬公里以外,沒有一點發起攻擊的意思。   「難道地球人的指揮官睡著了?還是他根本是個白癡?」多蕾絲正在胡亂揣測,前方的護衛艦已經轉來偵察艦偵察到的情報:   「地球艦隊仍然保持扇形,靜止未動!等等,……,有幾十個極小的物體正以極高的速度向我們飛來,不過看起來不太像是導彈,沒導彈和魚雷那麼大,那是……那是……」   接著聲音就變了調:「將軍,有幾十個地球人正以極高的速度向我們衝過來!!天,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在真空裡行走?!將軍,目標太小了,看不出來他們有沒有……攜帶武器……」話音到後來變得斷斷續續的,顯得有些遲疑,可能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對自己這樣的巨艦來說,就算地球人攜帶了單兵能夠持有的最重量級武器,又能產生什麼威脅呢?   聽著通信兵那音調滑稽得可笑的報告,久經陣仗的多蕾絲也如墜雲霧之中:這些地球人來幹什麼呢?如果是來進攻的,就憑幾十個有血有肉的人要挑戰一隻宇宙艦隊,豈不是蚍蜉撼樹一般?如果是來談判的,地球人不會窮得連一隻巡空艦都派不出來了吧!   哪知道就在她迷惑之際,全息屏幕突然閃爍了一下,接著一暗。等到屏幕再度亮起來時,上面居然現出一個清晰的地球青年天使般的笑容,更讓白龍將士們驚訝的是,他居然開口便是標準的白龍星語,只是口音有些過於呆板,像機器一般:   「我是地球聯盟艦隊元帥楊遠帆,特率麾下『太空騎士團』前來拜訪閣下,希望閣下能夠識時度勢,放棄不必要的抵抗,避免一場不必要的流血犧牲。閣下以為如何?」   多蕾絲的撲克臉毫無半點表情,看起來似乎在思索,其實是半天沒從極度的驚詫中緩過勁兒來。這個地球人便是打敗范加爾皇帝的那個嗎?怪不得可以這麼瀟灑自如的在太空裡移動,還輕描淡寫的破入了自己的保密通訊系統,可是這個人看起來真是年輕啊!還有他身邊秀美絕倫的少女,以及身後看似閒庭信步般的幾十個青年人,難道他們每個人都具有這個黑髮青年一般的神力嗎?   她勉力抑制住內心的驚訝、敬佩和恐懼等諸般情緒,揮手止住工程士官手忙腳亂地檢修通信系統的努力,然後依然用她那足有絕對零度的冰冷眼神,平靜地直視著屏幕上的地球元帥:   「楊元帥,我聽說過你的歷史,對你的能力也非常佩服。不過戰爭並沒有結束,現在就斷定誰勝誰負,未免為時過早了吧?不錯,我們的戰艦數量和質量都不如你們,但我們這次出戰的每一名戰士都懷著對皇帝的絕對忠誠,以及為他而死的決心,如果你是來勸降的,那還是省了這份心吧!我的手下都知道,我從來沒接受過敵人的投降,更不可能向敵人投降!在我的戰爭史裡,是從來沒有平局的,戰爭的結局只有兩種:敵人死,或者我死!你還是帶著你的什麼騎士團快滾回去吧,這樣殺了你,我怕髒了自己的手!」   楊毫不動氣,甚至笑得更加燦爛:   「如果殺我那麼容易,閣下還等什麼呢?難道在白龍星長達幾十年的侵略戰爭中,在戰艦主炮下喪生的毫無還手之力的生命還少麼?」   多蕾絲氣得似乎連長耳朵都快冒出煙來,她不再多說,低低的吩附道:「命令最接近的一艘戰艦開火,把這些多嘴的地球猴子都給我蒸發掉!要是放跑了一隻,提頭來見!」   彷彿聽到了多蕾絲的命令,屏幕上楊的身影倏地遠去,一時間多蕾絲還以為對方恐嚇不成,轉身逃命去了,不禁起了輕視之心,心道:「原來所謂神奇的地球指揮官,也不過如此!」正想譏諷兩句,卻見屏幕上幾十個地球人只是移開了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原來楊一行人並沒有逃走的意思。接著一道耀眼的白光從已方的陣營中飛出,劃過短短的空間,直刺向這些凜然面對死神的地球人!   這次就算冷酷無情如多蕾絲,都情不自禁的閉了下眼。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一節 上兵伐謀     多蕾絲只不過閉了下眼的工夫,「戰場」上的情形便出現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變化。   她天性冷血,所以這次顯爾易見的屠殺只不過令她下意識的眨了下眼;況且,多蕾絲的心裡更願意承認這個動作不過是由於直視了一下戰艦主炮的發射才引起的自然反應而已。   許多年以後,當她又回憶起這段歷史,多蕾絲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後悔,自己這鮮明的性格讓她沒有錯過這令她整個餘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說來遲,實則快,她清晰的望見白色的死神張著血盆大口撲向那群手無寸鐵的地球人,心裡竟然不由自主的充滿了期盼與擔憂—多年以來,她還從來未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過。   死神眨眼間跨越這幾百公里的空間,實際上才用了不到百分之一秒,但它的利爪居然還是被一隻不知何時在地球人面前升起的、無形無影的盾擋了下來!   有幸目睹這場景的一眾白龍星將士們不禁瞠目結舌。強達數萬兆瓦的激光能量不僅被這只無形的盾輕描淡寫的攔住,無論它怎樣咆哮也無法再近前一步;更可怕的是,這些能量象被一個更大的能量場緊緊的吸住了一樣,只在狹小的圈子裡急急地打著轉,如一隻被籠子困住的猛獸般到處亂衝亂撞地尋找著出口,卻怎樣也無法掙脫。   還沒等多蕾絲等人反應過來,指揮艙內便再次傳來楊純正的白龍星語,由於翻譯機智能不足而產生的機械語感,也掩不住楊語氣中透出的無比自信:   「白龍星的將士們:做為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應該懂得不讓自己的士兵做無謂的流血犧牲。現在大家應該相信了吧?我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勸說你們的指揮官和你們每一個軍人,不要再做沒有意義的抵抗了!連你們的皇帝范加爾都已經敗在我的手下,難道你們戰艦的主炮,能夠敵得過宇宙間最強大的能量嗎?」   楊輕輕一揮手,正奔騰如沸的能量一下子找到了渲寫的缺口,像箭一般竄了出去,只一瞬間便消失在宇宙的盡頭。   白龍星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這個地球人究竟是人還是神?在蒼茫的宇宙間,這地球人的身體簡直渺小得無法用肉眼直接看見;但是他所操縱的能量令整個星系都要為之戰慄連連!   很多人心裡都已經在悄悄的打鼓:戰艦主炮的能量他都能玩弄於股掌之上,從他輕鬆寫意的姿態來看,這個地球指揮官還遠遠沒有展露他真正的實力……這樣算來,怕是他一個人對付幾千艘戰艦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如果他後面的每個人都有他這樣的能力,甚至哪怕稍弱他一些,自己這一萬多艘戰艦還是連基本的還手之力都沒有啊!   剛才還都懷著必死之心,準備為范加爾效忠的白龍星將士們,這樣想著想著,忽然都有些洩氣。說來這也正常,再不畏懼死亡的人也一樣在潛意識裡滿懷著對生的渴望,這是任何生命都具有的與生俱來的本能。因此,當這些白龍星人明白了如果自己堅持抵抗下去,就一定沒有任何生存的可能,從而斷絕了最後的僥倖心理。而且他們也都明白,遇上這樣的對手,根本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因此自己的死並不能對他們效忠的皇帝有所幫助,甚至可以說他們將死得毫無價值;何況從另一個方面,楊已經暗示,只要他們不再負隅頑抗,就不會有任何人付出生命的代價,這讓這些早已自問必死的白龍星人陡然見看到了生的希望。兩權相較,還能有多少白龍星人保持繼續做戰下去的慾望與信心呢?   所謂上兵伐謀,下兵攻城,楊的大軍紋絲不動,這一手漂亮的心理戰就已經近乎催垮了敵人的士氣。多蕾絲心知不妙,一回頭,卻望見自己身邊的士兵個個都面如死灰,不禁打了個哆嗦,氣得大叫:   「你們這群膽小鬼!地球人的一次障眼法,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你們來之前都說什麼了?你們對得起皇帝對你們的信任嗎?」其實她也是色厲內荏,不過除了這麼說,的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想。說完她用又眼光迅速的掃視了一遍,見眾人雖然挨了罵,卻因她這兩句話中暗示的對對手的貶低以及對皇帝的忠誠之意而恢復了不少活力,心裡暗暗升起一絲希望,大聲道:   「傳令!各艦主炮注滿能源,目標對面的地球人,三連齊射!」   令下箭發,霎時間萬道光芒劃破暗空,再一次意圖完成屠殺的使命。這次白龍星人動了真火,無論是激光武器、斥波炮等物質分解武器通通以最大功率發射出來,甚至三次齊射完成後,還有不少中子魚雷甩著笨重的尾巴慢悠悠地跟了上去——那是一些好戰的白龍星艦長們在不知道是興奮過度、還是恐懼過度的心情下射出去的附加保險。   對於習慣了以大型戰艦為攻擊目標的士兵們來說,這次他們要瞄準的目標實在是太小了,所以發射出去的能量束中,倒有近一半錯失了他們原來瞄準的目標。不過無論是瞄準了的還是沒有瞄準的,這三次齊射中以驚天氣勢發出的幾萬道能量波,包括後面跟屁蟲一樣緊追不捨的中子魚雷,都在某種力量的指揮下命中了同一個目標,而且奇跡般地無一遺漏!   只是本應成為勝利者的白龍星艦隊並沒有爆發出歡呼聲,恰恰相反,當最後一顆姍姍來遲的中子魚雷從已經粉碎得不能再粉碎的目標殘屑中穿過,整個艦隊卻如死一般沉寂。因為,每一個與他們的女上司同樣熱切地觀察著戰果的白龍星人早已從全息屏幕上清楚的看到,他們命中的目標並不是他們瞄準的那一個——那些型體上看來小得不能再小的地球人。所有的能量波和中子魚雷都被一支看不見的手揮動著,在太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像雨後燦爛的彩虹。這彩虹的發起者無疑是白龍星艦隊,所以它的另一端也搭在一艘可憐而苦命的白龍星戰艦上——這次的妙手一揮,完全出於楊殺一儆佰的策略。上一次示警之後,白龍星人仍然拚命反擊,所以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好殺一隻雞給整個雞群看看了。   這幾萬道能量波中的每一道,都足以在那艘被選做替死鬼的白龍星戰艦上掏出一個致命的大洞,何況是幾萬道全部命中?這還沒算那些邁著沉重的步子趕來的,卻已找不到值得它們發作一下的目標的中子魚雷——那艘可憐的戰艦最大的碎片已經連半平方米都不到了……   多蕾絲站在艦橋上一動不動。指揮艙內靜得似乎每個人都可以聽到自己那激烈的心跳,像一聲聲催命的音符。剛才的全力一擊沒有奏效,所有人都已經喪失了繼續發動攻擊的勇氣—包括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多蕾絲在內。很顯然,再發動攻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事實已經說明了交戰的雙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等級上。白龍星人戰意一消,滿腦子裡想的就只剩下一個問題——剛才那次攻擊,有沒有觸怒對面這個才真正應該稱之為死神的地球男子?   全息屏幕又是一亮。靜謚的指揮艙中,楊慈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再沒有人注意到他語音中的機械感,所有的白龍星人都在凝神傾聽著上帝,也可能是死神的裁決。   「我得對我剛才迫不得已,選擇了一艘你們的戰艦做為目標說聲抱歉,因為不這樣做,你們不會意識到自己仍在犯著錯誤,而且越來越大——你們的抵抗除了白白犧牲自己,並不能對你們的忠誠有所幫助。要知道,我們此來並不是非要殺死你們的皇帝,可是做為受到侵略的一方,我們至少應該保證地球人的安全,包括它再不會受到白龍星的侵犯——這一點,只有你們皇帝本人能給我們一個答案。現在答案還未明朗,你們就為了還不知道是否會破裂的談判犧牲生命,大家問問自己,這值得嗎?」   楊的話不多,卻句句說到了這些死士們的心坎裡。他們原本是為了為皇帝獻身而來的,現在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勇敢不僅起不到什麼作用,而且還成了一件愚蠢而毫無意義的行為,剛才還殘存的一點因自尊而堅持的戰意立即瓦解冰消。其實,有些比較聰明的白龍星人早就想通了這一點,聽得楊並沒有為剛才受到攻擊而惱火,早在心裡高呼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的反抗之心呢?   這次連還想再掙扎一番的多蕾絲都明白大勢已去,她所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拿出護身用的軍短刃(這位女將一向不喜歡佩槍)準備自盡——剛才她的話已經說得很滿,她沒有投降的先例——可惜什麼事情都會有第一次的,儘管第一次對女人來說往往更加不易接受——閃著寒光的刃鋒離她的咽喉還有十多厘米,便被一支纖巧的小手輕輕柔柔、卻無比堅定地握住,讓多蕾絲使盡渾身氣力,也無法讓刃鋒再移動一絲一毫。   多蕾絲順著對方柔美得讓她居然在此情此景之下還產生了強烈嫉妒心的小臂向上望去,心裡突地一跳:她的救命恩人卻是一個秀美不可方物,臉上一番混和著淘氣與溫柔神情的女孩子。不知怎地,多蕾絲一望見她的臉,因對方阻止自己自盡而產生的羞憤之意,還有她的嫉妒心,就像虔誠的教徒看見了不可忤逆的神靈一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因為那個女孩子身上隱隱透出的王者之氣?還是因為她溫柔的笑容下掩不住的寶相莊嚴?多蕾絲想不明白。   這個天仙般的女孩子,正是剛才還在楊身邊緊緊相隨的若仙。   她的反應一向比楊還要靈敏和迅速一點兒,所以就在這電光石火間破空而至,及時救了多蕾絲一命。若仙和楊心意相通,她剛剛放開多蕾絲已經順從地垂下的手,就感覺到了楊對自己這一行為的讚歎和嘉許之意,臉上的笑意不禁又多了幾分。還有什麼能比心上人的讚美更令一個戀愛中的女孩子開心呢?   主帥自殺未成,反而「失手」被擒;將士們戰意已去,人心思歸。白龍星的一萬多艘戰艦打出了「投降」的旗語,楊的情緒卻沒有一絲兵不血刃便大獲全勝後應有的狂喜——自從那次他放鬆了警惕,卻中了范加爾的計之後,他就再沒有犯過這種錯誤。一個智者,是不應該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的。   格裡菲斯送上的星圖化做漫天繁星,在楊的腦海中旋轉沉浮。這個星系應該是守衛白龍星的最後一道門戶了吧?白龍星,說起來那該是地球的老鄰居啦,這麼多億年的滄海桑田過去,白龍星上又是一番什麼景象呢?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二節 敵友難分     沒用多久,這個謎團就被破解了。在偵察艦報告「發現白龍星」後不長時間,凡是能夠離開崗位的士兵們便紛紛湧到了各艦的艦橋上或舷窗邊,試圖搶先一覽白龍星的尊容。   不過有幸看到的人多少都有些失望。墨秋裡就是其中既幸運又不幸的一個。   這個黑人小夥子一邊有些洩氣的離開全息屏幕走向楊,一邊咕噥著道:   「元帥,我記得在你沒有變得像現在這麼厲害以前,我們可是受夠了這個白龍星的鳥氣!不過既然這家夥派出的艦隊把我們打的夠嗆,我想它怎麼也該是個大家夥,至少不應該比我們地球小吧?可你看看,這個白龍星與我們地球相比,簡直就像一個鉛球和一個排球的比例!被這麼個小家夥派出的艦隊打成那個樣子,真他……真是丟盡了我們地球人的臉!」   到底是在上司面前,墨秋裡不敢太過放肆,總算很及時地把幾乎脫口而出的粗話嚥了下去,為自己的發言換上了一種比較藝術的結尾。   楊倒沒有在意。天天和這些小夥子在一起,粗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再說他對於墨秋裡的心情還是非常理解的。記得父親就說過,想當年地球上還有國家之別時,足球有一項最高的榮譽叫世界盃,那時候中國人有十六七億人口,足球隊卻經常輸給只有幾千萬人口的意大利阿根廷之類的小國,那時候中國人的心理感受,應該是和現在的地球人差不多吧。   楊笑道:「你還不滿意?現在面子被你找回來了,艦隊也到了人家家門口,你想想白龍星人現在什麼感受。」   「什麼感受?那是他們自找的……」墨秋裡說著向白龍星的方向做了個瞄準射擊的動作,補充道:「元帥,要是沒有你,怕是現在他們的艦隊就該停在我們地球的家門口了吧!」   楊笑笑沒說什麼,這點他倒不否認。一隻獅子率領的一群羊可以打敗一隻羊率領的一群獅子,如果沒有他和若仙的異能,單憑艦隊和戰術,地球人肯定不是身懷異能的范加爾率領的白龍星艦隊的對手。不過現在討論這些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目前的情況是,白龍星人早已沒有任何像樣的抵抗能力,如果艦隊遲遲不降落,下面的白龍星人怕是都要神經錯亂了,如果他們的生理結構讓他們也會害這種病的話。   艦隊圍著白龍星赤道繞著圈子,先導艦一邊尋找著可以降落的地點一邊徐徐下降。現在從朝著白龍星一側的舷窗裡可以清晰的望見白龍星的全貌,這個淺褐色的星球上陸地面積要遠遠大於海洋,看來是個水資源嚴重缺乏的星球。計算機分析的是空氣密度非常稀薄,成份雖然與地球相似,但氣壓卻只有0.66個地球大氣壓,看來如果換了地球人在白龍星上生活,不僅呼吸起來會有很大的困難,就連聽力都會受到影響──因為聲音的傳導也不會像地球上那樣順暢。楊關心的是這樣一來所有的士兵都必須身著太空服才能在白龍星上活動了,這必然降低士兵們的靈活性和戰鬥力;墨秋裡卻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四處宣告著他的新發現──他為白龍星人的長耳朵找到了進化論依據──在這樣的大氣條件下,只有更大的耳廓才能收集到足夠清晰的聲波。   雖說要在多山地形的白龍星上找到一個足夠這三萬艘戰艦降落的地方不太容易,但先導艦還是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事不宜遲,雖說戰艦在降落的過程中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楊還是叫過他的老同學、鐵龍戰隊的現任指揮官傑克上校,讓他率領戰士們穿上太空服,乘上戰鬥飛車,高空則以攻擊飛艇做掩護,迅速向范加爾所在的皇宮進發。   戰鬥飛車在白龍星首都的大街上呼嘯而過,這個不知名的都市夜晚的霓虹燈在害怕地不停眨著眼,空曠無比的大街上卻沒有一個行人,整個城市空空蕩蕩的。行人都沒有,就更不用說陸戰士兵了,鐵龍戰隊本擬定會遇到的地面阻擊乃至巷戰根本沒有出現,看來白龍星人不是不想再打了,就是在實行堅壁清野的戰術。   車隊在這種不知是否隱藏著危機的寂靜中高速前行著。一開始,指揮車隊的傑克上校一直認為白龍星人不可能不拚命抵抗,眼前空無一人的大街小巷不過是他們麻痺敵人的圈套,所以一直提心吊膽地準備著隨時應付敵人的伏擊;可是走著走著,眼看車載全息屏幕上已經現出了皇宮壯觀的身影,傑克也搞糊塗了,難道白龍星就這麼投降了?可是就算是投降,也該有個人出來揮揮小白旗什麼的吧?自己可是連個鬼的影子都沒見到啊!   以勝利者的身份來到白龍星的鐵龍戰隊士兵們,根本沒有想到會受到這樣的「禮遇」,其實哪怕是白龍星人用激光束和導彈來歡迎他們,也會讓他們心裡好受些,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像一個走錯了家門的小孩子一樣,怎麼著心裡都不踏實。戰鬥飛車上有人在低聲的說:「奇怪,我們可是反侵略戰爭的勝利者呀?怎麼現在反倒有種成了侵略者的感覺呢?」「那當然,你想啊,對這些嚇得不敢上街的老百姓來說,本來人家活得挺自在的,現在你把戰鬥飛車開到了人家的家門口,他不把你當侵略者又當什麼?送比薩餅的服務員?」   別說他們,就連楊和若仙心裡也不安起來。飛車已經前進了幾十公里,本應很繁華的大街上,還是連一輛行駛的民用飛車或一個行人都見不到。就算我們的到來打亂了白龍星人平靜的生活,他們也不至於把我們看成是屠殺平民的魔王吧?楊不禁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對習慣了和平生活的老百姓來說,戰爭中是沒有正義者的。」只好暗暗地歎了口氣。無論怎樣,這場戰爭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皇宮大門緊閉,門口和大街上一樣,安靜得讓人心裡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傑克下了車,來到已經站在皇宮門前,正凝視著那扇紫色大門的楊身邊。   「元帥,皇宮大門鎖著,怎麼辦,要不要我派人炸開?」   「算了,既然人家沒有反抗,我們也不要先動手。我看還是先禮後兵,派個人上去敲敲門試試。」   楊已經感覺到皇宮內有股極為強大的能量在緩緩流轉,憑他的「天眼」竟也看不透眼前這扇絕不會超過半米厚的皇宮大門。這能量體雖然強大,卻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敵意,反而卻是那麼的渾厚親和,楊心裡基本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一個穿著太空服的鐵龍隊員跑上台階,掄起拳頭毫不客氣地砸向大門:「咚、咚、咚咚!!」   砸門的手凝滯在半空,厚重的合成金屬大門突然無聲無息地向兩邊移去。這門,竟然一敲就開了。   金屬門移開的速度很快。看到門內的情景,包括楊和若仙在內所有的人都楞住了,墨秋裡甚至使勁兒擦了擦眼睛,直到手碰到聚脂透鏡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太空服呢。   迎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環形空間。在空間的正中,聳立著一尊形態威猛、氣勢俾猊的野獸雕像,看它的樣子,倒像極了地球上的眾獸之王──雄獅。猛獸當然嚇不倒這些久經陣仗的地球勇士,倒是白龍星人在門後擺出的禮儀,讓這些一心以為必有一場惡仗要打的戰士們有些不知所措。   只見從門後一米的地方開始,每隔一米便凝立著一個身著制服的白龍星武士。這些武士身材相若,每個人的雙手持著一支長長的標槍狀武器,他們的姿勢也像極了一支直立不動的標槍,顯得分外凝重。科學已經發展到了太空時代,標槍這種古老的武器作為武器的功用已經微乎其微,楊更相信這只不過是一種延續下來的禮儀罷了。   門一開,門內的武士們齊齊側過頭,望向這些身著太空服,手執激光槍、鎢晶戰斧、冰陶戰盾等各種現代武器,神態緊張的地球戰士。相較之下,這些白龍星武士手中的武器比眼前的地球戰士們落後了不知多少代,但他們的眼裡卻沒有露出一絲懼色。   傑克搶上一步,攔在楊和若仙的身前,以防這些武士們突然發難。沒想到,儘管很多白龍星武士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火星,但他們還是齊刷刷地改成左手單手持槍的姿勢,右手剛彎向胸前──這是白龍星人歡迎客人的標準禮儀,楊早聽畢爾巴鄂說過。   白龍星的武士們突然動作,讓傑克和鐵龍戰隊的戰士們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擺出迎戰的動作,這才發現原來白龍星人不過是向他們敬了個禮而已。這些反應過激的勇士們鬧了個好大沒趣,只好和他們的上司一起訕訕地恢復成正常的姿勢。好多人覺得很再這樣保持防備的架勢實在太丟人,乾脆把一直拿在手裡的武器也收了起來。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瞧著一個人──楊。白龍星人在等待著這位地球司令官的反應,而地球的戰士們則被白龍星人出人意料的禮節和「友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期待著他們的領袖作出表率。   只見這位焦點人物抬起右手,然後以左腳跟為軸,由右至左轉了半個圈─這是向這些行禮的白龍星武士們還了一個標準的地球軍禮。接著他毫不遲疑的舉步繞過中央的獸雕,率先向內行去。   地球指揮官的行動顯然大大平息了白龍星武士們對這些「侵略者」的怒火,原本是出於命令而行的禮節,現在則是真正比較友好的回應了。傑克等人可沒有心思顧及到白龍星人的禮節是裝出來的還是出自真心,此來的結局究竟是和平談判還是廝殺一場,那是楊和若仙的事情,他們的職責是打仗和保護好指揮官的安全。於是眾人緊趕慢趕地追上楊的步伐,在兩側白龍武士的目送中,向皇宮深處進發。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三節 雙龍決戰     眾人眼前的白龍星皇宮,與地球上帝王時代的傳統皇宮相比,感覺就像白龍星與地球的比例一樣,明顯要小上好幾號。而且白龍皇宮裡的裝飾雖不能用「簡陋」、「陳舊」這樣的詞來形容,但至少比起地球上古代帝王們那集全國的財力而鑄成的、可說是金壁輝煌的宮殿,絕對要遜色許多。至少,「腐敗」這個詞用在范加爾這個皇帝身上,是絕對不適合的──這是一眾地球勇士們在行進過程中得來的印象。   楊在兩側白龍星武士的複雜眼神,和那種深沈博大的能量包圍中率眾前行,步履顯得異常穩健,讓跟隨著他的將士們大感心安。對這些戰士來說,他們本來是寧可大殺一場,也不願意在這種看似平和,卻不得不一直把心吊在半空的環境裡多呆一分鐘的。可是白龍星人偏偏就不給他們動武的借口,弄得他們象冷水鍋裡的青蛙,雖然明知道危險就在附近,還是沒辦法跳出這個鍋去──無論如何,在火沒有燒起來以前,他們總不能對一直「以禮相待」的白龍星人立下殺手吧?   轉眼間出了前殿,再轉一個彎,已經可以遠遠望見范加爾的水晶寶座,在並不算特別明亮的大殿裡熠熠生輝。顯然,製作這寶座的材料絕非凡品。眾人抬眼望去,正如楊進門前所料,寶座上端坐的並非受傷的范加爾,而是一身橙黃色袍服,儀態無比高貴端華的皇后安德伊芙娜,楊感受到的那神秘力量的主人!   離安德伊芙娜越近,楊感受到的那種博大親和的力量就越強,它甚至透過人的每一個毛孔,深深的滲入到身體的內部,讓每一個細胞都感覺到溫暖和舒爽。說起來楊還是首次有機會仔細打量這位神秘的白龍星皇后,上一次安德伊芙娜為了救走范加爾,簡直是來去如風;強如楊和若仙等人,也只不過看到她遠去的背影,讓楊發自內心地深為歎服。這次總算有機會,楊自然而然地仔細打量起這位皇后來。   只見這位以絕美和慈祥著稱的白龍星皇后眉細而淡,彎如柳葉;唇潤而滿,豔如朱丹;眼柔而清,鼻巧而挺,五官不管是分開欣賞還是整體搭配都令人賞心悅目,的確稱得上是位絕代佳人。然而令楊驚奇的並不是皇后的美麗,事實上若仙的美與她也算是伯仲之間;而是在這位皇后身上,楊不僅感覺到一種博大雄渾的能量,還有一種他以前曾經感受到的極為熟悉和親切的感覺,這感覺甚至差點使楊放棄了繼續進攻白龍星的打算,可是他一時就是想不起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潛意識的哪段記憶。   皇后似乎看出楊的心事,雙眉動人的一挑,臉上浮現出一絲柔和的笑意。這一笑,竟讓所有手握堅兵的地球勇士們心裡都不由自主的一跳:這白龍星皇后的笑容竟如此之美!這一笑,就連最堅強的戰士,心裡的某個部位也像突然被春風拂過,泛起暖洋洋的感覺,拿著武器的手也彷彿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力氣。   「楊元帥,你的動作好快呀!我們的歡迎儀式才剛剛準備好呢。只是不知道你此來是為了興師問罪,還是為了實現白龍星與地球人的永久相平呢?」安德伊芙娜的聲音溫和圓潤,而且居然一開口便是純正的地球語,卻不像楊上次使用翻譯機說白龍星語那般,語音中不可避免的帶有機械感。然而楊聽得出,皇后的聲音雖然悅耳動聽,話中的含義卻無比的深刻、尖銳──皇后是在說,如果你們地球人堅持要打,那便放馬過來,我們不怕你;如果你們是想和平談判,那就不要氣勢洶洶的,擺出一幅要打要殺的架勢來。   楊沒有半分遲疑:「尊敬的皇后:您既然能說這麼流利的地球語,那應該很瞭解地球的歷史了。是的,我們地球人曾經有過好戰的歷史惡名,但事實證明,所有的戰爭都是少數別有用心的政客利用大多數人的無知與單純的愛國熱情來發動的,絕大多數地球人心底裡都是企盼和平、厭棄戰爭的。我相信白龍星人也一定如此。地球和白龍星之間的戰爭,雖然是白龍星一方主動挑起的侵略行為,但我寧願相信這僅僅是范加爾皇帝個人的意願,而不是所有白龍星人的共同選擇。無論如何,有一點請皇后您相信,我們地球人的戰艦和士兵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一個愛好和平的白龍星平民,更不會向對我們以禮相待的人擅動刀兵。我們的來意,一是想徹底了結這場戰爭,二是想敦促挑起這場戰爭的范加爾皇帝,您的丈夫,能夠對自己在這場不應該發生的戰爭中該負的責任表明自己的態度。具體來說,我們要求:一、白龍星皇帝代表白龍星向地球正式宣佈無條件投降;二、范加爾必須在受降儀式上向全體地球人民承認自己發動戰爭的錯誤,並公開道歉。我想,對不情願的被拖入戰爭,遭受了生命和財產的重大損失,並最終取得戰爭勝利的一方來說,這些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安德伊芙娜雙眉一蹙,顯然楊的要求還是讓她感到有些為難。沈吟了片刻,她突然抬起頭,用她那淺褐色的眼睛深深的凝視著楊:   「楊元帥,我有些事想和你單獨談談,可以嗎?」   這突如其來的請求讓楊一楞,兩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地對視了一下。幾秒中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兩人彷彿已交換了千言萬語,真誠和信任搭起一座無形的橋樑。   「當然可以。」楊答道。   先與若仙交換了一個理解的眼神,再向傑克等人示意在外面等待,楊便與安德伊芙娜一起來到大殿後的一間靜室。這後殿雖然沒有正殿寬敞,但以暖色調為主,風格簡單,用具也不多,是個理想的談心之所。   剛剛坐定,安德伊芙娜便不再像在外面的寶座上一樣,刻意保持尊貴的形象,而是急急地問道:   「楊元帥,在發動星際侵略戰爭這件事情上,白龍星的確是理虧的一方,這一點我絕不否認。你說的兩個條件也都在情理之中,我都可以答應你,只是……只是皇帝他的性格你應該清楚,就算整個白龍星都毀滅了,他也不可能放下架子去親自宣佈投降,更不用說向地球人公開道歉了。不過,除了收集生命能這件事情外,他對我的話還是聽一些的,你看能不能這樣,宣佈投降和公開道歉這兩件事,由我來出面好不好?這樣我想皇帝他應該可以接受,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覺得可行?」   「這……」一向處事果斷的楊,這次卻不得不遲疑起來。皇后的眼神中充滿著渴求之意,面對著這樣一個強而不驕、親而不媚,給人以母親和姐妹一般感覺的女子,楊怎麼能忍心拒絕?可是……   「尊敬的皇后,您知道,我是一個職業軍人,我的職責是保護地球的和平與安全。至於我剛才和您說的兩個條件,也沒有事先徵得地球最高議會的同意,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談判的,那並不是我的權力範圍。但是至少這兩個條件可以讓我做出不再攻擊白龍星的決定,因為我已經不想再有任何生命為了這場本來不該發生的戰爭而流血犧牲!至於將來的談判是否會審判戰爭罪犯,或者要求戰爭賠款,那是政治家的事。您的請求我非常理解,卻沒有辦法接受,因為您剛才也說過,在為了收集生命能而發動侵略戰爭這件事情上,您的丈夫顯然並沒有聽從您的建議,他是一意孤行的。只要他不徹底承認失敗,不認識到自己的罪行,那麼這兩個停止攻擊的條件就沒有任何價值,而我,只能繼續履行自己做為軍人的職責了。否則,我如何對得起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支持我的地球人?如何對得起在戰爭中犧牲的米洛元帥和千千萬萬的戰友呢?」   安德伊芙娜露出失望的神色。   「難道說,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楊無言以對,苦思著如何能更委婉一些的表達自己的立場。突然,一股強大的能量氣息突然從房外傳來。   「沒有了!只有死亡才能是最後的結局,不是他,就是我!娜娜,我早就說過,我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這種能量氣息和這個聲音,楊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的神情一凜,接著嘴角泛起一絲傲然的冷笑。   隨著話音,范加爾一步跨入房門,目光炯炯地盯著毫無懼意的楊。   「楊元帥,我們又見面了!你來得可真夠快的,看來什麼也擋不住一個重生的伽藍人啊!我范加爾從來沒後悔過,不過現在我後悔了,我後悔上次為了一念之仁而沒有殺掉你!現在你終於得回了伽藍人的力量,也許我已經不再是你的敵手,但是我們之間的恩怨,除了分出生死以外,再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你要履行你的軍人職責,我也不能放棄我的目標,所以今天,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走出這間房門!」   「我是地球人,地球聯盟艦隊的司令官,請這樣稱呼我。這麼說,今天這次先禮後兵的談話,是你們預先佈置好的圈套嘍?」楊的眼光痛心的望向一旁的安德伊芙娜,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一種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出賣的感覺──可是,安德伊芙娜是范加爾的妻子,並不是自己什麼人啊?難道,自己那可怕的預感真的應驗了?   「這件事情與她無關。是她知道白龍星由於在以前的戰爭中從來都是連戰連勝,根本沒有佈置防禦體系,沒有辦法抵抗你們的進攻,於是想用和平的手段來解決。我早就知道那根本沒有可能,所以就順水推舟的答應她而已。娜娜,你該做的已經做了,現在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安德伊芙娜遲疑著走到門口,回身望了兩個正冷冷對峙的人一眼,突然伸手關上了門,然後就這麼盤膝坐在那裡。   「好吧,那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們分出勝負好了。」   「娜娜!你這是做什麼?」范加爾一驚,楊也一楞。   「我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你們,但我做個觀戰者總可以吧?再說你們現在也沒有功夫來趕我了。」皇后淡淡一笑。   「娜娜,你這是不相信我的實力了?要知道你畢竟是我妻子,你在這裡,楊元帥可是要擔心的。」范加爾自信地笑道,並且揶揄的向楊斜了一眼。   楊做了一個「開始吧」的手勢。   「既然這一戰早晚要打,又何必在乎在哪裡打、和誰打呢?此時此地,不正合你我的心意嗎?皇后如果想幫你,於情於理都是常事,上次我們兩個打你一個,現在你們夫妻二人攜手對付我,一來一往,正好找平!不過此戰過後,無論如何你倒是不必擔心宣佈投降的事情了!」   「我兩不相幫。」皇后淡淡的道,然後再不看兩人一眼。   對妻子的中立,范加爾似乎沒感到半分奇怪。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全放在眼前如淵亭嶽峙一般的青年身上。其實楊只是隨隨便便的站著,並沒有刻意擺什麼姿勢,但是他這一站中展現的信心和氣勢,卻給人一種「任何攻擊都會落空」的感覺,如果他的對手不是范加爾,此刻或者早已落荒而逃。   范加爾並沒急著動手,而是又緊緊的盯了楊一會兒,然後突然笑了。   「你看出來了?」   「一進來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走?」   「我為什麼要走?」   「你覺得這是我專門設計來對付你的嗎?」   「這重要嗎?」   范加爾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神色也漸漸變得鄭重起來。   「……楊元帥,你的確了不起!不管你是伽藍人還是地球人,在這個宇宙裡,除了我的妻子,你是我范加爾唯一佩服的人!」   楊不為所動,仍然靜靜地望著對手,保持著那副隨時可以進攻和防禦的姿態。   范加爾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落寞之意。「經歷了那麼多,我早已沒有任何朋友,我原以為,除了娜娜,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想不到,我居然還會遇到一個讓我願意信任的人,儘管,你是我的敵人。其實說起來,我范加爾並不是一個好殺的人。我向這麼多星球發動戰爭,實在也是迫不得已。」   「為了一個人的復仇,便要以千萬人的生命為代價嗎?」楊實在難以接受這種自私的觀點。   范加爾眼中精光一閃。「千萬人?宇宙間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太多了,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在打仗、在殺人嗎?再說,費恩德的能力太強了,連最強的法考人都拿他沒有辦法,我只有一個人,如果不是不擇手段地增強自己的能力,我憑什麼去對付他?」說著又嘿嘿一笑,「這個皇宮的後殿,就是我專門設計用來對付費恩德的,幾千年過去了,我在一刻不停的找他,他也一定在找我。你剛才已經看出來了,這整個後殿,都是用可以隔斷黑能的特種材料製成的,為了給費恩德造這座陷阱,我足足搜了兩千四百三十八個星球!不過沒想到還沒等來費恩德,今天倒在我們的決鬥中派上了用場!天意,天意,哈哈!」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四節 太極圖真     大笑聲戛然而止。   「好了,說得再多也沒用,該來的總是要來,動手吧!」范加爾幾乎在話音一落的同時,便重新恢復到靜如止水的狀態。   楊暗暗道聲「好」!心知范加爾剛才這番舉動絕非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完全是縱情率意而為;而是利用這番話消除了心中鬱積的怒火,讓自己可以在完全冷靜的狀態下投入戰鬥,同時還可以借此影響一下對手的心情。這一舉兩得的心理戰玩得的確漂亮,楊也不點破,心道就讓范加爾以為自己已經得計倒也不錯,便不再多話。他剛才已經暗中試過,范加爾的苦心的確沒有白費,房門一關,房間內外的黑能聯繫便完全切斷,如果想利用這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房間內的所存的黑能來作戰,怕是連打死一隻蒼蠅都成問題。這樣一來,戰鬥雙方都只能憑著格鬥的技能來取勝,而且一旦落敗,也不能再像以往一樣的輕易逃生──沒有了黑能的保護,大家都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范加爾既然費盡心思要捨棄能量拚鬥方式,而改用近身格鬥的武技,看來他在這方面必然下過不少苦功,我倒是不可掉以輕心。」楊暗忖道。   楊猜得沒錯,范加爾知道自已與費恩德的能力實在差得太遠,怕自己控制能量的能力還沒有超過費恩德以前便給他找到,於是利用四處征戰的機會,辛苦收集了不少的特種材料,建造了這些可以隔斷黑能聯絡的房間,同時暗地裡也在不停的勤修武技。他料想那費恩德在幾個宙層間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縱橫來去,絕不可能會有心思去學什麼「黑虎掏心」一類的東東,因此一旦哪天費恩德找上門來,自己只要想辦法將他誘入某個房間,報仇的機會就來了!今天碰巧安德伊芙娜將楊引進了後殿,這處心積慮已久的陷阱便終於派上了用場,只不過掉進陷阱的並不是他原來一心想捉的獵物就是了。   范加爾自以為得計,卻沒想到楊不僅操縱能量的本事已經遠遠超過他,而且自小在乃父的指點下,武技勤練不綴,實在已是聯盟軍裡數一數二的博擊高手。這一戰雙方其實都對自己單憑武技便可戰勝對方充滿信心,否則的話,安德伊芙娜剛一關門楊便已覺出有異,早就想辦法脫逃了,哪裡還會留在這裡和范加爾一番廢話。   兩人均保持著攻守平衡的姿勢,凝立不動,眼神卻似凌厲的刀鋒,在半空中你來我往。無論是楊還是范加爾,都把對手視為自己平生第一勁敵,因此不約而同地抱定了後發制人的宗旨,下盤扎得極穩,力求敵不動,我不動。殺氣在這絕不算大的空間裡四處瀰漫,不知是紗質還是綢質製成的米黃色窗紗在殺氣的逼迫下無風而動,在這看似寧靜的小屋裡蕩起柔柔輕波。然而在正準備拚個你死我活的兩人眼裡,卻似軍旗在戰場上迎風勁舞!   「啪」的一聲輕響,牆角桌上的水晶杯終於耐不住勁氣的催動,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杯子碎裂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已經一觸即發的兩人耳內,卻像是有人吹響了出征的號角一般。范加爾和楊的臉色同時一變。   「他為什麼不急著進攻?是了,他這次帶來的強手如林,只那一個法考族的小姑娘我的超能衛士便對付不了,何況還有那麼多戰艦在空中環視?看來他是決心要等待援軍了!不行,我得主動出擊!」   「他明知我的援軍就在門外隨時可至,為什麼不先動手?莫非他還有什麼後手不成?不然,門一關若仙和我的聯繫便斷,以她的機警聰明,早該想到出了問題,為什麼直到此刻還遲遲未見?看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兩個人各自懷著心思,身隨意動,不約而同地向對方撲了過去!   這一撲當真捷如飛鳥,猛如惡豹,雖然手裡沒有兵器,但凝聚了腰、肩、臂之力的雙拳如果擊實,絕對可以讓對手骨斷筋折!   「!、!」兩聲,楊的右臂和范加爾的左臂同時擋住了對手的致命一擊,接著雙方借錯身之際發動的回頭一擊也同樣被對手輕鬆地擋了下來,兩人只好擦身而過。楊順勢一縱,再反身躍起,眼光恰好掃到范加爾斜斜跨出兩步,消去剛才的衝力加上反震之力。   這回交手,對兩人來說都只是一次試探,結果至少在表面上不分勝負,兩人都在心裡暗自佩服自己的對手。楊還可說是早有心理準備,范加爾卻不由得暗暗心驚──他沒想到楊的武技如此高明,而且剛才相較之下,他的左臂已經有些隱隱發麻,畢竟還是吃了點虧。看來,掉進陷阱裡的絕非是一隻綿羊,而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猛虎!   范加爾還沒來得及舒解一下左臂的血脈,那邊的楊已經再次猛撲過來──楊何等聰明,從范加爾消除反震之力的姿勢非是前縱而是斜跨,便知道在剛才的較量中范加爾的臂力畢竟趕不上自己,這種時機稍縱即逝,他哪裡會給對方從容地活動血脈的機會!   這下范加爾立時鬧了個手忙腳亂。楊用的都是極剛猛的招式,目的就是要找機會和范加爾拼拳對掌,范加爾哪裡肯幹。他的左臂直到此刻還在隱隱作痛,如果再像剛才那樣硬拚上三五下,那可能就不僅僅是發麻的問題了。   范加爾也不含糊,他知道無法硬拚,卻利用自己身材上比較靈活些的優勢,硬是在楊的拳風腿影中穿來縱去,盡量不和楊正面對掌,只是在迫不得已時才從側面和楊斗上兩拳,而且出手收手極快。這樣一來不吃很大的力,楊在力量方面的優勢便派不上大用場。   畢竟用強不是楊的長處,很快楊便感到有些不妙,掌法一變,試圖利用自己多變的身法壓縮范加爾的活動空間,繼而逼迫范加爾來和自己對掌。哪知道范加爾的身法卻像個女子一般輕靈,細看之下竟然比自己還要高出一籌,一來二去的倒被范加爾趁機在肩背等處連續拍了兩掌。幸好范加爾忙於閃避楊的強攻,不敢使力過度,常常是一沾即走,所以楊並沒受什麼傷,只是有些隱隱作痛。可是這樣下去氣力消耗太快,所謂強則難以持之以恆,一旦力竭,范加爾再趁機反攻,那自己可就危險了。更何況門口還坐著一個安德伊芙娜,雖說她早就聲言兩不相幫,但畢竟夫妻情深,誰知道她會不會在某個關鍵的時候突然出手呢?   楊這樣一邊打一邊提防著,心神不由微分,局勢漸漸變得僵持起來。突然,幾下幾乎聽不到聲音的劇烈震盪,整個宮殿都劇烈地晃動起來。楊正向范加爾的右腹拍去一掌,范加爾此時則正好側身閃避,同時伸腿疾掃楊的腰間。宮殿的劇震讓兩人都不由得身子一晃,楊擊向范加爾的這一掌便不由自主地改成了擊向左肋;而范加爾的一腿卻變成了掃向楊的小腿。本來兩人可以從容閃過對方的這一擊,然而這突如其來的一晃,讓兩人身形同時一滯,竟誰也沒能避開!   只聽「!、!」兩聲,楊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擊在了范加爾的左肋外側,范加爾登時!!後退了三四步,嘴角流出一條蜿蜒的血絲;楊也沒好到哪裡去,范加爾這一腿正掃在他的左小腿上,把他遠遠的掃飛開去,再重重地撞到牆角的桌子上,一時間碎裂的桌子和器皿「砰砰!!」的響成一團,連那幅黃色的窗紗也被硬生生扯了下來,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輕輕地飄落在地上。   「看來外面終於打起來啦!」兩人心裡不約而同地道。剛才那次劇烈的震動,絕對不是幾個人跺跺腳而已--那至少是飛艇炮擊級的轟擊才辦得到,像楊和范加爾這種身經百戰的統帥,對戰況的估計便與親眼所見沒什麼分別。   范加爾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不等楊起身,也顧不上抹一下嘴角的血跡,便像閃電一般地來了一個利索的當胸側踢,襲向正準備從一堆木屑和碎片中掙扎出來的楊!   這一撲范加爾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滿擬楊左腿受了重重一擊,閃躲之際必然更加不便;加上身上還滿是碎屑和劃傷,只要楊吃痛慢上那麼一分半分,這場不死不休的戰爭,便可以劃上一道永久的休止符了。   楊的反應果然慢了下來。他沒有躲,事實上他的左腿的確受了很重的傷,縱躍閃躲根本來不及;他只是雙手條件反射般地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好像要護住自己的前胸。在范加爾的眼裡,楊的這個動作明明很慢,卻不知怎地,這雙手似慢實快,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形成了一道鐵欄,不僅攔住了自己的這必殺一擊,而且楊雙手如環,一圈一轉,范加爾的身子便像陀螺一般疾轉著撞向了屋頂!   「!、!!」兩聲大震,范加爾先是頭重重地撞在屋頂,然後又斜著重重摔在地上。楊沒有半分遲疑,用自己這時能夠盡到的最快速度飛撲過去,一個飛身側壓,手肘象凌厲的鷹喙,狠狠地啄向看似已經昏迷過去的范加爾的咽喉要害!   原來就在楊幾乎被范加爾那一腿踢得骨斷筋折、又被椅子和器皿的碎片劃得遍體鱗傷的時候,那幅黃色的窗紗無巧不巧地被他的身子帶了下來,在他眼前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飄然落地。范加爾側身攻來的那短短的瞬間,楊驀地心頭一亮:這窗紗飄落的姿勢是那麼的自然和優美,不正是因為它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在舞蹈?它看似柔弱,實際上任何強橫的外力都拿它無可奈何──這豈不就是太極拳法中自己一直朦朦朧朧尚未領悟到的那式絕技「太極圖真」?心隨意動,雙臂自然而然的一圈,卻後發先至,擋住了范加爾的一腿;再一圈一轉,便將范加爾的力道由橫變直,將范加爾送向了半空。   這下子出其不意,勝負之勢立時逆轉。眼看著楊的肘尖已經到了范加爾的咽喉,驀地一朵橙雲飄過,楊只覺得眼前一花,接著胸口一股柔和的大力傳來,身體竟然被輕輕的送了出去──生死關頭,安德伊芙娜終於出手了。   「楊元帥莫怪。我說好兩不相幫,但你既然已經取勝,又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安德伊芙娜歉然道。   楊終於功虧一簣,又知道自己已經受傷,無論如何不是安德伊芙娜的敵手,何況對她終究提不起敵意,提著的一口氣一鬆,腿上、身上的刺痛便如錐心般傳來。他竭力忍著痛道:   「皇后,我不怪你救他,畢竟你是他的妻子。我一早就知道你在危急的時候必然會出手相救,只是你這一出手,范加爾固然是死裡逃生,可地球上的幾十億人,還有許許多多的白龍星人,甚至還有很多星球上的善良無辜的生命,便從此永無寧日了啊!」   皇后低著頭,一時無語。良久才依舊低著頭,慢慢地道:   「這些我都清楚。可是就算明知救他是錯,我還是沒法說服自己不出手──他畢竟是我的丈夫啊!更何況,更何況……」她遲疑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說服自己下定某種決心,終於猛地抬起頭,望向跌坐在地上的楊:   「更何況你也不能殺他,因為他……因為他……因為他就是林珊的父親啊!」   「什麼??!!」楊登時目瞪口呆。   「轟!」外面又傳來一下劇震,這次宮殿晃動的更厲害了。接著房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一個人影伴隨著被隔斷了好久的黑能一起撲進了屋內。   「是你?!」屋子裡尚自清醒的兩人向來人一望,不約而同地齊聲叫道。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五節 醉聽劍鳴     雲裡霧裡,似幻似真……出現在楊眼前的這個女子,楊曾經無數次地在夢裡見到,可是在夢裡,她總是可望而不可及;楊是那樣的渴盼著有一天能再次見到她,卻又似乎有點怕見到她……都說楊是創造奇跡的大師,可是楊現在不得不承認,命運才是最能創造奇跡的魔術師──誰能想到此時此地,她竟然會謎一樣的出現在楊的面前?   「珊?……珊!真的是你嗎?你……還好嗎?」楊居然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嘴唇,向女孩子伸出同樣顫抖著的手。淚眼朦朧中,眼前玉人的身影更加模糊了……到現在楊還未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安德伊芙娜的眼裡同樣盛滿了淚水,嘴唇同樣劇烈地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如果放在平時,楊不用回頭都可以感覺得到異常,然而現在,楊又哪裡會注意得到?此時此刻,他的眼裡便只有一個讓他魂牽夢縈了不知多久,一個曾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奉獻給他,卻在即將和他並肩作戰的一刻芳蹤杳杳的初戀女子──他的林珊。   這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女孩子,不是林珊卻又是誰?   她一身藍色勁裝,修長健美的身材和白皙的膚色,在剪裁得體的緊身裝襯映下,更顯得英姿颯爽。林珊秀麗的面容如冰山一般平靜而冷漠,可是眼裡那思念的淚花,和因極力克制情緒而繃得緊緊的雙唇,依然出賣了她內心的秘密。   林珊竟然沒有回答久別戀人的呼喚,卻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安德伊芙娜,仔細地上下打量著,似乎在確定著什麼,時而又掃一眼地上躺著的范加爾。   一片寂靜中,只聽林珊的聲音遲疑的道:   「你……你就是我的母親嗎?」   「珊兒!」一聽見這句話,安德伊芙娜終於無法再控制自己,眼裡珠含了很久的、混合著委屈和幸福的淚水,終於象決堤洪水一般奔湧而出。二十幾年了,對任何一個和兒女分別了這麼久的母親來說,都彷彿是二十幾個世紀一樣的漫長!   「媽媽!!」看到安德伊芙娜的表情,林珊再也沒有半分遲疑,一下子縱體入懷,趴在安德伊芙娜的胸口,痛痛快快地放聲大哭起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對母親的嚮往和思念、對愛人的眷戀和深情,和著心底無窮無盡的委屈,盡數在這淚水中忘情渲瀉!   母女二人只顧抱頭痛哭,竟誰也沒理會一旁的楊和兀自躺在地上的范加爾。楊伸在空中的手半天沒人理睬,只好訕訕地收了回來。對楊來說,這趟白龍星的遠征真是充滿了尷尬和驚奇:他既沒想到范加爾竟然會是林珊的父親,也沒想到會在白龍星見到失蹤已久的林珊,更沒想到和林珊的久別重逢,竟然成了這樣的局面!   「林珊的父母怎麼會是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這樣說來,她豈不就是白龍星的公主……」突然間楊腦中靈光一閃,時光彷彿在霎那間倒流回幾年以前──那是自己的家裡遭到漢默將軍手下襲擊前的晚上,自己和林珊捧著茶杯,靜靜地聽父親說著:「我查遍了聯盟的DNA庫,一直沒有找到這孩子父母的資料……她就像一塊璞玉,在她的身體裡蘊藏著絕不下於我的能力,只是需要開發和引導……」   「是了父親,您的眼光總是那麼準確,原來林珊的父母竟然是白龍星的皇帝和皇后,難怪在地球上找不到她父母的DNA,難怪林珊有那麼好的潛質……可是父親,您走的太早了啊,不然這個謎,您一定會早早地為我揭開的……」   「可是,為什麼她不回答我的呼喚呢?在我的記憶裡,林珊從來都是對我極為溫柔順從的,難道才分別幾年,林珊便已經不再愛我了嗎?還是因為我和若仙……」楊已經不敢再想下去。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在這個尷尬的時刻,縱橫宇宙的俠客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男子,實在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正是「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楊腦子裡堆積了無數的問號,像團團亂麻交織在一起,早就忘了地上昏迷的范加爾。恍恍惚惚中,突聽地上傳來喃喃的低語,似乎心情同樣無比激動,連聲音都是顫顫巍巍地:   「母親……女兒?娜娜怎麼會有女兒?這孩子如果真的是娜娜的女兒,那麼我……我豈不便是這孩子的父親嗎?」   楊猛地一驚,原來範加爾竟已醒了。林珊一開門,本已被特種材料隔斷的黑能立即恢復了聯繫。楊剛才沒有機會殺掉范加爾,只要能量的控制一恢復,對范加爾和楊這樣的高手來說,如果僅僅是肉體上的傷害,再重也算不了什麼。在能量的迅速修復作用下,范加爾沒用一秒鐘的時間就已經完全復原了。說起來楊真是很幸運,如果范加爾趁機發動偷襲,他近在咫尺的攻擊定可對正陷入沈思、毫無提防之心的楊造成重創,就算不能殺掉楊,也定然足以讓楊失去反擊的能力。   可是范加爾並沒有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就在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並且準備偷偷積聚能量時,卻突然聽見了林珊和安德伊芙娜的對話。對話雖然沒有幾句,但對話中流露的真情和蘊藏的事實,給范加爾帶來的震撼卻彷彿比楊剛才的重重一擊還要大。對范加爾來說,這短短的幾句話就像一面大鐘在腦海裡敲響,讓他不僅忘記了對楊的偷襲,甚至都忘記了先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來。心情激盪之下,更是忍不住呻吟出聲,卻驚醒了腦海中正和他一樣亂成一團的楊。   楊有些出神的望著范加爾,范加爾同樣有些出神的望著楊。這兩個剛才還拼得你死我活,而且都只差一點點,便可以致對方於死地的對手,此刻雖然再一次對視起來,但眼神裡的殺氣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名狀的複雜感情。彷彿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這兩人緊緊連結在一起,任你天大本事,也掙不開、扯不斷──感情和親情的紅線,試問又有誰能掙得開、扯得斷呢?   「怎麼辦?且不說現在已經恢復了與黑能的聯繫,再想殺掉范加爾沒那麼容易;就算能殺掉范加爾,可我現在還能下得了手嗎?他是我的敵人,可他也是林珊的父親!我已經對不起林珊,雖然說因為林珊失蹤了這麼久,若仙又一直和我並肩作戰,日久生情也不算錯,但畢竟是我對不起她呀!現在如果再要我殺掉她的父親……我還有什麼臉再面對她呢?」   「可是,如果我不殺范加爾,白龍星人欠下的血債又有誰來還?還有父親、米洛元帥、千千萬萬犧牲戰友的血海深仇,難道就不報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保證范加爾永遠不再侵略地球,我又有什麼面目回去見沙洛加夫總統,還有期待我率艦隊得勝而歸的億萬同胞呢?」   楊內心激烈的交戰著,眼睛裡一會兒是剛毅,一會兒卻又透出萬般柔情,看得范加爾莫名其妙。   「這麼說來,你這小子應該是我的未來女婿嘍?那你豈不是該叫我一聲……」范加爾沒好氣地揶揄道。   楊生氣地瞪了范加爾一眼,心想:「你倒真會找機會揀便宜!林珊還沒認你,你就想來拉攏我,想得倒美!」但也沒出言回諷。畢竟范加爾可能真的就是林珊的父親,怎麼的都該尊重些吧?看林珊的神情,好像還在責怪自己,不知道如果林珊肯原諒自己,若仙又會怎麼想,自己又該如何對待這兩個同樣深愛著自己的女孩子呢?   「糟了!」楊突然大叫道,不僅把范加爾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連正在抱頭痛哭的安德伊芙娜和林珊都止住了哭聲,一齊回過頭來驚訝的望著他。原來一想起若仙,楊便眼著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早該通過黑能和若仙恢復聯繫,剛才被黑能聯繫被隔斷那麼久,若仙他們一定急得和白龍星人衝突起來了吧!林珊進門前那幾次大震,沒準兒就是自己留在高空巡航的飛艇開火了?   哪知道不聯繫還好,這一聯繫,卻把楊嚇了一跳:原來若仙一直不停地在焦急呼喚著他,只是先是被隔斷了黑能聯絡,自己根本聽不到;後來雖然恢復了聯絡,自己卻因林珊的出現過於心情激盪,一時沒想到要和若仙恢復聯繫,何況那時就算聽到了呼喚也肯定是充耳不聞。算起來自己進到後殿的時間還不到兩個小時,哪知道外面竟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恢復聯繫後,就算沒有若仙那焦急的話語,只是通過若仙的「眼睛」,楊便可以感覺到外面發生的一切:這哪裡是地球人和白龍星人的衝突?天空中再見不到地球人的飛艇,滿天的星光,早已被密如飛蝗的太空戰艦群遮蔽得蹤影不見;數不清的光芒時不時地成片在白龍星的天空中飛弛而過,那是地球和白龍星人的戰艦在並肩和異星艦隊激烈的戰鬥!只「看」那些戰艦的外形楊便知道,那絕不僅僅是伯魯人的戰艦,還有至少兩種以上,或者說至少有兩個以上其它星球的戰艦在參與對地球和白龍星艦隊的圍攻!而若仙自己,也正率領著太空騎士團和一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看起來也似乎身具異能的白龍戰士,和七個渾身黝黑的怪物拚鬥在一起!   「楊!楊!你剛才是怎麼了?你剛進殿不一會兒,索敵系統便發出了警告,我和你聯繫不上,也來不及再去找你,便率領艦隊升空佈陣了!哪知道敵人來得好快,領頭的不知從哪裡來的七個怪家夥居然帶來了好幾個星球的戰艦,一共有六七萬艘之多!我本來想讓太空騎士團纏住他們,我先消滅掉敵人的戰艦再說,哪知道這七個家夥好生厲害,太空騎士團剛一上去就傷了五個,我只好讓桑托斯將軍他們自己去對付敵人的艦隊了。好在敵人的目標不僅僅是我們,連白龍星人也遭到了他們的攻擊,所以我們現在是在共同禦敵!哈哈,好玩吧?不久前還是敵人,現在卻變成戰友啦!你在哪裡?快點來幫我吧,我自己怕是對付不了這七個怪物!」   就在楊「看到」這一番觸目驚心的景象同時,若仙已經感覺到終於與楊恢復了聯繫,趕緊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和楊說了一遍。楊大致瞭解了一下戰局,心裡踏實了許多。畢竟戰況還並未達到十分危急的程度,其實只要自己這些人一出手,拿下那七個看上去怪模怪樣的家夥,剩下的六七萬艘異星戰艦失去了最強的支撐,便再難形成什麼威脅。楊正想趕去,突然一陣不詳的預感從心底最深處泛起──那是一股極其強大而邪惡的能量氣息,正以極其可怕的速度,向這裡飛掠而來!   「危險!大家快走!」楊只來得及喊出一句警示,話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門外。   屋子裡的三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一道黑影如風送輕煙般從門外掠過,接著只聽「砰」地一聲,這扇好不容易才打開的門,竟然毫無預兆地,又重新關上了!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六節 靈機一動     幾乎在楊閃出房門的同時,一道黑影在他身後斜斜閃過,強大的能量氣息推得楊身不由已的又向前躥了好遠,才堪堪回過身來。   「這是誰?居然有這麼強大的能量?『它』和伯魯人、還有那七個怪物的出現有什麼聯繫嗎?」楊敏銳的意識到事情絕不簡單。   「不好!」定了定神,楊突然發現林珊、安德伊芙娜、范加爾三個人根本沒跟出來,這才意識到房門居然就在他出來的一刻又被人關上了。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用問,一定是剛才那道黑影干的!顧不上考慮後果,楊下意識的隔空揮出一拳──沒有轟向房門,而是轟向牆壁──在那一瞬間楊頭腦居然還是很清醒,下意識地判斷出如果關門這件事是那道黑影所為,那『它』現在必然會將精力集中在房門處,以防楊再次將門打開。轟擊牆壁,作用和打開門並沒有什麼區別,但那道黑影卻未必來得及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作出及時的攔截反應。   果然不出楊所料,對手沒有作出任何攔截的反應!這一拳挾著排山倒海般的能量,重重地轟擊在密室的外牆上!這堵牆才不過幾十厘米厚,而楊這一拳裡包含的能量,足以摧毀比這厚十倍的鎢網水泥牆了!楊幾乎準備好要接住從室內縱出的林珊,雖然看林珊這次出現時的樣子,好像也擁有很強的異能,楊還是不敢冒險。   煙塵漸漸散去,楊的懷裡卻依然是空空的。牆體的明黃色外殼已經被楊剛才這一拳轟得粉碎,露出裡面一大片綠瑩瑩的東西,在後殿暗淡的光線下,幽幽地發出絲絲怪異的光芒。毫無疑問,這就是可以隔斷黑能的特殊物質了。可是什麼物質會有這等堅硬?難道它不僅僅可以隔斷黑能,甚至連所有的能量攻擊都對它沒有作用嗎?楊的腦海裡在閃過無奈和失望之後,漸漸升起一絲疑惑。   「嘎嘎、嘎嘎!」大笑聲從不遠處傳來。伴隨著這怪異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聲,一個黑影慢慢悠悠地飄了過來。在『它』周圍,彷彿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灰霧,使這本來就不很清楚的黑影更顯得暗淡朦朧,泛著森森鬼氣。如果不是『它』一直散發著強大的能量氣息,在這幽暗的後殿裡,『它』的存在的確更像一個鬼魂。   楊當然知道『它』決不是鬼魅。楊的天眼和思感手都清楚的告訴他,『它』是一個特殊的生物,一個極強的能量體,它的能量強大到了連自以為對黑能的控制已臻化境的楊,也暗地裡自歎弗如。   黑影越『走』越近,直到楊身前五尺才停了下來,而且不知有意無意,恰好擋在楊和房門之間。楊凝神看去,卻見黑影似乎在漸漸地流動和凝聚著,漸漸地形成一個怪異的實體,然後變得越來越清晰,就像是長焦鏡頭慢慢對準了焦距。楊這才看清,原來『它』是一個直立著的橢圓形生物體,在橢圓形的兩個尖端,各有兩個不大的圓形突起,像動畫片裡小狗那又黑又圓的鼻頭;在橢圓形身體的中央,有一個較大的凹陷,楊相信那是嘴一類的結構。圓溜溜的身體上,共生著八支長長短短的觸角,只是每支觸角上並沒有章魚一類的吸盤。   好在楊早已見識過伯魯星人的怪異長相,對這個生物的怪模樣,只不過在第一眼看清的瞬間有一絲驚詫而已。宇宙間的生命形式千奇百怪,生物的外形不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何況地球的科學家們還在不斷攻擊人類的外形,認為很多部份早就不再適應環境變化的需要了呢!   楊正在猶疑該用哪種語言發問,卻聽對面的生物體突然「張口說話」了,用的居然是標準的白龍星語。好在借助隨身攜帶的超小型智能翻譯機,楊完全聽得懂對方的說話:「身手不錯!居然想得到避開房門而攻擊牆壁,讓我完全來不及反應。不過看起來你們的『皇帝』對你還不夠信任,至少他沒告訴你,這裡的整個後殿都是用『翠瑩石』建造的,能量攻擊對這種石頭根本沒有作用!他秘密地建造了這個可以隔絕能量的後殿,無非是想對付我和法考人,哪知道現在卻把自己困在裡面了,真是自作自受,嘎嘎、嘎嘎!」   『它』乾笑了幾聲,語氣中的得意突然轉為疑惑:「嗯?你不是范加爾的衛士嗎?怎麼你的能量氣息,根本不是白龍星人的?好像……是地球人的?還有伽藍人?」   楊有點哭笑不得,看來『它』是把自己當成范加爾手下的白龍星衛士了。從這家夥的話裡知道,『它』無疑就是范加爾既恨且怕、若仙的族人屢次拿它毫無辦法的費恩德!這可是個可怕的對手,強攻怕是要吃虧,只宜智取。可是自己哪有時間和他討論什麼身份問題?若仙一定知道自己這邊的狀況,她雖然沒催自己,那是怕自己分心,其實她那邊的情況早就不容樂觀,就算再勉力支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怎麼辦?楊焦急的思索著。太空騎士團越傷越多,戰艦卻越打越少。若仙在那邊苦苦撐持,自己這邊卻要面對一個比自己強大不知多少的對手,本來按白龍星人和地球人現在的態勢,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完全可以成為自己最好的幫手,可他們卻偏偏又被這個費恩德關到門裡去了!如何才能渡過眼前的難關呢?   事後大家一致承認,楊的長處是面臨的情況越危急,他的頭腦就越清醒,『詭計』就越多。「奇跡楊」的稱呼,可不是白來的。   「你先別管我是什麼人,反正我不是范加爾的什麼狗屁衛士。我關心的是,上面的七個怪物,還有那些伯魯星人,都是你帶來的狗腿子吧?!」楊的語氣分外凌厲,倒把費恩德聽得一楞。   「是又怎麼樣?」費恩德沒想到楊竟敢這麼和他說話,語氣一下子變得陰森森地。   「不怎麼樣,這裡太窄,要打,到上面去打!」也不管費恩德同意還是不同意,楊話音剛落,人已出現在若仙身邊,一出手便把一個正準備從側後偷襲若仙的怪物打得噴出一股綠色的濃汁,像陀螺一樣怪叫著急滾開去。被困在屋子裡的三個人,他竟然不管了……   一見楊趕了過來,若仙和太空騎士團立即精神大振,加上范加爾暗地裡訓練的幾個超能衛士,眾人一番急攻之下,轉眼間那幾個黝黑的怪物又傷了三個,雖然傷都不重,卻再也不敢像剛上來時一樣死纏濫打了,而是散成遠遠的一個圈子,抽冷子向太空騎士團和那些超能衛士們來上一下。一見楊出手,便立即縮回去躲得遠遠的。看來這些家夥不僅能力不錯,智力水平也挺高,知道避強攻弱。   楊正想趁機先徹底收拾掉兩個怪物,好給若仙減輕一點壓力,一陣灰霧倏地飄來。楊知道正主兒來了,暗暗地告訴若仙:「這灰霧裡的家夥就是費恩德,你們族人最大的敵人,那七個怪物都是他的手下。他的能力遠遠超過我們,你可千萬別大意!一會兒費恩德出手後,我會離開十秒鐘,這十秒鐘你一定要堅持住!」   「我明白!可是,我翠西姐她們……」   「先別管那些!放心,她們不會有事的,再說現在也不是說那些的時候!」楊先穩定住若仙的情緒,再向費恩德嘲諷道:「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不過你的狗雖然不少,咬人的本事可不怎麼樣,看來你平時訓狗的功夫還是下得太少啊!要不你先歇會兒,看我替你訓練訓練它們怎麼樣?」   若仙忍不住笑,沒想到楊平時一貫隨和,可一旦挖苦起人來,居然是入骨三分!她不用看都知道費恩德一定怒不可遏了。   果然,費恩德的城府遠沒有范加爾那麼深沈。楊的話音剛落,就聽對面一聲怪異的怒吼:「想訓我的狗?那你們得有命活過今天才行!」   吼聲剛落,四周的星光驀地暗淡,黑能立時激起濤天狂飆!費恩德狂怒之下,終於還是親自出手了!楊和若仙同時感覺到,兩道能量牆像一對堅硬的夾板,氣勢洶洶地從前後兩個方向向兩人擠壓了過來!   楊曾試過對抗范加爾操縱的黑能狂濤,那時候他很吃力,因為當時他對於操縱黑能不過是剛剛入門而已。可是他現在的能力比起那時已經增強了何止千萬倍,感覺到的壓力卻絕不下於那一次,甚至遠過之而無不及!楊這才知道,怪不得范加爾對費恩德如此恐懼,自己的確是做了一次井底之蛙。費恩德能操縱的能量實在太強了,甚至強大到讓人感覺根本無法抗拒!   楊一面奮力調動能量抵抗著這山一般的壓力,一面擔憂的望向若仙,他不知道這樣大的壓力,若仙能否獨力抵抗十秒鐘?   卻見若仙微微一笑,向他輕點了下頭,意思說「放心吧,我絕對沒有問題!」   從心底最深處的共鳴中,楊感覺到若仙這一笑裡包含的信心,頓時心裡一輕,關切的道:「千萬小心!」便倏地消失在太空中。   費恩德正在瘋狂地釋放著怒氣,突然感覺到楊的能量氣息發生了轉移,便一面操縱著能量牆繼續向若仙施壓,一面放出一道思感波,循著楊能量氣息消失的方向悄悄尋去。他完全清楚,對面這個法考人小姑娘能力雖然不錯,但和楊還有一定差距,這個不知道是地球人還是伽藍人,卻又會講一口流利的白龍星語的神秘衛士(他還是認為楊是范加爾的衛士,哪裡知道楊會講白龍星語完全是威廉發明的超小型語言翻譯機的功勞)才是敵人裡面實力最強的,雖然即便如此,自己也可以從容應付,但從剛才第一次照面時得來的印象,這個神秘衛士的智力水平簡直是高明得深不可測,自己絕不能掉以輕心。   不一會兒,費恩德便在地球人的戰艦群中找到了楊,原來楊剛才是到了某艘戰艦上去。費恩德頓時放心,那些低等生命造的金屬物體能夠放出的能量,對自己來說連搔癢癢都嫌太輕,那個神秘衛士居然跑去向地球人的戰艦求援,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太高看他了?   費恩德覺得十分好笑,乾脆把思感波收回來,集中精力對付眼前這個笑瞇瞇的法考小姑娘。剛才他一分心,能量牆的壓力便小了許多,那個法考小姑娘應付起來居然並沒有太吃力的樣子。   他的感覺很準,若仙的確沒有覺得太吃力,而且也並非因為費恩德追蹤楊而分心的緣故。若仙憑的完全是真本事,事實上她的實戰經驗雖然還談不上很豐富,做為戰前準備的理論知識可學得不少。對付這種看似龐大的能量牆,若仙早有辦法,否則她剛才怎麼能充滿信心地讓楊離去?   不過她心裡也在發急,因為原來躲得遠遠的七個怪物一見主人出手,自己大有便宜可揀,便立刻衝向太空騎士團和那些超能武士。雖然團長蘇克經驗豐富,帶著自己這些團員布下五行陣,將那些不懂陣法的白龍星超能武士護在中間,但畢竟力所不敵,眼見著再撐不了多一會兒,自己親手訓練的太空騎士團就將全軍覆沒!   若仙已經不想再和費恩德玩下去了,她只想去救助她的太空騎士團,可是楊剛才走的時候還沒像現在這樣,兩道能量牆像兩個圓弧把自己困在中央,就算想冒著被費恩德截擊的風險脫身而出都已經不可能了!若仙只好勉力抵抗著,只是她的抗力明顯及不上推動能量牆前行的壓力。若仙神態漸漸由輕鬆轉為焦慮,緊緊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兩道能量牆。終於,若仙面上的焦慮消失了,化作燦然一笑。   接著,費恩德忽然感覺一直抵抗著能量牆前後夾擊的抗力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兩道能量牆陡然失去了阻力,立刻加速前行,「轟」地一下撞在一起!   費恩德不禁「嗯」了一聲,難道這個法考小姑娘就這麼死了?他甚至感到有點惋惜,這個小姑娘給人的感覺倒還不壞。   一道熟悉的能量氣息飛來,費恩德凝神一望,卻見楊正拉著若仙的手,笑嘻嘻地望著自己,不禁大感奇怪。剛才那一下自己雖然未出全力,但如果擊實的話,就算是自己也得受點輕傷,怎地這法考小姑娘居然毫髮無損?   費恩德正想說話,突然自己的七個手下一陣騷亂,再顧不上圍攻蘇克等人,一古腦地逃到了自己身後。緊接著三道能量氣息從白龍星上疾速趕來,其中兩道強些,一道弱些。那較弱些的一道能量,費恩德是再熟悉不過了──那竟然是范加爾!他們怎麼出來了?!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七節 情為何物     費恩德固然驚奇,楊同樣暗吃一驚。救出范加爾三人當然是出於他的妙計,但林珊意然身具異能,而且異能之強竟然超過了范加爾,看那能量氣息的強度,幾乎可與安德伊芙娜並駕齊驅,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剛才在屋內乍見林珊,楊可能心情過於激動,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突然發覺林珊有這麼強的能力,驚訝之外更多的倒是欣喜——這樣一來,自己這一方不僅不用派人保護她,反而多了個極強的幫手,這一來一去,此戰取勝的把握就更大了。   費恩德果然強悍,雖然為被自己關在門內的范加爾三人竟然逃了出來感到十分驚訝,卻也凜然不懼。他緩緩地搖動著自己的八隻觸角,似乎很悠然的樣子。那兩個類似於眼睛一般的凸出器官轉而朝著白龍星方向,遠遠地「望」著那三顆正從白龍星上冉冉升起的流星,竟似隱隱有「既然如此,索性待敵人湊齊了,再一網打盡」之意。其實他正在暗中奇怪:自己為了在收拾掉范加爾之前再和他玩上一場,將計就計地把屋子裡的人全都牢牢的關在門內,還特意在追上楊之前用能量把門從外面全部封死。這樣,門內的人無法使用黑能,只用普通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衝出來的;那「翠瑩石」可以隔絕能量,更可以隔絕聲音,門外的人,除了楊和自己之外,又有誰會知道白龍星的皇帝一家三口,竟然這就樣被困在一間小屋裡了呢?楊比自己離開得還早,那麼是誰發現了范加爾他們,並且這麼快便救出了他們呢?   安德伊芙娜和林珊來得很快,不消片刻已經飛到楊的身邊。范加爾卻半途一轉,突然消失在正有些陷入混亂的白龍星戰艦群中。費恩德越看越糊塗,怎麼范加爾也願意往戰艦堆裡湊?別說那些戰艦已經自顧不暇,就算他們能騰出手來幫忙,又能起什麼作用呢?不過有了楊剛才的前車之鑒,費恩德也沒再分出一支思感波去追蹤范加爾,心道反正他肯定也不一會兒就得回來,自己已經等了幾十年,也就不再乎多等他這幾分鐘了。只要這次把他們一股腦兒的消滅,那自己以後就可以……   范加爾其實倒沒事先打算過要出現在多蕾絲的旗艦上,可就在他飛往費恩德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戰艦群竟然處在十分混亂的狀態——絕大部分都在和地球艦隊並肩抗擊敵人,可還有那麼幾十艘竟然在和地球戰艦你來我往地打在一起!   「多蕾絲,你怎麼指揮的艦隊?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和地球人打仗?難道你看不出來現在最需要對付的敵人是誰?」   乍見皇帝出現,多蕾絲突地一喜,聽了范加爾的訓斥,卻嚇得臉色煞白:   「陛下,我正在和地球人協商處理這件事!本來我們一直在和地球人並肩作戰,可是不久前有戰艦報告說,他們發現地球人的戰艦向我們的皇宮發射了五枚導彈,接著皇宮就塌了,我一時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又怕……怕您出危險,所以一直……」   「笨蛋!要不是那幾枚導彈,我現在恐怕還……算了,原來那幾枚導彈是地球人的艦隊發的?……看來一定是那小子救了我,他是怎麼知道破壞皇宮的辦法的?」   「其實我在下面的時候就想到了,既然能量攻擊對『翠瑩石』無效,那麼實體攻擊一定可以從結構上破壞牆體。所以我故意把費恩德引了上來,再讓若仙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我就跑到戰艦上命令他們向皇宮發射了幾枚聚能破片穿甲彈……以後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嘍。」楊正向安德伊芙娜和林珊解釋著。安德伊芙娜微笑著頷首表達謝意,林珊卻彷彿沒聽見楊的表白,依偎在安德伊芙娜身邊,目光裡似乎平靜如水,又彷彿含著千言萬語,就是看都不看楊一眼。   「林珊,你認了范加爾這個父親嗎?」為了擺脫難堪,趁著范加爾還沒趕到,費恩德又沒急著動手這個難得的空隙,楊輕聲問道。   林珊依然沉默著,依然不向楊看上哪怕一眼。楊頓感失望,求援似的將目光轉向安德伊芙娜,卻見林珊突然緩緩地,輕輕地搖了搖頭。   楊心裡暗喜,看來林珊還是聽到了自己的說話,而且並沒有完全拒絕自己。可是自己可以在戰場上對敵人的心理洞若觀火,這小女孩的心事,自己卻是無從捉摸。從林珊突然出現到現在,自己一直沒有像樣的機會,可以和林珊好好談談,哪怕只是幾分鐘也好啊。可是林珊,為什麼一直對自己這麼冷淡呢?   正想再沒話找話,一聲長嘯劃過天際,范加爾已經到了。   「費恩德,我們又見面了!」一見到費恩德,范加爾的怒氣就克制不住。   費恩德「抬眼一望」,裂帛似的聲音從身體中間的凹陷處傳來:   「范加爾,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這些年我和法考人不斷地捉著迷藏,一直沒有時間趕來赴你的『約會』,今天總算是可以了卻一樁心事,還有這麼多『客人』,痛快,痛快!」   「費恩德,你把我翠西姐她們怎麼樣了?」范加爾還沒來得及說話,若仙突然厲聲插言道。   「什麼翠西姐?哦,你是法考人,那麼你一定是問我這次來找我那批法考人啦?嘖,這次來的這批總算質量還不錯,沒象上一批那樣莽撞,要說本來這次她們應該捉到我,可是不巧,我最近恰好在第四宙層幹掉了一個追蹤了我很久、卻和范加爾一樣笨的對手,並且取得了他剩餘的能量。所以,她們和我玩了很久,終於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我。哦,對了,領頭的那個女子,好像是他們中最厲害的一個,連她在內,共有三個人一直追我到第六宙層,但他們好像協調得不太好,結果被我一個一個的幹掉了,哈哈,哈哈!」   費恩德的笑聲聽在范加爾等人的耳內,不過是難聽而已;可是對若仙來說,費恩德的狂笑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在一下下剜著她的心!   能量波動突然狂起。   「不好!」楊馬上意識到不妙,剛要說話,身旁人影閃動,若仙已經從他身後勢如瘋虎般撲了上去!   「若仙!」幾乎是下意識的,楊緊隨著若仙衝了上去!一向冷靜的若仙會突然發難,完全出乎楊的意料之外,因此打亂了楊的一切計劃。若仙突然出手,楊便再沒時間和范加爾等三人商量能否攜手對付費恩德的事了,只好衝上去準備策應若仙。他深知,剛才若仙能在那麼強的能量牆下逃生,主要是利用了自己的經驗,趁能量牆推進緩慢的時機,掌握了黑能波動頻率,在能量牆上共振出了一個「空洞」,可以說是贏在取巧。至於她真實的實力,絕當不住費恩德的全力一擊,楊可不敢拿若仙的命運來冒險。   此舉是否會讓林珊更加痛苦,還有范加爾是會趁火打劫,還是會同仇敵愾,楊在衝上去的一刻便已遠遠的拋在腦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命運安排林珊和費恩德在此時此地出現,那一切便聽天由命吧!楊心裡叫著。事實上,楊從未試過有這樣一刻,覺得自己離勝利那麼遙遠,而自己肩上的責任卻又難以名說的沉重,讓一向自信而堅定的楊,竟然將自己和愛人的未來,全部寄托給命運的安排!   事隔不到十天,楊和若仙兩人這次再度聯手合作,對抗強敵。然而這次可與上次大大不同了:上次是經過長時間的準備和訓練,針對特定的對手專門制定了聯手合擊的戰術,且對手實力雖然高出一些,也不是絕對沒有取勝的機會,那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進攻戰;而這次,雖然楊的能力比十天前高出不知多少,但事先誰也沒有料到費恩德會在此時此地出現,更不可能針對費恩德設計聯手合擊的戰術,何況費恩德的能力又豈是范加爾可比?這次戰鬥,純粹是一場遭遇戰,而且顯然,聯手合擊的這一方實力和對手相差太遠——這還不算身後還有兩個與他們敵對了好幾年的白龍星人呢?   若仙這次使用的武器,是能量幻化的一把粉紅色的光劍。光劍不長,纖秀靈巧的樣子,倒像是若仙延長的手臂,在她的手中舞成一朵霞光四射的粉色蓮花。楊的武器則還是上次斗范加爾時就曾用過的那支黑能幻化的藍色光刃,不過比上次要粗長一些,而且極為鮮艷奪目,閃亮的讓人無法直視。   按說儘管沒來得及進行有針對性的合擊訓練,兩人的默契應該依舊存在, 然而若仙悲怒之下,已經完全喪失去剛才面對能量牆時的冷靜,幾乎是一直不管不顧地發動著攻擊,楊大部分時間是在疲於奔命地替若仙防守著,即便這樣,若仙還是好幾次遇到險情,幾乎被費恩德的觸角直接擊中——要知道對手是目前楊見過的最為可怕的生物,要是被它的觸角結結實實地擊中,觸角上挾帶的龐大能量,輕則足以讓對手立即喪失戰鬥力,重則一擊就能讓若仙香消玉殞!   楊暗叫不妙,照這樣下去,自己和若仙根本撐不了多久,而且看起來費恩德不過是在做著一場遊戲——它的八隻觸角到目前為止,僅僅只揮動著兩根而已!楊腦海裡像星雲一樣飛速旋轉著,設想著可以使用的計謀。可這是能量與能量硬碰硬的真實較量,來不得半點取巧的成份,就像地球上過去的比武,如果對手的內功勝過你千萬倍,那無論你的招式再怎麼精妙,對方只要簡簡單單的揮一下手,你便連對手的皮毛都碰不到——楊甚至覺得,按若仙與費恩德的實力差距,即使費恩德不閃不擋,若劍那漂亮的光劍也不過能在費恩德的身上撓撓癢而已!   費恩德不知道楊的焦慮,它只是好整以暇地格檔著若仙的攻擊,這場戰鬥與他過去無數次的拚殺相比,就像一場再好玩不過的遊戲。對他來說,若仙和楊與他都沒有深仇大恨,何況若仙的秀美無形中帶給他很強的好感,而楊能避重就輕的救出范加爾三人,此人的聰慧更是令他暗中稱奇。所以他一直只揮動著自己的兩隻短短的觸角,讓那朵粉紅色的蓮花在自己靈蛇般的揮動中飄來閃去,讓對手越打越感到無可奈何。   費恩德也許還稱不上極為狡猾,但絕對稱得上聰明。他現身以前便已估算過對手的實力,論到艦隊,自己這邊調動了伯魯星等四個星球的艦隊,戰艦數量比白龍人和地球人的艦隊總數要高出一倍以上,可以說是穩操勝券;論幫手,自己的「七童子」比起對手那幾十個傻乎乎的部下來說,實力又高出何止一籌?論能力,對手雖然有五個人,且個個實力不弱,但就算他們聯手,也和自己差得遠吶——聯手做戰,如果沒有受過良好的訓練,做到如臂使指般的默契配合,絕對無法實現1 1=2的效果!   林珊潔白的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她的眼睛似乎在看著遠處艦隊的激戰,事實上她的感覺早已全放在不遠處的楊身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曾經的愛人和另一個女孩子並肩作戰,林珊心裡又是酸楚又是迷惘,一時竟搞不清楚自己心裡究竟應該是什麼滋味?——出現在楊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本來應該是自己的呀!雖說一眼就可以看出楊的情形不妙,她還是一直猶疑著:自己究竟應不應該上前幫他呢?   林珊的表情落在安德伊芙娜眼裡,更令她百感交集。和林珊一樣,她也在猶疑著究竟該不該出手?女兒的心思早象繞樹青籐,一絲絲全都纏繞在那個地球男人的身上,當母親的豈能不知?於理於情,自己都該出手相助,何況他們的對手同樣也是丈夫的仇人呢?問題是她也有著自己的顧慮:自己出手能不能幫上大忙倒且不論,就算合力贏了費恩德,事後楊會不會又來找范加爾的麻煩呢?   想到這裡,她不禁轉頭望向范加爾。這一望,卻讓她不由一驚。原來範加爾一直在凝望著鬥得萬分「激烈」的三人,臉色陣青陣白,顯然有什麼事情讓他難以下定決心。彷彿是感到了妻子詢問的目光,突然,范加爾轉過頭來,望望妻子,再將眼光緩緩地投向不遠處綽約而立的林珊,凝視良久,目光中由陌生和遲疑,漸漸變成關切和溫柔,終於充滿萬千慈愛。安德伊芙娜心中一喜,只有她才知道,除了自己,范加爾何時曾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一個人?   別說安德伊芙娜,就連林珊感到范加爾那充滿慈愛的目光,也突地心頭一酸,趕緊勉力克制住自己。對這個自己昔日的敵人,現在卻突然變成了生身父親的白龍星皇帝,林珊總是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卻聽范加爾一聲大吼,手裡突然現出一把暗黑色的彎刀,捷如飛鳥般地向好整以暇的費恩德撲去!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八節 生命之漩     范加爾的身形剛剛一動,難聽的嘎嘎聲便從戰圈中傳來。幾條剛才還靜靜蜷曲著的觸角突然展動,像迎風揮舞的長鞭,朝范加爾的胸前揮去。   范加爾似乎知道厲害,一個側身翻滾,閃過費恩德這一擊,暗黑色的彎刀倏地脫手,流星般擲向費恩德猶自發出刺耳獰笑的凹陷處。   嘎嘎聲再度響起,一條觸角如墨色的長蛇般一伸一縮,能量幻化的暗黑色彎刀已被牢牢卷在中間----這觸角竟然「刀槍不入!」   楊心裡一涼,原來這奇怪的生物果然如自己所料,根本就不是實體,而是能量幻化而成----費恩德早成了一種純粹的能量存在,對實體的攻擊,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范加爾彎刀出手,三條觸角立刻從前、後、上三個方向襲了過來,墨色的長蛇吞吐著舌信,看樣子準備狠狠的咬上范加爾幾口!費恩德此番已經下定了除去范加爾的決心,別人倒還次要,范加爾這個附骨之疽,他豈能不除之而後快!   范加爾的身影在空中以極為怪異的姿勢擰了兩擰,幾條觸角先後落空。他心裡一緩,剛想發動下次攻擊,耳邊突然響起楊的聲音:   「小心後面!」   楊的「天眼」目睹了這捷如電閃的兩次攻防,對范加爾的靈巧身法,楊是早有領教,但從剛才范加爾這幾下閃避來看,和自己比試的時候似乎還有所保留。正自咋舌不已,驀地,楊突然發覺,范加爾的身後,似乎有一條黑色的細線在飛速游動著!再凝神一看,竟然是費恩德的一支觸角,不知為何,居然脫離了費恩德的身體,趁著范加爾剛剛避過上一次攻擊,心神稍稍鬆懈的當兒,偷偷地從身後噬了過來!   范加爾反應絕對不慢,楊的聲音剛在耳邊響起,他已悟出後面正有危險在接近。好個范加爾,也不見他做勢運力,身體突然向前猛地一傾,整個身子便平平地摔了下去,墨色的閃電從他身上半米處一閃而過。范加爾輕吁一口氣,腰輕輕一挺,準備彈起身來。哪知道危險並未過去,就在范加爾彈起身子的瞬間,本該順著勢子飛向遠方的觸角竟然違反了力學原理,向前的速度在不到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裡變成了相反方向的速度,同時體積突然暴漲,就像一把突然擲出的長槍,平平地刺向正彈身而起的范加爾!   這正是范加爾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身體的力量還在往上挺著,再想臥倒根本不可能;若是左閃、右閃,正在用力上挺的腰,又怎麼可能在半途硬生生折向一邊呢?范加爾暗叫一聲「完了!」眼睛定定地望著馬上就要噬體的巨蛇,心裡一片死寂——這可不是被蛇咬了一口那麼簡單,雖然范加爾勉強達到了以能量形式存在的級數,但這黑色的觸角不同於黑能幻化的兵刃,它是費恩德的分身之一,蘊含著費恩德的龐大戰能。被它直接刺中,唯一的結果就是:在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中,形神俱滅!   另一邊,楊的「天眼」洞察八方,范加爾的遇險讓他心神微微一亂,手中的光刃慢了半分,若仙的光劍已被一支觸角捲走,而另一隻觸角則變幻伸縮著捲向若仙的纖腰!   藍色的身影一閃,淡綠色的精芒斜斜劃過若仙的身前。捲來的黑蛇與精芒微微一觸,電噬般地遠遠彈了開去。不遠處又傳來費恩德那不懷好意的怪叫聲,像兩塊劣質的金屬在瘋狂地打磨著,聽得人的心裡直冒冷氣。   若仙向後縱出幾步,暫時脫離了險境,這才緩過神兒來。回頭一望,林珊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臉上的笑意雖然勉強,卻不乏動人的真誠,手裡的光劍還在泛著淡淡的綠色光芒。原來千鈞一髮間救了自己的,竟是被自己「搶」走愛人的林珊!   這邊若仙大難不死,心裡卻是百感交集。那邊的范加爾亦逃過一劫,偷襲的黑蛇再有半分便咬到目標,卻被一道從側面飛來的橙色電光準確地擊中蛇頭,一下子縮成一個黑球,顫抖著滾了開去!范加爾趁勢向側後一個縱躍,暫時拉開了與費恩德的距離,顫聲叫道:「娜娜,好箭法!」   卻是安德伊芙娜終於出手,於千鈞一髮之際,把自己的老公從死亡線上硬生生地給拉了回來。   費恩德兩次功敗垂成,似乎毫不動氣,也沒有打算再度出擊,就連剛才放出去偷襲范加爾的觸角也收了回來,八支觸角繞著身子緩緩地游動著,看樣子在等待著對方的又一次進攻。   幾十公里外,那七個黑黑的怪物見有機可乘,又開始向「太空騎士團」和超能武士們發動猛攻。幾千公里外的太空處,地球人和白龍星人的聯合艦隊已經漸露敗象,看樣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楊、若仙、林珊,加上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五個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五角形陣勢,將費恩德圍在中間。朦朧的灰霧籠罩著費恩德幻化的本體,外面八條黑蛇翻滾游動著,誰也不知道包圍圈中心的費恩德在打著什麼主意。   從形勢上看,似乎是這五個人已經把費恩德圍在中央,佔著很大的優勢;事實上五個人的心裡都清清楚楚,就算五人合力,仍然不是費恩德的對手!到現在為止,除了偷襲范加爾那一次,費恩德是動用了「分體追擊」的真功夫以外,其他的那些,對費恩德來說,不過是在做做遊戲而已!   其實費恩德真正的本事,只有曾與他交手過一次的范加爾才最清楚。那是一段恐怖的記憶,是范加爾幾十年來一直無法忘記的可怕夢魘;也只有范加爾才知道,儘管心裡燃燒著復仇的火焰,但要想再次面對這可怕的魔王,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為什麼會是她救了我?她為什麼要救我?」面對著深不可測的敵手,若仙的心裡翻來覆去地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我為什麼會救她?」不遠處的林珊,同樣不由自主地問著自己的內心,究竟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一個是把一切都獻給了自己,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一個是無數次與自己出生入死,並肩力挽狂瀾的知已紅顏。如果非要我在她們中間做出選擇,我又該如何是好呢?」楊的腦海中也已亂成一片。   一團白色的水汽從眾人身體的空隙中穿過,潮濕了每個人身上的衣衫,也潮濕了所有人的心。心,也會流淚嗎?   一片寂靜中,楊和另外三個女子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范加爾低沉平靜的聲音。   「我是范加爾。大家聽著:我們五個的力量,加起來也不是費恩德的對手。相信我的話,我們五個人中間,只有我曾經和他鬥過,我們和他,還差得遠呢。加上我的計策由於意外原因提前發動,被他識破了,現在皇宮已經塌掉,這次,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再贏他。」   「為了家人的血仇,我等待報復費恩德的機會,已經等待了幾百年。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一個人默默地修煉著,那種淒涼和孤獨,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只有遇到了娜娜之後,和她在一起的這幾十年,才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雖然為了復仇,我仍然在不斷地發動著侵略,但我知道,無論我做得是對是錯,她永遠會站在我這一邊,她的心,永遠和我在一起。現在,我又有了一個女兒,有了一個家,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做了那麼多殘忍的事情,現在命運卻讓我重新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這一生,可以說應該滿足了!」   「所以,在現在這種局面下,請你們一定要聽從我的安排。楊元帥,我們曾經是敵人,但那是以前的事情,從今以後,你再不必擔心我會侵略地球了。我來的時候,已經給多蕾絲將軍下達了命令,從現在開始,所有的白龍星戰艦就交給地球指揮,請你帶著他們一同撤回地球吧!我還想拜託你,雖然林珊沒有認我這個父親,我還是不怪她,只可惜我沒有這個時間,讓她一點點的來接受我了!林珊就拜託給你,替不替我報仇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你讓她一生快樂平安!好了,我馬上要用『造天之漩』困住費恩德,他的目標在我而不在你們,你們一定有機會逃走的!娜娜,等會兒我一動手,你就和楊元帥趕緊帶著他們逃走吧!」   「不行!」「我不同意!」幾人大吃一驚,紛紛叫道。   「他說的沒錯。」柔和悅耳的聲音響起,是安德伊芙娜。   「我們還沒試過,怎麼知道就鬥不過他?」若仙的反應異常地激烈。   「不管鬥不鬥得過,我們也不能扔下你一個人!要走,大家一起走!」楊也持不同意見。   「沒有時間了!大家別爭了。楊元帥,難道你想看著你的艦隊和你訓練的那幾十個異能者白白地送死?難道你想任由費恩德控制的伯魯人去奴役地球人類嗎?法考人小姑娘,難道你想讓你的族人被費恩德一次次地屠殺嗎?我見識過費恩德真正的能力,如果我們有取勝的把握,哪怕只是希望,你們以為我會願意留在這裡白白地……好了,我準備得差不多了,再過十秒鐘,你們一起撤走!」范加爾的聲音中透著難以抑制的激越之情。   話音剛落,暗色的星空裡,忽然出現了很多星星點點的光斑。五顏六色的光斑就像夏天飛舞的蝶群,不停地跳躍著、聚集著,越來越密,越來越多。漸漸地,蝶群以費恩德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半徑五十米左右的橢圓形球體,並且開始緩緩旋轉。圓心的內層,是被一團霧氣和八條狂舞的巨蛇團團圍繞的費恩德,光圈的外側,正有無數新的光斑在虛空中倏然生成,然後就像鐵屑遇到強大的磁石一般,光斑互相吸引著、碰撞著,匯聚成七彩的光帶,像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匯入這越旋越快、越旋越亮的光圈之中。『造天之漩』,已如星雲在初生的宇宙中漸漸成形,一發而不可收了!   楊和若仙曾經見識過范加爾的『造天之漩』,但那次的漩渦離得很遠,範圍也比這次大得多,並不像這次一樣連漩渦的形成過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楊知道,這次的『造天之漩』雖然規模比上次小,匯聚的能量卻比上次已高出了不知多少倍!上次范加爾不過是為了示威,而這次則已盡施全力!   「你們快走!我不知道能困住他多久,趁他現在沒明白過來,你們趕緊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范加爾的語氣中已經滿是焦急。   「……好吧,林珊,若仙,……伯母,我們一齊走!」心知時機稍縱即逝,楊的理智終於讓他當機立斷。   「楊,你帶著她們走吧,我不走,留下來陪他。我只有一個請求,這兩個女孩子都是難得的好伴侶,你選擇哪一個我們都不會怪你,或者,你都選擇了,也未必不是好事……無論如何,請你好好待她們!」   「伯母,你……」楊遲疑道。   「娜娜,你也走!你剛剛找到女兒,怎麼能讓她再次失去母親?」   「女兒已經長大了,她會有她自己的未來!四十年前我就答應過永遠不離開你,是生是死,我們一起面對吧!」安德伊芙娜堅聲道。   「哈哈,好!我范加爾有此良伴生死相隨,此生還有何憾!」范加爾放聲大笑,聲音中透出從未有過的慷慨豪邁。   就這麼微一耽擱,突然,兩條黑蛇從尚未完全成形的光漩中電射而出,直撲心中正百感交集,一時疏於防範的楊。原來是費恩德故計重施,再次突發冷箭。   楊本能的一側一檔,一條觸角從身前飛過,另一條則被光刃擋了一下,向上彈了開去。楊還沒來得及改變姿態,錯失了目標的兩條觸角已經折射而回,宛如離弦勁箭,電射向楊的腦袋和小腹!   百忙之中,楊將光刃一抬,將上面襲來的觸角再次磕飛;然而射向小腹的那一條卻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去了,眼看就要被黑蛇噬中!   一聲嬌叱,淡綠色的光芒閃過,黑蛇顫抖著縮成一團,遠遠地彈了開去。又是林珊!在關鍵的時候再次出手,光劍準確地命中了觸角的尖端——這次被救的是楊。楊剛想張口說什麼,突然發現被自己兩次磕飛的觸角悄悄從斜刺裡撞了過來!   「珊,小心!」楊和若仙不約而同地衝了上去,林珊也感覺到危險,本能地將身體一側。黑色的陰影從腰側閃過,林珊卻低哼一聲,向白龍星地表墜了下去!   「林珊!」楊若二人失聲驚叫,若仙的身影一閃,已經搶到了林珊的下面,穩穩地托住了林珊。楊也搶了過來,手中的光刃閃動著,準備應付再次來襲的觸角,卻見兩條觸角突然放棄了追擊,像來時一樣,疾疾地縮回了彩漩之中。   「楊元帥,照顧好我的女兒,永別了!」范加爾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楊循聲望去,卻見范加爾將身一縱,身體已化做漫天彩芒,投入正高速旋轉的光漩中去。七彩光芒,突地大盛!   「昔朝將邪鑄名劍,今日帝后懲凶頑!」安德伊芙娜曼聲吟道,身體同樣化做漫天彩蝶,匯入飛旋起伏的蝶海!   在這瞬間,七彩光漩似乎突地凝滯了一下,接著爆起漫天彩芒!絢爛的光芒在白龍星的對流層中猛地迸現,這是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將自己完全轉化成生命能,與黑能轉化成的光能一起,譜寫出一生中最美麗的篇章!   「爸爸……」林珊喃喃地道,頭一側,昏倒在楊的懷中。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九章 異星訪客     楊忽然間覺得眼睛有些濕潤,可是時間已經容不得他放縱自己的情感,天知道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這寶貴的時間究竟能有多長?也許是一天,也許只有一秒!   似乎要向這不可測知的命運發起挑戰,又似乎要渲瀉出心中的鬱悶,楊一聲長嘯,藍色的光刃倏地脫手而出!人亦如離弦之箭,只一閃,便出現在遠方的地球戰艦群中。若仙亦步亦趨,手中不知何時重新凝聚的一支粉紅色光劍也隨著擲出!   一藍一粉兩道光芒,匯聚著楊和若仙集中的全部黑能,一前一後地飛向正屠殺著太空騎士團的七個怪獸。光芒似乎飛得不快,但一邊飛一邊體積在迅速的膨脹著,單是那兇猛的氣勢就嚇得那七個黑乎乎的怪獸吱吱亂叫,再顧不得向太空騎士團發動進攻,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能量落荒而逃。   藍粉兩道光芒倏地加速,在半空中匯合成一道雙層光弧,轉眼間便追上了三個受傷後行動比較遲緩的怪獸!一道刺眼的光芒閃過,三個怪獸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遠處,僥倖得以逃生的四個光點倏忽間消失在宇宙的盡頭。   此時,楊和若仙已經站在桑托斯將軍的旗艦「角鬥士「上。眼睛佈滿了紅絲的小個子將軍已經難掩身上的倦意,但身體仍然像槍一樣立得筆直。   「報告元帥!到目前為止,我方已經損失了近一半的戰艦,受傷的戰艦達三千多艘,能夠做戰的只有不到四千艘了!但是,我們幹掉了敵人一萬三千艘戰艦,敵人的損失,是我們的兩倍以上!不過現在的情況還是不妙,畢竟敵人的兵力太多了!」   楊感動地望著這位目光中依然閃爍著驕傲和不屈光芒的老將,低聲安撫道:   「將軍,你辛苦了!請你和白龍星的多蕾絲將軍聯繫一下,立即組織撤退,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撤退?……是,元帥!」老將軍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服從了。   身影一閃,楊和若仙倏地從艙橋上消失。有了上次對白龍人時的經驗,這次角鬥士號上的將士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楊和若仙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地球戰艦陣形的最前方。遠遠望去,幾萬艘形狀各異的異星戰艦正分成幾個戰陣,不停地向地球戰艦群和白龍星戰艦群噴吐著五顏六色的光波和黑白兩色的飛彈。雖然由於彼此間語言不通,協作幾乎沒有,但畢竟戰艦的數量要高過對方幾倍,所以這些異星人仍然在不遺餘力的進攻著。   楊懷裡仍抱著林珊,目光中殺意一閃。   「若仙,我們來給他們點教訓吧!讓他們知道知道,該如何學會尊重其它的生命!」   若仙無言地點點頭。兩人心意相通,也不用再多說什麼,只是一起向對面的異星艦陣望去。此時,正有幾千道光芒向二人這邊飛來,桑托斯指揮著地球艦隊開始一邊閃避一邊後退了。清冷的星光下,楊和若仙的目光同時一亮,如同這漆黑冰冷的宇宙中最熾熱閃亮的四顆新星!   滿載著殺氣的能量光束在空中突然一個急轉,劃過數千道美麗的半圓形弧線,轉身飛回了它們剛剛離開的發源地。後面晃著尾巴,噴著灰色煙霧趕來的飛彈也不甘落後,紛紛在空中來了個大轉身,導引頭中的目標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只是這一次,它們聰明又愚蠢的腦袋鎖定的目標,已經換成了自己的主人!   數不清的光球在遠處的空中持續不斷地迸發,異星戰艦的碎片四處飛揚。艦隊的陣形在這一次的「攻擊」中便已混亂不堪,實際上已經喪失了反擊的能力和勇氣。這次的叛變行動起到的效果,竟然比地球艦隊的幾次齊射還要有效!楊甚至可以看見到那些異星的戰士們眼裡莫名的驚詫和深深的恐懼,心裡忽然感到有些噁心——他雖然是個職業軍人,現在,卻從心往外地越來越厭惡戰爭了。   在對圍攻白龍星艦隊的兩支包括伯魯艦隊在內的異星艦隊也如法炮製了一番以後,異星人終於紛紛開始撤退——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作戰下去的勇氣——很簡單,這種作戰方式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接受的範圍,只要對方高興,他們必然會輕而易舉的消滅他們自己!   在離開白龍星所在的宙域以前,楊和若仙情不自禁地一起回身向白龍星方向望去。那裡,七彩的光漩仍然在閃耀著奪目的光芒,範圍好像比楊剛離開時還擴大了不少。楊和若仙知道,這說明費恩德依然被困在光漩內,而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轉化成的生命能,也仍然在那裡好好地「活」著。這一瞬間,楊心裡突然泛起一股要返回去和他們一起與費恩德決出生死的衝動,他甚至感覺到若仙不僅在慫恿他這樣做,而且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但是理智還是在最關鍵的一刻微微佔了上風,而且懷裡的林珊已經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   「加速吧!我們返回地球。」楊向走過來請示的桑托斯上將命令道,將林珊輕輕地放在旁邊的急救床上,並示意隨艦的醫生趕緊過來為林珊治療。雖然楊知道,此舉除了自我安慰一下以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但此刻除了這樣,他還能做些什麼呢?楊和若仙都不懂醫術,何況林珊已經不再是常人的體質。這種能量體受到的傷害,就是再高明的外科醫生,恐怕也只能束手無策!   果然不久,隨艦醫生便無奈地放棄了診治,沮喪地自責起來。楊沒有怪他,這種結果,他早已預料到了。   楊有些發呆地凝望著林珊秀美的面容,那雙過去常常飽含深情望著自己的眼睛,此刻卻在一群睫毛護衛下輕輕地沉睡著。不遠處,若仙正靜靜的凝視著楊。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楊心底無限的歉意和憂傷,但還有很多很多複雜的情緒,她也弄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地和那個低頭側坐的黑髮男子緊緊地繫在一起,永遠永遠,都不想分開……   艦內一片寂靜,只是時而傳出士兵們敲擊按鍵的嗒嗒聲。誰也看得出元帥的心情不好,沒人想在這時候打擾他,連桑托斯將軍都偷偷地自己找地方夢周公去了。剛才那一戰,實在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心力。   艦身輕輕一晃,藍色和白色的光帶在舷窗外閃過,艦隊已經開始進入跳躍窗前的超光速加速。楊和若仙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對外界的一切,都恍如未覺,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通信士官無可奈何地跑過來,遞過一封電文。   「元帥,沙洛加夫總統來電!」士兵輕聲地叫醒自己的指揮官。   「哦?」楊從沉思中驚醒,接過電文,目光習慣性地落在電文的左上角,那裡是電文內容級別的標識位置。此刻,這裡只有兩個醒目目的紅色字跡:「TOP SECRET」(絕密)!   「嗯?」楊輕噫了一聲。戰爭已經結束了,還能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望望窗外,這裡的星光如此熟悉,是紅島星系?這麼說,不遠的前方該是女神基地曾經存在過的位置。穿過那個跳躍窗,離地球,可就真的不遠了……   輕輕撕開電文的封套,幾行字跡落入眼簾。若仙也輕輕湊了過來,所謂的絕密那是對別人來說的,對若仙,楊百無禁忌。   「楊,發出這封電文的時候,我已經不再是聯盟的最高領袖。在不久前結束的大選中,主戰派代表帕特先生獲勝,今天他將正式接任聯盟總統一職。他簽署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暫時封鎖你在白龍星戰敗的消息,而且我必須告訴你,他們已經準備追究你戰敗的責任,你很可能成為他們的替罪羊。作為你父親的老朋友,我得建議你,不要再回地球了!這裡沒有鮮花和美酒,準備迎接你的,只有劊子手的屠刀!我沒有能力再幫助你,但我不希望看到一個故子的孩子,一個我最欣賞和佩服的傑出青年,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墜入陷阱!孩子,我相信你是優秀的,你有勇氣和能力面對一切困難,但是你太傑出了,人類要進化到能接受你這樣的人存在,可能還需要很多很多年……不知道這一別是不是永遠,無論如何,孩子,祝你旅途平安!」   放下電文,楊輕吁口氣,眼中已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他感動,為自己擁有這樣一個善良慈和的忘年知已;他委屈,為了自己同類那愚蠢的功利心和卑劣的政治手腕;他孤獨,為了在這世間,高尚的生命最後卻總是成為一種悲哀的存在!   「楊?」若仙輕聲喚道。   「怎麼?」楊從天馬行空的思緒中回到現實。   「林珊一直沒有醒,我想費恩德的那些觸角一定有什麼古怪。不過,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還記得林珊失蹤的地方吧?」   「當然記得,紅島星座三號星球不是嗎?」   「沒錯,你看那不就是?」若仙的手向窗外一指。   楊抬頭一望,可不,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空域,這裡,埋葬著自己的多少記憶!林珊也就是那自己那次引為經典的攻擊中不幸失蹤的。現在,她又謎一樣回到了自己身邊,卻為了保護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到現在還在昏迷中。如果林珊有什麼不測,自己怎麼對得起她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怎麼對得起她父母的囑托?為了保護他們,他們甚至毫不猶豫的奉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   彷彿聽到了楊的心聲,或者感覺到了什麼神奇的力量,林珊突然輕聲哼了起來,好像想表達著什麼。楊試著想聽清,卻發現自己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勞。   「楊,既然林珊在那個星球上神秘的失蹤,不僅沒有死去,反而擁有了現在這樣一身高強的本領,這說明那個星球上一定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存在!而且,那種力量應該是善意的,至少,它不僅沒有傷害林珊,反而讓她練就了這一身本領。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猜測,它應該可以治得好林珊的傷?」   「對呀!」楊眼睛馬上亮了起來。「若仙,還是你行!我怎麼早沒想到?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動身!」   說做就做,當下楊叫過墨秋裡,讓他等桑托斯將軍醒了再告訴他,自己要去給林珊治傷,暫時不回地球,讓他帶著艦隊先返回,將來一切責任自有自己承擔。又叫過已經包紮好傷口的太空騎士團團長蘇克,交代了幾句「持身要正」、「不可侍強凌弱」、「保家衛國」之類的話,蘇克諾諾連聲地答應下來。   若仙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楊,暗自得意。原來看過前總統的電訊,若仙對那些政治人已經厭惡透頂,想到若是直接勸楊不再回地球,以楊的個性肯定不會同意,苦思之間,突然看到紅島星座三號行星,莫名其妙地觸發了心底的靈機,想到了這個兩全其美的方案。果然,這方案一試便靈。   告別了依依不捨的墨秋裡,楊抱著林珊,和若仙一起消失在角鬥士號眾官兵的眼前。艦艙裡一片唏噓,只有桑托斯將軍的呼嚕聲沒有受到這份傷感情緒的傳染,依然響亮的演奏著,似乎在為這位昔日的傳奇人物送行。   三個人緩緩地降落在三號行星的地面上。這裡離林珊當時所乘的「瑪麗安娜」號星際母艦墜毀的地方不遠,時不時還可以見到上次在大氣層裡與格雷卡激戰時損毀的戰艦殘片。天氣陰沉沉的,空中飄著對人體既有毒又有腐蝕作用的草綠色酸雨,但對楊和若仙來說,除了帶點顏色之外,它和地球上的一場春日細雨也沒什麼區別。   楊四面環顧,四氯化碳構成的湖水微微蕩漾著,四周並沒有什麼高山,也沒有深深谷地或者茂密的從林,想必當時的搜救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那麼,林珊當初失蹤得那麼「徹底」,究竟是到了哪裡去呢?那時候的林珊可不像現在這麼厲害,當時的她,除了絕頂美麗之外,不過是個普通的地球女孩子罷了。   楊下意識地低頭望望懷裡的林珊,只見她的嘴唇輕輕地蠕動著,也不知道她在昏迷中想到了什麼。楊又抬頭望望若仙,卻見若仙正出神的望著深褐色的湖水,若有所思。   驀地,楊的腦袋中閃過一道亮光。幾乎與此同時,若仙也突然抬起頭來望著楊,眼睛裡閃動著興奮和智慧的光芒,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道:   「湖!林珊當時,一定就在湖底!」         第十二章(真愛無敵)第十節 情約今生     既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下湖!四氯化碳有毒,而且它的浮力相當於水的五倍,正常人掉到湖裡根本不可能沉得下去,所以當初搜索隊才沒有去搜湖底。對楊和若仙來說,這些根本不是問題,不過楊擔心昏迷狀態的林珊可能會受到湖水的傷害,索性用能量造了一個透明的隔離罩,三個人便躲在罩子裡,緩緩沉向湖底。   才下沉了三十米,湖水已是一片黑暗,但楊的「天眼」仍然可以將方圓幾十公里內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湖水並不算深,又下沉了不到四十米,隔離罩輕輕一晃,原來已經到了湖底。楊放「眼」向四周望去,看起來這裡的地勢比湖邊要稍稍複雜一些,但也不過略略有些起伏,沒有複雜的海底火山、石洞一類的結構,不禁略略有些失望。看起來,這方圓幾公里內,並沒有適合什麼生物隱藏的理想場所啊?   林珊的呻吟聲更大了,楊還是聽不出她在說些什麼,似乎都是一些夢囈般的毫無意義的句子。   「楊?你有沒有覺得,從一到這個星球開始,林珊就有異常的反應?而且我們越接近這裡,她的反應就越強。這是不是說明,我們要找的地方已經離我們不遠了呢?」若仙輕聲道。   一言點醒夢中人。   「有道理!」楊有點興奮起來,催動著隔離罩,順得湖底向各個方面滾動了一段距離。果然,在某個方向上,越向前滾,林珊的呻吟聲就越緊促!   「是這裡了!」隔離罩在某處停了下來。林珊的夢囈聲也更加響亮,楊終於隱隱約約的聽清了兩個字:「星門!」   毫無預兆地,隔離罩突然向下沉去。這裡的湖底竟然是空的!楊和若仙吃了一驚,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鎮定。這裡雖然處處透著怪異,但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危險。   暗灰色的巖壁飛速的湧上來,隔離罩載著三人以重力加速度飛速下墜,只在偶而碰觸到巖壁時才略微減緩一下勢子。一開始,楊和若仙都覺得這裡只不過是一個海底巖洞,再跌了一會兒,才真正覺出了奇怪——好像只有他們跌了下來,而上面的湖「水」並沒有跟著落到洞裡?莫非那洞口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可以阻擋住七十米深的液壓?而且看起來這跌勢似乎無休無止,若是一直這麼跌下去,豈不是要跌到三號行星的地心裡面去了?   這樣碰來撞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正胡亂猜測著這條神秘的通道究竟通向哪裡,本來一片漆黑的前方突然現出一點明亮的藍光。轉瞬間,藍色越來越近,越來越強,接著靈覺突然感到前面一空,隔離罩已經穿出了這條似乎無限長的通道,進到了一個巨大的洞穴狀空間。   一片震動和搖晃過後,隔離罩終於靜止了下來。楊和若仙遊目四顧,不禁為這裡的奇異景象所動容!以兩人的閱歷之豐富,仍然為之咋舌不已。只見這裡的空間極為寬敞,洞穴的頂部呈圓弧狀,遠遠的延伸到「地平線」的那側,和遠方的地平線連接在一起,竟然混然莫辨——那當然是由於這洞穴大到了足以讓視覺產生曲率影響的結果。洞頂極高,高到了肉眼無法看清的程度,楊用天眼估算了一下,保守的估計,洞頂離他們現在所處的「地面」也有近50公里以上。這裡,與其說是洞穴,不如說是三號行星肚子裡的一個世外桃源?   洞穴並不像楊剛才經過的隧道一樣黑暗,而是泛著柔和的藍色光芒,讓楊心裡一動:這光芒好熟悉!是什麼?而且,在這不知多深的地穴深處,又哪來的這麼柔和明亮的光源呢?和若仙對視了一眼,兩人心意相通,都有一探究竟的意思。於是楊催動能量隔離罩,繼續向前疾速滾動。   越往前行,這藍色的光芒便越發明亮,兩人心裡的疑惑也越來越甚。這「地面」平整到了令人驚異的地步,似乎被什麼生物修整過,又如被巨大而均勻的壓力強壓過一樣,就像地球上的水泥路面一般平整堅實。這越來越強的藍色光芒也有如山間的潺潺流水,是那麼的清澈潔淨,彷彿一直流淌在人的心裡……   「我想起來啦!」若仙突然歡聲叫道。   「楊,還記得我們被范加爾困在『造天之漩』裡面的時候,你胸前那藍色墜子發出的藍光嗎?是不是和我們現在眼前的這藍色光芒一模一樣?」   「對呀!」楊一下醒悟過來,馬上掏出墜子來看。自從這母親留下的墜子在關鍵時候幫助了他,讓他終於擁有伽藍人的能力之後,墜子裡那一直在流動著的天藍色物質便悄悄地消失了,現在這墜子看起來已經毫無特異之處,和一塊普普通的裝飾用瑪瑙也無甚區別。   兩人只顧低頭研究墜子,卻忘了抬頭望向前面。這會兒工夫,隔離罩又已經向前滾動了極遠,楊的靈覺突感有異,猛一抬頭,忍不住為眼前的景象低低地「啊」了一聲!若仙為楊的聲音提醒,抬頭間望見眼前的一片奇景,也是忍不住地發出一聲嬌呼!   原來就在兩人低頭的這短短的時間裡,隔離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滾上了一個小小的坡道,在坡道的下沿不遠處停了下來。嚴格來說,這不應該叫做坡道,因為這坡道實在太長,而且四周呈現扁圓錐狀,更像是一個大丘陵。不過坡道也好、丘陵也好,這下都不足以讓楊和若仙失聲驚呼。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是,在這丘陵的頂端,正正當當地聳立著一座約一公里高,呈三角錐形的天藍色晶石!楊和若仙一路上所見到的藍色光芒,竟然都是從這晶石裡發出來的!   「星門?!」若仙一下子撲了過去,在晶石邊上停了下來,伸出玉手,仔細地撫摸著晶石的表面。楊也跟了過來,他把隔離罩縮得很小,讓林珊在裡面繼續受到保護。一靠近星門,林珊激烈的反應突然停止了,痛苦的呻吟變成了低低的呢喃,只是依然昏迷不醒。   「星門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看樣子,這座星門連通的宙層還絕不會少哩!」若仙一邊苦思一邊自語著。這一刻,她已經完全迷失在自己的思考中,連心愛的楊也被暫時晾在一邊。   楊也好奇地伸出手去,想感知一下這藍色星門的奇異,以及它和自己曾見過的那兩座紅色『星門』的不同。在紅島星上,他曾經『進入』過那兩塊紅色三角晶石之一的內部,還似乎走到了某種界限或者力量的邊緣,只是任他費盡心思,也沒能打開那扇無形的『門』。   這一次,楊的運氣顯然好得多。就在楊的手接觸到藍色晶石表面的一刻,一股異樣的親切感順著手指湧上楊的心頭,剎那間,楊甚至感到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時母親那溫暖的懷抱!   楊暗吃一驚,下意識裡卻不願收回手指,他不想這麼快就失去這種難得的感覺——楊六歲喪母,這種靜靜地體會母愛的感覺,對他來說,已經是太過遙遠的舊日情懷了!   哪知道,更令人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就在楊感受著母愛關懷的同時,錐體離地十米左右的層面上,一塊材質突然反常地亮了起來。接著,一道拇指粗細的柔和藍光從亮處飛出,不偏不倚地射在楊兀自握在手中的墜子上。為這突出其來的現象吸引,楊低頭一看,早先自己以為已經失去功用的墜子,此刻在藍光的照射下,竟然再度亮了起來!   藍光顫悠悠地閃動著,過了幾秒鐘,這道拇指粗細的藍光便倏地消失了,像它出現時一樣神秘而突然。楊連忙望望墜子,卻見墜子也已經變回了之前的普通玉石一般的狀態。這一切發生得是如此突然和短暫,若不是楊清楚的確信自己的狀態毫無異常,他真會認為剛才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眼花了而已!   楊正在疑惑著,那塊剛才發出神秘光束的表面突然一閃,又有光束從上面投射出來!不過這次光束不是射向楊手中的墜子,也並非只有拇指般粗細,而是呈直徑約半米的圓形,投向楊身前兩尺的空中,漸漸凝聚成一個人像!   這種全息投影技術,楊絕不感到奇怪,在地球上,這早已是一種成熟的商用技術,不過影像顯然沒有此刻出現在楊眼前的人影一般清晰生動,立體感和色彩飽和度極強,望上去竟宛如真人一般!所以楊只用了不到半秒鐘就認出了眼前的人影,這影像讓他再忍不住心中已壓抑了十餘年的衝動,他激動地喚了一聲「媽媽!」,便一步衝上前去,似乎想擁抱住那個空中的虛影。   楊的手一伸出,便暗罵一聲「笨!」,眼前明明只是一個全息影像,自己怎麼感情衝動之下,竟想去擁抱一個虛無縹渺的影子呢!媽媽不是在自己六歲那年就已經病故了嗎?可是伸出去的手已經收不回來了,等到手想縮回的時候,楊已經結結實實的抱住了影像的身體———楊不由得手一顫,心也一顫,下意識地想:天,這究竟是全息影像,還是媽媽自己?   「媽媽」的眼中流轉著慈愛的關芒,用低沉柔和的聲音說話了,是楊熟悉又陌生的地球語。   「楊,我親愛的孩子,你終於來啦!你能來到這裡,說明我留給你的『基因啟動儀』終於起作用了,這麼說,現在你該是一個擁有地球人的性格,同時也擁有伽藍人體質的混和生命了吧!你身體能量的特質和你手中的墜子,讓我在這裡留下的能量辨認出了你的身份,所以我確信現在站在我的全息影像面前的,就是我十幾個地球年沒有見到的兒子,楊!」   「全息影像?這是什麼全息影像,竟然像真人一樣形成了一種實體?」楊先是一驚,但馬上就釋然了。可不是嗎,對自己、若仙、費恩德這樣以能量形式存在的生命來說,身體不是隨時可以由能量變化形成的嗎?   楊低笑著搖搖頭,凝視著母親那端莊慈和的容顏。母親話裡的意思是說,自己果然是什麼伽藍人?那麼母親或者父親,或者兩個人都該是伽藍人嘍?這樣說來,母親和父親豈不是都沒有死才對?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讓我告訴你吧,孩子!」母親繼續道。   「我是來自正宇宙的第五個宙層的生命,用這裡的稱呼來說,應該叫做伽藍人。我是一種以純粹能量形式存在的生命形式,所以從自然的角度來講,我的壽命是沒有終結的,因此在你六歲那年,我裝做死去,是由於一種不得已的原因,我不希望傷害到你的父親,他是一個優秀的地球男人。」   「我從遙遠的宙層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不知道流浪了多少天文單位的地球年。伽藍人是一種聰明的生命,但是我們沒有性別的分別,而且我們雖然擁有極高的智慧和龐大的能量,甚至可以說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我們每個生命體之間的感情卻很淡漠。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聽一個星際飄流者說,在其它的宙層中,有很多生命是有性別區分的,在他們身上,有一種甚至可以令他們放棄有限的寶貴生命的感情,他們把它叫說『真愛』!」   「我那時候就想,我應該去一趟,體驗一下這種我從未聽說過,更從未擁有過的感覺——『真愛』!所以我就來到第三宙層,哪知道恰好碰到一個遇險的地球人,當時他的個人推進器出了故障,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太空飛船上了。我救了他,化身為一個地球女子,和他相識,相愛。最後,我們結了婚,並且,有了你。」   「那段時間裡,我真真實實地體驗到了地球男女間熾熱而真摯的情愛,也體驗到了歷經複雜的過程,養育後代的艱辛,更體驗到了母親對孩子的那種偉大而強烈的母愛。這種母愛,我認為是最接近我一直在尋找的那種『真愛』的感情,它甚至讓我無法忍心離開你,我的孩子——但我知道這還不是『真愛』。男女之間的愛,最後往往成了佔有的代名詞;母親對後代的愛,要更無私一些,但母親能對所有的孩子,都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疼愛嗎?」   「所以,我想了很久,終於還是選擇了離開。為了不傷害你的父親和你,我選擇了地球上常見的『病故』的方式,我想對於生命極為有限的地球人來說,時間應該可以改變一切。在走之間,我把一個『基因啟動儀』放在一個瑪瑙墜子裡,給了你的父親,我知道他將來一定會交給你的。只要你的思維能量偶然跳躍到一定的層次,『基因啟動儀』便會啟動我留在你身上的伽藍人基因,將你改造成能量形式的生命,一個地地道道的伽藍人。很顯然,現在你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伽藍生命啦!」         尾聲 星路縱橫     即便只是全息投影,母親臉上最細微的神情也清晰可見。她稍稍頓了頓,又微笑著續道:   「我想你現在一定已經猜出來了,林珊正是我救的。也算這孩子命大,我那時正好從第五宙層回到這裡,無巧不巧地救起了她,只要我再晚上兩三秒鐘回來,她便會被這裡地表上的毒氣熏死!這孩子,滿船的人都穿著可以維生的太空服,只有她和艦長兩個沒有穿啊,看樣子一定是為了指揮大家逃生,根本來不及保護自己……真是個好孩子呀!我救醒她時,她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幾乎是奄奄一息了。當然治好這點傷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可是就在救治她的過程中,我突然發現她居然和你一樣,身上也有著其他生命留下的潛在基因,甚至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地球人的基因!她身上,有一半的基因來自於我所熟悉的法考人,另一半,卻來自於我不熟悉的一種第四宙層的生命形式!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混跡中地球人之中呢?」   「本來我還有些擔心,怕她於地球人不利,畢竟我在地球上生活了很長時間,對地球人還是有很深感情的。可是我繼續細查下去,竟然發現了一件更令我奇怪的事情——她的身上有部分潛能已經處於被隱性激活的狀態,換句話說,只要時機合適,已經被隱性激活的基因便會完全顯現它的能力,那將是一種即使與我們伽藍人相比,也絕對相差無幾的極高能力!這還不是最讓我驚訝的,我細細體察,竟然發現將這孩子身上的基因隱性激活的人,竟然是你的父親,我曾經與之共同生活過幾十年的丈夫!」   「我隱隱猜到,這孩子與你們必然有著極親密的關係,不然,你父親怎麼會出手暗中助她?所以我當時就放下了心,並且決定把你父親沒完的事情繼續下去——將她身上的潛能完全激發出來,變成她能夠自由運用的超人能力!唉!說起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這樣做,究竟是不是為了能多彌補一些對你父親的愧疚呢?」   「這孩子剛開始還不願意,可是當我告訴她將來可以憑著這份高強的能力,幫助你和父親對抗更強大的敵人的時候,她仔細的想了想,便爽快地同意了。這孩子真是聰明,才幾個地球月的時間,她的能力已經幾乎達到了我四分之一的水平。不過最近幾天來,她的心思明顯不再集中,能力的增長也幾乎停滯不前。我問她原因,她閃閃躲躲的就是不說,不過她的心思,豈能瞞得過我?我暗地裡探查她能量集中的方向,終於明白,原來這孩子竟然是你的初戀情人,她的心裡,一直在牽掛著你呀!她忍受著與你長久分別的痛苦,修煉著自己的能力,正是為了幫助你,可是現在你身邊卻有了另一個女孩子,讓她又怎能再靜得下心呢?」   母親的話中隱隱流露出些許怪責之意。楊知道自己面對的只是母親的投影,還是面有慚色地低了下頭——對林珊,他一是無法忘情,二是確實心存歉意,可是和若仙的感情,難道就是假的麼?他心中暗暗奇怪,像伽藍人這樣的高級生命,難道也有一夫一妻的傳統嗎?   一旁的若仙,卻並沒有象楊一樣露出什麼不好意思的神情,一雙秀目依然如夜空裡閃耀的新星,亮亮地望向楊的母親。這也難怪,法考人自從完成了向能量生命形式的轉化後,就再沒有過夫妻和「私有」一類的倫理傳統,所以在她心裡,哪會有什麼「自己所愛的人,身邊不能有別的異性」這樣的概念呢?   果然,母親接下去道:   「要知道,我們伽藍人沒有性別,自然不會像現階段的地球人一樣,有什麼『夫妻忠誠』的問題;也沒有『私有財產』這一說。我想這些都是生命在初級階段,沒有擺脫靠佔有物質來生存的能力的時候,才具有的道德觀念吧!我在地球上生活了好幾年,或許是受了地球人倫理道德觀念潛移默化的影響,你倒不必一定拘泥於此。不過林珊儘管從基因上來說是高級的異星生命,但畢竟出於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使她從小在地球上長大,至少在道德觀念上,她應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地球女子,恐怕是無法接受你身邊有另一個異性存在的事實吧?唉,這孩子,不知道她的命運究竟算是好,還是不好呢?楊,無論在你心裡究竟是喜歡一個,還是喜歡兩個,那都不要緊,但林珊對你一片真情,你可千萬不能傷害她!」   楊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什麼,終究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母親微笑的神情突轉嚴肅:   「本來我應該親眼看看你,我親愛的孩子,可是我剛剛收到一個朋友的訊息,第五宙層發生了非常奇異的變動,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宙層的生命,所以我必須得馬上趕回去處理,這裡的事情,我一時顧不得了。不過孩子,我對你有足夠的信心,在你的身上,已經融合了地球人和伽藍人最優秀的特質,我相信有一天你甚至會超過我,成為伽藍人中最偉大的生命!我得走了孩子,我們會有一天再見面的!」   藍光一閃,母親的身影散成千萬個光點,消失在虛空之中。   「媽媽!」楊不捨地叫道,眼中已有不爭氣的眼光在打轉。母親的出現和離開竟如此的突然,就算僅僅是投影,正自襦慕依依的楊又哪裡捨得?   一支纖手從身側伸了過來,輕輕挽住楊的小臂。楊不用側身,也知道是若仙怕自己過於激動,關切地攙了他一把。楊心中感激,與母親再次分別的失落感,漸漸被身邊玉人手上傳過來的溫暖填滿。   「糟啦!」若仙突然輕聲驚呼。楊一楞,若仙好像很少這樣失態過,這回是怎麼了?   「楊,你媽媽走了,林珊的傷可怎麼辦?」   楊悚然一驚。可不,自己辛辛苦苦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治好林珊的傷嗎?沒想到被母親的突然出現擾亂了心情,母親這一走,林珊的傷卻怎麼辦?這茫茫宇宙,自己到哪裡去尋找第二個會治能量體創傷的生命呢?何況,就算能找得到,誰敢肯定林珊還能不能堅持到那時候呢?想起母親剛才的那番語重心長的話,楊忽然覺得,林珊的每聲痛苦的呻吟,都像一把尖刀在刺痛著他的心!   感應到楊痛苦的心情,若仙突然鬆開挽著楊的手,跳到晶石上剛才曾有藍光射出的那塊材質的旁邊,到處又按又掀起來。楊微覺奇怪,不過馬上就明白,若仙是在試圖從那裡找到和母親聯繫的辦法!對呀,母親的全息投影既然是從那裡發出的,說不定那裡的某種物質會和母親保持著聯繫呢?   一念及此,楊也馬上飛身跳到若仙身邊,兩人也不說話,一起在晶石上又按又掀地折騰起來。這晶石看著象石頭,一按下去卻微帶彈性,和紅島星上的那座紅色的晶石竟然一模一樣,只是楊哪還有心思去研究它的質地?   兩人不知忙碌了多久,晶石卻仍然一片沉寂,連藍光都不再射出一星半點。隨著時間的流逝,林珊呻吟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楊心裡開始漸感絕望。自他從軍以來,這還是首次讓他的心裡對前途幾乎完全失去信心。上次林珊失蹤,畢竟「死未見屍」,讓他心裡可以存有林珊仍然生存的幻想和希望。而這次如果林珊得不到救治,就這樣在自己的身前死去,楊絕對不敢想像,再次經歷失去林珊的痛苦,而且是絕對的失去,自己會不會就此瘋掉?   心裡這樣茫然地想著,手卻兀自懷著萬一的希望在晶石上撫摸掀動著。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稚嫩的童音:   「哎呀,別揪了,再揪我的頭都要被揪掉啦!」   兩人一驚,下意識地同時停手,卻不知這聲音來自何處。四下查看一下,哪裡也沒有生命能量的痕跡呀?可這聲音卻絕對不是幻覺,否則又怎會兩個人同時聽得真真切切呢?   「別找了,我在這兒呢!」童音再度響起。這次兩人心無旁駑,一下便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兩人都微微嚇了一跳——原來就在兩人的頭頂上,這塊藍色晶石的尖端,一個小孩子的頭正漸漸地冒了出來。看他的樣子,是個地球上的小男孩模樣,大約三四歲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看上去挺憐人的。只是這小男孩的出現恁地怪異,如果不是見多不怪,楊真會疑心自己遇到了《聊齋》裡的小妖精!   看見兩人有些發呆的樣子,「小男孩」淘氣的一笑,也不見他動作,身體便從晶石裡鑽了出來,接著往下一坐,竟然把晶石當成了玩具滑梯,「滋溜」一下從頂上滑了下來!   「小心!」奇怪歸奇怪,楊還是怕這淘氣的傢伙摔著,看準了這小傢伙滑下的方位,伸手去接。   眼看著這小傢伙就要被楊抱在懷裡,楊已經準備好要輕輕地教訓一下這個淘氣孩子的屁股,哪知道小男孩手腳未動,身體卻突然離開了晶石表面,一個轉折,逕直撲進了若仙的懷裡!   這下子變故突出其來,若仙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小男孩結結實實地摟著脖子,胸前還被這小傢伙不老實地蹭來蹭去。若仙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著臉,笑罵道:   「你這小東西,誰要抱你了?快下來!」   若仙本是半開玩笑,事實上這個小傢伙真的蠻可愛的,讓她心裡忍不住喜歡,只是佯做羞怒而已。哪知道剛才還頑皮得很的小男孩,這次卻突然變得非常聽話,倏的一下離開了若仙的懷抱,跳到地上,接著小嘴一扁,看那意思,馬上就要嚎啕大哭起來。   若仙看得心中不忍,正想認輸,再好好安慰安慰這小傢伙,小男孩卻忽然眼珠一轉:   「咦?這個姐姐怎麼了?」   原來他發現了躺在一邊的林珊。   小男孩幾步跳到林珊身邊,伸手輕輕探向林珊的臉。若仙正想出言阻止,卻被楊一把拉住:   「等等,看看他要做什麼?」   楊早就覺得這小男孩不尋常。憑他能從晶石裡自由自在的進出,身體可以違反力學定律進行移動,這些都足以說明眼前這個「小男孩」是個實實在在的能量體生命。楊想知道,這個看似頗為可愛的小傢伙,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小男孩」將手放在林珊蒼白的臉上,似乎頗為心疼的樣子,仔仔細細地撫摸來撫摸去,竟好久沒再說話。楊和若仙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瞧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好在這「小男孩」只是神秘加淘氣,似乎對他們三個人並無什麼敵意。   驀地,「小男孩」轉過身來,眼光灼灼地望向楊和若仙,再不復是剛才的頑皮模樣。   「這個女孩子不僅是能量體生命,而且她身上有兩種生命形式的基因,還受了很重的傷,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同時一驚。小男孩的眼神中剛剛還是一派純真,這一刻卻變得如太陽一般耀眼,讓人幾乎無法直視;又像無盡的星空一樣深邃,眼光閃動間,似乎宇宙間所有的秘密已盡收心底!他身形雖然矮小,但這樣的眼光向人一望,給人的感覺卻已如天神一般高大,兩人心中同時油然而生一種崇敬之意。   若仙倒還好,楊可是指揮過數百萬將士,一朝叱吒風雲的元帥,一個「小男孩」竟然僅憑目光就讓他心裡產生敬服之意,楊不覺暗暗心驚。但事關林珊的生死,何況有這種眼神的人,絕不可能是一個邪惡的生命!楊不敢大意,索性老老實實地將林珊的來歷,以及林珊為救自己而被費恩德的觸角擊中受傷,這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細細地道了出來。   「小男孩」一邊聽一邊目光不停地閃爍著,直到楊結束了敘述,臉上方露出沉思的神情。以楊和若仙之能,竟然根本無法猜測這小個子生命的心意,只好有些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只見他沉思良久,突然展顏一笑,臉上的神情又恢復了小孩子一樣的頑皮純真,如果不是他目光中隱隱透出的無比睿智,兩人真會將剛才的一切當成一場夢幻!小男孩沉聲道: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便好辦啦!」   說著來到林珊身前,雙手輕揮,一團白色的薄霧漸漸在林珊周圍聚集起來,將林珊團團圍繞。晶石藍色的光芒透過白霧,投射在林珊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清冷淒涼之意。白霧越來越濃,林珊的身影也在霧中漸漸地模糊起來……   「楊,你說他能治好林珊的傷嗎?我怎麼看他的動作,倒像個做法事的……」若仙有些擔心。   「我想應該沒問題吧!」楊語氣肯定的安慰道,其實他心裡,又哪裡有半分肯定之意?   兩人正說著,圍繞在林珊身邊的白霧顏色卻漸漸地變深,小男孩的神情也漸漸露出些許緊張。   楊和若仙都暗暗心急,看情形「小男孩」似乎有些吃力,但兩人空有一身控制能量的超卓靈力,卻不知道救治能量體的方法,想幫忙又插不上手,只好在一旁乾著急。   楊和林珊這邊心急火燎,那邊的「小男孩」也開始手舞足蹈地忙碌起來,白霧的顏色也越發深了。又過了一會兒,「白霧」已經變成了漆黑之色,而且霧中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拚命的掙扎,似乎想脫出這霧的束縛。猛聽得「小男孩」一聲低喝:   「去吧!」   就見黑霧一閃,以不可思議的高速向藍色晶石撲了過去,「倏」地一下消失在晶石中。   「大功告成!」   「小男孩」轉過身來,像小孩子完成了自己最心愛的拼圖遊戲一樣,高興地拍手笑道,卻掩不住身上的疲憊之意。在他身後,林珊已經緩緩地站了起來,有些茫然地望著眼前的藍晶,似乎在確認著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一切。   「珊!」楊大喜過望,再不管兩女同時出現在身邊可能造成的尷尬後果,伸開雙臂,向林珊衝了過去。   聽到楊的喊聲,林珊下意識的回過頭來。一瞬間,林珊美麗的大眼睛裡閃過無比激動的光芒。   「楊!」好像已經忘記了不久前自己對楊的冷淡態度,林珊向著楊伸來的雙臂撲了過去,跨越了這麼長的時間和空間,一對患難的情侶終於再次緊緊地擁在一起!他們擁抱的是那麼熱烈,那麼緊密,好像永遠永遠都不想再分開!   不遠處,若仙靜靜地望著緊緊相擁的兩人,禁不住抬起手背,輕輕擦了擦已經被淚花朦朧的眼睛。   有雙小手拉了拉若仙的裙擺。   若仙低頭一看,卻是剛才那個「小男孩」,只見他臉上一派調皮的神情,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問道:   「姐姐,你為什麼哭啊?是不是因為那個哥哥沒有抱你?」   若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若不是這小子剛才露了那麼一手,讓她心裡有些敬服,早就抱起他來打屁股了!又笑又氣的道:   「我才沒有哭呢!我是為他們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感到高興!」   「我不信!那以後要是哥哥只抱她,不理你,你會不會哭啊?」小男孩小嘴一撇。   「這……」若仙遲疑了一下。是啊,自從林珊重新出現以後,她心裡就想過這個問題。儘管法考人並沒有「一夫一妻」的道德觀念,但誰知道楊有沒有這種道德觀呢?林珊是一定有的。自己雖然不在乎楊身邊多一個林珊,林珊也能不在乎自己的存在嗎?   「不,我不會!」若仙脫口道。   「真的?」小男孩仍然懷疑,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若仙。   若仙沒有看他,眼光投向仍然緊緊擁抱著的楊和林珊,輕輕的道:「若是和我在一起會讓他覺得為難,覺得不快樂,我寧願他不必守在我的身邊……我不知道地球人的愛是什麼,但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是該讓他天天都覺得很快樂……如果他和你在一起感覺快樂,那就要在一起,永遠永遠都不要分開;如果他人和你在一起,卻覺得不快樂,那還叫愛他嗎?我知道有很多地球人是把佔有當做愛,甚至說什麼『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但我肯定不是的……」   「啪啪啪」,小男孩竟然鼓起掌來。若仙氣得恨不得狠狠地踢他一腳,卻聽小男孩老氣橫秋地道:   「既然如此,這件閒事我就定要管上一管啦!」   閒事?若仙正莫名其妙,卻聽小男孩沖兀自擁抱著的二人大聲喊道:   「喂!你們兩個,該停一停啦!這邊還有一個姐姐呢!」   若仙終於忍不住,伸手拍向他的大腦袋,氣道:   「你幹什麼呀,這麼淘氣!」   若仙的手剛剛一動,小男孩便有所覺,嗖地一下竄出老遠,回頭狡黠地笑道:   「我是在幫你呢,你還打我!好人沒好報!」   這下小男孩又露出了睿智之色,若仙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卻聽小男孩大聲叫道:   「別抱啦別抱啦,等會兒再抱,願意抱誰都行,願意抱幾個都可以!先讓我把話說完!」   楊和林珊都臉帶紅霞,怔怔地望著這人小鬼大的「小男孩」。楊一眼瞥見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若仙,剛剛想表示點什麼,便收到若仙「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心語,一時間心裡暖融融的,立時釋然。   「小男孩」又狡黠的一笑:   「你們一定都想知道我是誰吧?」   三個人一齊點點頭。   「那好,既然你們幾個年輕人都如此善良可愛,我就教你們個乖,免得以後你們天天相處,心裡卻不舒服!」   三個人都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心道這哪兒跟哪兒啊,不是說他自己嗎,怎麼又扯到我們身上來了?何況他這麼一個小孩子,居然叫我們「年輕人」,真是天方夜譚!楊和林珊更是心裡一跳,「以後天天相處,心裡卻不舒服?」,是什麼意思?   小男孩老氣橫秋地清了清嗓子:   「心裡嘀咕呢吧?不用猜,我告訴你們好了。我是一個星際旅行家,來自哪個宙層,我已經忘了,名字嘛,也沒有,你們就叫我『流浪者』吧!反正我是到處流浪,這宇宙裡好玩的地方,好玩的東西太多了。反宇宙我是沒去過,我的能力還不行,正宇宙裡我已經去過十二個宙層了,是不是還有別的宙層,我不敢說,但眼前這座星門通達的宙層,我是都去過了。」   「十二個?」楊心中一震,如果說他心裡原來還因自己是第五宙層的高級生命而感到些許自得,那麼此刻這點自得早已煙消雲散!自己到現在連第四宙層還沒去過,費恩德已經快具備到達第七宙層的能力了,而眼前這個「小孩子」,竟然已經去過十二個宙層了?!這是什麼樣的能力?而且聽他的意思,單是正宇宙裡的宙層,就不知道有多少呢!   楊這邊興奮的憧憬著,那邊「小男孩」繼續慢條斯理地道:   「至於去過的星球,那早就數不清了,反正我只是流浪,也不用刻意記那許多。其實這座星門」,他一指大家眼前這熠熠發光的藍色晶石,「我已經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因為它可以通達十二個宙層,而且它的『閃點』最大,所以我老人家最喜歡走這裡啦,也算你們幾個孩子好運,居然會給我撞到!」   「什麼『老人家?』,不害躁!」三人裡若仙已經和他很熟了,聽這小子在那裡大顏不慚,忍不住出言羞他。   小男孩也不生氣,反倒轉頭和若仙對著做了個鬼臉。這兩人調皮得如此「默契」,楊和林珊都忍不住笑。   「怎麼,不信啊?好,我變給你們看!」小男孩為若仙所激,突然來了較勁兒的興致。   他這麼一說,大家自然而然地,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看他到底要變些什麼?   小男孩果然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只見他將大腦袋搖了兩下,身形便長高了許多,看上去似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般模樣。少年再搖兩下頭,身形又高了一些,再望上去,便已是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又搖幾下,中年男子變成了年近半百的長者,再後又變成了六七十歲的老翁,連背都有些佝僂了。這「小男孩」竟然在幾十秒的時間裡,將人一生幾十年的變化都「表演」出來了!   楊等人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覺得有意思居多,誰都知道,他們這種能量體生命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外形,不過是大家都喜歡用自己原來的樣子,彼此看著都順眼一些罷了。可眼前這已經絕不能再稱其為小男孩的「小男孩」,究竟有多大年齡?到底他原來的形象是什麼樣子?可想而知,一定不會是地球人的形象。想來他以地球小男孩的形象出現,只是為了和這幾個地球人開開玩笑吧!   小男孩變成的老翁吃力地張開掉了好幾顆牙的嘴,向三個人友善地笑了笑,似乎老得連笑都快沒力氣了,又問道:   「我還能變老點,你們還要不要看?」   「不要!」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再老下去?那豈不是要變成一堆白骨給人瞧了?大家都心道,你還是趁早算了吧!   只有楊心中似乎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這自稱為流浪者的「小男孩」看起來似乎十分友善,就憑他主動治好林珊的傷,便知道他應該不是壞人;可是他費了這麼大的勁兒變來變去,難道僅僅是為了博三人一笑麼?不,決不是!   那麼,他是要告訴我們什麼呢?楊沉思著向老翁望去,正好碰到老翁投向他的眼神。這哪裡是垂垂老矣的衰翁的眼睛?這眼睛明亮得如同天上最亮的一顆新星!兩人眼神輕輕一觸,楊心底的一個角落彷彿在一剎那間,被這顆新星照得雪亮:   是了,他是在象古代的有道高僧一般,用人形體的成長和衰老的過程,在點化一個猶疑的弟子啊!不錯,自己與林珊青梅竹馬,與若仙是日久生情,在自己的心裡,總覺得如果和其中一個在一起,必然會傷害到另一個;兩個都選,人家願不願意先且不論,自己已先覺得是褻瀆了這兩個玉人!可是從另一個角度想想,在自己的心裡,究竟為什麼會這麼想?還不是「佔有」的思想在做怪!自己和若仙、林珊都已經是能量形式的生命,形體對他們來說早已沒有任何意義,那麼過去在有身體限制的條件下自然形成的「佔有才意味著安全」這種觀念,是不是也該改一改了呢?如果不是想去佔有任何一個人的思想和身體,大家都彼此關心、彼此愛護,那麼異性之間和同性之間的「愛」,朋友之間和親人之間的「愛」,又有什麼區別呢?而且這種完全無私的、博大寬弘的「愛」,不才是母親一直在尋找的「真愛」嗎?   一念即通,楊心中豁然開朗。此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總覺得心裡一直沉甸甸地,似乎有什麼東西揮之不去,竟然就是在林珊和若仙之間的選擇上俳徊不定的緣故!此刻這個最大的心結既已解開,楊不禁對這個自稱為流浪者的高級生命又是感激,又是敬服。一抬眼,卻見林珊和若仙肩並著肩,俏生生的立在那裡,都笑瞇瞇地望著自己,眼裡盛滿了深深愛意。想來這兩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也都像自己一樣,明白了真愛之所在的道理吧?   變成老翁的流浪者眼光從三人臉上緩緩掠過,悠悠歎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這趟第三宙層之旅,總算沒有白來……」   三人聽他文縐縐地掉書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流浪者神色一板:「有什麼好笑的?」   若仙嘻嘻地道:「沒人笑你啊,我們只是覺得你對地球上的古語倒瞭解的不少呢!佩服,佩服!」說著吐了吐舌頭。流浪者的外貌雖然從小男孩變成了六旬老翁,若仙心裡,卻仍然把他當做那個跳到自己懷裡撒嬌的三歲頑童。   「不少?簡直是出口成章!想不想聽聽?」   「不想不想!」三人一齊搖手。掉書包偶而為之還可以,要是一直掉下去,自己的牙怕是也會像這老翁一樣,酸掉那麼一批。   流浪者童心不泯,眼見自己「降伏」了三人,不禁得意地笑了笑,興奮之下,話鋒突然一轉:   「我問你們,你們自認操縱能量的本事怎麼樣?」   「還不錯!」若仙笑嘻嘻地道。「不過,我們之中,屬他的本事最大!」說著伸出一根手指,向對面的楊比了一比。   「本事最大?好啊,那我就來考考你。」流浪者一下子興奮起來,楊隱隱覺得不妙,這傢伙怎麼看起來像導彈發現了目標一樣?   流浪者果然轉身盯住楊,目光變得如刀鋒般銳利,讓楊心裡不禁有些發毛。   「我來問你,能量是什麼?」   「能量……」楊一下卡殼了。若仙在一旁偷笑,她知道,別看楊是操縱能量的行家,冷不丁被人問到極細處,他還真一時答不上來。   楊哪能那麼容易被難倒,他眼珠一轉:   「我操縱能量的本事是她教我的,說起來她應該算我師傅,您老還是考考她吧!」說著向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的若仙一指。   流浪者果然上當,馬上把刀鋒般的目光轉到了若仙身上。   若仙燦爛如花的微笑一下凝固在臉上,氣得一跺腳:「楊,你……壞死了!」   轉念一想,又咬著嘴唇笑了:「也好,你終於肯承認是我徒弟啦!嘿嘿,給一個元帥當師傅的感覺也蠻不錯嘛。」   「不過徒弟有難,師傅當然要出面擺平啦!」楊一聽果然有人要面子,哪裡還和她客氣,馬上來個打蛇隨棍上。   若仙被他氣樂了:「好,楊,有你的!嗯,也好,誰讓你有個好師傅呢,是不是?」   說著笑瞇瞇地向流浪者望去。說來也怪,流浪者那銳利的目光一碰到若仙活潑靈動中帶著純潔溫柔的眼神,不一會兒就軟化下來,像捲了刃的刀鋒。   「能量是什麼?能量就是充斥在宇宙間每一個角落的特殊的物質,它可能以基本粒子組成的實體形式存在,也可能以光、場、熵、域等非粒子的形式存在。一般來說,我們通常指的能量是後者。特別是我們平時所操縱的能量,我們稱它為『黑能』或『真空能』,它的能量總和佔到整個第三宙層總能量的95%,是一種絕大多數科技手段尚無法探測和使用的能量。但據我所知,它似乎只與生命能才能發生特殊的聯繫,所以也只能為一些能量體形式的生命所使用,是一種極為特殊的能量。」   這篇關於能量的長篇大論告一段落,不僅若仙為自己的知識和口才感到驕傲,連楊都幾乎想為若仙鼓掌喝采了。他操縱能量的本事比若仙強上很多,但那是先天帶來的能力,對能量本質的瞭解,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的透徹過。若仙這番言之有理有據的分析,他心裡暗暗佩服,瞟了流浪者一眼,心道:怎麼樣,這下沒話說了吧!   流浪者面色平靜,淡淡地道:「怎麼,就這些?」   這次輪到楊等人驚訝了。若仙俏臉微紅,秀眉一挑:「怎麼,能量就是能量,還能是別的什麼?」   流浪者仍然淡淡地道:「當然。你所說的雖然正確,但都是能量的表現形式,並非它的本質。連它的本質都不清楚,又怎麼去和能量打交道呢?」   楊心中又是一動,這個流浪者竟如得道高僧一般,說話常常語帶玄機,好像總在暗示著點兒什麼。尤其是楊注意到他在提到能量時使用了「打交道」的說法,不由暗暗尋思,和能量「打交道」?能量又不是人,怎麼個「打交道」法?   再向對面一看,林珊若仙兩人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想來也和自己一樣,心裡似有所感吧!看來這個流浪者不僅僅是善良,當然還有童心未泯,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時候倒像個無所不知的智者。莫非就像傳說中說的,自己三人有緣,竟然無意中遇到「仙人」了?   楊胡思亂想著,卻忘了像他和林珊、若仙等人,在桑托斯將軍等地球將士的眼裡,早就成了他所說的「仙人」了。然而天外有天,被地球戰士們認定是「料事如神」的楊,卻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在林珊命在頃刻之際,竟會遇到這樣一個高手救星!   「正因為不明白,所以才要請您這樣一位高人多多教誨。」楊恭恭敬敬地道。楊別的還沒搞明白,但有一點他是想通了:自己對黑能雖然能做到收發自如,但從控制能量的角度來說,自己就像自學成才的棋手一樣,不過是個「業餘五段」而已,一旦和專業級的棋手較起真兒來,肯定是遠遠不如;而眼前這個時而像個三歲小孩,時而像個糟老頭似的流浪者,怎麼越看越像個「國手」、「大師」?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對這個飄乎不定的流浪者,這一套應該也管用吧?   果然,這個心理定律比牛頓和愛爾斯坦發現的物理定律還要適用,楊此話一出,流浪者的臉上便再次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正想說話,突然想起了點什麼,眼光一掃那邊的林珊若珊兩女。那兩位何等乖巧,楊的心意她們豈能不知,趕緊「嘿嘿」、「哈哈」地跟著楊表現出萬分尊敬的神色,讓流浪者十分滿意。   「好吧!算你們懂事,我今天就教你們個乖。」流浪者志得意滿地道:   「能量是物質?不錯。黑能是特殊的能量?也不錯!可是,能量的本質是什麼,黑能又是什麼,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了——其實能量不僅僅是一種物質,與普通的物質相比,它簡直太特殊了——因為,能量也是一種生命!至於黑能,那是能量中更特殊的生命形式!」   楊三人齊齊動容。能量居然也是生命??!!   「沒錯!每一個宇宙,每一種能量都是生命!只不過有的能量生命形式簡單,有的能量生命形式複雜而已。就像你們地球上那個東西叫什麼來著,哦,對了,草履蟲,和人類的區別一樣。草履蟲簡單,是單細胞的,地球上的人類則不僅是多細胞,還複雜到了有器官和組織之分的地步。可是,你能說草履蟲不是生命麼?」   「草履蟲當然是生命,這好理解,可是能量怎麼也是生命?」楊還是沒太明白。   「那是你原有知識的框框,你還沒有跳出去,你當然沒法理解。」流浪者有點不滿意,望向楊的眼光裡已經帶了點「我居然高看了你」的意思,楊趕緊住口。   「生命是什麼?只有碳構成的所謂『有機物』才算真正的生命?那麼你現在已經是純粹的能量體了,你是不是生命?」   三人恍然大悟,一時間如夢初醒,又是讚歎,又是歡喜。   「那麼,黑能又是什麼?」林珊最先反應過來,問了個關鍵的問題。   流浪者望了林珊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嘉許之色。   「黑能是一種最簡單的生命形式。說它們簡單,是因為這種生命沒有任何慾望,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活著,和宇宙一樣,同始同終,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它們普通,它們充斥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和所有的生命平等,同在!」   「那麼,我們為什麼能夠控制能量呢?既然它們也是生命,難道它們就心甘情願地被人控制嗎?」若仙問道。   「不錯!我們都可以控制能量,因為這種生命沒有慾望,所謂的控制也無損於他們的尊嚴——而且你所謂的『控制』,並沒有改變能量的任何狀態,只不過是你的生命能和這些生命中的一部分起了感應而已,就像兩種波的共振現象一樣,是他們固有的特性,說起來和『控制』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你能力的高低,在不瞭解能量本質的情況下,只能取決於你自身生命能的強弱。生命能強,則與黑能『共振』的範圍就大,參與『共振』的生命就多,爆發的能量就強;反之亦然。」   「那麼,瞭解了能量的生命本質,卻又如何呢?」楊總是善於抓住問題的中心。   「問得好!」流浪者讚許的望了楊一眼。「你們都有朋友和親人什麼的吧?也有你們不喜歡的生命,甚至敵人吧?」   「有啊。」三人答道,心道這人話題轉得太快,朋友與操縱能量又有什麼關係?都是莫名其妙。   「既然黑能也是生命,有生命就有意識,有感情。設想一下,假設你的右手和另一個人的左手綁在一起。另一個人要打人的時候,你的手自然要跟著去打,這就是『共振』。當然,這是你不瞭解打人者和被打者時的情況;如果這打人者是你的朋友,事先和你約定好了要打呢?或者這打人者是你的敵人,而被打者是你的朋友,你根本不情願去打呢?這三種情況比較,哪種情況打人的力量最大,哪種情況被打者受的傷害最小呢?」   「當然是……」若仙搶著道,但話說了一半,這個故事中所喻的含義,她心裡已經想明白了,所以話的後半句,又何必再說?   三人又一次體驗到了驚喜交集的感受,互相對望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這一笑,他們已經從對黑能的初窺門徑,開始隱隱望見了門徑外那一望無際的力量森林。   「可是,如果才能和黑能交上朋友呢?」林珊問道。   流浪者剛要回答,臉上忽然露出異色。   「你們還有別的朋友要來?」他忽然問道。   「沒有……」若仙剛想回答,楊突然叫道:   「小心!」   若仙尚未來得及反應,楊手裡不知何時已凝聚了一把藍色的光刃,右手急揮,若仙和林珊只瞥見一個彎彎的黑影與光刃一碰,劃了個急轉的弧形,遠遠飛了開去。   一陣嘎嘎的金屬打磨聲響起,這聲音如此熟悉,林珊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費恩德!」林珊怒叫道,兩行清淚已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她心裡明白,既然費恩德趕來了,父母一定已經凶多吉少。此刻林珊已經明白了愛的真義,和范加爾的恩恩怨怨早已煙消雲散,親生父親為人所害,怎能不讓她傷心欲絕?   灰霧湧起,八隻觸角圍成的圈子裡,費恩德的笑聲陣陣傳來。   「不錯,是我!可笑的范加爾,以為用它的什麼破彩漩就可以困住我,在我的全力施為之下,他們只堅持了不到半個白龍星日,便和那個什麼漩一起,暴散成不知道什麼東西了!倒是找你們頗費了我點功夫,害得我到上兩個宙層轉了好幾圈,原來你們是躲在這兒!怎麼,還找了個厲害幫手?」   這番話費恩德用的是白龍星語,楊和若仙都帶著翻譯機,當然明白費恩德的意思,若仙便翻譯給林珊聽。不過,她只翻譯了後半段,前半段的話,她怕林珊受不了,暫時「省略」了。   「誰說我要幫他們?」流浪者突然插言道,說的竟然也是白龍星語,這人竟然什麼都懂!   「我才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好了,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玩呢!」流浪者說著,深深地凝視了楊一眼:「記著,你怎麼對朋友,朋友就怎麼對你!」   話音一落,人已化做一縷清煙,消失在晶石裡。   流浪者居然說走就走,大出費恩德和楊等人的意料之外。費恩德已尋覓楊等人良久,終於在這個星門處發現了他們,便意圖趁其不備來個偷襲——在費恩德心裡,哪有什麼「高手必須自持身份」之類的規矩可言?怎麼有利當然怎麼打。沒想到流浪者和楊警覺得快,偷襲不成,便索性來個明刀真槍,儘管楊身邊那個陌生的能量體費恩德從未見過,對他的能量一時也看不透,只隱隱約約知道決不是個平凡之輩,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在他想來,這裡畢竟是第三宙層,再厲害的生命又能強到哪裡去?連第五宙層的伽藍人,費恩德都沒太放在眼裡,何況是這個地球人模樣的小老頭兒呢?   但費恩德也沒想到這「小老頭兒」竟然說走便走,不過他畢竟與自己沒什麼恩怨,不像對楊等人一般必須斬草除根,所以也沒在意。況且小老頭兒最後走時還留下一句「你對朋友怎麼樣,朋友對你便怎麼樣」,聽起來似乎楊等人曾經對他有所虧欠,所以他才不幫楊這三人的忙。   費恩德哪知道,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小老頭兒」的話看似簡單,其實乃是語帶雙關。費恩德聽來是這層含義,楊卻清清楚楚地知道,流浪者是在指點他提高控制能量能力的關竅呢!既然黑能也是生命,只要自己象對待朋友一樣平等尊重的對待他們,那麼同樣是黑能,爆發時的能量比利用黑能簡單的「共振」特性所引發的能量,差距肯定不小!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黑能「朋友」,要是脾氣發作起來,究竟能強到什麼程度,楊根本無法估算,之前他從沒有過這樣的經驗。流浪者倒是肯定有,但現在又上哪裡去尋他去?   該說的話早在白龍星上都說完了,費恩德再不多言,身體攔住了楊等人通向晶石星門的路線,「嘎嘎」之聲再度響起,八支能量幻化的觸角在空中狂舞著,氣勢洶洶地向三個人撲了過來。   「結『品』字陣!」楊趕忙叫道。儘管知道了提高能力的決竅,但畢竟對能量能提高到什麼程度毫無經驗,又是對上費恩德這樣可怕的異星殺手,所以楊心裡仍然毫無把握。三人雖未合練過,但此刻心結已解,彼此心意相通,不約而同地站好了方位,手裡閃現出能量幻化的武器,以陣對陣,先期防禦起來。   楊手裡仍然是那把呈淡藍色,約半米長的弧形光刃,若仙和林珊則手裡分別持著粉紅色和淡綠色的光劍。費恩德此番全力出手,決心迅速解決三個敵人,下手再不像在白龍星上一樣留有幾分餘地。或許是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捨生忘死的將他困了半日,讓他心裡太過憤怒和氣惱的緣故吧!   這樣一來,楊和若仙、林珊登時便感到吃力萬分,三人都是險象環生。費恩德不再藏拙,八隻觸角全部離體而出,在空中扭著怪異的弧線,常常從不可思議的角度,試圖鑽進這藍、粉、綠三色光劍組成的防禦圈。三個人哪敢放進一隻觸角?林珊上次只是被觸角輕輕的撞了一下,以她那種極強的能量體,都一度傷重到瀕死的地步,說明這觸角里肯定另有玄機。於是三個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能量劍陣一時守得風雨不透。   楊心知這樣下去肯定不能持久,只好一邊打一邊苦思與黑能「交朋友」的法子,可是戰況緊急,卻又不能太過分心,只得心裡暗暗叫苦。本來三個人裡以他能量最強,這樣一來,倒是若仙和林珊替他接下了近三成的攻勢,好在三人此刻心意相通,如同一人,一時之間雖然形勢頗險,費恩德倒也沒什麼太好的得手機會。   「怎麼辦?你對朋友怎麼樣,朋友對你就怎麼樣……可是,怎麼和這簡單之極的黑能交上朋友呢?聽流浪者的口氣,似乎和能量交朋友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畢竟自己從來沒和能量『交過朋友』,這時匆匆忙忙的,到底如何著手呢?……自己和人類,包括異星生命交朋友,都是把他們當做和自己平等的生命,對他們平和、尊重,共同面對困難,一起分享榮譽……難道,對這些能量生命,也是如此嗎?」   楊的思緒飛速的轉動著。   「對了!記得在白龍星上,若仙獨自面對費恩德的『能量牆』,竟能毫髮無傷,她事後說是找準了當時『能量牆』振動的頻率,現在細想,應該就是和當時的那些形成『能量牆』的黑能『交上朋友』了吧!當時她是無意為之,結果那麼強大的能量對她都沒有產生傷害,想來就是她的那些『黑能朋友』無意傷她了!哈哈,我想通了!」   一理通,百理融。楊這份靈感,固然是他自己有著一步百計的絕頂天才,但偶遇流浪者點化在先,費恩德侍強相逼在後,加上若仙無意中得來的『經驗』,種種巧得不能再巧的因素疊加在一起,使楊對能量的認識和使用的能力,從此才真正步入了星俠之林。   想通了道理,實踐它對楊來說便簡單之極。楊先讓自己與周圍的黑能建立共振聯繫,然後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意和感情慢慢地在這共振的波動中向周圍釋放出去……平等、尊重、關懷、博愛……種種朋友般溫暖的情感融合在黑能波動中,像在湖心投下的石子,漣漪越傳越大,越傳越遠……   「最接近成功的一刻,往往是最危險的一刻!」楊事後心有餘悸的總結道。「那時候你眼睛裡只有即將到來的勝利和成功,卻忘記了你身邊的困難和危險還沒有遠去!」   這就是此刻的楊面臨的情況。就在楊專心和黑能「交朋友」的這一刻,他的防禦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漏洞,若仙和林珊替他接下三成攻勢本已頗為吃力,這下楊分心太過,兩支觸角登時找到了空隙,從能量劍陣的圈子裡斜斜穿了進來!   「楊!」林珊、若仙二人同時驚叫,同時捨身來救,怎奈為時已晚。兩支觸角如同兩道黑色的閃電,只一閃便到了楊的身前,一支襲向胸口、一支襲向眼睛!楊想做出反應,卻心知自己已經來不及了。面臨死亡,楊的感覺變得極度敏銳,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襲向眼睛的觸角上生著的短短尖刺!這一刻他才明白,林珊上次遇險,肯定是因為那尖刺在林珊的體內留下了某種限制能量凝聚的物質,否則以林珊這種高級的能量體生命,受的傷很快就應該自動痊癒才對。   這一刻,林珊和若仙同樣心喪若死。她們都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上次林珊只不過被輕輕劃了一下,就傷到瀕死的程度,這次如果楊直接被觸角擊中,結局肯定是當場形神皆滅!   藍光一閃,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手中的光刃竟然自己脫手而出!襲向楊胸口的觸角被光刃一擊之下,先是斷成兩截,接著突然兩聲怪響,化成兩縷煙塵,就此消失,蹤影不見。襲向楊眼睛的觸角,幾乎已經碰到了楊的眼皮,光刃的鋒芒未到,這觸角竟似有靈性一般,似乎知道厲害,顧不得再傷害楊,以一個絕對違反力學原理的極速轉折,倏地彈了回去,倒似楊的眼皮是一張強力彈簧一般!   這下變化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若仙和林珊固然大喜過望,費恩德也以為是楊反應奇速,於關鍵的時刻終於成功自救,但他隱隱奇怪,以楊的能力,無論如何也不該將自己費盡心力凝成的、帶有自主意識的觸角〞黑虹〞擊成粉碎?   別說費恩德,楊自己也同樣錯愕,難道自己的光刃「活」了?微一凝神,楊才反應過來,光刃的確是「活」了!那是自己的「朋友」——黑能,終於在自己性命交關的關鍵時刻,伸出了自己的友誼之手!   藍色的光刃虛懸在楊身前,像安靜寧謚的夜晚倒映在湖裡的月光,緩緩地上下沉伏著;它又似一隻溫暖的友誼之手,在向楊友好地點頭示意。此刻的光刃不再呈現淡藍色,而是象大海一般,藍得純粹、深邃、沉靜,閃耀著友愛的光芒!   楊又驚又喜,終於相信有黑能相助,費恩德便再強也無法傷到自己,索性再不管費恩德如何,全心全意地開放自己的胸懷,將謝意和愛心、誠意一起通過思感迅速的散發出去。   黑能很快便有了回應,藍色的光刃在空中搖擺著,似在劃著問號,詢問著楊:「朋友,是否需要我出手和你一起對付敵人?」   「當然,多謝!」楊的思感「回答」道。   光刃旋轉著輕輕一點,若仙和林珊感到手中一震,原本握在手中的光劍突然一掙飛出!二人一驚,連忙望去,卻見兩把光劍的顏色也不再是原來的粉紅和淡綠狀,若仙的光劍變成了深深的紅,紅得像如血的夕陽;林珊的光劍則變成了深深的翠綠,像夏日最茂盛的森林。兩把光劍似兩道彩色的飛虹,轉眼便飛到了藍色光刃的旁邊,三道彩芒在空中微一交會,突然合成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像一支離弦之箭,挾著勢如破竹、無可阻擋的氣勢,直刺向正一時不知做何反應的費恩德!   費恩德正自歎息,原以來必然得手的一擊居然不中,忽然間覺得有些擔心。眼前這三個年輕人,每次見面能力都比上一次有所增強,如果這次再不能消滅他們,總有一天會對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脅!   他心裡正這樣想著,思索著如何再次出手,才能開成必殺一擊,突見三個人的能量武器脫手攻來,匆忙間並未注意這三種武器的顏色發生了變化,還以為三個人是垂死掙扎,但也不敢怠慢,趕緊將剩餘的七支觸角都放了出去。   七支觸角卻不像它們的主人一般大意,它們似乎知道這次襲來的光芒厲害,在空中團成一個球形,只是旋轉閃避,竟不敢與白色的箭光正面交鋒。費恩德大怒,急切之下未及細想,一向對自己絕對服從的「黑虹」,這次怎麼如此反常?他只道這三個年輕人的能力再強,也絕不可能敵得過自己,馬上用思感發出強攻的指令。   七支觸角被逼無奈,不過終究不敢正面與箭光交鋒,球體一散,變成七條怪蛇樣,纏來纏去的繞著電光飛舞,時而找機會攻一下,被電光一迫,馬上縮得老遠。   這樣纏鬥了一會兒,白色的箭光似乎有些不耐,體積倏地膨脹,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大光球,將七支觸角一下裹在其中!   這下變故突如其來,費恩德感到有些不妙,想將觸角收回,卻已為時已晚。只見白色光球一脹一閃,緊接著猛地一縮,砰地一下散了開來,回復成光箭的模樣。再看那被圍在裡面的七支觸角,竟然如魔術師手下的魔術道具一樣,就此無影無蹤!   費恩德連聲怪叫,這八支「黑虹」收發如意,不僅能力極強,而且每支「黑虹」都有自主的意識,以之攻敵守禦,從來得心應手,他與包括法考人在內的無數生命拚鬥,最後不是成功逃脫,便是最終得勝,其中得這「黑虹」的助力極大。哪知道這些愛逾性命的寶貝,竟然葬送在第三宙層這幾個不起眼的年輕人手裡!   他急怒之下,再不去考慮對手怎麼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變得這麼厲害?滿心都是復仇之念,嘎嘎之聲響過,費恩德的本體已消失在一直籠罩著他的灰霧之中。接著灰霧一暗一漲,霎那間一蓬黑霧已遮蔽了整個空間,將楊和若仙、林珊三人緊緊圍在其中!從霧中望去,連藍色的晶石星門都失去了它的光芒!   異變突如其來,楊卻並不慌亂。星門雖被黑霧遮蔽,但那束白色的箭光依然在霧中發出奪目的光芒,時刻清晰可見。林珊和若仙和楊心意互通,此刻也從楊那裡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都是又驚又喜,一左一右的依偎在楊身邊,靜觀其變。   黑霧越來越濃,漸漸地有若實質,將三個人的身形凝結在霧中。剛開始三個人覺得不對勁,還四下掙扎一番,漸漸地竟如同被凝結在冰裡,只能微微掙動,唯有不遠處那束白色的箭光依然清晰奪目,讓若仙她們心裡感到幾分安心。是啊,既然是朋友,怎麼可能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捨你而去呢?   不一會兒,三個人已經一動不能再動,本來以楊的本事,絕不可能如此容易地便伸手就範。但是楊時刻可以感到朋友就在身邊,隨時可以來支援自己,既然費恩德還沒有發起最後的攻擊,自己又何妨靜觀其變?   果然不久,費恩德忍耐不住憤怒,不能再稱之為黑霧的黑霧中,開始隱隱傳來費恩德難聽至極的嘶吼聲。和這嘶吼聲同時從四面八方洶湧擠壓而來的,則是費恩德狂怒之下投入的、已收集了千萬年的全部生命能!   困在這「黑冰」中,楊感到十分不舒服。除了不能行動之外,他和若仙、林珊之間的溝通也被切斷了,讓他隱隱有些擔心。費恩德剛一發動,楊便覺得全身各處傳來麻酥酥的感覺,倒像是幾千幾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接著便感到這些「螞蟻」開始頑強地向自己體內鑽去,不敢再大意了,馬上調動能量來設法阻擋。楊知道,像自己和若仙林珊這樣的能量體,一旦給外來的能量侵入,便不能再保持能量的純粹。如果外來的能量心存惡意,那麼自己在將這些侵入的能量消滅之前,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楊暗道:費恩德這一手,果然厲害!但他清楚,這應該是費恩德最後的瘋狂!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再控制這第三宙層的能量,費恩德怎麼會瘋了一樣,把自己收集了千萬年的生命能拿出來攻擊敵人?而且楊對自己的「朋友」絕對充滿信心,就算費恩德再怎麼強大,想以一人之力與整個宇宙的能量相抗衡,他還遠遠沒到那個級數!   信心歸信心,「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的道理,楊還是懂的。自己抵抗費恩德的能量侵蝕尚且吃力,若仙林珊二人當然更加危險,況且現在三個人的聯繫又被這黑冰切斷,無法形成合力抗敵,還是請自己的「朋友」來幫忙吧!   楊將自己的生命能發揮到極致,先在黑冰的一端吃力地打開一個小孔,讓自己恢復與黑能的聯繫,然後把思感波再次調到與黑能共振的頻率,用最真誠的感情,向冥冥中無處不在的朋友們發出了最誠摯的請求。   「我親愛的朋友們……我們現在正面臨危難!為了我們共同生活的這個宇宙永遠保持正義、和平和秩序,為了讓和你我一樣的生命能夠保護自己的權利和尊嚴,請你們盡你們的所能,和我一起打敗眼前這個敵人吧!拜託了!」   楊真誠的心意化成永不停息的潮水,以言語根本無法形容的速度,從紅島三號行星的地心處,擴散到紅島三星的地層,再擴散到整個紅島星系,一直奔向宇宙的最深處……   白色的光芒本來虛懸在黑冰之外,此刻突然閃亮,放出比超新星爆炸時還要奪目的異彩!透過與黑能的聯繫,楊清楚的看到,黑能正從四面八方齊聚而來。這一刻,楊心中忽然充滿了感激和激動之情,他知道,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朋友」趕來和自己一起並肩戰鬥了!   黑冰裡的能量還在不斷向楊的體內努力的滲透著,而且壓力還有越來越強之勢。楊心中有些焦慮,黑能遲遲沒有反應,難道說它們認為自己聚集的能量還不夠?自己雖然還可以再頂一陣,但若仙、林珊二人能力比自己要弱一些,自己現在又在全力和黑能保持聯繫,無法分心再打個通道和她們倆恢復聯繫。儘管兩人和楊從距離上講完全是近在咫尺,但在眼前這種情況下,這咫尺無異於天涯!   不知過了多久,楊的耐心幾乎達到了極限,突然心裡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向他點了一下。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有人從背後點了一下腰,雖然有感覺,卻一時無法確認。楊正在懷疑是不是幻覺,突然,那感覺又是一下!這次楊用心感覺,終於確認是有什麼東西在向他打招呼!是黑能嗎?楊幾乎是純出自然地用思感「問」了一聲?   又是一下,短促但清晰!這招呼代表什麼含義?楊幾乎完全憑著自己的自覺,把這個短促的動作「翻譯」成了一個溝通的信號:「動手!」   憑著對自己直覺的信任,楊決心把握時機。他知道,和黑能聯繫的通道一旦切斷,再想恢復幾乎就不可能了,但他仍然沒有猶豫,事實上,這是任何優秀的統帥都必需具備的素質!戰機,從來都是稍縱即逝!   楊剛一放棄了維持這個通道的努力,黑冰便毫不客氣地擠了進來,將通道完全堵死了。楊馬上把餘下的能量轉了個方向,轉而打通了和左右兩邊的若仙、林珊的聯繫。   「楊!」兩個女孩子正苦苦撐持,突然收到楊關切的心意,都是大喜過望。楊不及多說,幾乎是用命令的道:「來,和我一起,數一二三,發揮出全部的生命能,向我身前的方向突圍。一,二,三!」   楊的心念數到三,三人一齊發動。這一發動,在楊的身前便硬生生地產生了一條能量通道,攔路的黑冰無可奈何地向兩側讓去。憑著一股銳氣和事出突然,三個人轉眼前便衝出了很遠,眼看著就要突出這束體的能量堅冰了!   費恩德殘酷的笑聲突然在冰中傳來。隨著笑聲,本已讓路的黑冰突然像著了魔一般向三個人擠了過來,力道幾乎是剛才的幾倍!   「上當了!」楊暗叫。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有千萬年歷史的異星魔頭!黑能,我的朋友,你在哪裡?   彷彿聽到楊的心意,一道白色的閃電突然在楊身邊掠過,接著心裡一輕,熟悉的能量氣息回到了楊身邊。不用看,楊知道自己和若仙林珊二人已經脫困了。是黑能!這種平凡的生命,真的好厲害!楊剛想讚歎,卻發現白色的光芒不僅輕而易舉地切開了費恩德的能量黑冰,還轉而像費恩德對付楊他們一樣,化成一團幻化著白色光芒的光球,將費恩德連同他的能量黑冰一起,緊緊的裹在其中。   「六月債,還得快!」若仙驚魂剛定,又笑嘻嘻地挖苦道。可惜,她的挖苦費恩德已經聽不到了,只聽見光球之中那團黑霧裡,不斷有夾雜著憤怒、疑惑、恐懼的吼聲陣陣傳來。楊輕笑,費恩德到現在恐怕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在第三宙層裡,居然有能量能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林珊,想不想為你父母報仇,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楊靈機一動。   林珊幾乎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當然想!」   「那好!珊,若仙,你們兩個和我一起,把我們的生命能調到與黑能共振的頻率,投入到光球中去!」   楊吩咐道。   林珊眼睛一亮,若仙嘴角也露出會心的微笑。   「好,就這麼幹!」   「媽媽,爸爸......女兒今天給你們報仇啦!」林珊輕叫道。   三道彩虹飛起,楊帶著兩位知心愛侶,滿懷著復仇的怒火,像幾天前的范加爾和安德伊芙娜一樣,將自己投身到黑能的陣營中去!   「轟......轟!」   光球中突然連身大震,費恩德的吼聲猛地高了起來,像是根本無法相信自己見到的事實,又像是充滿了絕望!吼聲高亢了好一陣,才漸漸的低落下來,又過了許久,終於,吼聲終於徹底沉寂。   三個彩芒從光球中穿出,漸漸恢復成楊、若仙、林珊三人的形狀,看上去都已疲憊不堪。   「楊,這下子,費恩德該是被徹底消滅了吧?」林珊的身形顯得有些暗淡。   「我想,是的。」楊輕聲道,眼睛凝望著已經恢復成一小團的白色光球,原來被包圍在中間的黑色物質,此刻已經蹤影不見。   「謝謝你們,我最最親愛的朋友!」楊把謝意向整個宇宙傳遞開去。   似乎是對他的回答,白色的光球一閃,化成千萬個細微的光點,倏忽間消失在茫茫星海。   「他們......走了。」若仙喃喃道。三個人心裡都湧起戀戀不捨的感覺,這次與黑能並肩作戰,他們對黑能的瞭解和感情都自然而然的更深了一層。   「對,他們走了,我可沒走!」一個嬌嫩的童音打斷了三個人的思緒。三人抬頭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流浪者又化身為小男孩的樣子,晃蕩著一雙小腳,高坐在星門的頂上,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哈,居然敢騙我們!看我不來打你屁股!」若仙一見他恢復成了小男孩的形象,更加毫無心理負擔,飛身而上。   「且慢動手,且慢動手!」流浪者眼見不妙,趕緊將身一晃,又變成糟老頭形象。若仙果然乖乖住手,倒不是不敢打,而是打一個小孩子屁股還說得過去,打一個老頭的屁股,這卻成什麼樣子?   「我不是騙你們,我的確走了,不過,我可沒說我不回來呀?」老頭兒臉上掩不住自圓其說的得意之色。   「再說,沒有我,你們能對付得了剛才那個傢伙嗎?」   若仙一想也對,便不再做惡狠狠的樣子,而是送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   流浪者高興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你們準備去哪?」   楊臉上一黯,心道:   「去哪?地球是回不去了。沙洛加夫總統說得對,地球人要想接受我這樣的人存在,還要進化上許多年吧?」   這樣想著,一時間只覺得茫茫星海,何處是我的去處呢?   林珊和若仙知他心意,過來輕輕握住他手,楊心中才好過了一些。   「哈哈,別當著我老頭子的面親熱不好嗎?......說真的,第五宙層最近出了不少大事,說起來挺刺激,也挺好玩,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流浪者問道。   「第五宙層?」流浪者一提,楊隱隱似乎想起點什麼。「第五宙層!媽媽!媽媽不是回去第五宙層了嗎?她的全息影像曾說,第五宙層出了事,需要她回去處理,莫非,流浪者所說的大事,便與媽媽有關?」   一念及母親,登時心裡的孺慕之情佔了上風。   「好!就去第五宙層!你們倆......」   「記得你去夜探居裡教授實驗室那天,我對你說過的話嗎?」林珊輕聲道。   楊心頭一震,這句話他怎麼會忘?怕是直到宇宙消失,他也不會忘記。   緩緩抬頭,楊望著林珊那秀美絕倫的臉龐,眼裡滿是溫柔和愛意。   「同生共死!」   「還有她!」林珊一笑,拉過若仙的手,再拉過楊的手,三個人的手緊緊的拉在一起,溫暖洋溢在每個人的心頭。三個人相視一笑,楊縱聲長嘯,適才心底的寂寞和陰鬱,竟已一掃而空!   「走吧!還有更多的事情在等著我們呢!何況,我已經等不及讓媽媽看看這兩個漂亮的女朋友啦!」   楊洒然一笑,拉著若仙和林珊,將身一縱,三道彩虹已消失在星門之中。   流浪者無奈地搖了搖頭,喃喃的道:「唉,報應,報應!」化成一縷輕煙,跟著鑽入星門之中。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星門,變得更加晶瑩明亮了。明天,還會有多少故事呢?   後記:   楊率領艦隊出發前住白龍星追擊范加爾的第二天,「空中皇后」休莉莉突然申請退役。兩年後,有人在火星上偶然間見到了這位聯盟昔日的空戰名將,她已然是一副民間女子的形象,誰也不會再將她與昔日的「空中皇后」聯繫在一起了。   楊成了神話傳說中的存在,儘管政客們拚命抵毀他的功績,但在楊昔日的戰士們心中,他已經和神劃上了等號。抵毀神的話,就算有人敢說,又有誰會信呢?多年以後,據說有人曾在沙洛加夫總統的家裡見到過楊,但不到兩個月後,沙洛加夫總統就死於肺炎,此事也就死無對證。但據醫生講,直到前總統病故時,他的臉上都掛滿了微笑。   《遙遠的星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