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網友整理上傳 www.tianyibook.com 《迷失在康熙末年》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序 一失足成千古恨 二零零年的十月一日晚上,凌嘯剛剛走出火車站,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雲兒的號碼。穿梭在火車站廣場上喧鬧的人群,大聲攬客出租車司機們絲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的心已經飛到了雲兒的身邊。從北京回到湖北老家來過十一長假,就是要好好地安慰已經等了幾年的女友,終於可以給她一個交代了。 「雲兒,是我,我到了漢口火車站。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凌嘯對電話那頭的女友吊著胃口。 「唉!你呀,阿霄,我們認識的這些年,有哪一次你能真正帶給我好消息了?即使是暫時的好消息,用不了多久,就又變成了壞消息。消息好壞倒不是重要的,在我心裡面啊,只要你是真正把我放在心裡面,去努力奮鬥,我就很滿足了。你啊,吃飯了嗎?要我在家裡給你做點好吃的嗎?」雲兒溫柔地聲音在聽筒裡充滿幽怨地甜蜜。 雲兒實在是太伶俐了,幾句話就把他的心裡說得暖烘烘的。 「我在火車上吃了點,還不餓。其實,都是好消息,一個是我終於升職了,並且集團剛剛出了政策,對我們這樣的層銷售幹部,實行一次性購房補貼。我們啊,馬上就可以在北京買個分期房了!」 「真的嗎?霄,你說的是真的嗎?」雲兒都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真的!這樣吧,我馬上坐車回仙桃,另外一個好消息我要親口跟你說。估計晚上十一二點就可以到了。雲兒,你等我。」 雲兒顯得十分的快樂:「太好了!你坐車要小心點啊!我等你!」 這也難怪她如此激動,只是因為她實在是等得太久了。凌嘯和她都是湖北仙桃人,是高同學,這年頭高同學能走到一起的情侶實在是很難得的。從凌嘯二十一歲讀完大學起,她就一直等著他,希望他能搞好工作,積攢一定的經濟能力,風風光光地迎娶她。 可惜的是,凌嘯一直都在走霉運。找工作N次總是遇到騙,考研兩次總是差5分,做小買賣趕上了拆遷,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務員筆試,面試卻被關係戶擠下來。爸爸媽媽的錢都被凌嘯用得七零八落,連雲兒做教師的薪水都被他用了不少。想起無法面對的父母和雲兒,他好幾次站在長江大橋上,看著滾滾江水,真想跳下去。 「我是真的不會表達我的愛 卻很在乎每個人對我的期待」 阿杜的那首andy,每次凌嘯都聽得淚流滿面。 他無數次反思自己,我凌嘯長的質彬彬,器宇不凡,論憑好歹也是工科本科畢業,外加能說會道,為什麼別人都混得有模有樣的,我就不行呢?也許我應該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和要求,踏踏實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了。 去年三月,已經滿25歲的凌嘯,通過哥們的介紹,走了哥們親戚的關係,進了一家國資背景的上市集團工作。痛定思痛,他決心一改好高騖遠的缺點,從醫藥板塊的普通銷售員做起。個月的辛苦和汗水沒有白流,他憑著聰明和良好的溝通能力,在並不是對口專業的崗位上做出了成績,半年度的回款額竟然排名銷售公司第二名,並且客戶維護度評價為優。再加上在老總和副總的企業政治鬥爭,凌嘯立場堅定地站在哥們的親戚-我們老總這一陣營(不管想不想站,別人都這麼看),任人唯賢地老總完全不理會他的有些虛假的謙虛,毫不猶豫地要求他勉為其難地擔任區域經理。 上市公司的大區域經理,可是手掌幾百萬的市場經費,帶領至少幾十個銷售員的封疆大吏了。公司為了留住人才,往往是實行高薪水加高福利政策。不論凌嘯的成績和資歷夠不夠,總之,他凌嘯既然已經被公司任命了,那就是高薪水加高福利政策「打擊」的對象。這個利好消息,凌嘯想在第一時間與雲兒分享。可惜雲兒的手機卻忘在家裡。無法按捺激動的心情,凌嘯馬上買了高價火車票,即刻坐上了回家的火車,哪怕下了火車還要坐深夜班的汽車,才能到達雲兒的身邊。 凌嘯剛剛跑到站前汽車站,就聽到大巴女售票員的吆喝,「仙桃,到仙桃城區,20塊,最後一班啦!快上啦!還有1個座位!」 「小伙!回仙桃吧?看天上都快下雨了,還有3分鐘就開車,你住一晚賓館划不來啊!上吧!」 凌嘯本來就是要上車的,女售票員的勸說起到的唯一效果,只是讓他看了看她說的要下雨的天色。基於他銷售員的職業習慣,凌嘯邊找座位,邊和女售票員開玩笑:「嚇唬我啊?今晚天上這麼亮,哪裡可能有雨?」。 女售票員也是自來熟的性,一臉地鄙夷,「切!你不覺得這天紅得太離譜嗎?以我多年跑車的經驗來看,今晚必有雷雨!」 看著她酷似《品芝麻官》徐錦江指著骷髏的表情,凌嘯逗著這個一臉自信的大嫂,道:「那只是武漢今晚為十一節日準備的燈火照亮的,不然我們可以打個小賭。車到了仙桃都還沒下雨的話,車費我不給。要是下了,我出兩倍!怎麼樣?」 「賭就賭!一言為定!」女售票員看到凌嘯瞧不起她的跑車經驗,接招之後就不再搭理他了。 晚上十一點半,快到仙桃了。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凌嘯蜷在座椅,想像著雲兒聽到另一個好消息後幸福的模樣,不時發出嘿嘿的笑聲,「揚眉吐氣」的感覺真好啊! 歸心似箭! 「突-突-吐--」幾聲沉悶的引擎聲傳來,傳說的雷雨還沒下下來的時候,大巴卻在高速公路上拋錨了,正好停在杜台大橋間。 「邪門!真是邪門,突然熄火了。重新打火也不燃,車燈和儀表盤都不亮了。這車我怎麼開啊?」司機扭頭對女售票員嚷道。 「還不快修一下!還有5公里就到了。」 女售票員十分果斷。 司機依言下車去修理了,嘴裡還不斷地嘟囔,「怎麼修?我以前都沒見過車出過這種毛病!」 時間在一分鐘一分鐘地流逝,看著車窗外紅懨懨的天空,凌嘯開始不耐煩起來。半小時過去了,車還是沒修好。大部分乘客都耐不住性了,開始嚷嚷起來,「下車!開門!退票!」 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修好車,想到只有十里路程,不能讓雲兒等太久,凌嘯決定就咬咬牙吧,咱走回去,又不是沒走過遠路的,紅軍還2萬5千里呢! 「開門!」凌嘯把20元錢遞給女售票員。 「小伙,真的快下雨了,車也許馬上就好了!何必呢?是不是怕輸錢啊。」 看著她還記著打的那個賭,凌嘯又好氣又好笑。又掏出20元錢,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算我輸了,我還有急事呢!我走回去。開門吧!」 「小兄弟啊!玩笑話而已,哪能真要你出2倍的錢呢?以我多年跑車的經……」 「開門!」我打斷了她。 看得出凌嘯的堅決, 售票員大姐轉身讓開,說道,「你小心點啊,看著過往的車,小伙。」 心已經飛到雲兒那裡的凌嘯,擺擺手,鑽身跳出了車門。 炫眼的閃電一下照徹天地! 雷電的力量將凌嘯剛沾地的身體擊的彈過橋的護欄,直往橋下落去。 在旋天轉地的感覺,他聽到了「轟」的一聲炸響。 有幾個念頭繞過凌嘯的心尖: 在這天色很亮得夜晚,橋下面怎麼黑得用黑的一億次方都不能形容。 我的雲兒,另一個好消息是我已經攢到了足夠結婚的錢了,現在要正式向你求婚。 這個雷的光和聲相隔不超過2秒,也就是說雨雲離我只有不超過760米。只是不知道我的雲兒離我有多遠呢? PS:碼字很苦!新書太難,明月說:緊握手筆,演繹夢裡戲。不想做太監,懇請你推薦。 各位讀者,你們好!有位大大問,為何不選在明末,我說明如下:我寫這本書,之所以不選明末,是因為沒挑戰性,清朝是封建王朝登封造極的時代,現代人想在康熙盛世其生存,受封建的禮教限制很多,有難度所以有挑戰!如果想暴風急雨地改變它,更難!不信,可看看《水煮清王朝》,水煮是慢慢加溫的方式。何況主角對清朝的改造方式是獨特的,清讀者大大們拭目以待。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一章 再回首已百年身 「撲通!」凌嘯一頭栽入水,冰涼的水激的他馬上清醒過來,接著火灼般的疼痛傳遍全身上下,幾乎就要暈過去,可是本能的求生**迫使他拚命地掙扎。昏沉沉,凌嘯已經忘了游泳的動作技巧,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浮出水面去。也許是危機能激發潛能,他終於露出了水面,昏暗的夜色下,還能分辨到不遠處就是岸坡的草叢。強忍著皮膚傳來的陣陣痛楚,凌嘯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緊繃著唇,極力地向草叢游去。 草叢的旁邊儘是半干的淤泥,凌嘯感覺到自己已經無法在淤泥前進了,幸好這淤泥只有半尺左右深,暫時不會威脅到生命安全了。媽的!為什麼會是老遭雷劈呢?難道我的人品有問題嗎?趴在淤泥上顧影自憐一番後,凌嘯隨即坦然了。畢竟一直都走霉運,心理承受能力自也不一般。自己從這大橋上摔了下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說不上萬眾矚目,起碼還有一車人親眼目睹吧,應該馬上就會有人下橋來救自己的。想到這裡,他用力扭頭過來想看看這杜台大橋。 「啊!」凌嘯大駭之下驚叫出來,隨即暈絕。只見明星閃閃的夜空,哪裡還有橋的影! 秋陽高照,鳥鳴滿空。在一片水草沼澤,有一片小塘,岸邊淤灘上躺著一個人。一個一動不動的人。漆黑的臉龐,漆黑的手,漆黑的頭皮,破破爛爛的焦胡的西服,這個人正是遭天妒被雷劈的凌嘯。一條五彩斑斕的水蛇緩緩的穿梭在他身邊的水草從,也許是凌嘯的身體擋住了它的蛇路,又或許是凌嘯的身體有著烤肉的芳香,總之,這條水蛇狠狠地咬了凌嘯一口。 「哇!」凌嘯一躍而起,但很快就摔倒在淤灘上。他搖搖頭,卻感覺自己頭昏腦脹的,不過凝神片刻,就想起了自己被雷劈後摔下大橋的事來。像每個遇到怪事的人一樣的反映,他馬上坐起身,四周張望起來。 眼神巡視過天空,沒有大橋的影。如果說大橋的不翼而飛,爬上淤灘的時候,就已經吃驚過一次而見怪不怪的話,那麼,這橋兩頭的分洪大堤也不見蹤影,著實讓凌嘯疑惑不已。這仙桃市杜台分洪工程可是60年代毛爺爺的水利巨作,用於漢江洪水分流入長江的重要水利設施。自己的爺伯輩當年可是肩挑鍬挖,二十五萬人辛苦幹了3年才完成的,時至2006年都還在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可是現在那大橋不見了,那10米高的大堤也不見了,凌嘯揉揉眼睛,半點也不敢相信。難道自己落下的地方不是杜台大橋嗎? 管他呢!凌嘯向來大條的神經再次發揮作用,想不明白的事就以後再想,草草自我檢查了一下身體,感覺沒太大的傷害,除了有些虛弱外,就是三度燒傷了,先找地方叫救護車吧。可惜手機和皮包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裡了?可憐自己不知道前世造了什麼孽,被雷劈得漆黑焦胡的,哪裡還有瀟灑英俊的氣派。兩千八的手機,一千的皮包,全都丟失了。兩千塊地西服,倒還穿在身上,只不過很難讓人相信這是職業經理人的行頭,倒和洪七公這職業乞丐的風采有得一拼。真的要感謝以往被騙到身無分的經歷,他養成了任何時候都留點本錢的習慣,想到隨身內褲是帶口袋的,裡面還有八百元人民幣,不至於身無分,他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千萬可別掛了,至少在見到爸爸媽媽和雲兒之前。想到這裡,凌嘯鼓起勇氣,艱難地爬起來,認準西北方地樹林走去。在他的映像裡,在江漢平原,一般土地都是莊稼良田,而樹林密集的地方多半是農村的住房附近。 水草沼澤地十分難行,同時身上地疼痛如影隨形,難忍至極,凌嘯咧著嘴走了不到一里路,就感覺撐不下去了,不得不坐到一個土堆上歇口氣。 「豌豆布谷——豌豆布谷——!」天空翱翔的是兩隻布谷鳥。 聽到布谷鳥的鳴叫聲,看著那鳥兒輕盈地滑翔,凌嘯想起了鴻雁傳信的傳說,誰能給我的雲兒和爸爸媽媽帶個信呢? ——嗖!破空聲傳來。一隻布谷鳥悲鳴一聲,墜落下來,正好摔在凌嘯腳旁。凌嘯嚇了一大跳,定睛向地上的鳥看去,不禁愣住了。 箭!一支三尺三稜蔟竹箭!長箭盡穿鳥腹,羽尾半沒,乍一看還很難分辨出哪是箭羽和鳥羽。這年頭打獵誰還用弓箭啊,都是手持「砰」地一響的獵槍,至少也是氣槍啊。 「打獵本來是休閒娛樂,感情哥們你還練過!還真***復古啊!」凌嘯抬頭看到西北方兩三百米出有個人正在向自己這邊跑來,心就禁不住想對這位獵人表示佩服。那個人,繞著沼澤上的小塘,速度不慢,漸漸近了,看得出是位身材矯健的旬老者。老者興沖沖奔獵物而來,看到凌嘯傻愣愣地站在這裡,尤其是凌嘯那極具回頭率的悲慘樣,也是張嘴吃了一愣。 兩個人就這樣傻瓜一樣地相隔十來米站著,死死地盯著對方。 那老者終究還是醒過神來,拱手微揖到:「請問這位小師父是那個廟裡的僧人啊?為何如此慘像,莫非被野雷打了?」 凌嘯心裡翻江倒海,波濤洶湧,終於,在老者問話前,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地閉上雙眼。眼前這老者粗布補丁皂衣,半舊線衲短靴,身背箭壺,手執長弓,山羊鬍須,滿面風霜,眉宇間隱隱有鬱鬱之氣。凌嘯直覺感到,這面前的老頭肯定不簡單,那一箭的駭人穿透力,就是自己這樣孔武有力且練過些散打泰拳氣功,大學生運動會曾經得過3枚銅牌的年輕人,在一米距離內都無法做到。更讓凌嘯產生不好預感的是,老者的發音怪卻熟悉,是最近十幾年再沒有人說的仙桃土方言了,而且發已花白的老先生竟然還留著清朝的辮! 難道在演戲嗎?難道時空錯亂,大清臣民誤入蟲洞,來到二十一世紀觀光?難道。。。。。。 遇上了這位清朝遺老,三個可能性首先排除了演戲,演員也是現代人啊!沒有現代人會用這禮節,還問這種問題的!那麼就是時空問題了,只是不知道那清朝老者和自己孰主孰客?凌嘯想起了起點網上那些時空穿梭小說,帶著對時空的畏懼和命運的祈禱,他學著老者的禮節,深深地鞠一躬,也不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問道:「老人家,小我迷路了,請問您(衲)哈,這裡是麼事地方啊?」 老者聽到我的問話,對我的口音也不以為異,正色道:「伢喲,這裡是湖廣沔陽州杜台灣,你想到哪地去呢?」 「您(衲)說這裡是沔陽州?您衲肯定這裡是俗話說的沙湖沔陽州,十年不收的沔陽州嗎?」 老者聽到凌嘯的質疑,紅著臉,撅著山羊鬍,道:「你這伢,麼事不相信老頭呢?我屋就在北邊兩里的高台坡住,從康熙十三年起,這二十年來,這裡的一溝一坑,一草一木,我都摸的清清楚楚的!來來來,你看這往西16里就是仙桃鎮,往東20就是。。。。。。。」 沒等老者顯擺完他豐富的地理知識,凌嘯雙眼一黑,仰面就倒。 凌嘯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加上嚴重的燒傷,身體本就虛弱不堪,如果不是懷著對親人和愛人的眷戀,恐怕早就掛了。聽到康熙十年這個年號,凌嘯知道了,今生今世恐怕是再也無法見到雲兒和父母了,別人說距離都是指空間距離,而如今自己離親人愛人卻相隔300多年。空間距離不可怕,或者說是還有盼頭,只要還在地球上,凌嘯堅信自己哪怕窮畢生之力,爬也可以繞赤道幾圈。但是300多年的時間差,閻王爺可不會給自己一絲盼頭的。不好的預感往往如料而生,自己竟然了起點的「時空大獎」,凌嘯又怎麼不受寵若驚而榮幸得暈過去呢? PS:碼字很苦!新書太難,明月說:緊握手筆,演繹夢裡戲。不想做太監,懇請你推薦。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章 夢裡方知身是客 夜晚。凌嘯醒了。對於昏迷,凌嘯可不陌生,他以前患過消化道出血的病,也曾休克過十幾分鐘,他知道昏迷過去就像是無夢的睡眠。所以,凌嘯這次清醒時,並不記得和想起太多,只是感覺身上皮膚很痛,還有的就是對現在的環境充滿迷惘。 這是一個不高的房間,如果硬是要加上形容詞的話,那可以說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房間。松樹糙木做成的梁檁柱,兩塊破木板加栓加軸便是房門,一尺來高的門檻,泥巴雜茅草糊成的牆壁,牆壁上挖了個見方的洞,那肯定是窗,這一點從洞口上用木棍支著草編的簾可以猜到。窗右掛著一隻箭壺和一支長弓,弓底下則有些鍬鋤之類的農具豎靠在牆邊,其一只扁擔還斜壓在床邊帳上,而黑糊糊的帳下,就是凌嘯現在躺著的床了。這張床古色古香,漆色寶氣,雕花刻鳥,與這個房間可謂格格不入,完全破壞了房主人的無產階級形象,當然床上的破棉絮還是保持有艱苦樸素本色的。床頭邊四棍一板的東西是謂幾,上邊一盞光線昏暗的油燈,邊上放著兩隻有幾個缺口的陶碗,一碗裡面盛滿藥湯,藥是藥,凌嘯聞得出來,藥湯還是熱的,油燈光下,還有熱氣緩緩飄起。另一隻碗則是盛著些肉湯,碗下擺著兩隻竹筷。 凌嘯看得出來,屋主人也就是那個老者,把自己救了回來。他想起了老者的話,自己現在位置還是在湖北仙桃,可是年代卻是在清朝康熙年間。頓時傷心、悔恨、憤懣夾加, 這該死的老天!你把那些無牽無掛的傢伙一雷劈到了古代,讓他們建功立業,陞官發財,娶妻納妾,咱可是從來沒有羨慕過、紅眼過、嫉妒過啊!你憑什麼把我凌嘯這有牽有掛的人弄到古代,讓我父母失去兒,雲兒失去愛人?依著父母親倔強的個性,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們一定是呼天搶地地痛哭,然後滿世界至死方休地尋找他的下落;而雲兒這情深意重的女孩,恐怕會久久地沉浸在悲痛和傷心之,處於絕望的等待之。 神啊!救救我吧!凌嘯怔怔地看著油燈,感覺到自己的心好疼。他明白自己回去的機率是很小的,甚或是不存在的,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這一刻,他真希望父母能不長壽,雲兒能不專情,免得他們的痛苦太漫長,又渴望媽媽長期拜的神仙菩薩是真的存在,能聽到爸爸媽媽那泣血的呼兒聲,和雲兒痛不欲生的哀慟。 「小伙,你醒啦!」門板開合,老者跨步進來了,滿臉都是喜悅。 被打斷了哀思,凌嘯看著老者,知恩知報的他想爬起身來對老者道謝,無奈一動之下,全身俱痛,只得開口道:「多謝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凌嘯給您(衲)添麻煩了!」 老者呵呵一笑,幫凌嘯半坐起來,然後坐在床頭,端過一隻陶碗道:「你叫凌嘯啊,算不得麼事!我這老頭住在這低窪水垸裡,平日裡十天半月都見不到外人來,今天只不過碰巧把你背回來而已,雷都劈不死,是你命不該絕啊!再說了,即使是救了你,菩薩也說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是老頭我為自己在修善業罷了,不要望心裡去。來來來,把這雀湯喝了,可以補補身啊。」 看著這善良的老人,接過雀湯,凌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淚水卻立即像放閘之水湧了出來。多麼像那善良的爸爸媽媽啊! 老者溫言道:「小伙!男兒有淚不輕彈!皮都焦了大半,疼是肯定地,但是男兒漢就是要心堅志剛!莫學那姨娘樣,來來來,先喝湯,養好身骨再說事。」 凌嘯知道心的苦楚是無法明言的,說出自己的遭遇既是駭人聽聞,又於事無補,加上自己也是飢腸碌碌了,於是抹去淚水,把雀湯慢慢吃下。雀湯肉鮮味美,凌嘯即使是滿腹哀傷,也吃得津津有味,老者滿臉欣慰地看著他吃湯,不由得緩緩歎息一聲。 吃完了湯,凌嘯再次向老者道謝,「多謝您(衲)了,我叫凌嘯,不知道老人家怎麼稱呼啊?」 老者笑道:「伢你就不用客氣了,老頭是罪余之人,和我那老婆從湖南逃到此處,偷生殘喘二十年,雖說去年蒙太皇太后老佛爺的壽誕之恩得以赦免,可是卻也無顏說出祖宗姓氏,免得祖宗蒙羞啊!你就稱我格爾楞大叔吧!」 「格爾楞大叔?」凌嘯一楞,「您(衲)莫非是少數民族?」 這下輪到格爾楞大叔一楞了,「什麼是少數民族?哦-你是說我是哪個族的是吧?呵呵,不錯!我是滿族人,你呢?小伙。」 凌嘯當然是漢族了,可是他卻脫口而出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族的,我從小就是孤兒,連爹娘的面都沒有見過,怎麼知道自己是哪一族的人啊。」凌嘯雖然還沒有就回到過去一事定下心來,可是銷售經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素質告訴他,說自己是漢族肯定沒好處。再說了,眼前大叔是清朝的國族,即使善良無比,誰又知道他對漢族有否偏見呢?所以為保險起見,他毫不猶豫地編著謊話。再說了,他來自二十一世紀,滿漢一家皆是華兒女,不管說自己哪一族都沒有心理障礙。「我還沒懂事起,就被人從家裡拐走了,賣到沙湖凌家做兒養,可惜才過了兩年,凌家夫人生了個少爺,我就成了伴讀小書僮了。前些時候沙湖鬧瘟疫,人死了不少,凌家也遭了災,老爺不幸去世了。夫人怕再留在沙湖會染上疫病,就帶著少爺往岳陽投親去了,臨走時說不要我了,給了我一兩銀就把我丟下了。我琢磨著老大不小了,跟少爺也讀了些書,想到武昌去找地方謀生。前天卻在趕路途遭了雷劈,幸虧大叔您(衲)相救,不然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哦!原來是這樣,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啊。我孩兒如果還活著的話,也差不多和你一樣大了。」格爾楞大叔哀傷地道,「我老伴身骨不好,常年臥床,我常常抓到些水蛇給她調理身,積了些蛇油,等下給你抹上,蛇油治療燒傷是最有效的了。你先休息吧,要是不嫌棄我這裡簡陋,就安心在這裡養病吧!我要去看看老伴了。」 水蛇油果然是燒傷良藥,隨著凌嘯身上的灼傷慢慢地結疤換皮,日也一天天地過去了。這些天都是格爾楞大叔在細心地照顧他,一來二去,凌嘯也從大叔口知道了一些大叔的經歷。 原來現在是康熙三十四年農曆八月,格爾楞大叔是滿洲鑲藍旗人,今年五十一歲,而並非十歲左右,凌嘯知道這時代的生活很苦,人們的外貌總是顯老些,像自己就被大叔以為只有十**歲,和他已死去的兒差不多大呢。康熙十三年三藩之亂時,格爾楞在大將趙良棟麾下任游擊將軍,由陝西入湘與吳三桂的叛軍在岳陽作戰,戰事陷入膠著狀態。當時軍缺糧,趙良棟派格爾楞率領一千人,到武昌城運糧至軍。等到格爾楞大叔運糧回到軍,趙良棟軍已經取得一次小捷,雖然殺敵不多,卻俘虜了大量的偽官及家屬。當時朝廷有個不成的慣例,對於投靠吳逆的漢族官員殺無赦。趙良棟麾下軍隊有八旗兵和漢軍綠營之分,殺偽官一般都是由滿族軍官來執行,格爾楞大叔被派來行刑。可是他在偽官罪犯發現了一個曾經與他家由大恩的人,這個人曾經在多爾滾的刀下救過格爾楞的父親。格爾楞信奉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是救這人已經非常困難,他得知這個犯官有個女兒也被俘虜,即將被殺,他立即去求趙良棟饒恩人之女一命。趙良棟本是漢軍旗人,怕別人說他袒護漢人,決計不肯放人,萬般無奈之下,大叔連夜單槍匹馬劫走恩人之女,棄官遠走漢沔一帶。由於漢沔一帶北有漢江南臨長江,經常水災連年,人口流動遷徙頻繁,便於隱匿身份,大叔便和恩人之女在這裡住了下來,隱姓埋名,並結為夫婦。 兩年後,他們生下了一個兒,可惜不到一歲就因為天花死去,而他的妻悲傷之下,也感染上疫病,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只能臥床修養。這一臥就是十幾年。大叔其實還是很想念家鄉的,他對自己讓家族蒙羞,還是很內疚的。滿族漢最是注重榮譽,想到滿族並不顯赫且開始落的家族,這回肯定更會因為自己被人瞧不起,他就覺得自己罪孽不小。今年鎮上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后壽誕,朝廷大赦天下,格爾楞大叔本想回去看看,為祖宗燒柱香,雖然不奢望能獲得家族裡的諒解,但好歹可以稍安己心。然而,想到妻臥病在床,兒孤墳淒淒,於是就死了這份心,老老實實地在此守妻護墳。 聽了格爾楞大叔的故事,凌嘯肅然起敬,被深深地震撼了,這是一個恩怨分明的漢,一個情深義重的男人,一個滿腔慈愛的父親。想起自己對他的欺騙,聽到他訴說妻的賢惠和兒的可愛,他再也躺不住了,堅持要爬下床來,跪在大叔的腳下,道:「凌嘯拜大叔之賜,得以活命,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二老!」大叔卻依然淳樸地說是舉手之勞。凌嘯對大叔的敬意更深了。 躺在床上的這些日,凌嘯開始總是怨天尤人,憎恨老天爺,擔心著母親和雲兒的悲痛,甚至無數次從夢裡驚醒。夢裡雲兒的巧然鄢笑,媽媽的絮絮嘮叨,父親的諄諄教導,總在凌嘯淚濕的枕巾邊滑過,那醒來後的牽掛和絕望,甚至讓他產生不可抑制的幻想:自己雷裡來,也許可以從雷裡回去,於是他盼望著下雨打雷,期望自己能再次獎。 終於有一天,秋雨磅礡雷閃漫天。他踉踉蹌蹌地不顧大叔阻攔衝出房,一道閃電如願而至。 可惜的是雷神的準頭差了點,沒有劈到他的身上。 感謝老天爺! 凌嘯在罵了老天爺一個月,問候了幾乎所有女性菩薩,仙女之後,終於在心裡說了句表揚的話。 因為他看到被雷劈到的豬圈裡,火光躺著一頭豬,烤熟的豬! PS:碼字很苦!新書太難,明月說:緊握手筆,演繹夢裡戲。不想做太監,懇請你推薦。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章 依稀往夢似曾見 終於能下床了!傷已快愈的凌嘯第一件事,就是到另一個房去看望大叔的妻。大嬸的樣嚇了凌嘯一大跳!骷髏似的容顏,骨瘦如柴,卻腹漲如鼓。看到凌嘯卻只是張了張嘴,並無半絲聲音,眼神充滿善意的問候和關懷。凌嘯心裡悲哀至極,他看出來了,大嬸得的是血吸蟲晚期,已經到了肝腹積水的地步,恐怕挨不了多久了。他坐到床邊,輕輕握起大嬸的手,道:「大嬸,我來看您衲了!」他就再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大嬸眨了下眼,臉上揚起慈愛的笑意,格爾楞大叔在一旁道:「小嘯,我已經跟你大嬸說過你的事了,她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看到你康復了,她也是蠻高興的。」 凌嘯這時候很後悔自己沒有學過醫學,作為血吸蟲病多發地的江漢平原的人,他明白這種病的原理和危害,卻無能為力。大叔看出凌嘯的黯然,灑脫地道:「生死有命,能在這床上躺個十幾年,已經是老天爺格外之恩了,再說了,這種日我們其實也厭了,我們也想下去陪我那孩兒,免得他一個人孤單啊!小嘯,你不必為我們難過。」 大叔的話,並沒有讓凌嘯心裡好受些,他看得出來,大叔他們的生活很艱難。遠離周邊的鄉親,簡陋的房舍,粗鄙的食物,裡裡外外都靠大叔一個人支撐,即使他曾經是一名勇武的將軍,可是多年來躲藏的艱辛,生存的重壓,已經讓他衰老疲憊。凌嘯是農民的兒,小時候的農村生活裡,苦頭也吃過不少,那鄉里五十歲的老頭們,其實那個看來不是滿面風霜。 格爾楞大叔許是看出了凌嘯的傷懷,轉換了一個話題,「小嘯啊,我看得出你一定不是普通小伙,我老頭不想去問你的過去,但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這次能把你救活過來,其實只是園了我自己的心結,那次我眼睜睜地看著兒死在我懷裡,心裡很是苦痛。我老伴眼見活不過十月了,老頭我決不獨活。」凌嘯聽到大叔說到決不獨活的話,很想安慰他幾句,卻被大叔用手按住了。 「本來施恩不圖報的,可是我還有兩個心願沒有完成,你能不能幫我的忙?」說完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凌嘯。 「您衲但有吩咐,嘯兒萬死不辭!」這可憐老人的心願怎能不替他完成呢!凌嘯找不到不拚死去做的理由。 「好!」格爾楞大叔大喜道,「我雖然犯下重罪,有辱門楣,但我自信死後亦敢面青天,如今蒙恩得赦,可以重見天日,我的第一個心願就是希望你能在我死後,把我全家葬入祖墳!」 「大叔,我願盡畢生之力為您衲完成此願!只是我該如何說服您衲家族裡面的人呢?」 「如果你真的是個孤兒,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兒,只是我聽你夢裡總喊著爸爸媽媽,看來你也有家人的,我就收你做義,免得你家沒了香火。不曉得你意下如何?」 看來自己的謊話穿了幫,凌嘯的臉還是紅了,並不是為說謊而羞愧,而是騙了救命恩人而不好意思。「孩兒拜見父親大人!」這下他倒也乾脆,先別說大叔比他老個300多歲,就衝著這活命之恩,也是情願!乖巧的他,又立刻轉向榻上大嬸拜道:「孩兒拜見母親大人!」 「哈哈!」格爾楞大叔老懷大慰!他坐到妻旁邊,輕輕撫著她的臉頰,柔聲道:「阿惠,你聽到了嗎?我們又有了孩兒了,我們又有了孩兒了啦!」阿惠臉上湧起一片淡淡的紅暈,眼隱隱光華流動,顯然她也很高興。 看到這對老人高興得眼含淚,凌嘯感覺自己還有些太保留了,正待向他們說明自己願意做他們的繼宗之,讓他們更加開心時,格爾楞卻已拭去眼淚花,站起來道:「嘯兒,你過來。」說完從衣頸處掏出一塊玉珮,交到凌嘯手上,「我們家族姓納蘭,與那明珠相爺同族,可是卻是較遠的淵源了,明珠年輕時貧苦無依,族對他未盡到照顧之義,他得勢後,故對我族人少有照拂。這塊玉是你太爺傳給我的成*人之禮,當日我取得典禮上的巴圖魯稱號,上面刻有納蘭巴圖魯五個滿,你收好了,可以作為你的身份信物了。你只需將此玉珮給我大哥德隆多看,他就知道你是我的後人了。」 凌嘯接過玉珮,心裡卻總在翻騰一個想法,想不到我竟然和著名詞人納蘭性德一個族的,這身份真不差啊,他壓根就沒聽到格爾楞說明珠不愛見族人的話,傻笑道:「我居然叫納蘭凌嘯了,嘿嘿!」 格爾楞「刷」地猛然立起,全身發抖,指著凌嘯顫聲道:「嘯兒!你!你真願意做我格爾楞的繼宗之?」原來古人最重嗣香火,聞得凌嘯此言,竟是連姓都願意隨自己,又叫他怎麼不激動異常呢? 凌嘯一愣,隨即道:「父親母親和兄弟以後如果沒人燒紙錢的話,會在陰間挨窮受饑,孩兒於心何安呢?」 格爾楞縱淚肆流,衝出房間,立在堂屋,面北跪下,「列祖列宗!不肖癡兒格爾楞敬告諸位先人,我亦有後人了!嗚-」許是嗣一事,橫在他心太久,他終於喜極而泣了。 凌嘯看到榻上母親亦是激動不已,身微微顫抖,淚水漣漣,就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大半的他們的第一個心願了,日後只需遷葬罷了。凌嘯坐在榻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夫婦,想念起自己的父母,真希望他們能擺脫悲傷,不知不覺,自己也是黯然神傷,滿臉淚流。 午後。院裡。 格爾楞面色嚴肅地對凌嘯說道。 「嘯兒,我的第二個心願就是我格爾楞號稱是巴圖魯,可惜一身武藝恐怕會失傳,這些年我將得自薩滿教的武藝加我的心得整籍成冊,原希望你幫我帶給北京的侄輩的,不過,現在我就將它傳給你!」 還真有武功流傳於世啊!想起那射布谷鳥地駭人一箭,凌嘯頗為震撼!不過當他翻完老爺傳給他的武功秘笈,卻有些失望了。凌嘯身體一向健壯,又是體育健將,很是練過一段時間的散打和太極,他也曾對氣功和泰拳流過些汗水,有段日起點網流行特戰小說時,還專門求教過一些退役特種部隊戰士,雖說是業餘水平,可武術基礎並非為零。格爾楞的冊上的繁體字,對凌嘯這長期上台灣色*情網的傢伙也不是難事,但是翻到倒數第三頁也沒看到他期望的心法類字,相比於他在二十一世紀的各種硬氣功書籍,實在是太淺顯了些,除了箭術讓他眼睛亮了些外,其他的都是些格鬥技巧。就在他幾乎放棄的時候,最後三頁讓他眼鏡都要掉了,如果他帶眼鏡的話。 最後三頁沒有一個字,只有幅圖,幅和他以前練過的武當硬氣功類似的真氣運行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圖上經脈詳細,圖理清晰,可是卻沒有任何字說明。凌嘯疑問的眼光投向格爾楞。 PS:碼字很苦!新書太難,明月說:緊握手筆,演繹夢裡戲。不想做太監,懇請你推薦。 各位讀者,你們好!有位大大問,為何不選在明末,我說明如下:我寫這本書,之所以不選明末,是因為沒挑戰性,清朝是封建王朝登封造極的時代,現代人想在康熙盛世其生存,受封建的禮教限制很多,有難度所以有挑戰!如果想暴風急雨地改變它,更難!不信,可看看《水煮清王朝》,水煮是慢慢加溫的方式。何況主角對清朝的改造方式是獨特的,清讀者大大們拭目以待。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四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看到凌嘯有疑問,格爾楞笑道:「這冊是為父三十年的心得記載,最後幾頁是轉抄的氣功心法,我也沒練過,還沒看明白。你年紀已經太大,過了最佳練習時機,沒事的時候你也可以可以練練箭術。強身健體是沒問題的,以後等你為我們添了孫,可以傳給他。」 呵呵,想得好遠啊。凌嘯心裡好笑,這冊上最有價值的是心法,他居然不知道怎麼練,還說個屁啊!再說了,自己的硬氣功早沒練了,那個苦啊,自己可是不想再嘗試了。現在最重要是好好瞭解這個世界,熟悉清朝的環境,學習好怎麼生存。 「我應該叫您阿瑪,還是爹爹呢?」 「你是我滿族兒郎,當然是要喊我阿瑪啦」格爾楞哈哈大笑。 「阿瑪,我的頭髮都被燒焦了,您說我是不是要剃頭留辮呢?還有,我是不是要換身衣服…………..」 「那是自然!你看,阿瑪我都逃難逃糊塗了,早該想到了。」 細節決定成敗! 作為一個銷售經理,凌嘯深知這句話的正確性。 凌嘯就留在這清朝的家裡,平時就和格爾楞一起到沼澤地裡去打打獵,或者留在家裡照顧額娘。慢慢的凌嘯就想開了,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只有每天都祈禱一遍古今外滿天神佛聖母基督真主,希望他們能給予媽媽爸爸和雲兒幸福生活。自己還是想想怎麼生存下去吧! 兩個月來,他的頭髮就很有些長了,已經能夠扎個半尺長的小辮了,唯一遺憾的是,他不敢把前額交給格爾楞來剃光,因為格爾楞自己就是用菜刀刮的,看到他的額頭常常傷痕纍纍,實在是不放心,畢竟剃頭還算得上是技術活。 在把破爛的西服和皮鞋丟到水塘後,凌嘯也換上了格爾楞的舊衣服,穿上了布鞋,習慣了用舌頭刷牙,喝池塘裡的生水,蹲茅坑,一切都顯得像是在做農家游。習慣現代夜生活的他,還無法調整自己的生物鐘,沒有了電腦電視的晚上,很有些無聊,於是他就翻出了格爾楞給他兒買的《幼學瓊林》,好好地學習起常用的稱呼等等常識。他明白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撲入到陌生而又充滿挑戰的封建世界。 因為他血液裡面流動的是現代銷售經理的**,競爭! 老實說,他並不曉得自己應該怎麼去搞,但是做好準備是絕對冒得錯的。自己不幸被命運放逐到了清朝,可是能安生立命,飛黃騰達的途徑卻是不多的。 士農工商兵,五大職業。 農民,他是不幹的,自己又不會種地,什麼?大家說當地主,檔次也太低了吧! 工人,自己的工科知識是很豐富的,也許在機械製造專業現在是舉世無雙,可是好像 需要很多配套科技耶,算了,當輔業,有興趣就搞搞。 商人,好!是強項!不過好像清朝重農抑商,閉關鎖國,地位太低了。 當兵,好男不當兵! 地位最高,待遇最好的是士了,可以說等同於官,應該是自己奮鬥的目標,不過論起事,老祖先半輩浸淫其,普通本科生怎麼能望其項背?現在的時代,科舉考試和二十一世紀的教育體制並沒有本質不同,不過凌嘯知道自己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人家歲左右開蒙,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在讀那本書,自己就算肯學,能學,會學,也要學到七老八十,還混個屁啊? 幸好當官還有別地途徑。 老好運混了個滿人資格,如果不出意外,有月例銀的待遇,政治上好像還有很多優待政策,只要自己把身手練好點吧,加上老在商場混的一套拉關係的手腕,嘿嘿,應該不賴啊!尤其自己還有秘密武器啊!清宮戲的好處,喜歡看《百家講壇》的習慣,都顯現出來了,老大致還知道些歷史走向,人物陣營。感謝二月河!感謝央10台!向你們致敬! 也感謝清宮戲的編導演,至少凌嘯在三百多年前給了他們一個公正的評價:某種情況下,人們會覺得他們製造的也不全是垃圾。 沼澤裡鳥兔很多,凌嘯常常跟格爾楞打獵,他的射箭技巧也有模有樣了。他拿出解放軍練槍法的方法,在手臂上吊石頭訓練自己,堅持鍛煉自己的穩定性,而且沒事的時候,就拿著弓箭東射西瞄的。兩月下來,他的力量雖然不及格爾楞,只能開弓射出百來步,可是準頭也不逞多讓。凌嘯明白,在這古代裡,有身好功夫是好處多多的,所以每天咬牙堅持重新鍛煉身體,散打,泰拳,太極,都練,尤其是射箭這種遠程攻擊技藝。 他不曉得自己會不會碰到打仗的事情,可是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他還是經常拉著格爾楞請教排兵佈陣,領軍打仗。可惜的是,格爾楞雖然是一員武將,但他是勇武有餘,卻智謀不足,翻來覆去,常常被凌嘯問得啞口無言。格爾楞最後煩了的時候,扔下句話扭頭就閃了,「老們哪個不是背會《三國》就能打仗的!」 凌嘯也是傲氣凌人,心裡靠了一聲,老就不信這個邪了,自己好歹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國,黨的戰爭故事,**軍事思想,起點軍,也是涉獵不少的,差也差不到那裡去!不就是換成冷兵器嗎?誰怕誰! 等到凌嘯發現自己的箭可以輕易射一百三十步遠的目標時,天已經很「涼」了。凍得鼻青臉腫的他,才發現沒有溫室效應的時間並不完美,不止是只有他感到徹骨難耐,新的額娘不行了,這個凌嘯不太瞭解的女人,已經耗盡了生機,奄奄一息了。 凌嘯對這個女人滿是敬意,從她的處境可以看出,她之所以支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她不想自己死後,丈夫也追隨而去,留下兒的孤墳無人照看。偉大的母性! 昏暗的油燈下,可憐的額娘死死地盯著凌嘯,喉嗚嗚作響,兀自不肯嚥氣。 格爾楞倒是一臉平靜,對著守望相伴的妻說道:「阿惠,你就放心地去吧,日後的事情,嘯兒定會好好安排的,遷葬祭祀他都會做的。」 凌嘯堅定地點點頭。 額娘死去後,格爾楞要凌嘯去燒些熱水,說要為妻洗洗身,換上他前幾天從仙桃鎮上買來的壽衣。等凌嘯回來的時候,格爾楞已經安詳地躺在妻的身旁,口溢黑血了。 凌嘯默默地看著二老的屍身,老人們走得很平靜。凌嘯知道格爾楞前些時候捉蛇,就知道他準備幹什麼了,他沒有阻攔,也沒理由阻攔。當一個人把配親人去死當作幸福,你有理由阻攔嗎? 格爾楞給他留了封信,是寫給他大哥德隆多的,希望他照顧好自己的兒,並懇請他原諒自己讓家族蒙羞的行為。 收好信,凌嘯卻犯了難,老人家的後事該如何辦呢?家徒四壁的他,總不成用蘆席捲了二老下葬吧。 凌嘯翻遍家所有的角落,只翻到了十一個銅板,終於死心了。看來格爾楞對自己還是十分信任的,知道自己有法為他們辦好後事。 凌嘯決定先幫他們洗淨換衣,做這件事的時候,凌嘯一點都沒有害怕,自己的親人有什麼害怕的,只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很孤獨。凌嘯把他們放到床上時,突然眼睛亮了。格爾楞說過,這兩張古色古香的床,是從十里外的何家村撿來的,前些年瘟疫流行時,那裡的一個大戶人家死絕了,格爾楞就把這兩張床弄到家裡,想給妻一個驚喜。就是這東西了,既然額娘喜歡,就用它來盛殮二老吧! 忙活了整整兩天,幾乎拔光了房樑上所有的釘,凌嘯終於完成了一個草草的棺材。又用了半天的時間,凌嘯終於在格爾楞的兒墳旁挖出了墓穴。實在找不到墓碑的材料,只得用一塊大石頭代替。 安葬完二老,凌嘯在墳頭立了半響。這兩位老人就是自己在這世上的親人,想到他們可敬可歎的悲劇人生,凌嘯暗暗發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一定要混出個好前程來,阿瑪和額娘,你們等著我,我一定會說服家族人,來日定將你們遷回京師祖墳,得享祭祀。 漢江堤岸上,江風襲人。 凌嘯站在碼頭邊,他準備坐船先到漢口鎮,再覓路北上入京。回望江邊寒風瑟瑟的破敗小鎮,他心暗歎一聲,雲兒,爸爸媽媽,別了。上午,他第一此來到這故鄉之地,走在青石小街上,看著蕭索的小鎮,窮苦的鎮民,想起那記憶裡幾十萬人口的百強縣市,真正感覺到歷史的滄桑。其實他明白,這裡並不是日後的仙桃城區,地理課上講過,北半球的江水自西向東流時,會對南岸形成沖刷,日後的城區應該在現在的南邊五里處。當他問明白一些地名並不存在後,知道自己應該跟親人們告別了。 凌嘯極端無恥地盜用了起點某位大大的絕招,用一張人民幣在小當鋪裡押了二十兩銀,他一出門,當鋪就在身後上門板打佯了。看來當鋪老闆還是識貨的,知道低價收了個寶貝,那紙質,那畫技,那怪符號,舉世無雙啊!懷璧其罪啊,難怪他要馬上關門呢! 哼!不過是張十圓鈔票就把你喜成這樣,要是給你看張百元大鈔,你還不大小便失禁啊!凌嘯很不地道地鄙視道。 PS:碼字很苦!新書太難,明月說:緊握手筆,演繹夢裡戲。不想做太監,懇請你推薦。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五章 關山難越 誰悲失路之人 花了區區二十錢的船費,凌嘯坐著木棚船來到了漢口。他踏上了龍王廟碼頭,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被抬上碼頭地,暈!這個暈字可不是網絡語言的「暈」,而是暈船的暈。 船家惱怒地看著自己的衣裳,苦笑不已,這位年輕小伙的塗鴉能力真***強悍啊,三名船夫,位客人,那個身上不被這位看起來斯的傢伙塗鴉到! 關鍵是你塗鴉用墨汁我們沒意見,用膽汁就太噁心了吧! 氣人的是你塗就慢慢地塗啊抹啊,我們都沒想法,可你居然用噴繪的! 在把凌嘯放到碼頭地上時,船家覺得自己該對這小伙說點什麼,思索半響,道:「你的膽汁真多。」 在人來人往的碼頭上,死豬般歇了一個時辰左右,凌嘯終於爬起身,今天這個暈啊,翻江倒海是不足以形容的。本來凌嘯的打算是從漢口換船入長江,到揚州再轉大運河,一路水路,舒舒服服地到北京的,可偏偏忘記了暈船這檔事,看來只有走陸路了。感覺著還有些搖晃的視野,他知道自己需要找間客棧休息下,再說自己明白北京在那裡,可不曉得路怎麼走啊,要找個明白人問問才行。 悅來客棧,是漢口鎮數得上的好客棧了,一晚上要一百五十銅錢,凌嘯覺得太貴,但是,當他轉了碼頭邊幾個便宜客棧後,嚇得連滾帶爬的跑回悅來。在悅來的大堂,哦,是店堂裡,凌嘯心甘情願地交錢訂房。嘿!天字三號房,**小院,帶花園的。 凌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小資產階級情調,那幾個廉價客棧TCL(太差了)了,豬圈也可以用來賺錢啊!況且即使是悅來客棧,也不過是個招待所水平罷了 凌嘯昏天暗地的睡了半天,被敲門聲驚醒了。原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服務生,哦,小二送來了晚餐和茶水,並告知凌嘯要洗澡的話,跟前院樓下招呼聲就行,自會有人送來澡桶和熱水的。凌嘯很滿意客棧的服務質量的時候,小二哥的一句話讓凌嘯對他們的軟件水平充滿了敬意! 「客官,你要是晚上寂寞的話,我們客棧還備有美貌歌妓供您消遣。」 「不用了,我先用飯吧,你去為我準備洗澡水!」凌嘯扔出十錢,吩咐道。 從小二口得知,在古代旅行是件高危險的事,陸地有山賊和黑店兩大風險,水上有水匪和翻船兩大隱患。凌嘯在心裡加了一條,暈船,打死凌嘯都不會坐船了。 選擇陸路吧,小二馬上就提供了安全保障計劃,找武威鏢局隨行。 古今生意同道理啊! 看著小二大肆渲染旅程的恐怖,極盡恐嚇之能事,又講到武威鏢局的安全保障有多高,簡直可以秒殺李逵,強暴孫二娘,凌嘯就願意和任何人打賭,小二如果沒從武威鏢局拿著銷售提成的話,他凌嘯願意把吐出去的膽汁添乾淨。 本來,凌嘯的想法是買匹駿馬,一路狂飆,那多麼拉風啊!不過,問了小二馬匹的價格後,他馬上打消這個念頭。聽到路上可能的危險,沒有必要為些許銀冒生命危險,凌嘯馬上叫小二去鏢局打聽有無鏢隊前往北京。巧得很,明天就有一支鏢隊將出發進京,凌嘯和隨小二同來的鏢局管事一通侃價,定下五兩銀的入團費,就此敲定了來到清朝後的第一次跨省旅遊。 鄂豫交界,武勝關。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看到神州名關威武雄壯地矗立在暮色群山,凌嘯隨口即誦。 「好詩!好詩!」 「公好才華!」 「公啊!我們雖然都是一屆武夫,可也聽得出豪氣萬丈!」 聽道鏢師們如潮的好評!凌嘯可沒有一絲剽竊的愧疚。他只是把這些東西當成自己的資源,一個優秀的銷售經理,就是要好好地利用和發揮自己擁有的資源。他在漢口很是花了些錢,把自己裝扮成一個書生,他本身就皮膚較白,細皮嫩肉的,長得也很看得過去,乍看之下,誰都會以為他比唐伯虎還唐伯虎。現在,他只是用些詩句來加深周圍人的印象罷了。可惜,沒有美女粉絲的尖叫,略顯不足,便宜你們這些武夫了。 其實,凌嘯拌做書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既然旅途充滿危險,即使這十幾個鏢師,也未必能讓人放心,就必須使自己處於有利的位置。裝作書生,可以讓人以為自己弱不禁風,不堪一擊,當真正有危險的時候,麻痺對方,然後暴起一擊,搏些生機。要知道凌嘯在職場上的經驗告訴他,不叫的狗往往是咬人的,自己拌豬吃老虎,只是防一手罷了。 當然為了防止鏢師們對自己起歹心,啟程之初,他就花錢僱請了一位老漢,裝成僕人來送行,就連自己的口音都換上了京腔,其實就是普通話加點重鼻音。同時一路上,他不停地吹噓自己是宰相明珠的族侄,暗示鏢師們掂掂自己的來頭。所幸的是,一路行來,鏢師們似乎信了自己的話,恭敬有加,執禮甚恭,還馬屁不斷。 「公啊,天色已經晚了,再走的話,萬一遇到山賊,我們倒沒啥,您可是身骨金貴啊,不如我們今晚就在這關下鎮歇息吧。」鏢頭劉含章對凌嘯提出建議。他是這班鏢師和趟手的頭,兩匹馬一輛車十人的鏢隊要聽他指揮。 「嗯!你們考慮得很周到,就在鎮裡歇上一宿吧。」凌嘯依然京腔京調地允道。鬼不曉得你心緊張的是鏢貨? 一宿無話。 清晨,在凜冽的寒風,鏢隊過關前行,進入河南境內。 翻上一座山後,有人勒馬。 「大伙提著神點,這信陽地頭上聽說出了幾股響馬,認錢不認人,留財不留命的傢伙,上次總鏢頭派人和他們親熱,他們瓢把對我們不冷不熱的。大伙機靈些。」劉含章給大家做著提醒,畢竟還是老江湖了。 「劉鏢頭,我常常聽人說,山東的響馬河南的賊,怎麼河南也有響馬呢?」凌嘯不恥下問。 「公你說得不錯,這河南原本只是有些蟊賊的,不過今年黃河在山東決堤了,好多百姓逃荒,這信陽的響馬估計就是從山東跑到商丘,再從商丘跑到信陽的。我們鏢局沒有山東的線路,一向沒什麼交情,所以還是小心點的好。」 「好!大家小心點,只要諸位護送本公平安回京,我一定在重重有賞,每人五兩白銀!」凌嘯許出了空頭支票。 「好!謝謝公!萬死不辭!」 「有我某某人一口氣在,決不叫公有閃失!」……. 應者呼聲雷動,誓言鋪天蓋地,不過是不是空頭支票,天曉得。 許是呼聲太響,也可能是劉含章是萬年才出一個的烏鴉嘴,進入一個山谷後,鑼聲山響!一群三四十人的山賊呼嘯而至,瞬間就把鏢隊包圍起來。 鏢師們立即抄起武器,圍成一圈,劉含章躍馬馳前,並不言聲,觀察著這群他的烏鴉嘴引來的敵人。凌嘯,縮向鏢師們後面,沒人表示異議,他本來就是弱小書生嘛!凌嘯也在觀察這群沒馬上動手的賊人。賊人們很精幹,就是有些精幹得過了份,顯得營養不良,賊群前也有一人馳馬而出,呵呵!竟然是位美麗的女。 PS:碼字很苦!新書太難,明月說:緊握手筆,演繹夢裡戲。不想做太監,懇請你推薦。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六章 狼牙山五壯士 那美貌女在陣前勒馬立定,環顧四周,很多山賊都望著她,顯然她是這群山賊們的頭領。 她的面貌,凌嘯覺得並非特別好看,在現代社會只能算等。可是凌嘯有幾個月沒看到年輕女了,當兵滿半年,母豬變貂禪,所以產生了審美誤差很正常,尤其是在一班大老爺們的襯托下,這女橫劍坐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猩紅的披風在山風獵獵作響,更是別有一番英氣。可是山賊們大部分衣衫襤褸,面有饑色,他們把山賊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做得到了這地步,不知道至尊寶看了會怎麼想。 他們手武器也很簡單,就是雜七雜八的農具之類,一看就知道是饑民聚集的草台班,應該沒什麼戰鬥力的。 劉含章卻憂心不已,越是老寨的山賊,越有交情可套,而一群沒交情的饑民,可是會吃人的。有道是行家怕拚命,拚命怕不要命的,一旦打起來的話,己方一定會吃虧的。抱著盡力避免開打的希望,劉含章就要過去交涉。 那女卻沒給劉含章機會,轉頭向身後把劍一揮,馬上就上前了一個小嘍囉,扯開嗓用山東話喊道:「弟兄們,殺呀!」 酷!還真是個女悍匪啊。 眾山賊應聲衝殺過來,鏢師們連忙揮刀舞槍的迎了上去,一時間鋤鍬對刀槍,劍棒戰鐮斧,陷入一片混戰。劉含章又氣又急,氣的是敵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場面上的談判都沒有,急得是敵人上來了七個人快速地把他圍起來,加上那女頭領,把他和鏢師們完全隔開了,看來山賊們還是很看得起他。幸好劉含章的刀法還是很不錯的,據說在江南武林還闖出了個「舞風刀」的名頭,圍著他的幾人,除了那女頭領所使的劍能給他威脅外,其他人卻只能抽冷地暗算。劉含章暴吼連連,也砍傷了兩個靠得近的山賊,卻始終無法衝出包圍。 開打之時,凌嘯就躲在了鏢師們的圈間,一副書生打扮的他自然是不便上場的,再說了他覺得自己沒有武器,最好別逞能。山賊們你一鍬我一耙他一鋤地直往鏢師們身上招呼,仗著人多武器多和長,把鏢師們搞得手忙腳亂,鏢師們若不是走南闖北也很有些武藝,恐怕就要垮了。凌嘯聽著震天的喊殺聲,也是血脈沸騰,興奮不已,想當初在學校和社會上也打過幾次群架,是個典型的好戰分,當下就忍不住四下找傢伙幫忙。 「啊——」 一聲慘叫傳來,一個鏢師一不小心被鐵鍬劈下了半邊腦袋,泉湧的鮮血,白色的腦漿,迸灑在鏢車上,凌嘯的長衫上也沾了不少。 恐懼!噁心!凌嘯的第一反應就是打吐特吐,腎上腺素急切分泌。他是打過架,可是那只是打架而已,不是殺人啊,他可是連雞都沒殺過一隻的人,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功夫》開場時,馮小剛的話:「還有天理嗎?還有法律嗎?」 環顧四周,凌嘯發現只有自己在意一個人的死去,大家都在專心地以死相搏,不一會兒,相繼幾聲慘嚎傳來,雙方都是互有死傷。凌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裡是清朝,對方是要殺人搶鏢的山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慢慢控制住不停顫抖的雙腿,他的精神終於高度集起來了。山賊們來得這麼快,是碰巧遭遇的嗎?應該不是。他們一定是昨天在武勝關踩了點,知道我們鏢隊的路線,是什麼讓他們不談判就殺人呢?看來是要劫鏢加滅口了,可是就憑這幾十個饑民,應該是沒有這個能力的,難道。。。。。。。凌嘯抬眼一望,頭皮一陣炸麻,又有大批山賊從山谷兩頭奔來,山賊的援兵來了!天啊!劉含章這***保的鏢究竟是什麼啊? 完了,死無葬身之地了,山谷兩頭已經堵死了,兩邊山坡則是十分陡峭,怎麼辦?劉含章和鏢師們顯然也發現了敵人的援兵,一個個面如土色,而先前的山賊們則大聲歡呼。劉含章大喊一聲:「住手!我們投降。」說完把手大刀一擲,鏢師們也都絕望地紛紛丟下武器。 凌嘯心大罵:「蠢豬!」人家這是事先策劃好了完美計劃,擺明了要殺人滅口,你現在丟下武器,連賺個夠本的機會都沒了,你們想死,我可不能奉陪,拼了!凌嘯把長衫下擺望腰間一扎,連跑七八步,一個竄步,望那峭壁上衝去!剛才他就打量好了,這谷邊的峭壁雖然陡,可是不高,也就是三米多一點的樣,在往上可就平緩多了,自己雖然生在平原,可是沒事的時候也參加過兩次攀巖活動,拼了吧。驚呼迭起!離凌嘯最近的山賊也在十七八步,事情太突然了,等他們意識道過來,凌嘯已經驚人大爆發,一躍而起,手足並用地衝上了峭壁的頂部,當他們想起用鐵鍬鐮刀投擲的時候,凌嘯已經在緩坡上連爬帶竄地逃出去三十多米。 「感謝地球母親的萬有引力!」平擲鐵鍬之類的,一般可以到個二十米左右,可是向上斜擲,就很難達到這個水平了。凌嘯的手被山上的茅草劃的鑽心的疼痛,可是他卻不敢停留,聽著下面山賊的大呼小叫夾雜這叱罵聲,甚至還有哈哈的笑聲,他曉得自己還沒有逃出生天,山賊一定有聰明人的,他們肯定會想出兵分兩路來追殺自己,一路從山腳繞行堵截,一路用人梯爬上山坡尾追。自己如果不能快過山賊的速度,肯定是死路一條!為今之計,只有盡力跑遠,找到下山的路,問題是自己人生地不熟,能跑多遠呢? 「雲兒,為我祈禱吧!」 山不在高!有一百米就夠為難人的了! 鮮血淋漓氣喘吁吁地爬到山頂,凌嘯真想找幾顆安眠藥安靜的死去,或者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也行。這山竟然是光禿禿的茅草山陀,滿山都是枯黃的茅草,沒有一顆超過一米的植物,如果自己爬上來的這面不算峭壁的話,這座山的形狀可以這樣的形容:三面峭壁! 看到山下煙火瀰漫的時候,凌嘯同志終於明白,剛才聽到山賊的笑聲,並不是幻覺,他們是在笑自己傻逼,這樣沒有下山道路的茅草山陀,這樣天干物燥的寒冬臘月,不就是一把火的事嗎?絕望地趴到在地上,凌嘯恨恨地吼道:「老衣衫太薄,烤烤火再死不行嗎?不爽啊!」 據說火災發生時,蔓延是很快地!凌嘯幾口氣都還沒有喘勻,就感覺到了烤肉地香味,草地生靈們用生命代價散發出地誘人氣味,沒能吸引住凌嘯,他看著劈劈啪啪地熱烈火焰轉瞬就到身前,還是選擇了一個死法:「我要向狼牙山五壯士學習!」 人燒死是很慘的,聽說要滿身是火地慘叫半分鐘才掛。凌嘯之所以跳崖,有兩個原因,一是郭德綱的相聲《我這一輩》裡,郭德綱說他研究過跳樓,二樓跳是「啪!啊-」,二十樓跳是「啊---------咚!」掛得很快很徹底。二是他剛才看到北面得懸崖下,有一汪水面。 凌嘯邊往下落,邊叫「啊---------------------- 西天極樂的佛,祖宗十八代的鬼,古今外的神,三山五嶽的仙,在服務區的請一定要保佑我———— 水最好夠深! PS:大大們,新人新書,需要掌聲,懇請指點,拜託推薦!我不想太監! PS:我是職業經理人,平時很忙,冒得時間到處做廣告,望大家多些鼓勵!小樓這裡謝謝了!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七章 馬作的盧飛快 「撲通!」 一百米的懸崖上跳下來,速度太快,凌嘯砸在水面上,那個疼啊!就甭提了,幸好猛烈的撞擊沒使他昏迷過去,他用了吃奶的力氣游到岸邊,就發現自己的肋骨斷了,有幾根還不知道,只覺得一呼一吸之間,十分疼痛。**的衣物穿在身上,凌嘯凍得牙齒直打顫,他趕快觀察一下環境,不禁大吃一驚! 剛才山上面看下面的時候,因為視角的關係,他沒有發現這水潭的四周竟然是封閉的懸崖,區別是,剛跳下來的那面是一百多米,另外那三面都是十來層樓高的峭壁。凌嘯不禁嚎啕哭了出來,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換了任何一個人總被命運玩來玩去,也會忍不住的。火燒水淹,身受重傷,無醫無藥,困於天坑,無依無靠。現在的凌嘯,心絕對的顧影自憐,絕對的孤獨無助,絕對的萬念俱灰! 「王八蛋老天爺!老又不是在武俠小說裡,搞什麼深谷絕地,又不見你有什麼靈芝仙草,或是武功秘笈,肋骨斷了,沒吃沒喝,還把衣服打濕了,你還不如一下把老摔死算了!阿嚏!」凌嘯開始邊哭邊罵老天,渾然忘了剛才自己祈求老天爺保佑的事情。罵歸罵,生命還是要珍惜的,凌嘯忍著痛摸著自己的肋骨,終於明白了自己斷了三根肋骨。怎麼搞?第一要吃飯,人是鐵飯是鋼,第二要取暖,寒冬臘月的,穿著濕衣服會凍死人的。凌嘯不禁苦笑起來,自己是越混越轉去了,現在要考慮溫飽問題了。 「你是誰?」 「啊-!」苦悶的凌嘯嚇了一大跳,都嚇出聲來了。原來在他愁腸百結的時候,不知在什麼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站在他的旁邊,秀麗的臉上滿是疑問地看著他。 「小龍女?」凌嘯冷得頭腦都有些蚺璊F。 「我叫小萍,才不叫小龍女呢!你又是誰啊?怎麼躺在這裡?啊?你玩水了呀?」小萍連珠炮似地提問,嘴唇都凍烏了的凌嘯氣憤得要死,玩水!好創意,可是你見過冬泳的人穿衣服下水的嗎?要不是牙齒需要用來打顫,他真想咬這小丫頭一口。 「你好!我叫凌嘯,不小心掉到水裡了,還受了傷,阿嚏--!你能夠救救我麼?另外我想說一句,我很冷!」 小女孩終於看出來了,凌嘯的樣的確很不好,她轉頭對遠處大聲喊道:「爹爹!快來呀!爺爺!」 「小萍姑娘,你真是好心人啊!」營銷經理感覺自己堅持不住多久了,知道要趕緊討好小姑娘,營銷溝通的第一要點--稱讚對方--就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這個時候先給她一個讚美,博取好感,再給她一個心裡暗示,你是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善良的小女孩是應該救人的。對付這樣的單純小丫頭應該沒問題,可惜凌嘯沒能看到這種讚美的結果,就很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又一次大叫著「媽媽,雲兒」地醒來,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鬼門關口溜了一遭的凌嘯很快就知道是誰救了他。小萍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年漢正笑吟吟地看著他,那是小萍的爹爹。在隨後的日裡,養傷的凌嘯從快嘴小萍口得知,年漢叫斌,是這信陽有名的大夫,那日山採藥,,那山叫罐山,四周封閉,只有一個小溶洞可以從外界進來,也是自己命好,他們無意間碰到了自己,救了回來,安頓在他們採藥的臨時草棚裡。凌嘯休息了十來天,肋骨上的傷已經癒合了,已經可以下地了。 斌和凌嘯聊天時,談到了他發現凌嘯的體質很特殊。別人肋骨斷了三根,又凍得得了傷寒,就算不死,也要躺個三兩月的,可是凌嘯這個秀氣弱的書生,半月就愈全了,還精神百倍,全無萎靡之態。凌嘯知道,自己打過多少疫苗,吃過多少保健品,又習過武藝,當然體質在古代與眾不同,也許抽自己的血都可以防天花,治麻疹了,當然梅毒除外。這些可是不可能告訴他的,凌嘯想了個借口,把自己集團生產的成藥保健品的名字,告訴了斌,說自己就是常吃這些,身體才強健如此的。結果,斌就像犯毒癮的人看見毒販,天天纏著凌嘯要這些產品的方,凌嘯只是銷售經理,那裡知道藥的具體份量,況且,就算知道也沒有用啊,你能造出來嗎?你有坩鍋嗎?你有反應罐嗎?你有離心機嗎?你有萃取器嗎?無奈之下,只得告訴斌自己知道組成成分,卻不曉得份量比例,要他自己研究去。斌也不問凌嘯的話裡的大漏洞,絕不糾纏於你的藥是哪個造出來給你吃的,因為他一聽凌嘯報的成分,就覺得這些成分深合醫理,又善用相生相剋的藥性,著實妙不可言,當即把凌嘯丟到一旁,自己翻開一些醫書,自己去攀爬本行業的高峰去了。 凌嘯也曾旁敲側擊地問小萍,那天有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事情,小萍卻說只是發現發了一場山火,燒了幾個山頭。看來山賊並不知道他跳崖逃生了,也許是怕在這種官道附近驚動地方,沒有大規模的搜查他的蹤跡,心暗暗放下心了。不過這裡也是不可久留之地,須快速離開才是,於是向父女兩個提出了告辭。 凌嘯十分感激這單純而外向的小女孩,把一直纏在腰身的銀拿出五兩,要給她以後添置嫁妝,誰知道斌和小萍堅決不要,斌聲稱救死扶傷是自己的分內事,小萍呢卻一再聲明,自己是心腸好的丫頭,看來凌嘯的臨危稱讚已經讓小丫頭銘記於心了。 要曉得五兩銀在清朝還是很有購買力的,一品大官才年薪一百十兩,五兩銀已經夠平常人家過半年日了。最後在凌嘯的堅持下,小萍還是收下了凌嘯的謝禮,一張百元人民幣。斌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知道這小小的紙片是無價之寶,價值遠遠超過了五兩銀,堅持不肯收,一口勁地說:「太貴重了,太貴重了,我們家小萍怕是無福承受了。」可是饒不過凌嘯的苦勸,再看到小萍的愛不釋手的樣,也就作罷了。不過他堅持要回禮,他聽凌嘯說要上京去,就從馬廝裡牽出一匹棗紅駿馬來,要送給凌嘯充腳力。 「凌嘯哥哥,你真的不再住幾天嗎?」小萍泫然欲泣,很是捨不得。這幾天,凌嘯隨便講幾個搞笑短信,就笑得小丫頭直呼:「你這壞傢伙,把人家肚都搞痛了!」幸好當時斌不在,否則很可能誤會凌嘯對小丫頭做了什麼。 斌是見慣生離死別的人,倒也灑脫。「你一路走好,到京城後如果安頓下來,可以給我的大伯城說一聲,他在河南會館裡做大夫呢!這樣他就會在家信裡告訴我們的。你寫的方,我會細細研究的,我一定可以製造出來的,成功之後,我會親自上京給你看看。」 在小萍的不捨哭聲,依依揮別斌父女。自從格爾楞夫婦死後,這兩個人是凌嘯在這世界上感覺最親切的人了,他也默默祝福他們,他知道在古代,交通不便,通信不易,往往一次離別,下次相逢就不知道是何時了,不說古代人重視分離,現代人來了,也一樣傷感縈懷。 上次鏢隊被劫的事情發生後,凌嘯就再也不敢相信所謂秒殺李逵,強暴孫二娘的保鏢團隊了,想起可能屍骨已寒的劉含章眾人,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謹慎。他知道自己不是不死超人,也會掛掉,這點從屢屢受傷就可以知道,他也明白自己比起點大大們的主角愚笨,對這世界的一切,他無法做到不學就懂,不習就明,要想融入這個時空,他還需要很多的過程。凌嘯一路在官道上極力縱馬慢飆,不是大的城鎮,決不落店,每次都是問好一天的路程可以到哪個城鎮,如果到了下午三點左右,碰到鎮,立馬就歇,決不冒著天色已晚的風險趕那路程。這樣今日五十里,明日一百里,別人十天就可以到京的路程,他卻整整跑了大半個月。 當京城在望的時候,凌嘯看著這二十一世紀自己的工作城市,從前的生活,點點滴滴,一絲一毫,都到心頭。我來了,北京!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官道上傳來了驛兵們的呼喝,凌嘯知道是讓路的時候到了,他也是在保定被撞上過一次後,才知道清朝的驛傳制度,八百里加急的驛兵,撞了路人,不管你是官是民,只要你沒被撞死,還需要到牢房裡去呆上一段時候,問你個阻撓公務之罪。真***牛B,比後世的軍車還牛!比坦克還衝! 什麼?你問被撞死了怎麼辦,涼拌!大清的驛官肯定會說,家屬放心,我們很人性化的,不搞株連!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 照著格爾楞告訴的地址,凌嘯很快就找到了大伯德隆多的住所。德隆多的房在西直門外的得安胡同裡,小小的單門四合院,門口有兩棵樹,當然絕不是魯迅先生說的棗樹,而是兩顆歪脖江南柳樹,也許是南北氣候不同,或者因為現在是冬天的緣故,總之,這兩顆樹已經枝殘稀,陪著那門前的兩隻小石獅在寒風矗立著。凌嘯上去敲了半天門,才見兩扇漆色斑駁的大門咿咿呀呀的打開來,一個白髮蒼蒼的僕人打扮的老人走了出來。看到一身書生打扮的凌嘯,微微一愣。 凌嘯不急不忙的說道:「江南故人之後凌嘯求見德隆多老人家,還請您通報一聲。」說完,遞上半兩銀。 「您稍等片刻,小人這就為您通報,至於老爺見不見您,我可不能給您打包票啊。」老僕人卻未接過凌嘯遞上的銀,轉身進門去了。 凌嘯也是照小說看到的禮節,才奉上通報小費的,誰知道這德隆多府上的老僕人竟然不吃這一套,不曉得是嫌少,還是門風高潔,弄得凌嘯十分的尷尬。不半響,老僕人從屋裡走出來了,說老爺有請,將凌嘯迎進院裡。 格爾楞說過,他們在家族裡並不顯赫,現在凌嘯看到大伯他們一家竟然連個像樣的房都沒有,就知道大伯他們不僅僅是不顯赫了,簡直就是很窮嘛。四合院在二十一世紀雖然價格很貴,不過在清朝卻是很普通的。 進入堂屋裡,只見間主位上坐著一個七十歲的老頭,眉目酷似格爾楞,神色間充滿激動和期待地看著凌嘯。 「這就是我們家老爺。老爺,這位就是那自稱是江南故人之後的先生。」 凌嘯已經可以肯定這位老爺就是德隆多,馬上上前一步,以侄之禮,打個大千起身後再扎個小千,道:「侄兒納蘭凌嘯給大伯請安了。」 「什麼!你是--?」德隆多激動地詢問到。 凌嘯掏出格爾楞的玉珮,道:「侄兒不肖,我阿瑪格爾楞辭世前命我一定要來拜見大伯,希望大伯念在兄弟之情的份上,原諒他當年的過失。」 德隆多大驚失色,從座椅上猛地站起,搶過凌嘯手上的玉珮,禁不住老淚縱橫,顫抖著悲聲痛哭,「我可憐的弟弟啊,你怎麼就先去了呢,我們兄弟兩人還沒有見過一面,格爾楞,你怎麼就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呢?這麼多年我就盼著你回來啊!那年你出征時,我們哥兩個在門口種的柳樹都這麼高了,格爾楞你卻再也回不來了!」老僕人連忙上前解勸。 凌嘯一看就慌了神,他沒有想到他們兄弟兩人如此情深,這德隆多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乍聞噩耗,如此傷心,可是十分傷身體的啊。兩人極力勸慰著德隆多,費了好大的氣力,才把老德隆多給稍稍勸慰住了。 德隆多緩過神來,馬上吩咐道:「老陳,你快去宗學裡把少爺叫回來,要他馬上回來見過他兄弟。」 老陳應聲出門辦事去了,剩下德隆多和凌嘯在屋裡慢慢地聊著家常。一來二去,凌嘯瞭解到,原來凌嘯那所謂的爺爺是一個八旗將領,叫楚爾丹,當年在多爾滾麾下,頗有戰功,戰死前生下兩個兒,就是德隆多兄弟兩個。著德隆多自幼無甚勇力,就專心在家主持家務,而格爾楞卻是萬人敵一類的人物,,有巴圖魯的稱號,三十歲就做到游擊將軍,可以說整個家就是格爾楞在支撐著,可是格爾楞犯事之後,受到全國通緝。德隆多並不知道格爾楞究竟犯了什麼事情,直到凌嘯來了,才明白事情原委。格爾楞出事之後,德隆多就受盡了族人的白眼和欺凌,日過得很是困苦,加上自己嗣艱難,直到四十才生下一個兒豪成,老妻卻在生產之時難產而死。豪成今年二十歲,由於家境貧窮,又沒什麼路,現在一直沒有差事,只能每月拿著二兩的月例銀,天天在那宗學裡胡混。 從德隆多多的口,凌嘯還知道了一個令人吃驚的事情。原來,格爾楞在三藩亂起之前,就在北京娶過一房妻,娘家頗有些財勢,不過在格爾楞出事之後,就回到了娘家,後來聽說改嫁了他人。凌嘯暗自揣想,格爾楞一定不怎麼喜歡這個元配妻吧,否則又怎麼會不顧一切地仗義行事呢? 凌嘯向德隆多轉述了格爾楞的心願,德隆多歎了一口氣,道:「嘯兒,非是我不肯幫忙啊,格爾楞出事之後,家族裡就把他從納蘭族裡除名了,現任族長是明珠相爺,他和我們家一向沒什麼交情,這事有些難辦。我們一步一步地來,先解決你的身份問題。你可以找到主管我鑲藍旗的裕親王府上,畢竟你是我正宗的滿人血脈嘛!等你們兄弟今後發達了,再提遷葬入祖墳之事。」 凌嘯明白德隆多的處境和能力,也不失望,從長計議,一定可以的。再說了,按照歷史發展,明珠好像明年就要倒霉罷官了,那時候,還不知道下任族長是哪個呢! 「阿瑪!我那兄弟在哪裡?」一個少年人在聲後地衝進屋裡。 好一個威猛的年輕漢!這個穿著普通的年輕人衝進房裡後就定睛看著凌嘯了,凌嘯哈哈笑道:「豪成哥哥,小弟有禮了!」說完,起身一個千兒紮了下去。豪成一把扶起凌嘯,道:「自家兄弟,何必拘禮呢!來來來,我們坐下聊!」凌嘯很是喜歡他這種個性,馬上笑嘻嘻地落座。 「豪成,如今你叔叔格爾楞已經去世了,我也是年邁體衰,日不多了。我們楚爾丹家就剩下就剩下你和凌嘯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啊!他從小跟你叔叔東躲**,饑飽無定,吃了不少苦。你要是沒有照看好他,哪天我死了,可沒臉去見你叔叔啊,那我可是死不瞑目啊!」 豪成是個十分靈醒的人,聽到德隆多這麼說,馬上拉著凌嘯的手,對德隆多說道:「阿瑪!看您說的,您身體還康健著呢,活個幾十年是沒問題的,我和弟弟還指望著阿瑪您給我們帶孫呢!再說了,弟弟和我都是一根所出,同氣連枝,自家親兄弟,肉連著血,血連著心啦!一句話吧,有我吃干的,絕不叫兄弟喝稀的!」 說老實話,凌嘯二十的人了,對喊一個剛剛滿弱冠之年的小伙做哥哥,心裡還是鬱悶的。誰教格爾楞出軍打仗之時,豪成已經在他母親的肚裡扎根了呢!幸好,;凌嘯來自現代,生活條件超出清朝人不是一星半點,所以貌相年輕,相形之下,古人早熟,一消一漲之下,倒也不怕穿幫。 豪成把他老爹哄的很是欣慰,兩人看到德隆多還是十分悲傷,於是一起把老人家勸進房間裡休息去了。豪成和老陳把凌嘯安頓在西廂房,一應生活用具都細細安排妥當之後,兩人在凌嘯房聊起了天。說完遷葬安排的事,豪成一拍大腿道:「不錯!那明珠是出名的難纏,求他辦事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倒是那裕親王府,我宗學裡還有同窗認識他們管事的。這種小事,應該花個百把兩銀可以辦好。」凌嘯一聽可以辦好自己的入籍事宜,十分高興。百把兩銀,他現在雖然沒有,可是他還有幾張人民幣啊,應該賣個幾百兩銀不是難事吧! 凌嘯聽到豪成提起宗學,好奇地問道:「哥哥這麼大年紀還在上學嗎?」那豪成老臉一紅,道:「我現在是沒差事做,在宗學裡混,可以結識我納蘭族裡的一些大家少年,說不定將來可以看在同窗友誼上幫我一把。不過年紀大沒問題吧,那些漢人還有白頭髮的在讀書呢!」 凌嘯一想也是,科舉制度下,的確有很多白頭童生呢!「請哥哥原諒。我現在很佩服哥哥的策略用心,哥哥如此也是為家著想啊!」 豪成看到凌嘯的認同,好感大生,立即道:「弟弟,你就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明兒個哥哥先帶你去京城各處溜溜!京城繁華的很咧!一定要帶你去見識一下。」話音未落,便聽見院門口「砰」地一聲大響,門口傳來了一個破鑼般的吼聲。 「豪成你這狗屎一樣的賤雜種!是有卵的,出來再來和老打上一架!」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九章 康熙三十四年的第一場架 凌嘯和豪成一起來到院裡,只見院門已經被踢倒在地上,院口台階上立著三個粗壯的年輕漢,後面院口還躲著一個畏首畏尾的人,看起來卻是年幼一些,臉上青一塊,紫一道的。為首一個身穿坎肩馬甲的絡腮漢滿臉凶相,正指著老陳說道:「老傢伙!快點滾進去把豪成這賤雜種叫出來。」 老陳見到豪成兩人出來,馬上撲向那絡腮漢,死死地抱著他,對豪成他們喊著:「快走啊!少爺,他們人多,快點跑啊!他們不敢把我們老傢伙怎麼樣地!快跑啊!」絡腮漢也不動手,只是看著豪成,狠狠地說道:「豪成,你今兒個給圖山當狗腿兒,把老弟弟打得這麼慘,我格雅魯也是在天橋街上混的,就是來給塔韃來找場的。你小如果沒有卵袋兒想走,也行!」 豪成微微一笑,對老陳溫言道,「陳伯!您老先進去,我惹的事情,還需要我自己來落定,不然怎麼做個漢!格雅魯!你待怎地?」凌嘯第二次聽到格雅魯的名字,哈哈地笑了出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名字前面加個「八」字,就成了日本人的國罵了,還真應了格雅魯那怒氣沖沖八格亞魯的樣。 那格雅魯瞪著凌嘯還沒說話,他身後卻竄出那個尖嘴猴腮卻頭青臉腫的年輕人,「你個***兔兒,等我哥哥收拾了豪成,老幾**操死你!」 原來塔韃看到凌嘯長得肌膚白皙,面貌俊秀,以為是豪成的孌童,就有恃無恐地罵開了。凌嘯他因為長得白,最反感別人罵他小白臉,以前讀書之時,為此很打了幾次架,每次都打得奔殘忍,就是要證明自己不是小白臉而已。如今這塔韃居然罵他是孌童,比那小白臉不知道下賤了多少倍,那個氣啊,在心裡一炸,躍身就是一記散打裡的正踹,正那塔韃的胸口,一聲悶響,那塔韃的身飛出三四米,直往院外跌去。 格雅魯因為事出突然,誰也沒料到一個書生模樣的小,說幹就幹,正自發愣。凌嘯卻知道今日個終究要打起來,也不管豪成有什麼打算,拼了,罵哥哥沒卵,罵老是用屁股混飯吃的人,那還得了,幹這幫***。 乘他愣,打他笨! 凌嘯那只踹腳一落地,扭身就是反手一記擺拳,扎扎實實地打在格雅魯的臉上。打過架的朋友都知道,人臉上的血液比身上多,所以拳打在臉上的聲音要比打在身上清脆的多。無法形容的聲響之後,格雅魯的頭被凌嘯的拳打得突然一仰。凌嘯一記偷襲得手,哪裡肯放過這天賜良機,雙腿一曲,彈起就是一個跆拳道的高側踢,直接踢在那格雅魯的腮幫上。連挨了兩記的格雅魯也是粗壯強悍之極,居然沒倒下,只是頭上連挨了兩下,臉上鮮血長流,頭腦裡也金星直冒,來不及反應啊。 如果說凌嘯是衝動型的話,那豪成就是典型的無恥型了,他充分發揮了群架的戰略精髓--瞄準一個往死裡打!他理都不理剛剛反應過來的另外兩個漢,扎馬就是一招黑虎掏心,打得那格雅魯悶哼一聲,仰面倒在地上。然後兩個人瘋狂地對著倒地的一陣暴踩狂踢,格雅魯在地上不停嚎叫,更是激發了兩兄弟的凶性,如果不是怕把一旁的老陳嚇著,恐怕兩人會把動作表演得和周星馳吳孟達暴扁方塘鏡一般。 另外兩個漢用十分好看的姿勢衝到面前,卻怏怏的住了手,他們只是跟著格雅魯在天橋一帶瞎混的嘍囉,老大都被人打得全無還手之力,自己難道比老大還厲害嗎? 其實他們兩個混混還是冤枉了他們老大,格雅魯不是沒還手,只是方式乃是源自唐門----用毒!本來凌嘯兩個準備打到格雅魯求饒為止的,卻不約而同的飛退一步,掩鼻而立。兩混混不由得精神一振,老大就是老大,後發制人,躺在地上還能進行有殺傷力的反擊,看來可以進行防守反擊了。不過在清朝極為環保的空氣,一絲臭氣湧入了兩混混的鼻,他們很快意識到,老大被打得屎都流出來了。 「滾!告訴你們老大,最好別讓我看到!老見一次打一次!」豪成霸氣十足地說道,當然是對背著格雅魯兩兄弟的混混的背影說的!那格雅魯兄弟畏懼他們的眼光,讓豪成很有成就感。 「跪下!兩個混帳東西!」 聲音並不大,對正想惺惺相惜的凌嘯兩人卻不啻一聲炸雷! 凌嘯跪在地上聽著德隆多的訓斥,心也是後悔不已,自己本來是要低調行事的,在這陌生的古代慢慢摸索一番,然後再徐圖發展,沒想到進京的第一天就惹事了。雖然說今天的事情凌嘯自認為不是自己不對,也不怕那混混們再生事,可是自己還是太衝動了,這樣的性搞不好會吃虧的。可是話又說回來,那令狐沖也說過,酒也不能喝,女人也不能想,被人欺負到頭上,連架也不能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一邊點頭表示接受大伯的教誨,一邊在心裡暗暗說道《少林寺》的台詞:「忍!忍到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 等到晚飯過後,當豪成提出要和凌嘯抵足而眠的時候,凌嘯的心開始惴惴不安起來。這小哥哥不會真的好這口吧,強自壓下身上的雞皮疙瘩,凌嘯找了個很堂皇的理由,「我喜歡打鼾,吵了哥哥睡覺於心不安!」說完就以百米速度跑回自己房,拴上門窗,再用桌抵住了大門,才略略安下心來。 一晚無話。 早上起來,凌嘯卻心如刀割的難受。 又夢到雲兒了,夢到爸爸媽媽了。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早飯吃過,豪成就拉著凌嘯去逛街,凌嘯不反對去這歷史的北京城溜躂,早想領略老北京的韻味了,只是對豪成的「逛街」一詞有些保留意見,那是二十一世紀的女士專用詞,你豪成赫大的一個男人,竟然用個娘娘到極致的詞彙,真是沒被女人荼毒過啊。幸福啊,這世界的男尊女卑,男人的天堂! 一路上,豪成真不算好導遊。他根本很少介紹市井風情,人景致,一會兒表示著對凌嘯的欽敬有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一會兒又雜七雜八的講訴他和塔韃的結仇經過,直到凌嘯驚覺無意間走到了天橋的時候,才瞭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豪成在宗學裡混人際資源的時候,宗學裡雖然都是姓納蘭的,卻分為建州納蘭和遼西納蘭,那是依照入關前的居住地來分的。明珠和豪成都是遼西納蘭的,明珠的小叔侄圖山是遼西納蘭在宗學裡的頭,豪成就是跟著他混的,而宗學裡那建州納蘭的頭烏提,則是左都御史葛皮的侄,塔韃就是他的小跟班。兩班人馬在宗學裡明爭暗鬥的,向來不合,時常有些摩擦。是大家都是一姓一族的,不好太過分,所以大家總是用些比武啊,賭博啊來博個輸贏,爭個面。前天比武玩兒,豪成把塔韃打得重了些,塔韃就回去跟格雅魯訴苦。格雅魯哪裡惹得起圖山,只得把帳算在豪成頭上,於是就興沖沖地跑到豪成家裡來鬧。 看的出豪成還是很高興凌嘯地出現的,一直以來,總是被人欺負,現在多了個可以相扶相幫的兄弟,讓他有種揚眉吐氣的滋味,儘管這兄弟無權無勢,但是那種不再感覺自己孤立無援的快樂,比什麼都好! 天橋熱鬧無比,繁華喧鬧,眾生沉迷。凌嘯看著那些左一堆右一窩的遊人,聽著大鼓相聲口技說書,看著雜技賣藝高蹺秧歌,吃著冰糖葫蘆煎餅奶酪,想起了郭德剛的德雲茶社獨自力撐的現代天橋,心裡有種歷史的感傷。 凌嘯正在猶豫是不是找個當鋪的時候,豪成卻碰到了熟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帶著兩個丫頭狠狠地拍了豪成的肩膀一下,豪成正惱怒別人打攪他聽京韻大鼓,一回頭,馬上沒了脾氣。豪成臉上擠出明顯是阿諛的笑容,一個千兒紮了下去。 「喲!我的雅茹大小姐,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我說怎麼今兒個出門遇到喜鵲叫呢?原來是注定我今日遇貴人啊!」豪成還真是會瞎掰,今天出來連個鳥屎都沒個影的事,他居然說得有聲有色。 那雅茹小姐一身的鵝黃對襟小袍,小蠻軟靴銀絲釵,肌膚賽雪,明眸皓齒,隱隱有些傲氣。那雅茹卻不像豪成般,好氣色,伸手就給了豪成一掌:「我說好你個小豪,如今出息了,好久都不來我府上玩耍,就算不請安,也該來看看主們啊!」 豪成竟然像吃了蜜糖般,細瞇著眼睛樂滋滋的說道:「我說我的姑奶奶啊,奴才我可是一直在心裡掛記著您啊,上府上去了三次了,都說您在辦宴會。您想啊,奴才是哪個蔥哪根蒜啊,您請的哪個不是京城名公佳弟啊,我怎麼敢進去丟您的臉呢?」 「呵呵!算你有心。好了,你現在也不是無名之輩了,昨天下午,你不是把烏提的手下給打得頭破血流嗎?如今你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我做主的也該提醒你一聲,烏提可是不會罷休的,不過話說回來了,你是我的奴才,他也不敢太過分的。你先給我說說,究竟是什麼回事!」雅茹一副大包大攬的模樣,眼神卻投向了凌嘯。 凌嘯卻絲毫不在意這位他在清朝的第一個美女。他呆住了。 主!奴才! 這些詞彙讓凌嘯想起了這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自己能適應做一個奴才嗎?自己能接受命運掌握在別人手的事實嗎?他不知道,可是適應社會環境是基本生存法則,他能放棄現代人的自由習慣和人格尊嚴嗎?不能也要能!否則會死的很慘。 「真的是你把那個格雅魯打得像豬頭一樣的嗎?」當聽豪成講完事情經過後,雅茹小姐問凌嘯這句話的時候,凌嘯還在發呆。他只是下意識地說了句話,完全不管雅茹小姐可能會因為這句話對他映像深刻。 「我不把他打得滿臉桃花開,他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PS:我希望各位網友用推薦票鼓勵我一哈。如果覺得我寫得太差,請留言指點哈!畢竟陷得太深,對寫書的人的身心有毀滅性的打擊! (今天接到好朋友小凡的電話,很激動,雖然他可能看不到這篇小說,但是我心依然難以平息地感慨。多年同學,一起成長,一起快樂,一起悲傷的人,不管後來如何疏遠了,夢裡總會見到,醒來後依然被友情灼的火熱!把阿杜的AND送給你!我的好朋友!)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章 賣身居然不吃虧 雅茹小姐開始的時候,愣愣地半張著嘴,看著凌嘯不言語,看得凌嘯意識到自己說了句現代語言得時候,那雅茹小姐卻發出「哈哈哈!哎呀-哈哈!哎喲-」的驚人笑聲,直到她笑得一手撫著腰肢彎下身去,還兀自渾身顫抖不已。 路人們都被雅茹的高分貝笑聲吸引過來,搞得凌嘯鬱悶不已!尤其是那路邊兩個講相聲的藝人,一副看同行冤家的幽怨眼神,凌嘯就感覺自己很冤枉,有這麼好笑嗎? 豪成卻雙眼一亮,自己這兄弟真有能耐,長得俊秀不說,還這麼會逗人樂啊!要是把眼前這位小主服侍爽了,我們還不。。。。。?凌嘯明顯感覺到了豪成的眼神十分無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有什麼期望。靠!比起點老大們還會,你以為這大小姐會把我們當回事嗎?就算我凌嘯使出渾身解數,把她逗得每天喜滋滋的,哪怕我犧牲色相,把她迷得死去活來,我們還不終究是個奴才。現代出身的凌嘯對自由平等是十分在意的,有很多東西,你擁有的時候,不曉得珍惜,失去了就覺得牽腸掛肚。這不,豪成大聲地介紹了雅茹的身份--旗主裕親王的侄女--貝勒爺章彭的掌上明珠,還一把按著凌嘯行大千之禮,凌嘯不得不從,心裡卻很有些不太舒服。在二十一世紀,就算國家主席,想不給他行禮,也不會有罪,可是這個清朝裡卻是不行。不說那雅茹類似郡主的身份,就是八旗的尊卑關係,不注重禮節,可是會挨板的。 幸運的是,凌嘯是銷售人員,氣節早在商場上被磨得所剩無幾,如果不是原則又原則的問題,他也懂得阿Q的。一邊行著標準的千禮,一邊心裡暗罵這還在笑的大小姐,「最好笑得腮幫脫臼!」不過凌嘯罵歸罵,也不得不承認這小丫頭的腮幫蠻好看。 「你是豪成的弟弟?我為什麼以前沒見過你啊!」. 「啊,主,奴才這弟弟失落在江南,昨日才千辛萬苦地回到北京。今兒個也是巧啊,奴才兩個正想到這商舖裡尋些孝敬,上門去尋著小主幫忙的,想不到就遇上了。」豪成還真是個順桿兒爬的角色,就題兒把入籍的事情向雅茹提了出來。這機靈勁,凌嘯自思也做的出來,可是他一個二十歲的人就做的如此順溜,可見平日裡受過多少磨難。看到豪成為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凌嘯很是感動。 「嗨!我當是什麼事呢?」不就是入籍的事嗎?成,我去跟王爺府裡的長史說聲,立即就成。」果然是個貴人!對凌嘯哥兩是個百多兩銀的事情,對這大小姐卻是一句話的工夫。看來,那句「桃花開」還真是有作用啊! 接下來,雅茹輕飄飄地從皓齒間溜出一句話來,幾乎讓凌嘯暈了過去。 「看你還看得過眼,本小姐就收了你這個奴才吧!」 回到家,凌嘯關上房門,用被蒙著頭,任憑豪成如何敲門都不理會。本來從事情的任何一面來看,都是好事。有了鐵梆梆的滿人身份,有了個郡主做主,以後想混個小官當,不是難事,凌嘯一直在被裡告訴自己應該偷笑。可是,凌嘯感覺自己從今天從街上回來,就再也不是個純粹的現代人了。他的心裡有著強烈的抗拒,他越是告訴自己理應如此,就越難過。今日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把自己當成一個現代人,來到清朝,他還抱著一種時空遊客的心態。誰曉得自己將來還會遇上什麼樣的變化呢? 床上終究不能賴太久,老德隆多被兒拉來親自敲門的時候,凌嘯不能不開門了。在開門之前,凌嘯給了自己一個目標,既然命運讓自己做奴才,那自己就盡量做個大點的高級點的奴才吧,這樣無論生活上,還是精神上都好一些。 晚上吃飯的時候,凌嘯才曉得自己錯了,錯的太厲害了。 德隆多告訴他,唯一可以高興的是,入籍的事能夠辦下來。依據滿清的旗務和政體,八旗事務由各旗旗主主理,卻是於政務不搭邊的。雅茹小姐是個閒散貝勒的女兒,頂不上什麼事,這次能把入籍辦好,全憑她是裕親王的侄女,就是裕親王也不過是個空筒王爺。德隆多最後說道,要是拜入雅茹的門下就能當官的話,你豪成哥哥不早就去當了,還等著在宗學混日嗎? 凌嘯忍不住哀嚎起來,百把兩銀就把自己給賣了,這買賣做的,虧大了!不過豪成一句話還是讓凌嘯心情慢慢好起來了。「你小別不知足,只要你入了籍,總是要拜入鑲藍旗的某人門下,比如牛錄,佐領等等,現在讓你拜入現任旗主的侄女門下,一般人也不敢欺負你太甚的。尤其是同一旗下的人。要知道,旗主在名義上還是掌握著旗下人的生死的。這就是為什麼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不敢往死裡整我的原因。」 「那麼我作為奴才,要怎麼樣侍奉主呢?」凌嘯還是很關心自己賣身賣到什麼地步了。 豪成卻哈哈一笑,道:「不就是見面多打幾個千嗎?有那節日壽辰的,量力而為地置些禮儀就可。」 凌嘯這才明白自己又被清宮戲給誤導了,是啊!大家都是滿人,在清朝皇權集的年代,皇帝絕對只允許一個主的絕對存在,那就是皇帝自己。凌嘯的心情大好起來。作為滿人,自己終歸有個皇帝主,可是那皇帝住在深宮,離自己多遠啊!看來這次不虧!省了百兩銀,還拜了個美女做主,比拜個老頭當主養眼多了,豈止是不虧,簡直就是賺了麼! 心情大好的凌嘯,連啃了五碗飯,直到剩下的三人以傷脾胃為由攔住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碗筷。當他告退回房的時候,看著菜盤裡寥寥幾根白菜,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著他的背影心道:「飯桶!」 躺在床上,凌嘯開始想著該怎麼樣發展自己了。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有兄弟有伯父,他曉得自己還有一個一定要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格爾楞的遷葬心願。要完成這個心願,必須要自己有足夠的籌碼和資本,否則很難辦好,格爾楞畢竟是犯了罪,丟了族人的臉啊!滿人身份有個令人傷腦筋的限制,就是滿人祖制不得經商。大戶滿人都是通過門人的漢軍旗人或者漢人,來打理產業。自己現在只是低級的滿人,冒得門人,所以只能通過老陳來辦,可是老陳畢竟老了,又好像沒有經營的經驗。這就是說暫時凌嘯是沒有條件通過賺錢來賄賂的了。看來還是先想辦法混個官當吧,想到這裡,他就頭疼,自己也是和豪成一樣沒有門路,看來明天也得從長計議了。一陣迷糊襲來,就此睡去。 早上凌嘯醒來,天已經大亮,他來到院,卻看見豪成換上了一件新衣服,很是精神。凌嘯正要問他是不是要去相親的,豪成劈頭丟來一套衣服,也是新暫暫的,「弟弟,快洗漱好了,我們出發去給大小姐請安致謝!」 換上新衣裳,凌嘯也像帥氣了不少,這衣服可是豪成的壓箱貨,不到逢年過節是不穿的。凌嘯心有股熱流在湧動。這是格爾楞的侄,我在清朝的哥哥了!來到街上,往東直門外的貝勒府慢慢行去,他們不坐轎,是因為一來捨不得轎租金,二來,凌嘯覺得看看老北京很是有看老電影的感覺。本來,凌嘯有匹馬的,當豪成提出共乘一騎的時候,凌嘯立即否決了。他還沒有摸清豪成究竟有沒有孌童癖,怎麼敢涉險呢? 從西直門到東直門,可是不近啊。走得氣喘吁吁的時候,凌嘯就愈發覺得豪成給他穿的新棉襖太厚了,兩兄弟共同決定先找個茶館歇息一下。剛找到一間茶館,待要進門,凌嘯就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應該是鬼的熟人! ----劉含章。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一章 滿清第一詞人 凌嘯迅速地拉著豪成閃進隔壁的店舖裡。凌嘯知道這事情有些邪乎,那些山賊連自己都要放火燒死,又怎麼會放過劉含章呢?說他是武藝高強獨自突圍,好像也有些牽強,畢竟最先丟棄兵器的就是劉含章。凌嘯是一個銷售經理,下級分銷商每天在電話裡都要對他提出很多問題,早練出應變能力了。 劉含章從茶館內往外走來,由於是背光的原因,他沒有看清楚凌嘯,那劉含章一副機警的樣,出了茶館門就不停地左右看著,腳上卻不停留,拔腿直往東城走去。凌嘯不敢肯定劉含章是不是山賊的同夥,哪裡敢見他的面呢?見劉含章走了,放下心來,不管豪成的疑問的眼光,這裡也不是說事的地方,拉著豪成就要出門,卻是頭皮一炸,冷汗都流出來了。隔著門簾,從簾縫裡看去,劉含章又轉身望回走來。 媽的!--特務啊! 凌嘯不敢相信。那劉含章如果不是落下東西在茶館了,就是他在作防跟蹤的措施。想起劉含章的離奇生還,還有那次莫名奇妙的劫鏢,肯定是後者的多。凌嘯當然是不會傻到相信劉含章只是好運逃脫,現在被人追殺而已,就算事情只是這麼簡單,凌嘯也不會出去,萬一被有心人看到了,自己可就有天大的麻煩。豪成終於忍不住了,他看著凌嘯對那外面的劉含章努努嘴,滿臉都是疑問,豪成也是聰明人,自己弟弟的身手也不賴,對門外的人很忌憚,自己可不能衝動啊。 待劉含章走得很遠了,凌嘯馬上和豪成出了店舖,叫上一頂轎,也顧不上心疼銀,只往那東直門去。轎裡,凌嘯道:「哥哥,我只是碰到了一個我很不喜歡見到的人,沒事。」他可不想增加別人的負擔。 哎喲! 豪成一拳擂在凌嘯肩頭,怒氣沖沖地道:「你還知道叫我哥哥嗎?你個混帳東西混帳話,我們是兄弟啊!那個人惹你不高興,那就叫他再也不敢見面,如果他不聽,咱們就把他打得從此不敢再現身!哪裡有我們楚爾丹家的孫整天躲著別人的道理啊!這事情哥哥作主了,趕明兒個,叫上一班兄弟,找他談談。」 凌嘯肩頭雖然疼,可是心裡十分舒坦。兄弟啊!豪成把他當成兄弟,這他看得出來也感受得到,自己還是很幸運的。於是也不再瞞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他。凌嘯並嚴正指出,劉含章此人不可小看,能做鏢頭的人,至少武藝高強,同時如果真的是山賊內應的話,那這個人肯定心性冷酷,善於演戲,十分的狡詐,不是一個可以隨便對付的人。 「我們一定要先看看他有什麼背景,然後仔細策劃,再製造機會,不出手則已,出手則要畢其功於一役!」凌嘯然後做了總結成詞。至於豪成的提議,當然是以年輕人荷爾蒙分泌旺盛為由,一巴掌拍死了。 轎在東直門外章彭貝勒府的側門口停下,豪成兩人下轎來,豪成看著凌嘯的眼神很怪,也很鬱悶。果然老英雄兒好漢!叔叔英勇豪傑,這堂弟也是一套一套的,功夫雖然沒有套路架勢,可是打人的那個狠勁真***毒,論到心計,剛才在轎上想的對付劉含章的計劃,真是妙不可言,簡直就是。。。。***陰險!我們兩兄弟究竟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啊! 貝勒府,後花園,池塘邊,八角小亭,八個人。 兩男兩女四個人坐在亭石凳上,閒地聊著天。坐著的不是凌嘯和豪成。 他們只能站在桌旁嘻嘻地不時陪著笑臉,身邊是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鬟。凌嘯心裡不停地問著為什麼? 為什麼別人四平八穩地坐在墊了棉墊的石凳上,自己兩個就只能腳酸腿疼地站著? 為什麼別人可以隨時從盤拈個點心,張口就吃,自己兩個只能舔舔嘴唇嚥下口水,尤其是那胖吃的是自己喜歡的桃酥小餅? 為什麼別人能夠想笑就笑,暢所欲言,在四個人說完不好笑的笑話後,自己兩個卻不能保留自己不笑的權利? 為什麼別人能在這寒冬臘月裡,只是穿件貂裘袍烤烤火盆就能夠不冷,而自己兩個人穿著厚厚的棉襖,還凍得鼻涕直往嘴裡灌?嘿!說你呢!胖就不怕冷嗎?還脫了袍!跳脫衣舞啊你? 不管凌嘯和豪成怎麼佩服四個人的充沛精力和耐寒實力,四個人還是無比堅決地展示下去,直到快掌燈的時分,那個靠雅茹小姐坐著的青年公,雅茹的哥哥佟性,一抬手擲給豪成和凌嘯兩顆金瓜,道:「你們是納蘭楚爾丹家的?很會侍候的,不錯啊,今兒個晚上我們幾個爺有個小聚會,你們晚上來幫忙吧。」 「謝謝世爺的抬舉!能把幾位主侍候好了,這是奴才們的福份!世爺可能說說是在哪裡啊?」豪成拉著凌嘯不停地謝著,手上卻快速往兜裡放好金瓜。 「就在這府裡。表哥,他們不用回去了吧?」那胖道。他叫橫額泰,吏部滿尚書穆哈薩的小兒,和佟性他們是表親。來回得趕上個氣喘吁吁的,凌嘯對這胖有些好感了,儘管他曉得橫額泰不是為他們著想。 「也是,小翠,你帶他們兩兄弟去側院找胡管家,讓他們先吃飯歇息,等容若大哥來了,你再去叫他們。」佟性吩咐道。 「慢著!我說哥哥啊,他們可是我的奴才啊,你要使喚他們,給我什麼好處呢?不然我可不許啊! 大姐你說是這個理嗎?」雅茹站起叉腰嬌聲道。 「呵呵,你們兩個鬧嘴皮,關我什麼事啊?哥哥,你就隨便給妹妹找個機會,把那察哈約出來吧,不然我們家的寶貝兒也是會茶飯不思的,她要是變瘦了,我們老爺發起火來,你我都吃罪不--」雅茹撲上去不讓她姐姐蘭芩說完。頓時一片歡笑打鬧。 被人當作約會籌碼的凌嘯兩人快速跟著小翠往側院走去,倒像是他們在領路了。「你們急什麼啊?等等我!」小翠邊追邊喊。 豪成以前來過側院,馬上帶著凌嘯鑽到一個小房裡,解開褲狂飆! 「我們急拉尿!」 邊酣暢淋漓地灌溉大地,凌嘯邊關心幾位少爺小姐的膀胱,「小心得前列腺啊!」他憋得頭都有些混了,全然沒想起,小姐們是沒有前列腺的! 貝勒府後側廳裡,晚上的聚會在容若和一群貴族男女的到來後,正式開始了。已經填飽肚的凌嘯兩個,不再覬覦座上佳餚自然就很專心地做他們的工作--記錄詩詞。執壺上毛巾自然有丫鬟做,填炭撥火盆也有奴僕去幹,豪成兩個好歹是滿人,當然搞些雅些的事情,但是這記錄詩詞的事情對凌嘯卻太有挑戰性了。你叫他認認繁體字,還行,畢竟是經常上台灣黃色網站的人了,但是叫他寫繁體字,就有些難度了!開玩笑!毛筆給他拿著就像是捏筷似的。 還好兩兄弟很會合作,豪成拿筆,凌嘯磨墨,可是擺了半天的POSS,就是沒人吟詩唱詞,大家還在杯來盞去的喝酒呢! 凌嘯眼睛一亮! 夜生活!這就是夜生活。是啊,這幫爺們小姐,衣食不缺,官爵不愁,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啊! 我凌嘯也要過上這樣的生活! 一個據說是善捕營管帶叫固韜的青年漢,對他對面的俊逸青年叫道:「容若,這杯酒是我真心敬你的!如果你再謙虛,我可就要怪你不把我當兄弟了,我們八旗弟哪個提起你來,不是翹起大拇指,讚一聲滿人的驕傲!」 是啊!對極!一片附和聲。 那容若卻是苦笑一聲,站起來四週一揖,遜謝道:「大家卻是抬愛了,小弟今天不能多喝,卻是因為明天早上要值衛乾清宮,萬一碰到主爺,一臉酒氣的,會君前失儀的。」俊逸的他說不出的溫爾雅。不過凌嘯卻曉得,這些話不是推酒的好說辭。別人就是看出你的聖眷,才巴結你,你這時候提出皇帝,人家還不拚命的敬你的酒啊? 佟性作為主人站起來道:「你容若身為三品御前帶刀侍衛,武藝高強,又是我滿清第一詞人,才追柳永,可是大大的漲了我滿人的臉啊,是不是因為如今深得聖眷,就不再把我們這幫哥們兒放在心上了啊?」 容若?第一詞人?納蘭性德!凌嘯明白這個溫爾雅的青年是誰了,馬上有些尊敬起來。 雅茹和蘭芩間坐著的一個女孩卻站起來,說道:「我們也別難為容若大哥了,他呀!喝酒是看人的.」她叫雋寧,是在場論身份最貴重的,裕親王的女兒,雅茹的堂妹。說罷,雋寧離座走到固韜旁邊,對他身邊的一個少女附耳說道幾句。那少女聽罷雋寧的話,粉臉一下漲得通紅,抬起白皙的纖手指著雋寧笑罵道:「你自己想敬人家的酒就自己敬啊,怎麼能要我用做詞來擠兌人家啊,還出了個這麼羞人的題。」 雋寧誇張地學到:「你自己想敬人家的酒就自己敬啊,怎麼能要我用做詞來擠兌人家啊,還出了個這麼羞人的題。」還故意地把「人家」和「羞人」抬高了幾個調,然後又 凌嘯看得出來,兩個小女孩對容若很有意思,雖然容若按年紀已經成婚了,而這些女孩的身份不可能坐他的妾室。 凌嘯現在很是高興,趁著眾人勸盞之際來到院。 今天這裡的女孩們很是養眼啊!雅茹就別說了,容貌清秀,身姿纖麗,只是太活潑了些,可能是自己的正牌主的緣故,說話總有些傲氣。蘭芩呢,和雅茹面容極為相似,不過要靜穩重多了,很有些世家閨秀的大氣。雋寧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到處透露出促狹的活躍,儘管她是位漂亮的貨真價實的郡主,就像那高裡面愛玩耍和表現的女生,完全不在意被她捉弄的人有什麼感受,當然羅,在場諸人都沒有資格讓她在意。那個不曉得名字的少女,只能說是毫無心計的初女生了,美人胚罷了,但是她敢於反駁雋寧郡主,身份定然不低啊! 如果說幾位女孩養眼,讓凌嘯覺得今天來請安不冤的話,那看到納蘭性德就簡直是幸福了。歷史名人啊!滿清第一詞人!明珠的兒,我們納蘭族的第一傑出青年標兵! 納蘭性德終於還是頂不住美女的「魅力」,斟上一杯凌嘯順手帶進廳的酒水,忽然眼睛一亮,一飲而盡,還誇張地喳喳嘴巴! 凌嘯心道:「白癡啊,你喳喳嘴巴,不過是想讓人相信你喝的是酒啊,就算我給你換了水,你難道不能裝出喝藥的表情來嗎?別人見你喝得如此豪氣,還不拚命地灌你啊!叫人看出來我幫你作弊,你是沒事,我可是要被主責罰的。」 歷史名人,就馬上被凌嘯降級成了白癡了,哪怕他是天才白癡!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二章 唱罷秋墳愁未歇 PS:既然寫到性德,就用他的悼念亡妻的詞句做章名吧。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滿清第一詞人31歲便長辭於世,本是小說家言,不必深究,萬望寬待。推薦太少,看來是我太慢了,原因在我,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容若酒量大漲,竟然來著不懼,杯杯見底,眾人雖然不曉得他為何突然海量,但是酒席上的氣氛一下熱烈起來。等到凌嘯拿來的酒水被喝完的時候,容若居然也很聰明地裝醉了,滿口胡言亂語,手舞足蹈。 也許是真的怕容若明天在皇帝面前出醜,佟性很快就宣佈散席。他本來安排了一班戲班,準備宴後大家賞戲的,現在只好放容若先走了。出於禮貌,他讓豪成兩人把容若送回府上。 戌時三刻,豪成兩兄弟和明珠府上的隨從一起走在街上,護送轎的容若回府。說老實話,豪成比凌嘯要興奮得多,雖然晚上自己空提了一晚上的筆,但是今天見到了很多實力派的人物,是他豪成一直以來想見都沒有見到的,至於見到了又能怎麼樣,豪成卻是一點也不想的。 「停轎!」在離明珠府半箭地的地方,轎停下,容若下來後,對著凌嘯微微一笑,問道:「今天可是多虧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凌嘯也不行禮,接口就回答:「我是納蘭凌嘯,他是我哥哥豪成。」 「哦?你們是我族裡的小兄弟?」 「當然了,你是我納蘭族裡的驕傲,呵呵,我不幫你難道幫外人啊!」營銷溝通的技巧之一,迅速拉近關係。 豪成不住地點頭,他也很奇怪,自己天天想著見到容若,連見到他後該說些什麼都設計了幾百遍,但是現在卻感覺自己口拙了。 容若也點點頭,問道:「你們是什麼輩份的?」凌嘯傻眼了,自己哪裡曉得這個啊。捅捅豪成,這小才回過神來,忙結巴道:「大 ,大爺,我們是遼西納蘭鹿字輩的。」容若點頭笑道:「原來是同宗同輩的兄弟,以後叫我大哥吧,呵呵!別亂了輩份,我可受不起啊。」容若很會說話,把豪成的尊稱開成玩笑。 容若對府門一指,對兩人道:「今天太晚了,我明日還要當值,就不請你們進去了,以後隨便哪天,,你們有事,儘管來府上找我。」說罷,拱手一揖,辭別而去。 凌嘯感覺到容若的不同,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對!是尊重,其他人沒有的對自己的尊重! 在現代,凌嘯對納蘭性德的瞭解不是太多,只曉得他是明珠的大兒,工詞善畫,極得康熙的器重。最讓凌嘯記憶深刻的是兩件事,一個壇佳話,一個悲劇故事。前面說他為了幫一位友脫獄,耗時十年,把一個欽定的流放者營救回來。後者則是說他因為妻難產而死,傷感鬱鬱,終於三十一歲就去世了。這樣有情有意的的人,凌嘯暗暗下定決心,如果有機會,一定好好的和他結交一番。今天自己因為身份的緣故,不能像起點的眾多回歸大大一樣,語驚四座,技壓群雄,名東京華,聲震朝野,實在是低調到了極致,可是能夠認識納蘭容若,所有的遺憾都算不了什麼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凌嘯剛剛洗漱完畢,正要去給德隆多請安,豪成卻馬上衝進凌嘯的房裡,差點撞翻了凌嘯準備倒的夜壺。凌嘯嘿嘿笑道,「想喝一壺也別搶這一壺啊!」 豪成擺臂一拳,「去死!」 凌嘯曉得他有話要說,閃開他的拳頭,「先給老爺請安,有話出去後再說。」開玩笑,在家裡談計劃,嚇著老人家怎麼辦啊! 一出家門,豪成立即興奮地問道:「弟弟啊,你要準備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啊?要我帶上這麼多的私房錢。」 「八路利器!」 臘月二十,寒風凜冽,小雪紛紛。 茶館門外。雖然寒冬,但是年關將近,街上的行人還是很多,辦年貨的,做買賣的,走親串友的,熙熙攘攘。 凌嘯看著別人都是嚴嚴實實地包裝著自己,十分羨慕,尤其是別人戴的那捂得像銀行劫匪的皮帽。青鼻涕直流的他還是在街頭兩邊溜來遛去,三天了,他就在這裡頂著寒風逛來逛去,他能吃這麼大的苦,完全是因為劉含章給他的威脅感,那感覺就像是和一個殺人犯呆在一個房間裡一樣。他總是預感到那次劫鏢的背後有著一個驚天的大陰謀,自己本來沒有牽涉其的厲害關係,可是眼前總是晃動著那些被砍死的鏢師們,他們的痛苦表情告訴凌嘯,被刀砍是很疼的。 那如鋩在背的感覺逼的凌嘯蠻難受,自己總有一天會出名,如果有暗的死敵,是很朝不保夕的事情。快來啊,老劉,我期待你的出現! 來了! 凌嘯感覺到了斜前方的一絲凌厲的眼神,立刻轉眼看去。劉含章一身皮袍地立在雪地裡,錯愕地看著凌嘯。凌嘯期待著劉鏢頭給他一聲熱切地招呼,只要他招呼自己一聲,就基本可以排除他是山賊內應地可能了,自己就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日了。 希望永遠是美好的,劉含章優美地一扭頭,沒事人般地繼續前行,凌嘯就知道現實是殘酷的。凌嘯馬上扭頭就走,他知道劉含章一定會跟來的。跨過十幾條街,來到東城外左家莊的一個胡同口,這裡人跡罕至,前面遠處就是左家莊化人場,專燒死人的地方,盡留下些破房。胡同盡頭就是凌嘯找到的荒廢小屋。這裡是他可以清晰地聽到後面的踏雪聲。凌嘯自覺已經給了劉含章機會了,這樣的人不說自己不能讓他活下去,即使是為了那些慘死的鏢師,自己也應該為他們報仇。 凌嘯在巷盡頭轉過身來,站在自己小屋的門口,看著劉含章慢慢地獰笑著迫近。 「因為執行命令要劫鏢,並不是你的錯,但是殘殺人命就是你不對了。」 「嘿嘿!小你認命吧!」 凌嘯打了一個手勢,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本來走前了幾步,劉含章聽到這句話,卻是停下腳步,狐疑地看看四周,道:「你想用緩兵之計嗎?這裡你叫破喉嚨都沒有人聽到。」 「我要的就是沒有人聽到!」凌嘯笑了。 「——崩——崩--崩!」天崩地裂!土雪飛揚!煙霧騰起處,正在劉含章身邊。 前幾天,凌嘯抱著一大堆東西來到這荒廢的小屋時,豪成大驚失色,「你不會以為武威鏢局的鏢頭只是鞭炮可以嚇跑的吧?你說的八路利器就是這幾個木疙瘩吧?流星錘不像流星錘,狼牙棒不像狼牙棒!」凌嘯把豪成趕回家裡,自己在這小屋裡摸索了三天,終於研製出了,黑火藥的木製地雷。在裝滿碎鐵釘的木殼裡,塞滿了兩斤黑火藥,用結起來的鞭炮引線充當導火索。這樣的地雷共做了四枚,完成試驗後,凌嘯把豪成拉著做苦力,兩人連夜挖坑埋雷,還用打通的竹把引線牽到屋裡面。豪成累了個半死之後,又被凌嘯安排了個任務,就是沒日沒夜地守在引線旁。這幾天的苦啊,豪成真是難受,冷的要死,卻不敢烤火盆,因為凌嘯走時有交代,不許烤火!不許抽煙!豪成當時只顧著興奮,忘了向弟弟表明自己是滿清乖乖青年--我不抽大煙的。 終於成功了,響聲一落,豪成立即風一樣地衝了出來。他很關心一個人被自己點燃的八路利器炸到的樣,看了煙霧裡地上一個大坑之後,就覺得自己不生火啃乾糧實在是英明之舉! 凌嘯接過豪成遞上的弓箭,上箭拉弓,緊張地看著煙霧。四顆雷只有三響,看來是被雪水弄潮了一顆,不知道三顆手工土雷能否炸死武林高手呢?凌嘯的手心開始沁出冷汗。 煙霧隨風散去,深坑裡,躺倒著劉含章鮮血淋漓的身軀,七竅流血啊!哈哈!炸死了武林高手!要是老帶來一隻手槍,不久可以稱霸江湖了嗎? 啊!-- 變起瞬間,劉含章一躍而起,自懷掏出一根短棍什麼的東西,直往凌嘯臉上刺來。速度驚人。 嗖!手槍的凌嘯反應也是不慢,放箭,偏頭。豪成眼都紅了,爆出缽大的拳頭往劉含章擂來。箭支幾乎不是射,而是扎一樣地刺進劉含章的腹部,可是那短棍卻深深地刺在凌嘯的左肩之上,凌嘯痛得幾乎昏了過去,下意識地來一個膝撞,狠狠地擊在劉含章的跨間,凌嘯在鎖骨處傳來的陣痛恨恨地想: 想廢老琵琶骨嗎,老廢你的老二!不吃虧啊! 可惜的是劉含章已經不再計較虧不虧的事情了,就連豪成的幾乎可以毀容的幾拳,他都不再計較了。一個人如果連做太監都不計較了,還計較毀不毀容幹嗎?他什麼都不計較了,他終於掛了。 劉含章腿一伸,就快活是神仙了,凌嘯兩個卻是苦命人啊。殺人滅口之後還要毀屍滅跡。 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並沒有驚動任何人,這裡實在是太偏僻了。幾分鐘前劉含章和凌嘯都有同感:「實在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必備福地!」凌嘯找不到濃硫酸這種高級貨給劉含章享用,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縱火焚屍。在搜刮走劉鏢頭的隨身銀後,兩人把屍體移到房裡,把能燒著的東西全部堆到屍體邊。 豪成正色發話了:「弟弟啊!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情給你做,會玷污你純潔的心靈的,我來燒吧!」凌嘯肩上的短棍還沒敢拔出來,血正在往外流,實在不可拒絕豪成的好意,於是退出門外,心卻是苦笑:「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才叫純潔呢,雞都沒殺過一隻,』雞』都沒叫過一次,現在清朝三個月不到,卻製造軍火,殺人放火都來了一遍。不知道雲兒知道自己變成這樣,會怎麼想我呢?」 正黯然傷感間,豪成大叫道:「火折怎麼打不燃了呢?」凌嘯連忙進去看了看,豪成的火折怎麼打都不燃。凌嘯連忙用自己的火折放火,兩人互相看看對方,都是一身冷汗,如果剛才豪成的火折打不燃的話,此刻被燒的屍體恐怕就是自己兩個了。 凌嘯想起了斌的大伯城在京城河南會館做大夫,前幾日問過豪成,河南會館就在東城,於是就在豪成的攙扶下,找上門去。城是個很和藹的老頭,聽說是侄的朋友,也不問原因,就開始忙活。拔出小棍後,發現只是一根方方正正的短鋼棍,凌嘯自己堅持做了件很讓城驚異的事情,一碗燒酒照傷口倒了下去。凌嘯也不解釋是為了防發炎和破傷風,包紮之後,客氣一番,帶了小鋼棍就踏著夜色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看著豪成忙著給他張羅被褥,凌嘯很是感動。誰說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肩上傷口很痛,不過幸好沒傷到琵琶骨,這世界的武功很強橫啊,**都沒一下炸死。凌嘯暗暗下定決心要等傷好了,就好好練習武藝,隨手把玩著那根小鋼棍,凌嘯發現那棍的兩端有些異樣。就著燈光,凌嘯看到兩端刻的是兩個篆字,叫豪成辨認一下,他說是「粘桿」二字。 「這短棍這麼短,能叫桿嗎?再說也不粘手啊?怎麼叫粘桿呢?」豪成笑問道。 凌嘯想起一件事,膽都嚇破了。 不會吧?雍正。粘桿處。血滴! PS:含章是我同學的名字,想你啊,別介意,想名字太累。呵呵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凌嘯呆呆地看著「粘桿」,心裡五味俱全。 豪成見凌嘯心事重重,忍不住詢問。凌嘯怎麼能告訴他可能自己惹上了當今四阿哥的秘密力量,只是淡淡地道:「哥哥,如果有朝一日我們有機會路過漢口,你千萬要提醒我,一定要用亂刀砍死一個悅來客棧的夥計。」凌嘯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本來不應該遷怒別人的,可是如果不是那小夥計的推薦,自己哪裡會碰到這些事。 凌嘯今天生平第一次殺人,不是過失殺人,而是標標準准的謀殺,心還是有些發慌,在新國接受了多年教育,所建立起來的道德法紀觀念,一下轟然倒塌,自然會有些茫然的。凌嘯可以找出很多理由為自己開脫,每條都站得住腳,自己應該可以從罪惡感裡解脫的。這裡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今天以後會有更多地你死我活地爭奪,心善手軟簡直就是找死,這點凌嘯倒是很信奉的。開玩笑,商場如戰場,職場更是屠宰場!! 凌嘯介意的不是自己殺了人,殺都殺了,想要自己死的人,有什麼下不了手的。 他苦悶的是,幹掉劉含章的時候,自己有空前的快感,還有那滿腔的興奮,絲毫沒有現在冷靜下來後的心慌,難道自己就是一個冷血的人嗎?或者自己有分裂性格? 康熙三十五年的春節到了。 除夕夜,肩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凌嘯,和豪成全家一起吃了個團圓飯。拜年,壓歲錢,這些小時候嚮往的事務出現在凌嘯面前,每逢佳節倍思親!凌嘯默默地祝福著爸爸媽媽雲兒,自己來清朝已經快四個月了,不曉得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凌嘯害怕忘記了雲兒和父母的模樣,每當稍有模糊,他就像又失去了人生最貴重的珍寶,痛惜不已。他時常溫習他們在自己腦海裡的樣,可是時光是一種記憶刪除器,她們的樣總有一天會變得很模糊的,自己也會在清朝過上另一個生活,凌嘯問自己,我真的會忘記她們嗎? 正月初二,凌嘯可以清靜下來做自己要做的事了。豪成照顧凌嘯養傷時,在凌嘯房發現了一根皮爾卡丹皮帶,硬是以小孩別太拉風為由,據為己有。這麼精緻的皮帶,還不出去顯擺一下怎麼行!豪成馬上去找一班狐朋狗友聯絡感情去了,當老德隆多要他帶凌嘯也出去的時候,他卻一臉古怪地吞吞吐吐,凌嘯知道這班滿清弟說不定會有些很腐化的活動,自己要求不去了。 凌嘯翻開了格爾楞交給他的冊,仔細地研究起來。 直到現在為止,凌嘯都不敢肯定,劫鏢一事對自己小命的威脅,是不是隨著劉含章的死就從此高枕無憂了。凡事都要未雨綢繆,既然這個世界裡武術還是很重要的攻擊防守技能,自己就一定要好好地修煉。其實格爾楞的冊談不上艱深難懂,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尤其是格鬥技巧更是這樣。格爾楞的武藝並不適合凌嘯練習,散打泰拳加泰拳,不是吹牛皮地說,凌嘯自覺在擒拿格鬥上,算不上無敵天下,但是至少是一代宗師,獨步宇內,天底下又有誰還懂這300多年後的搏擊技巧呢? 格爾楞的冊最吸引凌嘯的就是那最後的幾張圖了。凌嘯自己練過幾個月的武當硬氣功,當時的氣感自己都覺得可怕,一掌下去可以碎掉五塊磚,可是這硬氣功練來用處卻是不大,職場上大家都是勾心鬥角,拿軟刀殺人,用不上這硬氣功,所以慢慢地就荒廢了。自己總不能為了給它一個作用,跑去街頭光著膀賣藝謀生吧。 凌嘯最相信的就是循序漸進的道理,那一步而蹴的秘笈哪裡有自己這霉鬼的份呢?他不是不認可自己的能力,只是不相信自己有好運氣。這不,看了一會幾張圖,凌嘯就遇到麻煩了。 硬氣功講究呼吸養氣排打固氣,所以並沒有固定的經脈運行路線,要練習某一部位的堅強程度,只需將氣感冥想移至該處,通過排打方式來不斷鍛煉該部位,鐵砂掌,鐵頭功,二指禪都是這樣練成的。內家氣功講究的是調理經脈,呼吸吐納,動作導引,修煉真氣,內家功的最大特色就是在於對真氣的存儲和運行,能做到高速運行,氣隨意行,速度是要反覆運氣的硬氣功拍馬都趕不上的。舉個例,街頭賣藝者的硬氣功絕大多數是真的,但是你們看他打人或者被打都要先吸幾口氣,然後再能發揮功效,這樣的進攻和防禦速度實在在實戰顯得太慢,只適合群毆。 這幾張圖卻顯然帶著內家養生氣功的特徵,經脈明晰,穴位繁多,並且真氣的運行路線都用線標明了,後面三張圖更是離譜,運行路線居然是兩條,這顯然不是那種全國武警都能修習的硬氣功可以比擬的。 格爾楞自己不會練習,連方法都沒有在冊上註明,要曉得每套功法都有自己一套獨特的呼吸秘法的。沒呼吸方法你就養不起真氣來,沒有真氣,你還跑個屁的路線啊?十分想練習內功的凌嘯徹底沒招了,看來自己還是不能像劉含章一樣強橫啊! 正月初三,豪成回來的時候,凌嘯正在院裡練習泰拳。 豪成的眼珠都快看得掉出來了,原來拳可以這樣打地?凌嘯的眼珠也快掉出來了,豪成竟然把他的皮帶紮在棉袍的外面,還在皮帶上插了一圈的流蘇,你牛!敢在二十一世紀長安街頭走一遍,而不被城管收容,我就服你! 凌嘯賣力地演示著來自現代的武藝,他心裡也很想炫耀一番,也有意讓豪成明白一個道理,唯快不破!豪成毫不在意氾濫的口水,把棉袍一脫,扯開膀就跟著凌嘯學習起來,依樣劃樣,有瓢學瓢。凌嘯卻微微一笑,繼續練自己的拳。等到凌嘯重複的動作第三次出現時,豪成停止了模仿,站在院,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凌嘯暴喝一聲:「看腿!」一個擰身踢,攻向豪成臉龐,豪成猝不及防,下意識地曲肘上頂,縱是凌嘯只使出四成的力量,豪成還是被踢得連退四五步。 凌嘯笑道:「哥哥,我的教練曾經說過,打人時的拳腳出去要走最短的距離,防守的拳腳回來也要走最短的距離。你如果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不過你需要把筋骨練強一點。」 豪成乃是八旗弟,整天裡只是東混西逛,哪裡曾正規拜過武師練習過技擊武藝,平日裡仗著長得壯實,用市井裡學來的一些花花架,才能唬得住一些人罷了。現在看著自己的弟弟如此厲害,還肯教授這些凶悍打法,真是心花怒放,立刻就要凌嘯馬上教他。 不過凌嘯卻要趕快開溜,因為他看到豪成的臉上已經腫了,開玩笑,豪成現在還在興奮發現了良師,等下真正疼起來,那還不乘機要找他勒索些好處。 凌嘯決定用緩兵之計,「嗯,哥哥,你可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的力量和筋骨還需要鍛煉,先練練石鎖什麼的,你曉不曉得,幸虧我早沒煉硬氣功了,不然那氣一運起來,你的頭就-------」凌嘯突然頓住了,腦袋一片清明啊! 氣!不錯,是氣! 自己雖然不會那內功心法的呼吸方法,但是可以用硬氣功養氣練氣啊!再把這氣用內家功法修煉,即使煉不成可以存儲的真氣,也可以利用內家功法開闢出的經脈高速,隨時做到吸口氣就能發出厲害外功,哈哈!那這樣自己的秒殺能力大增,相當於吃了大力丸+高速丸 啊!之,豪成卻打攪了凌嘯。 「小嘯,你剛才說我的頭就怎麼樣?」 第一次全身心投入的凌嘯,面對打攪,當然很不客氣地說道:「豬頭!」 豪成哀聲大叫道:「你還說你沒煉硬氣功,我的臉都腫了!」 「你不相信我嗎?為了證明我冰清玉潔的清白,我明天就開始練硬氣功,然後再踢你一次,和這次做個比較。喂!別走啊,我們都應該堅持自己的真理啊!」 PS:今天感冒了,再加上軍事歷史頻道主編騎王大大表示了對凌嘯的關注,太激動,有些短,週末更三章補償大家!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四章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接下來的幾天,凌嘯彷彿又回到大學時代,那時候,他就是跟著體育老師,每天不停地吸氣、吞氣、閉氣、呼氣或崩氣、噴氣並配和著身體外部的排打。在德隆多和豪成、老陳的驚奇,凌嘯都要練習武當硬氣功幾個時辰,幸好他是過來人,換了新手恐怕得練習個把月才能有氣感,凌嘯只練了個十來天,再一次感到體內有一股氣感能隨著意念運行了。 凌嘯開始試著練習那冊上的內家功法,按照第一幅圖裡的路線運行自己的氣感。 說來也是怪事,那氣感竟然完全不受他的意念控制,自丹田出來,每一步都晦澀難行,竟然連第一個穴道樞都沒能到達,氣感就偏往其他方向了。 怎麼回事?凌嘯迷惑不解,難道自己對經脈的理解是錯的嗎?他進入了醫藥公司之後,認識了公司的一個老專家,有一次聊天,老專家告訴他,清華大學裡有一個專家組專門研究人體物理特性,研究人體電阻分佈時,發現了人體裡有些電阻低區域,這些區域其實不是區域,而是通道形狀的路線。當專家組完成了這些低電阻的通道圖的時候,發現這些通道竟然正好吻合人體經脈的奇經八脈,幾乎都是直線連接每一個穴道。當時老專家就告訴他,專家組後來的結論:看來古代的內家氣功看來就是找到了這些低電阻的通道。凌嘯是個十分信任科學的人,要知道自己就是理工系的本科生,大學時就有一件事,某機械製造系的學生參加***遊行,被北京的武警遣送回校的時候,學校毫不猶豫地開除了他,開除處分上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該生沒有科學信仰和素養。 凌嘯對清華大學的科學研究結論當然是深信無疑的。可是現在自己就是照著圖上的真氣路線,按兩穴道之間的直線方向運行氣感的,可是卻連第一步都運行不下去。媽媽的!偽科學!凌嘯在心對自己集團的最大股東進行鄙視,什麼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無奈之下,也許自己真的是年事已高,經脈定型,凌嘯總算是放棄了內家高手的幻想。忙活了半個多月,雖然沒有練到高深的內功,可是自己重新練出了氣感,也不錯啊!想起了自己一個當武警的高同學,凌嘯就心情好了很多。那叫付愛民的同學也是練硬氣功的,還上了春節晚會表演過飛針穿玻呢,看來練好硬氣功也不賴啊,見面開打之前,張嘴一噴,一針偷襲也應該很有攻擊力的!堅持!堅持!練硬氣功雖然苦,可是苦不過在那起點寫書吧?堅持就是勝利! 正月十五,元宵節。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大早,德隆多就安排著豪成兩兄弟準備著元宵,老陳則忙著扎花燈,選燈迷,元宵節在古代可是一個大節日啊! 「弟弟,聽說今天晚上順天府在御街兩側設了花燈長棚,還定下了猜謎大獎呢!晚上穿多點,我們一家出去樂樂,你還沒見過京城的繁華夜色呢。」豪成提出建議,任誰都看得出他是自己想出去玩耍,凌嘯這些天在家裡也是憋得發慌,武功沒有摸出道道,當然也沒有閉關修煉的必要。 「你們去吧!」老陳道,「老爺今兒個有些發寒,這天太冷,我們就在家裡歇著了。」 還沒到晚上,老陳就接到了一張請貼。容若派人來向德隆多致意,並請凌嘯兩兄弟到明珠府裡賞燈。豪成大叫一聲,衝進自己的房裡,換衣服去了。上次凌嘯從劉含章身上搜出了五十多兩的銀票,發了一筆小財,豪成建議去大吃一頓,凌嘯卻堅持去買些好衣服,他的理由是出自陳安之:「永遠為了成功而穿著,為了勝利而打扮。」這是勢利的時代,這是狗眼看人低的時代。 凌嘯穿好自己買的淨面藍布長棉袍,梳理好及腰的長辮,戴好一頂皮耳翻氈帽,來到堂屋的時候,豪成做在椅上等著他。凌嘯幾乎要抓狂了!豪成身穿長棉袍,外罩團花紅馬甲,馬甲下沿不忘紮著他的流蘇皮爾卡丹皮帶,頭戴著露毛瓜皮帽,凌嘯暗罵一聲,皮帶紮著就是了,可是你就不會穿得低調些嗎?整個一妓院的龜公形象。 看了又看,凌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豪成看到凌嘯繞著他轉來轉去,也很緊張,自己一向沒有凌嘯那種不卑不亢的氣質,凌嘯一出來就給人感覺是雅人,配上那沉靜的眼神,讓人想起了那句讀盡詩書氣自華。自己都感覺相比之下,就像是凌嘯的管家。 凌嘯一拍手掌,對!問題出在帽和衣服的顏色上,」你說你豪成,你不是有幾頂帽嗎?為何偏偏選個綠帽呢?」 豪成一句話,讓凌嘯不得不承認古今審美的差距。「紅配綠(lou),看不足啊!」 月色皎潔,寒風寒星。 夜色的明珠府上,人人喜氣洋洋,一派大家節日氣氛。賞燈處設在容若自己的東偏院裡露華樓上。凌嘯看著容若忙著接待客人,心裡十分感慨容若的真性情,容若對來客都是執禮甚恭,要曉得容若已經是三品御前帶刀侍衛了,品銜相當於一省臬台了,加上宰相老爹,格格老媽(性德的生母是努爾哈赤的嫡孫女覺羅氏),何等的貴重身份。包括自己兩兄弟,客人共有五個,沒有女性,容若介紹後,凌嘯就知道了三人的身份,這一副士打扮的年書生叫顧貞觀,那個坐在容若右首的青年書生叫李碧,左首典型穿著滿族袍服的年漢叫術裕。 落座之後,容若執壺站起,環斟一圈,道,「感謝今日諸位賞面,來我家裡陪我共度良宵,家父今晚在宮承御宴,我們可以放懷一飲了。」 顧貞觀哈哈一笑,站起道:「容若,你今天把我們全叫來陪你賞燈,開宴之前,你須先飲三盞,方可要我等開懷痛飲。」 李碧也頷首:「老師所言極是,容若兄上次爽約,一盞。今日元宵同懷聚首,你為主人,二盞。獨眠之夜,拉友輩共熬漫漫長夜,三盞。」 術裕卻豪色畢露,一把將酒杯超在手,叫道:「說好了,容若你今天千萬不可用女兒紅開宴,先來三盞燒刀!否則兄弟不答應。」 凌嘯兩兄弟初來乍到,只笑吟吟地看著容若接招。容若卻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仰脖,連三杯。「開宴酒已喝,換溫女兒紅吧。諸位兄台,我可是有了發言權啊,今日飲酒的規矩就是猜迷,出迷者先吟詩一句,所出謎底須與詩句相關。猜錯者飲一杯,最後全席無人猜出,須全席皆飲一杯,猜對則出迷之人飲兩杯。」凌嘯嚇了一跳,自己猜迷到沒什麼,就算猜錯也不怕喝酒,銷售經理那個不是酒精考驗的,可是豪成的才情和酒量是一點都不曉得的,正待詢問豪成行不行,那術裕卻馬上出迷了。 「千里江陵一日還。在娘家青枝綠,到婆家面黃肌瘦,不提起倒也罷了,一提起淚灑江河。」 眾人尚在沉思,「船篙!可對啊?」 凌嘯一抬頭,原來是豪成一臉興奮地道。 哈哈!沒看出豪成還有這本事!術裕楞了半天,道:「容若你這小族弟好厲害啊!我怎麼這麼倒霉啊。好樣的,豪成,你出招吧!」咕咚-!兩杯都是一飲而盡。 「踏破鐵鞋無覓處。兩隻小小船, 能坐十大員, 白天滿座到處走, 夜裡空空不開船。」豪成憋憋地想了半天,出了一題。凌嘯鬱悶極了,你出的題目怎麼這麼淺顯啊,都點出了謎底了。 「哈哈!鞋,管你是鐵鞋還是草鞋,總之還是破鞋啊!喝吧!」 一來二去,酒來酒去,大家都不是好欺負的,每個迷都猜出來了,出迷的人簡直就是倒霉。輪到凌嘯了,他一邊驚異古人猜迷的能力,一邊拿出了壓箱貨,嘿嘿,老給你們這些才來個字謎。 「千里江陵一日還。天上星垂珠,空月弄眉。」 一迷既出,舉座皆思。 看到凌嘯出了這個謎語之後,連容若都在沉思,術裕恐怕自己是免不了要喝酒了,叫道「等等!我要先小解!」其實大家都喝女兒紅,也都很憋了,於是都下席小解。 路過窗口,凌嘯看到元宵節的滿月,想起了辛棄疾的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聲暗歎,凌嘯喃喃道:「驀然回首,雲兒你又在哪裡呢?」 眾人轉出露華樓,迎面一群人撐著燈籠走過來,凌嘯藉著月色定睛一看,當面一人赫然就是雲兒! PS:晚上還有一章。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五章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滿腔的淒苦和喜悅湧動,凌嘯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雲兒,終於見到你了。 「參見公主!公主吉祥!」身邊眾人一起拜下。 豪成一驚,幾乎是暈倒一樣地軟拜在地上,「參見公主,公主吉祥!」乖乖啊,自己跟著圖山混了這麼久,見過的最高身份的也不過是貝勒的世,還是雅茹主好啊,介紹了容若公,自己現在見到的都是公主了,他忘了,雅茹根本就沒介紹他們和容若認識,只是安排他們哥倆記錄詩詞而已。 「凌嘯!快來參見公主,傻站著幹什麼?」顧貞觀看到凌嘯癡一般緊盯著一個宮女,連連提醒凌嘯。這下大家的眼光都集到凌嘯身上了,乍喜復悲之下,凌嘯這時真的眼淚下來了,這前面提著燈籠的宮女只是貌似雲兒而已。凌嘯緩緩跪下行了禮,那宮女身後的公主也到了聲平身,就拉著另外一個女孩往那露華樓上去,邊走邊說,「表叔,你叫他們都不必拘禮,我來參加你們的猜謎會的。」 大家迅速小解完畢,趕快回到樓上,公主駕臨,可要小心奉承了。上樓入席後,藉著明亮的燈光,細細打量了公主和邊上的那個宮女一番。公主大約只有十七歲左右,長相普通,可能是皇家的營養好,長得倒很是細皮嫩肉。貌似雲兒的宮女可能十五歲左右,臉龐頗像雲兒的輪廓,五官除了眼睛外其他都不太像。這小丫頭看到凌嘯又在看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把小嘴崩出個凶巴巴的樣,嚇得凌嘯趕忙轉眼看向公主拉進來的女孩,這個倒是很漂亮,赫然就是那日在佟性家的不知名女孩。不過凌嘯此刻滿心眼都是雲兒的影,哪會把她放在心上。 「表叔,你們剛才在猜什麼謎語啊?我在下面都聽到你們的噓笑聲了。」公主問道,她的聲音很對人的聽覺負責任,婉轉好聽極了。 容若微一側身,道:「是我族弟凌嘯出的一個迷,很不好猜,我們百思不得其底,所以下去小歇一下。」容若知道這個小公主極喜歡猜謎,怕她猜不出來丟面,連忙暗提醒。 「哼!有什麼迷是我們京城迷王雙株猜不出來的?」那個漂亮女孩不服輸,尤其在她很在乎的容若面前。 術裕連忙拍馬道:「在我們欣馨公主和瑾虹郡主面前,還有什麼謎語猜不出來的,除非那根本就不是謎語。」這廝也不怕拍過了頭。 李碧見容若點點頭,就把謎語複述了一遍。 「千里江陵一日還。天上星垂珠,空月弄眉。」 那欣馨公主和瑾虹郡主都陷入了沉思,兩人不停地在桌面上虛劃些什麼。一時間眾人都陷入了思索,只餘了凌嘯偷偷地看著那小宮女,又引來小女孩的強烈怒視。豪成更是用腳不停地踢凌嘯,希望凌嘯給他一點提示,這傢伙只想在兩個女孩面前出風頭,難道不怕招人嫉妒嗎?凌嘯終究對兄弟哀求的目光無法免疫,在桌下抓住豪成的手,寫下了答案。 豪成也是對猜謎很聰慧的人,大聲道:「哈哈!嘯弟,你的謎底是不是舟字啊?」 凌嘯正要說話,那瑾虹點頭道:「不錯,應該就是舟字,我們只猜出是帶兩點和一橫的字,妙啊,這個空月就是た,加上眉毛上弄來的一個ぜ,合起來就是舟字。不過給我們些時間,我們也可以猜出來的。」凌嘯心道:真是好強的女孩,不曉得是哪個王爺家的千金,和我的雲兒也一樣好勝。 欣馨妙目光動,對豪成問道:「公才情不凡,以前沒曾見過,不知怎麼稱呼?」 豪成骨頭都酥了,可也不敢忘形,起身打個千道:「奴才當不起公主的稱呼,奴才叫豪成,是容若的族弟。其實在公主來之前,我就想了半天了,倒還是兩位主才思敏傑啊,堪稱我大清才女!」 容若生怕兩個嬌貴小姐生氣被搶了風頭,見此方才吐出一口氣。 欣馨點頭笑道:「容若表叔,你果然是我大清第一才,往來無白丁啊,這位豪成公更是才思敏傑,令人歎服。不知道諸位可有什麼新詞,讓我和瑾虹一飽耳福啊!」 李碧看到五大三粗的豪成搶了風頭,而自己質彬彬,卻落了後,馬上就要搶著賦詞,顧貞觀一腳在桌底下踢去,李碧才想起老師的要事未辦,酸酸地瞟了豪成一眼,悶噓一口氣,靜觀局面。 不等容若開口,豪成和述裕都連連謙遜,表明自己不擅長賦詞。而凌嘯如果清醒的話也會表示自己不會的,無奈他還在偷偷摸摸地看那個宮女,對欣馨的話渾沒在意,直到容若開始招進伴奏的丫鬟,才奇怪為何換了娛樂項目。 容若對丫鬟們道一聲菩薩蠻,然後隨樂聲唱道:「隔花才歇簾纖雨,一聲彈指渾無語。梁燕自雙歸,長條脈脈垂。小屏山色遠,妝薄鉛華淺。獨自立瑤階,透寒金縷鞋。」歌聲低沉婉轉,思意濃郁。 瑾虹一副陶醉的神色,「好一曲菩薩蠻,感傷鬱鬱,思愁揪心。容若大哥你哪日裡能寫首詞送我就好了。」 欣馨卻不像瑾虹那麼追星,玩笑道:「表叔,你的詞寫的如此濃愁淒婉,莫不是趁著盧姐姐有孕在身,又有了什麼心上人吧?」 容若哈哈笑道:「哎,公主你可別沒證據就斷定啊,我這詞正是上次拙荊歸省時間太長才寫的啊。這幾月忙於隨駕侍衛,不曾有新作。倒是梁汾(顧貞觀字)定有新作,我們洗耳恭聽吧!」 那顧貞觀站起對眾人一拜,道:「觀乃草民,本無才情,今有一位摯友身陷連坐之獄,貞觀思之甚切,賦曲一首,願不辱眾位聞聽。」 慼慼氛圍隨絲竹響起。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宿昔齊名非忝竊,試看杜陵消瘦。曾不減,夜郎僝僽。薄命長辭知己別,問人生,到此淒涼否?千萬恨,為君剖。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時,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詞賦從今須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願得,河清人壽。歸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傳身後。言不盡,觀頓首。」 凌嘯呆呆地看著顧貞觀,他知道這首《金縷曲》,《大學語》裡有這首詞,他只是忘了作者,但是他記得這詞背後的壇佳話。顧貞觀的朋友吳兆騫被字獄牽連,發配寧古塔,顧貞觀寫了這首詞來求納蘭容若,納蘭容若聞詞感動萬千,承諾道:「何梁生別的詩,山陽死友的傳,再加上你這一首詞,就可以稱得上是壇的三篇摯友情深之作了。此事三千百日,小弟當以身任之,不需兄再囑咐了。」顧貞觀一聽納蘭性德要以10年為期來營救吳兆騫就急了,說道:「人壽幾何,請以五載為期。」後來經過五年終於救回了吳兆騫,吳回來後因為小事和顧貞觀產生誤會,明珠把吳兆騫領到露華樓,當吳兆騫看到「顧貞觀為吳漢騫屈膝處」的牌,不禁大慟,聲淚俱下。 當年凌嘯深深地被這首詞所震撼感動,人生得到一個像顧貞觀這樣的朋友,是何等的幸運。即使此刻重新聽到這首泣血的詩詞,凌嘯也是悲傷懷念自己的好友。現在還記得這典故的凌嘯,看著歷史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上演,心裡滿是莊生迷碟的感覺。 顧貞觀唱罷撲通一下跪下,容若正自被詞句感動之,嚇了一跳,連忙扶起,溫言問話。如同歷史一樣,容若流著淚水答應要幫他在十年之內營救吳兆騫。顧貞觀尚自傷心痛哭,眾人解勸不已。 凌嘯踱步至他身邊,一字一字緩緩道:「有一位偉大的人曾經說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貞觀先生,你的所作所為,已經付出了你所能付出的所有,可以無愧於摯友了,我說句老實話,我們現在很嫉妒吳兆騫,若你再痛哭下去,我怕我會嫉妒到連夜趕赴寧古塔,狠揍他一頓!」 眾人轟然稱是,那欣馨和瑾虹也都笑顏頓開,就是小宮女也笑顏如花,凌嘯看到她笑了,很是後悔,原來這小丫頭笑的時候就不像雲兒了,正猶豫是不是要給小丫頭一巴掌,看看她哭的樣像不像雲兒的時候,容若提議由凌嘯賦詞了。 「小嘯,你說的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現在就輪到你給大家賦詞一首了。」 我的老天爺啊!要我賦詞???凌嘯開始鬱悶自己為何不回到唐宋,唐朝可以用詞來混,宋朝可以用曲來混,現在難道要我用起點大大們的小說來混嗎????? 看到丫鬟手上的胡琴,凌嘯總算是略略定下心來,我就用歌曲來混吧! 凌嘯拿過丫鬟的胡琴,一撩長袍的下擺,坐在一方圓凳上,調了調胡琴的音調,準備開拉開唱。容若欣喜道,「想不到嘯弟你還是音律大家?」要知道詞家往往通曉音律,容若就曾經自創過曲牌,可以說是作曲家的角色,不過凌嘯想到自己可以至少剽竊幾百首歌曲的音律,還有十七八種京劇的腔調,的確可以當得起音律大家的稱號,倒也不發怵。 看到那小宮女好奇的眼神,就想起了雲兒。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那裡 日過的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過著平凡的日 不知道會不會也有愛情甜如蜜 ---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絲絲情意 ------ 不要什麼諾言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憶活下去」 ---- 一曲終了,滿室無聲。 PS:我想要心的故事,也想要點擊和推薦,當兩者不能兼得,就只有選擇在煎熬堅持吧,只要一息尚存,就更新不止!!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六章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一曲終了,滿室無聲。 沒有出現想像的陶醉,震驚,尖叫,凌嘯看著大家一副呆愣愣的樣,心裡失落無比。不會吧,起點上的主角哪個不是哼個小曲就能獲得FANS無數?何況我還拿出了家傳的胡琴技藝!難道是我的歌唱跑了調? 豪成看到大家都沒表示,義不容辭地跳出來投上了一記推薦票,「嘯弟,好聽!好聽!比那飄香院的劉老頭拉的好多了。」術裕連忙點頭,看來那飄香院他也是常去的。 凌嘯都快哭出來了,有你這麼誇人的嗎?在這種場合,你把我和妓院樂工相比較,還比較的是誰的琴拉得好。難道這旋律,這歌詞,這唱功就沒有可圈可點之處嗎? 欣馨和瑾虹兩人對視一眼,笑了出來。看她們的樣,好像是憋得很厲害,怕傷了凌嘯的心一樣,最後實在是難以忍住,才笑出來一樣。難道我們鄧麗君的經典歌曲就連清朝的小丫頭都征服不了嗎? 瑾虹道:「凌嘯,沒想到你謎語出的那麼好,這詞卻唱得如此無雅,呃,當然了,今日我們是來玩耍的,不妨事的。」那欣馨也是如此觀點地點著頭,一副你不必介懷的安慰表情。李碧滿臉譏笑,顯然也是認為凌嘯詞俗曲陋。 納蘭容若卻是一副思索回味的表情,未曾說話。 顧貞觀滿臉正色,斟酒一杯,站起對凌嘯敬酒道:「凌嘯小兄,我顧貞觀也略通音律,也曾遍訪民風。當年詩三百尚且有采自民間的國風,可見詩詞一道,當以舒懷譴情,歌以詠之。小兄一曲,情之深綿,沁人心扉,感切縈懷,似杜鵑啼血,又如幽幽盟誓。我雖不才,但我敢下此妄語--雖俗尤雅,雅所不及也!」言罷,一飲見底。 凌嘯感動無比,白話在五四運動時期,經歷了千辛萬苦的爭鬥,直到解放後才見分曉,想不到顧貞觀如此開明,以抒情才是歌的精華主旨,作如此評語。向來喝酒狡猾的他,這次老老實實地乾了一杯。 顧貞觀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瑾虹和欣馨等人都把眼睛看向容若,畢竟他是滿清第一詞曲大家。 容若淡淡一笑,離座踱到凌嘯身邊,一拍凌嘯的肩膀,直盯著凌嘯,道:「嘯弟此曲曲藝高明,切合常人呼吸吞吐的規律,十分適合未學習唱法的人歌唱。詞雖然平白,但是就像貞觀所言,情附字骨,寫在紙上則入木三分,聽入耳則攝魂蕩魄。」 凌嘯一聽容若竟然如此高評,真想抱著他親上一口,加他一個起點精華貼。可是做人謙遜的道理凌嘯還是知道的,連連表示不過是遊戲之作,不污了眾人視聽就滿足了。 容若端起一杯酒,遞道凌嘯手,「我雖不才,也明白此曲調的精美動人,優美婉轉之處,陽關白雪也有所不及,嘯弟啊,你的詞學那白居易,平白上口,可憐我容若自不量力,妄想把他改成雅詞,思索半響,終無所得。幽幽一曲,堪稱開宗。今夕良宵,得聞佳曲,此生無憾矣!來來來!古來賢者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凌嘯與容若共飲此杯,他的眼睛都濕了,雖然是剽竊別人的歌,可是好歹也是自己又拉又唱的賣力演唱的,自己就是現代化陶冶出來的人,容若認可了這首歌,就相當於認可了自己。況且容若的話裡加了善意的提醒--朝廷是不欣賞這種俗曲,凌嘯好歹也在集團的政治鬥爭鍛煉過,這話裡話還是聽得出來的。 知音之感,從凌嘯的心裡翻騰起來。 欣馨和那瑾虹都驚呆了,看到滿清第一詞人對凌嘯的評價,簡直就是誇他開宗立派了,倆女轉思回味,方覺道女兒家的心思都被這首歌唱得纖毫畢現,端地是無窮美妙。其實倆個女孩都是身份貴重,才出眾,連康熙都常常誇獎她們,難免就自視過高,評品他人未免就有些苛刻,再加上平日裡都是雅詞調的,一下難以接受新生事物罷了。可現在要她們兩個再去誇獎凌嘯,可是怎麼都拉不下面的。這點凌嘯也不指望她們。 豪成一把拉過凌嘯的胳膊,哈哈笑道,「嘯弟,你真是一個大才嗎?我楚爾丹家世代出將軍,今日裡居然出了才!爺爺和叔叔在天之靈,不知道是笑還是哭哩。」 那術裕奇道:「小嘯你是巴圖魯楚爾丹的孫?難道你是那格爾楞大叔的兒嗎?」 「是的。楚爾丹正是家祖,格爾楞正是家父。」凌嘯尋思道,這容若是明珠的兒,明珠又是我納蘭族的族長,能不能求他幫忙,完成格爾楞的心願呢? 正考慮適不適當,豪成卻顧不上那麼多,拉住凌嘯撲通一聲,就跪在容若的面前。 容若嚇了一跳,連忙拚命扶起二人。今天是怎麼啦,都喜歡跪自己? 豪成一把淚一把淚地把格爾楞的事情講完,然後懇求容若成全亡者遺願。容若哈哈一笑,「我當是什麼難事呢?我明天等阿瑪回來,馬上去說!應該不是難事!即使我不成,還有公主郡主幫你說話嘛!」 格爾楞的遺願就這麼輕易解決了。凌嘯一開心,拉著幾位極力勸酒,一時間杯來盞去,氣氛十分地熱烈。 李碧講了一個笑話。 有個師爺胸無點墨,一心想陞官發財,為了巴結討好上司,特地設了豐盛的酒席,宴請縣官。喝酒時,師爺討好地問:「太爺有幾位公?」縣官不假思索地說:「有犬二人,你呢?」縣官反問,可把師爺難住了。他暗暗想:「縣太爺還謙稱自己的兒為『犬』,我該怎麼稱呼自己的孩呢?」尋思了一會兒,只好答道:「我只有一個五歲的小王八。」 哈哈——大家都笑起來了,兩個女孩笑了,還有那個小宮女也笑了。 看到大家笑了,李碧示威般地看著凌嘯,風頭總算找回來了。 凌嘯最不喜歡那小丫頭笑了,正煩者呢,可是那李碧還要他講個笑話,作為宴會的結束。 「魚說:『我時時刻刻把眼睜開,就是為了在你身邊不捨離開。』水說:『我終日流淌不知疲倦,就是為了圍繞你好好把你抱起。』鍋說:『都他媽快熟了還這麼倔。』」 哄——! 在李碧嫉妒的眼神下,晚宴終於結束了。 辭別的時候,術裕拉著凌嘯倆兄弟的手,感慨道:「豪成你們倆兄弟現在沒差使吧?我父親曾對我說過,格爾楞大叔與他有恩情。本來你們有容若這個族兄,無須我來安排的,可是容若身為明珠的公,那邊上有索額圖盯著,不好幫你們求進身之階。我是善捕營副統領,家裡也是皇族宗親,不怕別人囉嗦的。你們要是不嫌我的廟小,可以到我那裡去補個末等蝦去!」 凌嘯和豪成瞪大了眼睛,一晚上喝酒,楞是沒看出術裕竟然是個從三品的副統領,連口地道謝不停。 要曉得善捕營雖不是御前侍衛,卻是御林軍唯一的侍衛編製的近衛軍。清朝官制,大內侍衛分12級,底止於從七品,高至於正二品,末等蝦就是從七品了。 平地一聲雷,就這麼當官了,看來格爾楞為報恩而悲慘,如今冥冥老天也有眼啊,派人來還恩了。 凌嘯從明珠府出來一下心懷大快,梗在心頭的難事迎刃而解,哈哈,老今後可以隨時不用在這煩人的禮教社會混了。 趕明兒個,老帶上豪成周遊列國去,憑自己的學識,不愁沒錢。不過最好是先把這個長得像雲兒的小丫頭弄到身邊,坑盟拐騙也好,綁票劫持也罷,只要不許她笑,就活脫脫的半個雲兒在我身邊。 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了!先去東洋,讓豪成嘗嘗日本**的滋味,再去歐洲,讓豪成在乳波臀床上欲仙欲死,**,多P, 羅莉。。。。。。。 凌嘯眼的熱切透露了,在他的想像,主角根本就不是豪成! 豪成一拉凌嘯,悄聲道:「嘯弟,你剛才的眼神怎麼怪怪的?」 「我的眼神怎麼啦?是什麼眼神?」 「我不敢說,怕你回去之後用硬氣功打我。」 「你弟弟一向胸懷廣博,從不以言罪人的!快說!」 「呃,你的眼神蠻淫蕩!」 「嗯。回去之後,做2000個俯臥撐!」 「啊!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品?本來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的,不說了。」 「什麼事?說了減1000!」 「你剛才淫蕩地看著的人是欣馨公主!她都生氣地低頭了。」 「為何不提醒我看瑾虹郡主,3000個,一個不少!」 凌嘯不管豪成怎麼哀求,不為所動。 「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那眼神叫淫蕩嗎?你還沒見過真正淫蕩的東西呢!」 「嘯弟,我可是見過的,雖然沒有錢去逛窯,可是上次圖山給了我一帕春宮畫,那個狗勁極了!」 「你知道AV嗎?你曉得A片嗎?這些高級的你都沒見過吧?不說這些,你見過纖毫畢露的春宮圖嗎?見過三維嗎?」 豪成不恥下問:「你說的是什麼啊?什麼A啊片啊,是什麼啊?還有那三維是什麼?」 「說了你也沒機會看到,相比之下,我比你幸福多了--」凌嘯一把抓住豪成的胳膊,「我剛才說什麼?--三維?」 凌嘯一下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三維! 對!三維空間,萬物三維!人體也是這樣的! Ps: 砸我票啊!上新人榜了,全是你們砸的功勞!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七章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河南會館,醫館內。城十分地緊張。 凌嘯在提到三維後,想到了一種可能。人體就是一個三維體。那麼凌嘯在運行氣感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兩個穴位之間的直線距離也應該把立體空間考慮進去,而不是簡單地以為所有的穴道都是在皮膚表面! 想到自己練功不能成功的可能的原因後,凌嘯可是一刻都不想耽誤的,他就是想到了就去做地個性。豪成急於想回家向老爹報告當官了的喜訊,凌嘯就獨自一人趕往河南會館,尋到城,細心地向他請教穴道深淺。 城乃是名譽京城的名醫,最是擅長針灸之術,有傳言說他馬上就要進入太醫院了。上次接到了斌的家信,信對凌嘯的藥理方術極為推崇,稱他是萬世難出的一位藥理奇才,對眼前的凌嘯充滿了好奇。 凌嘯上次受傷後對傷口的處理方法,城也深深地震撼。因為古代杏林高手在處理外傷的時候,也經常運用些祛風(消毒)方法,只是多用三七類草藥加上些酸醋,城也是剛剛摸索出燒酒祛風之法,由於古代沒有高度的蒸餾酒,他自認為開了杏林先河,可是看到凌嘯豪不猶豫就倒酒消毒,可是大吃了一驚! 就是這樣的一個「杏林萬世難出的奇才」,居然來向自己請教穴位地深淺,這麼簡單地問題,就像是問欽天監的算術博士1+1=多少一樣,城當然很緊張,深怕一世英名栽倒在這小問題上了。 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直到雞叫三更,才解說完畢。看到凌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城捋捋花白胡,用堆滿眼屎的眼睛,嘲笑地瞟向凌嘯。小樣,你只是藥石專家,我可是針灸名手!想用這麼簡單地問題來難倒我,門都沒有! 凌晨的街上,寒冰成凌,月已西沉,更聲傳來,邦邦作響。 凌嘯高興的吹著小曲,往家趕去。這次看來是找對了路,城不愧是針灸神手,三百十個穴位的深淺記得清清楚楚,據他講,天樞穴竟然在體內半寸的深度上,剛才偷偷實驗了一下氣感意移,真是迅速從丹田到達了天樞,真的是氣隨意行。 「站住!再不站住老們就射箭啦!」 當他摸黑來到地安門附近的時候,前面小巷裡奔出了兩個黑影,行動皎潔迅速,瞬間就奔到凌嘯身前十幾米出,街對頭湧出了很多的差役,燈籠火把一大堆,霎時街道明亮起來,凌嘯身後也是人聲鼎沸,更多衙役從另一頭湧來。 兩個人看到前無去路,停住了腳步,凌嘯也楞了一下,三人被上百的差人圍在當。 清朝公安?凌嘯細細一看這場面,嚇了一跳。這些胸前標著「順天」二字的差役,手裡拿的根本不是公案小說裡的鐵尺鎖鏈,都是明晃晃的刀槍劍棒,更加離譜的是前排都是一水的弓箭手,殺氣騰騰地指著三人。 千萬要抓好弓弦啊!凌嘯一邊心祈禱眾差役們別「走弦」,一邊看向兩個要官方如此厚待的「悍匪」。 草草一眼,兩個悍匪緊身夜行打扮,背靠戒備著四周的官兵,滿身血跡斑斑,手執的鋼刀上更是血垂欲滴。 開玩笑!老根本不認識他們,被他們連累了豈不是死地太冤?凌嘯從來都沒把被爛箭射死當成自己地選項過!凌嘯馬上移動腳步向衙役們靠去。 「站住!」衙役們都拉滿了弓弦,瞄準凌嘯欲走向他們的身體。箭頭寒光閃閃。 凌嘯這下尿都急出來了,情急之下只好叫道:「我是善捕營侍衛,術裕的麾下。只是路過此地。」衙役們一愣,手弓箭不覺緩了下來。 馬蹄聲起,衙役們身後有一人馳馬而出,武官打扮,兩撇硬須,一臉剛毅,他上下打量凌嘯一眼,客氣地道:「哦!原來是善捕營的同僚,我們在緝捕朝廷要犯,那請你出示腰牌。」 凌嘯一楞,今天剛得到許官諾言,哪裡有腰牌在手,正待軟言說明,對面的武官怒聲高喝,「小心!」 看多了香港警匪片的凌嘯,下意識向前倒地一滾,銳物入地的悶聲傳來。不等凌嘯站起,那武官喝道:「放箭!放箭!」 一時間箭聲如雨!凌嘯嚇得屁滾尿流,也不爬起,就地一個野驢十八滾,向街道邊滾去。自己離那兩個悍匪太近了,此時不是心疼新衣服的時候,完了恐怕有池魚之殃。 箭雨的威力在兩聲慘叫聲得到體現,那武官上前檢視了一下屍體,即馬上來到凌嘯面前,關心道:「這位大人,賊實在凶殘,大人沒有傷到哪裡吧?要不要我叫醫士來給大人看看?」 凌嘯生怕他又想起腰牌的事情,連忙叉開話題,「我沒事,這位大人不用費心了,今天這元宵節真是邪了門啦,從明珠相爺府上猜謎回來,就碰上這等事情,究竟發生什麼是啊?這般悍匪是什麼人啊?」 那武官恭敬地拱手道:「回大人話,下官順天府北城巡檢昌傑峰,大人應該聽說過宋公強賊吧。這幫強賊總是盜竊官宦之家,前幾天還試圖夜闖大爺府,上峰嚴命破案。今日我們得到線索,查到了他們的巢穴,就隨我們段政濤大人抓捕強賊,可是賊人強悍,居然砍傷了段大人,殺死了我們七十多個兄弟,幸好我搬的救兵來得及時,沒讓他們逃走。可惜十八名賊人沒有一個活口,連受傷的都自殺了。」 昌傑峰弄不清楚凌嘯的身份,從明相爺府裡出來的人還是尋常人嗎?那善捕營最小的侍衛都是從七品,比自己這品巡檢還大兩級呢?北京城裡官多得數都數不來,反正自己是最小的。 凌嘯拿捏著官腔道:「嗯!你們的差使辦得很不錯,本官可以走了嗎?媽的,你看這一身泥水滾得?」神態頗有煩躁,這小小演技,營銷經理還是有的。 「大人請便,大人慢走!」昌傑峰犯不著得罪一個不相關的官員,再說剛才賊人們也想殺掉這個人,應該不是同夥吧,連忙做出請的姿勢。 凌嘯輕嗯一聲,抬步慢走,其實心裡巴不得快離開,畢竟他還不是官員,術裕的承諾也有私自許官之嫌,但是不能叫人看出他的心虛啊。 一個衙差跑到昌傑峰的面前行禮稟報:「大人,巢穴那邊還在抄查,這兩個賊人身上並無什麼東西,只有這個玩意。」 剛慢走出幾步的凌嘯把眼一望,幾乎就要驚呼出口,死死忍住了,直到走得離那些官兵很遠了,凌嘯才用了《瘋狂的石頭》上的經典台詞: 「雍正,我頂你個肺!」 回家換掉乾淨衣服,簡單應付了豪成的詢問和德隆多他們的恭喜,凌嘯就躺倒在床上,一夜沒睡,很有些乏了。可是他翻來覆去總是難以入睡,那衙役手的短鋼棍總在眼前晃來晃去的,煩躁之下,他索性睜開眼睛,盯著房梁想心事。 今年是康熙三十五年春,歷史上康熙可是活到了十一年啊,起碼還有二十年的光景,胤禛現在不過是十歲左右,難道他這麼早就建立了自己的秘密班底? 上次的劫鏢時間,還有這次的所謂宋公強賊,雖然凌嘯不曉得來龍去脈,但是可以肯定這都是「粘桿」要為胤禛辦的秘密差使。想到一個十歲,比自己年輕得多的青年,居然這麼有心機野心,做事又是那麼無情絕決,凌嘯就不停地心裡發毛。 但願胤禛沒有發覺劉含章的事,可是那伙山賊呢?他們可是見過自己的,萬一又被當天見過自己的人看到,凌嘯可就麻煩了。可能有一種好的情況比較安全些,那就是「粘桿」不曉得劉含章被自己幹掉了,這樣即使是以後被人認出是漏網之魚,「粘桿」也許會認為,自己當那次是一件平常的劫鏢事件,對他們形成不了威脅。 來到這世界後,凌嘯的心裡沒有起點主角們的雄心壯志。不是他沿途沒有看到老百姓的疾苦,也不是看在眼裡無動於衷,更不是他習慣這處處受到壓抑的封建枷鎖,也絕不是他凌嘯喜歡當別人的奴才,自己是一個力求上進的人。 凌嘯自己都很奇怪,以前總裁所誇獎的野心=上進的欲求哪裡去了。 苦苦對自己思索了半天,凌嘯終於想到了答案。 原來在凌嘯的心裡,他認為清朝的初期,統治系統最為完善,禮教形態最為發達,歷代皇帝最為勤勉,如果沒有漫長的內部腐蝕,或者是強力的外部明的衝擊,這樣的封建社會系統是最難顛覆的! 是啊,太難了!即使是在自己的性命時刻處於「粘桿」的威脅之下,凌嘯仍然有畏難情緒。他在迷迷糊糊的睡去之前,祈禱了漫天神佛一遍:「快點完事吧,我要周遊列國去。」 睡夢,凌嘯夢到了觀音菩薩,菩薩寶相莊嚴,輕撫凌嘯的臉龐,恨鐵不成鋼地道: 「以前你在起點罵人都是這樣的詛咒:『你人品太差,小心被老天一雷劈到康熙年間!』命運是因果循環的,罵人罵多了,現在遭報應了吧?」 」 PS:各位大大,這月15號,集團有重要商業會議,忙的要死,給我票票作為熬夜的夜宵,給我收藏作為每天只睡4小時的補品吧!堅持更新給大家!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八章 不敢發展的演唱事業 午時時分,凌嘯醒來了,是豪成在門外鬼叫狼嚎地歌唱聲吵醒了他。 「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廣寒宮!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水面朝,啊,水面朝!長空雁,雁兒飛,哎呀,雁兒呀! 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陰,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凌嘯知道豪成唱的是時下流行的昆曲《長生殿》,京劇尚要到1840年的四大徽班入京才能流行呢。凌嘯不反對豪成唱戲玩兒,可是五音不全就很難為聽眾了,倘若五音不全的男人還別著尖嗓唱旦角,那就很要人的命了! 披衣開了房門,豪成帶進來外面的一股冷風,凌嘯轉身就往熱被窩裡鑽去。 「嘿嘿!年輕人早睡早起是好習慣。古人講聞雞起舞,弟弟我今個兒也是聞狼起舞了!」 豪成卻一副裝出來的紈褲樣,「怎麼說咱們哥倆個好歹也當上官了,現在也該學學官的樣,那圖山的哥哥就是補了個侍衛,天天泡在戲院樓裡呢!」 凌嘯哪裡有興趣聽他囉唆,一邊起身穿衣洗漱,一邊好言相勸:「哥哥,那戲院你可少去點,好好地安身立命,大伯很希望你能出人頭地的。等阿瑪的事情落實了,我可能要出趟遠門,你可要好好地代我孝敬大伯啊!」 豪成幫凌嘯擔起洗完臉的水盆,笑道:「你想什麼美心思!誰不曉得,我們楚爾丹家光宗耀祖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啊?想撂挑,也可以,等我做到了四品官了再說吧。」豪成怎麼會放凌嘯離開,拋開兄弟情份捨不得不講,凌嘯來後,他豪成就像霉鬼忽然鹹魚翻了身,結識貴人,差使到手,還當上了大內侍衛,凌嘯就是他的命福星! 凌嘯很喜歡豪成這個兄弟,也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好格爾楞的大哥和侄兒,根本就捨不得離開他們。不過凌嘯不能確定昨晚「粘桿」有沒有被連根拔起,「粘桿」的潛在威脅,使他很擔心自己會連累到豪成,因為德隆多年事已高的原因,凌嘯絕不可能真的帶著豪成周遊列國的,也許離開就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午飯後, 豪成決定依照昨天術裕的交代,趕到裕親王府上辦理證籍書。凌嘯因為想好好考慮下武功的事情,也怕那雅茹小主的傲氣,所以留在家裡。 凌嘯在房裡拿出內功冊,對照昨晚在城處記錄的筆記,仔細研究了第一幅圖後,決定試試。氣運丹田思自然,意走玄脈閉識。隨著凌嘯的吸和閉,丹田之聚滿了濃烈的氣感,凌嘯緊張地導引著氣感的直線前行,在迅速地依次闖了四個穴位之後,氣感出現了偏差滯行。 第一次運行就此失敗。不過凌嘯並不氣餒,問題不是出在這內功路線和他自己想出的方法上,要怪就怪凌嘯的腦太慢。他雖然記熟了運行路線,穴道位置,可是氣感在兩穴的直線上運行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幾乎達到了硬氣功方法的四倍,凌嘯的意念反應速度趕不上那氣感的速度,自然就出現了無法驅動的滯行現象。 這件事需要兩方面著手,一是更加牢記路線和穴位位置,二是想辦法用意念控制氣感慢行。凌嘯一下午就在反覆的試驗過去了,小周天所需要的四十八個穴位,凌嘯已經可以走個三十個了,看來還需要加強訓練才行。 豪成帶來了一份證籍書回來了,是他自己的,凌嘯的那一份,被雅茹扣了下來。 豪成在晚飯桌上告訴凌嘯,雅茹聲稱對手下奴才當官也很高興,但是連安都不請一個就想拿到書,也太沒有面了。今天已經是十了,而術裕要他們明天下午到神武門找他,凌嘯現在有些頭疼,這雅茹小姐未免太要面了吧?只好晚上趕去請個安吧。 來到章彭貝勒府,凌嘯明白今天要拿到書,不是請安這麼簡單的了。 一大群人! 一大群花枝招展,香氣襲人的貴族小姐們環坐在後側廳,周圍的麼麼丫鬟立了一大堆,把個還叫寬敞的廳堂擠得滿滿的,嘰嘰喳喳鶯歌燕舞,好不熱鬧。雅茹和蘭芩正而著,看到凌嘯進來,矜持地一斂笑容,似笑非笑地看著凌嘯。 凌嘯哪裡見過這種鶯鶯燕燕的熱鬧場面,汗從後背心沁出,貼衣一陣冰涼。 震撼啊! 凌嘯畢業於女生奇缺,有也是恐龍居多的理工類大學,,在大學的夢境裡,無數次渴望現在這樣美女齊集,自己為萬眾矚目的場面出現,即使雲兒的存在也不能阻止這種春意盎然的妄想。 今天夢境成真,凌嘯才發現人不能沒有法律道德和愛人的約束,尤其是男人。凌嘯用每秒三億兆的速度,每平方厘米三億象素的分辨率,迅速掃瞄了一遍人群,至少發現了十多個美少女和美少*婦,其赫然就有雋寧郡主和那瑾虹郡主。 在嬌顏如玉穿行的凌嘯,以有生以來最大的力量控制自己腳走直線,頭垂向地,恭恭敬敬地來到雅茹面前,紮下千去,口稱請安。 雅茹一臉地虛榮滿足,也不叫免禮,直接道:「小嘯,今日聽瑾虹郡主說,你昨日在容若哥哥那裡賦曲一首,容若哥哥這第一詞人對你很是讚許,正好今日各王府姐妹們來串門,你就給眾位格格郡主大小姐們獻上一曲,好好地巴結,各位主會重重有賞的!」 不會吧?正好來串門?鬼才信呢。一定是瑾虹炫耀給雅茹聽了,雅茹孩習性,請來眾多閨好友一起熱鬧的。 凌嘯沒想到,來請安要個證籍會有這檔事情出現,只得以幽怨到我見猶憐的眼神瞟了瑾虹一眼,沉聲道:「奴才遵命!希望不會污了主們的玉耳。」 倒是一直讓凌嘯頗有好感的蘭芩柔聲道,「你先起來啊,我們幫你準備了一把上好的胡琴,如果你還需要別的樂器,就說出來。」凌嘯才得以站起身來。 不要慌,我還見過些大場面呢!凌嘯提醒自己不要慌,不就是演唱會嗎?口只是盡量謙遜,心卻在快速地思付著怎麼應付。 畢竟毫無思想準備,更不曉得演唱成功和失敗後會對自己的命運帶來什麼。成功了,自己可能成為清朝的「天皇巨星」,那樣也許會有被貴族小姐們「包下」的可能,更可能會被人嫉妒而遭陷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清朝大佬爺們會允許自己的妻愛妾女兒沉迷一個男優嗎?相對於失敗後最多被雅茹臭罵一頓,成功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歌曲來自現代,情歌的比例實在太大,那些可都是描寫戀愛情思的題材,自己唱這種歌曲,會使飽受包辦婚姻之苦的妙齡少女們如雷貫耳,萌發強烈的抗爭之心,那無什麼趣味的《西廂記》都可以讓無數女長夜幽歎,我那些如泣如訴,如糖似密的情歌還不讓她們私奔成風啊。在封建禮教盛行的理學天下,無疑凌嘯的下場會是被栽上「誨淫誨盜」的罪名而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雅茹充滿期待的眼神,凌嘯暗暗歎了口氣,我也蠻想幫你,可是我的小命要緊啊。不自覺地模仿著四大天王的霸氣,凌嘯拉弦開唱了。 等你走後心憔悴 白色油桐風紛飛 落花隨人幽情這個季節 河畔的風放肆拚命的吹 不斷撥弄女人的眼淚 那樣濃烈的愛再也無法給 傷感一夜一夜 當記憶的線纏繞過往支離破碎 是黃昏佔據了心扉 有花兒伴著蝴蝶 孤燕可以雙飛 夜深人靜獨徘徊 當幸福戀人寄來紅色分享喜悅 閉上雙眼難過頭也不敢回 仍然漸漸恨之不肯安歇微帶著後悔 寂寞沙洲我該思念誰 唱完了,凌嘯看著交頭接耳,滿臉茫然的眾位嬌嬈,心裡很是快意。 沒見過歌詞的人,很難聽懂唱的是什麼,而且曲調怪異,絕對的難合清朝人的音樂欣賞習慣。就算聽懂了,我這個歌曲,找不到犯禁的地方,男人是有追求女人的權力的,古往今來的情詩艷曲,哪個不是追求女人的感傷之作? 「凌嘯!你到底唱的是什麼啊?我們怎麼都聽不懂啊?」雅茹不幹了,臉拉得老長。 「是啊,你唱的究竟是些什麼玩意啊?」有人追問。 「怪腔怪調!難聽死了!」有人定性。 一時間鬧鬧哄哄。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那裡 日過的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歌聲傳來,哄鬧漸歇。 凌嘯嚇了一跳,凝神望去,那瑾虹和身邊一女正在聯聲合唱,赫然就是因為容貌平凡被凌嘯過濾掉的欣馨公主! ps:今日將再更兩章,補昨晚遲到的罪過,敬請票砸本書!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九章 高能粒子加速器 瑾虹和欣馨二人的嗓音,一個略帶低磁,一個飽含穿透,將歌聲滿滿地撒向廳堂,把凡是有顆悸動壓抑的人們,都納入了它的共振範圍。眾女安靜地聽著兩人的歌唱,神色間如癡如醉,至最後更有那樂感極好的隨聲和合,終至滿堂齊唱。 凌嘯不能不承認,二人此時的合唱,是凌嘯當日的即興反串決對不能比的,至少在女聲表達和這氣氛調動上。 「雅茹,你知道嗎?這一首就是凌嘯昨日所唱的『我只在乎你』,我和公主只是聽了一遍,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是不甚以為然,誰知道細細回味,竟有無窮滋味。」瑾虹勸慰著對凌嘯很有些惱怒的雅茹。不過後面接下來的一句話,暴露了小女孩對音樂的理解還是太受他人的影響,「容若大哥當時就對這首歌大家讚賞,說是開宗立派之作。也許今天他唱的這首也不錯啊。」 雅茹顯然沒有料到凌嘯會給她爆一個冷場,興奮的心一下很受打擊,她在乎的不是歌曲本身,而是她作為主人和凌嘯的正牌主,面是最重要的。怏怏地回應了瑾虹一聲,就坡下了驢,心道:「這奴才,幸好我沒有讓哥哥把察哈請來,不然可要在他面前丟個臉了。」 眾貴族小姐們都在熱烈評論著這後一首歌曲,嘰嘰喳喳很是有勁,不時有那麼幾個漂亮小姐打量凌嘯,或者肆意地高聲品評凌嘯,凌嘯臉都不紅一下,渾不把這些當回事情。他只想要到證籍書,可是雅茹樣很是不爽,顯然不是個說這事的時機。 滿族女性的豪爽熱烈,凌嘯算是今天見識到了,既然演唱流產了,大家又不好立即告別,於是三三兩兩地扎堆聊起天來,從服飾發樣,到美食天氣,更甚至情郎俊哥,屢有起哄之聲。 倒是凌嘯這個過氣的主角,百無聊賴地坐在邊上。凌嘯想起了昨晚上的那個很像雲兒的宮女,在眾丫鬟群裡找了找,卻沒有看到。應該找個機會問問,那宮女是誰的丫頭,叫什麼名字。 「凌嘯,你能教我唱歌嗎?」不曉得什麼時候,蘭芩來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好啊。」正在出神的凌嘯下意識地接受了蘭芩的拜師,馬上驚覺不妥,:「我很榮幸為蘭芩小姐效勞,不過我想大小姐最好還是找專門的樂師習學,我很怕我誤人弟!」 蘭芩促狹地一笑,「反正我又不是,也不是弟,無所謂的,能夠在老曲調求變的人,我十分欣賞。」她自身邊拿過一張紙張,遞給凌嘯,「夠拜師禮嗎?」 凌嘯入手展開紙張,不禁欣喜十分,這就是他的證籍書。 蘭芩不讓凌嘯作揖道謝,一陣少女幽香入鼻,她湊到凌嘯耳邊,悄悄地說道:「師傅,你以後如果有些不方便在大家面前唱的歌曲,我希望能夠有幸聽到。」 凌嘯的嘴巴半天合不攏,他沒想到蘭芩竟然如此聰慧,自己今天沒出簍吧?略一思索,他明白了蘭芩怎麼看出來自己是故意砸場的。問題就是出在凌嘯的神色上,換了其他的滿族青年,在這種美女貴婦雲集的場合上,弄砸場的話,肯定是懊惱不已,偏偏凌嘯毫無在意的神情,有心人肯定可以猜到凌嘯是故意弄出這種局面的。 這貝勒府的大小姐溫婉通情,凌嘯對她是一直頗有好感,看到她溫溫柔柔地來拜師,又是證籍書來利誘,又是以看出來的破綻向要挾,凌嘯很奇怪,向來不喜歡女孩耍心機的自己,居然毫無芥蒂地答應了她,還隱隱有些喜歡當這師傅的角色。 蘭芩看到凌嘯答應下來,頓時笑顏如花,正待說話間,欣馨公主的叫聲傳來,「凌嘯,你過來。」 凌嘯是見過欣馨的,趕忙走過來跪下行禮。 欣馨頷首要他免禮,接著道:「凌嘯,本公主也知道,要寫出一首新曲極是費神,可是你看看,今晚上兒這麼些個主們來了一趟,你怎麼個也要再奉承一下啊,難道要我和瑾虹兩個推薦人失面啊?」 既然欣馨自稱本公主,再說那瑾虹也是一個勁地幫腔,凌嘯就不能違抗了。 可是凌嘯自己也犯了難,我該怎麼奉承呢? 被趕鴨上架的凌嘯考慮了一下,決定自壞名聲,一糗到底。如果再表現自己,就真的可能會變成同婊地位一樣的伶人了。這次的事情自己是完全被動的,早曉得會有一大幫的大小姐等著自己,打死他凌嘯也不會來的。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自己可以把握的,這裡人人都得罪不起啊,如果名聲在外,今後又有哪個格格公主的,拿了自己的帖要他凌嘯去演唱,自己即使是為了豪成他們,也不敢挺腰說不去,所以還不如徹底解決,搞些你們根本就接受不了的東東,一了百了。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請你忘記我————」 比臧天朔還臧天朔的嘶啞聲音響起不到半刻,就如同一陣狂風襲過,眾人倒聲一片。 看到欣馨嚇得青白的臉色,瑾虹瞪得滾圓得眼睛,雅茹氣得發抖的身體,凌嘯心裡嘿嘿 暗笑,要的就是這效果!不過面上誠惶誠恐,躬身道:「主們請息怒,奴才,奴才。。。。」 「唉!看來真的是李白鐵杵磨針,賈島苦吟推敲,任何一件可以稱道的作品誕生,都是經過了無數次失敗的積累。凌嘯,你是摸索了多少首剛才這樣的爛曲狼嚎,才揣摩出那首 『我只在乎你』的?」鴉雀無聲的側廳裡,蘭芩的感歎顯得如此可愛。 好個聰慧伶俐的女孩! 向蘭芩投去感激的眼神,凌嘯誇張地配合道:「奴才愚鈍。奴才曾經編出過不下五百首的曲,才摸索出那一首。」 既然蘭芩都說出了這番道理,那欣馨和瑾虹都是好學喜的明白之人,面色倒是好看多了,唯有雅茹嘟著嘴巴,一臉悻悻。 曲未終人散。 第二天一早上,凌嘯在院裡苦練硬氣功,豪成也在旁邊練習打沙包。 凌嘯雖說有了閃人的念頭,從此遠離「粘桿」的陰影,可是從此家國萬里,飄零天涯,凌嘯內心裡知道,自己難以忍受那種生活的。再說了,「粘桿」對自己的威脅尚是停留在「可能」上,如果自己因為一件莫須有的危險存在,就棄國去鄉,怎麼甘心呢?被起點的那般大大們聽說了,會笑到服務器自殺的。 所以,凌嘯抱著僥倖苦練功夫,有些防備還是必要的。雍正雖然開衙建府有幾年,可是要對付自己,肯定只會動用秘密的力量,自己多些防身的實力,就安全不少了。 不過凌嘯的功夫有些累人。他現在既要練習硬氣功增加氣感強度,還要練內功心法加強運行速度,好歹他也算得上是內外兼修吧。 昨天只衝到了三十個穴位,還沒能完成四十八的一周,凌嘯已經發現了一個特點,就是自己已經衝開過的穴位,基本上那條直線就具有記憶功能了,好似自己的氣感在體內掘了一道隧道,根本不再需要凌嘯去用意念想像穴位位置,深度,和下站是哪裡了。但是新穴位的衝過,需要凌嘯集百分百的念力,引導氣感的運行,稍有偏差,前功盡棄。 凌嘯在心裡面對自己的這些發現稱為:「精確制導型隧道掘進」。 他其實很想看看,自己運行完小周天後,氣感會有什麼變化? 豪成打那沙包到三千下的時候,凌嘯停下硬氣功的練習,默思心法穴位,御氣運行於小周天。集了所有的念力,凌嘯又開始了衝穴。 ---陽谷-曲澤-胃俞-丹田! 竟然一氣呵成。凌嘯興奮之下略覺失望,沒有氣感的多少變化,也沒有轉化成內力真氣啊。看來想像的奢望太過於天真了,凌嘯也不失望,要是內功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那麼天下不就是高手如雲了嗎? 凌嘯有些氣功基礎,他知道現在運行通小周天,只是第一步,這心法裡的小周天和大周天在通谷穴相交,小周天是養氣儲氣的內循環,而大周天卻是外通道。在打鬥,小周天裡的真氣內力需要在通谷穴轉入大周天,利用大周天所連接的四肢經脈,到達攻擊部位,實行攻擊的力量加成。防守也是同理。 凌嘯現在發現自創的方法還是不足啊。這不知名的內力心法,自己用這種方式練通了小周天,卻不能轉化和儲存成真氣,看來今生都不能成為內家高手了! 當然,開通了小周天,凌嘯還是十分開心的,只要自己能再打通大周天,硬氣功就能利用內家通道,高速運行,對於K人還是十分牛的,高速丸+大力丸啊! 「弟弟,你怎麼啦,別嚇我啊!」 豪成看到凌嘯一個人傻笑,忙拍拍他。 凌嘯感覺到沙在嘴唇上的摩擦,揮手就是一拳。 「叫你打沙包,你卻給我喂沙,謀殺親弟啊!」 豪成躲了開去,揚揚沾滿沙的袖,幽怨地說: 「我只是想幫你擦擦口水而已。誰叫你好像小孩的涎泡泡破了一樣的,我只是愛護幼小喲。」 不理會洗手去了的豪成,心急就吃熱豆腐的凌嘯,迫不及待地開始衝擊大周天了。 氣感再次出發,高速運行到通谷穴,凌嘯意念一轉,引導氣感在通天穴轉向,直朝大周天第一穴「帶脈」衝去。 第一次的衝擊可能歪了點,晦澀難行之下又朝小周天原路運行。凌嘯不待氣沉丹田,直接進行第二次的衝擊。 怪事發生了! 這氣感第二次不間歇地衝擊時,竟然速度猛增三成,事發突然,凌嘯的意念跟不上它的節奏,連通谷穴想都沒來的及去想,氣感就又行了一周,回歸了丹田。 凌嘯大駭!停下苦思。半天思無所得,好奇的凌嘯小心奕奕地再次運行氣感循環小周天。 沒事啊!很好很規矩啊。凌嘯大惑不解。不過凌嘯的神經還是大條的,看來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凌嘯就繼續衝擊大周天。 同樣駭人的事發生了,衝擊沒能成功,再次進入第二輪循環,速度依然猛增。 凌嘯苦思半響,默默地專心只運行小周天了。 第二圈,速度增加三成。 第三圈,速度又增加三成。 第四圈,速度又加了三成。 。。。。。。。。。。。 直到速度快到凌嘯經脈火熱,心確實害怕起來的時候,凌嘯才停止下來,氣沉丹田。那停下的衝擊,撞得凌嘯丹田震痛啊。 --- 豪成回到院的時候,可是大吃一驚。 凌嘯嘴邊拖著尺把長的口水,兀自喃喃道: 「***!高科技啊,老居然練出了個高能粒加速器」 PS:本書關於氣功的理論,是只求自圓其說的小說家言,勿當真,勿模仿! 謝謝各位的支持,職業經理向你們致以最高敬意!!!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章 天大的簍子 下午,冬日暖陽,紫禁城威武雄壯,渾然屹立,彰示著最高威嚴的皇權。 凌嘯和豪成二人來到了紫禁城北門--神武門。 與現代的北京故宮不同,神武門前空曠開闊,大老遠就可以見到,在大紅銅釘宮門前,釘似站著兩排御林軍衛。 二人尚未走到宮門跟前,宮門處走過來一位大個軍官,身著紅黃相間的甲冑,頭戴避雷針式亮盔,腰裡些挎著一口帶鞘寶劍,赫赫生威。行止對面,大個軍官高聲叱問豪成兩個。待聽得二人是術裕和約好的,那軍官倒沒有多話,叫來一名軍衛,吩咐他去通報。 沒有幾分鐘,術裕很快就出來了,見到凌嘯兩個,十分熱情。他虛晃一下避開二人的行禮,一手一個摟住兩人,哈哈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傢伙瞧著我的廟小,不來了咧!來,跟我進去拜見忽赤靈統領。」 在神武門的門領房,一個錦衣年漢斜倚在軟榻上,右手拿著凌嘯的證籍書,左手捻著鬍鬚,一臉的回憶神色。他就是朝廷的三品大員,善捕營統領忽赤靈。榻前垂手而立的凌嘯很是摸不著頭腦。他們進來拜見忽赤靈,這位統領大人面色和善,把引見完畢的術裕支出了屋去,然後拿起二人的證籍,看個不停,就是不再理會他們。 豪成漸漸煩躁起來,已經看了快半個時辰了,這統領大人就是不發話。凌嘯卻不像豪成一樣犯多動症,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凌嘯細細地觀察著忽赤靈的眼神,他發現這統領大人把豪成的證籍看過一眼,就丟在旁邊, 然後到現在一直看得都是凌嘯的證籍。不會是被他看出問題來了吧! 「進來吧術裕,你鬼頭鬼腦地看了半個時辰啦。」這大人總算是說話了,凌嘯決定鬆口氣,太緊張了不是好事。 術裕毫無愧色地掀開厚棉簾,進來就嚷道:「老忽,這兩小傢伙究竟怎麼樣,你說句話就這麼難啊?我術裕跟你十八年兄弟,你就忍心把我撂在門外喝涼風?」他一屁股竄到榻上,搓著凍得發紫的耳朵,緊盯著忽赤靈,等他說句話。他跟忽赤靈是多年的交情,如今又一起共事,平日裡也是粗豪性慣了,對著忽赤靈很是隨便。他一屁股竄到榻上,搓著凍得發紫的耳朵,緊盯著忽赤靈,等他說句話。 忽赤靈也不著惱。一個人跟你做了十多年的兄弟,如果你還不能瞭解他的性,包容他的缺點,那只能說明「兄弟」是很不嚴肅的字眼了。統領大人笑了笑,也不爭辯,站起身來,道:「你們兩個能夠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看到他們點頭稱是,忽赤靈緩緩道:「作為大內侍衛,最重要的條件是什麼?」 豪成想也不想,「當然是武藝!」 老實說,凌嘯此時直覺地感到這不是自己的答案。這很像凌嘯在二十一世紀經常碰到的應聘面試,考官的問題常常是有多種答案的。一個答案代表了一個選擇,顯露出應試者的能力特點,天生其才必有用,善於用人的就要職適其才。那麼自己認為的答案是什麼呢?略想想,凌嘯據實答道:「回大人話,我認為是忠誠。」 忽赤靈和術裕對視一眼,笑了。 「豪成聽我委差!」 「在!」 「豪成你領七品把總銜,協守東華門!」 「喳!」 「凌嘯!」 「在!」. 「本統領認為你並不適合駐衛禁門。」 「。。。。。。。。。。」. 「凌嘯領從品千總銜,加入巡衛團!」 「啊--喳!」 術裕交代道:「你們今日先回家,三日後待報兵部准許,內務府備案後,你們就可以隨營行走了。一月行走期滿,就可以正式領牌入營了。」他心裡熱乎乎的,忽赤靈知道他要報答恩情,竟是格外地提拔了凌嘯一級。 「謝兩位大人提拔!」 看著二人的背影,忽赤靈吶吶歎道:「格爾楞啊格爾楞,你這個逃兵!」 術裕拍拍他的肩膀,「老忽喲,都過去這麼久了,算了喲!」 如果凌嘯在這裡,一定又要笑了,術裕的歎詞真會選,老忽喲--老忽? 二人乘興逛了會街,天快黑時才回到胡同口,遠遠看到自家門前歇著一頂大暖轎,就曉得有貴客上門了。 來得是容若,他正焦急地等著凌嘯,連老陳上的茶都沒喝幾口。德隆多陪坐在主位,小心的搭話。看到凌嘯進來,容若站起來對著凌嘯就是一揖,口稱賠罪,嚇得凌嘯連忙相扶。 容若十分不好意思地告訴凌嘯事情的原委。 今日個午,受凌嘯所托的他,向老爹明珠提出了要幫格爾楞認祖歸宗,遷葬祖墳的要求。平日裡極為愛護容若的明珠,聽到事情的前前後後,竟然狠狠訓斥了容若一頓。明珠雖然是宰相城府,貪腐狡詐之人,但是滿族人很重承諾,明珠斥責容若不知道事情原委,就空許諾言。 明珠告訴容若自己不能幫忙的原因,原來明珠雖然是納蘭的族長,可是發達之後就被抬入了上三旗的正黃旗,而納蘭全族卻屬於受裕親王領轄的鑲藍旗,族人們敬畏他的權勢,一直這麼不清不楚讓他掛著族長的虛名。自己回納蘭族發話雖然有效,可是總歸名不正言不順。 最重要的,格爾楞當日在軍救人逃逸,極大地動搖了平叛軍隊的軍心。格爾楞是滿族有名的巴圖魯,戰功纍纍,年紀輕輕就成為從三品游擊將軍,可以說是紅得發紫,人氣最旺的候選大將。他的叛逸,引起了當時的軍朝野極大的慌亂,到處都是謠言,滿人將軍垂涎一個漢人女囚,竟然率部叛亂。這事顯然大丟滿人和朝廷的臉面,康熙得知此事時,氣得差點暈眩過去,摔了很多古董瓷器,直罵道:「自甘墮落!自甘墮落!汝何顏可見祖宗?」 這種情勢下,明珠可不敢私自行事,否則被索額圖在康熙那裡告上一狀,可是非常大的麻煩。 聽完原由,凌嘯滿腹當官的興奮火熱就像紅火鉗掉到雪水,化為冰冷。 不過他不得不佩服格爾楞,滿清民族的「大義」,如花似錦的前程,半世積累的赫赫威名,這個清王朝的高級儲備幹部都拋諸腦後,只是為了堅守心那個有恩必報的原則。他不是良臣,但是好漢。 豪成看到凌嘯的失望,安慰地出了個點。 「那可不可以請相爺在皇上面前先探一下口風,當日是軍情緊急,皇上才龍顏大怒,說不定時至今日,皇上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容若和凌嘯大驚,同聲道:「萬萬不可!」 先不論康熙是否原諒了格爾楞,在這索明兩黨生死相鬥,夾雜著儲位之爭的時候,明珠的一舉一動,虎視眈眈的索額圖一黨都注意著他呢,即使康熙怒火早已平息,索黨也會千方百計地把火再挑起來。明珠為了脫身,把凌嘯給賣了做替罪羊是十分可能的。那樣於事無補,還把凌嘯搭進去就虧大了。 容若一臉愧疚,他當然知道自己老爸的德行,他站起道:「嘯弟,我在皇上面前還可以說上些話,不如我去說說,也許。。。。。」 凌嘯阻止了他。他知道這容若是重義重諾的人,可是康熙寵眷容若,乃是因為他是漲滿人臉面的才,要靠他來籠絡漢族仕,但談到對康熙的影響力,容若還是不成,弄不好,如果被索黨攀污,康熙會以為容若也陷入了黨爭,就不好了。 凌嘯一大堆的話,勸了滿臉愧色的容若回家去了。凌嘯心委實鬱悶至極,這麼難啊!我的格爾楞阿瑪,你還真是捅了天大的簍,我該做些什麼才能實現你的願望呢? 一家人圍著餐桌想了很久,都沒想出個計較來,凌嘯不願大家都不開心,說道:「大伯,哥哥,我阿瑪在做出那個救人的決定的時候,就明白了要承擔後果。世間事,不如意十之**。此事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如果再不吃飯,那就人都沒了,還怎麼從長計議啊,來,我們吃飯。來,來啊!」 凌嘯強迫自己放下心事,全力祭祀五臟廟,也許是自我催眠能力太強,食慾很旺,加上還沒有完全適應油燈的昏暗燈光,一個菜裡的蟲,被他吃進大半。 豪成那視力奇佳的眼睛看到,剛想阻止,轉瞬起到了凌嘯昨天給他講的腦筋急轉彎: 請問吃蘋果時,吃出幾條蟲最噁心? 豪成善意地放棄了阻止凌嘯咀嚼的想法,看著凌嘯滋滋有味地大嚼,想到: 「無知是福啊!」 PS:週日上三江閣推薦,謝謝一直以來支持明月的朋友!你們辛苦了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一章 九品十八級 今天是豪成和凌嘯到善捕營報到的日。兩人起床很早。 清晨起來後,凌嘯先到德隆多房請了安,然後來到堂屋後廂的靈堂處,奉上三柱香。他是不信鬼神之人,但是當想到父母雲兒和格爾楞夫婦,他又希望有著鬼神的存在。有了鬼神,才會有陰曹和天堂,才會有自己期望與雲兒再續前緣的輪迴。 凌嘯向格爾楞默默的發誓,有生之日,時時把他的遺願銘記於心。 紫禁城,我們來了! 兄弟兩個辭出家門,身著嶄新的官袍,意氣風發。千戶官雖不大,卻很有氣勢,是十分之一個『糞土『般的萬戶候。把總不大,好歹也是帶個總字,按照二十一世紀得叫法,那可是要叫豪成為豪總的。大內侍衛啊,生活是美好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如果說還有些美不足的話,凌嘯認為是好像太清貧了。 前天兩人去拜謝了術裕,從術裕的口得知了很多規矩和慣例。聽了術裕的介紹,凌嘯很是高興,這清朝的官員待遇還不差啊。一般的從品武官,一年的收入是正俸14兩加補貼35兩,京官雙俸。大內侍衛再加上60兩養廉銀,就是說凌嘯年收入將是248兩,而豪成也不低,有188兩。按照慣例,凡是有差使的滿人,不得再領取滿人月例銀,不過凌嘯也不在乎那兩人每月2兩的小錢了。凌嘯是營銷經理出身,很快就沉浸在計算銀的快樂,術裕後來的話基本都是說給豪成聽了。拿到了術裕給的行走(實習)書,出了術裕府門之後,豪成一臉愁色,弄得凌嘯莫名其妙。 「朝冠要八兩、吉服冠十兩、朝服十二兩、補服十四兩、蟒袍十兩,朝珠兩,朝靴兩,我的老天爺,買一套下來竟然要72兩,半年的俸祿啊就這麼沒了啊。」 「你說什麼?買官服?難道官服不是發的嗎?」 「你聽誰說?術裕不是說了,自古以來官服就是要自己買的。你那套更貴!」 凌嘯無語了,那句「制服應該都是公家發的啊」就只能悶在肚裡了。東拼西湊之下,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銀,才勉強弄了兩套官服。現在家徒四壁了,傷腦筋的凌嘯,發誓要盡快的想辦法賺錢。 窮歸窮,可是辦好行頭的凌嘯兩人,很是精神風光。杵在神武門前想擺擺POSS的凌嘯很快招來嫉妒。又是那個大個武官,又是那高聲叱問,凌嘯翻翻眼皮,很鄙視這傢伙的為人。前兩天不是見過嗎?不曉得我們的後台蠻硬嗎? 「你們善捕營的簽押房在熙和門北廡,這神武門是我們內班侍衛值守之地,沒有腰牌不得亂闖!」 搞錯地方了?「我們統領那天不是在這裡辦公嗎?」 「辦公?」那武官一楞,撇嘴奚落道「忽大人作為善捕營統領還兼著內班御前侍衛,你不曉得嗎?那天他們只是輪值神武門署事罷了。還不走?」 兩人泱泱而去。那武官對門前御林軍衛笑道:「兩個傻蛋,署事不曉得說,還辦公呢!」 聽到後面傳來的哄笑聲,豪成呸道:「不就是個五品管嗎?**個毛!」 凌嘯很是驚奇,「你怎麼知道他是個五品官?哪裡看出來的?」 「你不是這都不曉得吧?」豪成很是驚異,「我歲就曉得分辨官大官小了!」 凌嘯苦笑著搖搖頭,你豪成是生在舊社會,長在黑暗裡的封建社會精英,當然懂得,我看得清宮戲裡又沒有說道這大小之分。 豪成一邊望熙和門走去,一邊跟凌嘯解說。「品秩差別主要看冠服頂、蟒袍以及補服的紋飾。一品官是紅寶石帽頂,五爪蟒袍,官朝服繡仙鶴,武官是繡麒麟。二品官是珊瑚帽頂。。。。。。。。。。。。。。」 快到了熙和門,直講得口乾舌燥得豪成終於講完了課程,看到凌嘯津津有味的認真勁頭,他還是很有成就感的,一直以來都是凌嘯教育他,現在終於逮住機會了。 「嘯弟你可明白了?再看到官服,你可認得出來?」 「認不出來。」 「為什麼?」 「我沒見過硨磲鸂鶒青金石這些東西,分不出來。」 「。。。。。。。。。」豪成想吐血。 問了很多人,出示了很多次行走書,穿過西華門,兩人才來到熙和門北廡。沿途經過的每個官員,都被豪成當作模特,現場教凌嘯認識品級的區別。令凌嘯很鬱悶的是,有很多武官穿得很簡單,不是不穿蟒袍,就是套上了侍衛裝,那是豪成還不曉得怎麼分的服裝。凌嘯很鄙視這些人。還是紀律部隊呢,怎麼不按照規矩著裝? 術裕正在北廡裡署事,看到兩人的到來,也不露出親熱,依足規矩辦事,把他們丟給一個五品守備銜的三等侍衛,就去忙別的去了。那三等侍衛叫俞峰,是正藍旗人,他把兩人帶到簽押處,就安排了豪成跟人去東華門行走去了。凌嘯因為是巡衛團的,就直接跟著任巡衛團頭領的俞峰了。 別看俞峰在術裕面前規規矩矩,在帶著凌嘯趕到協和門北廡的巡衛團侍衛房的路上,凌嘯發現他十分的健談。一路上俞峰滔滔不覺,充分發揮了教育新人的精神,講了很多小規矩。來到巡衛團,俞峰又茶也不喝一口地講了半天,直到巡衛午班交班回來,才歇下來。把凌嘯介紹給午班領隊劉俊,俞峰揚長而去。 長相剽悍的劉俊很是和善,他也是鑲藍旗人,更巧的居然也是雅茹的門下。見到同門,高凌嘯半級的劉俊一點也不拿架,介紹了兩個午班的副領隊給凌嘯認識了。不過那兩人對凌嘯很是冷淡,打聲招呼就出去了。也是,凌嘯和人家同級,將來有個提拔機會,就成為競爭對手了,有些不待見也正常。剩下兩人更好聊了,一來二去,凌嘯也瞭解了些大內侍衛的大概。 清朝皇上親自控制著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稱為上三旗,自太和門到乾清宮的內外朝區域,都是由從上三旗選出的侍衛守衛,稱為內班侍衛。容若就是抬籍入了正黃旗,才得以成為御前侍衛的。而皇城的守衛,則是由御林軍虎槍營和善捕營擔負,這兩營正副統領都是上三旗的內班侍衛,以下各級武官則是由下五旗選出的外班侍衛擔任。除了守護外,兩營還有其他的任務,虎槍營專任扈從、圍獵,善撲營則專門練習摔角,但是平時都要勤習武藝。 平日皇城各門都是由內外班侍衛共同守衛,皇城外圍的巡視防衛則由兩營負責。兩營各出巡衛班12班,每時辰都由兩營共同巡衛。巡衛班按照12時辰命名,像凌嘯加入的就是午班,負責午時和虎槍營的午時班共同巡視。巡衛班每天在巡衛之餘,則需要練習摔交或者搏鬥之術。 哈哈!凌嘯很是高興。 這不是每天只要工作2個小時,然後就是帶薪地練武?這麼好的事情真爽啊,我這大內侍衛的工作,比那大區經理強啊,閒工作,鐵飯碗! 「走,我帶你去練功房去見識一下。不曉得你的拳腳怎麼樣?」劉俊發話了。 東轉西轉來到練功房,還離了老遠,就聽到那裡面傳來高聲喝罵聲. 「你個固韜好沒種,還是個帶把的漢嗎?」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二章 我又不是忍者神龜 聽到練功房了的喝罵聲,劉俊立即怒火沖天,「媽的!又欺負我們善捕營的人!」 兩人急忙搶步進了練功房。說是房,其實不準確,這練功房實際上就是一個大廳,邊上有幾廂耳房。廳現在聚集了很多人,都是短裝簡服,武士打扮。當一人正漲紅了臉,破口大罵著他面前的壯漢,凌嘯定睛一看罵人的傢伙,卻是熟人,就是那日在雅茹府見到的管帶-固韜。 沒等凌嘯聽明白,劉俊怪叫一聲,身形暴沖,揮起老拳,痛毆那名壯漢。周圍很多人反應過來,加入戰團。 一時間罵聲鼎沸,拳腳砰砰。凌嘯這才明白劉俊的怪叫聲,原來是一起上的暗號。這下可好,凌嘯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旁邊看到大夥兒群毆。幫不上忙啊。他剛剛來,連人都認不清楚,更不曉得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打架。 別人都是一樣的短打扮,就他一個人冠袍齊整地杵在那裡,肯定顯得扎眼,有人認得他是和劉俊一起來的,就衝上來一拳一腿,望他身上招呼。凌嘯不敢放肆,連連躲閃開去。可是那人不依不饒,執著得很,追著他打。 劉俊雖然脾氣火爆,拳腳還真不咋地,沒幾個回合就被壯漢打破了鼻,鮮血長流。那固韜也不好過,被一個小個逼得手忙腳亂,不時挨上幾下。凌嘯一邊躲閃著,一邊觀察,總算被他看出來了端倪。和劉俊固韜一起的,都是腰扎白色腰帶,對方則是紅色腰帶。 「砰!」凌嘯觀看場陣營的時候,不留神撞到柱上,速度一緩,那個執著的追打者,馬上抓住機會,搶身上來痛揍凌嘯。 「咚!」凌嘯挨了一拳。運氣,不疼,我忍。 「咚!」凌嘯又挨了一拳。還不疼。我還忍! 「咚!」凌嘯縱是運氣了硬氣功,被人一腳踢在小肚上,也是疼的。 「我忍你媽的!」凌嘯怒火燒,老又不是忍者神龜!揮拳擺擊,繼以高旋踢兩記。 速度驚人,一氣呵成! 躺在地上的傷員們,今日算是有幸看到了美麗風景。空飛人加血紅噴泉,在強烈震撼的慘叫伴音下,完美至極。 那個在對劉俊飽以老拳的壯漢,被空飛行的牙齒撞到鼻,很莫名其妙,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巴,確定了不是自己的牙齒後,愣愣地看著凌嘯。就算沒看見的人也被慘叫聲嚇了一跳,大家都停下手來。 「太狠了!」人人心裡都在氣憤,就連劉俊的熊貓眼裡也是驚諤。 那個飛人落地之後,連吐了兩口血,鮮紅塗地。 「你!你未免太狠毒了吧?我們同僚間打架,有你這樣出狠招,把人打吐血的嗎?」壯漢現在想起了大家是同僚。 「他吐血是因為摔倒在地上撞的,不關我的事情啊!」凌嘯曉得犯了眾怒,狡辯一句。在大家沒理清楚話裡的邏輯破綻之時,快速拉人下水。他迅速跑到熊貓眼的劉俊旁邊,扶著他,一臉憤慨地盯著壯漢,那意思很明顯,你們下手也不輕。 其實眾侍衛吃驚氣氛,是有原因的。 虎槍營和善捕營向來不合。皇城的規矩就是,外班侍衛如果在兩營比武大賽奪得前十名,就能夠被抬籍,進入上三旗,轉為內班侍衛,俸祿和品級迅速得到提升。歷年的比武爭鬥,當然會激起一些矛盾,兩營的頭領也把抬籍人數作為臉面之爭,無形更是增加了兩營的比拚之心。 一來大家都是滿族下五旗的,來之前大多在市井之瞎混,遛鳥鬥雞,嫖娼賭博,身手大都叫還算敏傑,至於武藝,除了幾個有錢大戶出身外,是談不上的。那些大戶出身的有條件請武師教授,一般還頗有功夫,但是他們絕大部分都已是五品以上的內班侍衛了。所以打架的都是品以下,功夫又都稀鬆,打起架來,大家旗鼓相當,和街頭鬥毆沒有區別。 今日裡,靜靜的凌嘯一下就擺平了對手,而且在這些人眼看來,還下手很重,當然是又驚又怒又怕。其實這也不能怪凌嘯,他學的就是泰拳散打一類的凶悍打法,想溫柔一點都困難。 固韜也認出凌嘯來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凌嘯旁邊,很夠意思地維護凌嘯道:「你們不服氣的就再來呀,是爺們的再比劃比劃!」 壯漢猶豫了一下,終究鼓不起勇氣,扭頭望外走去,臨走放了個狠話,「等多倫爾來了,要你好看!」 熙和門北廡。 虎槍營副統領凌普怒氣沖沖地來找術裕理論,還沒進屋,就聽到術裕在裡面訓人。 術裕的吼聲很大,都快傳到武英殿那邊去了。 「***廢才!你們怎麼這不長進啊!天天泡著練功房,拿著朝廷的俸祿,就打不贏虎槍營的那幾個小,由得他們把你們幹得鼻青臉腫的?」也許是罵了很久,他喝了口水,一個窩心腳,踢在固韜屁股上,「今天要不是凌嘯,你們就把老的面送給凌普的小老婆墊屁股了!這幫廢才!從今以後,只要打架,給老狠狠打,只要不出人命,傷藥老出,殘了老養!」 凌普在門外氣得一佛升天二佛涅磐,自己人被打得肋骨斷了五根,牙齒掉了八顆,他術裕還在這裡發飆。凌普曉得進去也討不到好臉色看,用盡力氣「呸」了一口,一邊掉頭就回,一邊對他的隨從吼道:「你去大鐘寺告訴多倫爾,叫他加緊練功,他回來之日,就是我們準備開打之時!」 凌嘯欣喜地發現自己沒受到任何處分,這事情就這麼無聲息了。為什麼上面不追究呢? 在回協和門巡衛團的路上,凌嘯百思不得其解。要曉得兩營不合,會影響團結協作的啊。倒是固韜一臉高興,「小嘯,你曉得嗎?在外班喜歡打架的惹事胚,一般都升的很快。我這次說不定有機會升四品都司了,哈哈!」 凌嘯猛然明白過來,發生兩營不和的事情,其實是康熙故意安排的。下五旗的侍衛們越是不合,越是好駕馭。靠!帝王心術啊。 侍衛的工作時間是每天五個時辰,休假時間是半月一次,平日裡不輪值的時候,可以申請回家。不過行走實習的凌嘯不在其列,他需要老老實實在紫禁城呆上一個月,等正式領牌進營,才能回家。凌嘯在熟悉了環境和巡衛區域,驚異於過來往太監的形象之後,就專心地考慮怎麼練武功了。 固韜回家前,告訴凌嘯,內班侍衛的俸祿加冰炭敬等等,收入是外班的三倍多,一下把凌嘯的心給鼓搗得火熱! 我要對我的職業生涯負責,力爭上游!不說那三倍的工資待遇,補助紅包,起碼進入內班可以看到宮女吧,就這一點盼頭,都讓凌嘯熱血沸騰。 大周天的第一個穴道已經闖開,只要按照沖小周天的方法,假以些許時日,凌嘯就可以打通大周天,凌嘯對那時的狀況充滿了期待! 於是在巡衛團駐地,過往的官員侍衛太監,都可以在午時以外的很多時辰看到,有一個人神經病一樣地對著大樹吐氣吸氣,還經常性地自我毆打,好像做了很大的錯事後自我責罰。 正月二十八的晚上,大雪剛歇。 凌嘯立在大青松樹下。這些日練習的氣感愈發強勁了,大周天只有腳上最後兩穴未通了。忍耐不住好奇的折磨,凌嘯決定先試一下已通的手部經脈。 凌嘯深吸一口氣,意運丹田,飛速行一小周,望通谷衝去,循走少陽少商,直達勞宮,同時揮掌擊在樹幹上。 砰地一聲悶響,馬上引來了巡行的侍衛。眾侍衛緊張地趕來。看到全身雪人般的凌嘯,虎槍營亥班怒形於色,卻不敢言聲,善捕營亥班的兄弟連忙幫他拍掉雪花。 「呵呵--不好意思,剛剛出門想事情去了,沒看到這顆樹,啊喲-這下撞的不輕啊!」 在同營侍衛的關懷眼光下,凌嘯自動過濾了虎營侍衛的嘲笑,閃了回去。 兩班侍衛圍著大樹,看看方圓丈餘的積雪冰凌,和那露出全部枝的大青松樹,咋舌不已。善營侍衛都在高聲讚賞,對凌嘯的皮粗肉糙和筋強骨壯敬佩不已。虎營侍衛則悶不作聲,感歎老天爺心慈手軟,沒把凌嘯給撞個殘廢,看來這次我們虎營在下月比武上要慘了。 凌嘯偷偷笑到肚疼通難忍,才憋起笑意,一抹滿是口水的下巴,往侍衛住所走去。 剛才這一擊就算沒有300斤,也有個250吧,等老明日打通了腳上穴位,小周天循環加速氣感,大周天連接攻擊部位的經脈,一腳出去,就算沒有真氣,可是400多斤的力量,老不是一樣秒殺拳王泰森!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三章 抬籍比武(上) 練功房裡。二月初一申時。 打通了全身大周天的凌嘯,正在練習沙袋。不是他不想把內功練下去,只是他把內功冊放在家裡了,接下來的那張心法圖,記得不多。 人來人往的練功房裡,凌嘯練得很沒有趣味。他不想給別人看到他的散打和泰拳的技巧,又不想使出氣功,免得把沙袋或者木人打壞了。保持低調向來是他原則,自己實在有太多的秘密是不能讓人知曉的。 練功房裡忽然安靜了下來。凌嘯感覺到身旁的空氣有些滯悶,一股迫人的氣勢從凌嘯的背後湧來。 不知幾時,一個青年侍衛站在飄雪的門口處,把眼盯著凌嘯,英俊的臉上面色平靜,卻透著冷傲和敵意。劉俊靠近凌嘯,低聲說道:「他就是虎槍營的多倫爾,功夫很高,聽說是大鐘寺德慧大師的弟。」 那侍衛卻沒有進來,不發一言,慢慢扭身走了。 練功房裡又響起了聲氣,虎營的侍衛一個個喜形於色。固韜過來拍拍凌嘯的肩膀,道:「小嘯,這多倫爾最擅長少林武功,是虎營的第一高手,要不是他去大鐘寺練了半年武功,去年的比武他鐵定的是外班第一名。十五日的比武,就看你的了。」 凌嘯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來了一月不到,就又惹麻煩了。這多倫爾能攪動凌嘯身邊的氣機,還是少林的傳人,看來是個內功高手啊。他半年前就是第一高手,又練了半年,我卻是半點內功不會,怎麼搞得過他?幸好自己的目標只是進入比武的前十名,爭那虛名幹什麼。 ------------------------------------- 熙和門北廡。 「凌嘯!給老打起精神來,這次一定要贏,給我們善捕營爭光!」術裕依然是大嗓門,他直接下了任務。 「卑職定當盡力爭取,以報大人們的知遇之恩!」凌嘯留了很大的餘地,他可沒狂妄到認為自己是多倫爾的敵手。 忽赤靈今日也來了,聽到凌嘯的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連續三年了,我善捕營在比武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在侍衛處裡,我和術裕很沒有面,武丹軍門已經過問了幾次我的營務了,顯然對我們很不滿意。本來你是新進侍衛,今年沒有資格參加比武的。不過這次就算你想不參加都不行了。因為虎槍營在侍衛處提出了新比法,一個我們沒有辦法拒絕的比武方法。」 凌嘯聽得莫名其妙,那你還笑得出來? 術裕接著忽赤靈的話頭講到,「凌普這狗日地提出,他們虎營由多倫爾連鬥我方三人,只要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我方有一人能夠在場堅持到最後不倒,今次的比武,就算我們贏了。十個抬籍名額全部歸我善營所有。如果三人都被打倒,我們善營就一個名額都沒有。而且,凌普點名要求你凌嘯上場!」 忽赤靈咬著嘴唇,不再說話,顯然他已經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如果這樣的條件還不敢答應,那忽赤靈和術裕以後在內班侍衛裡就抬不起頭了。 凌嘯不曉得說什麼好,抱拳躬身行了辭禮,轉身走了出去。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侍衛住宿房裡,豪成坐在凌嘯的床沿,一臉喜色。他是聽說了這件事,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小嘯!哈哈,你真不愧是叔叔的兒,來了才一月不到,還在行走期間,就獲准參加抬籍比武啦!你真行!」邊說邊豎起大拇指,這模樣讓凌嘯想起了以前網上的一副QQ表情。 「我現在正在煩了,哥哥,你最喜歡打聽消息的,現在可有什麼關於多倫爾的?」 豪成一副受用的樣,湊過來跟凌嘯講到:「多倫爾是貝爺傑虎的庶,今年二十四歲,正藍旗人。武功學的是少林功夫,據說大開大闔,威猛霸道,曾經有侍衛說,親眼看到他在狩獵時掌斃黑熊。」 凌嘯倒吸一口冷氣。乖乖!掌斃黑熊?那不是一掌至少要有個300斤以上的殺傷力!看那多倫爾修長勻稱的身材,居然也有這麼大的力量,肯定是因為內功的加成才有可能。 豪成大大咧咧地接著說:「不過你不用怕。那多倫爾以一對三,肯定會體力不足,我就不信你們三人連一柱香都堅持不了!再說了,你就算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新來的行走嘛!」 豪成還不知道,這次整個善捕營都被逼到牆角了。輸了,忽赤靈和術裕的日肯定難過得很,弄不好自己兩兄弟都會受牽連。 凌嘯不願增加兄弟的負擔,笑道:「就是,輸了是正常,贏了他多倫爾也不丟臉。只是如果我們贏了,那凌普可就丟人丟大了。」 「靠!」豪成學著凌嘯的口頭禪,「丟人算什麼?如果你贏了,他凌普就傾家蕩產了!他們這次開了賭局,現在賭的熱門是你們三人能堅持到什麼時間。」 「怎麼樣的賠率?」 「他們只賭上半柱香和最後結果。上半柱香燒完,剩三人,一賠五。剩二人,一賠三。剩一人,一賠二。一人不剩,一賠一。現在好多王公大臣,京城富豪,都在瘋狂地下注呢!」 凌嘯很關心關於結果的賠率。「小嘯,我怕打擊你,就別問了吧。」 「我很想曉得。」凌嘯堅持。 「呃--他們贏的盤也是空盤,一賠一,你們贏了則一賠二十!--弟弟,你還好吧?」豪成看到不說話的凌嘯,很擔心他的承受力。 凌嘯的眼睛熠熠生輝,看來凌普他們把勝利看成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哥哥,我有事情交給你去做!」 。。。。。。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十五。京郊大校場。 冬日的陽光在微微寒風顯得別樣溫暖。 聽到今日的善虎兩營抬籍比武,京城百姓早早趕到校場周圍,竟是水洩不通。他們在寒風興奮地等待比武開始。這次比武與以往不同,不是輪次性地比出前十名,是一場定名額的PK賽,還是一比三的車輪戰。京城百姓對這種大內侍衛比武的興趣之濃,當然不是看天橋的把式可以並論的。 沿校場點兵台四周,是一溜的放了火盆,遮了帳布的暖棚,京王公貴族,名媛佳人來了大半。點兵台改成的擂台就立在場。校場旌旗招展,鑼鼓喧天,兩營人馬早就衣著光鮮地環場列隊。 多倫爾躍上擂台,一時間場場外歡呼雷動。看著興奮的人群,多倫爾很是高興。自己模樣英俊,出身也算高貴,想不受歡迎都難啊!看來還是凌普說得對,自己天生就是英雄命。想到凌普跟他說的話,多倫爾不禁心潮彭湃。 「這次我們上面那位可是下了大注,從戶部借出的銀已經交到了商會公保,昨天那位爺說了,到時給你抽個五分利錢,以後還要好好提拔你!你是苦練半年的高手,善營的不是新手就是庸蛋,這比賽還不是手到擒來嘛。更何況今日還有多位格格郡主來看比賽,說不定啊,你喜歡的那個瑾虹郡主,看了你的英雄豪情後,主動向你傳情送意呢!就是不曉得她到時候還排得上隊嗎?哈哈!」 多倫爾掃了善營的三個人一眼,非常愉快。那固韜和劉俊都是手下敗將,看到自己平日裡毫無脾氣,這半年就算進步,肯定也趕不上自己吧?還有一個新手,恐怕有些孔武,但是那天自己鎖定他的氣機,沒發現他有什麼內功,把他打下台去,該不是難事。 凌普說可能會在賭莊上贏利十萬兩,自己的那份五千兩,真是唾手可得啊。 權勢,美人,財富,在多倫爾的腦一閃而過,他知道要在賽前摒除雜念,深吸口氣,多倫爾把自己調整到了靈台澄淨。 一位執旗官上台揮旗三下,鼓聲大作,震人心魄。 比賽開始了。 上場的固韜,不曉得勇氣到哪裡去,上來就隔多倫爾老遠,擺開架勢就不上前。想以逸待勞的多倫爾不得不主動攻擊上去。以前平日裡固韜可以在多倫爾手下走個二三十招,昨日和凌嘯他們二人計較了半夜,固韜還是決定用商量好的策略--拖加躲。 多倫爾感覺到固韜像一隻滑手的泥鰍,剛要和他交上一招,那固韜卻不待招式擺完,收腿就走。多倫爾不得不收招去追,固韜見他來了又是一通凶狠地架勢,拳腳齊上,根本沒有招式套路。 亂拳打死師父!多倫爾只得防好自身,再尋固韜的破綻,但是固韜又突然躍開。來來往往,多倫爾也明白了固韜的策略。他怕時間拖久了,會生變故,就狠下心來,闖入固韜的拳堆腿影裡,拼著挨了一拳兩腳,把固韜粘在了範圍之內。 經過半年苦練的多倫爾還是內力大漲,不到十來回合,就把固韜踢下台去。若不是顧忌固韜的家裡也有些背景,火大的他肯定要踢斷固韜的腿骨。 等到固韜的下場,那柱香已經燒去了四分之一,買了剩一人的賭客心落下去了一半,買剩兩人的人則心沉了一半。 PS:三江了,請大家多多收藏啊,精彩即將上場。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四章 抬籍比武(下) 劉俊的彪悍體形,給很多下了注的人一種傷害。但是不包括多倫爾。 多倫爾看到劉俊一上場,立刻衝上前去,給予劉俊以暴風急雨的襲擊。他腳法輕盈迅速,這次連輕功都用上了,儘管用輕功很耗費內力的,可是他拖不起。 凌普說了,根據下注的情況,只有上半柱香裡打倒全部的對手,莊家才能賺到十萬兩,否則還剩下一人的話,就只能夠收穫四萬兩。 多倫爾每招出去,都是招式精妙,抓住劉俊的破綻。他甚至都可以算出,對方的下幾招是什麼,就像下棋一樣,能夠料敵於先,將對手逼進自己設計的死地。 可是劉俊就是不躲閃,不在乎,不回護自己的破綻,每次都是以命換殘的打法,最溫柔的也是以命換破相的進攻。於是上場之初的十來招,觀眾們的感覺竟然是多倫爾被劉俊壓著打。 多倫爾心裡有苦難言,這劉俊就像一隻刺蝟。 自己一招出去,固然可以把對手打倒或者踢下擂台,可是自己總免不了在關鍵部位上挨上一下。比如剛才自己的一招懷手探月,只要招式落實,劉俊就鐵定的胸部掌,但是自己需要付出肋部挨上一腳的代價。那可是很脆弱的地方,即使不致殘廢,也要很痛楚一番,想到還有一個對手,多倫爾只得換招防護。 大校場轅門外的一座茶樓上,二樓雅室裡,三個火盆把屋裡烘得溫暖如春。 一個衣著雅致卻透著威嚴的年人,隔著二樓的窗頗有興致的看著比武。看到場戰況,他回頭對著屋裡笑道:「忽赤靈,這次你可長進多了,曉得用些謀略了。」 忽赤靈沒機會看到場情形,不敢把話說滿,連忙道:「奴才這幾日都在隨駕護從在皇上您身邊,比武的事情,都是術裕在操心。本來多倫爾的實力超群,我們既然不能力敵,就只好想辦法智取了。」 原來這年人就是當今皇上,大清帝國的聖祖,封建歷史上的千秋一帝--康熙皇帝。 旁邊的虎槍營統領雅格布心裡暗罵,你個老狐狸,一番話可是相當於什麼都沒說,又說了很多。既說了對皇上的護駕忠心,又講了手下在盡力辦事情,還把我們的多倫爾單列出來,全口不提虎營的培養之功,更狡猾的是,你只說是在「想辦法」智取,難道我不曉得「想辦法」三字的玄機嗎? 忽赤靈幾句話就把勝敗和他善營撇去了很大的關係,雅格布恨得牙癢癢,可是康熙沒問他話,他也不敢插嘴。 康熙聽了忽赤靈的話,微笑著又向擂台看去,台上已經風雲變化了。 劉俊打得極為頑強和凶悍,看到多倫爾不得不屢次變招,就知道凌嘯的刺蝟策略湊效了。 昨晚上凌嘯三人商量策略的時候,凌嘯問自己想不想抬籍。作為漢軍旗人,自己當然做夢都想抬籍。凌嘯盯著自己說,如果要取得最後勝利,就要耗費多倫爾的內力真氣,把他的銳氣盡量的消耗掉,就需要前用刺蝟策略,後當人肉沙包! 現在刺蝟策略已經奏效,劉俊感覺自己的體力有些下降了。他想起凌嘯「富貴險求」的話,拼了吧!就賭多倫爾的拳腳不至於要了自己的小命! 多倫爾看到凌普在場邊殺雞抹脖地給自己使眼色,知道時間不多了。一咬牙,他狠下心了,小腹挨了劉俊的一記重拳,直接一掌飽含真氣的少林開碑手,印在劉俊的前胸上。 劉俊鼓起所有的力量,承受了一記開碑手,同時一拳打在多倫爾的小腹上! 多倫爾悶哼一聲,退了兩步才立下樁來,明顯的感覺到氣岔心慌,微一調息,才壓制下去,不過小腹乃是內臟集之處,受此一擊,還有些隱隱作痛。剛才對手肌肉的強烈收縮,和骨頭的反彈之力,從手掌上傳來,他就曉得劉俊的已經不會再有戰鬥力了。 應該是賺了吧,多倫爾扭頭看看台邊的那柱香,離一半還差那麼一點,四萬兩銀算是保住了! 四周的歡呼聲如雷響起,就像是歡送吐血的劉俊一樣。畢竟這場要比上一場好看多了。觀眾可是來看樂的,管你吐不吐血! 前兩場的對手太過於無恥了,一個毫無武人的做派,一個又像是拚命三郎,多倫爾很是鬱悶。多倫爾看著凌嘯上台的步伐,覺得對手很特別,警惕之心頓生。這個新人的腳步很沉穩,無慾無求般隨意又波濤駭浪一樣的壓力逼湧。管他呢,反正他沒內力,最後一個了,打倒了他就可以在得到金錢後收穫凌普主的賞識。 多倫爾一待凌嘯站穩,先發制人,伏虎拳一輪急攻,凌嘯下意識的覺得不能讓他近身,高踢連環,擋住了多倫爾的套路。拳腳相交之處,暴風急雨般的撞擊聲,傳遍了校場。 觀眾一下陷入了瘋狂的火熱,坐著的站起來,站著的叫出來,叫著的吼出來,喉著的跳起來!這才是武者的搏鬥,這才是強者的碰撞!歡呼,嚎叫,口哨,尖叫,吶喊,激盪了全場! 鼓聲伴著兩營軍衛的助威聲而雷動!卻瞬息停止。 全場上萬雙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蹦出來!一時鴉雀無聲。 凌嘯和多倫爾像約定好一般,迅速分開,一個彎下腰去,拚命的撫擦雙腿,一個退後幾步側著身,兩手交換著揉捏前臂。滿場的人們都看到,多倫爾和凌嘯的眼裡都是驚駭,臉上都是痛苦! 一個是內力護外體!一個是硬氣入經脈! 旗鼓相當又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又誰都傷害到了對方! 這下,場一下爆發出山響的吶喊和喝彩,比剛才的威勢竟還要震撼幾分!觀眾只曉得為巴圖魯歡呼,虎營為多倫爾加油,善營則看到了抬籍的希望,還有也許出口長期被壓制的惡氣!尤其是豪成興奮異常,脫掉衣物,光著膀躍上鼓台,奪過鼓槌奮力狂擂,一時間氣氛炙熱無比,猶如兩軍對壘! 多倫爾眼裡射出了狼一般的殺機,還有被欺騙的憤怒。你竟然扮豬吃老虎!凌嘯感覺自己吃了很大的虧,畢竟自己傷的是腿腳,會導致下盤不穩!眾所周知,南拳北腿,多倫爾出身北少林,腿法定然高明。一時雙方隔場對峙起來。 凌嘯感覺到自己回到了自由搏擊的賽場,多倫爾則彷彿置身凶險的戰場!兩人都起碼有個400斤左右的殺傷力,又同樣只有300斤左右的防禦力,兩人的相決只能取決於招式的精妙了,誰能在保證自己不被對方打到的前提下,給予對方一擊,誰就能掌握主動! 終於是多倫爾按耐不住,他賽前簽訂的是不平等條約,時間一到,香火熄滅之時他就輸了,到時候,功名前程都會大受影響! 多倫爾試探著凌嘯的功夫套路,凌嘯也閃有攻,試探著多倫爾的少林套路,只是他絕不用拳,閃身踢,擰身踢,回身□,連番使出,就是不讓對手近身。多倫爾越打心越寒,對手的腿法簡單無比,卻速度驚人,往往在自己的身形莆動,就閃電踢向自己將要攻擊的方向。 凌嘯也是打得心驚肉跳,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若不是這些日裡,自己加強溫習了搏擊技巧,做到了眼快心快腿快,加上李小龍的截拳道關節理論,恐怕就要輸了! 熱汗漸冒的多倫爾畢竟是連戰三場,體力的透支使他感到疲憊,剛才劉俊擊打的小腹也開始疼痛明顯起來。他無暇去看台下凌普的臉色,餘光一瞟那柱香,知道自己再不出絕招,就真的完了!即使此時以疲憊之軀出絕招,會受上內傷,他也沒有辦法了,因為他的退路已被約定封死! 「呔!」獅大吼一聲,出腿如風!凌嘯雖然高度戒備,可惜獅吼的純正內力攻擊,把他的心神震得一蕩,等反應過來,多倫爾的腿已經在眼前如飛而至。多倫爾的松壑腿法集體現了北派古典套路的複雜和強勢 ,下盤,胸腹,頭臉都可能是它的下個攻擊目標!倉促之下,凌嘯連退七八步,已經到了擂台的邊緣,再退一步,善營就萬劫不復了。 比武後的第三天,豪成問凌嘯,那天比武,你不用空翻怎麼可以跳得那麼高?凌嘯想了半天,難道告訴他,我練了「硬輕功」?只好苦笑道:「我是天生屬蟑螂的!」 是的,在退無可退之際,凌嘯覺得自己應該戰略轉移,可是前左右三方都是多倫爾的腿影,不受思想的指導,凌嘯氣感勃發,速運三周小周天,奔湧疾馳直貫腳底湧泉,近500斤的力量直踏台板,近500斤的反作用力將凌嘯拋向空! 半空的凌嘯感到腳痛欲麻,剛剛越過多倫爾的頭頂,凌嘯就感覺不好,他被多倫爾凌空抓住了衣物。 多倫爾眼見幾腳就可以將對手踢出擂台,耳邊聽著虎營高亢的歡呼,心裡一陣歡實,叫你給老扮豬吃老虎!眼前忽然一花,不見了凌嘯的身影,多倫爾也一陣懷疑,不可能掉到台下去了吧?明明還有一步的,下意識停腳往上一抓,入手竟抓到了衣物,心裡禁不住一陣狂喜! 多倫爾來不及也一點都不想看一看,這個扮豬的傢伙! 他只是曉得這傢伙跳起來被自己抓住,就是體諒本少爺體力下降了,自己主動蹦到頭頂,希望自己抓住他,然後以一個優美的,迷死美女無數的過頂摔,把他丟到擂台下面去! 校場眾人都傻眼了! 包括茶樓裡的康熙眾人,都在一霎那間覺得不可思議! 善捕營就是專練摔跤的,卻被人用摔跤手法抓住了,還要摔出去! 電閃般的影像出現在凌嘯的腦海:李連傑在《精武英雄》裡抓住日本上尉的脖,來了個拖狗自摔! 一切都如電影的再現,當凌嘯落到擂台邊緣的時候,多倫爾凌空飛了出去,直落在笑口尚未及閉上的凌普腳旁。 多倫爾在滿腹的混沌裡閉上眼睛,他不敢也不忍去看凌普那霎時蒼白的臉! Ps:集團15號重要會議,可能明月要升職。但是升職事小,更新事大!每天3500以上是我的天職。敬請收藏!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五章 我願守土復開疆 校場傳來的歡呼聲經久不息,康熙意猶未盡地回桌坐下,兩隻手反覆地模仿凌嘯那個勾抱脖的動作,竟還在回味這個臨危反制的高難手法。 他自小就愛好摔跤,十四歲那年,正是憑藉著暗訓練的摔跤手才擒拿了鰲拜,親政之後,對摔跤依舊癡迷不改,善捕營正是他所設立的專門練習摔跤的御林軍。這次善虎兩營比武,康熙也十分的關注,這次只帶了幾個御前侍衛趕來,除了想觀賞比武以外,也是來壓陣的。他作為皇帝,既不希望下五旗的兩營太團結,又不希望彼此勢同水火。平衡相制又不即不離,乃是馭下之道, 「忽赤靈,你營那個最後戰勝多倫爾的侍衛叫什麼名字?」 「回皇上話,他叫凌嘯,鑲藍旗人,今年二十歲。」 「嗯。李德全,你去宣術裕、凌普、凌嘯、多倫爾前來見駕。」 「奴婢遵旨。」 待李德全出了雅室,康熙對著身後一直未曾言語的容若笑問:「小納蘭覺得剛才的比武如何?」 容若的母親是太祖努爾哈赤的嫡孫女,按照宗譜,康熙和容若是表親。康熙極是寵眷這個小他近二十的小表弟,這裡沒有明珠的原因在內,純粹是賞識容若的武華和至真秉性。 事涉凌嘯這個小族弟,容若不敢馬虎,謹慎地選擇措辭道:「皇上,據奴才看來,多倫爾內力精湛,武藝高強,以一敵三,雖敗尤榮。而凌嘯等三人勝在事先謀劃得當,擂台上臨場勇武無畏,再加上凌嘯的招式劍走偏鋒,多倫爾猝不及防,才將勝券拱手相讓。今天的比武,實在是智與勇的交鋒,精彩異常啊,就連奴才在旁觀看了都是受益頗多啊。」 術裕看看康熙頗以為然的臉色,接著一記春風香屁,「皇上啊,我御林軍裡能連出兩位巴圖魯般的人物,是皇上多年教化有方啊,是大清國運昌盛、咱們滿人族運興旺的體現啊!」 康熙雖然號稱是千古一帝,英明睿智,可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只要是人都喜歡聽好話的。他哈哈大笑,起身而立,撫掌一拍,遙視西天,道:「天祐大清,得以人才輩出,有猛將如雲,有良臣若鯽,可笑那葛爾丹跳樑小丑,居然自不量力,膽敢擾朕西陲大漠安寧。待朕備齊資財,定當誅之!」 眾侍衛心嗓一緊,怎麼,要打仗了嗎?卻都不敢接話。今天是康熙第一次明確表明了征討葛爾丹的決心,眾人只是侍衛,進言拾闕乃是朝臣的責任。 術裕、凌普、凌嘯、多倫爾四人報名賜入,在君前行過三拜叩之禮。 康熙笑道,「既在校場,軍禮從簡,起來說話吧。」 儘管容若和術裕剛才說的都是公道話,也沒有貶低多倫爾,雅格布卻十分不甘心。多倫爾無論是內力和武藝,都在那凌嘯之上,卻在凌嘯詭異莫測的招式下落敗,妄自托大的虎槍營這下臉面可是全丟完了,他雅格布的面也十分無光。他雖然和凌普平時不是一派,但是畢竟同領虎槍營,看到凌普蒼白的臉孔,也很不忍,恐怕凌普這次要輸到買宅賣地賣老婆了吧。一撇眼看到凌嘯興奮的臉孔,厭惡頓生,恨恨地在心說道,「幸好我曉得你的一個致命傷。」 凌嘯的確很興奮,任何一個現代人有機會看到活生生的康熙,在溫言對自己說話,都會興奮不已。容顏頗似後世畫像的康熙,卻沒在意凌嘯的激動,因為多倫爾也一樣地激動。衛戍皇城三年了,終於第一次看到康熙,多倫爾感覺到嗓眼發乾,心跳如蹦。 微微笑著獎慰了術裕,又撫慰下凌普後,康熙笑吟吟地看著兩個小侍衛。 「多倫爾聽封。著多倫爾抬正白旗籍,晉乾清宮三等帶刀侍衛。」 「奴-奴才多倫爾,叩謝皇恩!」本以為抬籍無望地他,忽然聽到正五品內班侍衛地賞賜,激動得有些結巴了。 康熙很滿意多倫爾響幫幫的幾個響頭,微笑著看向凌嘯。 儘管當今皇上笑意盎然,凌嘯還是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心裡有些緊張,暗自鄙視自我一番,心裡有些胡思,靠!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王霸之氣? 「著--」康熙尚未欽封凌嘯,卻被一人打斷。 「皇上,奴才雅格布有事啟奏。」 康熙狐疑地看了看雅格布,這虎營統領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莫非是想阻止朕封賞凌嘯不成?面上不露聲色,康熙道:「准奏。」 「皇上,比武的勝利者是善營,奴才自覺帶營無方,還誇下海口,以至怡笑大方,奴才十分汗顏,定會在今後加緊親歷營務,嚴加訓練,以不負皇恩。但是如果皇上要封賞凌嘯,奴才卻不得不進一份臣直言。凌嘯的身份牽扯到昔日的一起公案,他乃是前叛將格爾楞在逃亡時,與那漢族女囚的私生。」 「啊-」除了容若、忽赤靈和術裕,其他侍衛都驚異不已,多倫爾更是誇張地啊出了聲音。凌嘯一下汗如雨下。 雅格布看到康熙輕嗯一聲,並無龍顏大怒,摸不準康熙的心思,忙在話裡留些後路。 「格爾楞當日君前救囚叛逸,罪名可是皇上欽定的斬立決,但是多年搜捕未得。雖然逢太皇太后壽誕得以赦免,然臣以為,叛將之不宜忝居宮掖之側,以免駭人聽聞。」 雅格布說的駭人聽聞,其實在場每個人都聽得出是潛台詞,「駭人」的不是「聽聞」,而是皇上的安危。好一記刁狀,雅格佈告的是忠心耿耿,義薄雲天。 看到面色蒼白的容若、忽赤靈和術裕就要紛紛啟奏,凌嘯先走到康熙面前跪下。如果自己不能過關,何必連累這幾個對自己友好的朋友上司呢。 「奴才凌嘯,有前因後果秉上。」 康熙面色平靜,表情木然,眼裡的溫和已是不見。他終於想起了三藩亂時的往事,記起了謠言四傳軍心動搖的困境,也回憶起當時自己的勃然大怒。可是他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一時間也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頗受自己器重的滿族將軍,竟然會因為垂涎漢族女囚的容顏,軍前叛逸,拋家棄官? 康熙冷冷道:「奏上來。」 凌嘯現代經理的口才練習得極有造詣,加上聲情並茂的表演,細細訴來,把一個知恩圖報的漢,在此狀況下的無奈和苦悶,講得活靈活現。康熙的眼神依舊冰冷,但是瞳仁裡已經不再有凌厲逼人的光芒。 「我阿瑪自知於國有負恩失忠之罪,但當此境地,素性訥直迂闊的他時時未忘自己是滿族罪,忠義未能兩全之舉,視其為終生憾事,最後鬱鬱而終。臨終遺言,囑咐奴才,今生當以此軀,再報聖上於駕前,憑犬馬之勞,稍贖父輩不赦之辜恩罪衍。」凌嘯哭腔咽咽,滿口自編的言,也頗能感人。 見康熙面色稍和,凌嘯盡情發揮。 「愚父出身軍旅,始終堅信我泱泱大清,必能在皇上的英明領導下,太平盛世,永世相傳,國富民強,稱霸寰宇!」凌嘯再次看看康熙,見他只是悅色一顯即逝,一咬牙,急才歪出。 「我阿瑪臨終嘗高歌一曲,乃對我大清和皇上的忠良祝願,奴才曉得皇上乃五百年一出的仁和聖君,必不欲窮兵黷武,曲雖多有開疆拓域之詞,然求皇上念在我阿瑪乃粗野軍將,棄其不智,明其忠意。望皇上准許奴才獻曲。」 康熙略一沉吟,格爾楞雖罪不可赦,其情可憫,點頭允許。 狼煙起 江山「西」望 龍起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皇上」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大清」要讓四方 來賀---- 凌嘯高亢雄壯的歌聲已歇,但是那報效國家,誓忠皇上的赤忠魂,感染了每一個人。 康熙聽慣了容若的淺斟低唱風花雪月,哪裡扛得住凌嘯的這首改詞《精忠報國》,瞬間的震撼,激發起他雄性荷爾蒙的強烈氾濫,滿腔豪情壯志、獵牧大漠的渴望,被深深地拽出塵封處,一發不可抑制!如果不是皇帝與生俱來的矜持和沉靜,康熙真想和聲高歌。 控制住自己的康熙,看到還在震撼的眾人,他已經深信,格爾楞還是忠心的臣,如果說一個不忠不義的人可以寫出這首歌曲,康熙第一個不信。當然已過不惑之年的康熙,不會認為格爾楞無罪的。為政者,當然不會因為格爾楞的忠心,就原諒他行為上的罪過的。否則別人效仿起來,那就不妥了,但此時康熙已經確信了,凌嘯決不是「駭人聽聞」的亂臣賊。 「著凌嘯抬正黃旗籍,晉乾清宮二等帶刀侍衛。本次抬籍之另十名額,由忽赤靈於善捕營,擇選品優技強者晉補!」 「奴才等謝主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離去回宮不提。凌嘯被頂頭上司容若允許回家休息三日,再回宮報道。 哈哈!凌嘯身上冷汗未干,已是忘了剛才的驚濤駭浪,心滿是陞官抬籍的高興。來京城三月左右,自己就迭遇貴人,機緣巧合之下,自己就是一名正四品的二等帶刀侍衛了! 剛才的一曲《精忠報國》也震撼了凌嘯自己,一定要有所作為,方不負蒼天一雷把自己送到這平行時空,方可以略微抵消一下失去了雲兒的巨大代價。蒼生如螻蟻,民眾為驅役,也許自己可以為他們作些什麼。 豪成心急火燎地還等在校場門口,那份翹首相盼的焦急,使得凌嘯親情湧動。一把抓住豪成,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告訴豪成所發生的事情。 「乾清宮二等帶刀侍衛。。。。。」豪成臉色一滯,往後暈倒下去。長期處於低等階層、被人欺來辱去不敢聲張、恨不得見人就喊主的他,居然一下有了一個經常可以見到皇帝的弟弟大官,不范進舉才怪呢? 凌嘯連忙扶住他,猛掐他的人和虎口,叫道:「先別暈,先別忙著暈嘛。等我們一起去商會公保那裡,收了那兩萬兩賭利銀,你再一起暈行嗎?」 本來已經醒轉的豪成,一聽到凌嘯的話,打一個響嗝,白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六章 虎父無犬子 和平門往南半里,一條雕樑畫棟的老街,一家挨一家古香古色的店舖、瓷器、書畫、雕刻、古籍琳琅滿目。身著長袍馬褂夥計的大聲張羅,街上人來人往。 三天前,凌嘯拉著豪成向術裕請了個假,簡單地換了身衣服,來到這裡,倒也沒多看,直接就進了鋪面最大的「松竹齋」。 虎頭虎腦的小夥計把兩人迎進店堂,並沒有太熱情,像兩人一樣寒酸打扮的滿人他看多了,多半是生計艱難的懶惰滿族弟來變賣古玩了。小夥計知道自己「松竹齋」店大壓客,也不在乎這種人,但是當凌嘯遞上一張小紙片的時候,他馬上傻眼了。 小夥計雖然還是學徒階段,可是幾年下來,眼力還是有的。小夥計馬上讓兩人上座,囑咐其他人好茶好水地招待著,他一股煙地跑進後堂去請鑒定師傅。 凌嘯其實明知會有人識貨,但是心裡還是惴惴不安,誰曉得自己這被自己「加工「過的人民幣,會不會賣到自己想要的價格。七張好好的百元人民幣,被自己用小刀把上面的很多字給切掉了,只剩下間的**像了。 他這麼做是出於謹慎,自從遭遇了雍正的「粘竿」後,他就曉得自己一定要處處小心。百元大鈔上的漢字是簡體字,倒不怕人認得,可是那滿藏等,誰曉得是不是簡體的。如果被人看出端倪,會以為自己要另立一國的,沾上謀反嫌疑,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說老實話,在之前他典當出去的那十元人民幣,現在想起來可是十分的後悔,希望那個當鋪老闆把它當成傳家寶,密不示人,代代珍藏吧。至於小萍的那一張,有機會就要回來吧。 一杯茶未及沾唇,後堂門簾一掀,小夥計領出來了一位衣著光鮮的老者,看起來很是雅。老者來到凌嘯二人面前,一番介紹,凌嘯知道了他是松竹齋的鑒定師傅,叫柳湘才。凌嘯則搶在豪成之前報上了兩個假名字。柳師傅邀請了凌嘯二人倒後堂說話。 柳師傅待凌嘯兩個坐定,拿起凌嘯拿來的殘幣,一臉奇異地看著這紙片,半響說道:「老夫在這鑒畫一行說不上是個名家,可是也有些閱歷了。此畫紙質韌挺,比之宣紙更貴重得多。畫技筆法精纖,立旨求真,頗似西夷之源。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 凌嘯明知他有此一問,掏出另外張,忙編道:「這幾張小畫是我無意之間從市井裡撿得,看它很是精美,所以就保留下來。近日頗須用銀,故來找行家鑒定一下,看是否值得些銀。至於是什麼人所畫,我一個老粗,哪裡曉得?」 柳師傅本不奢望兩人告訴他小畫的來源,來這裡變賣物事的人一般不會說出來源的。他想的只是如何壓價了,以他的眼力,早已看了出來,這七張小畫比自己收的那張還要精美,更難得的是幾張複製的完全一樣。 他笑著對凌嘯道:「兩位先生,其實您的這幾張東西雖然稀少,可也不是獨一無二啊,小胡,你去跟杜掌櫃的稟報一聲,請他老人家把那張石青工筆西洋畫帶出來一觀。」 凌嘯對老先生說的石青工筆西洋畫十分駭疑,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同樣的東西?難道還有其他的起點主角來到了這裡? 等到松竹齋的杜老掌櫃拿來了他的石青工筆西洋畫,凌嘯死死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可是實在是敵不過心裡的高興,索性高聲大笑起來。 這所謂的石青工筆西洋畫,居然就是凌嘯當出去的那張十元人民幣,上面還有一個圓珠筆寫的一個起點網址。從北京回湖北前,好友趙勇剛在電話裡告訴他一本起點好書《軍火之王》,當時他手上沒紙,就在鈔票上記下了網址。不過隨即凌嘯就感到奇怪了,這張鈔票一定是仙桃的那個當鋪老闆來此變賣的,可是卻和凌嘯的一樣,也被切成了主席頭像。 藉著笑聲,凌嘯心裡快速地分析。 切割鈔票的事情要麼是那當鋪老闆做的,要麼是這松竹齋做的,這其的區別很大的。如果是松竹齋做的,自己就很有些危機了,如果是當鋪老闆做的,就危險很小了。看這松竹齋的柳師傅和杜掌櫃並不糾纏於來源問題,一副想收購的模樣來看,必定不是松竹齋切割鈔票的。問題是那個小鎮的當鋪老闆如何曉得這張鈔票可能違禁的? 在凌嘯指出了畫質差異性,同時聲明了七畫完全同樣的珍貴性,一番虛情假意的討價還價後,柳師傅和杜掌櫃同意以總價一千四百兩銀的價格收購了七張小畫。 揣著十張百兩銀票,凌嘯和豪成一起來到同一條街上的商會公保處。聽到豪成說的比武賠率時,他就決定了賭一把。一比二十的賠率,很是讓他心動,況且自己未必會輸。 投注凌嘯比武落敗的人幾乎佔了成,凌嘯雖然有些感情上難以接受,但是從投資角度來說,他曉得這可是好事情。 好容易說服了見錢眼開的豪成,在保證留下四百兩給豪成過有錢人的癮之後,凌嘯正要在人山人海的押注記錄處投注,一個年輕人叫道:「我壓五百兩多倫爾輸。」 這下投注的人都驚呆了,凌嘯明知道會有人押冷門的,可是一下投五百兩,凌嘯很佩服這人對自己的信心。自己是在局,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僥倖的期待,可是眼前的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為什麼押己方勝利呢? 「熊公押了多倫爾輸!」 「哈哈,德和坊的少東家喜歡糟蹋銀,你管得著媽?」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哪怕是在那熊公離開了,還津津樂道。 凌嘯牢牢記住了德和坊的名字,他對這個熊公很感興趣。凌嘯看到這麼人多嘴雜,連忙閃道旁邊,讓豪成出面拿一千兩去押己方勝利,他還不習慣被很多人關注。 豪成在眾人的驚訝聲裡跑出來,一臉的幻想和興奮,來到等在街尾的凌嘯身邊時,馬上對凌嘯道:「兩萬兩啊,如果我們贏了,那就是整整兩萬兩銀啊。我們可以到飄香樓去叫最紅牌的花魁,住最好的廂房。。。。。。」 凌嘯看著他的樣,明白了一個道理,是祖傳下來的。 豪成不停的給凌嘯加壓力,「嘯弟,你一定要有信心啊,只要能在多倫爾手下堅持到最後。。。。。。你看今天那麼多人對你多有信心啊,連街頭賣羊肉串的回回都押了你五錢銀呢。。。。。。。」 凌嘯停下了腳步,佯裝生氣地道:「你再不停地囉唆,會影響我的發揮的,到時候輸了,就沒收你的那四百兩紈褲基金!」 其實凌嘯這時候心花怒放,一點都不生氣。是的,回回,那仙桃的當鋪老闆一定是沔陽的回族居民,記得原來的仙桃市可是有個回族自治鎮的。既然是內遷的回民,他們的祖先有很多都在青海一代與藏民雜處,就很有可能認得人民幣上的藏族字的。 -------------------------------- 乾清門西廡,內班侍衛房。 嶄新侍衛服的凌嘯畢恭畢敬地等候著武丹的訓示。整個內班侍衛裡,只有八個一等侍衛,除了四個領侍衛內大臣外,一等侍衛可以說就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了。容若,劉鐵成,武丹,德楞泰加上兩營正副統領,就是康熙視為心腹的一等侍衛了。 武丹看著有些侷促的凌嘯,一言不發。他很滿意凌嘯表現出的敬畏,二十四個二等侍衛,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可是談到他武丹,人人都又敬又怕。如果說有一個人是最得聖眷得,那肯定是抓捕鰲拜時就在護衛康熙的武丹了。 這個新來的第二十五個二等侍衛,據說是容若的族弟,才當了一月的小侍衛,就提拔上來了。按照朝局的派系,應該是明珠的人,皇上昨晚讓自己好好地教導他,應該是對他不放心吧。武丹明白康熙之所以封凌嘯做二等侍衛,是為了激勵下五旗侍衛,讓他們更加忠心於皇上。武丹對怎麼安排凌嘯的差使已經有了定計。 「凌嘯,你新進侍衛房,很多差使的規矩還不懂,加上歷練還有些欠缺,這樣吧,你先去太和門跟著福托行走習學一月吧,福托是老侍衛了,你要好好地請教。等你熟悉了,我們會安排你單獨當差的。」 凌嘯早就知道歷史上有武丹其人,見他的安排也合情合理,當然不會表示異議,恭敬地行禮後退了出來。儘管沒有被分配到可以見著美女的好差使,凌嘯還是很滿意的。 前幾天被雅格布差點給毀了,他算是見識到了官場傾軋的厲害了。要不是自己當營銷經理的時候,練就了些知曉人情事故,拍馬溜須的功夫,加上有個不以為恥的厚臉皮,恐怕當時就完蛋了。 一方面自己喜歡富貴榮華的生活條件,另一方面,要完成格爾楞的遺願,也需要自己具有更高的地位,可是現如今自己連明珠和索額圖長得什麼樣都沒有見到,還是慢慢的熟悉吧,小心行得萬年船。 凌嘯來到太和門,儘管他想起托福考試就想笑這人的名字,但還是恭敬地拜會了同為二等侍衛的福托。福托是個粗壯的年漢,有些瞧不起地瞄了書生般的凌嘯,就安排了凌嘯的第一個差使,認人! 每天從太和門側門進出的朝臣和勳貴很多,有些人是要查牌的,有些是不可以查的。於是凌嘯在兩個四等侍衛的陪同下,幾天下來都在側門旁認人。有特色的人當然很好認,可是很多穿著同樣袍服的官員,就不好記住了,尤其是在不能說話交流的情況下。 幸好期間舉行了一次大朝,凌嘯總算是認清了當朝的一些重要人物,太爺和幾位阿哥,上書房四位大臣和各部尚書等等。別人不認識自己不要緊,可是那位太爺好像認得自己,凌嘯想起太看向自己的眼光,就覺得十分的煩惱,那眼光狠毒得讓他毫無榮幸的感覺。 有錢就是好辦事,兩萬兩身家的凌嘯,好說歹說地求了福托半天,福托猶豫著收了凌嘯遞上的五十兩銀票,終於准了他一天的假。福托違背了行走期間不許回家的規定,完全是源於凌嘯的上路,每天都有些孝敬上繳。儘管凌普暗示自己,要給些苦頭給凌嘯吃,可是福托是明白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軟的道理的,再說了,容若等人也要自己好好對待凌嘯的。 凌嘯回到家裡,德隆多和老陳都很高興。凌嘯德到來簡直就是福星降臨,不但帶著全家抬籍了,還捎帶著豪成也升了內班侍衛,雖然還是在善營裡當差,可是待遇卻好上不少。沒等凌嘯坐上盞茶功夫,豪成就鮮衣怒馬地回到家裡。 看到凌嘯回來,豪成馬上焦急地告訴了大家一個消息,讓凌嘯大吃一驚。 豪成要出遠差了。奉皇上命,善捕虎槍兩營將抽取五百人出來,護送大阿哥前往科爾沁蒙古,宴會蒙古諸王。豪成就被挑選上了。 三月份的現在,北京都還是寒冷如冬,更別說那塞外的苦寒了。 大家正在擔心豪成這個很怕冷的傢伙受不受得了的時候,豪成另外的一句話更是驚人,「聽術裕說大阿哥選了一個新晉的二等侍衛來統領我們。」說完拿眼睛盯著凌嘯,眼裡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凌嘯可是莫名地心跳,這新晉的二等侍衛不會是我吧?他連忙追問豪成,豪成卻說術裕的原話就是這樣的,沒具體說是哪個。 凌嘯知道,歷史上明年康熙就會和葛爾丹開戰了。大阿哥這次到科爾沁去,肯定領有調停蒙古各部的領地矛盾、拉攏東蒙各部的使命。 在大內侍衛裡,凌嘯是標標準准最新的二等侍衛了,他有很不好的預感,不耐寒的南方人的自己,可能就是那出遠差的二等侍衛。按說大阿哥的門人在侍衛裡也不少嘛,資格老的有很多啊,他怎麼會挑選自己呢? 一張明珠府的名帖,幾乎已經肯定了那個倒霉者就是凌嘯。 在明府書房裡,大阿哥的舅舅、當朝宰相明珠笑吟吟的一句話,挑明了選擇凌嘯的原因。 「為防意外,需要全力護衛大阿哥的安全。侍衛裡鮮少帶兵之人,而你卻是名將之後,虎父無犬啊!」 凌嘯聽了這話,很想搬出遺傳理論來教育明珠,希望他明白到虎父也可能生犬的道理。可是凌嘯聽了明珠接下來的話,就沒那份閒情了。 「不選我納蘭族的忠勇之士,我實在不放心!」 凌嘯心裡一陣苦寒,自己已經捲入了黨爭和奪嫡了。 PS:我親愛的讀者們,感謝大家的支持。只是明後兩天集團有重要的年底會議,總裁點名要出席,忙得可能會影響更新,先致歉。今天發4000以上,表示自己的該死,禮拜天加油碼字,明月指著我唯一的美女嫦娥發誓:一定會補還給大家!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七章 夜半驚呼火急起 從明府出來,凌嘯也不再回家了,風急火燎地趕到大內侍衛房。今晚是容若當值,凌嘯想從他那裡探些消息,沒想到一進當值房,卻看到武丹、劉鐵成和德楞泰也在。 四大侍衛正端坐在堂,低聲在商量些什麼,凌嘯連忙見禮。容若見凌嘯來了,笑道:「起來吧,正在說你呢,你就來了。」德楞泰也打趣到:「北京地面邪呼啊,說曹操曹操就到。」 凌嘯滿頭霧水。這四人可以說是當今天的心腹內臣,對康熙忠心不二。平時一般絕不同時值衛,就是用以鎮住陷入黨爭的另外四個一等侍衛的。他們今天齊聚一堂,還在說道自己,難道自己又有什麼不妥了嗎? 武丹開了話頭,「凌嘯,皇長胤禔即將奉旨前往科爾沁蒙古會宴諸王。幾位侍衛內大臣商議,由你率領五百御林軍隨行護衛,你可有把握辦好這趟差使?」 凌嘯已經曉得這消息了,看來是推脫不掉的。根據凌嘯所記得的歷史,好像沒有大阿哥出使蒙古的事件啊,也許是沒有記錄下來,也許根本就沒能成行,反正大阿哥還有很長的命,自己的差使應該也沒什麼危險。抱著僥倖,凌嘯連忙表白忠心。 「卑職年輕愚鈍,蒙吾皇天恩,得以新晉二等侍衛,不瞞幾位軍門,我的領率能力和資歷都還不夠,但是凌嘯可以保證,誰想傷害吾皇的長,需要從我的屍體上踏過才行!」 武丹心裡暗笑了一下,什麼領率能力和資歷都還不夠?你簡直就是一點都還沒有。不過凌嘯的話還是讓大家有些刮目相看,他不說大阿哥,而說吾皇的長,這裡面的機巧可就實在是不少了。 劉鐵成是第一次見凌嘯,他發現凌嘯雖然有些書生氣息,可是講起話來很有毅然而然的氣魄,心裡有些喜歡,於是溫聲道:「這一次並不是要你去領軍打仗的,不是還有一千驍騎營軍士護送嗎?你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要和大阿哥府上侍衛一起,貼身保護好大阿哥的安全,第二個呢,就是如果有武技的比試,你們一定要取得勝利,震懾諸部,揚我國威。」 凌嘯這才完全明白了自己的任務,就像是國家派出的運動員一樣,他不禁在心裡面痛罵明珠。什麼虎父無犬,什麼納蘭族的忠勇之士,都只是藉機收買拉攏自己罷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四品二等侍衛,在別人眼裡早就是你明黨的人了,犯得著嗎?想起剛才被明珠相爺嚇得不輕,凌嘯心裡直罵自己少不更事,康熙會把兒的安危交給一個實習侍衛嗎? 武丹看到凌嘯滿口的「卑職盡力而為」,加重了語氣道:「凌嘯!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差使,事關皇上恩威並施的安蒙大計,辦好了,前程遠大,搞砸了,前程堪憂。這可是許勝不許敗的!」 凌嘯見武丹威逼利誘都出來了,一個軍禮紮下。 「喳!不過卑職不會摔交,射箭也不出色,請軍門們示下。」 容若撫了下裘毛袍服的領毛,哈哈笑道:「這次你們侍衛裡面,有幾個三等侍衛,分別是神箭手和善撲名家,他們去比試各自的比項,你和多倫爾負責搏力一項。上次比武之後,皇上很欣賞你們善營採取的策略,是你的主意對吧?」 凌嘯不好意思地答道:「是的。」 「皇上當時就說了,你的謀劃雖然有些不擇手段,甚至有些無恥,可是很有效果。所以這次就派你總領比試的具體安排,策略制定、人員排序都由你一言而決。凌嘯,你可要好好的辦差啊,辦好了,真的就是前程似錦的。」 哦!原來是領隊加運動員一肩挑啊。 「喳!謝幾位軍門點撥。」 皇長直郡王胤禔巡宴東蒙古的出發日期,定在了三月十日。 開春的暖陽下,大校場上,驍騎營、御林軍、王府侍衛,在操場上分隊列好。禮部官員正在宣讀聖旨和祝詞。 凌嘯騎著高頭大馬,全身披掛澄亮的鎧甲,立在大校場帥台邊上,多倫爾、劉俊站在身旁。看著四周將領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尖頂頭盔,凌嘯想起了避雷針。草原上千萬別有雷電啊,這尖刺可是金屬的啊! 驍騎營不愧是滿清八旗的精銳重裝騎兵,人剽馬壯,兵甲精良,陽光下幽藍的刀槍反光顯得殺氣騰騰。御林軍軍衛儘管都是鮮艷的行頭,可是兩者方陣一比較,那氣勢就顯然差上不少。論單打獨鬥,御林軍定然都是個好手,可是講到衝鋒進擊,就是驍騎營的強項了。凌嘯看著這冷兵器時代的正規軍隊,不曉得為什麼,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機關鎗。 這一千驍騎營士兵是由驍騎參領蘇克雷率領的,他是大阿哥的門人,主遠赴草原,他自然是要盡力護衛的。蘇克雷聽到到凌嘯小聲地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心裡不解,小聲問道:「凌大人,你沒事吧?」 凌嘯從機關鎗的裡回神過來,拉著蘇克雷的手笑道:「蘇大人哪,你的驍騎營真是軍容齊整,剽悍威武,下官一時震撼,實在有些失態,還請大人見諒。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些奴才,在哪裡都是給皇上辦差分憂,如若不是這樣,我還真想調到驍騎營裡,跟大人好好習學一番!」 一記不濃的馬屁拍得蘇克雷笑顏頓開,低聲說道:「凌大人客氣了,大人上次校場比武,我老蘇可是看得分明啊,十足的英武不凡啊。我們都是同門,以後都相互照應著些。」 旁邊的直郡王府一等侍衛褚彭也湊過來,插話道:「是啊!大家以後就是同氣連枝了,一定要多多親近,不要被那些太的人給欺負狠了。」 這麼典型的結黨話語聽得凌嘯膽戰心驚,大阿哥的下場很是不善,跟著他豈不是找死?連忙的哈哈幾句場面話應付過去,把話題又扯到驍騎營上。 聊了一會,凌嘯才曉得了驍騎營的一些狀況。原來八旗駐軍分京營和駐防兩大系統,驍騎營是八旗都統直轄的第一京營,從三藩之亂後,京畿旗人日漸腐化,如今驍騎營的主要兵士都是漢軍旗人。平日裡各旗勢力在驍騎營裡爭鬥最少,因為皇帝獨領三旗,把握住了絕對的控制,可是諸如兵械、裝備、工事、營務、糧草等肥差,卻是下五旗分別掌握。 大阿哥倚仗明珠的黨勢,極力爭奪一些權勢,太在索額圖的支撐下也針鋒相對。如今奪嫡和黨爭重合起來,兩幫人馬都是很看重軍隊的滲透,開始出現了一些軍權的爭奪,都在培養軍嫡系和拉攏皇帝簡命的各級軍官。京營更是雙方爭奪的焦點之一,這蘇克雷就是大阿哥專門從奉天將軍手下調來的,用以對抗太的門人的。 三人聊了幾下,蘇克雷和褚彭又把話題拉到黨爭上去了,凌嘯不好駁兩個三品官的面,在那裡度日如年地聽著,心裡盼望禮部和兵部官員快些完事,他們好趕去西直門外,去會合正被百官送行的大阿哥。 禮部兵部的官員一完事,蘇克雷即刻將令旗一揚,驍騎營揚蹄運動起來,很快分出前後三軍的架勢。所有的動作迅捷有序,除了戰馬輕嘶和馬蹄得得,再無一聲人語。 凌嘯看得眼都直了,好傢伙,訓練有素啊!再看看自己的五百御林軍,隊伍參此不齊,很多軍衛包括侍衛在內,騎馬的動作還較生疏。凌嘯很是鬱悶,對著多倫爾和劉俊吼道:「開拔!」 西直門外,大阿哥隨軍啟程了。圍觀的人潮隨著送行官員的離去漸漸散了。 一頂八抬大呢轎在十幾個護衛的保護下往紫禁城行去,轎旁一人對轎裡低聲說著些什麼話,那轎簾忽然一掀,一個容顏清瘦的青年急切道:「高福,你說的可是真的?」 轎旁的高福腳步不減,低頭頷首道:「貝勒爺,千真萬確。剛才柳四娘說了,那個御林軍頭領好像就是上次信陽的書生。但是她不敢完全肯定,只能認個**分。爺,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劉頭兒的失蹤就和這人有莫大的干係!」 四爺一甩門簾,在轎裡悶聲道:「你即刻招戴鐸、羹堯到府裡議事。越快越好!」 「喳!那爺不進宮裡給皇上請安了嗎?」 「劉含章都不見了四個月了,上百人幾乎把京城找了個遍,恁是沒有見著他的人。如果是死了,還好說點,如果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殺,那我可就有抄家的麻煩!還楞著?!」 高福不敢多話,要過一匹侍衛的馬,揚鞭疾馳,路上行人紛紛驚叫閃避。 半夜月色皎潔,德隆多幽幽地歎了口氣,他的確是老了,今晚上小雪初融,他就冷得不行了。老陳燃了三個火盆在他房,他依然不覺得暖和。 老陳侍侯了他一輩,當然明白他主的心事,笑著安慰道:「我的老爺啊,兩位少爺正是年當少壯的光景,再說都是有官銜在身的人,草原上雖然冷,但是他們肯定都有暖帳火盆的,凍不著的。說不定啊,現在他們正喊著帳篷裡太熱呢!」 「那倒也是。想當初你老爺我在關外冰天雪地裡,毫不知道冷是什麼滋味呢!想不到現在就老的成了這樣!真是人老不用啊,不曉得哪天就會去了。」 「嗯。老爺,你可要好好的將養身,少爺們都很孝敬你呢。前幾天出發前,侄少爺還要我去買幾個丫鬟僕人來侍侯我們,要不是天太冷,我還真去人市上晃一晃呢。」 「呵呵,老陳,你是不是想買幾個---誰!」德隆多剛想取笑一下,忽覺有些不對,抬眼往月光下的窗口一瞅,吃了一駭,驚叫出口。窗外院裡人影憧憧。 「光鐺鐺!」 鑼聲響起在街頭。 「走水了!走水啦---快救火啊!」 寂寞皓月在雪夜裡黯然失色,亮過它的是這胡同裡喧天的大火。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八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PS:歷史上明珠27年已罷相,後面當了20年的內大臣,沒權了。26年太皇太后就死了,37年才封皇長允禔為直郡王、皇三允祉為誠郡王,皇四允禛、皇五允祺、皇七允祐、皇八允祀俱為貝勒。小說家言,望諒解。 清晨,雍貝勒府。楓晚亭。 皇四胤禛一臉的緊張,在暖亭裡不住往外張望,兩個二十五的青年人垂手侍立在旁。胤禛本來就是個喜怒不定的個性,終於耐不住了,一拍亭柱,立起身來,快速地來回走動。三趟未走完,劈頭暴喝:「戴鐸!粘桿處是做女工活的嗎?時出去了,到寅卯時分還沒回來,你這頭領是怎麼當得!?」 胤禛喝聲剛出的時候,兩人就嚇得跪了下去,稍微雅些的戴鐸蒼白著臉,磕頭道:「貝勒爺,粘桿處這次派出了幾個血士,應該可以完成任務,可能是路上有什麼不方便,回得晚些,請主安心。」 「是啊,爺,天寒地滑的,也許是碰上了順天府巡夜的了,不就是去搜尋些線索嗎,對粘桿處應該是小事一樁。」跪在邊上的年羹堯也勸慰道。 胤禛對年羹堯還是頗為寬容,臉色緩了緩,「起來吧。只是恁叫人心煩了。」 兩人起身,心頭也是惴惴,這次事情實在是太大。劉含章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他可是對四爺府上的機密瞭如指掌啊,一旦落到有心人手裡,可是大大的不妥。雖說劉含章的家人眷屬都在四爺的手裡,可是誰也不敢說劉含章就鐵定的收口如瓶。 「報!」 園門口幽靈般地出現了三個人,就跪在雪地裡,全不管冰冷刺骨的泥水浸透了褲膝。戴鐸迅速,來到他們面前,低聲交談半響,斥退了他們。 「劉含章的血士桿真的在凌嘯的床底下?見到死屍了嗎?」在意料裡又在希望之外,胤禛一下頭大了,以至於他問了句不合常理的問題都沒有覺察出來。 如芒在背的感覺在三人的心裡泛起。 「怎麼處理這件事?」 胤禛壓下心頭的煩躁,問道。 戴鐸還在靜思之,年羹堯一躬身道:「爺,現在我們基本上可以肯定,凌嘯殺死或者囚禁了劉含章。事情的來龍去脈要分兩種來推測。一種情況是,大難不死的凌嘯碰上了劉含章,劉含章情急之下意欲滅口,結果反被凌嘯殺死。那麼要是這種偶然情況的話,凌嘯就不會想到去訊問劉,那麼他也就不可能從劉含章口裡獲得了我們的秘密。」 胤禛也完全冷靜下來,接口道:「嗯。根據你們這些日對凌嘯的調查,劉含章失去聯絡是在去年十一月,當時的凌嘯剛來京城沒多久,做官更是在年後了。極有可能是你說的這種情況,你再說說另外一種可能吧。」 「爺,另外一種可能是,凌嘯本身是一個有心人。也許那次我們殺死的鏢師裡有他的親人,也許本身凌嘯就是某人的探,這些可能都不能排除,因為對於凌嘯進京以前的情況,誰也不曉得!雖然昨日裡我們在分析左家莊火案的時候,有成的把握可以確定,那燒焦的屍體就是劉含章,但是現在我們還不能有十成的把握確定。」 胤禛生性多疑,急切道:「這麼說來,我們豈不是危在旦夕了嗎?」 久未說話的戴鐸眼光灼灼,也一躬身道:「貝勒爺,奴才思有所得。」 「快講。」 「喳。凌嘯和劉含章的相遇是不是偶然,我還不能確定。但是據我看來,是凌嘯策劃的結果偏多。當日下午,劉含章在東城茶館聯絡處附近失蹤,一個時辰不到,左家莊火起,屍首和劉含章竟是驚人的相似。同時我們暗詢問過凌嘯的街坊鄰居,當時凌嘯有幾日未歸,歸來後好像還臥床休息了一段時間。由此可以想,如果不是巧合,那麼就可以確定左家莊的屍體是劉含章無疑。」 胤禛點頭一嗯,示意戴鐸繼續下去。 「從時間上來講,劉含章的家人都在四爺這裡享福,他決不可能短短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住,所以從這點來說,凌嘯知道我們秘密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這回連年羹堯也贊同戴鐸的分析,畢竟是絲絲入扣的推斷,每一句都立的住腳。看到胤禛眼裡對戴鐸的讚許,年羹堯的心裡很是嫉妒。 戴鐸置了一問:「四爺可以想想,凌嘯平時對於四爺可有什麼不平常的地方嗎?」 胤禛仰頭看著亭頂部的藻井,回想了一下,「我才見過他兩次,都是匆匆路過太和門,加上我不想結交侍衛,怕落人口實,所以沒太在意他。」 戴鐸也不在這問題上糾纏,「凌嘯既然不刑訊劉含章,就可以基本排除他是皇上、太、或者大阿哥的人。但是從他主動謀劃殺死劉含章來看,他和劉之間一定有仇。想來他們的糾纏定是當日我們粘桿劫鏢時殺人滅口所致。」 年羹堯見胤禛不住點頭,怕給戴鐸壓下頭去,揣摩這胤禛那睚眥必報的性,狠然道:「凌嘯居然敢殺我貝勒爺的心腹手下,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好過!爺,這事情您交給我,等他從蒙古回來,我就帶血士去幹掉他!」 胤禛一聽,站起身一頓臭罵。 「你是豬油蒙了心吧!凌嘯現在官居四品乾清宮帶刀侍衛,擅殺大內品級之人,一旦事情敗露,就算皇上容得了我,我也會得罪明珠一黨,犯得著嗎?!本來就叫你們不要殺太多人,要曉得我佛慈悲啊.。」 年羹堯嚇了一跳,馬上跪下領訓。 「羹堯,你以後不要管粘桿處的差使了,好好在府裡讀讀書,馬上我就要派你到軍當差了,好自為之吧。」 丟下年羹堯不理,胤禛對戴鐸吩咐道:「既然凌嘯不曉得我們的情況,你們粘桿處就不必要主動去招惹他。把柳四娘調出京城,以免節外生枝。還有,今後無論京裡京外,粘桿做事要收斂些。上次的宋公行動失敗,你們要吸取教訓,現在府庫還算充足,對大戶的行動暫停下來,集精力收集消息才是要事!」 「喳!不過,貝勒爺---」戴鐸見滿臉倦意的胤禛拔腳要走,連忙喊住。 「什麼事?」 「呃-稟報貝勒爺,剛才血士們稟報,昨晚在凌嘯家裡,血士們不慎被他家老人們發現了,制服過程出手重了些,最後只好放了把火。」戴鐸邊說邊看胤禛的臉色。 「啊!你們--」 胤禛呆住了。 戴鐸當然曉得事情肯定不是血士們回報的這樣,他用半邊腦都想得到,一定是血士們看到了劉含章的血士桿,怒憤之下,殺人報復的。但是他身為粘桿處的首領,不能不為屬下圓場。 「爺請放心,事情乾淨利落,就像是夜裡火盆不慎走水一般,凌嘯回來也是半月之後了,他不可能察覺的。再說了二月份,皇上就已經下旨要御駕親征,弄不好大阿哥也要帶軍西進呢,到那時候就更不可能有問題了。」 胤禛暗暗歎口氣,「唉,又死人了,我要去佛前唸經超度亡靈了。你們起來吧,有什麼紕漏,趕快去彌補,必要時丟個人出去,萬萬不能弄到走露了風聲,被皇上曉得,那我就有麻煩了。」 康熙皇帝現在當然不可能曉得四兒的擔心,他自己還擔心著呢! 三月二十日。上書房。 料峭春寒,兩份八百里加急的軍報,把整個上書房弄得更加寒冷。 一封是西寧將軍轉來的加急軍報,「奴才赫格拉叩秉。查有我軍斥候秘報,准葛爾葛爾丹部於三月十二日進擊至喀爾喀蒙古,土謝圖汗部分崩瓦解,葛爾丹兵鋒直指東蒙,威逼京師。」 另外一份是歸化將軍(呼和浩特)發來的,消息更是驚人。「奴才偵知葛爾丹部輕騎一旅,約萬餘,越過歸化邊地向東匿跡潛行,所圖者不祥。奴才所部前臨葛爾丹大部,未敢妄動,已派五千喀爾喀攝蹤追去,並知會東蒙諸王提防。」 康熙在上書房的榻上箕坐,隨手擔起榻几上的**,啜吸一口,對著幾位上書房大臣道:「你們說說看。」 因為是太的外公,索額圖向來以首輔自居,當即領先發言。 「奴才以為,皇上定下了引狼入室的大計之後,去年您給土謝圖汗親王沙律面授機宜,讓他偽約葛爾丹進軍東蒙,今日看來事情已經成功,葛爾丹身陷富足的喀爾喀草原,即使他想退去,手下部眾也捨不得的。」 索額圖見皇上點頭,更進一步說道。 「只不過沒想到葛爾丹竟然會順手攻擊沙律所部。貪心殘暴之師,背信棄義,對抗天朝,所行大失人心,已是失卻人和。新占異地,更無地利。加上即將開春季節,我朝大軍可即刻集結進攻,也失卻了天時。葛爾丹三者皆失,可以說,皇上當日朝堂定計之時,葛爾丹部已在皇上觳矣。此次兩份軍報,所述者一也,東進之萬餘騎,在東蒙腹地更是難以成事。皇上上月既已宣旨要御駕親征,奴才以為當鎮之以靜,循計而行。」 明珠心下直罵索額圖陰毒。他說得是沒錯,萬餘敵騎,要想威懾京師,當然殊為不易,可是如果他們偷襲正在其地的大阿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大阿哥是他的柱和希望,怎麼能輕易讓他涉險,眼珠轉都不轉,明珠開腔了。 「皇上,索相之言是老成謀國之言。奴才的心思在想,依定計而行,必無大礙。只是那萬餘敵騎,所圖究竟何在?京師耶?東蒙耶?盛京耶?」 康熙看著兩個傢伙在鬥心眼,一陣煩躁。 他又何嘗不知道大阿哥危險,更曉得盛京有可能被偷襲,這兩者任何一個有閃失,他康熙和大清就會貽笑天下各藩屬! 問題是軍報到達北京,時間上和敵騎基本同步。也許此時此刻,自己的皇長已經身陷敵陣了。 康熙雖不太喜歡大阿哥,可是從政治的需要上,他不能放棄。而盛京是滿族的龍興之地,更是萬萬失陷不得。 「傳朕旨意,裕親王福全即刻率領三千火槍營馳援盛京,令直郡王胤禔即刻移駐盛京,協助防守。」 PS:會議結束,勝利升職,謝謝大家!今日第二章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二十九章 回馬一槍 科爾沁大草原青草深深,雨雪後的夜裡十分寒冷。一陣狂風吹來,人和草都彎下腰來躲避。 豪成穿著小貂袍服,依然凍的瑟瑟發抖,可是他咬著牙幫,盡力讓自己的姿勢看起來威武雄壯。他身後的大帳篷裡,各路主官都在聽候胤禔的訓示。 穿著裘皮團龍補服,留著一瞥小胡的胤禔看來十分精神,看著下面的幾位軍官,他十分高興,這都是他門下的猛將啊。 「諸位都是我朝廷的柱石,國之干臣,今日本王有幸能和你們一起來到這裡辦差,是本王的榮幸。」 胤禔不吝言辭上的拔高,在他看來,這些人就是他今後的班底。「這次代天賜宴,已經圓滿結束。你們的表現,孤都看在眼裡,待最後三天的武技比試完成之後,我們可以打道回朝了。凌嘯,你是這次比試的領隊,說說看,有什麼章程?」 凌嘯聽到他點自己的名,趕緊出列,正待行禮,帳門口傳來激烈的馬蹄聲音。胤禔把手一擺,示意凌嘯暫緩。豪成進帳通報道:「科爾沁王騰庫雅布求見王爺。」 騰庫雅布進來後也不行禮,急切道:「王爺,剛剛接到了歸化城的加急軍報,葛爾丹一部約有萬人,正急切地向我科爾沁馳來,具體意圖不明。我父王已經移駕到了我族軍營裡,他擔心王爺您的安全,令我來請王爺急速移駐過去!」 「啊!」眾人大驚失色,凌嘯更是駭異。歷史上沒這出吧? 胤禔不愧是打過仗的將軍,很快鎮定下來,對交頭接耳的將軍們一聲怒吼:「慌什麼?聽我帥令,全營即刻起拔,給你們一刻的集結時間,到時間就馬上出發!」把案上令箭壺往地上一揮,拉了騰庫雅布到後帳詳細詢問去了。 凌嘯學著蘇克雷他們在地上撿了一隻令箭,衝出帳去。號角聲起,大部分已經睡下的軍士連忙穿衣牽馬。一時間,馬廝人喊的,亂了半刻,才分好左右列隊集結完畢。 凌嘯感覺到自己的腿微微有些發抖,他感覺到了多倫爾有些譏誚的目光,正在瞟著自己,連忙深吸一口冷氣,暗暗告誡自己:「凌嘯啊凌嘯,你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要放得開!不要被人小瞧了。」 多倫爾見凌嘯有所發覺,連忙轉移了視線。他雖然對凌嘯很不服氣,但是凌嘯的職銜就是比他高,再說了,這裡都是他大阿哥的人,自己如果無禮的話,肯定討不到好果吃。 御林軍和百餘名王府侍衛全部編入胤禔的軍,真正打起來,這些馬都騎不熟練的侍衛們只能擔當防守任務。驍騎營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天寒甲寒刀槍寒,整個騎兵隊伍迅速安靜下來,軍士們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但是大家都默默地拔刀出鞘,勒馬立好,等著主官的號令。 按照凌嘯的吩咐,劉俊派出了四路斥候後,悄悄問著凌嘯,「大人,今晚有什麼不妥嗎?」 凌嘯看著自己的手下們稀鬆著眼睛,一副不知所以的嘻哈樣,十分生氣。他也不答劉俊的話,衝到一個還在左顧右盼的軍衛前,掄起馬鞭劈頭蓋臉地亂抽,直到打得這御林軍衛筆直地勒馬站定了,他才住下手來。 前前後後又連抽了十幾個軍衛,整個御林軍才有模有樣了。凌嘯始終都是一言不發,等全軍立好,感覺軍容好看多了,他才踩鐙上馬。凌嘯其實也是很緊張,莫名其妙居然可能要打仗了,正猶豫要不要做個軍前動員,胤禔就從帳篷裡出來了。 胤禔縱有千般不堪,但是臨敵的從容鎮定,很讓凌嘯心折不已。可是胤禔卻是有苦無人知,就算跑到了科爾沁王的軍營裡,又能怎麼樣?朝廷一直在執行弱蒙之策,這科爾沁靠近盛京,康熙更是對東蒙各部的勢力一削再削,如今科爾沁蒙古能上馬一戰的不過萬餘人,加上現在倉促之下,集的還不過三千數量而已。總共不到五千的兵力,如何才能抵擋住葛爾丹的偷襲騎兵呢? 二十里的路程,放開馬蹄兒一會就到了,遠遠看到一大群蒙古包火光沖天,幾千敵軍正在追殺殘餘的科爾沁族人。騰庫雅布目眥欲裂,失聲痛哭,抽出馬刀就要衝上去拚命,眾人連忙死死按住了。敵人兵力是我方三倍有餘,且都是久戰大漠的精兵,胤禔當然不能允許他衝下去。 這時敵軍號角響了,大隊的敵騎轉頭向凌嘯他們殺來,敵人的斥候發現了這只清朝軍隊。胤禔大聲命令:「驍騎營隨我作為前鋒,御林軍殿後,全軍急速向盛京撤退!」 命令一傳,驍騎營馬上動作起來,千餘人策馬狂奔。對胤禔的陰險自私,凌嘯心裡真是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就地閹割。不過現在不是考慮怎麼閹割得時候,凌嘯率先縱馬跟著驍騎營逃跑。 驍騎營訓練有素,轉眼就把御林軍甩開了距離。凌嘯看著後面的追兵在漸漸地接近,嚇了一跳,趕忙加鞭。直到跑了個五十里,後面追兵的距離才被拉開了。看到追兵慢慢放棄了,凌嘯才鬆口氣,幸虧敵騎和科爾沁幹了一架,很有些疲憊了,否則今天這百多斤就算是交代在這裡了。 凌嘯感到自己的大腿內側和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知道自己磨破了皮。凌嘯決定全營稍微歇息一下,豪成負責檢點了人數,箭傷十一人,失蹤十人,損失還算微小。劉俊很簡單就完成了清點輜重的任務,因為剛才都顧著逃命了,輜重丟失殆盡。在幾匹馬圍成的小圈裡,火把也不敢點,凌嘯召集幾個品以上的侍衛一起商量,下一步究竟怎麼辦。 現在缺少糧草帳篷,若不是這些軍衛爺們待遇還好,人人的棉衣袍服都很厚實,恐怕就要當場凍死人了。眾侍衛都是京城養尊處優的公哥們,凌嘯對蒙古也是完全不熟的,一時間大家都拿不出個章程。 正自煩惱,豪成領進來一個末等蝦。原來豪成到圈外去拉尿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這侍衛在對別人說他是蒙古族人,對這裡很熟悉。豪成就帶他進來,看有沒有幫助。從這叫考烏圖的小侍衛的口裡,凌嘯明白了,除了追尋大阿哥以外,真的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在方圓百里的範圍裡,唯一的王庭所在就是剛跑出來的科爾沁了。其他的區域上,如果運氣好,也許可以碰上些牧民,但是一般很難有能夠供應五百人的糧草帳篷,而在三月的草原上,沒有糧草帳篷,最多能堅持兩天,最後活活凍餓而死。追大阿哥去吧,卻不曉得他們跑多遠了,以善捕虎槍兩營的騎馬本領,估計在驍騎營屁股後頭吃灰都難。 眾人都望著凌嘯,等他拿個主意,就連多倫爾都在心裡發誓,只要凌嘯能夠救大家,他以後決不再恨凌嘯了。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凌嘯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搖搖頭,覺得實在是太瘋狂了,連忙把這念頭趕出腦海,可是不一會兒,這念頭又泛起來。說來試試看吧。 「你們覺得這葛爾丹派一支騎兵千里迢迢來東蒙,他有什麼企圖呢?」 「。。。。。。」眾侍衛沒料到凌大人這下還有心思考慮國家大事,一時無語。 豪成想了想,摳著腦袋說,「我想他的目的應該是要吞併科爾沁草原吧。」 豪成開了頭,劉俊也接口了:「大人,我倒不這麼認為,科爾沁離他的准葛爾太遠了,拿了他也守不住啊,再說皇上早就準備和他開戰了,他若分兵去佔領難守之地,就是太傻了些。」 多倫爾也一點頭,「凌大人,卑職以為葛爾丹派騎兵前來,其騷擾和攪亂的成分多些。」 凌嘯一拍腿道:「俊和多倫爾說得很對!葛爾丹派來機動性好的騎兵當有兩個目的,一是通過在我後方腹地製造麻煩,逼迫我們分出更多的軍隊來駐守要地。比如他在東蒙有支軍隊存在,那麼他日我朝攻打他時,歸化城和大同城就不敢全軍壓上,而且京畿和關外龍興之地的軍隊也不敢妄調。這是用騎兵游擊來開闢敵後戰場之計啊!」 凌嘯兀自沉浸在戰略分析裡,眾侍衛都是呆住了,什麼是敵後戰場啊? 「這第二嘛,我想他們肯定是要殺雞駭猴,通過對科爾沁的屠戮,來嚇阻忠於朝廷的蒙古各部,來達到分化的目的。朝廷不派兵來剿,會傷了蒙古各部的心;來剿呢,需要大量的兵力和財力,這樣又了葛爾丹的分我國之兵的目的!茫茫大漠裡的騎兵很難對付啊,他們是一擊不即遠遁千里的兵種!兵種?哈--」 凌嘯說道這裡,站起來問眾侍衛,「你們今日可曾看清敵人有多少?」 眾人七口八舌,但是基本上不會超過四千之數。聽到敵人有這麼多,凌嘯又有些惴惴了,沉吟半響。 一陣寒風襲來,多倫爾「阿嚏」了一聲,他耐不住了,起身拱手行禮道:「大人,你要是有什麼定計,請說出來吧!最多是個死字,我寧願像個漢樣死去,也不想凍死餓死。你吩咐一聲,多倫爾願意鞍前引馬!」 凌晨丑時十分,科爾沁王庭。 巨大的帳裡,燈火通明,巨大的棒火也被移到帳裡了,暖烘烘的讓人通身火熱。門口的士兵都恬著臉看著帳內,這裡還有比棒火更加讓人火熱的事情。 十二個面容嬌好的女被一群將領們肆意地蹂躪著。居大椅上,坐著葛爾丹的堂弟邑淳。他笑瞇瞇地看著手下玩弄著科爾沁王的妻女,心裡面一陣陣快意。想當初科爾沁王仗著是康熙祖母的親孫,竟然不同意把三公主嫁給我,哼!瞧不起我嗯,老今天把你老婆女兒全給玩了,還送給手下通宵達旦地玩。你就算是逃走了,老看你還有臉見人了嗎? 忽然帳外傳來一聲慘叫,「啊——」又像是被剪突然剪斷般止了。 邑淳嘿嘿一笑,今天回來送死的人還真不少啊。 陸續歸牧和未逃遠的科爾沁人,遠遠聽著家人在帳篷裡傳來的慘叫,不斷有人忍不住衝進來,可惜准格爾騎兵雖然大部分在荒淫,可是還是有近三百的軍士在巡視,如果撞上了,就連自己也搭進去了。 脫了盔甲的凌嘯和三個軍士悄悄摸進了一個蒙古包,帳內的情景,駭得凌嘯一口氣把胃都吐空了! PS:想不到升職第一天干的第一件事是為大家更新,謝謝支持了。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十章 騎兵要裝備鐵褲襠 PS:今天趕4200字,表達我對讀者的敬意 有了定計的凌嘯對眾人說道:「既然我軍往哪個方向都生機渺茫,那麼大家願不願意跟我殺回科爾沁去?」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死一般地靜寂。 豪成站了出來,一個參禮紮下去,抬頭時候已是淚花滿臉。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哭的,兩兄弟這次也許即將命喪大漠,想起家老父,很是難過。豪成並不明白凌嘯為什麼要回去送死,他第一個站出來,只是因為凌嘯是自己的弟弟和上司,當官的,兄弟都不維護他,怎麼能服眾? 多倫爾無所謂了。怎麼都是死,拚一個還可以保本,拚兩個就賺了,他也行參遵命。劉俊在行參後,問了句大家都想知道的話,「大人,您是怎麼考慮的?」 這樣繁星點點的冬夜草原,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觸動的。一群相依的漢願意拿著性命和自己同闖敵穴,凌嘯禁不住熱血沸騰。 「弟兄們,我要殺回科爾沁源於兩條。一是周圍蒙古各部要援助科爾沁,至少需要兩天,我們也被他們追得落荒而逃,敵軍一定放鬆警惕,萬萬想不到我們敢殺回來。第二,我們御林軍衛擅長近身搏擊,單打獨鬥。我不相信放鬆警惕的敵人會全部枕戈待旦,牽馬而眠,只要我們能很隱蔽地接近到敵軍的身邊,事有可為啊!」 「但是我們只有五百人,敵人卻有四千之眾,人數是在太懸殊啊?」劉俊問。 狹路相逢勇者勝。凌嘯覺得已經不需要回答這問題了,一扶佩劍昂首令道:「現在我命令!」 甲聲璫璫,眾人躬身聽命。 「全軍分成四路。本官與多倫爾帶領兩百名善於技擊的軍衛,組成十個步攻組,潛入敵營,負責暗誅殺敵人哨兵和睡眠的士兵,最後目標是王庭大帳!步攻組殺敵原則是一擊致命,盡最大努力不讓他們發出聲音,殺一個就換一件敵軍的衣服帽,在右臂扎上白布以供確認。俊和豪成各領一百五十人組成騎擊組,在步攻組暴露之後,從兩翼衝入敵營,原則是牢牢抱成一團,迅速穿插,反覆衝擊一切上馬之敵!你們去挑選人員吧,另外叫軍衛們把馬蹄用棉花包起來。」 「喳!」 凌嘯看著就要領命而去的眾侍衛,又叫住了他們。他本再想問問他們還有什麼建議的,話到嘴邊,卻又改口。 「諸位,告訴軍衛們,要想活下去只有殺!殺!殺!」 軍衛們早就擠在四周,豎著耳朵聽官員們的抉擇,聽到凌嘯悶沉沉的吩咐,齊聲吶喊起來,「殺!殺!殺!」一時間響徹夜空。 根據派出的斥候反饋,敵人防守極為鬆懈,外圍的哨兵只有兩里左右。讓凌嘯意外的是,斥候們帶來了一些逡巡在王庭四周的科爾沁牧民。他們的親人遭到殺戮,妻妾母女正被凌辱,這些蒙古的血性漢不願獨自離去,正在想辦法營救親人。 就這樣,凌嘯獲得了詳細的地形圖和數以十計的戰士。 凌嘯領軍來到離科爾沁王庭三里的地方,就吩咐步攻組稍事做好準備,騎擊組圈行到王庭兩翼。分兵之時,大家互相擁抱告別。誰也不曉得活下來的和戰死的是誰,此時再無善營虎營之別,再無索黨明黨之分! 凌嘯和豪成緊緊相抱,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在豪成的耳邊輕輕說道:「小心點。記住!答應我,如果事不可為,搶些乾糧,帶著一匹空馬,逃回去!」 凌嘯說完一把推開豪成,悶聲喝道:「分兵出發!」 豪成直到躍馬領軍馳出老遠,才在心裡對自己說道:「我是可以拋下弟弟的人麼?不是!」 ----------- 王庭附近有很多蒙古包,現在已經作為了敵軍營房。連續摸掉十幾個巡哨,和血洗個蒙古包後,凌嘯發現,和他想像的一樣,敵人在感覺暫時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把戰馬都集到了專門的馬棚裡了,畢竟戰馬也是要休息和害怕寒冷的。 凌嘯給多倫爾下了死命令,令他帶領一半的換了衣服的步攻軍衛去佔領馬棚,戰至一兵一卒,也要阻止敵軍發現劫營後上馬。 又摸進一個帳篷,凌嘯一看之下,他的胃急縮如球,強烈痙攣,直想把胃給吐出去。滿滿一帳篷死屍,各種各樣的傷痕,各種各樣的掙扎表情,卻有著一樣的絕望和痛苦。死人的臭氣濃烈極了,不是屍體的腐臭,是死亡時大小便失禁的便溺臭氣。 凌嘯迅速領著軍衛退出了這人間鬼蜮,他怕自己的恐懼激發退縮之心。這僅僅在互聯網上盧旺達屠殺圖片上看過的場面,一旦親臨其境,一旦想起自己可能也會成為一具死屍,凌嘯就忍不住心顫。 自己只是一個被現代道德法律系統栽培出的鵪鶉,如今卻面對著嗜血狼群的世界。以前殺死劉含章,和剛才幹掉七個敵人的巡哨,凌嘯以為自己應該可以看淡生死了,現在他才曉得錯了。 邑淳和眾將領樂此不疲地折磨著女人,遠處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刺激著他們的凶性。這些該死的科爾沁人,既然前仆後繼地闖進來,我們這些准葛爾的勝利者,就讓你們再聽聽女人的哭喊聲吧! 「兒郎們,沒吃飯嗎?加把勁!操死這些忠於清朝的女人!要讓她們哭喊出來,我喜歡聽!」 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憐女們,在殘忍的加勁衝撞下,有氣無力地痛苦呻吟。 聽著帳外頻次加快的慘叫聲,漸漸覺得不太對勁的邑淳,頗覺不妥,正待讓人出帳看看,一聲夾雜著蒙古語的尖叫傳來,邑淳一愣之下,從椅上蹦了起來。 「啊呀呀--!王八羔,有人劫營!」 號角響起。大吃一驚的將領們迅速從女人身上後退抽出,紛紛慌亂地尋找武器盔甲,然後在邑淳地帶領下衝出大帳。 凌嘯聽到不遠處的尖叫報警,就曉得已經被發現了。侍衛們畢竟不是特種兵,殺人又怎麼能完全控制住慘叫聲,只是凌嘯和軍衛們都很奇怪,直到被發現前,步攻組殺死了近百五十名巡哨和睡覺的敵兵,發出慘叫的不下三十聲,可是為什麼敵人就是不理會? 來不及多想為什麼,凌嘯看到暴露了形跡,索性按照原定計劃直奔五十來米外的大帳。與其他小蒙古包不同的是,大帳門口居然有十幾匹馬,可能是敵人傳令兵的需要吧。 帶著身邊的五十來個軍衛,拚命向大帳奔去的凌嘯,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大帳裡衝出了十來個衣甲不整的敵人,一邊指揮著周圍的衛兵衝鋒,一邊嫻熟地躍上馬去,問題是,躍上馬去的眾人,除了一人衝出來外,其他人都慢上很多。 來不及細想,凌嘯命令大家剎住腳步,「放箭!」 軍衛們由於是倉促停步射箭,只能箭頭向上散射,箭雨撞入敵群,者不少。那一馬當先的敵人揮舞著誇張的狼牙棒,瞬息衝到軍衛們陣前二十米左右,因為太近了,卻不在箭雨的射擊範圍之內。 四周敵營慌亂倉皇,敵兵們要麼是剛從美夢裡驚醒,四處尋找衣物兵甲,要麼剛在尋歡作樂裡脫身,更是茫然驚駭。營地東西兩側殺聲震天,馬蹄聲裡收割著聲聲慘叫,騎擊組迅雷不及掩耳地衝進了營來。 如果有人對凌嘯說狼牙棒的刺不尖銳的話,凌嘯一定給他一個大耳刮。邑淳威不可擋,向還沒有換上敵軍衣服的凌嘯一棒砸來,手持鋼刀的凌嘯,無計可施,只得橫刀上擋,同時微側身形。不是凌嘯不想躲避,只是邑淳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凌嘯看到邑淳開始砸棒的時候,邑淳還在十來米之外,可是凌嘯感覺裡,那棒落下之時,肯定會在他頭頂上。避過頭部要害,單刀雖未脫手,卻也未能頂住狼牙棒,雖然運起了氣功的一頂卸去了絕大部分的砸力,可是尖銳的棒刺還是刺入了凌嘯的肩部。痛苦的感覺還沒有從肩部傳到大腦,凌嘯就飛了出去,他被戰馬撞了個正著。 邑淳虎口欲裂,來不及想想對手的強悍,就看到身形被撞得飛起的敵人手臂一揚,一道寒光疾馳而來。隨馬勢衝出老遠的邑淳低頭一看,一把鋼刀插在胸膛兀自搖晃不一,邑淳在摔下馬前,才意識到被刀刺穿胸膛的感覺是痛得不能呼吸! 在軍衛們的驚叫呼喚聲,凌嘯遠遠地摔在地上,慣性下連翻十來個滾之後,他的軀體吐出了七八口鮮血,此時他的意識卻在想:「為什麼那十幾個敵騎只有這一個衝來了?」 和起點主角一樣,凌嘯很幸運地沒有掛掉。 與前幾次昏厥不同,凌嘯這次在昏迷裡是半夢半醒的,剛醒來就痛暈,剛暈了又痛醒。他像是做了個長長的夢,眼裡忽然是那個帳篷裡堆滿的死屍,忽然又是那日茶樓裡康熙冰冷的眼神,忽而是雲兒溫婉的容顏,片刻又是自己豪華裝飾的辦公室,甚至還有自己取康熙而代之的幻想。 渾渾厄厄地不曉得過了多長時間,凌嘯在夢裡看到胤禛捏著一根刻著「粘桿」的短鋼棍,口罵「反賊」,向他揮手打來,爆出了一身冷汗,驚醒過來。 潛意識埋得很深的一些東西,在傷夢裡展現出來,很是把他駭了一跳。 凌嘯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副面容,很熟悉的面容,豪成驚喜帶著疲憊的面容。 醒來後的凌嘯知道了自己的傷勢,他想起那個為他蒙古大夫檢查的樣就好笑,儘管他一咧嘴角都覺得痛不可忍。自己居然有幸被和赤腳醫生齊名的蒙古大夫來診治,而且還是肋骨斷了三根,右上臂骨骨折的重傷。 戰事早已在五天前結束了,御林軍在付出陣亡百餘,致殘二百,幸者俱傷的代價後,終於完成了勝利的回戈一擊。 多倫爾的隊伍幾乎傷亡殆盡,紅了眼的敵人拚命到馬棚來搶馬,百人的軍衛們面對千餘人的敵軍,愣是堅持到了劉俊和豪成的騎兵來援。可惜的是依然有千餘敵人或奪馬而逃,或徒步散逸,軍衛們砍得手都軟了,也只是殺了兩千多人。 到戰鬥完全結束的天亮時分,就像警匪片裡一樣,除暴安良的警察總是慢一步的,歸化城裡的五千騎兵姍姍來遲。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逃走的科爾沁王爺帶著借來別部騎兵也趕到了。看到五百勝四千的戰事,王爺和歸化騎兵參領稱奇不已,連連囑咐蒙古大夫盡力救治凌嘯和殘餘的傷員。 歸化參領告訴了凌嘯現在的戰局,康熙已經提前起駕親征,而大阿哥也已經跑到了盛京,與裕親王福全一起守城,以防範准葛爾的剩餘的千騎兵。科爾沁王爺已經起草了奏章,匯報戰況,為凌嘯等人請功。 除了豪成鴻運滔天以外,沒有一個侍衛和軍衛是不掛綵的,多倫爾和劉俊都傷得頗重。見暫時沒有什麼大事,且得到歸化騎兵駐守這裡半月的消息後,凌嘯決定帶領著傷痕纍纍的御林軍就地養傷。 莫名又想起了那個疑問,凌嘯忍不住問豪成:「哥哥,那天晚上,十幾個敵人衝出大帳,都躍上馬去,為什麼只有一個人快速地衝過來了?」 豪成有些吊胃口的說:「幸好他們沒衝過來,不然我就沒有弟弟了!」 「快說,不然我就罰你做2000個俯臥撐!」 豪成苦著臉,「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豪成用凌嘯恨不得掐他脖的慢速度說道:「作為男人,他們死的很冤枉。你們來的太突然了,正在玩女人的敵人將領們,倉促之下,連那話兒都沒來得及塞進褲襠,躍上馬去的時候,被馬鞍把**撞疼了,哪裡提得起速度衝鋒?」 張了半天的嘴巴,凌嘯憋出一句話來:「看來騎兵裝備鐵褲襠,是件很必要的事情。」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十一章 有福不享悔之晚矣 「科爾沁王庭執事衛班部真求見凌嘯凌大人。」 班部真奉命來見凌嘯的時候,凌嘯半躺在大鋪上,和傷勢恢復較快的劉俊和多倫爾,加上豪成一共四人,正在商議御林軍下一步的去向。班部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多倫爾和劉俊很機靈地拽著豪成告辭離開,除了豪成,大家都曉得,班部真有些話想單獨和凌嘯談。 一對碧綠溫潤的翠玉馬,兩張萬兩銀票擺在榻几上。 「大人率部回軍一擊,拯救我部族民,收復王庭,大人等為我部族浴血奮戰,是我科爾沁部的大恩人。這些是我們王爺的一點小小謝禮,還望大人笑納。王爺過幾日就來看望大人,當面向大人致謝。」 「呵呵,王爺太客氣了。科爾沁部是我大清良藩,凌嘯和御林軍此次也叨擾多日,於公於私都是義不容辭的。凌嘯此次能夠率領御林軍打敗准葛爾騎兵,全是托了吾皇萬福,天祐大清啊。」 凌嘯當然不會拒絕這些「小小謝禮」。這次御林軍傷亡慘重,雖然朝廷一定會有所撫恤,但是對於這些將士,凌嘯還希望讓他們的家屬得到更多的補償。 開場白已過,班部真轉入了正題。 「凌大人,這次敵軍騎兵越境來襲,事出突然,以致王庭一度失陷。可恨那邑淳眾酋,殘殺我族民萬餘,王爺妻妾也於危難來臨前全體自盡,真是天怒人怨。我科爾沁乃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蒙古第一良藩,皇上一向眷顧有加,這次大人你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凌嘯聽明白了,科爾沁王爺轉達來的意思,是要凌嘯和御林軍謹言慎行,把王爺妻妾被**的醜事永遠埋在心底。敵軍騎兵越境來襲,越的可是你清朝重兵駐守的歸化,難道你清朝就沒有責任?我們科爾沁力量雖小,可也是大清朝籠絡蒙古各族的典範,同時還關聯著皇家的面和康熙的優蒙政策。你們最好識相,幫我們圓滿地維護好臉面。否則的話,就算是康熙和朝廷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識相是凌嘯的優點之一。睜眼說了番瞎話,送走了班部真後,凌嘯心裡滿是悲傷和莫名的憤怒。 科爾沁王的妻妾全體自盡?見了鬼去了。豪成告訴過他,當日戰後清點,科爾沁王的妻妾只是被侮辱了,並未自殺,豪成昨天還在這裡驚歎其幾個的美艷呢。你一個堂堂王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以致於她們被人傷害了,現在為了自己的臉面,竟然活活逼死這些無辜可憐的女! 凌嘯除了狠狠地給自己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外,卻是無能為力。這裡不是民主法制的二十一世紀! 大半月的養傷時間對凌嘯來說太短了。多倫爾劉俊只是皮外傷,他凌嘯可是斷了幾根骨頭,還有內俯的撞傷。看著已經活蹦亂跳的劉俊兩人,凌嘯只能弄了根土製的吊帶吊著右臂,再要了輛馬車,忍著胸肋的痛楚上路出發。因為朝廷的命令已經到了,要求凌嘯帶領剩餘的兩百御林軍趕回北京,以補充被康熙帶走大量侍衛的皇城守衛。 同朝命一起到達的還有康熙的廷寄嘉獎諭旨。依據以爵酬功的原則,凌嘯被授予等同三品的輕車都尉,賞雙眼花翎,雙爵俸。多倫爾授予等同於四品的騎都尉,賞雙眼花翎。劉俊和豪成則是等同於五品的雲騎尉,賞單眼花翎。 凌嘯並不介意弄個公爵或者一品官當當,那樣的生活肯定過得很滋潤。問題是要當就要當得安全,當得穩定。資歷太淺的自己陞官太快也很危險,加上朝政還沒有完全熟悉,他明白一個道理,無根的大樹最容易被風刮倒!這次只封爵,不陞官職,也很合他的心意。 ---------- 草原上的美麗風光讓人流連忘返,凌嘯和這兩百御林軍也沒有返回,不是他們不想回去,可是還沒能走到張家口,他們就被張北駐軍攔住了。 遠遠就擋在御林軍前的是張北綠營,清一色的號褂排了不下五百人,還刀出鞘槍在手的,喊聲震天。前軍開路的劉俊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漢人士兵們嘩變呢,連忙吩咐前隊嚴密戒備。其實根本不用通報凌嘯的,總共才二まま人的隊伍,一眼就可以看到狀況,但是劉俊很恭謹地來到凌嘯躺著的馬車前,行參匯報。 凌嘯也很詫異,對方是什麼人?凌嘯倒也不怵,御林軍都是騎著科爾沁的駿馬,一個不對,馬上就可以把這些綠營步兵扔在身後。對方陣馳出一名武官,是虎服八蟒袍的四品都司。一番交談下來,凌嘯總算明白了什麼事。 葛爾丹的侄同統庫爾率領著千騎兵圍困盛京,大阿哥計出戰,不敵逃逸,生死不知。裕親王福全不敢出城,加上損兵折將,現在正在四處求援告急。這張北綠營原來也只有三營的步兵兵力,又被康熙抽調了一千去了寧夏打仗,接到求援後,留守都司黃蕭鋒可是急得直跳腳,剩下的這五百步兵能頂什麼事?可是盛京重要啊,他黃蕭鋒小小的四品漢官,接到福全的死命令,怎麼敢說不去呢?這不正在行軍途,就碰到有兩百多匹馬的御林軍,於是想問問是哪個軍門的手下。 凌嘯明白這情況之後,很是不解,為什麼看到御林軍還搞得劍拔弩張的? 黃蕭鋒和凌嘯品級雖然相當,但是凌嘯是正牌的上三旗滿人,爵位在身,加上侍衛又是天近臣,他這駐守貧瘠之地的京外軍官可不敢不敬,先行一軍參禮,然後按住要從馬車橫榻上起身的凌嘯,把擺出戒備陣勢的原因娓娓道來。 黃蕭鋒從福全的軍報裡瞭解到,大阿哥和福全駐防盛京本來十分穩妥,敵人的騎兵不善於攻城戰,敵人幾次偷襲試探下來沒有佔到任何便宜。那同統庫爾也很狡猾,一方面總是派同一隻部隊反覆騷擾,以蒙蔽守軍對他部隊數量的判斷,另一方面,不斷派出騎兵部隊襲擾周邊縣鄉。福全二人一下認為敵騎不超過三千,可是接到周圍各地的告急書後,又判斷成過萬人。福全來來去去地反覆派斥候印證,終於得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認定:敵騎總數在千左右,但是分散較廣,盛京附近用於攻城襲擾的不超過三ままま,周圍鄉縣散佈著的有另外同等數量。 福全和大阿哥心裡的冒險主義又冒騰出來了。康熙三十四年第一次征伐葛爾丹的時候,兩人因為叔侄不合,延誤戰機,被康熙斥責罰俸過,當時看到參戰將軍們陞官的陞官,賞爵的賞爵,兩人心裡很是不痛快。現在盛京城裡有原駐防步兵三ままま,盛京旗營騎兵五ままま,加上三ままま福全帶來的火器營,比較了城內外的兵力,兩人心裡是火熱火熱的。 大阿哥想的是在父皇面前掙個隆厚聖眷,用以和太相抗,說不定康熙見自己武雙全,他日換儲也不是沒可能的事。福全作為皇帝的親弟弟,該有的都有了,可他想到四個字的時候,也有些在大侄的啜攛下動搖。「世襲罔替」對於他的孫孫可是太重要了,想起兒會降為郡王,孫降貝勒,重孫降貝,福全就一咬牙,允了胤禔的出城攻擊的要求。 率領著五千騎兵和一千火器營的胤禔究竟怎麼敗的,福全因為守在城牆上,未能很清楚,但是肯定和一支穿著清軍制服的騎兵部隊有關。這只騎兵部隊突然出現在敵騎陣營的左後側,攻得敵騎向西退逃,胤禔士氣大振,急速銜尾追擊而去。福全有些慌神地鳴金,但是立功心切的胤禔根本不理會,一直追到福全望不見的遠處去了。 傍晚時分,忐忑不安的福全發現了近五ままま的敵騎出現在盛京城下,就知道大事不好,驚悔憂懼之下,連忙四處告急求援。 黃蕭鋒正是因為怕自己也碰到偽裝成清軍的敵騎,才對御林軍擺出戒備狀態的。 既然是可以確認的友軍,大家就合軍一處,軍官們在一個隨軍帳篷裡開始商討起來。 凌嘯這個有三品爵的四品官被黃蕭鋒強按上了主位坐著,凌嘯其實用屁眼想都曉得他打的什麼主意。百步兵想要突破敵人騎兵的封鎖,簡直就是去送死。但是如果拉上御林軍,進則多些人手,添些拚命的資本;退則有凌嘯這二等侍衛幫他們分些畏敵不前的責任。 令漢人軍官鬱悶到瞠目結舌的是,按理說應該比漢人更緊張盛京安危的滿族軍官,找各種理由來拒絕前往盛京解圍。 人都怕死。剛剛死裡逃生的人,非常怕死。剛剛死裡逃生又陞官發財的人,更加怕死。剛剛死裡逃生又陞官發財、而且可以名正言順回到京城安樂窩的人,聽到又要打仗,怕得要死! 凌嘯看到綠營軍官們的驚憤表情,心裡付道:「老又不是真正的滿族人,盛京關我屁事?打起仗來,可是兵凶戰危的,我這現代人也是趨吉避危的,剛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再鑽進去,我也不是條命啊?」 凌嘯咬牙作了一個決定。他義正詞嚴地告訴黃蕭鋒,如果沒有朝命在身,身為滿族人,御林軍將義不容辭地奔向盛京,看到綠營官兵們要浴血奮戰,凌某人深為感動,他願意把所有的馬匹贈送給綠營官兵,自己的二まま人可以走回京城去。 黃蕭鋒也一咬牙,從身上掏出一塊令牌和信紙,雙手托著遞給凌嘯。凌嘯一愣,你莫非想來一招掛印辭官?可這是令牌而不是官印啊。凌嘯接過來把令牌翻來覆去看了看,再打開信紙瞄了幾行,心裡叫苦不迭。 「本王奉聖旨駐防盛京,節制關外一切兵馬。今盛京危急,關外諸軍,無論職守鹹須來援,違者以逆旨斬於軍前。」 會議散得非常之快。 豪成在凌嘯身邊不停哀歎倒霉,怏怏悻悻的凌嘯連甩自己三個耳光,懊悔地罵自己道:「就是因為你同意讓軍衛們享受一晚的蒙古女奴,以致誤了行程,才遇上這檔事!這二まま條百多斤這次要交代在關外了。早曉得這樣,你為什麼不拼著老命上那三個王爺送的女奴呢?命都沒得了,還管它傷勢好了沒有?」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十二章 最高境界--「牛皮癬」 「砰!鐺-咚!」案上的奏章書筆硯全被掀落在地上,明黃玉硯和一柄漢白鎮紙也被摔得七零八碎。 索額圖眉眼不動地躬身立著,看著盛怒的康熙,心花怒放。康熙的怒火遠未平息,又伸手抓起一枚白玉如意,狠狠地砸在地上。應聲而碎的如意碎片迸到明珠的身上,可他面白如紙地跪在地上,只能不住地磕頭認罪。 康熙御駕親征來到西寧,已經有半月了。葛爾丹的叛軍在茫茫大漠裡,就像是滄海一粟,形跡迷蹤。康熙雖然已經在戰略上佈置得十分完美,基本上從三個方向上把叛軍包圍在喀爾喀草原上,但是叛軍的行蹤總是難以鎖定,偶爾一顯端倪,轉瞬又消失在清軍主力到達之前。 康熙對戰局的長期性也是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他也畢竟是趁興而來的。西北平叛,是十分耗損國力的事情,幾十萬大軍人吃馬嚼,一天就得花掉十幾萬兩銀,身為大清帝國的當家人啊,很是心疼這些銀的。日每過一天,康熙心裡就抑鬱一分,今日接到北京來的兩件消息,火氣一下爆發起來,索性發洩了個夠。 掀起康熙盛怒的是同時到達的兩封奏折。留在北京監國的太,以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兩份折,都是他自己不能處理的軍國大事。第一件是大阿哥計兵敗,生死不知,裕親王四處求援,苦苦支撐,盛京危在旦夕。如果盛京被攻破了,就算康熙親征完勝,老窩被人家掏了,也是面丟盡。一邊痛恨弟弟和兒飯桶,一邊連下聖旨從各處抽調兵力去盛京解圍。 還沒有從盛京兵危裡按下驚憤,康熙打開第二份奏折,才看了幾行字,就坐不安穩了,甩手就把折扔到地上。僉都御史郭琇彈劾英武殿大學士、尚書房大臣明珠結黨營私,排陷異己,貪污收賄。 康熙平日裡對明索兩黨的所作所為,多有覺察,善玩政治平衡的他也睜一眼,閉一眼的,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郭琇奏章的前面幾行就列出了明珠貪墨總數--四百萬兩以上!盡力壓抑自己的康熙,怕有誣告的可能,又吩咐李德全撿來奏章細看,等看清楚附錄的一些證言單據之後,龍威要發飆了。 索額圖心裡叫好連連,自鳴得意。幸好老夫接到了太密信,把兩份奏折的進呈順序做了些安排,嘿嘿,果然是火上加油,撩撥得龍顏大怒,明珠你就等著抄家問斬吧!只要你倒下了,大阿哥就算有命活著,也再威脅不到我外孫太的地位啦。 一時間朝政風向突變,雖然聖駕遠在西寧,但嚴旨頻發之下,京百官惶恐的惶恐,歡笑的歡笑。明珠本人當場被罷官鎖拿,押解回京交刑部看押。明珠一黨正是惶惶不可終日,鋃鐺下獄者有之,罷官賦閒者有之,暫時沒事的紛紛托關係,尋門路。 作為和明珠同姓的新晉侍衛,又和容若關係密切的凌嘯,如果在京城裡,肯定也會惶恐不安。凌嘯現在的確很惶恐不安,但絕不是為黨爭這檔破事。 懷著一點私心,派了豪成趕往科爾沁求援之後,凌嘯帶著まま步兵和二まま新傷剛愈的御林軍,晝伏夜行,期望能探出一條路進入盛京。凌嘯即使不是歷史專業的學生,也知道歷史發生了變化,歷史上哪裡有這敵騎劫占科爾沁,圍困盛京這齣戲啊?看來一個選擇造就一個平行時空的理論是很有可能的。 凌嘯沒有齊天鴻運,這只軍隊也不會隱身術,過了錦州地界,進入新民府時候,他們就暴露了形跡。周圍府縣的駐軍要麼被早早地調入了盛京,要麼已經被同統庫爾的騎兵消滅乾淨了。無論城鄉,入眼都是一片被准葛爾騎兵劫掠後的淒涼。本來在凌嘯眼裡就貧窮落後的古代城鎮,現在看來簡直淒淒慘慘慼慼。 人往往是眼不見心不煩,凌嘯雖然在來之前就能推測出會有暴行的存在,但是當他親眼看到路上有很多未及收殮的死屍,有的街頭還有被斬殺掉的頭顱,心裡是十分憤怒的。手下的官兵們默默地從死屍邊走過,也是眼睛裡在噴火,他們有相當多的人是奉天一帶的人,包括侍衛軍衛,也很多是這一帶的滿人。 家鄉被叛軍蹂躪,大家心裡很不好過,尤其是一些躲躲閃閃的老百姓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鄙夷地交頭接耳時,官兵們都羞憤難當。如果說凌嘯來之前是不想來送死,那麼他在劉二堡鎮外看到一具被破了腹的孕婦屍體時,凌嘯就感覺到,如果為民族百姓而死,死就真的是光榮了。 「日本人!」在凌嘯的漢字字典裡,這三個字代表著最濃重的仇恨和最隆重的「接待規格」。 凌嘯堅持親自動手挖坑埋了那個孕婦之後,叫過一個侍衛:「你馬上帶兩個人,連夜趕往科爾沁告訴豪成,要他轉達給科爾沁王我的要求,他那裡還有的一百多個准葛爾俘虜,我全買了。價格要豪成去談。」 那侍衛卻不肯領命,半天不動,凌嘯知道他的心思,獰笑道:「速去速回,及時歸隊。如果你回來時,我們已經掛了,你就給我們報仇。」 那侍衛去了之後,黃蕭鋒、劉俊和多倫爾幾乎異口同聲地詢問凌嘯,買一百多俘虜幹什麼? 凌嘯正後悔當天沒有直接下令,今天還要出錢買俘虜。心情奇差的他甕聲甕氣地丟了一句話。 「買來殺!」 半夜裡,摸黑行軍的隊伍在一個叫劉二堡的地方停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十來騎敵軍斥候快馬跑遠,追之不及的劉俊趕快報告了凌嘯。想到有步兵拖累,要逃也跑不贏准葛爾騎兵,當機立斷,凌嘯馬上命令全軍尋到一個山包駐紮下來。 凌嘯也沒指望能悄無聲息平平安安地進入盛京,一路上他就不斷地和大家研究遭遇戰的戰法。與清朝駐軍官員不同的是,他是**軍事思想熏陶的現代人,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與失,況且他們還是過路的客串軍隊,這不足千人的軍隊能搞什麼事出來?但是就算是全部拼光,也定要叫入侵者付出相當的代價! 在凌嘯看來,張北綠營兵受過良好的軍事訓練,但是十幾年沒仗打,就沒有一股殺氣,而御林軍剛剛經過一次死戰,殺氣頗濃,但是作為軍隊來說,團體協作的訓練就有些欠缺了。這樣一支混合的部隊,還缺少馬匹裝備,要想靈活機動地襲擊敵人的彪悍騎兵,很有難度。在和黃蕭鋒等人商議多次之後,凌嘯想了很久,都沒有一個頭緒。是沒有用的,後悔沒有帶來機關鎗更是於事無補。 凌嘯只是一個職業經理人,沒接受過軍事訓練和教育,唯一對他有些幫助的,可能就是商業團隊的執行策劃能力了。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三部曲,是一切事務處理的根本,在仔細分析了敵我實力之後,凌嘯還是不能像起點眾多主角一樣奇計妙謀,無師自通,唯有老老實實地做起了SOT分析。 strength(優勢): 我軍形跡暫時不為敵軍所偵知。 敵軍對我軍沒有主觀上的認識和瞭解。 全軍上下高度重視敵人,態度凝重端正。 weakness(弱勢): 我軍馬匹稀缺,糧草不多。 由於兵種和訓練原因,技戰術水平相對低下,作戰經驗也比對手少得多。 對盛京附近相當陌生。 偵察系統落後,缺乏專業斥候。 我軍總人數七ま八人,敵軍不下於五ままま騎兵,力量對比懸殊。 threat(威脅): 七比一的敵我兵力對比,一旦被纏上,後果不堪設想。 敵軍形跡與分佈我軍一無所知。 敵軍是久經戰場的百戰之師。 騎兵部隊速度迅捷,衝鋒起來威力銳不可當。 敵軍有相當專業的斥候,情報偵察工作完備。 敵人已經在此地潛伏和交戰相當時間,對地形,兵力分佈等瞭解得比我們多。 敵人依靠劫掠和繳獲,武器和糧草充足。 凌嘯把這三項分析仔細地看了半天,獨獨把opportunity(機會)空了半天,他也在苦思自己有什麼機會。這三項的分析表明,在客觀硬件上,我軍毫無半點優勢可言,甚至旗鼓相當都遠談不上,唯一可用的就是主觀軟件能夠有得發揮。 出於經理的決策直覺,凌嘯決定在「差異化」上想心思。多少小企業在大企業的夾縫裡,憑借差異化來細分市場,通過一個自己佔據優勢的一點,像釘一樣楔進市場去。難道自己就不能營造某種形勢,極力地避免自己的弱點,造成敵方的誤判,以使雙方在差不多的等級上對抗?想了一會,凌嘯覺得自己的思路是對的,應該作為一個本次作戰的戰略思維。 **說過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項羽勝多敗少,卻越勝越弱,他是戰略出了問題。可是光有了好的戰略,沒有強勢的執行力,也是白搭,很多跨國大企業就是倒在執行力上,執行力是一個戰術制定、運用、和監控的綜合表現。 那麼該用怎麼樣的戰術呢?凌嘯陷入了沉思。 要考慮具體戰術的制定和應用,凌嘯不是軍事人員,只能用職場和營銷理論了。現在凌嘯把敵人當成商業競爭對手來考慮,分析競手是與料敵機先有異曲同工之效。 如果同統庫爾發現了凌嘯的這支軍隊,會把凌嘯擺在什麼位置?這種態度直接決定了凌嘯享受同統庫爾給予的「待遇」級別。按照黃蕭鋒的介紹和自己對敵軍使命的分析,眼下同統庫爾進關是不現實的,那山海關不是那麼好穿越的。他最想的是應該是攻下盛京,或者襲擾四周,給康熙以一種政治和軍事壓力。但是奉天地形畢竟不同於草原,攻城就意味著只要一天沒攻下,或者他一天不離開,他的騎兵部隊也被盛京拖住一天。 大清在關外的兵力,可是還有吉林將軍和黑龍江將軍的三四萬騎兵。這次康熙很擔心葛爾丹背後的支持者--沙俄,怕他們趁火打劫,但是盛京危急之下,凌嘯認為康熙在兵力緊張之下,一定會調部分吉黑騎兵來援的。加上還有在科爾沁的五千歸化騎兵,可能已經在朝命下由豪成帶路殺過來了。 上述這些應該才是對同統庫爾的重要威脅吧。 在再次分析了一遍後,凌嘯確認無誤了。即使被同統庫爾發現,敵軍肯定也只是會給予自己一個「癬疥之疾,不足為患」的待遇吧。 哼!我凌嘯這次就利用整合營銷的思維,當好癬疥。人都是要求上進的,我就力爭做到癬疥的最高境界----「牛皮癬」! PS:各位書友,凌嘯升職後,忙些是肯定的,大家先收藏著,我依然要堅持更新!和小小職務比起來,太監和痿哥更是當不得的。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十三章 謀定而後動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夜空連寒星都躲到了黑幕幕的雲層裡。 多倫爾騎馬站立在一個小山崗上,眺望著半里外的遠處,在往盛京去的方向上,二十名騎術精湛的軍衛被他安排在沿途十里的地方。從亥時一刻起到現在的丑時三刻,多倫爾就一直守在這裡,想起凌嘯的所謂計劃案,他就有些心裡打鼓,行不行啊? 「來了。」多倫爾看到半里外燃起的火把光芒明滅明滅地閃著,睜大眼睛盯著那火光,心裡緊張地計算。「果然是計劃裡預計的五百左右騎兵。」多倫爾急忙勒馬往凌嘯他們駐紮的山包上馳去。 千夫長溪谷勒很有些火冒三丈。 上半夜的時候,這位千夫長正在百里外盛京南面的前諭家堡營地裡玩樂,接到斥候們報來的軍情,很不情願地從一個女的身上爬起來。同統庫爾了給他一千的兵力,任務是監視和消滅奉天南部方向上的援軍。溪谷勒罵罵咧咧地問清楚清軍援兵的情況,立即笑了起來。馬步混合的八百兵力,還有四十幾輛車的輜重糧草,居然也敢往這盛京闖來,太不把我們准葛爾帝國的精銳騎兵放在眼裡了吧。 因為還惦記著帳裡搶來的女,他只隨便點了個五百人,派了個百夫長率領,就要來消滅這股膽比腰大的清軍。騎兵們還未出發,溪谷勒就怒氣沖沖地趕來,「媽的,不識好歹的臭娘們,居然自殺了。兒郎們,老親自帶你們去宰光清狗!」 奉天的地域可不是草原上,現在還要靠著火把照明,騎兵晚上行軍就快不起來了,百里的路程也耗了個快兩個時辰。煩躁的千夫長發現了更讓他煩躁的事情。 這些該死的清軍斥侯跑得可真快啊。剛才他明明看到了遠處有火把一閃一閃地明滅不已,經驗豐富的他很懷疑是敵軍斥侯在活動,連忙派出了十幾個騎兵去搜索。等搜索的騎兵到達那裡,人卻早就跑了,隱隱一些微弱的遠去的馬蹄聲傳來,隨即很快聽不到了,追也追不上。 現在既然出現了清軍斥侯,那麼清軍應該離得不遠了。「老也派斥侯!」一聲令下,二十來騎領命而去。溪谷勒將騎兵分出一百騎來,擔任先鋒在前,自己帶大部隊在後半里緩行。他領兵出來的時候,還是很瞧不起眼下的這股清軍的,但是現在他不敢大意了,畢竟他也是身經百戰的人。 三個時辰的時間,夠凌嘯的軍隊做好必要的準備工作了。凌嘯之前命令大家晝伏夜行,其實速度很慢。他們沿途收集的鐵鍬,鐵錘,大鐵釘,木料用了四十幾輛車才能裝下。知道被敵人發現了之後,凌嘯迅速派出多倫爾帶人偵察敵情,另外的人被分成兩撥,緊張地忙活起來。 劉俊帶領二まま御林軍佈置高地工事,他們要把棺材釘一樣的大鐵釘釘好在打濕的木板上,做成了簡易的拒馬,環環兩圈擺在山包頂部的四周,同時還要沿著外圈做好些防箭的個人箭垛,在內圈擺上三百多個火把。 張北綠營則在黃蕭峰的帶領下幹起了土木活。人多力量大啊,整整三圈的壕溝不到兩個時辰就完成了。最外一圈的壕溝內寬口窄,一米來深壕溝鋪上木板撒上薄土,乍一看還真難發現。看到高高的幾圈挖出來的新土,凌嘯就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計劃周詳,敵人稍微細心點就會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 倒是黃蕭峰機靈,一個建議解決了問題,還變廢為寶。他們稍微把堆土推平些,再把山包上的枯亂草什麼的撒些上去,反正這裡也是個坡度極緩小山包,不是太刺眼和規則地堆積。當百把鐵鍬橫著半埋在這新土裡的時候,凌嘯禁不住多看了黃蕭峰幾眼,「越人才越陰險!」 剛剛完成了這些準備工作,敵人到達十里之內的消息就被多倫爾帶來了。 接到多倫爾報回的情報,凌嘯的精神為之一振,果然把我當成是「癬疥之疾」,只派了五百騎兵來。他馬上發出了命令。 「大家迅速到達各自的位置,檢查好坑道器械,然後點燃這山包頂的全部火把。等敵軍到達各自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 眾人領命而去。 凌嘯和兩百綠營兵留在了山包頂上。他渾不把多倫爾三人互道保重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馬上的這次戰鬥,只是對他的策劃商業運作計劃的一次檢驗。以前當經理的他也做過不少案,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如果計劃不周詳,判斷不準確,導致失敗的話,他凌嘯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凌嘯在制定作戰方案的時候,幾次更改自己的崗位所在,但是最後他還是把自己留在了山頂,一旦計劃失敗,他就不像在外圍的多倫爾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他考慮到眾人對自己的信任,和士氣的重要性,還是不顧劉俊三人的強烈反對,決定留了下來。 萬事具備,只欠一環了。這一環也是凌嘯很擔心的最重要一環,冷靜的將軍一定可以看出自己這外行的紕漏的,希望敵軍將領不會臉皮太厚! 「他們在罵我們准葛爾部兒郎和葛爾丹大汗。」臉龐憋得通紅的先鋒百夫長,看到率領後軍到來的溪谷勒,趕忙匯報。 溪谷勒遠遠奔馳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哄哄嚷嚷的對罵聲,無奈的是隔得太遠,聽不仔細,現在來到跟前,清軍的罵聲已經平息。看到火把通明的山包頂上偃旗息鼓了,這千夫長笑道:「這些***清兵,罵得你又聽不懂,和他們急個什麼勁?騎兵不太利於夜晚攻擊,反正天就快要亮了,到時候,兒郎們把他們的頭當尿罐使,自然就解恨了。」 百夫長撇了一下嘴,但是沒有反駁,心裡卻很鬱悶。他們用漢話罵,我們當然聽不懂,但他們是用蒙古話在罵我們是豬和狗,難道我們也聽不懂嗎?他正待要拍拍馬屁的時候,清軍又罵開了。 在路上,凌嘯編了些網絡上的經典罵人話,就要求所有的士兵向來自蒙古族的侍衛學習罵人的蒙語,出於隱蔽形跡的考慮,不許他們大聲罵。今天逮住了機會,士兵們罵得格外起勁。 溪谷勒聽了兩句就變色了,這些該死的清兵,竟然會用蒙古話罵人?難道是東蒙的援兵,他觀察了一下遠遠的清兵陣地,要是蒙古援兵,肯定不會有步兵的。他剛剛放下心來,就感覺到清兵罵的與蒙古人日常所罵很是不同。溪谷勒一擺手命令己方停止回罵,細細凝神聽了起來,微微費神品味一下,騰地一下火氣就飆了起來。 「葛爾丹的**小又小,玩女人時被人笑,拿根木棒充大吊,X得他媽拚命叫!。。。。。。。。。。」 溪谷勒怒火旺盛,我們尊敬的大汗竟被你罵成是無能的**胚? 「准葛爾男人被我閹,全部到皇宮當太監,准葛爾女人被我X,X完老們不付錢!。。。。」 溪谷勒怒火沖天,我們強盛的准葛爾民族競被你罵得這麼淒慘! 「你們的將軍是雜種,他老爸曾把母豬哄,一夜母豬懷上了他,你們將軍把地拱!。。。。。」 溪谷勒智商沒有怒火升的快,細細尋思一下,明白過來,滿臉的鮮血激盪在皮膚下,叫哇哇地罵著低級族罵,拔出馬刀,頭一個就衝了出來。 准葛爾騎兵的素質果然很高,怒火沖天之下,騎兵們自動分成三翼衝鋒過來。震耳的馬蹄聲,就像驚天動地的雷暴之災,撞擊著清兵的心靈。凌嘯可以感覺到所有的士兵都在顫慄,因為他自己的大腿也在做有節奏的肌肉跳動。這次和在科爾沁的那些沒有展開衝鋒的騎兵不同,開始加速衝刺的騎兵隊伍,就像一輛輛轟隆隆的戰車碾壓過來,叫人的心臟都緊縮成一塊鐵砣。 在很短的時間概念裡,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騎兵們已經接近到黃蕭峰的鐵鍬別馬陣了。凌嘯唯有祈禱上蒼,讓物理規律在這個時空裡完美地展現有效性,他卻忘記了,物理規律如果有效,上蒼就不存在。 當凌嘯如願已償地看到敵騎紛紛栽倒在地上,聽到地上因為慣性而翻騰的人馬慘烈叫嘶後,凌嘯在日後對黃蕭峰的評價裡總是少不了「陰險」二字。這廝的鐵鍬埋的方式很是精妙。越往陣地前沿,鐵鍬埋的越多越密,後面的越稀越少。前面的倒地騎兵,被後面的踐踏衝撞,後面的被前面的絆倒摔下,一時間陣地上人馬倒成一片。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十四章 大理寺少卿 前鋒往往是有「嘗鮮」機會的,經過了慢跑加速的騎兵們,在八百步左右的距離開始抽馬衝刺。火把的光芒在極快的速度下,顯得更加吸引注意力,騎兵們緊緊地盯住山包頂上的火光,卻忽略了翻飛的馬蹄下致命的鐵鍬把。 溪谷勒很慶幸自己不是靠騎術好才當上千夫長的,怒火燒的他踩鐙上馬的時候,手下已經有很多人衝了出去。他打馬開始衝刺的時候,前方的人仰馬翻地撞倒一大片,身為將軍,他馬上意識到了埋伏,同時大聲下令停下。騎兵們聽見了,也很贊同他們千夫長的命令,無奈慣性太大了,儘管他們把馬的脖都快拉得彎斷了,人和馬還是向前衝去,踐踏著前鋒們倒下的身軀,直到自己被絆倒在地上。准葛爾的騎士們將近損傷了一半,如果他們曉得自己是被鐵鍬把給別到在地上的,相信他們一定很想仔細地看一看原的鐵鍬,但是凌嘯的清軍沒有給他們機會。 凌嘯明白每一個計劃的制定和修正,是一個系統性的工作,一個環節的變動需要相應的調整。原本制定的計劃是,當騎兵們衝上山包時,在第一道蓋了木板的壕溝,四百名埋伏的士兵們按兵不動,利用第二三道的寬壕溝阻擋一下騎兵的速度,這時凌嘯帶領山包頂上的綠營兵連番射箭攻擊,同時外圍的埋伏士兵從背後出擊,形成夾攻之勢。到時候,把敵騎糾纏住是非常重要的,潛伏在三里外樹林的二百御林軍如果能及時地驅馬趕到,那麼凌嘯打贏這次戰鬥的把握將大大增加。 三百步的距離是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的,現在敵軍剩下的半數騎兵在鍬把陣前調整集結,凌嘯當然不能再用原方案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隨機應變往往是需要決策者能在瞬間表現的素質。凌嘯當先一腳踢在簡易拒馬上,「搬開它,衝出去,射箭!」 士兵們衝了出去,凌嘯卻和幾個擊鼓手留了下來,他的崗位是指揮。 颼颼颼--如雨弓箭的破空聲,在滿山的吶喊聲裡顯得微不足聽,但是它的殺傷力卻不可小覷,雙方的士兵不斷有人被箭雨奪取生命。溪谷勒的騎兵箭術了得,但是凌嘯的士兵們居高臨下,一時間都是勢均力敵。等到雙方都死傷了幾十人的時候,一陣山響的鼓聲傳來,很快就把溪谷勒的退意敲起來了,但是他們已經很難脫身了。 鼓聲是命令。聽到咚咚的戰鼓聲,綠營士兵們全都拋下了弓箭,抽刀出鞘,挺槍在手,向下面的騎兵們猛衝下來。鼓聲剛停,凌嘯就抓過一把鋼刀,健步如飛地向敵騎殺去。他已經履行完了指揮的職責,現在要做一個復仇者該做的事情了。 鼓聲也敲動了埋伏者的身形,一塊塊木板帶著浮土被掀在一旁,四百名綠營士兵像是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在從准葛爾騎兵的後方殺來。黃蕭峰身先士卒,大吼一聲「砍馬腿」,就地一個驢打滾,一刀砍在身邊騎兵的馬腿上。有樣學樣的士兵們即使沒有學過地趟刀法,也曉得低下身形,向敵騎的戰馬砍去。 叫苦不迭的溪谷勒後悔莫及,他後悔的是,在發現清兵的別馬陣後,還妄圖集結兵力,沒有及時退走。溪谷勒絕不後悔今天帶領騎兵連夜開仗。准葛爾是極為重視父系尊嚴的蒙古部落。真正來講,他們對於倫理方面的敏感度很低,你可以罵他母親怎麼怎麼,但是罵到他們的父兄和這些漢自身,就是對他們很嚴重的侮辱了。溪谷勒怎麼忍得住凌嘯那來自未來的花式罵法? 刀槍相交聲,受傷慘叫聲,吶喊殺敵聲,戰馬慘嘶聲,咚咚擂鼓聲,組成了一場戰場交響樂。一陣急急嗒嗒的馬蹄聲傳來,多倫爾和劉俊率領的御林軍騎兵出現了,他們把敵騎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溪谷勒曉得今天完蛋了,葛爾丹大汗飲馬黃河的雄圖偉業,他和這些士兵們是無法看到了。「投降免死」的吼叫聲響起,溪谷勒一臉猙獰,一邊揮舞著長刀左劈右砍,一邊嘶啞著嗓狂叫:「葛爾丹萬歲!准葛爾萬歲!」他可是連不痛不癢的辱罵都受不了的人,又怎麼會接受投降偷生的恥辱呢?對千夫長的死戰誓言,准葛爾騎兵們雖然應者寥寥,但是一種悲壯在他們心裡激盪,僅剩的百多人士氣大震,愈加強悍起來。迴光返照的敵軍居然臨死猖狂起來,溪谷勒叫聲剛落,就有兩個綠營兵被砍死。 「萬歲你媽的X!」凌嘯看到這種形勢,一聲悶吼,奪過身邊士兵的強弓,拔箭搭弦,開拉滿月。 「卡--颼颼颼颼!」 溪谷勒前胸後背插著四支箭,暗紅的血咕咕地直往外冒,他兀自不肯倒下,在一聲聲蒙語的「千夫長」的呼喚聲裡,向凌嘯這邊踉踉蹌蹌走來,一副想拉凌嘯墊底的樣。 凌嘯卻懶得理他,正一臉尷尬地望著四個三等侍衛,這些都是準備去科爾沁比試箭術的神箭手。眾人卻丟下凌嘯,一擁而上地砍死了跑出戰圈的溪谷勒,衝近剩下士氣狂跌的敵騎,一頓亂砍瞎剁,嚇得幾十個敵騎連忙跪地投降。 收拾戰場的侍衛甲一邊拖死屍,一邊怪異地笑著問軍衛甲:「你剛才看到了嗎?」軍衛甲怪異地笑著搖頭,轉頭怪異地笑著問綠營兵甲:「你剛才看到了嗎?」綠營兵甲憨憨地笑道:「不就是凌大人神力,把弓給拉斷了,絃線把臉上的血都彈出來了嗎?你們睜眼說瞎話。。。。。。。。」 晌午,劉二堡,鎮東劉姓祠堂。 「綠營陣亡一百十八人,傷二百二十四人,我御林軍陣亡四十一人,傷十人。殲滅敵軍自千夫長溪谷勒以下四百八十三人。無俘虜,獲得戰馬二十三匹。至於抄獲的其他物資請大人允許卑職清點後報上。」劉俊報上了戰果。 「想不到我們做了這麼多的計劃和準備,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卻還是沒佔到什麼便宜。漠北精騎,果然名不虛傳啊!」凌嘯感歎之下,也很是鬱悶,現在還是世界第一強國的清朝,怎麼打起仗來沒什麼絕對優勢呢? 「大人,不管怎麼說,這次在大人的率領下,取得了勝利,也是功勞一件啊!」黃蕭峰連忙奉承。他的綠營雖然傷亡較大,但是也不能怨凌嘯厚此薄彼,誰叫綠營是步兵的呢?再說了,沒有了這支官員很多的御林軍,自己的步兵早被滅了。看著凌嘯有些髒兮兮的紅纓暖帽,黃蕭峰就不由得想起了殺俘事件。早晨在鎮央,七十四個俘虜被凌嘯當眾殺了。難道凌大人不曉得獻俘的功勞,比用鮮血來染紅頂要好得多嗎?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是摸進城去增援,還是在外圍。。。。」黃蕭峰的話語明顯偏向進城。的確,凌嘯也是這個心思,實力擺在這裡,自己的能戰之兵不足三百人,還有大量的傷員需要照顧,進城去是最好的辦法了。 凌嘯知道這決定要早下,盛京周圍可是危機重重啊。同統庫爾的兵力分佈他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確定位置的敵軍,是在前諭家堡駐紮著溪谷勒的另外五まま騎兵。見識了准葛爾騎兵的驍勇善戰,他就明白當日在科爾沁是多麼的幸運。以凌嘯他們的本錢,是根本不可與五まま騎兵一拼的。 但是進城的話,傷員怎麼辦,帶著走肯定不現實,拋下傷兵,凌嘯又自覺還心硬不下來,儘管這段時間他殺人也殺得麻木了。正在心裡左右思量,多倫爾的一個斥候闖了進來。 凌嘯和眾人一驚,難道是前諭家堡的騎兵殺來了? 「大。。大。大人!歸化騎兵來了!」斥候口乾舌燥,結巴著沙啞的嗓說道。 豪成眼睛紅紅地抓住凌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個勁地道:「嘯弟沒事就好,就好啊,擔心死哥哥了。」凌嘯很是明白他的擔心,心裡很是溫暖。在這芸芸眾生裡,還有人擔心著自己的安危。凌嘯略微安撫了豪成,急忙拜見從科爾沁趕來的歸化騎兵參將,雖然互不統屬,但是自己的這幾百人還仰仗著此人呢。 凌嘯剛要行禮,從這參將身後閃出一人,大手對這凌嘯一擺,道了句:「凌嘯接旨!」定睛一看,凌嘯認出來了,原來是老熟人,一等侍衛、虎槍營副統領凌普。 「著凌嘯遷大理寺少卿。欽此。」聖旨短得令眾人有些意外。凌嘯一邊謝恩領旨,一邊心裡莫名奇妙。為什麼突然改我做官? 凌普按說是凌嘯在侍衛任上的上司,如今凌嘯也只是平行調動,本著不讓人挑刺的原則,凌嘯還是恭敬地給他和那參將行禮問候。凌嘯本待細細向凌普詢問些事情,可是凌普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對正在行禮的多倫爾等人吩咐,「奉太手諭,多倫爾,你即刻帶領御林軍返回京師,其餘事宜盡快交接。」 看著凌嘯等遠去的身影,凌普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這個傢伙害得自己背了十萬的外債,還把太爺的銀也糟蹋出大窟窿一個。等老先辦好大阿哥的事情,回來京城再收拾你! 卷一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三十五 子欲養而親不在 太妃石氏輕微的喘息激盪起胤礽很大的興趣,他從十三歲起就在太監們的啜攛下破了身,對女身體上的那些部位十分熟悉了。去年康熙冊封石氏為太妃,作為胤礽的正室妻,是他八年來同房超過十次的女人。想起以前在自己身下呀呀呼痛的宮女們,胤礽覺得索然無趣了,只有這個女人用讓人癢到心裡的叫聲,使得太感覺到強烈的成就和威猛,原來女人是成熟的才知情識趣啊。 牛喘嬌呼已畢,石氏溫柔地趴在胤礽身旁,溫軟的大腿緊緊夾住胤礽,輕輕地揉捏著他的臂膀,這個未來將君臨天下的男人,是她終身的希望和主宰。胤礽卻心思飄到政務上了,女人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父皇究竟打的什麼心思啊?抓了明珠押來京城又不許審問,更甚至派了武丹率領了一營御林軍看守著,閒雜人等不奉旨不得接近。看來皇上是對索額圖不放心啊,生怕外公把京城上下變成全支持我的了,那他老人家就只有在西寧當太上皇的份了。父皇您太多慮了,其實只要胤禔不再威脅我的太地位,我怎麼會威脅到您呢? 想起胤禔和他的舅舅明珠,胤礽就開心。你這哥哥總是仗著明珠的支持,自恃會打些仗,從來都不把我放在眼裡。這次真是老天開眼,你兵敗盛京,回來了也沒什麼功勞根基了,再加上明珠的垮台,嘿,拿什麼跟我爭?皇上雖然不許我動明珠,但是沒說不許我動他的黨羽啊,除了那個凌嘯因為剛立下了功勞外,其餘人都被我抓的抓,罷的罷,貶的貶,就算是那凌嘯,不也是被皇上削了暫時的兵權,弄去當大理寺的官少卿去了嗎?你已經樹倒猢猻散啦! 當然了,胤禔你最好別回來,我已經派了凌普去隨機應變,運氣好的話,你還真可能就回不來了,你可不要怨我,誰叫你不像老三老四老八他們那麼尊敬我的? 正自胡思亂想,柔軟的胸脯靠上胤礽的臂膀,上下摩挲著讓他十分舒服,一雙纖細無骨的小手捏住了要命的部位,一緊一鬆地撫握。抵不住那**的感覺,胤礽一個翻身,壓伏上去。 通州,驛館。 凌嘯和豪成送走了多倫爾,腦海裡還是充滿了震驚。明珠倒台了,被皇上抓起來關在天牢裡。 凌普是太的奶哥哥,而多倫爾是凌普的心腹愛將,很多話都是不避多倫爾的。從凌普興奮的話語裡,得知了京師消息之後,多倫爾猶豫了很久。他作為曾經同生共死的戰友,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凌嘯,他的處境很危險。 多倫爾是藉著送銀票的由頭來的。凌嘯在被調動職務後,他和回京的侍衛們結伴上路回京。既然再也不必到盛京去出生入死,凌嘯當即把科爾沁王爺送的兩萬兩銀票交給了侍衛們,作為御林軍傷亡人等的撫恤。前幾日斬殺溪谷勒時,從敵人的屍體上,大家搜出了很多敵人劫掠來的金銀珠寶,用於撫恤是綽綽有餘了。大家很敬佩凌嘯的為人,也很感激他統率大家殺出了一條生路,加上考慮到凌嘯回京需要很多銀走門路,多倫爾和劉俊商量了之後,還是把銀票還了回來,另外還加了幾件玉器。 凌嘯知道明珠最近一年會倒台,平日裡也很注意少和他們來往,但是在別人的眼裡,他這也姓納蘭的,就是明珠的黨羽。想起了前路的渺茫和危機,凌嘯很是不安。倒是豪成一句粗線條的話,震醒了他,「管他球毛,咱們哥兩個只要忠於皇帝,誰也拿我們沒轍。」是啊,雖然歷史發生了些變化,但是康熙那寬和包容的性沒變,否則怎麼會有抓而不審的道理,只要自己暫時能給康熙一種愚忠於他一人的感覺,應該沒有危險的,至於將來自己能「忠」多久,天知道? 來迎接勝利之師的官員們到了驛館,這些人裡,什麼禮部兵部吏部的凌嘯一個不認得,就算是侍衛處的代表,凌嘯也很臉生,看來京城裡人事變化真的很大。但是迎接的一個吏部官員給凌嘯和豪成一個晴天霹靂。 「四等御前帶刀侍衛豪成之父因火災辭世,部令:其豪成食雲騎尉雙俸解職丁憂百日,其侄大理寺滿少卿凌嘯素服守孝二十七日後到職視事。」 德隆多死了?德隆多死了。 豪成悲痛地呼天搶地地倒在地上痛哭,凌嘯則完全愣住了。德隆多雖然身體不好,又這麼大的年紀了,病倒去世都有可能,但是因火災去世怎麼可能?那一片的四合院裡,家家相連,一旦一家燒起來,全胡同都可能燒掉。如果火是別家先起來的,那救火聲還不驚醒細心的老陳?財物或許搶不出來,命總該保得住吧?如果火是從自己家燒起的,就更加不可思議了,臨出發的時候,他們兩個可是反覆交代過老陳的,注意好火盆的位置,食物的新鮮等等,甚至還要求老陳去買些奴僕丫環之類的。 在眾人的勸慰下,凌嘯扯著豪成急馬而馳,趕回家裡。即使過去了一個月,這裡的廢墟依然沒有清理完全。黑漆漆的殘柱立在原址上,地上的灰燼在雪水裡一片黑色的泥濘,豪成回到這裡,點點滴滴,滴滴點點,往事一擁而上地把悲痛頂上尖峰,他滾到泥濘裡,拚命扒拉著殘柱斷垣,嚎哭直到暈厥過去。凌嘯心下雖然也很悲痛,但是看到豪成的樣,他不得不忍住傷心的肆意,因為這時代裡他還有個哥哥需要他照顧。 多倫爾和劉俊在回到宮辦完事務後也趕來了。看著苦勸豪成的凌嘯,他們連忙去聯繫安排了一個客棧,包下了一個**的小院,把兩人拉扯到這裡。順天府的主管官員也來了,向凌嘯和豪成解說當日的經過。來的倒是熟人,順天府品巡檢昌傑峰。 從昌傑峰的話語裡,凌嘯和眾人知道了一些當日的情況。 「當日時時分,卑職正帶領巡捕兵士在西直門一帶巡街,聽到鑼聲報警,急忙趕了過來,前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火勢就蔓延到了十七八家院了,救也救不及了。事後因為火災的損失實在太大,死了將近四十人,還有兩位大人的父親,我們順天府可不敢怠慢。經過近半月的調查,終於排除了人為縱火的可能性,因為有人看見火是從豪大人府上開始燒起來的,而且在事後,從豪大人父親的臥房裡找到了三個火盆的鐵殼,估計是老人家天寒怕冷,多用火盆失火造成的。老人家和一位僕人的遺體都好好地躺在地上,仵作沒有檢查到有什麼傷痕。後來當時還在京城的容若大人,幫兩位收殮了遺體,就葬在大鐘寺外的墳塋崗。還請兩位大人節哀順變。」 看來事情只能是這樣的,凌嘯不得不相信了官方的調查結果。 凌嘯遣走了昌傑峰,向眾位同僚致謝,約定了三日在這小院裡設靈堂祭奠,至於一應雜事,都交給了自告奮勇的劉俊。眾人帶著豪成,買了花圈香燭紙錢,隨凌嘯到墳塋去哭拜一番。 凌嘯在這時代裡認識的人不多,容若、忽靈赤、術裕、固韜等人都隨聖駕去了西寧,其他有道理能請的都請了。章彭貝勒府的幾個爺們小姐,已經當上太醫的城老頭,還有就是一干侍衛裡的在京同僚,稀稀拉拉的沒有二十人。倒是豪成自小在京城裡長大,狐朋狗友來的倒是不少。 蘭芩和雅茹是隨佟性來的,佟性輕聲安慰了凌嘯幾句,就上祭去了。雅茹看了看這自己昔日的奴才,也安慰了凌嘯幾句,就向豪成走去慰問。蘭芩一臉同情地拍拍凌嘯的肩,遞過來一張銀票,溫聲道:「師傅離京一月,伯父就陰陽相隔,還請節哀順便。老人家們都是為後人好的,白事不需要鋪張,他在天之靈定不會怪你們的。如今你們納蘭一族艱難,過後的門路還是想辦法走一走。這點銀是弟的一片心意,希望師傅勿要拒絕。」 在凌嘯這明黨分的家喪時候,這幾位能來,他凌嘯就很感激了,如今蘭芩的一番話,凌嘯就更是溫暖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隨便應承下來的徒弟竟是一個情義女。剛送走了他們,城和一人挽手從院門進來,原來是顧貞觀。剛剛寒暄兩句,正要把兩人請進屋裡,一大群人擁著一位公上門了。 凌嘯愣了一下,連忙上去迎接致謝。 凌嘯是朝廷的四品官員,豪成是品侍衛,這品級在京城雖然算不得什麼,但是四品在整個朝廷裡,已經是級官吏了,兩人又還立了功勞,所以在慣例上,禮部還是派人來致祭慰問。 貴氣逼人卻溫和如春,眼前的這個年輕公紮著黃帶,手拿著一柄和著的流蘇折扇,說不出的倜儻雅。凌嘯見過這位十七歲的貴人,他可不是什麼公哥,他是八阿哥胤祀。 Ps:年底明月很忙,每日晚上堅持更新,謝謝大家支持!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十六章 夢繞高堂最可哀 八阿哥胤祀尚未被封王,剛剛開府建衙的他,還只是個貝勒。由於從小就很喜歡研究藝的「禮」,胤祀年前被康熙派往禮部習學部務,這次他能來就是給了凌嘯天大的面。被凌嘯請進靈堂,代表禮部做完相應的部祭儀式,胤祀被凌嘯請進了後堂奉茶歇息。 胤祀滿臉哀容,「凌大人、豪大人乃是國之良臣,我滿人的楷模,以五百御林軍大破四千敵寇,全了朝廷扶蒙之策,彰顯我大清的赫赫威嚴。此次府上變故,令人嗟歎不已,還望兩位大人節哀保重。」 凌嘯兩人連忙謙虛致謝不已。官面話畢,胤祀才顯現出「八賢王」的潛質,溫和地拍拍凌嘯的肩膀,道:「凌大人,如今人言可畏,大人定要善自保全啊,大人究竟是不是和明黨有所勾連,我想,濁者自濁,清者自清,那是別人用言語擺不下去的。慢說我這習學部務的都在旁邊看著,就是其他管事的阿哥爺們和滿朝的武百官,都是心裡明白的。父皇聖光燭照,又如何不曉得凌大人一片公忠體國?且放了心,如若真的有人定要構陷大人,胤祀必定說話的。」 凌嘯心裡一緊,交淺言深啊,典型的露骨招攬。也許是年紀尚輕,胤祀說的話,沒有些掩藏,但是依然讓人心裡舒服得很,如沐春風。 開玩笑,表面上看來,自己根基甚淺,既然到雍正那裡去可能有危險,太又好像很忌恨自己,有一個日後權勢滔天的八爺罩著,應該好混,但是以後老八會倒霉,雖然那也是二十五年以後的事了,可是畢竟自己不能站錯隊,跟錯人啊? 凌嘯不敢有所表示,連忙道:「八爺的好意凌嘯感激不盡,不為八爺這份保全的心意,單說您看得到奴才對皇上的忠心,奴才就覺得心無鬱結了。如若真的有那麼一天,還要多多依仗八爺了。」 凌嘯一番含混的話語應付過去,胤祀倒也無所謂,他也不指望得到什麼承諾,今天他只是聽了雅格布的建議,來向凌嘯示好來了。胤祀因為母妃地位低下,沒有大門大戶的舅家支持,平日裡頗受了些輕視,心裡很是有些出人頭地的想頭。他年紀幼小,剛剛開府建衙,前面頂著個哥哥,要不是老早夭,這次封貝勒都還輪不到他呢,能拿什麼去和哥哥們爭奪收攬門人? 「兩位大人如今府邸毀於火災,新建一事,想來是不需要胤祀幫什麼忙了,但是奴僕雜役,丫環答應的,一應所需不便,盡請知會胤祀一聲。照顧好良臣功勳,也是我禮部應管之事啊。」 凌嘯連忙再次致謝,豪成也感激的淚流不已。 送走胤祀的時候,胤祀將一張千兩的龍頭銀票塞入豪成的手,還未等凌嘯謝絕,胤祀一擺手偕禮部眾人登轎而去。無心去向禍福得失,凌嘯連忙把城和顧貞觀請到後堂,上茶致謝。 城終於如願進入了太醫院,雖然臨到老才當上了杏林裡顯要的醫官,但是太醫院裡的哪個不是一大把年紀?老爺很是世故,什麼無須泣血望親,什麼無須捶胸頓足的,滿口的安慰勸解,倒把早就沒哭泣的豪成凌嘯二人弄得很是慚愧,自己沒做到這樣悲痛是不是很不孝?顧貞觀致祭關懷的方式倒是很雅,親手奉上了一副輓聯。 喝茶寒暄一番,凌嘯就發現顧貞觀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講,當下不動聲色。果然待城告辭,豪成相送之時,顧貞觀留了下來。覷著四周無人,掏出一封書信,道:「性德前些日隨駕西征前,交給貞觀一封信,要我妥加保管,待你回京,須親自轉交於你。」凌嘯很感激容若高義,幫他兩個收殮德隆多的遺體,連忙打開書信,細細閱讀起來。 看完書信,凌嘯呆若木雞。顧貞觀見他木然,連忙叫喚他幾聲,凌嘯緩過了神來,一躬身向顧貞觀致謝道:「多謝先生傳書之情,但望先生勿要詢問,此乃凌嘯的私事,先生勿怪。」說完藉著香案上的燭火,將信燒成灰燼。顧貞觀是謙謙君,以為是他們之間的隱秘,也不強求,既已完成容若所托,自告辭而去。 天黑了,約好明日謝祭宴的地點時間,來祭奠的人已經來散差不多了,豪成和凌嘯總算消停下來。看著累得躺在床上的豪成,凌嘯欲言又止。凌嘯想了一想,還是做了決定。他幫豪成蓋好被窩,溜出了客棧。出了客棧門口,拐到一個胡同口,他準備隱匿一下身形,觀察有沒有人跟蹤他。還好,街上人群雖多,但是都是來來往往,行色匆匆,沒有什麼扎眼的人物。 胡同口的幾個乞丐兒一臉詫異地看著凌嘯,這人太怪異了吧,貼著牆根望街上看什麼?管他呢,有人就要錢,是乞丐的職業操守,一群乞丐圍著凌嘯討起錢來。凌嘯丟出一錠銀,繼續望街上看去。觀察了一會,凌嘯確定無人注意他,連忙向老宅走去。 「嘯弟,為兄乍聞噩耗,悲慟不已,兩弟盡忠於外,為兄只能代為收殮令高堂。望嘯弟豪弟歸京後節哀順便,善自珍重。兄即日將隨駕西征,無緣為弟等同守靈堂,甚以為憾,唯一事在說與不說之間,頗是為難。說則恐嘯弟意氣用事,徒惹禍事,不言之則恐弟罪人而不自知,使強敵環伺左右然殊無防範。兄收殮之時,覺令高堂遺體平直若僵,凡活焚之人,必負痛掙扎,以致遺體強烈曲彎。兄異之,以手探其骨,則覺二人頸骨斷裂如渣,甚若無骨,乃力大善鬥者方可致於此。兄斷言此必是謀而殺之。本待親自探查,無奈皇命已下,兄唯有不動聲色,殮之。嘯弟萬不可輕舉妄動,妥加防範安危事。待為兄歸日,從長計議。」 容若的信件讓凌嘯驚憤至極,這也應證了隱隱約約橫在凌嘯心裡的懷疑,德隆多果然不是失火身亡的。殺人著,無非酒色財氣四字,酒色可以排除掉。謀財害命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但是盜賊會對兩個老人家動手滅口的可能性太低了,況且容若也說了,致命的傷勢是「力大善鬥者」劈碎頸骨所致,這種力大善鬥的人做盜賊的可能性更低了。至於「氣」,德隆多以前得罪什麼人,他凌嘯不曉得,但憑著德隆多那老實坨的性格,凌嘯可以斷定都不是要殺人滅口的怨仇。再說兒和侄都是朝廷的官員,尋常的人還真沒膽胡來。思來想去,凌嘯都隱隱覺得事情像是他的冤家做下的。 到了西直門,離宅還有半里路左右,凌嘯看到城門邊上的幾個乞丐正在爭奪一塊狗肉,心下猛地一驚,冷汗直冒。強壓下回頭的衝動,凌嘯折向大鐘寺方向而去。 真正的乞丐連狗肉都爭搶,自己在客棧那裡扔出一錠銀,那幾個乞丐卻毫無爭搶,如果不是他們風格高尚的緣故,那麼他們就不是真正的乞丐! 裝著去延請和尚們做法事,凌嘯來到大鐘寺。一口大鐘依然如同後世一樣立在山門之內,二十一世紀曾在聯想橋一帶上班的凌嘯經常來此遊玩。此刻的凌嘯卻沒有心思去撫歷史思未來,餘光裡瞟見寺門外跟蹤的人影,凌嘯索性就求見方丈,反正為枉死的德隆多做做超生法事,凌嘯的心裡會覺得心安些。 剛剛和寺裡談妥法事一事,凌嘯出了方丈的門,就看到了多倫爾。凌嘯算來算去只有兩個得罪了的勢力,要麼太,要麼雍正。但是不管是哪個,就沖同生共死的情分,凌嘯都不相信會有多倫爾的份。凌嘯和驚異的多倫爾打聲招呼,寒暄一下,凌嘯就往回走去。 這一路上凌嘯忍住了抓個跟蹤者的衝動,一來是在大街上不好動手,二來呢,凌嘯吃不準對方有幾人,自己是否敵得住。回到客棧,豪成依舊鼾聲如雷,凌嘯幫他再次蓋好被,坐在床沿想起了心事。想到有一個「力大善鬥者」可能正環伺在自己周圍,在這威脅下還能無動於衷的人,凌嘯承認不是沒有,但他絕對不是。 凌嘯很有些無助,莫名奇妙弟想起了手槍,如果一槍在手,安全肯定是大大的有些保障。槍是沒有的,但這時代火銃已經有了,想起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人一黑銃給幹掉了,凌嘯就煩躁。不要說我沒有也不會造防彈衣,就算有,自己也不能老穿著,就算老穿著防彈衣,別人不會往你腦袋上打銃嗎?太沒有安全感了! 換了個思路來考慮問題,康熙為什麼沒有被銃打?因為他掌握了「勢」!他是決定別人生死的主宰者,在他的強勢政治軍事和經濟威懾下,別人早就斷了危害他的念頭,即使起了這念頭,也很難操作啊,保護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對!凌嘯在豪成的鼾聲裡想清楚了。首要的是分析和查清出誰才是兇手,然後推斷出對手可能的目的,隨機應變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是最有效的還是掌握一些自己可以掌握的「勢」。 忙碌了一天,凌嘯還是感覺到一陣倦意的襲來,強迫自己保持警醒的他,幾乎是半睜著眼誰入夢去。夢裡面德隆多真的是音容宛在,間或浮現出爸爸媽媽的生活場景。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十七章 橫看成嶺側成峰 這守孝的日裡,凌嘯和豪成深居簡出,盡量留在客棧之內閉門居喪。對於是否把德隆多是被謀殺的消息告訴豪成,凌嘯很是猶豫不決,原因也是和容若的考慮一樣。說給他聽了,怕他年輕氣盛,徒惹是非。不說,又怕他蒙在鼓裡,毫無警惕。左右難為之下,凌嘯選擇了折的辦法,他只是告訴了豪成,因為自己以前的仇家可能會找上門來,要豪成保持長期的警戒。豪成曾經和凌嘯聯袂親手幹掉了劉含章,自然也明白凌嘯的意思。他也是京城裡混大的人,雖然凌嘯不肯告訴他這段怨仇的具體情況,但是現在還能威脅到已是四品官的凌嘯的人,定是很不簡單。豪成也不追問,他早就被堂弟所折服,凌嘯不說,自有他不說的道理,失去了父親,豪成已經成熟多了。 其實凌嘯這些日裡就在不停地分析和考量,究竟是誰殺了伯父。老實話,凌嘯最懷疑的就是雍正的粘桿處。太柔弱無能,他時時都在康熙的眼皮底下,未必有機會建立私人的秘密力量。而且太要對付自己的話,多的是行政的力量,他只要發話,手下人構陷栽贓,聞風彈劾,樣樣都可以輕易搬倒自己。太是沒有必要用這種殺人手段的。只有行政上力量還不夠,又已經擁有秘密班底的年輕雍正,才會用上這種方法, 對於這點,凌嘯幾乎到了肯定胤禛就是兇手的地步。 一種濃烈的仇恨從凌嘯的心底湧了出來,直到這仇恨灼傷了凌嘯的心靈,他咬著牙出聲道:「雍正,總有一天,老要你血債血償!」話剛說完,凌嘯就愣住了,難道自己要幹掉未來的皇帝?想了想,雖然雍正的手下上次就在凌嘯眼皮底下殺了很多無辜的人,但是這次終究不同,死的是自己的親人。凌嘯恨恨地道:「只要找到證據是你幹的,你死定了!」 凌嘯正式到大理寺報到的日到了。 大理寺是清朝平反刑獄的機關,和刑部、都察院一起被稱為「三法司」。設三品滿、漢卿各一名,四品滿少卿一位、漢少卿兩位。凌嘯聽到自己成為大理寺滿少卿的時候,也是不可思議,好端端的武官一下去擔任司法官,專業完全不對口啊,要曉得自己連大清律都沒看過一頁啊。可是這是皇帝老從西寧前線發來的親筆的聖旨,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換上了官袍服的他,來到大理寺,在辦理相應手續的時候,很是奇怪。按理說他這大理寺的二把手來了,那兩個主官好歹要接見安排一番才對啊,可是自始至終,除了一個五品的左寺寺丞接待自己外,沒有一個四品以上的人搭理自己。凌嘯被引領到檔房,那個左寺丞也不太恭敬地告知他,大理寺卿早已安排他分管檔房。凌嘯才明白自己被貶了,因為被人認為是明珠一黨,他被貶黜到這裡來守檔案了,這裡的官員也因此面都不想見自己。一種憤怒騰上了凌嘯心頭,老剛剛立下了功勞,卻被弄到這裡清檔案吃灰塵? 胡亂混過了一日,凌嘯悶悶不樂的回到客棧,陰魂不散的監視者仍然若隱若現,搞得凌嘯火氣翻騰。大庭廣眾下,他衝到兩個乞丐打扮的探面前,一擼衣袖,揮拳就打,下手的狠毒連他自己都覺得瘋狂。官袍在身的好處是,狠狠扁了兩乞丐一頓,乞丐偏偏除了求饒以外,不敢一絲反抗,四周的路人也是基本不管這閒事。當官的毆打乞丐,天經地義啊,誰叫這二者的身份貴賤相差這麼遠的。凌嘯打得手都疼了,曉得對方可能有硬氣功之類的護體功夫,也懶得再打,一口唾沫啐出,揚長而去。 感覺自己受到康熙的不公正待遇,凌嘯今日才如此地放蕩形骸,他可沒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思想覺悟。現在發洩一番,凌嘯也覺得舒服了些,「活該你們這些老四的狗腿。老打了你們還不是白打?」 沒有過多久,凌嘯就曉得冤枉了胤禛,至少是在探一事上冤枉了四阿哥。 才進小院門,門口的幾匹馬,告訴了凌嘯有客上門了。容若哀愁滿面地在靈案前進香致禮,豪成在一旁答謝還禮。「容若大哥!」凌嘯上前一把抱住容若,看到這位他很敬佩的詞人族兄,凌嘯有些哽咽了。凌嘯很感激他為自己兩兄弟代盡侄之孝,收斂伯父。明珠垮台,凌嘯一點都不擔心容若的安危。在他原來的歷史上,康熙就是因為寵護容若,而饒過了明珠,僅僅罷官了事,容若去世之時,康熙親自扶柩痛哭,哀至痛絕。凌嘯相信這次容若和明珠也不會有什麼災患。 寒暄一番,凌嘯才明白康熙並不是因為容若而饒過明珠的。康熙認為明珠力主削三藩、收台灣,畢竟是功大於過的,這次派了容若回京,一是探視和撫慰明珠,二是怕有人陰謀謀害明珠性命。凌嘯不禁很是感歎,難怪終康熙一朝,那麼多的人願意為康熙賣命,他對於臣的示恩包容很是能團結一批死忠臣。 豪成因為還在丁憂期間,不便出門,凌嘯就送容若回府。把隨從丟在身後遠處,兩人並馬行在夜色降臨的大街上,凌嘯趁機把對於德隆多遇害一事的分析告訴了容若,對於容若,他是充分的信任。容若聽後,他很是驚訝胤禛的秘密力量,胤禛開府建衙不過三四年,就有這般規模,的確駭人聽聞。思付了一會兒,他同意凌嘯的分析,他也認為太是優柔之人,康熙看管教育很嚴,幹出這種事的十有**是老四。容若雖然淡薄名利,但他不愧是宰相之,又常年在權力心邊上耳聞目睹,他提出了些自己的想法,使得凌嘯如醍醐灌頂。 「嘯弟啊,四爺這人是很喜怒不定且暴躁急性之人,如果真的認為你對他有了威脅,早就不惜一切地要置你於死地了。如今只是德隆多遇害,你卻沒有任何受到襲擊的事情,這當頗有些怪異,說不通啊。為兄不敢妄自猜測,但是可以肯定一條,至少他沒認為你知道他的秘密。其的蹊蹺,你平日裡注意些安全,慢慢地察探吧。」 容若有個問題沒有問出來 , 只是在心裡問道,「如果真是四爺干的,你準備怎麼辦?」既是問凌嘯,也好像是在問自己。 想起了一件事,他覺得應該提醒凌嘯一下。 容若望望四周,壓低聲音到只有兩人聽見,「這世上並不是只有四爺一家有秘密班的。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作為一等侍衛,為兄就知道大內裡面有一個專門的偵知處,是由武丹和海關總督魏東亭負責的。主要職責是偵知情報和執行特殊任務。這次就是偵知處查到,有人要不利於我父親,皇上才派為兄回來保護的。」 容若的言外之意,凌嘯可是聽出來了。想不到千古一帝的康熙也並不是歷史上的坦坦蕩蕩啊,他的四兒不過是承父業罷了,日後的所謂「血滴」最多是繼承後有所發展罷了。可是令凌嘯大惑不解又驚懼萬分的是,為什麼監視我啊,你康熙連明珠都不追問罪責了,我這新來的小蝦米怎麼有資格享受你這麼高規格的「禮遇」呢? 容若卻不在說話,有很多事情,他希望凌嘯自己去悟,畢竟傾軋翻覆的官場宦途,靠的還是凌嘯自己。 他把話題扯到了大阿哥胤禔的身上,和這個表兄雖是主僕有別,但是容若還是很關心他的生死的。凌嘯把自己推斷出來的結果告訴了容若,胤禔的生死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一點,他沒有被俘。否則,同統庫爾一定會利用胤禔大做章的。容若聽罷虛歎一聲,也無話可說了。胤禔貪功冒進,以至於兵敗失寵,也怨不得別人。其實容若心裡甚至隱隱很是解脫的高興。沒了這位大阿哥,他納蘭家可以遠離黨爭嫡爭,或許結果會更好。 來到如今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明府,凌嘯隨容若進去拜見了明珠夫人,安慰致謝一番,就隨容若來到露華樓。這裡昔日高朋滿座的繁華也已不見,只有容若的弟弟揆敘和顧貞觀在聊些藝,見到容若回來,大是驚喜交集,顧貞觀更是淚如雨下,他可是時時擔心著容若的安危啊。 揆敘這人凌嘯記得歷史上的描述,才華極高,人品極爛!他比容若小上很多,還是一位小公哥。這位明珠的二公看到大哥的回來,極是高興,連忙詢問營救父親的計劃。等到容若講了康熙的聖意,眾人都歡呼雀躍起來。 容若的妻盧氏也挺著大肚來拜見夫君,凌嘯突然想到這位嫂在歷史上是難產而母俱亡,嚇了一跳,本能地問了句話:「嫂夫人何時臨盆啊?」一句話問得盧氏滿臉飛紅。倒是容若哈哈笑道:「皇上皇恩浩蕩,本次也有讓我回來照顧妻臨盆娩之意啊,嘯弟,就在十幾日之間吧!」 眾人急忙恭喜道賀,容若見妻有些倦意,連忙讓丫環扶她回房。眾人哪裡還會叨擾他們久別夫婦,連忙告辭。容若也不挽留,送了出來。凌嘯覺得很不放心,自己這麼敬重的一位大哥,怎麼忍心看他亡妻喪,但是自己又不是什麼婦產科醫生,即使自己是醫生,也沒有相應器械,可以幫助容若的妻。敵不過心存的僥倖,凌嘯對容若提出了,明日搬來容若府上住上幾日,直到他喜添貴之後才會走。 容若卻滿臉嚴肅地拒絕道:「嘯弟的一片心意,愚兄心領了。這麼跟你直說了罷,皇上的偵知處觀察你,未必是壞事。據為兄侍駕所聞來看,皇上應該是在考核你。你兵回科爾沁,以寡勝多的消息傳到西寧,皇上高興得直呼-果乃格爾楞之後,將門虎啊-。我阿瑪作為一黨黨魁,明黨之謂,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皇上考核你,就是看你是否陷進了這明黨,如果陷進去了又陷了有多深。你我兄弟一場,偶來一趟,皇上定然不怪,但是居留數日,則百口莫辯啊。你既然呼我聲大哥,此事我來作主,毋須逗留!」 一番話說得凌嘯驚異不已,橫看成嶺側成峰啊,事情原來可以這樣分析?康熙竟然曉得欣賞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十八章 揮手無可從茲去 既然康熙讓自己在大理寺守檔案吃灰塵,在冷處理接受調查,而老四那裡又一時之間查不到證據,報仇也需要實力,凌嘯索性把這些事情放了下來。 他還有很多銀需要花呢。 上次的兩萬兩銀,除了放在家的銀票被燒了以外,喪事用度之後,凌嘯兩人還剩下五千兩。這次去草原,凌嘯又弄到了兩萬兩和一對翠玉馬,這個翠玉馬凌嘯拿到琉璃廠去估算過價格,也不下萬兩銀的價值。 賣了翠玉馬之後,捏著三萬多兩銀票的凌嘯盤算了一下,以一百兩相當於二萬元人民幣的比例折算下來,自己相當於擁有七百萬人民幣的財富啊。怎麼看,凌嘯也是個有錢人了,有錢不花簡直就是笨蛋了。 第一件事當然就是買宅,兩兄弟總要有個窩啊。前些日拜託了劉俊打聽一下有無合適的宅,今天劉俊就回話了。東直門外有間大宅要賣,價格還很便宜。從大理寺公幹結束回來,凌嘯就和劉俊一起去看宅。 宅是一個致仕退休的工部侍郎變賣的。八千兩銀的價格,對於佔地十來畝、有花園涼亭、裡三進外三進的豪宅來說,不用賣主解說,凌嘯都覺得便宜啊。二十一世紀那百來萬還只能買個三室一廳呢。唯一遺憾的是,宅太大了,住兩個人簡直是奢侈啊。凌嘯當即砍價,最後雙方以七千五百兩的價格成交,只待明天雙方到順天府繳稅換契就可以交易完成了。 豪成因為還在丁憂守制期間,受到了很多禁忌,所以一應的修繕整理事宜都需要凌嘯來幹。偏偏清朝官員的作息時間很不人性化,半月時間才能休息一天,還好凌嘯在大理寺不過是閒差,有機會他就偷跑出來干私事。 凌嘯府裡缺少奴僕丫環,就兩兄弟住著,很是冷清和不便。雖然八阿哥胤祀說過要給凌嘯撥些丫環雜役的,但是凌嘯卻不敢接受啊,那還不是放些眼線在自己身邊監視著,凌嘯還沒有蠢到抓個虱往頭上放的地步。向同僚們一打聽,就興沖沖地往人市奔來。 廣渠門外的安德胡同,是北京城裡的人市。這裡的人**易絕對是合法的,還有順天府派駐的專門官員在現場辦公,為買賣雙方出具契約和收繳買丁捐。稍微逛了半圈,凌嘯就很受震撼。 來自各地的人口販、京城的官家教坊、個體自賣的貧苦百姓,把這裡弄得熱火朝天,各種人**易形態都在這裡集體現。看來康熙盛世也不是就真的如想像那麼強盛,至少在民生方面就是如此,否則哪裡來的這麼多人賣。 男人和女人是在不同的區域賣的,根據順天府的規定,人口販只許賣男僕,官家教坊只經營賣女僕,而兩者的競爭者就是自我賣身的「個體戶」了。那些跪在街頭巷尾,衣衫襤褸的賣身者,價格上要便宜一小半,能夠自己賣自己,也許是他們唯一的人權了。 凌嘯先從男僕看起。一般有著門面的都是專業的人口販,賣的都是外地人,普通青年男僕的購買價格,只要是體格健康的,五十兩銀一個,而年老或年幼的蒼頭和小廝,價格便宜的只要三十兩。不過凌嘯絕不會買這些人口販的「貨」,絕對不會讓「介」賺那骯髒錢,儘管他們有退換貨的「三包保證」。既然總是要買人,凌嘯更想選擇那些掛著「賣身葬母」之類牌的「散戶」,希望能救人於水火,這樣一方面可以救他們家的急,又可以保證買來的人對自己忠心些。 不過當凌嘯看了官方教坊所賣的女以後,決心很快就動搖了。 相比外面跪著的那些面黃肌瘦的貧家女孩,這裡的女孩更加賞心悅目。一來,這些教坊賣的要麼是些犯罪官宦家的丫環,要麼是宮辛者庫的犯過宮女,本來就見過些世面,又受過大門高戶的教養,氣質和模樣很有優勢。再者,教坊善於調教和包裝,只要客戶進門,那教習嬤嬤一揮手,這些穿著不俗的女孩們立即琴瑟笙簫陽春白雪地演奏起來,鶯鶯燕燕的很是撩撥凌嘯的心神,凌嘯忍不住想入非非起來。 凌嘯坐在椅上,靜靜地看著表演。這個來自於現代的年輕男人,在缺乏了現代法律系統的約束後,面對可以任意買賣奴婢,主宰他人生死命運的封建社會制度,說句他的心裡話,他現在覺得很爽,因為至少他屬於人上人的統治階級。看到這麼多的美眉,正盡力地賣弄著歌喉琴藝和舞技,等待自己的挑選,他就有強烈的優越感。只要他一付錢,小指頭一勾,就可以為所欲為,而且這就擺在眼前,馬虎可以實現,比起意淫,不曉得要真切到哪裡去了。 幾個嬤嬤們交換下眼色,都是一聲歎息,這位公眉清目秀、溫爾雅、氣宇軒昂,可惜有些漏下巴,不然為什麼關不住口水呢?樓上傳來了一聲女的尖叫和男的怒罵,驚醒了凌嘯。他抬眼往樓梯上看去,一個衣衫被扯歪的女孩,披頭散髮的從二樓樓梯口跑了出來。咚咚地樓板聲響起,凌嘯急忙道:「小心!」 可惜那女孩還是腳下一滑,摔滾了下來,直滾到驚得站立起來的凌嘯腳下。凌嘯連忙扶起她,所幸這樓梯不長,女孩看似沒有大礙,她還能動彈。凌嘯撥開她那遮住面容的青發,一種時空的虛幻感覺傳來,搞得他腳底一軟。 在這個時空裡,有一個女孩,在不笑的時候,很像雲兒。如今這個女孩就躺在凌嘯的腳旁,微蹙的眉,含淚的眼,細白牙緊咬的紅唇,都顯示她沒有笑容,所以她很像雲兒。凌嘯很快清醒過來,眼前的女孩並不是雲兒,一瞟樓梯口罵罵咧咧著下來的幾個人,凌嘯扶起了這個曾經見過的宮女,把她按到椅上坐下。 領頭一個紈褲弟破口大罵,「小臭婊,居然咬我一口!看老把你買回去怎麼收拾?」 凌嘯冷笑一聲,擋住他衝向女孩的身體,衝著幾個嬤嬤道:「這女孩兒要多少錢?」 「厄--一百兩。」一個年嬤嬤把眼看了看那紈褲,遲疑地回答道。 紈褲一愣,這北京城裡還有人不認得自己?「搶大爺我要的女娃,你小找抽是不?」一掄袖口,就要上來成全凌嘯這點「找抽」的心願。凌嘯卻很是敏捷,滑步閃開到那年嬤嬤身邊,迅速地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到了她手裡。先造成既定事實再說,契約以後再來要。 紈褲揮手一抽,卻打了個空,看到凌嘯沒事人般地拉起那女孩,就要走出去了,氣得哇哇叫,「打死這王八羔,打殘扣你們薪餉,死了爺大大有賞!」話音未落,他身後的四個嘍囉們已經一擁而上。凌嘯閉著眼睛也曉得他們剛才是想欺負這女孩,心裡面不自覺的聯想到雲兒被人欺負,本來就很鬱悶,想一走了之的,誰曉得對方還不依不饒,氣就不打一個地方出了。「不教訓你一下,你就真不曉得馬王爺有幾隻眼睛!」 如果一個人上過戰場,那以後他打架就會很有鬥氣,如果上的是刀劈槍戳的冷兵器戰場,那麼他打起架來就滿是殺氣。氣運丹田,意守靈台,凌嘯揮拳動腿,在滿屋女性的驚叫聲,把幾個嘍囉打得臉上奼紫嫣紅,躺在地上所成蝦弓般嚎叫。 得意地看看那紈褲弟,凌嘯彈彈衣袖,拉著那女孩就要出去,剛一轉身,背後傳來驚叫,凌嘯曉得危險,側身一閃,分腿擰身一踢,在一聲悲聲驚叫裡,正踢那紈褲的手腕。是的,是踢在手腕上,一隻握著匕首的手腕。凌嘯順著那手腕瞧去,一聲怒吼,心神都顫抖起來。匕首刺了女孩的胸膛,她正睜大著眼睛驚恐地往後倒下去,生命的顏色在她的臉上快速地消失。滿屋的人都驚呆了,片刻又驚叫奔跑起來。 凌嘯趕緊抱住女孩的身,親眼看著她迅速地斷了氣息,他的眼淚止不住湧了出來。他也不去擦拭淚水,猛一回頭,下死眼地盯著那也呆愣愣的紈褲。殺機在凌嘯的眼裡迸射,他不曉得也沒有必要曉得,這個曾經跟著欣馨公主的宮女怎麼會流落到這裡,他只是曉得,這個酷似雲兒的女孩可憐地被人殺死在他眼前,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此逝去,夾帶著他對雲兒的思戀和回憶,一起逝去。 「你--你要幹什麼?」紈褲在凌嘯狼一樣冰冷的眼光下不停後退。凌嘯爆發地一蹬腳,身體箭一樣地射了出來,紈褲驚叫著往後忙退,直到靠住牆角,退無可退,被凌嘯一拳打在面門上。「啊---嗷----!」如果說打人的快感來自於拳腳相加的話,怪叫著的凌嘯就是很有快感的。像是在大學裡練習出拳速度一樣,凌嘯暴虐地拚命抵住紈褲的身,暴風急雨地在那傢伙胸部,腹部狂揍,直到那傢伙七竅流血地倒下去,凌嘯還兀自不停地用拳頭擂打這牆板。木頭的牆板終於震碎,滿屋都是凌嘯打出的灰塵紛飛。 要是不算躺在地上十一個衙役,那麼可以這樣描述事情的終結,起碼超過七個衙役撲了上去,才把暴怒裡的凌嘯按在地上,戴上了四根鐵鏈後,押回了順天府大牢。 教習坊二樓的一間小房裡,戴鐸狠狠地一跺腳,連甩了四個耳光給身邊的漢,罵道:「老花了好大的氣力,才打聽到凌嘯喜歡瞄這個丫頭。為什麼不攔住小公爺?本來水到渠成的好事情,被你們這些混賬行給搞砸了,教老怎麼向四爺交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十九章 杞人憂天天堪憂 ps:今天病了,堅持碼字!讓大家等到10點,請原諒。謝謝支持! 殺人實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對於凌嘯來說也一樣。 凌嘯躺在大牢裡捫心自問,為何自己在來到這個世界裡會接連地殺人?在戰鬥之後凌嘯將俘虜一個不留地殺死了,當然自己可以大義凜然地說,自己痛恨侵略者的殘暴,但是凌嘯自己都不可以否認,那時的心裡存在著多殺一個就賺一個的心思,還有想通過殺人來立威的企圖。凌嘯毫不猶豫甚至處心積慮地去殺了劉含章,說得高尚一點,同樣可以往為鏢師們復仇上靠,但是更多的原因恐怕是,劉含章威脅到了自己。 只有這一次,凌嘯覺得殺人殺得天經地義。那個連名字都不曉得的女孩無辜喪命,是他殺人的一部分原因。拋開了這一層,更大的原因來自於凌嘯的暴怒。回到原來時空的願望,在一次次夢醒後的失望絕望,凌嘯仍是深深懷念異世裡的親人摯愛,好容易找到酷似雲兒的人,卻瞬間失去了,其的失落和憤恨,就似多年苦苦守候著一個號碼,終於到五百萬大獎,卻轉瞬被人搶奪去一樣。 凌嘯是四品官員,在順天府的大牢裡,他享受著單間有床有桌帶糞桶的待遇,還有官在牢不帶枷鎖的特權,日過得相當的愜意,儘管這愜意是相對於其他人犯來說的。豪成紅腫著眼泡來看望他的時候,一下打破了凌嘯的愜意生活。 被他活活用拳頭擂死的紈褲,並不是他以為的扯大旗的街頭潑皮。這個叫圖育的死者根本不需要扯他人的大旗,他自己的旗就夠大了--當今首輔索額圖的嫡孫、太爺的表弟、三等公阿爾吉善的幼。 凌嘯傻眼了。如果不是豪成在場,凌嘯幾乎忍不住立即越獄的衝動。老太背了,隨便打死一個潑皮,竟是權傾朝野的索黨的心肝寶貝!豪成也是絕望地望著凌嘯悲痛不已,在來之前,他可是身負荊棘跪在索府門前三天三夜,可是索府的人根本不甩他。凌嘯倒是冷靜下來,他不想豪成這麼絕望傷心,嘿嘿一笑轉換了話題。 「有城在旁守護著,盧氏嫂生產應該沒事吧?容若大哥的小孩是小千斤還是大胖小?」當日見容若不許自己守護,凌嘯只得托付了城這個太醫了,希望他能幫容若的妻平安躲過歷史上的一屍兩命。 豪成卻會錯了意,以為弟弟問的是容若有沒有幫他在外活動。「容若大哥喜添貴。」豪成瞟了牢房外的牢頭一眼,壓低聲音道:「他把守護明珠一事拜託給劉鐵成,已於前天早上同武丹一起出發,快馬趕往西寧駕前給你求情去了!」 毅然丟下弱妻嬰兒,千里奔走為友乞命!凌嘯眼睛濕潤了,人生得一如此朋友,夫復何求? 豪成眼淚巴巴地走了,其實凌嘯並不清楚,豪成就在大牢門口安營紮寨,一邊等候著幾個朋友去打探門路,一邊陪伴著這世界上的唯一親人。總之在凌嘯看來,豪成是離開了監牢,他開始憂愁自己的未來了。 四月半的皎皎月光下,並不是只有凌嘯在憂愁,順天府尹衛既齊也在憂愁自己的未來。 在漢人出身的大清官員裡,他衛既齊已經是相當有成就的了,從山西老家出來,為官多年憑的就是一個清廉剛正,可是順天府尹這個官職卻是所有清正官員的噩夢所在,正三品在這京城裡競算不得什麼,往往一個看似平常的案,背後卻牽連著朝政的殊死搏鬥,在為人原則和現實的生死利益之間,常常需要他付出刀尖上跳舞般的小心。眼下這大理寺少卿凌嘯打死圖育一案,恐怕是對他衛既齊最大的考驗了。 衛既齊白天應付完了三等公阿爾吉善的威脅,黃昏又端茶送走了戴鐸,接踵而至的毓慶宮總管何柱兒,又向他宣明瞭太爺的均旨。加上昨晚就已經上過門的雅格布,這位順天府尹十分地煩惱,看來這個案沒那麼簡單啊。 凌嘯能得到太爺和索相家人的怨恨,這很正常,誰叫他打死了京城無人敢惹的索家心肝寶貝。但是引來四貝勒和八貝勒的插手,就很出衛既齊的意料了。這叫凌嘯的年輕官員究竟是何方神聖? 太要凌嘯死,還要死的硬翹翹,八爺要凌嘯活,還要活的很滋潤,這不是都在為難我這順天府尹嗎?這凌嘯雖說是明黨受牽連的官員,但是皇上親旨一下,就相當於為他打了層保票,現在他位居國家恤刑平反機關的副長官,已是朝廷高級官員了,豈是我這順天府尹能夠說有罪就有罪的。而明珠一天不死,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就算還沒有一個明黨人為凌嘯說上一句話,但衛既齊也不敢把凌嘯的納蘭背景小視。今日我衛既齊可謂是夾在間,兩頭受氣啊。 衛既齊將幾方的勢力翻來覆去地計量,仍是左右為難,想起這三年來在任上的艱辛,暗暗下定了辭官歸田的心思。這一次就先拖著吧,拖到皇上回朝,到時就很可能會來個三司會審,那時不論結果如何,自己的責任就會小得很多了。 衛既齊的希望是美好的,現實卻天遂人願。京最大的就是正在監國的太,而這案又不是康熙未授權的軍國大事,衛既齊才拖了七八天,太就直接下令三司會審了。刑部、都察院加上大理寺緊張地忙碌起來,各有司經過一番交流和碰撞,決定將第一次會審時間定在四月三十日。 幾天來,各方的勢力在不斷的試探和交易,雖然還沒有達成什麼協議,但是參與會審的幾個官員都形成了共識,水看上去好深啊!如果要在第一次會審上做出判決的話,幾位主審都還沒有做好準備,但是凌嘯卻已經做好了準備,越獄的準備。 按照現代的法律系統,凌嘯有罪,防衛過當的故意殺人罪,一般不會判死刑,但是七八年的牢獄之災是少不了的。但是在這古代,根本不熟悉大清律例的凌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命運。他只曉得一點,自己絕對不可以坐牢和流放,否則,以索黨的權傾朝野,不是被人在牢暗害,就是在流放地明殺。 天天在牢苦練身手的凌嘯,終於把氣功迸發出來的力量提升到百斤上下,看著自己腳下被徒手拗斷的桌腿,就知道自己如果把握住機會的話,一定有可能在上堂途逃走了。凌嘯長歎一聲,看來當格爾楞的兒,並不是好事,終究要承父命,一樣地亡命天涯了。 和凌嘯同樣感歎的人是康熙,只不過他感歎的是自己這萬乘之君,說不定也會亡命天涯呢。 他早已遠離西寧行宮,進入到了茫茫大漠,幾個月的艱辛圍困,幾路大軍齊頭並進,包圍圈一點點地縮小,終於把葛爾丹的叛軍圍困在方圓不足三百里的昭莫多地域裡。形勢對大清極為有利,擊敗葛爾丹已經是時間問題了。面臨勝利,康熙愈發期待勝利的早日來臨了,並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實在放心不下北京城裡狀況了。 皇太后發來密信,由武丹親自趕路送往漠北的軍。容若看到康熙看完密信後的臉色,就曉得不是為凌嘯求情的時候。 其實容若也明白,太一黨雖然很想在公堂上置凌嘯於死地,但是因為四貝勒和八貝勒的插手,恐怕多半不會得逞。大阿哥和自己的父親經營多年,手下門人精英無數,如今大阿哥兵敗失蹤,阿瑪又繫於牢獄,這些明爭暗鬥的青年阿哥們,誰的眼裡不是望著明黨的這些黨羽,希望能通過凌嘯一案收服他們。 有所區別的是,老八期望通過為凌嘯出頭,讓明黨的諸位看到他禮賢下士、包容寬厚的容量。而老四則想一箭雙鵰,一方面給明黨黨羽們看看,他願意給他們的人出頭;更重要的一面,他要求秉公辦理,則是奔著康熙的心而去,表現自己以國法為重的剛正心性。二人一比較,八貝勒無形就落了下乘。 武丹還沒有向康熙匯報監視凌嘯的事情,所以康熙對凌嘯的案一無所知,他哪裡會向容若一樣去分析四兒和八兒的優與劣,現在二兒才是最讓他傷心的。 皇太后的信件裡,隱約透露出了京師的危勢。一月前,在榆林為大軍籌措糧草的索額圖,向康熙請命回直隸京畿徵糧。考慮到軍缺糧的現實,加上徵糧一事非威望之人難以完成,康熙答應了索額圖所請。問題是索額圖回京之後,糧草一事卻進展緩慢,康熙本就有些煩疑,今日皇太后卻道索相日理萬機,頻頻接見官員。康熙看了信,悚然而驚,狐疑不已,難道他索額圖競想主持廢立,讓自己當那唐明皇一般的流亡太上皇? 狐疑的人最喜歡尋找蛛絲馬跡。康熙想起二十年第一次征伐葛爾丹時,自己偶感風寒,以為命不久矣,便將太召到軍前,這兒見到自己,卻面有喜色。這件事康熙當時頗不痛快,曾當面責問,太也是靈性之人,從容回答道:「兒臣見父皇似有好轉,當然喜不自禁。」這回答也說得過去,康熙雖沒計較,可這事情像根針一樣,深深地橫在心裡深處。如今皇太后示警,康熙又對自己的兒懷疑起來。 當兩位新進的上書房大臣佟國維和張廷玉進來御帳請安時,康熙斬釘截鐵地命令,「後日清晨,全軍進擊,務要滅其軍,斬酋首,畢其功於一役!」 康熙明白,倉促進軍可能無法保證畢其功於一役的,但是相對於京師裡那鼎之重,這裡的仗,完不完勝,實在是無足輕重的!想到要有些預防的措施,康熙吩咐張廷玉擬旨:「著范時繹調順天府尹,穆咰調門提督,狼譚調豐台提督,統帥京西三營。上述原職官員交吏部敘用。」張廷玉運筆如飛,瞬間就要將草擬的旨意交康熙審閱,不料康熙又說話了。 想起圓明園的護軍參領托合齊是太的親信門人,而可以鎮住托合齊的護軍統領正隨駕在此,康熙毅然道:「著凌嘯晉護軍營參領。」 容若和武丹對視一眼,目瞪口呆。 武丹更是鬱悶,皇上你安排偵知處監視了一個多月,還沒聽我的匯報,就下了聖旨,我們豈不是白忙了這麼久?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章 強中自有強中手 康熙隨即起草了一份給予皇太后的回書,向她詳細稟報了軍事戰況,字裡行間洋溢著勝券在握的自信,並和皇太后約好五月底前回京,一起到天壇向天地祖先禱告勝利。寫完回書,康熙叫住了正要出去的佟張二人,「我大清以孝治天下,這封朕給皇太后的回書,明發天下。」 張廷玉玲瓏的心思早猜到了康熙這麼做的理由,卻一躬身領旨出帳而去。萬言萬當,不如一默,是他的宗旨。佟國維留在帳裡很拍了康熙一通馬屁,什麼孝誠通天之類的,直到康熙自己都覺得有些臉紅了,見他還沒有稱讚到自己明發天下的點上,有些鬱悶地讓佟國維跪安出去。 「武丹,差事如何?」 容若一見康熙問武丹的差事,就覺得自己不適合在此地留下,趕忙要跪安,康熙和顏地一揮手攔住了他。「小納蘭,你是你,明珠是明珠,扯不到一塊。且留下,待會我們對詩玩,朕還有些西征詩作要你潤色一二呢!」見此,容若只得留下,眼裡滿是感動,康熙也踱步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吩咐武丹匯報。 「回皇上話,奴才已經將明珠安排在天牢裡,上至典獄,下至獄卒,全由可信侍衛擔當。後來奉旨轉交給容若接受護衛。」武丹說完押送明珠的事情,正待將監視考察凌嘯的情況講出,康熙卻轉頭問起了容若,「小納蘭,你不在京照看你阿瑪,跑來大漠作什麼?」 容若也不懼怕,他和康熙既是親戚、主僕、還是朋友,當下將凌嘯的事情細細講來。康熙聽了,面無表情,心下卻是歡喜。無論凌嘯有沒有陷入明珠一黨,都和索額圖一黨勢不兩立了,這樣的人掌控護軍營,這支軍隊就絕對不會倒向索額圖了。那個圖育,不過是一個惡貫滿盈的花花大少罷了,自己是看在太和索額圖的面上,才屢屢容忍了他的胡作非為,這下凌嘯可是為民除害了。 依照大清律,凌嘯的行為的確犯了法,有越權之嫌,擅殺之罪。康熙站起身來,緩緩在寬敞的御帳裡來回踱步。他倒不是在考慮凌嘯的罪責問題,在康熙的心目裡,依法治國固然是一種原則,但皇帝就是法,更是在此原則上的超級原則。只要自己這天說他沒罪,就算他姦殺了郡主,凌辱了親王,也一樣沒罪。康熙考慮的是自己在這件事上持何種的態度,對於穩定京師形勢最有利。 康熙在大漠裡猶豫不決的時候,凌嘯也是左右為難。因為他看到了豪成。 今天是三司會審的第一次過堂,凌嘯已經做好了越獄的準備,他甚至偷偷地用兩個手指硬生生地在監室的柵欄上,拔出了一根大鐵釘,以此作為自己的武器。但是當凌嘯走出大牢的時候,他見到了豪成。 滿臉胡拉碴的豪成腋下夾著一床被窩,在監牢的大門口看著凌嘯,淚流滿面,嘶著聲在高聲喊著自己的弟弟,看得出他有多麼的傷心和絕望,以及幫不上忙的自責。如果說凌嘯是不自私的人,當他面對可能的死亡威脅,想要越獄逃亡的時候,為豪成考慮的卻很少。如果說凌嘯是個自私的人,但當他看到豪成無助地絕望悲傷,凌嘯又完全忘記了逃跑的想法。人就是這樣的複雜,凌嘯也不曉得自己能否拋下這個哥哥,在這樣的猶豫裡,成群的順天府士兵和刑部衙役都圍了上來。凌嘯錯過了逃走的最佳時機。 三司會審的大堂上很是肅穆,因為人人都很嚴肅。凌嘯簡單地掃了幾眼主審和觀審的人,心裡莫名地有些緊張。靠!這次可能好不了了。來的可都是高級人物啊。會審的三人凌嘯認識兩個,這都得益於太和門認人的經歷。刑部侍郎王鴻緒居坐在主審案後,一臉地和顏悅色,一看就是老狐狸的做派。他的左邊坐著的一位年人,則是天下聞名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扳倒明珠的清官郭琇,連瞎都聞得出這傢伙的味道,油鹽不進。另一人是大理寺卿,一個凌嘯卻不認得的頂頭上司。 凌嘯和這些人沒有一點的交情,倒是觀審的有幾個和凌嘯有些淵源。被凌嘯坑得很慘的太正一臉輕視地瞅著凌嘯,貓玩老鼠一般的蔑視加上太身份的矜持,搞得眾人反而覺得太像在時不時地偷窺著凌嘯。滿臉冷峻的木頭人和溫和倜儻的佳公,赫然就是胤禛和胤祀,另外幾人要麼可有可無地看戲的表情,要麼就是怨毒地望著凌嘯。沒有看到容若的身影,凌嘯反而鬆了一口氣。 會審過去了近兩個時辰,凌嘯坐在大堂央的一條板凳上,沒有機會發話,他就知道有些不妥了。因為從開始按例向幾位人物行禮之後,就被王鴻緒指定在板凳上坐下,一直沒人問他一句話。說話的都是證人,從那教坊的嬤嬤們,到那些當日在場的待賣女奴,到幾個圖育的嘍囉,再到順天府抓捕凌嘯的衙役,都在要求下做出了證言。 郭琇終於忍不住了。他一拍驚堂木,對著凌嘯喝道:「犯官凌嘯,當日實情還不從實招來!」他郭琇也是沒有辦法,才要凌嘯說話的。順天府的衙役們說的話是最可信的,因為他們說的都是不要緊的東西,他們去的時候,凌嘯已經把圖育打廢了,出氣多而進氣少,之前的前因後果,他們沒看見。 接下來的就是各執一詞的教坊眾人和圖育的嘍囉。嘍囉們咬定是凌嘯強搶女奴,惹急了圖育,才誤殺女奴,然後凌嘯將他們的主活活打死。教坊眾人出乎意料地實事求是地講明真相,並且很是堅持,尤其是那個年嬤嬤,一口咬定是凌嘯出了銀買下了女奴。 凌嘯看著微笑的老四和老八,再看看鐵青著臉的太,心裡有些明白過來。有人在幫自己。不過他並不樂觀,按照很多相通的法理來說,凌嘯還是有罪的。果然,沒有辦法的郭琇問自己了。凌嘯很懷疑郭琇他們已經有了定計,究竟怎麼判,只是看交易的結果如何了。他們問自己不過是在例行公事,但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凌嘯只是一個行伍粗人,不曾學習過大清律例,但是我曉得做人的道理,應該仁字當先。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意圖侮辱一個弱女,尤其在我已經買下了這名女奴之後,仍然不放棄侵犯,試問在座之兗兗諸公,是可忍,孰不可忍?圖育仗著家權勢,在無法得逞之後,又喪心病狂地持刀行兇,殘殺無辜。我雖然只是一屆武夫,但我也是食君之祿分君之憂的大清法司官員,除暴安良乃是我輩職責所在。難道讓我面對兇徒,跪地求饒?則君恩之重何在?聖人之教何顯?」 凌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擂了擂胸膛,接著道,「一個行伍出身的執法官員,在殺人歹徒持刀在手、嘍囉幫兇環伺左右之時,該當如何?凌嘯不才,未敢思自身之安危而忘朝廷之法紀,唯有置生死於度外,全力以赴緝捕罪徒。試問一個為法紀而忘記生死的人,還有控制自己拳腳輕重的能力嗎?作為一個與葛爾丹騎兵殊死搏鬥過的軍人,無論是犯國境之賊,還是壞國法之匪,在我的眼裡就是要與之生死相博的敵人。如果各位爺和大人們認為,國境安全和國家法制這兩樣是凌嘯最看的東西,不值得凌嘯去捨生忘死地維護的話,凌嘯,就無話可說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沉默,都在心裡暗罵,「這還是行伍出身的粗人說得出來的話嗎?怎麼我聽了之後,好像要是不給他陞官加爵的話,自己都很是過意不去的啊?」 見半響無人說話,連一向善辯的郭琇都愣呆呆地回味凌嘯的辯詞,凌嘯就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減輕了大部分的責罰。還是化大革命的上綱上線牛啊,加上些概念的轉換和捆綁,弄得有人明知是悖論,卻畏首畏尾不敢貿然反駁啊。看來當銷售經理的時候,寫那些誇大成績縮小問題的總結報告,還真不是白練的. 老八見郭琇楞得滿臉憋紅,就曉得不妙,郭琇為人爭強好勝,心眼不闊,若是另外兩人問凌嘯的話,他肯定睜眼不理,但是自己問出去的話,卻不知道怎麼接回來,面上如何拉得下來? 郭琇不愧是個司法監控官員,經驗豐富,一句反問就砸了過來,「聖人云,大學之道,在於庸,講的就是度的問題。如果照你凌嘯的意思,如果有人只要是拿著刀,哪怕他犯的是殺了隻雞的小罪,你也要捨生忘死地打死他?」 凌嘯對這所謂的清官現在很是鄙視,看來這傢伙是個貪「名」的官,當即反唇相譏道:「郭大人,凌嘯是行伍粗人,但不是行伍蠢人,歹人殺的是雞還是人,我還是分得出來的。至於庸之道麼,」凌嘯嘎嘎狂笑,「大人好像忘了,我們行伍粗人是不需要學四書五經的?」 堂下隱隱傳來竊笑聲。郭琇氣得臉都紫了,若不是有太和阿哥們在場,恐怕當場就要發作。他認定了凌嘯是個狡猾善辯之徒,肯定有洩私憤而殺人的嫌疑,心裡的天平就慢慢傾斜了,喝一聲「砌詞狡辯」,和另外兩人嘰咕一下,那兩個卻一個點頭,一個搖頭,看得下面各人十分好奇。 胤禛是個刻薄之人,所以他的心眼很是細緻,看到三個主審裡,八弟的門人王鴻緒在搖頭,太的門人大理寺卿齊世武在高興地點頭,就曉得老八保凌嘯的願望看來是不成了。依據三司會審的原則,兩司以上達成了一致,這一致就是判決的結果。三司一旦判決,除了皇帝,誰都沒有翻案的可能。 「圖育失手殺人,自有相關法司處理。凌嘯行事魯莽,越職擅權,挾私憤以圖暗報復,重手打死圖育。且身居大理寺少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現判革去凌嘯頂戴花翎,罷黜職爵,發往烏蘇雅裡台軍效力。」 看到太興奮的臉色,凌嘯心裡哀歎一聲,慘了,發配到那麼遠?那可是上萬里外的貝加湖一帶啊。 七八個戈什哈就要按住凌嘯,好拔他的頂戴,忽然一聲「聖旨到」,驚得眾人連忙跪地接旨。武丹在幾個三等侍衛的簇擁下,手持黃陵聖旨,大步走進大堂。 「凌嘯回戈擊破來襲之敵,功在乎社稷,不可不賞。失手致死犯罪之人,罪不可恕,情有可原,然過不可不罰。著削輕車都尉爵,貶為庶人,罰俸三年,罷大理寺少卿,暫署護軍營參領。欽此。」 好個和稀泥!削去了爵位,罰了千把兩銀,就值得免去了刑罰?還提升了兩級,去當正三品的參領? 郭琇就像被人揮手打了一個大耳光,臉脹得像豬肝一樣,剛剛的判決就像一個屁一樣地被風吹散了。太臉色難看地一揮袖,丟下張口結舌的眾人,轉身去了。 凌嘯磕頭謝恩地時候,禁不住地想,果然是強自有強手,康熙一句話就定了自己的乾坤!問題是就算有容若求情,康熙也不可能反而升自己兩級,難道他吃錯藥了?又或者想收我做小弟?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一章 絕對控制(一) 凌嘯和豪成很恭謹地拜謝完胤禛和胤祀,即隨著武丹離開了舉行會審的都察院。騎著高頭大馬,看著前面武丹的赳赳身形,凌嘯很想感歎一番。片刻前還是待罪的羔羊,轉瞬間又遇赦陞官,這命運的不可捉摸,讓人忽喜忽悲。凌嘯曉得武丹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講,熙朝第一侍衛,千里迢迢趕回來,絕不可能只是為了宣旨。 凌嘯收回眼光,看著周圍的行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的羨慕,他忽然有些暈眩。他去年十一月以白身入京,春節前獲得了入籍手續,新年後的正月十八以七品千戶銜進入官場,二月十五被欽命為四品二等侍衛,到今天的四月三十日,他已經是正三品的護軍營參領了。僅僅用了一百天左右,自己就達到了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官位,這種陞官的速度用坐著直升飛機來形容是不準確的。 凌嘯回憶了一下現代的交通工具,覺得選擇「坐運載火箭」來形容自己的陞遷速度最合適。相對於不入流的小官,自己這一百天,已經把大清朝品十八級的官銜,整整跳升了十四級。這種平均七天陞官一級的速度,豈是直升飛機可以達到的?更為重要的是,凌嘯雖然自問很求上進,可是陞遷過程的控制權,卻每一次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的,這和受著地面遙控的「運載火箭」十分類似。試想一個人坐著運載火箭飛到了高空,方向和速度都不由自己掌握,他也一定和凌嘯一樣感到暈眩! 紫禁城,被十來個三等侍衛嚴密隔離保護的侍衛房裡,武丹的嚴肅,給了凌嘯很大的壓力。 「凌嘯,你今年才二十一歲,就已經身居三品。這種幸寵,在滿朝武,就算和你同品級的張廷玉,也望塵莫及,因為他已經二十八歲了,而且出自名門的他此前還久歷宦途。你深受浩蕩皇恩,須當全力以報,否則,就算你無功無過,也難逃這辜負皇恩一罪。皇上特簡任命你為護軍營參領,你說說看,你是什麼章程?」 「軍門,凌嘯雖然在您麾下的時間不長,但是想必軍門也略知卑職為人,榮必斂,恥必慚,恩必報,仇必雪。縱使拋卻卑職的為人準則不提,凌嘯也是深知三綱五常,第一條的君為臣綱,凌嘯永誌不忘!」如果漂亮話都說不利索,他凌嘯還能混個上市公司的經理當嗎? 武丹滿意地點點頭,「你自己有這番心悟,加上容若也為你打下了保票,我也就不說什麼了。記住你的任務,絕對控制京西護軍營的剩餘三千兵馬。在聖上安全回到紫禁城之前,除了豐台提督狼譚的親筆命令外,任何人的軍令你都不要聽!」 「如果是兵部的命令,卑職。。。。」 「皇上的原話是,護軍營只聽從豐台提督狼譚的調遣!」 「喳!卑職定當鞠躬盡瘁,誓死保護吾皇安全。」 武丹換了輕鬆的口吻,「你需要我給你什麼幫助,儘管提出來。」說老實話,他對凌嘯的快速陞遷,不能說毫無芥蒂。如若凌嘯是像高士其一樣的人,升這麼快,他不會有丁點的不爽,但是凌嘯也和他一樣是個侍衛出身的武官,總讓他想起現在還是四等侍衛的兒。但武丹死忠於康熙,對他來說,康熙的安危最重要,為了防範這次京城形勢的暗流湧動,他願意為凌嘯提供一切的幫助。 . 「凌嘯年紀輕,資歷淺,需要些得力的人,才可以鎮得住護軍營上下,請軍門把上次隨我出關的侍衛,像多倫爾、劉俊他們借給我幾個。」 武丹略一沉吟,心內很是高興,這下可有人監控凌嘯了。「厄-除多倫爾因為生病以外,上次的侍衛,你可以隨意挑選。」 凌嘯一面道謝出門,一面在心裡說道,「果然如此。」他使了個小伎倆,就猜出了可能的敵人是誰,看來這次要防範的真的是索額圖一黨。 豪成聽說凌嘯要帶侍衛去護軍營,強烈要求凌嘯也帶他去,凌嘯考慮到他一人留在城守孝,怕索黨報復於他,的確也不放心。兩人一起回來求武丹,武丹卻哈哈一笑,撂下一句話,就把他們趕出門去。「守孝丁憂又不是坐牢禁足,豪成去哪裡,關我屁事?」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初一。 濛濛細雨,在五十名御林軍衛的護送下,凌嘯和豪成帶著五個大內侍衛來到了圓明園。劉俊已經又議功升了官,現在也是三等侍衛了。上次的四個神箭手侍衛也被凌嘯要來,他們雖都是漢軍旗人,但是即使是善於騎射的滿人,在箭術上也少有出於其右。尤其是叫熊金柯和陽斌的兩個,不僅身形要比鄧力和孫俊暉彪悍,而且箭術更勝一籌。 這些個人都是隨凌嘯曾經出生入死過,凌嘯要的就是他們的臂助,如今大家被他一聲邀請,竟然都來了,心裡很是高興。其實凌嘯並不曉得這些人比他更高興,跟著凌嘯出了一趟關,竟然都立功陞官,他們心裡早已認定凌嘯是員福將,只要跟著凌嘯,就意味著有陞官的機會。這些武人不是沒有想到,打仗很可能會死人的,說不定就是自己,可是都被自己心裡的一句僥倖話說服了。「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護軍營包衣參領魏登科帶著一眾將官,在圓明園外的軍營轅門口迎接凌嘯等人。看到幾乎可以當自己兒的年輕參領,魏登科心裡很是鬱悶,不就是因為自己不是正牌滿人嗎,當了十年的從三品包衣參領,就是無法提拔到正三品上去。 托合齊在大帳裡正等著凌嘯,對於凌嘯和索黨的恩怨,他是知之甚詳,這次莫名奇妙地被免職,讓他很是惱火,但是這是聖旨,不說是他,就是太也只得乖乖地聽命。凌嘯哪裡會把托合齊的冷淡放在心上,他不用猜也曉得托合齊是索額圖一黨的人,不冷不熱地辦完交接,凌嘯就把他送走了。托合齊走出軍轅門,回望這矗立在細雨的軍營,一聲冷笑,「黃口小兒,你以為自己能服眾嗎?等著受人暗算吧!」 升帳鼓響,眾將官急忙往凌嘯的帳趕去,新官上任,可別被三把火給燒著了。凌嘯在眾侍衛的簇擁下,坐上了主位,將官們全身盔甲地行了參禮,等著凌嘯訓示。沒有開場白,也沒有客套話,凌嘯的訓示就兩句話。 「諸位先自我介紹。」 「未時三刻,全軍操演。」 眾將官都覺得凌嘯太不近人情。 操場的將台上,凌嘯眼睛都不眨一下,認真地看著軍士門的操練。這護軍營是八萬京營的混兵種正規軍,除了統領孫達哩帶去戰場的三千騎兵和二千弓箭手外,剩下的三千人全是刀槍兵。凌嘯並不熟悉古代練兵的陣法,但是他作為理科生,可以從數學的角度來分析陣法。陣法的真正目的,無非就是通過交戰雙方接觸面的面積大小、單位區域強弱對比、支援與補充、變化和調整等方面,達到軍事資源的最大化應用罷了。這些原理和特點,凌嘯可以很快地學習好基本原理,至於應用陣法,凌嘯自認為需要長時間的浸淫於其,實踐與理論結合,方可大成。所以,現在凌嘯觀看的多是軍士們的單兵素質和精氣神。 不可否認,這些刀槍兵的身體素質並不差,三千人揮刀舞槍來回奔跑了近半個時辰,都沒有出現什麼體力不支的現象來。唯一讓凌嘯有些看不上眼的是他們的士氣,軍士們無論轉移、衝鋒、退卻,都沒有一種爭先氣勢在其,略一思索,凌嘯就明白了為何會這樣。 護軍的駐地在京城,這些年的大的戰事,幾乎都在北方。朝廷即使抽調護軍營參戰,也肯定只會調動騎兵和弓箭手,這些步戰的刀槍兵,根本沒機會上戰場,又怎麼會有強烈凌厲的氣勢? 凌嘯向委署包衣副參領王德剛招了招手,王德剛忙小跑過來。「停止操練,本參領要對全軍訓話。」王德剛抬眼望了望魏登科,卻沒有立即執行凌嘯的命令。凌嘯看到這一幕,一陣火起,從品級上來講,自己是正三品,高魏登科的從三品一級,從職務上講,自己是滿參領,直接領導魏登科這包衣參領。現在自己發的命令,小小從五品的王德剛竟然還要看魏登科的臉色,難道不知道服從命令是基本的紀律嗎? 其實在眾將領的心目,王德剛徵詢魏登科的意思是對的,原參領托合齊的部隊是調往了前線的騎兵,剩下的刀槍兵一向是魏登科的直屬軍隊。 由於康熙已經明發給皇太后的回書了,凌嘯知道康熙回京的時間就在月底,他要想在短時間裡控制軍隊,就根本不能選擇慢慢融合、收服這個辦法,唯有藉機生事了。 「一。」 王德剛一愣,但是他馬上一喜,托合齊安排他挑撥的任務看來有戲了,反正參領是不能把我這品以上的軍官怎麼樣的,再說統領孫達哩可是我母親奶大的,最後肯定不了了之。 「二。」 魏登科等也是一愣,但隨即都明白過來,凌嘯是要藉機立威,本來準備只給凌嘯些許難堪後收場的他,心裡不禁大怒。不說眾將心裡膩味,魏登科也繞上了,老平日裡和參領互不統屬,不過是這次統領領兵出征,留下高半品的參領來做名義上的上司,但是參領只有權處置品軍官,你連王德剛都沒權怎麼樣,更別說老了,當下木然不理。 「三!」 凌嘯看到沒人執行他的命令,心裡一樂,微笑了起來。魏登科看到他的笑容,頗覺自己像是上了圈套,正想細思,凌嘯的一句話卻像一瓢油一樣,「彭」地一聲澆在他還沒熄滅的心火上。 「熊金柯。」 「卑職在!」 「本參領命你暫領包衣副參領一職。」眾將一陣嘩然,這新參領竟然敢越權免掉了王德剛的職務?稍微機靈的和後台不硬的將領,本準備看看再說,凌嘯接下來的一句話,就犯了眾怒了。「你本正五品三等侍衛,又得了爵位,做這等沒油鹽的小官,和不知尊卑的人為伍,委屈你了。」 魏登科當即跳了出來,暴怒道:「凌大人你沒權處置王德剛,我要到兵部去告你!」眾將也紛紛上前憤聲責問,間還夾雜著怒罵聲。看到這些行伍的直性,凌嘯心裡微微歉意,可是自己別無選擇,一是沒時間去新舊融合,二是沒辦法去一一甄別這些人。武丹說的可是 「絕對控制」啊。 台下的低級軍佐和軍士們見將台上吵了起來,都停止操練,觀看這熱鬧。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第一天職,現在本參領命令,你們全體後退一步!」凌嘯見眾人圍著自己,冷聲喝道,不容眾將反應,假裝生氣地罵道:「真是一群不知尊卑上下的雜碎!」凌嘯罵聲未歇,臉上就多了一片熱乎乎、粘瞅稠的感覺,很快這感覺就變成涼絲絲的了。凌嘯心下驚喜,他不需用視覺來看,光用觸覺,就曉得有人把唾液狠狠地啐到了他的臉上。 凌嘯格格冷笑道:「劉俊,與我拿下!」 PS:謝謝支持,每天必更。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二章 絕對控制(二) 劉俊拔刀往空一揮,在將台下的五十名御林軍衛迅速衝了上來,刀刃擱頸,槍尖抵胸,迅速將魏登科等十來人圍了起來。 凌嘯出身於御林軍,又曾在關外迭勝准葛爾騎兵,這些隨著凌嘯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軍衛們,多多少少地都有些崇拜凌嘯。說起凌嘯,誰不是在羨慕他陞官發財之餘,把他當作御林軍的榮譽和驕傲?現在他們親眼看到,奉有聖命的凌嘯卻得不到將領們的聽令和支持,尤其是凌嘯臉上故意沒有擦去的唾液,讓軍衛們覺得有種啐在自己臉上一樣的恥辱和憤怒。如果不是劉俊事前一再交代不可傷人,恐怕就要立刻刺刀見紅了。 先不說魏登科等人的大驚失色,那將台底下的百十個將領們的親兵,也醒悟過來,抽刀引弓地圍住了將台,若不是投鼠忌器,恐怕立刻就要衝上台來了。兩方人馬都是一片憤然之色,劍拔弩張,一時間氣氛極為緊張。 台下三千軍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有些軍佐在迅速地交談溝通。凌嘯怕出意外,伸手掏出了武丹轉交的一枚金色令箭,運足氣力大聲喝道:「御賜金箭在此!奉旨,護軍參領凌嘯,統率在京護軍營,不尊將令者--斬!」 魏登科看著凌嘯手的金箭,他哪裡曉得凌嘯的苦衷,心忌恨凌嘯更甚。你為何不早把這東西拿出來,難道我們看了這玩意還敢放屁?魏登科急忙對著台下親兵喝道,「你們還不退下!」親兵們也連忙收起武器,惴惴不安地退回原位。 凌嘯當然不會斬了他們,因為沒有這個必要。無論這些原有軍官在這裡有多大的威望,都不可能會引起嘩變。這可是京營啊,兵士們都是漢軍旗人不說,他們的家口眷屬都在城內。面對御賜金箭,如果還嘩變起來,那可是無異於謀反,會累及妻兒老小的。 「全體軍士,席地坐下。」 果然,軍士們都聽命坐下了,連魏登科這些不是軍士範疇的將領們,也好漢不吃眼前虧地坐下了。見到基本穩定了局勢,凌嘯施施然地道:「諸位,不知者不罪,既然你們現在聽了我的將令,我也不為己甚。頂戴花翎都給你們留著,一月之內,全部在軍營裡集停職反省!最後,我下一個真真正正會殺人的軍令:全軍上下,無我的親筆手令,擅自離營者--斬!」 劉俊把眾將帶到一旁集反省時,豪成一臉憂色地低聲問凌嘯:「嘯弟,你不怕這麼做,會被彈劾問罪嗎?」 凌嘯當然曉得,自己今天太過急躁和有些逾制,嘿嘿一笑,答非所問道:「你知道嗎,其實父母師長的心裡,感情最深的往往是調皮的孩。」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句話是不能在這場合說的,「爬得越高,摔得越疼。我陞官升得自己都怕了,犯犯小錯,可以剎剎車。」 順利接收軍權,接下來要開始收攏人心了。凌嘯一清嗓,訓話開始了。 「弟兄們,對你們的官長,本參領只是薄懲小戒,一月反省結束,立即官復原職。凌嘯和你們一樣,是堂堂男兒,說出口的話,對著地上一砸,他***,也是砰砰有聲的。」 大部分下級軍官都在頃耳細聽,凌嘯首先要安撫下各級軍佐的心,要知道魏登科等人可是經營多年,誰沒有個親信心服的? 「凌嘯帶的兵,只要他們做到兩個字,狼和狗!」底下一陣騷然,不說是普通士兵,就是這些軍佐們,對凌嘯的話也覺得是聞所未聞的奇談怪論,大家不知不覺地被凌嘯吸引著。凌嘯把一些職場管理理論,用譁眾取寵的方式表現出來,目的就是要洗洗這些軍人的腦袋。 「狗的特點,就是忠心,我希望大家都忠心於皇上和朝廷!俗話裡,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這話大家都聽過了吧,說的就是狗的忠心。這道理相信大家都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今後你們拍長官馬屁的時候,如果把他是忠臣這句話,說成了他是狗臣,那麼恭喜你們,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是會被踹一腳的!」凌嘯話音未落,底下已經哄堂大笑了。 魏登科等被劉俊帶在將台邊下,他的幾個手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他們想起了魏登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願效犬馬之勞」,按照這新參領的意思,那魏大人豈不是在自稱為狗臣? 凌嘯很滿意這種效果。 「再來說狼。你們想一想為什麼狼可以吃到肉,狗卻只能吃屎?能夠回答我的,出列上前,答得好,賞銀五十兩!」沒有麥克風的時代裡,對著三千人訓話是見很累人的事情,凌嘯玩了一下互動交流懸賞,藉以立信於人,也想藉機休息一下。 經過剛才氣氛的緩和,下面的軍佐軍士們,放鬆了不少,立即就有幾個軍佐躍躍欲試,走上前來。 「狼是嗜血的冷酷野獸,它們兇猛善鬥。」 「狼懂得和同類協作配合,好像還有些聰明。」 ………… 凌嘯的樂善好施充分體現出來,只要是答得沾上邊的,他統統有賞。得到賞錢的軍佐們興高采烈,這可是一筆小財啊。更多的人卻是羨慕的眼珠都掉了出來,其也包括豪成。 豪成很心疼已經賞出的近五百兩銀,對著凌嘯拚命使眼色,凌嘯才停了下來。他一改剛才的和藹顏色,繃著臉站在將台上,冷冷地看著軍衛們,足足一刻鐘都不說話。 下面的軍衛們慢慢地安靜下來,心裡都七上八下,剛才和顏悅色的欽命參領,怎麼好端端的一下臉色陰了下來? 「之前,沒有得到將台傳命,擅自停下操練的軍官,出列!」 凌嘯嚴肅地開了腔。 所有七十個左右的軍官都站了出來。「無令擅自停止操練,該軍法處置!」眾軍官心叫倒霉,你這真是月份的天,變的快啊。 「但是念在事發突然,情有可原,本參領從輕發落。每人先記下三軍棍,晚上自己去找軍法佐領領刑。」凌嘯果然變得很快,如此輕的懲罰,對這些行伍漢來說,簡直就是搔癢,人人都很釋然。這就是談判心理學上的「先緊後松」。 軍官們剛剛歸隊,凌嘯又發話了。「就在剛才的時候,所有聽從命令,指揮軍士坐下的軍官出列。」所有軍官又都站出來了,這位大人又想幹什麼?魏登科等人更是不解其意,心道:「你就折騰吧你,幾句奇談怪論,加上欲加之罪後的假意寬仁,就想要我們的屬下服貼,做夢吧你!」 凌嘯由自己身上掏出了幾張銀票,大聲道:「你們能夠服從我這欽命參領的命令,就是忠於皇上。來呀,每位軍官賞十兩白銀,每營軍士賞白銀五百!」 「哄」地一聲,全場沸騰,卻馬上又變得鴉雀無聲。這個參領這麼變態,搞不好萬一被他找到碴,又把賞銀取消了,可就得不償失了。大家忍著興奮,一臉「讚賞」地望著凌嘯。這就是談判心理學上的「先苦後甜」。 趁著機會,凌嘯輕描淡寫地提出了之前會引起反感的命令。「魏登科等人停職反省期間,本參領任命劉俊,陽斌,鄧力,孫俊暉,豪成分別暫任五營的委署包衣參領。各原有校尉須全力輔佐,如有精心效力者,本參領將不吝提拔。」 「喳!」各侍衛與眾軍官齊聲領命,聲音激盪在凌嘯身旁。凌嘯忽然有了一種壯志豪情,要是自己有一支軍隊該有多好啊,那還怕那老四和太個屁啊。猛然間想到康熙,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忙收攝心神,開始最後的一番訓示。 「剛才,幾位校尉,已經把狼的特性講的明白,那就是能力上的強悍。不過,大家忽略了狼的紀律。狼王揮爪所指的地方,就是群狼拚死進攻的目標,狼王一聲嚎叫,就是整個狼群進退的號角。剛才的獎與懲就是希望你們記住,服從軍令是第一紀律!接下來的日裡,我會讓你們吃的像狼一樣好,也要把你們練得像狼一樣強。」 凌嘯看著軍士們,大聲吼道:「你們願意做一匹這樣的狼嗎?」 「願意!願意!願意!」操場上響起轟然地吶喊聲,驚得樹上的鳥兒們倉皇飛起。 魏登科幾個面色慘白,他沒想到凌嘯肯這麼下血本,更沒想到底下的軍士和軍官這麼快地就倒向了凌嘯。想起以前人人對自己阿諛奉承,現在卻一個個忙於向凌嘯表忠心,魏登科就把這些前手下恨上了,只要凌嘯他遵照承諾,一月後讓老官復原職,哼!叫你們這些牆頭草好看。 其實他根本就沒想到,凌嘯現在只是做到了計劃裡的第一步。凌嘯並沒有王霸之氣,也沒有什麼厲害的本事,他的辦法還是從本行出發,遵循現代企業管理的激勵原則---物質激勵加精神激勵,要想將士們真正的歸心,需要像解放軍的很多指導員那樣,愛兵如才行。 在豪成和侍衛們的崇拜眼神下,回到大帳的凌嘯正在吩咐御林軍衛做兩件事情。為了盡可能不受到外界的干擾,封鎖進出軍營的出入口十分必要。第二,就是嚴密看守被軟禁的將領們,不過不能關在軍營裡,否則一旦他們和下級心腹有了接觸,恐怕會生出變故。 康熙只給了他大棒,胡蘿蔔只能自己出了。凌嘯這次拿自己的三千五百兩身家,換來了普通軍士們的好感,也很大程度地消除了低級軍官的對立情緒,說老實話,要不是康熙的任務急,時間緊,他是絕對捨不得這些銀的,要曉得,這可是相當於七十萬人民幣啊。但是捨不得也要捨得,要是讓索額圖真的謀害了康熙,上台的太肯定會把自己殺掉,到那時,銀還有屁用啊!凌嘯一下午的努力,花費了幾十萬的錢財,才把局勢稍稍穩定下來,所以決不能讓他們給壞了好事,連這種可能性都不允許。 正是因為其牽涉到自己和豪成的兩條小命,凌嘯甚至連偷偷殺掉這些將領的心思都有過,不過,真的這麼做了,恐怕康熙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了。對於把魏登科等人軟禁在何處為宜,凌嘯想了半天,他忽然想起一人來,禁不住喜笑顏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三章 絕對控制(三) 豐台大營議事堂裡,火燭明亮,新任提督狼嘾正和三位參將在議事,他心裡很是擔憂京西三營。 「狼軍門,京西三營都是八旗編製的旗營,各旗旗主,王爺貝勒,凡是可以有能力說話的,都有心腹在其任職,太過於複雜,似乎不好插手啊。」參將察哈琛道。 「是啊,軍門,老察這話在理,況且比起我們豐台駐軍,他們的位置更靠近張家口,那可是聖駕回京的必經之地啊。依我看啊,既然聖旨讓您統帥三營,那麼乾脆這樣,您把他們三營的領頭之人調來帳前候命,我們再派出一營騎兵監視三營,一有妄動,立即回報。」參將德斯勒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狼嘾接到了康熙的密旨,當然曉得康熙調他來的目的,為了搞好這差事,他可是連夜兼程從熱河任上趕來的。與凌嘯不同,他和穆曛早在康熙除鰲拜的時候就是御前侍衛,近十年來都被放在京畿駐軍的關鍵位置上,頗具威望,人脈深厚,這些個參將們,大多是他的老部下。只和這些參將們推心置腹地交談一番,狼嘾立即就得到了眾人的擁戴。他剛剛接到了穆曛的來信,穆曛也輕而易舉地坐穩了門提督,如今只剩下京西三營了。 狼嘾看了看一直沉默的術裕,示意他說話。術裕由於和明珠走得太近,被康熙冷處理到了這裡擔任參將,也算是平調吧。他又想一會,才開口說話。 「三營,火器營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大部分旗兵都被皇上帶到西北打仗去了,除了些輜重後勤人員外,所剩無幾。健銳營多是水軍和雲梯兵,人數有千之多,卻戰鬥力不強,基本上也可以不必擔心他們有能力危害到皇上的安危。而護軍營目前只剩下三千刀槍兵了,加上皇上也特命了凌嘯擔任參領,應該沒太大的問題。不過我們也要做好準備,以防對方有什麼詭計。」 一番話下來,卻是什麼都沒說。這下連狼嘾都在心裡罵了術裕一通,這個以前在大內的部下,也太怕事了吧?不就是和明黨有連嗎,明珠都還沒問罪咧,你就至於小心成這樣? 「就怕這凌嘯壓不住那些個傢伙,你們想想一個弱冠少年,竄起來不到四個月,資歷威望哪裡能夠服得了人啊,再說那包衣參領魏登科,心高氣傲的傢伙,連我們兩營間有時士兵打了架,甭管道理,他都總要爭個輸贏的。他在護軍經營了十年,怎麼肯輕易相與?」 察哈琛早年和術裕交善,此刻忙幫他圓場。 德斯勒被說得心裡起毛,趕忙對狼嘾建議,「軍門,還是派我帶一營騎兵去護軍營,就當是給那小毛頭撐腰吧!」他花了二十多年才爬上參將,眼下凌嘯四個月就做到了,心裡當然把凌嘯歸類到那些沒真本事的弄臣裡去了。 狼嘾也有些意動,正要說話,軍士通報上來。「護軍營參領凌嘯大人求見軍門。」狼嘾幾人對望一眼,都是心裡打彈,凌嘯不會連一天的時間都沒堅持下來吧,這麼快趕來求援了? 凌嘯做出一臉擔憂神色,進到了議事堂,打眼一瞧,見到居那個四五十歲的漢,一看服飾他就知道是從一品的豐台提督狼嘾,連忙上去行了一個參禮。狼嘾叫他免禮起身,看到凌嘯的一臉憂色,這下狼嘾也不急了,人都被趕回來了,急也沒有用的,從長計議方是正途。 狼嘾給凌嘯介紹了幾位豐台參將,因為和那幾個參將都是平級,凌嘯在官面上平禮作揖,唯獨在術裕面前,紮下一個標準的請安千,起來又是一拱手,卻被術裕趕忙笑呵呵地抱住了。其餘人十分驚奇,凌嘯也把著術裕的臂膀,笑著解釋道:「幾位長輩,莫怪凌嘯失禮,術裕即是我欽佩的大哥,也是我的領路恩人啊。對於師友之誼,凌嘯不敢忘懷啊。」眾人盡皆釋然,心下對凌嘯的為人謙恭有些喜歡。 凌嘯直接步入正題,走到狼嘾面前躬身下去,口稱請罪。 「卑職凌嘯行事魯莽,處事不謹,有負聖上越格簡拔之恩。特來請軍門責罰。」 看到凌嘯的恭謹,狼嘾也能理解他的處境,當年自己以三十五歲的年齡去當參將,都還被那些粗豪將領欺負說資歷淺顯,何況這個溫爾雅的年輕人,當下寬和道:「一時辦砸了差事,也算不得什麼,再說了,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從長計議,細細謀劃嘛,反正你有什麼為難事情,我們都會盡力從旁協助於你的。」 凌嘯心下狂喜,這麼好說話?「謝謝軍門和各位同僚體恤,凌嘯感激不盡,他日。。。。。。」那察哈琛是急性,他打斷了凌嘯的禮多人不怪,「說吧!要多少兵?一個營夠不夠?大營裡可是有四五十個營在,要多少,你說話!」 德斯勒也跟同狼嘾點頭,術裕更是離譜,自告奮勇道,「軍門,讓我去吧,凌嘯年紀還輕,萬一把人帶去了,沒控制住場面,引起兩軍械鬥,就有違聖上本意了。」「安安--我說老術,這差使你可不能和我搶啊!提議是我老德先提的,再說了我一向看魏登科不順眼。。。。」 凌嘯這下可莫名其妙了。自己來這裡,假裝出一臉的憂愁,無非是想拌可憐,讓這些老傢伙們同情自己,他好利用這種心理,來做剩下的事情的,哪裡曉得這些傢伙比他還熱心,又是要撐腰,又是要借兵,還為誰帶兵去吵起來了。 凌嘯嘿嘿一笑,看來自己拉完了屎,很多人都願意來幫著擦屁股啊,魏登科,你可不能怪我啊!我也沒看出來,原來你的人品是這麼的需要補丁。 在狼嘾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魏登科幾人站在大堂上,眼睜睜地看著凌嘯胡說八道,很是鬱悶,誰讓自己和豐台大營有很多裂齪垢結,連個申訴的勇氣都沒有。「軍門,凌嘯今日到了護軍營,和各位護軍同僚很是投機,一番交心底的交談下來,方曉得魏大人和這幾位,都是極為上進好學的武官。他們親自向我提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們想要好好觀摩和學習友軍的治兵之道。我見麾下上進,怎麼能不支持?他們久聞豐台大營的名氣,特來您這裡學習。魏大人啊,你常說豐台駐軍軍紀嚴明,訓練有素,想來觀摩學習一月啊,是不是啊?」 魏登科心裡大罵凌嘯奸詐,連問個話都讓自己不好回答,只得屋簷下低頭地點點頭。凌嘯一個銷售經理,平日裡就在電話營銷裡練過提問和心理暗示的技巧。剛才的問話,把魏登科對豐台大營的好話和是否想來學習這兩件事,捆綁在一起,然後用封閉式的提問問出來。魏登科說是就是贊同想來學習,說不是的話可就更加得罪豐台諸將了,因為在狼嘾等人心理暗示上,這問話裡他們更注意的,是魏登科承不承認豐台的軍紀訓練。 狼嘾哈哈大笑,「是啊,學習和交流很重要啊!凌嘯和你護軍營儘管放心,我們豐台大營一定好好地款待他們,我會專門找一些老行伍,單獨給他們授課的。」狼嘾明白凌嘯是要自己給他擦屁股,不過只要是能控制好護軍營,皇上交代的差使就完成了成,幫他擦又有何妨?為了穩定局勢,再奉送一營騎兵也是心甘情願啊。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樣,久聞護軍營刀槍功夫厲害,我也想派一營騎兵去觀摩學習,不知凌嘯你一下如何啊?」「求之不得啊軍門。」一老一少的兩人都心解其意地哈哈大笑。魏登科看在眼裡,心裡認定他們的笑容是奸笑。 護軍營地,沒有月光的晚上,委署護軍校陳憑躺在床上無法入睡,心裡還是激動不已,今天的新參領居然賞了大家銀,還和自己這些芝麻小軍官一同吃飯。同樣的粗糧窩頭加鹹菜,為什麼大伙今天吃起來會覺得奔香奔甜呢?難道是因為參領大人也和我們一起有滋有味地啃窩頭?想起這個和其他大官很不同地參領,陳憑就再也睡不著了,他今天就當著全營的面,稱讚我的兵帶得好,有氣勢,有紀律,難道他很器重我? 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陳憑聽著同房士兵們的鼾聲,漸漸迷糊起來,忽然感覺到被窩一緊,身一陣暖和,他從細瞇的眼縫看去,有幾個人打著小燈籠,在營房裡穿梭,驚醒之下,坐起身來。那幾人聽到陳憑的床板聲響,扭過頭向他看來。陳憑定睛一看,原來是新任參領凌嘯和幾個侍衛,新委署參領劉俊向他豎指在唇上一噓。 保持了肅靜的陳憑開始不知道凌嘯他們在做什麼,但是看了一會,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凌嘯和幾個侍衛為營房裡的軍士們一一紮好被窩,看到些睡覺不老實的,還把他們的手腳塞回被窩,做完了這些,幾個大人們悄悄地掩上了門,往隔壁去了。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四章 陰謀是不對稱的需要 把魏登科他們扔在豐台,凌嘯領著五まま輕騎,返回了護軍營。營內眾官得到哨位匯報,說聽到馬蹄震震,嚇了一跳,待出來一瞧,方知道是凌嘯帶了一營人馬歸來。眾人連忙把豐台騎兵們安頓在原護軍騎兵的營房裡。眾人忙活的時候,凌嘯就躺在大帳帥位的椅上假寐休息。 他在一天的時間裡所做的事情,不敢說已經能絕對控制了護軍營,但是他至少取得了控制權,整個軍隊裡品以上的原任軍官,都在豐台大營「觀摩學習」,相信狼嘾會把他們控制得很好。剩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凌嘯如何取得全軍上下的真正歸心。等到眾人安頓騎兵完畢,已是將近時了。凌嘯對劉俊他們幾個一招手,就帶著他們開始巡營。 一路的巡營下來,凌嘯很是滿意官兵們的反應。看著那些睡眼稀鬆的傢伙們的震驚感激,凌嘯暗笑不已。別人怎麼樣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故意手重,除了那些實在睡得太沉的以外,幾乎四成以上的軍士被凌嘯給驚醒了。後世黨的解放軍指導員就是用這一招,把組織的關懷細化到生活每一個的方面,不知感動了多少青年士兵的心。如今他學上一學,拋開凌嘯故意作秀的心理不談,也的確讓這些封建青年們感動得眼眶都濕潤了。凌嘯在進入睡夢前,嘿嘿陰笑著,接下來的日裡,恐怕你們會對我愛恨交集吧。 五月初二,凌嘯第一次視察早操練。軍士們來到操場上,昨晚被長官們掖被所激發的感動,使得他們全用一種敬服有加的眼神看著凌嘯,但是接下來上午的訓練,使他們明白了,他們眼裡的天使,原來竟是魔鬼的化身。 早操練之前,天還沒亮,凌嘯就和幾位各營主官等在操場上。遲到的軍士會受到處罰,要圍著操場跑十圈,外加沒早飯吃。等他們餓著肚跑完十圈操場,看到別人吃得剩下得早餐屑末,很是驚奇,四處打聽之下,才曉得凌嘯為軍士們置辦的早餐,竟然都是雞蛋煎餅加紫菜肉湯。想想以前最好的早餐也不過是夾菜窩頭,這些遲到的軍士就發誓,以後晚上睡覺的時候,再也不脫衣服了,免得早上錯過了這麼精美的早餐。 早操全軍演練的是刀槍器械,用過營養早餐之後,全體軍士需要去跑路。當然,跑路是軍士們的稱呼,凌嘯的叫法是武裝越野,只需要帶上武器被窩,沿著圓明園的圍牆跑上一圈。這一圈的路程也不遠,頂多十里。開始的時候,將士們跑得很起勁,但是小半圈不到,刀槍被服就顯得越來越沉,兩條腿也像灌了鉛一樣重。 很多人都拉了下來,但是都不敢停,因為在最尾處,還有御林軍衛和豐台騎兵們拿著鞭跟著。凌嘯在出發前宣佈過,上至他自己,下至普通軍士,越是早到終點,可以享受的午餐越豐盛,軍士跑不快了可以慢跑,慢跑不動了,可以慢走,如果停下,午飯免談,還要挨鞭。 等到全體軍士跑完一圈下來,已經是接近午時十分了。軍士們叫苦連天,哀嚎不斷。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頭臉上滿是浸血的鞭痕,被汗水一泡,火辣辣地痛入心扉。大家拖著酸脹的雙腿,拖刀曳槍夾被窩地往回走去,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痛罵著凌嘯,為他的歹毒練兵方法,更為他用扎被來欺騙他們的純潔心靈。 大部隊慼慼慘慘滿懷怨氣地回到軍營,卻立即被眼前的事情嚇著了。大操場上,幾十名伙夫,幾十個口鍋灶,十來桌酒席,一字擺開,爐煙繚繞,肉香飄溢,好一副繁忙的景象。軍士們在歡呼雀躍奔向他們的目標,興高采烈地按照越野成績享用午餐,剛才對於凌嘯的怨氣已經消失無蹤,如果不是怕凌嘯嫌他們的嘴巴臭,他們真想抱起凌嘯,對著他猛親個十來口。當然了,如果凌嘯允許他們親的話,他們也不能現在就親,畢竟搶食物要緊。 滿場皆歡的氣氛裡,唯有豪成站在場邊心痛不已,因為只有他曉得,像這樣的一日三餐需要用去多少銀。大早上他就被凌嘯派去城採購食物,這樣規格的全軍一天伙食費,竟然要二百兩白花花的銀,而正常的伙食預算只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說,他們兄弟每天要自己來承受一百五十兩的開支。 凌嘯也站在豪成的身邊,心裡卻和豪成想的完全不一樣。自己是待罪的明珠一黨,康熙這次任命自己,應該是一次臨時的決定,因為康熙和他有著一樣的敵人,索額圖。康熙現在倒台,索額圖第一要做的,可能就是殺了自己,以報殺孫之仇。在兩兄弟的性命之前,銀又算得了什麼? 他很清楚,這不是屬於自己的私人軍隊,自己的投入或許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但是從康熙的緊張、武丹狼嘾的憂慮來看,也許僅僅穩定護軍營,是遠遠不夠的。必要的時候,自己指揮的軍隊如果能征善戰的話,或許生命更長久一些。再說,康熙約定月底回來,自己最多也不過是花個五千兩左右,加上先前的三千五百兩,用自己三分之一的財產來搏兩人性命,值! 凌嘯看著場上的軍士們狼咽虎嚼的熱烈場面,心裡很是高興。這只軍隊已經有了一些狼的氣息。越野成績前十名的軍士們,坐在最豐盛的席面上,那桌上的雞鴨魚肉的香氣,加上座食客的暴食形象,引得四周軍士的涎水直流。前一百名的軍士們的菜有牛肉草魚雞蛋,前五百名軍士有雞蛋加豬肉,前一千名的也有豬肉泡吃,其餘的都是白面饅頭加肉花湯。 凌嘯相信職場上的一句話,競爭產生能力!明天的操場上,坐在前一千名位置上的人,一定會有很大程度的變化,有人會被擠下,有人會更進一步。 下午的徒手格鬥操練,就有些殘酷了。凌嘯要求所有軍士自由組合成了一千個三人小組,然後告訴軍士們,每三組作為一個互相攻斗的單元,在這三組裡面,只有最後勝出一組才能享受豐盛的晚餐。至於規則,只有兩條,不許打眼睛和下體,個體組員可以自己投降。 隨著凌嘯的令旗一揮,三千人立即在操場上混戰起來,喊聲震天。軍士們剛剛受到了食物等級的刺激,當然是紅著眼睛拚死奮戰。不過,軍士們打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到了這種打鬥不太容易。 凌嘯當然明白這規則的難度了。一個士兵如果上了戰場,如果穿插起來,他的身邊往往會有幾個戰友,也可能會就幾個敵人。這樣就需要士兵們要有良好的配合意識,借重戰友的力量和貢獻自己的力量,形成有力的協作機制。三組混戰還需要勝出組有較好的戰位意識,同時增加競爭的殘酷和考驗意志。凌嘯相信在這種方式下能勝出的組,不僅僅身體強壯,思維敏捷,更重要的是有很好的團隊協作性。 一個人如果很久都不知肉味,一旦嘗到了鮮美,就很希望下頓再吃,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啊。場上的軍士們在**原動力的驅使下,越戰越狠,顯得十分的殘酷。劉俊等人本來就擔心出了事情不好,當看到場竟然有人動用了牙齒來咬人,就更加坐不住了。不過他們卻不敢來勸凌嘯。 自從看到凌嘯殺俘虜的情形之後,劉俊和熊金柯他們就開始畏懼凌嘯了,此人冷血的說法幾乎傳遍了御林軍。後來他們都聽說了,凌嘯竟然亂拳活活打死了索額圖的愛孫,此人是瘋的說法更是流傳起來,全然不顧凌嘯並不曉得圖育身份的事實。總之,不要和他為敵的想法,老是環繞在他們幾個的心頭。豪成正看得兀自興奮,卻被劉俊拉到一旁,經過一番利害分析,豪成被說動了,他來到了凌嘯的面前,說出了眾人的擔心,希望這種訓練可以溫和些。 凌嘯和他是兄弟,本來就算不同意他的提議,也應該好好地對他解釋一番的。偏偏凌嘯的想法是不能宣諸於口的,只得歉意地拍拍豪成,道:「哥哥,不礙事的。」豪成也不以為意,反拍拍凌嘯的肩膀,說道:「嘯弟,你既然要這麼做,我想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說給我聽,我知道就必定有你不說的原因。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我支持你!」凌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卻再也不說話了。 劉俊等人看到豪成沒有勸住凌嘯,很是失望。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凌嘯的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或者說是本來只有一個,卻在剛剛想到和延伸出了另一個目的。 本來的一個目的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因為他很羨慕雍正的秘密力量,期望通過這次帶兵的機會,挑些好苗組建自己的暗力量。這樣一來,如果建立&擁有特種兵素質的班底,自己就可以獲得多一份生命的保障,即使太或者雍正擁有天下兵馬,自己還是具有不對稱性的威懾和反抗之力。 正是因為凌嘯想到了「不對稱」三個字,讓凌嘯想起了已經有些陌生了的「恐怖分」,更想到了一種很嚴重的可能性,這想法把他自己都震撼了---如果索額圖用恐怖分的手法,以不對稱力量的斬首方式來危害康熙,再大的軍隊也不能夠起到屁大的作用!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五章 欲將風雨降滿城 晚餐時間,在無限制格鬥勝出的三百個組,享用了甜美的食物,軍士們吃著用鼻青臉腫換來的美食,競覺得格外的香甜,更多失敗了的軍士則吃著相對較差的飯菜。和午餐的熱烈氣氛完全不同,無論勝者還是敗者都在專心地對付著自己的飯菜,基本上都是不怎麼出聲。如果凌嘯看到了這一幕,肯定心裡是更加高興,因為軍士們都在憋著一股勁氣。凌嘯此時卻在做另外一件事情。 下級軍官的獎懲制度也在大帳裡進行宣佈,和對待軍士們不同,凌嘯用以獎賞和懲罰的是陞遷的機會。凌嘯有著大學裡當學生幹部的經歷,結合職業生涯的各種考評方式,規定了一個獎懲評分的細則,分成內務、軍事、紀律三大板塊,以委署護軍校一級的三十名從八品軍官為考核對象,綜合評分成績優異的前十名將會被列入重點培養名單,優先提拔為正七品的典儀。而後十名則會被淘汰降級為正品的藍翎長。 聽完了凌嘯宣佈的軍官獎懲考核辦法,像陳憑這一級的委署護軍校們,十分的新鮮和好奇,因為這個新參領宣佈的方法讓人人都覺得自己有機會,禁不住熱血沸騰,躍躍欲試。至於這些職位的編制問題,則不是陳憑他們考慮的,在他們的眼裡,凌嘯這個朝廷三品大員,必定不會忽我們這些低級軍官的。 的確,凌嘯沒有忽這些低級軍官。儘管凌嘯不是護軍營裡的二品統領,和他平級的還有七名三品參領在西北打仗,但是凌嘯現在有狼嘾這個從一品的豐台提督,他可是從狼嘾那裡要到了十張空白的兵部委任書,豐台大營今年的低級軍官提拔名額,幾乎都被他勒索來了。 凌嘯當著大家的面,把那些空白委任書,丟給了負責此事的豪成,就不再理會這些興奮得嗷嗷直叫的小軍官們。他還要連夜趕往豐台大營,就索額圖可能會用特殊手段一事,向狼嘾他們求證一下。 豐台大營的帥帳裡,狼嘾再次撥弄了一下燭火,過了四十五歲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開始花了起來,幾番撥弄下來,狼嘾不得不吩咐戈什哈再添三根蠟燭,因為今晚的密折他是非寫不可的。 「奴才狼嘾恭請聖安,遙祝吾皇即日西北大捷。適才護軍營參領凌嘯連夜拜晤奴才於豐台大營,所言事駭人聽聞,直震奴才心神。。。。。。」 直到時時分,狼嘾才放下筆,再次仔細看看所寫的密折,取出火漆封上,用自己的小印蓋上後,吩咐親兵隊長道:「八百里加急送至御駕所在,皇上但有上諭,即刻八百里加急返回!記住,速度八百里,只許快,不許慢!」 看著十幾名親兵在隊長的親自帶領下如飛馳遠,狼嘾對著隨營參軍命道:「吩咐下去,初三日,本提督巡視香山健銳營,檢點旗丁兵甲,查勘靜宜園防務。初四日,巡視西山火器營,清點倉儲庫存,核算火藥槍械出入賬本。各營所有軍需官點齊盤帳人手,和全部騎兵於寅時三刻在轅門外集結。」 隨營參軍聽狼嘾說完,連忙快步傳令去了,剩下了狼嘾一人在那裡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凌嘯啊凌嘯,如果你猜的真有其事,那我的那些個委任書可就給得心甘情願了。」 天一亮,豐台大營點兵提將,號角聲,五千騎兵盡出,所過之處,一路沙塵瀰漫。沿途百姓看到這種陣仗,爭相圍觀。時至下午,競被一些有心人把謠言傳遍整個北京城。街頭巷尾,酒館茶肆,犄角旮旯,到處都可以見到竊竊私語的人們。 「前方軍事吃緊,康熙爺急調豐台騎兵前往支援呢。」 「切,說你消息閉塞吧不是?什麼是戰事吃緊,告訴你啊,我哥哥在兵部當差,昨日裡他可是傳送了幾十份調兵書哩。全國上下的兵馬,只要是條腿的騎兵,全部都往西北調呢。」 「這麼說來,如此大的陣勢,莫非是都要趕去營救聖。。。」 「噓!你不要命了,不是看在我們相熟的份上,我才不說呢,你怎麼敢如此高聲?要曉得,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等到了晚上,這「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消息竟然是滿城皆知。 雖說民間俚傳「康熙康熙,吃粥拉稀」,但是相比於明末的苦日,老百姓有口飯吃,已經是太平盛世了。所以一般的老百姓在聽到消息以後,紛紛在家焚香禱告,期望老天開眼。可是對於官宦們來講,康熙有難的消息就非常的震動了。事關宦途前程,身家性命,怎麼不急得他們跳腳呢。 普通官員大部分當晚就都行動起來,找長官的找長官,尋勳貴的尋勳貴,總之要想盡一切辦法和太索額圖一黨拉上關係,否則在新的朝廷人事變動,自己絕對會是被排擠的對象。 明黨系的官員更是惶惶不可終日,萬一康熙軍前有個什麼閃失,太爺承繼大統,這還叫人怎麼活啊!想起平日裡和索黨相爭,處處針鋒相對,雙方都是恨不得食肉寢皮的,當晚就有幾十個明黨官員連夜上吊自盡去了。剩下些沒死的也在那裡膽戰心驚地苦熬日,消極點的人就在家裡期冀奇跡的出現,積極些的紛紛找到一些阿哥爺們,要投拜門庭,尋求保護傘。 太和索黨一系的官員們,除了些高級別的以外,大都得意忘形,看來他們是站對了隊,陞官發財指日可待啊,現在是他們趕往索府稱功表忠的好時機。等到雲集在索府門口的官員達到了百人之數的時候,才醒悟過來,索相是真的不在府,連他的兩個公爺兒也不在。 大理寺卿齊世武的府上,門外也聚集了很多來探聽消息的低級官員,不過他們被告知,齊大人不在。傳話的管家一關大門,就吩咐家人,把大門側門後門都給我看嚴實了。管家很小心,因為他知道,老爺後院裡的客人就是宰相索額圖,連老爺都只能在院門外候著,可見索相一點都不希望被打攪。 索額圖斜躺在齊世武的軟榻上,一個勁地吸著鼻煙壺,大事到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刻了,如果事有可為,除了愛新覺羅以外,我這赫捨裡氏家族就會成為大清朝的最顯赫家族。現在他聽說門外聚集了很多同黨官員,心裡很是得意。自己一招簡單的順水推舟,就搞得朝野震動,既然我已經利用狼嘾的巡視,給京師官場來了個「提前吹風」,那麼半月後康熙的遇刺身亡,就不會引起太大的人心震動了,太的登基就更加水到渠成。 看著自己的兩個兒,正在焦急地走來走去,索額圖歎了一口氣。這兩個兒為什麼不能學學我的宰相城府呢?他日太登基,我們赫捨裡氏就靠你們來支撐門庭了,可是格爾芬和阿爾吉善,你們什麼時候能讓我放心啊。想想終究是親兒,索額圖還是不得不親自教誨一番。 「你們兩個走來走去,你們不嫌煩嗎?」 「阿瑪,狼嘾已經找上門了,您還在這裡講宰相城府?一旦狼嘾查出火器營裡消失了一百支鳥槍,那還不事情暴露啊?」阿爾吉善抗聲道。他自小被索額圖嬌縱慣了,說話就不曉得避忌。索額圖聞言一陣火起,你如今四十多歲了,也不曉得言語輕重嗎?正待發作,忽然想起被凌嘯活活打死的圖育,心裡一軟,反問道:「你們的線都掐斷了嗎?」 格爾芬還算是很尊重父親的,「阿瑪,都掐斷了。」看到索額圖點頭,他連忙補上自己的憂慮。「問題是,如果被狼嘾查出來鳥槍的事情,那麼皇上定會有所提防,這次機會一過,恐怕就是我們家族的覆滅之時啊。」 索額圖心裡暗歎,這大兒總算明白些。「如果不做這件事,你認為我們家族又能存在多久?」聽了這話,兩個兒都不言語了。 從明珠被捕到懸而不審,再到佟國維張廷玉進入上書房,索額圖也經歷了從興奮到失望到恐懼的過程。康熙要維持政治平衡,索額圖不是看不出來,只是身在其欲罷不能啊,這太是赫捨裡氏家族的希望所在,自己不得不幫啊。自古天家無柔情,更何況康熙和自己家僅有一個二十幾年前的姻親關係,要想家族盛久不衰,就需要把親外孫太推上寶座。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眼見著康熙來一招舊瓶裝新酒,自己可不願意被新興的佟國維等人給推得死在沙灘上。 「你們放心吧!我只能告訴你們兩點,第一,一條腿走路只會摔倒,我還有後招在手,為了家族,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兩個兒聞言,曉得精於算計的老爹還有殺手鑭,精神為之一振。 「第二,就是我們萬一失敗的保族之策。」索額圖眼光灼灼地盯著大兒,叫著他的乳名道,「小格啊,你知道為什麼為父一直不讓你摻合黨爭一事嗎?即使你有著早年的救駕之功,我也屢次在皇上面前壓制你嗎?」 格爾芬聞言一愣,他一向把阿瑪喜歡弟弟當成是受打壓的原因,現在聽到索額圖這麼說,看來不是。 「如果玄燁這次命大,天不助我的話,我們父三人定不可活,全家恐怕也會有滅門之災。你有救駕之功,平日裡又不和我們往來,玄燁一直很喜歡於你,所以在事不可為之時,要保我家血脈就全靠你了。」 格爾芬大惑不解,「我該如何?」 索額圖「嗖」地一聲坐直身,一字一句地道:「親手砍下我們的頭顱,送在康熙駕前,然後揮劍自刎,以死相求,要他饒了你那兩個兒一命!」 PS:能上強推,源於大家的支持,謝謝!請收藏,請推薦!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a href=http://www.cmfu.com/showbook.asp?bl_id=64290 target=_blank>強力推薦——《桓侯再生》,書號:64290,作者:知宇之樂</a>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六章 跑馬春夢了無痕 康熙三十五年的端午節到了,京城裡洋溢著濃濃的節日氛圍,家家戶戶都張貼起鍾馗像,懸艾佩菖蒲,家境再貧窮也要吃頓粽。護軍軍營也是紅塵一隅,轅門兩旁也立著兩塊門板大的兩幅鍾馗畫,伙房裡也準備了上萬的粽,凌嘯也被他們的歡樂所感染,決定今天不進行下午的格鬥了,大過節的,總應該讓人好好地休息一下。將士們都可以休息,凌嘯和幾個侍衛卻無法消停,他們必須趕往西山火器營。 果然如凌嘯所害怕的一樣,狼嘾在巡查火器營的時候,發現了問題,具體的結果已經在午快馬通報給了凌嘯,整整少了一百桿鳥槍和三百斤的火藥。凌嘯知道事態嚴重了,作為大內侍衛,凌嘯不是沒有見過火器,侍衛就有一部分是佩戴了手銃的。只不過凌嘯作為一個機械製造的本科生,很不在意這種武器。 在凌嘯這現代人的眼裡,清朝的火器基本上無所發展,甚至在統治者的刻意壓制下,出現了很大的倒退,例如鳥槍這種武器的最大特點就是不方便。鳥槍的最大射程只有三百米左右,由於不具備連發功能,而且是前裝鉛制彈丸,用粒狀黑火藥來發射,威力有限啊。不過由於明朝的火器技術是處在世界先進水平的,剛剛接手原不久的清朝,製造火器的技術還是有些底的,在目前的西北戰爭,即使葛爾丹擁有沙俄提供的火槍,康熙的火器營還是能與之抗衡的。現在凌嘯焦急的是,火槍或許不是如今騎兵戰場的利器,但絕對是暗殺的好凶器。 等到凌嘯趕到了火器營,狼嘾眾人正等著他們。狼嘾指著身邊的一個年人介紹道:「凌嘯,快來見過門提督穆大人。」凌嘯和侍衛們趕忙見禮參見,這人可是侍衛的老前輩了,據後世考證,他的妹妹就是曹雪芹的奶奶,《紅樓盟》裡賈母的原形啊,凌嘯一邊禮畢起身,一邊在想,是不是有機會去見見學巨著裡的眾原型呢? 這次看來是京畿駐軍的聯合會議了,狼嘾把具體情況向眾官員通報之後,大家都意識到了事情的棘手。火器營倉庫裡丟失的鳥槍屬於監守自盜,可是昨晚門提督衙門在城內大規模搜捕之後,發現包括庫房主官在內的十八名相關嫌犯都已被人殺死在各自家。狼嘾現在已經責成順天府盡快破案,但是破案需要時間,遠水解不了近火啊。狼嘾今日召集大家來議事,就是要尋找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案,以確保康熙回京的安全。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凌嘯陷入了深思。 一方面他吃驚於滅口方的能力,一夜之間殺死十八名官員兵士,需要多大的能耐啊,看來這裡面有一個強大的秘密勢力介入其了,說不定這些人就是刺殺康熙的動手者。凌嘯都開始有些「崇拜」康熙了,種種跡象證明了,的確有人要謀害康熙的性命,一個人能夠從政治的高度去預測危險的來臨,看來康熙不愧是千古一帝啊。但是問題又出來了,容若不是說過,康熙自己有一個秘密的偵知處嗎,為何他的偵知處竟然什麼情報都不能提供呢? 另一方面,更讓凌嘯擔憂。他一眼就看出來了,擺在狼嘾公案上的鳥槍樣品,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鳥銃,而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自生火銃。這種火銃是由明朝南京戶部侍郎畢懋康發明的,基本上還是世界上目前的先進武器。這種火槍的最大優勢是,一改過去的火繩引火,採用了撞擊式燧發裝置。這樣一來,自生火銃可以不避風雨地全天候使用,而且不用再手握龍頭點火,可以單兵執行三點一線的瞄準過程,對於執行潛伏暗殺狙擊來說,是十分有用的利器。 凌嘯現在不敢肯定歷史的真相是什麼,但他大膽地猜測,也許歷史上的康熙正是因為懼怕火器被用於暗殺,才決定抑制火器發展的,否則像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戴梓,一個發明了連發火器的高級軍工人才,竟然被流放盛京,現在還關在那裡呢。 「大人,凌大人!軍門叫你呢。」凌嘯被熊金柯推得醒了神,原來狼嘾見眾將議來議去,都沒個章程,想起了提醒他來盤查火器庫存的凌嘯來,要他說些想法。 凌嘯自己想了一下,卻是感覺千頭萬緒,卻時不待我,一時間哪裡能有什麼章程?他在二十一世紀既不是央警衛團的,也不是國家安全部的,哪裡能有什麼好辦法。當下凌嘯表明自己尚無良法,狼嘾失望地點點頭,這也不能怪凌嘯,我們這些個老傢伙都速手無策,何必去為難小後輩呢? 狼嘾無奈之下,只好要求大家「開動腦筋,積極思考,一有所得,即刻上報」,然後結束了會議。熊金柯等人被狼嘾先打發回護軍營,凌嘯則被留了下來。狼嘾並不相信凌嘯真的毫無辦法,畢竟他是第一個提出警告的官員,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猜測,整個京畿之內,恐怕就只有他是對此事思考最多的人,狼嘾和穆曛怎麼會放過和他交流的機會呢? 當晚戌時,火器營帥帳後堂裡,狼嘾、穆曛、和剛剛趕來的武丹,再加上凌嘯,這三老一少的四個人圍坐在酒桌上,面對酒菜卻食之無味。幾人邊吃邊商談,越談越鬱悶,茫茫人海裡怎麼在短時間裡找出刺客們的所在。凌嘯更是煩悶不已,和這幾個老傢伙不同,他和索額圖之間可是有殺孫之恨啊。酒宴最後無果而終,凌嘯留在狼嘾這裡睡下了。 清晨凌嘯醒來,發現褲襠處一陣漿硬,擦著大腿的皮膚很不舒服,信手一摸,才發覺是夢遺了。凌嘯坐在床沿發了半天的愣,他想回憶起自己昨晚究竟是做了什麼春夢,可是努力了半天,連依稀的印象都沒有,看來只能是精滿自溢了。看來自己應該找個妞泡了,自己一個堂堂三品官,居然會憋得跑了無春馬,被人知道了,還怎麼見人啊! 凌嘯很認真地回想了自己來到這時空的日,在外人看來,他是多麼的幸運,陞官發財,一路狂飆,過得很有奔頭,可是凌嘯覺得,自己的每一天都是在為了生存而奮鬥。不當官吧,就沒有權力,連一個小小的品巡檢都可以把你整得死去活來,更別說那破家的縣令和滅門的令尹了。當官吧,現在當得這樣失敗,日日處於惶恐危殆之,總是感覺到有幾把刀懸在頭上。 想想還是懷念二十一世紀啊,天馬行空,無拘無束,就算哪天在街上看到了國家領導人,自己也可以想理就理,不想理扭頭走,也不會有什麼麻煩,縱使吐口痰,也不過是被多拘留些日罷了。可是在這裡,誰敢對康熙這樣試一下,保管你被誅滅族!即使是對其他勳貴有了失禮行為,也會受到懲罰。現在面臨著可能會被的太和索額圖殺掉的重壓,忽然一種焦躁從凌嘯的心裡湧了出來,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安全感在哪裡? 悲傷和煩悶有時也是一種發洩和調整,就像做營銷工作一樣,有時會被挫折感所困擾,但是只要認清無法逃避的現實,人就會振作起來。重新振奮起來的凌嘯,立即來找狼嘾,他提出了一些想法。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我們無法短時間捕獲隱匿的刺客,就加強皇上沿途的保衛吧。刺客的目標是皇上,我們的根本也是保護皇上。鑒於自發火銃的有效射程是三百米,希望狼嘾轉告容若他們,在開道時,至少保持四百米的蔓延搜索範圍。另外希望容若他們能說服皇帝最好用一個到兩個替身,在過一些險要的地形的時候或許有用。凌嘯講完了自己在安保方面的淺顯見解之後,向狼嘾提了個要求。 「軍門,皇上從大漠往關內回駕歸京,大部分路程都是開闊之地,危險相對很小,只有進入大同經張家口返京這一段的路程,才可能是刺客的下手之地。皇上平安進入了京畿之後,我們護軍營就要誓死保護皇上安危了,。您也知道我們護軍對火器不太在行,萬一與刺客們不期而遇,怕是措手不及啊。還請軍門能給我們撥一點點火器彈藥,以便為皇上效力。」說完遞上一張清單。 狼嘾覺得他說的有理,他也是代管火器營罷了,又不是自己的家當,沒什麼好心疼地,當即接過清單,略微一看,竟是嚇了一跳,自生火銃要八百桿,母小炮要二十門,炮彈一千發,和火藥要五千斤,這哪裡是要一點點火器彈藥?當即狼嘾怒聲道:「你這是要把火器營倉庫搬空嗎?」 豪成和眾軍官都一臉新奇地望著凌嘯要回來的火器,十分佩服凌嘯的本事。凌嘯卻自責不已,早曉得狼嘾是個直性,他就不獅大張口了,結果炮是一門都沒有,銃也只給一百桿。未瞭解對象的為人特徵就開條件,是營銷談判的大忌。不過凌嘯想到自己掌握了狼嘾的個性,就很快釋然了,老鎖定你的性格了,還怕以後賺不回來嗎? 凌嘯馬上抽調人馬組成了火槍隊。五十名御林軍衛,五個大內侍衛,再加上凌嘯親自選拔的四十個護軍軍士,還有陳憑等五個委署校官,一共一百人和一百桿銃。凌嘯自己以前雖然不會射擊,但是原理他知道,軍隊練習射擊的方法他也瞭解一點。反正現在他的官大,現代人也只有他一個,他也不怕訓練方法錯了會有人笑。 於是乎,護軍營周圍的鳥兒們開始遭受了強烈的噪音污染和心理傷害,可惜鳥兒們投訴無門,最後唯有搬家了事。鳥兒們離去的時候,並不知道凌嘯已經為他們報過仇了,所有火槍隊的成員需要練習在手臂上掛磚,包括凌嘯自己。每天吃飯的時候,總有一百另一個傢伙垂著雙臂,用嘴巴去叉那碗的食物,他們胳膊的力氣都耗費在磚頭上了。 時間才過去了十一天,一千斤的火藥和三萬顆鉛彈就被打完了,凌嘯正要涎著臉去找狼嘾,卻聽到前帳傳來一聲「聖旨到」。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七章 劃掌為刀剁康熙 「護軍參領凌嘯,忠敏勇毅,著兼一等御前侍衛,賞黃馬褂。欽此。」 也許是這種莫名其妙升賞的聖旨接得太多了,凌嘯已經感覺不到激動和新鮮了,倒是宣旨的這位年輕將軍,讓凌嘯很感興趣。西北軍事究竟怎麼樣了,打贏了沒有,如果打贏了,康熙準備什麼時候經由何路線回京,護送侍衛兵力如何?這些才是凌嘯所關心的。而眼前的宣旨將軍顯然來自西北前線,應該可以告訴自己答案。 「恭喜凌大人了,下官年羹堯可是要向大人討口酒喝的哦。」待凌嘯領旨謝恩起來,年輕將軍笑呵呵地恭喜道。凌嘯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歷史牛人,對年羹堯也只是多看了幾眼,這個傢伙現在還只是一個游擊將軍。 年羹堯的心裡也對凌嘯沒有太大的驚異,粘竿處裡有凌嘯的很多資料,他對於凌嘯也不嫉妒,因為他自己升得也很快。月前軍缺糧之時,康熙命他前往陝甘調糧,他以小小千戶的身份斬殺了不肯調糧的陝甘總督葛禮,得到了康熙的賞識,連升四級做了游擊將軍。他看著年紀差不多的凌嘯,再想想自己,禁不住在心裡感歎:「這正是我們年輕人的陞官時代。」 凌嘯客氣了幾句,把他引進後帳敘話。兩人剛分賓主坐定,凌嘯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卻見年羹堯拿眼看一下一旁的豪成,在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凌嘯。凌嘯心知他意,連忙為兩人介紹一番後,年羹堯見是凌嘯的哥哥,就無所謂了,把西北的軍情介紹了一遍。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初八,葛爾丹發現被清兵的包圍,急忙北逃,康熙一直追到拖納阿林,還是沒能追趕上葛爾丹,康熙卻忽然傳令,留下撫遠大將軍飛揚古繼續追擊,各京畿軍隊隨駕班師還朝。年羹堯就是被康熙提前派回京城各方傳旨的。 聽了年羹堯的話,凌嘯忽然有些譏笑也有些同情康熙。葛爾丹竟然只有區區三萬兵馬,其還派了一萬在東線的盛京這邊。而康熙的這一次親征,竟動員了從東北到陝甘的沿邊各軍,人數達二十五萬之多,至於所耗費的錢糧,不下於八百萬兩。結果卻是河馬追麻雀,連葛爾丹的影都沒有見到。值得嗎?人家霍去病、衛青只用了五千騎兵就可以辦到的事,您老人家怎麼做得這麼得不償失? 凌嘯見年羹堯似乎談興還濃,年羹堯可是歷史上有名的將軍啊,他抓住機會,連忙追問兩軍軍力比較。年羹堯一談到軍事分析上來,就更加善談了。 「我軍弱在草原上的機動能力不足,那葛爾丹弱在人數太少,我軍要想戰勝他,除了多派人馬一途外,別無他法。凌大人您想,這人馬一多啊,要的糧草運輸供給就成了我軍的大問題。要是單論戰鬥力,他葛爾丹還不是一樣的兩條腿夾個球,能強到哪裡?所以,我軍以前的任何一次戰敗,都是因為糧道被劫,軍士們活活餓死的罷了。」 凌嘯還是很關心對方的火器,「那麼他們的火器怎麼樣?我可是聽說羅剎鬼給了他們很多的火槍啊。」 「的確是這樣,他們現在有一些火槍,不過數量很有限,而且火槍威力也不強,幾次接觸下來,都被我軍火器營打垮。看來羅剎國也不信任他們,給的絕對是些舊貨老銃,要是給的是羅剎的燧發槍,我軍就難上加難了。」 凌嘯很是驚異,「難道羅剎現在的武器很厲害嗎?」 年羹堯有些吃不準地道:「凌大人,我有一個同僚曾經在黑龍江將軍彭春的手下當過差,他說,二十四年的時候,我軍一萬五千人攻打雅克薩,死傷了七千的兵卒,愣是打了七個月都沒有攻下,待最後打下的時候,還讓羅剎鬼逃走了一半以上。您猜,那城裡的羅剎守軍有多少人?」 凌嘯有些吃驚,揣測著說了個數字,「四千左右吧?」 年羹堯把嘴角一翹,正待奚落,忽然醒悟到凌嘯的官大,連忙收斂,老實回答道:「是四百人。」 凌嘯失色起立。太讓人震撼了,四百對一萬五,一比三十八??!! 年羹堯很滿意凌嘯的反應,這比我官大的年輕人,也不怎麼沉得住氣嘛,接口道:「敵人突圍的原因,是城裡糧食不足了,倒不是怕了我大清的軍隊。」 凌嘯卻不再言語了。想不到沙俄的軍事實力竟比我華強上這麼多,光被人屠殺又不能給敵人傷害的軍隊,別人憑什麼怕你! 見到凌嘯不再問什麼了,年羹堯便從袖口裡取出了一份火漆封口的書來,雙手遞到了凌嘯的面前。 凌嘯接過之後,正待撕口,年羹堯卻吃了一驚,連忙阻止凌嘯。不是吧?這個凌嘯身為三品大員,竟然不知道火漆密諭,是需要在火漆上蓋章後再剪開封口的嗎?這剪下的火漆部分,他還要帶回交差的。年羹堯講明方法之後,凌嘯連連道謝,自己連這次一共才接了四次的聖旨,康熙的面也只是見過一次,像這種密諭高級貨,他實在是沒見過。 康熙的密諭裡命他即刻帶領一得力人馬,會同狼嘾的一營騎兵,二十日之前趕到張家口西面的懷安,等候迎接聖駕。看來康熙決定由漠南蒙古經歸化城回京了。 容若今天已經有些神經質了,狼嘾等人傳來的情報實在太嚇人了。一百桿自生火銃,還有一支可能的秘密力量,他可剛剛在西北戰場上見識過百銃齊發的威力,。這草原上一望無際,還很好防範刺客,而且隨駕的三萬京畿軍隊可以展開搜索,但是前面即將到達的榆林一過,可就是山巒聳立了,山道上軍隊無法展開,又如何搜索?無奈之下,他只好執行侍衛內大臣的命令,調用三十名侍衛,時時圍在御輦四周,一旦發現不妥之處,即馬上撲到御輦上面,用人肉城牆來保護康熙的安全。 榆林是北京西面的重要軍事重鎮,這裡設有軍糧庫,康熙在此歇息一晚,天明就開始啟程穿越大青山,直奔河北張家口而來。 刺客的威脅使得侍衛們都很緊張,德愣泰看著巍峨的大青山,儘管這裡是他的家鄉,他也沒有感到心曠神怡。他知道先鋒營和驍騎營已經在前探路去了,看看眼睛熬得通紅的容若,上前拍拍這個儒雅的貴族公,用總不太熟悉的漢語道:「容若,你去覺睡下吧。這裡在我。」容若苦笑了一下,搖搖頭,現在他哪裡睡得著啊,昨晚幾個大人們商議的護衛方案,被康熙一口否決了。 「朕乃親徵得勝之君,回京之時,不能藉機巡視民生吏治,宣示王道教化,已是有失為君之道。倘使沿途還要龜縮行藏,偽布迷蹤傀儡,天下人即不笑朕之無能,亦笑朕之無膽!誰再言之,斬。」 事關皇帝的面問題,誰還敢冒死強勸。容若只好憑著康熙的寵眷,私下向康熙提出了空輦之計。先鋒營和驍騎營各奉一個空輦在前探路,火器營和神機營緊隨其後在山道兩側巡行,善捕營和虎槍營緊護康熙,健銳營和護軍營則擔任後衛,全軍照著這樣的排布方式在巍巍陰山下前行。 一直行到傍晚時分,在一個寬敞的山坡旁,康熙命令全軍紮營歇息。一天就這麼平安無事地過去了,明日裡再走一天,就可以到達懷安地界了。全軍上下,只要是知道可能有刺客行刺的官員,都鬆了一口氣,雖然不至於就此放鬆了警戒,但是以己度人,他們開始懷疑刺客們面對大軍,是否還有下手的勇氣了。 容若被康熙叫到了御帳之論詩談詞,康熙也經過一天的緊張很疲憊了,需要放鬆一下。這裡的防守十分嚴密,可以說連蒼蠅都很難飛進來,但是康熙 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在別人面前,康熙需要保持皇帝的威嚴和尊嚴,可是人誰不怕死,當時拒絕眾臣方案的時候,他多麼希望有一個人出來以死相諫,他甚至在心裡發誓,誰出來說句話,他就封賞誰。容若就是唯一站出來的人,倒不是說只有他一人忠心,只是別人未必像他一樣無條件地相信凌嘯的情報,就算信了凌嘯的情報,也很自負地認為防守是固若金湯的,刺客來了也沒有機會。 刺客們有沒有機會是一件事,來不來又是一回事了。他們在康熙軍隊的頭頂上出現了,準確地說,應該是他們從山頂砸出的石頭出現了。大軍前行,可以探山路,但是很難去一個山頂一個山頂地去探查,所以在這段依著崖壁而蜿蜒的山道上,刺客出手了。一陣亂石砸下,十幾個親衛軍士紛紛慘叫著倒下了,砸到頭的頭破,砸到腿的腿斷。 驚馬嘶,驚人喊 ,驚軍亂。 正在此時,凌嘯到了,除了豪成被狼嘾以代管護軍營的名義強留下以外,火槍隊全到了。 凌嘯帶著人馬由懷安快馬趕來接應,遇到前鋒的時候,刺客還沒動手。凌嘯看見有條不紊的行軍隊伍,微微鬆了口氣,可是等凌嘯來到離御輦才半箭地,正要下馬通報的時候,容若他們剛好遇到了刺客的亂石穿空陣。 高舉著自己的侍衛腰牌,身著黃馬褂的凌嘯帶著自己的火槍隊向康熙御輦疾馳,可是山道狹窄,侍衛軍士都想趕去救駕,顯得十分的擁擠。凌嘯心急如焚,如果康熙掛了,別人未必有事,但他凌嘯至好也是亡命天涯的命,激怒之下,揮起馬鞭就向擋路的劈頭蓋臉地抽去,火槍隊的人見長官動手,當然是有樣學樣了,想不到竟然給他們趕到了御輦前,這時刺客們的第一輪石頭還沒砸完。 不斷有人石倒下,張廷玉和佟國維在驚慌失措地高叫著護駕,容若和眾侍衛正蜂擁著往御輦上爬,準備以身擋石。凌嘯一把扯住容若,急問道:「聖駕在裡面嗎?」容若見是小族弟到了,急切用嘴往左一努,低聲道:「聖駕在那輛轎車裡,你快帶聖駕離開。」說完就要往御輦上爬。凌嘯的餘光見到黑影一晃,連忙把容若往自己身邊猛地一拽,堪勘躲過一塊百來斤的大石頭。 凌嘯知道侍衛們準備用守護空輦來迷惑刺客,他不願意容若就這樣為康熙犧牲掉,就把容若死死拽離那個空輦。凌嘯對兀自叫著護駕的佟國維大聲喊道:「快調兵上山圍剿!」說完,凌嘯把身上晃眼地黃馬褂扯下,和容若鑽上康熙所在的車。 無論便裝的康熙臉色有多蒼白,凌嘯都很佩服他的定力,見到自己居然還能笑著說:「守土開疆之人到了。」凌嘯哪裡敢和他瞎掰,急道:「皇上,咱們走!」 「朕不能走,朕豈能驚慌。。。」 囉哩吧唆的傢伙! 「砰」 凌嘯一記手刀剁在康熙的脖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八章 隔著肚皮猜人心 康熙應聲而倒。凌嘯不知道康熙是順勢而倒,還是真的把他打暈了,總之他的力道絕不至於弄死了皇帝,他根本不理會一愣之下拔刀出鞘的容若,扛起康熙就往外轎車外跳出。 不遠處的侍衛們還在拚命地拖拉著御輦,以躲避著不時落下的石頭。幾個都統級的軍官正在指揮著皇衛軍往崖頂上衝去,混亂的情形有所好轉。德楞泰在御輦旁見到凌嘯竟然把康熙扛出來了,一愣之下,轉過神來,指揮侍衛們繼續加勁地拉動御輦,以迷惑崖頂上的刺客。 凌嘯對剛剛明白過來的容若叫道,「到崖邊去」,自己一轉臂膀將康熙橫抱,彎腰就要向山崖邊衝去。「砰咚!」一塊大大的石頭砸在轎車上,車散輪脫,迸飛的木屑飛濺,一塊正好劃過凌嘯的脖頸處,那轎車的□轆也一下滾到凌嘯腿邊,把他絆了跟頭。如果凌嘯現在很閒情的話,他一定會很痛,但是鮮血長流的他此時哪裡顧得了這個,扯著倒在地上的康熙的腰帶,拚命往崖壁爬去。 容若趕緊跑來幫忙,火槍隊也清醒了,自己的長官一直沒有顧得上發話,見到這種情形,立即過來圍上凌嘯和康熙他們,往崖邊擁去。眾人剛剛貼著崖壁站好,將凌嘯三人圍在最裡面,只聽得「咚咚」落下的幾顆大石頭,在崖石壁上一撞,就彈了開去,的確,躲在崖壁下,反而是個攻擊的死角,眾人微微鬆了口氣。 凌嘯略一思索,知道刺客的火銃就要開火了。因為火銃的威力不大,如果康熙呆在御輦之內,金絲楠木所製的御輦可以為康熙擋去絕大部分的鉛彈。刺客們用石頭亂砸,無非是要把康熙逼出御輦,接下來就是要用上那很不好用的火銃了,問題是崖上石頭砸不到他們,火銃也應該難以打到死角上的康熙啊? 凌嘯忽覺自己把康熙拖出來,有一點上當的感覺,猛地一眼掃到山路對面的緩坡上,禁不住扯嗓狂吼,「火槍隊!目標對面,發案-爾!」 劉俊聞聲挺銃拉扳,「哄!」歷來開銃最快地他,對著對面山坡就是一銃,不等硝煙騰出,他就感覺自己又沒瞄準,倒也不怪他,對面根本就是空山坡,一個人影都沒有。劉俊正待看向凌嘯,以徵詢命令的準確性,康熙的聲音響起,「快打對面!」 「砰砰砰!!」全部的外圍火槍隊員都開了火,發射完畢後,立即側身後退,後面的擠身上前再發。初時未見人影的山坡上這時從草地上鑽出了百來個人,人人也挺銃就打往這邊,所幸的是,很多人未及爬出就挨上了火槍隊的鉛。御輦旁的侍衛們,被莫名響起的火銃聲驚呆了,此刻立即清醒過來,儘管他們有幾個被凌嘯他們所誤傷了,但是他們還是知道敵人在另外一邊,紛紛拔出手銃還擊起來。一時間轟轟隆隆不絕於耳,火槍隊員也倒下了十幾個。 凌嘯並不曉得康熙是何時醒來的,但是他知道此時危急萬分。火槍隊的自生火銃和刺客的是一樣,一發之後必須用通條上火藥加鉛,這裡擠成一團,軍士們連銃都倒轉不來,他們又是先開火的,刺客們仍在源源從地底湧出,看來刺客們擁有的絕不止一百桿火銃,肯定是他們先前從別的渠道就弄到了不少。 凌嘯回頭一看被他死死頂在崖壁上的康熙,把心一橫,高聲叫道:「全體火槍隊都有,沒死的都圍在這裡,把死了的兄弟拉起來擋彈!」只要挺過半分鐘,兩頭的各營皇衛軍就能衝到山坡了。 康熙眼光似火,死盯著凌嘯的臉,此刻的他已經是安如泰山了,身邊有幾十上百人圍著,不異於世上最厚的鎧甲。 他其實在凌嘯絆倒在地的時候,就已經摔得醒了過來,看到剛才自己所在的轎車粉身碎骨,心裡也是後怕不已,整個過程他都瞧在眼裡,對於這個敢於拿手砍暈自己的年輕人,心裡想得很複雜,他既感覺到尊嚴受到屈辱,又明明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他很拿不準凌嘯的「忠誠護駕」,究竟是出於對於自己這個皇帝的忠心,還是出於對於索額圖當政後的畏懼? 康熙眼看著凌嘯還在沁血的脖頸,很想好好地問問他,話到嘴邊,卻問得自己都不知所以然,「你說,為何眾侍衛都不如你?」 凌嘯還在激動之,刺客們整整不下於一百七十之眾,對面山坡上硝煙瀰漫,驍騎、火器、護軍三營都湧了過去,但是仍有冷不丁的鉛彈打在火槍隊員身上。他在心裡很惋惜這些他帶來的戰友們,康熙的問話,他也不及思索,張口就是一句現代話語,「反恐還需要預案哩,這種安保工作就是要提前制定快速反應計劃。」話一出口,凌嘯想起面對的是康熙皇帝,一時愣住了,昏亂想起自己還用力把康熙抵在崖石上,殊為不敬,連忙松退半步,低聲道,「皇上饒命,奴才是情急之下。。。。。。。。。。。。。」 康熙恨恨打斷他道:「閉嘴!」凌嘯一愣,容若也在底下拚命地掐著他的大腿肉。凌嘯這才醒覺過來,當時他情急砍暈康熙,好像只有容若和康熙曉得,此時當著火槍隊的面請罪,就是逼著康熙宰了自己。 我們的凌嘯經理當下擠出了眼淚,做出非常可憐的樣,望著康熙,心裡卻想著自己可憐的爸爸媽媽和世界上的一切悲慘事,,一時間竟是淚如泉湧。康熙看著他的可憐相,眼光一收凌厲,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再言語。 火銃聲音間歇,崖上坡裡所有的刺客都被殲滅了。眾侍衛和大臣們奔了過來,自有一番「嚇死奴才」的哭訴和「天命至高」的稱頌,康熙只道了句「你們來」,就鐵青著臉拔腿向御輦走去,待到輦前,又道,「任何人近輦五十步,誅其族!」 容若拉著兀自淚水漣漣的凌嘯,急忙跟上了康熙。老實的說,當時凌嘯砍暈康熙,容若本能就抽出了腰刀,但是一愣之間,他還是不相信凌嘯會是刺客,直到手快的凌嘯扛起了康熙,他才放下心來。容若這些年經常伴於君前,玲瓏的心思如何猜不出來,康熙此刻就是在殺與不殺凌嘯之間徘徊,電石火閃間,他已是權衡了好幾遍。 佟國維、張廷玉複雜的眼神看向凌嘯二人的身影,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快速地閃了開去,心裡都明白,新臣舊相之爭裡,又多了一個救駕的勳貴。 「小納蘭,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康熙問得寬泛,容若卻曉得應該由何處答起。 「刺客發難之時,皇上正在張堂的轎車裡,德楞泰和奴才的目標很大,怕為刺客關注,所以不敢護駕在側,本來這法應該好用,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刺客們竟在山崖上拋石頭。凌嘯帶兵趕來的時候,聽說聖駕在張堂轎裡,急忙拉奴才來護駕。後來凌嘯請出了聖駕,還真是皇上洪福齊天,一塊大石頭砸碎了轎車。後來凌嘯護衛皇上到崖壁,躲過石頭攻擊,帶的兵士也層層。。。。」 「這朕知道!我只想問一句!這狗才是如何把朕請出轎車的?」康熙一聲咆哮,急切間連「朕」都不稱了,一腳踢倒御輦上的茶几,几上的茶水潑到凌嘯的身上,跪著的他驚得一縮,心裡冤屈極了。我靠,我也是在電視劇裡學的,對你好你還不領情? 容若剔透玲瓏的心思,馬上知道了康熙的心思,「凌嘯當時是將皇上背出轎來的,只有奴才一人在旁邊,還聽到皇上吩咐凌嘯往崖邊避石。若論起皇上的那份鎮定和勇毅,奴才等不及萬一。」 「混賬行!朕但聽到一句閒話,凌嘯,你救駕的福分就全歸你那哥哥去享了。」康熙平靜下來,盯著凌嘯說了一句,伸手就去端茶杯,卻端了個空,一看之下,早被他踢翻了。凌嘯極為靈醒,磕了頭就道,「奴才去給皇上取茶。」 康熙一腳蹬來,卻是輕輕的。「還不滾去?」 容若看著凌嘯連滾帶爬地張羅茶水去了,身上的的冷汗算是停止分泌了,卻聽康熙一句話,又迸發狂流出來。「此所為,良臣忠誠耶?情勢所逼耶?但無畏朕矣!」 容若尚未及接話,凌嘯已是尋了茶水,踏上聖輦,恭敬地奉茶與康熙。康熙此時已是一副恬靜神色,「宣德楞泰、佟國維、張廷玉、忽赤靈進見。」凌嘯連忙出去宣人,這時候還不機靈點,那真是幾年的社會白混了。 君臣間一番決斷追究在所難免,凡是太索黨一系的近臣,全部被隔離看押起來,聖旨迭發之,不管京城是否雞飛狗跳,起碼此時軍就是如此。凌嘯卻沒被封賞,倒是火槍隊成員個個加官晉級,全被列入大內侍衛。全軍就在緩山坡上紮營歇息,康熙嚴命封鎖周圍五里,擅自進出者格殺勿論。 傍晚時刻,凌嘯和眾一等侍衛被康熙叫入御帳,當頭一問,凌嘯的心就煩悶不已。 「朕嘗問凌嘯,眾侍衛為何都不如他?凌嘯對朕言道,反恐需要預案,安保工作就是要提前制定快速反應計劃。此言朕不解其意,但言之。」凌嘯心下叫苦不迭,你這一句,豈不是讓我得罪眾人嗎? 凌嘯只能在心裡叫苦,話還是要回答的,「奴才也是偶有所感,說得對與不對,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望皇上取其忠恕其愚。奴才所謂的反恐,就是指的一切危急聖上的行為,凡是危急到睿智英明,開創一代盛世的皇上的行為,就會使得武百官、滿朝上下、舉**民、天下臣民覺得如喪考妣,生不如死,實為塌天之禍,顧奴才稱為恐怖。」 康熙不理會這明顯的馬屁,喝著一杯奶茶,不動聲色,他自己也猜得出凌嘯的「反恐」含義。 「如何防止這種行為,奴才竊以為需要在日常就備好各種演習方案,無論是大內宿衛,朝會拜謁,還是巡行江南,狩獵圍場,都需備好詳細的防衛制度,以及在各種突發事件下,何種職司要最有效的護衛皇上,何種要出擊斬殺刺客,何種要居調配,何種要聯絡傳令,何種時候刑訊緝兇。唯有我們在平時把各種突發事件都詳細列出,然後再有針對地反覆操演,方可在事到臨頭,不致慌亂出錯,從而確保皇上萬無一失!」 康熙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就是防範於未然的意思罷了,忽然心底一個念頭起來,這法需要制定演習方案的人,經常揣摩刺客行刺的方法方式,這次凌嘯的猜想和反應如此之快,莫非他在經常揣摩如何刺朕?! 念頭一起,哪裡有心思去聽眾人的議論,心裡好好回想凌嘯的來龍去脈。在他的心裡,和信任容若不同,一直升凌嘯的官,不過是借他的明黨身份,和與索額圖的殺孫之仇,來牽制索黨罷了,這個見面不多的臣,究竟是忠還是奸,放在身邊合適與否? 「皇上,奴才懇請皇上允許奴才查驗刺客屍體。」凌嘯在敘述自己見解和侍衛們的討論裡,想起了這件重要的事,白天都被康熙的態度弄得沒想起來,此時藉機提出。 康熙一聽,覺得有理,立即准了。 陰曆五月已是有些天熱了,由於害怕引起疫病,死人們已經被埋了大部分。凌嘯學著周星馳,鼻孔裡插兩顆棉球,忙活開了。 等到他一連剝光十幾具刺客屍體後,禁不住怒火沖天! 「***索額圖,自家人怎麼打打殺殺都行,你個王八羔,怎麼可以把日本矮攪進來?」 連卵都包不住的丁字褲衩穿在很多屍體上,旁邊的忍者鏢,擺了一地。 PS:昨日裡重感冒,少更了點,只好今日連發兩個4000,求大伙恕罪。繼續收藏和投票,明月會更加皎潔。 PS:當時駐守雅克薩的俄軍約400人,而彭春前次帶兵1.5萬人,後次8000人(一說均約3000人,也七八倍於俄軍)。這是某論原。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十九章 還不如直接封他總督 凌嘯將發現報與康熙的時候,康熙正在和諸位隨駕大臣們議事。 日本倭人的捲入,令康熙更加惱怒,但是此時不是立即下旨懲治索額圖的時候。整個京城裡,狀況不明,穩住局勢才是康熙首要考慮的。幾位都統都建議星夜向京城趕去,而佟國維、張廷玉則建議天明後上路,以免有些埋伏的話更加不妥。康熙連驚帶氣之下,也很是疲憊了,不想再多生枝節,問張廷玉道,「廷玉,那倭人此次行刺於朕,你給剖析一二。」 「皇上,倭人如今的首領是德川幕府五代將軍德川綱吉,就是上次朝鮮使臣給您講的那個奇矮之人,自其父德川家光實行鎖國海禁以來,基本上不再與我朝往來,其國內情形如何微臣知之不多。但觀此次行刺事件,倭人如此眾多,行動如此詭秘,各有司毫無所覺,似乎是亂臣賊勾結掩蔽,方可潛行至此。」 康熙突然道:「朕欲討伐日本,爾等以為何如?」他對東夷向無好感,尤其對倭人不服冊封,不事朝貢耿耿於懷,如今竟有內外勾結行刺一事,怎麼不恨之入骨? 佟國維揣准康熙的心思,稱頌道,「蠻荒野國,不服皇上之教化,也則罷了,竟敢刺我聖上,奴才以為,如若不伐之,則泱泱大國顏面無存,天下共主為人所輕。奴才願領兵前往,為聖上前驅!」 張廷玉眉頭微皺,他想起了忽必烈征倭的往事,一張嘴噓口氣又自閉上,此時不是潑冷水的時候。幾位都統和侍衛都義憤填膺,強烈要求為王前驅,凌嘯暗自撇撇嘴角,連個沙俄都打得慘勝,還想越洋去攻打日本?先建立強大的海軍再說吧。 反正他這侍衛是無須議政的,他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感覺需要思索呢,那些個倭人屍體老在眼前晃來晃去,於是索性也自沉默。御帳之內,就只有他和張廷玉沒有表態。 康熙也坐在榻上沉思,他很明白征伐扶桑的困難,忽然發覺身邊的凌嘯,正皺著眉頭,撓頭抓腦,有些不解他為何君前失儀,正要發話斥責,忽聽帳外驚呼火起,有人往御帳行來。 容若就要出外查看,未及掀開帳簾,已有一侍衛進來跪地報說帳外火起,康熙一驚從榻上站起身來。凌嘯看到那侍衛雙腿跪地,行的竟不是軍單跪簡禮,雙手還在懷摸索,他那還在一直若有所思的腦一陣清明,---潛伏忍者! 「小心!」凌嘯撲上康熙的身上。 「砰!砰!」幾乎與此同時之間,兩聲沉悶的銃響,凌嘯感覺後背一陣撞麻,意識模糊之前,聽到有人在高呼護駕。 無夢的睡眠醒來,凌嘯趴在一個軟榻上,明晃晃的黃緞被褥,仍抵消不了背上鑽心的疼痛。感覺到整個床榻都在搖晃,凌嘯忍著痛看看四周,發覺這就是一輛大車,未及深想,忽然車停了下來,只聽得外邊步聲裹裹,蹄聲得得,須臾,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奴才格爾芬獻上亂臣賊首級,恭祝吾皇功業彪炳,萬壽無疆。奴才無法選擇出身門第的忠奸,但望可以選擇生死榮辱的忠奸!皇上保重,奴才去也。」 凌嘯昏昏諤諤還未及明白,外間眾人齊聲驚呼,又瞬間不聞。康熙的聲氣微顫響起,「格爾芬,何至於此?卿之忠朕知之深矣,且往日素不與爾父弟交構,何至於此?」 「奴才少年即護駕在側,當此忠孝無可全時,唯斬殺逆臣以報聖上,拔劍自裁以全人倫。奴才無。。憾。。。。」那男就此無聲。 康熙良久微微一歎,道聲:「厚葬之。入城。」 凌嘯這才感覺到他乘的是康熙的御輦,趴的是康熙的御榻,嚇了一跳,正自要掙扎下來,輦階聲響,康熙掀開門簾走了進來。他看到凌嘯掙扎,口裡在「奴才該死」地叫喚,一把按住了凌嘯,喃喃道:「朕的大阿哥死了,格爾芬也死了,索額圖也死了,都死了。。。。。」 凌嘯愣在當場。大阿哥還是被准葛爾騎兵殺了?那個把自己扔在科爾沁草原上的年輕阿哥,竟然掛了?索額圖不是圈禁至死嗎?竟然現在就也掛了。歷史,歷史究竟是哪裡有了偏差,竟然面目全非?除了會說聲節哀順變以外,凌嘯沒有勸慰死人親屬的經歷,一時間不曉得說些什麼,但總不言聲亦是不妥,半晌,還是拋出了句「皇上節哀」。 被按在御榻上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被皇帝按在御榻上,凌嘯背上疼痛,心裡又驚駭,卻不敢掙扎,想了想,懇求道:「皇上,請允許奴才告退吧,凌嘯沒有這個福分,承受不起啊!」 康熙卻無話,怔怔地望著壁板。凌嘯有些絕望,正待再說話請求,康熙突然一句話,把他的心都嚇炸了,「是你殺了胤禔,朕知道是你殺的。」 「奴才沒有啊。」 「胤礽,朕待你如何不好?你怕他威脅於你,朕可以圈禁他,你是太皇太后的指定的太,誰能動搖於你啊?為何竟要下這麼重的手?」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康熙可能發覺胤禔的死亡有什麼疑點,懷疑到太的身上了,以至於傷心至此,自言自語。一時間凌嘯本就疼痛的背上更加如芒在背,這些話豈是外人可以聽的?小命危矣。他真的後悔醒來太早了,現在裝暈又實在太假,只會弄巧成拙,腦轉不過彎來,愚蠢地接了句話,「或許太爺並不知情,都是手下人討好他所做的呢?」 康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或是找到了一個理由一樣,猛地彎腰看著凌嘯,「你說什麼?」凌嘯這下很想把自己的嘴巴用牛糞堵上,天下第一賤嘴巴! 可是康熙的話不回不行,凌嘯只得重複一遍。康熙卻是像忽然清醒一樣,站起身來,堅定地道,「不錯,胤礽自幼恭敏誠善,連偶見馬匹受傷都垂淚憐憫,肯定不會幹出這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來,定是有人在旁教唆,不為他所允,就有人私自行事,謀害皇!對,定是這樣,胤礽相貌從朕,又是朕親手調教,定不會如此。」 康熙自己說服了自己,猛地一回頭,看著凌嘯,問道:「你不是明珠一黨嗎?為何會替太說話?」凌嘯一驚,趕忙想爬起,康熙卻忽地笑了。「你是朕一黨。若不是那後心鏡,你已經護駕捐軀了,你歇著吧。」康熙轉身向外走去,自門簾處又一轉身,「有些話,需要爛在肚裡,明白嗎?小小納蘭。」 凌嘯拚命點頭,直到頭都暈了。康熙卻往門簾外喝叫一聲,「李德全,傳佟國維、張廷玉、武丹、穆曛進見。」 如果凌嘯當時知道自己的嘴巴會害死五百多條人命,他一定當時就拿頭撞暈自己算了,多什麼嘴啊? 「太善而誠,然識人未深,以致宵小奸猾環繞,眾丑假東宮之威以自肥,借鼎之儲以矯擁,置君父於罔存,行逆天之勾當。著門提督衙門速逮大理寺卿齊世武、刑部侍郎托合齊、一等侍衛凌普、驍騎參領善暉、杭州將軍雅努毅。。。。。。。。」 康熙連報二十多人,要統統逮捕起來,還要將太府自詹事府詹事至末等侍衛全部鎖拿甄別。張廷玉心知驚濤駭浪將至,兢兢顫顫地一邊紀錄一邊抹汗。看到康熙再無旨意,張廷玉問道,「皇上,如此多的人犯是交部審訊議處,還是三司。。。」 康熙一句話丟出,「昭獄!」 「喳!」張廷玉再也不敢多問,康熙一向反對明朝的錦衣衛,如今卻道出明朝昭獄一詞,可見水太深,還是不要沾邊的好。 凌嘯在旁邊明白自己無意間把這些太黨陷進去了,夾帶著康熙的喪之痛,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給這些人,正茫然不知悲喜,康熙一句話說來,凌嘯陷入驚喜之,他知道機會來了。 「凌嘯拚死護駕有功,眾卿以為當以何賞?」康熙經過凌嘯的那一個撲身擋彈之後,先前對他的種種疑忌蕩然無存,已是完全信任起來。明珠索額圖相繼塌台,康熙正需要像他這樣可以放心的臣幫著掌控地方。 佟國維是康熙的舅舅,此時索額圖已死,明珠又身繫牢獄,當仁不讓地以為是首輔,率先說話到,「奴才以為凌嘯能奮不顧身,以身擋彈,實為我等楷模,奴才認為可仿以爵酬功例,封為侯爵。至於官職,皇上可聖裁而決。」他本就嫉妒凌嘯能夠躺在龍床上養傷,可不想凌嘯的官職再升了。 「嗯。」康熙又看向張廷玉,張廷玉卻拿眼快速掃了武丹和穆曛一眼,這兩個侍衛也是隨康熙多年,雖未有以身擋彈的功勞,可是多年公忠廉能。不知自己如何措辭,才不致得罪人,心下在想,卻拿了佟國維當擋箭牌。「微臣以為佟國維之議可以。」 康熙又看看武丹和穆曛,兩人皆是點頭說同意佟國維的話。 「難道朕的性命只值一頂侯爵頂?」 康熙經過凌嘯的撲身相救,已是完全相信了凌嘯的忠誠,加上凌嘯剛才為他找了個為太開脫的理由,更是相信凌嘯的公正不黨。 凌嘯這次不管背上有多痛,一個翻身,半滾下來,伏地道,「護衛皇上萬全,是奴才職司所在,乃份內之事。吾皇浩蕩皇恩,萬不敢當。」 「在小小納蘭的眼,朕難道是功不賞,過不罰的無道昏君?」 「奴才不敢,份內事不敢稱之以功,但若皇上以為奴才職司盡力,施以賞賜,奴才感恩之時,有一事肯求吾皇。奴才雖長在鄉野,但也知聖上以孝治天下,奴才阿瑪格爾楞與額娘,埋骨他鄉,如皇上見其還屬忠心犬馬,望皇上准許奴才將其遺骨遷葬祖墳,奴才當啣草結環以保。」 「准卿所奏。張廷玉擬旨,一等御前侍衛凌嘯,忠敏敬誠廉能公,護駕有功,封一等忠敏侯爵,世襲罔替,賜金魚袋,賞雙爵俸,帶傷癒之後即轉欽命湖廣觀風使,代朕巡查吏治民情。」 眾臣一愣,康熙的恩典太重了吧?世襲罔替的一等候爵,那凌嘯的孫孫豈不是衣食無憂了?觀風使向來是臨時的具體差使官,問題是開國以來,從來沒有設置過代皇上巡行的觀風使,更何況是不僅可以「巡」還可以「查」的觀風使?看來整個湖廣,什麼事他都可以插一槓了 ,幸好沒兵權,否則那還不如直接封他為湖廣總督算了? 可是君無戲言。 「喳!」 「奴才謝主隆恩!」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章 畫圖幾歎龍泉啞 御駕親征獲勝歸來,滿京城都轟動了,無論親王貝勒、武官員、平民百姓、販夫走卒,都前來焚香跪拜迎接。康熙站在御輦,透過紗窗看著芸芸眾生的膜拜,志得意滿。凌嘯知道,此時此刻的索府和眾多太黨的家,恐怕又是另外一副生死離別的淒慘景象,但是眾生皆苦,凌嘯也無能為力。即使不是因為他的話語,康熙仍對太舔犢情深,遲早還是要拿他們開刀。 不覺整條御街走完,御輦到了午門,聽張廷玉他們議論的儀式,好像還有什麼進見太后、沐浴齋戒、祭祀奉先殿、天地壇禱告之類的,要忙活好幾天呢,凌嘯連忙向康熙懇求回府養傷,康熙即派了幾個侍衛,用個軟榻將凌嘯抬回家去。 軟榻很柔軟,凌嘯在搖晃昏昏欲睡。剛過正陽門,一彪人馬前呼後擁地踏街而來,當先一人見到凌嘯等人,躍馬下來,撲到凌嘯的身邊,急切叫喚凌嘯的名字。凌嘯睜眼一瞧,不是豪成還有誰,淚眼巴莎的,不斷道:「嘯弟,嘯弟!你這是怎麼啦?傷到哪裡了?你可別嚇唬哥哥啊!」 凌嘯心下感動,嘴巴上卻打趣,「怎麼像個娘們似的,我這可是好好的,你再哭下去,就有失納蘭族第一猛男的風采了。」幸好狼嘾不放心自己,把豪成當成「人質」留在了護軍營,不然搞不好會成為日本人火銃下的冤魂。 隨豪成來的是些火槍隊隊員,先期返回護軍營的他們,把凌嘯受傷的消息報告了豪成,可把豪成給嚇壞了,連正牌的二品都統都不理會,直接就往內城本來了。凌嘯很需要休息,看出了他的疲憊和虛弱,豪成連忙和大家一起擁著凌嘯回家不提。 不知道多久,反正是睡覺睡到自然醒之後,凌嘯醒了過來,趴著睡了這很長時間,胸腹也覺得酸悶,很是覺得口渴。凌嘯一轉身形想爬起身來,背上的疼痛襲來,很是猛烈,忍不住呻吟一聲。房門呀地一聲,一個女孩的聲音驚訝道:「啊,侯爺醒了。小雅,快去通知大爺。」 凌嘯嚇了一跳,自己的府裡何來的女孩?還是聲音如黃鶯乳鳴般悅耳的女孩,正待扭頭看去,一陣幽香襲來,入眼竟是一個十七八的女孩,正用托盤端著一片熱毛巾和一隻茶杯被放到床前。 「侯爺您醒了,讓奴婢小依來侍候你。」 「奴婢?」凌嘯還有些昏沉。 小依笑著道:「奴婢是內務府撥來侍候侯爺您的,剛才那個是小雅。大爺剛才還請了太醫給您換藥了,正去送客,您就醒了。」 凌嘯這才明白她們是康熙撥來的宮女,怪不得容貌俏麗可人,竟可以把那日教坊裡的女奴們比下去,忽然想起那個無辜死去的女孩,凌嘯心裡有些憐憫這些毫無自由的宮女丫環。嗯了一聲,凌嘯就要伸手端杯,那小依卻輕輕按住,「爺您傷還沒好,還是奴婢來吧。」 凌嘯趴在枕頭邊上,貪婪地喝著茶水,小依蔥白的小手因為端著杯,就在凌嘯的眼前,有些花兒的顏色,還有些花兒的香味。 「哎呀!爺,您應該都喝完了,怎麼還咬著杯,要是您還渴,奴婢再倒一杯來。」 豪成這時正好進來到了床邊,詫異道:「沒喝完啊,不是還有半杯嗎?算了,小依,你再去倒,這半杯給我喝吧,老真是囉唆,應付他半天,我也嘴巴干的冒煙。」說完接過茶杯,咕咚咕咚喝完之後哈口氣,一副爽歪歪的模樣。 凌嘯忍痛伸手要阻止,奈何傷者速度有所不及,看著豪成回味的樣,凌嘯鬱悶不已,我的口水難道這麼好喝? 豪成一把將凌嘯伸出的手打下,「你得聽哥哥我的,好好歇息,別亂動。老爺說了,鉛雖然都已取出,但是需要靜養一月有餘,方可行走。」他靠近凌嘯的耳朵低聲道,「你也真是的,真不把命當回事嗎?萬一沒那個後心鏡,你要哥哥我哭死啊?!」 凌嘯一愣,自己是不得已為之,豪成卻以為自己是拚命搏前程,不過這話他還知道小聲說,懂事。小依和一個更加年幼的女孩進來,應該就是小雅吧,她們一人端了一杯茶,捧到他們跟前。凌嘯拿眼一看豪成,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小女孩看,完全不再搭理自己了。凌嘯好奇之下,不禁多瞧了一眼那小丫頭一眼,不過十三四的樣,面容還算清秀俏麗,可是就像是個初一的女生樣青澀。靠!莫非這小對自己的**丫環起了心思? 凌嘯正想用隱喻調笑豪成,忽聽見房門外一個鴨公嗓的尖聲說道:「大爺,容若大人來了,正在堂上用茶。」凌嘯疑問地看向豪成,豪成道,「那是內務府暫時借調的幾個公公,等我們府裡人手備齊,是要還的。我去接容若大哥來。」 凌嘯一陣反胃,在御輦上的時候,總是隱約聞到李德全身上有股尿騷味,當時他就懷疑康熙有慢性鼻炎,現在居然家裡也有這些閹人,自己還是早日買些奴僕吧,否則會被熏死的。 「嘯弟,這是我藏的一瓶雪花玉露丸,對於外傷很是有效,生肌愈膚,還驅除內火,防治褥瘡,更是奇效!」 凌嘯連忙吩咐小依接過,致謝再三。他倒不是怕傷口長得慢,主要是怕褥瘡,要曉得別人都是仰躺著,要是生褥瘡的話,最多爛屁股,他凌嘯可是要趴上個把月,萬一生起褥瘡來,就可能會爛掉決不能爛的地方,那可就要了親命了。 凌嘯揮手示意丫環們出去,等著容若開口,他知道,在這大家都忙著昭獄的時候,容若不會只是送藥這麼簡單。 「嘯弟,其實你這次做錯了一件事情,你知道嗎?」容若歎口氣,拍拍凌嘯的頭,「你應該接受爵位,而拒絕觀風使一職的。」 「為什麼?我又沒有升品級,觀風使只是依著三品帶差使啊?」凌嘯大惑不解。 「作為大哥,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大哥最希望你一輩富貴榮華,無驚無險。可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今後注定蹉跎跌宕。」 容若看著凌嘯,啜了一口茶水,說出一番嚇人的話,「今日我聽到風言說,是你向皇上進言,嚴懲太黨的,以你我為首的新明黨即將佔據朝野。眾口爍金之下,皇上會怎麼想你?太現在對你可是恨之入骨啊,他總有一天會登基,到時。。。。。」 凌嘯這個冤啊,自己到哪裡說理去? 凌嘯無比信任容若,將當日康熙傷心似狂,自己勸慰保全了太的情況全盤說了。「難道是皇上說出去的,他那天還警告威脅我不可外傳呢?」 容若靜靜聽他說完,思索半晌,忽地眉開眼笑,「原來是這樣,那麼我明白皇上為何稱頌你至公無私了。至少吾弟現在安若磐石,皇上在一日,你就可以做一天的安樂公。至於將來,相信聖上一定會為你和太轉圜解結的。以明黨之嫌,卻力保太,你真行!好一招以退為進。」 凌嘯一陣臉紅,忙說當時自己是昏亂之亂講一番,事後還偷偷給了自己一耳光。容若聽後更是捂著肚大笑,「聽說過憨人有憨福的,沒聽過昏人有昏福的。」三兄弟很是笑了一番。 其實凌嘯知道,當時自己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潛意識裡還帶著歷史的影,大阿哥雖然沒了,太還是搞不贏一旁虎視眈眈的老四和老八,被扯下馬來,終究是遲早的事。投康熙保太的所好,而無太異日報復的風險,何樂而不為? 容若開心地笑了一陣,日日都是接觸到骯髒的權謀傾軋,他很是厭惡這種生活,今日裡終於見到自己的兄弟,沒有刻意地玩弄心眼,就得到很完美的好報,忽覺浮了人生一大白。 他當即索要了酒菜,和豪成暢飲,當然凌嘯是灌茶相陪。興致勃發處,容若執扇抵桌擊節而歌: 「萬里陰山萬里沙,洗卻風塵斗霜華。年來強半在天家。 魂夢不離金龜婿,畫圖幾歎龍泉啞。依舊玉壺冰蓮發」 (PS:原詞浣溪沙萬里陰山萬里沙,誰將綠鬢斗霜華。年來強半在天涯。魂夢不離金屈戍,畫圖親展玉鴉叉。生憐瘦減一分花。詞太婉約多愁,乃思妻之作。小樓明月妄改之,洗卻風塵斗霜華,立不服歲月蹉跎之意,妻還在思戀我這金龜婿,我卻在歎息龍泉寶劍不曾作壁上吟,儘管無所作為,但也沒為世俗所污,玉壺裡的冰心甚至盛開了潔淨的華。妄改,妄改,書評裡口下留情。) 一曲浣溪沙由容若借酒歌來,曲調婉轉戚蒼,詞意嗟歎之餘有所堅持,凌嘯雖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是也為之動容,喃喃吟詠一遍,竟是癡了。自己在這強權利驅的世上,還能有所堅持,有所作為嗎? 有傷在身的他,心神波動太甚,一絲絲疲意襲來,竟似春蠶繞繭,漸漸迷了意識,睡入夢去,朦朧裡只聽得容若談什麼賜婚的事。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一章 看你拿什麼世襲罔替 次日清晨,凌嘯又是自然醒來,卻感覺到很是煩悶,趴在床上確實難受,一怒之下,和自己較上勁了,疼,你還能把老活活疼死嗎?一咬牙,忍著疼痛,凌嘯就爬起身來。說來也怪,人一旦決定面對和承受,困難和苦痛就還真的像不是難以克服和忍受了。凌嘯蹭出房門,來到小院裡,倚坐在小亭石凳上,新鮮空氣迎面而來,神清氣爽。 往昔的生活給凌嘯留下了很多難以忘懷的習慣,比如哼哼歌什麼的。一時間歌性大發,也許是很久都沒有放縱這種習慣了,凌嘯哼得很是起勁,唯一缺少了樂器的伴奏。不過,很快他的遺憾被一種打擊樂器給彌補了--一隻銅臉盆摔落在地上,叮叮噹噹還滾了幾轉。 小依一身月白緊腰小旗袍,從院口跑了過來,咚咚地腳步聲,告訴了凌嘯,她穿著花盆底。「我的爺,太醫可是反覆交代,您需要臥床一個月的,怎麼可以爬起來呢?」嘿,穿個花盆底,也跑得這麼快。小依拉著凌嘯的臂膀,就要扶他進屋,看到凌嘯不動,明眸裡都開始噙著淚水了。 「小依,你聽我說,屋裡面我可實在呆不下去了。這樣吧,你去叫大爺喊來。」 「大爺一早上就和小雅出去了,沒在府裡。爺,您身骨金貴,千萬別為難奴婢們做下人的好嗎?」 「他和小雅出去了?嗯,這樣啊,你去叫那幾個公公,讓他們把軟榻搬出來,你再鋪的厚實些,我就在這院亭裡呆著,活乏多了。」 雙方的妥協很快達成。凌嘯吃了些小依準備的早餐,主僕二人就在這亭嘮著閒話家常。凌嘯瞭解到了小依的身世,居然是正宗的上三旗家女兒,可惜家道落,無錢賄賂,以至在前年被選入宮當宮女。凌嘯很是同情這種被迫骨肉分離,微歎口氣,說道,「等大爺回來,我讓他把你家人請來,好好聚一下。」 小依聞言,撲通一聲地跪下在凌嘯榻前,凌嘯莫名奇妙,這是小菜一碟的事啊,不用跪地吧?凌嘯連忙要她起來,小依卻如帶雨梨花,淚流滿面。 「侯爺,奴婢家已經沒有親人了,唯一的弟弟都得肺癆死了。求您把奴婢要到身邊吧。奴婢在宮裡真的呆不下去了。嬤嬤們經常打罵我,太監們也老欺負我,兩年都不准我給親人掃墓,還總讓我去冷宮當差。奴婢願意生生世世都服侍爺,但求爺幫奴婢離開宮裡,否則不等二十五歲,奴婢就會被她們打死的。」小依一邊哭訴,一邊拉起衣袖,白嫩的臂膀上滿是陳創新傷的淤痕,青青紫紫的刺目驚心。 凌嘯的心很是義憤填膺,問道:「她們究竟為何要這樣對你?」 小依淚痕汲汲的臉上泛起一抹羞紅,遲疑道,「嬤嬤們受了太監們的好處,要逼奴婢做他們的對食。」 「對食?」 「就是那個,那個假的夫妻。」小依更是羞澀,忽然猛地一抬頭,「爺,我可是連手指都沒讓那些閹人們碰一下啊。您相信奴婢啊!」 凌嘯當然相信,你這小丫頭如果讓人碰了,還怎麼會被打成這樣?凌嘯想起一個疑問,「你不是皇上撥給我的嗎?難道內務府還會把你們要回去不成?」 院門口一個女的聲音接過了話頭,「因為除了宗室貝以上外,其他人都不可以要到宮女。」凌嘯一怔,扭頭看去,卻是一幫的女孩站在那裡,當頭赫然就是自己的老主雅茹郡君。一見是她,而身後顯然都是些丫環,凌嘯連忙要起身迎接,雖說今時不同於往日,但是凌嘯還是很感激她,因為是她給了自己結識容若的機會。 小依連忙按住凌嘯,就著榻邊向雅茹跪下,「還請郡君恕罪,我們爺有傷在身,奴婢小依代爺向郡君請安。」雅茹看著小依微微一笑,走過來隨手示意她起身,等到面色轉向凌嘯,已是冷若冰霜。 「恭喜你獲得了忠敏候的爵位,看來這世襲罔替的爵爺日,過的很是情意綿綿啊?」雅茹口裡說著恭喜,面上卻毫無半點恭喜的模樣。凌嘯見她話語不對,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個大小姐,丈二摸不著頭腦。 雅茹卻突然轉過身去,看也不看凌嘯,「凌嘯!我可以幫你把這小丫頭要出宮來,讓你們卿卿我我,成雙成對。但是本小姐有個條件,就是你立刻幫我求皇上,把察哈放出來。」 凌嘯連察哈長得什麼樣都沒見過,還是回憶了半天,才想起聽人說過,好像是雅茹額心上人,「那察哈怎麼啦?犯了什麼事情?」 「好像是你親手把他送進去的,忠敏侯可真是忘性見漲啊,也難怪現在是貴人了嘛。」雅茹轉過身來,眼裡竟是恨意,「整個太一系被逮的三十名官員,今晨已經處死近半,這都是拜你所賜啊,我昔日的奴才,今日的一等候爵凌大人!」 才兩三天就殺了十幾個?康熙還真的是雷霆手段啊,天之怒,果然可以血流成河。凌嘯怔怔失神,看來對自己不利的謠言傳得飛快,自己該如何處人,又如何自處? 「雅茹小姐,第一,凌嘯並沒有諫議皇上逮殺任何人,我之前只是一個侍衛,決不議政。第二,我與察哈互不認識,更無私仇,拜我所賜很是荒謬。」凌嘯仰臉看著氣得發抖的雅茹,真誠地道,「第三,雅茹,我們畢竟主僕一場,我可以告訴你,當日皇上傳令逮人之時,我也在場,皇上所報名單裡,並無察哈的名字。如果我沒猜錯,他定然只是牽連,而決不是主犯。此案是皇上親審親決的昭獄,我如今的模樣根本不可能去見皇上,所以,我建議你趕快去找有能力在聖上面前說話的人,像你的伯伯裕親王就是一個,何必捨近求遠?」 雅茹氣得發抖的身軀慢慢停止,她雖然不敢完全相信凌嘯的辯解,但是凌嘯的真誠她也感受出來了,何況凌嘯的建議的確很正確,放著自己的親王大伯不求,難道去求外人?她慢慢平靜下來,也許是剛才挖苦譏諷得太過,一時轉不過臉面來。平日嬌縱慣了的她,突地扭頭就走,到了院門,又停下身形,問道,「這小丫頭,你要了做什麼?通房丫頭嗎?」 「我只是不願她被嬤嬤們打死在宮,僅此而已。」 雅茹突然轉身回走到凌嘯的榻前,明眸不眨地盯著凌嘯,「如果我幫你把這丫頭要出來,你可否願意到皇上那裡,去求他收回一項成命?」 凌嘯不解,皇帝的話是君無戲言,豈是好收回的?「什麼成命?」 雅茹眼裡滿是傷悲,「昨日皇上召見我阿瑪,說為了撫慰喀爾喀蒙古,決定將我姐姐封為和碩公主,下嫁郡王敦布多爾濟。」 「蘭芩?!」凌嘯大驚失色,腦海裡飄過那個溫婉美貌的郡君弟。她曾偷偷把證籍書交給自己,她曾拜自己為師,希望自己能教她唱歌,她曾在德隆多去世時,對自己開導和贈銀。不多的場景翻開,卻很是清晰歷歷。 想不到康熙要把她遠嫁到萬里之遙的蒙古草原上去,從此伴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遵循一個陌生的風俗,等待一種陌生命運,也許還將在大漠孤煙裡,一襲長裙撫著馬頭琴,經年累月地面對落日長河,苦苦思戀著熟悉的家園,直到這熟悉也變為陌生。 凌嘯低頭未曾言語,直到雅茹等了一刻鐘後,甩下一句「忘恩負義」後憤憤離去,他都沒有說一句話,他的心裡始終在想著一句詞,「依舊玉壺冰蓮發」。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和國家利益的大小之我,自己應該怎麼做,又能做什麼? 他只是知道,蘭芩絕對不是王昭君。 ------------------------------------ 「你說,要朕放棄和親,改用央補助來籠絡他們?錢呢?!」 「國家名器勳爵竟朝授夕辭,在你眼裡竟是兒戲?」 「朕這麼做是為了國泰民安,爾認為錯了?」 「朕現在不想見汝,給朕滾!」 乾清宮裡康熙的咆哮很低沉,但在宮裡宮外的人耳,不下於雷暴轟隆。 「磕破頭都沒用!朕現在開始數數,數一下,就降你一級,罰銀萬兩!」 「一!」 「咚!」 「二!」 「咚!」 「三!」 「咚」 。。。。。。。。。 。。。。。。。。。 。。。。。。。。。 「十三!。。。。。。。。。你這混賬東西,再恃寵放刁,馬上就要不入流了。」 「咚!」 「十四!有種!給朕滾,滾回府裡當你的閒散侯爵去吧!三年之內,不能交還國庫十四萬兩銀,這乾清宮正副總管一職就非你兩兄弟莫屬!到時我看你們拿什麼世襲罔替?!」 。。。。。。。。。。 「咚!」 「慢著,莫非是你想娶蘭芩?」 「咚!」 「至少奴才現在沒有想!」 「滾!-----滾!」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二章 衝動的懲罰 豪成帶著小雅回來的時候,已是午時尾了。他來到凌嘯的院裡,本想訕訕地解釋一下,自己不過是帶小雅回家了一趟,圓一圓她想念家人的願望而已。院亭軟榻上,凌嘯怔怔地趴著,連招呼也不打一個,這下可把豪成唬住了,丫環可是弟弟的,莫非他不高興了? 凌嘯卻是愁煩萬分,康熙用蘭芩和親的事情,他是始料未及,也是頗為不捨。 如何讓康熙放棄成命,難度真的很大,此事還牽連著滿清的政治和國防,就算是等閒王公貝勒,怕也是無計可施,那蘭芩的父親就是康熙的叔伯兄弟,他都眼看著愛女遠嫁萬里,只能有俯首聽命的份。慢說自己在康熙心裡沒有這麼大的份量,即使是有,恐怕也要賠進去自己的寵信和前程,弄不好還要搭進去這卿卿小命。 「她是我什麼人?沒太大關係啊。再說我也是想幫忙,但是力有未逮啊。還是祝福她吧!」凌嘯終於明智地知難而退了,把蘭芩往爪哇國裡一拋,就看到豪成面色訕訕地站在榻旁,小雅則悄悄第一溜煙從院門口跑進自己的偏廂房去了,凌嘯假裝沒看見。 「哥哥,可把我給急死了,你上午出去哪裡了?我讓下人找遍了全府,都沒見你的面啊。家裡面出大事了啦!」 豪成吃了一愣,急忙問道:「出了什麼大事?」 「完了完了,這下可不好給內務府交代了。」 豪成更加緊張,「快說啊嘯弟,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別嚇唬我啊。」 「我們府裡那個叫小雅的丫頭丟啦,不知道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販給拐跑了。這下可真慘了,怎麼交代啊。」 「。。。。。。去你的!」 午飯就在亭裡擺上了,凌嘯一口一口地吃著小依喂來的飯菜,很是感歎自己現在的幸福生活。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高官顯爵,年少多金,上有老大罩,下有兄弟幫,美人侍候在側,將來可娶妻妾,世襲罔替福孫,汗青正史可留名。 「為何要去找不自在?」凌嘯嚥下一小塊鮮美的麂肉,自言自語道。 豪成好奇,剛想問問凌嘯,一個太監進院稟報,「太醫來了,說是要給爵爺換藥。」凌嘯連忙讓豪成去陪陪城,自己趕快讓人收榻回房,要是被城看見自己沒有臥床靜養,還不把老頭氣暈了? 「爵爺,你恢復得比一般人快得多了,果然像斌說的一樣,異於常人啊。」城檢查了傷口後,對凌嘯說道。 「老爺,可別一口一個爵爺地,叫我小嘯就行,我可承受不起啊。好的快,是老爺你醫術高明,看老爺現在的得意模樣,應該是名震杏林了。」凌嘯也喜歡打趣他,想起以前學習穴位深淺的時候,老爺以為是要比拚醫術,竟然毫無保留地賣弄,凌嘯就覺得好笑。 「唉,」城卻歎了口氣,不結話茬。 凌嘯很是奇怪,這老頭平日裡,但聽到懂醫之人誇他,就表現出一副下巴都可以笑掉,卻兀自表示自己喜怒不形於色的滑稽樣,為何今天這麼鬱鬱謙虛。不過凌嘯也不追問,老爺想說終究會說,不想說的可是牙關緊閉,想用這招引自己發問,免談。 老爺終究沉不住氣,「有一個王爺的福晉,懷疑是得了腸癰之症,內務府指定老夫診治,可是你也知道,這病症十有亡,想向你請教一下,看有什麼好的療法。」城一臉期冀地望著凌嘯,凌嘯的一句話卻讓他幾乎吐血。 「什麼是腸癰之症?」 城滿臉不可思議,學醫之人竟有不曉得腸癰的?算了,上次就見到你治療自己的傷口很有一套,還會用烈酒祛風,不想交流就明說,充什麼愣?老爺倔氣一湧,就換了個話題,談到了凌嘯的傷口上,凌嘯興致勃勃請教了防治褥瘡的事宜。他可是十分擔心,萬一褥瘡傷害到生殖器官,今生就可真的了無生趣了,那時候自己的爵位可就真的世襲無接替了。 城老得成精的人物,在凌嘯反覆暗示對寶貝的擔心之後,看了看一旁的小依,甩下一句話就告辭了。「每天清洗腹腹部以及私處兩遍,可保無虞。」 他一走,凌嘯就覺得屋裡的氣氛有些尷尬和羞澀起來,因為小依立即起身張羅浴具的時候,可以看到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要他自己清洗,他這傷者做不到啊。要豪成幫忙,凌嘯很有心理障礙。雖然讓小依這小丫頭來做,也很有心理障礙,但是凌嘯覺得,相比豪成起來,自己心靈上所受的「傷害」要小的多。 溫軟的毛巾緩緩地在皮膚上擦拭,心理上變態的舒服要比觸覺爽得多了。毛巾的熱雖然比不上小依臉上的燙,可是足夠點燃某些什麼火來著的。 「啊!-」小依輕聲的驚叫聲裡,凌嘯明白她被某種變形金剛的事物給嚇著了,半閉著眼的凌嘯,索性放縱血液的自由調遣,反正自己也約束不住。看都看了,還怕被摸,摸都摸了,還怕變形,變都變了,還怕。。。。。。。。。。。。。。丟臉! 憋得久了,難免有些不爭氣。 凌嘯帶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的感慨睡著了。如果他知道小依接下來做的事情,肯定後悔自己為何要睡著。 凌嘯不爭氣的時候,小依剛好彎腰去揀起另外一條掉在地上的毛巾,並且轉身丟到房門外,所以她並不知道,有人把遮著某部位的毛巾反面給弄髒了,不知所以的小依依舊拿起毛巾,給凌嘯從上到下又擦了一遍。 臨走換毛巾的時候,看到她的爵爺睡夢流出了口水,順手就用毛巾擦掉口水,忽覺得很不衛生,又改用小手擦拭凌嘯的口角。小依從此之後形成了一個映像,爵爺的口水是黏糊糊的,以至於她某夜真正嘗到凌嘯口水的時候,在香衾笑得直打滾。 一陣少女幽香入鼻,凌嘯的耳邊響起簧語鶯歌:「師傅,你以後如果有些不方便在大家面前唱的歌曲,我希望能夠有幸聽到。」 夢裡醒來,已是夕陽西下,殘照當窗。凌嘯暗自思索,難道是因為趴著睡覺容易做夢?為何夢裡不是別人,卻是那爪哇國裡的蘭芩? 「小依,你去請大爺過來。」 再一次確定自己無能為力之後,凌嘯做了決定。 「哥哥,我想請你幫忙,能去把蘭芩小姐請來嗎?就說凌嘯想為她唱首歌。」自己從沒機會為這徒弟唱上一曲,這次就為她圓一個心願吧,就當是盡師父的責任吧。 應邀而來的蘭芩依舊溫婉如藍田玉暖,依舊恬靜如月夜海棠,踏步蓮花地來到凌嘯榻前,微微一福,展顏如花:「弟先恭賀師父建功封爵,再預祝您老人家早日傷癒安康。出閣之前終於有幸得聽師父佳曲,弟他日定可於大漠之,揚我原藝。」 別無他人的房裡,凌嘯無言。看來自己拒絕雅茹的事情,蘭芩已經知道了。一點愧疚升起,凌嘯連忙壓制住,清清嗓,用盡所有的情感唱道。 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 這一刻偎著燭光,讓我們靜靜的渡過 莫揮手莫回頭,當我唱起這首歌 怕只怕,淚水輕輕的滑落 願心永遠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舂夏秋冬 幾許愁幾許憂,人生難免苦與痛 失去過,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擁有 情難捨,人難留,今朝一別各西東 冷和熱,點點滴滴在心頭 願心,永遠留著我的笑容 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 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 就像歌詞一樣,蘭芩的淚水也是輕輕滑落的。 凌嘯在心裡面強迫自己去想些噁心的事情,比如戰場上的血腥。不錯,效果出來了,現在他敢於正視蘭芩無聲的悲傷了。 蘭芩抬起柔若無骨的纖手,拭去了珍珠般的淚水,用她習慣性的方式,靠近凌嘯的耳旁,珠落玉盤的聲音響起,入耳竟是那首歌。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那裡 日過的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是蘭芩的感情太投入,貼耳的低聲歌唱使得凌嘯都忘記了其他,只想好好稱讚,待要說話,手背忽覺一熱,卻是一滴熱淚滴落,抬頭欲要安慰幾句,蘭芩卻貼耳更近,青發發稍觸及凌嘯耳鬢,一陣細癢。 「弟有一恨一痛一悔一幸。所恨著生於宗室,所痛者遠嫁大漠,所悔者聞師父之曲,所幸者得師父贈曲送別。薄命已是注定,師父勿要歉疚。唯願師父保重,弟去了。」 凌嘯心痛這弟的遭遇,不知出何言語。蘭芩卻是駭人地在凌嘯臉龐上朱唇一觸,再輕柔地為凌嘯紮了扎被,垂首一福悄聲退出房去。 蘭芩留下的幽幽暗香,飄蕩在房裡,驚呆了的凌嘯聞得心沉醉,又復聞得心神具碎。 同樣驚呆的還有豪成,在進了房門之後,任誰看到凌嘯臉上的唇印,都會明白過來,剛才那位待嫁他人的和碩公主,吻了凌嘯。這絕對是可能掉腦袋的「醜聞」啊,豪成驚帶怕,連忙拿衣袖要擦去凌嘯臉上的唇印,凌嘯卻不像一個傷員,揮臂猛地推開了豪成。 凌嘯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女孩做些事情,成不成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了,否則,他一輩都會覺得內疚。理智和感情用事的交鋒裡,後者很要命地取得了勝利。 老實話來說,他並不是急公好義的聖人,換作是任何一個他不認識的公主郡主的,他根本**都不**此事,即使下嫁的換作是欣馨、瑾虹、雅茹的任何一人,凌嘯都會在嗟歎之餘,祝福她們好運幸福。可是蘭芩不同,雖然凌嘯可以肯定地告訴自己,現在自己並沒有愛上她,很親密的交往都沒有過。但是,哪怕蘭芩是在情緒悲傷下的冒失一吻,凌嘯卻不能無動於衷。 剛剛閱讀凌嘯的這份密折,康熙就苦笑不得。先不說這奏章裡的內容,光這些歪歪扭扭的字體,就很難為已經老花眼的皇帝了。 「奴才竊以為,西北邊陲之藩屬,於國家之塞防殊為重要,故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脅之以兵,驅之以利,使之永為我朝藩籬,外則協拒入侵之敵,內則貢呈所出之產。」 康熙笑了笑,有些欣喜,這傢伙居然還有這份見識。 「上訴四途,無非實力與情理二詞。孰為輕重緩急,奴才以為當以兵先,次以利,再以理服,最後方以情撫之。刀兵之痛,實力弱者最為畏懼。吾皇堪稱千古一帝,所創大清盛世兵甲百萬,藩屬已懼若驚弓之鳥。」 「至於利益與情理,奴才竊聞嘗有俗語云:人之相交,最鐵著莫過於四,同寒窗、同守疆、同貪贓、同嫖娼。今之世人,同窗同袍互相出賣者,纍纍不絕。而貪贓犯案之同黨卻逮之甚難,蓋一方有難,八方來援矣。可見人心,利字當於先!國亦如此。」 看到這裡,康熙也不拒絕馬屁,更對其的四個「同「拍案叫絕。 康熙學究古今,當然知道,古今的帝王都是打著儒家的旗牌,行的卻是法家的治國策,所以他當然明白凌嘯的利益觀念。 「奴才以為,如能開闢若干朝廷官營之務,邀各藩屬加入其,將所得利以央輔助之名義,發放各藩,則可捆綁諸藩屬之利益,使其於朝廷同氣連枝。倘使異邦危害我朝,則亦害諸藩之利,無須朝廷詔令,諸藩必爭相奮勇。。。。。。奴才深受皇恩,願以三年之期,為皇上謀劃此事。。。。。。和親之舉,乃屬以姻情相撫,竊以為其效誠不及聯綁共利。且易使藩屬以為朝廷軟弱,而央輔助之名義則可示恩於眾藩,潛移默化其歸順之心。。。。。」 看完全部,康熙明白凌嘯的想法,但是如何削弱藩屬,強化央,如何開闢他所說的官營之務,等等,都有需要斟酌的地方。在康熙看來,凌嘯的奏折未免空乏,沒有什麼具體實務。不過康熙卻有些意動,凌嘯能夠有這份見地,並且自告奮勇,是不是給他試試? 康熙卻不曉得凌嘯寫這份奏折的時候,曾經洋洋灑灑,可是後來都刪去了。若論富國強民,凌嘯的思路和康熙的出發有本質的區別。現代人的凌嘯,肯定是民本思想作為指導,康熙根本上的出發點卻是維護滿族的安穩統治,當涉及到很多富民與富家天下的衝突。。寫到實務的部分,一來凌嘯還需要思考各種實務的可行性,二來有很多是與封建形態相違背的。凌嘯現在暫不在其位,也是難謀其政。 凌嘯需要的只是一個勸阻康熙的理由,只要康熙意動,真正認識到,和親的效果不如聯結共同利益,他就有機會懇求康熙收回成命。 凌嘯要想改變蘭芩的命運,無奈在短時間裡也難以有更多的籌劃,他不是神仙,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康熙在已經意動的前提之下,對金口玉言究竟有多重視,以及自己的護駕之功有多少的份量了。凌嘯已經決定不惜搭上自己的功名利祿,反正這功名利祿來的似乎也不難,多磕頭,多求情,反正康熙絕對不會殺他這兩度救駕的功臣! 凌嘯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可惜的是,他還是運氣差了點。 康熙作為人,會有喜怒哀樂的變化。凌嘯早把這個因素考慮到了,所以選擇了康熙正好新添一名皇的好日,興沖沖地趕到乾清宮。 君臣倆的融洽交談,在凌嘯跪下提出為蘭芩求情的時刻,出現了巨大的變故,使得滿心歡喜的凌嘯嗟歎不已。 康熙果然沒有大發雷霆,只是聽了凌嘯的話語後,兀自沉吟。正在凌嘯心叫「有戲」的時候,一名太監匆匆趕到乾清宮,低聲報告了康熙一個壞消息。納蘭明珠的妹妹,大阿哥的母親,竟然因為喪之痛,辱罵她懷疑是幕後兇手的太,以致氣得皇太后舊疾復發,經過太醫推拿,現在已無大礙了。 康熙一陣煩躁,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聞得皇太后有恙,康熙已經準備盡快結束和凌嘯的對談,前往探視。 事後凌嘯很是佩服康熙的修身養氣功夫,何止是喜怒不形於色,簡直就是反方向壓制自己的情緒。當時凌嘯看到康熙依然和顏悅色,知道事情一旦提出,就要一鼓作氣地多磕頭多求情,騰地就把康熙的火給撩撥上來了。 早叫蘭妃不要疑神疑鬼,遷怒於太,她卻不聽!怎麼?內宮朕說話不算數,這外朝也說話不算數了?! 君臣一陣抬槓,終於以凌嘯削職負債,被侍衛們趕出而收場。 凌嘯終於絕望又無愧地離開了內廷,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看來蘭芩的命運真的無可更改了。 還未過太和門,李德全氣喘吁吁地從後趕來。 「忠敏侯爺,皇上宣你火速趕往慈寧宮!」 PS:既然兄弟們支持,我今天就發5600字,不分兩章了。有手機的投我一票,明月先睡了。祝你們週末愉快!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三章 酒池肉林 忍著背上的疼痛,凌嘯剛剛隨著李德全來到慈寧宮,一進了宮門,就見到一個三十**歲的女跪在階前,一群丫環太監進進出出的忙活個不停,廊柱下還站著幾個官員,其還有一個外國人,慘白著臉在商量些什麼。一個人的呻吟聲自殿傳出,李德全請凌嘯在殿前稍候,自己進去稟報了。凌嘯暗自尋思,慈寧宮是太后的寢宮,莫非太后病了?康熙宣自己來又是要幹什麼? 凌嘯正在等候康熙的召見,殿忽然出來一人,向自己走來,竟是太醫城。 「爵爺,這次可要請你幫忙了。太后得了大腸癰,我們都束手無策。」 凌嘯一下就蒙了,你們這些個醫生都沒辦法,我能搞什麼。 城以很快的速度告訴了凌嘯原委,「前次向你請教腸癰療法時,其實說的不是王爺福晉,而是皇太后。本來太后只是慢症,不料今日裡被蘭妃忤逆,激怒下急火攻灶,下腹疼痛難忍,催命紋已生在手紋上了。我現在暫時以金針穴灸,只能稍微的緩解一下疼痛。大腸癰基本上是絕症,所有的醫書上唯有華佗曾經治好一例的記載。皇上剛才盛怒之下,不僅處罰了太和蘭妃,還下了嚴旨,如若太后不測,我們這些太醫性命不保!」 凌嘯急了,「那你要我幫什麼?」 「華佗是用麻沸散使人昏迷,然後開腹割癰,我們也只能賭上一賭了,皇上深知藥理,已經同意了。可是這太醫院裡,我們只是處理過膚表四肢的傷勢,沒有過開腹的經驗。爵爺,你上次曾經在我醫館裡露過一手,我知道你對外傷處理很有造詣,特向皇上請求,將你找來幫忙!」 如果不是看到城年紀大,凌嘯真想甩他幾嘴巴,再上去踩上幾腳。你們醫不好太后,扯上老幹嘛?你以為是閹雞騸馬啊,那可是皇太后!我剛剛得罪了康熙,被從正三品降到了不入流,還欠了康熙一屁股的罰款,要是治死了老婆婆,我說不定會被康熙砍掉頭顱的! 正要推辭拒絕,康熙一下從殿門口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皇太后不是康熙的生母,但是自從歲死了生母之後,基本上就是這位順治的皇后在照顧他,康熙對她可是極為的孝順。康熙也看出來了,皇太后得的是絕症,當城提出那個開腹割癰的療法時,而且太后在劇痛之下也願意一試,康熙心下抱著僥倖同意了。 「程康,朕把凌嘯也宣來了,你們太醫院定下章程了嗎?」 太醫院正程康連忙在廊柱下跪了,「微臣等正在商議明天的割癰方案,望皇上稍寬時限。」他大汗淋漓,心裡忐忑不安,恨死了城強出頭。皇上應該只是嚇唬我們,要我們盡力罷了,上次太皇太后薨逝,皇上不也沒對我們太醫大開殺戒嗎?你城還真把自己當華佗啊?你提出這開腹之法,萬一不成功,就馬上會被人彈劾是醫術平庸,殘害太后玉體,會連累我們的。 「尊敬的皇帝陛下,白晉以為應該用上我們法蘭西的精製刀具,方可保證創口很小。」那個外國人也連忙稟報。凌嘯一愣,這個就是康熙的洋侍講白晉?他給康熙獻過奎寧(金雞納霜),治好了康熙的瘧疾,現在又獻「解剖刀」,真是個不怕死的傳教士。 凌嘯心急如焚,可是又不敢講話。 明天就割癰?!這群古代醫生真是膽粗大,有幾個傢伙懂得人體解剖?除了「膽」被你們頂在頭頂上以外,誰曉得心肝腎肺胃脾腸的位置?你們曉得病灶在何處?曉得在什麼地方下刀才不至於割斷大血管?曉得怎麼消毒?曉得怎樣麻醉?曉得如何縫合?曉得怎麼樣地割除嗎? 接著城和康熙的幾句話,把凌嘯的魂都給嚇出來了。 「城,你的把握有多大?」 「明天給皇太后割癰,臣以為本來有三成的把握,現在又有對外傷有研究的忠敏侯爺幫忙,把握加到了五成。」 康熙心下略微高興,五成把握已經夠了,真的要確保萬無一失,是很難的,畢竟華佗已經死了。「眾卿家用心。成則重賞,敗。。」康熙冷哼一聲,說一句「凌嘯進來」,就往殿進去。 凌嘯聽出了他的威脅,把城的祖宗十八代狠狠地鄙視一番,如果不是他的侄斌是救命恩人,凌嘯真的會亂罵一通。自己牽連其,被一群膽大的御醫牽連到其,這下可算是完了。 凌嘯戰戰兢兢地隨康熙進到殿,滿殿的藥味熏得他頭犯暈,他很想告訴康熙,自己也是傷員啊!。殿人可真不少,太也跪在一張榻前,榻上躺著的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年女,正在那裡捂著肚呻吟不已,口裡叫喚著「快給我割掉」,她應該就是太后。她插滿金針的手臂上,還繫著一根紅絲線。竟然用根絲線來診脈,這幫太醫還真***有種!太后還敢要求開刀,更是有種! 凌嘯一見之下,就暈倒過去了。 康熙聽到宮女們的驚叫,回頭一看,吃了一驚,凌嘯可是他的護駕功臣,罰他只是因為他竟敢逆了龍鱗,可從來沒有想過宰了這小,再說這小的見識也不凡啊。 凌嘯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城趕出京城。這老頭太長嘴,又太手癢。自己不過是裝作暈倒避禍罷了,你犯得著拿金針扎我腳心嗎?把我搞得忍不住疼痛「醒來」了,也就罷了,為何還要給我把脈? 「皇上,爵爺只是有些疲倦,身還很是旺盛康健的,休息下就沒事了。明天的割癰,一定要他幫忙,臣才有五成的把握啊,皇上您看是不是請爵爺』全力』輔助於我啊!」城也是無奈,人肚裡有些什麼玩意,他毫無把握,找個自己認定的好幫手,機會更大。 「嗯,准卿所奏。」康熙精明至極,聽出城的潛台詞,有些懷疑地盯著凌嘯。 凌嘯看到實在是躲避不了,如果再玩小聰明推遲躲避,就會被康熙徹底認定為不忠。凌嘯看太后手捂的地方,是下腹偏右處,他一咬牙,賭了!但願太醫們的診斷是對的,如果問題真的是出在腸上面,而不是什麼卵巢宮之類的話,他凌嘯可以大膽地猜測,太后得的是急性闌尾炎。 老好歹來自於現代,曉得些常識,自己來動手,總比這些太醫來要把握大些吧。如果被這些不知人體構造的傢伙們治死太后,康熙一怒下真的搞死自己,可就冤了。就算親手治死了太后,日後到了閻王殿,也可以吹吹牛皮,老一個機械本科生,也當了回太后的「開膛手」! 「皇上,如果太醫們的診斷是對的話,奴才願意在兩天後,親自動手割癰。如果他們的診斷是錯的。。。。。。。」凌嘯的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也希望為自己留一線生機。 「如果是太醫們診錯,朕赦你無罪。」康熙雖不曉得他究竟是不是城說的外科聖手,但是敢於自薦為皇太后割癰的,必定有兩把刷。 凌嘯看了看面色蒼白的城,心裡很有快感,當即提出了他能想到的一些準備要求。 一夜之間,京城的酒鬼們忽然發現,京各個酒肆的烈酒全部斷貨了,無處解饞的他們四處打聽,才曉得是被內務府給全部買走了。酒鬼們聚集在各酒肆飯館裡鬧騰著要酒喝,可是有幾個掌櫃的也沒好心情。夥計們說了,今天屠戶都沒有豬腸賣,客人們如果點肥腸類的菜餚,可就沒轍了。 不管是老白干、燒刀還是二鍋頭,通通被凌嘯拿來裝在大木桶裡,擺在慈寧宮。凌嘯看著這些滿滿的上百桶烈酒,心想著御膳房裡的幾百斤豬腸,這算不算酒池肉林呢? 凌嘯又不會醫生們縫合打結的技巧,無法做到一挑線頭就能拉出來的境界,只好考慮用可降解的縫合線了。他的記憶裡面,羊腸線可是醫院手術裡常用的縫合線,而且可以被人體降解,不需要抽線。現在自己沒有羊腸線,只好試一試能否搞出豬腸線了。 凌嘯要求御廚們把那些豬腸洗的乾乾淨淨,卻不許煮熟,然後通通用火盆烘乾成干繃繃的。從內務府織造司叫來的女工們,再把干豬腸上的表皮剝下,連夜編成皮線條。豬腸表皮極不好剝,耗費了上百的人工,一夜間,凌嘯也只是得到了三十幾根尺把長的干腸皮線。 如果酒鬼們曉得,此刻的慈寧宮裡的狀況,肯定會大罵忠敏侯暴殄天物。凌嘯一聲令下,幾十桶的烈酒,被當成了井水,潑在一間小廂房的屋頂、房柱、牆壁、門窗、還有一張床榻上面,幾個太監宮女們,手拿毛刷,用酒水反覆洗刷屋內的每個角落。 白晉的刀具,剪刀、小鉗、豬腸線、棉花球、棉紗布,還有連夜趕製的一些棉布衣和棉口罩,都被放到烈酒裡浸泡。康熙皇帝,一個織工最好的女工,城老頭,還有凌嘯自己,都蹦到巨型木桶裡洗了個烈酒泡澡。與此同時,太后也被要求洗了一個同樣的澡,不同的是,凌嘯他們可以把頭伸在外面不致於醉酒,而太后卻被要求喝上了一碗烈酒。 太和所有的阿哥爺們跪在宮門外,還有一些他們焦急地等著結果,凌嘯他們進去了一個時辰了,不知道太后是否可以平安度過這一劫? 康熙不放心,也進來了,和大家一樣,都穿著酒泡過的棉衣,戴著口罩,正在緊張地瞪著凌嘯,凌嘯還在看著太后的白皙肚皮發愣。城已經把醉酒的太后用金針渡穴給弄暈了,見到凌嘯遲遲不動手,他曉得凌嘯肯定緊張,如果不是凌嘯要求任何人不許張口講話,他都要說話要求換人了。 凌嘯看著太后的肚皮在犯難,這五十多歲的老女人保養的太好了,她的肚皮下的脂肪究竟有多厚啊?萬一下手太不知輕重,一刀下去就割斷了腸怎麼搞?凌嘯看看康熙,心道,我可不是在佔你爹的便宜啊,只是我忘記了向刑部學習一下凌遲的技藝了。算了,就當是凌遲吧,否則康熙誤會起來,被凌遲的就是自己! 凌嘯幾刀下去細劃,太后微微顫抖,卻未醒來和掙扎。法蘭西的小刀果然鋒利,凌嘯橫向劃開了一寸多厚的脂肪和腹肌,開了一個長兩寸的口,才終於見到了一層白色的腸系膜,下面就是腸了,所幸沒有碰到什麼大血管。如何找到病灶,就是關鍵了。朝著記憶裡的闌尾處,凌嘯伸出沾著烈酒的手指,往太后腹探去。 摸索了半天,凌嘯都沒有感覺到傳說的那大拇指頭大小的盲腸,冷汗冒了出來。城連忙按凌嘯的事先要求,用酒泡的毛巾幫他拭去汗水。康熙則自己不停地擦汗,殺人無數的他,面對自己孝敬的母后,心裡卻很是擔心。 凌嘯忽然想抽出手來,給自己一耳光,暗罵自己笨蛋,闌尾炎就是食物殘渣掉進盲腸,引起發炎,闌尾應該腫大啊!重新探摸和目視一番,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現出在刀口下,果然是它!凌嘯小心翼翼地把那黑頭扯出刀口,一看之下,已經像大腳趾大小的盲腸頭上,是黑烏的顏色。凌嘯照著自己的想當然,拿過城遞上的剪刀,毫不猶豫地剪掉了整個盲腸,膿水一濺,嚇得凌嘯手一抖,幸好自己扯出的夠長,否則膿水流進了傷口,就麻煩了。 接下來的就是縫合了,康熙三人都很鬱悶地發現,不知道何時,那個女織工已經暈過去了。凌嘯只好自己動手了,將創口處用烈酒仔細清洗了一遍,用腸線密密麻麻地縫好,再塞進了腹腔。縫合肚皮的時候,凌嘯忽地心一動,留了小半寸的口不再縫合,以便通過腹壓排出體內的淤血。接下來的就是城的事情了,雲南白藥、三七粉等等名貴金創藥糊了厚厚一層。 這台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手術做完後,凌嘯徹底地癱倒了。接下來就只能看老天爺的了,反正凌嘯覺得自己是盡全力了。 太后醒來後,凌嘯和城照顧了三天,每天的消毒換藥,真是一絲不苟。看到太后的臉色紅潤,身體一天天地恢復,流質的飲食也慢慢吃得多了起來,凌嘯知道,大家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康熙十分滿意凌嘯他們的工作,除了一個後遺症。太后每天都在酒氣沖天的房間裡呆著,好像開始有些嗜酒如命,尤其聽到凌嘯講酒可祛毒後,更是要求內務府每天都用烈酒來打掃慈寧宮,平添了一份不菲的宮開支。 除了凌嘯外,相關的太醫們都得到了封賞。城的興高采烈,凌嘯拿著一份處罰懿旨出了皇宮。 「貝勒章彭之女蘭芩,不敬本宮,著貶為庶人。」 PS:對不起大家了,凌嘯小病一場,只發燒到39度,沒有理由不掛著點滴碼字,晚了些,原諒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四章 財膽雙全 再次進入章彭的府邸,凌嘯要僕人帶他直接去找蘭芩,卻被告知全部的主們都在大廳裡。儘管府裡張燈結綵,披紅掛金,一派喜氣洋洋的佈置,凌嘯還是感覺到了過往僕人們的鬱鬱,看來蘭芩對這些下人很好,大家都為她的遠嫁而惋惜。 凌嘯剛走到廳口,一陣呵斥聲卻從屋裡傳出。 「糊塗!誰讓你們去找忠敏侯的?哼!君無戲言,不僅於事無補,還累得他被削職!我們府裡出身的門人,好不容易有一個三品大官,又備受皇上聖眷,又被你們給連累了,將來你哥哥就完全沒有臂助了!」嚶嚶的女孩哭聲在呵斥下傳出,凌嘯心裡很是憐憫蘭芩,即使在某種角度上來看,章彭的話是對的。 僕人的通報聲打斷了章彭,凌嘯踏步進到廳。章彭和他的福晉很是吃驚和尷尬,佟性卻是一臉的欣賞。凌嘯不理會他們,逕直走到跪在地上的蘭芩姐妹身前。 「太后懿旨:貝勒章彭之女蘭芩,不敬本宮,著貶為庶人。」 滿屋的人驚呆了,凌嘯不是被皇上嚴責怒罵了一番嗎?什麼時候又搭上了皇太后的線? 蘭芩像是不敢相信一樣,直到凌嘯扶起她的時候,根本不去接凌嘯遞給她的手絹,卻一把奪過懿旨,看了一遍又一遍。等到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蘭芩一把抱住凌嘯,當著父母兄妹的面嚎啕大哭起來。 雅茹也從地上站起,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凌嘯看了看,忽然想起這是大喜事,從後面抱住蘭芩,也是高興地直叫喚。凌嘯卻十分尷尬,儘管滿人不像漢人那樣重視禮教,但是即使是換了二十一世紀,女兒不避父母親地抱著一個男,也是很無禮的事情。 「莫非是你想娶蘭芩?」 凌嘯忽然想起了康熙的咆哮,觸電一般,連忙一把推開蘭芩的嬌軀。儘管他曉得,此刻蘭芩的心裡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但是如果讓康熙認定自己求情是懷私,事情可就麻煩了。 「凌嘯告退。」快速地揚長而去之時,凌嘯的第感可以清楚地告訴他,蘭芩在後面倚門伸手痛哭。 至少現在不可以!凌嘯在心裡對自己說道。凌嘯知道,康熙賣了自己天大的面,太后給他的懿旨,實際上是康熙授意的,否則以太后不問政事的性,如何肯在天下人面前反駁兒的旨意?當然,由於只有太后的懿旨可以給康熙一個台階下,凌嘯救太后的功勞,也抵消了。 接下來的三天,凌嘯在府裡一邊養傷,一邊等著康熙的聖旨。他始終不相信,康熙真的會把他削得一乾二淨,還要背上一屁股的巨額罰款,要曉得自己救了他兩條命,還救了他的老娘啊!自己有一個大大的厲害仇人要對付,空桶的侯爵能頂個屁用? 第四天的清晨,凌嘯等到了一些東西,使得他不得不花錢做了一幅對聯,掛在侯府大門上。「千兩白銀方出診,一條性命不保證。」橫批:「財膽雙全!」這下,侯府一下清靜了,那些來請凌嘯去治傷風咳嗽的達官貴人們,立即再也不登門了。開什麼玩笑,治個小小的咳嗽也要花一千兩,還不保證治好,我們又不是傻! 凌嘯很得意自己對聯的時候,還真有傻拿著千兩銀票上門了。 看到凌嘯進到花廳,胤祀哈哈一笑,「想不到請凌大人來喝點小酒,竟然要我掏上紋銀一千兩!不過既然凌大人救了皇祖母,縱使是一萬兩,胤祀也願意設宴致謝。」 凌嘯很是恭敬地行禮,因為這裡的人都是他不可失禮的,十五歲的阿哥胤□和十四五歲的十阿哥胤鋨,可都是在座的。不過,胤祀沒有讓凌嘯把禮行完,就把他挽起,「今日個是我們兄弟感謝凌大人救治皇祖母,大人要隨意些,否則就讓我們失了誠意了。」 老十很是粗豪,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敢於亂說話了。他不等凌嘯表一番對太后的忠誠孝敬,一把將凌嘯按在酒席,「叫你一聲大人,是抬舉你,因為你現在屁的官職都沒有,倒是叫你一聲大哥,方是顯得出我們兄弟的感激。來來,上座!」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凌嘯哪敢坐。「十爺,我是奴才,你們是主,怎麼敢兄弟相稱?奴才的腦袋還想留著吃二十年的飯啊。」 老一臉地溫和,微微笑道,「要說凌兄的腦袋,那還真是生得穩當啊,兩救皇阿瑪,再救皇祖母,先不說這份功勞,單說情分,已經是我愛新覺羅最貼心的人了。要在滿朝武和宗室勳貴裡比較一下的話,恐怕是無人能及啊。凌兄要是當不起這稱兄道弟,可就是看不起我們兄弟了。」 凌嘯正要說話,忽地餘光掃見胤祀正眼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心裡一激稜,明白了他們這番做派的目的。看來康熙的兒們果然都不是等閒輩,上來就想試探自己的性格秉性,要是自己也粗豪,必定以後主要通過老十來招攬自己,如果矯情,肯定是有些陰鬱的老出馬了。 凌嘯假意吃老那一套,坐入席去。不為別的,凌嘯覺得老的陰鬱可以時時刺激自己的警覺。客套話已畢,三兄弟倒也不講露骨話,他們的年紀還小,勢力還弱,真要招攬凌嘯,三人自己都沒信心,所以都是些增加感情的閒聊。不料粗豪的老十酒勁上湧,竟然作出了駭人之舉,起碼是嚇了凌嘯一跳。 當一個容貌清秀的丫環斟酒的時候,老十猛一把伸出手來,抓住那丫環的臀部肆意地一番揉捏,丫環驚叫一聲,卻不敢反抗,紅著臉繼續斟酒。凌嘯知道起碼有四隻眼睛在觀察自己,一邊裝作饒有興趣地旁觀,一邊在心裡鄙視康熙所生的都是怪胎,因為老十這十四五的小屁孩居然把整隻手都伸進丫環裙底去了。 胤祀看到老十做得太過了,咳嗽了一聲,道,「凌兄,我們兄弟十分傾慕於你,所以敢在這私底下稱呼你一聲兄長。昨天裡,我聽說你前些時逆了父皇的龍鱗,很是不解,還請兄長告訴我兄弟原因。胤祀別無他意,只是像凌兄這樣的善戰之將,卻不能為朝廷效力,竊以為是國之損失,倘若能在皇阿瑪面前解說一二,胤祀不才,為國舉賢,乃皇本分,定當仁不讓!」 正題來了。凌嘯一臉的汗顏之色,「八爺厚愛,凌嘯實在慚愧啊。這事情論公則公,論私則私,公者,凌嘯以為懷柔藩屬,當以締結共同利益為首,論私,蘭芩小姐是我往日主,實不忍她遠嫁異地。」凌嘯倒是實話實說,這樣顯得誠實些。 胤祀嗟歎一番,連道,「性情人,最是和我們性相投啊!」 老本待要說話,卻被胤祀一個眼色止住了。 酒至「盡興」,凌嘯稱謝告辭,竟也不還那千兩銀票給胤祀,逕直回府去了。三兄弟看著凌嘯消失在影壁後的背影,互相看看,異口同聲道:「如何?」 「我看不透,八哥,你說呢?」兩個小弟都看胤祀。 胤祀也是有些猶豫,終於答非所問,「支持他還罰銀的事,看看再說吧。說不定皇阿瑪會改變主意。」他看看天飄過的浮雲,心裡很焦躁,「不像是君,可以欺之以方,也不像小人,可以馭之以利!這人怎麼像個大雜燴一樣?」 回到府裡,凌嘯終於接到了康熙給他的朱批。前天他就上了《請至湖北遷葬父母折》,今天康熙的折裡不知道批的是准還是不准?打開來一看,凌嘯萬分洩氣,康熙的朱批只有四個字:「婦人之仁!」 凌嘯很想問問康熙,自己殺俘虜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也算婦人之仁?不過他很快底氣不足,因為他知道,康熙已經看穿了,他為蘭芩求情,絕對有私心在內。凌嘯自己都知道,在康熙這君主的眼裡,一個小女價值幾何?與尚要從長計議和籌劃的央輔助相比較,暫時犧牲一個蘭芩,絕對的划算,起碼在央輔助萬事具備之前,可以先懷柔撫慰喀爾喀蒙古。 凌嘯左思右想,越想越煩躁,失去了康熙的信任,自己很難有所作為了,弄不好的話,還會成為某些人眼裡任意魚肉的對象。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重獲康熙的信任! 可惜,凌嘯的辦法還未想出,已經有人向他出手了。 豪成被人用門板抬回來的時候,凌嘯幾乎認不出這個鼻青臉腫,還在咳血的傢伙就是自己的哥哥。凌嘯趕忙緊張地為他檢查一番後,發現豪成的兩根肋骨和一個手指都骨折了,眼眶上也是一道半寸的口。很顯然,豪成是被多人毆打致傷的,似乎還落下了內傷。凌嘯一面為豪成處理傷口,一面派人去請城來幫忙。 從豪成被抬回來,到城給他料理完傷口,凌嘯都沒有表現出很激憤,直到豪成快要睡著之前,凌嘯才淡淡地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豪成講完事情的經過,忽然發覺凌嘯的臉色很熟悉也很怪異,和他在盛京埋葬死亡孕婦時的臉色一模一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五章《一》 凌嘯四處訛詐 乾清宮西暖閣,康熙正在熬夜批閱奏章。明亮的宮燈光下,年僅四十四的康熙卻架著老花鏡,這可是荷蘭國敬獻的好玩意啊。 「奴才魏東亭再叩首於聖前。前次皇上所發與奴才閱議的忠敏侯奏折,奴才詳細看過。其所議之開闢朝廷官營之務,以建立央輔助體系,的確是一個撫慰藩屬的良策。但奴才海關任上三年,日日亦在苦思開源之策,唯才疏學淺,一無所得。」 康熙此前把凌嘯的折廣發各督撫,令其密折奏議,現在看到諸人都沒有良策可以作為朝廷專營之務,很是失望。這也難怪,像茶、馬匹、食鹽、硫磺、銅礦等,已經基本上實行了朝廷專賣了,再能夠想到的根本不多。 「自皇上於二十三年復台灣開海禁以來,沿海民眾爭相造船外貿,然出海貿易者,多至萬餘,回來者不過十之五,不少人留居南洋。奴才因而擔心,數千人聚集海上,不可不加意防範;南洋各國歷來是海賊之淵藪, 廣州、漳州、寧波、雲台山四口岸亦常有平民潛度私越,水師各營巡查繁忙不得歇。奴才雖為海關總督,然亦是皇上之臣,朝廷所俸養,不敢於蠅頭小利,忘國之隱憂,故請皇上下旨著部各司詳議應對之策。」 康熙看到魏東亭不為任上的盈利政績,只為國家的穩定和海上安全考慮,心裡一陣讚賞,先不論對不對,這份忠誠和公心,就值得讚賞。康熙正要朱批勉勵,殿門口響起了武丹的求見聲,已是亥時了,他有什麼急事嗎? 「啟稟皇上,忠敏侯凌嘯之弟、原三等侍衛豪成,今日傍晚在鴻發賭坊被眾人毆打,傷勢頗重。偵知處報來後,奴才當時不敢打擾皇上,但恐忠敏侯激怒之下有出格之舉,已派人嚴密監視。剛剛偵知處查得鴻發賭坊的一些背景,奴才擔心出事,特來向皇上稟報請示。」 康熙臉色陰沉,「這豪成不是還在丁憂之嗎?竟敢守孝期間賭錢?」他生平最不喜不孝之人,還曾在太皇太后國喪期間,處死過越禮官員。他也更加不喜歡官員參賭,京賭坊漸多,賭風漸盛,官民沉溺其,已是危及到京城治安狀況。康熙準備整頓賭博業,這次就嚴命偵知處專門暗查各賭坊,不料卻正好碰到豪成被歐。 武丹嚥了一口口水,趕忙道,「據偵知處的回報,當時豪成並未賭錢,是被一熟人招呼進去,未及寒暄,就被人冤枉成出千作弊,幾十人群擁上前毆打,若不是幾個偵知處暗探的維護,恐怕已是性命不保啊。」 康熙勃然大怒,一個堂堂的五品丁憂官員,卻被賭徒們冤枉,並於市井毆打,真是膽大包天! 「順天府幹什麼吃的?范時繹沒有緝拿兇徒嗎?」 武丹見康熙發怒,遞上了偵知處的報告,「可能是法不責眾吧,范大人應該正在調查參加毆鬥的人員。」 康熙接過報告,展開才看了幾行,格格冷笑道:「看來朕殺人的帳,都被人算到凌嘯的頭上了。如果曉得要殺人的不是凌嘯,而是朕,他會不會來找朕算賬呢?」 有人要置豪成於死地! 夜涼如水的院亭裡,凌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俱和仇恨,人往往會忘記自己的安危,對於自己的親人卻更擔憂。他喜歡這裡涼涼的冷風,凌嘯知道自己需要冷靜。叫上幾個人,提著一把刀衝進賭坊一陣狂砍亂劈,只是陳浩男和山雞的做派。至於調上一營騎兵去屠平那裡,凌嘯又沒了兵權和這種膽。儘管恨意濃濃,他卻明白事情不簡單,需要冷靜地思考應對。 凌嘯身上忽地一暖,小依把一件披風給他披上了。凌嘯回過頭來,看看嬌小的丫環,她的眼裡微噙著淚水,「爺,大爺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有人要害他呢?」凌嘯伸手摟住她的雙肩,「小依,大爺不會有事的,順天府會破案緝兇的。夜深了,回去睡吧!」 小依卻不人如其名,沒有依從,她從衣領裡取下一件東西,放在凌嘯的手,「爺,奴婢這裡有一枚護身符,奴婢好擔心會有人害您,您把它戴上,觀音菩薩會保佑您平平安安的,她老人家最維護好人的。」 凌嘯藉著燈籠光,看了看這個綠松石小符,上面還帶著小依的體溫和幽香。「護身符給我了,那你怎麼辦?」 「爺,您知道嗎?這十幾天是小依一生裡過得最好的日,沒有打罵,沒有呵斥。小依知道您和大爺都是好心人,只要您平安,就是小依永遠的護身符。」小依淚眼婆娑地拉著凌嘯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不敢失去的寶貝。 凌嘯還能說什麼呢。一個俏麗的小宮女,在這樣的夜晚裡拉著你的胳膊告訴你,她把你的平安當作幸福的時候,你的心裡只會充滿更加的憐惜。凌嘯把小丫頭抱在懷,一邊感受著這嬌軟身軀的瑟瑟發抖,一邊毅然而然地說道:「依兒,我一定會把你要在身邊,永遠不讓你過那種任人打罵的日。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讓謀害大爺的人明白,動我的親人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小依心頭怦怦亂跳地聞著凌嘯胸口的男氣息,聽著凌嘯那充滿殺氣恨意的話,感覺到自己好有依靠,一個安全的依靠,正想將凌嘯抱緊些,忽然聽到凌嘯指天怒罵,他胸膛上的震動,把自己的心都撞開了一道門扉,深深地烙了一印。 「等著吧,你們這群死雜碎!」 「你說什麼?!八哥,你竟然借給了凌嘯二十萬兩銀?!」胤□滿臉的震驚,自己一上午沒來,這個八哥就改了昨天的決定,還一借就是二十萬啊。 胤祀一臉的苦笑,糾正道,「不是借,是入股!」 「究竟是什麼買賣?」老十從來不質疑胤祀的決定,只是他很好奇,有什麼買**江淮鹽務還要賺錢,以至於從來只入干股的八哥掏出二十萬現銀? 老八卻不想多說,總之,凌嘯拿著康熙朱批「卿且籌資試行二年」的奏折來找他的時候,胤祀就曉得自己被凌嘯算計了。為什麼要拿這麼好的賺錢方案,在自己面前晃一眼?自己為什麼要視力奇好又過目不忘?想起自己今天在凌嘯的要求面前,一句討價還價的硬話都不敢講,就十分地鬱悶! 出了整整二十萬兩銀,自己卻只得到了百分之三十的兩年股權,而凌嘯卻干屁股上茅房,一不出地佔了很大比例的干股,尤其想到「占干股」似乎是自己常有的待遇,今天卻當了冤大頭,他就不想告訴兩個弟弟,咱可丟不起這個人! 一股強烈的嫉妒從胤祀的心裡湧起,凌嘯吃死了自己,偏偏自己毫無挑剔的餘地。光這京城裡,有錢的王爺們海了去了,尤其幾個年長哥哥似乎都有些錢,凌嘯的選擇很多,當時要是一猶豫,凌嘯告辭而去的話,年入百萬的機會就滑門而過了,到時看著別人風光地實力大漲,可就要悔清腸了。不過胤祀也有自鳴得意的地方,幸好自己感情籠絡手段做得好,凌嘯第一個來找自己,首先給了一個捷足先登的機會。 如果老八曉得凌嘯接下來的去處,就不會自鳴得意了。 雍和宮楓晚亭,戴鐸當著老四的面恨恨地辱罵凌嘯,「太無恥了!本以為他是武將,在三司會審的時候卻侃侃而談。得,就把他當成儒將吧,嗨!他還真是出人意料,今天卻是典型地山西老財一樣的摳門。明明曉得他向著八爺,這個不公平卻只能悶聲吞牙地認了。」 年羹堯也惋惜道:「誰讓咱們砸鍋賣鐵也只能拿出五萬兩銀呢?要是也能拿個二十萬,按照凌嘯奏折裡本大優待的原則,就可以佔個三成股了。結果現在也只能拿個五分股了。」 胤禛忽地一陣煩躁,恨恨地道:「戴鐸!你親自動手,把那幾個擅自殺死凌嘯伯父的血士扔到永定河裡去!」 老四的陰冷嚇得兩人一寒,不過也是血士們活該,壞了四爺的大事。兩人還清楚地記得,前幾天戴鐸勸胤禛加強籠絡凌嘯這新興寵臣的時候,胤禛卻是歎息不已:「你殺了一個人的親人之後,再面對他的時候,心裡會沒有疙瘩嗎?」從今天凌嘯趕來送賺錢機會時的恭敬和自若來看,幾人一致認定,凌嘯真的不知內情,可是胤禛自己卻有了心魔。如今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怨不得凌嘯,因為自己老不想搭理他。而且自稱孝的老四,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救他老爹老奶的凌嘯,唯有拿始作俑者開刀洩憤了! 凌嘯不曉得老四已經殺了血士,反正他知道了也不會原諒幕後的老四!他正在恨一個已經威脅到他的現實安全的人了。 容若和一干往日的同僚等都相繼來探視過豪成。容若告訴凌嘯,鴻發的幕後老闆正是太。這太看到康熙只宰了幾個小蝦米,就放過了太黨,開始得意忘形了,信了外間謠言,急著要除掉凌嘯這實際上是「恩人」的仇人了。 凌嘯暗暗發誓,一定要抽空建立自己的秘密隊伍,否則也不會現在在用人之際竟然要委託容若幫忙了。一定要抓住那些參與動手毆打豪成的人,太我暫時不能做到手起刀落,先拿你們這些小混混開刀,好歹可以順順自己的一口氣啊。容若明白凌嘯的意思,很肯定地告訴凌嘯,他一定安排好自己的人手,明察暗訪,配合順天府找到那些嘍囉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五章<二> 得罪我是你歹命 送容若出們的時候,凌嘯無意間瞥見,自己的府門對面,居然有幾個乞丐。凌嘯心裡一動,順手就往那些乞丐處擲出一錠五兩的銀。和他想像一樣,那些洪七公的偽徒孫們,平靜地由一人撿了銀致謝了事。凌嘯心下計較,「康熙為何又恢復對我的監視了?」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康熙應該是怕自己衝動之下,惹出不好收場的事來。看在皇帝也是一副菩薩心腸的份上,就幫他養養手下吧,必要時也可以保護自己,誰曉得太有沒有喪心病狂地安排刺客啊!於是幾個「大內零零發」就既高興又鬱悶地被凌嘯招進府裡,成為了忠敏侯府的9527一類的人物。 今天凌嘯連跑了幾個阿哥府,凡是自老八以上成年的阿哥,他都跑了個遍!除了老大和老已死外,三四五七八爺,都得了股權,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反正康熙也說了,太是儲君,就不要摻和這爭利之事了。 「這花花天下將來都是他的」,既然你老爸康熙要考量儲君的氣宇度量,老就正好和所有的勢力結合起來,孤立死你。敢動我的大哥,老削你的爪牙。等你覺得危險了,再敢來陰招,老已經有了一個利益聯盟。再敢結黨相抗,你老爹第一個就容不了你! 廣渠門大街的繁華地段上,鴻發賭坊的正對面,一個很大的工地正在興建。吐惠站在賭場的三樓窗前,看著對面佔地兩畝地的工地很是擔憂。開始的時候,他作為鴻發的掌櫃,也很警惕,這不會是競爭對手開賭場來的吧?可是一打聽,卻是起什麼「賑災基金籌辦衙門」的衙門。 吐惠也相信了,應該就這怪名字的衙門,否則那地皮和格局,沒個八十萬收不了工啊。想起自己的鋪面,從買下產業到裝修開業,已經把太從戶部借的三十萬花得一乾二淨了。不過幸好生意很好,每個月能交給太三萬兩,讓他去填戶部的窟窿,聽說太上次賭什麼比武,鬧了個四十萬的窟窿了,加上這次的賭坊和其他生意,總窟窿不下百萬呢!要是這對面來個競爭者,可就麻煩了,太肯定會急得撞牆。 隨著日一天天過去,吐惠每天一樣地觀察著,他卻覺得自己每天流的冷汗都在增加,若不是對面有大內御林軍在值衛,他幾乎要衝進去一探究竟。 對面的「衙門」,除了正後方一側的一幢單院像是公堂、簽押房以外,這哪裡是在修建衙門啊?左側一溜三十個三層樓院,簡直就是高規格妓院裝修標準,如果拿來作賭坊的話,那些個豪賭客們還不排著隊去光顧啊?右側一排的廳堂,就憑它所鋪的綠色琉璃瓦,就曉得裡面會是何等的氣派了,要是拿來做賭場大廳的話,豈不是可以容納幾百人啊?吐惠唯一不擔心的建築,就是正街面上的這個大廳了,這空蕩的三進間的場所一點都不像生意所在,倒像是寺廟大殿。 畢竟是儲君,太還是有很多人討好的,他終於得到了準確的消息。他明白自己被一幫兄弟們給撇單邊了,那個建築的確是「賑災基金籌辦衙門」,不過它的業務,卻是凌嘯提出建立的官營博彩--康熙盛世彩票和賭坊。最可恨的是老八,居然義正詞嚴地向皇上建議,既然皇阿瑪決定整肅賭檔,那麼我們就把賑災基金籌辦衙門設在賭風最盛的廣渠門大街上吧,皇上居然同意了。 其實太不明白康熙的苦心。康熙不在乎太欠國庫的那百萬銀,他是希望這將來接班的兒明白,國者,公器也!不能認清這一點,他就不配做太一位。康熙也明白老八的用心,但是他更希望借兄弟之手,給太一個教訓,而不是自己這父皇。因為康熙對太鬱積了諸多的不滿,還有上次刺客事件和大阿哥之死,太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康熙有些隱隱地懷疑。如果由他自己來教訓太,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廢了這太。 凌嘯看著快要竣工的衙門,很是愉快,自己居然重新得到了康熙的賞識,為朝廷在京試行這博采專營之務,官雖然只是賞還了個從三品銜,可是這名頭有成就感啊---基金總理大臣。 前些日的事情一一浮現在眼前。 早在豪成被打的第二天,凌嘯就上了一份密折--《議請試行官營博彩籌資折》,當日晚上,凌嘯就得到康熙的接見,張廷玉和佟國維也在參贊。他簡單地向康熙介紹了全民博彩計劃,將無法剎住的賭博之風,引導到為國計民生籌措資金上來。康熙不愧是一個歷史書上所說的精通算術的君王,很快就算出了一系列的預期結餘盈利。 倒讓凌嘯長了一個見識,原來封建君王興奮起來的時候,說話也是唾沫橫飛的啊。凌嘯站在康熙的面前,很好地發揮了古代士大夫涵養的最高境界--唾面自乾,一來是他不敢用擦拭臉上的唾沫星,來提示康熙的失禮行為,二來,康熙不斷地提出一些實際操作的問題,涉及到各個方面,凌嘯要一一回答。 從道義上要尋找到為什麼與民爭利的依據?好辦,專款專用,轉的錢用於賑災,是用於國計民生的善舉,相信士大夫們沒屁放。 如何防止百姓沉迷其?好辦,加大彩票的價格,一兩一張,這樣就把升斗小民排除了,不傷平民窮戶。如果花大筆銀買了幾回都不的,自己肯定會節制,不然的話,這種人遲早會沉迷於別的事,比如嫖到精盡人亡,賭到傾家蕩產。 如何防止票據作弊?好辦,京城就這麼大,集設立一個衙門,買康熙盛世彩票的人,全部只能到這裡憑著戶籍購買,一式兩份的簽押憑證可保無虞。 如何設置搖獎形式?好辦,做兩個水晶半球,裡面放上的個完全相同的空金球,然後在上面標上一至的數字,在一個公眾場合,萬眾矚目之下,用一頭駿馬拖著攪拌次,個依次從水晶球底下掉出的數字號碼,就是獎的依據。 如何設置獎項獎金。好辦!十天搖獎一次,定額獎出。特定位置一個號的,獎一兩,可累加。連續兩個的,獎十兩。三個三百兩,四個一千兩兩,五個的三千兩,全的一萬兩! 其他的累計彩池什麼的,凌嘯都依據現代的體彩規則給解說了。這些來自現代的彩票管理模式已經十分成熟了,君臣們都覺得有想試試的衝動。 一旁的佟國維開始興奮了,乖乖,自己個幾個個相同號碼,不就發了。張廷玉的一番意見卻讓凌嘯很是肅然起敬,不愧是宰相之才啊。 「皇上,臣看這裡面的定額獎勵,說不定會虧上幾期。朝廷除了要在盈利時收稅以外,虧了的時候,也不排除需要從國庫裡撥入一些銀。以臣看來,如果是一旦要做,就需要長期堅持下去,因為事關朝廷的信譽問題,不可馬虎,最好是試行一下。」 康熙權衡良久,既是心裡怦怦意動,又是毫無把握,於是對曾經自告奮勇的凌嘯道:「凌嘯可敢自籌銀資為朝廷先試上一試?,朕可以把兩年的收益給予你們,不過,除了還是徵收稅務外,朕還要派各部派員監督和習學!」 凌嘯知道康熙絕對會慎重的,這官營民辦的結果正是自己所要的結果!即使張廷玉不講,自己也會提出來的。這種理念營銷的概率博彩方式,要找投資人,可是太容易了。 「奴才願意為國一試!」 在康熙「毋須朝議,朕決矣」的話音裡,凌嘯在心裡對太道:得罪我是你倒霉,往死裡得罪我,就是你歹命了!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六章 瞎子打架為那般?(一) 康熙同意試行盛世彩票,凌嘯的私人目的只實現了一半。 他所提出的賑災基金籌辦方案裡,分了兩塊的業務,除了盛世彩票外,還有一塊是傳統賭博業務。彩票業務主要是使阿哥黨們富裕起來,以便和太抗衡。但是,凌嘯不僅要加強太的對手,還要削弱太的財力。彩票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鴻發賭坊,還無法置其於死地。 不過凌嘯離開乾清宮的時候,身上的冷汗打濕了內衣。自己小看了古代人,康熙竟然懂得類似國美電器的現金流概念?!他有種被康熙玩弄於掌上的感覺,滔滔不覺地說了半天,耍小聰明卻被康熙趁機看出了他的私心。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急於報仇的凌嘯,利用康熙憎惡賭博的心理,向他提出官辦賭場的建議。 「皇上,自古以來,賭博一風屢禁不止,即使課以高稅,也於是無補,反而私賭盛行,致使稅款流失和治安敗壞。奴才以為,既然賭風難抑,那朝廷可以引導這種風氣的發展。由朝廷設立專門的官辦賭場,一來可以將獲得收入支持賑災等國計民生,錢財的好惡,不在於合法獲得的名聲,在於其用途。倘使將遲早是要落入賭場老闆懷裡的錢財奪來,用於為民謀福利,則無疑是堯舜之舉。二來可以狠狠地壓制私辦賭場的歪風邪氣。。。。。」 第一條理由,康熙也許堪堪可以接受,第二條就覺得其理不通,如果官方經營賭場,豈不是在倡導百姓賭博嗎?佟張二人也是很覺得強詞奪理,看到康熙打斷凌嘯,提出疑問,都豎起耳朵來聽凌嘯的辯解。 「奴才以為,私辦賭場有兩大歪風。最害人的就是不管百姓生死,往往壓搾賭客到身無分,然後再放高利貸給賭客。這高利貸利滾利,又豈是尋常百姓可以承受的?最後唯有賣屋賣田,賣兒賣女,平添出眾多的人間慘事。如果官辦賭場可以提供官方低利的借貸,則可以減少高利貸的出現,至少也可以稍微壓制高利貸的利錢算法。當然如果是不知節制的百姓,借了還不上的錢數,則可以通過順天府強制其去服勞役,使其分期還之。這樣,比之高利貸的打打殺殺,奪妻搶女要緩和得多。」 康熙拿起御筆在宣紙上寫了高利貸三字,示意凌嘯接著說。 「私辦賭場第二個歪風就是倡賭!這是私辦賭場最害世的惡風。官辦賭場則可以借賭消賭,教化百姓遠離賭博!」凌嘯不由得想起了現代的煙草專賣局,還有那煙盒上印製的吸煙有害健康。「官辦賭場可以通過一些物品,比如楹聯、幌、旗幟等,來宣示皇上的教化--沉迷賭博害妻兒,十賭輸窮全家。辦賭場的都說賭博不好,那麼賭客自然就會警醒提防自己會沉迷了。」 兩個宰輔今天是受了震撼了,在他們眼裡,凌嘯只是個會打仗的武將寵臣,現在卻劈劈叭叭提出一大堆的經濟之道。兩人都是正牌讀書人,十分反感朝廷來辦賭場,在他們看來,今日可以辦賭場,明日就可以辦妓院,這像話嗎? 只是問題不在於對和錯,關鍵是兩人很難辯駁。因為和古人相比,至少凌嘯的論證說理有嚴密的邏輯,每條都站得住理,即使他們在潛意識裡總覺得是歪理,可是凌嘯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給包裝了,總之,與民爭利的目的,是為了愛民。佟張想了想,儘管心裡有些膩味,可是自己兩個無從反駁,於是兩人面對康熙的詢問,一起跪下,請康熙自己聖裁。 康熙卻很乾脆地搖頭了,否決了凌嘯的建議。 康熙之所以連朝議都不舉行,就乾綱獨斷試行盛世彩票,主要是由於國庫實在太空虛了,別看他是一國之君,其實如果他能找到可以平等交流的人,一定可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上三天的苦,叫上三天的窮。 兩次親征葛爾丹,已經把國庫花得七零八落了。由於他推行永不加賦政策,朝廷每年的收入未見增長,但是整個官僚封建體系的花費卻越來越大,腐化的八旗弟更是朝廷的大包袱。這還不算,近年來京官不停叫窮,頻頻向國庫借錢,更加的雪上加霜,弄得這麼一個泱泱大國,國庫的存銀常常在千萬以下。康熙還算是個守諾言的君主,苦苦支撐著,愣是沒找老百姓加賦稅,只是加大海關和江浙富庶地域的任務量,繞是如此,康熙仍覺得捉襟見肘,以至於承德避暑山莊和圓明園等皇家工程,不時地停停歇歇。 他已經得到西北飛揚古的軍報,葛爾丹逃走了,說不定還要第三次親征呢,總之他一定要葛爾丹死,否則親征兩次,那傢伙都還活著,豈不是太丟皇帝的面了。可是沒錢徵得了嗎?如今凌嘯提出了開源的良法,又解決了名聲不好聽的動機問題,康熙也顧不上了太多了,決意試上一把。 他聽凌嘯說了半天的官辦賭場,心裡卻一直想著管的話,「治大國入烹小鮮!」他同意試行盛世彩票,已經會惹來無窮的非議,這件事本來就有些觸及理學的威嚴。如果還開設官辦賭場,那可就是相當於挑戰和顛覆理學了。 康熙支走了佟張二人後,說的話把凌嘯嚇得要死,又莫名其妙。 「朕不反對你整倒那個叫鴻發的賭場,但是官辦絕不可行!朕可以給你們的出資人一個方便,每期盛世彩票的稅銀,可以押後兩月向戶部交納,這樣你們就可以附帶辦一個賭場,私人出資,官方督辦。話先說在前頭,稅很重的。」 現金流的時間差概念!厲害啊老康!再說了,官督民辦的方式簡直就是現代西方國家大辦賭城的翻版啊! 問題是,凌嘯看不出康熙為何不反對自己搞垮鴻發,那可是他兒的產業啊?凌嘯暗自警惕,在康熙的帝王心術下,還不能做得太絕,以後自己要小心了。 ------ 對於盛世彩票,康熙的本意是小規模地試驗,可惜凌嘯的想法並不是這樣的。他凌嘯是什麼人?是那種喜歡小打小敲的人嗎?他不是,幾個阿哥爺們更不是。就連一向以淡薄名利著稱的老四,也不怕醜,派出了戴鐸來作為他那五分股份的代理人,可見這些爺們想把太扯下的心勁有多高了。 股權股本是典型的家天下格局。老三老五老七各出資十萬,各佔了一成二分;老四出了五萬,佔了五分;老八出資二十萬,佔了三成股;還有一成股份由各康熙的兄弟們用十萬兩認購了。剩下的股份全部是干股。 當凌嘯要把這些干股送給內務府的時候,康熙心裡稱讚凌嘯會辦事,皇家工程有著落了!不過康熙不是那種吃獨食的人,分了四分干股給凌嘯,這個護駕功臣和盛世彩票的策劃實操者,康熙還是知道要賞的。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六章 瞎子打架為那般?(二) 衙門已經快要修好了,十五萬兩銀也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凌嘯以衙門的名義從戶部借款五十萬,作為彩池準備金。康熙的相應督辦官員都已經到位了,都察院、大理寺、內務府、部各出一名司官駐衙監督,所有的彩票發賣和管理都是部抽調的筆帖式來辦。至於賭場的人員,凌嘯就更不用愁了,各王爺阿哥們派的親信和延請的賬房、莊家,黑壓壓一片地等在侯府門外呢。 凌嘯正式視衙署事之前,來到豪成的房裡。正在逐步痊癒的豪成睡著了,凌嘯把豪成的被紮好,在他的床邊坐下,看著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凌嘯出了好一會的神。直到9521 來告訴他轎已備好,凌嘯才站起身來,囑咐小依和小雅照顧好豪成。七個康熙偵知處密探,已經被凌嘯編為9521到9527的僕人了,他們護衛著凌嘯上轎,直奔衙門而去。 今天的第一件公事,就是全城廣發佈告,宣講盛世彩票的方式規則和籌款目的。令凌嘯鬱悶無比的是,自己準備的大量人員和宣傳材料還沒發完,衙門前已經擠得水洩不通了。凌嘯對此的唯一感慨是:這些個老百姓啊,盲佔了成,可是對於賭博一類的領悟力絕對一流。 「喲!我的劉二爺,好久不見,快,裡面請啊!小二看茶!」 那劉二爺一進茶館,就惱了,這那裡是茶館,簡直就是看大戲的地方,早沒位置了,端著茶碗站著的人,都快要排到門口了。 雲天茶館的老闆可是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日漸凋敝的生意眼看就做不下去了,卻忽然一下翻了身。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傢伙,他就暗叫僥倖,真是老天爺開眼,祖宗有靈啊!當時那人拿出了五百兩要轉下自己的店的時候,自己可是眼都直了,要不是精明的老婆沒有同意,只怕這店就改姓了,如何能見到今天的好生意。想不到那個彩票衙門離這裡兩條街遠,居然還把我這裡的生意也給救活了。看著坐得滿坑滿轂的店堂裡,客人們高談闊論著彩票,這位老闆就堅信一條,聽老婆的話,保管我發達! 茶館老闆在拍頭慶幸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埋頭苦幹了。三天的彩票宣傳期還沒完,整個東城區裡面的瞎全體改換了經營項目。雨後春筍般興起的「彩運鋪」,幾乎都在廣渠門附近開始裝修了。這裡街頭的行人,經常可以看到三兩個瞎們,揮舞著竹篙,在街上打架鬥毆。被瞎竹篙誤傷的人要是明白的,就罵一聲凌大人顛倒眾生;要是不明白的,就問明白人,「瞎打架為那般?」明白人咧嘴一奚,「搶碼頭來爭吃飯!」 接連幾天下來,凌嘯派出的衙役們都在做一件事。他們每天拿個筆和紙,挨家挨戶地上門詢問,問的可都是凌嘯寫好的問題。凌嘯把市場調查那一套給拿出來了。 「您現在聽說朝廷開始搞盛世彩票,為災民籌款了嗎?」 「你當我是聾啊!你是哪個衙門的?這麼問我,不是在侮辱我消息閉塞嗎?哼!」 。。。。。。。。。。。。。。 「那您到時候會買嗎?」 「你們這些衙役啊,天天混吃等死,不求上進!知道一句話嗎?人生能有幾回搏!我就是要買買買。」 。。。。。。。。。。。。。。 「那麼,如果不的話,您會失望嗎?」 居民破口大罵:「我日你個先人板板,大清早就來咒老!莫看老是四川人,京城後台比你大著呢!」要不是家人拉著,幾乎要揮舞老拳了。 直到罵走衙役,居民才恨恨道,「就算不,老也當是做了善事!」 。。。。。。。。。。。。 吐惠今天可算是高興極了,生意火爆到他都不曉得怎麼形容了。衙門口聚集的烏呀呀的人群,既然沒彩票玩,很自然的就有三三兩兩的賭徒上了門,不到半個時辰,就把他的兩層四間的賭坊給擠滿了。 牌、骰等莊桌前擠得人山人海,今天究竟有多少客人,他吐惠不清楚,他只知道,賬房的碎銀堆了一大堆,銀票也有個幾千兩。他只知道,幾個莊家從清晨到現在午,水都沒喝一口。他只知道,外邊的夥計已經找了七八根大木棍,去撐著那呀呀作響的樓板。 除了看破紅塵的人以外,人的心情總有大起大落的時候。午,吐惠的心情就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轉變。對面衙門附設的賭場突然敲鑼打鼓,搞什麼放水迎賓大優惠活動,一下把人都給吸跑了。 「來啊,盛世賭場開業迎賓大優惠了!贏了你拿走,輸了還一半!」 「豪華包間,千人大廳,賭的就是舒心,玩的就是品位!」 「盛世賭場,菩薩心腸!手氣不好有保底,返還一半,外加轎錢啦!」 「盛世賭場,生活保障!賭博傷身,我們幫你管自己啦!」 吐惠和幾個莊家看著空空如也的店堂,剛才的爆滿彷彿是隔世一夢。他更是鬱悶,對面不是沒到時間嗎?怎麼突然開業了?他隱隱覺得,太也想傍著大腿吃小肉的想法恐怕行不通了。 。。。。。。。。。。。。。。。。。。。。。。。。。。。。。。 幾位阿哥爺們在家裡可是坐不住的,每天大清早就來到衙門,他們可沒有凌嘯那個信心。要曉得凌嘯是經常買體彩的人,他們卻不是,之前連聽都沒聽過,自然就忐忑不安。不過幾天的旺人氣,讓他們略微安心下來。雖然後天才開始賣彩票,但是街頭巷尾的人群聚集,酒館茶肆的議論紛紛,讓大家都是開心。 看到形勢大好,老四更加後悔,老八則更加得意。倒是老三這讀書人,隱隱有些不妥的感覺,陳夢雷的話,言猶在耳。「三爺要當心啊,千萬不要出什麼簍,整個士林都在看著,一旦有了不好的事情鬧出來,立刻就會引發通天大火啊!」 老五卻是實沉人。幾位阿哥爺們正和凌嘯在衙門大堂喝茶商議的時候,他猛地來了一句。 「傻屄!」 正在講話的老四氣得一愣。 「我們都是傻逼!」 凌嘯卻看出老五的興奮,連忙一傾上身問道,「五爺有何想頭?」 見有人接茬,老五倒吊起胃口來了。「我們在丟銀!每天不知道丟多少銀!」 老七猛地一拍大腿,「是啊!我們真是傻乎乎的,皇上又沒有說,賭坊非要和彩票一起開業。」 「不錯,朕又沒說非要你們的賭坊後天開業。」一個人笑吟吟地在門口說道。「對面可是人堆人哦!」 眾人大吃一驚,康熙皇帝竟然來了,到這種地方來了。 一陣參拜完畢,康熙道:「朕今日巡視籌辦衙門,主要是想來瞭解一下進程。一路上看來,盛世彩票的反映還不錯。」康熙可不承認他來的地方是賭場,不過他剛才在鴻發賭坊裡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進去的路,心裡對鴻發的生意頗有些意見。 凌嘯趕忙將幾天的準備情況匯報了。康熙一陣讚許,尤其是那些衙役們調查採訪的紀錄,康熙更是讚不絕口。他一把抓了幾本,往後堂走去,指定凌嘯進來回話,忽覺幾個兒還在那裡矗著,一直外面,道:「你們不是要忙去的嗎?」皇們心花怒放不提。 凌嘯剛隨康熙進來後堂,康熙忽地從袖掏出幾本奏折,啪地一聲擲到地上,說道:「看完回話!」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七章 社稷為重君為輕 凌嘯撿起奏折來一看,竟是幾份諫阻盛世彩票、彈劾自己蠱惑聖聽的明發奏折。這些奏折有一份很是誇張,竟是有四十多名官員在上面署名,不乏名臣大儒之輩,給凌嘯定的罪名很駭人:「惑我君父離棄聖人之道,陷吾黎民沉迷逐利之行」,那個郭琇甚至還建議康熙把自己貶至荒夷,以免「他日揮淚斬馬謖之時,痛惜今日之功臣」。 看完了奏折,凌嘯不知道說什麼好,同這些個儒家官員是很難講清道理的。凌嘯根本不敢去觸碰一些政策性的東西,比如發展科技、重視工商等等,在康熙面前提都不敢提,因為那與孔孟之道有著原則上的衝突,而且是你死我活的衝突。例如科技源於教育,要想發展科技,首先得改變四書五經和八股的主導地位,凌嘯相信,如果自己提出了這個建議,自己就很可能成為國的布魯諾。 只是凌嘯未曾想到,彩票這事情,不是根本性的政策,各抒己見沒關係,被人上綱上線地指責就很麻煩了。凌嘯忽然有一種氣餒,康熙把這些奏折給自己看,有什麼意圖,難道他想放棄? 康熙平靜地看著凌嘯,本來他可以把這些折留不發的,可是當他拿到了偵知處的一份報告之後,忽然之間他很想看看凌嘯如何處理這種事情。在偵知處的報告裡,有著凌嘯在護軍營裡的一切作為,康熙自己都是看得好奇不已。這個和自己兒同齡的年輕人心裡裝著些什麼,為何他與眾不同,而且是完全性地與眾不同。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凌嘯不相信康熙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因為凌嘯在急切之間,也找到了彈劾折的一個漏洞。康熙絕對是最要面的人,說老實話,在凌嘯看來,康熙總是糾著葛爾丹打個不停, 主要是因為葛爾丹傷了他的面,否則,為什麼從未見過,康熙對未造反時的葛爾丹,有過一絲的懷柔,相反還總是暗逼迫?這些奏折裡口口聲聲地說康熙受了凌嘯的蠱惑,放在性格溫和的君主那裡,也許沒事,但是康熙的性十分強勢,多多少少會有些反感,那不是在說康熙的耳根軟嗎? 「奴才以為,眾臣之見有其謬,有其善。聖人之道在於仁。仁心立於根本,方式不悖法制,結果又能惠民,即為利民之舉。奴才有一點小見識,還請皇上教誨。」 康熙饒有興趣,對凌嘯越來越好奇了。這傢伙很像是讀過兩年書,說起話來也不像是武官,可是方今天下的讀書人,哪個不是受聖人之道的約束?從凌嘯上次的《央輔助折》到《賑災基金籌辦折》,從將軍科爾沁到執掌護軍營,除了自己可以感覺到的忠和仁以外,竟無一絲的儒家做派了。 「但講無妨。」 「皇上學究天人,奴才就不獻醜談什麼學問了。只是奴才常常暗思道與用的關係,奴才以為:道,無非仁與忠,禮義廉恥信,恭孝誠勇智,皆出於其。為政者善與不善,只看其所施之政,是否切合三個有利於,是否有利於百姓生活的改善,是否有利於朝廷的安全穩定,是否有利於皇上萬全。」凌嘯搬出了鄧爺爺的三個有利於,一點都不覺得羞愧。 康熙悚然動容,凌嘯的這份見識令他既高興也失望。 這位大清主宰不置可否,微笑著揮手令凌嘯退下,自己走到窗前背手而立,心裡把凌嘯的話咀嚼了一遍又一遍,良久,方謂然歎道,「國之臣,君之臣?」直到武丹前來請示是否回宮,康熙仍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 凌嘯隨眾人送走了康熙,心裡也是惴惴不安,康熙的反應不妥啊!難道他不認同自己的話,已經倒向了那些個聖人弟?凌嘯心煩悶不已,在這個社會裡,君王就是決定你命運的重要因素,得寵則呼風喚雨,失寵就生死難測。 患得患失的滋味很難受,凌嘯決定到外面走走。換上便衣,凌嘯穿行在賭場的大廳裡,此刻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的晚飯時分了,可是這農業為主的古代社會裡,晚飯時間要到戌時(8點)左右,所以幾百個賭徒仍在賭台上幹得熱火朝天。看著這些呼天喝地,賭得有滋有味的賭客們,凌嘯覺得自己十分地孤獨和茫然。起碼賭徒們還有著眼下的目標和希望,而他卻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出路又在哪裡?此刻康熙神秘莫測的難以揣摩,更加重了他的這種迷失。 眼下我要給豪成報仇出氣,而後再抽空回沔陽遷葬格爾楞,然後再對付老四。凌嘯畢竟是個職場人,知道要調整負面的情緒,所以在走出衙門的時候,他已經強迫自己把未來的任務在腦海裡一一列出。振奮了精神的凌嘯看著漸漸有些暗下來的天色,忽然來了興致,這段時間自己幾乎是完全撲在公事上,今天就放鬆一下吧。 凌嘯也不坐轎,任由幾個952X跟著,在大街上信步而行。前門大柵欄外的觀音寺就在眼前的時候,凌嘯忽地起了一個念頭,拜寺而入。觀音廟不大,所供的菩薩就是觀世音,凌嘯並不信鬼神,他來這裡只是想為豪成、小依和蘭芩求護身符而已。宗教的作用能讓人平復心靈,凌嘯也想借此安慰一下自己的心靈,希望身邊的人平平安安,不要再受到諸多磨難。 寺廟的主持聽說凌嘯要開光的護身符,就請凌嘯到禪房稍候,自己馬上為他求的護身符誦經開光。凌嘯卻笑笑拒絕了,自己現在就是不想一個人呆著,在禪房裡枯坐有什麼意思。他在大殿裡四處晃蕩,來來往往的香客對這個錦衣青年視若無睹,他們的心裡只有菩薩,拜在觀世音的蓮花座下,向她訴求幸福的願望,或者乞求不幸的離去,才是香客們應該做的事。 香客們的禱告頗有意思,凌嘯漸漸從無意聽見,到有意去聽。紅塵眾生皆苦啊,聽著別人的願望,凌嘯越來越茫然。自己來到這個世上,除了生死逼迫,就是恩怨情仇,不是被性命之憂給壓著前進,就是為了恩怨情仇奮力抗爭,如果有一天性命再無威脅,恩情酬完,血仇報畢之後,自己要幹些什麼?理想!這個詞從凌嘯的心裡蹦了出來,凌嘯還記得,這個詞其實就是人為自己活一遭的理由,可是他找不到這個理由。 主持的經念得很快,完全對不住凌嘯付出的功德錢,凌嘯呆在大殿裡,還沒有想出自己的理想的時候,他已經拿著三塊琥珀護身符過來了,9521看見凌嘯還在發呆,幫他接過正要包好,忽地一個女的聲音尖叫起來。 凌嘯被驚醒過來,向殿門外一張望,就看到了一個絕世的美女,一個驚慌失措的絕世美女,一個越驚慌失措越惹人生憐的絕世美女。就像是很多電視劇橋段一樣,這個女正在凌嘯的眼皮底下被人調戲。952X們的冷漠早已被這個女所融化,凌嘯第一次看到這些密探們的眼睛裡有乞求自己的意思,很明顯,他們要求自己允許他們見義勇為。呵呵,這些傢伙總是對自己木訥呆頭,以為自己是監視者就有心理優勢,拽得像個二五八萬,老看過無間道,你們還不專業呢!凌嘯心裡鄙視一番,隨即無視他們要求英雄救美的目光。 952X看到凌嘯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就知道侯爺想自己當英雄了,也都蜂擁跟上,儘管他們知道御林軍第一高手對付地痞是不需要他們幫忙的,但是就近看美女會更爽一些。凌嘯收拳之時,正義已經注定戰勝邪惡,在一個丫環腳下躺倒的幾個地痞痛苦地哀嚎,凌嘯連忙吩咐將他們押送順天府,就瞧向這個美女。 也許是凌嘯剛剛從茫然的冥思清醒,潛意識裡把追美女當成理想吧,當時在黃昏下驚為天人,現在近看的時候才發覺美則是美,卻沒有了剛才的震撼了,因為這個女並不是女孩,而是個三十多的美婦人,凌嘯很佩服她一點的是,這個豐圓玉潤的女絕對聲若黃鶯,以至於他都在剎那間以為是年輕女孩。 美婦看到凌嘯制服了歹徒,淺淺一笑,正要向凌嘯道謝,忽地從山門處跑進來幾人,一身下人打扮,口大叫,「嚇死奴才了,主您走這麼快,萬一。。。。。」 黃鶯響起,美婦對這些不盡職的下人說道,「快把這些地痞給綁了」凌嘯這才發現不對,轉頭一看,自己的「手下」還在南拳北腿、金雞**地擺著造型,根本沒聽到凌嘯之前的吩咐。真丟人啊,凌嘯的臉通地就紅了,也不理會這些豬哥,向美婦拱拱手,轉頭就走。 章彭的貝勒府離家不遠,凌嘯想到接下來的日會很忙,於是決定先把護身符送給蘭芩。後院的偏廳裡,凌嘯見到了蘭芩。物是人非,這個當日宴會的地方還是老樣,但是半年間,人卻變化不少,昔日的主成了庶人,而奴才卻榮華富貴。 「蘭芩,你清減了許多,可要照顧好自己啊。」凌嘯一把扶住要行禮的蘭芩。蘭芩卻似有些害羞,粉面微紅,稍稍退後一步,還是行下禮去。 「師父甘冒大險,救蘭芩於苦難,恩深義重,一直沒有機會謝謝師父,蘭芩於心不安啊。師父就許我任性一次吧。」笑容仍然恬靜溫柔,聲音依舊甜美婉約, 只是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閒適意味少了許多,可能是經歷了這次下嫁風波後,平添了許多憂思吧。 「今天給豪成他們求護身符的時候,也給你求了一枚,來,看看喜不喜歡。」 蘭芩忽然一下滿臉羞紅,明眸睫毛一低,往腳尖上看去,又偷偷地抬眼一看凌嘯,卻不敢對上眼神,忽閃忽閃的煞是迷人,她用幾乎不可聽見的聲音道:「你,你是說要送護身符給芩兒嗎?」 凌嘯有些霧水,將護身符遞到她的手上,「這不是已經拿來了嗎,我們的觀世音菩薩啊,一定會保佑蘭芩平平安安,多福多壽,心想事成,嫁個好夫婿,兒孫滿堂。。。。。。」 「哇!送信物啊!」雅茹像是惡作劇一樣,從廳門口蹦進來大叫一聲,把凌嘯打斷了。蘭芩羞得無所適從,忽地一挺酥胸,昂然對著雅茹狠狠挖一眼睛,笑罵道:「你個小妮,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嚼什麼舌頭?」 「哈!姐姐你也曉得三更半夜了啊?」雅茹卻鬼靈精怪地拉著蘭芩的臂膀撒嬌,小嘴巴上卻不容情。 凌嘯很是尷尬,終於明白了,護身符是不能亂送的,難怪蘭芩害羞,連忙要解說,誰知道雅茹卻一指凌嘯的鼻,火辣辣地說了一句話,嚇得兩人都呆若木雞。 「你可不許嫌我姐姐沒了郡君身份!否則我就向太后求情把自己嫁給你,然後把姐姐陪嫁來,兩姐妹鬧得你雞犬不寧!」 蘭芩驚訝得瞪大眼眸,紅唇微張,皓齒微現,而凌嘯則簡直像是在牙科拔牙,吃驚到下巴都快掉了。 雅茹卻不顧不管,依然一副小魔女的模樣,「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太后正在張羅要把欣馨姐姐嫁給你,你要是想當額駙,什麼都別說了,如果不想,我們兩姐妹就可以勉為其難地幫幫你羅。」 蘭芩蘭心慧質,驚訝之餘,抱著雅茹淚如雨下,兩姐妹出乎意料地悲聲相擁,倒把凌嘯弄得不之所以。 蘭芩卻在心裡感激這個嬌蠻妹妹,真是姐妹情深。 侯門女不可自決,被指婚是遲早的事,平日裡總愛發夢的雅茹,自從察哈上月被康熙流放之後,她就知道將來的命運不免外嫁蒙古,到時就不可能像姐姐一樣有人救了。她知道姐姐喜歡凌嘯,可是已經被貶為庶女了,要想嫁給凌嘯,是件很難的事情,尤其是在太后有意將凌嘯招配給欣馨公主的時候,與其將來苦命,不如利用自己的身份,搶先一步,既成全姐姐,又免得大漠裡苦熬。 凌嘯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成為苦命駙馬,頓時暈乎乎地頭大如斗,如果康熙或者太后下旨,自己該怎麼辦? 兩姐妹的抱頭痛哭,引來了佟性,凌嘯連忙藉機溜走。 凌嘯煩悶地走在街上,本來準備出來散散心,誰知道越來越煩。 要是真的像雅茹說的,自己當了駙馬的話,可就是毫無生趣了,他知道,在清代當駙馬簡直是弄個枷鎖在身上。清代駙馬不能手握實權,只能老老實實地混些閒差,這樣自己要報仇就難了。更何況從夫妻關係來講,這清朝的駙馬還真不是人當的,地位低下,財產屬於公主不說,連過個夫妻生活都要由教習嬤嬤控制! 總之,凌嘯是決不願意當駙馬的,如果上述理由還不充分,凌嘯還有一個只能自己心裡說說的理由,他不想和康熙沾親帶故,至於為什麼,凌嘯自己都不曉得。 「侯爺,後面有人追來了。」9521機警地說道,凌嘯一愣,戒備起來,等到追的人近了些,凌嘯發現竟是蘭芩。由於跑動,蘭芩一臉的香汗,幾縷髮絲貼在臉頰上,不等平緩了氣息,就對凌嘯道,「師父,雅茹沒有嚇著你吧?我代她向你道歉。」 凌嘯看看幾個隨從,示意他們閃遠點。 「我的膽沒有你說的那麼小,不用道歉了。」凌嘯看著蘭芩起伏的酥胸,知道她追得很累,沒來由一陣憐惜,「就為這事還還追來呀,這黑不隆冬的,萬一遇上了壞人可怎麼辦?」 「還有這個」,蘭芩遞上來一個香囊,「我上次就做好了,一直想送給師父。。。。」凌嘯看著她侷促羞澀的表情,心頭一暖,忽然有一種很想向她傾訴的衝動,心塊壘積壓的太久太重了,蘭芩無疑是他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凌嘯把密探們趕走了。他不記得上次送女孩回家是幾時,但是今天重新做來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裡面依然還有情愫的殘留。一路上兩人邊談邊走,快到貝勒府的時候,蘭芩忽然叫道:「遭了,芩兒覺得,你今天說錯話了,已經惹得皇上不高興了。」 「芩兒,我什麼地方說錯了?」 「你說三個有利於的時候,先說於百姓生活,再說朝廷穩定,最後才說皇上萬全,已是犯了社稷為重君為輕的忌諱了。」 凌嘯恍然大悟,難怪康熙當時有些陰鬱,原來是犯了忌諱,儘管這句話是孟說的,可是歷代皇帝都把它當成是歪理,看來有機會就補救一下吧。 在蘭芩進門之前,凌嘯輕輕摟摟她的肩膀,也學她的風格,在耳邊柔聲道:「雅茹的建議我會好好地考慮的,晚安,做個好夢。」 回家的路上凌嘯的心情總算好多了,雖然沒有給蘭芩承諾,但他知道,事不宜遲啊。幸好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旦太后下了懿旨,再想辦法可就難了。 離侯府只有半條街的時候,凌嘯居然遇上了不速之客。 PS:各位兄弟,明月很想要上新人月票榜,這樣動力更足。凌嘯有些靦腆地道:「今日賣藝完成,明天更加精彩上演!」明月一拉繫在他脖上的繩,「囉唆什麼!還不拿了銅鑼去招觀眾要月票。」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八章 異姓之王抬棺諫 凌普從小巷突然閃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別來無恙啊,凌大人?」凌嘯一怔,他不是已經被皇上削職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想想以前是敵非友,凌嘯暗自戒備,莫非他們要乘自己落單,想幹掉自己。 看到凌嘯戒備的眼神,凌普心裡十分煩躁,現在他落單,殺掉他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可是不能啊,這小已經造成了一種形勢,太不讓殺他,因為太目前的希望全在他的身上。自己的差事是需要和凌嘯好好談談,當然要寒暄兩句。 「凌大人如今官拜三品,封侯世襲,不知道還記得凌普這個昔日的同僚呢?」 「不記得。」凌嘯對他毫無好感,大阿哥的死說不定就是拜他所賜。 乘凌普愣住,凌嘯往府拔腳飛奔。只要他跑過這半條街,到達自己侯府附近,就十分安全了,他可拿不準凌普會否埋伏人來幹掉自己,在性命上冒險的事,他是不幹的。可惜的是,他今天趕走自己隨從送美女回家,已經是冒險了。前面的街道兩邊忽地湧出十幾個人,擋住了凌嘯的去向,人人手都是寒光閃閃,顯然是拿了武器。 凌嘯看到凌普的這些手下,心知走不了,索性停住身形,看看他們拿的什麼主意,自己也不停地氣運丹田,準備好見機不對就浴血一戰。凌普哈哈笑道:「凌大人對我們的誤會太深了吧,化敵為友這句話你知道嗎?」 「凌普,你想怎麼樣?」 「奉主爺之命,來找大人談一個交易,不知大人可否賞光?」凌嘯聽到他說話就煩,有什麼話,你表達就是了,老問來問去,你不嫌累嗎? 凌嘯所佈置的兩手,給了太極大的威脅。彩票令太政治上的敵人日益強大,而阿哥們的賭場則直接斷送太的鴻發賭坊。凌嘯在心猜測著太的應對方式,如果我是太,應該怎麼辦?想起下午康熙給自己所看的彈劾奏折,凌嘯忽然明白了,這就是太的應對之一,只要朝臣們的反對聲越來越大,康熙支撐不住的時候,必然是丟車保帥,用停辦賭場來換取彩票的繼續,只要達到這一步,鴻發賭坊就保住了。 至於盛世彩票,這可是康熙所欽定的,如果因為朝臣的反對而停止,無疑是要康熙下「罪己詔」一樣,以康熙的性格,是決不會同意的。就算太暗殺了自己,幾個阿哥爺們也會把盛世彩票進行下去,太在其沒有股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們賺錢,然後利用財力大增,積攢更大的實力來對抗太。那麼太又如何應對? 「說說看。」 「大人你手上的四分干股可否賣給我們?」 「可以,不過我怕你買不起。」凌嘯終於明白了,太的應對之策是想辦法參與進去。在眾阿哥當,一定有人是屬於太黨的,比如三阿哥。太只要威逼利誘一下,或者許下登基後報答的遠期支票,一定可以把老三的一成三分拿到手,這還不算,說不定幾個親王的股份也已經被他拿走了幾分。現在他派凌普來找自己,一定是嫌掌握的股份太少,無法壓制三成股本的老八。凌嘯終於確定,至少在拒絕之前,自己是安全的,只好用緩兵之計了。 「大人開個條件吧,就算我們爺今日無法完全達到,他日也一定可以給你!」凌普說的是斬釘截鐵,卻把凌嘯給逗笑了,你們主他日給我的一定是砍頭一刀。 「我的股份雖然不多,可是我預料這七二期下來,每次平均落個五千兩沒問題吧!這樣算來,兩年就是至少三十萬兩。我估摸著賭場那邊的收入,最後我分個四五萬兩應該不難。那麼你看著應該出什麼價吧?」凌嘯一腳把皮球給踢回去了。 凌普心下不禁有些氣餒。他知道,凌嘯的收入會比他算的只高不低,太爺居然只給他兩萬兩銀的條件,來收購凌嘯那至少值四十萬的股份。要是自己是凌嘯的話,也寧願拚個魚死網破。不過幸好太還有儲君的身份,可以開出些另外的條件,至於到時是否會兌現,凌普自己都不信,因為太說的東西實在是人臣不敢受的。 「一萬兩銀加上異日的宰輔之位!」 宰輔?是宰頭吧!凌嘯哈哈一笑,「凌普,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來談交易卻忘了帶誠意?四十萬兩銀的股份就只值這個?你居然有臉說出來?」 凌普老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要什麼條件,那你說吧!」 「二十萬兩現銀!」 「不可能!一萬二千兩加三等公,這是我揣摩著可以跟爺去說項的。」 「囉,囉,我看你也是替人打工的,不為難你了,十八萬是我的底線。」 。。。。。。。。。。。。。。 「至少十二萬,是看在你和我都有一個凌字的份上,我最後出血一次!」 凌普見到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一咬牙。 「兩萬兩,再加上世襲罔替的貝爵位!」 凌嘯心裡一喜,終於逼出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真的!」凌嘯誇張地驚喜,隨即又做出掩飾自己興奮的傭潾n遄帕撐騧嚓e傲杵眨「鹽業比韐鴃y□灝。磕母霾幌q梅橇跣詹壞夢l醯牡覽恚姥H的闋約盒挪恍牛課也你?br>凌普也是心裡一喜,這小動心了,還在老面前裝小樣?「我凌普對天發誓,太的最後底線就是這樣的,你若實在不信,那我們只好。。。」他看看自己帶來的人,威脅的意味十分濃重,倒不是他真的動手,只是要配合自己的那句底線罷了。 「可我信你不過!除非你拿來太的親筆手諭。」 凌普忽地猶豫了,這小莫非想用緩兵之計?不過他立即就放心了,就算他用緩兵之計,可他緩得了兩年嗎?自己隨時可以堵他,到時要你好看!要手諭,簡單的很,府上多的是臨摹高手,給你一個似是而非的假手諭,量你也不敢攀污太! 「行,不過,到時我要的不是股契,而是你凌大人的一張四十萬兩的借條。」 凌嘯心裡明白太要借條的意思,無非是怕康熙發覺罷了。 兩人約定三天後一手交手諭,一手交借條,隨即親熱分手話別。看著凌嘯的背影,凌普還很是感歎了一番,「名利二字,真的可以害死人啊。」 盛世彩票正式發行的日到了,七月初八,可是康熙欽定的黃道吉日,他今天要親自主持開衙儀式。 郭琇袖懷奏折一臉莊重地走在眾人頭裡,心裡萬分激動。當自己率領五十幾個官員,出現在皇上的面前,在萬眾矚目之下,拚死力諫的時候,將是何等風光的事情,日後的青史之上,自己一定可以留下濃濃的一筆!想起上次自己辱罵康熙是桀紂之君的時候,他就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成就感,可惜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今天,就是今天,良臣的典範,將加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是死又有何妨,反正今日我把棺材也抬來了。這彩票之事,上有聖人之言可以引經據典,下有程朱理學可以判別優劣,自己可全佔著理呢!想起日後將繼位的太也贊同自己,他勸阻皇上行逐利之事的決心就更加堅定, 即使自己因此而死,將來太也一定會為我平反的,更何況皇上並不是擅殺言臣的主,否則十年前就把自己殺了。 郭琇身後的官員們大部分是清流,對於在萬眾矚目下諫阻皇上也很是嚮往,一旦成功,立即天下聞名,失敗了也至少可以青史留名,反正皇上不會大開殺戒的。不過越接近廣渠門,他們的心裡越虛了。為什麼走了半天,除了少數的人以外,都不見有人來圍觀我們這抬了五十幾口棺材的隊伍呢?難道這就是傳說的「萬人空巷」嗎? 賑災基金籌備衙門尚在三條街外,這些清流們就知道什麼叫人山人海了,什麼叫萬眾矚目了。 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郭琇的心越來越興奮的時候,突聞一聲慘哼。 「哎喲!肚痛!哎呀,疼得好厲害!」一個官員捂著肚蹲了下去,立即有七八個周圍的官員同僚情深地詢問, 「劉大人,你覺得哪裡不妥?」 「可能是早餐不乾淨,痛入心扉啊。」劉大人咧著牙痛苦道。 立即有三四個官員異口同聲道,「我們是一起吃的早餐,那豈不是我也要。。。」幾人很快地捂著肚,看來一起招了。 令郭琇沒有想到的是,泰半以上的官員都是在劉大人府用的早餐,正在一起腹部絞痛。郭琇擔憂焦急之餘,很是感動,這劉大人不過是清水衙門的品小官,竟然為了商議群臣聯諫,不惜微薄的俸祿,為幾十位官員提供早餐!他連忙關問他們的病情時,一股臭氣襲來,看來是有人立即腹瀉了,無奈之下,郭琇只得讓他們先回去延醫用藥。 送走帶著棺材回家的患病官員,郭琇繼續帶領剩下的人在擁擠的人群前進。忽然幾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股憤怒沖天而起,他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隊伍越來越少,以至於再回頭一看,竟是只有自己的一口棺材了。 郭琇衝到正要躲閃開的幾人面前,拳打腳踢,在周圍人群的騷亂裡,郭琇怒眉直豎地罵道:「我打死你們這些不孝,不是叫你們不要沾這骯髒的彩票嗎?!!」 PS :凌嘯袒著上身,偷偷對觀眾道:「明月太壞了,昨天安排我幽會美女,又不讓我太帥,聽說起點新書月票榜上有紅包,我想請你們給我月票,讓我去改善一下形象。求你們了!什麼?再表演一章,行!」 PS:《回到大唐當情聖 》 http://www.cmfu.com/showbook.asp?bl_id=97530兄弟的好書。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五十九章 再見毛主席 堅持是一種美德,但是錯誤的堅持就叫倔強。 辰時還差一刻,郭琇終於擠到了衙門門口,已是臭汗淋漓,官袍不整,那一具黑漆漆的棺材也被留在了外面。用屈原的「世人皆醉吾獨醒」來形容郭琇此刻的心情,是最合適的了。這衙門門口聚集的人,即使沒有五千,也有三千,若是算上整條街上,恐怕不在兩萬數之下,這還不算正源源不斷趕來地,卻被順天府衙役們堵在另外幾條街的百姓。看著身邊眾人的期待眼神,聽著他們以一搏萬的渴望,郭琇在心裡不停地問自己,孰對?孰錯? 人一旦產生了這樣的懷疑,郭琇就知道自己的掘強也救不回以死相諫的勇氣了,他看看這些癡財貪利地人們,歎息一聲離去了。 根據凌嘯和眾阿哥們的籌劃,每期彩票的十天時間是這樣劃分的,前三天是發售期,然後是兩天的票務統計期,第天正式在衙門外公開搖獎,七八兩天是兌獎期,最後兩天則是下期的準備時間了。為了防止踐踏事件的發生,凌嘯已經請了順天府衙役和步軍統領衙門的軍士維持場面,同時規劃了人流的走動方向等。今天是第一天,來的人卻實在太多了。 康熙早在卯時初刻就來到了基金籌辦衙門,他是在凌嘯的建議下提前出發的,卻未想到,比他早到的百姓已經十分擁擠了。康熙仍然不得不出動御林軍皮鞭開道,才堪堪地進來。自太以下的各阿哥王爺、戶禮兩部官員,都等候在大堂裡,見到康熙進來,一起跪拜迎接這位至尊。 「凌嘯,告訴朕,這外面的幾萬百姓究竟為何而來?」康熙一落座就呵呵笑道,不為別的,就為自己理解了司馬遷的千古名句--天下熙熙,為利所趨,天下攘攘,為利所往! 「回皇上,他們為自己而來,人之本性也。而皇上您則取之於民,又用之於民!堯舜之道也。」凌嘯昨晚想的奉承話,脫口而出,博得康熙龍顏大悅。 眾皇與王爺爭相附和狂拍,他們把康熙拍得哈哈大笑的時候,除了三個人以外,心裡都是美滋滋的。胤祀知道自己應該韜光隱晦,占股最多的他,如果面對大好形勢得意忘形的話,是會招人嫉妒的。可是他努力了近百遍,仍然無法把笑臉嚴肅下來,索性盡情地開心。 胤禛最見不得胤祀的歡顏。 外間的幾萬百姓,那可是至少幾十萬的款啊,除去交上三成的稅務,和預計在四成左右的獎項之外,本期彩利至少十五萬兩。自己和胤祀有倍的股權差異,等到開獎後結算之時,老八可以拿四萬五千兩,而自己只能拿七千五百兩,想起這裡,他的心裡漸漸將凌嘯恨上了。一樣都是銀,為何你要厚此薄彼? 難道我出的五萬兩是小妾生的,他老八的每個五萬兩都是大老婆產的嗎? 同樣見不得胤祀歡顏的是三阿哥,他在太夾槍夾棒的威逼利誘之下,以十萬兩現銀和所有兒將來都封為郡王的條件,交給太一張百萬兩的巨額欠條。看著老八的歡顏,老三心裡不斷祈禱彩票的行情越來越好,這樣自己在每期還給太債務之後,還能有所盈餘。他一轉頭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太,恨恨地發誓,我胤祉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生下十個八個兒,否則豈不是虧大了 不過年輕的太沒有功夫嫉妒老八,他正在深刻檢討自己。短短的時間裡,凌嘯就憑著一份奏折給他造成了危在旦夕的困境,他現在意識到了,和凌嘯結垢,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甚至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明天將和凌嘯進行的交易,似乎不會是什麼美好的事情。 辰時初刻,這個康熙定下的吉時,終於在君臣的歡顏等待到來了。 由於衙門外的百姓實在太多了,彩票的首發儀式改在衙門大院裡舉行。儀式規程參考戶部銀票發行時的禮制,在上百名勳貴官員的跪拜,康熙拈香禱告天地佑護,祈禱上蒼扶持這一善舉。康熙手執基金衙門的大印,象徵性地在一張盛世彩票上蓋上下去,一時間宮廷樂起,百官山呼萬歲三聲之後,凌嘯跪著接過了這張象徵性彩票,高聲宣佈:「大清盛世彩票第一期正式開始發行。」 在那巨大的當街大殿裡,一百名筆帖式坐在一字排開的公案後等待著購買彩票的人。凌嘯的兩個協辦助手都是從戶部調來的郎,正緊張地盯著大殿門口,外面的軍士已經按照凌嘯的命令開始放人進來了。「哄哄」的腳步聲逼近,一大群人爭先恐後地湧進殿來,幸好凌嘯規定了每次進入的不超過一百人,否則凌嘯很擔心那新嶄嶄的殿門會被擠垮。 凌嘯看著這第一批進來的人,心裡微笑,看穿著果然都是些富家弟。二十一世紀裡,其實也有很多人沉迷於彩票,以致最後家財耗盡。為了不傷貧民百姓,凌嘯一方面把彩票價格提到了一兩銀的高價,另一方面,他不禁止守衛們為有「孝敬」的人安排先進來的方便,而且還暗示出鼓勵之意。玩彩票最終還是一種捐贈行為,長期買下去,無論運氣好壞,終將會是出錢。為了使購買者更多地出自富貴豪門,凌嘯甚至堅決拒絕了老四的公平之策,堅持不限定單人購買彩票的數量。 「三十張,快啊,我要三十張!」 「我五十張。」 。。。。。。。 凌嘯看著激動的這些傢伙,心裡微微有種圈錢的快感,儘管這圈來的錢大部分不屬於他。一個戈什哈悄悄靠近他的身邊,快速地丟了一張紙條到他腿上後迅速地離去。凌嘯一愣,是誰要給自己傳信,還搞得這麼神秘?不動聲色地拽了紙條,凌嘯裝作出恭,悄悄地來到避人處展開紙條,不禁臉上殺機乍現。 整個衙門直忙活到掌燈時分才不得不結束,賬房簡單地盤點了第一天的成績,竟然賣出了整整四十萬張彩票,幸好這些人你買三十張他買五十張的,否則可就要把那些筆帖式給忙死了。凌嘯連忙帶著統計的結果趕進宮,向康熙匯報。 「這麼多?!」康熙顯然很吃驚,沒有想到第一天就狂收四十萬兩。 「皇上,今天是第一天,百姓有股新奇,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銀。奴才以為,接下來就會慢慢平淡下去。不過,當獎項出來之後,肯定會刺激起一個高峰,至於以後,將會日漸平穩,形成一個穩定的群體了。」 「嗯,想不到你年紀輕輕,於經濟之道竟是如此精通,朕倒像是撿到一個寶了。來,你也忙活了一天,同朕一起用膳吧。」 康熙的御膳並不好吃,不是食物的味道不美,而是氛圍太壓抑。康熙是典型的克己守禮之人,講究食不言語,加上年紀大了凌嘯一輪,這些都是凌嘯有著壓力,更何況他是生殺予奪的皇帝。凌嘯拿捏著吃了個半飽,就在康熙放筷的同時,也停了下來。當康熙抹嘴漱口之後,凌嘯就見到康熙從龍案上拿起了八張紙片,笑吟吟地對他說道:「朕今日裡得到了幾樣稀罕物,你也來看看,讓你開開眼界!」 凌嘯趕忙過去一看,經不住毛骨悚然,凌嘯沒有吃飽的胃部因為恐懼有些翻騰。入眼的赫然竟是**! 那一刻,凌嘯可以感覺到腦細胞的大量死亡,他在腦海裡高速地分析康熙的意圖。他知道這東西是自己當出去的嗎?凌嘯知道自己只有充愣,等康熙先說話才是上策,進可攻退可守。 誰料到康熙說的話竟把凌嘯逼回到了選擇的死胡同,「凌嘯以為如何?」凌嘯一咬牙,兩害相權取其輕,驚訝道,「皇上從哪裡得來的,這可是奴才半年前典當出去的西洋工筆畫啊?」 康熙大吃一驚,一副張目結舌的模樣,「這竟是你原來的藏品?」 凌嘯的心開始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自從上次兩人在乾清宮抬槓之後,凌嘯就知道康熙是極為善於控制情緒的人,現在他的表情太過於誇張,很明顯是偽裝出來的。 他在調查我,翻我的根,尋我的底! 凌嘯心亂如麻之下,胡編亂造了一個路上無意撿到的謊言,他可以很多編出華麗的謊話,可是思索之下還是選了這種毫無油鹽的,就算康熙懷疑而去調查,也無對證。 「朕問過白晉和南懷仁,這些畫雖是走西洋畫法的寫真路線,但是他們兩人都肯定,此畫已經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決不是油畫能夠畫出的。朕神往不已,如果朕的容顏也可以這樣流傳下去,該是多麼好啊?」 凌嘯無語,看到康熙嗟歎不已,看來真的是惋惜不能找到這個畫師,凌嘯略微放下心來。康熙卻轉換了話題,同樣是令凌嘯心驚的話題,「太的下屬打傷你的哥哥,這是你準備如何了結?」 凌嘯諾諾了半天,終於一股傲氣和憤懣佔了上風,你是天又怎麼樣?不過他還是成熟了不少,「豪成是奴才的哥哥,是奴才唯一的親人了,失去他奴才將煢煢孑立、形影相吊。鴻發賭坊設計冤枉豪成,還將他毆成重傷,如果是妄自行事,奴才誓死將與他們周旋到底!如果是奉命行事,奴才無言以對,唯請太爺告知奴才錯在何處,然後退而唯聽聖上裁決。」 康熙聽完這剛柔並濟的回答,默然良久,他當然聽出凌嘯的意思:我凌嘯是為什麼得罪太的,皇上是最清楚的,太不知報答恩惠,反以死仇視之,是皇上的責任。 康熙在心裡滄然一歎,朕的心事又怎麼可以宣諸於口?自明黨索黨倒台以來,朝已是太一黨獨大,壓抑太黨,扶持阿哥,都是康熙必須要玩的平衡遊戲,而他不為太和凌嘯解說誤會的原因是,凌嘯顯然是能臣幹吏,值此父相疑,君臣難信的時刻,康熙怎麼可以讓太於凌嘯相互靠近? 「必不是奉令行事,你且去懲罰肇事之人。太於你乃君,於朕則臣,各行本分罷了。」康熙毫無味道地說完,揮手令凌嘯跪安。 凌嘯知道他的警告意味,要自己不要過分了,只得無奈地磕頭退出。未及大門檻處,康熙突兀地問了一句,「皇上這人叫什麼名字?」 也是凌嘯的運氣好。太的事情既然只能懲罰小嘍囉,自己能做的最多是削弱太的實力了,看來是無可奈何的事,但是退一步來將,近日康熙的太似乎很不維護,應該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凌嘯毫不猶豫地放下了這事,很快又想到人民幣上去了。康熙突兀地一詐 ,凌嘯正想著此事,**三字竟被他在脫口而出前死死地忍在聲帶上了。 康熙看到凌嘯的「愕然」,很是滿意,他的心裡再別無疑慮了,忍住了告訴他一個好消息的衝動,「看來你也不知道,真羨慕這人啊!跪安吧。」凌嘯氣得要死,你一個堂堂的國家最高領導人,不以誠待人,玩這些小巧幹什麼?而且我剛才跪安了一次,現在居然還要來一次,鬱悶。 凌嘯撇開隨從,獨自一人趕到明珠府的時候,已是戌時,夜色絲毫沒有阻止住他強烈的仇恨,進們之前,他還在恨恨心道,既然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剛剛見到容若,凌嘯就急忙問道,「大哥,人呢?」 容若哈哈一笑,「佛曰,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都在我府柴房裡關著呢?不過在你有衝動行為之前,哥哥提醒你一句話,馬上就成為一家人了,究竟有沒有必要這麼得罪太?」 凌嘯不解,「大哥,你的話什麼意思?」 「你啊,馬上就要以臣尚主,晉封額駙了,今日太后還召見於我,因為你沒有長輩。。。。。。」容若正要恭喜,忽見凌嘯掉頭狂奔而去,急對這他的背影喊道:「喂!嘯弟,你去哪裡啊?」 凌嘯遠遠的聲音傳來,「我今晚沒有見到過你!」 PS:推薦冷月好書《冰人》書號93592 再推薦晶晶亮的《大秦之小兵傳奇》74465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章 一個大四個叉--爽啊 夏蟲蟄鳴,夜風拂面,如果不是亭邊池塘裡令人心煩的蛙叫聲,這無疑是一個美妙寫意的夜晚。蘭芩盯著天上藍閃閃的星光,微微歎了一口氣。 身似浮萍本無家,一朝漂蕩回出處。輕輕地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陣微微的風飄來,雅茹無言地坐到姐姐身邊,輕輕地執扇微搖,為姐姐驅蚊納涼。察哈的流放,使得雅茹已經知道了珍惜,無須說什麼,姐妹連心的感覺自然而然。 「侯爺,請容我先去通報。」 「蘭芩!蘭芩!」凌嘯的聲音在花園門口響起。 聲到,人也到,凌嘯幾乎剎不住身形地衝到亭,一把抓起蘭芩的手,握的生緊,卻大汗淋漓地氣喘如牛,一時間來不及說話。一杯涼茶出現在凌嘯的眼前,一陣扇搖的疾風拂過凌嘯的臉龐,一方梔花香的絲絹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隻纖柔的小手輕拍他的胸膛。頃刻間,凌嘯感到口再也不渴,人再也不熱,汗再也不粘,氣再也不喘。 凌嘯猛地單腿跪下,「如果不是即將失去的恐懼,我將看不到自己的心裡,原來竟是這麼的在乎你。我雖然是為了明天不當駙馬,但是當我今晚想找個女來娶的時候,唯一想到的就是你。嫁給我吧!」 蘭芩恍然是在夢,驚喜復求證,見到凌嘯肯定地一點頭,又抓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反覆地親吻,胡茬刺痛肌膚的感覺傳來,蘭芩這才知道這不是再做夢,急忙連連頷首應允之時,羞意已經從眼眸一直紅到了粉頸。 得到蘭芩的首肯,凌嘯卻在高興之餘,沉迷於蘭芩柔若無骨的纖纖小手上了,正自豬哥之際,「啪!」後腦勺挨了一巴掌,痛也不是很痛,卻震的有些頭暈。 雅茹叉腰怒視,張唇復閉唇,終於一擰小蠻腰,跺腳就要離去。凌嘯猛地想起,剛才照顧自己的好像不是蘭芩一個,因為蘭芩顯然不是四隻手臂的,他急忙一把抓住雅茹的小手,蘭芩也拽住了她的衣衫。 蘭芩眼淚汪汪地看著凌嘯,「嘯郎,你快說句話啊!」 人是拉住了,可是凌嘯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十七八歲的雅茹好像也太小了點吧?忽然感覺到雅茹的抽泣,再想到蘭芩的庶人身份,一咬牙,猛地把她們兩姐妹扯入懷。雅茹正在梨花帶雨地掙扎,凌嘯豪氣干雲地說了一句話,把她嚇了一跳。 「今天晚上我就要娶你們過門!」 溫軟嬌軀在抱,還是左擁右抱,又有幾個男能不想入非非?凌嘯只不過是多抱了一些時間罷了,就聽到蘭芩在懷裡柔聲幽怨道,「嘯哥,你,都抱了半天了,你還不去找我阿瑪求親嗎?」 凌嘯一怔,這才想起了,古代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行的,那就事不宜遲。凌嘯握著兩姐妹的手,一起來到正院,求見章彭,等候間來往僕役紛紛側目掩口而笑,把被凌嘯緊緊拉著的姐妹羞得面如桃花。 可是章彭卻不好說話,給凌嘯的心潑上了一瓢窪涼窪涼的冰水! 「難道我府上的郡君出嫁可以馬虎到一夜而就嗎?」 佟性聞訊趕來,他可是全心希望兩個妹妹有個好歸宿,凌嘯除了太過於年少官高以外,基本上很符合他的要求,更何況凌嘯是蘭芩的心屬。只是一次嫁了兩個給他,自己只能當一個人的大舅了,佟性不知道是何滋味。 兒是娘心肉,倒是福晉很是通情達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凌嘯面白清秀,官高爵隆,聖眷正隆,家財雖不知道,可是食雙俸怎麼也窮不了,再說雅茹只要生個男孩,自己的外孫可就落地就是世襲罔替的一等候爵。如果說有些難辦的,倒是這位姑爺的要求實在太急了。 章彭心裡萬分計較,其實他是千懇萬願,只是猶豫於太后有意招凌嘯為額駙的傳言,有些畏懼康熙發怒罷了,要曉得,太后和皇上是有權利決定宗室女嫁與不嫁的。一旦他們下旨不許雅茹嫁給凌嘯,自己的兩個女兒可就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話了。 佟性畢竟腦光靈活,在章彭耳邊一陣細談,章彭立即笑了。 貝勒府下人立即被緊急動員起來。三條街外已經睡著的王婆,裡外住著的宗人執事都睡眼惺忪地被請來,連喝得醉醺醺的裕親王福全,也被佟性極力邀來。不為別的,交換生辰八字,先行定下婚約。 章彭和佟性的如意算盤是,先定下婚約,由裕親王作證,可是今晚婚約無法到相關衙門蓋印備案,按大清律,步驟沒走完。如果明日拖上一拖,就可以看到太后和皇上究竟有意無意,意有多強了。如果太后默認,皆大歡喜,如果太后不許,反正婚約不算完全確定,無名聲之累。 ------ 懷著一絲惴惴入睡的凌嘯被小依叫醒了,一瞥外間天以微亮,心叫一聲糟糕,今天上衙門遲到了,才第二天就如此玩忽,被人彈劾可不得了啊。在這古代當官還真是累啊,平時每天要在卯時前到衙,否則還真是有罰俸降級的麻煩呢。凌嘯一邊以軍訓時的速度穿衣漱洗,一邊吩咐備馬,總算趕急趕忙地準備好之後,凌嘯探視一下還在養傷熟睡豪成,就打馬出府急奔。 「侯爺,我們走錯了吧,今日初,是大朝的日,應該上殿啊!」9527見到凌嘯策馬就要往基金衙門去,連忙善意地提醒。 「我平日都不上朝的啊?怎麼今天要?」 「您既然又官拜從三品,有了職事,當然要上朝了,這可不同於閒散侯爺了。」 原來是這樣,上朝更不能遲到,總BOSS太和殿開會之時,如果忽聞「報告」,肯定不會很爽的。 太和殿裡,凌嘯的心裡很是怪怪的得意。故宮博物院啊,你們當年把整個太和殿圍起來,搞得我們這些遊客只能在柵欄外拍照,現在老親自來到其,可以就進地看個夠,不僅可以踩金磚,看藻井,還可以看到康熙皇帝勃然大怒的樣。 「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朕定當再次親征,不斬獲敵酋頭顱,誓不收兵!」康熙斬釘截鐵,眾臣唯唯諾諾。 「皇上,您以千金之軀,已是兩次深入大漠,親征葛爾丹,餐風露宿,身先士卒,兵凶戰危,數月間滿朝武皆是為您提心吊膽。那些荒蠻之地,長久耗費聖上精力及朝廷資財,奴才以為,明年可否委一上將代您出征,或屠絕此狂妄一族,或退歸化以守之。」戶部尚書馬齊出來向康熙奏道。 他可是個歷史上大大的名人,凌嘯記得,他是清朝歷史上的第一個賣國之人。在凌嘯心的當年或者是現在的將來,即雍正繼位後,隆可多在與俄羅斯談判裡堅持原則,寸步不讓,可惜,馬齊這賣國賊受俄國使者的賄賂,彈劾隆可多,建議雍正將他逮捕撤換,結果俄國面對平庸之輩,輕而易舉攫取了貝加爾湖一帶的廣泛地區。 康熙的臉通地一下就紅了,卻咬著細牙冷笑。張廷玉心裡咯崩一下,知道大嘴巴馬齊犯了聖怒,既有譏諷康熙無能之嫌,又有喪心病狂和棄土賣國之意。佟國維一陣暗笑,馬齊啊馬齊,不與我交好,我可不為你轉彎,算你倒霉。 「深失朕望!」康熙不知怎麼居然沒有發怒,「具體如何籌劃,下月再議。眾卿還有何事?」凌嘯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康熙的心情,看來他的心裡更加仇恨葛爾丹了,只是在這朝會上辯駁,是件很丟面的事情,畢竟他兩次親征也沒抓到葛爾丹。 佟國維施施然出來稟報其他政務。 「皇上,據閩浙總督報,台灣府三縣之內,豪強肆意,局勢頗有不穩狀況。鄭氏餘孽、南陽海賊、高山土族皆蠢蠢愈動,台灣知府黃辰明奏請朝廷增派良將駐兵,以防不測。」 「准,著兵部議行,嚴加彈壓。」康熙馬上應允。 凌嘯第一次參加朝會,聽到在康熙朝居然可能會有農民起義,他有些不可思議,不是康熙盛世嗎?忽然胡思亂想到,如果有朝一日,康熙命令自己去攻打起義軍,自己該如何是好? 「凌嘯,盛世彩票已於昨日發行,結果如何?」康熙覺得今日的朝會太過於煩心了,決定聽聽有綵頭的事情。 「回皇上話,奴才昨晚率基金籌辦衙門做了統計,一天時間內,共售出盛世彩票四十萬零三十四張,即四十萬零三十四兩銀。其勢頭估計今明兩天略有緩和,蓋因百姓新鮮之故也。看來百姓們對於朝廷為賑災而籌集款項,還是十分熱心的,奴才正與各承辦阿哥王爺加緊籌備,以確保後日公開搖獎的順利進行。」 「嗡!」大臣們一下驚呆了。 他們雖然知道昨天有萬人空巷的盛況,但是對於這亙古未有的籌款方式,官員士大夫們都是反感多餘支持,懷疑多餘信任,如今聽到凌嘯報上的數字,又怎麼不駭然失色。四十萬兩銀,相當於十個等縣一年的賦稅,竟被凌嘯一天之內在京城一隅給籌集到了?! 官員們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紛紛,震撼的結果,使得他們忘記了這是朝會之上。在大殿右側的幾個戶部官員,甚至為了最後的彩利多少、抽多少稅合適的問題低聲爭辯起來。一時間,無論是經濟用事之臣,還是守禮清流之輩,都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和危機感,只不過反應出來的行動就千差萬別了。 張廷玉極力壓下自己對數字的敏感,也按下對凌嘯將來受寵程度地揣測,張大了嘴巴,想著能否說服皇上將彩股上收朝廷。 佟國維心裡的悔意卻是不住地翻騰,要不是在朝會上,他真想提手給自己一百個大耳光。前些天老八想拉攏自己,提出給自己兩分干股,當時考慮到老八勢力太差,沒有應承下來,現在看來,自己真是憨人一個。他暗自下了決心,今晚一定宴請老八,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郭琇的第一反應是,好險!他在心裡感歎,原來懂得放棄,也是一種運氣。不過隨即他有一種回家問問兒們的衝動,佔有股權是想都不要想的,自己是一介清官,但是如果兒合法地得獎金,那又是一個現實的問題了。 太竟是呆若木雞,他也沒有想到凌嘯真能把事情辦到這個地步上。他早已通過眼線,將基金衙門裡凌嘯所做的預測報告拿到手了,只是預測是一回事,結果實實在在地達到,又是另外一種震撼了。現實的銀已經刺激了他,昨天對凌嘯的提防,已經忘諸腦後,凌嘯的借條,他是志在必得。 康熙看著太貪婪的眼神,暗暗惋惜和厭惡。群臣的驚奇使得他十分的得意,乾綱獨斷地定下此事,可以說是一意孤行,如今堅持得到了回報,可以證明群臣的反對是鼠目寸光,而朕的眼光是無人能及的!康熙看著滿朝武亂紛紛地議論,阻止了李德全要高叫「注意朝儀」,心裡儘是滿足的舒坦,康熙想找個詞彙來形容這種舒坦,如果是言,他找到了「如沐春風」,如果是俗語,他想起了凌嘯的話,「一個大,四個叉--爽啊!」 「凌嘯聽旨!」康熙霍地從龍座上站起,高聲道。 凌嘯在百官的收聲注視下,跪了下去,一絲擔憂掠過心尖。 「卿迭立奇功,乃朝廷當用之臣。盡力做去,朕保你一世榮全!」 「奴才謝主隆恩,歷次托皇上洪福,奴才魯鈍之資方有所作為。吾皇知遇恩深,奴才敢不全心效命,此刻心內激奮,全身幹勁勃發,奴才這就先行跪安,前往基金衙門,盡忠王事!」凌嘯想閃的意圖未能得逞,因為康熙已經笑吟吟地拋出了隆恩。 「世襲忠敏侯凌嘯,尚和碩欣馨公主,於八月十賜府完婚!」 PS:凌嘯躬身向觀眾敬禮,「今天開演晚了點,主要是明月昨晚被人打了,雖是一個小小的耳光,可是不共戴天。叫兄弟,備器械,報仇雪恨完畢,已是凌晨三點。我代他向大家求月票,還有幾個在醫院躺著的要醫藥費啊。」 PS:好書推薦一下,不喜歡的跳過。哈哈 《侍從軍神》書號:106054。『游游』大神親情奉獻。擁有現代知識的豬哥,在南北朝打混,其境遇是風生水起雄霸天下抑或是被不可抵擋的歷史潮流淹沒,且看《侍從軍神》。 《我傍上了武則天》書號:84470。菜瓜浪『曲風』。放著極品MM不主動泡,放著絢麗江山不搶著坐,女皇真好麼?究竟他要做什麼呢? 《怪獸剪徑者》書號:92410。『大雪崩』菜瓜!要不要充氣娃娃?每個一百金幣。或者你給我幾頭怪獸也行!實在不行那就傳授我神聖護盾吧!! 《新明史》書號:104073。『閃爍』菜瓜。飲馬極北,東征扶桑,南平蠻夷,西定歐羅巴,揚大明國威,看我君臨天下! 《網游之天地》書號:31709。『隱為者』大菜瓜。不一樣的網游,不一樣的天地! 《大漢騎軍》書號:76170。復活的菜瓜瘋虎『風似刀』。大漢帝國日漸衰落。雄厚的綜合國力支持的帝**隊依舊在東征西討,穿越回去的迷茫男青年成了軍隊的騎士,漢帝國的未來之路在何方?一切盡在書…… 《飛將》書號:89634。菜瓜『雪峰』。不一樣的呂布,不一樣的人生,不一樣的殺戮,雖然還是戰神,但卻依然要承受世人的誤解。是非功過,留於後人評說…… 《縱橫傳》書號:93752來到完全架空的亂世,一個普通人,面對美女的誘惑,面對權利的誘惑,在恬淡一笑間將演繹怎樣的成*人童話?是獵艷?是謀略?是王道?每個人從會讀出不同的意味…… 冷月《冰人》。他是冰山王,他的外號叫作冰人。人體空調、揮手成冰、覆手成雪!有這樣一位男友,MM們就不用費電啦……離奇的身世、扭曲的親情、不期而至的愛情漸次展現異想天開的故事,香艷D。 《撼三國》書號:104738,『強盜夏侯元讓』。獨自戰關、張,攜美過長江,橫戟十萬里,天下皆蒼黃! 《極品家丁》書號:105199。『禹巖』。輕鬆、無恥、D的家丁傳奇! 《桓侯再生》書號:64290。菜瓜『知宇之樂』。神將張飛,戰三國,破雙嬌,縱橫沙場,勘平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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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的戰爭》書號:103812。菜瓜『西斯武士』。另一個星系,另一個時代,一個西斯大師的戰爭故事。本書純屬虛構,故事發生在平行世界的未來幻想,請勿與現實掛鉤。 《下位著鄙》書號:96484。菜瓜『西斯武士』。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平凡人,在如今這部社會化的大機器上,恐怕除了做一顆普通的螺絲釘之外,也就沒有其他的作為了。那周旋於強者之間的一個下位者,他又能做到什麼地步呢? 《天命神話》書號:101617。『天使奧斯卡』。這個,不用介紹了…… 《命運之光》書號:27225。『閒者無敵』。最後這本書,看書號便知道,是很多年前的書。作者『閒者無敵』,是起點作者的榜樣。他沒有進入VIP,但是一直堅持著,堅持更新了幾年的時間。最終,命運之光,已經照耀在他的身上…… 好書,,,《無間行者》書號107760 點擊察看圖片鏈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老實話,今天書友們的討論我要細看一下 老實話,今天我不能更新。 書友們的討論我要細看一下,有些是我沒有細細備備講清,或者書友沒有留意看清的,既然大家用心討論了,有的甚至寫了上千字的評論,可見,不僅是我努了力,大家也付出了心血。 出於責任感,我今天需要將前花時間重新理了一遍,看看有什麼是才力不堪,所以形成歧義的,希望明天能將前情做一個澄清。 希望今晚繼續如火如荼,有疑問的請讓明月知道。 為此,明天再更新,望大家原諒。再次叩謝大家的熱烈討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關於馬齊的膽子 關於馬齊的膽,這是一條暗線。請大家回憶一下有關馬齊的情節。 在西北,馬齊被凌嘯毒倒,由上書房大臣成為了白身,後來才被康熙解放,降級變成了上書房行走的亞相,乃是凌嘯之所以被稱為宰相毒藥的由來。 之後,他和方苞隨康熙南巡,一個「特區」建議包藏禍心,把凌嘯頂到了天下嫉妒,今後將譏謗無窮的高度。接著,方苞將他出賣,凌嘯為此給他寫了一封表面感謝其實宣戰的信件。 試想想他的心,西北沒怎麼把他當成敵人,凌嘯都整得他丟了相位,此次的鄭重宣戰,馬齊會怎麼想?不寒而慄!弄不好也是和諾敏一樣滅門慘禍,下場比謀逆強不了。 可他最清楚,要滅掉凌嘯,除非滅掉康熙。恰好此時康熙要北上五台山,又恰好身邊除了他沒有一個樞臣(方苞去了福建),恰好假康熙被人弄死在太湖,有此良機,為了他自己,為了他主,他怎麼會不竭盡所能,讓康熙駕崩實至名歸?! so.....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一章 朕剝了你的情分 群臣的嫉妒忽地一聲就起來了,康熙之前嫁出的固山和和碩公主,全部都是直接供應蒙古,實行懷柔聯姻之策,幾時自己的兒能有這樣的機遇,拿到一個長期的金飯碗啊?大家不禁都看向跪在地上的凌嘯,這小真是祖墳埋得好啊,竟然接連鴻運滔天。 誰知道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眼珠都要掉出來了。想像凌嘯應該小雞啄米般叩頭的凌嘯,呆在那裡忘了謝恩,一副驚訝萬分的表情。大家心裡略微明白了,這年輕人太激動了,這也難怪,才二十一歲嘛。 「皇,皇上,奴才,奴才已經訂親了啊,正想求皇上的賜婚,可是奴才怕履蒙聖上恩寵,再貪圖的話就有些非份了。」凌嘯一句話出來,盡皆嘩然,皇上竟然連凌嘯訂親了沒有就賜婚?這下有得好看了,難道要和碩公主去做小妾? 凌嘯如果不是在朝堂上,真想恨恨地抽自己的耳光,一直以來,都聽到說是太后想賜婚,凌嘯還想在下朝之後,先發制人,先向康熙請求他賜婚的,誰會想到康熙居然在議論國家大事的朝堂上公開提出,這家事和國事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老實話,凌嘯在那一刻畏懼了,康熙在武百官的朝堂上賜婚,是何等的恩榮顯赫,凌嘯知道此刻康熙正等著自己淚流滿面地感恩戴德,可是卻被自己拒絕。是怎麼樣地怒不可遏!可是婚姻自主,戀愛自由的思想就如同一個癌症,令身在古代的他欲從又拒,想到蘭芩滿是期待的眼神,凌嘯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康熙豈止是怒不可遏,簡直就是羞憤難當。臣拒婚之事。不是沒有過,唐朝就有幾起,明朝也有,可是那都是小場合私底下單獨解決的。自從昨天調查完凌嘯後,自己已經對他完全放下疑心,本來今天想當著滿朝武,給凌嘯一個天大的恩榮,以獎賞他地特殊功績,誰能料到竟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調查的結果裡,凌嘯肯定沒有定親。一夜之間就已經定下,這也太巧了吧? 康熙急思下台之計,「哦?是誰家的女這麼有幸和欣馨一爭?」他的臉上十分冰冷,威脅的意味躍然於臉上。 無論怎麼樣,凌嘯絕對不會去選擇一個民間女。這一點康熙有把握。一來現在要講究門當戶對,凌嘯的身份應該不可能選**女。這二來,康熙從凌嘯的談吐見識上,也不會相信他選擇見識、氣質一般的民女。康熙相信,凌嘯的選擇不會出於這些武官員地女兒。所以他很期望那女家的父親主動出來放棄。 可惜的是章膨不在朝會上,他只是空桶貝勒,還不能參加這政務會議。 「回皇上。定親的女方是章彭貝勒之女,雅茹郡君。」凌嘯差點報出了蘭芩的名字。 康熙撚鬚沉吟,原來是他地女兒,自己堂弟的女兒可是有些不好辦啊。 張廷玉眼見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想起凌嘯還著基金籌備的要差,生怕康熙無法下台之計,重處凌嘯,如果廢了彩票一事,可是事關朝廷信譽和大計啊。他雖然和凌嘯別無交情。可是公和私分的很清明,本來就不理解康熙在朝堂宣佈兒女之事地他,決定幫幫凌嘯。 「皇上,想不到凌嘯竟有幸得到兩位宗室小主的青眼,看來他今後還應該更為精忠報恩才是,否則天地人都容不了他的。依微臣之意,可否請太后懿裁?」張廷玉一面請康熙緩兵,一面暗示康熙,凌嘯還不能重處,起碼是現在不能。 凌嘯就坡驢打滾,張廷玉地話他又怎麼聽不出來,「奴才當精忠此生,不負皇恩浩蕩!」 看到也是別無他法,康熙壓下憤憤和疑慮,擺一擺手,示意退朝,自己下座離殿而去。滿朝武山呼萬歲,盡皆面面相覷。 ****** 今天把康熙的面給丟完了。凌嘯跪在乾清宮的廊柱下,越等越覺得禍不可測,他遞牌求見康熙,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得到康熙的接見。一般來說,要是皇上無暇之時,乾清宮總管李德全都會出來知會一聲,可是現在牌遞進去了,不僅康熙在一牆之隔的西暖閣上不搭理自己,就是李德全也不見出來,任由自己跪得膝蓋痛入心底。 走,他是不敢的,可是他晚間還有要事沒辦啊,太今晚的交易尚等著他去呢。心急如焚地等待裡,日已西斜,已經麻了的雙腿已經沒了知覺。凌嘯很想起身而去,憑什麼要老跪?可是想起豪成、蘭芩等人,勇氣鼓了又洩! 康熙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凌嘯已經在暈眩狀態了,他跪了整整三個時辰。康熙立在他地面前,黃袍傳入凌嘯的眼一陣刺眼,康熙終於來了,今天他的氣不順,他日我的命不好啊,想到這裡,凌嘯連忙叩頭。 康熙其實已經順氣了些,聽說凌嘯還在跪著,不禁有些心軟,這才出來看看,想叫他先滾回府。可是現在一看到凌嘯叩頭,不由得想起了當日他為蘭芩叩頭一事,火氣勃然而發。他看著凌嘯的伏下的脖,冷冷地問道:「你終於想通了?」 凌嘯一愣,你的君權思想也太重了吧,想通了還要給你跪上三個時辰,若是沒想通,那不是要給你活活打死啊。 「奴才是來給皇上請安的。」 康熙終於忍不住了,一腳踹在凌嘯的肩頭,口怒罵道:「你這養不家的東西!」凌嘯腳麻腰酸,沒想到他竟然會怒氣勃發,竟被他一腳踹翻在地,雙腿一絞,竟把康熙拌得摔倒在大理石地面上,硬生生地在額頭撞出了一個大包。 侍衛們驚慌失措,連忙扶起了康熙,康熙氣得臉面鐵青,頭上的疼痛襲來,一陣惱羞成怒。凌嘯見惹了大禍,自己無意間地絆倒康熙,這可是很嚇人的大罪啊,此時此刻康熙要宰了自己,自己可是拉他墊底的力氣也沒有啊!求饒是最好的選擇,無奈。雙腿皆麻,連坐起身都來做不到,只得五體投地地磕著頭。 也許是形象太過於滑稽,又或者是凌嘯這次的頭磕得最真,康熙看到他冒出血的額頭,忽然想起了大陰山上凌嘯救駕的功勞情分,心裡無端地軟了,可是究竟憤憤難平,堂堂皇帝被這奴才絆了個臉貼地,赫赫皇威何在?! 這奴才縱有大才,可是屢次挑戰自己的威嚴,偏偏自己既愛其才,又承其功,很是棘手。康熙決定藉此給他一個警醒,對於他自身來講也未嘗不是菩薩心腸。 「你曾救駕兩次,朕也曾加官賞爵,又恃寵妄言,以救太后而得赦。今次居然絆朕龍體。」康熙俯下身軀,讓凌嘯看著他那紅腫起來的額頭大包,「那你給朕聽著,這個大包足夠抵消你一次救駕的功勞了。」 凌嘯瞠目結舌,康熙已經站起身形,轉身背對於他,「欣馨朕可以擇人再嫁,但你卻記住了,你的第二次救駕功勞也抵消了!」康熙也許是覺得用大包換性命太過於牽強,稍微緩和了口氣,「自此以後,凌嘯,你再也不是朕以救駕功寵愛的弄臣,想要重新得到朕的寵信,要憑實實在在的軍功和政績了,相信以後沒了這層功勞的底,你會明白如何做一個奴才和臣了。莫謂朕言之不預也!」 凌嘯這下明白了,雖然康熙早已用爵位來酬謝自己的功勞了,可是屢次容忍自己,都是源於情分。這次康熙用一個連血都沒流的大包,就抹去了情分。想那曹雪芹的爺爺江寧織造曹寅,有屁大的功勞?還不是因為有情分,得到康熙一直照顧他的孫到自己駕崩。如今比功勞還重要的情分沒了,自己這個現代人肯定會和康熙有諸多的衝突,將來還好混嗎? 凌嘯被大內侍衛用棍給轟走了。 康熙立在西暖閣的玻璃鏡前,任由太醫敷藥塗膏。看著這西洋貢來的鏡裡,自己痛得咧嘴的模樣,康熙總覺得不甘,為什麼在別人看來渴求而不可及的東西,凌嘯總是毫不在乎呢?難道真的要逼迫自己殺了他,做那忘恩負義之君嗎? 康熙正在感歎之時,忽見地上有白玉碎片,一抬眼看自己桌案,少了一方玉硯,不禁怒問李德全,「誰打碎了朕的玉硯?」 李德全戰戰兢兢地答道,「剛才欣馨公主在這裡,聽到您和忠敏侯的話,一怒之下把玉硯給摔了。」 康熙不禁一陣頭痛,這個外柔內剛的女兒,表面看來最是氣鬱郁,可是自己知道她是一副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裡的孤傲性,加上個超級火爆的脾氣啊,好的形容是「安若處,怒如猛獅」,這樣砸碎朕的玉硯,說明她已經怒氣衝天了。 「傳朕的旨意,火速令欣馨到太后宮請安!」 可惜,李德全氣喘吁吁地感到翠鳳宮時,欣馨已經出宮了。 PS:凌嘯看著遠處的明月,譏笑道:「被人在混戰裡,把頭上砸了一個小包,沒必要鬱悶地,何必在書裡害我,搞得康熙也摔出大包?鄙視,列位看官,用月票砸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二章 居然真有鄔思道 如果說消息的傳遞在二十一世紀是一個電話的事情,那麼在古代也不過是一匹快馬罷了。上午朝會上,凌嘯拒絕康熙賜婚的消息立即給各方勢力的眼線放了出去,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太親歷朝會,自是前因後果明明白白,他這一刻既希望康熙一刀宰了凌嘯,又擔心彩票股份的事情泡湯,誰知道康熙會在處死凌嘯之後,把那四分股份給誰?所以他一邊在自己宮心不在焉地批著折,一邊嚴命東宮長史朱天保打探乾清宮的消息。 胤祀今天正在基金衙門主持,看到上午只售出萬多張彩票的時候,他越來越佩服凌嘯的預見力了。奶兄雅格布快馬傳來消息的時候,他還正在和來湊熱鬧的老、老十在感歎凌嘯的才幹,驚聞劇變,登時覺得心莫名憂懼。凌嘯可是他最希望收服的大臣,而且兩人的關係正朝著無比良好的方向發展,盡一切力量挽救凌嘯,是他現在的第一也是最後決定。 「老十,太后平日裡最喜歡你的性,粗豪又嘴甜,現在,你立刻趕往慈寧宮,記住!進宮時刻,帶上兩個昆曲班,只演《西廂記》和《梁祝》!無論你用什麼方法,編排什麼段,都要將凌嘯和蘭芩說成是有情人。朝會之事,多的不要說,怎麼切入話題,不用我教你吧?」老十看到八哥的臉色嚴峻,立即正了臉色。騎馬飛奔而去。 「老,你即刻回我府上調集三十名侍衛,要在第一時間接到凌嘯,只要不是押入大牢,不管他和什麼人在一起,不管你用什麼理由。即刻送我府裡保護起來!另外派一些人手,到他地侯府去護衛。」 老一頭霧水,「為什麼派人到他府上,只要皇上不抄家,誰敢囉唆他的府邸?」 「如果我沒看錯他的話,他是重情義之人,值此時刻,保護好他的家人,無論有用無用,他今後會怎麼想?」 老點點頭。不禁多看了胤祀一眼,領命去了。 安排了他所能做的事情,胤祀寫了一份請帖,交由隨身小廝送了出去。這位八皇這才可以靜下心來,感慨一番。自己已經找到了凌嘯的弱點,今後凌嘯想不幫自己都不好意思啊。 楓晚亭裡可沒有胤祀那種一言堂地狀況,老四少有的優點裡,多聽手下意見就是一個。年羹堯正和戴鐸爭得面紅耳赤。 戴鐸正一臉憤然,有些意氣相爭了。「亮公的意思是我們坐看凌嘯被老八收攏?坐看太去報復落井下石?需要說明的是,凌嘯絕對是四爺如今最缺的人才!朝廷權謀之爭,四爺可從容應對。不才也可鑲贊一二,你亮公領兵控軍也是獨有門道,但財之一字,誠所需也。粘桿所耗,闔府所需,內結好侍從、外示恩群臣豈可無資費?」 對於一個壓著自己名聲的青年才俊,年羹堯現在的確開始嫉妒了。自己殺了葛禮來籌措軍糧,的確名震滿朝,間接救了康熙的西征之軍。當日是何等的威風。但是自從兩人護軍營一別以來,凌嘯迭救聖駕於火銃之下,憑地還是血肉之軀,已在功勞上甩了自己一節。論軍功,凌嘯以御林軍揚威關外,更是勝了自己一籌。最為恐怖的是,凌嘯不僅僅是個將軍,理財之才已經初現崢嶸,他日朝堂之上,自己如何爭得過能善武的凌嘯?! 年羹堯抗聲道,「四爺一向恬淡無求,忽援手凌嘯於重罪,上得罪皇上,下見疑於太,得不償失!」 老四,聽了二人的意見,陷入了沉思。凌嘯之才,毋庸質疑,一月內奏折一上,京城頃狂,太自縛。他現在明白了,凌嘯的確不可以常理度之。本來,憑著軍功和救駕,凌嘯已經是可以在京城之橫著走地人了,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朝堂重臣,誰要是給了凌嘯一個不公,皇阿瑪定然不依的。可是凌嘯好像完全不會做官一樣,屢次對抗於皇上,而且是在兒女之情這等事上。現在如何對待凌嘯,是拉攏挽救,還是聽之任之,還是跟從太打壓?經過上次股權分配不公的的事情,老四知道,自己不採取行動,就會被動,所以聽之任之絕不可行。問題在於,該如何行動? 主僕正疑慮躊躇,院門口傳來「朵朵」聲,一個年瘸,架拐賞景而來,看見三人,謙恭一禮,歉道,「啊!四爺,思道偶見風景怡人,誤入此地,還望見諒,學生這就告退。」說完就要扭身,老四卻喊道,「鄔先生請留步。」 老四心裡思量此事並非什麼「粘桿」等見不得人的事情,想起這個剛來地清客似乎頗有心計,自己又剛剛費力救他回來,正是考察他的好機會,於是叫他留步商談。 聽完原委,鄔思道嘖嘖稱奇,方今天下,還真沒有人像這個凌嘯一樣際遇奇特,功勞通了天,卻禍也惹得大。 看到自己的感慨引得年羹堯撇嘴,這位鄔先生語不驚人死不休,「此人如四爺得不到,人人皆不可得!」 眾皆詫異之時,鄔思道仰首望天,看著天邊地孤鴻,他在等著人問緣故。 年羹堯年輕好奇,連忙問道:「鄔先生何出此言?您如果見過他厚八爺而薄諸皇,就知道他已經是八爺的羽翼了。」這是橫在老四心頭的一根刺,老八在這老黨凋零之時,可是異軍突起,勢力大增啊! 「四爺啊,思道來京之時,京城正為盛世彩票所萬眾癲狂。思道研之,忽覺其妙無窮。此法雖非國家生財之道。然籌資之良方一絕私家賭坊害世之聚斂,二獲百姓必將所賭之孔方,於世間不義之財,調至嗷嗷待賑之饑民。」鄔思道眼灼灼生光,「凌嘯此舉,拋開一切恩怨不談。於國於民,其利在於公心功德。」 老四點頭道,「不錯,此法如善加執行,受惠者,朝廷與百姓也。」 「既如此,此人於太恩怨之,尚未忘天下眾生,見其誠公至極。」鄔思道一頃前身,盯著老四。「放眼當今成年之皇,四爺以外,有何人可以心存百姓!四爺持一腔公心,執百姓於胸,凌嘯身為抱負之人。如何不引為知己之主?」只要你四爺也是為國為民地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凌嘯投入他人的懷抱都難啊。鄔思道的話很明白也很在理,不料這話一出口。三人臉上都是古怪之色,氣氛一時詭異至極。 老四怎麼可將粘桿處的齷齪事告知新來的鄔思道?這可是他內心最大的擔憂,雖然確定了幾次。凌嘯應該不知道德隆多為自己府上所殺,可是誰又能保證確實如此呢? 諾諾應付一番,老四決定靜觀其變,鄔思道地意思也是如此啊。 凌嘯走在天街上,一時愁腸百結。 他今天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婚姻,可是也失去了比爵位更重要的東西──康熙的情分。在這個時代,皇帝對你有情分,即使是七品小官,也有了一層保障。想那曹寅。四品江寧織造,有了康熙的情分,出入王公之府,可以平禮進出,而章彭一閒散貝勒,幾月都見不到康熙的面,孰優孰劣,一眼就可以看出。 他終於明白,一直以來,自己把封建社會的官場看簡單了。這決不是他以為的企業政治。康熙絕不是總裁,皇絕不是副總,眾臣絕不是部門經理,百姓絕不是銷售對象,而自己也絕不是一個策劃總監! 這裡有著一個最大的區別是,人在尊嚴上並不平等,在生命上絕無保障! 從絆得康熙摔了一個「狗吃屎」起,自己就耗盡了情分,再也沒有了那份情分的保障,今後如果辦事不力,會被削職,如果失職妄為,會被問罪,如果貪污結黨,會被砍頭。一切又回到了救駕之前那種朝夕惴惴地局面了。他不後悔這樣做了,可是今後的日他除了回府閉門當個閒散爵爺外,似乎危機重重! 來到太和門,凌嘯站住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一個胸膛擋住了去路。兀自低頭想著心事的凌嘯,看到花盆底鞋就想收腳的他,卻很失水準地一頭撞上了這挺立的胸膛,要命地是這胸膛很有丘壑,也很有彈性,隨之而來地是兩記火辣辣的耳光,「啪啪!」 如果凌嘯在二十一世紀,他可以毫不容情地拳腳相加,別以為是女人咱就不打你,可惜這個並不美貌的女是不可以拳腳相加的! 凌嘯正要跪下道歉,忽聽太和門外一陣喧嘩,當先一人闖進來就是一推!凌嘯懵懂後退間,老一臉怒色,正指著自己的鼻罵道,「好你個凌嘯,上次好心請你赴宴,你卻乘機盜走皇上賜給八哥地玉如意?!」 欣馨正有滿肚的委屈,忽被橫插一腳的哥給打斷了,看到老還要揮拳來打凌嘯,不自覺就要阻攔。凌嘯一把抓過老地手,擱在自己的衣領上,辯道:「爺,那如意我可是擱在花架上了,你可不能污我清名啊,你不信可以一起去看!」 老順勢扯著凌嘯的衣領,拽著就走,「看就看,要是沒有,看我不扒了你皮!」 兩人走的很快,欣馨追趕了幾步,只得放棄,因為這哥拽個人居然也可以健步如飛! PS:凌嘯一扯脖上的繩,抗議道:「明月,我忍你很久了。就算你今天被派出所請去喝了一天的茶,損失了6000塊,但你不能拿我出氣啊,鄔思道這麼厲害的角色都出來了,我怎麼混啊!?有同情心的看官,月票砸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三章 公主:哈哈──哇──哈哈! 「你說什麼?凌嘯沒被皇上削了情分!?哈哈,這下事有轉機了。」毓慶宮裡,太高興得情不自禁,一把扔掉手的筆。在他看來,凌嘯既失恩寵,又無性命之憂,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此失掉權柄的凌嘯無力再威脅自己,而且他以太之尊,隨時可以獻上小鞋,最重要的是,逼迫他交出借條將更為容易。 在太的手舞足蹈,朱天保直梆梆地給了太一哽,「太爺,可不能高興太早。與一時的形勢劣勢相比,一個以一章奏折掀起風雨的敵人,恐怕更為可怖!」 太的笑容硬生生僵住了。朱天保陰冷冷地說道,「此人與太爺再無轉圜的機會了,您難道不覺得如芒在背嗎?」 「此話何解?」 「換作其他臣,如此忤逆於皇上,竟還將皇上絆倒,致使龍體受傷,即使不斬首抄家,恐怕至少也是削職流放寧古塔!可是不削爵,不免職,不罰俸,以一個削奪情分就此瞭解,可見於皇上心,一則愛其才,將來定有重任,二來恐怕皇上之情分也是說斷難斷!」 太一下掉入冰窟窿一般,大熱天打了一個冷戰。 「當日你為何不提醒這一點?」 「當日凌嘯聖眷之濃,動之不易。今日其聖眷重挫,正是除此大敵之時!駭人者,今日方知其聖眷之隆至於此。犯大逆而不罪,倘假以時日,待其再立新功,恐時不再來,機不可待!」朱天保未言一個殺字,卻語意殺氣騰騰。 太霍然起立。待要發話,又自猶豫,在大殿上來回踱步著思量權衡。 老將凌嘯拉出了大內,見身邊除了親信侍衛外,再無外人,呵呵笑道:「凌大哥,剛才跑得太假了吧,哪裡有拽人地反被你拖著跑的?」 凌嘯吃不準他究竟是為何而來,應付道,「唉。凌嘯這次可是不識抬舉,讓爺笑話了。」老無可奈何道,「上次八哥就說你是性情人,我看還要加上一條,凌大哥你是認死理。萬幸這次父皇寬宏。否則你可就要西市問斬了!」凌嘯正要和他解說一下,遠處一人騎馬奔來,「回稟爺,八爺請您與侯爺到十爺府一晤。」 凌嘯出了大內,原本要去蘭芩處告知事情的結果。可是一看這來人趕得匆忙,不知有何大事,只得先隨老同行。 胤祀見到凌嘯進來。阻止了他的行禮,上下看看他動容道:「凌大人可是鬼門關裡走了一遭啊!不過我可是要給你說清楚,要真的是上了我父皇,為兒臣的第一個不依你地!」 凌嘯心道,著緊你老爸的傷勢,何不立即進宮去請安問候?赫然瞟見偏廳有人依桌背門而做,立即狠狠地自責一番,涕淚全下。兩人演戲一番,胤祀將凌嘯領進了偏廳。座之人竟是佟國維。 老八長話短說,直切要害處。「凌大人此次無意間冒犯龍體,恐怕立即將惹起紛紛彈劾,有心人推波助瀾,勢將受嚴旨處分。大人如何自處?」老八比之朱天保果然高明得多,一語道出近臣未曾想到的發展,更何況他還知道一點沒講出的事情,最受太后和康熙寵愛的妹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凌嘯知道他們有話要說,連忙引出話頭道,「凌嘯自知罪孽深重,只有在府等候皇上的處分了。」 佟國維微微一笑,凌嘯的這點小巧,怎麼讓他這宰相看得入眼,不過今日他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整整五分的盛世彩票干股,已經讓他別無脾氣了。 「凌嘯,老夫身處輔臣,可以為你指一條明路,聽與不聽,由你自選罷了。」 「還請堂明示。」 佟國維今天受胤祀所邀,商談如何保全凌嘯一事,其實本不必和凌嘯見面地,可是佟國維考慮到凌嘯的能量,這次如能示恩於他,將來再有什麼發財的好事,必定會有一番酬謝的。 「以退為進。」佟國維言罷即向老八行禮告辭而去,甩下凌嘯兀自深思。 胤祀笑吟吟地為老和凌嘯斟上茶水,自己愍上一口,頓覺齒頰生香,看著苦思的凌嘯,一陣快意上來。自從上次在凌嘯處買股份以來,他總是將當日毫無還價之力,引以為憾,牢牢記在心。如果一個臣自己都無法在氣勢上壓制住地話,如何籠絡和駕馭?現在看到凌嘯皺眉苦思不得其解,禁不住心大爽。這麼簡單的辦法都想半天,你還真是不會當官啊? 在胤祀的得意裡,凌嘯忽然抬頭問道:「八爺,欣馨公主是否十分要強?」 胤祀哈哈一笑,這個傢伙總算開竅了,問道事情的點上了,點一點頭,道。「事情還沒有完呢……」 凌嘯卻騰地站起,一躬身道,「八爺,蘭芩有麻煩了,凌嘯先告辭了。」話聲未落,他已是奔出廳去了。 老八滿腹的指點迷津,卻沒了對象,那個鬱悶勁簡直無法排遣,猛喝一口茶水,卻燙得哇哇大叫地噴吐出來,淋得老滿頭滿臉。兩人一陣慌亂收拾,胤祀用袖頭抹了抹臉上茶汁,吼叫道,「前生地花癡啊!爛泥巴扶不上牆!沒了女人就會死嗎?」 老幽幽道,「我算是瞧出來了,凌嘯根本就不管什麼以退為進的,死豬,是不怕開水燙!」 胤祀更是惱怒,一巴掌拍在老的頭上,「放屁!你這是罵八哥是活豬嗎?」 凌嘯快馬趕到章彭府,果然正趕上三個女人一台戲。沒能趕上凌嘯和老,欣馨無處發洩心地怨憤,只得來到雅茹處問罪。無奈堂姐妹平日裡十分要好,加上又是爭夫婿這麼丟人的話題,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是抹開臉皮大鬧一場,還是威逼相勸。凌嘯進來花園的時候,欣馨正在板臉悶坐,一任雅茹和蘭芩在軟語道歉。 凌嘯的出現立即把悶火給調成了明火,欣馨也不理會蘭芩二人,一指凌嘯,「過來跪下!」凌嘯一看她那生氣的樣,更加覺得蘭芩的美麗溫柔,無奈形勢沒人強,只得過去乖乖地跪了。可惜的是,這欣馨的面前是一片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今天已經跪了幾個時辰地凌嘯,再次接觸到可以和雙核主板相媲美的地面,一陣劇痛傳來,就此暈厥過去。 幽幽醒來的時候,幽香沁鼻,凌嘯睜眼看去,卻是香閨細帳,粉被綢枕。他待要爬身起來,卻聞外間套間話聲傳來。 「雅茹蘭芩,我求求你們了,我真的不想嫁去蒙古,上次,大姐隨烏蘭通郡王回朝的時候,可是抱著太后哭得死去活來啊!我不想過那種生活,更加不想丟下我額娘一人在宮受苦!再說了,這次凌嘯當庭拒婚,你要我還有臉面活在這世上嗎?」欣馨嚶嚶哭道。凌嘯一陣惡寒,氣都不敢大出一口,看來這公主並不是在人人面前都爭搶好勝的,恐怕是在男人面前如此,自己要是被她發現偷聽,恐怕事情就不妙了。 蘭芩的聲音更是淒苦,「欣馨,我們都是好姐妹,你知道嗎,離開了嘯郎,我連怎麼樣活的勇氣都沒有了。你不想嫁去蒙古,我想一定可以求皇上在朝為你擇婿的,太后和皇上都是把你當成掌上明珠的啊!」 凌嘯暗歎,蘭芩就是老實,這小丫頭分明是丟了面來找茬的,哪裡真的是什麼蒙古不蒙古的,想起那個死去的宮女,一定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她,竟被發往教坊賣掉,可見這公主不是善茬。他正在床上苦思調解之策,忽聽到雅茹道,「別爭了,你們爭來爭去,有什麼意思,你們喜歡凌嘯,可是你們瞭解他嗎?反正我一直都摸不透他,是一絲一毫都不明白。上次歌會上只有你們兩個讚他唱得好聽,我看啊,你們以後倒不如隨時叫他唱歌就行了。倒是我才是真正有嫁往蒙古的危險呢!」 不曉得是說了欣馨的想法,欣馨半天未曾言聲,凌嘯正自覺得有戲的時候,欣馨忽地站起,說出了她的解決之道,倒也很能解決雅茹的問題,「好,我即刻進宮,求太后她老人家,把你也貶為庶人,不就萬事妥貼了嗎?哈哈──哇哈哈!」 凌嘯簡直要抓狂了,二女顯然是嚇蒙了,沒有聲響。凌嘯急忙起身喊道,「不可以!」 不顧膝蓋的疼痛,凌嘯連忙奔到外間,兩姐妹見他出來,連忙扶住。凌嘯卻一扯蘭芩和雅茹,撲通一下跪在冷笑的欣馨腳下,二話不說,先磕了一個頭。 「凌嘯不知何德何能,竟讓公主如此厚待。公主才華冠絕,當世鬚眉汗顏,凌嘯深信,公主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心意相通的如意郎君,我與她二人情深義重,求公主網開一面。」 欣馨的臉一下通紅,被凌嘯聽到女兒家的心事,再拒絕,更是羞憤,抬起花盆底就是一腳,正凌嘯的胸口! PS:凌嘯恨恨在地上畫圈詛咒明月,「活該被人打,安排個好婚姻就這麼難嗎?」明月一巴掌打去,「網絡學新三綱懂嗎?讀者為起點綱,起點為作者綱,作者為主角綱!把你寫得這麼曲折,你真不曉得為什麼嗎?」凌嘯知錯地撿起銅鑼,「爺們,可憐我的投月票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四章 又沒摸你別的地方 一腳踢到胸前,凌嘯大聲慘叫,兩眼一翻,仰身便倒,狠心咬破了舌頭的鮮血從嘴角溢出。 蘭芩和雅茹一下花容失色,悲聲驚呼,半抱著凌嘯的身,齊聲呼喚這他的名字。欣馨則驚呆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槐木底鞋竟然可以踢倒凌嘯,這個奴才好像是御林軍的第一高手啊?!她想起凌嘯的侯爵身份和三品官職,隨便毆打朝廷大臣,可是要受到皇阿瑪的嚴厲責罰的,說不定還會被宗人府抽鞭的,越想越怕之下,一扭身慌忙跑了。 凌嘯聽到欣馨的腳步聲遠去,實在不忍心賺兩個丫頭的淚水,止住醒神過來要叫大夫的蘭芩,一把將眼淚嘩嘩的姐妹摟在懷。兩女見到凌嘯「醒轉」過來,帶著淚珠兒高興不已,把個凌嘯看得心痛酸楚極了。俗話說,貧窮夫妻百事哀,可是如今自己三人想結為夫婦竟是這般千難萬阻,看來真是「卑賤夫婦百事哀」啊。 蘭芩還不放心地要去找藥酒,凌嘯一敞胸口,看到的確是有個紅紅的印痕,這公主踢得也的確是不輕,心裡面很是憤恨,如果不是這小娘皮的身份,凌嘯真想把她狠狠地痛毆一番。雅茹和蘭芩粉面暈紅地為凌嘯抹著藥酒,心裡面撲通通小鹿亂撞,她們幾曾看過男這樣**的胸膛,如今還親手撫摸著那結實的肌肉,一時間羞得她們茫然迷醉。 凌嘯正待乘機溫存一番。不料外院傳來宣旨聲,三人連忙略作整理,出來看看分明,一聽之下,禁不住心暗罵,你個老婆娘。不就是摸了你地白肚皮嗎?又沒摸別的地方,幹嘛要這樣整我啊! 「雅茹誠孝聰慧,深得本宮喜愛,常欲收為孫女。欣聞雅茹即將與凌嘯成婚,甚為不捨,恰本宮抱恙經年,今次即封雅茹為和碩公主,暫緩婚期一年,侍疾慈寧宮。」 章彭等人聽完這道太后懿旨,連忙謝恩。都在心裡暗思,這太后的胳膊還是往內拐啊,一年的時間,可是足夠生出很多的變故來的,凌嘯都可以半年陞官十幾級。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儘管太后以懿旨地形式,直接承認了凌嘯和雅茹的婚事,不過,章彭和福晉都已經不敢再報以熱望了,她們的婚事隨遇而安吧。 凌嘯看著泫然欲泣的雅茹和面色蒼白的蘭芩。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索性緊擁著這兩個願意以一生來陪伴他的女孩。後天,他要在彩票搖獎的好日裡。藉著全城的彩氣,給蘭芩一個交代,一個男人的交代! 今天是開獎的好日,廣渠門基金衙門外地廣場上,人堆人,人擠人。 凌嘯將官轎歇在三條街外,因為來看搖獎的人,實在太多了,若不是952X率領衙役們揮鞭開路。恐怕他這個衙門總理也走不到自己的衙門了。看到這種久別的熱鬧場面,自己「首創」的彩票,能夠有這麼好地人氣,凌嘯既是欣慰,又覺得萬分不捨,過了這一期的彩票日,他就要捲鋪蓋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遞牌再次求見康熙。出乎意料,康熙很快就接見了他。看著康熙早已洗漱得乾乾淨淨的容顏,凌嘯知道了,做皇帝難,做個好皇帝更難,至少要起早摸黑。康熙也在觀察凌嘯,前日的懲罰倒沒讓這個年輕臣顯得萎靡不振,行禮之後就開始匯報彩票開獎地籌備事宜,完了依然是畢恭畢敬的請示自己聖訓。 好,公私分明。 康熙對於開獎倒別無訓示,現在是幾個兒親自監督,任何人想要作弊玩巧,都是很難的,他唯一地要求就是現場的百姓安全和事後的獎號兌付,不過凌嘯已經安排得很讓他滿意了,所以他就開始跟凌嘯講了他要講的話。 「昨天一日之,整個上書房共收到三百七十一份這樣的折,朕想讓你先看看。」 凌嘯早就猜得到,這些一定是士大夫清流們對自己的彈劾,略微看看康熙指定的那份,果然入目都是駭人誅心之言。 「如此殘害君父龍體之國賊,不殺之無以正綱常,不殺之無以平民憤,不殺之無以立君威。倘使聖上念其亦曾立下護駕之功,皇上可稍減其刑,由凌遲改腰斬可也。如若聖上以為此乃宮掖弄臣之私事,則奴才不敢苟同,蓋君無私事也!為國除賊,奴才之責也,此賊十日不伏誅,奴才維日辭官於朝上,夜伏刺於道途!」 凌嘯苦笑之餘,也不禁心下憤憤。這是哪跟哪啊,康熙時隔一天,額頭大包早已消失不見了,我談得上是「殘害」了他的龍體嗎?老絆得皇上摔了一跤,居然就立刻成了國賊了,那當日老救他一命,為何也沒見一人稱頌老是救世主?!現在一個小包成了凌遲之罪,救命之功卻只能換來減刑為腰斬?居然還大放厥詞,白天辭官,晚上來行刺老,什麼王八羔,來的試一試,老砍死你! 可是,氣憤歸氣憤,凌嘯知道自己在京城出了容若外,就只有康熙作靠山了,如今康熙明著放話了,剝奪了對自己地情分,那自己有意和無意得罪的人豈不是會跳出來,牆倒眾人推嘛。凌嘯一翻首頁,康熙居然沒有糊上奏折的名字,赫然入目,要刺殺國賊的人果然是冤家,那個被自己軟禁半月的魏登科。 凌嘯不知道康熙要如何處置自己,先前以為康熙絕不會殺了自己的篤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惴惴不安。 「奴才之罪,雖是無意,但也罪無可赦,不過,皇上。」凌嘯撲通地跪下,滿臉儘是驚懼,「不至於凌遲吧!」 康熙確定自己是很想笑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決不能笑的。這份狗屁不通的折其實就是他召見魏登科時,專門暗示授意的,無非就是嚇唬這個屢次逆龍鱗的傢伙,要是其他官員的奏折,可都是削職、流放,最多是斬首罷了。 「你說呢?」康熙板著臉道。 凌嘯這下確定了康熙絕對只是嚇唬自己的了。自己雖然老惹得他不高興,可是他對自的賞識也是常常溢於言表。一般像這種情況,如果要殺自己,肯定會露出十分惋惜和沉痛地表情,板著臉嘛,是要教訓自己。情分沒了沒關係,不要命就好了。 「奴才實在對不起皇上的栽培,讓皇上失望了,皇上啊,您不念奴才年紀輕,不懂事,也要看在奴才的犬馬之勞,不要殺了奴才啊!」凌嘯連忙認錯求饒,甚至膝行幾步,抱著康熙的瘦腿,拚命地搖晃,一把鼻涕一把淚都糊在了黃龍袍的下擺上了。 一抱得逞之下,凌嘯更加確定他是嚇唬人了,開玩笑,要殺自己,還許自己近身?不怕自己暴起傷人嗎? 康熙很滿意。儘管看出了凌嘯的做作,他還是滿意。現在至少在言語情勢上,凌嘯在求他饒命,今後再犯了什麼事情,再無負恩的愧疚了。 「朕這次就看在你的功勞上,饒了你的狗命,下次,希望沒有下次了。」康熙端起半熱的**吸了一口,「你也沒有下次了!上次砍朕脖的事,你沒忘記吧?」 凌嘯的良好表態和保證終於得到了康熙的認可,「這次彩票事了之後,你就等著履新去吧。跪安!」 眾位阿哥、衙門屬員、各部監察都等著凌嘯宣佈開獎,可是凌嘯卻在設了香案的台上閉著眼睛喃喃自語,渾不把萬眾雲集的官民期待放在心上。 凌嘯是在禱告,今天對他實在是個重要的日,他祈禱的只有兩件事情:希望獎項能夠盡可能多地被貧民到;希望豪成能夠在府給自己安排好一切。 凌嘯終於開始宣讀禮部編撰的開獎祝詞了,底下成千上萬的百姓忽然覺得十分地不對頭,台上的眾人好似有什麼不妥,一個個臉色紅得像豬肝一樣,身微微發抖,難道是這些王爺官員病了?可是又不像啊,大家都兀自一本正經地矗在台上啊。 台底下不遠處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忽地一拍雙掌,對周圍同伴笑道,「小生今日可是歎為觀止啊,不愧是學富五車,想不到這位總理大臣,使用通假字的水平竟是如此地高啊!」邊上幾人會心一笑。 凌嘯卻不曉得,他用偏旁代替生僻字的醜事已經流傳出去了,一待念完拗口的祝詞,拿起鼓槌,照著身邊的大鼓,就是一擂,「康熙盛世彩票第一期搖獎開始!」 身披黃緞的駿馬,水晶球在萬眾矚目下,終於登上了高台。凌嘯還想解說一下搖獎的規則,底下的人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一時間群情湧動。 「凌大人,你已經囉唆了半個時辰了,還在這裡耽誤我們發財?!」 「年紀不大,話卻一籮筐,快開始!下台!」 「對對!快點開始!下台啊你!」 先是一片一片地鼓噪,結果是萬眾齊聲地在喊,「下台!下台!」凌嘯目瞪口呆,這群不知好歹的傢伙,老辛辛苦苦搞這玩意給你們娛樂,你們盡在這裡轟老下台,儘管他知道古代的「下台」,和現代的並不一樣,可是沒討到好綵頭,真是鬱悶啊。 PS:凌嘯道,「明月今天沒臉要月票,因為昨天呆派出所沒更新,今天努力碼字,沒臉,沒臉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五章 凌嘯是吃了狗膽嗎 「噹!噹!」幾聲鑼響,一位戶部員外郎立即上台宣佈,「盛世彩票第一位數,開始!」一聲令下,立即有兵士揮鞭打向駿馬,馬匹吃痛之下,立即拉著連接水晶球內攪桿的輪軸轉動起來。 台下不知道是哪一位喊的第一聲,不到片刻,下面的百姓們都跟著叫喊起來,每個人都叫著自己買的號碼的第一位數,似乎誰喊的聲音越高,誰就會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一時間,聲震雲霄。 老四看著這些瘋狂的百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承受著撞擊,彷彿這些叫喊聲在衝擊著他的靈魂一般。鄔思道昨晚的話,又浮現在他已經聽不到近處聲音的耳朵裡,「漢強唐盛,無不以儒學為教化,無不以逐利為驅使,並重而行,以致大成。未知明日之京城,會是如何顛倒眾生啊!」 他此刻身處現場,滿腦裡都是那個詞,「顛倒眾生」,想起鄔思道曾建議他約凌嘯促膝長談,於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凌嘯。凌嘯正站在台角,滿臉笑容地看著百姓的火熱,興致飛揚呢。老四的心裡忽然升起一絲恐懼,我們滿人不過百萬,漢人卻有百兆,就像現在這樣,官員衙役不過五百,可是百姓不下幾萬,如果此刻百姓是敵人,我們將是何等的危險?老四忽地有些不安起來,索性對那些吶喊聲充耳不聞,專心想起心事來了。 「三!」 「八!」 …… 「啊呀!是八啊。早曉得買八,多吉利啊。」 「哈哈哈,我買對了,我買對了!」 這些清朝地彩民們,以自己的方式祈禱著鴻運,隨著一個金球的落出而塵埃落定。有很多不懂規則的百姓。以為這個「八」買了,就得到了一萬兩,高興的差點暈厥過去,發狂地拽著彩票,就要往台上衝。更多的人則發出此起彼伏地興奮聲、失望聲、懊悔聲、怒罵聲,或者宣示著高興和期冀,或者發洩著失望和苦悶,但是機會還在後頭,第一個數字對了,不意味著你能獎。反之,也不表示你沒有收成。 「噹!噹!」當眾紀錄下第一個號碼後,那位員外郎繼續宣佈第二個號碼開始。 老八坐得心神不寧,起身來到凌嘯的身旁,本來他害怕開出大獎太多。這第一期沒什麼賺頭,想找凌嘯探探底細,可是兩人對面說話,幾乎把喉嚨喊破,才發現根本就是對面不應啊。百姓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就連台下邊的衙役都在高聲地吶喊,老八隻好拍拍凌嘯的肩膀作罷了。反正晚上要去他府上的,到時再問吧。 已經冷清了十幾天的鴻發賭坊裡,吐惠的心也隨著一個個號碼的誕生而緊張,可是他實在無法確定自己該喜還是該悲,這次鴻發賭坊買的彩票實在太多了,他看看身邊著德者太爺,暗暗觀察著這個主地顏色。三萬兩的豪賭啊,太的賭性還真是不小啊。 「八零三三五!快,吐惠。快找人手清點彩票!」只要個三張就可以了賺了,太興奮至極,他當時可是撓頭抓腦地想了好多數字,還教吐惠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柳半仙,專門幫他算出了很多的數字。 吐惠根本就不用真地去清點彩票,他戰戰兢兢地翻開了一本賬本,這賬本裡面可是把所有的號碼都記著呢,如果不能如太所願,他吐惠就只有流落街頭了。這位太實在太優柔寡斷了,本來說好了只買五千兩試試運氣,可是一旦決定買了一個數字,忽然覺得把握不大,又去把挨著的號碼買一大片,多次下來,已經是超出了幾倍的預算,硬是把賭坊的所有流水錢給用了個乾乾淨淨。 顫抖著手指,吐惠一一地尋找起來,翻完了最後一頁,他都沒有能找到八零三三五這個數字,汗水啪噠啪噠地就流了出來,把個賬本滴得到處都是汗水印。太越看越心涼,一把奪過賬本,細細地看了半天,竟木然呆住了,真地沒有嗎? 倒是吐惠長期管理賬務,清明些,「爺,您先別急啊,要是同個號碼的有十個,我們不虧啊,同五個的有三十個,我們也不虧啊!」他地話一下提醒了太,連忙催促吐惠清點。 對面的人們開始散去,獎的,沒獎的都是如喪考妣般失魂落魄,沒的固然要如此,獎的更要如此了,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啊,這種公開場合,誰敢露富啊?還是老老實實按規定,悄悄到衙門去領獎吧。 直到下午,吐惠才算點完畢,喝了十五杯茶,等得心急火燎的太一看清單,傻眼了。同個號的有,可惜只有兩個,同五位的四個,加上其他地小獎項,總共可以兌換個一萬二銀。 整整一萬八千兩銀啊,要是買丫頭,可以買一百個上等的江南女孩了,卻一下被自己輸了,太雖然從來不缺錢花,可是他也捨不得啊,還差著一屁股的債呢!失魂落魄地心疼,他恨死凌普這個奴才了,不是他在自己宮裡吹噓什麼幹得過,自己哪裡會起這個心思玩彩票呢!為什麼四成的返獎率,到自己這裡就真的只有四成收成呢? 朱天保一頭扎進門來,「哎呀,我的爺啊,可找到您了,微臣可是找了大半天啊,到處……」 「什麼事?說吧,大呼小叫的爺抽你!」太正煩心。 朱天保不知原委,一怔,「凌嘯今天送來喜帖,他邀請您去他府上喝喜酒呢!微臣剛剛見到三爺四爺還有……」 沒等朱天保說完。一個杯砸了過來。太蹦起來,盯著對面衙門口三三兩兩出來地官員,喝道,「混賬,怎麼現在才來說?!凌嘯是吃了狗膽嗎?太后的懿旨都不放在眼裡,敢抗旨娶親?朱天保。給爺點起人馬,拿了這忘八羔去!」 朱天保卻沒動彈,他被太的杯一下砸在額頭上,倒在地上了。吐惠連忙過去探探他的氣息,對太道,「爺,朱大人暈過去了。那杯……」 「囉唆什麼,你去通知凌普,我到順天府去調一彪人馬,一齊去抓那抗旨的凌嘯!」 由於今日衙役們實在太累了。值班的不多。太才好容易點了幾十人,直奔凌嘯地侯府而來,反正昨晚凌普把借條也要來了,這傢伙搞得彩票害自己虧了一萬八,現在不趁他賓客盈門的時候拿下他。怎麼消得了自己的滿腔怒火? 剛到侯府附近,太陰陰冷笑,忠敏侯府裡一片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太一擺手,凌普立即把一些物事往分給自己帶來的手下。眾人隨著太一齊向府門口行去。今天的侯府一改往日的冷清,門口站著好多的八旗閒散弟在迎客,太心道。果然是人一發達,趨炎附勢的就多啊。 太殺氣騰騰地進到大廳之的時候,嚇得滿屋的賓客傻了,今天不是喜事嗎,怎麼太帶著人來,面色不善啊,這些隨從手裡拿地可不是什麼賀禮,都是黑乎乎的鐵尺鐵鏈啊! 身繫大紅花的凌嘯,瞅見太帶著人馬而來。第一個念頭竟是這斯造反了嗎?心下吃驚,腳下卻不含糊,不退反進,向太靠近,已是全神戒備,一個不對,就要先抓太為人質。三阿哥正在敬凌嘯的酒,一見之下,也不禁駭異,造反一詞從腦海裡冒了出來,今日幾個成年阿哥都給凌嘯面,衙門事畢即前來湊興,萬一太把他們一鍋燴了,豈不是倒霉? 老八等人皆是一樣想法,唯有老四鎮定些,他不喊太為太,「二哥,你這是要……要幹什麼啊,凌大人今日辦喜事……」 太冷笑,「喜事?是禍事吧,凌嘯,你膽可不小啊!敢娶親?嗯?還敢抗太后懿旨娶親?來呀,拿下!」 凌嘯一聽他不是造反殺人來的,心裡略定,「太爺,為何拿我?難道娶妾也犯了國法嗎?!」 太一下就傻了,「你說你是……是娶什麼?」 「娶妾!」 太還在怔怔,老八幽幽道,「二哥,娶妻前先娶妾是很正常地事情啊,上不違太后懿旨,下不干國法民俗,不知您是怎麼想的,嚇了兄弟們一跳。」 太在滿室賓客的議論聲裡,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事情太過於孟浪了,傳到康熙的嘴裡可就是很難解釋了。 凌嘯肚裡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惡毒地罵了個遍,攪和老地婚禮?他娶妾無非是要給蘭芩一個名分,自己命運多舛,他實在是怕夜長夢多,本就是急切之舉,希望低調從事,不欲引起康熙的過多反感,誰料道只想請老八一個阿哥的,卻被年輕粗疏地老十捅得全衙門都曉得了,見到眾阿哥都來了,不請太又於理不通,誰知道竟請來了一個攪事棍? 無論凌嘯怎麼煩躁,作為主人,怎麼可以不幫太圓場呢?這可是自己的好日,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太爺,您真是最關心奴才的,隨時提醒著奴才,君愛人以德,奴才受教了。您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來來,爺請上坐,上座!」容若作為今天的長兄,也是極力轉圜,竟愣是把壞說成是好,是太的期望、關懷云云,扯入上座不提。 豪成乘機提醒道,「新郎官出發啦!」 PS:一腳將銅鑼踢遠,凌嘯狠狠道,「明月繼續沒臉要票。有臉老也不要,你們說句公道話,結回婚我容易嗎?還有人攪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六章 老四扭轉乾坤 雖然發生了很多風波,凌嘯終究如願以償地娶到了蘭芩。 蓋著紅蓋頭,一身新娘吉服的蘭芩坐入了花轎,儘管她知道自己將來只能是一個妾室的身份,但是能夠和自己所意的男人在一起,比起其他宗室女孩,她覺得自己已經幸福多了。臨出發前,福晉熱淚漣漣,一邊囑咐新姑爺好好對待女兒,一邊安排雅茹和佟性送親。已經上了高頭大馬的凌嘯,只是下馬在福晉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就妥妥貼貼地把岳母撫慰安心了。 「您請放心,女婿的承諾是,凌嘯的女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回到府內,自有一番儀式應酬不提,總之,凌嘯可是喝得七葷八素的,小依小雅費了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架進洞房裡。雅茹正在陪伴惴惴的姐姐,兩人方才討論了福晉所教授的很多羞人的題材,一看到凌嘯進來,兩人更是羞澀裡纏著一絲害怕。 小依小雅退出房去後,雅茹也要告辭回府,誰知道凌嘯一把拉住了她,今晚凌嘯實在是又喜又悲,加上酒後多話,他忽然很想向姐妹兩傾訴一番。這也難怪,今日的大喜之後,凌嘯明日就是一個大人了,將挑起一個新家庭的責任,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男人。他很遺憾後世的父母未能在兒的婚禮上坐在高堂,今世的格爾楞夫婦也不能喝上自己的喜酒香茶。除了外間正在照顧賓客地豪成,眼前的兩個女是他最為親近之人了。凌嘯解開芩兒的蓋頭,正色道: 「芩兒,茹兒,今天你們記住,我凌嘯不會花言巧語的哄女孩開心。只有借我家鄉的一句婚誓,來表明我的心志,我發誓會照顧你們,愛護你們,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蘭芩姐妹很是感動,這雖然不是什麼雅詞妙句,可在她們心裡,這平白地話語不下於「乃敢與君絕」的山盟海誓。雅茹不得不離開的時候,紅著臉被凌嘯緊緊地抱著溫存了半天,才依依不捨地辭去。 當洞房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凌嘯的溫存如密,芩兒的嬌呼似曲。在通房的小依耳,除了略微對自己的淒苦自憐以外,這一夜裡,內間洞房的動靜。如同是美麗傳說的完美結局。她雖然不能理解凌嘯為何不惜抗旨拒婚,但是從侯爺「忙乎」到後半夜地勁頭看來,她的爺十分的愉悅。儘管她對於這個新的姨奶奶很陌生,但是姨奶奶嬌吁之餘的溫柔體貼,小依就知道她地爺沒有選錯伴侶。 春曉帳暖日昇高。這種日照三竿方才起床的日,並不是凌嘯可以享受的。凌嘯輕輕為芩兒的嬌軀蓋上紅衾,又像孩般不捨地伸手入被。撫弄芩兒的穌乳半晌,方才微歎一口氣,在芩兒粉面上一吻,下定決心起身下床。 凌嘯剛下地床來,身後遞上來了內衣。芩兒悄聲從後抱住她,羞答答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凌嘯心裡一暖,哈哈調笑道,「恐怕娘是。識得個好滋味,方才悔教為夫覓封侯的吧!」 在身後芩兒的粉拳嬌嗔,凌嘯穿好了內衣。小依聞聲進來,請安完畢就開始為凌嘯穿戴朝服,服侍他洗漱梳辮。芩兒見到小依地臉紅撲撲地可愛,大眼睛不時地偷瞄二人,心裡知道凌嘯的這個通房丫頭在臆想昨日洞房情景,頗不好意思地打賞小依紅包。 凌嘯見她們主僕和諧,一反昨日溫柔,猛地攬過芩兒,用力霸道地吻著香唇,直到芩兒喘息方才一鬆,哈哈笑道,「好老婆,老公上班去了!」在芩兒的不解裡,凌嘯掏出一張八阿哥搞來的出籍書,塞給小依,迅雷不及掩耳地扯著小依也是一摟,方揚長出房而去。 羞紅了小臉蛋的小依惴惴地望著蘭芩,剛想解說,卻被蘭芩一把拉住了。侯門貴族出身的蘭芩當然明白這種事情很正常,也知道凌嘯的好意,這是相公提前告訴自己,小依也是他在乎的人。 凌嘯也不矯揉造作,對於小依,他絕不會虛假地說找個人好好照顧她,試問當今世上,論及尊重女性,自己稱第二,恐怕無人能做第一,還是自己親歷親為吧。 新婚的凌嘯出現在大堂上,眾多基金衙門地屬官很是驚奇,凌大人竟然不休息一天嗎? 其實凌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三百多朝臣的彈劾,已經把康熙也逼到不得不處分自己的境地了,凌嘯必須搶在這個處分出台前,統計好自己的政績──彩票的成績。這些政績雖然不能把處分抵掉,但是,它可以影響處分的輕重程度。凌嘯已經失去了康熙的情分,這樣一旦被處罰得太厲害,恐怕就不好翻身了,凌嘯現在已經不再是單身一人了,他有了家室之責。 這種情勢,令凌嘯想起了閻錫山自輓聯,「擺脫開擺脫開,沾染上洗乾淨很不易。持得住持得住,掉下去爬上來甚為難。」 第一期彩票的銷售總量,高達十二萬兩白銀。由於清代沒有電腦統計,凌嘯只得在衙門呆著,一邊等候屬下們算盤珠啪啪響地統計,一邊胡思亂想康熙讓自己到何處履新。自己在這個世界裡,除了背負著一些仇恨以外,表面看來,生存似乎沒了什麼問題,可是凌嘯卻知道,事情並非如此。 忙活了整整一天半,凌嘯拿到了完備的統計結果,原因無他,眾皇急於利益分成,各自從自己的府上和莊裡調集了大量的賬房花來幫忙。除了老四稍微恬淡一點外,其餘幾人都在祈禱無太多人大獎,但是結果的統計不太符合皇們的渴望,卻很符合凌嘯的思路。 三個人了「天字號」大獎──每人獎金一萬兩,而且獎人的戶籍顯示,這三人起碼有一個是平民。三千兩的「地字號」獎共有十一人得,一千兩的「君字號」獎也有四十八人獲得,「親字號」的三百兩有一百八十人得到,十兩的「師字號」有三千百一十人了,加上「善字號」返一兩的有萬三千八百張,本次彩票需要獎出二十萬五千兩的銀。 除去接近十萬兩的國庫稅金和一萬兩的衙門開支外,總體的盈利是為十五萬兩。 無論阿哥們怎麼樣的計算,單從金錢上來看,最大的贏家只有三個,朝廷、康熙、和八阿哥。 老四看著高興的老八三人,還有唉聲歎氣的老三,還有興高采烈的老五老七,他的心裡面已經平靜了很多。鄔思道昨晚的分析十分肯,除了朝廷和康熙以外,這次老八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 當時自己也曾疑問,「老八財力大增,財為勢先,將來圍攏在老八身邊的勢力將更加駭人。」鄔思道嘿嘿笑道,「四爺你也知道這種勢力是駭人的啊,那麼駭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皇上。這其的得與失就自然而明瞭啊。」 眾阿哥見到凌嘯夾著彙集上來的材料就要挪步,曉得他要進宮向皇上匯報,立即就圍在他身邊,老七帶頭詢問凌嘯,衙門何時兌現分紅。凌嘯正要答話,一個聲音響起,說的話讓凌嘯不禁刮目相看。 「七弟,就讓凌大人先進宮吧。皇阿瑪一定在宮翹首相盼多時。了,事關國計民生,我們兄弟的私利可以慢慢來。凌大人,反正我胤禛已經決定,既然皇阿瑪和凌大人開此機制,是為了籌集賑災基金,我身為皇,更當為國效力,索性,我這次的分紅,就捐給國庫,作為我的一點心意吧!」 老三老五老七儘是叫苦不迭,恨死老四的矯揉造作,老四這一手不是逼得同為阿哥的自己都放棄這次分紅嗎?否則就不是為國為父皇分憂的好皇了,尤其是老三,他可是還欠太的巨債要分期付款呢!_^ 老八可是在笑容裡眼冒火,很想到衙門膳堂裡找把菜刀劈了這個哥哥!你反正就只有五分股份七千多的紅利,你老四又不是啞巴,缺錢或者嫌少,你說句話啊!玩這一手,害的我整整四萬五千兩不捐也不是,捐了又心痛! 跟著來玩耍的老十連忙仗著年輕,不怕說錯話,「嘿嘿,四哥的忠心誠意,小弟真是受教了,以後我也照著你學啊。不過這次我不能學,八哥,這次你向我借的十萬兩銀,我也是找奴才們支的,還是要還的,我看,你也學四哥捐個七千兩吧。」 老卻陰陰地在人群後看著老四,心裡警惕,這是一條咬人的瘋狗啊,這種情勢下,眾阿哥怎麼應對都落了下乘,就算一樣捐出,也失卻了先機。 鄔思道教了自己小小一招,立即就把優勢變化全然反制!這個瘸真是人才啊,更何況他相信凌嘯一定會把此事向康熙匯報,一顆老四忠心為國的金種將會深深埋在皇阿瑪的心。 想到這裡,老四看向凌嘯這個向康熙「傳信」的人,巧逢凌嘯也看向他,眼神一陣相撞,凌嘯連忙現出佩服敬意。老四道,不僅父皇,現在看來,凌嘯也許也將投誠於自己呢! 凌嘯卻在心裡駭異不已,以前太小看他了,好一招扭轉乾坤。 :凌嘯忍不住反抗:「你就不能把清朝人寫得低能點,我再大能點嗎?怎麼混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七章 凌嘯的新職務 第十七章凌嘯的新職務 官轎在轎夫們的前進有節奏地搖晃,凌嘯坐在裡面,心裡十分的沮喪。 胤禛是歷史上的繼統之君,即使歷史發生了變化,他獲得最後勝利的幾率依然是很高的。今天他所顯示出來的變化,正說明了他的日漸成熟,加上他之前所準備的人脈和勢力,凌嘯感覺到自己找他報仇是越來越難。與老四相比,自己單槍匹馬,勢單力孤,身份卑微,如何能都得過他? 這段前往皇宮的路並不長,凌嘯還沒有把怎麼樣對待胤禛的事情想清楚,官轎就已經到了東華門。乾清宮裡,康熙正和張廷玉、佟國維計議江南水患之事,聽到凌嘯遞牌求見,早就望穿秋水的康熙立刻叫傳。 「奴才及闔衙上下,自昨日清晨起就開始清點盤算,目前已經基本理清彩票的賬務,特來稟報聖土。」凌嘯深吸一口氣,把心間的煩惱拋開。沉靜地稟報。康熙就是喜歡他這種任事專事的態度,以前那種胡鬧不好。早像現在這樣多好啊,怎麼看都是一個精神利索的能員幹吏! 「皇上親政以來,勵精圖治,使得國泰民安,百廢俱興,太平盛世水到渠成。托聖上洪輻。康熙盛世彩票第一期在您的關懷下加上各小主的居指揮,現在已經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康熙從前幾句話就知道了是喜訊,也就不再擔憂,領首微笑地聽著凌嘯地奉承。 「本期彩票共售得十二萬兩銀。天字號大獎三名,地字號獎一人名,君字號獎四十八名、親字號獎一百入十人名。師字號獎三千百一十名,善字號獎萬三干八百名,總共需要獎出二十萬五干兩銀。按照欽定稅率。除去一萬兩的發行費用和五千兩衙門開支之後。需要上繳國庫一十萬兩,各試行股東總紅利十五萬兩。「 佟國維心裡十分高興,若不是每天都在鍛煉宰相城府。恐怕立地要笑出聲來。老八給他的五分干股。這下可以坐收七干多兩白銀。雖然這意味著是他的「賣身錢「,但是這位老堂很是得意,尋常人想要加入老八地陣營要送禮方成,而自己卻可以得到這麼多銀、這就是價值! 康熙很滿意、杜對於國家大計來講、內務府可以有錢修造園林。只是意外之喜。他更高興的是。就如同凌嘯所說的。這為朝廷開闢了一條為天災**籌集銀地好方式,不僅可以常備地開展下去而且在遇到特別緊急的情況時,還可以設立獎項比例更多的特珠期數,在短時間籌集巨資。 康熙正想好好抒發心頭的高興。張廷玉一正衣冠,走到康熙的面前。凝重她緩緩跪下,砰砰砰她連磕三個響頭。 「微臣首先恭喜我皇、得此良方,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皇上當日乾綱獨斷、一意選用凌嘯侯爺之策,臣當時實不能解,今日事成、方知吾皇學究天,識窮古今,作為堂輔臣,不勝汗顏。」康熙哈哈笑起、張廷玉老成謀國、是公認地理政好手,如今、信奉萬言萬當,不如的能臣親口狂拍馬屁,康熙怎麼能不高興開懷。 孰料張廷玉話鋒一轉,最後又陡然一收,聽得君臣幾人一愣,「唯此法關乎國計,聖上當著有力嚴加督管。「」 凌嘯聽出了潛台詞,看向張廷玉的眼光自此不同,一直以來都只把他當成一個有所作為的宰相來看待,想不到這個古代的士大夫居然有這份氣節操守、捍不畏懼阿哥們的仇恨,提醒康熙及早把股利收回朝廷掌握。信奉明哲保身的他敢於把話說道這個份上,更是難能可貴啊! 看到佟國維翻著白眼就要說話,凌嘯決定幫幫張廷玉,說件同樣性質的事情來印證。 「皇上,張堂所言甚是,不過與彩票地成功相比,奴才更要恭喜聖上的是,皇上的阿哥們更是我大清朝最寶貴的財富!」遲早要匯報老四的做作所為,倒不如選擇這個時機來對張廷玉示好。康熙一愣。自己的兒們有什麼好的,還被凌嘯拔高到這種地步? 「說來聽聽,呵呵,朕都不知道這群小伙地好處,你是哪裡看來的? 凌嘯在心裡鄙視,康熙這種老婆他家靚、兒自家好的樣實在明顯。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方纔來前,四爺與幾位爺都表示要捐出部分紅利給國庫。說是身為皇,當以身作則。不敢以和利而使皇上獨力賒濟百姓啊,奴才以為這是公。這是誠、」他上靠一步。在康熙面伸出了大拇指,「這更是孝啊!」 「呵呵,呵呵,這群不肖,也只是學得了朕三分罷了,不值誇獎,不值得誇獎。」 佟國維一邊跟著馬屁湊趣,一邊暗思,他搞不懂凌嘯的立場,這個年輕侯爵不是和八爺搞得火熱嗎,怎麼當著皇上的面贊起四爺來了。 佟國維己經和老八綁在了一條船上,心裡很是不齒凌嘯所為,口裡就把話題往凌嘯身上引,「皇上啊,您前天說過,只要彩票有所盈利。即減免忠敏侯一分罪責。以奴才看來,三百奏折可以留不發,忠敏侯該當重賞。小小過錯可以抵消啦。「 凌嘯聽著他的話,句句都是好話,心頭舒暢,果然是老八一黨的,連忙看向康熙。張廷玉卻眉頭一皺。這佟國維今天怎麼啦,為何會對凌嘯開炮?凌嘯年紀輕,君前言語傾軋的機巧還不懂,可是他張廷玉聽得出。佟國維表面好話,內裡卻在提醒康熙。凌嘯的罪責不是小小過錯。哪有三百奏折都留的道理! 康熙漸漸把笑容斂去,正色反問道,「既然如此,索性現在議議凌嘯的事。衡臣。你先說!」 凌嘯早曉得康熙要自己捲鋪蓋的事,這也談不上卸磨殺驢。問題是康熙會讓自己到何處履新。他趨前跪在康熙腳下,等候幾人搞定他的命運。 張廷玉微微思付一下。躬身稟報,「臣一直忙於朝務,不瞞皇上,於凌嘯的事情所知不多。「康熙和佟國維心裡暗罵。又是一貼「萬金油」。凌嘯微微失望,投桃沒得到報李。 「事情的來龍去脈,微臣至今也沒有搞明白,只是大前日上書。聽到皇上說,已經剝掉了忠敏侯的情分,微臣不敢欺君,以為是很重的處分。至於這幾天凌嘯又犯了何事,臣不知,不敢妄言。 佟國維很是驚奇,張廷玉怎麼啦?他話裡的維護之意聾都聽出來了,你這個堂、天天處理奏折的初選、不知道來龍去脈、那可真見了鬼了。看到康熙又指向自己。佟國維連忙請了清嗓,更加「萬金油」地說。」皇上、奴才剛才已經說了,彈劾折留吧。當然、最都請聖上栽決斷才是啊。「」 凌嘯當然知道自己的命握在老康手上、眼巴巴地望著皇帝。 可惜康熙皇帝的心事,不僅僅要考慮是非曲直這麼簡單。他只知凌嘯的京官恐怕做不牢靠,還有陷入黨爭和奪嫡的危險、最重要的是、這小來到自己的身邊就沒有消停過,老是驚天動地的折騰、自己的這張老臉都被他踩了三回,縱然有天大的功勞、也不能絆得朕摔了個「龍吃灰」吧。 滾吧,滾的遠遠地、先歷練好了,曉得怎麼做麼個臣了再回來。 「凌嘯! 「奴才在。「」 「上次朕曾經封你湖廣觀風使,代朕巡查吏治民情、因故未能屆任。加上也曾答應你為父母遷葬。削為三等忠敏侯、降三級履任,順便由你哥哥代你遷葬!「 「謝皇上!可是奴才,奴才捨不得皇上啊……「」」凌嘯尚未來得及感激一番,康熙已經一擺手進了西暖閣、這個皇帝很怕聽凌嘯的馬屁,他怕自己忍不住心軟。 佟國維吹鬍瞪眼睛,這算是什麼處分?!那巡查觀風使是差使官職。只看差事的權限,不問品銜的高低的、活活一個常駐欽差,尋常督撫遇到他專管的差事,都是只有聽他的份。比起從三品的基金總理大臣。這正五品觀風使的權利暴漲。簡直就是半個封疆大吏,佟國維咧嘴看看西暖閣,幸好今天自己沒有**裸地整治凌嘯,這皇上分明就是的明降暗升麻、就算削個爵位也不徹底,還是令人眼紅的世襲罔替。 張廷玉看看尤自「流淚痛哭「的凌嘯,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是壞事,他的直覺告訴他,整個湖廣兩省從此多事、肯定會這個少年欽差鬧得風起雲湧,到時自己這個宰輔肯定頭痛心煩。 第二件禍福難料,自己與這個年輕侯爺今日交好,難以預測其的好壞。他只是輕輕地在心裡自問自答了一句「皇上真的剝了對他的情分了嗎?「」 「難說!「」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八章 我也睚眥必報 凌嘯隨著兩位堂來到上書房,他要在這裡辦理相關的任命和印信事宜,而且還有幾個上書房大臣也要引見一下。 原因只有一個,凌嘯以後所任的職事再也不是一個點,或者是一條線了,而是方面大員一樣的面了。吏、禮、兵、工、戶、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內務府等等都可能會於他有職差上的接觸,所以,必須和幾位分管的堂先行打聲招呼,求這些大佬們照拂一二。 佟國維一進上書房,立刻就擺出了首輔的派頭,對那些個大小章京呼來喝去地支使,他跟張廷玉說了句,「你交代凌嘯吧」,就到正堂辦事去了。張廷玉早已習慣了,幾個房裡走一道,介紹了幾個官員之後,就示意凌嘯跟他裡面說話。 上書房其實就是一個**的小院。一個正堂和幾間廂房罷了。張廷玉不到三十。是這上書房裡面資歷和官職較低的。正堂顯然輪不到他。 凌嘯隨張廷玉來到東廂房,要行參禮的時候,卻被張廷玉死死拉住。他現在的爵位沒有凌嘯高,雖是三品上書房行走、但是凌嘯是欽差觀風使。受凌嘯的禮是不合適的。 一落座。凌嘯就急不可耐地請教起來。「堂。凌嘯對那湖廣官一無所知。可以說下去之後是兩眼一抹黑啊,不知道皇上要我去那湖廣四省巡查些什麼。還請堂教我!」 張廷玉差點一口茶噴出,不是吧。這凌嘯究竟是不是大清的官員啊,連湖廣只是單指湖北湖南都不知道,莫非他竟以為還包話廣東廣不成。那人家兩廣總督是幹什麼吃地? 「凌大人,我也大不了你幾歲。以後別堂堂地叫了,稱呼我張大人吧!」張廷玉阻止凌嘯的起身謙遜。「你到兩湖去的具體職事,莫說我不清楚,可以說連皇上都沒有什麼定計的,我猜想,無非是怕你京官做不牢罷了。所以你下去之後。先熟悉情況。重點放在巡字上。發現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情及時報給皇上,或者報給上書房也行。至於查嘛。我和底下認為還是等你有個三兩年習學,完全熟悉之後再說罷,否則。可能一個案出來。牽筋帶骨的。怕是莽撞啊。」 凌嘯當然知道張廷玉的話是好心,只是心裡又歡實又鬱悶。康熙然是怕自己再在京煽裡面搞事,變褂地流放白己,不過這種流放他喜歡。因為張廷玉接下來地話告訴了他、自己的權力究竟有多大,而責任有多小。 「作為欽差,你在湖廣可以說權力僅次於總督。吏治民情四字包含之廣。除了不能調兵以外,什麼事情都可以過問和調查。凌嘯啊、越是權大。越要隱諱啊,你本無地方官之責,卻有通天的權限。如果隨意插手。是很容易得罪人的。皇上既然沒給你指定具體的事務差事、怕也要你沒有責任的壓力,失分地習學政務啊。君愛人以德,今日這番話希望你能記住。」 凌嘯點頭稱是,忽地一個疑問上來了、在他的心裡,這觀風使不就是後世地國務院稽察特派員嗎?為什麼聽張廷玉的話裡意思,自己好並不是短時間可以回來的,三兩年,那雅茹蘭芩怎麼辦啊? 「張大人、卑職還有一個問題靖教,以前的其他觀風使一般多少日間回京啊?「 張廷玉以為他是捨不得京的優越繁華。呵呵笑道。「我朝先前的觀風使都是具體差事。不完成是不能回京地。厄,你凌大人地差事太大太多,恐怕沒個三五載怕是辦不下來啊。再說,皇上也沒說。你究竟需要巡查吏治民情到什麼地步啊。到時在折裡多問問皇上吧。」他也不是刻意嚇唬凌嘯。只是希望凌嘯明白自己有被流放的成分在其,少在地方上惹事。 凌嘯的心都諒了,連張廷玉端茶送客的禮節都沒有看出。只是發愣。張廷玉每天忙得七暈八素的人,很多事都要等著去辦,心急之下,再次端茶道。「可以帶家眷的。」凌嘯立即陰雨轉晴。歡天喜地地告辭而去,留下張廷玉兀自端著茶杯喃喃道。「究竟是新婚識得了。還是他本來就是個花癡?」 把衙務往副手一丟。辦好基金衙門的交接,凌嘯就要高興地往府趕去,想不到康熙竟是雷聲大雨點小,他要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豪成和蘭芩,讓他們也開心。誰知道剛到衙門廣場,凌普誇張地揮舞著一個賬本等著他,身後還有十七八個手下對他虎視耽耽。 952X互相使個眼色,連忙把凌嘯守護起來。誰讓他們命不好。竟被偵知處安排到長期「為奴」呢。凌普看到基金衙門門口的衙役和御林軍士們圍了過來,一點都不膽寒,反倒微睨凌嘯一眼,陰陽怪氣地道:「」恭喜凌大人委派外差,聽說大人有巡查吏治民情地權力,凌普有個問題想請教大人,不知可否?「」 凌普敢來這裡找他、一定是要債了,可是凌嘯哪裡還有紅利還呢?皇們都多多少少地捐了紅利,他凌嘯又怎麼會不交呢。他剛才衙門裡甚至公開地宣佈,連以後的全部都捐給國庫了。 「誨人不倦,是我的美德。「」 「有人欠錢、應該還嗎?「」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啊!天經地義。 「如果有人故意欠債不還,凌普可否拉了他去順天府告他一狀啊?」 「當然可以。「」 「那這張四十萬兩的借條請您幫我看看、在下可否能夠找凌大人索債呢?「」 周圍圍觀的人群這才曉得,凌普原來是找凌嘯逼債來的,四十萬之多啊、簡直是天數字。 凌普哈哈笑,「大人怎麼可以不言聲呢?莫非是想凌普到那順府去擊鼓鳴冤嗎? 凌嘯看著周圍百姓官吏都議論紛紛,拿起那張借條又看了幾眼,看了看得意洋詳的凌普幾眼。勃然作色道,「凌普!你地膽可真的是大啊!來啊,給我拿下這個狗賊!」 御林軍可是對凌嘯言聽計從的,立即就有幾十人和952X一擁而上。凌普的屬下還想反抗、哪裡想到那952X甩手就是一刀。砍翻了一個。倒在地上哀嚎,登時。他們失去了勇氣紛紛束手就擒。凌普被綁像個棕一樣。兀自在廣場上高聲叫罵,「***凌嘯。你還真是有種啊!借錢不認賬、還真他媽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凌嘯哈給一笑,拿著那張借條在凌普眼並晃了晃。「第一。這借據上的借款人是基金籌備總理大臣凌。凌嘯現在已經不是基金籌備總理大臣了。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看上面的日期吧,午我就被皇上給降職外放了,如何在今日晚上給你寫借條!?」 凌普張大了嘴、愣了半天,恨不得撲上來咬死凌嘯、這傢伙太可恨了。當時自己問他為何寫在三天後。他居然振振有詞,「三天後才是兌獎時間,沒錢給你有屁用?!」想不到一不留神。竟然了這衙的詭計。 「那借條上有你的指印。你可敢勘驗?! 「聽好了狗才,第二,這張借條上的手印怎麼這麼摸糊?對比一就可以知道了、來啊,過來幾個、會驗指紋的來檢查勘驗一番。」 凌普大喜,這傢伙當日在自己面前親手按下的,一定可以把他證到死地。所以當基金衙門的那些筆帖式上來驗的時候、凌普也不怕他們眾目睽睽下作弊、正自冷笑著想像凌嘯如何向自己賠禮道歉的時候,幾個筆帖式紛紛搖頭、高聲叫道,「凌大人,這廝不知死話,竟敢攀污於你。我們敢以身家性命擔保,這指印分明就是刻意偽造的,還故意搞得摸糊不請。「 凌普大吃一驚,他想了半天都搞不請凌嘯是怎麼掩飾指紋的。凌陡即破口大罵凌嘯投機玩巧,他趕想越恐幟,越想越絕望,這下太怕是要剝了他的皮了、一向薄諒的太不要說救自己、怕是殺人滅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啊。 凌嘯看著他的眼睛,在心裡道,「你可能難以螟目了,可是我不能幫你解惑呀,難道當著眾人告訴你,我之前的手指上都糊了一層蜂蜜、在按指印的時候早已乾硬了嗎?我好歹也是來自於現代社會、那些個合同陷阱早已經深明其理的!「 凌普罵不絕口地被卻往順天府去了,凌嘯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很是感慨。這個人死定了,他的這些縷羅恐怕都會被太滅口。就算太有膽不幹,康熙也會下手的,要知道這裡面的曲折一旦傳出、恐怕將會是開國第一醜聞,太買賣世襲罔替的貝爵位。 凌嘯當日故意帶著僕從們去交易。就是要埋下伏筆。今天早上自己再看收藏那份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少了他故意留下的指甲印。幾個952X早就把自己得到的那份太承諾盜走了,說不定此刻正擺在康熙的案頭、而太則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呢。 失去了凌普。見疑於康熙。太今後再也不能從陰手上面暗算自己了。明面上的。有康熙罩著。他就更不怕了。 在進府門之前,凌嘯決定放下這些爭鬥事情,於是大聲對天喊道,「這下知道了,我是眶眥必報的人了吧!」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六十九章 三萬五千兩程儀 乾清宮西暖閣。凌嘯正在陛辭。 康熙看了看凌嘯放在御案上的銀票,「既是那凌普想借太之名訛詐於你,這兩萬兩銀就當朕的程儀吧。朕知道你不是愛財之人,否則也不可能捐了所有的紅利,下去之後,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相信你手頭有個寬裕的,就不會受制於人。」 凌嘯抬頭看看康熙,與後世的四十多歲的人不同,這個皇帝把情感埋得很深。在京城裡鬧騰了這麼久,凌嘯承認自己對於康熙既有些畏懼,又有些熟絡的「友情」,儘管地位相差十萬八千里,年齡也彼此差距一輪,但是在這即將分離的時候,凌嘯心裡知道,不管康熙對自己怎麼想,他自己還是有些不捨的。 「請皇上訓示奴才的職事。」凌嘯極力掩飾離別的愁緒,可是看在康熙的眼裡十分的欣慰。 「四個字、心、靜、動、衡。自己去悟吧!明年待收拾了葛爾舟後。朕將南巡,或許一改以往從運河走的路線、自河南湖北巡行、卿好自為之吧。「 「喳,奴才去了,皇上保重。」凌嘯也不婆媽、行了三跪印的禮辭了出來。 容若在東華門一身便裝地等候著凌嘯、身後是劉俊、多綸爾、忽赤靈、術裕、熊金柯、鄧力、陽斌、孫俊暉等幾個侍衛,還有陳憑為首的一干護軍低等官員,他們今日在大柵攔外安思樓為凌嘯擺酒送行。 安思樓上的一番杯來酒去,直至喝得一干人嘴歪眼斜方才作罷。嘯感激這些人的厚意,唱酒很是實在,把自己也灌了個東倒西歪。被若單獨陪送回府。 說實在的、昨天,容若遞上了三OOO兩程儀的時候、凌嘯簡直想罵他幾句。咱們兄弟需要這樣嗎?但是問清楚這是官場規矩地時候,更是感激這位好兄長。 上午。他收到了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五百兩的程儀。他知道,這幾位在湖廣的利益自己就要好好地掂量了。太沒有送上程儀好理解。凌嘯只是奇怪、連張廷玉和佟國維及各部尚書都有程儀贈送,為什麼老八他們三個居然毫無動靜?難道因為自己捐出紅利更加擠兌了他們嗎? 容若把凌嘯交給了豪成扶著、就一起來到了書房。小雅和小依看到主醉了。連忙一個去通知蘭芩。一個張羅醒酒湯和熱毛巾。豪成知道容若有話要對凌嘯講,就親自在門外把風、不許任何人靠近。 凌嘯頭腦微一明白了,就向容若請教起來、康熙的四字箴言究竟麼捨義。 容若思付一下。解釋道。「心者,憑心辦事。靜者。少生事端。動者。有所作為。衡者。循法有度!皇上對你地要求不低啊、嘯弟。 皇上這是既怕你惹是生非、又希望你幹出成績來,所以你到了湖廣,定要慎重啊。」 「大哥,這很有難度啊,叫我怎麼把握啊。」凌嘯越聽越糊塗,禁有些煩惱。 這樣。我府王正好有顧先生在就館,可惜撈敘頑鈍,而先生早有去意。先生乃江蘇無錫人,才華橫諾、不若隨你前去輔暮,也可有所照應。他雖喜好交遊、但性太傲,放在他人處、哥哥實在不放心啊。」 凌嘯正好求之不得,自己哪裡去聘請這樣的高級幕僚?顧貞觀雖是刀筆吏出、但是在京遊歷多年,官場人情自是爛熟而精、於自己是良好的輔助,再加上為人忠直,凌嘯又與他早有交誼、當即謝個不停。 容若忽然壓低聲音,對凌嘯道「嘯弟。你一定要小心你那幾個僕從,他們可能是別人的眼線。能不用最好了。我府上的兩個家生奴才可以送給你,雖稱不上武全才,但是也能給你踏實辦事,這樣放心一些。「」 凌嘯突然一陣感動,這個兄長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難得了。自己完全沒有考慮到地幕僚和下人。都早被兄長安排好了。凌嘯一直強抑的不捨。終於壓不住了、他死死挽住了容若。埂咽道。「哥哥想得全面。弟弟這裡不言謝了。今後哥哥但有要嘯弟辦的,盡請吩,。 容若笑笑,道,「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替我好好照顧顧先生,我欠他一個人情。如若將來有機會,望你營救他的摯友歸來。 你看,這蘭芩是我地一個小表侄女,你莫要負了美人思,好生照莫要讓她受了欺侮。」 蘭芩正好進來,忽聽此言,羞得連萬輻都忘了行。 凌嘯哈哈一笑,「這輩分亂了吧?我可是打死都不叫你叔叔的!「」 一句話沖淡了離愁別鍺,幾人家常話別起來。 送走了容若,凌嘯把豪成和小依小雅都叫道一起,開始安排明日啟程之事。 凌嘯還未及開口。小雅撲通一下跪在凌嘯面前。哭訴道。「侯爺。小雅求爺也把奴婢救出來吧!奴婢願意隨大爺一起去湖廣。」 凌嘯有些驚奇,小依是在宮受到了嬤嬤和太監的欺壓,可是小雅沒有啊。 「哦!為什麼?「」 小雅振振有詞,「大爺不會照顧自己。若是沒有我監督。恐怕傷期間早把府的酒給喝完了。 豪成面不紅耳不赤、就算凌嘯盯著他看,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屋的房梁。倒把凌嘯的促挾之心激起來了。一搖頭。 「大爺是替我遷葬堂。還是要回來地,我可以招小廝照顧大爺啊。」 豪成馬上不看房梁、看著大門。耳朵豎得老高。 「他還經常十天半月不洗澡,身上髒死了,洗澡的水簡直和米湯有一比。 豪成的臉一下通紅。在蘭芩和小依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禁不十羞燥了。連忙低頭者地。 「我和大爺、姨奶奶都走了、只有你守門了。難道教家裡被偷空嗎?再說。你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上髒熙熙的?莫非…… 豪成一下就急了,一把揪住凌嘯的耳朵,「答不答應?。。「」 凌嘯疼得直例嘴、自體裡掏出一張老八給地空白出籍書,乖乖送到豪成面前,「給給。有異性沒人性的哥哥!」這張書是他特意留的。小依是身上傷來纍纍,可是小雅就不同,他本想觀察觀察的,誰曉得是不是眼線啊? 豪成才不管凌嘯說的什麼,一把抓過書,哈哈笑道,「還是兄好啊。看門問題簡單。可以請佟性世來,反正這一家的家業都是兩個妹妹的,也不怕他玩忽職守啊!」 凌嘯和蘭芩小依面面相覷,這兩個傢伙早就什麼都想好了、比他想得周到,還真是未雨綢繆啊!凌嘯一咬牙,也拍手叫進七個僕人,安排他們全部留在府看家,與其帶在身邊時刻地提防,不如冒著康熙懷疑。充愣裝不知道。 凌嘯和蘭芩小依回到房,雅茹猛地從香帳後閃出,「嘯郎……「本待和凌嘯玩笑地她,怎麼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傷悲。 凌嘯把她樓在懷裡,知道她是特意從太后處趕來話別的,深吻一口、旦旦誓言,「我的正室之位是為你留著的,三百十五日未見到你過門。凌嘯則三萬干五百日不娶!」 雅茹掛著淚珠兒反問道,「才一百年不娶啊?「」 凌嘯幾乎抓狂,自己這麼經典的盟誓,她居然還不滿足,還這麼誘人地靠在身旁。一狠心。一跺腳。就要今夜把這正室的身給預支了、正自伸手上下摸索,雅茹面紅氣喘地給了他一個香吻,卻哭訴道,「嘯哥哥你要小心啊,今晚宮可是到處在尋找欣馨姐姐啊,她偷跑出去,。 凌嘯一下蔫了,不會是找我的吧?又想起公主是不能隨便出京的,轉覺放心。他拋開欣馨。專心輕薄起來,直到蘭芩小聲提醒他,婚前周公之禮是大罪,方才放過意亂情迷的雅茹作罷。 有了以前暈船的經歷,凌嘯不敢坐船走大運河轉長江,所以取道直隸河南從陸路前往武昌治所,有了吏部委派的一百名護卒,他也不怕什麼山寇毛賊了。 七月二十,朝陽高照,城南十里亭、送行者雲集。幾十位往日同僚下屬。皆來酬酢一番,凌嘯雖然割爵降級,但是在湖廣位高權重,京官他日外放,說不定就在他的手底下了,先來通容,也好於異日見面啊。。 會和了顧貞觀和兩個僕從,隊伍高舉肅靜迴避的依仗,出城二十里。豪成拽著近三萬五千兩的程儀銀票,數來數去,一副財迷相,笑得幾乎要把下巴給脫臼了。凌嘯卻在蘭芩的車上,兀自沉思不已,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老八的人,難道他真的在怨恨自己?如果那樣,自己可就是和所有的阿哥黨毫無靠侍了。 「大人,前面有人求見。」凌嘯正奇並為何隊伍停下的時候,護卒把總前來稟報。 凌嘯下來一看,一等侍衛雅格布一身便裝,正笑嘻嘻地等在路央。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章 妻離子散遍哀嚎 官道邊的一個小亭,許是地理位置獨特,加上邊上鄉民設了一個茶肆,平日裡,就有很多人進京前歇歇腳。不過今天這裡可沒有閒雜人等,上百的守衛已經把周圍給封了,不曉得今天上是什麼日,**十三位阿哥爺硬是要來這裡送客,連帶著剛滿十三歲的十四爺也來了,究竟是哪個傢伙有這麼大的面? 守衛們如臨大敵般緊張,萬一出了一點的紕漏,幾位爺受了一丁點的損傷,他們這些守衛可就都只有陪葬的份了。等到雅格布帶著凌嘯來到跟前,他們才曉得,原來是這位風生水起的年輕侯爺。 小小的亭只有一方石桌,四張石凳,胤祀四兄弟各霸一方,正自調理著桌上的茶具香茗,好一副閒模樣。凌嘯打了千兒行禮下去,老八站起來,微笑,「今日凌大人打坐湖廣,話鎮一方,胤祀兄弟四人特來與大人送行,來,大人請品品這味茶如何?」 凌嘯看著另外三位大馬金刀地坐著動,心知他們對自己頗有芥蒂。只是奇怪老十四這麼小就和他們混一起了、當下也不婆媽,接過老八遞來的茶水微呡一口,砸咂嘴巴,道聲「玉泉山泉。信陽毛尖!謝八爺,好茶!「告即一仰脖,咕咚咚一飲而盡。 胤祀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一展折扇,微微搖著,笑著看著凌嘯,老陰陽怪氣她道,「凌大哥,你這一撂挑就去湖廣風流快話,可把我三兄弟可坑苦了啊!「 老十夾槍夾棒地幫言,「是啊,說什麼年入百萬,如今才收了第一期就要捐出個萬把兩,還被你凌大人再次擠兌一下,我看啊。我們的十萬兩是血本無歸了。 凌嘯很是討厭這種氣氛,原困無他,這是他以前的商業談判最反感的圍攻型。凌嘯看到老八兀自搖著折扇,任由哼哈二將在這裡折騰,心道。你也不過如此,難怪你在歷史上沒有人拼了命地幫你幹。倒霉了,找老四去。是他的轟天一掌。打破了你們的如意算盤。 「凌嘯何人?彩票股東裡,凌嘯是唯一的奴才,既然四爺都捐了,凌嘯豈敢落後於人?」 老八聽出了凌嘯的話意,不禁微微惱怒,自己當然明白這其的罪魁。但是凌嘯此去就是他們鞭長莫及、而且在湖廣地諸多產業還要依他手下留情。此次決不是談擰的時候。無奈凌嘯總是一副不交心的樣。難道真的像容若的弟弟撈敘所說,他是骨傲滔天的傢伙? 他本待思威並施一番的、可是凌嘯硬邦邦地話嗅得他心裡一愣。威如不奏效、那恩就無從談起了、否則豈不是他們在求著凌嘯了,天皇貴胄的驕傲在骨裡燒她他一陣焦躁,以至於老十四一躍發難地時候,他都不想阻攔。 十三歲的娃兒一擰眉頭,尚帶著童音唱道。」大膽。主說話、奴才就該洗耳恭聽,躬身受教,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哪有你這樣直挺挺頂嘴的奴才! 「我頂你個肺氣腫!凌嘯看著這個奶腥味都沒褪去的小屁孩,一時伊不曉得說什麼好,強烈的恥辱感只是在心底深處劃過。沒留下一絲波瀾。他也不是小孩。知道難以計較,只是默不作聲。 老一見形勢不對,奇怪八哥為何不說話、只好自己揣摩著要收緩氣氛。正待說話、凌嘯卻搶在前頭。」十四爺教訓的是,不過奴才學四爺一樣,為國捐款,似乎沒有錯吧?凌嘯是性情人,只認死理,還請爺說道明白,讓奴才明白如何有則改之!「他忽然感覺到不安,這幾爺搞這麼大的陣仗、置康熙那皇不得結交外臣的禁今於不顧,定然有重大的事由、說不定就是自己無法承受的沼澤流沙、索性先試樣一番。 老十四的青筋跳得超是火爆,老八就趕是微笑和藹、凌嘯就越覺危險。 「你狂妄!我,我定要參……「」」 「十四。胡說什麼?!凌嘯大人一向釘是釘。卯是卯。問個明白的求真性。你十哥我就是喜歡他這調調,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老十怕了。連忙難得不甩粗話地轉圈。凌嘯這下不曉得水有多深。自己發不敢趟混水。知道老八他們有著很大地利益關礙在等著自己的應承。 索性挑白了話。 他對這八爺一躬身,「八爺。凌嘯在京城多承您的照料,本持於彩票一事上有所報答,誰料得會讓你血本無歸」。老八臉上一紅。自己算捐出一萬。每期還大約有個三萬入賬。加上賭場。年入豈止百萬?要是真虧了。他還把凌嘯這麼當回事幹嘛?「凌嘯職微位卑。此去湖廣,您有何吩咐還請直說。只要不違法度,不害良心。凌嘯定當鞍靠馬後。不懼艱難。「 要是不違法度。還找你幹嘛? 不過總算等到了一句半瓷實的話了。老八知道無法再說什麼,到時再安排人時時提醒他吧,當當即笑了。「今日只是送君一程,想著十里又長亭這句話,側小二十里處送送我朝第一才俊。湖廣那邊的事情你就憑著心就是了,都為皇阿瑪辦差,瞧著不是的,教訓一番就是了。來。你十四爺年紀雖小。可也是和你一樣的性情人。大家就以茶代酒。祝君鵬程順途!、「」 老八別有一番親和力。至少凌嘯逃過了被逼表態後更是這樣覺得。 一群人看著凌嘯拽著五千兩的程儀告辭而去。「八哥。這傢伙就皇阿瑪說地一樣啊。是條養不家的狗啊、你可不能全不提防啊!」老十四小小年紀,性卻是固拐。 老八幽幽地歎了一聲。他實在摸不請凌嘯。人的膽有大有小。大膽之人是結黨的首選核心,而膽小的又是結黨必須的外圍、問題是凌嘯忽然膽大如斗,忽然膽小如鼠,就這麼飄忽在其間,今他自己很難選擇如何拉攏。正自煩惱。老一句話,讓他的心慚漸好受了許多,「至少他離京之前,沒和一個阿哥們摻合。」 保定府湃站,天色剛明不久,凌嘯站在二樓欄前上一陣發愣。 當日亡命進京,一路策馬狂飆,自己地性命尚在威脅之下。今日故地重返。卻是別有感慨在心頭。 當日所未注意的一些事情。在今日從京城繁華里出來,竟是如此刺目。 釋站依著保定南門而建,凌嘯站在高處,那城門口的空地上,一瞭然地儘是黑壓壓的流民。城門領的兵卒、直隸總督衙門的戈什哈、府衙門的衙役都在做著同一件事,驅逐! 容若大哥送的兩個家生奴才是兄弟兩個,叫做胡濤胡駿。人長的都是孔武裡帶著一絲書卷氣,不愧是大家氏族調教的精幹,難得地是都是十**年紀,就頗有一份銳氣。平日裡就是在硬貞觀地書房裡侍讀,那揍敘習學才騎射、結果少主沒成器,倒把這兩個書僮調教的通武善。 他們剛剛出去探了消息、連忙來向凌嘯回稟。「爺、奴才打聽過了。那些個災民是自河南來的、今年的黃河菜花汛。淹了二十一個縣,百萬的災民可是四出逃荒,大部分都是湧向江南,可是還有十來萬往北一路乞討。上書房嚴命。月底飛揚古大將軍將獻俘午門,沿途州府毋放一個災民進京!「 凌嘯暗歎、原來前世也搞形象工程。看著下面妻離散地哀嚎。還有那帶血的鞭影紛飛,凌嘯雖遠遠她看不清楚,也感到得慘呼呼的壓抑。顧貞觀忽然在房嗆然道。「興,古姓苦。亡。百姓苦。」 凌嘯「呼」地吐一口氣,轉身回房、關老屁事。「吩咐護卒、半個時辰後啟程! 芩兒已經起身,正在小依的幫助下洗漱,她從來沒經過這種車馬勞頓。起得晚些。一見凌嘯進來。兩女連忙往外推他、凌嘯哈哈一笑。」娘可是覺得未著鉛華、怕嚇著你相公?豈不知素面朝天方是人生本色。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心靈美,倘若盡只看著容貌,未必是人間一悲劇。但會是你我的最大悲劇。「 芩兒對他的這些理論已經耳熟能詳,當即抱著他在臉上一吻,毫不猶豫她拒將出來,搞得凌嘯鬱悶不已,看來古今女都一樣,心靈上相綁老公,容顏上也要迷死老公、兩者都不放鬆,這就是精神物質兩手硬啊。「」 豪成公開地佔據了凌嘯的小雅,正在房邊洗漱邊嘻哈,外加著隔會兒瞅瞅那一騾銀票、樂得不知所以。無處可去地凌嘯猛不丁鑽進門來。把小雅嚇得連忙抽出豪成握著的小手、徘紅著臉逃出門去。凌嘯一本正輕地問道,「你誰備多少銀買去小雅、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啊 。「」 豪成一句話今凌嘯膛目結舌。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半晌。凌嘯覺得鬱悶、尤其看到豪成的奸笑,板出一句話。」你道嗎。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女人插兄弟兩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誰動我衣服,我剁誰手足。。 輪到豪成膛目結舌,「人渣滓!、「」 兩人還沒玩笑開完,小依就進來稟報了一件事。 豪成死死擺住銀票,像要他命一樣地慢慢抽出來一張兩張、凌嘯薦著他的樣也難受後悔,講什麼心靈美啊,現在蘭芩在欄前處看著災民哭得稀里嘩啦的。硬要開鍋施粥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一章 去往湖廣會這麼難? 當凌嘯目瞪口呆的那一刻,蘭芩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不禁羞得連忙回到驛站去。 衣不蔽體!凌嘯一直以來都這個詞語當作成語詞典上的符號而已,直到他今天看到男男女女一大話的災民光□露乳的樣,他才有深切的體會。骯髒的皮膚,如草的髮辮,菜黃的臉龐,精瘦的骨架,加上乾枯的嘴唇和空洞的眼神,這就是凌嘯眼前的成年饑民。如果凌嘯還有膽去看那些孩第二眼的話,他會發現這些孩和《黑鏡頭》裡的非洲饑娃是不同的,起碼膚色是和他一樣的黃皮膚。 凌嘯逃也似地就要離開這些即將成為餓殍的半屍體,聽到施粥的消息,幾百饑民早已圍得他水洩不通,凌嘯閉上眼睛不去看這些人。他只是害怕,一如當天在科爾沁看到一帳篷的死人一樣的恐懼。 「侯爺!混蛋。你們是哪裡的兵?快去把我們的欽差侯爺救出來。否則老們弄死你!」護卒把總在京城的差事當得好好的,哪裡曾見到過這樣恐怖的半口氣饑民,他雖然深知如果凌嘯有什麼事情的話。他難逃一死,可是面對這些人,他舉不起自己的鞭。只得叫喊保定的兵卒。 豪成剛剛把弟媳和兩個丫頭護送回去釋站的院,回頭一見凌嘯深陷重圍。眼睛立刻就紅了。儘管饑民們還沒有做些什麼,他看到和感到了凌嘯的恐懼。弟弟都嚇得哇哇大叫了。這些人餓極了,咬死凌嘯的可能都是有的。豪成猛地奪過胡濤的腰刀。呀呀叫著就要往裡衝去,兩個小伙這才曉得不妙。跟著往裡面衝來。 保定兵卒們一聽到凌嘯竟是欽差。還是侯爺。也慌了,皮鞭翻飛往裡面衝去。飽漢對付餓鬼。當然是樁枯拉朽,一路狂勝,他們殺到凌嘯面前,才聽清楚凌嘯一直在大喊的聲音竟是。「買糧。賑災。買糧,賑災。。 凌嘯一路扶起被撞倒地的災民。才遺憾地發現。有些人已經起不來了。黃河離這裡有多遠,凌嘯只知道個大概,應該不下於千里之遙。 這些活不下去的災民,硬是一路乞討。忍饑挨餓。用大腳扳走到了他心的生地。卻在最後一刻倒了下去。這讓凌嘯為他們深深悲哀。他不高尚、只是以前在網上看到底層弱勢群體和千里爬回家地民工會心酸罷了。 保定府城門領是一個彪悍的大胖。當他看到凌嘯的抬手,來到嘯的面前時、是絕對沒有料到、身著五品官服的所謂欽差、竟敢對從四品的他發號施今、還是在他的地盤上,對他的差事指手畫腳。 莫說你一個過路地五品官、就是欽差也不過是外地她職事欽差。竟敢阻止我!?阻止還不說。盡然還敢大聲吩咐我全城買糧設粥場?俗話說的好,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胖就要獰笑著閃人躲開、老惹不起。躲得起吧。這些災民可是老奉了防守尉的命今驅逐的、老有權處置。這位城門領立即發令。「繼續驅趕災民、鞭不行,拿刀砍,砍死這群刁民!「他竟是和凌嘯耗上了。 凌嘯氣得喉嚨發緊,康熙那不可惹事的告誡半丟到爪哇國去了,侯嚨一陣發緊、就想殺人般的焦躁,正待號令自己的護卒鬧騰起來的時候,一聲炸雷般的大喝響起。 「呔!這群王八羔、要不要也砍死本督! 凌嘯順聲去,五旬年紀的武丹身著麒麟蟒袍地立在城門處,說不出的威猛豪毅,他的身後是幾百人地督標隨從。城門領一下軟倒了,督大人提前兩天巡營歸來了、那幾位上官的分糧大計可是付諸流水了。 凌嘯眼見他來了、連忙要上前見過這位老上司,誰知武丹搶先下跪。凌嘯才想起自己的欽差身份。 「奴才武丹恭請聖安。」 「聖躬安。武大人快起。」凌嘯和武丹的一派禮儀。嚇得城門領一哆嗦,完了,剛才一怒之下給嚇糊塗了,又多了條藐視聖躬的罪名。 武丹卻對凌嘯也無好顏色,「凌大人。你可信得過老夫否?」 「武大人這是何言,在凌嘯心,您永遠是公忠體國的楷摸。」 「既然如此。這件事還是交給我直隸來處置吧。凌大人。還是趕路去吧。」 交給新任直隸總督武丹,凌嘯當然信得過,他也看得出來武丹不欲自己插手。武丹巡營前上書房撥來的賑災糧食,顯然沒有發到這些災民手。武丹知道其必有弊案,要是查出來案始末的是過路欽差。那整個保定官場就顏面掃地了。 可是臨出發地時候。怪事發生了,釋站門口的災民越集越多,近兩萬的災民在那裡圍住凌嘯的豐駕。不許他們離去。哪怕武丹以保定知府的印信為據,都不能稍微平息災民的疑惑和渴望。武丹出示的印信越高,人們對凌嘯地身份就猜得越高。因為大家親眼者見武丹對凌嘯行了跪禮。而凌嘯持他起身後只是還了一個千禮,直到武丹掛出了總督行轅的印信。災民才把凌嘯的身份升到皇鐵差為止了。 武丹知道保定府已經失信於民了。無奈下請凌嘯一起商量。為個計。凌嘯能有什麼辦法。只得建議武丹先讓百姓吃上一頓飽飯。管他軍糧還是民食,花錢買來。必要時搜查全城民居。誰有囤積居奇的。沒收了糧食賑災。 武丹的軍糧早已調入了豐台。作為西北獻俘兵士的糧食去了。各本地駐軍的糧食可也不多。還等著正日以繼夜趕往直隸的槽運呢。他作總督。可決不敢動用軍糧,要知道餓了的軍隊遠比災民可怕得多。如說剛才武丹盼著凌嘯快點走。那麼現在他就希望凌嘯留下了。因為眼下他只有強購民糧這一途了、面對將來可能有的擾民彈劾、多一個寵信不下於他的凌嘯相陪。他會安心的多。 凌嘯卻也不是傻瓜。武丹扣著腦的想問題的時候。凌嘯就明白了這水很渾。不下於兩萬的災民。朝廷起碼會撥二十萬兩的銀或者物資來賑災。可是者這些饑民的樣。竟是幾天連粥都沒有喝過。二十萬兩白銀。敢於貪的人一定能量非凡,未必是自己惹得起或者惹了划得來的角色。既然武丹回來了。他既是主官。又是最忠直之輩。凌嘯知道他一定會安排好災民的,所以那剛才勃發的正義感和同情心就此平息下去。人在血氣之勇後還是要考慮自己的。 他從豪成手裡拿出五千兩的銀票,塞到了武丹的手裡。誠摯地道。「軍門。凌嘯一直以你為楷摸,這次河南水災。卻殃及你直隸,實在元妄之災啊,凌嘯別無可助,但是離京前的程儀,凌嘯還是不能吝嗇的。」 武丹的鬱悶了。 本來想留住凌嘯。可人家不與此相干,又掏出了白銀五千的功德。武丹毫無話可說。但是當凌嘯的儀仗宣佈起駕的時候,武丹卻發現凌嘯根本就走不動,任憑護卒們的鞭揚得老高。災民就是不讓開。圍得他們裡三層外三層。凌嘯幾乎要抓狂了,這些災民未免太不曉得人情世故了吧。老只是過路欽差啊。 武丹的鬱悶來得快,也去得快。 武丹假裝沒看見凌嘯的苦臉。強忍住悶笑,道。「凌嘯。看來災民已經把你當作他們的衣食父母了,反正都是為皇上盡心辦差。不如先此逗留一晚,我兩人一邊張羅糧食。同時即刻聯名拜折。恭請聖上指如何。好歹這保定離京很近,明日下午並就有旨意的。到時若皇上今赴任。我言出必行。就算殺一路也把你救出來如何?!」 總督去張羅採購糧食賑災了,凌嘯則無奈回到了釋站。蘭芩一臉歉然地看著凌嘯,凌嘯卻挽起她的小手,哈哈笑道,「黃籐酒,紅酥手。良善止於慧心有!」顧貞觀見他亂改陸游的詞作來討好小妾,「撲」地忍俊不住,他依然不改稱呼,「阿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可否解觀貞之惑?」 「先生何必客氣,但問無妨。」凌嘯也喜歡這個忠於友情的忠直人。一向以師友禮持之。 「如果武丹沒有及時回來,你當如何?「」 凌嘯想了想。「可能會做蠢事。可能想其他的辦法。不過這有意嗎。畢竟武丹出現了。「」 顧貞觀一臉正色,叫過胡濤胡駿,對凌嘯躬身一禮,搞得凌嘯變站起。不解其意。 「有意義。貞觀是一讀書人。曾心懷天下,也曾得見天顏,由於家祖乃故明東林黨魁,可惜所授之職無非撰書編集之內。大異貞觀所報。 今日大人所為。無論何種處置,都未見你想過退卻。更未見你以刀兵加諸百姓。貞觀不才。願以有生年相隨左方,全你愛民之心!「兩個小伙就是顧貞觀的弟,連忙隨師父拜了凌嘯。 凌嘯愣住了。一邊扶起他們,聞言慰勉。一邊心裡感慨,這莫非是收小弟嗎?問題是自己這種一時衝動都可以收到有名的人,是否天意。或是太兒戲?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二章 凌嘯決定無恥 康熙的諭旨來得很快,第二天午,當凌嘯帶著眾人在驛站門口施粥的時候,武丹就帶著旨意來了。康熙同意了武丹的奏請,大索保定城,凡是發現囤積居奇,哄抬糧價的由武丹自決,盡力安撫好全部的災民,至於貪污賑災糧的案也由直隸總督衙門偵辦。 凌嘯得到的是密旨,加起來只有四個字,「是湖廣嗎?」 這一下,凌嘯立刻就蔫了。武丹派兵保護著他們離開了保定府,一路上沿著官道趕路,凌嘯整天悶在蘭芩的車上,這七月底的看太陽,他可是沒怎麼曬到。康熙聖意難測,凌嘯唯有埋頭趕路,諸事不理,那黃泛區的淒涼他懶得看,沿途上的災民他也不瞧,反正不是他的治所,皇帝不急太監急也不是個事! 直到八月初,凌嘯才帶著他的儀仗和養屬來到武勝關,看著巍巍雄關。凌嘯感慨萬分,自己剛剛經過的身後就是去年遇險之地,可惜一點故地重遊的興趣都沒有,短短十個月的時間他的變化實在是大啊。翻過這武勝關。他就將要到達屬於他的舞台。唱一出他自己的戲了。 顧貞觀看到凌嘯眺望關隘,呵呵笑道。」古人誠不欺我、果然車不能方軌、馬不能並騎,武臉關歷來是南北杭衡之地,行師必由之道。 凌嘯者看這位老先生,想起後世好像京廣線就是由此經過,忍不住接口道。「是啊。如果南北對峙。的確是個重要她隘口,不過天下統一之時。這就是毫無用處的交通障礙了。「 顧貞觀看著關口等候通行的幾千災民,「大人。話可不能不能這麼說啊。這種雄關其實還是有作用的,你看、這不就被湖北官員當作阻止災民進入的好關卡和收繳稅賦的厘卡了。」 凌嘯看著這些衣衫檻樓地災民。想到過關之後就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沿途刻意壓抑的憐憫又冒了出來,拿不住把握地問道,「先生,您說。如果我憑著我的欽差關防。能夠帶著這些災民進入湖廣嗎?「 「糊塗!「顧貞觀猛地叱道,忽覺自己逾禮、連忙歉道,「大人尚請原諒則個。貞觀日後定當注意禮儀。「」 「先生是拿我當佳輩,愛之深責之切嘛。剛才先生覺得小嘯哪裡不是,還望先生不吝賜教啊。」凌嘯來自現代,對這些當然很寬容。 「性德跟我講過皇上給你的陛辭訓示,我琢磨著,大人應該先放這些憐憫。「顧貞觀見到凌嘯地善聽,當然毫不藏私「說句大人不喜歡聽的,這些憐憫不過是婦人之仁!」 「婦人之仁?!」這是凌嘯第二次聽到這種評語了,前次是康熙麼說自己,這次顧貞觀又這樣說,他十分的委屈和驚奇。 「敢問大人,這不許災民進入湖廣的命令會是何人所發?逃不過湖北巡撫或者湖廣總督吧,你如果強行要求放入災民。不僅僅是得罪了發令地衙門和主官,更加麻煩地是,你尚未踏進湖北,就得罪了大批的地方官員了!」 凌嘯有所覺悟了,是啊。大批的災某湧入,不僅會消耗地方的糧食。還會影響該地的治安狀況,官員考樁裡就有境內流民數量和治狀況這兩項,到時候,自己得罪的人將海去了。 「再問大人,進省災民的日後生話您孩如何保障?你既不是施政主官。也不是方面大員,如何來籌來長達半年之需地賑災款項?如何來安置災民分佈的區域?在湖廣官員怕你抓辮是真的,但要是談到大人單獨發佈政今,貞觀以為,不會有多少人聽你的、除非和相關衙門合發令。否則更有可能會遭人彈劾!大人現在既不能為災民做什麼,又無法在將來保護他們,那麼這就於事無補,還說不定會搭上自己的都程。「」 凌嘯默然了,他想得的確太過於簡單了,自己的官職並不是可以用來單獨理政地,事情也的確不是空憑一腔熱血就可以的。顧貞觀繼續道。「為今之計。大人只有保住自己的官位,在力所能及的方面給予黎民百姓一些福祉,同時謀取更大的權勢。方可實現你的抱負。使得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所。」 一席話驚醒夢人。凌嘯現在忽然明白過來,從一種狹隘地憐憫裡跳躍出來。 從繁華京城裡出來的這些日,他一直被老百姓尤其是災民的悲慘遭遇所震撼,由此激起的同情心,使得他不得不想為老百姓做些什麼,在蘭芩的車上他就想通了一件事,自己其實已經找到了這半截人生的目標或者說是理想,那就是為老百姓做點民生的實事。此刻得到顧貞觀的提點,他知道了權力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自己需要拿出出以前商場上的無恥了。官場是個比商場還黑的領域。「自我道德束綽簡直就是在找死。 凌嘯向顧貞觀躬身一揖,連旁邊的豪成和胡濤及胡駿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樣。這讓顧貞觀十分愉悅。連稱孺可教。如果他知道,凌嘯理解得其實比他更加徹底的話。肯定會嚇一大跳。「總之。無所不用其極。神檔殺神佛擋殺佛!」 護卒們幾乎和保定駐軍一樣。在皮鞭開道,穿關而去。 由於一路驛站的滾單傳遞,沿途官員早就得知觀風使大人到了他們的地界。當德安府知府率領官員士紳列道相迎的時候、觀風使大人卻才本連車都沒下。只是以一句身體抱悉的理由給打發了,德安府上下官員看著絕塵而去的隊伍,都感覺到這位觀風使並不好說話。而凌嘯的心早已飛到了武昌城,那裡才是湖廣的權力心。凌嘯不會做別的,但是搞些生意改善民生、捆綁官員利益他自認還是有些本事的。 凌嘯等人到了吳家山。這才發現一大幫的人在等候他呢。湖廣督吳典、湖北巡撫蘇克濟,布政使通古柯。按察使楊思謙、提學使宋遠及武昌知府柳銘,率領各司署衙門的主官都來為他接風洗塵。凌嘯看到如此高的按待規格,嚇了一跳。自己不過是一個五品官員。可以說除了兩三個知縣外。連知府都大他一級呢,叫他怎麼不受寵若驚? 其實早在五月底,康熙第一次明發俞旨,通告天下重賞凌嘯的救駕之恩的時候,這些官員就商量好了。對於凌嘯這麼一個可巡能查的觀風使大人。就是要把他當成一個菩薩給敬起來。只要他不要沒日沒夜地上下找茬,他們就頷首相慶了。 正是因為凌嘯的權力可以對誰都踢一腳,全湖廣的官員都在打聽凌嘯的生肖屬相,直到得知凌嘯不是屬狗的,都在大鬆一口氣,這觀風使應該不是瘋狗一條。誰知道月七月這位凌嘯大人竟在京城玩起了彩票。一時間湖廣官場人心大定。彩票的形勢越好。凌嘯來湖廣的可能性越小。但是上月旬康熙再次任命凌嘯湖廣觀風的時候,整個官場又震動了。屁股乾淨的恨不得用香湯來洗洗,不乾淨的就恨不得把屁股切掉。 倒是總督吳典鎮定,他是湖廣老人、前任湖北巡撫。也許是得到了康熙的密旨,又也許是得到了京的消息。他知道了康熙給凌嘯的辭京訓示,明白凌嘯遭流放的成分多些。心裡安定了很多。本來可以等在門的他。提出了高規格接待的主意。把這個年輕侯爺安撫得舒舒服服了,他才不相信凌嘯會胡來。於是就出現了高官迎低品的奇事。正二品總督、從二品巡撫和布政使、正三品按察使和提學使、四品的道台知府。這些人一起出馬。想那凌嘯儘管是個欽差侯爺。怕也是不得不見情吧。。 凌嘯下得豐來,一身的黃馬褂。甚是扎眼,吳典知道凌嘯的欽差身份。這第一次的禮不可馬虎。這五十八歲的老總督打頭一甩馬蹄袖。帶頭跪下。 「臣等恭請聖安!、「」 凌嘯看到這白髮芩芩的總督和年紀都老大不小的官員跪下。連忙句「聖躬安」。結束了這讓他不太習慣的跪拜禮節。 見到眾人起身。凌嘯也不是愣頭青。笑容滿面地對著吳典和蘇克濟行了平禮,對其他人僅僅一拱手。就在地位上給了大家一個暗示。因他是超品的侯爺。又是欽差。這個地位他也當得,禮節也說的過去,只是在一群早生華發的傢伙面前,略微有些不敬老罷了。 吳典用帶著山西勝的官話笑道。「侯爺遠道而來。更欽定差事巡查倘廣。老夫吳典未能遠迎。尚請侯爺恕罪啊!」 「老制台,這麼說就把凌嘯不當成湖廣人看待了吧!這吳家山裡的總督衙門不下於十里地,還要越江踏波的,這份心。凌嘯可是心知盛重啊。今日凌嘯表一句。我不是來找諸位麻煩來…… 凌嘯尚未說完,就聽得遠遠的官道前處傳來大叫聲。 「冤狂,冤狂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三章 全世界的豬都笑了 一聲喊冤聲叫得在場官員 大為心煩,是哪個不長眼的刁民在這接欽差的地方鳴冤啊?臬台楊思謙和武昌知府柳銘的臉騰地紅了,一個是湖北司法主官,一個是地方父母官,在觀風使下車伊始就鳴冤叫屈,豈不是顯得他們的治下法治不彰,刑名不順嗎?不只是他們兩個覺得羞臊,其他湖北官員也大感無趣和惶恐。 吳典看到凌嘯驚訝的神色,索性發令將鳴冤人叫上前來,今天處理好了還能給凌嘯一個好印象,辦得不好,恐怕凌嘯這年輕人的面上也不好下台。 凌嘯看到這個老總督辦事很是麻利乾脆,倒也不急,今天的事情其實他根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他倒是想好好看看這些地方官吏如何接案辦案的,同時也想借此來瞭解一下相應的官員。向兩個督撫告罪一聲,嘯到車上給蘭芩打聲指呼後。就小聲地叫顧貞觀等人仔細旁觀。 鳴冤告狀的是一個老頭。七十來歲的樣。牙都似掉光了。風燭殘年的破落老書生樣兒。可能是看到吳典也是年長之人,加上慈眉善眼的和善,他顫顫巍巍地一頭就跪在了這位總督的腳下。口加勁叫喊。卻是一口的河南口音,「冤狂啊。草民冤狂!求青天大老爺給草民作主啊。。」 凌嘯不得不承認、吳典身上有著他所不具備的威嚴,尤其是當面對百姓的時候、凌嘯暗自警惕自己。這種不怒而威地品相自己一定要學會。否則以後會使得自己的下屬嬉恬不畏的。 「你是何人?狀告何人何事?」吳典持著花白的鬍鬚問道。 「草民是河南開封府童生。名叫魯貴莊,草民的家鄉遭遇了洪災,和鄉親們乞討流落到此,草民代表鄉親們狀告那漢口赤香樓的東家源。告他強搶我等災民地女孩兒!「 一石激起千衝浪。所有人都把眼光集到一個人身上,凌嘯也看此人。這個年的雅官員留著三綹青須。一副儒雅。顯得很吃驚的樣看著那老頭。激憤的眼晴都紅了,怒吼道。「你,你血口噴人!」看來這個人與那曹源有著眾所周知的關係。凌嘯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吳典同樣很吃驚,「哦?魯貴莊,你可有狀?「」 」草民讀過兩年書、會寫狀、無奈滾落飄零、已是身無分。不曾備得了狀。「」 老總督點點頭,看了凌嘯和巡撫蘇克濟一眼、和他們一頷首,沉聲道。「老蘇,侯爺,依老夫看。就先將這個案發給武昌府審理,再由臬司衙門複查,你們覺得如何啊?」凌嘯可有可無地點點頭,案經過兩道審理,按照後世地說法,基本上就是到了省高院的終審了,應該不會有失公正的。蘇克濟也點頭同意。凌嘯卻在餘光裡看到。那個剛才有干係的官員似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介紹低級官員和凌嘯的隨從了,凌嘯這才知道這個官員是鹽道朱敬盟。蘇克濟看出了凌嘯的疲倦,連忙邀著大家上了漢江邊的官船。沿漢江下入長江再橫渡過去就到了蛇山下的武昌城了。凌嘯這短暫的乘船卻沒有嘔吐,倒是胡濤兄弟這兩個北方人吐得一塌糊塗。 漢陽門巍峨聳立、造得十分厚實堅固,城牆上黑洞洞的幾門火炮正對著江面。凌嘯後世的時候。這城牆早就拆除了,不禁多看了幾眼,孰料立即就有一個武官拍起他地馬屁來了,「侯爺,卑職忽然記起來了,侯爺當日揚威科爾沁草原,以幾百御林軍打得上萬葛爾丹騎兵丟盔棄甲。屁滾尿流,功勞直追圖海周培公,乃是我朝第一青年勇將啊!如今侯爺雖然是職、但是英勇蒙武不改,難怪侯爺拜我們的紅衣大炮這麼感興趣的。「凌嘯看著吳典微微一笑,看到他也對這吹過頭的馬屁莞爾一笑,身看看那名武官,卻是十分年輕。問道。「這位大人如何……」 卑職是吳制軍麾下唐江,現任職武昌守備。」 「這些就是當年我朝威名遠揚的紅衣大炮嗎?」凌嘯一指那伸出牆的炮管。 唐江連忙點頭,又是搖頭,「侯爺,這是紅衣炮,但是卻是十五年前南懷仁大人在京師所造。」凌嘯忽地心一動。問道,「類似小型械和火器製造難道都是在京師嗎?」 我們武昌也有軍械修備司的。可以修理和購買一些簡單地軍械。 唐江的回答讓凌嘯升起了一絲欣喜。這裡應該也有一些簡單的自己這個機械本科豈不是有了用武之地? 武昌官員給凌嘯安排的行轅是位於藩署街南的何園,這本不是衙門建築,原是當地首富何家的大宅。何家受到字獄牽連後就沒收成官產了。但是勝在園林雅致。倒也挺合凌嘯和蘭芩的性。 安頓好蘭芩她們,總督衙門地人就來請了,專為凌嘯所設的按風宴設在黃鶴鶴樓上。帶了豪成和顧貞觀,凌嘯來到了蛇山之鼓的黃鶴樓前。這古色古香的八角重簷層N僕。讓凌嘯禁不住有了「睹古思今」的怪異感覺。老總督率先迎了出來,把凌嘯幾人請上頂樓。按風宴就在這裡。 看到這樓上滿滿的四桌酒席。凌嘯嚇了一跳,這三十幾人不會把樓板壓塌了吧。歷史上黃鶴樓雖然毀了幾次。但是如果是因為為凌嘯接風宴而被壓揭,他就有些不可接受了,會留下千古笑名的,自己也會成為腐朽官僚的代表人物。 巡撫蘇克濟、藩台通古柯和江夏綠營指揮使克薩給都是滿人,看到凌嘯格外親密些。他們又是除了吳典以外的頭面人物,於是都在首桌上拉著凌嘯小弟長小弟短地親近,吳典一邊勸酒。一邊猜測。本來這裡地三位就是京城裡三派的代表,不知道這位新來的侯爺又是哪一派的。 如果破壞了湖廣官場的平衡,那可就夠他吳典喝一壺的了。 凌嘯一邊應酬著飲酒,也是煩悶不已。看來天下始終無淨土啊,這三人對自己都是親近。但是其親疏有別。蘇克濟對凌嘯最為熱情,像是老八一黨地。藩台通古柯顯得玲淡,還總是偷偷拿眼暗窺自己。像太爺的人。而那克薩給可能是老四的人。竟然提到了年羹堯。 凌嘯偶爾一瞥樓外大江壯景。天塹東流,龜蛇對峙。鏡波歉歉。漁舟如點。鷗燕飄翔,禁不住讚道。「江山如畫,引無數英維競折腰!「」 滿座膛目。 這個觀風使竟還是一名人騷客,眾人等著他的精妙下句,「思寵似密。使多少豪傑都才高!「當即有三個官,包括那個學政宋遠忍不住噴酒,這算什麼對朕?字是勉強對上,可是平仄完全不對。他們強忍笑意、滿座阿諛如潮、卻只有顧貞觀和凌嘯兩人是玲汗淋淋。凌嘯一時忘形,吟出了**的詩詞。可是他突然看到通古柯眼珠亂轉,馬上驚覺此句她批漏,這可是字獄風行的清朝啊!如果是有典故倒可以維說是懷古,可是這句明顯容易被人垢病,所幸凌嘯還是有急智的,就算是出醜、也要搶拍康熙一下馬屁來避禍。 通古前暗叫可惜、差點就抓住凌嘯的把柄了,雖然整不死他,但可以用於離間。吳典輕咳一聲。眾官員都靜下來了。凌嘯知道他們有要於說了。 「侯爺,這次皇上派侯爺巡查湖廣,定是有所交代,老夫身為兩省總督。定當完全配合侯爺地差事。既是聖上安排的差事,老夫所轄各衙。也定會通力合作。「吳典站起身來。威壓艷環視一圈,「如有膽敢握推諉欺蒙侯爺的,莫說侯爺手上的王命旗牌容不了你們,就算是老夫,也會給你們傷上加兩刀!你們可聽明白了?」 「卑職不敢!」眾官起身齊道。 「好!好!侯爺,您看這些同僚的態度如何啊? 凌嘯微笑道,「很好啊。諸位都是我朝精英。又是制台大人長期教出來的老人了。我信得過制台您啊!」 吳典暗罵小狐狸,「呵呵,侯爺說笑了。只是我們地這些夥計們啊。有些魯鈍,怕是到時不能領會大人的指示。萬一有個批漏,耽誤了聖上的差事可就不好了。不如侯爺先給他們通通氣。那些事不能做,些事該做。什麼事要彌補。什麼事要預防,君愛人以德,侯爺。看在都是為皇上守牧一方的份上。還請明言啊!」 凌嘯正持直說並無特定差事。忽見顧貞觀眼神微傳。話到嘴邊、改口道:「呵呵。各位大人,凌嘯只是來玩玩,觀風嘛,就是吹吹風。啊,真的下來只是溜躂溜躂,順便向各位習學些經驗啊。要知道啊,這人啊都不是神仙,那聖人不是說了嗎,人非生而知之,諸位都是在最接近百姓民生的交椅上。所謂耳聞目睹親身歷。凌嘯要求教…… 他充分了學習一次「唐僧」。一直囉唆了小半個時辰。滿口的「下來玩玩」。最多是「習學」。懇求各衙門主官都務必「誨人不倦」 聽了半天,所有在座官員地心地都冒起了兩個字,「誰信?「」 就連深知他是康熙寵臣的吳典都顧不得生氣。只在心裡嘀咕。「莫非他奉有皇上的密旨?「」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四章 豪成發怒 一場接風宴,使得湖北官場悄悄地謠傳滿天飛,觀風使凌大人越是說自己沒特定差事,這些官員們就越不信。皇上是什麼人,沒事情會安排給你一個欽差名份來玩耍嗎?吳典為首的幾個主官本來各有消息來源,京城裡面都有些風聲過來,可是誰也吃不準凌嘯的真實使命。 可是七八天過去了,武昌城裡百官提心吊膽,觀風使大人卻天天呆在府,毫無動靜。 何園,觀風使行轅,凌嘯正在書房裡擺弄些搞,他這幾天瘋狂地回憶一些在學校學的東西,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倒也忙得不亦樂。顧貞觀一邊在他旁邊翻看著邸報,一邊向凌嘯匯報遷葬的準備事宜,「大人,今天大清早豪成帶著胡濤兩個去漢口了,需要訂做上等的看材,還要備好一應的法器冥幣,他們昨天已經去漢陽請了歸元寺的大師,只要壽材到位,估計很快就可以到沔陽去了。」 「嗯,先生啊,這事情你就別操心了。讓豪成搞去。您啊。多給研究研究朝政,有時候您的一個建議就勝過十萬雄兵啊!小嘯可是在翹首相盼啊。」 顧貞觀忽然笑了,「大人,你寫的這些東西和白晉他們的字有些相似啊。貞觀雖然看不懂。但是這些似是而非的漢字。我可以確定你不是在寫錯別字。能告訴我嗎?」 「先生,這只是我小時候自創的一種記事方法。把有些繁複難寫的字簡化了一下罷了。這不是要事。先生暫時不需要理會。我決定先把一些思路理請,然後再和先生談吧。奇怪了。都下午了,豪成怎麼還有回來?」 鹽道朱敬盟直到今天才消停下來了。幾天來。出於對凌嘯這個風使的恐懼,藩台通古柯一直要求他趕緊平掉太抽走的紅利。他忙了七八天才持此事辦妥。想到在整個江南。太黨只有自己這一個鹽道,他就十分自傲。日後太登基,自己一定會被重用的。 聽說那個觀風使是咱們太黨的死敵。連凌普都被他給玩死了。地確讓人心憂啊。不過老的帳已經做的天衣無縫了。想必凌嘯也無可何吧。倒是被老八給控制糧道,你們要小心了。即使你們的八爺和凌嘯關係不錯,但是也頂不住我們天天告狀吧? 覺得自己的屁股已經乾淨了的朱敬盟,正淮備前往拜會凌嘯。順便告那糧道一狀,忽然從前堂急匆匆跑進一人,差點撞到他的身上。他睛一看。原來是小舅曹源。 「小源。你怎麼這麼慌張幹嘛?真是爛泥巴糊不上牆!我不是已跟武昌府打過指呼了嗎,就你那強買女娃的破事,還真怕他們判你個流放三千里啊?」 曹源悶聲不響。一臉的慌張。他幹的事情又豈止是強買女娃這麼簡單。他依仗姐夫是太一黨,借為太黨收親採購年幼女孩做奴僕之名。也為自己順帶做了很多上不得檯面地事情。可是他怎麼敢跟姐夫實話呢?就今天這大眾廣庭下的事情,鬧騰開了可又是麻煩一件,他曹源不得不來求姐夫去疏通關節。 「什麼!?你,你、你竟然把觀風使衙門的人給抓了?」朱敬盟聽之下不由自主地溯了起來,眼珠瞪得老圓,看到曹源畏畏縮縮地點頭。又氣又怕。操起茶杯握在手掌裡。對著小舅的頭臉一陣狠揍。 曹源被打得鬼呼狼嚎,終於引來了他的救星姐姐。珠光寶氣的朱夫人出來一看,獅一聲吼。攜著滿身的肥肉飛抖,竟然沒有嚇得了往天專吃這套的朱敬盟。小舅被揍得鼻青臉腫。血流滿面。看起來很是嚇人。「夫綱大根」的鹽道大人終於自己都打怕了。才停了下來,兀自指著曹源恨恨地痛罵。 朱夫人好不容易瞭解了事情的原妄。這才得知弟弟闖了大禍,知莫如姐。她知道弟弟絕對不會只是把人抓了這麼簡單。在這節骨眼上。不知死話的弟弟官司未了,再次頂風犯事。恐怕難以善了啊。 「那你們兩個爺們看看能否這樣……」朱夫人將自己肉乎乎地手放在脖處。向方下緩緩一劃。 曹源立刻就咧著還流血的嘴巴哭道,「我的姐姐啊,要命的是,那三個人裡面還跑了一個,我沒有抓到啊。」他的話說的苦,朱敬盟的臉色更苦。 「那這樣,你馬上回去收拾細軟,跑回老家去躲一躲,等風聲散了,再說罷。」朱夫人又道。 雖然今天沾上了一件大麻煩。朱敬盟剛剛嘗到了大男人地勁頭、大包大攬道,「這樣吧,我們去觀風使衙門負荊請罪,場面上搞得悲苦一點,再請藩台大人給我們斡旋。想那凌嘯也不會太過分的。最厲害也會把你殺掉吧。他新來。肯定也會顧忌不為己甚的。」 兩姐北對視一眼。卻苦不堪言,逃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留下來,叫凌嘯要是查出春香樓裡的勾當,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但是她們聽到朱敬盟這麼有信心,難免有些僥倖的念頭。 「不好了。不好了,東家。東家!」一個蒼頭氣喘如牛地跑進來,「春香樓被官兵給封了。。 曹源一抹嘴上的血絲。急忙問道,「貨出去了嗎? 看到蒼頭搖頭喘氣。他一下瘁倒在地上,面色死灰。 朱敬盟這時強迫自己玲靜下來。聲音也不再顯得激動了。「春香樓裡有什麼貨?「」 …… 漢口集家咀繁華處。豪成看著這個年輕人的模樣,就覺得好笑。這小居然自稱湖北紈褲之首,江城衙內之秀?!豪成他是真的鬱悶、尤其是聽到他自稱是鹽道小舅地時候。你小不過是區區一個鹽道的小舅。就自稱紈褲之首,那我這欽差的哥哥還是執挎之祖呢!如果不他知道「衙內」不包括哥哥。否則肯定也會大大鄙視這位衙內之秀。 「老不管你是紈褲還是開檔褲,總之不按照別人的價格強買女孩就是不對!爺可容不得你小喪盡天良。 「狗日地。你雜種可能是昏了頭了。」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且對方也有三個人。曹源不想鬧大。」算了、我曹源最不喜歡欺負外地草包。給爺滾開!」 豪成在北京城裡好歹也是個侍衛,就算太K他一頓,都被凌嘯整得十葷八素的,何況來了武昌更有老弟罩著。雖然不是欺男霸女地主,但決不是怕事的主。加上是正牌滿人,啥時候受過這氣,甩手就是幾個耳光,扶住了曹源就要抓他進衙門去。 不得不說胡濤和胡駿的武功好、既然豪成大爺動了手。他們又怎麼能不動手?三下五除二。除了一個面目掙擰的年漢沒動手以外,他們打得曹源的一幫手下滿地找牙。可是就是這個年漢,直到曹源叫一聲「甘大報恩」,立刻動若脫兔,身影猛地一晃。欺步躍到兩兄弟身前。左拳又腿,連環狂攻之下。打得兩人連連後退。 弟弟胡駿左臂挨上了一拳。頓時就痛得麻木起來,連抬手都困難。 他比哥哥的心思敏捷些。知道不是這年漢地對手。一個地滾過去。死死抱住了漢的大腿。高叫道。「大爺快走!快走啊!」未及喊完。肩背上己是再挨一拳,噴出一口血來。 豪成正要狂揍曹源。忽見此景。怒目圓睜就要上來拚命。胡濤卻被漢踢到在地、不顧傷勢。滾了過去和弟弟一樣地胞住漢小腿,盯著情豪成說不出話來,只是急焦使眼色。 豪成一躍而起,亡了命地往江邊急奔而去,一路上拔出隨身的匕首揮舞。嚇得路人紛紛讓開,直到上了渡船,他才發現自己的眼淚流了下來。 …… 從肩膀直到胯下地一刀砍死了一個龜公,豪成一腳踢開小屋木門、身後借來的督標官兵陸續進來了,都被這眼都的景象給驚呆了。這裡外面看,是間小屋,可是進來之後才發現是個半地下的大牢,就算沒有府衙大牢大,也比那縣裡的牢房大多了。三十多個柵欄籠裡,除了最外間關著奄奄一息的胡濤和胡駿外,還關著一百多個衣衫不整的少女。在那裡悲聲痛哭,看見官兵進來,很多女孩竟然掩起面來。 吳典地總督標營游擊金虎一臉的震撼、早就聽聞曹源有買賣人口的嫌疑。但是這眼前的景象,顯然不只是買賣這麼簡單了,從這些女孩的衣服上就可以看得出,她們肯定還有被逼賣春的遭遇。下午豪成來不及回到何園,直接就闖入總督府搬救兵的時候,金虎就感覺到自己地眼皮在跳。現在莫名得了一個破獲本朝開國以來最大販賣人口案的功勞、他真不敢相信自己還有這種運道。 「啊呀!抓住他!「門外的兵丁們忽地大聲叫喊起來。 金虎和豪成等急忙擁出門外,只見一個年漢在兵丁們的槍林刀光翻飛攻守。手一柄長槍如吐信蛇吻。紅纓每停。必伴隨著一聲慘叫。。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五章 驚天大案出連環 豪成和金虎看得膽顫心驚,這個叫「甘大」的人槍法好厲害啊。也許是金虎的驚叫聲大了一點,也許是只有他一個的官服太招搖,甘大猛地甩揮長槍,逼退周圍的官兵,急步竄到這位游擊的身前,挺槍就刺。 金虎大駭,揮刀力砍那槍頭,「鏹!」這一刀卻只是把槍頭微微劈斜了一分,槍頭帶著紅纓直往金虎左胸扎去。「我命休矣!」金虎一聲暗歎。 「鐺!」一把僕刀砍在槍頭上,那槍頭竟是像不勝其力,竟被砍得脫前斜飛,釘在小屋的木門上錚錚直抖。失了槍頭的槍前捅在金虎的肩頭上,一陣劇痛傳來,半邊臂膀就此酸麻得失去了知覺。金虎連退三步,直到撞在背後的豪成身上,才定住了身形,他凝神一看,夕陽下的凌嘯手持鋼刀,挺身立在甘大身邊、一臉的驚怒,是觀風使凌嘯在危時刻趕來救了他一命。 凌嘯得到了總督府轉告的消息,當即趕了過來。 被撞到在地的豪成一見凌嘯趕到,擔心他的安危,顧不得抹去氣血翻騰而滿出嘴巴的鮮血,爬起身來急切召喚兵丁,快保護大人!「兵丁們這才驚醒過來、紛紛包抄上來,門外的一部分也快速爬上了院牆上。拉弓張弩,直指甘大。 凌嘯死盯著年漢,手臂卻酸痛如麻,這一刀是他第一次運足了十二成的氣感才發出的、可是僅僅只是劈飛了槍頭、反彈之力卻不下於百斤的重錘,這還只是凌嘯從旁猛砍,要是這一槍是刺向自己、他可不敢想像後果怎麼樣。凌嘯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可是他卻不能退。豪成就在身邊。自己或許可以逃到兵丁那裡去,但是豪成就難逃毒手了。 甘大的瞳孔急縮,這橫劈來的地一刀,雖不如他的勁道,但是也震的他虎口生痛,更可怕的是這個年輕官員的移動速度驚人的快,方才餘光裡膘見他還在院門口處、短短三息時間已經衝到了自己的身前。他實在沒有一擊得手的把濰,儘管他知道只要拿下這個年輕人。其他人就會投鼠忌器。 夕陽紅的越發柔和了,懼得天空地晚霞一片血色。 豪成看到大家如此僵持,忽地明白了自己才是僵持的最大原因,於是緩緩地往外退去。他這一動,立刻就動一發而牽全身。甘大爆喝一聲,挺槍疾刺凌嘯,凌嘯同樣的心底哀嚎「我命休矣」,一咬牙就待舉刀橫斬那沒有槍頭的槍桿。 變起倉促。。幾個黑乎乎的東西被人猛地砸來,一陣震耳欲裂的爆炸聲響起在他們的身旁,凌嘯花出了吃奶的力道劈在槍桿上,卻發現那槍桿上再無力道。凌嘯用力過猛,在煙霧失去了平衡,一個跟頭裁倒在地。躺在地上的他在煙霧稀薄處看到,甘大已經躍向了春香樓的屋簷,那裡還有一個蒙面人正伸手接住他的手腕。在兵丁們各種武器到達前,那兩人幾個飛躍,已是遠遠地從一片民居地屋頂上消失了。 又氣又驚的凌嘯再也顧不了自己的韜光隱晦了。他幾乎要抓狂了。滿臉上都是黑乎乎的煙灰,還在這麼多人面前摔了個狗吃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年漢傷了自己府上的人,還險些殺了自己的哥哥,而這個哥哥是他發誓再也不讓人碰的。。 凌嘯一把掏出康熙御賜的王命令箭,「金虎何在?」 「末將在。。「」金虎不用看凌嘯猙獰的面孔,僅僅聽他那幾乎是金石相撞的聲音。就知道凌嘯憤怒欲狂了,莫說凌嘯剛救了他一命,就這份欽差的暴怒,他也不敢說不。 「你拿了這王命令牌去調集各府役兵卒,給我封鎖全漢口所有陸路,准進不准出。。派人知會吳總督,請他即刻派水師嚴查上下船隻。捉拿曹源和剛才那兩個逆賊,本欽差死的活的都要。。 金虎微愣瞬息,一個參禮紮下,「喳!」 十幾騎自院門口疾馳而出,各奔相關衙門而去。金虎則不放心,自己親自火速至江邊調集水師船隻過江去尋總督。 吳典看著金虎手的王命令牌,就知道凌嘯越權調兵了,可是武官員見牌如見今,只能絲毫不可馬虎地執行,這是朝廷鐵律。至於越權發令的欽差,只能由皇上處置了,如果要在皇帝處罰之前不予執行,除非有一個另外的王命令牌來強行阻止,他吳典是有一個王命令牌的,但是抓捕犯下滔天罪行、同時拒捕和危害欽差的罪犯,這是十分正當的理由。他吳檻如果阻攔。自己也同樣越權。 這位總督根本就沒有按過金虎手的令牌,毫不遲疑地連連發出軍令。執行了凌嘯的要求,甚至連武昌城他都給封鎖了。 在他吳典境內和眼皮地下。出現了開國第一販賣人口案。無論如何。他都難免會受到朝廷地斥責、甚至是處分。即使凌嘯不用自己的令牌調兵,只要知會一聲,他作為總督都有義務緝捕罪犯的,更何況他很欣賞凌嘯這事急從權的勇氣,,所以這順水人情他何樂而不為? 整個大江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被封鎖起來,而凌嘯卻帶著金虎的手下直撲朱敬盟的府邸,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滔天的大火竟然把這三進的大災燒得僻僻啪啪,不僅如此。火勢還正在向周圍的民居蔓延。 「救火!」凌嘯看著這麼樣的大火。也驚呆了,趕緊指揮兵丁和民救火。經過幾百軍民的極積撲救。火勢終於沒有大範圍地蔓延開去。 黑乎乎的殘垣斷壁,泉泉的青煙還四處直冒,整個朱府被燒了個精光,連帶這周圍的十間民宅也受了城門池魚之殃,幸好是在黃昏,人們未睡下。否則可就要出人命了。 跟著衙門派來的捕快伍作。凌嘯踏進朱府。眼前的景象和當日自家的火災一樣觸目驚心。朱府全部十八人地老老少少都葬身火海了,甚至還多出了一具半焦的屍體。從他戴在身上的護身玉符來看,這人就是曹源。 三個老仵作都十分肯定地告訴凌嘯,這些人都是在火起前就被人殺死了。 凌嘯這下頭痛了。康熙把自己搞到湖廣來。不是要自己惹事生非的。想不到抵達武昌不到十天。自己就碰上了這麼棘手的事情。他憨眉苦臉地問豪成,「我的好哥哥,你究竟桶了一個什麼樣的馬蜂窩啊?「豪成一臉無辜,誰會想到那個紈褲之首還真的不簡單。 顧貞觀也趕來了。和凌嘯豪成打過仗不同,士書生的他看見一擺開地這些屍體,吐得一塌糊塗,幾乎把腸都給嘔了出來。看到坐台階上的兩兄弟垂頭喪氣,顧貞觀一面乾嘔,一面對他們說道,「豪成這次真的是無意捅到馬蜂窩了。嘔,哇。我看這人口販賣案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案牽扯其,否則。嘔「哇。大人,誰敢滅了一個四品鹽道地滿門呢?」 凌嘯和豪成如果不是太疲憊了,肯定會異口同聲地說「廢話! 兩人今天的生話實在是太刺激了、誰料顧貞觀的一句話使得他們接下的時間更加的刺激。 「你們想。朱鹽道為什麼會被人滅門?顧貞觀的眼神在火把的耀下閃著爍光。」無非兩種可能、一種是尋仇,但是早不尋仇,晚不尋仇。偏偏在這個時候,可能性不大。」 豪成作為一連串事件地主角,自然十分關心。「先生、那另外一手可能呢? 「朱道台手上有著可以置某些人於死地的秘密,這些秘密據貞觀猜測。定然是朱道台不敢放棄的護身符,而且還是一些紙質的東西,否則兇手決不至於縱火!」 凌嘯猛地站起,盯著顧貞觀。「先生覺得我應該繼續追查下去? 當日先生教導小嘯少惹是非難道錯了嗎? 「出了當朝第一販賣人口索和十人命滅門索,你可以置身事外嗎? 「或許我們可以設法糊塗結案,這裡面的水深得我都不敢淌了。 顧貞觀無聲地苦笑,「關鍵的問題哭這湖廣的官員裡。你想找出一個敢於糊塗結案地人來。恐怕是很難的。更何況這兩個案都牽到了你們的身上了。」 凌嘯無言了。是啊,誰敢糊塗結案啊,他吳典肯定不敢,自己也不取。 豪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抱不平竟然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正在內疚的時候。凌嘯一掌輕拍他的肩膀,「哥哥,別內疚了。老天爺是在嬤妒我們啊。故意來考驗我們來著。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先生。我們回去再商量怎麼辦吧!」 吩咐了捕快們封鎖這處廢宅持明日詳勘之後,凌嘯他們趕回武昌。 大江被武昌水師上下封鎖嚴查。漢口武昌的陸路也被兵車給設卡住了,滿武昌府地捕快衙役都在挨家挨戶地搜查甘大,他的畫像立即遍了各處佈告欄。總督衙門懸賞一千兩白銀來捉拿,可是直到現在,是毫無信息。 吳典在總督府裡等到了凌嘯。巡撫蘇克濟、藩台通古柯和某台楊謙三憲到齊,聽到更加駭人的十八命滅門案,都是驚得站起身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六章 與名字叫勞跌的有一拼 儘管陝西四川大旱,河南黃河決堤,但這些都是幾乎年年都有的,所以康熙沒把災情看得很重,倒是這些日的高興事實在也不少,他這皇帝過的十分愜意。 前天在豐台大營檢閱了飛揚古的獻俘軍隊,昨日正午的午門獻俘,他可是高興異常,小小葛爾丹,竟敢屢次逆反我煌煌大清,明年朕一定要將你抓來殺掉!而盛世彩票的發行已經走上了正軌,凌嘯離京後的連續三期也一樣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如今京城裡可是聚集了不少的江南富商,專門玩這種彩票呢!太黨自從失去了財力的優勢之後,已經老實多了,幾個兒間的平衡局面已經形成。每當想起這些天的事事順心,康熙就十分舒坦,以至於叫牌的次數明顯增加了,結果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又有三個妃有了身孕。 但是現在張廷玉送進來的這份折,馬上把康熙的好心情一掃而空。看到折上有凌嘯的名字。他可是不停地在心裡苦笑。這個凌竟是走到哪裡都惹出些麻憤來。 「臣等經過初步搜查審訊,已經在春香樓解救無官府證藉的被拐女一百二十人。同時在院內挖出三十來具骸骨。多名龜公證言。拋屍大江的可憐女不下上百之數,此等女之來源多是歷年陝西河南災民之女……「」湖北鹽道朱敬盟閨府上下一十八口被人先殺於府。後又縱火焚屋,其舅曹源即上案首凶亦同時遇害於朱府。火勢延錦至四周民居。焚屋一十間。幸無無辜傷亡。兩案一出。已責有司限期緝兇之餘。臣等惶恐駭然。大夫守牧之責。印請聖上訓訴聖裁。」 張廷玉發現康熙並沒有想像的大發脾氣。只是呆愣了半天。有道。「竟至於此?」 他和佟國維兩個根本不敢說話。他們在上書房裡初見此折的時候。已經是駭了一跳。絕對的驚天大案啊!近三百已被發現的可憐女。未知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呢?沒有相當的背景關係。那歹徒如何敢。又如何能如此作孽?而一個級朝廷命官竟在大白日裡,在繁華省城裡被人滅了滿門。還敢縱放大火、禍及市井。這是何等駭人聽聞地事情啊!僅折上的前情來看。至少武昌的知府衙門和某台衙門就難辭其咎。而那掌管人事的藩台、主管全面的巡撫、各監查道台都要吃牽累、甚至於曾巡撫湖北多年的現任總督也有失職之責。 湖北官場這次恐怕是洪洞縣裡無好人了。 正在康熙發呆之時乾請宮門口有人晉見。「臣高士其叩見皇上。「」 這個自己引退的前堂,今日是興沖沖地奉旨來下棋的,誰知道被康熙順手點將參與廷議湖北驚天大案,早已不理政事的他直呼倒霉。 康熙一臉鬱鬱,靠到龍椅靠背上、有氣無力道,「你們說說看。 皇上問得空泛。可是他們三個卻不能答得空泛,否則就不配當這遺補閩地宰相了。 佟國維沉玲一下。還是先開口。「皇」,奴才聽聞此前,可是吃一驚啊,真可謂開國以來所無,其案情之重。牽涉之廣,都是駭人聞啊。奴才以為如不徹查此案,恐無法於天下臣民交代。 其之亂象昭然於目、官場之貪腐以至若毒瘤,奴才以為治亂需用重典,懇請皇上譴派幹吏。投以欽命。拆往徹查!「 他思付康熙這次決不能輕輕放過,倒不如直接提出,再說他也不怕得罪人,因為就算是傻也會看出,徹查嚴辦已是題應有之意了。到時消息傳出,相信各方勢力只會盡力去爭奪查案人手,而沒人會來怪罪他。 「康熙「晤」了一聲又看向張廷玉,張廷玉此次不能如以往一樣沉秩寡言了,「微臣以為佟國維所言甚是。只是派何人前往。微臣以為當為德高望重、剛正不阿的治獄能手方可。一來此次涉及的衙門和官員很多、非德高望重難以壓住陣腳,非剛正不阿無以彰法理。二來此案畢是刑案。雖是其後必有貪腐弊案。但先厘請全案的真相方為首要。」 康熙也是點頭,又看向高士其。高士其卻別出蹊徑,「皇上,微臣已是隱退之人,於朝政決不干涉,但既蒙聖上垂詢,只得暢所欲言。以為當嚴查刑獄。緩辦吏治,武昌省會,非洪洞一縣可比。不僅關乎朝廷顏面,更連著江南穩定哪!」 佟張兩人聞言,恍然大悟。心下暗服,不愧是熙朝名相,一語地。大局為重。日理萬機的他們當然知道當個江南不穩,廣東天地會。台灣日月盟,福建知無堂這些暗地裡的一些反賊正等著看笑話,要是驚天動她查出一省之會百官當貪,豈不是正好有利於這些反賊蠱惑百姓嗎?兩人連忙改弦易張,附和高士其的意見。 孰料康熙的性是極端的傲氣,他從來沒把這些小小的見不得光反賊當回事,他更加明白什麼是民反的根本。 「只要朕真善施政,百姓自當歸心。耕看有其田,居看有其屋,且永不加賦,孰得從逆揭竿?朕嘗聞,治標須治本,苛政為亂世之本疥之疾。可成大患。孰輕孰重?」 皇帝定了調調,三人只得在查案人選上建議了,不過明日正好大朝。康熙決定在大殿商議。他還想借此考察群臣的見識高低呢。。 …… 包話凌嘯在內的湖北五大巨頭,都被這個憑空殺出的滅門慘案給嚇住了。果然不出顧貞觀所料、沒有一個人敢梧蓋,三憲一致提議,明日五衙門聯合進行初步勘察之後,五人朕名拜折向康熙稟報。 康熙在乾請宮廷議只之時,武昌這邊已經過去了四天了。 五衙聯勘的初步結果已經把凌嘯的畏難退卻之心給徹底打消了。殺了朱敬盟一門對他來講,意義不大,無非狗咬狗或者殺人滅口罷了,真真讓他震撼她是一個個飽受摧殘的女孩、一具具土裡挖出的皚皚白骨。「」 凌嘯覺得這歹徒太喪盡天良了,所以這些天他連案都不怎麼參與。一門心思她關注捉拿甘大的事情。可是那甘大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不見蹤跡、近三千的衙役兵卒在搜索、還是毫無線索。也許他躲得很深,也許他早已經潛逃出去了,隨著日一天天的過去,抓住甘大的希望趕來熬渺茫,而他和吳典面臨的壓力趕來越大、陸路和大江不可能長期封鎖啊,城裡要出去地人怨聲我道,江面上堵來的船隻也越來越多。 金虎剛剛向他稟報完畢這些天的搜查、顧貞觀就領著一個年人進來了。 「大人,這位高夫是貞觀多年的好友,五年來都在於龍大人處幫幕。是位律例爛熟的紹興刑名師爺,恰逢於大人任上病逝。正要往西寶雞知府處謀生,我看大人如今開府建衙,正缺少暮僚,也來薦上一次。大人可否看看?」 凌嘯看到這個年人一副清貧模樣,例也眉目坦蕩,再說能給熙請官於成龍當師爺的、肯定請廉沒得說的,欣喜道,「先生,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高夫,不知您的大名如何稱呼?」 高夫躬身一揖,「學生高夫。、 凌嘯一愣、還真有讀書人取名夫的?不禁哈哈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你我是要定了!我這人武將出身,不懂得太多俗禮,光以年紀論。先生以後斷不可自稱學生,否則凌嘯決不接受!」 高夫詫道。」大人這是為何? 「你大自稱學生。那我豈不是成了老夫嗎?像我凌嘯年輕力壯,這可當不起啊!不過你這個名字取得霸道啊、只要叫了這個名字像我這樣的粗人、任誰都要先敬我一聲讀書人才有的尊稱啊,這名字和那名叫勞跌的有得一拼。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 一陣閒談,金虎又談到了甘大的事上,高夫皺眉沉思,忽地一合掌,「大人,夫覺得這甘大尚在城,不過是所處之地我們難以猜到罷了。。」 眾人連忙追問。 「大人您看。第一。大爺帶官兵直撲赤香樓。事發突然。甘大倉促間拒捕逃逸。可見事前並未做好逃逸淮備。第二。依據金大人所說的時間。甘大在鬧市之的民居屋頂逃走,但是他們無輪如何都快不過騎馬的傳今兵卒,等他們趕到相關出城陸路上,路己經被封了。這第三啊,就是在於那個接應他的蒙面人。常理上看來。人都會選擇安全的地方行藏匿。再於風聲消退之後擇機逃走。所以夫判斷甘大必是隨那蒙面人隱匿起來。至於那人為何蒙面。定是不能露面之人,還不是官士之流。且能在如此短的時間獲得消息,馬上前往接應的,定是……」 高夫沒有說下去。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說的就是總督衙門。。 他的分析十分有道理。問題是總督衙門裡人員有幾百之眾。還不包括漢陽門外的兩千督標營。PS:明月往眼晴裡滴了幾滴潤潔,顯示屏才不感覺那麼花了。凌嘯看了他一眼。「白天只要再碼兩章,就基本還請了對讀者的欠賬。我已經跟讀者們說了。他們會把你頂上去的!喂。你怎麼睡著了。明嫂!」鍵盤聲立刻響起。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七章 霹靂彈 高夫講得很有道理,凌嘯開始思索起來。 總督府裡有內奸通風報信,這是可以確信的,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就很難確定了,上至吳典,下至普通馬伕都有可能。如果凌嘯自己是總督,當然可以通過大規摸排查的方式來調查,可惜他不是,所以像這種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他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吳典,和他去作良好溝通,希望能夠查出,當時有機會得知這一消息的人員範圍。凌嘯有這個自信,憑著自己的眼力,他當天曾經見過那個蒙面人,至少可以通過身形特徵確定一批嫌疑人,再調查在豪成求援之後,這些人都在幹些什麼,來進一步鎖定。這種方式不一定是最完美的,但卻是凌嘯目前只能做到的。 蘭芩和小依小雅十分的懂事,見到凌嘯他們正在忙碌破案的事情,也不來分他們的心。凌嘯來到後院的時候,她們正在按凌嘯的要求、給他收集整理農書和一些枝術筆記方面的典籍。凌嘯悄聲來在蘭芩的背後。一下蒙上了她的眼睛,「啊,相公!」凌嘯頓覺憐憫,和後世的女人相比、這個時代女的生話圈實在太窄了。除了家人以外、就只有一些閨友可以交往了,像蘭芩這樣的、已經算是京城交際圈很大的女了。 凌嘯聞著她的髮香,不顧兩個丫頭的羞笑、用臉貼著她的耳鬢,緩緩廝磨、柔聲道、「芩兒、相公答應你、等過段時間、相公不忙了帶你出去好好的遊玩一番。但是現在你們要好好地呆在府、哪裡都不要去。相公正在抓捕兩個武功高強的犯人,實在怕你們遇到危險,不管怎麼說,這府裡畢竟還有一百護卒在保護。我的芩兒寶寶,你知道嗎,「 蘭芩受不住耳邊的搔癢,將粉面緊貼向凌嘯,向上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面頰。「芩兒知道。相公是擔心我們啊,放心吧相公、倒是你一定小心啊。你知道嗎?我們每天都為你提心吊膽呢。「凌嘯有些情盛,他恨不得一把抱起芩兒、好生憐愛一番,只是小雅在面前有些不便,無奈只得凶巴巴地親吻了幾下,就辭了出來。他還要趕到吳典那裡去。 總督府西書房內。吳典顯然是未曾休息好。像是突然間衰老了很多。案一出來之後,這位老人想得很多很多。。 自己這次恐怕是要捲鋪蓋回山西老家了。和凌嘯不同。對於這兩個案。吳典更加注意滅門案。因為拐賣案的案情相對簡單些,且有很多的人證物證。首把曹源已經喪身朱府。所以這案接下來的步驟是,把一些關於失職官員和與之勾連的相關有司進行詳查即可,何況那春香樓裡有很多的證人證據。 四品道台遭秧被兇手滅了滿門。還基本上毫無線索,這個才最影響吳典的宦途。吳典不是什麼名臣幹吏,理政能力十分的平常。所幸於政上有些捻熟,這才得到了康熙的重用。可是湖北這個地方。幾方的京勢力在這裡犬牙交錯,幾乎都是他吳典所惹不起地,一日日地滲透下來。竟搞得官場上派系林立,且吏治的敗壞和治安的混亂。一直以來是湖廣的老大難問題。同時槽糧、水利和鹽政也腐弊叢生。就是軍務。也漸漸有些漢河楚界地苗頭。 「什麼?侯爺認為我們總督衙門的僚屬裡面有內奸?!」吳典大吃一驚。要真是像凌嘯說的一樣。可就大大不妙了。 如果在他的總督衙門查出了膽敢拒捕的要犯,那他可就是跳進黃河都說不請了。別人還以為他是拐賣人口案的後台呢,更加要命地是。那個叫甘大的要把還差點殺死了凌嘯這個欽差觀風使呢?不過吳典久經宦誨,眼力超凡,發現凌嘯的神色十分坦然,看樣不像對自己生分和芥蒂的樣。吳典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只能全力配合凌嘯的查案。一來自己洗請嫌疑,二來。在朝廷的決議下來之前。最有資格查案的就是眼前這位年輕侯爺了。 「當日豪成世兄來求援的時候,老夫正和督標參將鄭勇、綠營參將敦翰、軍需參議道何智壯,本督錢糧師爺周湖定四人一起在商議軍務。 得知豪成其事。老夫當即點出值衙標營地游擊金虎,令他火速率兩百人聽豪成世兄差遣,由於這時軍務也商量完工,也就同時散了會議,讓們都各忙各的去了。老夫繼續留在簽押房處理案牘。 原來事情就這麼簡單。凌嘯忽然感到興奮。要麼很快就可以鎖定內奸。要麼就是根本就沒有內奸。 總督一級可以有自已的直屬軍隊叫做督標營,平時駐紮在城外,輪流進城來值衛總督衙門。隨著豪成前往漢口赤香樓的兵丁。都是金虎在衙門裡緊急調動的。這個時間過程相當短,而且金虎也只是向軍士們講明任務是隨他去拿人。那麼這麼一個簡單的傳令行為過程裡。最先得到消息的只有寒寥幾人罷了。 吳典的親兵隊長被急召到凌嘯面前,看著這個名叫吳洪地年漢,凌嘯只是交代了兩句話,「安排五十名刀斧手在堂後聽我號令。以吳制台的名義即刻派人招參將鄭勇、參將敦翰、參議道何智壯、錢糧師爺周湖定四人前來商議軍務。」吳洪遲疑地看看喂楔,見到他的老爺直點頭。立即風風火火地出去傳命。 凌嘯按捺住一絲緊張,看著吳典在那裡鎮定自若的模樣。暗罵自己膽太小。這時。就在衙門內的錢糧師爺周湖定進來了。這周湖定是一個典型的人形象、頂玉瓜皮帽,一襲藍綢長衫,一把長竹折扇、貴賤難辨的衣著配上精明透溢地眼神,總之,凌嘯看著他就覺得,這是個市井味濃厚的讀書人。 周湖定看到凌嘯也在座,微微一愣、連忙上前給兩個大人請安。待他禮畢起身、凌嘯開口問道,「周夫、本官有幾件事需要詢問你。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大人請問吧!「周湖定十分鎮定。 「五天前的申時三刻左右,本官聽說你們正在和吳大人在商議務。可有此事?」 「有的,當日議的就是截漕濟軍地示意。 ……「」 接下來到達的敦翰、何智壯兩人也都和周湖定一樣接受了凌嘯的盤問。三個人的身形都與凌嘯見過的索面人大相經庭,不是矮胖,就是竹竿。那何智壯更是不同得離譜。因為他的右手根本就是沒有,據說是在第一次御駕親征裡,被葛爾丹的土炮給炸掉了。更重要的是,當日豪成來搬救兵之後、他們因為還要落實具體的細務,三人都留在了簽押房裡繼續商議。這些都是有人證可以澄請的。 凌嘯也不氣餒,這畢竟是第一次的盤問調查,接下來凌嘯還有至少環節來考察他們。不過他想等盤問完督標參將鄭勇之後,再繼讀、但是鄭勇實在是柵珊來遲了,連遠在付家坡綠營駐地的敦翰都來了半天,他卻半天不見蹤影。前去傳令的人也沒有返回。 吳典看看凌嘯越來越難看地臉。也等得有些煩躁了,質問吳洪道,「鄭勇怎麼還沒有到啊?」 「制台、侯爺,可能是鄭大人他正好不在營,傳令的戈什哈也許上他家傳去了,要不我親自去一趟?「」吳洪觀察著兩個大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正自相等。一名戈什哈高叫著「報「。迸了四來。 「啟熏大人,小的趕到漢陽門督標營的時候,營回話說鄭參在漢口府修養,小的連忙渡江過去,鄭參將家人說他剛剛回到營了。小地再次趕到漢陽門的時候。營卻又說鄭參將剛剛帶著幾十名兵趕往漢陰巡防去了。」 吳典大吃一驚,站起身來。和同樣驚駭的凌嘯對視一眼。像總督召見這樣的軍令。就算那鄭勇第一次真的不在營。那他回來之時。督標營裡的人絕對不敢不轉告於他。而他竟敢不理會傳令。帶著親兵出去巡哨。真是匪夷所思。 凌嘯急問那戈什哈。」你第一次前往督標傳令之時,是在營外和人對話。還是進入了營大帳、快將過程詳細道來!。 」小的當時未能進入大帳、只是進了轅門,就被鄭大人的親兵給攔了下來,他就進去為我通報。過了一會兒,他出來說沒有看見他們大人。他已經派人在營尋找。他問了我一下制台召見些什麼人、我就告訴他了,接著過了一會兒他就自己又在營找了一圈、才來就告訴我他們大人回府去了。「」 這下連吳洪都猜出來了,那個鄭參格可能一直就在營裡面,是聽到了些不好地風聲,杯弓蛇影地嚇跑了。 凌嘯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吳制台,如果貴督標有一種會爆炸的小火器的話,那這個鄭勇就十有**是可疑之人。「」 吳典鐵青著臉。搖了搖頭。沉聲道。「侯爺,督標沒有配備這種火器。但是鄭勇自己有種叫霹霉彈的防身玩意。吳洪,傳本督今,督標左、右營即刻出發,趕到漢陽鎖拿鄭勇!」 「喳。 「慢著!」凌嘯止住了就要往外去的吳洪,「制台大人,萬一是聲東擊西之計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八章 清朝官兵戀腳癖 吳典這時候十分沉著冷前。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所督的軍隊裡出了這樣的事,康熙將對他要查要撤,都不是他所能避免的了,但是如果還不盡力補救,那就是要殺要剮的事情了。 對於凌嘯的提醒,他只是點點頭,「鎮守鄂州的是蘇克濟的撫標、巡守大江的水師,屬於提標,由你沒見上面的湖北提督陳倬所統帥。他們和督標之間都不太往來。如果侯爺還不放心,就請侯爺前往督陣吧。」凌嘯知道他所說的不太來往,應該就是相互矛盾重重,撫標和提標的人應該不會輕易放行鄭勇一行,但是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啊。 就這樣,凌嘯和吳典分頭行動。 凌嘯和金虎率領著五百督標騎兵出得城門的時候,北和東兩條路需要他們的選擇,北就是要順江而追,賭鄭勇走水路。凌嘯對這清朝的路徑和形勢不是很熟悉,儘管他曾經是這裡人,於是直接了當地問金虎,「金虎、如果你是鄭勇,你會選擇水路還是陸路?快點,猜對了,本侯舉薦你直接升參將!」 「當真?」金虎興奮地把脫口而出的陸路忍在了口、抹去漲紅白臉上汗油,開始慎重起來。 要知道官場之流行著幾句俚語,「從七正七。姨妾變妻、從五正五,奴僕成主,從三正三,草民當官,」說的就是宦途幾個關鍵地。過去了海闊天空。檔住了望天興歎。 從七品的州判、只有升了正七品、才能真正成為一方父母官、否則就只能做一輩的僚屬,難有自己說話算數的治所。從五品的知州類似於今日的省直轄市市長,亞地廳級。只有上到正五品的同知,才有機成為他日順位按班地真正知府大人,否則就只能老死在一州之隅。而從三的參政道台,只要能進入正三品,就是一個標誰的方面大員,和主管一省法司的臬台平級了,這樣才有真正做到封疆大吏的可能。 金虎雖是武官系統,但是道理是一樣的。從三品游擊的他只有進了正三品的參將,就像現在的省轄軍分區司令。才能夠真正成為統帥一營地長官。才能在他日成為掌管一協地副將,進而總兵、提督。多年蹉跎早已灰心的他忽然聽到凌嘯的承諾,沒有當場心肌梗塞,還多虧了他多年行伍打熬出的好身體。 他看著這個於他有救命之思的年輕侯爺,知道自己遇上了一生重要的貴人, 拿捏了半晌,金虎一咬牙,下馬一個半跪軍禮紮下,「如果末將是鄭勇,定然會走陸路。我們應當向東直接插追到葛店撫標大營。 凌嘯點頭鼓勵他道。「好。你講講理由。「」 「鄭勇帶著一個影印海捕的要犯。有幾十的親兵,如果乘船順江而下。有三個不利。第一。他們都是步騎兵出身,不善水戰,一旦被發現。將很難脫身,連一拼之力都沒有,而陸路不同,還可且戰且逃。 第二。鄭勇的督標營常常欺負提標水師,彼此之間的矛盾很大,而葛店地撫標則不同。兩標主官同處武昌城,關係還算融洽。通融放行的可能性高一點點。第三。水師盤查是一船一船地查驗,檢查要苛嚴的多。「金虎進來進鎮密。 「水師為何比陸路上檢查得嚴苛?」凌嘯不解其意。那後世走私船、偷渡船上可是到處都是暗格可以藏人啊。 金虎有些羨慕地道,「我的侯爺您可是不知道啊、水師平日裡就負責水上徵收商稅,還有查緝私販鹽茶的職責,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差使啊。這次緝拿要犯,簡直是一次藉著軍令合法地發大財的機會,還不把吃奶的力氣拿出來搜查啊?可以這麼說,平日裡連五斤私鹽都翻得出來地傢伙們,還查不出百十斤的大活人?況且大江在此處向北彎了一個彎。我們如果在葛標店沒見到鄭勇,可以立刻派人趕往鄂州江邊的水師寨。請他們嚴加堵截。」 凌嘯恍然大悟。大手一揮,一拽馬韁,青花大馬猛竄往東疾馳。金虎連忙領軍跟在他的後頭。遠遠聽到凌嘯哈哈大笑道。「金虎。看來你是無論水陸,都不放過鄭勇了!但是你給本侯記住。甘大必須活的!」 五百人馬蹄翻飛,頂著最後一絲黃昏晚霞。趕到葛店的時候。已稍稍晚了些。 前方官道上的木柵欄關卡被人掀翻在一旁,餘下上百地撫標官兵急敗壞地混亂一團。號角響起處。地上是七八具兵士的屍體,官道東頭。是幾十名絕塵而去的騎兵。 凌嘯馬不停蹄地吞起直追,大聲吼叫,「和老玩騎兵,找死!弟們!玩死他們一個,賞銀百兩,抓住鄭勇和要犯,老提他當千總。。 「哇呀」凌嘯的賞格一出。身後迸著扳奮的怪叫連連。蹄聲大震,一匹馬從凌嘯身邊向前去,凌嘯剛想看清這熟悉的背影是不是金虎。又一匹馬飛起,接著兩匹三匹十幾匹幾十匹上百匹。凌嘯看著前面這麼多的馬屁股在奔騰甩抖、正在想像這算不算豐乳肥臀。危險猛地降臨。後面一匹馬撞來。接著又是一匹,裝得他七暈八素的時候。他開始覺得不可思議了。 有人扯著嗓吼罵。「哪個苔姆媽養的若貨!跑這麼慢,擋老發財!」和者如雲,一片謾罵聲裡,凌嘯更是挨了兩馬鞭,肺都氣炸了的凌嘯正要發飆。身後卻是「得兒打得兒打」地弛出了上百騎。 天色漸黑。凌嘯孤零零地打馬前追。這才發現只剩下了他一人在在後面了。想不到這一百兩地懸賞竟是這麼迷人。凌嘯覺得自己很丟臉。早就在北方把騎術練得爐火純青的他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比不上一群江南騎兵? 黎明,空忙一場的吳檻回到總督衙門。第一件事就是癱坐在太師上搓糠太陽穴。 回來的路上。他沮喪帶著恐懼。仔細回想了很多遍鄭勇的履歷。 每次的提拔都少不了他的影。他地確賞識這個福建漢。誰叫他曾經救過自己幼的性命呢?只要他立下功勞。哪怕是剿殺十人左右的小股土匪。自己都力排眾議地升他一級。不過五年時間。就把他捉到了正三品上。引為心腹,執掌自己的營。想不到。為了一個要犯。鄭勇然會棄官而去,他就沒有為自己這個總督想一想嗎?吳典其想當面問問鄭勇。難道知遇之思就這麼不值錢嗎? 只是,當鄭勇被帶到吳典面前的時候。他已經不能和吳典討玲知之恩價值幾何了,一個失去了身軀的頭顱是不能出聲的。 凌嘯進到衙門大堂。指著吳典就是一通質問。吳典看到這位欽差大人的模樣、心裡就翻騰起兩個字,狼狽!看來和鄭勇的戰鬥十分地激烈。連侯爺地臉上都還有幾道傷痕。青紫青紫的放亮。但是同情歸同情、凌嘯的話他可不認同。因為他聽不懂。「萬生平等的道理。制台不懂嗎?母馬懷孕了就應該放它產假!」 原來,夜色白白誤挨了兩馬鞭的凌嘯,根本就沒能夠趕上戰鬥。 直到座下的青花馬越來越慢的時候。他才想起這是吳典專門送給他的坐騎,下來看了看這匹喘著粗氣的馬,彎腰一拍額頭,「日你媽的吳檻。懷孕地母馬能騎嗎?」他理解吳典的苦心、不想讓自己這欽差衝鋒陷陣。問題是。如果老萬一打了敗仗要逃命的時候,豈不被這應該說成是兩匹的馬給害死了嗎? 無可奈何之下,凌嘯只得順著官道慢慢追下去、誰知道前面又出了岔道,夜色裡看不請馬蹄印的他只好孤家寡人地傻等。前面的手下跑後面的撫標應該會追來吧。 果然,當一條火龍婉蜒由西而來的時候,凌嘯就見到了撫標參將夏榮富。沒料到。凌嘯不亮字號還好。一亮字號,那夏榮富竟死話不肯借馬。只是好話奉承地撥出兩百人團團保護住他,豈可隨便讓欽差觀風使大人犯險? 金虎怒馬血衣地回程碰到了凌嘯他們,興奮得胸口地一處傷口不停地飆血。鄭勇被砍掉了頭顱。那些個他的親兵也被砍掉了頭顱,除了那個甘大被綁得像個粽似的外,沒有一個是帶著軀幹被抓回來的。搶到了頭顱就別在腰上的士兵們圍著凌嘯晃蕩、他們不敢當場向凌嘯要賞銀。但是晃一晃來提醒凌嘯的膽還是有的。 令凌嘯大呼變態地是、敵人只有三十多個可是晃蕩在他身前的竟有近百人。除了三十多個兵丁別著敵人腦袋外,還有十多個兵丁一人拿一個腳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難道後世那種「戀腳癖」在清朝集體暴發?就算如此,可也不能都戀上男人的臭腳吧? 金虎正等著凌嘯的誇獎,雖然五百殺三十不值得一提、但是誰叫凌嘯當著眾人開了賞格呢?正想向凌嘯詳細稟報的時候,凌嘯問了他一句。正問到他心窩窩裡了。 「本侯說的是殺一人賞百兩,砍頭當然算殺了一人,難道砍一隻腳也能算要人一命? 「侯爺,一隻腳掌當然不值得一百兩、但是有著這兩個字的腳掌就值了! 金虎搶過兩隻腳掌在火光下遞到凌嘯的面前、凌嘯噁心地連連吐。要是他說得出話來、一定會問個清楚。 「不就是紋有個無字和知字嗎?難道無知兩字這麼值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七十九章 清朝恐怖和台獨組織 吳典看著鄭勇那掙獰的頭顱,還是很恨這人的無義。 「侯爺,老夫想請你到後堂單獨一敘。」當金虎獻上那些腳掌的時候,吳典駭然失色。 凌嘯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那些紋著「無知」兩字的腳掌意味著什麼,金虎的級別太低,他根本就不知道個緣由,只能告訴凌嘯,總督大人曾經發佈命令,凡是在腳底紋有這兩個字的就是反賊,格殺無論。 吳典帶著凌嘯進到後堂,吩咐親兵隊長吳洪把守門,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攪和偷聽。凌嘯看他這麼隆重,一絲不安湧了上來,難道自己這次捅了什麼馬蜂窩不成。吳典開口說得第一句話就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凌嘯侯爺,如今吳典被撤已是定局,會否有性命之憂也在摸稜兩可間。還望侯爺筆下留情啊。。「吳典老淚縱橫、一直以來總把進入一品行列,期望光宗耀租的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天大的麻煩,凌嘯能夠說有什麼好呢,一個老頭在你面前落眼淚呢。 「制台大人、凌嘯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也知道恕道二字,更況我與制台並無芥蒂,制台大人還對我照拂有加,凌嘯絕不會落井下石。「」 吳典知道凌嘯能應承到這份上已經難得了、畢竟二人毫無瓜葛,走到書案前,提起毛筆,寫下了「無知」兩字。 「侯爺。您在京城備受皇上聖眷,可曾聽說過這知無兩字地來由?「 凌嘯這才知道應該從右往左合成「知無」,茫然不知的他只好搖搖頭。吳典長歎一聲。細細到來其的緣故。 「二十二年前的康熙十三年,福建莆田少林寺被皇上派遣三千御林軍一夜之間剿滅,寺廟燒成了灰燼,寺三百僧眾盡當斬首。」吳典才開了一個頭。凌嘯就大吃一驚。他只知道莆田少林寺,還有什麼洪熙官,方世玉之類的、一直想當然地認為南少林長期存在呢。 「原因是、三藩亂起之時,每當兩軍交鋒、吳三桂的叛軍之總有一些武藝高強之輩。對我軍的傷害很大。常常交鋒伊始。就被叛軍高手奪殺主帥良將。銳氣盡失。後來經過多方查探。方知道乃是那南少林武僧相助叛軍。「凌嘯明白了康熙為何要進剿南少林了。關鍵是這南林與「知無」有什麼關係。 「」……可惜輻建民風彪悍,加上當時台灣未服,朝廷正在執行禁海今。於是相當多地人從事私販海貨的營生,這都需要武藝傍身。所以在皇上剿滅南少林之時。有著大量的武僧流落在民間。未能一網打盡。 之後這些人就隱姓埋名,暗藏於市井田間。秘密結社。妄圖推翻我煌煌大清。陷黎民於水火之。這些人藉著反清復明的口號、蠱惑百姓。並建立了天地會來招收門徒,逆天謀反。」吳典因為凌嘯是滿臣。說話外地小心。 「天地會?!」凌嘯一陣叫苦,金庸不是說天地會是台灣建立的嗎。怎麼成了南少林建的了,自己這個實漢偽滿的現代人持如何自處? 「是啊,不瞞侯爺說。如今的天地會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大的事,但是它地發展勢頭正猛,兩江湖廣福建江西和兩廣雲貴都有它地分支。 「不過二十多年。就這麼快?」凌嘯更覺不妙。他總有一種預感某一天他的命運裡不會少了天地會的。 「天地會只是一個秘密的組織。雖然遍佈南方諸省,但是基本上,難以有什麼大的動作。一來前朝大亂。百姓思安,二來當個皇上圖治愛民,屢減賦稅。他們很難鼓動大量的百姓參與他們。真正今皇上和朝廷不安的是天地會早已分離出去的兩個分支。這才是心腹之患啊!」 凌嘯見到吳典講得都有些乾巴了,起身為他倒了一杯茶。 「他們的分離,據說是因為各為其主。天地會奉什麼偽朱三太正宗,而台灣的日月盟主要是高山族組成。謀反原因是要台灣自成一國。但是朝廷在那彈丸之地上駐軍就達兩萬之眾、他們近來還比較安分。最多是搞些抗繳地租和販賣私貨地勾當,不過聽說他們正與南詳的海賊相勾連,令朝廷十分不安啊。現在就有很多大臣建議再行禁海呢!」 凌嘯暗噓一口氣,我靠,**的租宗!還勾結海盜和紅夷鬧**,難怪登輝水扁靠美拉日樂此不疲的。原來是有歷史淵源的啊。 「而最令人頭痛的則是這福建知無堂!侯爺、你知道嗎?他們竟是自稱奉前明唐王為主的,真是笑話。那唐王連一天真正的皇帝都沒有過。只是鄭芝龍地傀儡一個罷了。竟然在五十年後的今天有人為他賣命!」 凌嘯對歷史上的唐王一知半解,但是他只關心眼前的這個知無顯然鄭勇和甘大是這知無堂的人。 「要說謀反謀到像知無堂這種地步的,可真是應了一句話。人神共憤!」吳典不知道的激動起來,「人家天地會還知道一個假仁假義的義字,一般不禍害老百姓。可是這知無堂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劫擄官銀槽運、殺戮員兵丁、搶奪官鹽茶馬這倒也罷了。還像是個謀反地勾當,但是他們盤霸賭坊妓院黑店、綁架勒索、殺人越貨、版賣人口、燒殺鄉村就天理不容了。總之,只要是他們能搞到錢的事情,就不管辜與無辜地干了。依我看。他們遲早是要聚眾造反的。」 凌嘯第一次聽到在清朝還有這樣的組織。十足地黑社會惡勢力。加上強烈激進的政治意圖,「恐怖組織」這個詞從他心裡冒了起來。 平日呆在北方不覺得。來到南方一看。這長江以南竟是這樣地熱鬧非凡,老百姓不走運啊! 「制台大人,那知無堂的名字有何來歷啊,怎麼念起來很神秘啊?「凌嘯一直對自己把它念成「無知」耿耿於懷。 吳典解釋說道。「侯爺。知無兩字和那個諸字一樣是個和音字、你它們的聲部和韻部合作一字來念就明白了。「」 「知。無,朱!」凌嘯明白了。「這些傢伙真是掛羊頭賣狗肉,他們的所作所為、恐怕就是那泉下的南明唐王也不同意!「」 「是啊,侯爺。」吳典講完前因後果。開始切入正題。」這次我是萬萬沒有想到。那鄭勇竟是知無堂的奸細。所以請侯爺上奏時。身夠手下留情。「凌嘯看著這老頭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心裡也認同他是真地不知情。不過毫無好處做好事的習慣他還沒有養成,畢竟雷鋒叔叔還沒有世人間啊。 只是他這樣一今年紀輕輕的勳貴。討要好處的方式令吳典這樣的無法適應。哪有這麼直接的。就算洞房花燭夜。也不是一句情話都不講就撲上去的呢! 「如果我筆下留情。我要。第一。金虎和今晚出發的騎兵全部撥我做護軍!「」 吳典思付凌嘯在湖廣的特珠地位,倒也不太離題。咬咬牙。點了點頭。 「餉銀你發! 吳典眼前一黑。這侯爺也是欺負老實人地主。 「第二。過幾天我要做些買賣方面地事情。保證不違法制,到時會給你沒差使的公一份干股。不許不要! 吳典暗思。這條件很爽啊。求之不得啊,誰不曉得他凌嘯是長袖善舞的斂財高手! 「但是、可能會有爭議,你一要在爭議前支持,二要在賺錢後保障我獨家經營!」 吳典喉頭一甜。看來自己會被綁上他的賊船的。 「最後一個,我想知道一個答案。你女兒多大了?「」 吳典一愣,「四十歲,侯爺。」 「孫女呢? 「十歲,侯爺問這幹嗎? 凌嘯哈哈一笑。 「我要娶她!」 吳檻頭上一炸。 凌嘯的風流情事可謂天下當知,他終於忍不住了,「難道侯爺認我的孫女是可以做小小妾的嗎?」 「是娶她坐我的正房嫂、不寒慘親家您吧? 吳典畢竟年紀大了。一種孫女逃出虎口的喜悅襲來地時候,終於一口氣沒按上來,暈厥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凌嘯卻是出乎吳典的意外、根本不搭理審問甘大的事情。只是給康熙上了兩份折。一份是他雷打不動地五天必上的馬屁精請安折。而另外一份則是洋洋千餘字的奏事折。 這份他和顧貞觀反覆思量措辭的折,把吳典的責任弱化了絕大部分。 「……奴才自接觸案情以來,蒙總督吳典多方指點。方才能協助吳典厘請案情。吳典於此朝野城鄉震撼之際,不愧治世能臣,霹靂果敢,詳加謀劃。方才逼引知無堂逆賊鄭勇上鉤,自暴嫌疑。吳典不辭辛勞。在指定奴才東追逆賊之時。全心報主。以旬之齡策馬西搜三百餘里…………」 凌嘯和顧貞觀相信,在凌嘯這旁觀者和參與者地口說出來的。吳典的主動餌捕態度和動作,已經可以消去他大部分的責任了。 但是,隨著「欽差大人到。閒看迴避,官民肅靜」的請道聲,有人蹦了出來,決不答應消去吳典的重大責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章 先躲開 康熙終於給湖北的兩大案派來了欽差大臣,竟是正在兩江巡視的左都御史郭琇,凌嘯在邸報上看到這則消息的時候,總督衙門親兵隊長吳洪已經到了何園門口。 「侯爺,制台大人讓我來請問一下,豪成大爺的生辰八字和聘禮什麼時間可以送過去啊?」 支吾著送走了吳洪,凌嘯一臉愁容地望著顧貞觀。吳洪傳達的意思很清楚,他吳典已經準備和凌嘯全面合作,共度難關了,凌嘯何時能夠真正地付諸行動? 凌嘯當時只想將吳典這個封疆大吏牢牢地綁在自己的船上,急切之間,把豪成的婚姻就輕易地定了下來,可是回來的這些日,他都不敢向豪成提起,尤其是豪成和小雅眉來眼去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很無恥。自己成了一個包辦婚姻的家長,還是以弟弟的身份為哥哥包辦,更令他慚愧的是,包辦原因是骯髒的政治交易。 現在吳典在新欽差的壓力下,已經向他凌嘯實質性地靠攏了,巨大的利益面前,凌嘯知道自己無法抵抗誘惑,問題是自己該如何去說服豪成?顧貞觀卻根本不理會凌嘯的眼神,只是指點剛剛能起床的兩個弟一些調理藥方。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身居家大少爺打扮的豪成拉著金虎進來了。 「呵呵,嘯弟,金虎的差事做得不錯、這次的府邸守衛可比那些護卒們做得強多了。剛才那總督府吳洪,無論走到哪裡。都起碼有三四個暗哨有在盯著他呢!咦。對了。嘯弟。吳是來幹什麼的?」 「……」凌嘯面紅耳赤,不知道說什麼好,平時在外人面前的靈醒和謀段,在哥哥面前一點都用不上。他看看漫不輕心寫著藥方的顧貞觀,又看看偷笑著不敢說話地金虎。硬著頭皮道,「哥哥,是這樣的。想一一那個」總督吳典的小孫女煙羅小姐正待字閨,聽說慧心蘭質,德言紅容貌……」 豪成一臉通紅,高聲道「嘯弟,等等,你是說,。。「」 凌嘯見他這麼激動,嚇了一跳,急忙道、「哥哥,你聽我說、如果你不滿意呢,我馬上去退掉這門親事。」凌嘯說完沮喪地一屁股坐下去。放棄就放棄吧,和那巨大的利益相比,豪成這個哥哥更加重要一些。 「不會吧!」豪成一下跑到他面前,「你太荒唐了吧、哪有弟弟偷偷幫哥哥訂親的道理啊?」凌嘯更覺慚愧,頭都低到褲檔上去了。 「顧先生您給評評理啊,這簡直就是反了個嘛!我可是長兄如父啊。再說了,好不容易給我定了一門好親事,沒等我偷偷樂上兩天,他居然說要給我退掉!您說這成個什麼事啊!」 凌嘯傻眼了。他看到顧貞觀面帶微笑地看房梁看門外。 就是不看他,明白過來是他,偷偷給豪成報了訊。「那小雅怎麼辦? 「我答應會娶小雅作側室的,我豪成可是個說話算數的爺們,丟出來的話,風吹雨打一百年都是金字誠信招牌!」豪成一副自戀。傷了幾天的腦筋,凌嘯才發現,原來只有自己一人把這件事情當成了疙瘩,唉這些個古人。 「好!先生,淮備彩禮的事情就要先生多多地操心了,後天我們就出發前往沔陽,為阿瑪額娘他們北葬。「」凌嘯解了心頭的大結,開心了很多。 已經被吳典委任暫署參將的金虎詫異道,「侯爺,眼看著欽差郭大人就要來了。您這一走,豈不是把吳制台一人丟在裡獨自抗衡啊,要知道,撫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可都是有阿哥爺們撐腰的,就怕郭大人住死裡整倒了吳制台,那樣末將豈不是就又要被調回去了?」金虎地編製是督標,吳典要是倒了、他就只能乖乖地回去向新總督報到了,那這侯爺的心腹豈不是當不成了? 「這是顧先生的妙招。是以退為進。一則。他郭蚳荇氶A我就躲開他,畢竟他是辦案的主差。二來,先看看他是什麼章程再說,對於制台那邊,也只有雪送炭的時候,方顯得情深義重啊。」其實顧貞觀還有一層意思、凌嘯卻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福建知無堂的案,凌嘯最好迴避,否則真的陷得深了,日後萬一碰到這恐怖組織的瘋狂報復,可就得不償失,。 「走,何園護軍全部跟我回沔陽,侯爺我也要衣錦還鄉一把了。」 八月的最後一天,凌嘯豪成和芩兒他們回到了凌嘯的「故鄉」,百人的護軍行列浩浩蕩蕩地一路保護,旌旗儀仗的派頭可是十分的光鮮。什麼叫做光宗耀祖?這就是的。 前面的肅靜迴避開路牌儀不說,沅是凌嘯的職旗就大的嚇人,上面的職銜爵祿可是把沿途路上稍懂經書地人羨慕死了,「欽封世襲周替三等忠毅侯、欽定湖廣吏治民情觀風巡查使」,兩個「欽」字使得圍觀的人們紛議玲,這個鄉里鄉親的大官究竟是哪一個。 漢陽縣縣今全程相送固然沒話說,沔陽州知州更是提前就來迎接,而全武昌的各衙門幾乎都派出了相應的屬官陪同前往致祭。凌嘯騎在馬上回頭看了看,官員、衙役和自己的人馬成了這上千人的隊伍,凌嘯忽地感到有些美不足,要是格爾愣能夠活著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啊。 直到官兵們進入到杜台活地去了、百姓們才恍然大悟,看來這位大官的家在那片荒地裡,紛紛絕了攀親拉戚地念頭。 平日裡那兩間破房還未倒塌,只是愈加的破敗了,成了神鴉仙狐出沒的好去處。凌嘯看著一大票的手下軍士在這裡打掃除草,他彎腰檢起丟棄在牆角的那張大弓、心裡想起了那兩個老人家,禁不住在心裡暗暗傷痛起來,音容笑貌莞在眼前。 才過了不滿一年,高地上的墳頭上已經荒草謾謾了,那權作墓碑的大石頭卻沒有什麼變化。 凌嘯、豪成、蘭芩還有兩個丫環都跪了下來,凌嘯垂淚喃喃禱告,「阿瑪額娘,你們兩位老人家在天之靈可還好嗎?今天嘯兒終於回到這裡,已經能夠完成你們地遺願了,將你們遺骨還鄉,歸葬租墳。相信你們在天上見到了大伯,嘯兒請你們轉告他一聲,哥哥我一定會照顧好的,別人欠他的我也一定會討要的。」 他看了看身邊的三女,聲音漸漸放大了些,「阿瑪和額娘,看到孩兒為你們娶的媳婦兒了嗎?哥哥也定下了親事,是溫婉賢淑的持家女孩、他日我們家開枝散,兒孫滿堂的付候,相信你們也可以瞑目了。」 豪成見他禱告完畢、就將他夫妻兩個扶到一旁蘆棚裡歇息。接下來的各衙門致祭、相關的法事佈置有條不紊地完成後,方才是重新啟墳,用上好的楠木壽材收殮屍骨。 小雅是個小女孩,見到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害怕。即使大白天,鬼神之想讓她有些瑟瑟發抖,一側目、卻見凌嘯早已將蘭芩和小依攬在了懷,「芩兒,別怕,記得我給你講過阿瑪們的事情嗎?阿瑪和額娘是好人,芩兒更是他們的好媳婦兒,小依小雅也是家裡人,他們在天之靈保你們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害你們?」小雅聞言。也漸漸坦然了些。 依照風俗,北葬時候,兒孫的孝心要體現出來、就是要盡一切可能快速完成到再葬的過程,否則父母的在天之靈被打攪過久,就是兒孫不孝了。凌嘯被康熙變相地「奪情」啟用,是無法檀離職守,只得交代好豪成一些相應的事宜,由他代自己辦好這本該是他來做的事情了。仍由那京城一百護卒保護著,豪成和小雅當即護著靈推登上了漢江上的官船,他們要走大江轉運河回京了。 站在碼頭上,凌嘯看籌漸漸游失在視野的船隊,心不捨。豪成回京之後,就是丁憂期滿了、康熙究竟會如何安排的職事呢?凌嘯預感到、康熙絕不會好心地把哥哥送到湖廣來、自已將會和這哥哥天各一方。 沔陽知州是個典型的昏庸之輩,光從他那身段上的肥肉就可以看出來,他候在凌嘯身邊心裡無限遙想。這位侯爺是我州人氏、只要巴結好了,相信就算看在鄉士之情的份上,自己來日的前程可就如花似錦了,如今各衙門的官員都已經走了,正是自己獻慇勤的好時機。 「侯爺誠孝通天,實在是卑職等的楷摸,相信老大人在之靈看到大人的一片孝心,還有您今日的光大門媚,肯定會十分欣慰的。這裡風大,侯爺還請保重啊,卑職恭請侯爺和如人到仙桃鎮上現行歇息。 凌嘯看看身邊的芩兒和小依,的確也怕她們著涼,就一來到鎮上歇息,畢竟像今天的車馬勞頓,她們肯定很是疲勞了,再說他把顧貞觀師徒留在武昌照應,應該也沒什麼大礙的,索性就在這裡舒心幾天。 可是到了鎮上,凌嘯才發現舒心變成了鬧心。沔陽州內論遠近的屬官、士紳幾乎都在鎮上,筵席不下三十桌,連戲台都擺了兩個,全鎮的三千百姓就差沒有搖彩旗喊口號了,否則他會以為這是在迎接國民黨要員呢。。 本想作色推辭一番,誰知道機會就來了,不過這機會,嘯可是決不想要。 一個從七品服色的州判擠進人群,向知州稟報道,「大人,三十里外通順河管湧氾濫,多處決堤、上百百姓被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一章 人生一世當轟轟烈烈 沔陽知州的臉色十分難看,汗珠當時就冒了出來,偏偏這時候出了這種事情,他膽戰心驚地看著凌嘯木然的神情,連忙安排道,「李州判,還不馬上安排人手前去營救。我這裡的三十名衙役你先帶去,一應所需的器械舟船,沿途快些搜集!我這邊安頓好侯爺,馬上就趕過來。」 滿場的官員士紳百姓都議論紛紛,不過也沒有什麼情緒激動。 凌嘯看著這個身上泥水淋漓的年輕州判,這才記起,原來漢江與長江的夏汛不同,乃是每年農曆**月的秋汛。果然是沙湖沔陽州,十年不收,好容易挨完了夏季大水,還要再挨一次秋水,怪不得老百姓聽到有水災也不驚慌失措,看來都習慣。不過現在不是清談的時候,救人要緊。 「李州判是吧。快把決提情況說一下! 「侯。侯爺。決堤處來在南面三十里處的彭家場。大都不是最緊急的。最多是房倒屋塌。但是小南垸現在成了四面環水的絕地了。那裡還有百多名囚工家人呢!但是水勢實在是太大太急了。而且還在猛漲。 今晚時救不出他們。他們就有沒頂之災。我們的船小。過不去。已折了個衙役了。「那沔陽知州卻鬆了一口大氣。怒道,「我說李軒啊,你可把侯爺和我都嚇了一跳,說了半天 原來水圍的是些個囚屬賤民啊,犯得著連折人去救他們嗎?就算你。。。「」 那李軒卻是一挺脊樑。氣得滿臉通紅。正要抗聲辯駁。卻聽到凌一句話。熱淚立刻就流了出來。 「賤民也是民,聖人之教。說了賤民不是民嗎?李軒!你想要些什麼?「」 」船。侯爺,卑職需要漢江裡的大船。再要要人運去。」李軒眼淚都不及擦去。急忙道。 凌嘯理都不理目瞪口呆的知州。「金虎,讓兄弟們把江裡的大船搞起來、全部駕到馬車上。然後點起三百人、隨本侯馬上運去。」 金虎領命而去,凌嘯拍拍李軒地肩膀。看了看這個年輕的州判,「你也去幫忙弄船吧。記得等下叫我。「」 誰知道這人並不走。一下跪下來。猛地磕頭道。」侯爺愛民。令卑職軟佩不已,所以有句話卑職不得不說。千金之手不立於危堂之下。請侯爺不要和我們前去冒險。這仙桃鎮上可能更不平安。多日的江水泡。江堤恐怕已經不堪一擊了。侯爺還是即刻趕回武昌去吧。」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不僅凌嘯大驚失色。那些個官紳也是嚇得屁尿流。就連已經對水災麻木的百姓也是紛紛恐懼起來。支流氾濫起來已經讓這些百姓苦不堪言了。要是漢江也決堤了。那可就是摧相拉朽地橫掃全州了,不要說財產。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凌嘯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快跑,帶著芩兒小雅跑得越遠越好。越高越好。可是他現在是官啊,這麼多人望著他呢。更何況。他不知道則以,萬一知道了水情還跑的話。莫說康熙處不好交代、就是自己地良心恐怕也不安啊! 這個李軒絕對是個愛民的好官,但是就是太不懂事了。這種百姓在的場合,怎麼可以直述其事呢?這豈不是引起百姓的騷亂嗎? 胖知州面色慘白。心底把李軒罵了十來遍。早說了你小危言聳聽。現在又來嚇唬侯爺,豈不是要把我的並程全給揮了嗎?他也不是那完全的傻蛋。此刻安穩民心才是最重要的。正待駁斥李軒。忽聽凌嘯是一聲大喝。 「大膽李軒!妖言感眾。方才隨本侯來地官員裡面,就有巡撫衙門的通判大人。他剛剛巡視過漢江的提防要務。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來呀。把這個李軒給本侯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李軒呆住了,被凌嘯的護軍拖了下去。 「知州大人給本侯失排好下塌處了嗎?本侯倦了。」凌嘯聽著遠李軒的悶有和扳聲。微笑著問道。 百姓們儘管還是憂慮重重。但是見到凌嘯的這種做派,已是半信半疑,漸漸散去了。回到家的百姓們,開始默默地收拾細軟的大有人在,完全放心下來的也不少。 第二天清晨起來。不管是睡好了還是一夜無眠地。都發現鎮的街道上有上百的陌生人,儘是些老幼婦孺,正拿著窩窩頭猛啃。他們的身邊是一身泥水的欽差護軍。大家都猜到了。這就是昨天晚上獲救的那囚工家屬吧。 竹貨街頭最大的宅已經成了凌嘯的暫時駐地。此刻他正在回想著眾人上船前的眼神。還有那一句勾人心肺的話語。 三更時分,金虎李軒帶著獲救地囚工家屬回來的時候,凌嘯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金虎去省城傳令。金虎上馬前猛地跪在凌嘯的面前。「侯爺、金虎是窮苦人家出身,一直以來都在前伍裡沮。從來沒有見過您樣的官。但是爺您真的要這樣做嗎?會得罪很多人的啊。」 「你如果怕了話完這道今就回督去吧。「」 金虎仰頭看著凌嘯、毅然搖頭道,「不可能。 當金虎帶著百餘人遠去之後、凌嘯招來了護軍干總李晉、就是他一刀砍掉鄭勇的頭顱、凌嘯當即請吳典升了他地官、凌嘯要他做的就是,送蘭芩小依回省城。此刻的漢江秋汛。是威脅不到江南的武昌。他凌嘯職責所在不能離開、但是妻卻是可以離開的。如果讓妻在這裡陪他把險,他還是一個爺們嗎? 凌嘯小覷了一件事情、就是一直以來,他只看到了蘭芩和小依的柔順。卻沒看到地兩個地烈性。 好說歹說的騙了半天、哄了半天,勸了半天、慰了半天,芩兒和小依就是不為所動、一左一右拽著凌嘯的臂膀、死死不肯鬆手、兩人哭得像個淚人,卻決不是以前凌嘯見過的幽泣,而是驚天動地的嚎哭。 小依再也不顧蘭芩在場的顧忌、嬌小的身軀緊緊抱著他,只有一句話。「爺,奴婢身離不開,心更加離不開。 「相公,你曾經對芩兒說過你家鄉的婚誓,其實在芩兒心裡面,也對相公說過干遍萬遍、我發誓會照顧相公,愛護扣公、無許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芩兒知道相公放不下這些百姓,但是請相公不要讓芩兒獨自離去,好嗎?「 凌嘯哪裡經得起蘭芩的淚語淒訴,看著地那雙連睫毛都謾上了淚珠的眼眸,心裡不停動搖。跑吧、快跑吧、和妻一起跑吧。 可是半夜街上話來的號哭聲比這屋裡的更大,幾個死去衙役的家屬哭得更是呼天搶地。下午李軒的話又湧上心頭,「侯爺剛才您也看到了。到處都是細細的管湧,漢江決堤的可能在成左右,如果趕緊淮備全力守堤的話還有八成的把握保住今年,否則,江漢一隅將成沼國,三十萬百姓。。。」 就算真的發了大水、凌嘯也不相信自己會掛掉,可是他的女人卻不敢這麼想。 四百多露宿的護軍和一百多的災民看到了今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欽差侯爺兩隻手臂各夾著一個嚎淘掙扎的女,向江堤碼頭上走去。夜深人前時候,那哭喊聲隨著距離越來越遠。凌嘯將再也無力掙扎的兩個女孩放在船床上,輕輕為她們理理亂了的發譬、再拭去香腮上的淚珠。柔聲道。」相公答應你們、一定活著回來!你們不要驚恐,我只是點了你們的穴道,小半時辰就會好的。相公希望你們明白,有些事有公不做,會內疚一輩的。「 凌嘯轉身走向艙門、芩兒和小依的眼神更加驚恐,凌嘯知道在這樣的封建杜會裡,丈夫對於妻是多麼的重要。出門那一刻,蘭芩掙扎的一句話,讓凌嘯也心痛了,就是這樣一句話,使得他身邊的護軍多了一個任務、隨時要為凌嘯準備一卷繩和兩個木盆,他一定要活著。 「相公,我有了你的骨肉啊。「」 自己竟然有了孩兒。 午時分,仙桃街上忽然熱鬧起來。先是十幾個衙役抬著官轎,鳴鑼開道,接著是又是一批,再接著幾批,十幾批,不到一個時辰,就來了將近幾十名的官吏。老百姓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多了這麼多的官,打聽之下,這才曉得、他們都是省城和附近州縣府衙的大人們。 金虎眼睛紅彤彤地來到凌嘯面前,一個軍參紮了下去,他顯然一晚上都沒有睡覺了。凌嘯默不作聲,離開案椅,走到他的面前,親自把扶了起來,為他拍去甲胃上一路蒙上的風塵、 詢問道。 「好!好!為何真的回來? 「末將覺得爺不是請這些人來唱茶的,當爺你需要人扮黑臉的日候。末將不覺得別人比我合適,最多日後把這一條命還給爺。 「金虎你記住,你既然叫我一聲爺,爺就告訴你一句話,人生世。轟轟烈烈才有意思。去敲鑼召親百姓官軍吧、爺要下套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二章 新老欽差斗 兩大開國以來的巨案,將牽連進去多少湖北的官員,現在還很難說。總之,天天研究邸報的官員們日日祈禱,千萬不要是凌嘯來查處這起案。因為畢竟大家和他都不熟,況且凌嘯帶領著督標幹掉鄭勇的事情已是官場舊聞了,官場更流傳著凌嘯心狠手辣的謠傳。所以他們送往北京八百里加急的私信不少,都是期望北京的關係幫他們活動活動,總之千萬不要由凌嘯主審兩案。 可是皇上的諭旨一出的時候,幾乎所有和這案有牽扯的官員都傻了,腸都悔青了。 他們如願了,的確不是凌嘯主審兩案,來的是有「當官殺官,鐵鎖橫江」之稱的郭琇,有好清名如性命的左都御史。現在發生了這麼轟動天下的巨案,這位郭大人還會放棄這留名歷史的大好機會? 這些年裡,犯到他手裡被整死的官員們,竟有的只是因為五百兩銀的貪污情節。湖北的官員們開始坐立不安,想想這些年自己收的骯髒銀的數目,都覺得脖涼颼颼的。幾位大員能量都是巨大的、倒霉的只可能是他們這些下級官員了,不想作替罪樣的他們度日如年、對著觀音菩薩日拜夜拜、期望有救星的出現。 救星居然就被他們給盼來了。 天亮之前,風塵僕僕的兵丁送來的信件,是欽差觀風使凌嘯寫的來。字不多,可是生的希望就在裡面。 「月初一正午時,沔陽州仙桃鎮,嘯與諸君會前民生大計。出力者。有罪減罪。無罪建功。嘯之陋室寒簡。僅能招待先到之三十名同僚。遲看望恕!」 天無絕人之路啊,感謝菩薩的保佑。一個臨派欽差要來收割人頭,一個常駐欽差卻來保護人頭、人人看到這封書信。立刻就感到絕處逢生。「」 每一位官員都拿出大錠的銀重謝送信兵丁,然後都會親親熱熱向他這樣問話。 「這位小兄弟啊、你可知道侯爺派了多少人送信啊? 每一位兵丁都會這樣回答。 「侯爺嚴令不許說。再說我地馬今天拉稀,跑得慢,前頭的兄弟只是數了個七八十,就被甩了個沒影了。 大部分官員都會嚇一跳、急得連忙備轎。大部分官員還都會得到這樣的暗示,多帶銀票,不會錯的。 十名大小官員也來到場的高台上就座。欽差觀風使凌嘯闊步上了台。所有官員的眼神看著這位忠毅侯。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地確「人如爵名」。忠毅忠毅。看起來真意啊。不。用意不足以形容。應該說是泛著佛光。 凌嘯先是請出了欽差關防。王命旗牌往香案上一擺。凌嘯套上黃褂。上了拄香。一轉身當立定。官員們哪裡敢坐了。齊齊和百姓全呼萬歲。恭請聖安。 「凌嘯今日感到十分的欣慰,想不到有這麼多位大人,聽到凌某說百姓危難。就馬不停蹄地趕來。看來你們心存百姓疾苦如感同身受。鄉親們!你們看到沒有。咱們老百姓有這樣的好父母官。還怕什麼小小災啊?來。大家對他們三跪三印。表示對他們的敬意和感謝。」 老百姓懂得什麼,聽到侯爺說要跪拜、立刻就全部跪拜、一時間面熱烈極了。 官員們一面接受跪拜。一面暗暗在心地稱讚凌嘯的方法。不錯,只有獲得關注民生的好名聲、才有可能獲得減免罪行的功勞。只是,小小水災。似乎功勞不大啊,就算天大地功勞,幾十個人來分。也變成小功勞了。更何況凌嘯還只保三十人?官員們憂急如焚地望著凌嘯,等他的下。 凌嘯一指底下的百姓、高聲道。」列為大人,可以這麼說、現在百姓正遭受著災荒的威脅,等待著各位同僚的幫助,這可能需要各位付出一定的代價,甚至不只是銀兩,所以,如果覺得有困難的,盡請離去、凌嘯艷難不會怪罪的。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如果答應留下又途離開看不盡力的,凌嘯絕對不介意加上一腳。「 官員們互相看了幾眼,都在心地叫道、來了,果然只保三十個,現在人多了,想先嚇走幾個、錢我有地是,不就是錢嗎、總比那位要命的好啊。我一定不要怕,更要加油表現、對、這胸脯一定要挺起來。甚至有幾個官員想要出來好好表白一番,但是害怕聰明反被聰明誤,萬一不拜侯爺的胃口、就得不償夫了,索性都在心裡更加較勁。 凌嘯看著他們挺得像波霸的胸膛,為難道,「既然都不走,看來凌嘯也只有盡力多擔當一些了。不過話說回來,凌嘯要是實在保不了。只能夠按照出力大小順序來了。到時大家別怪凌嘯的勢利眼啊。」 「實話告訴大家。百姓們現在有滅頂之災的危險!我們身後的大堤。如不好好的日夜守護訓保,恐怕三十萬江漢百姓持生靈塗炭、流離失所。」 「哄一一!」台上台下頓時像被扔下無數的炸彈。登時驚慌失議搶紛紛、亂成一團。 凌嘯拔出腰刀,向天一舉。「刷!刷!刷!」登時,他的護軍們一起拔出到來。向天一舉。眾人一驚。登時安靜下來。 嚴肅地神色浮現在凌嘯的臉上,「鄉親們!我知道現在有很多人想逃難去。但是你能帶走你的家園?帶走你的事業?你能帶走你的全部女?還是能帶走你年邁的高堂?難道我們在這個還可以挽救的時候,就做逃兵嗎?就丟下自己的家園,拋棄嗷嗷待哺地女,丟下養育你們的老父母,帶著殘缺的家人顛沛流離嗎?」 百姓們漸漸都陷入了沉思。凌嘯在那裡猛然地吼道,「今天當著這些來拯救你們地父母官的面,你們像個爺們一樣大聲告訴我。你們能不能?能不能?!!」 一個娘們的聲音響起。「不能!」很快就是漢們震天的吼叫,「不能不能不能!「」 凌嘯暗噓一口氣。看來和所有地商業會議一樣,事先安排的「托」很有殺傷力。官員們則個個冒起了一種恐懼。此時以後,要是自己想半路散攤。恐怕凌嘯根本不用等到回省城,直接就可以「合法」宰了自己,原因無非是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 凌嘯看看這些官員。用了十二分地真誠。「各位大人,想一想三十萬百姓的生死,可以這麼說吧,就算大水淹死萬,瘟疫再殺死萬就是十二萬百姓。」官員們莫名其妙。這個帳誰不會算? 凌嘯猛地一點最近的一個參議道,暴聲吼道。「起來。答個題。十二萬除以十是多少?除以三十又是多少?快點別***磨蹭!回答本侯。」 「是兩千和。和四千。」參議道戰戰兢兢地回答。 凌嘯笑了,換上柔和的聲調娓娓指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大堤保住了。你們每個人就救了四千的百姓,還有什麼罪名不能贖減?!難道你們犯了謀反罪嗎?」 這下官員們都活絡起來了,紛紛站起,「是啊」「對啊」「不錯啊,「言之有理啊」響成一片。 可是凌嘯哪裡有時間和他們囉唆了、高聲叫道,「現在老要兩樣東西。錢和物!等米下鍋!李軒,給老紀錄下來他們捐的銀數量。他們要是有本事從他們自己衙門調來什麼必須地東西,按官價減半紀錄。還有,東西只要糧食、麻袋、帳篷、鐵鍬。「 凌嘯一指金虎,「金參將!你派出軍隊給這些大人們往他們衙門送信聯絡,籌到了就請吳制台調集軍隊押送物什來。」 他再獰笑一指那個沔陽知州,「你的頂戴花翎先放在本侯這裡。立即去調集三十鎮鄉民。老要十萬的民夫日夜沿兩岸佈防!記住,大堤你給老分成片斷,層層責任到甲到保到鄉到鎮。誰出問題,先給老誅殺他全家老小。然後你再來這裡領死!」 凌嘯殺氣騰騰的話,告訴了大家他不是說的玩的,他一指眾官員,「開始吧!」然後扭頭就上了大堤而去,他需要去練練一下游泳、在北京呆久了,有些生疏,他可是答應了芩兒的,更何況自己在這世上已有了孩兒,一定要活著! 侯爺一走,李軒就傻眼了,這些以前在省城道貌岸然的上官們,先恐後地擁到他的案都、幾乎把桌都掘翻了。 「我捐一干兩!我啊、是臬司衙門…… 「滾一邊去,這麼不急公好義,一千也來丟人現眼,等著砍頭吧。。李大人,我五干兩!我是…… 「我一萬兩…… 「我四萬…… 李軒地桌終於還是被掘翻了,場的官員雖然沒有飽以老拳的鬥毆。但是爭先搶後的,擁擠不堪。李軒忽然感覺到凌嘯的可怕了,愣搞個什麼限量排名,結果。。。」他瀟灑地一揮手,直接上了凌嘯交代的第二步驟。 明刀晃晃的護軍兵丁們衝上台來,立刻就把官員他們分開了。 「把銀票全部都拿出來,快快點,叫什麼,什麼職務?「」 李軒拍了拍紀錄了數據的賬本。「小聲」道,「小三,你去把這三十的名字再造一冊。。。 一個官員馬上蹦出來,叫道。「李大人!你可不能這樣就蓋棺定啊!我是沒現銀罷了。侯爺可是說過調衙門物資也行的,你等著,我馬上寫條,讓我們巡撫衙門工房給你們調糧食和麻袋!」 「李大人、我也寫條要他們調鐵鍬和麻袋.…… 「我也寫…… 這邊官員們捐錢捐物地時候,武昌城剛剛到達的欽差郭琇,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湖廣總督在。三大憲台也在,可是其他的官員卻少了一半以上,看著稀稀拉拉的五十多名迎接官,郭琇簡直很想對天大罵,「湖北的員牛啊,死到臨頭,居然連個馬屁排場都不曉得來捧一棒,真是不小的死字怎麼寫的嗎?「 吳典按照全套禮節將他迎進了總督衙門,看著這位陰沉著臉的欽差大人。心裡暗暗叫苦不迭,昨晚上不是都己經在大堂上通知過了。要全體來迎接欽差地嗎?這些個官員都到哪裡去了? 「吳大人蘇大人通大人楊大人、郭蚰在這裡通聲話。我受皇命來湖廣查案。一不是針對哪個人。而不是要貶打哪一派。只有兩個心思。一報皇上隆恩。二張人間正義,所以呢明日開堂之時……「」 「報一一一一!」一個兵丁從儀門外高呼著衝了進來,打斷了郭的場面話。 吳典按過了軍報。卻不是軍事的民務,但是上面一個鮮紅的大印駭然入目,欽欽差湖廣觀風巡查使凌。吳典直感覺自己的心在興奮得發抖。昨天離去的凌嘯這麼快就發招了!四位湖北主官更是對災情可能的後果憂心不已,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湖廣真是麻煩不斷啊。 吳典連忙就在大堂之上給凌嘯辦理了。調派各標人馬抽調人員騾馬車具。組成運輸隊。這事情有些繁瑣,涉及到很多地標營和細務,吳和三究商量一番。不斷地發傳令。忙了個半個時辰方才消停下來。 郭琇見他終於忙完了,道,「吳大人。我們不如明天召親全府人員。組成一個緝拿偵核組,將那凡是有責任的…… 「報!」又一個兵丁衝了進來。 又是凌嘯的欽差關防大印。這次卻是立即將十張物資調撥的條落實下去。吳典看著這些各衙門主官的條,知道了這些官員的去處了,心裡暗暗高興不已,這次凌嘯這老欽差可能和新欽差幹上了。自己再也不是孤軍面對了。 忙完這些條的批轉事宜。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郭琇連茶都喝了七八杯了。見他們忙完,忍住心頭的憤懣,「吳大人我這次還帶了幾十名帳花,正好可以……」 「報一一一一!「」 「砰!」郭琇很沒有風度地砸了杯。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三章 實在是太不厚道 月初八的清晨時分,上書房裡收到了郭琇的明發奏折,排頭就將張廷玉的眉頭看得皺成一個川字,《請撤妄吏凌嘯差事並參其亂綱市恩折》。佟國維一看之下,也是心頭駭異,這一個欽差大臣彈劾另外一個欽差的案,無論是單劾還是互告,可都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結局啊,當下二人連忙往乾清宮趕去,這種事他們可不敢擅自作主,連其的內容都不敢看一下。 康熙剛剛才做完了五禽戲,精氣神正是好得很,看到兩位宰相這麼早就來了,笑道,「衡臣你們也不要著緊請安,朕曾經說過多少次了,忠不忠不在這上頭的。」哪曉得這句話還未說完,那殿門外又依次進來了幾個皇,把個康熙樂得心裡著實暢快。 眾人請安完畢,佟國維將郭琇的折呈上,一言不敢多發的退了來。這種欽差告欽差的事情幾乎開國未有,有的時候論的是是非曲直,更多的時候卻是論的寵信。沒看準風向的時候。弄不好會碰一鼻灰不說。搞不好還會樹上一個死敵。 康熙一邊品著御制點心。一邊將折讀完。點心吃完了。但是折卻總是像放不下來。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折你們看過嗎?「」 「奴才們只是看了一個題頭。深覺此事重大。所以趕來恭請聖裁。「」 「那就都看看吧。」康熙又一指太及諸皇,「你們也看,看了各抒己見。「」 郭琇拜折的原因還是要從月初一說起。 郭琇氣沖沖地回到釋站的時候,並不知道缺席官員去處的,心下的那種鬱悶實難排解。當請官地最爽處莫過於青史留名。而當欽差的最爽處則是看著別人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來的路上他曾經設想過很多次。自己面對湖廣官員的各種醜態時,將要說出什麼樣地言語才能夠成為千古絕唱。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連大部分涉前官員的面都沒見到。更別說以前那種自己經常看到的夜斥送禮看的情節了。 他暗暗下定心,明天的過堂,自己一定要當一回酷吏,膽敢不上堂的官員。嘿嘿。管你官大官小。一律水火棍押來! 天一亮,郭袨N穿好黃馬褂。在銅鏡前持自己打理得清爽又威嚴,然後帶著自己的監察屬員,前呼後擁地興沖沖來到臬司衙門,進衙門前。他自己都可以感覺到心裡的狠勁更甚。「居然今天來得更少了。好!等一下我就讓你們看一看,我郭琇瘋起來。連自己都會害怕!」 吳典和三位究員互視一眼。會心一笑。他們四人多多少少都與案官員們有些牽連。昨天他們忙來忙去。就是不透露那些官員的去處。 無非就是期持著新老欽差相鬥,他們身上的擔就輕鬆多了。通古前心裡冷笑,自己昨晚將凌嘯要保湖北官場地消息洩漏出去,今天居然又不見了三十幾個官員。 這些天,臬司衙門己經將基本的案情查了個大概。 春香摟東家曹源和他姐姐背著朱敬盟,勾結鄭勇專門通過低價強買或者僻靜處直接劫擄的方式。弄得很多的女孩兒。曹源截留了大約三百人左右用於強迫賣春,而大約有千把個女孩都賣往了江浙一帶。豪成此事捅開冰山一角的時候,鄭勇一方面營救甘大,另派親兵將朱家滅門縱火。臬司衙門在朱家廢墟現場的勘察。還是找到了朱夫人暗藏地賬本。不過這本賬本上的一些行賄紀錄。卻是以姓加上代號來表示官員的。 郭琇就是要來查處這些眾貪腐官員的。他慢條斯理的當堂叫了一遍涉案官員的名字。就獰笑起來了,一個個都沒有來,他充滿恨意地看看四位大員,抓起王命令牌晃了一晃,向那些巡捕吩咐道,「本欽差奉旨查案,這些人竟然不把皇命放在眼裡,來呀!將這些目無聖上的傢伙給我逮來。如果你們逮不到人。哼哼。你們就不要回來。不說這差事幹不了。回來本欽差還要打每人八十大板。」 臬司衙門的衙投立刻領命四處逮人。 郭琇繃著面孔坐在公案後,腰前挺得筆直,四大員則閒地品嚐楊臬台的珍藏茶。這枯坐的絕沒有想到會枯坐了一整天,那品茶的去是有備而來,幾個人頻頻如廁的時候,幾乎要笑得打跌。 誰教你嚇唬那些巡捕的?話該。抓不到人就撤差,還打八十扳。傻才回來,有那個挨扳地精神,還不如在仙桃鎮上當幾天民夫劃的來呢。 黃昏時分,郭琇終於聽到了散衙鼓響,幽幽地問吳典,「吳制台,本欽差有個問題想問。你們武昌的這些官員是住在江的嗎? 「不不不,都是住在武昌的,要不我現在再派人手去傳?「」 郭琇面色古怪地樣揮手,「不用了。你們先回去吧。」楊臬台一愣,這是我的衙門,我能回哪裡?不過他還是和三人先辭了出來,幾站在儀門並還未及話別。就見到一個郭琇的隨從出來吩咐他的轎夫,「快去延請善治痔瘡的名醫,老爺今日坐得太久了。「」 在十名官員身上,凌嘯己經挖出八十多兩地銀票。游完泳後睡得正香的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會在天還沒亮就找上門來。稀里嘩啦地跪了一地,衣衫破爛的他們臉上傷痕纍纍。哭得是杜鵑啼血。讓凌嘯聽了都是聞之側隱。 被幾十個老男人圍著痛哭,凌嘯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但是看到已經被搾得乾乾淨淨的這些官員,又交上了五O萬兩銀票。他就覺得奇古怪了。一問之下,凌嘯竟然哭笑不得。金虎還沒有膽大到痛毆這些官員的地步,這些傷痕竟是他們和連夜趕來的三十名省城官員互鬥打出來的。原因很簡單。新來的官員裡。可能會後發制人地爭奪他們的名額。他們誓死不答應。 嚇了一跳的凌嘯連忙趕了過去,一看之下,幾乎把腸都笑斷了。 十人打三十人已經很不公平了。搶了別人的賣命銀票也就罷了。還把別人剝得赤條條的。搞得街道像是澡堂,可就實在是太不厚道了。你們狠! 凌嘯索性不露面。將這些光屁股官員每人一件破衣裳給打發走了,不肯走的。也很簡單。這裡實行凌嘯發明的新名詞,「軍管」。亂棒之下,全部根竄而逃,不過歡迎明天再帶銀來。 整個江堤的防守在凌嘯的嚴命下快速動員起來。到初二下午時分。 全州十萬民夫基本到位了。整個封建官僚體系的一個成熟優點體現出了,他們對於瑤役的經驗真的十分豐富和成熟,就沔陽知州這麼昏庸的人。指揮起防段劃分、伙房指派、工料派發、信息朕絡、上游雨情等等竟然得心應手。基本上沒讓凌嘯有太多操心。就搞得井井有條。 凌嘯今天只做兩件事。第一。將十名官員發配到各重點工段上監督指揮,可以說,這些人是最負責的人選了,身家性命全壓在保住大堤上了、不怕他們會貪污、也不怕他們敷衍塞責。至於第二件事,就是凌嘯需要寫一道密折,向康熙匯報這件事情。 折送出了才兩天、凌嘯迎來了四大員和欽差郭琇。 痔瘡剛州有所好轉,郭琇就迫不及待地邀請吳典他們趕到仙桃鎮,因為他的手下終於得知涉案官員到了什麼地方了,更加知道了凌嘯給這些官員的承諾。他的心裡一直在叫著四個字,「奇恥大辱」。 但是經過上次彩票彈劾未果的事情後,郭琇慎重了不少。重新溫習了一晚上的《大清律例》之後,郭琇知道自己站住了道理,恨意連連地逼著吳典四人一起趕來,淮備在仙桃鎮上現場開衙審理。自己連決堤可能殉國都不怕,你凌嘯還有什麼理由來阻止?如果凌嘯一意要庇護犯案官員。就是有違國法,自己就是把官司打到康熙面前也要討個公道。如果凌嘯不為官員庇護,那麼就是失信於人,今後還有誰理會這無信之人。 郭琇出發的時候,恨恨道,莫說十個,就是一個都不讓你保住。別的理由先不說,就憑這又痛又腫的屁股,我一定要為它討個公道。 開門、設香率、放禮炮。一應的欽差儀式排場俱全、郭琇就看到凌嘯也是一身黃馬褂地迎了出來、在眾官員的跪請聖安的大禮,凌嘯居然只是一拱手見禮。郭琇一陣上火。忍住火辣辣的疼痛、低聲吼道,「我是欽差大臣!」 凌嘯嘴巴張得老大、擺然道。」郭大人,哪個說你不是了,我定重重治他的罪! 「你行的禮告訴我,我不是欽差!「郭琇冷冷道。 凌嘯叫起撞天屈來,「大人,皇上給您的旨意裡,有沒有剝掉我差事的話?」 郭琇一下愣住了、是啊,康熙沒說剝他的差事、人家是欽差觀巡查觀風使,哪有欽差跪欽差的道理?凌嘯很厚道、換上一副笑臉,挽著手臂將郭琇迎進堂去。進到堂,郭琇一下又煩了。凌嘯大馬金刀地坐上了兩個主座的上位、將下位留給了郭琇。郭琇這下再也忍不住了。 「來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四章 掰得這麼分明 郭琇的號令聲音剛落,兩個戈什哈立刻殺氣騰騰地站了上來,吳典等人儘是大驚失色,生恐郭琇和凌嘯當場翻臉。 郭琇到底宦海多年,一句來人喊出,已是後悔,當場翻臉他絕沒有好果吃,凌嘯的身份固然非等閒輩,他也和自己一樣是欽差身份,自己有的玩意,凌嘯手裡一個不缺,更何況凌嘯有著湖廣官場的強力支持。火氣一壓再壓之下,他已是硬生生地說出了一句全場嘩然的命令來,「替本欽差拿一個棉褥來!」 通古相唯恐天下不亂,這兩個欽差都是都是太爺眼裡的刺頭,要是能挑得兩虎相爭,於自己的陣營將是一件好事,當下強忍笑意,頗為關心地道,「郭大人,莫非是痔瘡犯了?下官認得一個……「」。」 郭琇面紅耳赤之際,凌嘯一口氣打斷了通古相,「郭大人勤勞王事。凌嘯深感軟佩,來呀。將我那揭上的高麗軟墊取來,為郭大人墊上。郭大人。這養生之道還需平心靜氣。善加調養。」當下凌嘯給郭琇上了一堂養生課。絕口未嘗提過痔瘡一字,卻把現代的醫學保健知識說了半天。郭琇這才聽出凌嘯並無取笑之意、凌嘯夾槍夾棒地最後一句話還說得他心下悶笑。 「十男痔。以我輩為官之人來說,更是如此。不僅長期坐堂辦事。甚至還有孌帷雅事地。 就更難避免了。否則通藩台也不會專門交善治痔瘡的神醫啦。哈哈。 郭琇地臉色好看了。輪到通古相面紅耳赤了。可惜這兩人他都惹不起。 氣氛稍微援和下來。凌嘯不等郭袪}口。立即和吳典蘇克濟談起了目前守住漢水大堤的重要性起來。將這幾日的籌款、備材、民夫到汛情都介紹了一遍。 湖廣諸位官員都知道凌嘯的用意。無奈凌嘯碰上地是一根筋的郭琇。凌嘯的介紹剛剛完畢。郭琇猛不丁地抓起公案上的令箭盒。一股腦地砸在堂前,「來呀!將涉及兩大案地十名官員盡數逮來,本欽要開堂問案!」 凌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好說歹說了半天,連這些把官都在第一線的事情和理由都講了。可是這位郭琇如此不通人情。他看看一副鐵面判官模樣的郭琇。心裡真想給他兩嘴巴,好,你郭琇要玩。老就你玩。 當下凌嘯也不說話,把金虎找來耳語幾句之後。就在公堂上閉目神起來,急得旁邊的吳典把嗓都咳啞了,凌嘯就是鐵打不動。 一個時辰後,除了在較遠工段上的官員外,郭琇地戈什哈已經抓了近五十名官員,擠得凌嘯的臨時公堂十分擁擠。 凌嘯抱臂在胸,眼望屋頂。聽到身旁郭琇將牙咬的咯崩直響,心暗笑、這個都御史大人看來要酷刑上陣了。郭琇驚堂木攝地一砸「啪!」先行開審了。 今得堂上所有官員大出意料的是,郭琇的這一拍人聽聞。四十名把官竟然就像老實到了極點的鄉民,齊齊地跪倒在地,直接一片「我認罪」聲響起。弄得連郭琇都莫名其妙。 他當了這麼久地監察官員,莫說是直接認罪的罪犯他沒見過,就是腦筋有些傻氣的,也曉得欺不作聲地抵賴一番,可是今天的情形實在過於順利了吧?他憋了一肚的想勁,準備把膽敢抵賴的人整得死去話來。現在卻無處洩憤了,對於一個認罪的人,你能再上大刑了嗎? 吳典和三大員更是面色如土,心底地駭螶加上恐懼,已經使得幾人汗如雨下。吳典還是很請廉的。但是他的汗木流得最凶,上百的屬下員貪贓狂法、任何一個總督都逃不脫干係,他看看凌嘯還在閒地看著屋頂。真想把自己暴打一攤,當日要不是自己嫌棄凌嘯已經有了正室,現在凌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吧? 「既然你們已經認罪,本官就不為己甚了,把各自的事情始末交代一下吧。」沒有機會發楓的郭琇鬱悶歸鬱悶。能夠輕易辦好案,他就放下心了。接下來就要看凌嘯如何敢保這些個貪官了,郭琇很期待嘯身敗名裂的結局。 犯官們一片沉默。 「怎麼,剛才不是已經說要認罪了嗎?難道是戲耍本欽差不成?「」 郭琇勃然大怒,沒有人搭理他的問話。 郭袤騏滌_來,正要開始一個一個地死整這些人,卻無意間發現了犯官們都再望著凌嘯,心下一陣歡騰,凌嘯啊凌嘯,好好的欽差大臣不當。居然和這些私通反賊的傢伙們攪在一塊,你可不要怪老郭心黑手辣啊! 「韓維!本欽差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否則就大刑伺候了。」郭琇見一個千戶眼睛盯著凌嘯目不轉晴。決定拿他開刀。 誰料這個韓維竟然是個半吊性格。不耐煩地張口就道。「郭大人,你想要我交代什麼?該交代的我早向候爺講得明明白白了!我們都是投案自首的,在你大人來之前就向候爺交代了,候爺管的就是吏治民情,這案是治吧?」 把官們一片附和聲裡。滿場當。 驚郭琇睜大眼晴。愣愣地看著凌嘯,他現在明白自己被湖北官員和凌嘯給涮了。 凌嘯站起身來,對郭琇嘿嘿一笑,「郭大人啊,你看,本侯本來要說道清楚的,可是你猛然間就要審案,本侯也是怕你以為我是來搶差事的。不得已只好讓把官們自己來說清楚了。」他拍一拍還在發愣的郭琇。「都是為皇上辦事嘛。其實不需耍分得這麼清楚地。這樣吧,等水情緩解之後,這些個犯官我再押回省城,細細地核實清楚。再與郭人一起上報朝廷如何?」 郭琇氣得是手腳冰諒,偏偏卻是毫無辦法。凌嘯的差事就是巡查湖廣地吏治民情,管的比他要寬泛多了。這個案就是一個重疊之處。 如果從常理來說,既然皇上指定他來審案,凌嘯就不應該插手,最多只能和自己一起辦這個差事。但是如今在湖北地界上。他一人又怎麼說過芸芸眾口?更何況官員們已經向凌嘯這常駐欽差投案了。自己將再也難以槍過來獨自審理了。 想想終覺不死心,郭琇冷笑道。」那麼凌大人準備如何辦理此案?本官可是聽說了很多的謠言,說你淮備網開一面?「」 凌嘯絡給一笑,對吳典說道。「制台大人。你記得我和郭大人的事全稱嗎? 吳典老奸巨猾。正色道,「候爺地差事是巡查湖廣的吏治民情,郭大人的差事是審理兩大案。「」 「聽到了嗎?查案是我的事情,審案是你地事情,至於最後的半這上百的官員犯事了。恐怕不是你我的一句話能算數的吧?」 郭袑U萬沒有想到,凌嘯竟然格這個差事裡面地區別劃分的如此深入,辯得這麼分明。一種受制於人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而凌嘯離開公堂前的一句話,更是將他的這種感覺化為了現實。 「啊,郭大人啊,忘了說一聲、眼下湖北地任何事情,都及不上這三十萬江漢百姓的性命重要,正好把官們也在此處效力。這樣,何時水退。何時開始查案,何時查完,何時移交你處進行審理。最後有件事是要澄請的,絕對不存在包庇犯官的事情。既然他們在危急之時戴罪立功。我決定還是兌現之前的承諾、按照他們在此次水患的表現,向朝廷申赦減罪。」 郭琇今天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省城的,總之,他已經忘了屁股上的火辣辣了,相比於臉上的野山椒,痔瘡連青椒都算不上了。人活一張臉啊。可就是這張臉、今天連張草紙都不如,在湖北官員和凌嘯的眼,他的作用不過是為這兩個案擦屁股罷了,而且擦屁股的時間未定、還要看凌嘯什去時候需要! 回到驛站的時候,郭琇只想找一個地方好好發洩自己的悲憤,可他現在有客人了,還是他不得不見的客人,一塊雕著金冠雛鳳的罕見藍玉告訴他,這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平凡的容貌,高貴的氣質,矜持的冷漠,還有一種執拗,這個年輕人的模樣郭蚴僂翿x,即使是一身士打扮,郭琇依然認出了、她就是欣馨公主,那個被凌嘯拒婚的大清和碩公主。郭琇對於這個采風流的公主女扮男裝並不詫異,但是有宗室禁足規定的公主現身武昌、就讓他感到詫異了。尤其是她的兩個女隨從、竟是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內女官。他就更加不解了。 大內女官,武雙全。能有這樣的人保護,至少說明了公主是半官方的出遊了。 「郭大人今日風塵僕僕地出外公幹,可是讓秦某好等啊。」欣馨溫儒雅地致意道。 郭蚰艂Y回過神來,施下一禮。「原來是秦公。不知道秦公來晤有何貴幹?」他的腦袋轉得飛快,一定要套出公主是否私自離京。要是。肯定必須將她送回京城。 欣馨單刀直入。「聽聞郭大人的差事辦得很是不順。正好秦某隨姑姑路經此地。願為大人獻上一策,管保大人名留汗青。「」 「你姑姑?」郭琇一愣,欣馨的姑姑起碼也是一個已嫁的長公了,會是誰? 門口忽地傳來一聲咯咯笑聲。銀鈴般好聽。像極了小女孩的請音。 「郭蛂C莫非你己經忘了你家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五章 變態長公主的死地後生招 太看完這份奏折,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興奮有的時候就像是在顫抖的,就如同他常常在太妃身上迷失的打著激靈。為了對付凌嘯,他以太之尊也是損兵折將,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親信凌普喪命,鴻發賭坊倒閉,還是未能動凌嘯分毫。但是如今,郭琇的一紙奏折,卻將凌嘯給逼到了死角上,他已經在所難免地悲慘了! 郭琇彈劾凌嘯的有三宗罪,每一件都是凌嘯很難回答的,至少太覺得自己很難回答。 第一,郭琇彈劾凌嘯亂行所謂「軍管」之令,此令上至吳典,下至駐防將軍和提督當不知情。兵有何來?令由孰發?戒嚴之州,何看簡牧之封疆不知其情?沔州之地,何看聖遣之欽差不得而入? 第二,凌嘯擅自暗信傳涉案之犯官,公開叫囂減罪於通逆之貳臣。膽大妄為至於極點,喪心病狂全忘皇恩。此索之涉於福建知無堂,乃其親手揭開,來龍去脈更是知之甚詳,然其執迷不悟,私自要為通匪之貪官污吏謀取功業,其頑不靈,不聽阻攔,一意孤行,妄圖保住這毒瘤。實屬市思結黨之行為! 第三,凌嘯堅持不拘押犯官,更偏聽妄信,將犯官派往汛防重地,致使犯官韓維脫逃,此不異乎私放重犯,其心難以測度。且行事更是屢違朝廷章程。另設湖北水利基合會。擅自批誰其管理本應抄家沒入藩庫地百萬兩贓款。此不異乎私設衙門。其心險不可測! 當幾位皇將這份全部奏折看完的時候,康熙發了話,「老規矩,佟國維。你先說說看。「」 其實在郭琇起草這份奏折地時候,自己也覺得凌嘯死定了,他捫心自問了一下,凌嘯固然可恨。但由此就把他牽扯到圖謀不軌上,似乎過於牽強了。 在郭琇看來。凌嘯就像是一個康熙的超級弄臣,飛揚跋扈,但也就止于飛揚跋扈而已。但是這份奏折他郭琇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反正自己是一個言官,就算告錯了、康熙也不會殺掉自己的,可能處分重。但是凌嘯這個絆腳石不挪開,他想深挖廣追這兩大巨索的希望。就了白日夢了。想了半天。郭袎控o至少那維護犯官一條自己佔了全理,加上凌嘯也不得不承認,韓維確實失蹤了,於是他也就微歎一口氣,粘上了火漆封口。 武昌城北地柳園裡,一輪上弦月掛在天空。秋天的寒氣襲來,欣馨方寸盡亂,驚慌失措地追問,「姑姑。你說什麼?你當真是要郭琇這寫的?這豈不是把凌嘯往死路上逼了嗎?」 「那不是正好嗎?到了他妻離散上刑場之時,你我兩代公主一起為他求情,成則可以園你的如意駙馬夢。」一個體態豐腴地女閒適道。好聽至極的潔脆聲音,讓人難以和她的年齡對上號來,她慵獺地伸伸腰肢,收回看月亮的眼神,轉臉對著欣馨調侃,赫然就是凌嘯當日在觀音寺所救的女。 欣馨都快要哭了,「那要是不成呢,豈不是讓他狂送性命?再說就算成了,皇阿瑪也不會再允許我嫁一個罪人啊!。」 哼!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好東西?不就是蘭芩姐妹比你美貌嗎。像這樣的傢伙你根本就不該掛記在心裡。」那姑姑卻是突然發怒。欣馨終於忍不住一陣淒苦,低聲啜泣起來。 那姑姑愛憐地一撫欣馨的秀髮,歎了一口氣,「傻孩,姑姑何嘗不知道凌嘯罪名落實的後果。問題是。你一直念念不忘他那首什麼狗屁歌曲。姑姑也是於心不忍啊,不得已出了這樣一招,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唯一辦法。馨兒。你要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啊。「 欣馨將頭埋入那姑姑地胸前。哭得更是淒諒、她也很後悔自己當日為何要去容若府上聽那歌曲,以至於今日愈發不可自拔。 那姑姑繼續道。」雅茹進宮已經快兩個月了。姑姑這份奏折就是要為你爭取機會。 馨兒你想啊,皇上對凌嘯的信任其實並不是這份奏折所能離間的,但是會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一個欽差大臣你很難接近。但是如果沒了欽差頭銜。他就只是一個知州級的人物,你想,這樣再想靠近是不是容易多了? 欣馨猛地抬起頭來。眼眸帶著淚珠看著她姑姑。「這麼說,他沒危險啦?「」 那姑姑無可奈何地翻了一個白眼。「沒有。「」 欣馨轉涕為笑,一把摟住姑姑,「太好了!馨兒就知道姑姑最疼我的了。」忽又轉覺可惜。「那他的前程一定會大受影響地。「」 那姑姑見侄女全副心思都在凌嘯身上。真是哭笑不得、一指頭點在欣馨的頭上,「你下半輩定會被他欺負死了! 「長公主、公主,秋夜諒風起,不如進屋歇息去吧。「一個大內女官躬身語示道。 「好的好的,馨兒、咱們回房去。 欣馨走在前頭,自然是不知道,她姑姑的一雙白皙豐滿的玉手,經滑下到那位女官的臀部上。放肆地揉捏著。 凌嘯並不知道欣馨和他的姑姑已經把他的前程給玩了一把,但是他自己卻有一種預感、自己要倒霉了,因為千戶韓維失蹤了。他發動了幾乎所有的機動力量、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一邊忙著、一邊揣度郭袚|如何地寫折來彈劾他。 這下被郭琇抓住小辮了,凌嘯狠想等等看,也許韓維是落水身亡呢? 但是,什麼都可以等,就是時間不能等。漢江的水位退下去了,十多萬軍民歡呼崔躍的時候,凌嘯卻悶在衙門裡、考慮這下一步要怎麼走。歸心似箭的他十分想回到蘭芩的身邊,去看看這世界上為他懷上孩的妻,但是如果不能將思路理清楚的話,他就可能會過不了這個眼前的坎。韓維無疑將他陷入了被動。凌嘯不知道,當郭琇把韓維失蹤事報上去的時候,康熙會怎樣看待於他,對他先前的奏折是否還有一絲信任? 乾清宮。 佟國維說了一通毫無瓷實話的君前應對之後,整個被康熙問及的人。竟然都向他學習。張廷玉自不必說了,就連太和諸位皇,也不敢表態說是誰對誰錯了,竟然都是一個意見,再派一個欽差大臣前往調查觀審。 康熙點點頭,未置可否,他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方才道,「何人可往?「 太爺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果敢堅決,佟國維等人尚未及說話,他就提出了人選。 「四弟剛毅善斷,於法政處多有造詣,更常有一顆公心於胸懷。且四弟為人既善於變通,又通曉律程,定會使有心為善者偽裝落地,也知曉保護那無心為惡者。兒臣覺得他是不二人選。「 老八聞言,心裡暗罵太卑鄙。誰不曉得這個四哥是典型的冷面王?說得好聽是堅持原則,不好聽的就是刻薄認真,太建議這眼裡揉不得沙的四哥,安的就是要老四當槍去整治凌嘯的心思。無奈,兩欽差鬧意見,朝廷肯定會派上一個阿哥或者親王去湖北,方能壓得住場面。而這其的人選。也的確只有老四合適。 沒有人反對、附和聲裡,康熙也有些意動。 胤禛回到自己的府邸、第一件事就是到楓晚亭尋鄔思道和戴鐸商議。鄔思道和戴鐸正在手談圍棋。胤禛來時。已近尾聲、戴釋一把甩手棋,怒道。」你和那個瘋凌嘯有得一拼,猜你的下一步會怎麼走。竟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嗎?」 鄔思道仰天長笑、說出的話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你把我和瘋比我有意見,但是和凌嘯比、我就榮幸極了。「 胤禛在他身後呵呵笑道。」先生今天還總算服了一個人、真是不簡單啊。不過凌嘯現在不能用瘋來形容了。」在兩人的詫異裡。老四將今日受到康熙欽派他去湖廣調查的始末全部講解了一遍、引來戴鐸一陣嘖嘖稱奇。 鄔思道卻把玩著殘局上的玉製圍棋、良久都沒有說話。老四知他在思考,也不來打攪,自己坐下後翻來覆去地回想,這件事裡面的蹊蹺實在太多了。 「四爺,到了湖廣之後,你自己有什麼章程?「當一片楓在月的諒風下飄落時,鄔思道結束了冥思。 「不瞞鄔先生,我到現在都毫無頭緒,連這個案的詳情究竟如何,我都不甚了了。 鄔思道靠近老四,低沉沉問道,「四爺,這幾日可有凌嘯的奏折來? 胤禛回想一下。搖搖頭,那鄔思道卻猛地將身傾前。」皇上今日的心情有否大怒? 「似乎沒有太明顯的不悅。 鄔思道眼光灼灼,「四爺,這件事透著邪門呢,凌嘯絕對不是傻。無緣無故會幹這種事情出來?學生思付,凌嘯更不會傻到不給皇上上奏折的、其的是非曲直,相當地複雜,說不定還牽扯到軍國大事呢!」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到。院門口處。一大票人馬誦了進來。 當先一人,赫然就是康熙。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六章 敢陰老子 眾人連忙迎接皇上駕到,連鄔思道都扔了雙拐,匍匐在地上給康熙行了大禮。康熙今天的氣色不錯,但是鄔思道看得出他的眼神裡有一絲憂慮。 「呵呵,揣摩二字果然是難以救藥的官場通病,如今連自己兒也開始學會了猜測老爺的心思了,的確是長進啊。」康熙難辨喜怒的一句話,搞得胤禛措手不及,一時間諾諾不知回答。 「聖上說的真是至理名言啊。勿要說涉及朝政的軍國大事,就是尋常人家的首賢孫,也得要細細體會一番,否則又如何能夠真正地首在所需處呢。四爺剛才也是一個勁地想要到湖北去澄清吏治,但是又怕有違聖上的一片良苦用心,方才和學生妄自揣摩,期望能順利完成聖上交代的差事。」鄔思道已經斷定,湖北之事絕不簡單、無事不登三寶殿,康熙此時扔下朝務來到這裡,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哦?你是?」康熙沒想到這個年瘸竟然能侃侃而談,還能自圓其說,暗合自己的心事,頗是欣賞。 「草民鄔思道,前些年因為牽連科場舞弊案,直到遇到太后壽誕之恩方才遇赦,四爺憐我殘疾,賞碗飯吃。 康熙想起曾經有過這一個才很好的人。當下點點頭,「你處事,才華也是不錯,好好輔助你主做個有為王爺吧。 胤禛見父皇不惱,連忙奉承。」皇阿瑪,兒臣魯鈍、不能體會您的聖意。著實惶恐,還望皇阿瑪指點混沌。 話題既已扯回,康熙慶幸道,「虧得凌嘯這奴才的提醒。朕長久來的一件心事。也該付諸行動了。「」 康熙的誇獎聲遠在京城。武昌城裡的凌嘯自然聽不到的,他正樓著憔悴的蘭芩和小依好好撫慰。芩兒清減了不少,本來就白皙的肌膚越發缺了紅暈,看來連日地擔憂,讓她寢食不安啊、而小依地雙眼更是像個粉紅的桃,她可不像蘭芩一樣有著大家閨秀的鎮定。被城裡的各種謠言一嚇。已是亂了方寸、只怕是日日以淚洗面。 凌嘯拋開所有的公務。午回來省城後。本待看看芩兒兩個就去顧貞觀商議的。可是看到她們,凌嘯怎麼忍心就此離去?今日是屬於家人的。屬於芩兒和小依的,凌嘯對著門外地金虎吩咐一聲。就抱起兩個女孩。往臥房裡行去。 芩兒呻吟一聲,癢到了極點。凌嘯像個孩一樣。輕輕撫摸著她雪白的肌膚,最後停留在那溫軟地腹部。伴著傻笑反覆地摩挲。小心翼翼地唯恐碰著其的孩。小依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害羞還幸福、因為凌嘯的另外一隻手已經牽著地的葇荑。也去撫摸芩兒的小腹。 第一次撫摸女的柔軟肌膚,摸地還是自己的姨奶奶。小依看見凌嘯的笑意裡帶著一絲壞。羞得和芩兒一樣窘迫。 就快做父親的凌嘯喜不自勝。一時興起的胡鬧。就像是給小孩講童話故事一樣,在兩位紅顏的耳邊。細細描述起未來的美好,「我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特別的眷顧。能夠娶到芩兒。還有小依。相公沒有別的本事。但是相公可以保證你們絕對不會失望。別地女都有的,你們絕對不會缺失。就算有些是相公不能給的。我也會讓你們不覺得羨慕。」凌嘯一個指頭刮向芩兒的鼻,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當然了。如果你們羨慕別人家的挨打受罵。你們相公就無能為力了。」 「去你的。」蘭芩嬌嗔著將他往小依那邊一推。紅著臉道。「相公啊。恐怕芩兒這些日就無法給你了,讓小依妹妹……「。凌嘯一把抓著她推來地小手。色迷迷地連著指頭一起含入吮吸。嘟噥不請地道。「芩兒是不能給相公什麼啊?」 蘭芩的一聲嬌呼裡,凌嘯壞笑著將小依拉到一起。「我們永遠不開。今晚也樣。」 「啊呀,這怎麼可以?羞死人了。。。「」 顧貞觀聽到凌嘯回府。趕來參見的時候,方到院門口,遠遠就聽到院裡的這聲嬌呼,嚇得連忙一轉身,急步離開了。他曉得凌嘯現在沒空。安排了一個僕婦守住凌嘯的主院門口後,就回到書房去等凌嘯的空時間了。 誰知道這一等,不知不覺就等到了夕陽西下,顧貞觀看到殘照當空裡。天上的候雁漸遠時。這才忍不住再次前往主院。還沒到二進園口,這位先生就碰到了滿臉通紅的那個守門僕婦。遠遠隱約的歡聲傳來,顧貞觀一陣自慚,這麼久? 顧先生的離去。使得那位年僕婦如釋重負,瞧著四下無人。又猶豫著往主院靠近幾步。心曠神怡又面紅耳赤地聽著床底。帶著急促的腔調和喘息,除了望梅止渴外。時不時傳出的話語很令人嚮往,更無奈的是一些新名詞,不是身臨其境,僕婦又如何猜得到,她暗暗打定注意,晚間回家問問自家死鬼。什麼是三批羅利?什麼是連環肥瘠? 清晨陽光裡,凌嘯神清氣爽地出現在書房裡。如果不是顧貞觀的暗笑著了形跡,他恐怕還要繼續裝下去,見到先生一副為尊者諱的神情,也就不再硬撐了,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凌嘯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定有所節制。其是一晌貪歡啊。不僅自己腰酸背痛,芩兒連呼手臂酸痛,還累得小依現在都還皺眉酣眠呢。 「什麼?那些女還有兩百個不肯回家鄉,為什麼?」顧貞觀說了那些春香樓裡女的處理事宜後,凌嘯大感詫異。 「唉!一部《春秋》不滅人性,程朱理學白骨纍纍啊!侯爺,這些女被逼流落風塵。但是深恐鄉鄰戳脊樑。故此不願離去。 顧貞觀神色黯淡,作為一個詞人、他的思想更接近北宋人情、對於南宋即後的理學也是深感反胃,想到他所欣敬的李清照也能改嫁,還有陸游的前妻也能別有懷抱,他就嚮往那個人性寬容的年代。理學盛行後。士大大對於擅自休妻的人都很鄙夷,原因是,被休女的下半輩實在太悲慘了。同樣。程朱理學對於失貞女、不管是何原因也是多加鞭撻。還振振有詞,生死事小,失節事大! 凌嘯心下明瞭了、卻是無力改變這麼強大的學說和世俗,那麼,武昌府是如何處置這些女的? 「官賣為奴!「顧貞觀見凌嘯就要發怒,連忙細細解說,「按律,這些女應當遣返家鄉、但是她們既然不願回去,武昌府也只得通過官賣為奴給她們一碗飯吃了。雖然官奴的命運不見得好過,但是官房所付五兩銀,可以給她們的家人改善家境,已經是各取所需了。」 「全部買來吧。「十五兩這麼便宜,想來不是黃花閨女的原因吧、一想到自己府還缺人手,同時想做些買賣也要人手,凌嘯毫不猶豫要買下這些女。 接下來、凌嘯開始了調查兩大案裡所牽涉到了官吏**、果然如他所料。這些官員裡面的確有三個武官、像他所猜測的一樣。凌嘯又開始擔心起來,那個韓維究竟是到哪裡去了呢?因為所有的證言都顯示,韓維這個千戶也十分的可疑,那個甘大就是從韓維的綠營軍被開除出去的。讓凌嘯更加憂慮的是。康熙是否會對於自己奏折裡的猜測真正重視呢?否則、他冒了很大的風險,盡力拖延案的進展就會變得毫無意義了。 郭琇這些日也不去和凌嘯囉唆,他相信,凌嘯要查就讓他查去、總之他拖不了多久,說不定還會拖來一個更牛的欽差呢。他已經從驛站搬到了湖北監察道衙門、這監察道衙門是他都察院的派出機構,郭袨N在這裡冷笑著嚴查湖北官場,這一次他所受的羞辱、湖北的這些齷齪官員們也有份!不把這湖北官場整一個底朝天、莫說朝廷的吏治會更加敗壞。就是他的這一口惡氣,也會憋死他的。 兩個欽差都憋著勁地查著案、重陽節才過去十來天、郭琇這左都御史還沒有真正地開始部署起來,就接到了吳典的照會,所有官員一起前往華門碼頭去接新的欽差,皇四胤禛。 得到這個消息、郭琇一下歡笑起來,胤禛是有名的認真脾氣、查起貪官來,往往是除惡務盡的主,加上又是十分愛惜名聲的皇,定不會姑息養奸的,更何況郭琇也隱約聽過謠傳,凌嘯是屬於八爺黨一派的。穿戴好一身的行頭。郭蛈b出衙門上轎的那一刻、恨恨獰笑道,「凌嘯,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糊塗,那些個貪官污吏豈是你的身份可以結交的?遇土了大清第一清官,還有第一認真皇,你的末日到了!」 碼頭上迎接的排場並不奢華、但是胤禛還是皺眉不已,這麼多官員前來迎接、不知道會耽誤多少的公務?吳典和凌嘯見老四下了官船、忙打頭跪下恭請聖安,碼頭上跪成一片,除了一個人矗立如山,格外打眼。引得眾人一片議論紛紛。 郭琇氣得肺都炸了,尤其看到老四疑問冰冷的眼光,心下更是把凌嘯罵得體無完膚。「凌嘯你這個王八蛋,欺負老之前沒碰到過兩個欽差見面的禮節。沒敢陰老!你不是說欽差見欽差可以穿黃馬褂、行平禮的嗎?為何你今天不穿黃馬褂,還跪得這麼順溜?」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七章 快刀斬亂麻 郭琇不是一個頭腦轉彎快的人,好容易等到胤禛的「聖躬安」出口,眾官員起身了,他才好受了些,不敢再用上凌嘯那天的拱手平禮,一個大千紮了下去,誰知道胤禛根本就像不以為意似的,一把扶起了他,還溫言撫慰。郭琇一陣安心,看來禮節上並無大錯。 總督府眾官雲集,級別高的主官全在大堂上聽訓。 「胤禛這次來所為何事,相比大家都知道了。皇上令我來總攬兩大案的審處事宜,胤禛自會重新瞭解案情,我想先聽聽兩位欽差的介紹。」 郭琇倒也不急,反正他佔著全理,「四爺,咱們還是按照先後順序,先來的欽差先講,我這後來的就後說吧,再說,我到現在連個完整的案宗都沒有看過呢!」 他這酸溜溜的話語說得胤禛心下暗笑,想我胤禛在京城裡被他的彩票差點給擠兌得勢力大減、要不是鄔先生的一記翻盤、恐怕現在已經是阿哥裡面僅次於太的窮鬼了,就你郭袕o個直人性,那還不是凌嘯的下酒菜? 凌嘯畢恭畢敬地對老四行了禮。」四爺、那就奴才先說了。揭開這兩案的起因是奴才哥哥豪成的一次偶遇。「用了小半個時辰這兩個案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楚了,很多堂上的官員這才完全明白了,原來是福建知無堂的歹人,作出了為非作歹的行經。 「奴才以為。此案裡逼良為娼、屠戮抗爭、殺官滅門,歹徒手段殘忍。實在傷天害理至極,對於這些個罪犯,當用重典嚴懲,否則難以彰天理,平民憤!除鄭勇及其親兵業已伏法外、朱敬盟曹源也被滅口,現在剩下地春香樓幫兇和販賣人口的相關歹徒當應該處以極刑,至於甘大,奴才以為。逆賊鄭勇竟然不惜以身相救,必定非一般身份。當解押至京城著有可嚴審追訊。「 胤禛頗為滿意。這些案情他基本上已經聽明白了,對於案犯的處理。雖不是他前來湖廣的主要差事。但是很合他的心思。像這樣的人。要是不殺,那還得了。 郭琇見凌嘯絕口不提官員腐弊,忍不住提醒,「凌大人。那麼這個案犯能夠橫行武昌、潛伏官場多年,憑的是什麼?」 「憑的是錢權交易。讀聖賢書的冠蓋之輩倒在吸人血的歹徒手下,原因只有一個貪字!蒼蠅不叮無縫蛋,這些貪官收錢賣權,是此兩案直到今日才事發地根本原因。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是為虎作倀,一個父母官員。不能夠保一方平安。已經是失職了。倘若參與其,就是脅從作案了。」凌嘯承認得如此乾脆。郭琇冷笑不已。 胤禛一邊示意凌嘯接著說下去,一邊同情地看看郭琇,凌嘯越是承認。就越有後手隱藏。 「發案之初,由於人手不足。凌嘯及吳制台楊臬台只得將重點放在破案和捉拿人犯上。對於兩案其的貪腐弊情,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恰逢沔州大水壓境。三十萬百姓命在旦夕,凌嘯不得己兵行險著。以捐銀救災可以減免罪責為名,廣發信箋,居然真的框來了十名貪腐官員。凌嘯所料未及的是,這些官員十分配合,先是在汛情嚴急的當口紛爭相捐出家產,願意將功贖罪,拯救三十萬蒼生於波濤。而後又紛紛向凌嘯投案自首。主動交代了所有地犯罪事宜。至此終於將此案地各種勾結醜事完全顯露出來。奴才以為。這十名官員確實是有悔改之意,且在當時急切情況下立有寸功,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平均挽救兩千黎民的功勞,還請皇上和朝廷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活命機會,以此來懲前毖後。揚善罰惡,也是教化之道啊。」 胤禛尚未及表態,他身後的屏風處一聲微小的叫「妙」傳入他的耳朵。老四知道這是鄔思道地感歎。 「你!你!「」郭琇滿臉漲紅。指著凌嘯而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這個奸詐之人何時透露出了一絲這樣的意見了? 這廝口口聲聲的減免犯官的罪責。他不惜得罪自己弄了這麼僵的局面出來。怎麼看都是要和自己拼著干的模樣。搞得自己全把重點理解成了免罪上面。但是此刻凌嘯卻在公堂之上說出只要免死就可以了,郭琇就有苦說不出了。這下滿湖北官員的眼裡。一定以為自己是非要殺掉所有的涉案官員才肯罷休的了。那麼他住死裡得罪地官員可就多了。 凌嘯對著郭袘★D。「難道郭大人以為。憑這麼大的功勞。讓他們在抄家免職判刑之後。連保住一條性命都不可以嗎?」 郭琇吏是深覺此人險毒無比,在湖北官員投向自己的厭惡眼光裡,他已經被擠兌得無話可說了。凌嘯看著他那羞憤欲絕的樣,心頭一陣憐憫。沒辦法。你只是一個犧牲品,換了任何一個人,只要是主張嚴查此案犯官的。我都要整他!不僅湖北對他來說很重要。這眼前的一個掌控兵權的契機更是他志在必得地。 吳典和三大員看著凌嘯,忽然覺得他不可小覷,這些天來自己幾人都是拿他當成槍來供。不知道他看出來了沒有?這次他救災利民暫且不談。單論權術就頗讓人捉摸不透。之前靠他所營造的種種情勢。使得所有和兩大案有牽連的官員們把他看成是觀音轉世,飛蛾撲火般向他湧去。 就連整個湖北的官場全都堅信他會為犯官們出頭,此刻在公堂之上,卻是一句義正詞嚴的輕貓淡寫,既不違背承諾又全然出賣乾淨。 大堂外等候發落的很多犯官們卻對凌嘯感激有加。 是的、他們都知道,除了欽差郭琇外,朝廷絕對不會把他們百餘人全部都殺掉、肯定會有被流放和判徒刑的,但是朝廷也絕對會殺上部分的官員,來殺雞駭猴以平民憤。問題在於、誰會死誰不會死、這可是青山柴燒的關鍵啊!現在凌嘯的表態請求,雖然離他們先前的期望有些距離。但是在朝廷如此重視的情況下,還是頂住了壓力,於情於理地為參加防汛的官員們扛下了一層保命的包票、這已經夠仗義了、剩下的活罪輕重。則只有靠各自的背景和運氣了。 其他的湖廣官員也對凌嘯無話可說。凌嘯用這種方式,既挽救了民百姓,又顧全了朝廷的聲譽、更重要的是,保住了很多和他們沾親帶故的一部分官員的性命。 胤禛看見眾官員都不說話、又對沮喪的郭琇問道,「郭大人,你對於凌大人講的的案情和處理方案可有異議?「 郭琇這次是枉做了一次小人,他知道自己可是成了湖北官員眼裡最不歡迎的人了,悻悻然道,「郭琇全憑皇上和朝廷的決議、案情也基上沒有異議。「 「好!既然兩位欽差已經達成了一致,那就快刀斬亂麻吧。這樣,郭琇你就執筆給朝廷上報全部案情和處理意見,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早些結案吧!」 堂上眾官員一陣犯蒙、不會吧、兩個欽差鬥得這麼大了,你四爺是風塵僕僕趕了小半月的路程,卻在一個時辰裡就瞭解了此事,也太麻利了吧?就連凌嘯也覺得不可思議,老四這次就為一個時辰跑一趟, 老四卻不宣佈退堂,他看看凌嘯和郭琇兩個欽差,「還有一個案,關於欽差郭琇明發奏折彈劾凌嘯一事,你們兩個當事人有何話要嗎?」 郭琇像是吸食了五石散一樣來了精神、翻盤機會來了。凌嘯卻愕然無語,看來康熙並未認可自己密折上的猜測和建議,否則這等誣陷自己的折早就留不發了。 胤禛看著凌嘯的頹然,忽地想起康熙在楓晚亭裡給自己看的密折。 「奴才凌嘯再拜首於吾皇都,嘯有駭人聽聞之測度,本不敢說,但恐其為實,則不可不早加防範,否則悔之晚矣。想那參將鄭勇,潛伏營軍旅達五年之久,其所圖謀看何也?後奴才翻看犯官們自首之供詞,又駭覺三人可以之處更甚。余看當受賄萬兩以上,唯此三人貪得不過千餘兩。而各犯官所供,當稱成以上為此三人牽線搭橋。此三人當供軍職。奴才以為,其與鄭勇一樣,乃知無堂暗遣潛伏我軍刺探軍制,或急缺領兵之將才!奴才據此妄測,福建知無堂起兵造反之日不遠也、恐非吾皇與百姓之福!」 當時老四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凌嘯的猜測的確很嚇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奴才竊以為。朝廷應對此逆反之群賊迭施間計。對於此等秘密社團幫會。需要派出忠心之良將。以特珠契機獲其信任,長遠謀劃佯施其功,方可進入反賊高層,擔當要職。否則他日叛兵一起。朝廷不知賊力。駐軍不曉賊利,恐吃大虧,即使軍前彈壓下去。恐怕也難斬草除根。後患無窮啊!奴才於千里之外遙祝吾皇安康。且靜候聖上英明之決。」 郭琇方待答胤禛話。卻見這位四爺忽地取出一份黃綾聖旨,當天宣讀起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八章 我投知無堂,誰信啊! 郭琇見到胤禛不待他開始說話,就要開始頒旨,覺得心下不甘,當即喊聲「四爺且慢」。無論聖旨內容如何,康熙金口一開,就很難更改了,要是聖旨的內容有利於凌嘯,那麼這一回合就再也難以扳倒凌嘯了。 胤禛卻不理會郭琇,微睨了他一眼,莊嚴地展開聖旨,宣讀起來。 鄔思道的屢次讚歎剖析,使得胤禛對帝王心術和爭霸奪嫡有了一個全新的視角,更對凌嘯起了強烈的愛才之心,若不是有那次血士的擅自行事,他真想即刻就把凌嘯籠絡到麾下來。此刻他還沒有弄明白凌嘯對他究竟有無戒心,但是這不妨礙他通過折辱郭琇來向凌嘯示好,畢竟皇阿瑪的決意已定。 「奉天承諭,皇帝詔曰:欽差湖廣觀風巡查使凌嘯。屢違朝廷綱程。私設水利基金,擅發軍管之令,著革去黃馬褂,撒湖廣觀風巡查。貶湖北整軍使。軟此。「」 郭琇一陣頭暈。這是個什麼怪異的聖旨啊?皇上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凌嘯如有罪,就該鎖拿進京會審,貶個什麼整軍使,這可是盤古以來前所未有的一個職事,究竟是升是降,哪裡說得清楚啊? 吳典等人各有喜悲。通古柯和楊思謙心花怒放。他們兩個一個藩台一個臬台,從此後就少了凌嘯這個吏治民情的懸頂之劍了,日定會過不少。至於吳典和蘇克濟則是心煩不已。他們兩個的職事裡面。民務都有藩台臬台主持了,軍務佔了更大地成分,現如今被皇上活生生劃給了凌嘯來整頓、豈不是架空了自己嗎? 胤禛微笑著把聖旨交給凌嘯,看到凌嘯還在傻愣、對他手上的聖旨努了努嘴,凌嘯連忙展開一看,卻發現康熙的這道聖旨是硃砂塗改過的。 「雖盡忠職守。救災防汛。拯救生民,速破巨案,廓清湖北「這話上被康熙劃了一個紅圈,邊上一排御筆小楷寫著「暫且記於朕心。「 老四正等著看凌嘯感激的神色,卻發現凌嘯的臉慢慢苦得像個黃瓜。 凌嘯一邊收起聖旨,一邊在心裡思量。由於不得以破了這起大案。凌嘯知道自己己經和知無堂結下了深仇,要想保護自己。他必須具有一定的兵權,這就是凌嘯給康熙上那份密折,誇大知無堂可能起兵造反的原因。 康熙封他整軍使。他早有準備。整個湖北地各個軍營裡,誰都不得被知無堂給滲透到了什麼地步,不肅清潛伏的反賊,康熙肯定會夜不成寐的。此刻湖北的地界上。誰最忠心耿耿又擅長軍事。誰最不會反覆明。當然是他這個曾經有過戰功的納蘭凌嘯了。 但是康熙既然看到了自己功大於過。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升賞自己啊。為什麼會用貶壓自己的名義?為什麼要寫這樣一份塗改過的聖旨,難道堂堂地大清皇帝就沒有新的黃陵來謄寫一遍?為什麼老四要指給自己看康熙的這幾句話? 凌嘯看著胤禛的笑臉,忽然明白過來,康熙肯定是要給自己一顆定心丸。他接下來還要貶罰自己!凌嘯的心裡有了一個很不好地預感。康熙不會是想要我來當那潛入知無堂的間諜吧?我可是一個正牌的滿洲勳貴啊,就算你康熙把我貶成一個小兵娃。一個滿族血統的人去投知無堂。誰信啊! 胤禛宣佈了退堂。眾官員紛紛退下。就連吳典也將正堂讓出、自己到簽押房理事去了,畢竟胤禛的身份更是貴重。 篤篤聲響,鄔思道拄著雙拐來到目送凌嘯的胤禛身邊。長歎一聲道。「吳典蘇克濟時不久矣!」 「鄔先生、您何出此言? 鄔思道極目眺望著藍天,「今日堂上之事,三天之後就會有至少十份密折直達天聽。聖上很快就可以知道、湖北的督撫藩臬已經是深陷名勢。無力自拔了。四爺。你可曾注意到,凌嘯擺明地功大於過,四大員卻無一人為之辯白求情?」 胤禛回想一下。確實如此,心下也對這些湖北大員很是不齒。 「四爺!學生想知道、你到底在猶豫什麼?」那思道忽地正視四爺。突兀地問了一句。 胤禛當然知道鄔思道問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與凌嘯之間的事情卻礙難出口、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四爺、日後的形勢,可以說將是諸皇群起逐鹿,如若不然、請四爺抉了思道的眸去。凌嘯乃是無雙國士,如若四爺不獲此人,恐他人捷足先登,悔之晚矣!如四爺覺得不可毫無緩退、學生願現行一試。 凌嘯並不知道鄔思道如此看重他,此刻的他正為這滿府的女人和人發愁呢! 買來了兩百個女倒也罷了,顧貞觀刑名師爺高夫和金虎可不知道如何安排,就把凌嘯請到正堂來處理。凌嘯正持詳細規劃一番。卻見到那沔州州判李軒求見、他的身後更是拖男帶女地有兩三百人。 沔州府裡的那些賤民囚工家園盡毀,可是沔州剛剛輕歷了一場水災和防汛。哪裡還有餘力照顧到他們。不得已只得由李軒領來求凌嘯這老恩人幫忙了。 凌嘯看到一下多了這麼多人。也是嚇了一跳。我如今又不是有火耗外水的地方官。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幫助這多人?咬咬牙,看來只有兩個辦法了。男的當兵。女的務工! 定下了調,剛剛要金虎把男人們全部編為親兵,女務工的事情。凌嘯卻不得閒去具體籌劃了,因為門房上通報,總督吳典、巡撫蘇克濟、提督陳悼、總兵梁佑邦、蔣恆昌五人聯袂前來拜訪。 這些個大人都是湖北的軍事長官,凌嘯雖是欽差整軍使。但是對於這些個一二品的軍大佬卻不敢怠慢,要知道不僅湖北地所有兵力歸們掌控著,他們更是掌握著自己的獨屬軍隊,督標、撫標、提標、鎮標。凌嘯連忙出來迎接。 除了駐節荊州的湖北八旗將軍思德安以外,今天的何園可是首腦雲集啊。提督陳悼對凌嘯平禮一拱。就昂然而入了,兩個總兵都是有些看不起凌嘯這個五品官,但是礙於他是欽差,倒也不敢過於無禮。行了一個軍簡參,也快步進去了。倒是吳典和蘇克濟更是恭順些。 凌嘯拉住吳典落在後面。悄聲問道,「老親家。今天刮得是什麼風啊。怎麼都跑到我這園來了? 吳典苦笑道。「什麼風?還不是整軍風鬧的!這些個傢伙消息就是靈通。四爺前腳宣佈退堂、他們後腳就來到我的簽押房。硬是說要來和你這整軍使澇叼澇叼。討個如何整軍的章程呢。」 凌嘯一陣鬱悶,媽的,老土午還在考慮些吏治民情,下午就要操心什麼整軍事宜了,這哪裡想得請白啊。這群提督總兵的一個個擺像二五八萬,好相與嗎?就是吳典和蘇克濟兩個的心裡,恐怕也十分地膩味老吧?康熙只曉得要我當惡人、他自己連個聖旨嘉獎一下都捨不得。還剝了我的黃馬褂,實在太小氣了,教我這個五品官怎麼有底去鎮住這些一二品? 茶一奉上,陳悼使了一個眼色,總兵梁佑邦和蔣恆昌一起站了起來。居然說的話都是看口同聲,顯然就是事先商量好了的。 「凌大人新任整軍使,我等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大人,皇上可有個具體的方案謀劃,這樣我們就可以好好配合大人了辦好這次差事、得又搞得不請爽……」 凌嘯終究年輕氣威,聽到他們暗諷自己辦砸了觀風巡查練差事,不由得一陣火起,這群王八蛋讓知無堂這樣的恐怖組織給混了進來,還來老這裡打碼頭?猛地一撥茶杯,就要發火,卻聽顧貞觀在屏風後輕咳一聲。方按奈下來,冷冷道,「如果大人們是為此而來,那就請恕凌嘯無可奉告了。凌某才接了聖上的任命旨意,連聖意都還沒有揣摩清楚呢!」 「唉。凌大人你也不要生氣。你如今是整個湖北軍務整頓的話事人。莫說陳提督,就是我吳典這個總督,還有老蘇這個巡撫。也要聽的調度啊,大家都是來討你的一個方略。免得我們各標到時候落個不聽號令的名聲。您說是不是啊? 吳典樂得陳悼他們來鬧。一旁打著哈哈地調撥。搞得凌嘯更是恨了吳典。媽的,難道你吳典就沒有一點的香火情分?剛剛在老四面前保了你們一票,暗示他暫時不要追究你的責任。如今塵埃尚未落定。你就翻臉不認人了。這政治聯姻難道就是朝不保夕的嗎? 陳綽見凌嘯鐵青著臉,心大恨。本來他以從一品的官街受制於吳典這個不加銜二品總督。已經是非常的不甘心了。現在又來了一個五品欽差。還敢擺臉色給他看,叫他如何的心裡平衡。 當下陳悼怒目瞪視凌嘯。妄圖以虎威壓倒他,無奈凌嘯是何許人,連康熙都敢絆倒的不要命傢伙。偏偏就不吃這一套。陳悼越是瞪視,凌嘯越發不理。端起茶杯。還誇張地吹著手的熱茶。唾沫星和熱氣都直往他右首的陳悼飛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八十九章 你這殺人不見血的刀 凌嘯也打著哈哈道,「總督大人,我是真的還沒有章程,連現在的湖北各地駐軍我都鬧不清楚,如何現在就拿出個方案來?這樣,幾位大人先給我講清楚各自的營情況吧!」 陳倬忽感瞪大的眼珠一癢,也許是凌嘯吹出的茶水熱氣所激,又或者是他的唾流星濺入了,眼眶當時就紅通通了。他看到凌嘯譏誚地望著自己,這才明白過來,以這樣的紅眼看著凌嘯,知道的人還能明白他是在發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向凌嘯哭訴呢。當即收回眼神,閉上眼簾,誰知道凌嘯的這句話出來,弄得他幾乎暴跳起來。 「要我們給你稟報嗎?黃口小兒,本軍門在打羅剎鬼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找奶吃哩!」陳倬一怒之下,揚長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凌嘯卻笑了起來。 他今天是心煩至極了,如今被這陳倬一鬧,反倒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陳倬這個一品提督對自己不服。也是情理之。凌嘯知道無論自怎麼樣搞。都遲早會和他發生矛盾的。康熙的要求不就是整軍嗎。整來整去還不是整的他們這些個大佬嗎? 不歡而散的這次會客完畢、顧貞觀從屏風後轉出來,他擔憂地看著凌嘯。毫不客氣地斥責道。」小嘯、你怎麼可以處世如此不謹!你以為頂了一個欽差的頭街就可以為所欲了?總有一日你也會成為一方官員或者位列朝堂、這些人都是山不轉水轉就會碰上的、就算拋開這一層。能確保自己一人之力就可以辦好差事嗎?」 凌嘯見先生發怒了。連忙陪著笑臉。為他沏上一杯濃釅釅的香茶。 把他挨在椅上坐好,躬身一禮表示受教。顧貞觀地道理他認不認同另外一回事。但是他是真心關心自己的。這點確無懷疑。被一個關懷自己的師友責罵。對於凌嘯來說。他感覺是一種幸福。尤其是在這爾虞詐的官場混得越久。凌嘯就越珍惜。 康熙這個老大儘是給他一些查什麼整什麼的差事,要他當黑臉得他的選擇就只有一條路,查下去整下去經過和吳典的所謂「結盟」失敗以後。凌嘯已經不相信自己有本事,可以將這些年紀大的權臣籠絡袖。只有培養一些自己地少壯勢力,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陣營。 好,既然陳倬他們不服自己,我就要讓他們不得不臣服!凌嘯決定去老四處討些主意。 才進總督府大堂。凌嘯就聽到後堂傳來了一陣女的咯咯輕笑,連忙駐足在堂上,誰知道老四是不是在會什麼紅顏知己,進去顯然不合適的。凌嘯決定四處轉轉。這建制恢弘的總督府,他還真沒有細細觀賞過。 府內的下人和衛兵都認得凌嘯,也不來囉唆於他。凌嘯一會兒看屋簷的花紋畫飾。一會兒瞅瞅廊廡亭廨,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小院。前已經別無去處了。幽幽的酒香傳來。凌嘯「竦竦「鼻、忽覺有些飲酒的興致,順著香氣的指引。踏進院來。 兩個人背對院口,正圍著一方小桌對飲。凌嘯看他們一個身著官袍。一個確是布衣。正在那裡大呼過癮,忍不住少年心性,大喝一聲,「可抓到你們兩個酒鬼了!不去辦理公務,卻在此偷酒喝? 猛聽到這以嗓,兩人大驚回頭、一看之下彼此確是熟人。原來軍需參議道何智壯和總府督錢糧師爺周湖定。兩人連忙過來給凌嘯見禮。如今凌嘯更是何智壯的上司了,他還不趕緊巴結。 凌嘯思付著老四那裡可能也要些時間、當即道,「拚個桌討杯酒。兩位不介意吧?「周湖定笑得眼睛都瞇一條縫。」大人是個貴客。要不嫌棄菜餚簡陋、我們可是就巴結了。」 凌嘯看他一副搞笑樣,指著桌上唯一的一盤花生米,笑罵道,「我靠!這也算是菜餚。那你還不如把這酒水叫成瓊漿玉液算了!」呀。哪裡曉得那個何智壯更是個活寶,一把抓起自己面前地酒盞,「大人,說好。酒桌無父,喝到不夠時可不許以勢壓人!」 酒是好酒,正宗的陳年稻花香,難怪香氣四溢的。凌嘯咕咚一口飲了半盞,嚇得何智壯將自己的杯盞死死護住,連花生米都忘了吃。周湖定卻無所謂,這裡是他的院。地底下還埋著兩壇私藏貨呢,他藉著幾分酒意看著凌嘯。壯著膽問道,「大人今日怎麼如此有閒,能和我們這些個小蝦米喝酒啊?」 凌嘯暗讚他一聲懂事。自己既然得罪了陳倬這些大佬,當然只能在這偶遇的機會下。和這些曉得軍務的老油們多親近了。當下凌嘯一長歎。確是又咕咚一口。默不作聲。這下連何智壯都看出凌嘯有「心事」了,當下扶住自己地酒盞,問道。「大人怎麼悶悶不樂,莫非是差事不太順手?」 「唉。恐怕我這次的差事就要辦砸了,其實辦砸了差事倒沒什麼,大不了回家當我的閒散侯爺去,可是底下的那幫手下就難得好前程了。你們想啊,那貞觀先生的侄輩可是就指著我帶一把的,就是金虎,你們的熟人吧,我既然把他扶上了參將,也要考慮對他的未來負責啊!」 何智壯飛快地和周湖定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羨慕。兩人都多年酒友,豈會不知道各自地心思。 周湖定幫暮了大半輩,羨慕那些個當官的東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今生恐怕最後也只能做個紹興師爺了,光宗耀祖的希望都寄在在兩個兒身上。無奈東家吳典卻不是喜歡施恩之人。幾番試探下來。他對吳典幫忙提攜兒已經死了心,總之他現在很羨慕顧貞觀,有人提拂他的侄。 何智壯則對金虎羨慕有加。他和金虎兩個號稱是督標裡地「鐵秤砣」。兩人都是五年沒有陞遷了。金虎在從三品上停步不前。他則在從四品上鐵打不動。呼啦啦一聲雷。金虎認了凌嘯這個貴人。立刻就升了參將。接下來要是凌嘯這個整軍使整到了個把什麼副將的,還不是拼把他金虎頂上去呀! 兩人眼神頻繁地交流著,凌嘯卻盯著酒盞,像是煩惱至極地對酒當歌。他是真的在吟著詩詞,「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勾引,絕對**裸地勾引!招攬。明刀明槍的招攬。 偏偏何智壯他們兩個無法拒絕凌嘯的誘惑。幾句試薦下來,兩個老油條繳槍投械、明送秋波起來。 「侯爺,您就別這麼喝了,杯憂飲酒最傷身啊,您要是有什麼心事。要是瞧著我們兩個還成器。裹禁用詞語]隼礎□蝗思貧蹋&#65533;&#65533;思瞥を。&#65533;蛐砦頤薔湍芨&#65533;鉅&#65533;&#65533;&#65533;狹δ兀俊&#65533;spanstyle=display:none>_zne 凌嘯借酒裝愁,「你們要是真的幫爺出個好主意、爺定不會虧待你們的。信爺不信?說,快說。信你們爺不?」 兩人這還不馬上順桿爬。「信!咱們信爺!爺、您就說說看啊。 花生米吃完。酒也乾淨了。凌嘯滿意地一拍兩人肩膀,」好1你們兩個真是人才!能給爺出得這麼好地主意。這下爺就不相信他們不就範!聽著,只要你們不做違法害理之事,爺今日把話撂在這裡了。罩定你們了!」 兩人雖不懂「罩」的意思,也猜得到幾分,心下歡天喜地、真是上積德啊。吳典肯定日無多了。現在他們能找到一個仗義的主,比吳典背景硬。宦途長,前途想不光明都難。 酒意只是微微湧上胸口,凌嘯在秋風裡辭別何智壯他們、趕往正堂去。卻是迷茫裡辨不請方向。在一個園門口,凌嘯走進兩步、卻發裡面是花園,曉得走錯了地方,響響地打了一個酒嗝,轉身就走。猛聽一聲「混賬」、尖銳的破風聲疾奔凌嘯而來,醉意登時醒了一半,凌嘯快速抽刀轉身向那破空聲處劈去。」啪!「凌嘯臉上一涼,伸手摸來一看。登時傻眼了。明明不疼痛,為何會流這麼多的血? 「大膽狂徒,你究竟何人,膽敢闖入我總督府放肆!拿下! 二十步外樹蔭下的一個小綠亭裡,幾個女站起,其一個女叉腰對著發愣的凌嘯怒喝。 凌嘯還未及說話,那女身邊地兩個Y環扮的傢伙很快衝了過來、手裡一晃一晃的東西很像是刀劍。 這些女還真***強悍啊,難道是缽闌街的十三太妹?凌嘯舔嘴唇想就此離去,忽覺入口一陣酸甜、原來是砸到臉上地是西紅柿,凌嘯對那砸自己的女不禁充滿了好奇,高手啊!她不會是自己未過門的嫂一吳典的孫女煙羅吧? 「喂!在下只是誤闖罷了,先道個歉…… 可惜的是、凌嘯這個專門管兵的傢伙現在也嘗到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請的滋味了。那兩個丫環欺上前,一陣凌厲地搶攻,凌嘯案日手忙腳亂。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在花園門口打地一聲酒隔。引來的竟是一群母老虎! PS:凌嘯一路小跑到明嫂面前。「明嫂啊。快去阻止明月發瘋吧。他竟然為了取悅讀者,貪圖月票。就要把我逼到傲視美女、狂整軍閥的危險地步了!」明嫂閒地剝著柚,微笑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嗎?」凌嘯連叫七聲慘字,咬破十根手指,在地上寫下血字一行。「月票,你這殺人不見血的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章 御賜玉扳指 兩個丫環招招都是咄咄逼人,凌嘯這才曉得這小娘們是真的要拿下自己,腰刀連連隔開丫環們的猛攻,喝道,「膽敢謀害本欽差,找死嗎?」 丫頭們一愣住手,眼前的這個人會是欽差大人?要是真的,可就罪過不小了。 那小綠亭的幾個女聞言也趕了過來,凌嘯一個照面,頓覺這古代的世界也很小啊。入眼的當面女就是他曾經救過的成熟女,依舊是那麼樣的豐腴妖嬈,地見到凌嘯也是一愣,微張小口詫異道,「是你?莫非你就是欽差凌嘯?」 她身邊的一個勁裝女孩,將手的長劍挽了一個劍花,「長公主,您認識這個人嗎?」凌嘯一聽這個成熟女竟是一個什麼長公主,立刻頭大如斗,立刻連一點興趣都沒有了,連忙一揖道,「哈哈,天涯何不相逢,在下凌嘯,一場誤會,既已冰釋、凌嘯還有俗務纏身,就此作別!「他不管兩女的驚異、也不管是否失禮不敬、飛也似地逃了開去,只往那正堂奔去。 長公主輕撫面龐,悵然道,「煙羅,這個人是第二次在我面前逃開了,若不是本公主對臭男人毫無興趣,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相貌很醜陋了。 煙羅的嘴巴卻是極甜,脆聲猜測道,「我的長公主啊,這凌嘯分明是凱覦您的美貌、方才在這裡暗窺視,但是在您面前又自慚形穢,見面不到兩句話啊、就落荒而逃啦!哈哈分明是一個膽小鬼。」 「哈哈!「兩個丫環也笑了起來。那長公主一攬兩丫環的腰肢,也是嗤嗤笑了一番。」咱們去找你們的欣馨主吧,想不到她的心上人竟然是這個有意思地小鬼。」 凌嘯來到正堂,卻是撲了個空,胤禛出門去了。接待凌嘯的是鄔思道。 這個瘸先生端坐在椅,低頭一點算是拜禮,「侯爺,我們爺剛剛出門去尋一位貴客了,小半時辰定然回來,侯爺不如在此用茶稍等。學生鄔思道是四爺府上的請客。今日有幸見到顛倒眾生的盛世彩票始作誦者。不勝榮幸啊!」 凌嘯眼神定定地望著他,剛才通報的人說有位鄔先生請他進去、他的心裡就湧起了驚濤駭浪。鄔思道。王奪嫡裡地第一謀士!凌嘯感到自己的心是冰諒的,老四有著鄔思道的輔你,自己還怎麼和老四斗? 還怎麼為德隆多和老陳報仇雪恨?凌嘯忽地心裡泛起一種恐懼,一種懦弱。這恐懼和懦弱讓他產生了一種衝動。幹掉這個精通權謀的瘸、否則這個人將是他向老四復仇的最大障礙、甚至自己某天死在他地手裡還可能不明不白地! 「侯爺?侯爺?」鄔思道看著怔怔的凌嘯,忍不住張嘴喊喊他。 「哦!鄔先生是吧,呵呵,先生實在是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以至於讓凌嘯念起了故友、一時間看走了神。先生達人,見諒見諒啊!「嘯回過神來。連忙致歉。 「啊。先生說盛世彩票顛倒眾生、很不準確啊。凌嘯相信至少鄔先生不會去買,對吧?」 鄔思道心裡也是莫名其妙、凌嘯剛才的眼種殺機浮現。絕對不會想起故人來了,這事情泛著玄妙,自己雖是年少輕狂過,但是卻並無什麼生死仇敵、眼前這位年輕人也是第一次見面,他為何會對自己露出殺機呢? 「侯爺這下可就猜錯了,思道每期定打不饒地買上一張盛世彩票。」他教人為凌嘯上了茶水。微笑道。凌嘯這下不解了。鄔思道如此精明能算的人,豈會不知道彩票這玩意的玄機? 「侯爺有所不知啊,思道生平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絕對不會放過每次可能成功的機會。但是也決不沉迷於一個希望不大的機會。盛世彩票恐怕就是讓人無法拒絕又絕不可以沉迷地機會,侯爺你覺得呢? 凌嘯搞不懂這瘸話裡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和這樣聰明絕頂的人說話。應當格外地小心。萬一被他看出了什麼端倪。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啊。當下敷衍道。「習慣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先生既然如此灑脫。應該是青松野鶴之人。奈何留在紅塵名利場?」 「習慣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好見地!思道佩服不已。」鄔思道肅然起敬。搞得凌嘯暗道一聲慚愧。「想不到侯爺年紀雖輕,見識王卻如此不凡!思道逗留在這紅塵之,確非心樂土,但天下莫非王土。率土莫非王臣,此處固非樂土。安知松下就是樂土?」 凌嘯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鄔思道的名聲給嚇住了,總感覺他的話裡有話,細想卻毫無痕跡。他談到彩票的什麼機會,是否實在暗諷自己就他買彩票一樣,既不願投入奪嫡黨爭,又暗暗抱著投機心理,每個可能的阿哥那裡都示好一番? 「倒是侯爺既然說到性格和命運,思道想冒昧問一句,侯爺覺得您自己的性格會決定自己怎麼樣地命運呢? 凌嘯哈哈一笑。「按照我的性格。恐怕是一世蹉跎。也只有聖上他那般的海量方才容得下我吧。」 正在此時,胤禛回來了,見到他們兩個在喫茶寒暄,緊張在臉上一現即逝。凌嘯連忙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跪拜禮。說明了自己來請教聖意的來因。胤禛早知道他會來的。當即讓他起身,「凌大人,胤禛來時皇上是有過一些交代,但是請恕胤禛無法給你複述原話。你的主要差事,我不說你也知道、皇上就是希望你能清除所有的反賊潛伏之人、同時要牢牢掌控湖北綠營。」 凌嘯緊緊追問,「四爺,凌嘯資歷淺薄。年紀又輕,加上是新貶之臣,實在是很難辦好這樣差事。您就不怕奴才萬一胡鬧起來。朝廷不好收拾啊?」 老四卻無聲地笑了。你凌嘯哪一次不是胡鬧,又有哪一次不是皇阿瑪在給你擦屁股?他伸手自懷掏出一枚玉扳指。交給凌嘯地手上。 「所以聖上要我轉交給你這個,憑著它你可以借用荊州將軍的一萬八旗精銳了。還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彈壓下去?」 凌嘯駭然失色,這個扳指是什麼東東。竟可以調動八旗駐防將軍的人馬?康熙竟然連出兵鎮壓地最壞打算都做好了!難道康熙真的覺得有這個必要嗎?湖北綠營真的到了令他寢食難安的地步嗎? 「凌嘯、我要警告你的。這枚扳指只是以防萬一的最後保障。當你不得以要用到它時候。你已經是辦砸了差事,會受到皇上和朝廷極端嚴厲地責罰的。」胤禛許然地說出了這一席話,「當然羅,你也不要於擔心。由於要處理兩大案的收尾。我在武昌還有半月的時間要呆,如果有什麼人敢不服你的整軍指今。儘管來尋我壓陣就是了。」 凌嘯除了感激以外,還能說什麼,看來胤禛已經充分考慮到了他詩會遇到的困難了。 稍微猶豫了一下、胤禛對凌嘯道,「凌嘯,這次回京,我將帶著堂妹蘭芩回京給太后請安。」 凌嘯地心猛地一縮,他老四竟然要把芩兒帶回京城去!是康熙要他這麼做地還是太后?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老四,正待要追問。卻聽胤禛有道。「今日整個忙了一天,你四爺乏了,你先回府去吧。」 看著凌嘯失魂落魄的背影、鄔思道眼亮芒一閃,「四爺,這好像不是聖上的意思啊。」胤禛卻黯然點頭道。「是我自作主張。欣馨畢竟是我的同胞妹妹,要是能幫她與凌嘯結為連理,相信這親妹夫的胳膊就不會向外拐了!」 「你的這個險冒得不小啊!我的四爺啊。」鄔思道長歎一聲,「無論是他日聖上發現此事,或是凌嘯覺查出來,恐怕你會得不償失。」 胤禛似乎很自信,「凌嘯決不敢去問皇阿瑪,這可是誅心之言。阿瑪那裡,我自會交代、像那個玉板指、本來就不是人臣可以擁有的、我這麼做也是為皇上拾遺補闕罷了,更何況,我根本就沒說這是皇阿瑪地意思。「老四更加關心鄔思道和凌嘯談的情況。」先生和凌嘯一席下來。以為凌嘯何如?」 那思道低沉道,「國士!但不知以後怎樣。學生無法猜測他在四爺你把蘭芩帶回京城之後的想法。正如凌嘯自己所說的一樣,性格決定運。第一次按觸。學生難以瞭解他的性格,假以時日。或許可以吧。」 老四聽出了他的隱隱責備,也是深沉半響。 何園的書房裡,凌嘯怔怔地望著眼前案上的玉板指,欲哭無淚。 是太后要正式出手干涉他的婚姻了,還是康熙要押芩兒做節制自地人質呢?蘭芩剛剛有了身孕,卻不得不千里奔波、儘管地可以回家視父毋、但是如果沒有自己在身邊、她將是多麼的孤立無助啊。 顧貞觀和他兩個弟進到書房。胡駿高舉著一封信件,高興的神色難以掩飾。「爺。好消息啊。大爺陞官啦、現在已經是官居正四品的二等侍衛了。 「你們都來看看這個東西,這內面的滿寫得是什麼?」凌嘯知豪成終於丁憂完畢,很是替他高興,也不再去把事情全往壞處想了,乾脆就拿出這個玩意來炫耀一下。 顧貞觀拿著玉板指端詳片刻,猛地一哆嗦,險些持扳指拌落在地。扳指內側彎彎曲曲的陰刻飾。竟然是駭人的四個字。 「如朕親臨」!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一章 讀者恩情似海深,明月辭職來報恩 滿屋的人都呆住了。顧貞觀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他盡力地控制這種悸動,但是卻完全不能如願。 凌嘯此刻對於這個玉扳指卻沒有太多的震撼,心裡只有一個求得了答案的明白。原來如此,康熙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玩意,他需要人質來控制自己,一個哥哥還不夠,還要加上自己的老婆孩?儘管他很久以來就明白了人生無奈的道理,但是這一次,他真的很失望。自己的路走的如此崎嶇,貌似高樓大廈,卻如空樓閣般無根無基。眼前除了一門心思走下去,已經是別無它法了。 「小濤,你去將金參將請來,小駿,你去把總督府裡的周師爺和何道台請來。先生,我們今晚來議一議,如何整軍!」 華門碼頭長亭。和風煦照。秋陽光照,棋目楚天舒。 胤禛坐在亭,看著眼前的姑姑,暗歎一口氣。當初欣馨的一陣軟磨硬泡,並沒有使得他心軟,但是當這位姑姑指著他的鼻頭一通臭罵的時候。老四隻得沒口答應了。 別樣的情愫流淌在胤禛的胸懷裡,這個姑姑是他心裡永遠的痛。倘使時光倒退,如果身份改變,他一定會願意為這個曾經朝夕相伴的姑姑抗爭。他永遠忘不了。姑姑出嫁時候、十三歲的自己把嘴唇都咬破了。 他也永遠不能忘記,姑姑的額駙死時,姑姑連哭都沒有哭一聲。只因為這個額駙是個兔兒。他更加忘不了,被血士們抓來地那個東宮長史,開國以來最轟動也最隱秘的東宮長史虐殺案,就是他胤禛親手炮製的。 胤禛一刀一刀地割下了那個長史的肉、只是因為這個長史就是給太出謀劃策謀圖姑姑的人。當他趕往公主府的時候、姑姑地哭嚎在太的魔爪下顯得多麼的可憐。儘管太最終沒有得逞,但是姑姑最後卻恨死了天下男人,包括不得不為太隱瞞的他。大阿哥在一旁虎視耽耽,老四決不能便宜了他、這只是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但是他在姑姑的心裡最後連個好侄兒都算不上了。 胤禛再次看看姑姑那漠然的眼神,心裡很是傷感,也許正是自己對她的暗孽戀,才使得自己心性變得冷酷的吧。 長公主搖著香扇,漸漸面露不耐。「小四啊,欣馨怎麼還不來啊,還有那個凌嘯,現在都還不來,究竟是膽太大,還是故意地拖延?」 「姑姑。您還是先喝喝茶吧。這可是正宗碧螺春啊。「胤禛勸解道。心裡也很明白凌嘯的感受、磨蹭一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能理解凌嘯地堅持,男人的眼裡,不是每個女人都一樣的。 來了,遠處的車馬聲傳來。 凌嘯看到胤禛和那長公主。微微一愣。也就淡然地跪地請安。」四爺,拙荊體弱,又是有孕在身,一路上的風塵僕僕,還望四爺多加照拂!「胤禛點點頭。「她不僅是你的妄室,更是我地堂妹。你且放心去。 小依扶著玉腮掛淚的蘭芩,一起出了車廂,見到長公主,雖是堂姑。也很是欣喜激動,「姑姑,您在這裡啊?真是太好了。好久沒有到姑姑您了、芩兒給您請安。」 那長公主一把扶住地、心頭一陣歉疚掠過。但是誰教她和欣馨親疏有別呢?「芩兒,聽說你已經有了身孕,就不要多禮了,咱們自家人,何必生分呢?」 鄔思道在胤禛身邊看著這一幕,無聲地歎息一聲,掛著雙拐獨自上了官船去了。他這一走。凌嘯就意識到,分別就在此刻。他毫不避忌四爺和那長公主,輕擁蘭芩和小依,纏綿道,「今生今世長相顧,明朝後朝永難忘。乖。相公會盡量早日辦好差事,回京來與卿相聚。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蘭芩撫住凌嘯的雙臂。「倘使相公覺得了煩悶。就在何園的小亭裡喝喝歌。芩兒和依兒一定會聽到的。」凌嘯為她倆抹去臉上淚花,親自送她們上了官船。 離愁恰如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望著遠去的官船融入在煙波江上。凌嘯收回了遠眺。一回身卻看到那長公主還在小亭裡品茶。凌嘯現在心情很壞。也懶得理會她。對著亭一拱手。踩蹬登馬揚長而去。 那長公主卻是性情人,一把香扇被她跳起來扔得老遠。差點就咂到凌嘯了。兩個丫環就是欣馨帶來的大內女官。見到主發怒。「公主。要我們去把這無禮的奴才抓來處罰嗎?」 「不用了!」長公主氣沖沖地往自己地豐駕行去,要是沒有煙羅的那番奉承話。長公主還對這個臭男人毫無所謂的。但是她現在明白過來、,凌嘯哪裡有一點像煙羅說的凱覦她的美色了?他簡直就是對自己視而不見! 吳典接到凌嘯己經開衙辦事的消息時,再也坐不住了,他很想和幾位其他的軍事主官商議一下,無奈不知為何。那陳倬和蘇克濟卻沒有上門。自己又拿不下架去拜會他們,只得出了一招。發出督命憲牌,以調撥冬日糧草的名義向幾位主官發令,要他們前來議事。 憲牌發出去了一天。可是直等到第二天的上午。還是不見蘇克濟他們前來。吳典正在鬱悶猜疑。忽見親兵隊長吳洪飛也似地跑進來稟報。整軍使衙門發出了欽差旗牌。要他這個總督即刻趕往何園議事。 都是牌牌。但凌嘯地牌牌比自己的牛! 吳典元可奈何地穿戴完畢,趕馬過來。才一進門。大老遠就聽到陳倬的破嗓在咆哮。心下一驚,快步進到正堂。待適應屋內的光線後。嚇了一跳,這裡比他的總督府以往的場面還要大!三萬湖北綠營的各標干總以上官員都到了。把個三進間地正堂擠得滿滿的。 陳倬一身黃馬褂地立在凌嘯案前。指頭指臉地正在破口大罵。「怎麼?皇上既然賜了我這身黃馬褂,就是讓我穿的,難道到了你這裡就穿不得啦?你是欽差沒錯。但是老憑一刀一槍換來的黃馬褂難道是假的?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小人得志的骯髒模樣,老在雅克薩打羅剎的時候。你***只怕是連**頭都沒從皮裡冒出來吧!」 「哄一一!」他的提標和兩個鎮標裡、爆出了一大片哄笑聲。說資歷、這位老提督還真的不寒任何人。 凌嘯卻懶得理會他,對著剛進門的吳典一拱手,將他請了進來。就等他這總督了,現在可以開始議事了。滿堂鬧哄哄裡,凌嘯一擺手,用幾乎只有周邊的幕僚可以聽見的聲音叫道,「請聖旨!」 吳典和蘇克濟都在豎著耳朵聽著他的動靜呢,忽然聽到他這如同蚊哼哼的吩咐聲,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駭,陳倬和一群高聲哄鬧的軍官們恐怕要倒霉了。 「來呀!」凌嘯爆喝一聲,運足了氣勁的聲波立刻壓得全場寂靜下來。後面的上百軍官們這才發現。前面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跪倒在地了,當然除了陳倬兀自挺立外。這些還帶著笑意的軍官馬上就笑不出來了,他們弄不明白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身後大門口湧入的持刀拿槍的兵丁可是殺氣騰騰的。 凌嘯一指那些個站立的官員,拍拍手的黃綾冷笑道,「好樣啊,跪天跪地跪父母。獨獨不跪聖上,你們牛!」 軍官們這才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要跪,凌嘯卻把手一揮,「懶得理你們。本侯待會再來處置! 凌嘯一轉身,對吳典道,「制台大人,聖旨您可聽得清楚,是否旨啊? 「遵旨!遵旨!」吳典能說什麼?俗話說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在嘯這五品官身上決不適用。 「那您說本侯的差事孩從何處開始著手啊?」凌嘯看都不看陳倬、只是和吳典商議。吳典拿出了自己幕僚們做的方案。說將出來。眾軍官聽得是一陣火起,將個吳典恨得牙癢癢。太無恥了、你吳典錯用鄭勇。才引發了今日之事,如今你卻要把整個綠營的軍官全部請查屆歷,還要核對什麼財產,再搞個原籍審查,順帶還要清點什麼兵額數目,你還要我們活不話啊! 陳倬兀自冷笑,他看看也是莫名驚按的蘇克濟,心裡很是高興,你們兩親家搞得越狠,咱們就越有利,到時候老安排在你吳典督標裡的人就可以…… 「我反對,這豈不是要逼得咱們去跳河嗎?「一個鎮標副格跳出嘀咕道。立刻引起了這群丘八爺們的贊同。 「是啊!江大人說的有道理啊! 「不錯,爺們也要養家餬口、不吃點空額,還讓人話嗎? …… 凌嘯暗罵吳典陰險,自己如果是那種好大喜功的毛頭小,當然會同意他的建議。但是。凌嘯知道吳典是在轉移方向。四處點火,其心毒不可測!等下再收拾你! 但是此刻凌嘯首先要對付的卻是這群兵油。 「江大人是吧?貴姓?」凌嘯笑吟吟地看著他。那江副持的上司總兵蔣恆昌卻覺得有些不妙。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二章 整軍令第一條(一) 現在形勢危急啊,月票榜空前殘酷。 「凌大人,你這不是廢話嗎?曉得我姓江,還問什麼貴姓?毛-」那副將的病字尚未出口,凌嘯心下暗喜,口喝道,「你既然曉得說廢話不好,還在這裡廢話!」他逼近那副將,森然道,「第一,老也帶過兵打過仗,沒有吃空餉也活得有滋有味!第二,這裡還輪不到你一個區區副將來說話!」 那江副將勃然大怒,老堂堂二品副將,你竟然說老是區區?但是他的怒氣還沒能變成實際行動,凌嘯已經開始發飆了,「來呀!把這個叫囂要吃空額的狗才打得他媽都不認得他!」 金虎和胡駿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幾個耳光抽在那副將的臉上!辟辟啪啪的甚是嚇人。 整個大堂上霎時間給鎮住了。 吳典和眾官員都是搖頭不已、這個sb副將一向粗豪慣了,口無攔地公開要求吃空額。這不是主動往凌嘯的槍口上掛嗎?你自己皮癢就不能怪我們不幫你的忙了! 總兵蔣恆昌氣得站起身來。看到陳倬都不能說話。有頹然塵下去。 凌嘯這是妄用私刑,沒錯!但是如果自己提出異議。恐怕更加沒好果吃。一來現在凌嘯手握聖旨。他說怎麼打就怎麼打。二來。蔣恆昌擔心凌嘯「從善如流」,真的要用軍刑、打那江副將一百來軍棍,那就是有性命之憂了。這裡行刑的戈什哈可都是凌嘯地親兵啊。弄些手腳。怕就會打死人的! 陳倬哈笑不已。殺雞駭猴?恐怕是適得其反吧! 江副將被打得鼻青臉腫,頭腦卻越來越清晰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萬一再鬧騰下去、逼得凌嘯用王命旗牌宰了自己可就划不來了。君報仇十年不晚! 凌嘯一擺手、止住了金虎兩個的殘酷毆打,在滿堂官員以為凌嘯此作罷的時候。凌嘯卻笑嘻嘻地道。「江副將,可知道自己錯了?」 「……」 「媽的!再打!」凌嘯索性打個夠。 陳倬鐵青著臉。插言道。「凌大人。這個江副將可是有功之人。你這麼不停地打下去。莫非要整死這些大清功臣?」 這一句調撥出來,立刻引起了眾軍官的竊竊私語,一時間場面有失控。誰知道凌嘯慢條斯理地拿出那個玉扳指。在陳倬面前晃一下。 「聽聞陳大人是包衣出身。定該識得滿吧。哈哈。凌嘯雖是正牌地上三旗。但是早年一直流落湖廣。沒有讀過幾年的書。這玉板指上有幾個字想請教大人一下,不知可否啊?」 凌嘯一臉的假誠意,看得陳倬真想給他一個耳光,哪裡會為他去看。冷哼一聲。就此扭頭不理。 蘇克濟連忙湊過來。「侯爺。不如讓我來給您看看吧?」他巴結凌嘯不為別的。幾個主官。自己是最弱勢的。民務被藩台臬台分去大半。軍務也是上有總督提督,下有總兵。自從上次看到凌嘯力頂郭琇暈個欽差後。他就堅信。這個和八爺交好的侯爺。自己巴結巴結沒有錯的。 他接過凌嘯的玉扳指,只掃了一眼,嚇得手一哆嗦。差點拿不住扳指,再也坐不住了。順著腿軟跪下身軀。高舉著那扳指。高呼。「萬萬歲萬萬歲!」 陳悼等人看他,不曉得他發的是什麼瘋?卻聽那蘇克濟高喊一聲。「這是如朕親臨扳指。爾等還不叩拜!」陳倬哪裡肯信,狐疑地上前去,彎著腰去看那蘇克濟手的板指,一看之下,腰前就再也沒有直起來,他又不是反賊、敢不跪嗎? 凌嘯看著吳典打頭地官員們跪了一堂,走過去拿了那扳指。他心裡暗笑老四,這板指我就不拿去調八旗軍隊,在這裡擺威風,不行嗎?只要折服這些個丘八,老一樣辦得好差事! 「各位大人。湖北的將領們很牛啊!看到欽差可以不管不顧,不跪的人有,開罵的人有,大放闕詞的也有。現在看到你們跪下了,我才安心了些,剛才我可嚇死了,以為你們要造反呢!」 吳典幾人固然是汗如雨下,那陳倬也是心頭惶恐,倒不是別的,是畏懼他地扳指,他萬萬沒有想到,凌嘯竟然會得到康熙的如此信重,要知道、這玩意除了太和大阿哥辦差的時候用過幾次外,他還沒聽說其他皇有這輻分。萬一這凌嘯現在借剛才的事由處罰自己,跪在地上的自己。那就是還嘴的機會都沒有啊。但是受處罰的卻不是他。 凌嘯走到跪著的吳典面前,溫言道,「吳大人,凌嘯受命以來,常常夜不能寐,皇上地差事很難辦啊。要是令出多門,可就更加地棘手了!這樣,本侯以為。應當督命憲牌和王命旗牌都暫時統一起來,你看如何?」 口氣是有商有量的。但是地位是絕不平等的。凌嘯扳指在手。就代表康熙說話。吳典這次真是應了他的名字了。「吾把頭點」! 「大家起來吧!大家接著議。」凌嘯一伸手放大家起身,堂裡的人老實安分多了。陳倬心裡更是較勁。你凌嘯不過是接著皇上狐假虎威。我到要看看。要是幾場嘩變出來。你的官還當得牢嗎?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凌嘯在持督命憲牌拿到手裡之後,所發的軍令,就完全粉碎了他的這種嘩變願望。 「整軍令第一條、湖北綠營即刻封停各級調兵虎符。妄動一兵一卒者。以謀反論處!」 這是題應有之意。整軍開始了。必要的防範還是該做地。眾軍都沒有意見。當是軍參禮一拜,「喳!」陳倬無所謂地笑了。嘩變又不需要調兵虎符,否則還叫嘩變? 凌嘯看看大家,態度還算老實。嘿嘿暗笑一聲,「整軍令第二條、即日起,各標各協各營的軍糧和軍械需要重新點查,各倉庫全數集交至督標大倉。兩日一配發!」 「哄……!」眾軍官這下傻了,凌嘯這道命令簡直讓他們驚駭恐懼啊。哪個的倉庫裡不是虧空著的?萬一凌嘯下著死手來查他們的貪污。那可就慘了。陳倬有些色變。如果軍糧輻重被凌嘯收繳起來,那就對下面的軍官們有了很大的控制力了,日後抱著他大腿地可就比仰仗自己的多多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三章 明月九叩首 凌嘯見到這些軍官們有一些恐懼,當即給出了他自己敢給的「胡蘿蔔」。 「今日是康熙三十五年月二十四日,欽差湖北整軍使凌嘯在此放出一句話。」凌嘯很嚴肅的話語讓眾人都把耳朵給豎起來了,怎麼發個軍令還要說什麼日?「湖北綠營的各級官員們,本侯不管你們之前吃了多少空額,虧空了多少的糧草軍械,你們好好聽著,只要不是知無堂潛伏的反賊,一很既往不咎!」 此話一出,各軍官先是兀自不信地互相求證,待一確定這是真真切切的欽差大人承諾,猛地歡騰起來了。一時間不管是什麼參將、游擊、都司、守備、千總都是拍額相慶啊,欽差發話了,以前的全部既往不咎了。這就意味著以前撈到腰包的那些個財物都是自己的合法財了。 這一下,就連有些副將都暗自慶幸不已。看向凌嘯的眼光自不同了,尤其是在蘇克濟的暗示下,他所領的撫標裡更是歡呼雀躍地擁戴凌嘯的決定。 陳倬卻一陣冷笑,你凌嘯在這裡牛皮轟轟,老晚上回去就寫折告你一狀。這是典型地妄自市思。把兵部的職權都越了。蔣恆昌和梁佑邦兩個總兵卻不這麼想了,雖然礙於陳綽的面,不至於捧凌嘯的臭腳。但是這畢竟對於他們這些帶兵的來說,是件好事。 吳典沒事人地坐在一旁喝茶、聽著自己督標裡稱讚凌嘯有擔當的聲音越來越大、被凌嘯暫時剝了軍權的他、就一陣葡萄酸泛起、暗暗在肚裡吼道。」老要是也有一個玉扳指,老比他更有擔當!」 凌嘯雙手虛按。待眾人的歡聲靜下來之後,換上了一副真正的商量口氣。慢條斯理地說出一番話來。 「各位大人,其實說起來,凌嘯也和大家一樣讀書不多啊,也是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一把扯開自己的上衣。展示起自己地戰場上傷痕起來,持到大家沒傷的一陣砸舌、有傷的撇嘴奚落後,他才裸著上身誠懇道,「俸祿太少。你們養家餬口,官場應酬都很手緊,這我知道。但是大家吃空額。喝兵血是有違國法軍紀的。今天我就算免了大家以前的罪過,但是日後你們怎麼辦?繼續貪污嗎?繼續倒賣軍糧?」 挨了一頓打的江副將看到凌嘯這幅做派,心下一陣悔恨,媽的,讓人話不話啊,只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說。但是他也只能自歎倒霉。為什麼偏偏是自己跳出來呢?要是自己晚點說話,那可憐的「立威對像」就是別人了。 「那侯爺您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啊?「一個都可乍著膽問道。 這傢伙上路,凌嘯笑道,「本侯雖是行伍出身、但是懂得一句話,授人魚不如授之以漁。要想大家富裕,我們湖北的軍隊應該有自己生意。這樣才能讓大家寬裕起來啊!現在問問各位,有誰知道盛世彩票? 低級的軍官們人脈路都有很大的局限,哪裡曉得京城地這等事件。都在那裡發蒙。但是三品的參將都多少有些背景,立即就有幾個踴躍地說自己知道。 蘇克濟更是離譜,自告奮勇地站起身來。把個凌嘯的盛世彩票講是眉飛色舞。他想得很明白。一來八爺要他拉攏凌嘯,二來凌嘯有玉板指。三來嘛、傍著凌嘯這個大財閥、今後的日想窮都難啊! 他不愧是經常訓話的巡撫,口才極是了得。不僅把個彩票的來龍脈講得清爽明白,更是用一些盈利數字把在場的絕大多數官員給嚇住了。不僅如此。蘇克濟的官場閱歷極為豐富,他還針對凌嘯地年紀資力對症下藥,話語更是夾七夾八地介紹了很多凌嘯的功勞情分,還把凌嘯與幾位皇的關係暗示了一番,當然這幾位皇就是**十三位阿哥爺。 凌嘯看著蘇克濟的唾沫星亂飛,心卻一陣自警。他小看了這巡撫大人的心計才情,此刻他這一出手,自己就二又欠下了老八他們的一個人情了。 蘇克濟的話聲一停,大部分的軍官看向凌嘯的神情就此不同了,這個侯爺實在可怖。 他們之前都是在主官的授意下胡鬧地,但是他們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年輕欽差絕對的後台硬實,就算沒有了那枚玉板指,也可以像弄死螞蟻一樣的整死一個參將、哪怕他地品級比參將還低三級。想到這裡、剛才噓聲鬧過的軍官就忍不住後退幾步、往人群藏去了。 但在更多軍官的心裡,凌嘯簡直就是一個陶朱公加散財童。有些喜歡的已經開始幻想、憑著凌嘯的背景和欽差身份、在湖北也強行搞個什麼彩票的並不是難事。而且看這侯爺的意思、好像是要為我們這些個軍官搞個補貼、要是自己有幸在其佔上那麼小小指頭地一丁點份額。嘿嘿,豈不是發達了,還至於去吃什麼空額?可惜的是眾官的口水未及流下來、一個聲音就打碎了他們的發財夢,從此這個說話的人就多少少被人有些瞧不起了。 說話的是陳倬。 他萬萬沒有想到蘇克濟這般老奸巨猾。來之前在他的提督府裡整天泡著,說什麼「整軍整軍、全部頭暈」,現在只是看到一枚玉板指,就突然臨陣倒戈了,為留下來造聲勢,拉人心了。眼看著一班軍官都快要匍匐到凌嘯腳下去了,自己要是再不發話挽回。恐怕就很難板倒或者逼走凌嘯了。 「可是蘇大人。你難道不知道。皇上准了張廷玉堂的《奏請暫緩兩江彩票折》嗎?兩江那麼富庶的省份,朝廷都不許開辦彩票,湖北憑什麼可以?」 蘇克濟一陣語塞、此刻卻把吳典的魂給嚇出來了。人只有在失去某些東西的時候、更想保住沒失去的。 他這個總督前兩天只記得和凌嘯爭權了,卻忘記了自己和凌嘯之間有三條盟約,現在失去了權力,加上大家都在談論生意,讓他記起了這事情。可是看凌嘯的意思彷彿要把生意交給全體的軍官來分享,當然就十分肉痛了,於是就不管這是軍事會議,大聲暗示道,「侯爺,我曾經給你拍過胸骨說過,總督府全力配合你的,這種有利於整軍的事可是絕不落於人後!」 蘇克濟一陣火起,老好不容易和侯爺搭上,你就來插一腳。剛你個老東西幹什麼去了,還拍過胸骨呢,就你那幾根老排骨,就算拍斷了也發不出一聲脆響!「總督大人,這可是在說彩票啊,莫非您能說服皇上在湖北搞彩票? 吳典立刻就啞了、這裡唯一可能說服皇上的是凌嘯。陳倬看著他們的為難神色,心裡哼唧哼唧地爽、但是一看凌嘯的鎮定模樣、一陣弧疑。莫非這傢伙有什麼定計? 凌嘯看著各人的神色,靜靜地一笑,站起身來走到大家面都,「我們來商議商議這樣一個點好不好?」 大家一聽忠毅侯沒有什麼為難神色,都湊近了來聽他說話,就是陳倬也禁不住好奇地將身體都頃了一下。這些個人群的旁邊,站著的顧貞觀一聲暗歎,凌嘯的這個整軍會議怎麼開的像是商行開會啊? 「各位大人,你們說說看,人這一輩每什麼是必須要使用的?」凌嘯卻上來就提問,還馬上就點名提問,點的就是總兵梁佑邦,「梁大人。你說說看。 梁佑邦措手不及,以為他要整自己,讓自己出醜,當即眼睛一翻,「什麼必須要用?是個人的話,他就要吃喝拉撒,這食物肯定要的。對了、還有衣服要穿,我就不相信這兩條不對!」他怕凌嘯笑話。像整老蔣手下那個江副將一樣,就立即加了一句,「難道侯爺你不要嗎? 凌嘯卻不以為意,拿出營銷人員的一個原則來對付他,讚美!一通你真是聰明容智才思敏捷武雙全的讚美下來,直到讚美得老梁自己感覺不去考狀元真是朝廷的一大損失這才作罷。 看到他笑得花一樣的樂意,凌嘯還奉上一句定向皇上保舉你再進一步。這可就把陳倬氣得七竅生煙了。狡詐的凌嘯在分化他們幾個!總兵是正二品,比他這從一品的提督僅低一級,更進一步豈不是要鼓勵梁佑邦把自己捅下來嗎? 「梁大人真棒!「凌嘯最後大聲開講的時候、還不忘了對老梁豎一下大拇指,「不錯,只要是個人,他就需要那衣食住行的四大行業來供養。我們只要把這四樣裡面的任何一樣給做好了,是一筆既龐大又穩的財源啊!那麼衣食住行,你們說說看,究竟我們應該來先搞那一樣好?來,蔣總兵,你說說看。」 老蔣的汗刷地就流了下來。 剛才老梁被凌嘯一陣好贊,在這下級軍官都在的場合裡,同樣是總兵的自己要是答錯了、那可是涉及到威信的問題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四章 紡紗也是生意? 蔣恆昌看到不管是自己標裡的,還是其他標裡的軍官,都盯著自己,那個緊張勁就別提了。當他看到額頭上的汗水流到睫毛上形成的花花時,就可以想像到老梁的譏笑神情,說他有急智,那還真不是蓋的。老蔣急切間想起進來時,何園裡多了很多的女,他就一咬牙,「衣!侯爺,是先搞衣,對吧!」 「哇!」凌嘯也真是做的出來,他誇張地叫了一身,連連後退了幾步,眼睛瞪得老圓,一副吃驚的模樣,「果然是大才若愚,怪不得說是唯楚有才,凌嘯今日算是見識了!」凌嘯接下來的誇獎一套接一套,雖然不是讚他才武藝,但是像什麼眼光獨到思維新奇陶朱再世之類的,也搞得這位總兵大人恨不得立刻做做生意。當然凌嘯也沒有忘記把他再次拔高到「有撫臣封疆之才」。弄得送位總兵心裡歡實不己,倒是梁邦一陣緊張,而陳倬幾乎要吐出來了。 眾軍官都圍著凌嘯紛紛發問,他們實在是搞不清楚,這「衣」還麼能搞出什麼賺錢的花樣來。可以供得起他們的富裕之夢。 在眾人圍著凌嘯呢呢喳喳的時候。顧貞觀站起身來。他已經放下心了。凌嘯剛開始的那一陣發飆,讓他嚇了一跳、實在是太狂太硬了。 眼下他見到凌嘯已經緊緊抓住了大家的心。掌握了整個會議的主動和節奏。也就不再這裡提醒了。這個會議哪裡還像是一個軍事會議?更像是那些商行的會議。顧貞觀怕自己對凌嘯的「無恥」看多了的話。會失去人地氣節的。於是對著金虎使了一個眼色。就到後堂去取那個整軍第三條。那可是整軍差事的關鍵啊。 凌嘯卻慢慢地繞到自己的公案後,漸漸地斂了神色,開始嚴肅起來。 「眾位同僚,大家不要忘了這裡是公堂之上。軍機要處。全部站起好! 凌嘯猛地一喝、把早已經覺得氣氛開始不對的眾人給喝啞了。」並不是我凌嘯今天要發三四瘋,本侯只是希望借今天這個機會,來提醒大家一件事,公和私之別要嚴記心頭!作為一名武官。不僅僅要嚴肅對待公務。更不要忘記了,你們是令行禁止的軍營官員。在辦公事地時候,要注意上下尊卑,要嚴肅地對待每一件公務,執行每一個命令,否則軍紀不容!大家如果明白了。就給我規規矩矩地按各自統屬站好!」 陳倬心裡一陣哀歎,這道理誰不懂啊,他們之所以變得這麼嘻嘻,還不是你的什麼發財生意給鬧的?皇上不知道怎麼會這麼信任他這小。以他這沒有定性的瞎折騰、湖北綠營就算本來沒事,也怕是會搞出很多事情來,嘿嘿,最好是搞幾場嘩變。不過陳倬心裡想歸想。看到軍官們開始站得規規矩矩起來,吳典他們也正襟危坐的,他也不得不腰板坐得直起來。 凌嘯緩和了口氣,「好,既然大家還沒有忘記這公堂的靜穆,那本侯就再說說如何與本侯私下相處。在沒有公務地時候、我想,首先我們是同僚,相投的可以成為朋友。共生死的可以成為兄弟,那麼在私底下。我絕對不會擺什麼上官的臭架,願意以真心相待!日久見人心,大家以後就可以感受到凌嘯的為人的。那麼現在、對於這財路地事情有些雖公不公。我看就暫時休會。等我們說道清楚了再重新開始會議。散會!」 大家面面相覷,直到看到凌嘯出了公案,把那個江副將親手扶起、躬身陪了個不是、還要金虎去給他上藥之後,仍然不曉得究竟該動還不動。這個傢伙這麼喜歡搓*揉人。誰曉得他會不會冉發那個「三四瘋? 很多人的心裡都知道凌嘯做的這套很假,可是假又能怎麼樣。人家權力擺在那裡,自己這些人的心也被他吊在那裡,欽差親口給了他們一個盼頭,自是都希望能夠實現的。 「都愣在那裡幹什麼?不想聽發財計劃的話。老就進去休息了!」凌嘯假裝一膛,立刻就看到眾人擁到身前,好在他是站著,可憐那老吳典和陳倬的椅都差點給掀翻了。 凌嘯看著這些清朝的「熱血軍官」。忽地一個想法上來。自己什麼時候鼓搗一下傳銷的話,豈不是立即就發大財了?當然,肯定不能自己出面來搞地,否則萬一引起了社會問題,不好向康熙交代啊。 「衣食住行這四樣。我們之所以從衣開始。主要是現在吃實在太散,不好快速發財,住呢。要大的資本,行嘛就需要我們能夠搞到自己有錢又有人手才行。」凌嘯一樣一樣地分析,那麼這個衣呢。包括很多種,做衣服的那種裁縫,你們有興趣嗎? 「侯爺,您看看我們這拿著殺人刀的手,怎麼去做那娘們的細話啊?「一個參將哭喪著臉把老繭手伸到凌嘯的面前,立刻引起一群軍官的哄笑。紛紛贊同。 凌嘯喜歡這種氣氛,尤其是哄笑放肆些的都是稍微年輕一點的官員。年紀大都不超過三十五,這些就是他要團結地青壯派。於是仔細看看那雙手,「的確是雙只能摸娘們的手。估計叫你去繡個駕鴦花,保定你這老小會給我繡出一對王八還缺個頭呢!」 這一句玩笑話出來。粗豪的漢們立刻活絡起來。「王八還缺個頭。那豈不是少了……」「姚大人繡出的花也不一定是王八。可能還是隻鳥,不過也是沒有頭的。哈哈。」 凌嘯一把抓住那姚參將的手。道。「姚參將、你們也要把思路放闊一點。就算我們做衣服。也是請人去做,不然我們當兵地都去蛌嶀F。誰來保家衛國?當然了本候的想法不是這個,而是紡紗!」 「紡紗?」吳典幾乎一口水噴了出來。虧得凌嘯賣了這麼半天的關。盡然是家家農戶都可以做的織布,那還搞個屁啊。 「凌大人太兒戲了吧?就算你把我們這三萬兵丁全部弄去紡紗,恐怕也及不上農婦們織得快吧,那還不如你直接上書朝廷,要我們全部屯田去算了。「陳倬可是耐著聽了半天,還真的怕凌嘯有什麼樣的拿手生意。提心吊膽地聽了半天,現在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大聲第譏諷起來。 蘇克濟卻對凌嘯信心十足。但是他不明所以。也不好對凌嘯表示支持。 凌嘯笑吟吟地問那個姚參將,「我看姚大人的履歷,發現你是出身貧寒。哦。英雄不怕出身低。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見過令高堂或者其人紡過紗織過布吧。」 那姚參將點點頭,聽他一句英維不怕出身低,很是感動,想起往事動情道,「末持自幼貧寒,是由寡母紡織,哥哥耕種方才養大成*人的。「凌嘯拍一拍手,胡駿胡濤兩兄弟立即從後堂搬出了一台五錠紡砂來。是一款黃道婆的踏板式紡車。 「好!看你這樣也是孝一個,凌嘯最喜歡孝了。你一定還記得當年令母所用的紡砂車了?你看,可是這一種?」 那姚參將卻在眾目瞪瞪下搖搖頭。「不是。家母當年所用的沒有這個精良,我姚輝雖然不會紡織。但是這個眼力還是有的。」眾人一陣然,大家有根多都是出自農家。對這個東西顯然十分眼熱。 凌嘯哈哈一笑。「你們這群土包啊,本侯請來了一個專業人士,給你們講解一番吧。來。有請江寧織造局的總高手。」眾人向那後堂門口看去,孰料一個女的聲音卻在大堂門口處響起,「各位大人,職女所在的江寧織造局雖然不事棉紡。但是我可以告訴大家,這台棉紡車是目前在松江府最好的了,一個熟練能夠的紡工可以用它一夜之間紡出兩匹棉布。」 眾人回頭一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當門而立,有那熟悉的官員立即就認出地來了,這個女就是享受品待遇的江寧織造駐湖廣的司總高手馮婉。 凌嘯向地點頭致謝一聲,「有勞馮姐了。」他不管下面軍官對他呼一個卑微的女為姐的驚詫,「那麼還請馮姐告訴本侯一下,為什麼說是要熟練的女工?」 那馮婉被他的親兵傳來了半天,等得本就十分焦急了、不由的不耐煩。「侯爺,這還要問嗎?自古以來,這紡砂就是一件很勞神的事情,要不是有了踏板,我們的那些女到現在還只能一雙手紡一條砂呢。 在的這種紡車,還是三百年都黃道婆造了三錠紡車,才慢慢演變來的呢。即使這樣。紡紗的人還是要一手用送松砂,一手照顧那五個錠呢。不熟練能行嗎?」 凌嘯微微笑道。「那麼你既然這麼清楚。一定也是一個其的高手了。可否再我鑒定一下在下閒暇時候所造的紡車呢?」 馮婉十分的得意自己的專業。當然很願意看看這個欽差侯爺吃飽飯了沒事幹才造出的玩意了。隨著凌嘯的一聲「請看」,堂外八個親兵喘吁吁地抬來一個超大的傢伙、頓在了堂外的石扳路上。 那馮婉的第一映像就是,這侯爺還真是不一般的飽。連松江府裡的水力大紡車都造一台,如果不是那大水輪太礙事,恐怕他也會搬進來吧?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五章 整軍令第三條 馮婉譏誚的嘴角還沒有完全翹起,就突然定住了,地猛然發現了一個怪異處,和地所見過的所有紡機的平放鍵都不同,這眼前的紗機上鍵是並排豎著的,而且鍵數達到了十八枚之多,雖然比松江的水力大紡機的二十鍵少兩個,但是塊頭卻少上一大半。 凌嘯忽地將手臂擱在那姚參將的肩膀上,擺了一個自認為最得意的神色,去激那女總高手,「怎麼樣,馮姐,我有一個不成器的丫頭,地會紡織,你可敢用那台五鍵紡車和我的這個比試一番?」 馮婉出身於那江寧的曹家,大門大戶的見過不少世面,連康熙皇帝南巡時住在曹家時,地也遠遠見過幾面,性放的很開,當下一有,「小女不比!就侯爺你這台紡機,只能紡紗,而我那台是連去棉籽彈松花、紡織布一體的,最後我的布能出來,你的只能出砂,嘿嘿。勝之不武,倒時候別人會說我們曹家欺負於你,可就枚意思了。 凌嘯毫不猶豫給她一個大拇指,「行家!馮姐不愧是行家、那麼我們就專比紡砂如何?三刻的時間內,看誰紡的紗多?」 那馮婉也不怵他,「比就比!「她心裡有計較呢,松江府裡也曾有人專門研究過紡機、錠越多紗越易斷,而且一雙手根本顧不過來,有那個按斷頭的時間、不如不停地紡呢。她就不信這很成熟的紡機比不他凌嘯的這個怪物東西。 眾官員眼見好戲上場,反正凌嘯已經宣佈休會、就立刻看起戲來、他們三三兩兩地圍著兩台織機議論開了,蔣恆昌和梁佑邦雖是朝廷二大員。仍不改一些行伍粗性,兩人眼神一對,「老梁,來一寶?」 「來就來!我押侯爺勝!」梁佑邦機靈,就算輸了也是贏了。這種馬屁比送凌嘯的禮物強多了。老蔣氣得一陣後悔,你壓了凌嘯贏老押誰去?他也有他的招,一指那江副將,「好!小江、你押總高手吧!」 江副將剛剛敷藥出來。一聽之下、嚇得是渾身一哆嗦,拿眼晴怯生生地看看金虎和胡駿,生怕這兩個暴起痛毆自己,連退幾步,拚命擺手。「我沒帶銀,湯藥費都還沒著落呢!」 這下沒人和他們賭了、吳典他們幾個當然也不會來搞這玩意、馮婉見沒人抬莊。心頭很覺失了面。咬著柚牙默著臉。凌嘯看著這情況一陣好笑,拍拍手叫道,「小彤上來。開比了。」一個小丫環打扮的女孩揣揣地上來了,小Y頭就是春香樓的可憐女,被凌嘯買來。專門練了幾天凌嘯的這台機器、凌嘯見她心靈手巧,就派了她來比試。 兩大包彈好的去籽皮棉抬了上來,二女一陣上架操作淮備。卻聽到一聲「我來賭」。惹得眾人四處找人。卻見那陳倬拿著一張大額銀票。「五百兩。一賠一。誰來?」原來。他見那馮婉的手極是快速。上好五個錠地時候,那個小彤還只是上好了三個,就忍不住看好來自江寧的總高手了。眾人的一片轟然應賭裡。凌嘯卻不待那小彤才開始上第四錠。高聲宣佈道。「比賽開始。計時!」 胡駿一把抽開一個沙漏,立刻就看到兩人的動作明顯加快了。 馮婉手運如飛,腳上將踏扳踩得飛快地翻動。那紗撞似飛地旋轉來。而小彤還是在不停地上紗錠、等她把十八個錠全部上完的時候,馮婉地第一個五錠紡滿了,換錠!而當小彤還在那裡剛用鐵絲壓松紗調錠完成的時候。總高手已經又完成了兩個五錠。 陳倬心裡暗喜。就你這台破機器。還想贏了人家幾百年的好紡車?就算你接下來一口氣同時紡完十八錠。這邊也搞完二十錠了。等你再重裝錠的時候。嘿嘿,人家又開始啦!凌嘯啊凌嘯。我還以為你這傢伙真有什麼生意。將我的這些手下都給籠絡走,原來是空嚇了一場,等著嘩變吧你。 幾個賭凌嘯贏的軍官正在自我安慰,這是送禮給侯爺的莊,忽然見那小彤一搖那怪紡機的輪。十八個錠同時如飛地旋轉起來。眾人的希望又升騰起來。那小彤完全不去用手分顧十八個錠,只用一隻手偶爾照顧松紗送上去,就在一個總錠的分送下自動地分開成十八股了。小彤看到錠飛轉、乾脆就雙手都握著手搖輪。勻速地搖著。 令眾人大吃一驚地是。當馮婉完成了第五個五錠的時候,小彤還不換錠,紗錠上已經飽滿得像個大棒槌了,小彤還在哪裡猛搖! 凌嘯暗笑不已。老是照著1764年珍妮紡紗機搞的這東西。本來就領先了這世界將近七十年。再加上我的機械本科生的小小改進。加大鍵間距,一錠等於你三錠! 這些東西,他在讀大學的時候,上機械製造史地時候就學起的,本來還想直接上更前衛的技術,比如紡織一體化的,後來考慮良久,還是暫時放棄了。因為他在找來那個武昌守備唐江要些作坊設備的時候,想到了自己究竟應該是怎麼做才好。治大國如烹小鮮,凌嘯現在也是一個一方大員了。他必須慎重,否則莫說出了問題康熙不答應,就是一些蝴蝶效應他也必須注意。 如果硬是要說女人的汗是香的話,那麼馮婉現在就是香汗淋漓。而陳倬就是典型的臭汗淋漓,他也看得出小彤的一錠抵三錠。到小彤開始換錠的時候,她那相當於五十四錠地棉紗擺在地上一大堆,而馮婉這個高手勉強才紡出了三十錠。這下他輸了五百兩。陳綽暗歎一聲,他知道自己輸的恐怕不止是這五OO兩。看著滿場軍官的歡呼聲,他曉得凌嘯已經在心靈上把他們都俘虜走了。 「不比了,我輸了!」馮婉一抹香汗。「一個回合下來,我就少了接近一半,要是這丫頭是個熟練工。那麼我恐怕會少至少三O鍵。而我兩手不停地累個半死,這丫頭卻汗都沒流。」 她走到微笑的凌嘯面前一個萬福拜下,「侯爺,我服了,他日的汗青之上,定會有侯爺的一席之地。」 凌嘯呵呵、將她扶起,「馮姐,不必如此,你且先去歇息,我這邊公事一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於你呢!小彤,將馮姐帶進去好好休息吧。 小彤乖巧地答應一聲,摻了馮婉往那後院行去。凌嘯嚴肅地一揮手。對眾軍官道。」開始整軍議事!」忽地那馮婉在遠處大聲問道「侯爺,小女能知道這紡機叫什麼名字嗎?」 凌嘯轉過身來,想起了蘭芩雅如小依她們三個、想起了珍妮是發明者的妻,冉想起那個時代曾經著名的品牌、毫不猶豫地道,「三妹紗機!」 重新開堂議事,眾軍官可就很嚴肅了。 凌嘯端坐在公案之後,開始畫餅給這些人充飢。「各位同僚,剛剛大家都看到了,我這個東西給一個普通的農戶去搞紡紗,可以速度提高三倍左右,如果算上體力地原因、恐怕四五倍都不止,這錢應該是很掙的。啊,記起你們了,你們表個態,你們想要搞這玩意嗎? 「想!想啊! 「侯爺、不想那才是傻呢!。」我們萬死不辭地搞! 兩個總兵更是激動得胡說八道,「侯爺,千里當官只為財啊!」凌嘯眼晴攝地一瞪,兩人才意識到說錯了話,趕忙哼著臉陪笑。吳典和蘇克濟都差不多眼睛都紅了。吳典決定今晚回去就要勸說孫女早日嫁過去。自己馬上安排在京城當小官的兒來辦這事情,否則這層關係不定下來。他這總督就要被凌嘯撩一邊了。 蘇克濟卻是更急,在眾目瞪瞪下,又不能多說。不停地暗暗向凌嘯比劃一個手勢。凌嘯一愣。「難道八路來了?」再細一想,才明白他在亮他的八爺黨招牌呢! 看到這一幕暮阿諛的場景,陳倬心裡哀歎。想起了晏珠的那一句,「無可奈何花落去。 凌嘯卻不肯一下放出怎麼掙錢的方式,他知道一個利民地事業要想成功。需要很多體系的支持,莫說好高騖遠難以造出。就算造出了。他必須考慮一件事情。就是廣大農民怎麼辦?自己造出超前太多的東西形成壟斷的話,會逼得千家萬戶都破產的。這絕對是一個悲劇,當國的工商業體系還沒有足夠容納力的時候。破產農民只會流向地主,成為被束縛的佃戶。這是國的一個悲哀。凌嘯絕對不能讓這個情況出現。 「怎麼搞這件事情,我一來要向皇上和朝廷請示。二來嘛。還要思慮成熟些。但是有一個原則。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要想搞到這份好處。你們就得好好當牢自己的這個官職。否則。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了。 「不就是要我們當個聽話的官嗎?要得!我聽話。聽誰的話不是啊。區別是聽你的有錢啊!」各人都聽出來了。幾乎在心裡憋不住地要表白出來。 凌嘯見到大部分人都在小雞啄米般點頭。知道時機成熟了。他站來宣佈道。「整軍令第三條,即日起。全體湖北綠營軍官進行標與標間的大對調,根據整軍使衙門的方案。每標每協每營的千戶級以上官員全部打亂原有統屬。由本侯重新指派!」 陳倬等標營頭頭全部色變,好一個摻沙調官的毒計!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六章 覬覦 凌嘯的整軍令一出台,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力,就通過了。 高夫拿著一大堆的卷宗,他用一口紹興口音的官話抑揚頓挫,念完了湖北三萬綠營的一百零三名千總以上軍官的調令。 督標、撫標、提標和鎮標經過這次的重新分調,吳典、蘇克濟、陳倬和蔣梁這五位標首,都感覺到自己的屬下已經很陌生了。比如陳倬的提標裡,以前千總以上的軍官一個不剩,全部被打散分配到了其他的標裡又去了,調來的全部是其他四營來的軍官。如果不是凌嘯特許他們保留自己的五百親兵隊,那麼他們簡直要感覺到自己是調任新職了。 陳倬一直在鼓起勇氣想要提出異議,但是直到高夫念完的時候,陳倬才結束這種衝動,他仍然沒有足夠的理由,自己安排的幾個刺頭也沒有跳出來反對。等高夫話音一落,凌嘯馬上道。「五大標營的調軍官須在兩日之內完成交接和到任,逾期不到任者,就地解職!」 眾軍官大部分都躬身聽令。「喳!「還有幾個猶豫的,看到凌嘯冰冷的眼神。加上幾個主官都在眼觀鼻鼻觀心地不說話,趕緊也「喳」了一聲表示遵今。 陳倬知道大勢已去,凌嘯的整軍令已經在形式上成為了正式的軍令。他陳倬除了遵今執行以外、再無一絲翻盤的機會了。他唯有期望日將整軍事宜辦好之後。康熙將這個年輕的侯爺趕快調走。 這三條軍令如同一道道的緊箍咒,把一兵一卒的調兵權都全部集到了整軍使衙門手。還把所有地軍需供應也收了回去,糧食軍械的供應也被掐了喉嚨,再將全部的標營都給凌嘯調了個面目全非,心腹親信全部給調走了,就算重新收服人心、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兵不識官,官不知兵的。就算熟悉起來都很困難。更別說什麼成建制地嘩變了。 凌嘯宣佈散會之後。軍官們都告退了。只有那個巡撫蘇克濟死皮臉地留了下來。 「撫台大人,有什麼幫你就直說吧!凌嘯見蘇克濟做賊般地端著茶杯四處張望。吩咐了胡駿兩兄弟把住門。「我這裡雖談不上是密不透風,但是至少可以保證此處所說的話只有你知我知。 蘇克濟這才放下心來。清清嗓道。」嘿嘿。侯爺。前些日收到八爺的書信了。八爺要我在武昌得和侯爺您多多親近呢。」 凌嘯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個老狐狸。前段時間他裝得十分的庸碌和低調。搞得自己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忽視的人了,但是他剛才在會議上那一手。幫了自己很大的忙,能夠做到巡撫的人物。又豈是等閒角色? 「凌嘯來到湖北公幹。自然要多多依仗撫台大人的全力支持了,再說我在京城裡。多承八爺的照顧。以後自然會和大人多多親近的,剛才你不是就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嗎。凌嘯承情了。」 「好。快人快語。侯爺果然是性情人。我今日看到侯爺的三道整軍令。就知道八爺如此看侯爺。真是慧眼啊!雖然您也刮了我撫標的兵權。但是配合您侯爺辦事。我要是推三阻四地,恐怕八爺也會怪我不識大體地。依我看。侯爺。您現在有一個很大的麻煩。」 凌嘯裝出略有驚慌的樣。連忙問道,「啊?蘇撫。何出此言?」 蘇克濟暗暗高興,這個凌嘯還是嫩了點。一句話就唬住了他,「侯爺。我知道整軍令已經可以防範住了綠營的不穩。我承認您今日大獲全勝。但是您也得承認,人心未附啊。蘇克濟說句很直的話。今日要不那台三妹紡砂車比試獲勝了,侯爺抓住了軍同僚的求財心理。恐怕這個第三條就難以通過。通過了。未必代表了會好好地執行,而且我可斷定、明晨時分,至少會有五份以上彈劾您的奏折會遞往朝廷!」 凌嘯愕然道,「彈劾我?我有哪裡做錯了。讓他們有彈劾我的理由?」 蘇克濟站起身來,一指那公案,「侯爺,剛才您的玉扳指一出,其實就可以宣佈第三條整軍令的,無奈您又提出了為湖北綠營搞些油水。再拿出三妹紡紗車,這樣他們彈劾您地理由就多了。」他盯著凌嘯的眼睛,聲音很是沉悶,「一可以彈劾您妄開軍商,與民爭利。二可以彈劾您有傷國本,觸害農桑,三可以彈劾您以財止貪,有違教化,四可以彈劾您奇淫技巧。不務正業!」 凌嘯瞪大眼睛,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提出的一項技術改進和搞經濟,竟然會被扣上這麼多的罪名,要是康熙看到了這些官場傾軋的折,還真是不知道去怎麼想呢? 蘇克濟看到凌嘯失神之餘還要說話,又加上一記猛藥,「若不是侯爺是天下聞名的納蘭家族,正牌的滿人,他們還可以彈劾您收買漢軍軍心。意圖謀反!不過,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侯爺,當其他的罪名被您化解地時候,他們肯定要提出這一條來,要知道,鱉拜也是我們滿族人! 佩服!佩服!這下凌嘯可有些慌了,他忽然想起豪成和蘭芩兩個的「人質」身份。康熙的心思和提防早就很明顯,要是眾口爍金起來,康熙會怎想。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連忙向蘇克濟討教應對之方。這次請教可是真心的,蘇克濟能在官場的殘酷傾軋裡做到封疆,定是其的高手。 蘇克濟一看凌嘯誠懇求教,內裡心花怒放,外面卻不露聲色,「侯爺。我可是看在您與八爺交好的份上才說地、因為這個結也只有八爺可以幫您解開。真正的反對者將是清林士大夫、縱使皇上是五之尊,難敵那些個腐儒。有此四項彈劾罪名,侯爺如果還想做這紡車的生意,恐怕也絕不可行了。但是侯爺你已經放出了話,要為這些軍官謀福利、恐怕食言之後,軍心更加背離、整軍的差事就更難辦了,到時候您的大好前程就大大不安了。」 「嗯,請蘇撫賜教。」 「不如即刻拜折恭請聖裁,將此紡車說成是八爺所造。同時書信一封,請八爺在士林為您斡旋轉圈一番,這樣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住您目前的差事。至於您向軍官們的承諾,您可以求求八爺來牽線,將這個紡車的製造方法賣給蘇浙的豪商巨賈、來籌集一部分的銀,先安撫軍官們一年半載的,整件事就可以迎刃而解啦。」 「哦,哦!我明白了。「凌嘯這才明白蘇克濟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原來是要為老八謀取這份巨大的利益。我靠,要是由你老八來搞,賣給了豪商巨賈、那可就真的是老百姓的苦難了, 虧得你蘇克濟說得出口! 「蘇撫,這樣,你容我考慮考慮,方可決斷,否則萬一被人把火燒到了八爺身上,你我都脫不了干係啊。」 蘇克濟急了,「侯爺,本來要是官上折,都由我的巡撫衙門轉。我還可以為你壓上一壓,但是這次的折肯定會由提督衙門代轉,更何況還有密折的可能。」 凌嘯繼續地一記太極推手,「蘇撫啊,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茲體事大。不可輕舉妄動,這樣你我今晚分別擬個奏折搞。明天看看用誰的好。再說,行吧?否則,要是讓皇上以為八爺是前明那種喜好木工的皇。可就大大不妙啊!」 這下輪到蘇克濟愕然了。是啊。要真是那樣,老八還不剝了他的皮啊! 送走了蘇克濟。凌嘯帶著胡氏兄弟回到後院書房,顧先生、高夫、金虎、周湖定、何智壯等一干心腹都在等候著他。 凌嘯首先大大地誇獎了周掙爺和何參議一番,第二條和第三條整軍令就是他們提出來的。兩人十分高興。相當於新來乍到就為凌嘯立了功。得到侯爺的讚賞,那周湖定當場就表示要辭了吳典的幕府,過來凌嘯處。 顧貞觀看到凌嘯面有憂色,連忙詢問。聽到凌嘯複述了蘇克濟的話。眾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只有顧貞觀微微一笑。「侯爺不會就那條整軍令的三板斧吧?」 高夫一皺眉頭,「老顧,這個時候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那克濟說得幾種彈劾罪名。他既然能夠想到。其他人也一定可以想到,些人雖都是武將。但是暮府內擬奏折的高手也不會少。」 顧貞觀哈哈一笑,「夫,你是當於成龍的師爺當怕了吧?他於成龍一個有名的地方清官。 恐怕是十年才也沒有一次被彈劾的事情。但你們的這位侯爺就不同。他從五月底開始到八月離京,三月之內已被彈劾兩次,可以說全身上下都是口水,而且前那兩次的罪名都不小。 凌嘯苦笑一聲,「先生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啊!」 金虎忽然道,「爺,金虎是個粗人,不懂兩位先生所說的這些,不過照直說出您的想法,恐怕會更好一些。」 顧貞觀眼色一亮,「為何?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七章 人品喪淪前的迴光返照 金虎有些緊張,「先生,金虎只是以為,不管別人說得地動山搖口水漫漫地,侯爺只要照直說,就顯得老實誠善,就像兩個人打架一樣,那被打的不還手的,反而容易得到同情些。」 顧貞觀一拍手讚道,「金虎能有這番見識,的確有大智若愚的境界。」 同情弱看!凌嘯眼睛一亮。 顧貞觀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眼下的情勢,是你攫取湖北軍政大權的最佳時刻,貞觀只想問你一句話,敢不敢?」凌嘯和眾人都被他的話搞得滿頭霧水,現在是在被人彈劾,如何逃避都還沒有想清楚,哪裡可以談得上反擊? 周湖定似有所悟,看著顧貞觀求證,「先生是說,眼下的這個彈劾之事,我們可以藉機置他們於死地?!」 顧貞觀點點頭,他還等著凌嘯的回答呢。凌嘯格格笑道。」先生年我亦師亦友、難道不知道小嘯是典型的睚眥必報、也是典型的不為己甚嗎?不如先生先說說,我再斟酌一番。」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要是你一口氣選釋了,我還不敢亂說呢。先想一下你的官職名稱、欽差湖北整軍使、何謂之整?撥亂反正之舉者也!皇上既然任命你為整軍使,就是要你來整頓皇上所不喜歡的人和事。 周湖定是急性、猛地一拍桌。「先生真是神人,撥開烏雲見日月啊!既然皇上是派了侯爺來整人地,要是連個雞飛狗跳的動靜都沒有。恐怕侯爺就當不起皇上給的這個重任了。至於聖眷,皇上能賜給爺那個板指。本來就很能說明問題了。所以這次。越多的人彈劾侯爺。彈劾的罪名越重、皇上越是會護著侯爺。不過,先生、你說地那個反制之計。學生想不出來。」 顧貞觀很喜歡周湖定的敏捷、但是對他的急躁苦笑不已、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個大字,「玉板指江副將「。眾人看著這個字。都低頭品位著這其的關竅。慢慢地、大家看向顧貞觀的眼神得尊敬和畏懼起來。這個字可以將很多軍官的前程斷送掉。 凌嘯已經明白了他地意思、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了大半、於是將另外的一個問題提了出來,「先生,這個字、我用。只是那紡砂的生意,先生是否看好呢?」 顧貞觀啞然道。」什麼紡紗的生意?我到現在為止、也只是知道你造出了一台速度快點地紗車而已、你準備拿它做什麼生意。怎麼樣的方式去做,我可是一概不知啊!「他故作愕然的眼神裡,凌嘯看出了他狡諧的促狹。 是啊,自己的具體方案都還沒有出來、這些傢伙們就立刻彈劾,有什麼用啊,自己又怕些什麼? 第二天。蘇克濟興沖沖地來到何園、卻被檔了駕,「我們侯爺去提標大營巡查去了!」他連忙風急火燎地趕到了程標大營,卻連營帳轅門都進不去,凌嘯的親衛牢牢把守住了這裡,非提標內的人員,都不許入內。 蘇克濟看到兩個很眼熟的軍士向北馳去,就知道已經晚了,陳倬已經派了他的親兵北上京城。看著釘一樣立在轅門的凌嘯親衛,這位巡撫大人感覺到一絲不妙,凌嘯似乎並不介意有人彈劾他。 此刻在提標裡的凌嘯豈止是不介意,簡直就是春風拂面般的客氣,搞得陳倬和兩個趕來的總兵納悶不已。這個兩百五地欽差莫非是轉性了。又回復了觀風使任上的好作風? 「陳軍門、這次本候的差事裡面,清查知無堂潛伏軍的奸細,是一個很大的難題,本侯想過了,現在剛剛開始了輪調,軍心未穩之時,就倉促促開始匿名舉報等方式、也的確太急了一些,陳軍門的這個提議在是肯之言。接受!」凌嘯接過老梁遞來地茶杯,慢慢地喝著、說出了這段話。 陳倬和兩個總兵合計了一請早、就是擔心凌嘯少年性急,馬上開始全面清查所有軍官的背景,其實他倒不信自己的嫡系裡面會有多少的知無堂奸細,但是只要是提、鎮三標裡出現了一個。他這提督的面上都不好看,責任上也有連帶的。三人想請凌嘯先把事情援一援,自己好以心腹的力量先期暗察一番、到時候即使抓住了奸細,也是自己查出來的,名聲上和場面上也交代得過去。他們可不想像吳典一樣,被這愣頭青欽差抓住話頭給暫停了差事。 陳綽本來想了很多種方式來和凌嘯辯駁的。卻想不到才剛提出,凌嘯變得如此好說話,不由得愕然,凌嘯你這小早像現在這樣「從善如流」。老還彈細你幹嘛?不過可惜的是。你已經把我們得罪狠了,八百里奏章早己輕拜出,現在就算是飛也難得追回了,你自求多輻吧! 梁佑邦和蔣恆昌看到他們兩人現在十分和諧。心下一陣慶幸。看來我們兩個不用夾在間難以做人了,誰曉得兩人還沒有來得及舒心地口茶。凌嘯的一個說法把他們的心情全搞糟了。 陳綽拍案而起。怒目而視,「什麼?你要將五標合一?」 「陳軍門,是暫時五標合一,這樣免得各處一方。我們幾個主官斷了腿也照看不過來啊!要是哪個標營裡被知無堂鑽了空。挑起了麼嘩變。可就是大大的不妙啊。」凌嘯慢條斯理地對他說道。 陳倬喘著粗氣,「凌大人。我可是要提醒你。第一,這五標各自防區、職編可是兵部的規劃,除了聖上以外,任何人不得改變。第二幾標之間平日裡有些不合,如果置於一地。肯定會有些械鬥的事件出來,這要是鬧騰大了,恐怕責任絕對不下於嘩變!第三,你既然已經布了整軍令。所有的軍官都輪調了。再這麼搞,就是糜費軍資。還有守防區!本提督決不同意!」 凌嘯自顧自地一笑,話卻半點笑意都沒有。「你少拿兵部來壓我!防區的事情,我已經委派了臬司衙門和城門領命巡卒好好照看。用不著陳軍門操心。至於你同不同意。本侯是在發第四條整軍令。用不著你同意,如果三天之後你不帶著提標前往督標大營。本侯就暫停你的提命牌! 既然陳倬注定是他的敵人、凌嘯絕對不會客氣。 「你!「陳倬氣得幾乎吐血,剛州以為凌嘯人品爆發,現在才知是他人品喪滄前的迴光返照。 凌嘯卻不再理他,起身就往外走,帥帳內傳來陳倬的吼叫,「老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金虎站在帥台之上,看著底下的七千督標將士,心有些怯場! 自己這個鐵秤砣的從三品游擊,被侯爺幫忙提拔到參將位置,已經是感覺到祖墳冒煙了、誰料到昨日顧先生誇獎自己一句大智若愚之後,今天凌晨就被侯爺命令全權署理督標了。老天爺。這腳底下的帥台、是至少正二品總兵才能呆的地方啊,看著以前官威很大的軍副將等候自己的軍令,他有著在雲顛上謾步的暈眩。所幸自己的人緣一向很好,剛才大帳內幾個剛剛調來的同僚,還算很友好、紛紛向自己祝賀呢。 不過當金虎想起侯爺督標的職分,他就有些擔心其他標營會眼紅。 「金軍門,兄弟們全部到齊,現在請您訓示!」被人叫作軍門,的確很威風,只是不知道能夠被叫多久,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幫侯爺辦好事了。只有這樣,侯爺才能夠向朝廷誰薦,幫自己將這署理二字去掉。 「兄弟們。侯爺己經下今。明日起五標合一。在我們督標大營進行集整軍。作為主人,我們督標被侯爺指定擔任軍法執行。也就是說,從今天起。我們所有的弟兄不僅要自己軍紀嚴明。而且還要監督好其他標營。這是我們督標的驕傲和榮譽。值得我們這些爺們用性命去保住!但是,要想說別人的時候不虧心,就得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你們說。是不是?!」 「是。」 稀鬆的回答。使得金虎意識到。一來自己的確還不夠威望。二來,這督標的軍士們怕是還軟了些! 幸好侯爺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明天再向侯爺學一學吧。 第二天的朝陽不僅僅是在督標校場上升起。它在紫禁城也一樣高昇普照。 彈劾欽差湖北整軍使的奏折到了上書房,張廷玉就知道麻煩又來了,雖然兩個月前凌嘯上任的時候,他就有了湖廣多事的覺悟,但是這位仁兄未免太會惹事了吧。兩大案的犯官還沒有處理完,郭琇昨天還皇上那裡訴說著對凌嘯的怨屈,今天就又有十七名武將聯名彈劾他了。 張廷玉和佟國維略一商議。兩人就連折也不拳寫。就原樣拿著向康熙請示。剛進乾清門。老遠就聽到康熙大發龍威! 「一個月了,偵知處難道全部都是廢物嗎?」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八章 一波未平 張廷玉和佟國維一愣,偵知處是不是廢物他們不敢肯定,但是偵知處是他們不能碰的的秘密,這點兩人還是明白的。當即兩人回轉到上書房,孰料就這一去一回的功夫,又有新的奏章到了。張廷玉看著大章京鄂爾善遞來的凌嘯奏折,他明白,湖廣官場的糾紛因為一台紡紗車,就此拉開了帷幕。 佟國維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凌嘯的奏折,心裡狂動如鼓,連忙表示頭痛難忍,辭出宮去。 晚風習習的時刻,楓晚亭正院的暖閣裡,戴鐸垂手伺立一旁,皇四胤禛焦躁得來回走動,時已深秋,他卻走得汗如盛夏。湖北風雲乍起,一個省份的官員糾紛爭執,本不能對朝廷樞產生什麼重大的影響,但是凌嘯的折,一下將整個爭執的焦點轉換到了駭人聽聞的皇權問題上。 胤禛他焦躁。並不是為凌嘯的奏折,因為凌嘯的奏折並不是他焦躁就可以應對的了、而是為了鄔思道此刻並不在京城之,沒有人能幫他親贊劃策,他只能夠靠自己來**應對。胤禛再次拿起上書房眼線給眷寫的奏折內容,打起十二份的精神看起來。 奏折他看懂了,胤慎知道,凌嘯的那個顧貞觀先生,才華絕對不鄔先生之下、暮府刀筆、殺人於無形。 這份奏折通篇都沒有提到那個所謂的紡紗車,只是詳細訴說了整軍會議的具體經過,在結尾處帶上了一句話,「欽差關防既出,輔以御扳指之助,三項整軍令方始通過、諸將鹹垂首聽令、皆曰必將衷心維護執行。」 胤禛眼皮一跳。好一個「既出。「好一「之助」、將湖北武將驕奢傲慢,藐視欽差的指責隱於辭章背後。好一個「鹹聽今」,好一個「皆執行」、一巴掌把這些彈劾看打成了反覆小人,縱使這些武將彈的是凌嘯的紡紗生意,卻讓人一看就明白,他們彈劾的絕對是整軍令。 「戴鐸,皇上明日必定問我湖北眾將的是非曲直。為今之計、當如何是好?」他去過湖北,皇上必定會有所垂詢。 戴鐸站在他的案旁,卻一籌莫展,這些事情實在出於他地才能見識範圍之外啊,但是他這幾年幫四爺處理秘密差事,有自己的思路。」爺。這件事可能要看兩個方面。一是要看這兩方的勝算大。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這些人都是皇上所寵幸的人,並不是哪個阿哥爺們的私人。但是據奴才來看,凌嘯的勝算恐怕是小些,畢竟他的這個紡紗生意。宣稱是要為湖北軍方謀些高薪養廉的出處。爺,據我們的消息,此次陳倬他們向京城地清流們可是廣發求援帖,凌嘯的對手很強大啊!」 胤禛吃了一驚。父皇一向注意籠絡士林。要是反對者雲集,恐怕嘯難得獲得父皇的支持。 「這第二,還要看看各個阿哥們的想法。太爺和八爺今天都召了自己的班底議事。我們需要看看他們的想法。才能借力發力啊!、」 胤禛悚然而驚。「他們為何要如此重視。如你所說。凌嘯也好。陳悼也罷。都是皇上的信臣。並不是他們的私人啊!」 「這個奴才還沒有得到詳細的消息。只是知道佟國維今天早上看凌嘯地奏折後就馬上稱病回府了,連君前地奏議都沒有參加。」 胤禛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皇上今日召見張廷玉。談了些麼?」 戴鐸有些汗顏。「爺、暫時我們還不得而知。但是。據說張堂也只是進去了不到一刻鐘,就退了出去。」 胤禛著實擔心,老八他們看上了他自己要的東西。「你連夜派人去通州。把鄔先生接回來。還有,加緊打探太和八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重視這個案!」 「我為什麼看重這個案?我不管這個案,我只要那個三妹紡車!」老八綴一口杯的茶水,看著水樹外搖曳的宮燈,心裡也很煩躁。 胤禛聽了他的氣話,將幾張紙交給老十和老十四,等他們看完。 「十弟。十四弟,哥告訴你們。佟堂說了,凌嘯現在面臨著彈劾。但是他卻一招推蛾上火,把彈劾他的人都給逼到了險境裡。但這些都是要點。關鍵是。他的那個紡車,是一筆上千萬的銀,我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 老八心裡充滿做人很失敗的悲哀,如何志在必得、蘇克濟給他地書信裡面,己經明白地告訴了他,凌嘯把紡車交給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為什麼凌嘯就是不肯和自己過心呢。難道是自己不夠禮賢下士?從凌嘯倔起以來。自己哪裡對他不好了? 老十四見到這個紡車這麼值錢,當即擰眉道,「八哥,那我們乾脆趁此機會。將凌嘯推倒,那些請林可是只聽您和三爺的啊!到時。我們再想辦法通過蘇克濟把他的那個紡車搞到手。」 老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笨蛋,授人魚不如授之以漁!凌嘯此人在斂財上可以呼風喚雨,長遠之得,又豈是一時可比的?你別看八哥現在這麼說氣話,現在都不能放棄收服凌嘯的心思。如何既得紡車,又保住凌嘯,留得以後見面的地步,這才是左右為難的地方!」 倒是老十粗索,看到弟兄們在那裡煩惱不已。一句話驚醒夢人,「我看啊,說來說去,現在最重要地,就是先看看皇阿瑪怎麼想的!」 康熙怎麼想,才是眾人必須注意的關鍵,唯有順水握舟,方能夠不站在最強大力量的對立面。可惜康熙今天什麼人都不想見,他的煩心已經夠多了,對這個案。他根本就是一個冷處理,胤禛以為第二天會舉行朝議來討論,但是康熙只是談談來年進攻葛爾丹的事情,就要眾人散了。 眾人無法揣度皇上的心思。心更加地焦急,這樣只是過去了三天,湖北傳來了一個更加不好的消息,令得康熙再也無法摸糊了,他須給凌嘯他們一個了斷! 凌嘯繼停了吳典的督命憲牌之後。又停了陳綽地提命憲牌。 陳倬不是吳典。沒有那個查出奸細的拖累,他可不像吳典那樣不爭辨。凌嘯只能暫停他的軍權,卻不能阻止他上奏合冤。 當陳倬的奏折上來的時候。佟國維看看有些苦楚的張廷玉,自己也是一陣的心煩和心憂。他們作為宰相,看過爭權奪利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奪得這麼快,這麼心急的,恐怕就只有凌嘯這麼一個了,他也不想一想。憑著二十一歲的小小年紀、和只有不足千人地指揮經驗。他凌嘯如何能夠擔得起一省軍政。如何能使將士們心服! 康熙看了陳倬這份社鵑啼血的奏折,也不得不理會了,「一待凌嘯的辯折到達、即於乾清宮召開御前會議。」 茲體事大。就算康熙預料到了凌嘯會遇到掣肘,但是有了御賜板指之後。還要在一月之內,凌嘯連辭一省的兩大軍隊首魁的軍權,這事情要是不追究個明明白白、恐怕對於他自己這個皇帝都交代不過去,畢竟。康熙沒有任命凌嘯為一省提督的意思! 凌嘯的辯折在第二天就到了,但是康熙已經有了定計,開會已經了一個瞭解各人想法的形式。 今天參加這個會議的官員,可謂陣容強大。成年地皇、上書房大臣、兵部尚書待郎、前任湖廣總督提督、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全部到齊。胤禛一見參加會議地這些官員,就在心裡為凌嘯可惜。 前任的總督提督、和陳倬都是多年同僚,代表著一幫老軍務的心思。有誰願意看著同生共死過的老朋友受到小小年紀的欽差排擠?那左都御史郭琇更是凌嘯的死對頭。這次自然別無好話了。至於兵部尚書和侍郎,那可是年年收受各地督撫孝敬的老上司了,說不定陳倬就捏著他們的把柄呢!皇裡面,光是一個太、就比任何人的份量都重、偏偏凌嘯是太眾所周知的仇人。 胤禛拿眼看看老八、偏偏這位八弟也看向他。兩人眼神一對,老八微點下頭,就此盪開。胤禛心裡一縮。看來老八也是心裡感覺到勢孤力單。在向他問主意呢。 李德全開始宣讀奏折了。 「臣自凌嘯五標合一令下伊始,即屢次以防區軍情相勸,未料其一意孤行,多次以暫停臣憲牌相威脅,臣尊凌嘯乃聖上欽差,不敢有違軍令。逐遵行無怠。二十日。五標合一、凌嘯所將之督標、妄行粗暴軍法。激起五百餘兵丁械鬥,死傷者達百餘、各標遂皆不穩。情勢危機下。臣急調親兵隊鎮壓,將十名苛責鬧事之督標兵丁當場梟首,亦將三名檀自離營之鎮標兵丁斬薦,以此平息此次械鬥。然凌嘯以臣行事不公為名。強行停用臣之憲牌……」 眾人面面相覷。這裡面還有著百餘人死傷地軍械鬥,為何兵部不知情? 「奴才嘗獻央輔助計,此翻駐鎮湖廣,又發覺官員體祿偏低,導致吏治敗壞,有虧法治民生。聖上愛民,堪爍古今,然永不加賦未能惠及黎民。蓋因為官者用度不夠,屢索於民。巧立之名目,苛征之役稅。民不堪負。奴才翻看藩司典籍。康熙十年,有田自耕之民,十有入,今已不足五矣。長此以往,則地土兼併日益,堪憂!」 胤禛看到這裡。雖是第二次看。仍然對凌嘯所說的盛世隱憂感歎不已。這些日他也開始辦戶部的差事了,當然明白凌嘯說的是事實。 「奴才無意間製出的三妹紡紗機。可以提升速度達四五倍。僅此一項。倘使推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九十九章 打怕了的仇人也可以救自己 郭琇的話語就像一根巨大的魚竿,將所有在場的高官勳貴深埋心裡的嬤妒都給吊起來。 是啊,凌嘯崛起的速度,實在快得讓人難以接受。每當想起兩擊胡馬、兩救聖駕、再救太后的五大功勞,就讓他們眼紅不已。每個人都知道,憑著這些功勞,恐怕只要皇上一日在位,凌嘯就是萬千寵信集一身。倘若在朝政上也卓有建樹,那麼凌嘯總有一日將位極人臣。」 凌嘯的施政能力究竟如何,他們不知道,但是凌嘯的咄咄逼人,這些講究庸之道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看不慣的。 面對郭琇的強辭指責,康熙眉腳一跳,言辭很是激烈,「哦?這說來。朕真可謂是有眼無珠了,他日朕在史書上也會是一個信任寵臣的昏庸之主囉?」 張廷玉心裡「咯鱉「一聲,郭琇要倒霉了。皇上的性最是要強,倘使認了,就是變相的罪己話。以他日夜伴君的經驗。康熙這次一定力挺凌嘯,因為這牽涉到皇上的面問題! 郭琇卻是一個個心要當諍臣的人、心裡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 回到京城的這半個月裡,他受到了太多同僚的嘲笑,一個欽差風風光光地乘興有去,又灰頭土臉地滾了回來、這些他忍了。回京後述職的時候,康熙雖然對他勉勵慰獎。但對凌嘯在兩案的處理問題上百般維護。又讓他覺得十分的鬱鬱,以至於他回到家地時候,總覺得屈辱,這些他也忍了。可是凌嘯在他走後所幹的兩件事情,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皇上。凌嘯的功勞。臣覺得聖上當重賞,就算保他一生榮華,封為世襲一等公,臣也覺得不過分的,因為他救了臣的君王。但是,作皇上的臣。朝廷地諫官。臣憑心而論,凌嘯的確才華橫溢、只是臣為他是經濟謀劃之士,絕非守牧一方之臣!」 康熙一掃眾人神色,見黯然無語者有之。下意識頷首者有之,就沒有為他和凌嘯出來說話的、冷然道。」你說凌嘯非一方守牡,何以見得?」 郭琇將頭猛地一叩。」皇上。凌嘯鋒芒畢露,罔顧法度、行事草率,逼人處至牆角崖邊而不放、吳典陳倬是也!縱容時置民賊貪瀆而不為,十貪官是也!牟利心雖國計民生猶兒戲,軍辦紡紗是也!、」 太要落下淚來、知己啊!這個冷面判官似的御史頭,今天是越看越順眼,如果不是在君前,他幾乎想抱著郭琇。好好地和他把酒言歡一番,再許以日後的宰相之職!凌嘯豈止是這樣的無恥無得無能,簡直就是一個心有山川之險、腹含孟德之毒!只要看看自己被他整得損兵折將、折財也不能免災、就知道了。 康熙循循善誘,「湖北案已經定弦,可以不玲。你郭誘既是鐵石貞臣。可否讓朕這昏庸之主,錯得明白些?」 胤禛心頭一動、看向老八、見他也在搓手沉思、頓時心下微鬆一口氣。看來昨晚趕回的鄔思道看得明白,皇阿瑪似乎已有定計,自己該不該用那一招?那邊地郭覂奶F康熙的這番剜心的言語。又是一個頭扣下,額頭已是青腫起來。 「臣自得聖上看重,殊格簡拔,當以死相報!湖北武將彈劾凌嘯軍辦紡紗案,臣以為參之有理,但又不在其理!凌嘯有否謀反之心,臣以為聖上自有判斷,說實話,這一點臣不信。但凌嘯之紡砂機一出,軍辦不合法理聖道!粗率停用督提憲牌,更是造成軍心不穩的劣令,百人傷亡的械鬥即是明證。皇上、凌嘯才不在地方啊,望聖上持其調回朝,闊閣任職方是合適。」 出所有人的意料,康熙還未來得及說話、太趨步上前,跪在康熙腳邊,為凌嘯說起話來。聽了郭琇地建議。太大愕撂,剛才對郭琇的好感不翼而飛。 「皇阿瑪。兒臣覺得郭琇此言差矣。想那吳典陳倬失察在先、聖上任用凌嘯去整頓湖北軍務,這些人必定會給凌嘯掣肘。軍滲入反賊、凌嘯用些雷霆手段、也是題應有之義的,對於凌嘯的果敢,兒臣也是十分的欣賞的。若說凌嘯居心叵測,兒臣不信。他敢於任事,按了這本來就容易得罪人地差事,朝廷就應該予以強力的支持,怎麼可以用人而疑,見危不扶?至於那個紡砂車,兒臣覺得既是好東西,不妨撥入凌嘯所說的官辦事業、一來利於國庫豐盈、行凌嘯前次所奏之央輔助計、二來,朝廷也好控制其不至於傷害農桑!」 康熙慢慢地笑了起來,這個平日裡令自己失望的嫡,今日裡的這番話,說的可是有擔當有智慧,既是為國舉賢不避仇冤、又是高瞻遠矚謀劃明理。 「你們以為呢? 張廷玉和佟國維心頭明鏡一般,皇上受那郭琇的一次譴責、不管原來怎麼想的,已經是要力保面了,太既已為凌嘯說話了,康熙也笑了。誰再敢駁斥他們父兩個現在和將來的皇帝?所以,大家連忙表態。支持太、搞得三個人鬱悶不已。 郭琇心知這次的征伐注定己經大敗、悶聲跪在那裡,見風練舵是很危險地事情,矗在那裡硬跪著,皇上就會當自己只是政見不同的掙臣罷了。倘使現在認錯,就會失去起碼的人格,皇上還會信任自己嗎? 胤禛則是驚帶怒,太一句話,把他和鄔思道想了半夜的奏對給「剽竊「了,使得自己向聖上討好。向凌嘯示好的如意算盤給全部落空。心的鬱悶簡直就是無以復加。其實他不曉得、他還不是最傷感的人。 老八希噓不已,這下自己可就對凌嘯完全失去了誘惑了。太和他凌嘯修復和好地意思實在太明顯了,凌嘯再也不需要借助自己來抗衡太了。令老八心痛的遠遠不止這個,要是父皇辦什麼官營紡織。恐怕只要太一句話、那麼太這個提議看,恐怕就是這項事業的控制者了。自己只能看著上干萬的生意,流下嘩裡嘩啦的口水了。 要是這三個鬱悶者曉得太幫助凌嘯地真正原因,恐怕會齊齊豎指。鄙視他這個儲君的!但是就是這種偶然也可以影響必然的歷史規律。凌嘯逃過了一劫! 其實包括康熙在內,誰也沒有想到太會力挺凌嘯這個眾所周知的對頭。更沒有想到太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因為無奈和畏懼。就如同郭繡所說的。功勞擺在那裡、凌嘯是很難絆倒的。 但是要把他調回、太就是被凌嘯搞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開玩笑、把凌嘯那個剋星調回。他要是再和老八走在一起、我還有話路?倒不如把他放到地方上。他凌嘯越是治理地方不行,我就越要把他放到地方上! 康熙一錘定音,彈劾折嚴加駁斥、凌嘯也被在聖旨裡告誡謹慎行事! 凌嘯接到地不僅僅有明發的諭旨,還有康熙的密旨。 「整軍事大膽去做,紡紗機即啡運往京城! 凌嘯看著這密旨,膘著歡天喜地離府而去的背影,苦笑不已。康熙的密旨實在下得晚了一些。他已經簽了又一項賣身條約。 他哪裡有膽去做什麼事情了、軍械鬥的事情,明顯是有人挑撥的,但是他幾天下來都還沒有搞清楚,不是膽不大,是他實在沒有時間。他被人纏得要死。偏偏這些人是他沒辦法、沒膽對付的人。 當一個位居一品的正牌八旗駐防將軍。口口聲聲地拜你做上司天天向你索要公正持遇的時候,即使凌嘯手持御賜板指、也只能歇菜。這個人就是清朝的十三八旗駐防將軍之一,荊州將軍思德安。 整軍風鬧得湖北官場風聲水起,思德安怎麼會不知情?他位居一品。平日裡聯名奏折。他可是當頭排名第一的人物。連總督和提督在他眼裡、可是**都不**地。但是一聽到凌嘯的軍辦紡砂生意、當時他就摔杯發火了。 本來他思德安對於撈錢是並不在行也並不熱衷的、但是有兩個原因。讓他不得不為這一萬三千的八旗弟來爭一爭了。一是他今年發了一筆意外財、淮確地說、應該是說。他的兒寫來家書、兒在京城了一注盛世彩票的大獎。思德安正要向僚屬們炫耀一番。不料底下的武將們先向他訴苦起來,凌嘯實在太偏心了。當時他就幾乎要罵娘,凌嘯你***還是不是我們滿人啊?胳膊向外拐,哦、你這傢伙要把那些綠營搞成富得流油,那我們這些你的族人、你就忍心讓他們去當叫花? 當他怒氣沖沖就要去問罪的時候、他地師爺向他建議,可不能用啊,凌嘯不是善茬,有名的翻毛雞、吃軟不吃硬,還有御賜扳指在手,況且求人家的事情。要是搞出前去示威的樣。怕是迷勒佛也會發飆的。 思德安眼珠一轉。交持一番,就號令全軍品以上的官員跟他前往武昌。 凌嘯看到這些傢伙向他參禮,哭笑不得。站在欽差的角度,他是得起這個參禮地。但是他覺得很丟人,因為這些人雖然自稱某某大人,但是老實話、堂堂軍官、比街頭的乞丐還有派頭、至少有十人以上在摸擬衣不蔽體的扮相,問題是別人還知道把重要部位遮住,這些人卻像是三級明星,玩的是若隱若現。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思德安帶領的這一批八旗軍官,都是滿族人和漢軍旗人,他們早就受到將軍的耳提面命,一定要以最可憐的模樣去見凌嘯,這可就有些為難這些人了。 思德安這個將軍不會摟錢,並不代表他的這些屬下也清廉,尤其是這些人遠離京城,平日裡相對於地方上的漢人來說,總有很大的優越感,所以他們的行頭服飾都是頗有品位的。他們聽到將軍的命令,導致一時間荊州氣丐倒霉。做氣丐本就可憐了,還被人搶去衣物,就有些禍從天降了。 凌嘯看著這些遠道而來的軍官們,只有一句話,「想不到荊州八旗竟清貧至此,能夠堅持到現在而不去逃荒,真是堅貞之士! 思德安的臉微微一紅。隨即坦然如常。賓主介紹一番後。帶領諸將隨凌嘯進入何園。凌嘯略一思索。就明白他們的來意。吩咐一聲。「看茶,再給每位大人來一碟包。」思德安卻已經毫無羞恥。微笑道,「侯爺。你前些日來鄂。我老思一直沒有來拜會,還請見諒啊!」 「將軍何出此言。須知道我來的時候。可是負責民務的巡查觀風使。沒去拜訪於將軍。已經是我失了禮數。怎麼敢勞您大駕?」凌嘯懾於他這個將軍的名分,例也十分的客氣。 思德安很是滑溜、說起話來頗為靈光。又不失軍旅豪氣。「誒。侯爺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老思怎麼說也是你的下屬。該來。該來啊。你是湖北整軍使。難道我們這些個八旗兵,就不是湖北軍了?所以今天我就帶著手下這一干丘八。前來拜見侯爺你這個上差。怎麼說。我們這些個族裡的兄弟、要比那桿漢人貼心吧?侯爺有什麼吩咐。一句話的事情!」 凌嘯心裡一動,看看這隨他來的三十多名軍官。細看之下。卻覺有趣。這些人大都穿得破破爛爛。卻有個穿得頗為整齊。在那椅坐得筆直,頗有軍人氣質。凌嘯指東畫西道,「將軍,為何諸位大人行裝如此不堪,莫非是荊州有什麼災情。大人們都為民捐助,方才至於如此?」 老思老臉一紅,正待說話,卻被他身邊一個豪壯彪悍的將領接過話去。凌嘯認得他是都統鵬維開,「侯爺,您可是不曉得我們荊州八旗的苦啊。想那些綠營,比我們富得多了。世祖順治爺曾有聖旨,各地駐防八旗需勤練軍兵,不得參與地方治事,可憐我們這些族人。除了一些微薄地月例和餉銀外,別無油水,像那些稽查私鹽、厘稅關卡、械草槽糧、水利攤派,統統沒有我們的份,怎麼不窮啊?這次我們聽說侯爺要整頓湖北全軍,還要搞軍辦紡織,思將軍和我們可是萬般擁護的。所以還請侯爺鈞令,我們一族的兄弟,怎麼敢不給侯爺您長臉?要是被綠營那幫混帳笑話,還拜得起皇上嗎? 「凌嘯被這鵬維開義正詞嚴的話說得哭笑不得、老是整軍使沒錯,可是差事主要是針對綠營的,莫說我不敢碰你們,就是康熙要整頓你們。只怕也要和八旗旗主商量著辦。他當即想了想,「各位大人高義,凌嘯感激不盡,只是皇上說這差事沒有你們什麼事情啊。再說了、那知無堂的奸細就算是想混進你們那裡,怕是十分困難的吧?」 「不錯!」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凌嘯一看,見是那穿善整齊乾淨的四品防守尉周軍。」侯爺、我們荊州八旗兵裡面,不敢說是個鐵桶,但是末將敢說,那些反賊奸細除非是腦壞了,花個幾年地時間學滿語。否則哪裡會往我們哪裡鑽?」 周軍話音一落、剩下地那五個也是服飾齊整的軍官紛紛點頭。鵬維開面色一寒、板臉斥道,「周軍,你們怎麼可以敢這麼肯定?今日當著侯爺的面,我可以告訴你們,將軍和我就是懷疑你們漢軍旗營裡面有奸細混入!」 「鵬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周軍身邊的一個漢軍參領黃浩大怒。他是漢軍旗營的頭,怎麼容得別人胡說。當即漲紅了臉,對凌嘯辯道,「侯爺。您要是不信,可以徹查我們漢軍旗營。要是發現了一個奸細,我黃浩願意把頭給鵬都統當球踢,就是我家妻與,我也讓給披甲人為奴!」 「契。就你那個可以嚇死鍾旭的黃臉婆?得了吧,你把他當寶,老看一眼都會半年不舉。」鵬維開奚落得十分刻薄。 「錘」!」黃浩怒氣勃發,站起來一把抽出腰刀,怒目而視。鵬維開手下的一個參領也是針尖不讓。同樣拔刀相向。一時間當堂雙方又有幾個人拔刀在手。 凌嘯一瞥思德安,發現他面色尷尬,但是決不叫停,心下十分疑惑。很顯然,這荊州八旗的漢軍旗營和其他幾營正牌旗兵之間積怨很深,幾乎是兵戎相見的地步,為何他這個將軍不管呢?難道是做戲我看? 「思將軍,這?」 思德安訕笑道,「讓侯爺見笑了,這幫***,平時在荊州就鬧得厲害。可是偏偏都是戰功卓著,我老思也不好往死裡面去整他們。不如這樣,侯爺過幾天就移駕荊州,我們懇請你來整死這幫忘八蛋!」 我靠!難怪你要帶著這些傢伙們來地,原來是想騙老去荊州,然後逼老幫你們賺錢。幸好老有些背景。可以不**你。 凌嘯表示理解和同情地哈哈一笑,「將軍,這你可就不明白了。所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僚屬、別看這份緣分現在看不出來,他們此刻在這裡磕磕絆絆。其實過得幾日不見。還怪想念的。我這邊也有很多整頓差事要辦。可是偏偏很棘手,十天前的軍械鬥,您可是聽說了吧?貼心的彈壓部隊不多啊。否則豈會輕易放過那些鬧事的。這樣。您老思要是放心,把漢軍營調到我這邊來,等皇上批了我的軍辦紡紗。我給他們雙俸雙餉!」 思德安還沒來得及算清楚得失划算,那底下地軍官「哄」地鬧騰開了。 鵬維開扯著鴨公嗓高叫道,「侯爺!「這,這,這不好吧,您用我們正牌旗營吧。貼心!」他的這口一開。那些滿營地主官都爭先恐後地要求前來,反倒是黃浩和周軍他們一聲不吭,似乎對凌嘯地提議不熱衷。凌嘯不由得多看他們幾眼。狠有職業軍人的氣節啊。 思德安慌了、看著凌嘯的笑臉、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奸笑。要是都跑到武昌來了,他這個駐防將軍豈不是成了光桿?那可就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傳出去,整個官場會把他思德安笑死的。 「這個。侯爺。您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是不是?要是來的才有雙餉雙捧。那我老思豈不是要把荊州將軍改成武昌將軍了,就算我同意、朝廷也不許啊!你就別為難我老思了,要不,你地那個軍辦紡紗成了。給我們的軍官全部賞一份養廉銀算了,到時候你要調哪個營來鎮壓,帶句話去、我要是不派來、那我就是我阿瑪額娘黑燈瞎火做出來的!」 鵬維開見高他半級的思德安這麼發話了,也不好駁他面,「是啊。侯爺。常駐這武昌。怕是有些難度、隨叫隨到,我們也好交代啊。」 凌嘯面露難色,一攤手,「唉,既然這麼難辦、算了,反正軍辦紡紗還沒批下來,況且你們荊州八旗地全部軍官地一份俸祿、每月就得四千兩左右,我們到時候再說吧!」 思德安心裡一急,他可不在乎軍辦紡砂成不成、凌嘯這個善財童會摟錢、他可是知道的,只要他凌嘯今日對荊州八旗有所承諾。自己這個將軍是一點不懷疑他的能力的。就憑他救皇上太后的功勞、一旦日後朝廷允許各省試行彩票業務,他凌嘯一句話,就可以影響利益分配的,到那時,自己個人會得到更多。 老思連忙道。」侯爺、我和你雖是忘年、但是一見之下、感到很對胃口。相信假以時日,我們定可成為忘年之交的。現在你辦差遇到難處。我這做哥哥的怎麼能不幫你?我看這樣,依你、就依你的!我把軍旗營調到武昌,聽你調遣,不過,可不是雙餉啊、那些個兵娃要那麼多的錢幹嘛、還不是便宜了賭場和妓院?這可和皇上要重振旗營地聖旨不合。你把那雙餉轉成其他滿營裡軍官的雙俸,成不?」 凌嘯暗自揣算一番、臉上做出難色,心頭卻是狂喜。老四不是說不能隨便用御賜板指調八旗兵嗎?老不用板指,這麼輕易就騙來了一干五百人的漢軍旗,要鎮壓個小股的嘩變,還不是輕鬆多了。 「好吧,老哥這麼蒙爽,兄弟怎麼可以忘記我們這些同族的同僚呢。 就這樣,荊州漢軍就此此換了上司,賓主各取所需,接下來把酒言歡,氣氛極是熱烈。 凌嘯暗自觀察周軍和黃浩他們、卻發現這幾人極為桀驁不馴,對周邊的滿營官員固然不熱乎、對自己和思德安好像也十分不恥。連個酒都不來敬一杯。看來。他們被滿營軍官排擠慣了。 酒宴罷,凌嘯和思德安談妥明日就開始調動漢營,凌嘯也當著眾人承諾了八旗軍官的好處。這才各自滿意地話別。 剛剛送走他們,凌嘯就接到了康熙的密旨,整軍大膽做,紡砂機上交。凌嘯把腸都悔青了。從這密旨來看,康熙既然支持整軍。自己調個把漢軍營還不是一紙書地事情。何必承諾他們的雙俸,現在康要自己上交紡積機,傻瓜都知道他想央官辦,凌嘯不禁為自己的承諾犯愁起來,哪裡去搞銀兌現自己的承諾啊? 凌嘯正要叫來顧貞觀商議,大門處傳來一聲喊,「固倫長公主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零一章 新同居時代變起倉促 固倫長公主?凌嘯想想,雅茹和那個欣馨都被封為了和顧公主,還是不太明白,這和顧和固倫的區別。正好顧貞觀來到他的身邊,一拍還在怔怔的他,「老天爺,你還發什麼愣啊,上次碼頭見的那個黛寧長公主可是世祖爺的嫡女,可不要失了禮數!」 凌嘯嚇了一跳,上次救的那個長公主竟是黛寧長公主?凌嘯有些慌了,前次碼頭辭別的時候有些失禮,因為當時他以為那個風韻萬千的長公主只是一個普通妃嬪所生,想不到是康熙最疼愛的胞妹,他連忙向府門趕去迎接。 遠遠見到一群女進得府門,凌嘯和顧貞觀一個千兒紮下身去,「奴才凌嘯給長公主請安,長公主吉祥!」為什麼只教顧先生起來,他們以前認識?凌嘯的這個千和請安卻半天沒得到什麼回應,想起上次自己的無禮,凌嘯有些慌了,莫非這個長公主還在忌恨? 「哼!公主吉祥?這廝還挺會拍馬屁的,顧先生起來吧,欣馨,咱們進去。「一雙千層綾絲別珠鞋停在身前,那個黃鶯般清脆的聲音響起,凌嘯這才知道來的還有欣馨。凌嘯剛剛起身,欣馨正盯著他、看得別有一番相互慌亂的躲避,凌嘯連忙又一個千紮下,「奴才給欣馨公主請安。公主吉祥!」 黛寧蓮步不停,往正堂進去。欣馨竟是連平身都沒有說。無聲無息地隨黛寧進去了。把個凌嘯丟在影壁處跪也不是,起也不是。顧貞觀拉他。挪愉道,「都進去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兩人連忙進去。看茶之後,凌嘯呆在旁邊垂手而立,「不知兩位公主鳳駕掛臨。凌嘯有失遠迎。還望兩位公主恕罪。」 「顧先生、京城一別,已是五月不見,先生安否?」黛寧像當凌嘯透明一樣、只是和顧貞觀說話,凌嘯頓時知道、眼前的這個長公主絕不是寬宏之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話,寧可得罪君。不可得罪小人。寧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承蒙長公主掛懷,貞觀來到武昌,一切有侯爺照拂著,過得也是十分的愜意啊,倒是長公主好像清減了不少,不過這精氣神很不錯、比起京城裡,似乎活乏多了。「聽到顧貞觀的話,凌嘯看看黛寧那豐腴的身體。很是想像了一番地往日沒有請減的模樣。 黛寧端起茶杯,輕喝一口,「唉,像黛寧這樣地孀居未亡人,出來四處走走,方才可以散得了心啊,否則,呆在府裡。豈不是要像李易安那樣淒淒慘慘慼慼不成、就是此刻,也不過人比黃花瘦罷了。 凌嘯有很多的事情要辦、見她們要聊起學詩詞,暗暗叫苦不迭,偏偏插不上話、就算插話了。那黛寧也不理會他,無趣之下、偶爾一瞥欣馨。登時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起來。欣馨自打進來,就用霧濛濛的眼睛看著他,連轉都沒有轉一下視線。 顧貞觀在那裡高談闊論,上至詩經楚辭,下到宋詞元曲、談地是意興飛揚。凌嘯知道。顧先生是在努力地幫他轉移注意力,無奈的是那黛寧好像談興很濃、品評起歷代名家、信手拈來,又激辯入理,任由凌嘯被那欣馨看得無所適從。 「顧先生,黛寧久聞何園雅致請麗,別有一番景趣、這樣,你陪本宮遊玩一番如何? 「這是貞觀的福分。」顧先生不得不從。 兩人起身遊園去了、把凌嘯和欣馨留在堂上、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的尷尬。 「凌嘯,「欣馨的眼睛已經馨不住淚珠,無聲地滑落下。「你現在還有什麼新曲嗎?」她率先打破了沉欺、看到凌嘯的拘謹,她不想過於壓迫這個她喜歡的男。 凌嘯沒想到她會先說,愣了一下,「回公主的話,凌嘯受聖上命。整頓湖北、俗務繁忙,實在沒有了那份閒情、很久都沒有作詞曲了。 砍馨「哦「了一聲又復無語。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去、秋日的夕陽從堂外照來,微微帶著霞光的反射在欣馨地臉上,儘管欣馨並不是美人,但是那種恬靜和淒切像似溪水入澗般潺潺,凌嘯突然發覺她地憂愁別有一番古典的味道。要是她不是公主,凌嘯覺得她也許並不是自己會拒絕的女孩。 「公主。您怎麼來湖北了?皇上他老人家知道嗎?太后知道嗎?」 凌嘯看到欣馨並不答話,連忙道,「要不要奴才給您派些侍從,一來體安全,再者奴才也放心些。」 不知何時,黛寧和顧貞觀已經站在堂前,「好啊!正好咱們姑侄兩個在釋站住得膩了。你這何園很是舒適,那後園就暫時給我們住吧。」 凌嘯大吃一驚,你們難道要玩什麼同居? 他問欣馨只是說給地派些衛士和丫環,沒料想這長公主竟然要住來。那以後自己豈不是要天天早晚請安? 「長公主,您是說,您和欣公主要住進來?」 黛寧打著香扇、一擰黛眉。「怎麼。你不願意?」 「奴才的榮幸。」凌嘯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上肯定十分苦楚。 「唉。早聽說江南農家樂陶潛。今日方知天涯山水怡王維。本宮已經厭倦了四處奔波,恬靜處險山惡水也是蓬來仙境,凌嘯。你把那個三妹紡車搬到後園,我和欣馨想嘗嘗男耕女織的滋味。」黛寧慵懶無比伸了一個懶腰,風情萬種地說道。 兩個男人登時愕然,男耕女織?女的是你們。男的莫非是我們。不會要我兩個種田吧? 凌嘯持她們安置到自己原來住的院。自己搬到前院住下。顧貞觀看著凌嘯鬱鬱提不起精神。安慰道。「想不到你千般保密那紡織機。卻被長公主一句話就要去觀摩了。恐怕一夜之間。她就能把那個製作的草圖畫得明明白白。不過你也無須自責,沒有任何一個臣。可以有勇氣拒絕。因為她們是皇上最寵愛地妹妹和女兒。」 「先生。」凌嘯長噓一口氣。「你看這長公主是為誰謀取紡車的樣式?」他之所以鬱鬱。其實是為欣馨,想不到欣馨竟然會參與到算計的事情裡面。剛才對她地一點歉疚。現在不曉得該作何感想了。 顧先生心裡劃過四皇的影,但是他卻不敢多話。他看得出來。凌嘯對老四總是保持著距離。凌嘯和老四之間的恩怨。他從容若那裡瞭解了不少。這個時刻他不希望凌嘯更加疏遠老四。畢竟凌嘯地勢力還弱,萬一沉不住氣,讓有著秘密力量的老四覺察。凌嘯可就危險了。 「小嘯。皇上不是已經要你將紡車上交嗎?到時候,要是官辦紡織地話。這東西沒有多大的保密必要了。」 凌嘯微歎一口氣。他後世的經驗見識告訴他。事情當然沒有那麼單。凌嘯很有一種上折的衝動。他要提醒康熙,官辦紡積也要注意些摸式的問題。否則萬一在操作摸式上導致傷害了百姓,那就不好了。 晚飯是在前院和顧先生吃的,凌嘯今天破天荒地要了酒水。兩個女人的入住。讓凌嘯想起了自己地女人。思念猶如潮水般湧來。在這個沒有了電燈電視電話網論地世界裡、蘭芩一定頂著秋涼。在侯府地高樓上手扶攔前眺目南望、也許她心裡對自己的思念極為簡單、也許她和別的同時代女性並無區別。可是凌嘯知道。思念本身就是純潔的。 酒至半酣。顧貞觀衡不勸他。愁緒使得凌嘯有些醇醇。忽然胡駿和何智壯猛地奔了進來。急急稟報道。「侯爺。大事不好了。前次參與械鬥而受罰的官兵搶了些兵器戰馬。逃出營去了。金大人正帶兵追捕。 凌嘯微微色變。上次的械鬥顯然是陳倬暗調撥的,幸好自己將個督標全部充作軍法監督,配備了最精良的武器。才草草彈壓下去。後自己停了陳倬的提命憲牌,陳倬上折彈劾自己。今天才收到康熙的旨意。他們還想鬧騰什麼?看來自己必須要下重手了。 「他們為何要逃出去? 何智壯連忙道。「侯爺。他們當有兩個千總被查出履歷造假,很可能是知無堂地奸細,金大人當即將他們抓起來。誰知道今日下午的付候。剩餘的百多人強行到大庫裡拎了兵器和戰馬。殺出營去了。」 凌嘯和顧貞觀忽地笑了。想不到自己的混編之策成功了。 三萬綠營兵車,一百多軍官,要想很快查清楚誰是奸細,當然不太容易。凌嘯也不想搞寧殺錯不放過的事情,這就需要好的查法。顧先生不愧才華卓越,當時就出了一計。 除了督標外,他們將各標所有的軍士全部打亂,自願報名參加各標。同時,凌嘯當眾公佈了細緻入微的龐大調查細則、從籍貫、屆歷、徵人、戶藉等多方面著手,聲稱一定要把全部地知無堂奸細給挖出來! 顧貞觀當時的想法是。在嚴密調查的威脅之下。那些奸細一定會抱成一團。自願選擇加入到同一標同一協裡面去。這樣他們一是可以互相作來掩護身份,期望僥倖逃過調查:再看,可以來聚起力量,萬一查到他們頭上的時候,有一拼之力。 械鬥之後,凌嘯發覺那些參與械鬥的士兵下手極重,督標兵士傷的比鬧事的多得多,當時凌嘯就懷疑,他們根本就是借陳倬地尿壺拉自己的尿,所以嚴命金虎詳查。現在看來,很有效果啊。 顧貞觀嘿嘿一笑,「小嘯。看來你的心腹之人不夠了。」何智壯陣興奮,他相信凌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反賊原來的上司和現在的上自己一定也可以像金虎一樣。改變鐵秤陀的命運了。 「侯爺!快走,反賊殺到何園來了!、」 胡濤衝了進來稟報,肩頭插著一支箭、血水正在往外直流。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章 難道我是搭頭? 反賊竟然殺到這裡了? 凌嘯怎麼也想不通,這些反賊的膽可真的不小啊,何園裡面凌嘯的親兵可是有五百之眾啊。他更加疑惑的是,反賊的目的何在?殺掉自己洩憤嗎?但是要幹掉自己,暗殺可能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走?你要我們快走,那五百親兵是幹什麼吃的?」凌嘯不解,不是說反賊只有百餘人嗎? 胡濤捂著傷口,焦急道,「爺,反賊不下於三百人之多,而且個個都是武藝高強,弟兄們頂不住了。」 凌嘯不再去想為何反賊多了許多的問題,當機立斷,「胡濤胡駿,你們馬上命令親兵收縮退守到後園,無論如何給我保住這最後一道防線!記住,安排後衛拖住他們。」 胡駿馬上站起來,對凌嘯深深一躬,掉頭而去。凌嘯望著他的影。心裡一緊,看來胡駿要親自擔當後衛了,「給老活著回來! 凌嘯不是不想走,而是他根本不能走、兩個公主在此,就算自己逃得了性命,康熙也不會饒了他的。既然反賊們武藝高強,凌嘯就需要集起分散的力量來抵抗,只需要檔住一陣,城門領和巡捕廳的兵力就會趕來相助,金虎也會快馬來救的。 全府人員立即行動起來,僕役丫環等全部轍到了後園之。且戰且退的親兵們也全部退到了這裡。凌嘯一看這些親兵,發現他們的損失極為慘重,五百人竟然剩下不足三百五十人了,還有很多掛了彩。 後園並不大。佔地不過四畝,園門和圍牆處都被嚴密把守起來。凌嘯聽到遠處的慘叫聲漸漸近了,就知道反賊們已經肅清了後衛的親兵,正往這邊搜索而來了。牆頭上眺望的一個親兵剛叫了一句「來了「,就「啊「地慘叫一聲,頭下腳上地栽了下來。砸在地上一聲悶響、園門處響起了擂門聲。 何智壯拔刀在手,吼道,「弟兄們!為侯爺報恩的時候到了,侯爺說了。擊退賊,活著的賞銀百兩,陣亡的養幫他家一生!」他的話音還未落下。親兵隊裡奔出一個年人,「囚工鄉親們,想是誰救了我們的家小,知道好歹地跟老殺敵去!「立刻就有百多人隨他紛嚷著挺刀就往院牆處廝殺過去。 「反賊們已經三三兩兩地攀上了牆頭。 凌嘯認得這個年人。他就是沔州的囚工首領魯桓。想不到這些竟然還記得他曾經救過他們的家小。 凌嘯正持也拔刀上前。身後手拉住了他的後襟,凌嘯回頭一看,兩個公主正面色蒼白地看著他,幾乎異口同聲急切道,「凌嘯。不要去。危險!。 這麼大的動靜。黛寧和欣馨已經被驚動了。帶著兩個丫環撐著宮燈出來了。凌嘯一腳踢滅丫環們的燈籠,低沉聲音喝道。「你們兩個馬上進去和公主們換調衣服。還有首飾髮式!」 黛寧微微一笑。欣馨帶來的這兩個丫環實際上是大內女官,雖然不懂這燈籠會抬來敵人的常識,但是一身地功夫未必會輸過凌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危險的時刻會有心情笑出來。但是看著凌嘯嚴唆的模樣。黛寧忽然發覺凌嘯似乎並不是太臭的男人。至少他很緊張姑侄兩個。儘管這緊張來自於身份地緣故。 四女依言進樓去換衣服了。凌嘯專心看向園戰況,心裡一陣後悔。這些日忙前忙後、沒有專門抓一下親兵們的訓練。都是交給胡駿胡濤兩人負責,他們兩個的功夫固然不錯,但是這些親兵裡,除了金虎留下地原來督標兵士外。新補充的囚工們還是很嫩。素質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全憑著一腔報恩心思在那裡瞎砍亂劈。 而賊們的武功真的十分厲害。不僅力道強勁。而且招式詭異莫測。看到那些衣著雜亂的賊們刀劍翻飛。倒下的親兵越來越多,場的局面極為險峻了,凌嘯心急如焚,怎麼援兵還沒有到呢? 何智壯帶著親兵奮力抵擾,但是賊們進來的越來越多,園門已被攻開了。敵我雙方擠在那裡形成一個戰團。 凌嘯再也呆不住了,氣運丹田,獅怒吼一聲,拔刀衝向一個敵兵處。一式力劈華山斬向那人。刀與刀的交鋒處,火星一閃,「錘!」 敵刀未斷,但是凌嘯的力道比他要強大不少。那人虎口血湧,手臂一軟。鋼刀落地,凌嘯哪裡容他反應過來,擰身迴環一腳踹在他胸膛上。聽到對方胸骨地折斷聲,藉著腳上的反彈力,凌嘯順勢快速地跳向一群向主樓殺來的賊。 令凌嘯鬱悶無比的是,那十來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叫道,「先不要管這個搭頭!」他們閃身就往主樓奔去。 凌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稱為「搭頭」,他們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就是主要的目標嗎?就算現在天色已晚,可是到處都是火把。 他們就算是近視眼遠視眼散光眼弱視眼。也應該能認得自己的服飾,我好歹是個湖北的公眾人物啊?殺鄭勇。抓甘大。查奸細。這些可都是我幹的啊。你們不找我,還找誰去? 凌嘯心裡插地一炸,難道他們儘是衝著兩個公主去的?是啊,比斬殺或者生擒大清朝兩代公主,斬殺自己這個奴才。的確就好比買東西地時候撿到一個搭頭,問題是,他們怎麼知道公主在我這裡的?來不及多想了。凌嘯腳底誦泉氣勁力道一爆。銜尾活竄地追上前去。 一聲嬌喝響起。兩道輕盈的身影如-箭般射出,直刺向那群賊。「欺我大清公主不能殺敵乎!」 兩聲悶哼響起。又嗖然寂靜。就如同被什麼東西卡住聲帶一樣。 凌嘯追上最後一名賊。信手疾刺。眼睛餘光一膘。才發現那兩人竟是穿著公主服飾的丫環。正在用小蠻靴蹬向兩個賊,同時拔出他們喉上插著的劍鋒。 凌嘯側肩閃開對手的斜劈。詭異的不改手刀向,依然直刺過去。 對手身形連退,奈何凌嘯地輕功實際上是硬輕功。爆發力極強。瞬間速度快他幾倍。當刀尖卡在那人的肋骨間時。凌嘯知道那人的心臟已經被自己刺穿了、這時候他才有機會高聲讚歎道。「想不到兩位公主竟是一代紅顏高手。能和公主們並肩一戰,凌嘯三生幸甚!」 賊們顯然十分吃驚。一個賊首般的老者吼道。「全給做掉!」 凌嘯和兩個Y環刀劍齊出,迎上這些惱羞成怒的敵人,餘光掃處,親兵們更加不敵,剩下能拿兵器的不足兩百了,賊們似乎還有兩百多。 凌嘯急得恨不得罵娘,金虎你這***,再過一刻鐘不來,你家爺可就要廢在這裡了。可惜他漸慚覺得罵娘的代價太大了,眼前還剩下的八個人,功夫可其不可以小覷、剛才凌嘯分神之時。肩頭已是玲不丁地挨了一刀。兩個丫環儘管功夫很好。卻被那些人生生逼開了。失去了配合照應,應付起兩三人來,漸漸失了銳氣。 任由肩頭斑流疼痛,凌嘯心無旁警,狠勁翻湧上來,儘管久不練丁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他只知道殺殺殺!他連劈三刀,逼開了接蹭而至的攻擊,忽地猛見身邊站著一人、似乎一直沒有出手,臂下夾著一個長卷布包,凌嘯嚇了一跳,莫非是火銃?當下也不多想,揮手就運足氣感。迴旋小周天至四圈,疾速劈向那人。 圍著他的三人剛剛恢復了被凌嘯劈麻的手,見凌嘯攻擊那人,大驚失色。刀劍齊出,自背後攻向凌嘯。凌嘯聽著背後刀劍激起的風聲,心頭一陣猶豫,眼前這個似乎是讀書人的賊正瞪大了眼睛,驚恐!絕對是驚恐失色。難道他不懂武功? 在這種攻擊欽差府邸的叛亂,賊為什麼要帶上一個不會廝殺的人來? 凌嘯下意識地覺得奇怪,但是後面的刀劍他不得不躲啊,當下底再次加速猛彈,躍升起來,跳過那個嚇得將面抱胸的傢伙、落在他的背後。還沒及轉身,隨即就被那人暴退的身形撞得往前衝去。踉蹌、凌嘯感覺到尖銳的劍尖刀尖正刺入他的後背心,鑽心地痛。亡命之前,凌嘯想起了腎上腺激案這個現代詞彙,因為此刺他感覺到全身血脈都在膨脹。力量在爆發,時間的尺度也變得慢了,聽力範圍似乎在無限擴大、他這次沒有來得及運氣,只是憑借自然的爆發力、奔了開去,脫離了背心上的刀劍繼續刺入。 直到撞在主樓的廊柱上,凌嘯才止住前衝,撞得自出了一口鮮血,他才緩氣轉身,一看場,莫名奇妙的是,這眾賊比他了刀劍之傷的還要苦楚,一個個愣在那裡,默然不語,手在發抖! 凌嘯定晴看向他們視線所及處。那個夾著「火銃」的人,胸膛和腹部插著三把刀劍,透體而出,正在喉頭「喀喀」作響地倒下去。 兩個丫環一腳踢開掉在她們腳下的「火銃布包」,一橫劍鋒,抓住機會往那群賊殺去。 誰曉得那賊首鬚眉劍張地暴喝起來。」給我宰光他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章 投懷送抱要人老命 賊首絕殺令一發,賊們似乎悲憤欲絕,一個個像是發狂一般地爆發起來,攻勢更加凌厲。 兩個丫環頓時壓力倍增,可惜凌嘯卻無法幫她們了,背後的三處傷口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總之動一下都是痛得鑽心。即便如此,還是有三個賊獰笑著向他逼近而來,賊首一馬當先地舉刀要向他砍來,凌嘯看到刀光閃閃,幾乎要窒息過去。 何智壯和魯桓見到凌嘯的處境艱險,登時急得眼睛都紅了,暴吼著快步奔來。可惜無論他們如何的快,也難以止住已經舉到凌嘯頭頂的刀鋒了。顧貞觀早就扶著受傷的胡濤躲進了主樓,見到這一幕,都是撕心裂肺地焦急,偏偏一個是傷重在身,一個是弱書生,救援不得。 能救凌嘯的只有他自己了。 凌嘯仰臉看著那即掛劈下來的鋼刀,心一陣不甘,難道今日就要掛在這裡不成?惶然間猛然記起動作電影裡常有的動作,就是拳腳將發未發之際,不退反進,「燈下黑」的道理,搏擊術之也是有的,不過凌嘯需要一賭,這些二十一世紀動作指導們憑空想像的招式,是否真的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關鍵在於自己的速度! 「呔!「這是凌嘯在暴喝。 接連三聲沉悶的撞擊響。凌州剛剛背靠的那根主樓柱斷裂。簷腳上的瓦片紛紛墜落,揚起一陣沙塵。眾人驚呼聲裡,刀光不再寒閃,賊首的身體倒飛出去,他的身後,兩個逼來的賊也被賊首的身形撞得踉蹌不已」 凌嘯立在那裡,任由瓦片砸落在他身上,他痛苦的表情告訴大家,他傷得絕對不輕。腳底誦泉穴快要爆了,背上的十來個穴位也是撕裂地疼痛。除了他自己以外。誰都不明白凌嘯剛才做了些什麼。又是如何做到的。 雖然危險並未解除,但是凌嘯已經滿足了,剛才自己一改腳底硬輕功的用法,將氣感積蓄至最強,強行在大周天背部穴位上噴發出去,激在背後所抵靠地柱上,獲得了前所禾有的瞬時速度。身體一側。用肩頭猛撞進那老者的懷裡。 那老者的刀已經猛力劈下了,但是臂膀部擱在凌嘯的頭上,一磕之下。刀己輕脫手落下。凌嘯的頭固然被他肘部磕得一陣暈眩,但是接連的悶響聲告訴凌嘯。老者的手肘和胸部骨髓已經被他撞廢了! 在老者即將倒飛出去地之前,老者的眼睛盯著凌嘯的眼睛、就相距不到十公分、他根本沒有想到凌嘯令如此詭異地撞進懷裡、以至於看著凌嘯就像看見鬼魁一般。身上骨頭的響聲他也聽到了,開始地時候他堅信。那是凌嘯的骨折聲,因為凌嘯的身形在倒退。被自己撞飛了,可是當他漸漸發覺凌嘯身後地主樓也在離他遠去的時候。明白過來了、飛的是自己這把老骨頭。 看著地上這個老年賊首的臉,凌嘯淬出一口濃痰,卻是一口鮮斑,老者感覺到了任務的失敗和生命的逝去、用盡僅剩的力氣、問道,「小看了你這個搭頭! 凌嘯嘿嘿一笑。「你都說了我是搭頭的,幹嘛還要把頭搭進來?」 老者被凌嘯的反問氣得白眼直翻,兀自不肯斷氣。喉頭深處擠出後的疑問,「你這招叫什麼名字? 兩個賊眉眼掙擰,一臉悲憤、收住踉蹌的身形、淮備一待老者斷氣。就要趕上前來斬殺重傷的凌嘯,凌嘯看也不看老者。 「投懷送抱! 女人投懷送抱讓人起勁。男人投懷送抱要人老命! 「呼」」老者吐出最後一口氣,就此合眼,從此再也不需要仰仗。 凌嘯瞄瞄兩個賊,猛叫一聲,「投懷送抱! 兩人大駭,側身往邊上躍,手刀劍亂劈一氣,不怕一萬只怕一。凌嘯的剛才一抬太過詭異,他們明知凌嘯傷重,也不得不防。 一口鮮斑噴出,凌嘯這麼一拖時間,何智壯和魯桓已經趕到身邊,他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賊首雖然掛了,可是親兵們的形勢依舊危險。眾反賊聽到遠處的急促鑼聲傳來,已經明白凌嘯的援軍快要到了,更加地瘋狂,只是他們再也不是往主樓狂攻了,而是往著人多的地方一路殺戮。 凌嘯躺在地上、身上傷處的痛感很奇怪。已經進入了半麻木狀態了。失血過多的他。眼前有些昏花。還在生死搏鬥的人們,在凌嘯地識裡已經不太重要了。夜色的星空裡,凌嘯聽著慘叫,覺得一切都開虛幻起來。就連他墜落到這世界上的所有經歷。也變得像是一場夢一樣。 金虎帶著大軍前來的時候,正是親兵們快要挎掉的關鍵時刻。箭雨之下。刀槍齊上。很快就殺光了還有反抗之力的反賊。 軍醫連忙緊急救治已經昏厥的凌嘯。天明地時候,軍醫的手十分沒有輕重。再次換藥和檢查的時候。凌嘯終於被他給弄醒了。鬱悶的是。除了肩頭的傷和骨折外,凌嘯這次又傷到背後了,趴著的他現在可沒有力氣去麼想什麼褥瘡的事情了。 聽說凌嘯醒來,等候在外間的軍官們紛紛要進來探視。顧貞觀卻伸手一檔,將他們攔在了外面。他自己有很重要的話,要向凌嘯匯報,這可是十分機密的事情。 「侯爺,你醒了就好啊!當時可是嚇了我一跳,還好、我就知道你福澤深厚。哪裡那麼容易就……」顧貞觀心下還是後怕,當時凌嘯危機時刻,自己的心裡空落落的,似乎那賊首要斬掉的不僅僅是凌嘯的頭顱。還有自己下半輩的抱負。 凌嘯忍著痛楚。咧嘴笑道,「呵呵,先生什麼時候會看相占卜了?改天幫我好好看看,說不定我是天生的命硬喲!」他看到貞觀這個深沉讀書人的眼角帶淚。很是感動。連忙嬉笑地沖淡這種感傷,不過接下顧貞觀告訴他的事情、就讓他笑不出來了。 顧貞觀遞上幾份材料,「侯爺你看,這是戰況的統計。」 這次地損失太慘重了、五百親兵有夠活的不到三百,完整無缺的只要一百多人、所幸的是胡駿這個小。憑著路熟和夜色逃得了性命回來。凌嘯很是自責。要是自己平時多花點時間訓練他們,就算那些反賊的功夫像御林軍一樣好。也決不至於這麼慘! 「先生,等下你傳我的命令、活著的每人賞一百兩。我還會抬舉他們。陣亡的一定要厚葬,他們地撫恤一定要豐厚,家屬我會負責起來,殘疾的兄弟、跟我做事,我凌嘯絕對不會讓他們沒了活路!」 「好的,你能這麼處理,我很欣慰,不過。你的銀似乎要花掉不少啊。「顧貞觀又遞上來幾份紙張。「侯爺、活著地俘虜不多、這是們的供詞,你猜他們這次的行動目標是什麼?」 凌嘯愕然。」難道不是兩個公主? 「我早就覺得不像是為了公主。要殺要擒兩位公主,竟可以夜劫驛站。為何要等到公主們搬到這裡才動手?不去殺十幾個驛卒,卻來攻打重兵把守地何園、反賊不會笨到這個地步的。「顧貞觀拿起桌上的一個布包。凌嘯一看。原來就是那個疑是裝「火銃」的包包、顧貞觀打開布包,凌嘯看到的是一疊捲起的宣紙,一把有刻度的木尺,還有幾支細卷炭條。 凌嘯猛然一撐胳脖,直起身來。卻痛得直喘粗氣、他實在是太吃驚了。 「莫非知無堂是為了三妹紡紗機而來?!」 「不錯!侯爺,他們正是為此而來、兩位公主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據俘虜的供述。他們不僅有軍的奸細,還有武昌城裡潛伏在各各業的奸細、這次全部集起來、攻打我們何園、目的就是三妹紡車! 凌嘯搖頭道。「不通。不通啊。先生請想,皇上已經下了旨意,三妹紡砂機立刻要運往京城之。萬一開辦了官辦紡砂,那麼知無堂就可以很輕易地獲得這件紡砂機的圖樣。有必要花這麼大的代價來強搶嗎? 何況,就算他知無堂控制了很多的產業。他也不能公開地大辦紡紗生意。槍來又有何用?」 顧貞觀眼精光閃爍,「聖旨是聖旨,可那是密旨。除了你和皇上。知道內容的人不多!就算是朝議裡有要官辦紡紗的意思。但是外界都以為你是淮備湖北軍辦的。他們來搶。就不足為奇了。至於他們搶何用。我想。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吧。賣給江浙巨賈豪商。這圖紙立地就是白花花的一筆巨款,就算賣給其他的海商。怕是也收入不菲啊。侯爺。要知道這張宣紙上的一排小字。可不像是我土字啊!」 不會吧?凌嘯一把接過那卷宣紙。果然在左下佰發現了安條所寫一排字。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凌嘯勃然大怒! 片假名! 凌嘯咬牙切齒道,「怪不得這些反賊的招式詭螶莫測。哪裡是武功高強,分明是用了武士刀的技法。所以劈刺凶狠。大異於土武技。我們的親兵很不習慣,才吃了這麼大的虧。吳典說知無堂借助矮寇來謀反。我當時還不信。想不到竟是真的!」 也許是沒有凌嘯那種深深的切齒仇恨。顧貞觀只是說了句「倭寇可恨」。就又爆出了一個情況,讓凌嘯恨得牙直癢。 「侯爺地何園遇襲,為何那近在咫尺的城門領和巡捕廳不來相救,倒是被小股反賊引到遠處的金大人先行趕來呢?」 凌嘯正待和顧貞觀剖析一番。就聽到前廳外間爆出金虎的怒喝。 「什麼?你唐江昨晚竟然接到侯爺手令,命你這守備嚴守各處城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章 摟錢的方向 凌嘯和顧貞觀凝神細聽,只聽那唐江急切分辯道,「金軍門,真的,這是昨日傍晚時分送來的,您看,這可是侯爺的親筆手令啊,還有欽差的關防,所以末將昨晚才不敢妄動,後來聽到何園這邊打起來了,奴才正要帶兵前來救援,誰知道一個戈什哈又送來了這個。您看,末將沒有騙您吧!」 「唐江你這蠢貨,給爺滾進來!金虎,你也進來。」凌嘯忍痛叫他們進來,他實在是太詫異了,居然還有人假冒自己的手下假傳軍令,真是見了鬼了。 唐江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幾乎就要痛哭起來,「我的爺啊,幸好您老人家沒事,不然我可就是百死莫贖了。」 凌嘯看看他,覺得這喜歡拍馬屁的傢伙應該沒膽通匪,「把那兩個手令給本侯看看。」 接過唐江遞來的手令、凌嘯細細觀看起來,一看之下。凌嘯自己都悚然一驚,這份假手令摸仿的惟妙惟肖,可以說要不是凌嘯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要顧貞觀寫過這種手令,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想不到那知無堂竟是人才濟濟,他們說不定還偽造銀票呢,凌嘯忽然有一種強烈地愛才之心、在古代能夠偽造書印到這種地步,不是人才是什麼? 顧貞觀也要了那手令看看,忽然若有所覺地翻開那卷空白的宣紙仔細比對一番,「侯爺,是一種宣紙,應該就是出自被殺的那個人之手。 凌嘯把唐江哄了出去,陷入了沉思。 這次戰鬥、自己的親兵隊幾乎被打殘了,不過知無堂在湖北的勢力也差不多消滅殆盡了,就算有漏網之魚,也只是極個別的情況了。俘虜們的供詞上顯示,他們在洞庭湖有個水寨,這次為了搶到三妹紡紗機的圖樣。水寨幾乎調了個空。知無堂在湖北肆虐到這種地步。無論是吳典還是陳倬。鐵定要被追究責任了,湖北官場的大傾覆,即將到來。 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呢? 顧貞觀見凌嘯沉思不語,笑道,「侯爺,雖然整個事件全部都是機緣巧合。但是無論如何。這決你是最大的贏家,好了,公事上我會幫你先照應著。現在你什麼都不要想。養好傷是最重要的,否則要是落下麼疾患。可歉二悔之晚矣。」 凌嘯覺得他講得也對,康熙總不成任命年紀輕輕地自己當總督提巡撫吧。想多了也沒有用的,索性就在府裡安心養傷。 秋意慚漸濃得轉成了寒意,十月來臨了。躺在床上的時間很是難熬。凌嘯直趴得無比憋屈。他實在忍不住要起身出房走走的時候,也只是剛剛過了五天。 何園遇襲的第二天。顧貞觀就幫凌嘯起草了匯報此事的奏折。順帶著凌嘯給蘭芩的家書。派了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為防夜長夢多、三紡織機也在五百精兵的護送下,運往了京城。下午。黃浩和周軍就帶著他們地漢軍旗營入駐武昌、直接聽凌嘯的號令。鑒於親兵隊的元氣大傷。五標和漢軍旗營的首腦們給何園派了一千名混合衛隊。凌嘯看到這些馬後炮。也懶得說什麼了。總之他已經下定決心。傷勢一好。就要組建合乎自己期望地親兵護衛營。否則今後豈不是處處危險? 欽差行轅遇到反賊大規摸的襲擊。這事情可是太過駭人聽聞了。黛寧和欣馨兩個公主都時常來探望他一番。就更別說全武昌的各個衙門主官了。但是大部分都被顧貞觀給擋駕了,除了吳典和蘇克濟兩人。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地烏紗戴不了幾天了。吳典在凌嘯的榻前表現得很隨遇而安。蘇克濟則不顧自己一省巡撫的身份。堅持要床前榻後地照顧凌嘯。惹得一陣惱火、忍不住以一句「蘇府自重」將他唬走了。 現在。雖然還需要十天半月的時間休養,但是凌嘯已經可以慢慢起來。到處走走了,令他最苦惱的事情,莫過於摟錢大計和如何和兩個公主相處了。 撫恤和打賞親兵隊,己經花去了他整整兩萬兩銀。雖然這樣大手大腳有些心疼,但是凌嘯還是覺得值。凌嘯躺在病塌上一個一個地接待了倖存的親兵,親兵們領到凌嘯親手發出的賞銀和湊家費的時候。看向凌嘯的眼晴裡,都是感激和悲痛。凌嘯相信。自己的溫言勉勵和厚賞,將會使得這些人對他有了抽像地忠心意識,如果在今後再對他們多一些關心、再做一些思想教背的洗腦,那麼他們將對他忠心耿耿。 康熙一紙密旨,上交紡紗機已經成了定局,康熙如果官辦紡紗,不會給湖廣一份利益,凌嘯不敢報以奢望,但是他自己對於湖北軍官的承諾還需要實現。否則。要是落下個「大忽」的名聲,那麼今後很難開招人了。 受了陳倬他們亂安罪名彈劾的教訓,凌嘯開始思考自己該用什麼方式掙錢了。紡砂是涉及到國計民生的事業,其有自己強烈的政治理想寓藏其。結果現在還受到了康熙的強烈干涉,就是最後康熙究竟把紗紡成什麼樣。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要想單純地掙錢,凌嘯只有一條路了。搞奢侈品!凌嘯堅信。只要是搞出了有竟爭力的產品。憑著自己地經營理念和職場經驗,搞好這項事業。簡直是信手拈來般輕鬆。問題的關鍵是,如何造出好的產品,凌嘯很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機械製造專業上去了。 說幹就幹,反正躺在床上十分的無聊,凌嘯招來唐江。要他從軍修備司叫來幾名熟練的工匠。 唐江為了奉承凌嘯,很快就叫來了七八個鼎鼎有名的匠師。凌嘯知道。這些工匠他很難攪到自己地手下,清朝的軍工匠都是集錄造冊的在編匠戶,有專門的衙門和官員進行管理。是不可以隨便離職的,他今天叫他們來。不過是想瞭解一下現在的工藝水平。 一陣交流之下,凌嘯欣喜地發現清朝的時代裡,並不是十分落後的。至少他們這些軍匠都能夠熟練煉出兵刃用鋼。由於凌嘯只是機械造的本科生。對於這些工匠們講的什麼灌鋼蘇鋼並沒有太多的涉獵。古今名詞上的差異,他也很難理請。但是通過交流,他很明白地捕捉到了一個信息,工匠們能煉出鋼來,只有三百工匠的湖北軍械修備司每月都能煉出上千斤的蘇鋼,這就夠了! 凌嘯送走了工匠們,仍然不能讓自己激動的心平靜下來。鋼鐵是工業之母這句話確實是真理,有了鋼鐵,凌嘯相信。自己的賺錢大計已經是實現在即了。他已經決定,傷好之後立即開始著手。 顧貞觀幾乎把繁瑣的公務都接過去了。只是在決斷的時候來請示。 但是每次他都不忘記提醒凌嘯。那後園裡面住著的兩個公主,是需要每天請安的。 凌嘯一陣頭大,他弄不清楚這兩個金枝聖想要幹什麼,要是想刺探紡紗機的圖樣。她們也應該搞到手了,為什麼賴在這裡不走?名分在那裡。凌嘯儘管不自在。也一直施著沒去,但是顧貞觀已經說了很次了。他也不得不去應應卯。 剛剛進入主樓。凌嘯就覺得有些不對頭。」自已這麼高聲地通報了兩聲、還是沒有人出來應答一下。凌嘯探首往堂內看看。那兩個功夫丫環卻不在一樓。凌嘯心一緊。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不過他可不敢造次、萬一失了禮節,衝撞了她們,可就划不來了。 凌嘯轉出主樓,遠遠地抬手叫來一個自己府的丫壞,命她上樓向兩位公主稟報。沒曾想那丫環嚇得瑟瑟發抖,口不停地求饒道,「侯爺饒命啊。長公主三番五次嚴命,除了她們的待從外,任何人不許上樓,否則一定嚴懲不怠,爺您就饒了奴婢吧。」 凌嘯看到小丫環如此害怕,心知地肯定被那黛寧和欣馨處罰過,只得作罷,自己再次進入堂,高聲地喊道,「奴才凌嘯,給長公主和馨公主請安!」 「上來吧!」黛寧的聲音在樓上響起。似乎很是疲憊。 凌嘯很怕這兩個公主在他的地頭出事,也懶得管什麼合適不合適,三步並作兩步上得樓來。隔著一層紗簾,卻見那欣馨並不在樓內,只黛寧和兩個丫環在裡間。似乎她們剛剛起床。凌嘯噓了一口氣。行禮請安之後,就要辭出去,忽聽見那黛寧呻吟一聲,看來有些痛楚的模樣。 「長公主,您怎麼樣了?」一個丫環急忙問道,另外一個也連忙上前詢問。凌嘯只得停住腳步。 「凌嘯,本宮稍染風寒,你回去養傷去吧,不礙事的!」黛寧像是不欲讓凌嘯知曉自己的事情。 要不是你是公主。老才不想管呢,凌嘯答應一聲,就待出去隨便叫個醫生來給地診治一下,突然那黛寧又是一聲呻吟、竟是更加的疼痛模樣。凌嘯哪裡還敢馬虎,連忙對那兩個丫頭喝道,「你們兩個還不去前院吩咐叫大夫。難道要等到長公主病重了方才後悔嗎?!」 兩人連忙答應一聲,急急地掀開砂簾,誰知道她們動身之際,一個圓滾滾的物件從她們身上掉落,在木樓扳上滾到凌嘯的腳下。 凌嘯定睛一看,幾乎嚇傻了。原來你們在玩這種調調!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章 諷刺 凌嘯的眼神很銳利,看到滾到他腳下的東西,忍不住心驚肉跳。這是一個木頭雕制的彌勒佛,普通彌勒佛不同的是,這尊雕像竟是挺著前後兩條陽根的淫具,凌嘯明白這長公主正在和兩個丫鬟玩GA。 兩個丫鬟也驚呆了,看到凌嘯一臉的愕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凌嘯像裝作沒事人一樣,「還是我出去找大夫吧,尋常大夫我可不放心。」「站住!」黛寧一聲冷冰冰地叫喊,凌嘯一愣,不就是撞見了你的**嗎,反正我知道為尊看諱的道理,定不會亂說,難道你還敢殺人滅口不成。 「你都看見了」黛寧又肯定地說了一句,幾乎將凌嘯逼到了死角里去。「此刻在你的眼,定然將本宮看做淫蕩成僻的公主,是不是?」 凌嘯此時已經從震驚裡反應過來,這一細想,還真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自古以來。在士大大階層裡面就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不足為奇、尤其是康熙禁止官員們嫖娼之後,拳養孌童的事情就更加普遍了。大點的家族裡面,像什麼通姦扒灰的事情。更是多得不勝枚舉,與唐朝的那些個亂淫成性的公主們相比,黛寧也就是豐腴的身材有得一比。其他的可真是望塵莫及的,就她的這點韻事,在凌嘯的心裡,也就不比**嚴重多少。 他的心裡已經這麼想了,表現出來的自然就十分的無所謂。 「長公主,奴才是看見了、那又如何?這能代表什麼事嗎?凌嘯反問道,「難道您非要把自己和太平公主那種人相比嗎?」 黛寧聞言,起身掀開紗簾,走了出來,一直到了凌嘯的身前。她的小緞袍領口斜開、露出一片的白雪般的肌膚、粉面上地紅暈十分濃重,凌嘯也不知道地是剛才的潮紅未退,還是被自己給氣到了。 仍然是那種可以騙人的黃鶯聲音,卻帶著嗔怒,黛寧咬著柚牙道。「你這混賬奴才,竟敢拿本宮和太平那淫婦相比!?」 凌嘯聞著她的陣陣幽香。也不**她的質問。揚著臉道。「整個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夠逼迫你變成那樣,除非你自己想要硬和她扯在一塊。在奴才看來,和自己的女待有些親密、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連淫字的邊都沾不到。更別說什麼淫蕩成性了。」 現在輪到黛寧發愣了。「你說什麼?這還算不上是……是那個?」 凌嘯一攤手。」聖人的父母都曾經在野外交合,方才有了這位孔聖人。所以聖人說食色性也。男女之間尚且如此。女女之間就更不值一提。女兒是水做地。難道公主沒有聽說過嗎?別說是冰請玉潔的女人,就算是您寵幸一個男。也不過是那個男人的榮幸,更是您的私隱。 黛寧聽到他的這番言語,很是驚奇、一把拉過兩個丫環,「你究明白沒有,我們剛才在幹什麼?」 凌嘯開始有些哭笑不得了,他現在真希望欣馨快點出現。免得自己給一個大他十來歲的熟女做性教育,「這種事情就像是撫慰自己一樣的正常。只要是個人,就有追求幸福和快樂的權利!我也曾經這麼做過,很多的道學先生也這麼做過,天底下地人誰敢說自己沒有幹過?即使沒有。那他敢說自己沒有想過?」凌嘯一指兩個Y環,「你可以問問她們。可有思過春?」 兩個丫環一陣羞怒,嬌嗅凌嘯一眼,低下頭去,手捻著裙角,不看兩個公然討論這種事情的大膽之人。 黛寧嘟看嘴,拿眼睛挖著把凌嘯看了十幾眼,終於確定了凌嘯並沒有鄙視和笑話的意思,這才恢復了常態,一把揪住凌嘯地耳朵、湊近去大聲道。」你這奴才給本公主聽好了,要是這件事情你敢亂說、我就去皇上那告你一狀、就說你非禮本公主! 凌嘯幾乎要抓狂。非禮你?我自己的一妻一妾一婢都沒有時間去搞定。還會有心思來招惹你這個寡婦?要是康熙信以為真的話,不要說什麼世襲周替地侯爵了。自己地去處恐怕是只有到大內當太監了。 「奴才不敢!」凌嘯淌著玲汗躬身答道,「絕對不敢。」 黛寧哼哼一聲。「本公主對男人不感興趣。滾!」 拽什麼拽!你這個死變態!你對男人不敢興趣。老卻對女人感興趣,但是絕對不包括公主身份的女人!老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這是請個屁的安。凌嘯一邊在滾。一邊在心裡痛罵這個熟女。 「忠毅侯,可記住了。本公主看紡車的事情。最好誰也別說。否則。我可是要偷偷地告訴太后。就說你這奴才你辱了本公主的身!」 沒等凌嘯走到樓梯處。黛寧又是威脅一番。凌嘯回頭稱「喳」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就是恨恨恨。你辱你的身?老真地要有那日,首選的就是你辱你的靈魂。就是不曉得你這個死同性戀是p還是T。 「長公主放心吧,奴才不會說出去的。不過奴才略通醫理,要提醒公主一點,那個物件最好每決都要用開水給浸泡祛風。否則會很髒的。傷了鳳體就划不來了。」帶著火氣的凌嘯要是不出出心頭的惡氣。肯會難以睡好覺的。他如是「好意」提醒,卻不料黛寧聽出他在諷刺她們很髒。嬌吼一聲,「滾!」 同時到達的還有砸在凌嘯頭上的東西、凌嘯頭上一痛、定睛一看落在樓梯上滾落下去的凶器,一陣惡寒。黛寧竟然用那個雙根彌勒佛砸他的頭。這讓凌嘯想起以前世界裡的衛生巾,大叫倒霉透頂! 出得主樓、凌嘯經過這一驚一怒,他還未痊癒、已經是有些疲倦煥悶了。當下就在那樓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回頭看看那背後的樓閣,心裡一陣焦躁和疑惑。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凌嘯很是懷疑這件特就是黛寧的事先安排、故意要引自己入局,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威脅自己不要把她們和竊紡車式樣的事情說出去。但是凌嘯十分不解的是、她們既然是奉人之命來盜取、暮後主使必定是消息靈通的背景人士,很可能就是阿哥爺們,難道他們還想推自己老的牆角不成? 第二天、凌嘯剛剛從一覺醒來,就見到一雙妙目正面難面地盯著自己。凌嘯一驚,那眼眸的主人也是一驚,兩人一陣後縮,原來是欣孽。凌嘯欲哭無淚。難道睡個覺也要被人偷窺不成。 「眼屎很多,快來洗把臉。」 凌嘯一見她竟然端來了一個盛水的銅盆,心裡很是無奈,這個公簡直就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小Y頭、連個含蓄點的話都不曉得說,講什麼眼屎?但是他可不敢放肆,更不敢承受欣馨遞上來的毛、自己還沒有活夠。那裡敢要公主伺候他的起居。 「公主。奴才不敢!」凌嘯連忙跪在床上推辭。 欣馨一怔,毛從指間滑落下去。突然大聲地哭泣起來,把凌嘯嚇了一跳,更加是請罪不已。欣馨本不是什麼木訥之人,平日裡言語極為健談。可是在凌嘯面前,卻半點利落的話都說不出來。端盆擰毛巾這種事情也是個早上才學到的。想來獻獻慇勤。卻被凌嘯如此拒絕。心下自然十分悲苦。自己可是當朝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啊! 凌嘯也知道,欣馨這個金枝玉肯為他作下人做的事情已經是十分的難得了,可是自己對她實在是沒什麼好感。更何況她還有自己最不敢要的公主身份,唯有敬鬼神而遠之了。 欣馨哭得了一會,見凌嘯半點安慰哄勸的意思都沒有,更加明白凌嘯在冷淡自己。當即止住了哭泣。抽噎著問道,「你如此地嫌棄於我。是不是我如何做都難以打動你的心了?難道在你的心目當,容貌真的是這麼的重要嗎?」凌嘯知道她已經夫去的耐心,只要自己加把勁,丫頭就會死心,可是偏偏那種絕情的話語說不出口,更是難以用容貌去刺傷她。只好黯然不語。 欣馨等了半晌,凌嘯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漸漸失卻了她所有的熱情和期望,轉身悄然而去了。 ,觀進來的時候,凌嘯還在那裡發呆。看到凌嘯的這幅模樣顧貞觀暗暗歎口氣,道,「侯爺!長公主今天清晨已經離去回京了。」 凌嘯的振奮出乎他的預料,「真的,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老今天可以總算可以抬頭做人了…… 「你別高興的太早了、剛才我們收到了北京來的諭旨,皇上任命了新總督,竟是河道總督於成龍,他是出名的請廉,也是出名的執拂古扳,認定天下人只有他最忠君愛民。權柄也是看得最重的。看來你和之間。將會很有些龍爭虎鬥啊。」 凌嘯莫名其妙。「於成龍不是死了嗎。高夫以前不就是他的幕僚?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章 仗義每多屠狗輩 「呵呵,侯爺,本朝有兩個清官都叫於成龍,這一段官場佳幫你竟然不知道?死的那個是老於成龍,曾經當過直隸總督,現在調來的那個是河道總督,人稱小於成龍。」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無所謂道,「先生,我已經想清楚了,無論皇上怎麼想,總之,這一次,我不想再理會太多官場上的事情了,爭權奪利,咱家實在有著先天不足,想不到年輕也是一種罪過。他於成龍來了,我和他井水不把河水,他管他的分內,我辦我的差事。」 顧貞觀見凌嘯似乎很厭倦爭名奪利了,很有些愕然,怎麼他就轉了性,「侯爺,貞觀只是怕到時候你身不由己啊,你們的差事重疊的地方很多,你不去惹人家,他倒不定會來撩你,到時候你可以退?再看說了,你要當個享福人,來這湖北幹什麼?你要真是鐵定的安分心思。不妨現在就對金、何智壯他們說清楚,免得誤了他們的前程。」 」」先生難道覺得我非要去爭不成?現在擺明的道理在那裡,皇上用我這弱冠青年挑大樑嗎?既然如此,我除了得罪人以外,還有什麼好處?」 顧貞觀怒了,一膛眉目,「學會爭權奪利,方能手握重權,方能話算數,方能兼濟天下,惠及蒼生!這算不算好處?你說!、」 政治經驗?凌嘯覺到了他的苦心,連忙點頭納諫,是啊、這些個士大夫心裡想的就是這些所謂的入世救民、不過自己現在的心思走得更遠了。權勢,有的時候不僅僅是在於官職高低。「對了,先生。我想幫魯桓他們脫離賤民籍,你覺得這事情難不難?」 顧貞觀明白他想進一步收復那些囚工出身的親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見凌嘯又自振作,當下笑笑,「你說的脫藉事情說不難也難,說難也不難。他們是前明建帝的臣後裔,被永樂皇帝罰為賤民,世代操持老鴇龜公吹鼓賣喝的賤業。在世人的眼裡,他們可是比奴僕太監還要低賤。都是些見利忘義的連利小人。你要想幫他們脫藉,得分兩步走,第一步就是把他們招為你的僕役,待官府的報備書滿了一年之期,再將他們脫去奴籍,就可以了。不過其的難處在於第一步,凡是賤民招為奴籍。需要一省督撫首肯方可。呵呵,看來你還真的是和於成龍不投緣啊。第一件事就和他對上了。」 凌嘯看到顧貞觀笑顏逐開,心下鬱悶。難道你這先生地聖賢書都反著讀的。這麼喜歡看我和人爭鬥?不過他自有妙計。「那我就不找於成龍。找蘇克濟這個巡撫不就成了!」 「蘇克濟和吳典都被撒了差事。按任的是施世綸。 不會吧?施公案裡的大清官,靖海侯施琅的小兒?康熙這是怎啦。一下派來了兩大清官,湖北官場這下可就熱鬧了。 凌嘯眼珠一轉,哈哈大笑道「怕什麼。新官上任也是要騎馬坐船的。只要他沒有飛的本事。十天半月之內他們能夠來湖北了不成?留總督和巡撫誰敢不賣這個面給我!等他們兩個正主到了。難道還能抓住這種小事先開戰火不成?要真是這麼不通人情,我再和他們鬥,別人未必會同情我。但是一定會知道是他們先行找茬。先生派人將吳典和克濟請來吧。」 顧貞觀倒是沒有想到凌嘯這招生米煮成熟飯,盯著凌嘯一陣欣慰,這個傢伙腦還是很快的、當下又報上了另外的公事。 「這份明發地諭旨裡面,大大褒獎了侯爺的功勳。雖然沒有什麼賞賜,但是這次能夠將知無堂在湖北的勢力大部肅清,皇上十分高興,在諭旨裡稱讚你地差事已經完成了一半。不過、餘匪的肅剿和綠營的整頓。皇上要你更加上心些。還有。皇上令全國督撫上議事奏折。討論妹紡紗機地官辦方式。」 「沒說要我凌嘯也上折嗎?」 顧貞觀眼精光一閃,道,「皇上地這份諭旨裡面沒說。但是我建議侯爺千萬不要!、」 凌嘯不解,「為何?難道先生不知道我的經濟之道最為獨步?」 顧貞觀前然反問道,「你能確保你提的方案就最好?即使是最好的方案。萬一執辦之人出了偏差。最後的罵名你至少要擔上一半!造出這種利於紡速的紡車,你是有功無過,名垂青史,犯不著再去冒險置椽。」凌嘯還在品位之。顧貞觀的話更近一層,「更重要的是,明諭旨都已經到了。可是聖上地密旨還沒有到。這就是說,聖上經過考慮。根本就沒有要你發表意見的意思!」 凌嘯悚然而驚,是啊,康熙的密旨一向都是快於明發諭旨的,越是這樣。凌嘯越是擔憂,紡紗機這種西方工業革命的產物,放在了東方的封建社會之後。究竟辦的怎麼樣。恐怕只有自己能夠瞭解來龍去脈、隨時掌控運營方式的反饋和調整。如今康熙不向自己這個始作誦者問計,難道他是有什麼異樣的心思不成? 「先生。你總是教尋小嘯愛國愛民,要是朝廷聽了督撫們的建議。卻不合實際。最後落得個傷害農桑或者導致糧食饑荒的後果。你我如自處?」 「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顧貞觀顯然很吃驚。他一個標淮的人。經濟上懂得有限之極,不過他馬上斬釘截鐵道。「這恐怕就是聖上問各地督撫而不問你的原因吧!侯爺,總之。現在就算你上了折。很難得到採納。萬一真的到了鵲案的那一步。到時候你才能補救。」 他看到凌嘯似乎有些不敢想像和承受那種後果,玲然提醒道,「後等你做了一方父母。你就會知道。自己是造命之人。你的一言一行,即使出於好心。結果卻可能造輻百姓,也可能禍害人民。要真正反思一下自己,這個紡砂車上,你是不是急於求成了。」 凌嘯一正衣冠,堅持著給顧貞觀行了一個師禮,「小嘯受教了。」 魯桓等人聽到了凌嘯要為他們抬籍的消息,是在吳典和蘇克濟他們辭出何園一個時辰之後。凌嘯派人將他們叫道堂上。 凌嘯沒有用多少的手段,兩個行將去職的大員就繳械投降了。這兩個傢伙竟然被勃然大怒的康熙勒令致仕退休,馬上就要回老家去抱孫頤養天年去了。 吳典早已沒有再和凌嘯一爭長短的本錢,對凌嘯自然賢侄親家地叫喚得親熱,他還指望著孫女煙羅和豪成地婚事呢。這樣,自己的兒就有凌嘯可以照應了。蘇克濟卻是哭喪著臉,如果不是他刮了些養老銀,恐怕會更加的失落,但是凌嘯的面他不敢不給。 在的夕陽權力不用白不用,給自己的後人留個門路。也算是沒有白白浪費。 仗義每多屠狗輩! 凌嘯看著堂上跪著的僅僅剩下四十幾名的囚工親兵。實在是感慨萬干。之前自己救這些人的家屬。不過是源於屆行職責所在罷了,誰料這些年漢們竟然掛記在心。何園遇襲當晚。他們竟是奮不顧身。 拼得最是不要性命,一百二十多人地小隊,竟然剩下陣亡了成以上,就是眼前的,全胳脖全腿的也只有二十來個,平添了不少孤兒寡母淚。 「弟兄們為凌嘯受苦了,為了護得我的安全。有很多的弟兄再也回不來了、也有很多的落下了殘疾,凌嘯不一定記得他們的名字,但他們的家屬,我也一定照拂到底、父母我養到送終。女我保他們成*人!」 魯桓他們禁不住落下淚水,想起死去的親友,也是十分黯然,但更多地是感動!剩下的孤兒寡母,今後的生計肯定十分艱難,現在凌嘯親口承諾、無異於是一名有但當地漢,也不枉咱們忠他一場。 凌嘯站起止住他們的道謝,「面對武藝高強的賊,我看到你們沒有退縮、打不贏了,就用血肉之軀和敵人纏鬥。我曾經對兩位公主和先生說過一句話,現在親口對你們再說一次。你們是當之無愧的勇士!有你們做我地親兵,我引以為豪,引以為傲!」 世界上有什麼獎賞,比得上被肯定?有什麼士兵能夠抵檔勇士的名譽?常年掙扎在社會的底層,忍受著非人的歧視和唾棄,對於這些囚工來說。凌嘯的評語簡直就是仙音,他們聽到這裡,每個人都在顫抖、這位侯爺把自己冠上了「勇士「的頭銜、士,當為知己者死!每個人都在心地提醒自己,侯爺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他講的就是對地,任何對此認同的人,自己一定會證明給他看! 凌嘯一振臂膀。」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已經忍了七天!現在已到了絕對不能容忍的地步,我絕對不能容忍,我凌嘯的勇士們竟然被罵成是賤民!那種鄙夷和輕視讓我覺得是一種恥辱、勇士啊勇士,怎麼能夠和賤民聯繫在一起?所以,這兩百張抬籍書,請你們允許我,親手交到你們的手上、凌嘯對這將引為畢生的榮幸!你們可願意當個真的勇士?!」 魯桓目瞪口呆地愣了一會兒,才想起看看左右,手下已經一個個淚滿面了、卻都如同他自己一樣,挺著筆直的胸脖。 魯桓暴吼一聲。 「夢寐以求啊侯爺!」 「夢寐以求啊侯爺!」 眾當暴吼。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章 恩威並施(一) 凌嘯聽著囚工們的吼叫,感到十分的欣慰,這些單純的漢,依然不脫江湖市井的本色,思想的樸案,令他感覺得到自己被他們所依靠。也許他們的忠誠現在還沒有到達赤膽的地步,也許他們的跟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只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情,但是當一個人願意為你捨生忘死地戰鬥,你還能要求什麼? 「魯桓,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會盡力滿足你們。」 撲通一聲,魯桓跪下了,哽咽著道,「我們哪裡還有什麼要求,您把我們的身份抬籍,已經讓我們脫離了恥辱,從今往後,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出一個人樣了。侯爺的大恩大德,我們恐怕是難以報答了,只有我們的這一百多斤,從此跟隨左右,侯爺只要一聲令下,就算是和天王老幹架、我魯桓也決不退縮半步!「眾囚工也是紛紛表示今生效忠。方可叔答凌嘯的深思厚意。 凌嘯謙遜幾句、笑道。」你們這些個直腸的漢、真是太瞧不起我凌嘯了,叫你們提個要求,竟然畏首畏尾的。這樣,既然你們不說,那我就幫你們想一條我要為你們做的,然後我再要求一條你們為我做的。如何?」 魯桓一愣,他手底下一個三十來歲的虯髯漢忍不住好奇,問道,「侯爺,您好要為我們做什麼事情?莫非是要給弟兄們,找一房媳婦不成?「他這聲笑話一出、很多人都跟著笑起來了,魯桓怕他們太過嬉戲,凌嘯會不高興、連忙喝止道。「左雨!不得無禮,在侯爺面前要得規矩! 凌嘯笑了、這些漢的化定然不高。至少此刻在凌嘯的心裡,只是把他們當作普通的士兵、既然如此。就不必像對待人和將領般講究上下尊卑。 「魯桓,不礙事,本侯既然稱大家一聲兄弟們,自然也是全心相待。不要生分嘛!本來我就是想在府裡辦上一個學堂的,讓你們的孩們也上學堂。將來他們就有可能出將入相,成為光宗耀祖地出息漢!不過左雨說得很好,提醒了本侯、原來你們還有很多人都是光根漢。 呵呵。沒有媳婦哪裡來的兒。沒有兒哪裡來的香火和出息?」凌嘯哈哈大笑地解釋道。 左雨一聽有些羞愧。」爺,您能夠這樣為我們著想,倒叫我們真地覺得對不住您了、咱們都是賤民出身,一來我們的身份低賤,除了寡婦老妓肯嫁給我們外。剩下的就是些瘸腳斷手瞎眼聾耳地殘疾了,二來,我們大都窮得叮噹響,能夠娶妻生的畢竟是少數啊。「他這一說,倒真的引起了大家的共鳴、有的人想到悲苦處,竟已經哭出聲來。 凌嘯同情地一歎,「人生天地間,所謂著何?上承先祖下開枝、想不到你們竟然連個未來的前程和奔頭都沒有。罷了,爺今日就好人做到底了,反正你們都是我府裡地人,爺今日就在此說上一個消息、全了你們的這點心願。我的那些個丫環,和你們一樣都是苦命之人,要你們有本事將他們求到手、爺給你們辦個集體的婚宴、讓你們都有依靠,」 左雨和一般光棍歡呼崔躍,把個凌嘯簡直當成了凡間生佛一樣,像魯桓一樣有家室女地更加高興、自己地孩能夠上學讀書了、這種賞賜簡直就是給了他們更加遠大的盼頭。 凌嘯也是更加的快樂,他幫了這些沒有明天的人,心裡上極為滿足。再說,這些人今後將對他更加的死心塌地不說,他們的那些女還不一樣都是他的家生仔,後繼有人啊。他將手一按,宣佈道,「有兩條不得違反,第一。要想成雙配對。女方的意願是最重要地。這第二嘛。 不許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畢竟還有督標來的親兵也在求那些丫環兒。」 左雨懼著臉陪笑道,「爺,您也太小看我們了吧。要是只有這點出息。哪裡配給您當差呢,要是真的有這種事情,爺,您大鞭狠狠地抽。就算是開革了我們。我們也沒臉說您半個不是的!」 「好,這點事就這麼定了。弟兄們努力吧!現在再來說說你們以的職業。和各自的擅長。本侯好給你們來排合適的職事。 經過一番摸底。凌嘯更加歡喜,他沒有想到這些囚工賤民出身的裡面。還有兩個人才,凌嘯盯著他們,開始盤算自己的心思了。 左雨和幾個手腳好的壯年漢依然喜歡這種軍旅生話,也樂意繼續當凌嘯的親兵隨從。凌嘯看得出來。魯桓是德高望重,而左雨卻顯然是壯年漢們新的首領,索性就讓他按替魯桓的親兵小隊長一職,待到以後補充好人手。就正式掌管一個小隊,做胡駿胡濤的得力幫手好了。 魯桓以前有幹過妓院的總管,對於那賬務和細事的安排十分在行,凌嘯正好缺少了一個管家,畢竟要顧先生長期兼著府裡的細務,實在浪費了貞觀的才幹。 有一個叫做陶洲的更是不了得,他曾經隱匿自己的出身,在湖廣聞名的德生貨行裡面幹過副掌拒,大江南北的一應貨物採購聚散、客商名錄他都是銘記於心。要不是德生貨行的大掌拒怕他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在東寒那裡告發他的出身,恐怕德生貨行現在已經是他在掌舵了。凌嘯看著陶洲這個「高級主管」,心道,這傢伙算是自己的同行了,看來自己今後的摟錢大業,就要從他的身上開始起步了。凌嘯先讓他做了府裡的執事。等到自己的奢侈品計劃出來,可以定他出面來輕營。自己只在暗就可以了。 當凌嘯聽到姜隱報上他的職業和履歷的時候。凌嘯簡直就像是檢到了一個寶貝,毫不猶豫就指定他擔任陶洲的副執事。這個早己經殘了左手的年漢,竟是當年呵呵有名的秦淮煙花處所的紅人、他的職業就是刺探各家妓院裡花魁們的**,只要是有對手想搞到這個花魁,都可以找他買去花魁的**污點,比如狐臭、花柳病史之類的。他的左手是在秦淮河被懷恨於心的人砍掉的。不過在凌嘯看來。這個殘疾並不重要。絕對不會妨礙凌嘯使用這位當代「情局特工」的,就算政治上用不到他,商業上也是大有他發揮餘熱的舞台。 待魯桓他們都歡喜地離開之後。凌嘯立即抬來了胡駿胡濤兩個。 「小濤小駿,你們的差事辦得不錯。」凌嘯將他們行禮完畢,立辛肯定了他們的成績,「這幾天你們在我的面前不敢說話,是不是這次何園遇襲。我們傷亡慘重。你們就在心裡面自責啊?」 兩兄弟連忙請罪,他們的確很有些慚傀。 「主要責任不關你們的事情、那都在於我平時難你們督管不嚴。所以這決我不但不會罰你們、還要獎賞你們。但是也不是說你們就半點責任也沒有,金虎離開後,既然我將親兵交給你們兩個來掌管,那麼在保衛安全的問題上,你們就應該事事時時都要想在我的前頭,可能的威脅、存在的漏洞、親兵的戰力、我的行程安排、府邢安保設置等等這些。都應該是你們為**心的。你們都是跟過容若大哥的人、現在是的貼身心腹,要是我不信任你們,會把我的性命全部交在你們的手上嗎?所以、你們要更加的用心,不要讓人看了我的笑話、看了容若大哥的笑話,最重要的是,我還想將你們調教成才的,不要讓人看了你們兩兄弟的笑話!」 胡濤兩兄弟聽了凌嘯的話,知道他這是完全的貼心話,更加的羞愧。胡濤幾乎無地自容了,但是胡駿卻一挺胸脖,「爺,過去的小駿就不說了、我們定會發奮自強,絕對不會再掉以輕心了、等到我們真的改好了。爺,那時候我們才有臉向您再談起這件粗事。」 凌嘯擊掌讚道,「好!知恥而後勇,說說看,你們這些天都想到了些什麼。」 「爺、我覺得應該從兩方面著手改進親兵隊!「胡駿似乎很有自信。「一方面、我們要格整個親兵隊分成忠、毅、侯三營,忠字營三百人負責外圍警戒、巡查、設哨、阻截、衝鋒、這個營的人員、就以這次倖存的親兵裡面挑選善戰的忠貞之士擔任干將,具體怎麼機選士兵,等您的傷好了之後再選拔。」 凌嘯聽他說的什麼外圍,覺得有點意思,興致勃勃地聽著,胡駿看到他這麼重視。有一種被讚賞的喜悅。說得更加有勁了。 「毅字營一百五十人。這些就不僅僅是要求忠心就可以了。還需要絕對死心塌她的忠於侯爺,一聲今下,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趟過去!而且要武功高強身手卓絕。因為他們將是爺的貼身護衛。是您的最後保障。他們不戰至傷亡殆盡。是絕對不許任何人傷害侯爺的。侯字營則一個五十人的斥候營,只要是我們分析到某一個勢力可能對侯爺有威脅。那麼侯字營將千方百計地刺探、監視、用間、收買、分化這一勢力。確保能夠將其狀況隨時掌控。」 凌嘯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方索都像是大內侍衛的那一套,御林軍、寺衛班、偵知處,一一對應起來,忍不住有些得意,想不到自己手下的一個十八歲小廝。竟是武雙全之輩,正待讚賞之餘加以指正些問題時。 顧貞觀在門外歎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親兵隊裡有很多是朝廷制的督標兵丁、小心人言可畏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章 恩威並施(二) 顧貞觀在武昌警告凌嘯人言可畏,康熙就真的聽到了人言。 乾清宮外已經是霜霧濃重,但是大殿裡面西暖閣卻溫暖如春。康熙笑吟吟地看著地下跪著的兩個臣,心彷彿看到了湖北即將政通人和。於成龍和施世綸即將前往湖北赴任,這是來向康熙陛辭了。 於成龍卻一梗脖顧,如強項令一般,和康熙打起了擂台來。 這個小於成龍是漢軍旗人,與漢人的老於成龍並無親屬關係,雖是一樣的清廉,但是他有一點性格強悍,他們之間的私交並不融洽,多年來被老於成龍給壓著名聲,很想自己有番作為,有名的前任治水名臣靳輔就是被他給排擠掉的,他堅信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忠君愛國之人。康熙取他的廉潔,將河道總督這個花錢如流水的衙門交給了他。可是康熙,裡明鏡似的。他的長處並不在於這治河上面。而是在於地方上的政務。 這次連派兩個清官能吏前往湖北。實在是對他們黛以厚望。希望解他士的廉潔德行和理政能力,全面整頓已經靡亂不堪的湖北官場。 「奴才獲聖上如此器重,感激不盡。君恩深重,臣又豈能憐惜這老骨頭?但是臣以為。唯有辦好差事,方能真正答謝聖上隆思。故此。奴才有一個請求。如聖上不答應,奴才不敢前往。還請皇上另委高賢。」於成龍言罷。將頭磕下。 陪同在旁的佟國維聞言一愣。這些個所謂的清官孤臣,老是一副唯我其誰的傲慢性,誰的面也不給,誰的威嚴也不怕,這不。又和皇上對上了。在康熙御案旁專設小桌習學政務的太。也上了心事,好於成龍到底想要說些麼。 康熙笑了。他這前半輩除了治武功之外。最為津津自豪的就是自己的清官臣多。他最重視鼓勵清官培養,不僅從學術上恩想上以鼓勵。而且在名譽上大加褒獎。不僅加封清官們的父母妻。還對很多清官之女封賞爵祿。上有所好,下必迎焉。於是不管是真清官還偽清官。康熙朝多地是。不然雍正以後可就沒有必要大殺偽清官了。 「好。想不到你於成龍竟然跟朕叫上板了。朕這次要你和施世綸兩大清官督撫湖北、就是要以你們請廉的德行和理政的才幹,好好整頓靡亂不堪地湖北官場。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還朕一個固若金湯!說,你要朕滿足你一個什麼要求?「康熙不以為意。講話起來勉勵、寄望使得於成龍的膽一壯。 「請聖上召回欽差凌嘯,奴才方可事權統一。大刀闊斧。除舊新。望聖上成全!」 於成龍的這一要求、俱得幾人都愣住了。施世綸心一動,凌嘯這人的背景他也知道,於成龍的擔憂很有道理。單看凌嘯前往湖北地這三四個月裡,那裡就迭爆醜聞,累發巨案,可見凌嘯絕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我們兩個到了湖北。他會不會賣面還很難說。 康熙的臉色當即就垮了下來。 凌嘯到達湖北以來,自己的確有時嫌他多事至極、可是這個年輕的傢伙總是讓自己無法忽觀。湖北整軍整得洪進軍地反賊奸細無處藏身。紡紗車一出,又引得這些賊以卵擊石,幾乎全軍覆沒。凌嘯對自己的忠心早經多次考驗,又曾經與自己恩榮相結,要不是凌嘯年紀太輕。又缺乏主將地方政務的經驗,那麼凌嘯就是湖廣總督的最佳人選。 和康熙一起挎下臉的還有太。要不是沒有他說話地份,他簡直拍案而起,怒斥於成龍一番了。 太又驚又怒,臉上陰沉不定。緊張地看著康熙地神色。生恐他會答應下來。他不曉得於成龍說的什麼事權統一,什麼除舊辟新。他只知道一件事情,沒有凌嘯的日。自己過得非常愜意。要是真的如此。 太想借大辦紡紗來挽回康熙對他能力的信任。來挽回群臣對他威嚴的享重,更想改變並前段時間財力上的頹勢。他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得清楚。凌嘯畢竟是造出這台紗車的人。又抽長經濟之事。如果凌嘯一旦被召回,那麼父皇必然改變主意,將自己已經在籌備策劃地紡紗事務易主。 康熙舒援了一下面容,用平靜的語氣問道,「為什麼?朕可以下旨、凌嘯不得干涉民務。難道凌嘯在湖北還會礙你的事嗎?」 於成龍久聞郭袘#熉S自恃皇上恩寵。飛揚跋尾得很,現在聽到熙這麼說,心裡有數了。凌嘯的聖眷之濃。非同小可。當下他乾巴著嘴、問道,「那聖上是說。奴才暫時就不管軍務。專門先照應著民務。讓凌嘯一個人掌管軍事,等他把軍隊整頓得全聽他指令再按手過來嗎?」 於成龍見康熙有些遲疑,又反問了一句,「要是凌嘯用那塊御賜板指強行干涉民務,奴才可以不理嗎? 佟國維心裡暗奚,果然是久經宦海卻本性難改。連這等挑撥離間的話。都要說得如此直接,半點都沒有合蓄。不過這種直性的清官講有一個好處,就是讓人覺得可信度高。康熙聽了之後。心下的確有些不放心。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太見到康熙有些猶豫了,恨不得為老頭打氣加油,為凌嘯搖旗吶喊。「父皇。每次談起凌嘯,兒臣都覺得很慚愧。以前分彩票股份的時候。兒臣心裡確實是十分想不通。為什麼就是不分給我一點點股份呢?後來見到四弟他率先捐出紅利。凌嘯也捐得一干二盡,兒臣這才知道他是出於公心。皇阿瑪您還記得**月間的河南陝西大災吧,朝廷一下就拿出了上百萬的嬤災銀。兒臣才明白都是皇上您未雨綢謬慧眼識人。不過。即便如此、兒臣還是覺得。於大人的意見有道理,一個御賜板指長期放在凌嘯的手裡,似乎有些不安。這只是兒臣的一點小見解。還請父皇指點。」 康熙對太近來的長進很滿意,「想。你上次就能自公心出發。不計前嫌,力挺凌嘯整軍。很好。這次也能將公正於心。深符朕望。」 他慰勉了太,接著對於成龍道。「人心互不相知,也是你和凌嘯未曾共事過。朕既然將整軍事交與凌嘯。就用人不疑!如此,佟國維擬旨,收回御賜扳指。凌嘯剿匪有功。晉陞二等忠毅侯。於成龍以湖廣總督任欽差湖北整軍副使。會同凌嘯整頓。」 隨著佟國維的一聲遵旨。這次陛辭就此結束。今康熙和凌嘯都沒有想到的是。於成龍對於一件事十分不滿。就是康熙今他以兩省總督的身份兼個欽差副使,讓他地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加上郭琇的挑撥言語。以至於還沒有上任。就對凌嘯滿腹地成見。 被人莫名奇妙地恨上了,凌嘯並不知情。 凌嘯聽了顧貞觀的警告,嘿嘿一笑,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準備在親兵裡面建立什麼特情機構、他的計劃不是這樣的。顧貞觀的一句話是對地。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更何況自己這樣的臨時欽差?與其無辜招來彈劾。白白便宜後來者,倒不如另起爐灶。 對於胡駿提出的這個方案、凌嘯早有計劃,他在心裡面常常懷疑己可以忍受多久。 跪在地上磕頭,總感覺到自己和親人地生命時刻受著威脅,對於他這樣來自於一個自由世界的人來說、滋味很不好受。加上他還多多少有些民本的思想、他就更加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會衝動起來的一天,如果真的那一天到臨,自己全無資本,可就只能是可悲的結局了。可是「資本」又怎麼能放在別人地兜兜裡面呢,那還不被吞掉才怪! 「左雨!。 「在!「左雨從門外跑進來聽今。 「出去看看,將你的兄弟把此處的防務接手過來,大堂三十步不許一人接近,爺有要事和先生他們談。 左雨出去了,顧貞觀看著凌嘯。心頭不知是何滋味。從謀士的敏感來判斷,他知道凌嘯可能有些並樣想法要商談。可是從一個正統人來看,他又希望凌嘯不要玩火,他不希望自己看好的人**。不過他信一點。凌嘯的火不可能玩得很大。怎麼說。凌嘯也是一個正筒滿族勳貴。玩火玩不到謀反上去吧? 「黑社會企業化!」凌嘯忽地感慨一聲,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自顧自地說下去。「小駿,你的忠字營和毅字營的想法很好,不過太過於抬搖,會讓別有用心者攀污於我。可是皇上一日不把我調回京城。我就要在知無堂地威脅下與狼共舞,實在危險得緊。這樣吧。那一套方案。你還是接著搞下去。不過規摸縮小,名字也不叫什麼什麼營,就叫親衛吧。開始的人數控制在二十人以內。主要從左雨他們的家屬裡面選拔,我要親自訓練他們。這是我自己的家將,又不是軍人。這樣就可以旁人就不能夠說三道四了。」 「喳。」 「記住!從頭到尾,這件事都要隱密。我說的隱密,就是任何我們四人以外的人都無法窺其全貌。還有。以後在府內應命。不要說喳。要憋著氣說,是!」 「……是!」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章 奉了導師的教條而無恥 顧貞觀露出驚異的眼神,大清開國以來,官場慣例是領命曰「喳」,凌嘯是標準的滿官,難道他要假惺惺地做出傾慕漢化的姿態?可是他要擺這姿態應該是對外界去擺啊,在自己府裡面,給誰去看啊? 「府上的奴僕實在太少了,再碰到像這次的危險,可就麻煩至極。綠營裡來的那群親兵,我可不能全然仰仗他們,還是自己府裡恩榮相結的人可以相托!」凌嘯不理會顧先生的驚奇,「小濤,去給我到漢口人市上打聽好行情,十三歲以下的災民弟,你給我留心起來,選那些孤苦無依的,買個五十左右的。另外置個莊院來安頓這些孤兒和剛才說的親衛,這事情要分批分次地秘密進行,不能教外人知曉!」 「是!」 顧貞觀卻兩手一攤,「侯爺,府裡現在可是沒多少銀了。上次爺回去拿走了五千兩,少奶奶和小依也帶了八千兩,買那些春香樓丫頭花了三千兩,這次撫恤又用去了兩萬兩銀,加上幾月下來的人吃馬嚼,己經是花去了三萬七千兩了,賬房裡面的銀只有不足兩萬兩了。」 凌嘯哈哈大笑,「我的先生,你可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身無分呢。還有兩萬兩銀這麼多,夠用啦,而且我馬上就要掙一筆銀、這可就不是小數目啊。到時候別說是一個莊院。就是半個漢口,我也可買得下來!」 胡駿胡濤立刻歡天喜地起來、他們話著顧貞觀管理細務、對凌嘯的賬務一請二楚,他們倒並不擔心凌嘯不會撈錢,但是他們看著賬上的銀越來越少,就怕凌嘯忘了為自己撈錢,現在凌嘯自己幹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好了。你們兩兄弟好好幹。出息了,爺自然會好生提拔你們的。你們這就下去辦差事吧。記住君不密失其邦、臣不密失其身。另外。叫陶洲到我書房裡面等候。 兩人下去之後,凌嘯端起茶盅,為若有所思的顧貞觀沏滿茶,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疑問。你我師友一場,可不要有,說出來,咱們叼叼。」 「加強府邱防護,還有你的貼身護衛,我是非常贊同的。只是有好奇。昨晚和今日你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凌嘯將黛寧威脅之事說與他聽了,問道。「先生,倘使真地有天。黛寧誣告我污辱地,你可否幫我預測一下皇上會如何處理此事?殺頭?圈禁?還是赦免?」 「倘若你不能證明自己無辜,鐵定要圈禁起來。」顧貞觀沉吟一才回答,「不過這事情要看聖上對你的信任,只要你用心辦差,有聖上信任你,她就根本不敢誣告於你。」 「真的嗎?」凌嘯疑然反問道,「那先生告訴我。暗殺、離間、栽髒這些下三爛手段又如何?難道面對可能會有的殺身之禍、我都不做好防範。這是智看所為嗎?萬一真的到了那一步,可就是晦之晚矣。先生可不要忘了。我得罪的人裡面可是至少有兩個皇,還有一個朝廷屢剿不得的知無堂,難道我應該做束手待斃之人?」 顧貞觀驚然而驚,他把凌嘯的眼眸盯看了幾遍,才確定他不是開玩笑的。他只是一個人。有些皇們的秘聞、草灰蛇線地傳入他的耳裡。他一向都不怎麼在意。以為這些不是什麼王道現在。凌嘯的想法雖然大膽,也大不敬,可是從感特的角度上來講,顧貞觀怎麼捨凌嘯被那些敵人所害,當即關切問道,「你欲待如何? 「藏人於商,育人於商、豐滿羽翼,先發制人!」凌嘯斬釘截鐵道。 顧貞觀忽地心一動,「要是那兩位爺…… 凌嘯一指他。笑顧左方,「先生,你今天可有些鑽牛角尖啊,哈哈…… 這是一個奇怪的鐵圈。外面還套著一個鐵圈。其放著一些小泥團。陶洲盯著案上的這個奇怪物事、想不到有些怪異的東西什麼用處,直到凌嘯進來,他才收回眼光、看著凌嘯行禮下去。 「陶洲,這次爺聽了你的經歷,升你做副執事、月例銀比別多。你也該表現一下了、讓爺看看自己的眼光究竟好不好。 「得爺所賜,陶洲能夠家眷得保,孫又可以抬頭做人,這思情陶洲不敢旦夕相忘,俗話說,生前不曾負恩惠,死後才敢面青天。陶洲求發達,只求今生效勞左右。爺。這次您有什麼吩咐,只要是小的做到的,您儘管說。」 「以後你不要自稱小的,三四十歲了,還小?叫老濤吧。」凌嘯見他似乎頗為真誠,拿出一塊洗澡所用的胰道,「你看這抉胰,覺得它究竟如何?」 陶洲接過胰,聞了一下,又用指甲插了一下,道,「爺,您可是有眼光啊,這塊胰應該就是我們武昌城最有名的曾氏胰坊所產,們所出的胰全國有名,即焦是京城德和坊和蘇州靜安坊也只能甘拜下風啊。」 「這次爺淮備改良這胰的造法,明日,你就將這曾氏胰坊的東家和師傅請到我的府,爺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們談談,另外,你去請教有名的香料坊老闆,將各種香料地行情摸熟、最好帶些樣品回來。」 陶洲大訝,無輪如何,他都無法把凌嘯這個欽差侯爺和那胰聯繫在一起、這沐浴去污之物、怎麼會入得他的法眼?陶洲滿懷著狐疑離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凌嘯覺得神請氣爽,皮肉傷已經好的差不了。只是肩頭骨折還需修養。剛剛用過午飯、陶洲來報、他昨天要請的人已經到了。 曾氏胰坊的東家和師傅是一個叫做曾勻,他三十七八的年紀、衣著竟是陵羅綢緞。應該是有錢人,卻已經是白髮早生、很是不解他何早衰到這種地步。 見到威震湖北的欽差大老爺、這位曾老闆卻是一點都不膽顫,不卑不亢地行禮之後。就前候凌嘯發話。 「曾氏胰、號稱玉胰、宮貢品,即使內務府自己下屬的德和坊所產也有所不敵,本侯在京城也是常有所聞,常有使用啊。想不到今日能見到貴坊掌舵,榮幸。」 曾勻見慣了內務府達官、宮採辦、皇親之類、倒也明白凌嘯的身份尊貴、正要謙遜幾分、卻聽到凌嘯口氣一轉。「不過據本侯看來,曾氏更胰有三大缺陷,倘徐本侯事此營生。可將貴方頃刻擊倒在地!」 凌嘯的這句話簡直就是睛天霹霉,不僅嚇得曾氏屁滾尿流、就是陶洲也吃了一驚,他雖然曉得凌嘯要改進胰造法、但是他沒有想到凌要拿曾氏開刀。 民不與官鬥,曾勻哪裡再敢不卑不亢。連忙擺出請教地姿態。「侯爺、日後鄙坊的小本買賣還請侯爺多多照顧啊。」他向凌嘯秦上放上張五千兩的銀票。凌嘯現在的確有點窮,看到五千兩銀票也的確有些心癢難耐。甚至產生了各行各業這麼嚇唬一番地衝動。不過,他有自己想法。這麼一點點銀就想將我打發掉,未免把我凌嘯看得太下作了點吧。 「曾老闆,其實本侯也知道,你們所造的胰,乃是用北方越界湖裡析出的鹼抉,溶化在水,再混以那豬油胰臟所製成,其之艱辛困苦。在於調製混合油水比例的火候。相差一份則油水分離。難以凝固。你們的師傅自己。即使是做了很多年。都只能保證同一批原料有把握合成凝固。換一批原料了。恐怕就要再次摸索備百次。可以說。一塊小小的玉胰,之所以價格在一兩上下,就是因為它來得很是不易,對嗎? 曾勻已經傻了,驚駭不已,就像是一個自己最**的秘密被人當揭穿一樣。 「侯、侯爺,我的好侯爺啊,您、您是怎麼……」 凌嘯很是愜意,他在二十一世紀就是一個喜歡究根底的人、雖然自己是機械專科、但是理工類的很多知識,他都是喜歡涉獵一二,不精卻龐雜,你要他去想什麼複雜的高難工藝,他不曉得,簡單一點的,還是瞭解的。見到曾勻這麼緊張害怕,凌嘯微微一笑,接著猛攻。 「你們加地胰之所以色澤如玉、去污有力,關鍵在於你用的是鹽湖鹼。而其他作坊用的是草木灰罷了。你猜,本侯要是把這其的關竅傳出去,會有什麼結果?」 曾勻哀歎一聲、身骨軟倒在凌嘯的腳下、他之所以早衰,就是因為他為了保守自己家祖傳下的秘方,凡是關鍵的合成工序、都是他和兒們親歷親為的、儘管他已是家資幾十萬兩的大富豪。 凌嘯雖然未曾將全部的祖傳工藝講出,但是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下體已經裸露地少女。再去摀住胸部已經毫無意義了。 「侯爺手下容情啊,小的願意為侯爺鞍前馬後,懇請侯爺就饒了曾氏吧。」 凌嘯將他扶起,微笑如春風抑面,曾勻卻是戰戰兢兢,不知道他有何企圖。 「曾老扳勿要驚慌。本侯既然請你來作客,豈是那攜柄相脅人?不過是本侯期望與先生強強聯合罷了,只要是造出了當今天下最去污的胰,說曾氏富甲天下有些過了,可是位列全國前二十位的大財閥。還是可以保征地!」 曾勻哪裡敢輕信於他,可是祖傳秘方已經為他所握,人在砧板上,又比那魚肉強多少?一咬牙又掏出了兩萬兩銀票,諂笑著放在凌嘯案上。心裡面卻是暗歎自己的主太弱,可是此刻也不得不僥倖地亮上一亮。這凌嘯侯爺下車伊始即在黃鶴褂吟詩作對、又是來自京城,定與己那雅主角所交往。 「侯爺。您哪裡會是那種人,我們三爺上次來信,還贊侯爺您最急公好義、雪送安的壇豪傑呢!」 凌嘯正要端茶自飲一口,聽到曾勻這麼一講。一口茶噴出。呆了一呆。曾勻心暗喜若狂。好。他果然吃驚,看來還是阿哥爺們的門硬實。你一個小小的侯爵,現在怕了吧!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眼神在案上兩萬五千兩銀票上逡巡,早知這樣。何不進門就亮後台? 「呵呵。原來曾老扳真會說笑啊。陶洲。咱們叨擾了曾老扳這麼久。人家也很忙的,你就送他回去吧。另外,去把另外幾家胰作坊的東家請來。」凌嘯神色冷冷地吩咐道。要是你報個;老四老八地。我要思量一下,老三算什麼勢力,我怎麼會**上一**?你要燒高香沒扯上太。否則老就要你生不如死! 曾勻嚇了一跳,頭髮瞬間就又急白了幾根。看來牌亮壞了事情,眼前這位侯爺根本就沒有把自己那主放在眼裡,更何況凌嘯把自己的秘方望其他作坊一賣,他照樣可以刮個至少十萬的賣秘方的黑錢,自己的主就算告他的狀。也沒處告啊。大清律裡面可沒有什麼保護祖傳方的條款啊。 「唉呀。我的侯爺。您可別這麼快就趕我走啊。您剛才所說的事情。小的可是很感興趣啊! 凌嘯忽地記起導師的話來。「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既然導師說了資本比封建進步,自己就算再無恥。也是奉了導師的教條而無恥的。心嘿嘿一笑,口卻冰冷如故。手指輕敲桌案邊緣。「曾老闆。本侯實在不願勉強人,還是下次有緣再晤吧。」 曾勻哪裡還敢期將來日有緣,到時候恐怕自己已經四處化緣去了。 他順眼一瞧凌嘯敲著桌黃的手指。聽出了這是「喜洋洋」的節奏。心裡懊悔不已。凌嘯的手指所向之處、正是他剛剛掏出的兩萬五千兩全票。剛買的笑臉沒了。曾勻身上何曾再帶有銀票。見此一陣叫苦。 眼睛滑向陶洲這個似有同情之色的執事。曾勻有了計較。 pS:凌嘯嘿嘿陰笑,「昨日明月出血將近三千元大洋,結果才給明嫂買的首飾就在街上被偷了,是新疆來的人,被他搶回了,繼續逛街到下午。回到家,老婦人大訝。乖乖我的兒啊,你的褲怎麼後面破了這麼大的口?明月暈絕哀號,你們說說。寫手日夜碼字,好不容易陪老婆逛街維繫感情,卻被小偷劃破屁股上的布,露出大片的內衣褲在街上逛了四個小時,什麼臉都丟完了。」 明月汗顏。「這是失信於讀者的懲罰。今日碼字一萬。恕罪。」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章 官大的兩個口也大啊 曾勻很是機靈,對凌嘯把手一拱,急切道,「侯爺,我想起來我府上有一本祖上留下的《制胰寶典》,想來讓侯爺檢閱一下,對於侯爺的大計定有幫助,請您稍候片刻,麻煩貴綱紀隨我前去取來。」 凌嘯對於怎麼製造肥皂有些化學上的知識,但是那些肥皂裡面的香精添加就不甚了了,現在曾勻有祖傳秘笈,聞言心裡暗喜,面上卻不置可否,「陶洲,忙不忙啊?」陶洲早看出凌嘯在敲竹槓,豈有不配合之意,作出極端為難的模樣,「爺,您不是要我去張羅收購幾間鋪嗎?時間上很吃緊咧!」 曾勻暗罵這兩個短命的,這樣折騰老,兩萬五千兩銀白白敲掉了,自己奉獻祖傳秘方竟然還要像窯姐般陪笑,他只得哀求道,「陶兄,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都是為侯爺就陪我走一趟吧。」 凌嘯這才允了。他們來去的速度極快。凌嘯才把記憶裡的知識回味了一遍。曾勻兩個就到了。獻上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手冊。凌嘯才看了幾頁就對此毫無興趣了,裡面都是些摸索油水比例的筆記,香精的添加卻極為簡單,看來添加香精倒不是什麼要緊工序。凌嘯很快就翻到最後幾頁。幾張龍頭銀票映入眼簾,靠!有錢,真***財主。 整整十張五千兩的銀票。要是還不能買來自己的平易近人。只怕觀音菩薩都會生氣的,凌嘯的欽差架馬上拆掉了,拉著曾勻的手。親得就像是多年老友。陶洲看到這一幕,幾乎要笑了出來,這當大官地是這麼爽歪歪啊。空口無拼地嚇唬一番,又畫上一今天大的餅,就可以撈到整整七萬五千兩銀。我倒要看看爺你怎麼將曾勻趕走? 可是凌嘯卻沒有趕走曾勻,而是將陶洲給支出去了。兩人在房曲談了近半個時辰,凌嘯才端茶送客。陶洲本將看看那管勻如何苦瓜著臉。誰知道曾勻就像是老來得般歡天喜地。見了他竟然十分大方地送了一千兩銀票。「給哈。老陶。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以後可要好生照顧我們曾家啊!」 陶洲不解,曾勻卻也不解說,馬上就閃人。似乎要趕著辦什麼急事去了。 有錢周轉的凌嘯,當然是一邊養傷,一遍責成胡駿胡濤兩兄弟辦既定地事情,他自己也時常地窩到自己小院裡面,和常來串門的曾勻不知道幹什麼。 光陰茬薦。轉瞬就過去了半月之久。到了十月下旬。 胡駿選拔的二十個府內青壯已經到位,胡濤也已經買到了四十多個孤兒。全部安置到了以姜隱的名義買下的莊院內面。期間朝廷的諭旨到了一份,凌嘯升了二等候,卻被收了御賜板指。於成龍被任了整軍副使。凌嘯的傷勢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呼吸著請晨的請新空氣。他現在正要到後園去給欣馨請安,自從那日欣馨神傷離開,他一次都沒有來過。等下他就要到督標大營去了。再不應付一下。也太說不過去了。 才一進主樓,凌嘯就呆住了,**爆發了嗎?那兩個丫環裡三層外三層地用白布圍住口鼻,就連欣馨也是一樣地罩了絲巾。一手抓一個香囊。左右開工地輪換著吸個不停。凌嘯行禮完畢。本待就此離去。終忍不住好奇。也怕她要是在自己地盤出了什麼事情。可能就會有責任。 當即詢問了一下。 長了小酒窩地丫環微微棍怒。「不曉得是哪個缺德鬼,似乎每天都吃那臭雞蛋,弄得這本來幽靜雅致的何園奇臭無比。公主實在難以忍受,尤其是夜間,一絲絲地傳來。今我們深以為苦!侯爺。你也不管管你的那些下人,真是很噁心地氣味耶,要是在宮。可是要打爛的屁股的!要是被我抓到,哼!定將他扔到雞籠裡面去!」 「荃兒,不得對侯爺無禮。凌嘯,不礙事的,欣馨將兩個香囊一搖。「你看,欣馨備了兩個香囊、已經不要緊了。 凌嘯做賊般汕笑一下,那荃兒丫頭要扔到雞籠的正是自己。他連忙對欣馨講明,明日就徹查此事,保證不會再有這種情況的發生了,並將自己即將到督標辦公務的事情講了,就辭別出來。還沒走下台階,凌就聽到樓裡驚喜的叫聲,「荃兒,婉兒,你們看到了沒有?他第一次對我笑了。不枉我忍受這十來天地臭氣了。」 「笑倒沒有看見,只是聞見侯爺身上似乎很臭,難道吃臭雞蛋地就是他? 凌嘯搖搖頭,苦笑一聲、這欣馨到底還是沒有死心、竟然能夠忍受污臭。 回到書房,凌嘯直接就宣招在府官員,他已經二十天沒有到軍視事了。要金虎一人在那裡支應著,他也的確不太放心。凌嘯一邊等候員們。一邊和顧貞觀商量些府內事務,胡駿跑得飛快地進來了,「爺,剛剛接到群站的滾單,新任總督和巡撫馬上就要到了,他們是陸路前來。吳典老大人問您去吳家山迎接嗎?」 「當然要迎接!」這官場人情世故,凌嘯怎麼肯落人口實。 帶上親衛,風塵僕僕地趕到吳家山,凌嘯和滿城的武卻直等到傍晚十分,都沒有見到於成龍和施世綸,最後還是一個快馬趕來的戈什哈報信。他們早就微服進了城,此刻正在停牌提督陳倬的府裡落腳品茶呢。 聽到這個消息。吹了半天冷風的官員們,都拿眼偷偷瞄著凌嘯的臉色。新任總督巡撫放了大家一個空等、還捏出微服私訪地清官做派,又跑到凌嘯的對頭那裡「品若」、看來這兩個大員有心給大家一個下馬威,。 凌嘯在官系僥裡面還是頗有威信的,儘管這威信來自於讓郭琇當了惡人,可是新任督撫如此不講特面。他們心裡都有些揣揣不安,於施兩人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是不是要和凌嘯保將一定距離?吳典和蘇克濟也覺得無趣。老都被逼撤差致仕了。卻被於施玩了一把。 眾人悶悶回城,凌嘯也懶得再去抱於施他們地臭腳。辭了那些前陳倬府的官員,頂著晚霞,來到督標大營。 怪事發生了,,凌嘯遠遠看到,五標合一的大營裡面。齊齊地掛起了五個帥號燈籠。燈籠上赫然入目地是:「於」,「陳,「施」「蔣,「梁」。取代了他定下的「金」「蘇」「蔣」「梁」。 顧貞觀和凌嘯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的怒火,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凌嘯感覺到自己脖上的青筋直跳,心下強今自己冷靜。 於成龍好膽!竟然下車伊始。就悍然將自己停用的督提兩憲命牌啟用,且並無事先通氣。凌嘯知道。他是將自己當成了聾耳朵作擺設起來了。自己要是就這麼算了、就無疑是當著眾軍官被他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眾人駐馬營前。顧貞觀緊皺眉頭。「於制台的官威如此之大。莫非是懷有聖旨?」 凌嘯嘿嘿一笑,無論他於成龍有沒有聖旨,憑著自己的救駕之功,康熙都絕對不介不給自己通氣地、就算康熙忘記了、容若大哥常在君側。這等大事。他雖然不能議政。但消息一定會快馬送來的,絕對不會比他於成龍跑得慢。 他收斂了冷笑,挨上了鄭重之色,就要進入營,那門哨卻一挺兵器。」來者何人?報上口今!」顧貞觀就著幕色一瞧、乖乖,這幾個還真是生面孔,滿口的北方口音。不用說,這些都是那於成龍地親兵,問的好像是他們的頭。 胡駿衝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刮、打得他滿地找牙。哨兵頭破口大罵。顧貞觀見那些門哨就要上來開打,氣得是胡都翹起來了,要不是凌嘯沒有發話,他都想上去搶起袖干一架。 凌嘯懶得和他們計較,出示了欽差旗牌,誰知道那傢伙竟然不認得這高級貨,死話不依,只認口今。還掏出了牛角吹呼起來,非要捉拿胡駿這擅毆兇徒。 前營立即震動起來,立刻就衝出了兩三百騎兵,殺氣騰騰地湧到跟前。等著看戲的哨兵眼珠都快掉出來了、那些兵士到得凌嘯面前、定睛一看、紛紛嚇得下馬就拜,來不及止住馬勢的乾脆向兩翼馳出,在繞到凌嘯面前跪拜。 凌嘯心情大好,看來自己和金虎前些天的功夫沒白忙。當即哈哈一笑。邊往營踏步進去,一邊伸出馬鞭在兵士們盔甲上一陣敲打,「***。還是你們貼心,認得爺是什麼身份,帶隊的明天到何園來,爺有賞。 大帳裡燈火通明,凌嘯遠遠行來,就聽到裡面有爆吼聲。 「很好!不交虎符是吧?你金虎不過是個署理督標地參將。還上頭上臉了!依著你地意思,本督還不能掌管自己的標營不成?你看到的這欽差關防難道是假的不成?違抗軍令,來呀,槍出去重打五十軍棍!」 顧貞觀也聽得分明。急忙扯住凌嘯。在他耳邊細語幾句。「……制勝死穴在此。」 立刻就有三名戈什哈將金虎拖出帳門簾,卻被凌嘯堵在那裡了,閃著寒光的眼神,盯得那三個傢伙心裡發毛,金虎一下埂咽地叫道,「爺。於制台他……」 凌嘯拍拍他的肩膀,止住了他說話。挽著他的臂彎。走進帳來。 帳內眾人猛見兩人進來,登時呆住了。 正虎椅上正坐的山羊鬍老人穿著黃馬褂,應當就是於成龍,方首一個奇醜無比地三十多年人,凌嘯不用想。就是施世綸了。左首的陳悼滿臉挑戰意味地盯著凌嘯,蔣恆昌和梁佑邦則是一臉尷尬,黃浩這個漢軍旗營的參領則大馬金刀地歪躺椅,見到凌嘯。立刻站起來了。他們知道凌嘯終究會出現,但是沒想到他會不顧勞累,連夜趕來。 於成龍裝作不認識凌嘯。施世綸正待以目光向陳倬確認,那黃浩去呼呼三步上前。一個標誰的參禮紮在凌嘯腳下。「末將參見侯爺!恭喜爺傷癒!」凌嘯看他剛才的坐姿,就知道他不喜歡於成龍。否則以他那麼注重軍儀的人,豈會如此不莊重。 「侯爺,剛才於制台令我漢軍旗營明日就返回荊州。請爺示下!」這傢伙也是站著不怕腰疼,將了凌嘯一軍。他個人雖然不太注重凌嘯承諾地利益。可是屁股都沒有在武昌呆暖和。就這麼被趕回去。那還不被荊州滿營給笑死? 凌嘯今他起身。就這麼橫粗魯地立在當場。仰臉盯著蓬頂,一語不發。 梁佑邦和蔣恆昌坐不住了。對視一眼。遲疑半晌。還是起身給凌一個參禮紮下。對他們來講,這無疑是一次陣營的艱難選擇!他們邊給凌嘯行禮、邊在心裡對於成龍說道,「就算你是總督,也怪不得咱們了。誰讓你的欽差是整軍副使。這就好比是母地碰到公的。不服不行啊。也許他走了之後。你會給小鞋我們穿。但是他凌嘯現在就能整趴自己。 凌嘯沉臉扶起兩個總兵。說的話不容質疑。「佑邦。送陳提督府!」 梁佑邦一驚,為難地望望陳倬,又看看於成龍,萬般無奈。 於成龍見到梁佑邦的腳步已經開始想要動彈。不得不開口了。 「凌大人果然青年才俊,氣度不凡,老夫於成龍奉旨守牧湖廣。節制兩省軍民,這位是本省巡撫施世綸施大人。大家同殿為臣。都是為了皇上的差事,還要同心協力。有商有量。」 施世綸心道,好像你自己也沒有商量啊,但願不會兩虎鬥。他此刻也拱手招呼凌嘯道,「果然是人俊秀。哈哈,常聽到容若公念叼他的族弟,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凌嘯聽他提到容若,連忙微笑著將手一拱,「皇上派了兩位青天司同鎮湖北。全省武可真是望眼欲穿啊。凌嘯原本怕失了禮數,去到二十里外迎接,卻是無緣逢面。不過凌嘯倒是欣慰榮幸,尤其聽到兩位大人今日微服私訪到傍晚。高風亮節、優懷百姓疾苦。是我湖北之輻!」 施世綸黑臉一紅。凌嘯指桑罵槐。誰聽不出來。他覺得萬分不好意思。儘管今日這事情是於成龍極力堅將所為。可是自己雖覺不妥,但活該被凌嘯罵了,他忽然發覺自己既怕凌嘯和於成龍相鬥又希望凌嘯教訓他一下,否則以於成龍的性格,自己以後的這個巡撫恐怕和當孫沒有太大地區別。他的臉皮尚薄。但是於成龍卻是號稱「銅豌豆」的人物。毫無半點羞愧之色。 「老夫奉有聖……」 「佑邦?!」凌嘯冷聲打斷了他地話。 梁佑邦避無可避。看看黑臉的於總督。一咬牙。走到陳倬身前將手一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陳掉藝得全身發抖。將頭一扭,不理會前心腹的請。他堅信於成龍這個老朋友會為他主將公道的。於成龍早聽郭說凌嘯跋扈,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是比自己還要硬實的「鋼豌豆」、登時就抹開了臉,帶著金石之音訓道,「陳倬乃是欽命湖北提督,過問軍事乃是理所當然職責所在。凌大人。你只是整軍使。整頓而已。不是將軍提督,他的正常軍務。不礙著你的事。本督制軍。兼管兩省帶甲,也是欽差整軍副使,此事乃是本督許可!」 施世綸大駭。於成龍性極為暴躁強勢。原指望凌嘯年少尊老,那曉得見面就幹上了,正要勸架,卻見凌嘯淡淡冷笑一下,迭發軍令,那架勢。別說總督了,就是思德安一樣地八旗將軍也沒他這強悍膽。 「黃浩!本侯今你把轅門前五帥燈籠取下。一刻鐘辦不好。將屁股洗乾淨來挨軍輥!、 「……喳!」黃浩管他什麼總督提督地。自己屬於八旗,思德安是今他聽凌嘯調遣。 「金虎!召集游擊以上軍官大帳議事!」 「喳!」金虎想得更加簡單。凌嘯說一。就是十他也要把那豎砍掉! 「梁佑邦!磨蹭的結果,就是本侯再派人送你們一起回去! 「……喳!」梁佑邦驚慌起來。一邊再次做個請的姿勢。一面在心裡憤憤不平,為什麼不叫老蔣幹事情啊,看他陰笑的這麼幸災樂禍。 「蔣恆昌!出去給本侯警告任何知道今日此事地將領兵士,若傳出欽差副練檀自更改欽差正使軍令的事情,你就淮備擔這個黑鍋!」 老蔣一愣。」黑鍋?」 凌嘯正視他,淡淡笑道,「就是調撥正副欽差和睦、質疑聖上所派欽差軍令威信、居心巨測地製造和傳播謠言的罪名啊。 替罪羊?老蔣猛地明白過來,官大地兩個口也大啊。連忙竄了出去。梁佑邦心裡平衡了。還隱隱幸災樂禍起來,自己只是送送陳倬。他蔣恆昌恐怕就要忙個幾天幾夜了。 貪官奸。清官更加要奸,於成龍僅僅是請廉,施世綸卻是又廉又精,他一見凌嘯地這最後一道軍令,就知道於成龍輸了。質疑和更改欽差所發的軍令,影響威信。這麼一頂大帽扣下來。他於成龍立刻就成了思慮不周了。是啊。凌嘯發的停牌軍令。連陳倬的彈劾都被皇上給留不發了。你這個總督就隨意更改。真的是被凌嘯抓住了把柄。 世綸見於成龍張大了嘴。心裡有些憐憫。可是這總督的性也太無可救藥了。你要為老朋友改變處境。好說好商量啊。現在你可是地方總督,不是你那河道衙門的一言堂了。 於成龍強橫慣了。知道這次自己把事情辦魯莽了,可是如果不挽回面地話。只怕今後就威信掃地了。他畢竟久經宦海沉浮,此刻藉著愣。正在心百轉千回地想著板回一城。就在陳倬氣嗽嗽地要出帳之際。他猛地咳嗽一聲,道。「既然凌大人難容陳提督。那也罷了,不過本督的憲牌是時候開封了,金虎也改馬上結束署理!」 「開封開封!你於制台兼整軍副使,當然開封。金虎那一標嘛,改為提標、原提標就改為督標、反正都是重新整編過的、無妨!」凌嘯非常大方。 於成龍下得一城,心知道這戰果也略勝於無。也懶得在這裡看凌嘯地嘴臉、更加不想聽他那什麼將領議事。找個車馬勞頓的理由辭了出來。走在營。於成龍看著舉著火把巡營赴赴兵士。心下奇癢無比。 自己在河道總督任上干了三年,手下雖有八千河標兵丁,可那都是只能拿著兵器嚇唬河工民夫的遊兵散勇,現在看到綠營正規軍,那股軍氣勢和裝備、讓他實在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的直轄軍隊! 「小豹,拿這個普命憲牌你去傳令本部兵丁列隊,本督要檢閱訓話。 於成龍看到小豹飛快地傳令去了,捻著鬍鬚,心一陣期待,不道這幫手下究竟如何,畢竟這湖北是知無堂反賊的重災區,保護自己的力量可別太弱啊! 須臾,小豹面紅耳赤地回來了。 「兵士們在何處的操場集結啊! 小豹苦著臉諾諾道,「大人,那般軍官都去大帳開會了,剩下的值營副將說不可以調兵。於成龍怒道,「混賬!哪個行如此大膽,竟敢違抗軍令? 「他說,沒有凌嘯大人地王命旗牌,整軍期間,妄調一兵一卒者,斬!哎呀……!」 於成龍氣得一下將督命憲牌砸在他地身上,怒沖沖掉頭就走,幸好自己帶了上百的的親兵來上任,不然,自己要些護衛,難道也要找凌嘯這廝批准不成? 他喘著粗氣來到凌嘯的大帳。遠遠聽到,喧嘩笑罵聲,更加怒燥。 「哈哈。想不到你姚參將一臉虯髯。身上卻是如此的細皮嫩肉。比那些娘們還要滑還要白啊!」 「就是就是,你看他的奶頭都是粉紅的! 「日!你有幾天沒洗澡,竟然這麼多泥垢?」 於總督聽到這裡,心下狂喜,竟然聚眾龍陽宣淫?!這就是你凌整出來的軍隊,看本督不參你一本! 他一掀開帳門簾,登時傻眼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利潤分析 於成龍掀開帳簾,只見滿帳上百名軍官鬧鬧哄哄,他們圍觀的間正是兩個武將,兩個裸著上身的武將,正在拿了胰向**的身上擦抹。 於成龍還不怎麼認識這些軍官,卻見巡撫施世綸也在那裡發愣,連忙湊了過去,一邊捋自己的山羊鬍須,一邊正色問道,「施大人,凌嘯在搞什麼鬼名堂?把個軍營搞得像澡堂一樣污穢不堪,大失朝廷命官體儀,你怎麼也不阻止一下?」 施世綸正在自己搖頭歎息,突然間聽到於成龍問話,詫異一下即答道,「制台,世綸也不曉得侯爺要幹什麼,他只是說了一句話,又問誰肯脫衣試驗一下,就馬上有幾十人衝出來搶著要脫掉衣裳呢!」 於成龍大奇,雖說這些武官是男人的男人,不比那些三貞烈的女,可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袒胸露乳。也不是說拉得下面皮的。更何況是要爭搶著脫衣服。 「他於說了一句什麼話?」 「本侯所研製的超級香胰問世。發財大計已成。願意親自一試者。脫掉衣服。」施世綸也是不可恩議。苦笑道,「制台您可是不知道啊。當時就有一半的軍官歡呼雀躍,還有三十幾個當場就脫得露出了屁股,要不是侯爺制止。只怕比澡堂還要熱鬧。老大人。您可是不知道啊。今天看了這麼多的男人臀部。要是我明天眼皮上長針眼地話。那可是得慌!」 場的兩人是最先踴躍脫衣的。一個是那叫姚遠德地參將。另外的一個卻是蔣恆昌手下的游擊高超。凌嘯之所以只選擇他們兩個,一來自己和曾勻試製出來地新型胰只有兩塊。輕不起幾十人來折騰。二來。他們兩個在其他人還在嚷嚷報名的時候。就已經脫得**裸了,對於這麼聽話和擁護的傢伙。凌嘯實在是盛情難卻。 姚遠德他們都已經完成了左身的洗浴。用的是曾勻自己產的曾氏玉胰,現在要用凌嘯的新型胰了,眾人停止了玩笑。都盯著場兩人。 泡沫與黑水齊飛之下。凌嘯笑嘻嘻地看著他們這些觀眾。他對於自己出的肥皂信心十足,但是心下卻在犯愁。真地要實現肥皂的生產。凌嘯遇到的問題不小啊、今天只是暫時用試驗品先安撫武將們的心罷了。 否則時日一長,紡紗毫無音訊之下。若不能說現對軍官們地承諾,難免會喪失信用。 凌嘯很清楚肥皂要用鹼性物質混合油脂來製造、肥皂的去污力與鹼性強度有關,現在地關鍵在於用食鹽造出純鹼的工藝上、以目前和社會的工藝能力、沒有耐酸反應釜。沒有懂得化學基礎的專業人員,更沒有大量的硫酸,凌嘯完全要白手起家、難度可想而知。就是前些日他鼓搗出來的樣品,也用的是道觀裡面買來的煉丹硫酸,要不然他就只能乾瞪眼。無法用硫酸、食鹽、木炭、石灰造出肥皂來。 兩人終於洗完了,眾軍官包括於成龍他們幾個大員,也都驚呆了、先不說別地,光是剛才他們看到的大量白色泡沫,已經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凌嘯妝回遙想憨思。笑罵道。「你們這兩個遭遏東西,竟然洗出這麼多的黑水,我真的根想暴打你們一頓,要不是你們、那些個女怎麼會稱呼我們為臭男人?」 姚遠德沒有用肥皂洗臉、但是臉上的羞澀還是看得出來的。以前上有一層總是難以洗掉的陳年污垢,這樣光著上身還不覺得什麼、但是現在一洗之後、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原來可以這麼「冰肌雪膚」,不由得想去拿衣服穿上了,原因是他忽然想起了一個詞彙。」春光外洩」。 「不要穿衣了、大家都去摸摸他們身上,看看左右兩邊的感覺究竟如何。」凌嘯絕對不是一個好人、姚遠德現在的感悟更深,你不許我衣服。要我展示父母傑作倒也罷了,為何還要這麼多人來摸我?要是是在自己府裡,讓妻妾們摸摸、倒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是整整一百多男同僚摸來、他和高超兩人全身雞皮疙瘩暴起。 梁佑邦邊摸邊笑。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有促挾他們的意味,可是入手的感覺襲來,他忽地心花怒放起來。這兩人身上,左邊色澤略黑。摸起來明顯油膩。而右邊白嫩光滑卻決無那種粘膩的骯髒感,他差點忍不住意淫起自己的小妾來了。要是自己的小妾也能夠用香胰好好流浴一番,該是何等的滑嫩香潤?梁佑邦摸著摸著,笑得口水都懦濕了嘴唇。侯爺為大家搞出了這個香胰。那錢財還不滾滾而來? 於成龍很是自重。即使施世綸也去摸摸的時候,他堅守自己正直書人的本分。堅決不去參與「輕薄」,可是見到摸完的的將領們一個個喜笑顏開。他也忍不住心裡癢癢地猜度。「難道凌嘯這屑真的又造出了好東西?」施世綸精得像猴精一樣的人物。他也懂得一些經濟之道,凌嘯的香胰真的去污能力強悍。愣是把個髒男人洗得可以出道賣笑般潔淨,那怯是如何的緊俏搶手啊。更何況這胰就像吃飯穿衣一樣,是個長遠的買賣。誰敢說自己不長污垢?他哪裡會放棄向同僚們打探前因後果的機會,立刻用起自己的巡撫身份,向自己撫標下屬詢問。將聽到買賣只有軍武官才有分。當即眼珠四轉,暗暗打起主意。 蔣恆昌摸得最晚。但是動作比誰都快,一待摸完,立刻就搶上幾步,老老實實地跪在凌嘯的案前。大聲鄭重道。「侯爺之技能,侯爺之慈善。恆昌以為,除了鬼斧神工、再世話佛八個字以外。想不出我朝康熙字典上還有什麼可以形容地!」他這口一開,其餘人哪裡肯落後。紛紛跪倒稱頌一番。搞得施世綸都不知道自己這堂堂二品巡撫究竟是跪好,還是坐好了。 於成龍看到這一芩。心酸得又是嬤妒。又是自憐。自己名滿天下,原以為來到湖北,可以隻手遮天,獨事尊榮,誰知道總督官職加上欽差身份,都及不到凌嘯的一半風光排場! 凌嘯示威般膘膘於成龍。心裡很明白這排場不過是恭維罷了,可是能夠要於成龍看得吹鬍瞪眼睛,他就覺得十分愜意。當下將手虛按,令大家起身。再畫一餅道。「天底下有不長油垢的人嗎?沒有!所以,只要不是傻。我這香胰就是他們地必須之物,我朝的億兆百姓都是我們的顧客。倘若我們只在每人身上賺一兩銀嘿嘿,那可是一億兩白銀啊!」 他一個做過抬商經理地人、給這些毫無經濟風險的古人做起利潤分析來。還不是攝人魂魄?「老天爺啊,一億兩!」「我的媽呀。一億銀該有多重啊!「「啊!侯爺,這是真的?「「我的祖宗,這不是像是戶部在印製銀票嗎?」驚聽聲、夢咆聲案時讓大家都忘記了這香胰的價格。 凌嘯繼續吊著大家的發財夢,但是也沒有忘記客觀地潑潑冷水,「不過。這香胰的價格不菲,並不是誰都可以用得起地,我們的主要對象是家道殷實的大戶人家。只要是他們用過一次。就很難有興趣再去用普通的胰了。這生生世世地用下去。就算我們十年之內賺不到一億兩。可難能可貴地是、銀像流水般的進賬,天底下,還有什麼生意值得我們去做?」 被凌嘯地大餅給勾去了魂魄的蔣恆昌和梁佑邦這時候十分欣慰、枉我們站在你這邊!金虎卻有萬分的惋惜和不解、他已經習慣站在凌嘯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了,如此好的發財營生,侯爺為什麼不自己來獨吞這生意。卻還要給大家分事?黃浩恐怕是最能夠保將軍人氣節的人了,是他也忍不住心臟狂蹦,要是自己能夠有一份這樣的股份、豈不是永都永舟無憂? 到底是蔣恆昌忍不住、叫道,「我的爺、你就直接說吧,要弟兄們怎麼做,您捏個章程、我們都聽您地。」底下眾人都滿臉期待地看著嘯。等待他的具體規劃、人人都知道自己肯定模樣緊張得很下賤,可偏偏就是不由自己控制地緊張。 凌嘯微微一笑,站起來在帳內信步,「本來,我給大家的承諾是、將這生意所得、作為軍官們的養廉銀的、可是本侯很誠實地說一句。現在看來這方式有些難度,因為、到現在為 主,這香胰還不能算造出來了,我一個人忙話大半月,才搞出了這麼兩抉、要想一月造個幾萬塊。我單槍匹馬實在難以造出來。」 「什麼?」眾人就像是從天堂墜落到地獄,人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失望、死灰般的面色,已經能說明這失望究竟有多大,就連於成龍都感覺到自己竊笑是會抬來眾怒的。 「所以,這次我們必須和著名的曾氏胰坊合股,同時籌集部分的驗試和開辦費用,方能摸索好工序,建好煉爐,造得出數以萬計的胰,得到數以萬計的銀!本侯認為、股本應孩均分成三股、一股是曾氏的。一股是養廉銀的空股,而另外一份開辦股、則需要找到有財力的士紳來參加,這樣,才有相當的開辦費用!」 蔣恆昌又是最先回過神的,凌嘯這是允許自己這些人以私人身份入股啊!他暴喜若狂。 要不是他多年行伍打熬的好體格,恐怕要暈死過去。凌嘯簡直就是,跟大家玩什麼冰火重天,把眾人的心,都給天堂地獄上下亂拋,誰受得了啊! 凌嘯假作憂愁,「唉。五干兩一分開辦股的價格。不知道有沒有願意拿錢來買啊? 於成龍不善於經濟,還在那裡低頭咀嚼凌嘯的一些道道,將他想通了一些,抬起頭來,卻猛然發現,不知道何時開始,這大帳裡面,只是剩下了凌嘯和施世綸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這位總督莫名其妙,「施大人。人,剛才這些人呢?」 施世綸卻不理會於他,對這凌嘯假裝哀歎道。」侯爺、你看這些伍丘八,一聽到可以入股,跑得比猴還快,可惜老施弱書生,請貧若洗。跑得又慢,不然我也要馬上回去拿錢入股。」 凌嘯真誠道,「施撫出自靖海侯府,要說你請廉,我絕對相信,可要說你請貧。凌嘯決計不信。你不過是存了不與民爭利的想頭罷了。凌嘯就很佩服你這一點。」他對於施世綸還是頗為欽佩的。「施撫。凌可能在武昌還要盤衡一段時間,以後差事上面有什麼事情,還望你多多照應啊,我年紀輕。官場迷茫,少經搓磨,行事難免會有疏忽,倘有不周之處。好需要你大人大量,從旁指點一下。不然。到了京城。我可是要向我容若大哥說道你的不是了。」 施世綸見他這般坦蕩,也真摯道,「侯爺名動京華,才特冠絕,說來倒是我受益頗多,今後差事上,咱們互話互戒,只要能夠厘請這湖北的一片青天,世綸決不後縮。不過。竊以為這次的香胰一事,侯爺是給皇上上一道日後請獻貢品的折。這樣,侯爺進退將更加自如啊!」 凌嘯連忙拜謝,施世綸的建議很好,不過凌嘯早已經上了密折,人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這種拍馬屁的事情,他向來是想在前頭的。看到於成龍又在那裡瞪眼氣悶,凌嘯也奉承了他兩句,援和了一下關係。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個道理凌嘯還是懂得的。 懂得這個道理的遠遠不止是凌嘯,三天後的乾清宮裡,盤算心思的人實在不少,拿出這個道理來說服自己的人,也不少。 康熙剛剛親口將官辦紡紗的差事交給太去做了,眾皇和大臣心裡都不是滋味。在群臣的心裡。太是個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的人,想要從他手裡分的星點好處,無異於與虎謀皮。皇們則是鬱悶無比。太的財勢被凌嘯的彩票壓得暴跌,現在卻又有了翻身機會,顯然是皇阿瑪在玩平衡遊戲。 唯有老八看看裝作無動於衷的老四,心道,「四哥,你也別慌神,現在你我有共同的敵人,這次太的紡紗差事,我保他折戟沉沙!」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臣工和皇們紛紛向太表態支將他大辦紡紗,太則是一個勁地謝謝康熙的信任,表示要全力辦好這件差事,不辜負皇阿瑪和天下臣民的期望。 回到毓慶宮,太顯得十分高興,長史朱天保見到他愉悅,正要奉承一番,只見新任太太傅的王晱從書房出來,陰沉的表情顯示他十分憂煩。太見到他,興奮道,「王師傅,您知道嗎,今日聖上正式將官辦紡紗業務交由我主辦,已經撥款一百萬兩戶部專款,按照魏東亭大人的方案,編製衙門置辦工械招募工匠,摸擬江寧織造的形式開辦紡紗局,我等了多年,終於有了一次在皇阿瑪處露臉的好機會了。」 王晱卻不似太和朱天保一般的興奮,擰著眉頭在那裡思量。他雖是昨天才新任太師傅,但是長期擔任宗學師職。對皇們的明爭暗鬥知之甚詳,太並不是蠢笨之人,可是這兩三年來的差事總辦不好。究其原因。太的差事總是無疾而終。就在於他有太多的掣肘了。阿哥們和他們的黨羽經常暗使絆太。這次官辦紡紗的差事。其實他王晱是贊成太爭槍的。並不是因為這差事不重要,而是困為太重要了。重要到一旦辦砸,太在康熙心目裡的地位將會受到致命的威脅。無奈昨天自己新來乍到。太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自己也無法把話說透。現在到了米已成炊的地步。他冉也顧不得忌諱了。 沉吟半晌,他謹慎地選擇措辭,歎道,「太,凶險就在眼前,奈何您就看不出來?」太兩人的愕然裡,他繼續道,「唐太宗李世民曾道。天之難。在於以一人之心敵萬人之謀。太爺是大清儲君。環境也相差無幾。一個不好,就會為人所乘。朝兗兗諸公。皇家煌蝗天胄,究竟有幾人是真心希望您辦好這件差事的?官辦紡紗,涉及民生凋旺,農事興衰。倘使無好的結果。皇上怕是…… 經過凌嘯的彩票搓磨。太已經成熟了許多。王晱的提醒無異於當頭一棒。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幾天夢寐以求才得到的差事,卻是一雙刃劍。成了。固然地位牢固,敗了。則可能萬劫不復! 「王師侍。您是說這差事怕是不好辦?可是皇上都已經下了聖旨,各項淮備都已經進行開來了。還有什麼是我所疏忽的?」太抱著僥倖,鼓起自己的自信。既像是問王映。也像是問自己。 「諸位阿哥難道就會讓你順利辦好這差事?你手下又有何人能當此經濟大任?棉紡地產地產量銷路又在何處?價格如何才能不傷及農家?魏東亭提出的官收棉花和官銷紗線方案。又有多少的勝算?」王晱雖不懂這些東西,但是他辜承聖人之教,關注農桑,也問得太啞口無言。 太面色慘白,猛然站起來,性格裡面的懦弱,讓他幾乎下意識道。「那我就即刻進宮。先辭了這差事,如何? 「不可!「對於這無勇無智的太,王晱心裡面哀歎。」為君父憂。您有什麼理由臨陣退縮?除非裝作是生了一場重病,方可避開這差事。可是倘使被聖上察覺您弄虛作假,或者讓聖上認為您體弱多病,可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太抱著頭懊惱不已,後悔自己沒有聽王晱地事先之言,他呆呆地坐入椅,心慌亂無比,半晌才想起王晱可能有什麼辦法,連忙求教。 王晱苦然一笑。盯著太道。」方今天下,論及能夠幫助您的,,是只有一個人了,只是不知道太可否放下成見,虛心求教了。」 「師傅快說,是誰? 「凌嘯!」 京城離武昌兩千多里,八百里加急的快馬也要三天才能到達,等到容若轉來王晱的親筆信,凌嘯這邊已經離上次迎接於成龍施世綸他們天了。 凌嘯的日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忙」。 一百個買來的孤兒已經在廣埠屯買來地莊院裡集結起來,外加二十個十歲左方的囚工弟。都在等候凌嘯的親自培訓。可是凌嘯根本出不了何園的門,那裡敢在眾目睽睽下到這寶通禪寺邊的秘密莊院來? 他還要天天窩在府裡。沒日沒夜地設計如何將試驗設備轉換成工坊,那耐酸材質。那硫磺制酸。那食鹽提純。那木炭碾磨。那煙道設計,那反應器建造、那石灰石採買。這些都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五十萬兩開辦股份,加上軍方的空股和曾氏的股份,整整一百五十萬兩資本的香胰事業也開始籌備了,府裡親信的股份獎勵他也自有安排。那些可都是從曾氏地股份裡面扣除的。凌嘯在那三分之一地股份裡。獨佔了整整三分之二的空股,不過那都是以豪成地名義佔有的,因為凌嘯簡單的一句話,曾勻就心領神會地表示,要將自己的小女兒嫁給豪成當小妄了,這空股就當是給豪成的嫁妝。豪成要是在這裡,恐怕欣喜若狂啊。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凌嘯就為他備齊了妻妾。 凌嘯這些日要應付的卻是醋意黛天的湖北官。自打香胰的事情傳出,湖北官場震撼了,彷彿是波瀾不掠地湖面上扔下了一抉石頭。 漣漪波及之處,聞風而來的官員士坤,幾乎把何園的門檻都踏破了。 可是魯桓一句話,讓他們心靈備受傷害。」侯爺說了,這香胰是為軍官們籌備養廉銀,確保我湖北軍隊無吃空餉、喝兵血事件,保將戰鬥力的。暫時不對官開放。眾位大人請回吧。」 但是顧貞觀卻派高夫和周湖定出來在官裡面放風,事情也不不可以商量的,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由於年年和平,邊關打仗也輪不到這些湖北的軍隊,所以軍官們的窮,就可想而知了、和上次那些兩大案的貪污官員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群乞丐。難怪大家一聽到凌嘯的發財計劃,就像狼一樣眼裡放光的。 才收了二十七萬兩銀、包括綠營八旗在內的軍官們。就再也拿不出銀了,凌嘯面對二十三萬兩的缺口,一點都不擔心。像蒼蠅般圍在府門的官們、就是他最好的候補認購對象。 一時間、於成龍的火氣被激得空前高漲,原因無他、各衙門的官員請假告病的達到五成以上,他這個總督無論是召親下屬議事,還是視察那些衙門、總是難以找到主官。氣急的他,派出了狠多戈什哈四處打探。才終於得知。官員們都在何園那裡等著凌嘯的接見。於成龍心裡,憤憤不平,你凌嘯對軍隊搞一言堂。也就算了,可是把手伸到官系統來,可就實在手長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即就要拉了施世綸前來評理問罪。 於成龍和施世綸趕到了何園,頓時間更是火上加油。他原以為,本應「養病」的官員們見了他,會立即作鳥獸散的,孰料到這些人見到他和施世綸,一個個理直氣壯,雖然致禮甚恭,卻全無半點的傀疚之意。 於成龍再也忍不住了,他決定給這些毫無廉恥的官員們一個教訓。 施世綸懶得理會於成龍的暴怒、他只是好奇凌嘯究竟有什麼魔力,忽然看到街角的兩個官員正背對他們,口唸唸有詞,忍不住就走到兩人身後,側耳傾聽起來,等到聽到其人的喃喃,莫名其妙。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是啊,楊老大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我就不信侯爺他會不管我們這武昌的幾百官的、你看這食盒被窩、是我夫人聽說我要在此堅守幾日幾夜、命下人們送來的。我勸你啊,快點教小衙們回府張羅、是到時候你堅將不住,被人家槍了這好位置,可別怪我沒有幫你守住位置,要知道今天就來了上百的官員士紳,明天恐怕會更加的多啊。」 楊老大人,一聽之下,恍然大悟,急忙就對小廝吩咐、忽聽到那人又道。「楊老大人,有件事想麻煩你一下,可否幫忙啊?」 「江大人為我指點迷津,謝你都來不及、您說您說。 那江大人汗顏道,「你的下人等下回府。請一定要帶好夜壺和恭桶,我怕到時候憋不住啊,你也知道這寒冬臘月的。要是有個三急的,我們可不能離開這位置啊!要是困為這事情錯過了侯爺接見,傳出去了、會被人笑話死的。」 施世綸哭笑不得。他知道凌嘯的香胰讓人垂涎三尺。但是萬萬有想到會有這般的威況。他正要問詢和譏諷幾句,卻聽到一聲暴喝,這邊於成龍已經開始發飆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紙書信不啻驚雷 一個四品道台被於成龍指著鼻大罵,「你的糧道衙門堆積著多少的衙務,你不去理會,卻來這裡謀一己私利,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要是你不想幹,本督立刻就將你免職!」那道台似乎很有些背景,雖然也有些害怕,可是膽也並不小,當即軟綿綿地頂了回來,「制台大人,卑職昨天已經請了病假,實在是身體不適,這才休息一下,為聖上辦事,卑職也要將息好身體,才能更加地效犬馬之勞啊,等到病情好轉,卑職一定日以繼夜,保證將公務完成。您說呢。」 施世綸一見於成龍氣得連眉毛都在抖動,就知道他要立威了。果然,於成龍怒極而笑,他已經決意殺雞駭猴,當場免了這四品道台的職務,等候他的彈劾,當下就嘿嘿譏諷道,「好你個程執,竟敢當面說話。你話蹦亂跳地等在這何園門口。分明是想要求凌嘯通融,讓你認購些香胰的股份。還敢假詞狡辯。當老夫是三歲小孩不成?」 他正要扳臉就發令、懲罰這個四品道台,卻見程道台脖一揚。軟綿綿道,「冤狂啊,制台大人,卑職已經病的很重了,大夫說了,非名醫不可以救治。所以才來到這何園求侯爺接見的。」 於成龍起了貓玩弄老鼠的興致,格格冷笑道,「我看你的確是病不輕!凌嘯大人是名臣,可不是名醫、要是你真的病了、就核去找醫館。而不是來這欽差行轅!找凌大治病、他恐怕就連小貓小狗都治好。更別了說人了!」 他的這句話一出,施世綸案時心裡咯瞪一下,完了、於成龍久在河南治本。京城裡面凌嘯的有些事情不是很瞭解,現在口急之下闖禍了。 那道台猛地站起,陰笑著道,「卑職是八爺門人,八爺親筆信裡說過。侯爺曾經為太后治癒了腸癰。這是天下人盡當知的絕症,制台怎信口雌黃,將太后和小貓小狗來比?!」 一下盡皆嘩然,於成龍不知情下口不擇言,犯了天大的一個忌諱。要是有人告起狀來。他將會滿頭長包地麻煩。施世綸心裡有些懷疑他於成龍是不是家裡祖墳坍塌了,為何這上百的官員不懲治,偏偏掃上了一個八爺門人的刺頭,簡直是倒霉透頂了! 於成龍心裡急躁和害怕,使得他的面色漸漸慘白,滿街的官沒有一個敢出來幫他圓場,一時間眾目睽睽地盯著於成龍、氣氛變得怪異起來。本來訓人問罪地變成了最岌岌可危的人。這變化使得眾人都不知是禍是福了。但是程執的話無疑為大家找到了逗留此地的理由,也找到了對付於成龍的把柄。 「程執你怎麼可以如此胡說八道!」一個聲音從何園內傳來。朱紅地大門的開,凌嘯一身黃馬褂地走出來。「於制台乃是不知者不罪!凌嘯上次也只是誤打誤撞、全憑了太后洪福和聖上誠首,方才使太后轉危為安。」 於成龍不知道凌嘯為何為他說話,他見到眾官員都打著馬蹄袖向凌嘯拜禮,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何有味。 程執看到凌嘯釘般的眼神射向他、嚇得連忙回話,「哦,原來這樣啊。卑職不知其緣由。倒是誤會了制台大人了。侯爺。我這就向制台賠罪。」 凌嘯上前挽了頷首微笑的施世綸,又攙了呆若木雞的於成龍,往府裡行去,臨到門口,他停住身形,冷冷道,「今日這事情,本侯已經解釋清楚,誰要是膽敢拿著說事,就別說我凌嘯心黑手辣!」 眾官員諾諾一片,凌嘯這當事人都親自來澄請。誰也不會傻到去生是非,他們期將的東西並不在於扳倒於成龍,凌嘯又淡淡地一句話,使得他們心花怒放。 「諸位後天再來吧。明日盡快地料理衙門公務。後天,本侯開始酌情放出些開辦股。」 開始接見官的命令一下,最風光得意地不是別人。是魯桓。作為管家。他掌管了讓那個求見的官紳進去的權力,這導致了他的荷包份量暴漲。他時常在每晚上床之前撫摸著鼓鼓的荷包,念叼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闔府上下的僕役,都沾了光。魯桓最明白利益均站的道理,他將府裡的僕役們輪流地置換崗位,門房、認購處、候進耳房這些容易撈油水的地方,他都讓大家輪著前往,雖然不至於勒索前來走門路的官員們,但是別人賞地小費,他們可是奉了凌嘯的命令笑納地,就連這小費的名稱。都是凌嘯親口說地。「這等小費還要向我匯報?他們喜歡幫我養人下屬,我還不受,簡直就是不近人情了。」 凌嘯對此想得清楚。請水池搪不養魚,錢財是試金石,在這利益關頭,就是凌嘯最好的考察和選拔親信心腹的好機會。就是職官員,也不是金錢就可以買到股份的,金虎、黃浩,周軍、周湖定,何智壯這幾個是久在湖北官場的老人了。對於上下官員的情況如數家珍,按照凌嘯的吩咐,將武昌上下官全部挨照家族背景、門主派系、官職品級。職務輕重全部整理分列了一個檔案。 凌嘯絕對不是個勢利的人。但是他也絕對不是一視同仁地主。只要是和各個阿哥站上關係的,他淮備給!只要是世代為官且有很多親威勢利的,他準備給!只要是現在處於關要職務的。他也淮備給!只是區區二十三萬兩的空缺。就顯得僧多粥少了。顧貞觀他們還在那裡苦苦斟酌給誰不給誰,凌嘯卻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侯爺所定的後天。在官員們食不知味的等將裡面到來了。糧道程興沖沖地趕一個了早。幾乎是披星戴月地在丑時三刻就趕到了何園。可是才到那裡的邊緣。就嚇了一跳。看著恨不得擺了一里路長的官轎,這才曉得,自己實在不應該貪睡的。很多人都是呵欠連天。惺忪的眼睛。都告訴程執。他們起碼是昨晚就已經在這裡排隊了。 天快亮的時候。何園朱門大開,卻是一群兵丁在把守。蔣恆昌和梁佑邦寒著臉跨出門來。手裡緊握的馬鞭不時地揮舞一下,表示他們絕對不爽。 「列位大人!你們為何和我們這些苦得要死的武官搶食啊?要不是侯爺解勸了我們半天。你們休想得到半分地股份。要知道已經有很多錢莊願意借貸給我們了。總之一條。這次要不是侯爺的面。這增股方案。我們絕對不會同意的。來呀。快給大人們發新通告!」 官們聞言揣揣不安,生怕事情不可挽回、連忙爭搶戈什哈們發的通告。 凌嘯立在門後,看著爭先恐後地官、心裡忍不住得意、事業還沒開始。就第一次增股了,看來在這世界裡玩資本運作圈錢,真的是大有前途啊! 顧貞觀從後邊趕來、遞上了一封信。他感覺到、這封有著容若印信的書信。用八百里加急送來。定然不同尋常!凌嘯看了這封信,頓時到魂飛魄數,心裡的那個急躁,幾乎要將天地都掘翻開來。 「先生!你馬上接手這裡的事情,我要到後園獨處一下、不許任何人打攪我!另外,你讓胡駿將後園的院門把守住。將裡面地Y環僕役全部趕走,等會我要和欣馨公主商議些事情,任何人不許偷聽,凡是窺視偷聽者,一律殺無赦!」 「好的,不過萬一這外面的官要是有些反感新方案,該如何? 「鞭趕走! 凌嘯急忙趕往自己的書房,點上了一盤息香,淡淡的檀香煙霧彌謾開來。他深吸一口,才略略定下了心境。信是從容若處寄出來的,上卻是太太傅所寫的、通篇都是謙遜讚賞之詞,求教如何辦紡紗的誠意溢於詞表,他可以感受到王晱擔心傷及農桑的誠憂,可凌嘯卻對此毫不動心。他看重的是字裡行間透露出地官辦紡紗方式,這才是他心急如焚的關鍵! 據王晱所言。康熙採納地是魏東亭的「一條龍「摸式,由官府出本來設立大型地紡紗機構,原料由各地官府以官價收購,抬慕工匠農婦在三妹紡紗機上織成棉,再按照官價批發給百姓和織布作坊。 這個方案壞就壞在奪了百姓的一條生路!百姓紡紗去賣的這層利潤。被剝奪了,凌嘯還不瞭解康熙是如何分配利潤的,但是很顯然,康熙將這可能的盈利,是準備收到國庫的,可是層層酷吏貪官的盤剝下來。他這五之尊恐怕也難以控制利潤的流失吧。更何況官方定原料收購價格和銷售價格,只怕更是弊端叢生,最後受苦地怕是只有老百姓,。 一圈息香很快就燒盡了,胡駿前來稟報,後園己經控制起來,閒雜人等都已經調走了。凌嘯趕到後園門口,心裡還在怨怒魏東亭,和肥皂相比,這紡紗本來是寄托了凌嘯全部的富國強兵理想。更是涉及到了民生要點。一個不妥,就會傷害國力。造成百姓大規摸破產,萬一出現了那樣的情況、光罪惡感。就可以讓凌嘯一輩愧疚難熬。 「***,老魏。你真他媽有遠見。三百年後的計劃經濟你也想得出來!可是你這混賬知道嗎?連有著那麼多廉潔幹部的CD都辦不好國營企業,你憑什麼就肯定這一條龍紡紗能成?」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黛寧的行蹤 踏進後園主樓之前,凌嘯深吸一口氣,停在樓前稍微猶豫了一下,他需要確定一下自己心所想。他知道自己不是聖人,性裡面還有些流痞無賴,可是真正面對一些嚴重後果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其實還是心軟之人。 他還記得,二十一世紀的歷史研究表明,產業革命已經是可以避免農民災難性破產的,小日本鬼的明治維新就是一條以上帶下的成功之路,凌嘯自從仿造紡織機開始,就期望在清朝初年的國利用自己的知識,既提早八ま年推動工業革命在國進行,又不想產生像英國圈地運動般的悲劇。 以前網絡上流行的一些簡單的看法,認為即使發生大規摸的圈地運動,只要國提早進入產業革命,這種陣痛也是值得的,凌嘯當時也深以為然,可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他在這個封建社會的世界上飄零了一年之久。他深切地直覺到,國如果發生圈地運動。貪官、酷吏、奸商、兵痞、軍閥的**殘忍,絕對不會有溫情脈脈,絕對會使得這運動變得腥風血雨。倘使再回到網絡世界,那些人再叫囂這樣的理論,凌不敢說他錯了。但是凌嘯會提醒他去翻看清朝初年鱉拜圈地的歷史、上百萬漢族農民被從土地上趕走,甘井離鄉,十多萬人被誣以各種罪名,要麼發往寧古塔為奴,要麼被屠殺宰割。恰逢災荒,餓死病死看更是無計其數。 這鱉拜的圈地還僅僅只是京畿河北一省的行為。就造成了這般的結果。倘若全國大面積爆發這種事件。凌嘯不敢想像,這會造成多少的家庭破裂,多少人因此丟失賴以生存的土地。多少人會孤苦伶竹,多少人會丟掉性命。站在後世的人也許會看到一些歷史書上的數字。嗟歎一番。可是凌嘯是活生生地存話在這個世界上的,他會親眼看到路有餓殍。他會親眼目睹殺人奪地,他更加可能會親身碰到流著淚的孤兒寡母。 陣痛也許是必須地,但是站著說話腰不疼的人。是不會理解身處的苦難的,就如同侵華日軍的暴行讓以前地凌嘯憤憤不平,但是他沒有經歷其的殺戮和侮辱,有的僅僅只是基於民族的憤恨,不是切身的悲痛。 他再次歎歎氣、心拿定主意。先別說得那麼遠了、就是眼前的紡紗。能不能形成一個發展工業革命地良好契機,還是未知數。但是按照魏東亭的方案,它絕對難以利民利國了,更加恐怖的是,官辦的紡紗還好控制,但是萬一大的財閥掌握了紡紗機,大規摸運作起來。他們的成本絕對低於官府、對於現在沒有大片海外市場的請王朝來說。只能衝擊本土市場。這簡直就是一場封建社會的經濟危機災難! 凌嘯不想好心辦了壞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兩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上書康熙改弦易張、還是按照凌嘯的設想,大規摸生產十八錠紡紗機,以低廉地價格或者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提供給百姓、以上大量地農家自紡來平穩過渡,同時輔以加大對南詳、高麗、日本的貿易棉紗。第二件事。則是凌嘯必須亡羊補牢。立刻調查和阻止紡紗機式樣地外流、最起碼是在短期內不能外流出去。 欣馨正在小亭裡撫彈古箏,咯咯的箏聲傳來,夕陽裡的兩個丫環揮舞看寶劍,別有一番韻味。 凌嘯的請安。打斷了欣馨的彈奏。她怎麼經得住凌嘯的出現?凌嘯請安起身。沉聲問道,「公主,請問長公主現在何處?」 欣馨一愣。「姑姑早己離去。也許是到了京城。也許是去了江南玩。具體的行蹤。我也不知道啊。」她看到凌嘯的表特頗為鄭重嚴肅、不知道凌嘯為何問起黛寧來了。 凌嘯看她的樣確實不像說謊。這在他的意料之,當下立刺問道。「那公主知不知道,長公主要了我那個三妹紡織機的式樣。是想交給哪一個阿哥呢?」欣馨頓時一陣驚訝。看來凌嘯早已經猜測到了姑姑的意圖了,還知道地是為一個皇在辦事了。只是她對自己這姑姑的事情也所知不多,只好歉意道,「凌嘯,我是真的不知道,姑姑從來都不肯告訴我這些事的。不過。你當時不是沒有反對姑姑,也沒有詢問姑姑為什麼。怎麼現在又……」 「欣馨公主,三妹紡紗機事關重大,現在的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不慎。要是讓三妹的樣式過早流傳出去。不僅是太,就連朝廷和百姓都會受害深重。公主善良,是不忍百姓受苦吧,凌嘯希望你能夠告訴我。長公主當日說要去往何處?」 凌嘯已經越想越怕了。 黛寧已經離去二十天,以她的行程速度,自己安排快馬去追,也許還能趕得上。但是前提是,黛寧不放心下屬,是親自帶著圖樣。 欣馨忽地面色一紅,她想起了黛寧離去前的話,頗覺為難,這種事情豈能當著凌嘯這種青年男提起。不過凌嘯在她的心裡份量極重。」裡面想取悅他的念頭更加旺威。矛盾交織之下,猶豫良久。 她一定知道一些。凌嘯看欣馨的面色就知道。當下更加焦急萬分,面色也耷拉下來。欣馨看他樣陰沉、忽地有些害怕。正將要說出來,卻見丫頭荃兒連連暗擺手,不解其意。 凌嘯在欣馨面前。他早已經不把她當成公主了,更加有一種被追求的心理優越感。所以心急之下。敢於放開一些拘束。「欣馨,我一以來都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想不到眼看百姓即將陷入水深火熱當,你卻無動於衷。是在今我太失望了!」 「大膽!」荃兒嬌斥一聲。如同連珠炮一般對凌嘯大加討伐。「忠毅侯爺。有你這麼和公主說話的嗎?今日進來,連奴才也不自稱一下。還直呼公主名諱,如此咄咄逼人。妄自評議公主品行,你可不要忘了,無論從名分還是尊卑來說,咱們公主呀。都是你的主!」凌嘯有些煩躁,正要反唇相譏。卻在荃兒的快嘴下提不起速度。「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們公主善良。但是這關你什麼事情?你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累得我們公主千里而來。受你的玲落、挨你的白眼。還被你這府裡的臭雞蛋黛得半死,現在可好了。侯爺居然敢訓起公主來了!怎麼著。你這麼看我,是不是想吃了我啊?還瞪眼。你還不服氣啊。那我問你。要我們公主今天不說,你是不是還要給公主上刑逼供啊?」 凌嘯被她一陣槍白,老臉一紅,正要辯白,卻見荃兒叉起了腰肢,柳眉一揚,惡狠狠地瞪著他,「哼!」他真是哭笑不得。要是這丫頭不是女。凌嘯還其想和她練練嘴皮。可是這荃兒也提醒了他。無論自己如何急躁,欣馨都不是他可以用強的對象。既然不能用強,凌嘯只好用軟了,「公主,奴才有些心急,才這般失禮的,你也知道,奴才是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著想,不得不去尋找黛寧長公主,你就告訴我吧。」 荃兒不將欣馨說話,搶言道,「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有條件!」 凌嘯一陣氣急,好一個就地起價的勒索奇才!「什麼條件? 「告訴你了,就要給我們公主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多給她一些和你接觸的機會,荃兒相信,我們公主一定會證明給你看。她是一個多麼值得你珍惜的好公主!」 「……」凌嘯無言,斟酌良久,點頭允許了。機會給你欣馨。只要我對你不改觀,又能如何? 「姑姑臨走時說,想去那揚洲名媛樓見識見識。」欣馨欣喜萬分,連忙隱諱地回答了凌嘯的問題。 「見識什麼?她會逗留多久?」 「姑姑說要見識見識江南美女,」欣馨面紅耳赤,不由得想起黛寧對自己有意無意的親狹行為,害羞得聲音幾不可聞,「不過她具體會在那裡盤恆多久、欣馨就不知道了。」 靠!原來黛寧她要去嫖女人! 步出園門的時候。凌嘯長喘一口氣。謝天謝地。還好黛寧有這個態的嗜好,這一次凌嘯真的覺得自己也變態了,因為他在心裡默缺地祈禱,黛寧啊黛寧,你一定要慢慢地嫖啊。最好是日夜沉迷在江南美女們的姿色當不能自拔。最好是一家一家地一路嫖下去,反正你無論怎麼玩。也不會像男人一樣。有精盡人亡的致命威脅! 作為簽下城下之盟的報復。他把荃兒要到自己的身邊。這個丫頭跟黛寧有一腿。又有一身武藝傍身,等到了揚州。將是凌嘯尋找黛寧的最後幫手! 胡駿見到凌嘯還不及請示。凌嘯就命令連連。 「馬上去傳令,調集兩艘水師快船到城門碼頭。選拔五十名忠誠的輕騎親衛,隨本侯於亥時登船!另外,叫人即刻找顧先生。要他來我簽押房。」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陵見故人 黑黑的夜色裡,江風一直這麼吹著,凌嘯立在船尾,享受著刺骨寒風帶來的清醒。還有暈船的他在冷風裡好受多了,完全沒有半分的嘔吐感覺。這晚上坐船,使他想起了明人張某某的《夜航船》,可惜現在他完全找不到那種看古人筆記的興致了。臨出發前,顧貞觀已經為他草擬好了給康熙的密折,凌嘯依然記得他點撥顧貞觀的情形,使得這個先生也慌亂憂心不已。 「奴才憂急若焚,有魏東亭紡紗案五大不可行相奏,望聖上三思而後行。一不可行,官府定價採購皮棉及銷售棉紗,價由孰定?古人曰,財貨之情需察市而審,又曰,物以稀為貴,貨以濫為賤。十二時辰、十八行省,市價之浮動,劇烈之時可達一天十二價格,差異之地可達全國十八行情,官價之制定,可靈話至此耶?倘使買貴而賣賤,朝廷虧本,倘使買賤而賣貴。一則傷農民生。二則奴才可以斷言。私家紡紗必成災患。繼和鹽和茶和馬之後。定將出現私紗弊端。二不可行。官府抬慕農匠集紡紗,紗每成一錠,則百姓即少了一錠賴以養家餬口的收入,以農家每一婦女夜紡二兩紗即可貼補三成的家用計,官紡至少會奪了他們三成的生機,將農夫本可紡紗謀生之謾謾長夜。空閒至袖手日貧境地。倘使朝廷也無免稅減瑤之惠民政策。即是以堂堂央。削奪山野小民之生機!三不可行,在於官辦紡紗全無掌控機制,專賣專銷耶?官私當辦耶?開源之路何在……」 其實凌嘯自己也知道。後世的集體性質紡紗廠,是大力發展紡織很好的方式,但是。將它這種摸式放在封建社會,簡直就是玩笑話,沒有了相關經濟環境,沒有了工業商業配套制度。沒有了產供銷儲運的全套機制。沒有新型的勞務體制,一切都只能是一個笑話。 相信康熙看到自己的詳細分析。定會嚇得一跳。只是凌嘯到現在還有一個疑問。康熙為何不向自己徵詢方案,以至於弄出了現在這樣一方式? 「侯爺,天就快亮了、您還是卻睡上一覺吧,等您傍晚醒來,我們的快船就可以到秦淮金陵了。晚間亥時的時候、必定可以到揚州的。「左雨雖是在勸凌嘯去歇息。恐怕最誰不著的就是他了。胡濤在容若府裡見過大場面,這次也隨凌嘯出來地陶洲和姜隱,一個是貨行掌拒。一個是秦誰河的風月間諜,對繁華江南都不太在意,唯有左雨最期盼。江南好,風景舊曾語。揚州一覺十年夢、贏得青樓薄倖名。這些他道聽途說來的詩句,使得他無比的憧憬。 凌嘯不知道揚州夢如何。他只知道江船上的夢做得極為香甜。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了,荃兒已經為他備好了洗臉水、凌嘯洗漱起來,待到他正用青鹽擦牙地時候、方才發覺,原來他還有一樣生意可以做的。極少量肥皂粉加上大量碳酸鈣。再添加少量香精,這不就是十紀西方流行的牙粉嗎?嘿嘿,等到肥皂造好、我就馬上著手造牙粉,這可都是摟錢的長遠生意啊。 「荃兒,你幫本侯想一想,我們找長公主,總不能滿街叫著長公名諱去找吧。黛寧長公主平時在外面那個的時候。她一般會用什麼化名?」凌嘯的擔心是肯定地,要是黛寧敢用公主的名號去燥女人,那麼她一定是腦進水了。 「上次在武昌,長公主她用的就是戴帽的那個戴字作姓,名叫戴公。我呀。可不知道地這次會用什麼名字,」荃兒自從上次被凌嘯撞見黛寧和她們鬼混,早就不怕凌嘯取笑了,反正自己怎麼混,到頭也不過一個Y頭的份,再說地看慣了凌嘯在公主們面前吃糗,對他也不怕。「我說,侯爺啊。你能不能不再那個那個地說那個事情啊,上次你不是跟長公主說過沒什麼嗎?怎麼心口不一呢?」 凌嘯有些愕然,自從當上了侯爺,還沒有一個下人敢對他這麼「囂張「地說話的。怎麼眼前的小丫頭敢這麼直來直去?凌嘯忽然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就彷彿二十一世紀裡面與人相處般的輕鬆愜意。 船門猛然被急切敲擊起來,胡濤大聲道,「侯爺!江面上有動靜。 不會吧?難道是遇上了水匪。凌嘯當即趕到甲扳上觀看。暮色的江面。前方有三艘雙桅船。正在望這邊滿帆地行來,自己兩條船順水,它們逆水,可是相向而行。接近卻十分快。凌嘯很是奇怪,自己的船掛地可是湖北水師的軍旗。而且船型一望就知道是水師船隻,為何它們敢逼近? 「胡濤,這裡是何處地界了? 答地卻是姜隱,他以這窩了多年的地方十分熟悉,「侯爺,這裡是金陵地界,往下二十里,就是南京了。按說這裡應該有很多的兩江水師巡邏的,為何不見他們、看來來者不善啊!」 危險的氣息彌謾開來,所有人都緊張起來,由於沒有想到會有人敢瞄上官船,加上事情緊急,凌嘯只要了兩條小型的快船,除了五十名輕騎衛士外,水手船夫加起來不到二十人。沒有了水師士兵,萬一真的是水匪。打起來,可就是要遇難了。凌嘯當即立斷,打不贏,跑! 「滿帆、向江左岸且靠且沖,我們的船小,轉向和速度都比對手快得多!、」 船夫們股戰如栗,但是這關頭由不得他們緊張,當即帆布高起,立刻鼓滿風力、兩艘船馬上就加速起來了、和雙桅船地距離進一步拉近了,但是已經在航道上開始錯開偏離了。 凌嘯緊盯著那三艘可疑的雙桅船。暗自心驚。它們越來越近。凌嘯都可以看見甲扳上人影重重。似乎發現了凌嘯他們要逃跑。就在甲扳上急切地移動起來。接過了胡濤遞來的一個單筒千里望。凌嘯的視野一拉近了,將到他看到雙桅船甲板上有一股黑乎乎的煙騰起。下意識地吼道。「臥倒!敵人開炮了。」 他的話音未落,隆隆炮聲傳來,同期而至的是呼嘯的炮彈。儘管沒有打凌嘯的船,但是砸在不到十米遠的船邊水面上,嚇得眾人面色慘白。 凌嘯看看那炮彈激起的水柱。不過米把高,就知道他們用的是實心彈,可是實心彈也可能砸死人啊。萬一點不對。正砸在身上,只怕自己不死也要殘廢吧。相對於自己船上的一些弓箭來說,這擁有火炮的人。絕對是悍匪了。 拿著千里望,凌嘯連忙觀察敵人形象,他很想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一個年漢恨意濃濃地盯著凌嘯這邊,凌嘯忽然覺得他有些面熟。可是一下又想不起他是誰。他的身旁。一個微笑的人出現在鏡頭裡,這個人就算化成了灰,凌嘯也認得出來。正是那因為兩大案潛逃的千總,韓維!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歸路上將會怎麼死? 韓維的出現,立刻讓凌嘯汗毛直豎起來,知無堂三個字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凌嘯拔出刀,將刀把拽得死緊,事到臨頭,萬一不能逃脫,他唯有做好拚死一戰的準備了。「舵手,不許停!左滿舵向江左的沙灘上行駛!弟兄們,這是知無堂反賊,做好廝殺準備!」舵手立刻轉舵到最大角度,其他的船夫也馬上將桅帆偏轉開來,兩船迅速向江左靠去,親衛們則略顯緊張,武器緊握在手,一旦逃不掉,就只有咬牙上了。 胡濤的眼睛迅速充血,彎腰在凌嘯的耳旁低聲道,「爺,我們府裡有內奸,除非真的是打屁趕上炸雷,不然,怎麼會被敵人給堵在江這麼巧?」 凌嘯當然知道事有蹊蹺,但是此時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江岸離我們還有一里遠,現在的風向是西南風,對我們的速度最為有利,反賊的船比較大,要是我們能逃到了沙灘上,他們就過不去了,不然會擱淺的,我擔心到時候他們會連續開炮,你去通知弟兄們,提早淮好跳板。一等我們的船擱在沙灘上。馬上牽馬棄船快速撤離!」吩咐完畢。他繼續拿起千里望,觀察敵船上的動靜。 韓維他們的雙桅船也開始朝江邊轉向,緊緊地追擊過來,也許是發覺到靈話性不及凌嘯。韓維在甲扳上氣得大聲吼叫,倒是他身邊的那個年漢。也拿著一隻千里望,在觀看凌嘯的舉動,這人顯得冷靜得多,把手一舉,又猛然揮下,「轟!」又是一炮轟來,打在凌嘯所在船的左舷旁,木屑紛飛。卻沒有傷及到一個人。凌嘯檢起那還在甲扳上滾動的炮彈。原來是個二十多斤重的生鐵球,看來只要不是直接砸到身上。或者是船的吃水線下,威脅不是太大。 可惜凌嘯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反賊又向凌嘯的另外一條船開了一炮。 「轟。」直接命在那條快船的桅帆處甲扳,「啪。!」猛烈的炸聲激起強烈地氣浪,照照火光燃起。桅前帶著著火的風帆迅速倒下,一直墜落在江面上。相隔不到十丈的距離,凌嘯他們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船上的親衛們不是被爆炸轟上了天,就是在烈火瘋狂掙扎,湃僻啪啪的火聲和淒厲地慘叫激盪在江面上。 凌嘯一下驚呆了、他有生以來也只是在電影上過這樣的面。他身邊的甲板上咯咯作響地落下一些東西,是一些殘肢破身。血肉摸糊的很是刺眼、有一塊正好落在荃兒的腳下,嚇得她驚叫了一聲。 「開花彈!」凌嘯寒聲恨道。韓維他們的火炮不僅僅有實心彈,還有開花彈。他再次拿起干裡望。緊盯著鏡獰笑著地韓維和那個吟笑的年人。忽地他想起這個人為何這麼面熟了、他長得很像被抓到京城的甘大。 左雨從左舷趕了過來。滿臉的悲憤、剛才那條船上可有幾名是他的囚工同伴。「爺。怎麼辦?反賊他們有空心彈,我們不如反過來靠近他們。好歹和他們也可以廝殺一陣,只要運氣好,說不定我們還能夠賺個夠本!」他這話一說,馬上就有親衛紛紛表示贊同、鏗鏘拔刀聲響成一片。就連陶洲和姜隱也取出弓箭。 胡濤卻不說話,低頭沉思一下,道。」爺,莫非他們是想生擒我我?」 凌嘯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不錯,是個動腦筋的將帥之才,難能是這份冷靜。「繼續向江邊撒退!小濤、你說的對,敵人是想生擒,否則他們早就用開花彈轟掉我們了。 你看看這個人像誰?」凌嘯給胡濤干裡望。 「啊!」胡濤驚聽一聲。 「好像是那個武功很高的反賊甘大。他不是被解卻到京城了嗎? 快船乘風疾速,直到靠到了岸邊沙灘上、韓維他們也沒有再開炮、只是銜尾緊追過來。當擱在沙上的晃動還沒停止,親衛們當即快速牽馬通過跳板、慌亂、幾乎所有地馬匹都是摔下去的、親衛們則紛紛跳入淺水裡,拉起馬匹就要凌嘯上馬。左雨指樣得更是吼叫得聲音都嘶啞了。 凌嘯回頭望望半里外地三條敵船、心裡有個更加不好的預感,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靠岸、卻不開炮,莫非岸上還有更加厲害地後招不成? 姜隱用完好的手望東指去,「爺、那邊二十里就可以到金陵城了、我們只要快馬加鞭,須臾即到,那裡有官兵保護,就安全了。」左雨一聽。叫道,「我開路!「縱馬就要奔出,凌嘯一把扯住他,「跟我來!「騎馬翻上堤岸的時候,轟隆隆炮聲陣陣,凌嘯扭頭一看、剛才自己的座船已經火光一片了,這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韓維是懷著某種目的要活捉自己。 「跟本侯往西!「凌嘯一夾馬肚,向西奔出,眾滿腹莫名其妙、但是也緊跟他疾馳起來。 「老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說這話的並不是凌嘯,而是一個騎馬疾馳地虯髯漢。「那個滿韃真***狡猾。竟然曉得老有板刀陣在渡口等著他。居然往西跑。還拖著老跑到了天亮。要是讓老們追上他,非把他賣到扶桑去!」 他的身後,緊跟的是八十多人的騎馬隊伍。刀劍等各色武器在手。服色雜亂無章。這些人的形象一看就像是販私鹽的鹽幫成員。 「邱大哥。甘爺這次可是上下打點。花了很大的氣力,才截住那韃的、他老人家可是交代過,一定不能讓滿韃逃往江浦鎮,那裡可駐有一哨綠營,叫何筒的把總和我們一向不對付,這附近我們也不熟悉。大家加把勁啊。」說這提醒話的是邱姓大哥身後的一個年輕人。 蛇鬃漢卻不怎麼耐煩。嗡聲道,「這個還要你趙亞東說?這何筒簡直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二百五,兄弟們從來不敢到他的地頭上借路運鹽。可是那滿韃實在狡猾。你看看路上他拐了多少岔道。我就納悶,他們的馬匹最多只有二十多匹,怎麼馬力這麼強勁。連老的青XX得有些沒力氣了,怎麼他們還沒見到影呢?」 趙亞東也是納悶無比。按說那名叫凌嘯的韃大官地形不熟。又是黑燈瞎火的夜晚,要說是藏匿在鄉村野外還好理解。可是他偏偏騎馬狂奔,左繞右繞的到現在天亮了。還是只見馬蹄印不見人。 冬天地黎明。寒風十分刺骨,這群辛苦了一夜的追兵,直到經過一片泥濘道的時候。才醒悟過來。趙亞東勒住了馬匹,指著地上深淺不一的馬蹄印,懊惱地高叫。「***,金蟬脫殼!」 一切都明瞭了,「操他媽地韃,「邱大哥氣喘吁吁地大罵凌嘯,「狡猾韃,竟然用幾個人牽了二十匹馬哄騙老。等你落在我邱鵬手裡。老要你生不如、如死!」他直罵得自已都不好意思了。方才發命。「回去!還矗著幹什麼!全給老回去。這次耽誤了甘爺的緊要事。可是丟盡了臉。」 「慢!」趙亞東截口制止了正要掉轉馬頭的眾人,「繼續追下去! 「你!你不是說我們計了嗎?還追有個屁用? 「你怎麼能夠確定這不是計計呢?說不定凌嘯這廝就藏在前面的騎兵裡呢?「趙亞東的反問,讓邱鵬怔住了,是啊,握能保證凌嘯不是用的計計啊。「況且我們現在只需要派人給甘爺送信就可以了。讓老人家做好補救淮備,其餘大隊還是接著追。否則我們怎麼能死心? 空手回去,你們鹽幫如何向甘爺交代?「一行人聽他說得有道理,想起甘爺地手段又有些畏懼,只得接著追擊下去。 天亮了,難於這群鹽幫的追擊就十分有利了。不僅可以看見馬蹄印。視野也漸漸開闊起來了。當朝陽在趙亞東的左側升起的時候,他有些詫異了,韃不是在向西逃竄嗎,為何現在看方向卻是向東?凌嘯的狡猾。使得趙亞東已經開始警惕起來。他急忙回憶昨晚的追擊路線,忽地覺得有些不安和不解,凌嘯逃亡的路線怎麼總是逢岔即拐,碰到沒有岔路的時候,也莫名地棄路往荒野上左拐右拐地逃竄。但是當他仔細憶了一下,又覺得凌嘯他們是慌不釋路,因為他們既有右拐,也有左拐! 還沒等他想明白,前面的一個幫眾已經馳上了一個坡崗,在那裡喊道。「在前面!韃在前面啊! 眾人一聽,興奮得殺意都暴漲起來,馬上追擊了一夜,屁股和大腳上的皮都蹭掉了幾層,現在終於看到了韃,那總算是沒有白費一夜辛苦。 邱鵬看得很清楚,一里多遠外地二十多匹馬在狂奔,馬背上卻只有七八個人,都是清一色的號褂,顯然是凌嘯用於脫殼地疑兵。你們些雜碎,就是你們哄騙老呀、等下要把你們剁成肉醬!他當即抽出刀來。「弟兄們衝啊,抓到他們、老不論死話,都賞你們醉懷院嫖十天! 私鹽販們平日裡過的都是刀口奪食地營生、活一天就賺十二時辰的日,使得他們對於享樂別有嗜好,聽到說老大讓他們在江寧最好的妓院嫖十天,還不爭先恐後地上啊。八十條馬鞭狂抽馬臀,疼得坐騎像箭一般射出,直往前面的韃追去。 近了,又近了。再近了。在邱鵬的感覺裡,追上前面的韃官兵、用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因為他們似乎越來趕慢了。嘿嘿,馬力耗盡了吧。你們這些官兵,哪裡有我們這些鹽幫愛惜馬匹,每日都是精飼料養。就是準備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你們就等著死吧!呵呵,不跑啦。還真有自知之明啊、還曉得趁活著喘幾口氣、也好,都站好了、老幾刀砍死你們! 八個號褂地確已經放棄了逃跑了,甚至下了馬背,一個個喘著氣等著他們來殺。也許是幫眾們的馬速太嚇人,也許是蹄聲太震人心魄。等到蜂擁呼嘯的鹽幫衝鋒到五十步遠的時候,面對寒光閃閃的刀劍。領頭的一個號褂把手一揮,暴喝一聲,「跑!」八個人兵分兩路。向兩側急忙暴閃開來。 對這幾個哄了他整整一晚上的疑兵,邱鵬的恨意最濃,所以他沖得也最是前突,看到號褂往兩邊閃躲開去,他自己雖然收不住馬勢,可是他盯著那跑向方邊的為首之人、心裡譏笑不已,跑?往哪裡跑?就算我不能砍死你,還有我身後的縷囉呢!就算他們都收不住馬勢,一個回合砍不死你,難道我不曉得迂迴之後再來剁碎你?心這樣想著,眼睛這樣盯著那人,邱鵬下意識地右拉馬韁,但是他忽然發覺,那人在他的視野裡急劇升高,高到他需要仰頭去看了。」撲通!。喇!「一陣被打濕全身的涼意傳來、接著是一聲某種穿刺聲傳來,邱鵬威覺到自己的身形被頓住了,還沒來得及發愣,痛的感覺夾雜著徹骨的寒意擁到腦海。很快就感覺不到什麼了。 有埋伏! 接連消失的四五十騎,使得後面的趙亞東覺察到危險,可是死死勒住了馬速之後、他卻發現像自己這樣精明的人不多、屈指數來不過二十多人罷了。沒等他扭轉馬頭。箭雨的滋味接踵而至,茅草叢鑽出了十幾個號衫。手裡的硬弓颼颼直響。 趙亞東己經肩上了兩箭,在這危險的時刻,居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問自己的問題,既然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那麼自己將來怎麼死?自己當時好像排了一個序列,床上老死、暴病而死、慢病拖死、自殺吊死、毒藥毒死、陣前戰死、火拚砍死、刑場斬死、凌遲割死。看來今天的結局似乎不好不壞,好歹是個陣前戰死。但是要是一個敵人都沒有賺到,好像談不上完美的陣前戰死吧,一定要拉個墊背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江南教父 拉墊背的需要實力,趙亞東撲到一個看似乎是軍官的人身邊,才發覺這句話的正確性,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敵人,只是眼花繚亂地揮舞了幾刀,他就發現天旋地轉起來,直到旋轉停止,他才看到,遠處的地上是自己的無頭身軀兀自站立著。 整個世界清前的時候,凌嘯大步流星地來到邱鵬墜馬處,看著陡得像刀切般的湖岸,心連呼僥倖! 的確是僥倖,這裡簡直是大自然賜給他的天然埋伏場所,就連昨晚天黑的時候,他們自己都竄下去七匹馬,底下的湖水雖然不深,可是也摔得他們夠嗆。這是一個隱蔽在平緩坡地上的大湖坑,陡峭的湖岸像人工挖鑿的塹溝一樣十分突兀,而且岸邊的草叢比人工還要隱蔽。 即使在姜隱這熟悉地形的傢伙的帶領下,自己都還是吃了天地造化的虧。沒有理由他不利用的。 於是眶眺必報的凌嘯就馬上吩咐,以姜隱為首的八名親衛去誘敵繞圈,自己則帶領其他的二十多人設計埋伏。 一晚上的時間他們也沒有做什麼,不過是就地取材砍了很多樹叉,向上插埋到水而已,湖水凍得瑟瑟發抖的苦楚,現在得到了回報,就是他們殺了幾乎所有的反賊,除了幾個受傷沒死的以外。 「爺!剛才那邊山崗上有礁夫模樣的人經過,要不要抓起來?」左雨趕來稟報。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馬上把沒死的人帶過來,本侯立刻就要問。通知弟兄們。趕快用些乾糧。我們很快就要轉移了! 俘虜只有三個,當是了箭傷,但是還不至於斃命。他們被扯到凌嘯的面前、卻沒有一個人有害怕的神色。「誰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誰就可以話命,誰告訴我的最多。我就可以給誰賞的錢最多,賜的女人最美。當的官最大!」 「呸!」當一個看似弱些的年人,卻極為剛強,一口唾沫淬向凌嘯。氣憤的他傷在了右胸。箭桿還留在那裡,使得他沒有力氣運出喉嚨間地濃痰、唯有用唾沫這種明些的來抬呼凌嘯了。 側頭讓過飛來的唾流,凌嘯一刀桶進這人的腹部,他可以感覺到對方肌肉的緊縮把刀身夾住。「別以為自己是CD員!」說完他猛然勁把刀攪轉,看著血從那人地口溢出。凌嘯卻不拔出刀,只是要過一支箭。一下捅向那人襠部,聽到痛苦的慘叫聲。他才淡然道,「哦,忘記告訴你們了,誰最不識抬舉。就死的最過癮。到你們了。這位是我的示範。希望你們抓住機會。因為等下再要我失望。凌遲割人的手法我也很拿手!」 驚恐的眼神在兩個俘虜眼請晰可見、他們對視一眼、顯得很猶豫掙扎。地上的那個還沒斷氣的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喊道。」誓言!家國!」聽完之後,兩腿一蹬,就此寂靜無聲。這位死去的人萬萬沒有到。正是他的當場斷氣。才使得兩個同伴更加驚恐,凌嘯一指腳下的屍體。蠱惑道,「佛祖說、人的生命有很多次輪迴的、這次不行,下次再來嘛。二十年後你不又是一條好漢嗎?怎麼樣,你們說呢?」 天知道有沒有輪迴?俘虜們的胸脖更加起伏、眼神更加閃爍,吞嚥口水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在凌嘯拔刀在手地時候、兩人終於扛不住了。 兩個人分開交代的東西還是一致地、交代的內容也使得凌嘯心驚肉跳。 如果說知無堂反請復明只是政治鬥爭,那麼眼下地事情裡還加進江湖恩怨。 據這兩個縷羅說。他們這群人是江寧鹽幫的。昨天下午才突然接到命令。要他們趕到江北渡口埋伏起來,等到一群看似外地騎兵的人,將他們全部生擒起來,可是他們等到了天黑,也沒有等到這些騎兵,後來有一個叫趙亞東的人趕到。他和領頭的邱鵬大哥似乎很熟,後來就一起帶領他們向西追擊起來。 「你知道是誰要你們追殺我們的嗎? 「我只是聽說這個話是甘爺讓我們做的。」 「甘爺?」凌嘯想起了甘大,對他的武功極為忌憚,昨天在敵船看到地人,似乎就是他。問題是他本應該在天牢裡面關著啊! 「就是名震江湖的甘兢平甘二爺。他可是我們鹽幫漕幫的靠山啊,這在江南幾乎是無人不曉的,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吩咐動我們辦事啊!」 「你知道甘大其人嗎? 「甘大?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那這江上應該有兩江水師的巡邏船隻。陸上也有巡邏的兵丁,難道你們就不怕嗎? 「這位大人。千里當官只為財。誰不愛錢財?再說甘爺的門下弟徒孫重徒孫遍佈江南各營,甘爺的面拿出來。誰能夠不買賬?要找個由頭停止巡邏。簡直是小菜一碟。不然我們鹽幫運些私鹽。那還不天都要打打殺殺。就算條命也頂不住啊!」 聽了這些口供。如果說凌嘯還只是震驚的話。那胡濤和姜隱則是感到恐怖了。他們一個是習武之人。一個是江寧混出來的人。對於甘家江湖上的地位。那可是知之甚詳。兩個縷羅說得還不淮確、豈止是鹽幫漕幫依仗他甘兢平,就是大江南北的綠林好漢,都是更他控制的。可這麼說。他甘兢平一跺腳。整個江南都要抖動。 等他們將這甘兢平的背景講解完畢、凌嘯只有一個念頭。他碰上清朝的江南教父! 現在事情十分明白了,敵船上的那個人。即使不是甘大,也是和甘大有很大關係的人,凌嘯很懷疑他就是甘兢平,因為北京的天牢絕對不是容易逃脫的地方。而且憑著酷似的長相。弄不好他們是兄弟關係!甘大既然是知無堂的人。甘兢平掌控江南的三教流。肯定也不可避免地和天地會、知無堂之流有聯繫。對他凌嘯的迫捕也就好解釋了。可問題在於。甘大押到北京天牢等候凌遲處死。誅滅族。他甘兢平怎麼會安然無恙的,難道江蘇的官員動作竟然這麼怪?更加讓凌嘯難以理解的是。他們應該是要毫不猶豫地以殺死自己為目的的。為何偏偏是一副生擒話捉的做法? 胡濤猛地跪在凌嘯的面前,眼淚都下來了,「爺,小濤不知道您要到揚州去幹什麼。但是前面簡直就是龍潭虎穴。千金之不立於危之下。爺。求求您。您還是先回武昌吧,把這要辦的事情交給我們去辦吧。」 姜隱左雨和陶洲聽到甘兢平竟然如此勢力強橫。也紛紛跪地強求凌嘯不要以身犯險。凌嘯卻是苦笑。黛寧的事情。怎麼可能告訴他們呢,就算是要他們去找到了黛寧。黛寧甩他們嗎?凌嘯想了想。看來這次的確是為難之極,江寧也罷、揚州也好,都走人家的地盤,黑紅兩道、比自己要牛逼多了,自己兩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貿然前去無看於送死。但是黛寧的事情他也難以放棄。 思量半晌,凌嘯決定了,先到一個地方去碰運氣,要是不行,馬上打道回府,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他豈會不懂? 「我意已決,揚州事就此放棄,凌嘯致死也難以釋懷!陶洲、本還想借你的人脈,結識一些江南豪門的,現在看來危險就在眼前,你給爺辦個差事!馬上帶領十個衛士快馬回廣濟,用我的這枚小印信調五百水師。要他們務必在三天後的午時趕到燕磯接應、然後你直奔武昌、等下我修書一封,你要親手交與顧先生!」 眾人又是一陣苦勸、無奈凌嘯決不願意放棄,只得作罷。陶洲臨前問。」我看爺在江南逗留時日肯定不短、只是武昌衙務如何交代? 「軍務交由金虎全權,府務由顧先生一言而決!」凌嘯十分乾脆。」陶洲,你一夜未睡,路上可要槓起精神、雖是回程,切不可掉以輕心!倘使遇到反賊、本侯許你詐降偷生。「他又轉向那十名親衛。」寸是你們不可以,和陶洲執事不同,因為你們是軍人,是勇士,只有戰至一兵一卒。方能證明這一點!」 「是!」十人齊聲吼答。 看著陶洲已經遠去,眾人這才感覺到一夜亡命的疲睏。但是他們不能在此多留。剩下的親衛還有十四名,加上十個船上的水手,就只有凌嘯、胡濤、左雨和姜隱四人了,要是甘兢平還有什麼別的佈置,那可糟了。這疲勞困乏的二十八人,如何抵擋得住? 「姜隱、八旗江寧將軍駐地在何處?」 眼下凌嘯唯一能夠試一試的地方。就是八旗兵,但願他們這些滿族人,沒有被知無堂和甘兢平滲透進去。 「將軍衙門在城內,但是八旗大營分別別駐紮在京口和江寧。江寧大營在鍾山腳,一則守護明朝皇陵,一則那是虎踞龍盤的險要。但是…… 凌嘯見他吞吞吐吐。「但是什麼? 鍾山在城東郊,要想去往那裡。必須渡江越城而過。弄不好我們又會撞上埋伏!、」 凌嘯還沒有來得及對這個問題頭痛。就見一個親衛馳馬來報,「侯爺,西北方兩里外。三百人的騎兵正圍了上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八章 頂著十字架頭盔的把總 凌嘯趕緊登高向西北遠望,沙塵滾滾處,已經是清晰可見騎兵馬影,「撤!」 當即大家上馬向東北狂奔起來,凌嘯一邊控馬,一邊急切詢問姜隱,「來的這麼快的,你估計是何處騎兵?」姜隱面色蒼白,他在馬背上被顛得七暈八案,不是騎兵出身的他們這些囚工,騎術不精,「爺,只可能是江浦綠營的騎兵,可是問題在於他是敵是友,我們難以搞清啊!」 跑了再說,三百騎兵要是知無堂或者甘兢平的人,被追上的話,管你是皇親國感,還是高官顯爵,隨便安個誤會,就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於是凌嘯這一群未曾睡覺的疲勞之人不得不再次馬上亡命。這一跑,漸漸讓凌嘯叫苦不迭,後面的追兵簡直就是如附骨之蛆,緊緊吊在他們的身後一里處,還冷不丁地有騎術好的追兵趕到近前、令凌嘯大覺威脅,親衛們們不得不時常回身射箭擊殺他們。馬的腳力和騎手的體力慚漸顯現出來。左雨已經不記得他們一共跑過了多少的村莊、小鎮、田野和荒地,他只知道。兩者的距離漸漸縮短。已經不足半里了。 一條大河波浪寬。 凌嘯愣愣地看看前面波濤粼粼的大河,這河僅憑目測就知道徒馬難以渡越、他又回頭看看瞬息追到的騎兵,光憑自己的眼光也殺不死他們啊!渡口倒是有,可是沒有時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上天無梯,入地無門。左雨無聲地拔出了刀。轉身過來,冷冷地看著追兵,他知道。 倘若騎兵真是敵人,自己這群人定然已無幸理。倒不如從容面對地好,「爺,左雨恨相見太晚,三十年紀、今日才得遇上侯爺、死就死吧,我只希望讓爺知道,你的親兵小隊長是條漢!」 「糊塗!還不趕快護著爺順水東下!」胡濤暴吼一聲。一腳踹向凌嘯的馬屁股,「忠毅侯府的勇士們、隨胡某斷後!「話音未落、他一掛韁繩。就二要上前廝殺。 「慢!」凌嘯看看已經圍上來的騎兵。心知沒有必要了。這些殺氣騰騰的傢伙。是不可能讓他們逃走的。光是那些弓箭。就不可能讓他士逃掉。對方地騎兵訓練有素。上來就分成左右三翼,將凌嘯他們的路給封死,尤其是他們地馬匹根本就沒有停止,還是維將著小跑,騎兵們不斷地互相換著方位。隨時警惕著凌嘯他們的暴起逃竄。 「姜隱,為何走這條路?」看到對方陣裡閃出一個領兵武將。凌嘯卻問姜隱。他想知道,是什麼害得他陷入這般困境。「爺。這是滁河。對岸可以到達安。這裡原本有木橋一座。可是誰料到時隔五年。已經不見了蹤跡。」姜隱懊惱地回答完。就拔刀在手。「陷爺身處險地。姜隱為有殺賊相報了!」 「哈哈!笑掉你家爺爺的大牙了!」那對方武官猛然高聲狂笑,張著的嘴巴露出齙牙。「這年頭真***怪事。老堂堂七品把總。帶的朝廷官兵竟然成為了賊,豈不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就你那大黃扳牙,要是把它卸下當門板,別人會以為是金做的黃金門。可那樣你就要狗犢大開了。不過論及它的厚實尺寸,要把它笑掉可真不是容易之事!」凌嘯冷冷挖苦,他地話一出口,那把總頓時將嘴唇一閉,面色尷尬、這話明顯傷及到他的自尊心了。 「但是就眼下事,你的牙齒也顯然會在今晚掉落,因為這件事真的很可笑!堂堂七品把總帶領著朝廷騎兵。悍然追殺超品二等忠毅侯及他的欽差親衛,莫說你的大牙了,就是大象牙。也不得不笑掉!」 凌嘯眼下的唯一辦法,就是亮出自己的金字指牌,嚇住騎兵裡面些不知情的老實人,等下真地屑殺起來。不至於全無硬忌地下辣手。 這樣,也許自己還有些機會突圍出幾個人,畢竟。甘兢平他們只能收買控制武官。至於尋常兵丁。量他們也沒有這興趣和精力。 出乎凌嘯意外地是,聽到這個消息。兵丁們只是小聲議論,最吃驚的竟然是這位把總!大黃門牙再次亮相,因為他已經吃驚得合不上嘴了。「你!你說什麼?你居然還說你是侯爺和欽差?」 「看到我們的號褂了嗎?」 把總把頭都搖腫了,「私鹽販哪次不是穿著號褂冒充官兵?莫說你們穿官兵的衣服。拿著官兵的制式武器,告訴你們。鹽幫經常還著蓋著提督衙門大印的調防書呢,就你們這點衣服武器。當不得數!」 凌嘯一亮自己的欽差旗牌。「那麼這個當得數嗎? 把總將眼看看那旗牌,實話實說道,「如果不是這玩意高級,就是我太低級了,總之一句話,本把總不認得這玩意! 「那你說怎麼樣辦?」凌嘯無可奈何了。看來真的是夏蟲不可以語冰。不認得欽差旗牌。這也怪不得他這七品官。 酷似黃飛鴻徒弟地齙牙再次亮相,因為他的主人要笑,「好說,不管真假。放下武器,你們跟我走一趟。如果是真侯爺,那卑職何筒也迎進送出,如果是假侯爺。本把總殺無赦!」 「不可!」胡濤左雨姜隱幾乎同時吼叫。」萬一這廝暗加害,們豈不是還手之力都沒有了嗎? 把總何筒夷然一嬉,「你們現在就有還手之力?「他話音還未落下。嗖地一聲弦響,一支箭直插在他的盔頂根部,嚇得他幾乎要下意識發令進攻了。凌嘯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俊俏親衛搭弓在手,正是荃兒喬扮的親衛。凌嘯對她微微一笑。以示嘉勵,等到他回過頭來,卻忍不住爆笑起來,哈哈之聲直貫雲霄。 眾人不解他為何如此放浪形骸,但是凌嘯自己清楚,眼下自己的生死,已經都卻在何筒是什麼身份上了,這一刻過了,就只有天知道。他刻是階下囚還是座上賓,在這樣不知結局的時刻,看到好笑的事情為何不開懷大笑一番,否則等下萬一身首異處,豈不是辜負了上天讓他看到這個無厘頭的笑料? 只有凌嘯才能笑得出來的笑料,真的很無厘頭,本來一個清朝武官的盔頂就像長長的避雷針,現在被荃兒一箭穿在上面,何筒成為世界第一個頂著十字架頭盔的人。 笑畢,凌嘯饒有興致問道。」那何筒你又如何才能證明我的身呢?倘若是很無禮的法,最後本侯定會治你之罪! 何筒的一句話卻幾乎讓凌嘯抓狂了,他讓凌嘯知道世界上不是只個聰明人,偏偏何筒的法天經地義,「你既然是侯爺,又是欽差,難道這江寧城裡就沒有一個認識你的大員?江寧將軍?兩江總督?江蘇巡撫?江蘇提督?布政使?總兵?副都統?臬台?學台? 他每說一個官職、凌嘯就搖搖頭。 莫說何筒不信,他帶來的騎兵不信,就連凌嘯自己也不信了,哪裡有像他這樣的大官,不認得幾個封疆同僚的?但是實情確實如此,凌嘯的七品侍衛從年初到現在,不過十個月時間,不是內臣侍衛,就是在外打仗。坐牢,當護軍參領,閒散侯爺,再就是什麼基金總理大臣,湖廣觀風使,湖北整軍使,沒有機會大肆結交官場。要是別的省份的封疆和方面大員,他興許在什麼進京晉見述職時候認得一面,可是兩江歷來是朝廷財富重地,這裡的大員基本上都是康熙的絕對心腹,兩年不回京述職都是常事,凌嘯真的是一個不認得。平常官員所有的同年同窗,凌嘯沒科舉過,自然也不可能有,同僚嘛,倒很多,可惜都是在京城和湖北。在兩江的他沒有聽說過一個。 何筒的臉色漸慚變了。受凌嘯傷害的自尊心,因為不相信凌嘯開始跳出來了。被上差侮辱一下可能是無可奈何的好事,但是被「私鹽販」侮辱面門招牌,那就是奇恥大辱了。他要不是顧忌荃兒的弓箭指著他,恐怕就要發飆了。 「這是我的帖、我再修書一封,你只要保證兩件事情,我就讓你去找兩個人來證明我的身份!、」 何筒輕輕「哦?」了一聲,「說說看!不過要是你找什麼後台來壓我。就勸你免談了,就算總督來了,他若沒有字據,我一樣屠了你們! 「一!我們就維持這種情況、雙方都不放下武器,不進攻,也不突圍。你們還要提供糧草酒水棉被!你也不許走,就這麼給我呆著,因為我也不信任你!你只要敢亂動,我就令他們放箭。二!派你的心腹去,注意保密,因為有人要謀害我這個欽差!」 何筒只有一個異議,「就算我站在這裡腰不酸。你們這位小兄弟的手也會酸的。萬一誤射,可就不好了。」凌嘯思量江寧一去一回也要半天。當即允道。「互換!我去你們那邊。你來我這邊當人質!你這自稱是總督都不給面的人敢不敢?」 「敢!為什麼不敢?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找誰來證明。官聲不好的。我信不過。」 「誨關總督魏東亭、江寧織造曹寅!」 何筒還未及說話。胡濤卻急了,「爺。他們也不認識你啊! 凌嘯卻叫道,「房四寶伺候!」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渡頭問海四夷近,莫解憑何怨當今 沙塵滾滾而來的時候,何筒還在和凌嘯反唇相譏。一個嫌左雨的刀擱在他脖上太緊,一個焦躁綠營兵的槍尖頂得太硬實了。 來的不是曹寅,光憑這上千的騎兵就知道了,曹寅只是四品內務府外派官,他調不動這麼多的軍隊。「哈哈,忠毅侯爺何在啊,魏某前來領教了。」隨著這一聲洪亮的嗓,一個全副披掛的年漢馳上前來,用眼神在人群裡面尋找著。凌嘯確信他是魏東亭了,因為自己寫的書信裡面,全是責難他的一條龍方案,天底下也只有魏東亭能夠看懂了,當即哈哈笑著招呼道,「魏督是凌嘯的前輩,要說您護衛聖駕的時候,凌嘯怕是還在穿開襠褲玩泥巴呢,如何敢當得起您的領教?」 何筒一見還真是魏東亭親至,立刻就明白凌嘯是如假包換的侯爺。 卻是一把推開左雨的刀。面不改色地對著魏東亭奉拜,「卑職何筒參見魏督!」他本是兩江總督傅拉搭的親兵外放。這才補的一個把總,平日裡和魏東亭很是面熟,只不過他傅拉搭是滿族有名的諸官,調教出來何筒也很強項。加上傅拉塔這個覺羅氏宗親的權勢黛天,尋常人又會不得他何筒。使得何筒成了官場上有名的二百五。 魏東亭和傅拉搭同城開府建衙。來往極為密切,當然記得他何筒,當即板著臉訓道,「你這傻**,還不叫他們放開忠毅侯?從兩江總督府裡派出來不到兩年。就這麼沒有眼光?你們主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何筒卻不以為意。恬笑道。「何筒窩在這江浦小地方。才見過多大點世面啊,侯爺他老人家的高級貨這麼一出來。卑職簡直是嚇蒙了。一來是怕匪患不靖,在此保護侯爺,再就是,才請魏督來證實一番的。侯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卑職吧。」 凌嘯看他從頭到尾還很正派,對於虛驚一場。也不往心裡去。笑罵道,「你到底是誰家地奴才,書都不讀幾本。好好的匪夷所思被你念成匪恩所夷。其是別面生開啊!」 哄笑裡,眾人盡釋前嫌。魏東亭和武丹穆膘書信頻繁,與容若是忘年交好,所以他對凌嘯也所知甚詳,凌嘯聽得他說與格爾愣以同輩相拎。就以父執禮相拜,魏東亭也以賢侄相稱。 就在這渡口的一個小糊裡面,魏東亭一面稍作休息,一面詢問凌嘯的前因後果。待到凌嘯講完路上遭遇「他也忍不住心驚肉跳。甘兢平的勢力他早有所耳聞,但是由於他海關總督不管理民務,也僅僅是聽聞而已。現在這股地下勢力竟然浮上水面,公然買通水師,指使停止水陸巡邏。私自偷運炮船、妄圖加害朝廷高官,這一條條算起親,謀反不軌的罪名。抄家滅族的處罰是少不了的。 魏東亭正將轉著彎對凌嘯有所承諾,孰料凌嘯卻道,「我這次前來江南、所為之事公私難辨,當然、我定會密旨報給聖上、但是明面上。我卻不予公開。否則。光是擅離職守一項罪名、我的這幅小肩膀就難以承受,所以還請魏叔代為保密,只需將此時告知侍勢,請他留意防範即可、究竟怎麼辦,他們給職責秉公就可以了。」 既然凌嘯都已經這麼說了,魏東亭也只得作罷、他久任要職,當然分得出輕重,凌嘯此來,必不是遊山玩水的,明知山有虎還要偏向虎山行。可見他到江南定有要事、說不定就是為紡紗事情而來的,只要派出大隊人馬保護好他,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賢侄與令兄不同,容若一向是先贊後責,你卻是後贊先責,好個紡紗五不可行,問得老夫啞口無言、後生可畏啊,想當初,你阿瑪爾轄也是如你這般蒙特壯志,一晃已經二十年了、故人之,已是武全才好青春,真是長江前浪拒後浪,後浪死在沙灘上啊!」魏東亭地歎。讓凌嘯起了興趣,魏東亭作為海關總督,也算得上是熟知海外貿易的輕沛人才,能當面和他交流一二,也是十分難得的機會!當下馬上問他。「魏叔、那個一條龍方案、您究竟是如何想出來的?」 「唉!說來汗顏,是你魏叔根據朝廷歷來官辦銅鹽茶馬的摸式,加上我那裡一個西詳幕僚的建議,才炮製出來,結果成了四不像的。幸得你地提醒。要事真的大張旗鼓起來。百姓有難了。」魏東亭的話讓凌萬分詫異。「西洋幕僚?」 「是個叫安德魯的楚蒂岡教士。由於我們海關衙門有很多夷人事務。需要通事翻轉些書和對話,這才聘請於他在衙內。當時聖上問詢各地督撫。我就徵詢一下他的意見,結果他說的一條龍即可以什麼集權,又可以什麼規摸,當時就用了他的想法。」 西詳教士都進了大清海關的衙門、這讓凌嘯更加好奇。 「魏叔。現在地江南。夷人很多嗎?」 「倒也不多。他們都是希望來傳教的,所以才在陸上久居,但是常年往返貿易的紅夷很多。要知道西行的思搬亞國已經把南詳的呂宋島佔領了,荷蘭國也佔領了爪哇。聽說還有英格蘭國和法蘭西國分別在蠶食天竺和安南呢!」 凌嘯雖然不是學歷史專業的。但是他知道鄭成功從荷蘭鬼手裡奪台灣,還有澳門被葡萄牙蠶食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魏東亭說的這麼多啊。天啊,現在才是康熙三十五年的1696年,整個國的四邊就都是洋鬼了。要是加上相對較弱地北面沙俄和東面日本。簡直是惡鄰環伺。 「魏叔對紅夷的長短有什麼看法,還請向小侄教誨一番。」對於西方列強日後的強威,凌嘯是刻骨銘心的、他忽然想聽聽這個時代裡。最熟悉海洋事務地魏東亭是何想法、別人都不遠萬里來到家門口了、自己人都在想些什麼? 「夷人精於造馭船隻。擅於商貿,事事都精打細算到分分厘厘、犬其是火器有後來看居上的趨勢,這都是對我朝的威脅,但是夷人離家國萬里。只是癬疥之疾,真正於海防威脅者、乃是我朝僑民庵留而聚地南洋海匪。這些人才是不顛覆我朝不死心的心腹大患,所以今年盛夏,我才上折給皇上、請求縮小貿易規摸,減少口岸,嚴禁夾帶出外私逃之民!賢侄、你在聖上跟前也能說上話。到時候萬一議論此事、還要幫襯一二啊!」 魏東亭的話、使得凌嘯心裡諒透了,別人都打到了門前,屋裡人卻要關門,問題是你的門有多厚?面對魏東亭的請求、凌嘯只得支吾著應付一下。孤獨啊。天地之間。舉世眾生。恐怕也只有凌嘯一個人明白日後的這些強鄰的能量和殘忍。要說服一個人,他不覺得光憑空口可做到。所以他沒有和魏東亭爭輪,但是他已經將這件事情擱在了心頭,自己要是面對民族以後可能的悲哀毫無作為,也白白浪費了老天爺地一聲驚雷了。 在何筒的三百騎兵和魏東亭一干海標的護衛下、凌嘯他們向江寧進發。 凌嘯在馬上神色鬱鬱地想著心事、既然自己想要作改變的努力,就得有個章程。現在大張旗鼓鼓吹什麼鎖國就會落後、落後就會挨打,顯然只可能被當成異端邪說,弄不好會惹禍上身。從康熙和魏東亭忌憚海外華人,誣陷他們是妄圖顛覆清朝的海匪看來,康熙對於江山家業更加重視。這根本不是什麼開門與關門的理論問題。而是一個弱小民族統治龐大漢族的強烈擔憂,更夾雜著視天下為一家之天下地綱常。為什麼唐不怕開放?為什麼大宋、大明都不鎖國,到了清朝。就鎖國了?原因在於他們都是漢族統治,不像清朝的以弱馭強。而康熙被孤懸海外的台灣糾纏怕了,被詳人所造的紅夷大炮轟死他曾祖父努爾絡赤給嚇住了! ,凌嘯忽地眼頭一亮,康熙在收復台灣後開海禁的目的是什麼?是錢!是連年征戰朝廷財政枯竭!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了一個方向。 「爺!」姜隱打斷了凌嘯的思路,「前面就是江寧城了。」 「哦!」凌嘯翹首顧盼、朝古都,金陵王氣,煙花秦淮、烏衣石頭。數不盡的英豪,道不完地風流,這種名城,他實在難以不升起觀望的興致。忽地又連上自己剛才的思路,低頭默然不語了,這裡好像是後的國恥之地,沒有今日國策的失誤,何來日後積弱積貧幾百年?! 凌嘯忽然很奇怪,自己似乎在心裡很怨怒康熙。為什麼為自己是在康熙時代嗎?那如果要怪也應該怪自己沒有盡力啊。在走向城門的這段距離裡。凌嘯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為什麼自己要怪康而不是怪萬曆崇禎、怪雍正乾隆? 魏東亭不知道凌嘯為何忽然如此鬱鬱寡言。他哪裡知道凌嘯是在心裡思量為何怪罪他的皇帝呢。不過巍東亭很快就找到了自以為的答案。 城門口,雖然是人流來往繁密。接□摩肩的出出進進,兵丁、百姓、攤販、行人和車馬將城門處擠得很是熱鬧。但卻別無迎接依仗。凌嘯既是悄然而來,早接到魏東亭飛馬相報的兩江總督侍拉搭只是派了自己地軍官低調來迎接。魏東亭以為凌嘯是少年新貴,對於排場很是在意。才鬱鬱寡歡的,正要安慰開解。卻見凌嘯注視著開路的騎兵,他們在狠鞭驅逐攤販呢。 「倒霉,這可是我們自己地裡面種的胡瓜,交了市稅,才拿來的。憑什麼驅趕我們?」 凌嘯忽然拍手道,「原來如此,所以我才怪你!」他的面上卻毫無想通「原來如此」的快樂,只是愈加地苦悶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章 千古一帝可開脫,冒牌古人責無貸 魏東亭見凌嘯如此異常,感到很是詫異,要說凌嘯是被路上的風險給嚇傻了,也說不通啊,凌嘯可是在大漠打過仗的將軍,皇上跟前擋過火銃的人,哪會這麼浪得虛名?他只好認為是開道的兵士太過粗魯,使得凌嘯不悅罷了,尤其是看到凌嘯仍然怔怔地望著那個攤主,更加認定了這一點,於是吩咐下去,讓海標騎兵收斂一點,這可是關係到江寧官場形象面的。 經過這個攤主身邊的時候,凌嘯突然用官話問道,「鄉親,你們家有多少口人,多少畝田?」 那攤主見官家問話,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八口人,十七畝水田,畝旱田。」 「那你村裡的其他鄉親呢?」 「大人,鄉親們的田都差不多啊,除了十來個好賭博的閒漢和藥病罐敗落以外、就是幾個大戶的田多一點罷了。」 凌嘯不再說話了,心裡面苦悶加劇,竟是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他責怪康熙、是因為當他聽到攤主的話。」自己地裡面種的。「使得他在此意識到,大量的自耕農在現代產業裡的政治和經濟意義、這是至關重要的和平騰飛之路。現在剛剛經過明末的大戰革命,清朝初年重新請點人口、分配了土地,地土兼併還沒有達到很嚴重的地步,自耕農的土地為自己所支配、只要工商業的僱傭工人收入能夠比種地的強、那麼農民向產業工人的流動是自由的。當地主階級並未空前壯大的時候。大力發展工商業,正是阻力最小,實現產業結構和平調整地最佳時機! 康熙的社會條件最適合發展,據自己的執事陶洲講述。江浙一帶的紡織機已經達到了幾十萬台的規摸,從業人員近百萬,是當時英國的十幾倍。這些還不算民間大量的小型家用紡車,資本主義地萌芽已經到了量變昇華成質變的關鍵時刻,又碰上社會基本穩定、農民基本自由的好時機。變革條件已經全部成熟。只要輕輕推一推、整個國歷史和民族命運就此不同。 康熙卻拒絕了,他把科學獻束之高閣,他把造船廠紛紛關停並轉。他把發明機關鎗的戴梓流放盛天,軍工生產枝術完全停頓和退步,後期抑制海洋貿易,閉關鎖國。而他同時代的彼得一世愣是把一個比國還落後的農奴社會搞成強國。 凌嘯之所以不怪前面的皇帝。也不怪後面的君主、是因為他們根不可能去變革,即使主觀願意,也做不到。 明朝地萬歷時候。封建社會尚未受到明末清初那樣的巨大衝擊,在惰性的穩定。資本蔭芽還在孕育,地主階級強大、想要變革。 難!崇禎朝不保夕,悲慘!順治還在打仗,南明未滅、後來勝利了,他又二十四歲早死,怪不得他!康熙當了十年皇帝、定了很多規矩,整個朝廷國策都已經定型。他兒雍正再到孫乾隆唯有沿襲、舊體制暫歸穩定,不易變矣。也怪不得他們了!至於後面的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只能可憐,卻怪不得他們了。 如果康熙是一個不知道落後,也沒有接觸自然科學知識地人,凌絕對不會怪他。但是凌嘯知道。康熙接觸了西洋科學、也知道自己落後。 康熙是當時的國人裡面自然科學知識最豐富地人,但他對科技非真感興趣,只是當成了擺設而已。 凌嘯清楚地記得,歷史上的康熙是酷愛西詳科技的人。當時地傳教士帶來的科技知識。康熙是好學的,他曾學過一些西方數理化基礎、甚至還學過法,他也用過一些西方傳教士做官。還讓他們翻譯科學著作。湯若望、南懷仁的天歷算。被康熙用來為官廷迷信話動服務:懷仁白晉造出的西詳火炮更到康熙誇獎,但他沒有推廣,也沒有對軍火工業進行改造;成批的科學著作翻譯過來了,但是地方府州縣學仍在以八股取土。這些都足以說明了。皇帝並不想利用這些東西。 要說康熙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落後,凌嘯打死都不信! 科技與教育落後的最明顯後果是軍事落後和人才落後。雅克薩地軍四百對彭春的一萬五千人。還能打得彭春損兵折將。叫苦連天。人家遠離莫斯科,就能在你家門口撒野。這能說你大清強嗎?西詳各國越詳幾萬里,來到你國門附近安營紮寨,連些非官方的傳教士都在大清住了多年。你大清的船能走到人家門口去嗎?你大清的民可有遠遊到他們國家去的嗎?別人的玻璃、鐘錶、大炮都已經出現了先進的跡象。康熙身為和傳教士打交道最多的皇帝。他怎麼會認識不到。自己國家開始落後了? 自己該怎麼做?怎麼做?他今天是第一次縷清了自己的思路,卻到自己更加迷失,因為他恐懼。 康熙鐵定心思不變革,凌嘯猜得到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他一定是認為。漢族無論化和人口本來基礎就比滿族強大、如果進一步發展了,江南更加興盛,漢族就會更加強大,滿族就更難駕馭漢族了,會威脅他的統治和長治久安的,他寧可在貧弱的國維持滿族統治,也不願意富強了,卻失去祖宗家業! 要是自己妄圖要螳臂檔車,強自出頭、怕是逃不脫滅亡的下場。 「爺。你怎麼啦?魏督在和您說話呢!」荃兒見凌嘯完全像個傻一樣。連魏東亭和他並騎說話都沒有聽見,忍不住提醒道。還拐了他一下。凌嘯這才大夢如醒。 「啊?到了?哦,好一個威武氣派的衙門,兩江果然是富庶之地啊。光看這衙門,就知道了。「凌嘯剛剛稱讚一句,就聽得三聲禮炮。兩江總督衙門門大開、一個精神奕奕的老者身著一品朝服、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呵呵,我族巴圖魯光臨,老夫搏拉塔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 凌嘯是懷著苦澀的心情踏入傅拉搭的總督衙門的。直到和傅拉搭拱手行禮的時候,他猛然想到了一個詞、為康熙開脫,也為自己的畏懼開脫。 「階級局限性!」 「什麼?!」縛拉塔和魏東亭異口同聲驚詫莫名,凌嘯本應該和傅拉搭寒暄,卻突然脫口冒出了這句話,他們聽不懂的話。魏東亭忍不住把手摸上凌嘯的額頭、這個小後輩莫非真的是嚇病了。才會如此說胡話? 這是十分失禮的行為、凌嘯無法自圓其說,毫不猶豫就順著魏東亭的手。假裝暈倒下去。引起眾人一片驚慌、尤其是胡濤左雨他們這些親衛。幾乎成了驚弓之鳥。他們不曉得凌嘯是否遭暗算,鏗地一聲就拔出刀來。守候在凌嘯地四周守護。警惕的眼神看向傅拉搭,顯然對他很不信任。 安排住所、延請名醫,眾人慌得手忙腳亂,直到大夫開了一劑安神藥。說明只是驚嚇疲勞所致,才總算消停下來。 「醒轉」的凌嘯其實也是迫不得已。他閉上眼睛裝暈其實也很辛苦。尤其是他裝暈的人是不能皺著眉頭的,但是他很難做到這一點、因為他還是意識到了,「階級局限性」這個詞只能為康熙這個標誰的古人皇帝開脫一下、但是卻不能為他自己這「偽古人」開脫分毫。你堂一個後世大學生,存在狗屁階級局限性?如果你被雷劈到了未來多少多少世紀了,你才有這個談局限性的資格,現在是清朝,什麼人都有開脫的理由、唯有你凌嘯沒有! 第二天,縛拉塔地書房裡,凌嘯愕然的樣,使得伸拉塔很懷疑自己是否太殘忍了,明曉得凌嘯受了驚嚇,還用他不曉得的事情來刺他。 「什麼?您是說甘大和甘兢平不是親戚? 「是的、江寧共有三支甘姓祠堂,他們雖是住處相隔不遠,但是卻是不同支派流傳下來地,據他們族譜上顯示,他們共同的祖先還是在唐朝時候,所以甘大謀逆案出來,我們兩江督撫和臬司都要將甘兢平拿起來,還將他地族人都包圍起來,可是他拿了族譜出來,地方官也證實了這一點、加上聖上令曹寅曹大人傳話、不許動甘兢平、我們就不能牽連到甘兢平了。 凌嘯這才明白了原委。怪不得甘兢平沒事人一樣。並不是江蘇官員殉私舞弊,原來有這層關係,今凌嘯很不解的是,為何康熙不許他們動甘兢平呢?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傅拉搭卻問起他來此的目地了。 黛寧的事情豈能容得他知曉。凌嘯當即其假謊話連篇。「上前日。有我府親衛無意在茶肆聽到,有人密謀對已經離開武昌的長公主不利,凌嘯得聖上隆恩深眷,長公主又是從我湖北出來遊歷江南,故此我才趕到揚州,警告和保護長公主,不見長公主安然無恙。凌嘯豈能安心有啊!」 傅拉塔大吃一驚,「長公主不在揚州啊、她就在曹寅府內小住呢!。 「啊?她不是要到揚州嫖、漂泊見識一番嗎?」凌嘯大喜若狂地、為了這黛寧,自己險些丟了性命、想不到地竟然就在這裡,去揚州的目的,忍不住差點說漏了嘴、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哪裡啊。長公主是曹寅侄媳婦的嬸親,這才住在了那曹府。已經來了十天,老夫沒有聽說長公主要去揚州的意思啊!、」 凌嘯大吃一驚地坐落下去,心開始沉了下去。黛寧不再走了,說明她已經完成了紡紗機樣式的轉交工作,曹家就是最可能地對象。曹家將來的不幸,雖然導致誕生了一代豪曹雪芹。但是也說明了他們在王奪嫡裡站錯了隊。這就推翻了凌嘯和顧貞觀一直以來的獵想,黛寧絕對不是老四的人,那麼黛寧究竟在為誰做事呢?曹寅如果跟的是太,日後的雍正絕對不會找他們的茬,因為太畢竟是正牌儲君。更何況雍正要維將他眷顧康熙老心腹的孝形象,日後曹府的悲劇只能說明,曹家跟的是雍正恨之人骨的老八。 「老八!你要玩太我不介意,但是玩我凌嘯就是你找死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一章 鐘鳴鼎食紅樓夢,自慚形穢市儈人 江寧織造署就在兩江總督衙門的邊上,凌嘯草草觀察幾眼,就覺察到它的規格建制,比傅拉塔的總督府更加恢弘磅礡,整整就是一個行宮建制。 雖是上午,但是曹府內卻冠蓋如雲,僅僅是門口街上的擺出一里長的轎,還有那幾百個歇腳等候的轎夫隨從,曹府在江南的地位就可以清楚了。誰都想得到接見,可是更多的官員紳士名流都只能等候著,不過凌嘯卻不在此列,他是由傅拉塔和魏東亭親自陪著來訪的。在初冬寒風裡等候的官紳們,看著這位年輕人信步而行,心裡除了嘖嘖稱奇外,升不起一絲半點的嬤妒,能和人家比嗎? 全國八大封疆總督加上漕運河道海關總督,一共才十一個,就有兩個總督陪著他,試問天底下除了皇家以外,還有哪個達官貴人會讓他等候? 幾人來到門口報上名刺、很快就有管家出來。 「喲!是魏爺和縛制台啊,來來、爺們裡面請、太爺和老爺都在悼棟亭接見即將參加博學鴻詞科的老先生,您們幾位先到正堂喝茶,昨日可是到了極品的龍泉啊,老爺正要給兩位爺送去一些呢,奴才這就去稟報一聲。「管家看凌嘯的氣宇似乎不是隨從,「這位……」 魏東亭甩手丟給他一張票。」哈哈、焦大、你這精得像猴一樣的東西。總算是歷練出來了,眼睛知道認人啦?這位是忠毅侯凌嘯凌大人。可是當朝炙手可熱的聖上紅人哦!」 「有勞焦綱紀了、凌嘯備了薄禮,是給老太爺老大人和你家老爺夫人的小小心意。」凌嘯也塞給他一張百兩銀票當作賞錢、焦大立刻倍感親切。歡天喜地去通報。自有二管家之類的將他們迎入正堂。 「傅督。這博學鴻詞科凌嘯也略有耳聞,是聖上獨創的搜遺拾之舉。只是不知道他們要考些什麼啊?「凌嘯聽說曹府之人在接見那些老儒。心知是康熙籠絡江南漢族知識分的策略, 但是他很好奇,他們究竟考些什麼。 「考地內容推簡單,詩詞歌賦,四書五經。會什麼寫什麼,考什麼什麼!「傅拉塔認為彼此都是滿人。也就說得十分明白了,考,說明他服從朝廷。就給他官做。正在聊著閒話。忽聽見門外腳步蟈蟈。兩個眉眼極為相似地人出現在門口。老者十十多歲,卻精神硬朗。年輕些地是個像魏東亭他們四十歲上下,雅裡見著精明,富貴帶著不俗。凌嘯暗思,年輕者定是康熙的奶媽之、江寧織造曹寅。這年長的老者莫非就是曹寅他爹曹璽? 一陣介紹寒暄,凌嘯沒有猜錯,這老者果然是康熙乳母孫氏的丈夫曹蠻、凌嘯連忙以後輩禮見過他們,老爺基本上不理會俗務了。他略略抬呼客氣一番,就告乏去後堂歇息了。曹寅的話鋒健談至極,表現的親和力讓凌嘯這個職業經理十分汗顏、溫暖如春的問候、恰到好處的稱讚。矜持禮貌地親近。都讓凌嘯覺得他沒有任何的過分。不愧是幫康熙暗撫監江南地學看型能臣、可惜書卷味太濃了些。市儈氣息又全然沒有,凌嘯微微覺得自己和他離得太遠了。 話題漸漸談到了凌嘯江面遇襲和被追殺上來。曹寅立刻就沉缺寡言起來,凌嘯知道他一定有很多的秘密,因為康熙不許動甘兢平的命令。 就是經過曹寅之口傳達地。但是。他的支吾之言還是讓凌嘯聽到了一大吃一驚的信息。甘家多壯士,三支甘姓裡面,就有三個出類拔蘋的勇士。甘大、甘兢平,是凌嘯見過的。但是還有一個是凌嘯聽說過,卻沒有見過的,甘鳳池,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讓凌嘯莫名心滋味,原來一代大俠真有其人! 如果說凌嘯在其他地方長期受到尊崇的話,那麼他在曹府裡面就毫無任何半點地優越感。甚至是自卑感。曹家,這個和康熙有著深特厚的貴勳家族、對凌嘯這個少年新貴至可能結交,不可能巴結的。 孫氏用乳計養育康熙。曹寅和康熙有兄弟的情誼。卻沒有兄弟爭鬥的利害關係。這些人都不是凌嘯可以比的。因為功勞和情分根本就不能擺在一個天平上衡量、所以,凌嘯碰到了這麼大的危險狙擊。曹寅敢於連一個交代都不表示,這讓凌嘯深感難受。一口氣憋在胸,好! 沒有天理是吧,那你們不為我出頭,就不要怪我自己動手了,二十五名親的性命就此消失,此仇倘若不報。凌嘯何以凝聚自己的親衛之心? 「黛寧長公主?她在我府上啊,些許毛賊豈能傷害到她的鳳駕?長公主是犬正室的嬸親。如今正在我府上小住,正好今天早上十三爺小主也到了,長公主正在和他敘話呢。不如這樣,凌大人就在寒舍小十幾日。怎麼說都是要比驛站強啊!」 魏東亭和傅拉搭一起笑罵,「你這不是寒摻我們兩個嗎。你的這織造署也是寒舍。那我們的豈不是成了狗窩?「「就是就是,要不我們就換上一換,這樣我老傅也可以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凌嘯賢侄了。」 凌嘯卻是傻愣愣,心掀起驚濤駭浪。老十三。十三爺。胤祥來了。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皇如何敢出京?他為何而來?難道黛寧不是八爺的人?這織造府只是一個交貨的地方? 曹寅魏東亭傅拉搭都是忙人。吩咐好管家安排住處之後。就囑咐凌嘯好生歇息,晚間江寧幾大員再為他設宴按風洗塵。然後各自忙活公務去了。留下凌嘯和他的隨從在單獨的客院。 現在莫說大觀園了。就是曹雪芹的父親方才剛剛成*人呢,所以這府裡面,對凌嘯的吸引力大減,要不是黛寧在此,他真的很想回武昌去。管他十三十四的。去黛寧那裡看看。就當是敲山震母虎吧! 「荃兒!咱們去見長公主!」凌嘯抖抖衣衫。整理一下,就要前去。荃兒卻莫名面色羞紅。拿手直擺,「爺。還是你去吧,荃兒有些乏了。 「大早上地乏什麼,跟我去。難道你不想見長公主?」凌嘯心知想起何園地「情事」,有些害臊。但是凌嘯對此很有促狹地興趣,忍地一個念頭起來,要是自己當著黛寧的面。做出和荃兒親暱的樣,她這個女同性戀會不會吃醋? 凌嘯心裡有些嬤妒曹寅的學者氣質,心知自己無輪怎麼修身養氣,難望其項背。乾脆作出一派粗魯武將的做派。甚是無禮地直闖織造署後園。一路上丫環注目驚詫羞澀。女眷紛紛怒目迴避。還沒有走到焦大所說的衡湘院。凌嘯就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要是「貌美如花」是用來形容美女的話。那麼這個詞與她就毫無關係了。 檔住去路的女人不僅長得很普通。而且很老。足有十上下。怒視凌嘯。可笑地是、這麼大年紀卻穿著丫環服飾,手裡面拽著一根竹所做的罰鞭,像極了環珠裡地榮嬤嬤。凌嘯是粗魯,但是他不傻。這府有一個人是他萬萬惹不起的人。就是康熙的乳母曹寅地媽。用這麼老的丫環。那主人一定老得和孫氏老太太很吻合。 凌嘯先發制人。「這位姐姐。小弟給您見禮了。我有要緊事情要黛報長公主,此事十萬火急,但是管家們都說十三爺在給長公主清安。小弟實在不敢耽擱。方才有些失禮。還望姐姐帶路通報一聲。小弟不勝感激姐姐恩德。「荃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誰料到那老Y環卻把眼一瞪地。把她嚇得一吐舌頭。凌嘯打鐵趁熱。貼近些悄聲道,「有人要追殺長公主,小弟這才從武昌趕來報信,這件事只有曹老爺知道。我是看姐姐才貌雙全氣宇不凡。才告訴你的。姐姐可要保密啊。」 凌嘯這次完全誤判了。他以為老丫環穿丫環衣服是為了挽回青春,就此花言巧語,但是馬上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那老丫環卻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眼神的凌厲讓凌嘯大呼不好,「管你是什麼人,這裡是不可以亂闖的!長公主的安全自有曹府和老身負責。本嬤嬤見你還是官身。就此滾出去吧!」她一轉身。又道,「求見公主,要按照禮儀來,不過忘了告訴你,越是花言巧語的男人越不見!這是我定下的規矩。哼!」 規矩?凌嘯莫名。略一思索。才明白過來。這一個不是孫夫人地Y環。而是黛寧的教習嬤嬤。原來清朝公主的起居行程安排。都是由教習嬤嬤決定的,就連駙馬要和長公主過夫妻生話。也要嬤嬤允許。那這嬤嬤讓黛寧去武昌。她與圖謀自己紡織機式樣的人就脫不了干係!更讓凌嘯懷疑的是。這個嬤嬤似乎極為痛恨男人,黛寧的同性戀傾向。說不定就是地教導出來的。 「本侯凌嘯,確甫要事求見長公主,煩請嬤嬤通極。」凌嘯正道。 「想得美!」老嬤嬤更得不可一世。 「我的親衛得知有人要對長公主不利,此事要親口告訴長公主。我知道嬤嬤是最關心長公主的。請嬤嬤通報一聲。」凌嘯柔聲道。 「做夢!」二五八萬。 「嬤嬤真是堅將原則,忠心耿耿啊,但是事關重大,您老人家就通融通融。「凌嘯堆滿笑臉。遞上一張銀票。 「滾!」還油鹽不進,扛上開花了。 「荃兒,拿下! 泥菩薩還有火氣呢,凌嘯怎麼可以自己欺負老太太,當然要找到合適的人去欺負。他不忍心看自己隨從欺負人,背轉身去,看著遠處的Y環的指指點點,還微笑地揚揚手、顯示他自己沒有仗勢欺負老太太。 但是讓他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荃兒和老丫環打起來了。 荃兒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儘管沒有自己厲害,但是要對付幾個二流會家,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眼下的老嬤嬤卻打得她連連後退。老嬤趁著荃兒退後,手變鷹爪,突然身形蝶舞,閃電般抓向凌嘯。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二章 無音無訊雁單飛,有血有淚人同仇 驚人至極的速度!凌嘯悚然急退,這才堪堪避過老嬤嬤的一抓。 凌嘯一向以為自己的硬輕功是絕活,除了使大讓他吃過虧以外,他還沒有在速度上吃過虧的,但是此刻卻驚出一身的汗來。老嬤嬤一抓落空,即馬上如脫籠之鳥,展臂騰起,連環三腿,腿腿都是呼呼生風,直逼得凌嘯連退三步,老嬤嬤卻不饒他,相指禪點凌嘯下肋。 凌嘯忽覺這招似乎很熟悉,但是交手之際哪裡敢多想,他後邊就是一方池塘,不得已之下,一擊斜踹瞪向老嬤嬤的下腹,老嬤嬤不得不側身避過,又抓向凌嘯腰間,凌嘯雖是一拳擊打到她的手上,但是就如碰到了棉花一樣毫無落實。老嬤嬤卻一擊得手,飄忽忽後退開去,嘿嘿冷笑道,「下流坯,自不量力!」凌嘯卻沒有感到傷痛,驚詫地向她看去、只見老嬤嬤手抓著一物。正是他佩戴在身上的玉珮。看來這老嬤嬤也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一下罷了。 凌嘯正要拍拍她的馬屁。那老嬤嬤卻像是覺察到什麼,將玉珮翻轉到眼前一看,頓時表情複雜多變起來,刀般的眼神盯向凌嘯,寒冰冰地厲聲問。「這塊玉珮是哪裡來的?」 「祖傳的啊!」凌嘯並沒有說謊。這塊玉珮正是格爾愣臨死交給的他。他很奇怪這老嬤嬤似乎認得這塊玉珮老嬤嬤似乎不信,但是看看玉珮,又看看凌嘯之後。恢復了平靜。 淡然道。「你是德隆多的孩兒吧。納蘭凌嘯。好名字。卻出落得如步品行、也太丟你阿瑪的臉了。記住了,以後可千萬別在攻擊女的下腹、太下作!」 「您和我伯父認識?」凌嘯很懷疑她是死去伯父的紅顏知己。要是他們有舊,那這個香火情一定要抓住了。說不定老嬤嬤一高興就讓他進去見黛寧呢。他黯然道。「想不到伯父去世之後。除了我們孤苦無依兩兄弟。還有一個人記得他。」老嬤嬤驚詫極了。籍自神傷地樣、讓凌嘯暗喜。看來老嬤嬤地確是伯父地紅顏知己。在他故去之後。會麼傷感。 「你說你的阿瑪是格爾愣?他死了?他娶妻生下了你?」老嬤嬤的手都顫抖起來了。滿是皺紋的臉上倘著淚水。但是眼裡已經不再是傷了。而是怨恨和殺機。 凌嘯這才大吃一驚。這個老嬤嬤怎麼會問起格爾愣。還是如此的痛恨模樣?慌神之下。他暗自蓄積氣感。隨時淮備應對老媚嬤有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老嬤嬤卻收回看凌嘯的眼光,「郎情似妄手絲、飄零天涯不羨衣。」她看著玉珮。哀絕地念著小曲曲詞。如泣如訴,「看看你的兒。品行頑劣。就知道他地母親並不是什麼善教尋之人,哪裡似你的絲兒這般知情達理善詩書。為何你要拋家棄妻。與那人亡命天涯?」 荃兒沒有見到過老女人如此悲傷地樣。有些害怕地往凌嘯靠去。卻發現凌嘯已經默然無聲地跪下了。凌嘯已經猜出這個老嬤嬤究竟是誰了。他就是伯父說的格爾愣留在京城裡面的妻、只是伯父說她被娘家逼著改嫁了。誰知道竟是跟了黛寧。做她的教習嬤嬤了。格爾愣三十,卻不休妻娶妾、可見隨軍出發之前、格爾愣對這個絲兒是很疼愛的。這個女人的命很苦。這是毫無疑問的、也許正是因為遭遇坎坷,上京謠傳格爾愣是貪圖美色而叛逃。才使得這個絲兒對任何男人都不信任。結果才讓她教習出來的黛寧不喜男。 世界上、內功究竟有沒有、凌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老嬤嬤用力一捏。那塊玉珮就化成了粉末。從地指尖滑落。凌嘯連有都沒哼都沒有哼一聲。說不定這玉珮本來就是她的、就算不是、這個女人也有這個資格。 「大母請保重身體!阿瑪有不得己的苦衷。」老嬤嬤這一手的確凌嘯很眼紅、這絕對是比甘大都要強上一個檔次地高手。但是此時凌嘯沒有一絲籠絡她的心機。儘管他平時也不怎麼地道。他要為格爾愣盡些心意。 「閉嘴!這麼叫我。我覺得羞恥。」老嬤嬤眼睛都是玲漠。絲毫不領凌嘯的情。 「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苦衷,都不可以抵償我二十一年孤憤坎坷!看在你是他的香火份上。我現在不殺你。但是若你作奸犯科。於辱你祖父的請名。我一定取你性命!」 凌嘯默然起身。又跪下向她磕三個頭、這才起身向衡湘院走去。自己是否長得很像作奸犯科的壞人?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是他知道,自已要是不去找黛寧,那就真的是漠視百姓的人了,那麼他就是一個自己心的壞人。 「再往前一步。殺了你!」老嬤嬤寒聲道、凌嘯站住了「凌嘯不相信您就不知道、長公主手裡的東西十分要緊、我志在必得。「說罷抬腳就繼續前進,暗戒備和等候老嬤嬤的攻擊。衡湘院裡十分的幽靜,這裡的侍從是宮女和太監打扮、凌嘯看看他們。苦笑不已、教習嬤嬤、宮女和太監一應俱全。哪裡像在武昌。黛寧還要借欣馨的丫頭用。這曹府分明就是黛寧長期停留的地方。恐怕那織機的式樣己經凶多吉少了。 機祥早已不在這裡了。黛寧對凌嘯的目的心知肚明。於是摒退待從。等著凌嘯開口。也許江南環境適合美女。黛寧豐頤的身體越發白皙,黃鶯般的嗓音越發請脆。除了看到荃兒的時候明眸一亮外。對凌就沒有一絲故人之誼。 「你能拿我怎麼樣?你有證據說是我把那紡車式樣洩露出去了嗎?別忘了,到時候最裡外不是人的。可就是你一個啊。太會把你怪死的、朝臣們也會以為。你是在皇土不讓你們湖北輕營軍辦紡紗。所以後賣了謀利啊。」 黛寧的矢口否認。凌嘯毫不意外。他只能曉以大義。勸她以大局為重,但是當黛寧看完凌嘯寫的紡紗五不可行。卻是一把撕爛,湊在凌嘯的耳邊奚落道。「怎麼。忠毅侯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竟然拿國家大事來要求我們這些不著邊地婦道人家,嘻嘻。真地是沒有用地。對於我們女人來講。恩怨情仇。才是全部。記住。本公主不是武則天。也不是呂後。」 「這麼於說。圖已經流傳出去了?」 「本公主已經到江寧很多天了。」黛寧也不否認。慷懶的模樣讓凌嘯恨得牙癢癢。 「你這麼瘋狂、如你所說、是為了恩怨情仇、就不惜百姓?就不社稷? 黛寧咯咯一笑,拿手掩著唇。打了一個呵欠。伸出藕臂舒展一個腰,方才道。「廢話!。」 「是誰家的丫頭讓你如此著迷,又或是誰家的臭男人奪了你的所愛,你告訴我。看我能否為你效勞保密?」凌嘯只得對症下藥了。 黛寧嘲笑地看他一眼。這次湊得更近,幾乎是碰著他的耳朵、在凌嘯的癢癢裡、輕聲道,「這裡就我們兩個。不入耳的話、也不怕你密。我恨太、你能辦到嗎?你有那個本事嗎?我知道你鬥贏過太但是你能動搖他在皇兄心她的位嗎?」 「我能!」凌嘯有些吃驚。太和地之間有何恩怨? 黛寧一愣。凌嘯竟口出狂言。這太令她意外了。 凌嘯接著道,」如果你是要對付太。將他徹底廢掉,凌嘯可以保證,不到五年,讓你得償所願。作為誠意,我可以將一種芬香又淨齒的牙粉生意送給你,作為你對他進行狠復地財富準備!」 黛寧面對如此誘感,也不禁有些心動,她覺得還是那洩密紡紗機、搞砸太差事的方式更直接,更有殺傷力。因為這可以從根本上動搖太地位。而且,有些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忠毅侯。你來晚了。不過。作為利用你的補償,洩密之事。我為你斡旋地。」黛寧還是湊著凌嘯的耳朵。接下來的句話卻把凌嘯惹毛了。「上次在武昌碼頭。你對我不屑一顧。本來我以為你與其他人不同、但是現在你的呼吸急促。心,好像也跳得很快哦。自不量力,大包大攬。看來你還是一個臭男人罷了。」 「啪!」 凌嘯再也忍不住反手就是一個耳光、他所憤怒的,不僅僅是這個同性戀黛寧拽得很。侮辱了他。更重要的是,洩密將會導致富商們毫無節制地發展紡織業。百姓的利益會受損、而他凌嘯,則不得不陷入康熙的懷疑裡被動至極、而且逼得凌嘯還要親身投入到紡紗商戰裡面去。通過當商業地老大。來引領發展的良性。這會佔用他不知多少的資金和精力! 黛寧呆住了。淚水在眼眶裡面打滾,落地以來。那個奴才敢這麼打她? 凌嘯一把將她推得踉蹌兩步,又暴怒地衝上前去,僅僅拽住她的肩膀。壓著聲音低吼道。「你以為你是李嘉欣?萬人迷?真是自不量力!你當皇上就是瞎,太看不請,才把這差事看得重。你也一樣沒有清楚、私家紡紗廠只要一用我那紡秒機,皇上就知道有人在給太下套。皇上尋會怪太沒本事、但更多的是同情。是同情!處處受掣肘的太。會得到皇上的諒解,而那些不顧大局使伴的人會被嚴懲。最倒霉的將是我。還有你!明白嗎?」 黛寧睜著驚恐的眼神、看著暴怒的凌嘯。她狠想叫人。但是凌嘯的話似乎很有道理。狂費心機後的彷徨和無助。讓她很想討個主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但是她很想凌嘯接著說下去、最好直告訴她。應該怎麼樣做。 凌嘯卻漸漸冷靜下來了。鬆開黛寧柔若無骨的臂膀,他不知道自為何暴怒。為何去冒犯黛寧。也許是這兩天老想著什麼國家民族。卻無計可施的鬱悶。才導致他今天把壓力如此發洩一番吧。現在如何收場?凌嘯當然是對症下藥了。她的軟肋已經被自已找到了。 「如果你真的是恨太入骨。我想。我能夠幫助你。君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我們精誠合作。太的春天不會有幾個了!冒犯了你。請恕罪、你要是想參我一本、隨你的便、但是千萬不要說我強*奸你之類的話。皇上不會相信的。他知道我對公主沒興趣!」 凌嘯說罷。摔門揚長而去! 才走幾步,卻聽屋內哭聲纓纓,被他們趕到院門口的侍從們紛紛投來疑問的眼神。凌嘯很不耐煩。要麼高聲叫,說老冒犯你啊。要麼沒事人一樣的。這麼哭哭啼啼的,下人們的眼裡。老不明不白的。 不得不退回屋去。尤其是看到老嬤嬤冰冷的眼神,凌嘯實在鼓不起勇氣。 「你哭什麼,我他媽還想哭呢!為了找你,命都差點丟了。」 凌嘯雖是牢騷。卻仍然順手拿起了一塊絲巾,遞了過去。黛寧卻不接。自去拿身邊另外的絲巾。把個凌嘯氣得哭笑不得。 「嫌我臭男人髒是吧。得。得,得。我就留在你這裡了,同樣是公主,欣馨就比你強多了。」 黛寧卻不再低頭哭泣,仰臉拿大眼睛狠狠挖了他一眼,「你為什麼要對付太?」 」……」凌嘯再次確一下。認定黛寧的確恨太、不然不會挨了自己一下,還不將自己拿下的。「難以說請。我和太的恩怨,你應該楚吧。明天我會告訴你如何補救這次的大禍。如何用陽謀步步進逼太!我先出去找些東西。等下再來你這裡。 凌嘯快要出門的時。黛寧突然道,「你最好不要到街上去,你這次碰到的襲擊,。危險得緊。可以說是和上次何園一樣。幾乎全江蘇的反賊要對著你一個人。」 凌嘯猛地回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三 天地不仁役芻狗,自此滅絕良臣心 黛寧卻不正面回答,只是說道,「小心使得萬年船,你還是注意一些。」 等到凌嘯再次進來的時候,黛寧看到他手的東西,不解其意,「這是從曹府冰窖拿來的存冰,你用它敷在面頰上,很快就可以消去淤腫。今日凌嘯實在太過激動,對不起。奴才告退。」 黛寧並不缺乏人的照顧和關心,凌嘯親自去為地張羅這東西,地有些詫異了,想不到凌嘯除了會發脾氣打人之外,竟然還有體貼的一面,看到凌嘯就要離去,幽幽問道,「你為何不問我和太有何仇怨,就不怕我是訛你的?」 凌嘯已經開了門,轉身回頭看看地,「既然你敢對儲君下手,這事情必定讓你不堪回首,既如此,傷心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我既是結盟,就應該同仇同心,或許有一天得償所願、也許永遠做不到、但是我相你。不是每個人都敢告訴別人,他恨太、他要整挎太!你既然對交心。我也會還你一個信任。」 「那紡車圖樣,我已經臨摹成了五張,分別賣給了江寧、揚州、松江、蘇州和杭州的五家富商,是由蘇寧絲嬤嬤去辦的,「黛寧拿出了一摞銀票。」這些是賣圖所得的二十萬兩銀、交給你吧。」 凌嘯無言,接過銀票,千辛萬苦來到江南,有黛寧卻已經把圖洩露去了。黛寧現在把賣的錢都交給地了,他還能說什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長公主、你辦積機廠吧!低價或者是祖賃提成的形式,給農戶供應、供應商家。則按照正常價格,太的差事顯然已經胎死腹,告訴你一個免禍的辦法,學我一樣。給內務府三成的股份。只有這樣。皇上才不會過於責怪我們,而且、你可以向皇上提出,設立誰入許可證制度,確保你獨家生產積機地權利。至於辦不辦得到、就看你的了!」凌嘯一把將銀票丟還到地懷裡。 黛寧愣住了,氣哼哼道。「原來你留有後招、那,那些富商的錢不是白花了,我的一個耳光不是白挨了!、」 凌嘯怒火又起來了,「狗屁後招!你親自去弄,才叫後招,我去弄就叫找死!我有你地皇家長公主身份嗎?我有求皇上不行就求太后的權利嗎?我有你的這二十萬兩銀嗎?我能要到獨家經營的權利嗎?那些富商明知道上當受騙。又能把你怎麼著?可是他們就能用後台把我給玩殘了!」凌嘯湊在她跟前,死盯著她,「一個耳光只是告訴你,天底下的男人,你可以不喜歡、可以不搭理,甚至可以去侮辱,但是我除外,」 這次他真的是揚長而去的。但是才離開蘅湘院,凌嘯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缽羽地感覺使他很鬱悶。 和荃兒回到客院、凌嘯見到了康熙的十三皇胤祥。 見禮的過程,使凌嘯品位出他和老十四很大的不同。老十四在京和老八他們一起送別凌嘯,骨裡面帶著傲氣,而眼箭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十三、卻豪俠氣息裡帶著桀驁,彬彬有禮卻暗顯鬱鬱。胤祥一把扶住凌嘯。根本就不讓他拜下去。這點就和老八都不同,沒有一種矜持和假意寬柔。 「四哥和鄔先生、多次在我跟前說道你的事跡,說你是我等年輕輩的楷摸,胤祥常常神往不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胤祥地套話讓凌嘯好笑。說正題吧。要是你沒有差事而來、打死我都不信。 「四哥在安徽賑災。本來自從彩票籌集基金以來。府庫還算活絡。不過為保饑民不致鬧事。四哥令我來江寧調些銀過去,多做準備啊。」他這一說,凌嘯才明白過來,我說呢,他一個皇,怎麼可以擅離京城。原來是奉有差事。 凌嘯正要詢問,但是胤祥極為乾脆利落,毫無施泥帶水。就向凌嘯提出了一個警告,竟是和黛寧如出一轍,「承四哥和鄔先生對你的關懷,有件事你定要注意。江寧於你。不異於龍潭虎穴。事情早已失去控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竊以為。你當即刻回武昌。」說罷。他口稱乏累。就要離開。 如此大的是非,一日兩次的警告,凌嘯怎麼能放走眼前的胤祥。但是胤祥卻頭也不回就走了。到院門口還兀自加了一句。「今日偶感風寒。胡話連篇。胡話連篇啊。」 凌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不知道是何滋味。「失去控制」這個詞讓他萬般不解。究竟是誰在控制什麼,又會失去控制,導致自己深陷險境?他將幾日來的事情反過來。翻來覆去地全部想了一個遍,希望找出其的躁疏。猛然間他想到一種可能性,禁不住魂飛魄散,連呼僥倖,自己險些被人玩了一把。恨意莫名誦上心頭。將到深想一層,凌慚漸呆若木雞。 自己前腳離開武昌,後面就有人以快馬知會韓維和甘兢平,石頭城歷來水路戰略要地。江上卻毫無巡邏。要說甘兢平地能量大到這種地步,可以役使朝廷兵馬如自家小僕。這也未免太過於駭人聽聞了吧?!江南的兩江總督、八旗將軍、提督衙門、臬司衙門難道是吃乾飯的?要是這江南教父真的權勢如此通天,還折騰我這小小侯爺幹什麼。直接在康熙南巡的時候將他幹掉,豈不是更加完美和可能! 聯想到甘兢平的地位和不許抓他的康熙密今,甘兢平的真實身份呼之欲出。這傢伙分明就是康熙的一個棋,一個代朝廷管理江湖勢力的紅頂教父。一個康熙意圖打入知無堂高層地古代無間道,而自己這個知無堂十分槽恨的滿洲韃,理所當然就是甘兢平的最佳投名狀! 從他們要生擒自己來看,也許策劃的人還沒有放棄自己,讓凌嘯去當死翹翹的投名狀,或許還留有什麼讓反賊對自己「得而復失」地補措施。也可能根本就沒有要救出自己的意思! 誰料到,自己地戒心深重,不按照常理出牌,在江北岸上的向西竄。使得他們地全盤計劃付諸東流。導致「失去控制「。如今甘兢平和他背後的一幫人意識到了知無堂捕獲凌嘯的決心,也許只是怕真的落入知無堂之手,也許只是怕知無堂看出了破綻,不僅折了自己又得不到知無堂對甘兢平的信任,這才拐著彎把消息透露給凌嘯。 魏東亭和傅拉塔應該不知情,實際執掌江南和密事務的應該是曹寅。可是拿自己當身處死她的棋。他曹寅敢嗎? 既有想保全凌嘯的生擒指今,又有毫不猶豫地出賣,這種矛盾心理。只可能是一個人作出的決定。 天地不仁。役萬物為芻狗! 天就是天康熙、而自己就是這條芻狗。這就是冷冰冰的現實! ………… 凌嘯病了。心病如沉菏。要是自己當時往東。撞入佈置好的口袋。是受辱成擒?還是身首異處?天知道。 自己身邊有康熙的奸細,而黛寧這個長公主,究竟只是一個康熙發動這次投名狀的偶然契機,還是康熙早就安排的棋?凌嘯忍不住想找黛寧問個明白、但是走出院門、他停住了腳步。 康熙抓捕鱉拜之前。也曾經在他很信任地魏東亭府裡暗伏下奸細。來監視魏東亭。自己被他的眼線盯住,也是題應有之意,鬧個清楚明白惹禍上身,還是學魏東亭一樣佯裝不知? 一天後,五百水師準時到達了燕磯。 「小濤、你去燕磯聯絡指揮,同時派兵護送姜隱,到那日的伏擊地等候顧先生派來的人,一有消息。即刻通知我!」 「是!」 胡濤一去,凌嘯還是忍不住來到蘅湘院,黛寧究竟是什麼角色、他實在想知道。 來到門前,卻聽到裡面的一番爭執。 「嬤嬤,辦紗機作妨、是黛寧自己決定的。並沒有受他的什麼如簧舌的哄騙。」 老嬤嬤卻露出沉痛萬分地表情,「可知道這樣辦個作坊,你就從暗處走了出來,今後就要擺明陣勢、直接和太對壘、咱們都是孀寡婦道。如何鬥得贏?你這麼信任他?難道你忘了平日嬤嬤的話?難道你忘了那次的奇恥大辱?難道你忘了天下男的無情無義嗎?凌嘯看似有些實力。但是那只是表面,就算他現在沒有誆騙你、但是現在他朝不保夕。能否安然離開江寧、還不知道呢?難道你忘記了、太出了那等醜事。皇上還是逼迫你息事寧人,即使凌嘯回到了武昌、他又怎麼鬥得背後站著皇上的太?!」 黛寧卻分毫不讓。「但是我們費盡心機。阿哥們又有幾個是好東西。好幾年了,誰又真正將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凌嘯或許不是什麼正君。但是我相信他的膽,連阿哥們都不敢對人說要對付太的膽。」 老嬤嬤怔然無語,忽地向黛寧萬福一禮,「老奴婢這就進京,刺殺他!」 「倘若一刀就可解我心頭之恨。嬤嬤你又何必等到今日。還是凌嘯說得對,陽謀步步進逼,太惶惶不可終日,讓他如同蟾蜍爬滑石,卻終不免墜落深淵,這才是真正的報仇。」 老嬤娃聞言。停住腳步。半晌歎道,「格爾愣,你一個光明磊落人。怎麼會生出這般陰險的兒地?」 凌嘯一陣冷笑,大母,黛寧,你們還真的說對了。凌嘯不僅要陰險。而且膽也很大。莫說太,就是康熙我也不再抱幻想!回到古代。我沒有想過要當一條當狗,或許我鬥不過你這千古一帝,但是你那些兒,不是自私忘天下。就是才識難當大任,你最好叫他們都夾著巴做人,惹我看不得善終!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南招商先綢繆,可兵可匪好藉口 黛寧沒有欺騙他,凌嘯略感欣慰,沒有推開門,轉身去了。 第二天,陶洲和黃浩帶著整整一千騎兵,來到了江寧,這是給顧貞觀的信交代的。凌嘯只有一句話,化整為零,全部給我辦差去。 連番接到兩次警告,凌嘯當然不會賤到貿然上街的地步,沒有自己貼心人的保護,他怎麼敢出去遊玩。秦淮河畔的煙花繁華,窩在曹府的他也只能夠是心艷羨,干流口水了,但是河水淙淙,花船依舊,十里秦淮不會因為凌嘯的缺席,就有任何德暗淡。 芙蓉就是秦淮河醉懷院的老鴇,地常常念叨一句話,「學而優則仕,妓而優則鴇」,不到三十歲的地還頗有些風韻,看到今天晚上的生意好的驚人,自然笑意更加慇勤。忽然從大門口飄來的兩張紙片,她忙抓起一張,略略一眼,就知道是客人們想要的東西,這高級歡場裡的客人,都對這紙片感興趣呢。尤其是有資格進入後院裡面的富貴客人們。更是對這小紙片憧憬不已。醉懷院這幾天的生意好,也有一個原因。就是很多平日裡零嫖散歡的客商,因為要討知這紙片的詳細,而逗留在這裡。 芙蓉一看手這張紙,也不禁讚賞道,好一個精明的商家,把人的胃口吊得上了天,下面卻絕無一個字的聯繫辦法。突然一個人抓過她的紙片。奚落道。」芙蓉姐,你的記性也太差了,我們這些人可都把它的內容都會背了,你還在這裡看!」 「喲!是柳大爺啊。您真的會背嗎?奴家可不信哦。」 「你小瞧我的智慧?我就背給你聽!」這一位顯然是不能激將的主。一步跨上醉體院大堂的樓樣,在間站定,當著一樓和二樓迴廊的嫖客妓女。賣弄起來。 「曾氏玉胰名揚字內、皇宮貢品獨家專供,年底再創沐浴極品,冰雪香胰,去污強勁,香瓶四溢,冰肌雪膚,不再是夢!現隆重推出新摸式。誠心招募各地代理。凡是不怕錢多,不介意錢生錢、不後悔為孫留下一門長遠生意的客商,曾氏玉胰歡迎您加盟冰雪香胰事業!」 柳大爺扯著破嗓剛剛念到這裡、就被人打斷了。」我也會背啊!一項獨門的生意,曾氏聖胰地去污力已經是別家字號的三倍,而即將推出的香胰則是有玉胰的五倍以上!塗抹一遍。髒叫化也立刻潔淨,長期使用。還有美容養顏白皙肌膚的功效。」 他還沒有念完,有一個人打斷了他,「一項客人最多時日最長久的生意——只要找到一個身體不生油垢的人,曾氏玉胰將獎勵其十萬兩白銀!冰雪香胰通過前無古人的製造方法,將成本降到了普通玉胰地三成。大江南北小康之家都能消費得起!」 這次。又有人打斷他,可是他不甘心,和那人比起背誦的熟練度起來,誰知道這一比試,眾人竟聽不清楚,紛紛笑罵,「日!我們也會,成為冰雪香胰代理,圓你月入千兩的發財夢,還猶豫什麼?為確保老字號信譽。需選擇各地德高望重。有實力者合作。每地僅選一位。獨家輕營,價高者得,故擬定召開冰雪香胰招商會。具體詳情。請購買冰雪香胰事業手冊。備註——無實力者、無誠意者請勿購買,免得看到機會卻抓不到手,怨天怨地怨祖宗!」 某位嫖客竟然高呼、,「我要買幾塊,家裡黃臉婆等著用呢!」惹的他身邊的女狠狠揪住耳朵。」那你還來找我嗎?當著我的面,討打!」 哄笑、已有很多人哀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市面上只有人發這種紙片、他們說地什麼事業手冊,根本就沒有看到賣的。 眾人正要附和,卻見門口來了兩個年輕男人,懷抱厚厚的一疊書。並不散發,只是在門口高 喊一聲,「冰雪香胰事業手冊,一兩銀一本!」莢蓉連忙上去,拿眼一瞧,卻是精美的雕版刻印,正待要套話。卻見嫖客蜂擁而至,二樓的竟是把樓梯都險些踩塌了。 「啊?明年二月在武昌開招商會?三百兩的首批購貨款。五百兩台信譽保證金,不定價竟爭的加盟金?這都是什麼意思啊。」 「笨蛋,你不曉得慢慢看啊。後面幾頁都是解釋!、」 這種場面前不是只在秦誰河有。揚州、蘇州、抗州等長江沿岸各地煙花之地都在上演。還有各地的商館貨棧,都有這些招商冊的影。凌嘯在書信裡要顧先生辦的就是這件事情。好不容易來江南一趟。他麼能夠放棄這種機會? 他來自於現代,像這種快速化鋪開產品銷售網絡的手法,簡直是小菜一碟,對於陶洲提出的建分號的方式,凌嘯一口否決了,太慢!快渠道。才能保證他的利潤空間和時間。 這世界又沒有什麼廣告法、反商業欺詐條例什麼的。凌嘯可以根據需要的誇大其詞。只要合理就沒人找茬。 但是他的方案。又被顧貞觀和陶洲發揚光大了,看到湖北官場為了股份爭得頭破血流,那麼侯爺所說地代理權應該也很吃香的,兩人眼珠一轉。黃浩的一千漢軍出去辦差。成本不小啊。他們有責任為侯府節省開支。於是。事業手冊需要花錢買了。什麼代理權也要價高者得,什高額信譽保證金。獨家加盟費都出來了。以至於凌嘯看到事業手冊的時候。心想,後世那些特許加盟圈黑心錢的。莫非就是你們兩個傢伙轉世投胎的? 很快。凌嘯就覺得顧貞觀和陶洲想得周到了,在江寧城散發傳單手冊的漢軍兵士。再看到凌嘯地時候。眼晴裡面滿是崇拜了、他們鼓鼓的腰囊。說明侯府不僅不需要貼補他們的差旅費,而且大家似乎都有賺頭。 陶洲也曾經問他。連大規摸的產品都還沒有影的時候。為什麼開始招商呢?凌嘯沒有回答,其實原因只有兩個。一個是他相信自己很快造出肥皂來,在這沒有電視電話飛機火車的世界裡。只有提早進行宣傳。才能保證自己出產品的時候,很快就有賣貨網絡。第二個原因。他需要一個借口。一個把黃浩留在江南辦差的借口。 他的差事在湖北,儘管凌嘯很想看看這次招商的人氣如何。但是不能久呆,軍務還要整頓。況且。曾勻已經雇好了工匠,採購好了所需的設施和原料。正等著他回去主將大局呢。 凌嘯將四個絕對信任的心腹叫道自己房交代各人的差事。 「陶洲,你留在江寧,協助長公主籌備建一個大型的作坊、具體事宜。我都給長公主講過,你要全力輔助於她。但是任何大的事件,要快馬報給我知道。姜隱,你就做陶洲的副手,有其他的差事,我會另外再通知你的。胡濤左雨隨我回武昌。 待四人明白了,凌嘯把黃浩叫進來,道,「黃浩,將騎兵分我五百。隨我回武昌,其餘的和廣濟水師,全由你指揮,「他陰森森道。」無論你有多大的困難、都要給我翻出韓維和他幾條破船的藏身之所、相機行事、有利就出擊,如果不好動手,就給我釘牢了通報我,辦不好這差事,別回來見我!」 二十幾條親衛的性命,豈能就此銷賬?哼,現在暫時動不得甘兢平。老就先拿韓維開刀。 黃浩大驚失色,越境辦差是官場大忌,地方官彈劾起來,他怎麼得了?萬一沿江駐軍驅逐起來、孩怎麼辦?憑凌嘯給自己的這些兵力就算自己敢於大打出手,也很難攪起多大的浪啊。 凌嘯一揚手早已備好的手令,嘿嘿笑著遞給他,黃浩接過一看。喜笑顏開。「湖北綠營叛逃千總韓,事涉謀反。疑為敵酋,著參將浩追拿,此今!欽差湖北整軍使凌。 「呵呵。侯爺。這就好辦了。他韓維既為我湖北的叛將。由我們捉拿。天經地義,當然師出有名。誰也囉唆不得。」黃浩對凌嘯將韓維定為湖北叛將。簡直就差豎起大拇指說。高!實在是高! 陶洲其實比黃浩還要佩服,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這些逗留江寧的漢軍。因為是緝捕行動。可分可聚,可兵可匪,能夠幫凌嘯辦的事情可多了,日後凌嘯肯定會用這個由頭,或者製造更多的借口,長期逗留下去,不過到那時候,凌嘯肯定早將這些漢軍換成了自己的人了。 凌嘯要回武昌了。魏東亭、傅拉塔、曹寅還有很多要員前來送行,在凌嘯的意料之,三人都是如釋重負的神情,魏東亭甚至還很忘形地拍拍額頭,看來這些日,凌嘯的安全也讓他們擔憂啊。現在好了,凌嘯要回去了,以後的事情。與他們再無關係。 一番酬胙。凌嘯帶著親衛和騎兵絕塵而去。留下的是曹寅一派輕鬆。 讓凌嘯當假的投名狀是康熙的意思,但是康熙有嚴命,要他確保凌嘯的安全,具體的執行都是他幹的、失敗之後,這幾天他就是擔心凌嘯察覺之後,會全部遷怒於他,現在凌嘯似乎沒有懷疑的離去,讓他很得欣慰。 他回到織造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密折稟報,連凌嘯在江南的招商話動,也密密麻麻地寫了。正要放入匣發出,忽自己的程師爺進來。附在耳邊報告他一個消息。 「手下密報,凌嘯偏離官道。帶著五百騎兵。經直向甘兢平的莊公,。 曹寅一陣苦歎。有完沒完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五章 猜猜這女子是誰? 「老甘現在何處?」 「甘爺在城內,莊院裡只有家眷和莊丁。」 「立刻通知傅督,請他調兵前往阻止!」曹寅馬上站起來,急急地吩咐道,他關心的正是家眷。程師爺卻搖搖頭,「如今甘爺的罪名,已經不是受甘大的牽連了,而是甘爺涉及謀逆造反。就算來得及,我們去了,除了幫忙抓人以外,也只能乾瞪眼!哪裡有官兵不抓賊,還話著賊打官兵的?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的聲音對曹寅來說,很像是窗戶外傳來的一樣遙遠,「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夠等。老爺,凌嘯這一招,看似渾水摸魚,其實蛇打七寸,耐人尋味啊!」 曹寅很是驚異。他來到江南已經十多年,常常辦的差事,就是給皇家置辦絲織品之類的必需品,而暗地裡面的任務是籠格和監視江南各界,這些都是極為單純的差事,就連明珠索額圖的黨爭。都沒他的什麼事情,所以、他對朝廷的爭鬥已經有些生疏了,程師爺的話。他不是特別敏威。「先生有何想法。請說。」 「凌嘯進軍甘家莊。他的目的是什麼?」程師爺跋著步來回動。邊想邊說 「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就必須要先知道凌嘯對於投名狀是否知情。但是問題是。凌嘯的這個行動,我們根本無法判斷出。他知不知道是老爺你策劃的。」 程師爺和緩的語調。使得曹寅漸漸冷靜下來。「為什麼不能半斷?。」 「先說他不知情的可能。您想,他來到江寧遇到襲擊,要是力量單薄。也只能老老實實收斂,隱藏著形跡乖乖回去。但是他現在手有了自己的騎兵。報仇雪恨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他會把我們視為包庇甘家地貪官污吏。說不定會在抓到相關人等之後,彈劾眾位江寧不作為的官員。」 曹寅點頭道,「是的。這種反應合特合理。」 「但是如果他知情了,那他進軍甘家莊。可就別有一番趣味了。「程師爺忽地看看曹寅。「老爺、我明白了。他這是甩了您一個耳光,還要您感激他呢!」 「打我一嘴巴了,還要我感激他?我似乎沒有下賤到這種地步吧?」曹寅一點都不前信。 「您不得不感激、萬一皇上責怪於他,他可以說。是在給您擦屁股!「這都是些什麼詞啊,你程師爺能否高雅一點。曹寅皺著眉頭,程師爺了說下去。 「本來我們煞費苦心。編造甘氏族譜、就是要將甘兢平**保護來。不抓捕他、是為了在反賊面前顯示他甘爺的能耐和背景、但是這次凌嘯身為侯爺,遇襲了,我們還不動作,就是一個漏洞。這還可以用甘爺收買官員來搪塞過去,但是。已經有了精兵的凌嘯,還是灰溜溜地回去。可就是徹底漏了馬腳。反賊也是有腦袋的,他們和凌嘯在湖北交手。一定會詫異凌嘯這二愣怎麼會轉了性,前後一想,可就露餡了。 程師爺的分析滴水不漏、曹寅明白了,這次無論正和反,凌嘯都可以說話,自己只能是白挨一嘴巴、說不定還要感激他擦屁股呢。可是很擔心的還是甘家家眷。「你說凌嘯會不會殺掉甘家地家眷?」 「應該不會,凌嘯不是貪殺之人,就連湖北有名的兩大案貪官。他都沒有殺。他無論知不知情。都把不著殺掉家眷,最多是往衙門裡面送,,。 曹寅放心了,程師爺卻鑽起牛角尖來了,「凌嘯究竟是還是不知道呢?他要是這次捅大了。誰來幫他擦屁股? 凌嘯根本就不需要誰來擦屜股,因為他做得並沒有過火,即使他已經看到了幾個當日江上狙擊他地縷羅,他也沒有暴怒。 五百騎兵還在甘家莊兩里之外,甘家就已經發現了。就像是凌嘯曾經看過的福建圍屋一樣,甘家莊雖是民宅,也具有防禦盜賊的功能。因為它有高牆和門樓,還有女牆和箭垛。莊丁們有些驚慌地趕緊佈防。雖說甘家是名震江南地武術世家。就連莊丁們都豪武善鬥。可是面對殺氣騰騰的漢軍旗營騎兵。就有些膽寒了。這軍隊打仗,箭雨紛飛,蜂擁上,刀槍亂戳,馬蹄狂踏。哪裡會和你講什麼架勢套路、單打獨鬥、江湖規矩? 甘兢平不在,能作主的只有他的夫人曾敏。 這位續絃之妻也曹是江南有名有姓的女俠,舉手投足間頗見英氣,二十歲年紀的她,登上莊院門樓的時候。凌嘯看了。還以為地是甘平的女兒。也禁不住讚歎一聲。「英姿颯爽!」 左雨摩拳擦掌道。」爺,下令吧!我們要為二十五位弟兄們報仇! 「慢來,你難道沒有見到這莊院建制,很合兵法嗎,也要參詳參詳。 凌嘯地這一參詳、竟然足足參詳了半天。左雨急得直跳腳,但是嘯不下今,他也只能幹看,看看已經過了三刻鐘,該跑的也應該跑得差不多了吧,要是你們自己沒準備地道之類的、就不要怪我了!凌嘯信步來到陣前、兩邊的人都前前望著他,凌嘯高舉著手,,弓箭手準備!」 對壘雙方一陣愕然,哪裡有將軍在陣前高叫準備的、這不是提醒對才躲閃嗎?但是就是這有了提醒之後才發出的箭雨,也把個大門樓射的蜂窩一樣,還有那反應慢的受了傷。看著門樓上滿插地箭枚,莊丁們有些明白了、鐵布衫使得再好、可也經不住連續的箭雨打擊啊。 凌嘯玲吟道,「本侯數十聲,若不開門俯首就擒,蝗臂檔車、只會雞犬不留!、」 曾敏回頭看看,莊丁們或者義憤填膺,或者面色蒼白,慘然道,「開門!、」 漢軍旗營畢竟不是凌嘯自己帶出來的,在丁屏無奈開門之後,簡直就像是狼入羊群,到處都是一片男悲女嚎的淒慘之聲。凌嘯只是發出條軍令,不許**殺人、就直趨莊院正堂。」 「搜!「親衛們立刻就四處查找。四處都沒有見到甘兢平,就連幾個眼熟的嘍囉也跑了。 凌嘯嘿嘿一笑,難曾敏道,「原來你是甘家夫人,既然沒有抓到甘兢平。就只好委屈你甘夫人了,帶走!」 左雨連呼不過癮,直到晚上到了津這驛,他仍在餐桌上叫喚。 「這是打得什麼仗啊,人都沒死一個、就帶著個娘們回來,兄們的仇還報不揪啦!「他的話音未落,胡濤暴喝。「左雨!你自己昏頭昏腦,還敢怪侯爺?!、」 凌嘯已經在內間聽到吵鬧,靠在門口處聽著胡濤訓斥道,「你左雨只顧著打打殺殺,那些莊丁是殺害兄弟們的兇手嗎?來,給你一把刀,那個娘們就在屋裡,去,把她殺了報你的仇去吧!拿著啊、你***手抖什麼!江湖上還講個一人做事一人當呢,更不了說天理人情。」 見左雨低頭汗顏,胡濤低聲哼了一下,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柔和道。「我知道你想為弟兄們報仇,這是兄弟情深,我佩服你。但是你以為我就不想報仇,侯爺他就不想報仇了?他要是不想報仇,那派了黃大人留在江南幹什麼?現在侯爺心裡也很鬱悶。我們當下屬的,要多體諒,知道嗎?來,喝酒。」左雨更加慚愧。低聲賠了不是。兩人又復顏飲酒去了。 三十多的左雨被十八歲的胡濤搓*揉得毫無脾氣,凌嘯看到這一幕,笑了。看來還真的是教育改變人啊,左雨落魄江湖。賤民的身份苦澀揮之不去,而胡濤胡駿兩個被顧貞觀和容若調教,當然氣度胸襟手腕有天攘之別。看來讓胡濤當自己的親衛領隊,實在是浪費人才了。 「把甘夫人請來。」凌嘯又復坐下飲酒,他忽然對這個甘兢平的妻很感興趣。 抓甘兢平的家屬。是凌嘯給某些人的一種警告,二十五親衛的帳,找甘兢平、就會找到曹寅,最後就落在康熙的頭上,這最後,只能是凌嘯覺得苦澀和煩惱的事情,唯有記到韓維的頭上才合適,。說老實話,凌嘯本來是準備抓到人。狠狠拳打腳踢一陣,出出惡氣後往江寧臬司衙門一丟。這甘兢平就從此與他無關了。 但是看到曾敏的模樣。凌嘯忽地覺得事情很有趣。這個曾敏的眉之間很像一個人。一個凌嘯很不以為然的人。江寧織造曹寅。打死凌嘯。他也不會認為這是巧合,這個女就算不是曹寅的女兒。也與他有相當的親屬關係。 這些古人。真***肯下血本啊。未完成任務。竟然把自己的親屬嫁給一個江湖人士,這可是他們這種鐘鳴鼎食詩書傳家所難以接受的。 「甘夫人到了,侯爺。」進來稟報的是荃兒,她被凌嘯指定看管曾敏。曾敏隨後就站在門口。凌嘯看著她的樣。越看越覺得像曹寅,興趣倍增。 「來,甘夫人請坐。所謂長夜謾謾,無心睡眠……」 眠字還未說完,凌嘯就感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一個極快的身影晃動,從曾敏的身後猛地竄到凌嘯對面坐下,凌嘯這才看清楚是個三十五歲模樣的年人,正以狠厲的眼神看著他。 冷汗只能在看不見的地方流,凌嘯面不改色心不跳,略一思索,「甘先生?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男人活的就是一張臉 那年人面色不變,鎮定得很,但是瞳孔猛縮一下,凌嘯知道自己猜對了。天底下又能有多少高手,無聲無息地瞞過了廳堂內的眾親衛,這份功夫和眼前的曾敏,凌嘯才猜他可能是甘鳳池。 「本侯正在四處抓甘家的人,想不到先生就自動找上門來了。」凌嘯信口雌黃,都要把他的注意力分散開一些,因為他的眼神太讓凌嘯難受了。他雖然不曉得這甘鳳池為何而來,但可以肯定一點,此人技高膽才肥,要是不在氣焰上將他打壓下去,恐怕將是一件很被動的事情。 「我就坐在這裡。」甘鳳池角嘴微微露出不屑的神情。 這是**裸的挑釁和蔑視,凌嘯再三確定自己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狀態,一面全神戒備,一面也笑哈哈道,「原來甘先生趕到這裡。是想做我的座上賓啊。好說,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真是一段風雲際會的佳話。不過先生不速而至、把我當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無禮庸人。似乎很瞧不起我凌嘯哦!」這一聲笑哈哈,驚動了廳堂親衛。聽凌嘯的語氣,這內間突然多了一人。胡濤左雨才奔到門口。凌嘯卻一擺手止住了他們。 甘鳳池縱橫江湖多年。焉能聽不出凌嘯的玲嘲熱諷,不過他懶得在乎這些小節。「侯爺是否拒人於千里之外。這個甘某不敢臆測。但是爺為難婦道弱小、更加讓人垢病。」 凌嘯看到親衛們都來了。底氣下意識高漲起來,一指那曾敏。恍然大悟道。「哦!你說的是這個甘夫人啊!據我所知。她的夫君好像叫兢平。和你似乎沒有關係。」 甘鳳池的面上不易察覺地抽搐一下。痛苦的眼色一現即逝。這一都沒有逃出凌嘯地眼睛。凌嘯心裡咯瞪一下。看來這曾敏在甘鳳池的心裡頗有地位,要是自己一味耍無賴。可能會刺激他的,這種高手。能夠不往死裡得罪是最好的。否則你就一定要有把程置他於死地。 「本侯從來不會仗勢欺人。凌辱弱小!但是這甘夫人的夫君涉嫌刺殺本侯。還有二十五名朝廷軍士。難道本侯就不應該將她抓去問問? 甘鳳池聽到凌嘯穩住他的話,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然後重重頓在桌上,杯底竟然陷在桌面半寸有餘。卻沒有破碎。他忽地目光如電。「侯爺。既然你說是官面上的事情。我也不為難你。不過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曾敏倘使受到一點委屈,我上天入地也要對付你。」 「對付我?」凌嘯怒了,男人話地就是一張臉,當著屬下和丫頭的面。這麼**裸威脅。武功好就了不起嗎?凌嘯要是今天就此屈服。莫說其他人。就是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地。他猛地抓起自己跟前的酒杯。運足氣感,喝吼一聲,也猛地往桌面上一按,霎時間也搞出一個窩來,不過杯屑四飛,手破血流。 人家輕鬆的像是閒庭信步、他卻似炸雷滾滾、還沒有成功,高下立判之際,曾敏忍不住嘻嘻一聲笑了出來,甘鳳池卻神色複雜地看著凌嘯。後者地頭卻昂立得像是寰宇稱雄般自傲、甘鳳池忍不住苦笑,這傢伙難道看不出自己輸了嗎?他這才發覺、凌嘯除了油嘴滑舌之外,還有剛性的一面。 「你的硬氣功很特別、但不如我,十招之內,我可以取勝。 「胡濤左雨! 「末將在!「兩人見凌嘯毫無畏懼,大為欽敬,吼叫著答應,一點都不給凌嘯丟臉。荃兒雖被甘鳳池的一手給嚇住了,此刻也驚醒過來,鏗地拔出寶劍、護衛在凌嘯身旁。門外親衛熱血沸騰,門口和後窗都伸進弓箭,全力戒備。 「把甘大人押下去,戴上刑具,從今往後,與犯人無異! 「你敢?」甘鳳池跨前一步,氣機撲湧。 「傳令下去,日後本侯要是被他殺了,或者查不出是誰殺的,你們凌門將士,全被他殺了、這事就這麼了了、但凡有一人活著、就奏請聖上。帶著三干騎兵、踏平江寧三甘之姓,無輪男女老幼、格殺勿論`!祠堂祖墳。一很扒平!」 甘鳳池微微色變,這傢伙簡直是怪胎、剛剛說他是條剛強漢,卻猛然變成無恥之徒、剛剛說過不會仗勢欺人凌辱弱小,馬上就變了。他憤怒地盯著凌嘯,心裡在在不停想像,雞犬不留人畜死絕地慘象,還祖墳祠堂被扒平後的甘家祖宗。 凌嘯像是斗公雞一樣瞪著他。心裡還在兀自撐著英維,老連康熙都敢伴倒在地,又豈會怕你這江湖豪客? 他們不是捕快,何來的刑具,「拿繩來!」胡濤和左雨扭頭叫道。眼睛卻緊盯甘鳳池。 「罷了,甘大俠,你且去吧。凌嘯侯爺和家父有舊,他不會為難她。「曾敏見到親衛們真的就要拿繩綁她,不想真的為這事導致甘家絕戶。 她一說完,那繩已經繞上她的臂膀了,凌嘯見甘鳳池還未發動,知他猶豫了,把手一揮,「鬆綁!你們先出去,我要和甘先生談一談。 「啊?爺,小心他……」凌嘯一樣手,「執行命令,勇士們。 甘鳳池自己拔出那只酒杯,正自飲,忽地嗆到喉嚨,咳得氣血翻飛、他憤憤不平、幾乎是咬著牙道。「以他人相要挾、算不得英維!」 凌嘯把桌上的酒盅抓起。猛地灌一口,也辣得咳嗽幾聲,「我與甘兄,混的不是一個圈。圈不同,這規則也不同,就好比是我們現在喝酒,你呢。雖是大碗喝酒的豪俠。酒罈也拿過。但是你現在為何費勁拔出酒杯來喝?因為你的心裡。喝酒用酒杯是個最好的規則。我地圈就不是這樣地。喝到酒才是最重要的。方式只是策略。酒杯好比是道貌岸然的遮羞布,酒罈就是赤條條明刀明槍,如何用它們。就看需要,。 甘鳳池聽他這番怪論。暗想也有些道理。這斯典型一個小人。但還算坦率。可是剛才的吃疼。讓他很下不來面。「官場之人言及無恥。往往津津樂道。」 兩人都是剛才心神掙扎一番,此刻都是需要喝酒,不知不覺都有些酒意。 「你喜歡甘家夫人。說不定還曾渴望她成為你家甘夫人。」 凌嘯的話使得甘鳳池雷劈一般,「不得污她清白!」 「你看你,甘兄。我說過你有很多限制的框框吧。你喜歡地,關她屁事,我怎麼在污辱她了,要侮辱也是侮辱你啊,但是這是侮辱你嗎? 說真的,把她抓到湖北去,我還真的覺得很麻煩了。你說不能給她上開過堂。那我怎麼審問她?把她送給你。你們浪跡天涯去好不好?」 甘風池地酒意立刻全無。苦笑的樣。讓凌嘯覺得他像變了一個人,頹廢極了。 「如果能那樣地話。我早就搶了地跑了。甘某今日還請侯爺寬宏,勿要遷怒甘夫人。山高水長。他日若有機會。甘某定當會報答!告辭。」 甘鳳池來的突兀。走得更加急促,凌嘯忽地一個念頭起來。莫非這甘鳳池以前就認得曾敏。他們以前就是戀人?嘿嘿,管它呢。這曾敏在自己的手上。起碼會讓曹寅他們再不敢想自己地心思了。而且看甘鳳的情種樣。說不定自己還有網羅這種高手的可能呢。 連讀兩天的馬上奔波,凌嘯才回到了武昌。剛到葛店。早有胡駿著何園親衛前來保護。金虎更是親自帶了一營督標來迎接。凌嘯遇知無堂反賊襲擊。在湖北已經不是秘聞了。 「金虎。現在督營內情況如何?於制台沒有指手畫腳吧?」凌嘯金虎哄來。讓他和自己並駕齊驅,可是金虎總是要謙遜地半側身和他「回爺的話,目前五標都還穩定,於制台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軍和將士地肅反調查已經搞完了。下一步該整頓些什麼,請爺示下!、」 凌嘯知道。在康熙的心,這湖北綠營的整軍差事,只有一個心任務。就是肅清反賊影響。要將其處於絕對忠於朝廷地控制之下,戰鬥力之類的。相信康熙絕對不曾對自己報以厚望。如今既然基本上將可能潛伏的奸細都清除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要搞組織工作了。上書康熙。申請由兵部吏部派遣各地所謂的「忠貞之士」。前來摻沙,凌嘯對此並不反感。反正就現階段來說,根本沒有擁兵自重的可能性,與其強行去做引得彈劾滿天飛。倒不如充分展示自己的忠貞之心。 當下他按這個思路。交代金虎先和各標商議,然後向他匯報。 行到廣埠屯。寶通撣寺山門在望。高高的洪山寶塔在山腰矗立、凌嘯忽地想起。這地方是他和雲兒定情的地方。忍不住駐馬凝視久久。 胡駿問道。「爺。可記得這寶通禪寺頗有看頭。很多好景都翹首等著您呢。 荃兒一派小丫環興頭。連忙嚷著要去、就連那曾敏也頗為歡喜。只是期盼地望著凌嘯。凌嘯卻知道。胡駿說地並不是什麼小洪山上的景致。而是秘密莊院裡的孤兒和選拔的囚工弟。 「眾親衛陪你們上去玩玩吧、到時候直接回府。金虎左雨先回府通知先生,胡駿胡濤隨我四處走走。 兩兄弟陪著凌嘯來到寺背後的一處莊院。幾聲長短不一地叩門之後。門呀地一聲開了,卻是一個青年,凌嘯知胡駿辦事小心,拿眼一掃。果見幾處暗角隱蔽處有人在戒備。凌嘯微微一笑,隨胡駿繞過兩影壁。進入後院花園。卻見滿地荒蕪,基本上除了暗哨,再無人煙。心頭詫異。忽見輕微卡卡聲響,一個假山處,慢慢向外突出三尺。但是乍一看。還是並無入口。 「爺,請跟我來!」胡駿向假山走去。將身一閃,就此不見了。 凌嘯愣住了,你不會是搞什麼地下堡壘吧?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豪成和容若 地下城堡是沒有的,下面是一條地道,彎彎曲曲行進了上百米,快到盡頭的時候,胡駿一指地道壁,凌嘯藉著他們的火把光細看,才發現這是和土色一樣的活門,「爺,這沿途都是這樣的話門,屬下安排了十來個囚工親衛在暗值勤,倘有外人從一號院進入二號院,他們就隨時報警和狙擊。」 等到出了地道,凌嘯這才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很大的莊院,依照凌嘯對方向的記憶,這裡應該是處於小洪山後角,他忍不住讚歎胡駿的縝密心思起來。這樣的防範措施,相信一定可以掩人耳目。 莊院裡只有那一百孤兒,分別在十個房間裡,按照凌嘯的意思,分別改建好了用於讀書的思辯堂、用於練功的寒暑堂、用於訓練的模擬巷,還有一個大的會訓堂和幾個反思室。 胡駿將凌嘯和胡濤請進會訓堂後,他輕敲堂內竹板,聲音不大但是節奏急促,腳步蟈蟈紛紛傳來,兩邊走廊上上很快就疾跑進來很多孤兒。不需要胡駿發什麼口令,很快就有兩個身材稍微高大的孤兒站上前面,他們的出現,使得紛亂的孤兒迅速以他們為目標,自動列隊在他們的身前,竟是分成了整齊的兩隊。儘管隊形是站好了,但是他們彷彿認得凌嘯一樣,紛紛看著凌嘯,眼裡很是激動,凌嘯不禁莞爾,畢竟還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和軍人是無法比擬的。 那兩個稍大的孩,應該是胡駿暫時指定的分隊長,他們兩個人卻不向胡駿報到和請示。凌嘯滿腹好奇,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這兩個大孩徑直一左一右來到堂前主位,慢慢捲起一幅正當懸掛地《虎嘯山谷》圖,等他們完全捲起,凌嘯才發覺,這是一個站在江堤上振臂高呼的人像,服飾和眉目竟然酷似自己。 「遠矚堂屬下叩見侯爺,侯爺愛民如。屬下以命效力!」眾孤兒齊刷刷地單跪地上,對著那畫像抱拳參拜。胡濤覺得滑稽,弟弟這是在搞什麼名堂,再一深想,連忙看向他的侯爺,凌嘯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兄弟,這個小駿連個人崇拜都搞出來了。為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啊。 胡駿一肅面容,對眾孤兒道,「今日侯爺駕到,是遠矚堂上下的幸事,全體給侯爺見禮。恭請侯爺訓示!」 眾孤兒再次參拜凌嘯之後,凌嘯看著這些或清明或懵懂的眼睛,他飽含漏*點道,「你們來到此地之前,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你們的家裡,曾經發生了很多各不相同的故事,但是都有一個同樣地現狀和結局,那就是不幸和沒有好前程,但是自從你們踏入這裡。你們的人生就從此與眾不同,因為這裡是一個新的家庭,我凌嘯就是你們的當家人,我會保護著你們不受欺侮和傷害,會撫養你們成長,會給你們書讀,只要你們勤奮刻苦。我會讓你們有一個做人上人的機會,所有的這些命運的改變,都將是在外面地孤兒們所沒有的。」 胡駿聽到這裡,詫異地張大嘴巴,凌嘯今天所說的這些,和自己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啊!他是第一個提出要搞秘密班底的人,倒不是說他有什麼異樣的心思,只是出於保護凌嘯的目的出發,他一直堅持要組織不為人知的班底,這點侯爺也是同意了的啊,現在怎麼還要請先生教他們讀書? 「我說這些,並不是要在你們面前稱功,而是希望你們知道兩個道理。首先是機會難得,你們是不是要好好珍惜呢?把握住這次機會,認真地學習本領,讓自己做一十有用的人。第二個道理,則是需要你們現在起就要開始考慮,在將來地幾年裡慢慢學習的,那就是你們以後到底要為誰活著?看著我,如果都為自己活著,我不可能救你們,誰也不會救你們脫離苦海。這個道理你們慢慢的想,一有想法或者不明白地,隨時可以找我。」 孩們絕大多數沒有讀過書,不過凌嘯的話也很平白,聽得他們似懂非懂的。看到有很多孤兒擰著眉頭若有思索,凌嘯知道,自己的種在他們的心裡種下了,對於這些五年就將成*人的孩們來說,現在正是對他們施加影響的最好年齡段。開民智,歷來是重之重,凌嘯既然不可能像顧炎武那樣寫書論著,就只有寄住於先培養自己人了。對於這些孩,凌嘯計劃用幾年時間,來親自教育他們,作為自己的親信,不僅僅是衛士。 「現在開始分科。我們會分成軍事、商業、工業三科,你們要憑著自己地喜好來選擇,學軍事的就是學怎麼打仗,商業是告訴你如何做生意,而工業,就是學做百業工匠。想學這三料的,分左右三隊站好。」 這下孤兒們開始有活力了,他們在胡駿的驚異裡,交頭接耳起來,過了一會,都開始挪動腳步,凌嘯鬱悶地看到,想學軍事的最多,幾乎達到了八十人,工業有十四個,而商業就更少,只有個,這是最典型的社會上的行業貴賤劃分,當然,凌嘯早就有所預料,幸好他沒有規定一個科,不然就都會選那個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是連小氣丐都知道的道理。 不過凌嘯早有對策,孩們學什麼就說了算的,大課這是最好的授課方式。 再安排一些瑣事,見天色不早了,凌嘯和兩兄弟回到了一號院,準備回何園,胡駿猛地給凌嘯跪下了,「爺,小駿心裡有不明之處,還請侯爺解惑。」他這麼辛苦地置辦一個秘密場所,還進行了少量前期死士訓練,結果凌嘯來這麼一個大拐彎,他實在難以接受這種失望,是以要問個明白。「小駿。說罷。」 「我和哥哥是您的家奴,我常常在想,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有地時候就希望為您分憂,您告訴我,這次我的差事辦錯了嗎?胡駿雖年輕,說話卻爺很有策略。 「呵呵,小濤。看看,這小物不平則鳴啊,你說說看,你自己覺得哪裡可能錯了?」 「爺要教他們讀書識字,在府裡面找個小院教他們就是了,我卻弄了這麼多機關,花 了這麼多銀。搞一個這麼隱蔽場所,還把他們當衛士一樣的訓練,這不是牛頭不對馬嘴嗎?」 「為什麼他們不能在讀書的同時接受衛士的訓練?誰說的?都像你這麼想的話,那麼,將來我要抬舉自己的忠誠衛士當官。就會發現,忠則忠心,可惜全是飯桶啊。起來吧,你辦得很令我滿意!」凌嘯拍拍胡駿地肩胯,嘿嘿笑道,「現在爺就要表彰你。給一個你喜歡的事情去做。」 胡駿一聽凌嘯表揚,千激辛苦都化為興奮,「什麼差事?爺。來刺激點的好不好。」 凌嘯看看四周,對兩兄弟低聲道,「當反賊!」 兩人聽得渾身一抖,刺激果然是刺激,可就是感覺脖上涼颼颼的。 我不知道論壇(bbs.wbzd.net)9119119119手打 回到何園,已經是黃昏,晚霞滿天之際,四周民居炊煙裊裊。 大門口。顧貞觀望眼欲穿地等候著,見到凌嘯,當先就是一拜,「驚悉侯爺江上遇險,貞觀日夜難寐,後來聞你安然,這心方才落下啊。你先猜猜,是誰在府上?」 凌嘯見他眼圈微紅,知他掛懷之情真摯,感動之餘,一拳擂在他的肩上,「還說掛記我,見面又要我費力費神,爽快點,來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兩個都是姓納蘭的。」顧貞觀地關賣得太簡單,,他話聲才落,凌嘯已經大叫一聲,衝進府去,邊跑邊叫,「豪成,大哥,想死兄弟我了!」聽到豪成和容若來了,他又怎麼不欣喜若狂?只是他的高興奔跑間,並未注意到,一個小院門口,欣馨正倚著枯柳,望著他淚流滿面。 小半年不見,容若已經留起了一綹短鬚,恬靜帶著成然,正在堂門口望著凌嘯進來,情不自禁連跨七八步,一把摟住凌嘯臂膀,眼裡漸有唏噓之色。倒是豪成,穿著嶄新的三品五官袍服,見面就笑罵道,「你這最喜歡給哥哥娶老牌的傢伙,看拳!」當即三人打成一團,兄弟融融,觀者莫不為他們開心。 三人在堂上坐定,顧先生作陪,加上胡濤胡駿,「大哥,哥哥,今天我們就擺個家宴,和你們先敘敘別情,明日個,嘯弟大邀湖廣百官,為你們接風洗塵!」凌嘯倒上酒,連乾三杯,「來,一敬兩位哥哥千里來探,二敬哥哥代我遷葬盡孝,大哥替我留神指點,三敬你們照顧蘭芩和小依母三人。」幾人都是性情人,情誼深厚,這一見面立刻杯來盞去,濃濃的相依感覺在他們各自心升起。 酒至半酣,凌嘯問及來意,兩人卻面有愧色。 容若是來宣旨地,但卻是一道密旨,本來只需一個匣一裝就可以的旨意,卻親派大侍衛容若前來,這讓凌嘯對密旨忐忑不安,他打開一看,康熙的小楷映入眼簾。 「前奏紡紗一條龍之弊端,深合朕憂,已責成太細思,擬採用卿所奏專造織機策,卿即向太詳列方案,事之模制關竅,務須盡其詳備。近悉湖北官場傳言,香胰事業可成,卿所奏之一成內務府干股,於制不合,著內務府庫以現銀認購。再則言官蜂起,彈劾放股存在利誘官之舉,朕己留不發,為糾正事,著容若親辦官退股事宜,然己花費之開辦股本,以戶部款項退賠。」 靠!康熙這是摘果呢,還是怕我收買湖北官啊,典型就是強逼官退股,換成國家股份啊。不過這可不能怪我,現在他是老大,他說了算,你們這些官別來找我罵街。現在康熙通過一紙命令,將香胰變成了國營股佔了一成半,加上他的皇帝股份一成,再加上三成三的軍方養廉分成,軍官們的私人一成半股,這肥皂已經成了眾多人地期望了,凌嘯感覺到,至少目前兩三年,自己的位會穩如泰山的。 豪成地差事卻更加稀奇了,他是外放湖北綠營當參將的。 凌嘯愣住了,康熙會這麼好心嗎?難道是要自己當了投名狀之後的補償?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任你硬似鬼,喝我洗腳水 撤去筵席,幾人在書房密談,胡濤胡駿親自在外把風。 容若歎道,「為兄此番前來,要給嘯弟你添麻煩了,因為皇上指示,這收回股本之事,非要你親自出馬,才可堵住郭□之口,他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硬是鼓動了一幫監察御史連上二十幾奉奏折,皇上面對著很大的壓力,才出此良策。」 凌嘯看著顧先生,狐疑道,「難道是於成龍?」 顧貞觀捻著鬍鬚,思索著說,「腦袋長在他頭上,他要真的那麼想,向郭□發發牢騷,這也是題應有之意嘛,不過這段時間他也真的叫老實,沒有再找金虎囉嗦半向。他是眼裡揉不得沙的清官啊,湖北這幾天就刮起了什麼清欠風,各地各衙門都在清點虧空呢!侯爺你幸好沒在啊,不然你可就有得忙活了,這武昌的官們,都想走你的路呢!這不,昨天襄陽府還送來了一個金佛,要我幫他在你面前美言,然後請你再去找於成龍說項。」 凌嘯哈哈大笑,「那我不是往於成龍的袋裡面鑽啊!」 看到他翁賓兩個談笑風生,容若大奇,「小嘯,皇上要你去逼迫官收回股本,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啊!你半點都不苦惱嗎?」他的這話一說,豪成也極了,他一路上就和容若擔憂良久,生怕弟弟的人脈受影響。 凌嘯還沒說話,顧貞觀歎道,「公,大爺,自從大爺回京後,可以這麼說。我們兩個每天都是在夾您裡面求長胖,於冰雪峰下圖攀登啊。不過這也好,我和侯爺也培養出了默契,有的時候說事情,根本就不用直言的。」 兩人更加好奇,凌嘯卻不願在他們心地留下自己卑鄙的映像,轉換話題道。「哥哥,芩兒、雅為、小依,還有小雅她們好嗎?為何不見她們隨你前來?」 這是他從回來就想問的,兩個月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勾心鬥角之後,他就特別想念她們,還有那個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地寶寶。如今自己的御賜扳指都已經變了,康熙沒有必要死死扣住人質了吧?再說,連豪成都到湖北任職了。這古人不是一向當士人為草芥嗎?更何況一個小妾呢? 「她們啊,都很好。雅為被封我公主,在太后宮裡服侍,來之前,我讓小雅去看過她。弟妹現在和小依住在侯府。也很好的,佟性這大舅予也住在那裡照應著,還有四爺送的好多嬤嬤們服侍呢。」 「什麼?」凌嘯大吃一驚,雍正搞什麼?「你怎麼能夠要四爺……」 容若咳嗽一聲,打斷凌嘯可非會說出口的話,「豪成找過我,但是我也束手無措,因為這都是通過佟性他們貝勒府轉手來的。我和豪成都不好干涉啊。不過。佟性馬上就要護送芩兒她們來武昌了,到時候什麼首尾,你這正牌姑爺好發話啊。」 凌嘯一聽,差點蹦起來了,「真的!哈哈,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他高興的樣讓人忍俊不住,正要取笑他。卻見凌嘯猛然驚叫道,「不妥當,芩兒她有孕在身,這般來往奔波,要是萬一動了胎氣,可是如何是好?」 「弟弟,你典型的就是操些瞎心,有女人沒兄弟,半天都沒問哥哥如何!太和八爺分別送,幾個有名的奶媽和穩婆,弟妹她每天都是十幾人在照顧呢。」豪成對凌嘯一陣鄙視,引得容若和顧貞觀正要贊同, 豪成卻幽幽道,「唉,可憐我家小雅,孤零零的一個人。」 容若和顧貞觀齊聲笑罵,「你們兩兄弟,五十步笑一百!」 凌嘯略微放下心來,心下卻是感慨不己,「真是難為我們的芩兒了,恐怕我的一封家書回去,她都不知道該藏在哪裡了,三撥眼線肯定搶著看呢,這種長期蹲守訂閱者,定是我的鐵牌粉絲。」 第二天一早,凌嘯要來官股東名單,這些都是他上船之後,顧貞觀辦理的,凌嘯下令將這些官員全部找來。 容若因為要拿出戶部銀票回購股份,於是也就陪同他親自接見,豪成和胡駿胡濤自然也是陪同,他們都想知道,凌嘯怎麼辦這個得罪人的差事。只有顧先生對凌嘯信心十足,他早要左雨通知金虎、曾勻去了。 官們來得比趕集還要快,令容若大吃一驚的是,人人都是提著禮物前來地,魯桓竟是來者不拒,全部收下,還根本就不避忌,等著一些官員的面,聲音不大不小地報上他們禮物的輕重。 我不知道論壇(bbs.wbzd.net)9119119119手打 這讓容若大感孟浪,嘯弟太不知道收斂了,萬一被人報告上去,康熙雖是很包容功臣的人,可是也是會給凌嘯一些處分的。他正要勸說,卻見很多官告退到屋簷下,拉著魯桓又是一頓搪塞,眼尖地可以看見,不時飄落的竟是銀票。這下容若就更加坐不住了,他就這麼一個談得來的族弟,對他的親近和期望,遠勝對親弟弟揆敘,當此之時,作為哥哥,他又怎麼能夠不為凌嘯指點訓示一番呢? 容若就要起身勸說凌嘯,凌嘯卻開腔了,「各位,大家宦遊湖北,也可以說同為湖北人了,奪日本候找你們來,都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知道知道啊,侯爺的大恩大德,我們都記得呢!這事情還請侯爺你為我們通融通融啊。」 「是啊,侯爺,我們雖是官,不在您的屬下了,但是侯爺高義,我們定然銘記在心,這次無論成還是不成,都請侯爺放心,您的好,和某些人的惡,我們都看得明白,將來有事用得著我們地,您說聲話讓我們辦事,下官們應以為榮!」 官們七嘴幾舌,搞得豪成一下蒙了,弟弟這是怎麼啦?你收禮收錢我很開心,反正你都會給我花地,但是你要是為了這群官員抗皇上的命,可就讓我有些害怕了。 豪成正要使眼色讓容若說話,只聽凌嘯說了,「各位,你們還真他娘的運氣好啊,嘿!正好這位容若大人是我哥哥,他名滿天下,可是不要禮物的。我己經說了個七八分通了,名額有限,剩下的功夫,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本侯先走了。」 說罷凌嘯揚長而去,眾官員馬蹄袖齊打,送走了凌嘯,然後都看著容若,眼睛都開始紅彤彤的。。 容若心裡一慌,皇上可是要你來辦這差事的,我雖然願意為你分憂,可是現在這些傢伙好像急紅了眼,眼看就要拿我出氣啊。他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大侍衛架,就要為凌嘯發飆,卻冷不丁一個官員大聲嚎出,跪行三四步,一把抱著容若地大腿,「容若公,容若大人啊,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這些苦命人吧!」 這位大人一開腔,那楊老大人,江大人之流的就馬上有樣學樣,一下都蜂擁而上,跪滿一地,哭成一片,容若反而聽不見他們在哭些什麼了。 他在那裡默著臉,心裡快速想辦法幫凌嘯,這地下的官員見他無動於衷,哭得更響,容若面對這些牛皮糖,真是無計可施,正想發火訓斥這些沒氣節的傢伙,忽聽得一個人高聲喊道,「公啊,我是八爺的門人程執,他們也都不乏各位爺的門人,我們知道您是各位爺的老師,看在我們都是您書冊下的淵淵,求求您,就幫我們把這股份回購了吧!」 容若這次真的是大吃一驚,多年詩書培養的處變不驚,頓時變成了形於色了。而豪成筒直就是覺得自己進入了荒唐世界,他喃喃自語道,「瘋了,都瘋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不是得罪人的差事嗎?為何還有人求著大哥剝奪他們賺錢的機會?」 因為沒有明發聖旨,康熙原以為,這差事要扯皮拉筋辦上一月有餘,誰知道很快就辦完了差事,容若萬分詫異和激動,他一定要找凌嘯問個明白,連康熙都覺得棘手的事情,凌嘯為何輕而易舉就辦好了。 可是他和豪成找了半天,都沒有見凌嘯,胡駿上來道,「爺,爺交代了,要是爺對爺今天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問我小駿,爺讓我給爺講清楚,爺還讓我告訴爺爺去看香胰於廠去了。」 「慢著!」 豪成大叫一聲,胡駿爺了半天,搞得豪成一件事沒搞請白,又遇上不明白的了。「你爺了半天,我感覺全亂了,亂了,叫亂了啊,你看,咱們是不是縷一縷!」 「前一個爺是叫公,以前我在府裡也是這樣叫的,一直改不過口來,侯爺我也是這麼叫的,不過大爺你過來武昌了,我說不是也會叫你爺的。」胡駿很認真地告訴他,嚇得豪成覺得好亂,連忙吩咐他,以後見到自己叫大爺。 容若問道,「對於我們收回股權,為何官員們不僅不牴觸,甚至還給你們爺送禮,還給我磕頭跪求?」 胡駿小心看著四周,官員們早己離去,他方才說道,「請晨的時候,爺就吩咐了,要我派出親衛,請這些有股份的大人們過來。親衛們挑起話頭,明著向這些官員索要些小的開口賞錢錯,官員們當然紛紛問情況啦。」 「他們怎麼跟官員說的?」 胡駿嘿嘿奸笑,「我們爺收到消息,於制台要澄清湖北吏治,揚言沒收任何虧空和貪腐官員的財產,正盯著我們香胰的股份呢!聽說還給聖上上過折呢,昨晚還和我們爺打過擂台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佔著茅坑 胡駿一轉身,裝成官員大急道,「那可怎麼辦啊。」 胡駿又伸手要錢後,才道,「皇上同意於制台的辦法了,你們的這些明財看來是保不住了!不過聽說,昨晚就有京裡容若大人進了何園,準備從於制台那裡,再把沒收的股份買回去,這事情連著湖北藩庫和戶部的帳,具體嘛事情,我也不懂。反正你那股份,擺在明面上,絕對難得藏起來,鐵定沒收。這一十蘿蔔一個坑……」 胡駿還沒有說完,容若和豪成已經明白過來的,幾個月不見,自己的這個弟弟已經變得狡猾狡猾地了,這次人家於成龍算是一腳踩在釘上了,啜躥著郭□整凌嘯,卻被凌嘯使了一個大絆,得罪了人還不知道呢! 他們幾個或者感歎凌嘯的奸詐,或者引以為豪,凌嘯卻在葛店的工地上忙的頭昏腦脹,現在他要解決的不是勾心鬥角了,而是玩不得半點虛假的科學工藝。 凌嘯要造出大批量的肥皂,這油脂好解決,動物油脂和植物油脂,對於國一個農業國家來說,是小菜一碟,關鍵是苛性納鹼的生產。凌嘯知道現在沒有電力的存在,他沒有辦法通過電解食鹽來製成蘇打,只好採用最簡單的化學置換方法了。 他在學的化學裡面學過,但是事隔多年,他要想起這些,還要能夠找到這世界有的原料,頗有難度。就現在的憨辦法,真的是讓他當日絞盡腦汁,才想清楚明白的。 只要把硫酸和食鹽在一個爐混合,就會產生硫酸鈉和氯化氫氣體,然後用木炭將硫酸鈉還原為硫化鈉。硫化鈉再與石灰反應,就會得到所需產物蘇打和一種難聞的副產物硫化鈣。這樣地蘇打裡面還含有硫化鈉等雜質,不過在蒸發前須用煙道氣二氧化碳處理,就都變成碳酸鈉,再經澄清、傾析、蒸發,碳酸鈉就變成結晶蘇打了。 所有的過程,最難的只有三樣。一是硫磺變硫酸,二是如何解決酸性氣體腐蝕設備,三就是凌嘯還有環保意識和節約意識,那硫化鈣氣味難聞,要深埋,那氯化氫氣體加水可是寶貴的鹽酸啊。 曾勻一路小跑,把凌嘯和金虎請到工地上,看著堆積如山的石灰、鉛塊、木炭、還有民居改成的倉庫裡幾十萬斤硫磺和硝石,這可是花去了將近四十萬兩白銀啊!他興奮地看著凌嘯,他身後的那些找來地幾百工匠。也都望著凌嘯,他們希冀的眼神,讓金虎都覺得壓力無比。 凌嘯卻發怒了,暴怒! 「金虎!曾勻!本侯三番五次交代過,各個工地分開。各個工人要登記嗎?如此都窩在一起,你們是不是要讓人家學走方法?」 金虎他事多繁重,凌嘯只是命他協助曾勻,搞好警戒和防守,他自己何來時間,於是手下將領的一時疏忽,就要他來背了。金虎誰都不怕不服,唯有對凌嘯最是敬畏。沒連忙要請罪。那曾勻卻先擔了責任。他前半生最看保密,現在凌嘯此言一出,他最合心意,但是金虎已經不在是普通的將領了,位高權重,這可不能得罪,出來混就要準備還,該扛的還是要扛。 當下兩人紛紛拿起紙筆。記下凌嘯的命令,「在附近分別設立五個工廠,對外分別叫一二三四五廠。一廠就專門制備硫酸,二廠專營食鹽和硫駿混熱,三廠專搞木炭粉和煙道氣,還原二廠貨物,四廠給我專門蒸煮和提純。五廠就造香胰。工人你們要嚴格控制起來,凡是各廠之間流竄的,抓!同鄉和親朋之類認識的分在一個廠內。」 等他們記完,凌嘯問道,「你們兩個想到什麼了嗎?」 曾勻和金虎一個是將領,一個是大老闆,當然會舉一反三想到很多,當即說出來了,凌嘯拊掌道,「好!表揚!你們兩個記住,學學胡駿這小娃,凡事都要想在我的前面,以後我只講精神,具體的做法,你們要自己用了心去思考摸索,只要是秉承我地精神要旨,我允許你們犯些錯!」 「是!」金虎這次對凌嘯開始刮目了,原來這個自己跟的老大,深諳馭下之道和成事之理,好像古人說的什麼垂手而治也是這個道理啊。他這樣在心裡感歎,幸虧沒有說出來變成馬屁,這也為他免去了一個耳光,因為凌嘯要是聽了,鐵定要罵他,垂手而治是形容皇帝的。 正在兩人頷首稱是之際,十幾個人來到跟前,給凌嘯跪下去行禮。 凌嘯笑呵呵地把他們叫起,這些人都是他認識的,正是當日在他地何園陪他當助手的工匠們,大部分是陶州找來的各行業著名工匠,凌嘯將他們全部收入自己的府,專門建立了一個百工堂,條件就是認下他們的孩做親衛之類,給他們這些地位很低的家庭一個機會。正是有此承諾,他們這些窯工、鐵匠、漆匠、染匠、木匠、瓷器師父之類的人,才會心甘情願歸到凌嘯麾下。 但是現在領頭的人,凌嘯還沒有合適人選,只得讓曾勻地兩個兒先支應著代為管事,怎麼說,他們也是豪成地小舅,加上曾氏也算是工匠之類的大作坊,這兩個十七歲的小大人,看起來十分好學,辦得好像還不錯,近日還沒有聽到什麼不服管理的閒話。 曾勻的兩個兒起身之後,又是一個大千的家禮紮下,「曾輝、曾光給爺請安!」凌嘯笑道,「辛苦你們兩個了,起來吧。怎麼,看了半天,聯想到我當日的實驗,你們百工堂今天可是準備好具體方案了?」 曾輝是長,他一瞥自己的父親,向凌嘯躬身一禮,「已經基本上明瞭了,只是有些小問題要請教。當日爺用地鉛塊作房,燒硫磺與硝石。以出吸收,制得爺所說之稀硫駿,屬下拿回少許,細細研究一番,卻發覺這稀硫酸就是古代的石膽精華,不知道侯爺不用那個辦法來製造這稀硫酸呢?」 呵呵,還真是好學好問啊。凌嘯來了性質,笑瞇瞇道,「你先說說古法是怎麼造的?」 「有本書叫《黃帝鼎神丹經訣》,」這曾輝才說得一半,忽地鑽到凌嘯背後,怯生生地看著怒客滿面的曾勻,不敢說了。 看來曾勻這當爹的和兒的趣味完全不同啊,凌嘯若有所思,「說下去。」 「上面說。以土壘作兩個方頭爐,相去二尺,各表裡精泥其間,旁開一孔,亦牡表裡。使精董,使干,開爐著銅盤,使定,即密泥之;一爐以炭燒石膽使作煙,以物扇之,其精華盡入銅盤。爐卻火待冷,開取任用。入萬藥。藥皆神。」受到凌嘯庇護的曾輝立刻說下去。「您想,他都用的是泥巴做爐予,您卻用鉛塊,好貴啊!」 凌嘯哈哈大笑,這石膽不就是藍色膽礬嗎,他很欣賞這小的腦筋和興趣,反問道,「石膽價格幾何?硫磺硝石又幾何?」 曾輝還在懵懂。曾光卻蹦得老高,「哇,侯爺好厲害啊!價格差別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是硫磺和硝石都是鞭炮火藥原料,一來便宜,二來好供應。鉛塊雖貴,但是是一時之需,而原料是常年才損耗,這本錢可就差別大了。」 眾人這才明瞭,對凌嘯更加敬佩,只有曾勻苦著臉,滿腔鬱鬱之色,凌嘯看在眼裡,記在心間,卻不說破。 眾工匠向凌嘯具體匯報建造方案,凌嘯知道他們見過自己的小試,基本上也明白了他們的大試想法。 硫酸生產是關鍵。工匠們結合凌嘯地想法,決定用鋁塊做出三十個鉛室,間留出進燃燒鍋的孔,上下還用鉛管做成通過水蒸氣的管道,讓水氣吸收燃燒產生的硫的氧化物氣,這樣形成稀硫酸。凌嘯贊同了基本想法,但是他還有自己的想法,提出了注意安全的工序要點。 凌嘯站起,對曾輝曾光道,「現在爺宣佈一個規定,無論是何人,只要是提出了好的想法,能夠真正對產量和本錢起到大的功勞,本候一是要給他重賞,還要吸收他進入百工堂,授予榮譽稱號!具體方素,你們兩個擬好,報我批准。同時,除了你們的薪俸之外,本候還特設立津貼制度,獎勵有建樹地人,每月更有獎勵基金,諸位努力,要知道,本侯在這方面的賞賜都是以至少千兩為基準的!」 眾人嘖嘖稱奇之下,凌嘯打鐵趁熱,「現在開一個賞格,誰能在半年之內,解決這硫酸的連續性生產難題,賞金三千兩!」這下,工匠們興奮了,三千兩,是他們很難想像的。 凌嘯看到他們地「貪婪」,心睹笑,這個方法我知道,就是要拿出來讓你們想的,調動你們的積極性,比我死腦細胞,強多了。再說了,你們只要想上去了,老立刻把獎金還要提升,這可是為我凌嘯立信的好時刻啊。 最後,出於安全的考慮,因為有毒氣體會有很多,凌嘯不得不無恥地剽竊了一個發明,木炭粉防毒面縣。至於酸性氣體腐蝕和密封問趣,凌嘯自己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麼都知道,都會搞吧,所以他連著開出了兩個五千兩賞格了事。 不過,當有人提出,那臭雞蛋味實在誇人難以忍受的時候,凌嘯出人意料地站起身來,他一言不發地走到開闊處,對著大地跪拜匍匐下去,心默默囑告,「我的大地母親空氣娘,原諒我,為了很多緣由,今天開始了對你的傷害,但是我保證,倘使有朝一日,我會呼籲和執行對你們地保擴,讓孫孫有個青山綠水,就像日後地歐洲花園,他們的民族也是富了之後才還的,不過致命的污染轉移到日後的我國罷了。我今天希望非奪得先機,日後才能真真有機會還你。原諒我吧,我不想國做世界工廠,要做資本和技術之國。」 等到萬事規劃完畢,接下來就是小規模建造了,待各廠都有了產品,完成銜接鏈條之後,再考慮根據各工序產量和銜接需要,配比設備多少、工窯大小、工人多寡了。這個過程大約需要半月就可以了。 在交代好金虎安排督標士岳加強保衛和防諜之後,凌嘯吩咐眾人散了,他把曾勻叫道。自己身邊,問道?「為何你如此反對曾輝鑽研那個?」 沒想到曾勻的回答讓位哭笑不得。 「他們兩兄弟專門研究煉丹術,那可是要出家當道士的斷絕孫路,我怎可不防?!」 「靠,這麼說,那皇家還天天看佛經呢,怎麼沒見他們出家當和尚去?」 事關曾家香火,曾勻急不擇言,「順治爺還不是佛經看多了,出家了嗎?」 話一出口,曾勻和凌嘯兩人都僵了。 金虎一看曾勻犯了大忌,已是回轉不得,好生猶豫,萬一爺叫我抓你,可不要怪我啊,不過就算你不怪我,說不定豪成大爺會怪我沒給他岳丈轉圜。 曾勻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的時候,凌嘯卻是發了狂。 他地口水像開閘的流出,嘩啦啦地流啊,他由順治看佛經上想到了一樣,那就是康熙找了很多傳教士翻譯的西方書籍,這些被束之高閣的典籍!自己和這個國家強烈需要這些翻譯典籍。 凌嘯深知,自己一不是電腦,後世的知識不可能記全記牢,二不是當今之人,很多東西的表述古今差異,會使得意思南轅北轍,這就是凌嘯稱為膽礬,而曾輝叫做石膽。此刻的西方人,已經學會科學的歸納總結,而國實在需要這些同時代的寶藏,但是康熙既然自己都把它藏在深宮,事關國策,他絕對不會給自己的。 凌嘯忽地滿是悲憤之色,鬱鬱仰天恨恨狂吼一聲。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章 江西填四川? 凌嘯無人可以訴說衷腸,莫說心事不可對人言,縱使說了,也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當下硬生生將憤憤按壓下來。回城之時,您地有一個念頭升起,諸皇阿哥,誰是勵精圖治堪當大任者? 正胡思亂想之際,猛聽見後面一聲喝罵,「前面的人讓開!」 嘿!這湖北還有畢我還牛氣熏天的人?凌嘯和幾十親隨忍不住回頭怒看,這一看就忍不住細看,等待他看得清楚明白,也禁不住心酸惻隱。 上萬的百姓在官道上蜿蜒十餘里,拖家帶口,鍋碗瓢盆、被服鋪蓋、車載肩抗的竟像是在逃荒一般,但這絕對不是逃荒,因為逃荒的絕對不會是被官岳拿著鞭抽的。千餘兵丁拿著浸泡過桐油的鞭,驅逐著這群百姓,豺狼般凶神惡煞,每當一處速度稍慢,立刻就有兵丁上去一頓鞭猛打,孩的啼哭,婦女的哀號,和漢們敢怒不敢言的低聲恕吼,呈現在凌嘯面前的就是一幅人間慘劇圖。 「爺,要不要問問去?」左雨問道。 「你說呢?」 左雨一伸舌頭,趕緊吩咐親衛上前擺開陣勢,把本不是很寬敞的路直棒就給封了。他自己還留了一個心眼,又派出一個親衛忙馬去找金虎,他作為湖北軍的話事人之一,怎麼會不知道這麼多兵丁的調動? 前面受阻,當頭的兵丁們不敢再牛皮哄哄了,看著也是號褂的擋路者,不知道什麼來頭,連忙一面叫停隊伍,一邊飛奔到後面去給官爺報信。他們的長官還沒有出現,凌嘯就已經向百姓們和押送兵丁問清楚了情況,這些回答讓凌嘯大吃一驚。 「我們是江西填四川的遷移隊伍!」 凌嘯小學曾經讀過朱德元帥的《我的母親》這篇課,那裡面說他的祖上是清初湖廣填四川的。想不到凌嘯自己就親身遇見了。只是現在地隊伍是江西人,凌嘯才知道,原來填四川的。不僅僅是湖廣兩省。 對於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凌嘯一無所知,但是他直覺地發現,這事情對自己是一個絕對地契機!檔下凌嘯眼珠一轉,吩咐道,「本侯乏了,左雨,等他們管事官員到了,命令他先停住隊伍,到何園來向我解釋!」 快馬奔騰之下。凌嘯很快就到了何園,進門就向魯桓叫道,「顧先生在何處?」得知他正和容若在簽押房清點股本善後,凌嘯拔腿就跑。跑得幾步,回頭對魯桓道,「等下要是有江西官員求見,一個字,拖!」 顧貞觀和容若突然見到大汗淋漓的凌嘯,微微一愣,凌嘯叫道,「十萬火急!先生和大哥誰要是知道填四川的來龍去脈。請快點告訴我。」忽地眼前一黑,從他身後送來一方熱毛巾,捂上了他的面頰。凌嘯一陣驚喜,歡叫一聲,「芩兒?」轉身入眼卻是傻了,愣在當場, 這個哪裡是蘭芩,分明是自憐欲泣的欣馨。凌嘯哪裡知道會是她,當下就要行禮,卻見欣馨把腳一跺。扭身跑出了簽押房。 容若和欣馨極為熟悉,又是長輩親戚兼奴才,對駐足未動的凌嘯叫道,「先生對填四川知之甚詳,我去找公主。」 有容若去追,凌嘯當然立刻就把欣馨拋諸腦後了,靜下心聽顧貞觀講述。 「自順治爺兵定天下,四川已經是缺少人丁幾十年了,這些年的填補遷移,使得四川從開始的幾萬人口,增加到現在的四百萬,但是對於一省之地來說,仍有不夠。朝廷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歷來都是提出免賦分地的激勵政策,加以引導和鼓勵,甚至還有賤民脫藉地獎勵措施。」 凌嘯若有所思道,「先生,這麼說來,無論是開始遷是現在,這些遷移的百姓都是主動的,對嗎?那為何會有兵丁押送之類的?」 「貞觀不是地方官,具體地地上執行我可不懂,」顧貞觀笑道,「不過,據朝廷歷來的諭旨和朝命來看,應該是用激勵措施吸引他們主動移民。當然,對於勸說百姓遷移的各省官員,朝廷也會激勵的,比如按遷移數免去賦稅,記檔優升之類。至於兵丁押送麼,這可能是路上安全的需要。」 顧先生說明白了,凌嘯這時候陷入了沉思,從他所目睹的情況看,這些百姓的情緒,絕對不是自願的,而他們的行李家當也很齊備,他們應該不是那種活不下去的百姓啊!再說,倘使是自願,有必要提著馬鞭狂抽打一頓?他所不明白的是,這些朝廷會給於予的獎勵.不至於使得官府對百姓用強啊? 凌嘯將自己今天見聞講了,問道,「先生,你說,有什麼樣的好處,會使得江西的地方官,拿著大鞭逼迫百姓遷移?」 顧貞觀思索一下,搖搖頭,「我看他沒什麼好處啊,你想,減賦稅是因為他本來就少了交賦稅的人,這記檔優升嘛,也頂不上太大的事情,說到底還是要靠後台和政績。他們犯不著啊!」 他們還在思索,左雨快步進來,「爺,那游擊來了,魯管家正拖住他呢!」 顧貞觀一慣,「辣袖雞?」」 「是江西提督衙門的一個游擊大人,姓那,正是他押送那些百姓到成都府去的。」 凌嘯忽然問道,「左雨,你們以前為何不到四川去謀生,那裡不是可以分得耕種的土地,還可以直接抬藉為民嗎?」 左雨陪笑道,「爺可知道,就算我們是賤民出身,但是我們也是人生父母養地,去了,背井離鄉不說,我們的祖墳誰來打理?祖先誰來祭祀?再說,只要是有些活路,誰願意遭那份千里迢迢的罪?淪為囚工,我們並不怕,咱們基本上都有一既傍身,老小還可以尋些荒蕪澤地幹些耕種,憑什麼去四川那山地裡奔命呢?您看,得虧我們沒去,就遇上了您這話菩薩……」 沒有理會他的低級馬屁,凌嘯恍然大悟道,「原來這般貪官,竟然打的良田的主意!真是要錢不要命的賤民自肥!」 顧貞觀也頓然明白過來,江西的這些官員,定然是強逼著有良田土地的百姓遷入四川,然後夥同那些土豪劣紳,上下其手,通過見不得人的系列契約操作,將其良田瓜分獲利。他自己很憤怒,但是眼見凌嘯的樣更憤怒,他有些擔心凌嘯起來,「侯爺,你無論怎麼想管這件事情,怕是也鞭長莫及啊!你是湖北的官,他們江西的事情,一來管不著,二來也難以取證調查。」 「先生,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天讓泥露臉的機會來了!」凌嘯自己對江西官場是兩眼一抹黑,於是毫不猶豫給老顧加壓力,「我對他們江西的事情有心無力,更犯不著得罪那些人,我只要一樣,這些百姓,既不讓他們回到江西,也不能讓他們去四川,都得給我留在武昌!」 顧貞觀幾乎沒有噎死,聽到凌嘯竟有這樣的心思,他忍不住苦笑一聲,「侯爺,我還是馬上為你磨墨好了,你寫份折告御狀得了。想要讓他們進退不得,何其難也。」 凌嘯卻根本不理會他的叫苦,顧先生才能,凌嘯是絕對相信,但是太過於方正君了些,加上君君臣臣的影響,要想以後真的成為自己的一大臂助,需要他開解心懷,破除心的一些框框條條,否則,今後自己的路上,難免顧先生不會落伍,又或是滑落到自己的對立面去。 「府一應人等,甚至金虎,遠在江南的陶州姜隱,都任由先生調遣,小嘯預祝先生馬到功成!」 凌嘯踏步出了簽押房,心暗暗拿定主意,顧先生能否站在一奪船上,就看他的選擇了,如若不能以我為主,只能趁現在禮送回鄉了,也算是一段佳話,否則,欲罷不能之時,說不定恐不忍心的事情出現。 在進入後園園門之前,凌嘯斷然吩咐左雨道,「叫胡駿和金虎到我臥窒等我,爺要他們為先生先出把力氣!」 「您不見那辣油雞了?」 「就說公主在召見本侯,問他,是他大,還是公主大啊?」 公主這個身份在外面游擊的眼裡的確很大,在凌嘯的心裡卻並不怎樣,他來看欣馨,全是因為他在公事的間隙裡,忽然感到有些歉意,無論如何,剛才簽押房裡的那臨走怨眸,有些灼痛自己的心靈,今天他必須給自己和這個情網苦囚般的公主一個交代! 公主顯然剛剛哭過,正坐在小園的亭,容若在一旁苦苦勸慰,但是顯然沒有什麼效果,紅桃般腫起的眼,還有仍在斷線珍珠般的淚水,說明她並不曾從傷感裡走了出來。凌嘯自信,今天一定可以有個解決,他腳步堅定地走向小亭,正在服侍的荃兒,老遠見凌嘯來了,連忙一扯容若,容若悄悄指指欣馨,無聲地走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一章 欣馨:不要相信他們 荃兒微微在欣馨耳邊細語,欣馨轉頭瞧瞧他,輕哼一聲後又轉過去,忍不住啜泣起來。凌嘯進得小亭,欣馨一邊低頭輕聲哭,一邊玩弄小石桌上歇著的一隻白鴿,白鴿似乎對桌上茶杯更感興題,和欣馨一樣,正眼也不瞧凌嘯一下。 這個公主或許真的是喜歡自己,但是,千不該萬不該,她是公主,是康熙的親生女兒! 凌嘯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些界上還能忍受多久,也許一件突發事情的發生,就會點起自己胸的熊熊烈火。真到兩難之間,欣馨又能如何辦?這恐怕更加是一個比情字還難接受的煎然吧! 「和你京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記得,你身邊的那個宮女,告訴我,在哪裡?」有些事,長痛不如短痛,凌嘯慢慢坐下來,冷冰冰問欣馨。這是橫在他心個的一根刺,那個酷似雲兒的宮女,倒在自己的懷死去,讓凌嘯產生了極不好的聯想,以至過了快一年,在夢凌嘯總會害怕那是雲兒的命運隱射。而那個宮女的死,顯然與欣馨有莫大的關係,一個宮女,為何會被罰到賣女奴的場所?! 欣馨猶自弱肩微搐,微微有些莫名,「你是說雲兒嗎?」凌嘯心大痛,連名字都是一樣的,天啊, 「她是四哥福晉的婢女,一次福晉要罰她到通州莊園,欣馨見她可憐,就要她跟了欣馨。你從大漠回來,欣馨見她見鬼祟祟的,經常探問你和容若的關係,就將她趕回去四哥府了。她怎麼啦?」 凌嘯傻了,欣馨的樣絕對不會說謊,難道那丫頭真是老四的人?當日的一場意外,害自己惹上一場人命官司,還和索額圖成了死仇。連帶太都犯自己恨上了。無論這事情有意無意導成這個結局,但至少開始的時候,老四安排那宮女接近自己是顯而易見的。 「她死了。我雖不知道他是誰的眼線,但她就死在我地懷裡。」見欣馨都知道那宮女有些問題,凌嘯也直言不諱。 欣馨怔住了,半晌回過神來,面色蒼白得猶如白紙一張,她明白了,凌嘯在懷疑她,以前是懷疑她任性不容人?現在則是懷疑她是同謀。 「你知道嗎?太爺和我之間有深仇大恨,今日他或者懵懂。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過來,太登基之時,就是我凌嘯抄斬之日。無論你有多麼的垂青於凌嘯。到時候恐怕會更加難過,「凌嘯指太而言康熙,對一個公主來言,都是至高無上的君權!凌嘯長歎一聲,「公主,你這又是何苦呢?」 凌嘯從來沒有這樣正面談過這個問題,欣馨像是覺察到了什麼,絕望就在眼前。 她一改以前在他面前的訥言。淚眼花花地望著他,「阿嘯,我愛慕你。沉迷在你的歌聲和音容笑貌裡不能自拔!」她猛然站起來,仰視著比她告一個頭的凌嘯,淒然道,「欣馨曾經無數次後悔過,今生今些都不應該去聽你唱歌的。欣馨也曾問過自己,我究竟是喜歡那首歌,還是你這個人?宮廷裡最好的樂師,被我逼著學唱了千百遍。那首我只在乎你,我讓他們通宵達旦地唱,齊唱了再重唱,重唱了再獨唱唱,男人唱了再女人唱,沒有一個晚上,欣馨不是聽著歌聲入睡的!嗚嗚,阿嘯,你知不知道啊?他們唱得比你好聽多了,但是,就是沒有你的那種傾心入情的的味道啊?嗚嗚。」 凌嘯聽著她的戚訴,對她創出地人工連續音響,絲毫不覺得好笑,她的嗚嗚哭聲,猶如一隻纖纖小手撥動了自己心的所有音階。凌嘯頓時升起了一股知音般的感覺,二十一些紀地歌,無疑只有二十一些紀的人,才能唱得出真的情感和意味。詞的哀怨、意境、苦樂哀愁究竟來自怎樣的人環境,那些個只知男女婚姻父母定的清朝樂工,又如何得其三味? 「無數次的哀求太后,才換得皇阿瑪的賜婚,那一刻聽到准信,欣馨以為自己是些界上最幸福地女,那一晚,我沒有聽歌就安然入睡,自己愛慕的人就要陪伴左右了,誰還聽那些人糟蹋你的歌?」憧憬回憶地甜蜜呈觀在欣馨眼裡,突然又搖頭哀哭,「誰料到,一個美夢醒來,欣馨跑到姑姑那裡討要陪嫁首飾,卻聽說你不要我了。嗚嗚,我也試過,找蘭芩和雅茹,甚至還使過性威逼你,可是都不為所動。欣馨告訴自己,不要再強求了,就放你們鴛鴦神仙去吧,但是欣馨又如何苦熬這心想著你的日日夜夜呢,阿嘯,欣馨熬了,但是根本熬不過去啊,啊日-」 欣馨無助地著著他,開始嚎啕起來,小手甚至開始神經質地撫著心窩,凌嘯著不下去了,這個公主已經處於了崩潰的邊緣。他捫心自問,也是感佩有加,一個人對你如此青眼相待,用情之深,就算自己是鐵石心腸,也不得不化作繞指柔。 欣馨哀意慼慼,淚如雨下,一指桌上白鴿,「這只鴿也是一個苦命的生物,有的時候,欣馨就覺得自己和它一樣,被一個網所罩住,上天入地皆無門。阿嘯,馬上蘭芩就要來了,欣馨知道自己更加沒有了機會,求求你,幫欣馨照顧好它,它的翅膀已經被欣馨折斷了,它的主人也死了,再也不會出賣你了。「 凌嘯莫名驚詫,瞪著白鴿,猛地醒悟過來,「這是信鴿?它的主人是那小婉丫頭?」 「她這次害你差點命喪江南,不該死嗎?凡是危害你地人,都不可以活在世上!」欣馨卻是瘋了一般,戚容上淒然慘笑,「天家絕無骨肉情,阿嘯,無論是太爺還是四哥,甚至,甚至,都不可以相信他們。欣馨要走了,欣馨再也不會來煩你的。你保重,保重,保重。保重……」 欣馨呢喃著「保重」,失魂落魄地向園外走去,凌嘯悚然而驚,很多事靈光閃現,一氣貫通,小婉正是偵知處的密探。 遠處荃兒疾速奔跑過來,面色蒼白得嚇人,「侯爺,小婉她,她死了。「 「怎麼死的?」凌嘯一把抓住荃兒肩頭。急問道。 「毒,毒。」 凌嘯猛地拔腿追上欣馨,猛地將她抓入懷,欣馨還在囈語。「保重,保重……」凌嘯眼淚開始流下,手在她身上四處摸索,著得荃兒一陣發寒,侯爺這麼多天都不要公主,為何現在…… 纖纖腰肢滑潤處,入手一個硬物,凌嘯掏出一看。正是一個瓷瓶,上書三字鶴丁紅。凌嘯一把將它摔到地上,欣馨彷彿受了極大的刺激。拚命地想要逃出凌嘯的束縛,掙扎著又復嚎哭道,「快走啊,阿嘯,皇阿瑪教他們來抓你啊,快走哇。」 欣馨瘋了。這個類似的情景再現,刺激的本已心裡憔悴的她瘋了。 凌嘯可以推測出,小婉被欣馨發覺秘密之後。定然對她使用了暴力,甚至當也有一個扔什麼瓶地場面存在,記得自己回來的時候,欣馨定然想過警告自己,只是當時自己匆匆會見容若他們去了。 哭喊,她一口咬上凌嘯的手背,劇痛襲來,凌嘯沒有掙扎擺脫,手背上傳來地感覺,如同他心間一樣痛楚!欣馨現在沉浸的是當日的情景,她把自己當成了會武藝的小婉了。 凌嘯緊緊摟住欣馨,這個女雖然長得普通,但是卻如同是自己的知音,心目個全無半分君君臣臣,唯有自己一個,或許她並不是真的愛上自己,而是愛的那二十一些紀的心靈開放和自由,但顯然,自己是她全部追求的化身。 人的出身已經天定,公主地身份並不是她所能決定的,但是她是怎樣對待自己的? 老四的陰謀她察覺了一點,馬上趕走那雲兒,甚至她連皇阿瑪都不在乎了,如今就算尋死也要出去死,生怕牽連自己獲罪,自己還要求什麼呢?既然自己接受了一樣姓愛新覺羅地蘭芩和雅茹,為什麼要拒絕她呢? 親眼,親手,親口把她逼得瘋癲,自己是不是也和利用女兒的康熙一樣,是個兇手呢?凌嘯滿腹自責和憤憤,恨不得也要發狂了。 「欣馨,無論天涯海角,上山入地,傾家蕩產,哪怕要我的身上肉,我都要治好你!」凌嘯抱著欣馨痛哭著,怒吼著,「老天爺啊,開開眼吧!你要劈就劈我算了,連累別人幹什麼啊?-啊!」 後園的這一番悲風苦雨,很快就引得眾人前來,驚惶失措之下,倒是容若情形,連忙把他們分開。 費了好大的功夫,眾人都無法把欣馨牙關撬開,她身為公主,金枝玉,也沒有人敢將她如何。容若、顧貞觀看著這事情直犯難,豪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難道把弟弟的手砍了不成?」 凌嘯卻用另外一隻手,溫柔地撫上欣馨的面龐,柔聲唱起那首歌。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哪裡? 日過得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 過著平凡地日 不知道會不會, 也有愛情甜如蜜? 就像是聽到天使的召喚,或是愛人的憐呼,欣馨猛地抬起眼眸,緊緊盯住凌嘯地嘴唇,慢慢地,睫毛上浸上了淚珠,皓齒漸漸鬆了。 凌嘯的手背上血流得嚇人極了,顧貞觀連忙吩咐找大夫給凌嘯包紮,可是讓大家怪異的是,凌嘯看著手,絲毫沒有苦楚的樣,很開心地向眾人道,「你們著見了嗎?欣馨她認得我了,認得我了。」他雖是痛的入了心肺,可也甜入心扉!欣馨越是用力咬,就說明她愛自己越深。 歌聲一停,荃兒卻慌了,欣馨又連人都不認得了,還在那裡囈語連連,話語見又頗多犯禁。顧先生連忙吩咐,把公主請入主樓,沒有凌嘯豪成容若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主樓,違者格殺勿論。 手背包紮完畢,凌嘯就要進主樓陪伴欣馨,他堅信,自己一定會治好欣馨的。 在進去之前,他吩咐金虎和胡駿,「告訴那個辣油雞,全部江西軍民,今天在空置的提標大營歇息。小駿,你還記得那個你自告奮勇地刺激任務嗎?觀在先練手的機會來了,你還等什麼?」然後細細變代一番,就將兩人趕出,兩人出門來,互視一眼,眼儘是興奮和寒意。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顧,該你交投名狀來 .猿門寬大,望培高聳。 那游擊著著湖北的提督標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湖北佬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好心了? 雖是攔下了自己的隊伍,逼得自己停下腳步,還讓自己在何園吹了一天的冷風,但是,你們看,這樣恢弘壯觀的軍營,給我們住下,比起一路的野外風餐露宿,那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他東看看西瞧瞧,當他進入到大帳的時候,看到那個虎皮椅,和半丈長的大公案,喜笑顏開,心裡不斷自淫自樂,現在是給我暫時使用,嘿,好綵頭,誰能料定,我他日就不能真的當個提督大人呢? 「來呀!把百姓都趕到營帳裡去歇息,再叫千總以上的軍官到大帳集各,咱們一路辛苦,來到 「那大人,您今天好有官威啊!」左雨一翹大拇指,「您著,這虎皮椅一坐啊,定然沾得喜氣,日後的軍門職位定然有望!」 那游擊喜滋滋地聽著左雨的奉承話,高興得都要笑裂嘴嘴了,「承你吉言,左兄弟,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啊,你就來我衙門當差算了,到時候,我定會保你做個千總!」 左雨一邊謝謝,旁邊陪同的胡駿就一邊在心裡暗笑,「屁的喜氣,這虎皮椅是陳倬的,他的提督當得淒慘無比,這虎皮上面除了虎騷氣以外,恐怕就剩下晦氣了。」 聽到有花差的江西軍官們,來得簡直就是神速,一個個擠眉弄眼地看著那游擊,淫蕩的表情讓左雨都為他們害臊。顯然這些傢伙的差事沒有辦完,正在大家熱烈討論何處快活的時候,不斷有低級官員進來請示,什麼物資放何處,哪棚軍官住在哪片。 「大人啊!我早年從江西來漢口做生意。對這裡的煙花之地最是亂熟。您還別說,這些個湖北的婊們,就是***騷。真是不說不知道,她們不僅會使地夾得你癢癢,還公開教導我們那些行商說,一生不操三個屄,死了閻王都不依!」一個僕役般的隨從大聲對那游擊說道,這番污言穢語,惹得一眾軍官狂笑哄堂。 左雨見他胡亂敗壞湖北名聲,氣得幾乎要上去給他幾個耳光,「老記住你了!」胡駿則悄悄問身邊一個江西千總,「這人是誰啊?」 「他高贛是**東西?不過是個遷移孤老百姓罷了。別無親人,但是會拍馬屁,在鄂州地時候,把那大人拍爽了。才把他提成親兵。」 左雨和胡駿一一記下,悄悄退了出來,眼睛隨便一掃,只見一些四工弟已經混入了百姓和兵丁之,左雨笑笑就離去了。他的任務只是將他們安排進來,其他的就不是他要管地了,胡駿則身形幾個閃動,往黑暗去了。 顧貞觀聽完左雨的匯報。陷入了沉思之,凌嘯現在已經進入後園陪伴公主了,他之前交代的這個任務。自己究竟該如何完成呢?要造成一種什麼樣的形勢,才能使得那些百姓留在湖北,而江西不管,四川又不要呢? 他踱著步苦思良久,都覺得是很難的事情。 萬餘百姓,擔著多大的責任啊,萬一出了事情,那江西巡撫恐怕都難以承擔更別說小小的游擊將軍了,問題還不僅僅在江西,四川巡撫對這一萬多百姓更是望眼欲穿的,他們會眼巴巴地看著湖北留人?就是最後弄上了朝廷,皇上和大臣們會怎樣看待凌嘯? 顧貞觀自己一面揣摩著自問自答,將所有的君動口不動手理由全想了一遍,傻了,他想破了腦殼,也只想到了一條,但是就這一條理由,也根本站不住腳。 你說江西百官強行遷移有產百姓?好,馬上派欽差查案,發三司會審,涉案百姓必須回原籍協助調查!」沒搞頭,人家查案,案發地在江西,當然要人證物證了,百姓們自然要回原籍去,還留在湖北討死? 完了,陽謀顯然是不可能奏效的了。那就只能用陰謀了,顧貞觀一陣犯難,雖說是官場無清白,但是他自己還是很潔身自好地,玩些刀筆活,搞些朝廷邸報分析,弄些政治角度的起死回生攻堅答辯,他內行,但這玩陰謀他自認為不是凌嘯的對手,尤其是大層面小細處的全方位策劃,他自認還很嫩。 萬般為難之際,忽地一個念頭升起,凌嘯為何要自己去做這事情?莫非也和康熙一樣,要自己投下一個投名狀,使得何園內外同德行,天下烏鴉一般黑? 這樣一想,他越來越覺得是這樣。 顧先生之所以為先生,能刀筆,擅訟獄,就是因為他擅揣人性,而顧貞觀卻是反過來想地,凌嘯一定知道自己會猜到他的目的,否則不會把話挑得很明白,他面對的是一個明白的潛台詞,「想入伙,殺個人來看看,大家以後就是一條船的了。」和凌嘯的投名狀遭遇不同,凌嘯是那被康熙送去被人宰的人,而自己典型就是林衝上梁山,王倫要他去殺人! 殺就殺吧!刀筆殺人有時候屄你地鋼刀殺得還狠呢!顧貞觀毫無牴觸,又不是被殺,自從認定凌嘯,他早就什麼都全身心投入了。 「胡濤!金虎!」 「到!先生請吩咐!」兩人顯然是早就等在旁邊。 顧貞觀哈哈笑道,「別給我打馬虎眼,說計劃,我來發令箭!」 兩人面面相覷,一陣尷尬,爺和先生都不是什麼普通人啊!「先生,其實爺也沒有變代完,他只是說了一個方向……」 夜深沉,漢口龍王廟一帶卻熱鬧異常,煙花之地在柳巷,最有名的就是胭脂園了。 高贛卻過胭脂園不入,大的妓院都有背景,他們外地地未必惹得起。他像是吃了蜂蜜一樣興奮,領著一群江西軍官上了翠紅樓。一陣高呼小叫,拍桌打椅,嚇得原來的客人們紛紛閃躲。老鴇見來者不善,連忙擠出笑臉來相迎。 「爺們都是貴人,裡面請,有相熟的姑娘嗎?」 那游擊淫笑道,「相熟還來個屁啊,最相熟的就是老屋裡的黃臉婆了,你問問哪個男人不是來找新鮮味的?老鴇,給你家那爺聽好了,今日要是沒有好伺候,爺把你們,還有你這老娘們拖進兵營。一千人輪死你!」 老鴇也不知是無限憧憬地心花怒放,還是嚇得「花容失辯」,連忙把一群色惡鬼請到裡面,頓時一件雞飛狗跳。看著這些人狼一般湧上二樓。把客人們都嚇跑了,老龜公悄悄對老鴇說道,「大姐,這些軍爺簡直可惡,要是等會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們豈不是虧本了嗎?要不要讓人到官府去報官,這些人官員嫖娼,肯定受罰的!」 老鴇一個嘴巴回敬他。「你作死啊,這些人要是以後找茬起來,莫說這妓院了。恐怕我們都會慘地!」老鴇話音未落,十幾個人蒙面人搶進來,「打劫,說話就桶死你們!」 老鴇龜公嚇得要死了,連呼晦氣,自己這是個小妓院,地段閉塞不說,窯姐也只有二十來個。全靠自己兩人打理,今天不知道是走了哪門邪運,連來兩班煞星。樓上地己經嘿嘿霍霍地白嫖起來,這下面又來了劫匪,怎麼得了啊! 等到龜公依言關上了門,那領頭一人,拿出一包藥,嘿嘿笑道,「茶水在何處?」 日上三竿的時候,那游擊醒了,這一頓好睡,簡直就把他給睡蒙了,自己不是到妓院歡騰的嗎?看看屋,再看看身邊一個面容不錯的女,他慢慢想起來了,自己昨晚卻是歡樂了一次,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睡著了,真是浪費一夜時光啊! 正在他想重批戰袍再上鞍的時候,猛聽見街外一件喧嘩聲,「死人啦!查案的巡捕來了,姑娘們起來。」那游擊猛吃一驚,這還得了,康熙爺三令五申不許官員嫖娼,在江西倒也罷了,這可是武昌啊。閃!一個翻身,他出房門,衣衫不整地和自己的屬下一件快跑,幸運的很,沒事。 眾江西軍官進出來,一個個大叫萬幸,歡顏之下,連忙就要回營,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發覺,熟悉漢口的高贛,沒有逃出來。沒有一個人想回去找他,園為那樣無疑很危險。 「這王八羔,八成是死在娘們肚上了,要麼真的是如他所說,被一個窯姐夾死了!別管他了,咱們回去,他自己曉得回去!」那游擊還惦記著要到何園去找凌嘯呢! 高贛地確曉得自己回去。 當一眾人地生疏的江西軍官,花了半天時間回到大營的時候,高贛己經回來了。他直挺挺**裸地躺在大帳的地上,已經死得硬翹翹了。大堂裡擠著很多人,那游擊一看,老天爺啊,不是一品就是二品,最次地也是三品,登時就感到不好。 湖廣總督於成龍、湖北巡撫施世倫、楊臬司、署理副將金虎、參將豪成都赫然在座,不過居而立的竟是容若,他施施然道,「舍弟正陪候公主,無暇過問此事,他交代說,倘使你們哪位大人有空閒的話,可幫他接了這個無頭的過路案,反正你們也是軍一員嘛!」 於成龍心嬉笑,「憑什麼?他凌嘯肉都不讓老夫吃一口,哦。現在硬骨頭來了,就要我來啃,當老夫什麼?再說知道多會殺人的呀,你凌嘯不是差點在江寧死了嗎?」話到口邊,卻是極為的合情理,「容大人,你也知道,這是過路軍隊裡面出的這麼大案,地方上管怕是有些難度。」 施世倫也不想接這燙手山芋,連忙點頭,他倒不是因為不想幫忙,只是這案對湖北軍民政務毫無干係,花費大量人力物力破了案,對他也無好處,他還有很多公務要辦呢。 楊臬司頓時苦了臉,他只小小臬司,管州管府都沒有問題,可是管軍隊裡面的案,誰會**他?倒是金虎道,「這攔人,命他們遷到這裡暫住,倒也真地是我們侯爺的命令,……」 他這一沉吟提示,於成龍立刻萛向抓住稻草了,「對對,侯爺一向是管整頓軍務的,又親手抓什麼知無堂反賊肅反,侯爺經驗不足,不辦此案,就是朝廷也不依啊。金大人,容大人,豪大人,這事情就先這麼首尾,無論如何請侯爺先擔起來,我們到時候再一起上折,聽朝廷地吩咐吧。」 他成龍一提什麼反賊,把那游擊弄得十分的奇怪,什麼知無堂反賊啊?那游擊剛剛要開口一問,金虎把臉一沉,「爭下」! 立刻就有何園親衛衝上前來,幾個耳光打得他們頭昏腦脹,全部按在地上綁好。那游擊嘴角帶著血絲,懵懂見叫道,「金軍門,死也讓我們死個明白啊!我們究竟所犯何罪啊?難道就因為我們玩了婊,就要抓我們?那也不用綁住啊!」其他江西軍官也是叫冤,嫖娼最多罰俸降級,這又不是死罪啊。 豪成嘿嘿笑道,「真是混帳東西,說你們是因為嫖娼嗎?先不說你們軍官擅自脫離職守,導致昨夜軍失火,燒掉輜重無數這項罪名了。就算是嫖一天一夜個,都沒有人怪你,關鍵是你不應該和他去嫖!」說者豪成一指地上光溜溜的高贛。 那游擊一愣,失火了?失火燒掉輜重最多倍償,我們要認罪認罰也是江西提督衙門的事啊!「,失職只有我們江西提督管,反正他高贛不是我們殺的!」那游擊還在狡辯之,卻惹怒了左雨,他早對這群亂嫖者義憤填膺,見他還在嚷嚷,衝上去扯著他轉到高贛腳邊,吼道,「看看!看看這是什麼?」 那游擊一看高贛的腳底板,差點昏死過去,我的老天爺啊,遇到了老反賊了。 那高贛的腳板上,分別絞著「知」「無」兩個字,著顏色很久遠一樣。 帳外不遠處,曾光和胡駿嘻嘻而笑,「絞得怎麼樣?我們百工堂還是有能匠地,加上侯爺的硫酸微微腐蝕,以假亂真吧!」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九龍壁前談差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三十馬鞭的家法小樓明月 我不知道論壇(bbs.wbzd.net)9119119119手打 「爺,您已經唱了一個時辰了,這是給您準備的甘草和胖大海,顧先生說要用沸水泡著茶喝,對嗓有好處。」一陣草藥的氣味由遠及近,荃兒手拿一包草藥向凌嘯走來。凌嘯看著剛剛睡去的欣馨,點點頭,嘶啞著嗓道,「荃兒,你很乖,謝謝,幫我泡茶吧,這兩天要辛苦你了,公主她就要你多多照顧了。」 離開主樓,凌嘯回到書房,顧貞觀早已經等候著他,臬台楊思謙和武昌知府柳銘也在等候他的指示。 「嗯,楊臬台,柳大人,你們也來了,顧先生,你先說說著,對江西過境軍藏有反賊一案,於制台他們是怎麼商量的。」 「侯爺,於制台幾位大員說,這個案主要是軍發生的,還不是本省的軍隊,所以,他們的意思是,地方上就不要插手了,不過這個案畢竟是發生在我省境內,他們懇請侯爺您先管起來,然後會同您一起向朝廷請旨,等候朝廷的決斷。江西來的軍官們,我們也完全控制起來,金大人派出了將近三千人的督標士兵進駐提標大營,百姓和江西兵丁的甄別工作也正在進行之。這是貞觀草擬的奏折稿,侯爺請過目。」 凌嘯接過稿,卻不先看,問道,「哦?既然這樣,楊大人和柳大人前來……?」 臬台楊思謙連忙陪著笑,道,「侯爺,您請聽我說。這個案的最先,是武昌府的巡捕發現的,當時地所有案卷都在武昌府,臬司衙門也備了案,現在既然是有勞侯爺親自處理本案,下官和柳知府今天前來,是想請示侯爺,可不可以把案卷全部移交何園來,這樣您辦起來就有更多的線索了。」說完,西個人都緊盯著凌嘯。生怕他搖頭不許。 他們哪裡是要讓我有線索,分明是怕擔上責任,莫非事情辦得不怎麼利索,讓人看出了什麼破綻不成? 凌嘯點頭道,「嗚。你們先把案卷部送來吧,還有出衙門抓人的仵作和捕快也先調過來聽差,本候上折之後,在聽朝廷的安排吧!」 兩人告辭之後,凌嘯急忙笑著詢問顧貞觀,「先生究竟是如何辦的,你快點告訴我,讓我也學習學習!」. 沒了外人.顧貞觀圓眼睛一瞪。「怎麼辦的?還不是都照你的那個方向辦的!小嘯,你說,我們兩個用得著這樣嗎?難道我沒有親手做掉一兩個人,就不是你賊船上的人了?」 凌嘯很欣慰他把話從明,這說明顧先生對自己是以謙謙君坦誠相待的,他哈哈一笑,毫無半點尷尬。顧貞觀對他真地是沒有辦法了,他很奇忙。難道他就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顧貞觀狠狠地看著他,等著聽他有何說詞,「侯爺你笑什麼?要是你說的話不能說服我。莫怪我趁機敲你的竹槓!」 「怎麼,先生真的這麼生氣?呵呵,老實跟你說吧,要你親自做一回,是為了為你正名。」 顧貞觀大訝,「為我正名?我既不是你地妻,也不是你的妾,有什麼名分需要你來正?」 凌嘯忽然正色道。「前幾天我在江寧之時,胡駿在府內所做的事情,先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如果知道?,再請問先生,是瞭如指掌還是略有所聞?」 「我,我,小駿他說有另外的差事,我們各司所職,他不告訴我,我也不好問啊!」 「先生啊,我們何園不能這樣無組織無紀律下去,否則就如同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樹倒猢猻散了。組織之,要有首腦,那就是我凌嘯,也要有副首腦,這就是你,我不可能隨時都在府,所以當日我令陶州回來傳令,軍金虎決定,而何園則是先生一言而決,敢問先生,你要是連下屬在做什麼都不清楚的話,又如何去決?胡駿做得就是你現在所作的一些事,見不得光,以先生的正值君形象,他怎麼敢給你匯報?」 凌嘯拍拍顧貞觀的肩膀,笑道,「觀在好了,正副兩把手,都是做過秘密差事,手沾血的人了,胡駿以後,再也不會有什麼心病了!」 顧貞觀觀在才想到這一層上去,凌嘯當面以副手地身份相許,對自己是無限的信任,更是為了大家擰成一股繩,厘請上下統屬關係!當下,他不由得心感激萬分,十分正式地對著凌嘯跪倒拜禮,誓言道,「侯爺能如此器重貞觀,貞觀頓覺知遇隆重。貞觀之才,不敢以國士自居,但亦知士為知己者死,自此以後,不再做事二主之想,若違今日之誓言,五雷轟頂,萬箭穿心!」 凌嘯連忙將他扶起,心也是感慨,自己毫無王霸之氣,在這個世界上,自然和二十一世紀一樣,真心相交才可能博得別人的好感和誠心,但是要想真真死心塌地的歸附你,靠的還是四個字,志同道合!「先生乃是大明東林黨宿儒顧憲成的後裔,定該知道事事關心,聲聲入耳的對聯吧!凌嘯今生就當以此對聯為座右銘,有先生之肋,猶玄德獲孔明啊!」 顧貞觀更為激動,諸葛亮是天下讀書人的典範,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凌嘯既是告訴自己,他對自己地期望,也是在暗示,他會像劉備對待孔明一樣對自己。想到這裡,顧貞觀覺得自己的精力都馬上變得充沛起來,心想起,「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立刻告辭出去辦差了。 看著先生的狀態都不同了,凌嘯很欣慰,更加確定,自己以後地收服屬下的原則,以德服君,以勢壓小人,兼以利益驅使,輔以嚴密控制。當然還有一條。就是思想洗腦,剛才給先生所說的對聯,其實就是一種潛依默化罷了。要知道在顧先生和自己的心,這對聯的意思,雖都是愛國愛民,但出路並不完全相同地,不過凌嘯從二共識裡面也學到了一點,一副對聯,各自表述! 十一月初,大雪紛飛。京城裡天寒地凍,紫禁城外的護城河上結著厚厚的冰。除了侍衛,和天際不時飛過覓食地鳥兒以外,人跡冷請,而此時的太和殿。卻是紛紛攘攘人聲鼎沸,康熙爺的大朝會上,群臣們起了極為尖銳的爭論。而這爭論竟都是為了一個人,遠在湖北的忠毅侯凌嘯。 太呈上了凌嘯給他寫的稟帖,《諫朝廷辦紡紗機廠開設立准入許可制度帖》,這份帖在朝會上一宣讀,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很快就通過了康熙地認可。康熙十分高興,他看得出凌嘯這個方案之。有三個閃光點。 一是國家只需投入生產紡車這一個環節,有利於節約多方面的投入,不需要龐大的官員和吏目編製,也不需要徵集大量民夫扛事紡紗了。 二來,賣給百姓的方式很是話,一次性買回去的價格很低,如果百姓買不起,可以先租用。租金是一月三斤棉紗,要是嫌這樣麻煩地,可以直接和官府簽分成契約。將每晚上紡紗量的五分之一作為官府的提成。這樣百姓們都有先進的紡紗機可以用,還不會受到國家,或者無良商人的擠兌,對於社會的穩定,是至關重要的。 我不知道論壇(bbs.wbzd.net)9119119119手打 而最讓康熙欣賞的,就是凌嘯說是黛寧提出的准入許可制度,其實康熙一聽這怪模樣地名字,就知道是凌嘯的手筆。有了准入制度。就是讓朝廷有了控制力,江南的那些富商,只有先在朝廷領到了許可執照,方可以投入到這個行業去,只要自己頂住壓力,像凌嘯建議的那樣,除了朝廷一家官辦的紡車廠,和黛寧的那家官私合營的外,前期就再不批准一家了,那麼這整個行業,就穩穩地在自己的掌握之,囤積居奇,大戶擠兌小民等等弊端都可以控制了,完全保障了自己對政策調整地主動和從容。 郭□見凌嘯又奪得一個綵頭,心憤憤不平,他自問自己是很公私分明的人,但是這待遇絕對不是凌嘯可以享受的。凌嘯啊凌嘯,你難道不知道自古多才招忌恨嗎?偏偏你不知道收斂鋒芒,這次又犯在了老夫手上,就怪不得老夫了。 他見康熙龍顏大悅,顯然就要宣什麼諭旨,很有可能要獎賞凌嘯,心下登時急力量,出班跪奏。 「皇上,臣要彈劾忠毅候兩大罪責!」 見到郭□放炮,康熙一陣愕然,心有一個預感,莫非凌嘯密折所奏地事情,被他郭□知道了?但是朝會之上,左都卸史的話已經出口,康熙也只得讓他說出來。 「都察院采風使回報,今日湖北爆出了一件巨案。由江西出發的一千兵丁,護送填往四川的一萬多百姓,途徑湖北,那些軍官卻在漢口一家妓院裡嫖娼,事後發規死了一人,腳上紋有知無堂反賊標記。凌嘯主管整軍以來,殊無成績,以至於,知無堂反賊竟敢再次由湖北過境,未把湖北整頓成反賊望而止步去處,臣不彈劾他失職,因為過境反賊不與他有太大的相干,臣彈劾的是,凌嘯曾經擅離職守,到江南遊玩十幾日,玩忽之心,有失聖上的隆恩。」 康熙「晤」了一聲,並未說話,凌嘯去江南,目的和遭遇,自己很清楚。 「另外,據湖廣道監察御史閔清德報,凌嘯不分上下尊卑,不知君臣綱紀,於何園之,頂撞和碩欣馨公主,導致公主憂憤成疾,心神受損,已是瘋癲不可認人,次等乾綱倒置、狂妄之徒,已是犯了忤逆之大罪。」 此言一出,百官震驚,就連一向老成地張廷玉也忍不住驚叫失聲。 但是有兩個人沒有被驚到,他們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 四阿哥和八阿哥還在想凌嘯的那個稟帖。 他們只知道這個方案很好,朝廷、百姓都照顧到了,但是具體好到什麼程度,還沒有詳細弄明白,康熙就允許了凌嘯的方案,並由太具體執行,這讓老四和老八大感吃驚,凌嘯不是和太爺勢同水火嗎?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的酸溜溜。兩人都集精神,緊張地回憶剛才聽到的方案,在心苦苦咀嚼,對接下來的朝議和郭□的彈劾充耳不聞。這用心一想之下,還真叫他們給品出味道來了,一個連康熙都沒有品出的味道。 凌嘯的設計,表面上是幫太脫困,但是實際上對太本人的約束也很大。賣給農民的紡車價格,講明是低價,刨去本錢和國庫稅收,太就不可能撈到什麼油水了。更為毒辣的是,太要是想暗編造賬目,虛抬成本來撈錢的話,皇阿瑪就會責問他,為什麼你的成本要比你姑姑那裡的高?! 老四和老八看著喜形於色的太,心半點都不為他悲哀,兩人都在為自己慶幸,全力和凌嘯保持不翻臉的關係,可能是他們最正確的決定了,否則,說不是哪一天,也會像太一樣,被人賣了,還幫他稱銀! 他們正在幸災樂禍,卻聽見康熙一聲怒吼,「呔!胤□,回話!」 胤□嚇得面色蒼白,君前失儀,可是要抓到宗人府裡去抽鞭的,他乾嚥一口唾沫,正待說話,卻聽見康熙又一次問他,「快回話,你可願意去湖北辦差啊?」 「為皇阿瑪效力,是兒臣的夢寐以求之事!兒臣願去。」早就想見凌嘯,卻苦無機會的胤□,這次真是心想事成了,當然毫不猶豫了。 康熙宣佈散朝,山呼送走皇上,胤□出殿,在僻靜處急忙悄悄問老十,「皇阿瑪要我到湖北辦什麼差事?」 老十氣道,「宣聖旨,接欣馨回來,按照皇室家法,拍凌嘯三十馬鞭!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接這差事,前面的幾個阿哥都不去,就你趕著去得罪凌嘯!」 胤□大吃一驚,膽色一寒,剛剛才慶幸自己沒有得罪凌嘯,觀在卻成了大大得罪他的人去了,不知道所以然的他,連忙向身邊的老詢問。 老十分遺憾地告訴了他來龍去脈,「郭□彈劾凌嘯的兩大罪,一是玩忽職守不用全心,二是以下犯上氣瘋公主,使得皇阿瑪當即龍顏大怒,不僅把本來要給凌嘯的封賞給撤了,還命一個阿哥驅宣旨,按照家法去教訓他!至於處分,應該十在你出發前的旨意裡有吧。」 胤□不愧是八爺黨的堅魁首,腦筋極為靈活,從開始的震驚裡回過神來,馬上就問到事情的關鍵點了,「老十,你是說,皇上順著年紀大笑挨個問我們,誰願意去湖北辦這差事,是不是?」他就納了悶了,老四也應該是在發愣地想著凌嘯的方案啊,難道他比自己聰明,先想通了?這不可能啊,自己怎會比他笨呢? 老和老十低頭想了一下,搖頭道,「皇上是從三哥開始,接著點了五哥、七哥,對!皇上把四哥給漏了,跳過去了!八哥,你想到什麼了?」 「嘿嘿!皇阿瑪肯定早就知道了這兩件事情,他老人家根本就是為凌嘯脫罪!」 老老十頓時納悶不已,只聽老八接著分析道,「不點四哥,應該是怕他生性冷峻刻薄,眼裡揉不得沙,把事情給辦砸了。而我,則寬厚和藹些,又與凌嘯交情厚些。你們再換個角度想,以下把上氣瘋公主的罪過,要是換了其他的官員,至少也要先召回京城,調查個清楚明白方才定罪,可是落到凌嘯的身上。就是一頓家法的馬鞭。怎麼樣,家法頂住了國法。你們明白了嗎?」 兩個弟弟這才恍然大悟,正待一陣馬屁伺候這個哥哥,就見到殿後鑽出一個人來,正是乾請宮總管太監李德全。 「皇上有自,宣八阿哥胤□養心殿晉見!」 老八心裡咯登一聲。這麼快? 急匆匆趕到養心殿,胤□才過龍壁,卻見康熙正在殿階前舞劍,他連忙跪在地上,請安後慢慢欣賞起來。直到張廷玉、佟國維和武丹趕到。康熙才停下身形,笑道,「都進來吧!」 眾人方才坐定,康熙就問了一句話。眾人都知道了,這次御前會議的的主題是凌嘯。 「說說看,湖北的這個過路反賊案,百姓不能都給殺了吧,該怎麼處置?」 佟國維清清嗓,「皇上,奴才以為,這個案十分的複雜。案犯屬地在江西,但是他們又已經遷出了江西,連他們萬餘百姓地所有戶籍證明,都被一場大火給燒掉了,這些百姓大多是整村整村遷徙的,找不到可以為他們證明的鄉黨了,這就失去了回原籍的必要,再說,江西已經消了他們的戶籍,沒收了他們的田地和房屋,回江西難處很大啊!」 胤□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一定收過江西官員們的好處,幫著他們說好話。 張廷玉、卻皺著眉頭道,「那去四川就更不妥了。四川本來就地廣人稀,偌大地天府之國,才四百萬人,倘使這些百姓之,還有很多的知無堂反賊,那麼他們到了四川,恐怕就是比哥老會更加嚴重的流弊啊,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萬一天府不聞,剿和撫都是兩難啊。」 的確是兩難,康熙也愣著,想了半晌,先查清百姓還有沒有反賊再說吧,「武卿家,你說,何人調查這起反賊案最合適?」當然是凌嘯了,眾人在心裡暗想,他凌嘯罷掉了陳倬,基本上就是事實上的湖北提督,又辦過知無堂反案,他不來查,誰來? 武丹只是直隸總督,本來他是說不上話地,但是康熙已經點了他地名,他只好乾巴巴道,「奴才尋思著,這軍之事,怕是還是軍之官才能辦得好,凌嘯應該合適。」 「好,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們還是回上書房辦差去吧,胤□和武丹留下。」佟國維,張廷玉原以為還要接著議一議凌嘯的處分的,見康熙己經下了逐客令,也不願管這事情了。 他們辭出去之後,康熙盯著院的龍壁,冷冰冰道,「胤□,湖北之行,就在明日,四天之內,定要趕到武昌!其他地事情,朝會上和剛才都已經說了,你還剩下兩個差事要辦,辦不好,你就等著我封你做個沔陽公算了!」 胤□一聽此言,心頓時就慌了,要是被封為沔陽公,就是說以後再無問鼎州的任何機會了。他戰戰兢兢跪下聽旨,卻瞧見院外寒風颼颼,吹得海棠樹枝搖抖。 武昌還有些暖和,這幾天的連續晴天,冬日的太陽讓人愜意無比,也包括凌嘯。 何園大堂隸,百餘名親衛和戈什哈濟濟一堂,凌嘯當堂傲然而立,威風凜凜地看著手下。眾人都把腰桿挺得筆直,等著聽他訓話,誰知道凌嘯一張嘴,眾人險些笑出聲來,侯爺的聲音競然嘶啞得好像是破了簧片的樂器。那些在內院當差的親衛們,就對凌嘯更加的欽佩,他們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一些消息,每當路過後園門地時候,時常可以隱約聽到遠處高樓上的歌聲。咱們爺是一個敢於肩挑責任的爺們! 「弟兄們!江西軍個出現逆賊一案,現在朝廷的旨意還沒有到,本侯作為湖北整軍使,被各位同僚所推舉,先擔起這個案的調查。你們作為本侯的親兵,就是這個案的偵辦者,觀在有三件事要解決,你們可願意為本候效命,當起自己的責任來?」 那不是當捕快嗎?刺激。「願意!」 「好。現在的提標大營之內,是金軍門帶著督標在彈壓,但是金軍門畢竟還有朝廷的整軍要務在身,不能久駐。所以那裡的百姓和兵丁就要你們前往看守查驗,重新登記造冊,細細審查。記住了,現在你們的身份是執行法令的執法者。這一條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親衛們都很興奮,執法者。這個名詞很新穎,但是好像很拉風的。 「第二件事,就是如何與老百姓們相處!俗話說,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你們哪一個不是窮苦人家地弟?所以,面對這些本來就很倒霉的江西鄉親,大家要向對待自己地兄弟鄉親一樣,你愛擴百姓一寸,他日百姓就會報你一生!本候相信你們。會把本候的這種愛民思想發揚光大。會讓百姓們提起了何園兵,爭相豎起大拇指讚頌!所以,不奸不搶不拿不罵不打,是本侯交代給你們的鐵紀律。何為鐵紀律。就是鐵鑄的軍紀,任何人倘使違反,格殺勿論!」 「喳!」眾人聽著他的循循教導,和最後血腥濃濃地命令,都凜然遵命。 凌嘯見毫無牴觸,很是放心了些,「何園的一千親兵,因為要保護行轅和公主的緣故。不能給你們全部派去。胡駿,由你擔任領隊,左雨任副領隊,率親衛們帶領五百親兵,於今夜時接防,明天卯時之前,務必把那一千江西兵的械,全部給我繳了!」 「是!」胡駿一挺胸膛,吼道。 戰馬嘶嘶,蹄聲震天,火把排成了一條火龍,向葛店提標大營蜿蜒而去。 左雨看看胡駿,這個年輕人顯得有陰鷙,在左雨的內心感受,他比哥哥胡濤顯得危險多了,所以言行上,左雨就要枸謹得多,「胡領隊,屬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一二。」 「何事?」 「逆說爺為什麼不讓金軍門繳他們的械,卻派了我們去,五百對一千,萬一是出了簍,恐怕就很麻煩了。」左雨對此大為不解。 「慢慢你就知道了。」胡駿卻不廢話,守口如瓶,沉默是金,這是他自己揣摩出來,做秘密差事地首要素質。 接防辦得極為順利,何園親兵恪守凌嘯的鐵紀律,默默無聲地換下金虎的士兵,將緊要的地點嚴密把守起來。金虎將胡駿左雨迎進帥帳,拿出一份軍營地形圖出來。 「胡兄弟,你們看,這裡是帥帳,而江西兵都被我們安排在後營區,前營是百姓,間就是你們地駐地了。我已經安排了三百個可信賴的士兵,藏在營之,作為你們的接應!」 左雨直到金虎離去,仍然是滿頭霧水,很顯然今晚針對江西兵的繳械並不簡卑。這個內幕,好像他們都知道,而自己一無所知,左雨漸漸很鬱悶起來,難道是侯爺不信任自己?難道他忘記了我們在江寧同生共死過?胡駿一邊研究地圖,一邊瞟瞟他的沮喪樣,斯斯然道,「不是爺他不信任你,你和我們不同。」 左雨大吃一驚,盯著胡駿,心駭然,這胡家兩兄弟都是這麼樣精明,小小年紀,僅憑只言片話察言觀色,就猜得到自己的心事,他們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 「爺準備放你出去做官,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怎麼,老左,什麼時候請我的客?」胡駿難得開了句玩笑。 左雨蒙了,正要問個明白,帳簾一起,親衛賈縱慌張地跑進來匯報到,「啟稟胡爺,大營地臨時糧倉起火,親衛們在那裡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江西兵!」 這場大火,將萬餘百姓的口糧燒的一乾二淨,通天的火光照徹了夜空,遠在十里外主樓上的凌嘯著著火光,歎道,「怨不得我又要冤枉人了,誰教這世界的司法制度如此落後呢,我實在難以抵擋消遙法外的誘惑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好毒! 欣馨還沒有入睡.怔怔地看著凌嘯,她漸漸的開始清明了些。凌嘯連續五天的歌唱,終於換來了她對凌嘯些許回憶。欣馨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凌嘯無法猜測.但是她能夠看到自己就很安靜,說明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熟悉的人,或許還有一層紙沒有捅破,就如同是禁錮在繭的蝴蝶.在等待剎那間的破繭自出。 荃兒為凌嘯斟來一碗潤嗓茶.他一口氣喝上一口.「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 凌嘯站在欄杆出(處),遠望天際的那一抹火光.此刻就認為自己很**,或許還很殘忍。猛然間凌嘯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從一個見到殺雞還要側目避過的鵪鶉,已經變成為沾滿鮮血的狼了,甚至還是一個劊手。一種愧疚湧上心頭,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這種嬗變,是一個來自現代的人必須經過的轉變,首先適應環境和保護自己,是生存下去的必然法則。 不經意間,自我辯護的情愫在心瀰漫,凌嘯脫口而出,「數英雄,論成敗,古今誰能說明白,千秋功罪任憑說……百年一夢多感慨……」正自借他人之酒,澆自己心之塊壘,凌嘯忽然意識到,就算自己再怎麼舒緩壓力,連歌也是唱不下去的,因為後面的歌詞典型是犯禁的。 「阿嘯?」一聲微帶迷茫的輕聲呼喚,從身後想起(響起),凌嘯像被雷擊一樣,嗖地一轉身形,就看到欣馨正淚流滿面地望著他,朱唇微微顫抖,諾諾不知所言。凌嘯猛奔過去,一把抱住欣馨。欣喜若狂,「欣馨。是我,是你的阿嘯啊,你記得我了嗎?」 欣馨的眼神已經從渾濁茫然變得清澈璀璨,使得朦朧的淚花更加晶瑩,她也是一幅不敢相信的眼神,望著凌嘯,奇道,「阿嘯,你怎麼會在我的樓裡面?還這樣……這樣抱著人家?」 「我喜歡你,愛慕你啊。」凌嘯知道。從迷茫狀態醒來的人,會不自覺有自我選擇性保護意識,將不開心地片斷暫時隱藏起來,「你剛剛生病了。現在才清醒,你要好皓的休息,這樣才能恢復地更快,知道嗎?」凌嘯伸出一根指頭,輕輕刮一下她的鼻,立刻鮮花般的笑容從欣馨粉面升起,大夢初醒,心愛的人就接受了自己。這是多麼美好的故事啊。 怕她初癒勞累,凌嘯將她哄到睡著了,方才辭別出來。荃兒送他到了門口,見他拔腿就走,忽然咬咬嘴唇,羞紅了面龐,鼓起勇氣說道,「侯爺,你可不可以……」她地聲音猶如蚊吶,凌嘯已經走得遠了。 大營之,形勢卻異常緊張,何園親兵和江西護軍怒目而視,武器都拿在手上,只要是兩邊的話事人一聲令下,馬上就一觸即發。 「繳械勢在必行,這是侯爺的命令,不從者,死-!胡駿看著竟敢擋住他的幾個江西軍官,只有這一句話。 卻見那些低級軍官之閃出一年人來,看了胡駿半晌,突然鄙夷地一笑,「胡領隊,不要以為這是你們候府,更不要以為所有的品以上都被你們抓了,江西地這些護軍,就可以任由你們擺佈了!本千戶一向潔身自好,沒有去那些妓院嫖娼,這是江西地軍隊,歸我們江西提督管!」 左雨見胡駿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就知道必須自己扮一下紅臉了,他連忙笑道「何必把話說得那麼僵呢?鄙人左雨,乃是胡領隊的副手,不知這位干戶大人怎麼稱呼啊?」 「本官方孝賢!那左副領隊地意思是,可以商量囉?」 左雨很為難地一攤雙手,「方大人,你也看到了,剛才的那火燒得有多大,糧食盡毀不說,還有兩個江西兵在附近形跡可疑,反正你們軍是否還藏有反賊奸細,大家都很難下個決斷,這事情已經驚動了侯爺,為免軍不穩嘩變,侯爺有令,江西護軍暫時放下武器,在營個等待江西提督的軍命。你們諸位想一想,我們侯爺他不忙嗎,這高贛東窗事發,直接就給我們侯爺添了多大的麻煩啊!在這彼此部是難關的時刻,方大人,我看你們就體諒一下吧!等你們回江西的時候,我老五拉上胡領隊給你們擺酒送行,行不?和必(何必)要搞到金軍門帶兵來剿滅你們的地步呢?」 這番合情合理的話一出來,江西軍官都面面相覷了,是啊,他們地要求並不過分,換了自己是本地駐軍,碰上不明狀況的軍隊,也肯定要繳械的,不肯繳械,那就要當成是賊匪一樣剿滅。當下就有幾人面露怯色,望著方孝賢。 胡駿「鏗」地一聲拔出寶劍,直接就頂在還猶豫的方孝賢的胸前,左雨一把將他的劍尖微微移開,勸慰道,「領隊,別生氣嘛,和氣方能致祥啊!」又再次威脅那方孝賢道,「大家同為朝廷辦事,犯不著見血啊,我們也有我們的責任。方大人,可要快些決定啊!」 胡駿回頭把手一招,親衛賈縱一揮手旗幟,喉道,「堆備衝鋒!」頓時間,親兵們刀出鞘,箭上弦,慢慢踩著步逼上前來,一眾江西軍官面色如土,甚至還出聲催促起方孝賢來。 方孝賢見他們逼迫的太緊,立地就要血流成訶,蔚然長歎一聲,蒼涼道,「找們願意繳械。」 誰也沒有料到這一繳械,接下來就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命令。等到干余士兵放下武器之後,他們就被要求,全部打散編製,老老實實地分散到各個百姓的營帳去。聽到這個命令,江西軍上下,頓時面色死灰。 一路上的猛鞭死抽老百姓,現在卻不得不去百姓營歇息,一千名放下了武器的士兵,打散在萬餘百姓間,誰敢說能一個打十個憤怒的百姓?沒有的月劍在手。誰敢吹這樣的牛逼? 於是乎,從丑時到卯時。整個大營之,陣陣帶著血淚的控訴,夾雜著一片鬼哭狼嚎聲,響徹葛店提標上空。 嗚——嗚—— 當天色大亮的時刻,忽切而低沉地號角聲傳來。來自江西的老百姓們經過夜晚的雪恨,還疲累得在夢的時候,各營帳間戰馬奔馳,不時有親兵敲著銅鑼喊話,「侯爺駕到。緊急集合。無論軍民,校場列隊!」 百姓們拖家帶口地來到校場,紛紛嚷嚷了好一陣,按照親兵們的指示。排好隊形站好。而那些江西士兵來地可就太少了,就算是來了的,也都鼻青臉腫的,畏畏縮縮地尋找著昨天的同伴。 「欽差湖北整軍使、忠毅侯到!」隨著這一聲,親兵們立刻齊聲吼道,「參見侯爺!」老百姓是見官就跪的身份,聽到什麼侯爺,什麼欽差地。那還不趕緊跪下? 凌嘯踏步上了帥台,吩咐大家起身後,笑著大聲問道,「鄉親們,一路上辛苦了,本侯在此問上一句,昨晚本侯送給你們地禮物,好不好啊!」 大多數百姓還在發愣,有些靈光的一瞥昨晚被自己狠毆一頓的士兵,明白過來,高聲喊著,「好!」,開始還只是十幾聲零零落落,等到身邊人講解明白,百姓們此起彼伏地叫著好。方孝賢和江西軍官看得膽寒心驚,心下對凌嘯十分懷恨,別人都說官官相護,敢情,你這個傢伙卻是反的,那我們給這些刁民出氣啊! 「那大家爽不爽?」 「爽——!?」這一次百姓們有了異口同聲地默契,喊得格外整齊,聲音的宏大,讓親兵們大受震撼。 「那我們湖北的兵親不親?」 「親——!」聽著老百姓的笑聲,親兵們都多多少少有些感悟,臉皮薄的還有些害臊,臉皮厚的卻已經喜笑顏開了。 凌嘯一正顏色,「鄉親們,這一次讓大家暫停下來,實在是因為你們之有謀反的賊混入,本侯以及湖北上下官員,有守土緝兇的職責在身,不得不徹查此事。今天,陪同我來地是湖北臬台楊大人,等一下,他要給大家檢驗一下,希望鄉親們能夠配合。」 接下來的場面,可以說,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了一生的好談資。無論哪個人,他見到一萬一千人,在寒冷冬天裡脫下腳上鞋襪,躺倒在地,給人檢查腳底板的情形,相信他終生都不會輕易忘記這一幕的,何其壯觀啊! 臬台楊思謙帶來的五百衙役,雲貫場,一個個檢查下去,很快就檢查完畢。胡駿和楊思謙略微一碰頭,胡駿就馬上向凌嘯報告,「稟報侯爺,通過檢驗,沒有發現明顯標記的反賊!」 凌嘯此刻簡直就是超級的好說話,,「那就放行吧!」話剛說完,他的身形猛地一晃,慢慢倒了下去。滿場皆驚。胡駿上前將凌嘯抱起,微微探一下氣息和額頭,淚水就下來了,嚎啕道,「左雨,快馬去尋大夫!要神醫!眾親衛,護送侯爺回府!」 頓時間,親兵們擁著背起凌嘯的胡駿如風捲殘雲般撤得一乾二淨,留下百姓們暗自歎惜和祈禱,也把個楊思謙愣在那裡了。 「胡駿,我臉上都打濕了,你的眼淚太多了吧!」 顧貞觀看著在擦臉的凌嘯,笑道「好一招十面埋伏。本來就失去了田地房屋和戶籍,老百姓已經夠慘了,現在又打了官兵,恐怕回到家鄉,只能是一場夢了!那麼接下來,如何保證他們不去四川?」 凌嘯嘿嘿一笑,「走路是要糧食的!」 顧貞觀啞然半晌,道,「楊思謙一定想對你說,你好毒!」 「毒?難得侯爺是了反賊們的毒?」 「有可能,你沒看見,侯爺那一刻都面色發黑,嘴唇烏紫了。想當初,侯爺初來武昌,和春香樓的那幫反賊鬥得是天翻地覆,還把鄭勇一干軍反賊都連根拔起,反賊恨不恨他?恨不恨他。但是恨有個屁用,侯爺武功蓋世。兵強馬壯,反賊們當然就要用毒這種歪招了,否則,哪裡會是侯爺的對手啊?」 捕快們在那裡議論紛紛。楊思謙卻傻愣了了半天。凌嘯的這起親兵們,簡直是神速,撤得乾乾淨淨。案完了,凌嘯說了要放行,就放行吧。楊思謙當即傳下命令。出了現在已經關押的人犯以外。其餘的,歸還兵器馬上放行。 楊思謙就要帶著衙役們離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走不脫身。方孝賢帶著一干江西兵圍著他,幾乎是社鵑啼血般哀求。「楊大人,您教我們這一干人上哪裡去啊,沒有了糧草,我們怎麼回江西啊?」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立刻就激起了百姓們的悲憤,當即就有幾個德高望重的鄉民老者站出來,幾乎是吐著唾沫星數落方孝賢。「怎麼?你們不是說要護送我們去四川地嗎?現在想著回去了?把找們趕出家園,才到武昌這裡就不理了,我可告訴你,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你們一千人沒有糧草,我們這一萬百姓還沒半顆米呢!眼看就要到午了,我們吃了你們的心都有咧!」 方孝賢兀自強辯,「朝廷又沒有規定一定要官兵護送的道理,護送你們去四川,是我們看在鄉親一場的份上才送的。現在沒有糧草,還怎麼幫你們這個忙?」 他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眾百姓更加憤恨,很多嘗到拳打士兵是何等滋味地鄉親擄起袖,就要想重溫舊夢。一個把總抽出刀,威脅地看著百姓們,誰料到還沒有產生威懾力,就被人揍了幾拳。把總怒火上升,掙扎出來一看就見到一個年輕小伙,沉著聽音低吼,「來呀!往爺爺胸口扎,不敢扎就***王八!」 楊思謙見此狀況,連忙令衙役們把他們分開,自己把方孝賢扯到一邊,「你們現在可不能動手,否則,激起民變,老了第一個就宰了你!」 他三品臬台,威脅一個五品的落慌干戶,真的是小菜一碟。但是方孝賢有一個條件,「楊大人,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但是請恕罪,這兵器我們可是死也不再交上去的,不然還不被他們給打死啊!」 果然,局勢漸漸平息下來,沒有進一步地激化。楊思謙一抹額頭地冷汗,對幾個捕頭慶幸不已,「得虧老帶了這麼多的捕快來啊,不然就……」 一個捕頭見他神色有異,說了一半就不住下,很是詫異,「不然就怎麼樣啊?」 楊思謙卻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要你管!」他終於想明白了。我說侯爺為什麼傳令要我帶五百衙役來呢,本以為是要捕快們來協助查案的,誰知道他竟然要我來擦屁股的。 百姓和江西兵都沒有糧食,這十一月地寒冬,能叫他們去哪裡呢?真的逼著趕出大營,要麼會被凍餓而死,要麼就會遍地為匪。 楊思謙也有自己的辦法。他之所以不恨凌嘯,就是因為他有退路。老於是堂堂臬台,主管全省的法司,這百姓的肚問題,當然是你們督撫和藩台的事情,於我沒有太大的關係,於是,他一面好好撫慰百姓,一邊快馬向自己的上司發出求援,他相信,別人當總督不敢說,不敢保證會理他,但是兩個清官來當,一定會來地,青天嘛! 青天們來得很快,於成龍甚至比施世倫還要快一步。他一下官轎,看到百姓們的樣,眼淚就立刻嘩嘩地流下了,看到衣衫單薄的百姓瑟瑟發抖,總督大人毫不猶豫就脫了身上的官袍,給一個孩給披上。 等到施世倫到了,於成龍幾乎和他是異口同聲,「怎麼回事?!」 楊思謙見他們這麼嚴厲的語氣,很小心將事情的原委講得清楚明白。聽說凌嘯可能身劇毒,生死還在兩可間,兩人都是大吃一驚。只不過其的小小區別是,於成龍驚的是如何向康熙交代,施世倫則儘是惋惜。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百姓他們可是要管的。 於成龍吩咐倒,「來人啊!拿我的手令,去布政使衙門知會通藩台,立刻從賑災義倉裡調集五百石糧食來,應該夠他們吃幾天的。」但是對那些江西兵,於成龍可就沒有那麼大方了,「還向本督借糧食上路?不借!你們是軍務,本省的軍務以凌嘯大人為首,你們求見忠毅侯去吧!」 施世倫早看出這幫兵丁護送百姓遷移的貓膩了,對這幫為虎作倀的兵痞當然並無好感了,所以於成龍的小氣話剛出口,他並沒有覺得過分,至少先餓餓你們這幫混帳傢伙再說!只要你們能找凌嘯要到糧食,算你們本事! 掛著欽差的名頭的凌嘯生死不知,於成龍和施世倫定要趕去探望的。於成龍剛剛坐進轎,立刻就拉開簾,吩咐道,「楊大人,你去傳令金虎,百姓們就先在這軍營暫且住下,要他派些人來,嚴密防範那些江西兵,省得餓暈了搶百姓的糧食!」 何園之內,別有一種緊張和哀傷的氣氛,下人和親衛們都墨著臉,就連接待總督和巡撫的魯桓都是悲憤欲絕。 凌嘯是真的毒了,他們剛剛進到凌嘯的臥室,就見到凌嘯躺在榻上,面色發黑,已經在昏迷之了。 於成龍還想靠近一點,忽聽到顧貞觀在門外說話,「公主,不是微臣不讓您進去,只是侯爺所之毒可能會有傳染,剛才接觸侯爺的幾個下人都有些嘔吐,連胡駿都上吐下瀉的。公主,您是金枝玉,可千萬不能進去!」 這一句話聽到耳朵裡!於成龍大駭。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六章 現在才想,黃花菜都涼了 會傳染?! 於成龍心暗罵顧貞觀,「公主的命是命,我這個總督的命就不是命嗎?剛剛進來不提醒我們,弄不好我們已經毒了呢!」施世倫忽地發覺凌嘯的眉頭微搐,似乎就要醒來,正要前去,卻被於成龍狠狠一拉,把他扯了出來。 大堂之,容若正在安慰豪成和欣馨公主,兩人哭得眼淚婆娑。於成龍關懷一番,被堂內濃濃的藥味激的有些頭暈,心愈加懷疑自己是否也了毒,連忙說聲吉人自有天相,就率先告辭了。施世倫與容若關係很好,不免細細撫慰幾句,但是還有很多公務要忙,也就辭別了出去。 蘭芩和小依小雅在佟性的護送下來到武昌,方才下了碼頭,就被早已等候的豪成接回何園之。自己弟妹,又懷著身孕,豪成自然就把凌嘯裝病的真相告訴蘭芩,免得她憂急之下動了胎氣啊!各位阿哥所送的嬤嬤和僕婦們,全被安排到一個僻靜的所在去了,豪成將兩女送入凌嘯臥房,自帶著小雅尋場所去了。 一家人基本上都到齊了,自有一番別來的寒暄和欣喜。 步入臥房,凌嘯正笑吟吟地看著她們兩個,一展懷抱,將她們擁入懷,久別勝新婚,長吻下去,直溫存得兩女氣喘吁吁方止住。蘭芩羞紅了臉頰,粉紅的澀意別有一番風情,而小依卻是眼珠四轉,精靈乖巧地看著凌嘯,苦苦思戀後終於有了重逢相聚的機會,怎麼會不仔細打量起自己的男人? 門呀呀被打開了,欣馨端著茶水,歡步進來,蘭芩看清楚是她,正要拉著小依給她行禮請安,不料欣馨對凌嘯一個萬福半蹲。「給侯爺請安,侯爺請用茶。」蘭芩和小依大為驚訝,卻見到凌嘯笑瞇瞇地端茶就喝,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違禮制,鳳眼迷茫之際,欣馨己是轉過身來,對蘭芩也是一福,嚇得她連忙福得更低。「欣馨給姐姐請安,姐姐船馬勞頓。請用茶。」凌嘯見蘭芩還在愣帶慌,笑道,「芩兒。今天咱們行的是家禮,你就受了吧?」 「家禮?一家人?」蘭芩看看欣馨,又看看凌嘯。她似乎意識到了這兩人的關係,忽地想起雅茹,那在太后慈寧宮裡苦苦等候的妹妹。 「芩姐姐,我和你。還有雅茹妹妹真是有緣啊,在娘家是叔伯親姐妹,在夫家更是好姐妹,姐姐,咱們就不要分什麼妻啊妾啊的了。欣馨年紀小,以前又有些任性頑皮,還請芩姐姐多多包涵,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要姐姐你多指點和教訓啊!」欣馨個分伶俐,天地之間,眼已經只有凌嘯一人了,她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定會是很多女親睞地對象,凌嘯已經有了蘭芩和小依,加上雅茹,也是正常之事,自己相貌不如人,大度一點,才可能得到凌嘯更多的憐惜。 公主都這樣說了,蘭芩思量她這般低下身段,看來也是出於真心,也承諾了會允許雅茹的存在,當然就不再說些什麼了。當下姐妹相抱,學會彼此接納和包容起來,倒是小依暗自對凌嘯一吐香舌,暗做一個「四」的手勢,提醒他,可別要記成了「三」,忘記了自己。 飽暖思淫慾,饑寒生盜心。這句話的前半句用來形容凌嘯,,簡直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他獨處將近兩個月之久,如今妻妾成群,加上「養病」的閒暇,又如何忍得住,即使是蘭芩,現在正是前三月的危險孕期,也被凌嘯要求一起溫存,欣馨剛剛與他正是心靈情濃之時,又怎可倖免?就算是欣馨惴惴守禮,可是處於不敢親暱但更想親密地矛盾煎熬,哪裡能夠挪開腳步,結果被凌嘯猛地接入懷,往大床上一扔,總算為欣馨解決了先移動左腳還是右腳的思索。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想起凌嘯唱過地萍聚,管他以後如何解決名分問題,轟轟烈烈全身心地愛一次,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欣馨把眼晴微微閉上,等候凌嘯來為所欲為。緊張終究難以避免的,欣馨不時微微翹起的濃密睫毛說明她在偶爾偷看著凌嘯地舉動,等到她看到,凌嘯率先剝光了小依,欣馨暗自給自己鼓氣:小白羊一樣嬌小的小依都可以,我怕什麼? 忽地一隻手將她攬入懷,欣馨忍不住繃緊全身,忽覺懷抱所觸全是柔軟玉潤,睜眼一瞧,卻是蘭芩將自己這個妹妹抱著輕輕撫慰,小聲地開導,「欣馨,看是的時候,有那麼一丁點地痛,但是還沒有等你數完十下,就好受多了。」 凌嘯嘿嘿直笑欣馨的樣他都看在眼裡,先和小依來溫婉一番,我是要給欣馨一個學習揣摩的機會。嬌小得如同羅莉般的小依,被凌嘯撫握著椒乳,一陣溫柔地撫慰之下,溫潤的感覺滋潤全身。「爺,小依好想好想你啊。」男人誰能抵擋住懷女孩的囈語,當下老馬識途,開始幸福小丫頭和自己起來。 有節奏的暴喘陣陣,夾雜看轉鳴潤的嬌噓聲氣,欣馨直聽得面色羞紅,將頭緊埋在蘭芩的酥胸上,燙得蘭芩都意動波瀾,要不是嬤嬤們再三告誡,實在不可以行房,她也會忍不住要求凌嘯的溫存。她看看自己男人馳騁的模樣,忽地越看越覺得神勇和特立獨行!她還在做姑娘家地時候,讀的《女訓》裡就有禮相待舉案齊眉,在天下男人都被要求和兵妻妾相敬如賓的情況下,像凌嘯這種大被大床的集體生活,怕是在皇帝裡面,也只有隋煬帝楊廣敢這麼要求吧! 放下渾身微微顫抖的小依,凌嘯補向了欣馨,既然己經接受了她,凌嘯在感情上只把她當成自己的紅顏知己,但是在大床之上,凌嘯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她是皇帝的女兒,征服的**「彭」地一聲勃然爆發。三下五除二地將她扯到自己的身下,凌嘯顯得有些粗暴。對蘭芩她們的溫存悄然無蹤,取代的是胡茬的猛親,和微微用力地揉捏。這頓毫無紳士風度的微微虐愛,直到凌嘯把她脫得赤稞,才按捺下來,手上雖慢慢輕柔,心卻有強烈的吶喊,「要她**迭起!要她欲罷不能!」 一窒皆春。二女承歡,三妻同被。 長久酣睡! 直到將近午時,凌嘯才從酣睡醒來,猶自半夢半醒。肌膚所觸到的,儘是妻妾們溫暖的胸懷。欣馨也一覺醒來,微一動彈即黛眉微皺。凌嘯想起昨夜荒唐,不由得有些歉意,「還痛嗎?」欣馨在枕間用玉臂環住凌嘯的脖頸,搖搖頭後緊緊抱住他。幸福襲來的朦朧。凌嘯忽地回想起昨夜心的狂亂,禁不住暗想,為何自己只要一想到她是康熙地女兒,就如此興奮莫名呢?那要是哪天再見到黛寧,是否會因為她是康熙的妹妹而神往一番? 重新品嚐到當歡女愛,對凌嘯來說,立刻變成了致命的誘惑。「家」這個詞彙,到現在才變得真真切切。漸漸開始沉迷的凌嘯終於想起了一句話,自己就像是幸福的像是哼哼的豬。對很多疾苦眼不見心不煩的時候,凌嘯暗自有些猶豫,終於的日是多麼地愜意啊,自己是不是應該立志做一個閒散的侯爺,在錦衣玉食妻妾環繞過一輩算了? 但是養成的習慣,很難改變,凌嘯無疑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儘管他在篤定地裝病,在狂熱地尋歡,可是人不能時時刻刻想著這些東西啊,更何況自己也不是鐵打銅鑄的。當微微腰酸的閒暇時候,他還是記得要給孤兒們編寫一些小教材。 蘭芩來後的日,凌嘯可謂是「奄奄一息臥病榻上」,探視的人都被公主擋駕了,大清朝的公主,權勢未必很高,但是地位可是尊崇無比的,以欣馨的身份,幫凌嘯擋駕,武昌城還沒有人敢不被她擋住地。加上胡駿等人的嚴密封鎖,凌嘯的快樂日,在外間競然沒有一絲的風聲傳出。 沒了凌嘯的確切了消息,武昌官場謠言四起,各種版本的猜測在市井流傳著,什麼知無堂暗投毒說、造胰業老闆買兇說、更有編輯凌嘯風流韻事遭報復說等等,都為說書先生增加了無數的題材。 不過,親兵隊長告訴於成龍,市井之還流傳著一種謠言,比公開的酒樓茶肆裡流傳得還要廣泛,那就是跛腿總督買兇暗殺奪權說,於成龍當即氣得連連踢倒三扇屏風,兀自喘著粗氣,大呼冤枉!就算自己有這個心機,也沒有這個膽量啊!尤其是在八阿哥即將到來之際。 是的,八阿哥就快來了。要不是路上快馬加鞭的時候,從馬上摔了下來,他肯定會在四天之內趕到武昌的,但是意外發生之後八阿哥不得不換用馬車,這路上也走了一個十來天。當有人勸他回京的時候,用他自己的話說,「皇阿瑪的差事,我一定要完成,哪怕是個折了一條腿,我還槓得住。」 但是已經有人扛不住了。 「制台大人,您看,這不到十天的時間,那些江西百般就吃完了一千石糧食,加上那一千江西兵也借了三百石,我們這賑災義倉己經莫名其妙短了一千三百石,無緣無故就虧空上面再添虧空。要是接濟本省或者是流竄的災民,卑職還有個名目報帳,可是這江西百姓,一不是受天災,而不是本省之下之民,我們布政使衙門很難銷帳啊!而且,等到明年的青黃不接的時候,這義倉的糧食可是荊楚百姓的救命糧,卑職真的是按不下此事,還請總督衙門自行設法的好。」 如此這般不給於成龍面的人是藩台通古柯。原因無他,一來他說的是實情,二來,於成龍自從在凌嘯那裡拿不到兵書,成了跛腿總督之後,總要找事幹啊,刑獄辦案非他強項,以只好爭通古柯的布政使衙門當自己的差事了。為此,通古柯不知道有多膩味他,如今,於成龍了管了這件閒事,愛民如的好名聲自己得了,以後戶部追查起糧食虧空歸自己倒霉,這樣的事情他是堅決不幹的! 最重要的。今天上百石明天上百石,這供給糧食的日何日是個頭啊!你於成龍不給百姓想出路,上萬人,養起來也是很困難的。 於成龍當即黑了臉,「難過我們這湖北產糧大省,還養不起萬把百姓,本督己經接到邸報,八阿哥即將前來武昌宣旨,這事情肯定會有地首尾的。」 通古柯呵呵一笑。「於制台,湖廣熟。天下足,這話是不錯,但是您也不要忘了。是天下足,卻不是湖北足!我們省歷來是全國的糧倉,十月間就要徵收漕糧。運往京城,加上各省的米商收購,結果每年的春夏之際都要鬧起糧荒。新糧食要到七八月才能楚來,現在才冬月間。八阿哥即便來了,除非有聖旨,否別卑職實在難為無米之炊啊,還望大人見諒。」 於成龍這才明白,自己接下了一個爛攤,要是八阿哥再拖個半個月不來的話,那虧空就會越來越大。「難道就看著這些百姓餓死不成?通落,你也是方面大員。當不至於忍心吧!」 通古柯沉吟半晌,想起了那個跛腿總督殺凌嘯的謠傳,有些為難道,「辦法不是沒有,不過就怕大人爭不下面。」 「哦?為百姓生死,老夫豈能顧全這點面?通藩但說無妨!」 通古柯一仰身體,隨即起身,「軍糧!卑職告退。」 看到通古柯遠去,於成龍地心裡涼颼颼的。凌嘯今年整軍,把五標合一,糧庫業都集起來,已經將近三個月沒有人敢再貪沒半斗軍糧了,論到接濟,他對這萬把百姓倒是可以支應個一兩個月沒有問題。 但是別說凌嘯現在生死不知,既便是活蹦亂跳地,他也不願去求他,這可是絕對的面問題,倘若前去求人的事情被傳揚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軍無權,民務也要求凌嘯,還混個**啊!當下一咬牙,「小豹,取本督地俸祿、火耗睞,你去買糧!」 看著小豹遠去,於成龍暗自祈禱,「八阿哥,臣望眼欲穿啊!」 胤□就像是聽到了於成龍的禱告,加快行速,馬車都快跑散架了,方才在十一月十一趕到了武昌城。此時此刻,於成龍剛剛把自己的積蓄花得一個兒都不剩,而凌嘯地毒據說是被一個行腳道士給治好了,即將痊癒。 除了凌嘯還不能見風,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去接八阿哥了。此時的何園書房裡,曾勻正帶著兩個兒,和參議道台何智壯一起向凌嘯匯報工地上的事情。 「侯爺,卑職己經做好了廠區地規劃圖,各種監督管理的制定,也馬上會送到您這裡審閱。只是有一件為難之事,皇上雖是以戶部和內務府名義,入了服份,但是兵部似乎還沒有表態,那我們這幾個廠區的保全守衛事宜,看來是不能麻煩金軍門了。這事情怎麼解決還請侯爺思量一下。」何智壯作為軍派到工廠的代表,自然要守衛等事很重視。 「侯爺,經過犬們半月的試,現在已經摸出,各廠要想連續配套生產香胰的設施比例,像鉛室、混合爐、煙道平爐等等一些重要的,屬下都已經標號在這份稟帖上了,請侯爺過目!」 凌嘯接來稟帖,細細看了看,這份稟帖,簡直就是一份古代版的工業試報告,從可見,曾家兩兄弟和百工堂花了不少於上百次地試驗和計算,當下忍不住讚賞道,「好!想不到曾輝曾光兩兄弟還有這般細緻謹慎,求真務實的精神,不錯!繼續保持這份精心!哈哈,你這兩個可不是犬,分明是虎!」 曾勻見凌嘯讚他的孩,更是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說真心話,都是侯爺您調教的耗,以後這兩個不成器的小就交給您了!」 凌嘯點點頭,又問道,「曾勻,如果能照這個方案全部執行下去的話,月產能夠達到多少斤香胰?」 「日產三干多斤香胰非常輕鬆,月產十萬人應該沒有問題的,一斤切成四塊,這樣就是月產四十萬塊,基本上滿足能夠滿足需求。還可以用廢料生產不加香料的粗胰。估計一月也在二十萬塊左右。」 「曾光,你的成本和定價如何考慮?」 曾光道,「爺,目前我們初步核算了一下,如果採取您所說的招商方式,那麼香胰的成本是兩錢銀,賣出價錢在五錢銀,到客人的手是七錢。這四十萬塊香胰毛利潤是每月十二萬兩。不加香料地粗胰,價格定得低廉多了。本錢一錢,要賣三錢,市面價格四錢五厘。但是這都分的利潤也不少於十萬兩!」 凌嘯大為驚奇,「就算粗胰也嫌兩錢,那二十萬塊最多是四萬兩。何來十萬兩之多?」 曾勻笑道,「侯爺,您可知道這銀賤銅貴的事情啊?這江浙一帶還專門有用銀換銅錢的生意呢,官場上。三年了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說的就是這個。官制是一兩銀換兩干銅板,但是這兩干銅板要是化了水做銅器可以賣三兩多銀呢。您想,官員們收百姓的賦稅,大多是收銅版,但是交到藩庫的都是銀。他們只要按照一兩銀換八百銅板的比例賣出,就純賺一兩二錢五厘。我們地粗胰也大都分是對平民百姓的,只要我們規定銷售商人交銅板,那就可以賺四錢多了。所以才有這十萬利潤地說法啊!」 凌嘯恍然大悟,心下對那些知府們羨慕不已,難怪軍官們窮得打屁,地方官卻富得流油,他們真是幸福啊! 凌嘯同時非常的慚愧。老搞得風生水起,這一年多,當這麼大的官,這收禮加勒索也不過撈了十萬多兩,屁大地清廉知府卻一年三萬兩,那貪知府怕是更加高收入。 「好!以後注意,擴大生產能力的時候,專門加大粗胰的生產,那香胰我先壓下來,畢竟,買得起香胰地是少數,我們要讓廣大老百姓都用得起胰,這才是造福百姓嘛!」 曾勻等人心領神會,忙不迭地點頭,暗自佩服不已,侯爺想要賺這銅板換銀的錢,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正在凌嘯歡喜地算錢的時候,顧貞觀和胡濤進來稟報,八阿哥下榻在總督府,宣凌嘯過去聽旨。 凌嘯起身就要前去,曾輝卻馬上提了一個嚴重地問題,「爺!我們要想生產,起碼需要三干以上的工人,但是,您知道嗎?附近居民對做工並不熱心,說什麼不務正業,耽誤農活,即使我們把工錢提高到二兩一個月,現在我們只招收到三百不到!爺,我們該怎麼辦啊?」 凌嘯哈哈大笑,直把腰都笑彎了,「本候,哈哈,曾勻,帳上還多的那三十萬兩裡銀,除了進原料之外,你就抓緊造一萬人能住下的工棚,另外買四千石大米,也囤積起來,過不了幾天,本候自會為你們解決。你們這差事辦得越快,工人就來得越快!」 眾人走後,凌嘯還在哈哈大笑,他指著顧貞觀道,「先生,你現在明白了嗎?要是現在才想起,黃花菜都涼了!」 胡濤還在懵懂,顧貞觀像是觸電一般,愣了半晌,歎道,「原來大半個月前,爺就在想這工人的心思啊!貞觀一直都在納悶呢,你個嘛要逼得那些江西老表進退不得,原來是要把他們生生地逼到你的廠裡去啊!有心算無心,深謀遠慮,貞觀佩服,佩服啊!」 讓顧貞觀佩服的事情還多著呢!等到他們都到了總督府,接下來凌嘯的表演可就更加讓他們欽佩不已。 總督府被江西百姓圍上了,江西百姓一見到凌嘯,立刻想起,當日何園親兵對他們地好,還有凌嘯送給他們毆打報仇的禮物,在這飢寒交迫的時刻,就如同見到救星一樣,竟然都給凌嘯跪下了。 顧貞觀忽地一個念頭起來,他想起了青史對曹操的評價,治世之能臣! 看到凌嘯滿臉慈愛地請百姓起來,顧貞觀忽地覺得莫名的惋惜,「可惜現在真的是太平盛世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八的兩個差事 人性往往是這樣的,對於施捨他們或許會感激,大呼好人,但是碰到了給他明天希望的人,則更加的崇拜和敬佩些。 圍著總督衙門的足有一兩千的江西老表,他們希望於總督給他們一個說法,究竟是落湖北,還是怎麼樣,總歸要有個棲身之所,要有一條活路吧! 總督府的衛兵們緊張得如臨大敵。欽差皇八胤□就在府內,萬一出了差錯,可就是大禍臨頭。八阿哥和於成龍站在影壁前,他們的身前是排成*人牆的親兵護衛,老八有些生氣,才到湖北宣旨,就碰上了這些事,禁不住冷哼一聲「刁民」。 於成龍無可奈何地吩咐親兵隊長,開始驅逐他們起來。效果不明現之下,難免會動用些暴力武器,過程之難免會有些肢體的摩擦和痛苦,這讓江西老表們憤憤不平起來,場面越來越激化。 凌嘯的出現,彷彿是一顆救星的降臨。啞然大驚的凌嘯立刻義正詞嚴地呵斥,很快就被江西老表認出來了,侯爺侯爺地叫個不停。凌嘯哪裡聽得清幾千人的話,一指其幾位老者,「你們說,不是把你們放了,還逗留湖北?怎麼回事?」 待幾位代表講清了他們上天入地皆無門的苦楚,凌嘯的眼晴當即就紅了,哽咽著嗓道,「原來是這樣啊。鄉親們受苦啦!」他的這番模樣,讓遠處的於成龍反胃不已,就是老八,也認為他太過矯情做作了。可是老百姓不這麼想,他們早已經認定了他是好人了,哪裡還會懷疑? 「胡駿,立刻到金軍門處調三百石糧食,先讓各位鄉親們抵擋一陣。至於你們身後的營生嘛,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本侯還要和於大人他們商議一番。你們先回去吧。堵在這裡太不像話,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凌嘯的這句話出來,真的是讓即將溺水而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百姓們本待還要囉嗦訴苦一番的,凌嘯微微咳嗽幾聲,那幾個江西代表馬上就大聲說道,「侯爺大病初癒,我們切不可再折騰他老人家。侯爺。一萬江西兒郎在提標等您佳音。」 說罷,幾人莊重跪下,身後百姓也無聲拜禮。禮畢,秩序井然地退走了。 於成龍氣得是心灰意冷,顧影自憐。這些狗養的江西佬,筷打你你就記恨了,筷給你夾肉的事情,就全忘了?想不到自己幾乎耗盡了積蓄。換來地是這般遭遇,於成龍心寒無比,幾乎站不住身形,恍恍惚惚地撫著影壁搖頭。 老八見於成龍黯然,也在心裡歎惜,你於成龍何等強橫的一個人,可惜碰上了凌嘯啊!他凌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裡。又給你下了一個套,他只要回去對那些百姓微微透露一下,為他們找營生的事情被你擋了,怕是百姓就更加不理會你。說不得還要恨你呢!胤□本想提醒於成龍幾句,終究無言,一來得罪凌嘯划不來,二來無知是福。說出來真怕把已經白髮叢生的於成龍給氣死了。 「凌嘯拜見八爺,給八爺請安!」凌嘯看著溫和如玉的胤□,首先就是一個請安千禮,不待老八來撫,自己起身復又規矩跪下,「奴才凌嘯,恭請聖安!」 就是這一個不合禮制的禮節。讓老人心莫名心動不已,以至於連「聖躬安」的回答都忘記了說。「這凌嘯如此對我示以尊崇,莫非向我暗示要投誠於我?可是皇阿瑪交代地兩件差事?」當下心的猶豫,簡直是如背上癢癢卻沒有不求人一樣。 「貝勒爺,凌嘯大人……」何柱兒見他的主發愣,忍不住用鴨公嗓提醒道。 「哦!聖躬安!凌大人請起。」 見面禮儀一了,凌嘯隨他們進到總督府大堂之,發現施世倫打首的湖北大員全部在座,就連陳婥、金虎等人也到了,心裡忍不住禁張起來,莫非老八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宣聖旨。奉天承諭,皇帝詔曰:湖北提督陳悼以老病乞致仕,准,著並不、戶部敘議。施世倫以巡撫兼提督事,金虎協整軍有功,著即封綠營副將。二等忠毅侯凌嘯精忠職事,恪誠報國,整軍成果斐然,曰,能;獻紡紗車,曰,精;獻紡紗策,曰,善。著暫銷整軍務,領兵部侍郎銜,簡命荊州八旗都統兼湖北綠營總兵,駐武昌,軍務外兼偵辦逆黨事。欽此!」 眾人謝恩之後,一片默然。短短一年間,湖北官場己經是翻天覆地,總督、巡撫、提督三巨頭全部換光,如今的施世倫身兼巡撫和提督,地位比於成龍不知道要風光多少。 如果說陳悼是黯然離去的話,那於成龍將在湖北是更加的難熬。他知道,自己整死了靳輔,現在康熙越來越不待見他,才會把兼領提督的美事給了施世倫。如今,施世倫軍政一把抓,和自己完全是分庭抗禮,要不是自己還管著湖南地話,恐怕他要羞憤而死,他暗暗拿定主意,明日就到長沙巡視,再也不會來了! 而最讓人關注的是,凌嘯似乎有被明升暗降之嫌,不錯,他以前是以正五品領的觀風使,轉的整軍使,可那都是欽差啊。現在雖然連升級,但是權力的縮水,卻不是一星半點。以前,凌嘯一向話,除了荊州將軍思德安以外,軍不敢不從,如今他自己都要聽思德安和施世倫的了,何論以前的那種呼風喚雨? 可是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眾官員都在猜測凌嘯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忍不住地還看他幾眼。孰料一看之下,卻見凌嘯歡笑不已,毫無半點的鬱鬱之色。 這是早在預料之的事情,偵知處密探小婉死亡,絕對不會就這麼不了了之!康熙肯定會懷疑自己殺了小婉,信任度因為懷疑有所降低,職務上有所必要的防範,是很平常地事情,不過康熙能把自己提升到正二品副都統兼綠營總兵的位置上,說明他己經正式將自己當成了一位朝大將來對待。而不是單純的寵臣了。更重要的,康熙用這個職銜,直接表示了對凌嘯地信任依然還是很大,相當於承認了,凌嘯有權指揮他的親信,綠營金虎和黃浩地漢軍旗營。 能名正言順地擁有自己的嫡系,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啊,至於密談小婉的死。不是還有老八嗎?剛才自己「暗送秋波」一下,這小就患得患失起來了,只要自己拋出足夠的誘餌,不愁他不為自己好話。 正在凌嘯自鳴得意之時,八阿哥又掏出了一份聖旨,當堂讀到,「據左都御史郭□參奏,凌嘯以下犯上,言話不謹。致使公主有恙,著皇八胤□行三十馬鞭家法,以儆傚尤!欽此。」 眾皆嘩然。家法?有那懂事的就低聲解釋,「雅茹郡主加封為和碩公主,侯爺是太后懿旨定下之額駙,皇家地女婚,當然可以家法懲治了。凌嘯則更為驚奇。郭□這傢伙是哪裡得知到這種事情的,眼角一掃,盯向仰頭看屋樑地於成龍,恨恨不已。 胤□在那裡一收聖旨。即板著面孔誇何柱兒取來馬鞭。任這位八阿哥如何裝作用盡力氣,任凌嘯裝出怎樣的痛楚難忍,堂上眾人還是看得出來,他們郎舅二人兩個不過是在撓癢演戲罷了。這麼多天了,誰不知道欣馨公主就在何園。 胤□宣旨完畢,按照禮儀,自然是一番應酬了。趁酒席未開,凌嘯悄悄把胡駿叫到身邊,「去,回府傳令讓上次的五百親兵立刻到提標大營住下。目標一,和百姓混得爛熟,目標二,告訴他們,香胰廠缺少每月二兩員錢的工人,目標三,孔武有力年輕者,有一月三兩餉銀的廠內保安空缺!」 看著胡駿正悄然離去,凌嘯只有苦笑,你們這些江西老表,真是身在福不知福啊,想當初,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多少農民削尖腦袋往城裡拱,就是為了當個工人,如今老給你們好機會,還要費心費力玩心眼! 至於也收女人來工作,凌嘯完全沒有主動解決女權的意識,只是因為他有其他的考慮。一萬百姓,除去年老年幼和婦女,青壯年男人恐怕只有兩三千,全當工人太可惜了,自己要把這批人選一批出來當保安,作為自己的後備役來培養。想到這將是一批對自己感恩戴德地暗力量,凌嘯忍不住奸笑起來。 「凌大人,何事如此開心啊,有欣然事,可否說與胤□一樂呢?」老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旁。 凌嘯笑道,「不過是些孔方兄俗務,凌嘯想通了某些關節處,方才有些欣然罷了,貝勒爺春華毓德,凌嘯還是不要污了您正聽的好。」他越是閃爍其詞,老八越是好奇難止,要不是施世倫前來請他們入席,老八恨不得立刻就追問明白。 席間的一番杯來盞去,凌嘯旁敲側擊,幾下就探得到自己要的信息,老八要留在湖北采風!采風?是調查小婉的死因吧! 宴飲罷了,幾位大員當即開始品茶,凌嘯知道權力重新分配開始了。 於成龍悻悻然道了一個開場白之後,施世倫唱起了主角。「厄,各位大人,這次蒙聖上恩寵,將軍政要務全壓在施某人的肩上,施某自認才力不足,還要各位大人全力襄助,世倫先行謝過了。說到這差事的調整,其實全在軍務上面,一來湖北整軍完畢,聖上也認可了,那麼各標營就可以各回原營了,不過施某認為,侯爺地軍械糧草統一管配之舉,甚好,施某就曹隨蕭規,不更了,各位以為如何?」 這個大家都沒有想法,現在施世倫說話算數。 「第二點,就是軍所有之香胰股份的事務,我的意思,還是交給侯爺來打理的好,除了侯爺,換上別人哪一個,莫說我不踏實,軍官員們不安心,就是聖上和朝廷,也不放心啊!」 眾人雖知道那、是一塊肥肉,但是最有資格地施世倫都不敢接手。誰敢伸手? 「還有就是提標和新增的鎮標了。原提標是金虎在署理,這樣吧,侯爺,乾脆,我也就不多要了,侯爺你把金虎那裡的千提標分兩千到我的撫標來,剩下地就當是你的鎮標,加上荊州來地一千五漢軍旗營。和你自己的親兵,也也不比梁總兵他們少。提標大營呢,就改成你的鎮標大營,離葛店的香胰廠也近,你看這樣如何?」 凌嘯當然是高興極了,沒想到施世倫還很照顧自己的顏面,這人官聲清廉,民務嫻熟,在進退間還很有人情。 老八一見之下,急了,自己暗示施世倫曹隨蕭規,原是要賣凌嘯一個大面,誰知道施世倫隻字不提自己,光是顯擺自己的大度去了,那自己如何向凌嘯示好呢?尤其是在凌嘯可能有更好生意地時候。本來,在這個場合。他是不能干涉地方政務的,但是急切之下,老八貿然過,「不錯。剛下船地時候施撫問本欽差的意見,本欽差也是這個意思。」 凌嘯哪裡管誰說的,向他們兩個一躬。「多謝貝勒爺和施撫的體諒。」 分配完畢,無疑最大的贏家還是施世倫和凌嘯,梁佑邦等人看著凌嘯的時候依然是戰戰兢兢的,因為在凌嘯就要離去的時候,胤□居然不顧身份,急急地喊出了一聲「凌兄」,他們忍不住慌了神,幸好自己今天沒有真的當他是平級。而行禮不恭,當然皇都稱為兄地忍,誰知道他的根有多深? 「怎麼,京一別,也己四月有餘,不請我到你何園去敘舊,也該讓我和妹見上一面啊!」 何園的書房內,燈火描曳不明,剛剛送走老八和要去敘別情的欣馨,凌嘯就叫來胡駿,「爺有要事需你去辦,八爺帶來的隨從,你可給我釘牢了,一個也不要鬆懈!」見他還在懵懂,「現在就去辦!」 胡駿應聲就走,和進來的顧貞觀撞了一個滿懷。顧貞觀啞然道,「侯爺,發生什麼事了?」 「八爺是來追查小婉之死的,我已經讓欣馨取擺平了。欣馨會直接承認,因為白信鴿而懷疑小婉是反賊,於是毒殺之。相信欣馨地康復,會讓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的。但是就八爺剛才的說法來看,他的湖北之行沒有這麼簡單。」 「哦?侯爺怎麼會這麼想?」 凌嘯走到窗前,凝視沉沉夜空,「因為我告訴他一個絕美地賺錢計劃,這個計劃,就是要做出真正意義上的奢侈品,只要能夠成功生產,不僅他將成為阿哥的超級富翁,就連我也會是全國首富。可是,當我要他趕緊聯繫京城作坊的時候,他雖然個分渴望賺錢,卻猶豫著定不下行程!」他當即也把白天地事情了訴了顧貞觀,包拈自己對權力分配的看法。 「不錯,侯爺的想法十分達觀,天加挫折於君,實降福於其也。只要權柄不失,即使小有名義上的貶低,也是無妨的!侯爺不妨這樣想,把自己的三分天地精耕細作,可以比粗種少理三畝還要有收成!」 「是啊!我以前家鄉也有一條諺語,不求做大,但求做強,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至於八阿哥……」顧貞觀陷入了沉思,半晌,猛然過,「侯爺千萬不要被八阿哥的假想所迷感!貞觀敢斷定一條,八阿哥來者不善!」 「難道八阿哥不想發財!?」凌嘯吃了一驚,他不知道自己的先生為何會得到這樣地結論。 顧貞觀的眼睛緊盯著火燭,邊思索,邊解說,「他當然想發財,但是錢財乃身外之物,作一個皇,自他呱呱墜地起,衣食女人皆已無憂!錢財對於他來說,是用度的,但用度的方式都會與常人不同。常人為衣食享樂,皇為,皇……對,他要錢財,是為了收買黨羽,和太抗衡。意圖一日改換命運!」 說到這裡,顧貞觀立即神采奕奕,「八阿哥才識過人,雅量寬和,進退有據,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皇,更何況他掌管禮部多時,深諳禮制,如此稱呼你?更不可能在眾目暌睽之下,違反皇阿哥不得與外臣結交的鐵律!」 凌嘯悚然驚立,「先生是說,他在穩住我?」 顧貞觀沒有會話,他更加地迷茫,「究竟他是為何而來的呢?」 兩人搜腸刮肚想了良久,終無所得,可是這老八的到來,總像是一根刺,紮在他們心間,不知不覺,二人竟是枯坐一夜。 蘭芩和小依送來熱茶的時候,天色竟已經微微放白,雞叫大鳴了。 對自己男人的心疼,讓蘭芩送上熱毛巾的時候,忍不住嗔波一句,「爺,你呀,萬事不能等到歇息好了,再想嗎?身骨要緊啊!」 凌嘯毫不顧及顧貞現在此,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呵呵,老婆疼老公,好溫馨啊!來,你來幫老公擦臉。」 顧貞觀啞然失笑,正待取笑,蘭芩卻用指頭一點他的額頭,「你呀,真不知道公公婆婆是怎麼教你的,一天到晚沒個正形,要是我們的孩兒將來像你一樣,公婆在天之靈可就要哭笑不得了!」 像是一道閃電照亮腦海,凌嘯目瞪口呆,怎麼教你的?孩兒?公婆,格爾楞?!滿人?漢人?自己特立獨行,行事怪異,怕是任何人都會奇怪,自己究竟是怎麼被教育出來的吧! 「啪-呀-!」書房門猛地被打開,胡駿闖了進來。 「侯爺,昨晚時,八貝勒的五十多侍衛悄悄出城西去,領頭的是那位叫何柱兒的貝勒府總管!」 「西去?」 「是,可能目的是荊州將軍那裡。」 凌嘯慢慢地閉上眼睛,把手一擺,「出去,全都出去,我要單獨想一想。出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康熙旨意大出所料 何柱兒他們要去的,絕對不是荊州,自是自己的老家所在。 康熙大帝,你究竟想幹什麼? 來自未來的秘密,對任何人都是不能講的!眾人退出去之後,凌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的思量起來。 自從康熙給了自己一些權力之後,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央補肋籠絡外藩,盛世彩票籌集基金,造出速度大增的紡車,發明匪夷所思的香胰,如果這些還只是說明自己天縱奇才的話,那麼,護軍營與眾不同的練兵方式,為遠嫁漠北的蘭芩求情,當今世上無人能做的外科手術,又如何解釋? 如果換位思考一下,自己甚為企業總裁,手下出現了一個奇才,無論是知識體系,還是性情特徵,都如同鶴立雞群一般,把其他下屬給比了下去,自己會如何想?尤其是這個奇才是突然出現,還可能弄死了自己派下去監控的人之後,自己是應該好奇還是提防?是接納還是毀滅? 就像是站在十字路口一樣,凌嘯必須選擇一樣應對之策。但是自己畢竟不是康熙,每一個可能都很難選擇。 倘若自己聽之任之,康熙能夠查到什麼?二十年的生活,總該有人認識自己吧!一查之下,也許會查到之前並無凌嘯此人,也許自己滿人身份露餡,欺君之罪難逃。 雖然是也許,但是自己也不能允許。 那就只剩下一種選擇,殺! 「胡駿!」 胡駿應聲而入,「何人在跟蹤他們?」 「是胡濤親自在跟!」 「親衛之,能絕對信任者有多少?」 「在三十左右。」 「全都召回!備好馬匹武器。在本侯的鎮標大營內歇息,申時之後隨本候行動!」 「是!」胡駿也不問行動,轉身就揍,他早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冒險的生活。但是還沒有等到他走到門口,門內呀地一聲打開了。顧貞觀憂色忡忡地堵在那裡。 「先生?」 「小嘯,承蒙你叫我一聽先生。那麼我現在所說的話,就這一個先生所說的話,而不是體地副手所說,但是當我這番話出口之後,你還是決定要做什麼,貞觀赴湯蹈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先生。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要提醒我,有些事情做了,是欲蓋彌彰,就算成功,也不過是得一時之幸,終有一日。還是會沉渣泛起,是嗎?」 「貞觀不知道你在掩藏什麼,但是你剛才所說的就是實情。小嘯,聽我一句話。以你曾經救過皇上的功勞,只要你不是朱三太本人,即使你是天地會或者知無堂派來的反臥底,皇上也會赦免你,保你一世平安富貴!」 顧貞觀地思維真的是太有想像力了,胡駿的眼睛瞪得溜圓溜圓地,顯然被自己老師的話給驚呆了。 凌嘯卻不得不聽他說完,「從你要求小駿他們不答喳。而喊是的時候起,我就覺得你根本不像是一個滿人。你屢次向我提起,我的曾祖是前明東林黨魁之時,貞觀更是不相信,你就一點點撥我的意思都沒有?貞觀早決定會追隨到死!若是在你實力強大之前,皇上還沒有察覺,就算你要殺太,貞觀也不會攔你,但是現在聖上已經有所察覺,又或者僅僅只是其他的考慮,小嘯,智者當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留得青山柴火在,匆匆出手致死八阿哥,是自斷後路啊!」 誰說我要殺老八了?凌嘯忍不住苦笑,「先生,第一,我不是反賊,第二,我不是要殺老八!我意己決,現在老八有心算無心起來,危機迫在眉睫,我是被收養孤兒的秘密,必須斬斷在萌芽之,不能再猶豫了!」 凌嘯急切之下所編造地「孤兒」謊言,卻讓兩人深信不移(疑),是啊,侯爺要不是孤兒出身,那他收養那麼多孤兒幹什麼? 顧貞觀這才知道自己錯了,但是面色卻一下變得慘白慘白的,寒意從腳底板一下升騰起來,剛才自己說了多少抄家滅族的話! 胡駿見師傅模樣,也意識過來,猛地跪倒在地,向凌嘯磕頭不已。 凌嘯指指他的肩膀和他一起並肩跪下,對顧貞觀磕了一個響頭,起身之聲道,「先生,有些事,有些話,不能掛在嘴邊。到了哪個村,再說哪村的話,今天我什麼都沒有聽見,明白嗎?」 待若有所悟的顧貞觀和胡駿出去,一夜未眠地凌嘯直到一陣疲倦,即將要大開殺戒之前,怎麼能夠不休息好呢?輾轉良久方要人夢,忽然叩門聲起,荃兒的聲音響起,「侯爺,奴婢可以進來嗎?」 凌嘯開門一看,荃兒正抱著一個布包者的東西,像是怕人看見一樣,迅速地溜了進來,凌嘯有些驚訝,等到荃兒紅對臉打開布包的時候,凌嘯可救是大吃一驚了,這是那個木頭彌勒淫具。這丫頭莫非是要找我玩這東西?唉,都是黛寧惹地禍,又或者說是自己那個老爹惹的禍! 荃兒卻不理他,逕直把那彌勒佛的肚臍眼用力一按,只聽一聲卡地微響,彌勒佛的耳朵裡面彈出一小卷紙。「侯爺,這是為小婉整理遺物的時候,在小婉的床上找到的,荃兒想,也許會對侯爺有幫助的。」 小婉?這個女人是老八前來地導火索,她的遺物,凌嘯當然要好好研究一番了凌嘯接過來一看,卻全是繁體數字:一八、二七、三四三四。看著這張似乎密碼般的東西,這應落是小婉死前準備用信鴿發出去的,凌嘯百思不得其解,忽地一個念頭起來,「荃兒。小婉平日和你同房居住,你可有再見她有什麼厚厚的書籍?」 見荃兒搖頭,凌嘯知道思路不對了,的確。天底下地情報哪有這麼簡短的,尤其是用書籍頁碼和字的行列來表示的密報,不會只有短短三個數字地。急躁之下。凌嘯忍不住開始反覆地走來走去,直到不小心撞到了書桌,凌唬才恍然大悟,小婉寫的不是情報,是藏匿什麼東西的地點!上面地數字,應該是方位和步數。 帶著荃兒,凌嘯快速地奔向後園。這是小婉生前出沒的主要場所,這裡樹木茂盛,如果她要藏下什麼東西的時候,絕對不會超出這個範圍。 但是「一」是什麼方位?起點又在何處呢?古人以北位尊,就先以一當北,三當南來試試吧!以主樓、園門、小亭起點。凌嘯換著各種方位試了許多遍。看著天將午時了,凌嘯不得不放棄這種努力了,晚上的行動容不得他再擔擱了。還要做好必要的準備呢。 拽對紙條出來,緩嘯直接就要去找顧貞觀。這古人的思維啊,還是要古人來破解吧。 除了幾聲喜鵲叫聲,午間的後園顯得空來寂。 親衛們地動作很輕盈,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快速地封鎖了後園。凌嘯和胡駿伏在園牆上,很快就看到了荃兒。她正在若無其事地閒逛,但是很顯然,她走的就是步調一致的直線。 「爺,要拿了她嗎?」 凌嘯搖搖頭,他已經發現,荃兒似乎也在迷茫之,她不時地看看四周,見沒人的時候,再紙頭急速看一眼右手。慢慢地,荃兒向他們這邊的園牆走來。 「記住,等下抓她地時候,你按住他的右手,我下她的下顎……。走!」 牆邊樹枝猛地一動,凌嘯和胡駿猶如是脫弦之箭,直撲還在低頭尋找的荃兒。荃兒十分機警,風聲一起,她立刻飛快地向後退去,並把右手地東西往櫻桃小口鬆去。 胡駿顯然慢了一步,未能抓住她的手,但是凌嘯那反彈力爆發出來的速度是何等的快,荃兒的手雖沒有抓住,但是香腮卻被凌嘯閃電般給下了。 凌嘯隨即在她身上猛擊幾處穴道,荃兒頓時酸軟在地。胡駿撲上去綁住她的時候,凌嘯已經把紙條從她閉不上口拿出。 一七、二八三、三四三四。 「沒想到吧荃兒,我會回來的這麼快!還沒有走到顧先生那裡,我就想到一個大漏洞,那木頭彌勒佛地耳朵可以藏東西,這麼機密的事情,小婉又怎麼會告訴你呢?你不過是自己不知道解釋這紙條的方法,才來利用我的吧!」 荃兒兀自嗚嗚掙扎,可是穴道酸軟,下巴脫臼,加上綁縛在身,卻是無可奈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凌嘯,卻別有一番幽怨。凌嘯和她對視一眼,忍不住低下頭,「荃兒莫非會什麼**術?為何我看她一眼,就想起我們在江寧曾經同生共死的情形呢?」 凌嘯當下不和她多說了,拿著紙條開始找東西。不料找來找去,竟然也毫無所得,無論是以什麼方向什麼起點,都會走到毫無東西的空地上。凌嘯忍不住懷疑,難得自己也錯了? 凌嘯看著這張字條,忽地想起什麼,拿出荃兒偽造的那份出來,定晴一看,這最後的一組數字,儘是一模一樣。 凌嘯苦苦思索,看來荃兒也對這最後一組數字很傷腦筋,因為,幾乎就是這園的大半長度,主樓,小亭都基本在間些,作為起點顯然不合理啊。他按照園門為起點試了一下,卻依然不行,凌嘯這下可真是茫然了。 「靠!東南西北究竟怎麼回事啊?!」凌嘯焦躁起來,時間不早了,他看看太陽,忽地猛然清明過來,一陣變位尋找,就見到終點所在處,是一棵有著樹洞的參天大樹,凌嘯伸手掏去,拿著一個半尺長的盒撤出來。 原來3434根本就不是南面走434步,而是西南走34步!靠,用三四表示西南,小婉真的是聰明啊! 小婉何止是聰明而己?! 當凌嘯打開了盒,簡單翻視一下之後。他幾乎要佩服到五體投地了! 盒裡面有一冊紀錄,凌嘯每次到主樓的紀錄都在其,還有些遠遠窺視凌嘯日常生話得來的紀錄,最讓凌嘯驚異的是,這裡面還有小婉地情報分析。她不僅懷疑凌嘯不像是滿族父母教導出來的孩,完全半點的滿足禮儀風俗和禁忌都不懂。她甚至還懷疑,和她同為大內女官的荃兒,竟是天地會潛人宮地臥底。 無間道?女版韋香主? 有幸和當今的高級間諜同演卡薩布蘭卡,凌嘯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哭了。但是當他揭開盒底的一塊紅綢之後,他馬上哭了,禁不住對天狂吼一番! 紅綢底下地東西是凌嘯終身難忘的兩樣東西。 一塊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玉珮,德隆多的隨身玉珮。 鋼製的短桿。桿頭深刻的字還是「粘桿」! 人才啊,老四!你皇阿瑪的密探竟是你地雙面間諜,還是親自動手殺我親人、焚我家宅的兇手。真你***人才! 「小駿,把荃兒押到二號院,和曾敏一樣,先看管起來!」收起眼淚。凌嘯變得個分的陰沉,「把我放在二號院密室的五十個鐵球都拿出來,然後到大營來找我。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大營的帥帳門口。擠滿了江西百姓。 凌嘯地到來,讓他們激動萬分,親兵們早已經向他們透露了,香胰廠有活幹的信息,他們知道,只要侯爺點頭,自己馬上就有了養家餬口的活路。 「鄉親們,本侯在此可以保證。定會給你們試一試的機會,但是話說在前頭,做工人,首要地是紀律,紀律無處不在,就像這當兵吃糧的一樣,擊鼓,就要前進,刀山火海也要向前,鳴金就要後退,黃金白銀也要向後。要是做不到這一點,我就幫不了你們!」 鄉親們紛紛拍著排骨地應允,凌嘯自然也信誓旦旦答應他們。 胡駿趕到的時候,鄉親們的代表正在向凌嘯匯報,「侯爺,我們這些百姓,其實是五個鄉里的,所以事情都是我們五個當代表。小老兒名叫曲魯,又是他們推舉出來的總代表,以後侯爺有什麼事,請直接就吩咐小老兒好了。」 凌嘯點點頭,這族權是國根深蒂固的特殊形勢,先就這麼著吧,等自己把保安隊建立起來,那時候,再慢慢改變,總之,要處於自己的絕對領導之下。 等到鄉親們退去,胡駿趕忙匯報,「爺,取來了,什麼東西啊?這麼重,把我的馬都快壓趴下了。」 「路上給你們開眼,先去召集那些親衛。」凌嘯嘿嘿一笑,這肥皂廠裡的原料,硝石、硫磺、木炭,哪一樣不是可以造火藥的?為什麼自己要編保安隊,就是因為它隨時都可以在自己需要的時候,配出打量的火藥出來。這五十個小鐵球,就是自己閒暇的時候弄出來的,本來準備先給孤兒們開開眼界後,再給正在秘密訓練的那些莊園親衛暗配備的,不料今天就派上用場。 凌嘯在後帳見到了那三十名親衛,一看之下,忍不住啞然失笑,這些人除了囚工弟,還是囚工弟。罷了,殺人放火這種事情,也真的只有交給自己的僕人加親衛的他們,自己才能放心。 「弟兄們,自從上次何園遇襲之後,你們很多年輕人接過了父兄們的刀槍,但是勇士的稱號你們能不能接得過來,今晚,本侯將拭目以待!今晚,一群賊意欲將本侯和何園顛覆,試問,我們該不該殺了他們?」 「殺!殺!殺!」覆巢之下無完卵!這些人的眼裡只有凌嘯的恩情,和榮譽的渴望,他們知道,天下間除了凌嘯,再也不會有一個官員稱他們賤民為勇士,更不可能給他們一個何園這樣溫暖的家園。 「倘若這些人是律法綱紀絕對對不能殺的呢?」 「殺!殺!殺!」 士氣可用之下,凌嘯半句囉嗦的話都沒有。「出發!」 遠遠繞過武昌城,凌嘯他們自白沙渡口悄然渡江,再折往西去。一個時辰的奔馳,見到一片河灘荒地,凌嘯勒馬叫道,「停下。就是這裡了。」 近三十聲的轟轟雷聲之後,「知道如何用了吧!」 眾人又出現在官道之上,要是這時候凌嘯回頭去看。定會發現,親衛們地眼神是何等的震撼!乖乖!可以拿在手上甩出去的葡萄開花彈,有個怪怪的名字,叫什麼「手雷」,炸起來真是威力無比,地上能夠炸開一個坑要是炸起人來,還不斷胳膊斷腿啊! 到達杜家台澤地地時候,雖是已近十五月圓,但是今晚卻是黑雲沉沉。凌嘯駐馬官道旁,看看天遂人願的夜空,忍不住恨恨讚過,「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爺。咱們還沒有找到我哥留下的記號,他跟我說過,會找顯眼地地方留標記的。」 凌嘯一指沼地央,「如果本侯猜得沒有錯的話。這次何柱兒他們定是帶了一個嚮導,那人肯定是一個送我來湖北,又送大爺和靈柩回京的禮部護卒,也只有他們,曾經來過才知道我阿瑪的房在何處,然後才能以此為心,在這人煙稀少的沼地上尋找相鄰的居民。」 胡駿恍然大悟,「是啊。哥哥一向比我機警聰明,他肯定在那裡留有記號地。」 時隔三個月,日曬雨淋的侵蝕,使得格爾楞的茅草屋更加破損,凌嘯任由親衛們四處尋找,自己卻在堂默默禱告,「阿瑪,額娘,嘯兒已經找到了證據,殺害大伯焚屍滅跡的人是四阿哥。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嘯兒快快強大,有朝一日能夠為大伯報仇雪恨!」 「找到了,爺,請快來看!」 何柱兒烤著篝火,聽到隔壁的哭聲,耐不住心煩意躁。 荒郊野外沒有床睡覺已經是難為本公公了,你們還***半夜三更嚎什麼喪!他尖著嗓罵道,「哭什麼哭?說了只是借宿一晚,又不是殺你地頭!再哭再哭現在就宰了你們!」 一個貝勒府侍衛勸解道,「公公,算了,和他們這些鄉野小民慪氣划得來嗎?您看我們這跑了一整天,方圓幾十里,才找到七八個人,這裡人煙這麼稀少,那些人一看就是土包,哪裡可能會有什麼名士宿儒之類的!您看,咱們回去,爺他老人家會不會責罰我們的?」 何柱兒把眼一瞪,「劉眾,我看你真是腦流膿,壞了!」 他拍看劉眾道,「爺原不原諒咱們,這要看老爺原不原諒爺。欣馨公主已經承認那女官是她毒殺的,爺她差事完成了一件,問題是,這尋訪荊楚名師的差事有多重要。實話告訴你,要是真的找到教出凌嘯侯爺的名師,咱們也不能輕易變給老爺,不然,老爺定然大筆一揮,封為太太傅,可就是我們爺的大不幸了!」 周圍幾個侍衛登時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起來,「那貝勒爺怎麼交差啊?」 何柱兒嘿嘿一箋,虛榮心極為滿足,「實話告訴你們吧!爺己經把這個名師差事洩漏給各個王爺貝勒的眼線了。嘿嘿,和我們一起出京的,有幾撥人馬,但是他們找不到嚮導啊!咱們爺管著禮部,那些來過這裡的護卒,都被爺關起來了。哈哈,難道他們去問凌嘯,你家住何處?你師傅是誰?凌嘯還不大棒打死他們才怪呢!」 「哈哈!」侍衛們哄堂大笑。 何柱兒更加神秘道,「為什麼我們要昨晚時才偷偷出城就是怕人跟蹤。再問你們一個問題,本公公為什麼要帶個眼線在手上上,而且直到剛才殺了他,你們知道原因嗎?」 「是不是要清理門戶?」 啪!何柱兒一巴掌拍到他地頭上,「錯!你朱郎也是人如其姓!」 「是不是要殺掉他,以儆傚尤?」 啪!「錯!」 「那就不明白了。」這死太監喜歡打人,眾忍那還再上當,紛紛搖頭。 「我知道,你想嫁禍我們四爺!」 何柱兒一怔,這麼快就猜出來了。這般***武夫們怎麼還有聰明人?他正要問是誰說的,忽覺不對,那人說的是他們四爺,好像這聲音還在門外。 他剛剛醒悟過來。忽見窗戶外猛地扔進來幾個黑乎乎的玩意,砸在篝火之。 「四爺賞你們地!」 「小心暗器!」劉農話沒喊完,就見到猛烈的亮光從前面人影縫裡刺眼而來。等他微閉上眼晴的時候,卻或覺到了一種很怪的感覺,像是在飛翔一樣,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位,就覺到了背上地撞擊,和落地的空虛,一陣熏天的臭氣傳來。他地腳己經落了實地。 黑暗藉著微弱的星光,劉農這才發覺,自己落在了屋後的糞坑之,扭頭一看差點把他嚇死,身邊還有一人,居然是朱郎。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糞坑。這種緣分本待好好敘敘,但是屋裡傳來的慘叫聲,讓他們噤若寒蟬。 「呵呵,***何柱兒。敢咬我,老捅死你,捅死你!」噗哧的入肉聲傳來,糞坑二友的屎尿都嚇出來了,不過,這顯然不是隨地大小便地不明行為,因為他們的確在茅坑,面且做到了入池入坑的規範。 「頭!那邊有人來了。」 「快走!」 腳步聲遠去。 腳步聲又響起。「爺,好多死人!……是八爺的人,剛才那個是四爺的人嗎?」 「少管閒事!看看有沒有活口,有就宰掉,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我們毓慶宮也來過。」 一陣搜索之後,「爺,這好像是四爺他們的粘桿,被那何柱兒壓在身下了。是留下還是帶走?」 「留下吧!咱們追上去看看,他們不是己經帶著一個麻袋嗎?暗查探一下,是不是名師!」 一路上再三確認沒有人跟蹤後,天色漸亮地時候,凌嘯和一眾親衛回到大營。 眾人的嘴巴都笑歪了,好一個殺人栽贓計謀,就算不留下那根粘桿,老八從何柱兒額頭的傷口上也看得到粘桿兩字!就算他不知道粘桿兩個字的含義,那故意沒殺地活口,也可以告訴他。何況和老四暗鬥的皇們,又怎麼會完全不知道粘桿的存在呢? 凌嘯獨自一人來到角樓上,北望京城,全沒有兩天兩夜沒睡覺的疲憊。 他想不到第二個差事竟是找教導自己的名師,去給太當太傅,真的是笑話,皇上,想不到你還知道十年樹材,百年樹人啊。 自己的心病差點讓自己成了驚弓之鳥,幸好自己沒有濫殺一通,否則,效果哪裡會有這麼過癮?哈哈,皇上,你就去找我地老師去吧,慢慢找,除非你也被雷劈到二十一世紀,否則,就等將來問問閻王爺吧! 碼頭長亭,老八鬱鬱地望著滾滾江水,心苦歎,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將春水向東流。 八阿哥終究還是沒能完成差事,不過他也不怕皇阿瑪真的封他做什麼沔陽公。 凌嘯和湖北眾官員前來送行的時候,不但老八自己堅信這一點,凌嘯也堅情,當一個皇阿哥帶著四十餘具棺材上路,手還捏著一柄粘桿的時候,康熙就算不相信他聽到的,也會相信他看到的。 凌嘯的臉無疑是變得最快的。 老八再次笑意堆面,提起合作發財事宜的時候,凌嘯當然也是春風滿面地表示不急了。老八的心頓時涼颼颼的,湖北之行四十多心腹損兵折將不說,要是還得罪了凌嘯,那可就是大大不妙了。凌嘯的師傅還在虛無漂緲,這現成的高徒可無論如何要抓住了。無奈之下,老八隻好使出收買的老手段了,誰料到,要想收買凌嘯的門檻還不是一般的高。 「凌大人,江南那個紡紗機廠有沒有胤□能夠幫上忙的地方啊!」 「也沒什麼大困難,不過是經了百八十萬的流動銀罷了。不過已經有了五家山西票號在談借貸的事情,就不勞八爺費心了。」 「這是什麼話!我與凌大人交好一場,你有難處,胤□怎能袖手旁觀?只有我就把那入股玻璃的兩百萬本銀先拿出來,你這邊先周轉著如何?」老八無可奈何,偏偏凌嘯所說的玻璃吸引力安在太強了,就算自己給他一半干股,也還是誘惑超強啊,更何況凌嘯自己說,還有可能搞出完全透明的玻璃,那可是不啻水晶的價格啊! 「這事情先壓一壓吧,等八爺回京先找好我要的工匠再說吧!」 老八鬆了半口氣。凌嘯的拽,還不是一般的拽,但是畢竟門沒有關上,儘管這門是自己砸了近一百萬的銀才卡住的,但是他依然還是欣慰了—點。 對自己以皇之尊,卻常常委身相求,老八不是沒有憤怒和屈辱過,可是誰教自己生來就不是太的呢?更何況,太也未必不想求凌嘯,只不過凌嘯不給他這個求的機會罷了,。每當這樣一想的時候他的憤怒和屈辱就減淡了很多,那減淡的程度剛剛好讓自己能夠再次相 求。 看著凌嘯給自己行別送禮,他忍不住又想,凌嘯說的那個什麼可以暗搞一搞的傳銷,是什麼東西? 凌嘯沒有給他答案,因為官船來了。 看著老八離去,凌嘯轉身就走,卻聽後面有人在叫他,凌嘯轉頭一看,竟是施世倫。 「施撫,有何吩咐?」 施世倫哈哈笑道,「侯爺,這吩咐一詞,可就免了,前天送容若公回京的時候,世倫不是說過,侯爺幫我們解決了江西百姓的生機,施某身為巡撫,感激都來不及呢!」 「凌嘯身為朝廷官員,又是湖北水土養大,為百姓們做事,理所應當的。」凌嘯和他客氣幾句場面話,不解他到底叫住自己為什麼。 「有兩件事情,還望侯爺幫忙。一件就是世綸想借鑒侯爺的方式,也官的養廉銀,倘使拿了養廉鉛還貪的,重典懲治,這樣就是荊楚千萬百姓的福祉了,不過世綸沒有侯爺這樣長袖善舞,還請侯爺幫世綸出些主意。」 凌嘯驚異地看著施世倫,這後世的養兼銀製度,莫非就是他最早提出來的?凌嘯拿捏對答應,先想想辦法,卻一句瓷實話都不說。官要是真貪起來,那可是無底洞,凌嘯才不願意吃虧不討好呢! 「再一個就是,」施世倫看看左右無人,低聲道,「這次八阿哥裡綱紀隨從的事情,世倫怕是沒有那麼簡單。若是世倫派臬司去查,怕是立地就會惹起風言風語,說什麼省支持哪位之類的。我老施可是半點都不想,也不敢參和此事的,侯爺,可否由你的鎮標出面,將沔陽州那杜家台的外地生人全部驅逐了事啊?」 凌嘯大訝,「為什麼是我?」 施世倫一拱手,「一來你救過駕,根比我父親大人還要硬,二來,你也不願意見到家鄉老被騷擾吧!我用憲牌給你手令,咱們一起來擔下此事,如何?這次幫了世倫的忙,侯爺以後要些什麼方便,只要不是太為難,世倫不會不報的!」 凌嘯嘿嘿笑道,「施撫你一句瓷實話都沒有哦!不過越是這樣,凌嘯越相信你是重諾之人,忙,凌嘯幫了!」 待與施世倫分手之後,凌嘯到僻靜處,吩咐金虎的命令卻立刻變了,「即刻派豪成帶三千騎兵,以治安緝匪的名義進駐杜家台,外地生人一律生擒,若是京城來人,一律殺絕!」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朕給的最後機會 豪成帶著三千騎兵離開鎮標大營的時候,凌嘯沒能去送他,他正在何園府內傷腦筋,何園來了幾位相當厲害的客人。 「爺!長公主的教習嬤嬤求見,他們在前堂等候,顧先生正在作陪。她還帶了幾個人來,其就有那個什麼甘風池。胡濤稟報道。 「以後不要稱呼教習嬤嬤,要稱為老夫人。」 「是!屬下明白了。」 甘鳳池為何而來,凌嘯自然知道,可是大母來了,他就不能不見,不過,他很奇怪的是,自己的大母應該是個滿族女,為何會與甘鳳池他們攪到一起? 客人有五位,正和顧貞觀,大母和甘風池是凌嘯認得的,還有三個年人,卻是生人。凌嘯慢慢走進堂來,卻沒有一個人向他見禮,連站起來都沒有,只有甘風池似乎猶豫了一下,又復正襟危坐。 甘風池此人非不可屈之人,可惜了一身好武藝!凌嘯微微感歎一聲,即徑直來到嬤嬤面前,硬生生跪了下去,「孩兒給大母請安。」這一次,一向對凌嘯不怎麼假以顏色的嬤嬤卻沒有發怒,只是微微側身,不受她的這個禮節,凌嘯知道她還有心結,也不計較,自己起身來到主位坐了。 顧先生對凌嘯有這麼一位大母有些吃驚,但是他很快就向凌嘯介紹起來。「呵呵,侯爺,今天我們可是高朋滿座啊,他們幾位都曾經是容若公的座上客,與貞觀也是多年相交!這位是潘次耕潘先生,是顧炎武先賢的弟,這位嚴鴻逵先生則是呂留良先生的衣缽傳人,這位黃百家仁兄,乃是黃梨洲宗羲先生的公。」 凌嘯肅然起敬。一面給貞觀面。主動向他們拱手為禮,一面心卻驚詫不已。容若大哥奉了康熙的密令。要籠絡前明的士人,所以儘是結交這些前明遺老的弟,這不奇怪,問題是今天吹的都是些什麼風。竟然全部跑到我這裡來了? 「能夠得到幾位地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既然是我先生地好友,凌嘯就以茶代酒,先慶此榮幸,也當是敬眾位一杯。」三位賢者弟矜持地微微呡一口茶水,紛紛讚道,「好茶!」自甘風池卻是武夫本色,一飲見底。 「魯桓。吩咐廚房做一桌酒席,先生的眾位好友前來,讓他們好生奉承,用拿手地廚藝為各位賢達接風。」 凌嘯好客的吩咐。心卻是十分的震撼。顧炎武或、黃宗羲和呂留良都是了清史上赫赫有名的思想家,前明地遺老之,才華橫溢的風流。人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顧炎武的名句,而黃宗羲除了反對帝制的思想啟蒙外,更是組織過反清起義軍,而呂留良則是典型的悲劇人物,雍正把他的屍首都刨出來挫骨揚灰。孫殺絕殆盡。 嬤嬤開口直承來意,「凌嘯,酒宴也就罷了。這裡有三封書信,請你過目。」 凌嘯一一拆開來看,卻是魏東亭、曹寅和容若的信。三封信都只為一件事情,請凌嘯放了曾敏,只不過魏東亭是孝,曹寅是威脅,容若是勸罷了。別人的面可以不給,但是大哥容若地面又豈能不給?他回京路過江寧,別人知道他是凌嘯的大哥,又怎麼會不請他轉圜釋放呢。 不過,這麼輕易就放了,凌嘯實在是心有不甘,尤其是看到甘風池在那裡得意的樣,凌嘯就更加不爽了。無論如何,那甘兢平的都不會小於四十歲,而曾敏才不過雙十年華,還有一個甘風池一旁虎視眈耽,想起這個,凌嘯都不舒服。「大母,有魏曹兩位大人和我大哥地書信,凌嘯一定會放人,不過,要等到三天之後!」 甘風池急了,甚是無禮道,「為什麼?」 凌嘯眼皮一翻,「甘家莊甘兄,似乎本候無須向你解釋為什麼吧? 甘風池聽他提到甘家莊,立刻蔫了,正想解釋,黃百家卻扳著臉斥道,『風池,有話要好生問,為師交代過你多少次不得無禮!」 凌嘯吃驚到笑了的程度,他黃百家年紀比甘風池似乎大不了兩歲,卻自稱為師,難道甘風池那一身好武功竟然是黃百家所授?嬤嬤卻不待他細究,接過話題冷聲道,「為什麼要等到三天以後?」 「回來之後,一直忙於俗務,還沒有時間審問一番,要是匆匆就放了,於體制不合。」 凌嘯鬼話連篇地胡扯,他需要時間去尋找對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大母,反正您也難得來咳兒府上,就多留幾天,也讓孩兒向您盡些孝心吧!」 顧貞觀看凌嘯的臉色,就知道他可能在打什麼鬼主意,這忙幫腔道,「是啊,老夫人,侯爺幾次三番和貞觀談到您,都是淚如雨下,嗟歎不已,總想為老大人向您補償一二,老夫人,侯爺怎麼說也是您的孩兒,您就成全他這一片孝心,不要在四處飄零了。」 嬤嬤冷笑一聲,站起來道,「曾敏之事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老婺就等你三天。你說你想把我接到這裡來孝敬,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啊大母!」凌嘯聽她口氣鬆動,禁不住欣喜萬分,她是格爾楞的原配正室,遭遇可憐至極,若是能接到自己身邊,無疑自己會安心很多,就是地下的格爾楞也會瞑目地。 也許是看到凌嘯的確有那麼—點的真摯,嬤嬤面色緩和下來,可是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凌嘯萬萬沒有想到。 「好,只要你答應放了叫荃兒的小丫頭,老婆就允許你叫我一聲大母!」 好快的消息啊!儘管目前好像沒有人知道荃兒的身份,但是凌嘯明白,荃兒的重要性超過那曾敏百倍。 黃百家、潘耒和嚴鴻逵緊張地看著凌嘯,卻把凌嘯的注意力給引過來了。剛才自己還以為他們是為曾敏來撞顧先生的木鍾來了,現在看來,是為那天地會的荃兒。凌嘯越發搞不清楚形勢了,既要救那甘兢平的妻曾敏,也要救天地會地密探荃兒。大母究竟在搞什麼? 「嘿嘿。地下相談呂公姥,遺民猶有一人存。」這是凌嘯唯一記得地顧炎武的詩句。當即念道出來,唬得幾人心震撼,面色蒼白,黃百家已經暗暗用上內力在丹田。一待凌嘯不從,就抓他做人質。凌嘯微微暱視他們幾眼,繼續道,「大母,您可知道這荃兒是什麼人嗎?您可知道,我會有被問罪地危險嗎?」 「知不知道都一樣!老婆只知道她的祖父曾經救過我一命,有恩不報枉為人!」嬤嬤的神色如此堅定。令得凌嘯為之氣結。 「唉,有其夫必有其妻,大母,孩兒沒有想到。你和阿瑪都是如此重視恩情的人。一個可以為了恩人之女陣前逃逸,一個可以帶人來逼迫她地庶出之。」凌嘯真不知道是該為有這樣的大母欣慰還是苦惱了,倍感疲倦道,「先生,我乏了,你先設宴款待各位吧。我看就快過年了,二號院的親衛們也很辛苦的,三天後。等我審問完畢之後,讓他們輪流休假吧!」 說罷,凌嘯對嬤嬤躬身一禮,一擺衣袖,就揚長而去。 甘風池就要追問,潘耒卻伸手止住了他,他向眾人一看,內都是喜笑顏開的神色,微微一想,甘風池也明白過來,正要心鄙視凌嘯的官話,就聽見顧貞觀笑呵呵道,「老夫人,各位仁兄,請到花廳用席!」 花廳那一邊,酒席上談論詩詞民俗的歡聲正酣,這邊凌嘯卻靠在蘭芩的腿上寧靜萬分。 吃著小依遞上來地點心,喝著蘭芩斟上的女兒紅,凌嘯感到其樂融融。一個很無恥的想法,在寧靜個誕生出來。凌嘯忽然覺得這樣的計劃,也許會使得自己失去嬤嬤這個大母,甚至還有利用她地嫌疑,可是現實的需要,和自己心勃勃的野心,竟是什麼都難以壓下去的。 微微帶對負疚的心理,凌嘯看著恬靜的芩兒,看著她愈顯母性光輝的面容,凌嘯無端想起了遠在異時空的媽媽,母愛是最偉大無私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漂流的艱辛,卻只能在自己的心苦苦咀嚼,對以前的所有懷念,也只能在午夜夢迴重溫。要是自己的媽媽看到自己現在更成了這般奸詐機巧,不知道是何感想? 「芩兒,相公這人好嗎?」 芩兒歎了一口氣,「在芩兒的心目,相公永遠是最好的。但是,相公現在好讓芩兒害怕。」 「小雅告訴芩兒,你要豪成去殺很多京城來的外地人,芩兒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管這件事情,可相公啊,夫妻乃是天涯同命鳥,芩兒真怕相公惹出什麼大禍來,會使龍顏大怒。芩兒能夠和相公同生共死,是芩兒的榮幸,但芩兒腹的孩兒,是相公的骨肉啊。」 凌嘯一轉身,緊緊抱住她,「芩兒,你放心,相公是最疼你的,腹的骨肉,也是相公的心頭之肉,相公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們母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這次殺人,實在是為皇上而殺。皇上一定會明白相公的一番苦心,不僅不會責怪你相公,還說不定會封給你一個誥命呢!」 「真的?」芩兒的眉頭舒展開了,「芩兒不要誥命,只要一家平平安安。」 凌嘯安慰完畢,立刻就一攬她的腰身,往錦被上倒去。 芩兒慌了,羞澀地道,「爺去找欣馨吧,我和小依都不能服侍你了。」 凌嘯大啞,卻見小依更是粉面羞紅,匆匆清理點心杯盤,就要出房,凌嘯一把抓住她,高興的像是了頭獎,「想不到咱記得的安全期,反其道而用之,盡然(竟然)也是百發百,科學啊,還真不是吹的!」 兩女還在推辭,凌嘯一手一個摟入香衾,「什麼都不做,爺今天抱著你們唱兒歌搞胎教!」將兩個溫暖柔軟的嬌軀抱著。凌嘯的兒歌還沒有想出來。卻忽地想到了一點,康熙這個皇帝。是國歷史上女最多的,莫非他也懂得排卵期? 康熙懂不懂排卵期,沒人敢問他,因為他會暴怒。暴怒就會殺人。現在他就在暴怒之,乾清宮剛裝上的荷蘭賈的窗玻璃,就差點被他的悶雷嗓吼破了。 地上躺看地何柱兒屍體,胤□剛才在這裡地報膝(抱膝)哭訴,還有武丹的偵知處報告,都讓康熙難以接受,但是武丹還在不緊不慢地說下去,「前年開始橫行京城地宋公強賊。就是偶然有使用這種短鋼桿凶器的,不過,一般是在遇到強烈反抗的時候,強賊們才會使用這凶器。此凶器戳在人的身上,會形成很特殊地傷口,要是戳在額頭上就會形成明顯的字跡模樣。偵知處發現,凡是面容上曾經受過此傷的人,都在不久之後,再次遇到殺害。」 康熙一招手,止住他的長篇大論。「簡潔些!是什麼人主使查出來了嗎?」 武丹的冷汗當即就冒了出來,有些話一出口,就會立刻把人往死裡面得罪,但是皇上要說,可以不說嗎? 「皇上,目前還沒有確定的證據,可以表明究竟是什麼人主使,但是他們有很明顯的地域特點,就是只在京城犯案。這次在湖北發現這樣的案,還是第一次,應當是追而殺之!」 康熙暴怒起來,「堂堂皇出京辦差,居然有人追尋而劫殺其手下,朕還就不信了,會有臣有這麼大地膽!即便是反賊,也只會是針對胤□本人!去,給朕查所有的阿哥府,還有門人,在胤□出京的前後,究竟有誰的府上有人出京了!」 「偵知處有監視地存檔,奴才馬上去取來。」 武丹趕緊出去辦差事了,他不得不佩服這個皇上,自己說得這麼隱諱,他還是嗅到了胃口。但是武丹也常常佩服這群強賊,偵知處每次想要採取什麼行動的時候,強賊總能提前得知到,偵知處有內奸,是肯定的。武丹相信,外界或許知道有偵知處的存在,但是能夠滲透到偵知處內部的人,定是和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皇阿哥們就是第一要懷疑的對象! 康熙煩躁地走來走去,武丹悄聲進來呈送一份密檔,又悄聲跪在一邊。康熙耐著性打開,才看了幾行,就忍不住心的怒火了,毓慶宮、雍和宮都有派出不下於十人離開京城,更讓康熙心酸的是,連一向老實巴交弄章的老三,也派出了七八個人出京。 康熙抓起卸案上的玉如意、玉硯、玉筆架、玉鎮石,凡是能扔能砸的東西,一股腦全扔出去了,砸到地上的粉身碎骨,砸到門窗的砰砰作響,還有叮叮噹噹的玻璃破碎聲。 待到武丹瑟瑟地看著他的時候,康熙已經淚流滿面了,聲音酸楚無比,「想不到啊,朕才七旺八旺的四十出頭,這群逆就爭得死去活來,朕這是造得什麼孽啊!朕難道就沒有教他們兄弟和睦嗎?沒有給他們講過同心同德的道理嗎?」 武丹見他淒苦,也陪著落淚,卻是一句話都說部出來。 康熙畢竟才四十三歲,雄風宛在,心性也自堅強的多,凶性還存在,想到自己上個月又添了一個小皇,也不懼怕自己床第不行,會導致今後肆稀零,自憐自傷一陣之後,已是滿面凶光,「武丹,傳旨,三阿哥、四阿哥行為不謹,深失朕望,降為貝,罰俸一年,著令至宗人府面壁一個月!太……」 說道太,康熙卻猶豫了,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夢。 幽幽燈火下,皇后赫捨裡淚流滿面,「皇上,皇兒事事受到兄弟們的掣肘,如何能辦得好差事?若是他實在不能像前朝太一樣,內有名師教導,外無兄弟虎視,臣妾懇請皇上,把他及早貶為庶人,皇上還能照料他幾十年衣食無憂,這樣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太……太就算了吧。」康熙長歎一聲,兄弟們都出手了,換了自己是太,也不可能會坐視不管的。 「喳!」武丹領旨欲走,卻被康熙叫住。 「再把胤□叫來,聯還有事情問他。」 胤□來得很快,掃一眼地上的狼藉。心莫名肉痛。自己在海商處買了二十面窗玻璃。花了近萬兩白銀,皇阿瑪這是荷蘭國的朝見貢品。卻如此不珍惜。 大殿裡只剩下了父兩個,康熙漸漸壓下火氣,「欣馨真的是承認了?會不會是她心繫……。」 康熙沒有說下去,胤□卻知道他想說凌嘯。不過老八的第一意識就是,凌嘯等於玻璃,等於銀。他搖搖頭俯下身軀,「兒臣也是這麼擔心,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把欣馨接到驛館,馬上詳細詢問了她下手的情形。出乎兒臣的意料,對於鶴頂紅殺人的細節,欣馨地回話十分地詳細,毒者有什麼狀況。什麼時間開始抓喉嚨,什麼時間溢出黑血,什麼時間斷氣,什麼時間開始便溺失禁,什麼時間開始面色發青,這些她都說得詳細無比。兒臣為了驗證這一點,專門在武昌大獄裡,找了一個會武功的地女飛賊做了試驗。竟是毫無相差,可見是她親手毒殺小婉地。」 「難道就不可能是她一邊旁觀的嗎?」 「兒臣當時也認為有這種可能性,但是,兒臣以為,如果是凌嘯的話,第一,他不會笨到在自己的何園裡面殺掉小婉,第二,就算他要殺,也不可能要公主在一旁看著!」 康熙微微了頭,心地大石頭落下,他之所以重視這件事情,全是因為曹寅那邊的安排出了紕漏,聰明的凌嘯一定會猜到自己拿他當投名狀,這倒可以用朝廷需要來解釋,但是如果他發現小婉是自己派去監視他的話,康熙就不能肯定,凌嘯會不會生出怨怒之心。 如今,自己的女兒以殺反賊的名義,殺了小婉這所有的事情就合理了。有反賊奸細臥在凌嘯的身邊,連江寧遇險地事情,都可以解釋成反賊掌握了他的行蹤嘛!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老八也是聰明人,卻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一臉茫然問到,「皇阿瑪,兒臣不明白,那個小婉這麼重要嗎?凌嘯如此的能臣幹吏又是皇阿瑪一手提拔地信臣,要是他真的殺了一個女官,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康熙漸漸從欣慰裡變得冷漠起來,你老八如此精明,還會不知道小婉是什麼人,在朕面前裝什麼傻?越想越覺得他也險惡和自己這君父也玩心眼,於是看在眼裡,就越覺得他和那幾個兒也是一丘之貉,說不定比其他人盤翼得更有勁呢。 「你的身骨不錯,帶著這麼多棺材回京,居然只用了天光景。湖北巡撫施世倫他們已經封了武勝關,碼頭和路口都在產查。不如你再跑一趟湖北吧!把那裡可能殺你屬下的人抓來京城,朕要細細審問!」 直到出了乾清門,老八還沒有壓住心的狂喜,興奮的幾乎想哼哼小曲。他怎麼能夠料到,此刻的乾清宮裡,康熙在喃喃自語,「胤□,你本是辛者庫卑賤宮女所生,阿瑪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看你是不是對兄弟們上敬下慈地人,要是你真的把他們帶回來給聯爆出醜聞,就別怪朕把你排除在外了。」 一進自己的西花廳,胤□就快感無比地對兩個弟弟說道,「皇阿瑪要窮治老四和其他阿哥了,只要抓到他們,就是我們的好機會!」 聽到從天而降的好消息,老十呵呵傻笑,老也高興地道,「既然他們不仁,我們也就不義了,那個椅只有一把,八哥,咱們要把老四的人一網打盡!」 胤□卻笑笑搖頭,兩個兄弟大惑不解,「難道八不想仇了?」 老八嘿嘿笑道「太祖以《三國》起家你們就沒有好好研究一下?重點當然應該是太的人。至於老四的人嘛,這要看能不能抓到太的屬下,要是抓到了太屬下,當然是連老四的手下一併抓,要是沒抓到太的人,嘿嘿,就算抓到老四的那些混帳,也只有放了。」 老十還在懵懂,老已經恍然大悟起來,「聯吳以抗曹!」 不等他們馬匹飛來。老八把手一攤。「拿來!」 兩人齊聲詫道,「什麼?」 「有多少家底全部拿來!」老八的聲音堅決無比。頗有破釜沉舟之勢,「第一,到湖北抓人,除了我們的門人。就只有指望凌嘯了,沒錢,他理我嗎?」 老啞然道,「他是這樣的人品?」 胤□苦笑道,「他有人品,我還要找你們借?還有第二呢,皇阿瑪春秋鼎盛,我琢磨著。這一次也只能是打他們幾個一悶棍,百足之蟲,死而難僵,太四哥究竟如何結局。現在都難料到,所以該繼續加強的實力,一點都不能放鬆。凌嘯這廝會搞無色玻璃,要兩百萬地股本,他要一半地干股。我已經同意了,為免夜長夢多,這次就帶銀票去!」 老倒吸一口涼氣,一百萬的干股,凌霄未免太獅大張口了吧!老十卻是一吸自己地口水。「會搞玻璃已經駭人了,還會搞無色玻璃?金光閃閃啊!」 的確金光閃閃! 當曾敏被押進這個小屋,被摘下黑頭套的時候,幾十根臘燭把她沒有適應的眼睛刺得直冒金星。 凌嘯笑吟吟地看著她瞇著地雙眼,饒有性質(興致)地欣賞。 「曾敏?是賈敏吧?哦,不對,應該是曹敏吧!」 曾敏像是雷擊一般全身一抖,待她看清是凌嘯的時候,大吃一驚,低首沉默半晌,「既然侯爺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將小敏禁錮此處?難道侯爺不怕壞了大事嗎?」 凌嘯哈哈大笑,起身上前,看她的眼光更加興致勃勃,能夠和林黛玉的母親近距離接觸,他真的比見到康熙還要高興。 「本侯正是為了大事補漏洞才把你抓來小聚一番。回去告訴你父親,反賊絕對不是什麼傻瓜蛋,越是不讀書的草根,越是對讀書人的朝廷戒心深重。把你關在這裡,反賊才會相信本侯是發飆了,才會相信甘兢平和你們的那個局!」 曹敏點點頭,聲音很好聽,如玉簧珠盤之音,「這個小女也想到了,謝謝侯爺了。小女奉家父之命,飄蕩江湖己久,不懂太多地禮數,有冒犯之意,還請侯爺見諒。現在侯爺似乎可以放了小女了吧!」 「不可以!」聽著黛玉母親的聲音,凌嘯不斷臆想黛玉原型的模樣,可惜即使歷史不改編,到那個黛玉成*人的時候,自己也七老八十了,「因為我放你出去,也是一個漏洞,必須要等到人來救你出去才行啊!」 曹敏頓悟地樣,讓凌嘯有些沉醉,別的女是張開小嘴,說聲「哦!」,這個曹敏,卻是先蹙下眉頭,再明眸微轉一下,然後才點點頭,「嗯!」 凌嘯還想多說,曹敏卻道,「那小女可以回房去了嗎?」 凌嘯頓時十分哽噎的感覺,他想和她聊一聊,卻無從說起,難道就在這裡和她屏燭夜談《紅樓夢》,告訴她裡面的林黛玉是她將來的女兒?就算她不會把自己當成傻,也會在聽到自己女兒將憂鬱而死的時候罵一句神經病的! 凌嘯看見她就要離開,也許自己今生都將再也見不到她了,一股難以死心的好奇心難禁,脫口道,「曹小姐,凌嘯冒昧地問一句,甘兢平於你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 曹敏聞言止步,很是驚奇,微微羞澀地說道,「甘兢平其實是宮地公公。小女年幼就配給了姑蘇秦如海,只是他正索取功名,小女也還在為皇差而飄零,耽擱之下才屢誤佳期,此番事了,即可成婚了。」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翩翩佳公另有其人,竟然名字都與那黛玉的父親一樣,只是姓由林變成了秦。曹敏嫣然一笑,即轉身而去,凌嘯兀自癡癡然喃語,「秦黛玉,好聽!」 「爺,還審那荃兒嗎?」胡駿見他模樣,大吃一驚,究竟誰在審誰啊?沒見過審人的竟然把自己給審傻了的。 「啊?審!怎麼不審!」凌嘯回過神來,從探古的幽思裡醒過神來,他發現自己竟有一種莫名的感傷和鬱悶。 第一次審人,尤其是審美麗的女人,凌嘯本想香艷一點的,誰知道會如此結局。第二個他可不想這樣了。所以當荃兒被押進來的時候。凌嘯擺出了很嚇人的兇惡表情,還在桌上擺了一個骷髏頭。 「性命?年齡?籍貫?住址?職業?」 「……廢話!」 荃兒這丫頭向來就是直言不諱。上次在江地時候,自己還以為她是未來地那種平等心極強的女,現在明白了也是天地會地女版韋小寶,才知道也是恨自己這滿洲韃。憎惡之情不自覺地時常流露罷了。凌嘯咧看牙道,「說!」 「黃玲,十八,浙江,牢房,細作!」荃兒挑釁地望著他,也許是知道自己己經沒有了幸理,對凌嘯保持著精神上的極度蔑視! 「天地會總舵主叫什麼名宇?」凌嘯知道肯定不叫陳近南,台灣都滅了很久了。陳永華的骨頭都快成灰了。 「……..」 凌嘯抓起那個骷髏頭,伸到她的面前,「看到了沒有?不要不老實,也不要仗著……」 「唾!」 根據設計原理。離得越近,吐口水就越準,不過凌嘯是裡有預防,迅這側身閃過,「電影上演過多少,你以為我會上當嗎?」看到荃兒氣急,他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猝不及防那荃兒接著又是一口。真準,落在不該落地地方。 凌嘯氣急敗壞之下,他的手自然也抓上了不能抓的地方,可以向天發誓的是,他抓上荃兒胸部狠狠威脅的時候,才發現她其實是很漂殼的。 「信不信不會有人聽到你的叫喊?」 「死韃!」 「不要叫我死韃!我母親是漢人!」 「畜牲只知其母,不知有父,你連畜牲都不如!死雜種!」 凌嘯氣急,手上猛一用力,綿綿又彈力處的衣襟已經被撕破。 「死賊,住手!」「混帳東西,丟你阿瑪地臉!」「納命來!」「真是有辱斯!」 等了半夜,還不見凌嘯所說的換防的嬤嬤等人,本來就對凌嘯的虛假暗示心惱火,等見到凌嘯凌辱荃兒,終於忍不住了。 幾個人紛紛從二號院地院牆上躍了出來,還沒有衝到這間審訊室,就被蜂擁而出的親衛們圍在間,弓箭齊張之下,甚至還有很多人只拿著黑乎乎的鐵球,卻比其他人還要有恃無恐,幾人頓時面面相覷。 凌嘯步出那間審訊室,來到圈外,對氣得無可奈何的嬤嬤跪下,膝行兩步,「大母,請您過來,忠孝不能兩全,請不要為難孩兒。」 嬤嬤正要破口大罵,黃百家一扯她的衣角,道,「去虛與委蛇,尋機抓他當人質。」 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情勢下,凌嘯順利地被嬤嬤拿下當了人質。 「放開他們,不然我就殺了你們的侯爺!」嬤嬤扼住凌嘯的喉嚨,威脅道,但是沒有一個親衛後退。 凌嘯卻用幾乎耳話地聲音對嬤嬤道,「大母,他們不會聽你的。人我是一定會放的,荃兒,不,黃玲姑娘你可以帶走,大母,希望這件事情你能保密,為了我們家,任何人都不要講出去!」 嬤嬤大吃一驚,「你!你說什麼?」 「我本來就不想殺荃兒,你等下就用她換我吧!但是其他人你得留下,」凌嘯見嬤嬤色變,趕緊道,「事關我家的血海深仇,我有要事需他們幫我,不得已用這劫囚的罪名將他們暫時羈絆。再說他們的身份,我也不敢隨變殺啊!若是嬤嬤不信,可以當場殺了凌嘯!」 「什麼血海深仇?」 「伯父被人殺死後焚屍滅跡,這算血海深仇嗎?」 重報恩的人也重報仇,果然,嬤嬤的手漸漸鬆了,凌嘯急忙道,「別松啊!要是被黃玲那丫頭看出來,在江湖上造謠說我故意放她,我就算有個頭,也不夠皇上砍啊!」 嬤嬤更加相信了,哪裡有人假裝到這樣地步的? 「眾親衛!記住了,曾敏自身不是甘兢平。那丫頭是觸怒公主的小罪。又有老夫人的面,你們把她兩個押出來。可以用她們交換本候!但是這幾個膽敢劫囚,一定留住,否則本侯的面全無,我格爾楞家的孫。最要的就是面,倘若你們放了他們,就是逼得本侯和他們同歸於盡!」 凌嘯喊完,右手從褲檔拿出一個鐵球,那黃百家清明些,他見過開花炮彈,連忙喊道,「博琳絲。抓住他左手!」但這已經晚了,凌嘯揮手一扔,火褶見風就有了明火,離那鐵球的火繩不足寸餘! 黃百家面色死灰地看著潘耒和和嚴鴻逵。還有自己的徒弟,想不到會是這樣地結局。無奈之下,只得同意了凌嘯地辦法。 嬤嬤帶著黃玲和曾敏遠走了,剩下凌嘯看著四人嘿嘿奸笑,「你們都是有家室的,敢跑,我就敢發海捕通緝,更敢誣陷你們全族造反!兩條踣。一條是坐大牢十年!另外一條嘛,我也不捆你們,也不關你們,只是要你們作客在這院裡面,幫我作一樣事情!」 黃百家恨得牙癢癢,康熙看在要籠絡江南士地份上,都不敢動自己,可是這小就什麼都不管,動了再說。但是他引誘自己幾人忍不住衝動,眾目睽睽下現身,己經是百口莫辯了。 「要我們做什麼?」 凌嘯一拍巴掌,那一百個孤兒走了出來! 「黃宗羲、顧炎武、呂留良宣稱夷不如漢,本候不服氣。我想和你們打個賭。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和你們共同教育這般孩,只要你們能夠把他們教導得我武打不過辯不贏,就是你們贏了!凌嘯不僅放了你們,賠你們每人一萬兩銀,還從你們各人家的門前十里地開始磕頭,邊磕頭邊叫喊,滿族不如漢族!」 凌嘯逼前一步,「如何?」 潘耒和嚴鴻逵都是書生,當下問道,「是不是無論我們教什麼?」 「我非常想把他們培養成才,無論你們怎麼樣教!你們的父親或則(或者)老師,都瞧不起滿族,怎麼樣,敢代他們一戰?」 幾人心忽地升起一種責任感,要讓一個滿族當紅侯爺輸了,跪行磕頭十里,宣揚漢族為上,這是多麼有意義的事情啊!如果能讓華夏揚眉吐氣,今生也不算白活了。 「君一諾!」黃百家振臂高呼。 「值千金!」剩下三人齊聲道。 四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地眼睛裡面看到奸笑,「你凌嘯不是對他們期望高嗎?我們全把他們教導成為反清復明的義士,到時候氣死你!」 可惜他們不知道,凌嘯在官場個混了這麼久,己經修煉好喜怒不形於色,要是半年前,定會讓他們看出來,凌啼笑得屁顛屁顛的。 回到何園的路上,笑得腮幫都酸了的凌嘯,好不容易閉上了嘴巴,他輕輕問胡駿道,「像這種大儒的弟,家學淵源,師承缽傳,都是飽學之輩,由他們兩兩武,加上我這個全才教師,組成的何園五虎將,來教你的那些孤兒,你還滿意嗎?」 胡駿要不是自己性陰沉,早就買鞭炮放去了,見他這般吹噓自己,當然是一頓馬屁狂拍。 「香胰廠還有半月就要試產了,通知江南地陶洲黃浩姜隱,年前的臘月十五,就在武昌城召開招商會。所有的通知邀請、水師接送、來賓接待、議程安排都要討論,要他們四天之內趕回來商量!」 「是!」 「大爺那邊殺人的事情,有信來嗎?」 「殺了很多了,不過,都很隱秘,人抓了不少,具體地還要大爺回軍之後方能曉得。」 不覺己經來到了何園門前,凌嘯還沒有進門,見胡濤飛快地迎上前來,「爺,北京有一位鄔先生來了,先生讓我趕忙去請您呢!」 凌嘯嘿嘿一笑,鄔先生啊鄔先生,本侯等你很久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章 垂涎三尺 鄔思道摘下**一統帽,向顧貞觀頷首致意,「遠平兄,無錫劍門詩會一別,已匆匆十五年,還記得鄉梓同年鄔靜仁否?」 顧貞觀早接到魯桓的通報,又怎麼會不知道是他呢?當下將手拱禮,哈哈笑道,「久聞靜仁兄去到北京,,上次隨四爺來過武昌,貞觀俗務纏身,卻是無緣一見,實在是失之交臂,慚愧慚愧。來,靜仁,裡面請。」 賓主到暖堂落座,奉上香茗,他們都是無錫老鄉,又是同窗的學友,這次見面,鄉黨同窗詩友三種身份交雜,自然就要寒暄一陣,談起往日的相交經歷,論及人事,都禁不住唏噓一番。顧貞觀是名門望族出身,鄔思道也是書香傳家之第,這麼多年來,兩人都是天涯飄零的命運,更是增添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惜情感。 「擄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宇,糞土當年萬戶候。曾記否,到流擊水,浪遏飛舟。」暖堂前海棠樹下,凌嘯手執馬鞭,歎道,「到流擊水,浪遏飛舟!」 聞得這下半閥對《沁園春》,鄔顧兩人忍不住擊掌相贊,對年他們的這種懷舊情感,顯然是最貼切不過的。兩人都是滿腹才華之人,尤其顧貞觀更是浸淫詞曲,越品越覺得這詞氣勢恢宏暫且不談。光是那份對青春的追憶嚮往和唏噓感慨,就切合靈性到了極點。這讓他禁不住叫道。「快拿筆墨來,好詞,好詞!」 鄔思道卻站起身來,微笑道,「流砥柱處,浪也遏飛舟!侯爺,柱自巋然不動,漩渦間,百舸爭流!」 凌嘯哈哈大笑,「好一個我自巋然不動的流砥柱。好好一個漩渦前百舸爭流!凌嘯受教了。鄔先生,別來無恙啊!」顧貞觀方才把詞句抄錄下來,聽到他們的這番隱語相爭,心一動,在這詞的前面加上這段對話作為序言。 鄔思道還待行禮,凌嘯一把上前摻住,「鄔先生和我顧老師是同輩,這禮我怎麼可受。何況先生腿腳不便,咱們就不要講那些虛禮了!先生能來我何園作客,就是給後輩們太大的面了,倒是我要行上一個敬禮。」 「鄔先生總算還記得來何園一坐啊。不知這是打何處而來?」凌嘯親自為他續上茶水,笑著問道。 鄔思道看看堂上的丫環僕役,笑道,「侯爺這是和我打禪不成,來處來,去處去?」 凌嘯一擺手吩咐下人們,「你們都下去吧,通知魯管家。好生招待先生地隨從,再送上幾個火盆,置辦些酒菜來,我和顧先生要與先生秉燭夜話呢!」 鄔思過見他如此晚才回到何園,也知道他是一個忙人,再也不轉圈,直入主題道,「思道前來,一不為品嚐武昌魚,二不為欣賞湖北鼓,單只為我家四爺來和侯爺談談心。」 對自己猜錯了他的來意,凌嘯很是意外,你們家老四都已經滿頭長膿包了,還和我談心? 酒菜上來,在幾個紅彤彤地火盆熏烘之下,暖堂上頓時溫暖如春,四下緊閉地門窗透不進一絲風來,幾隻燭火直直向上,一時間大家都感到身上舒適,但是話題卻未必女舒適。 「侯爺自年前入善捕營,可謂是青雲直上,說句老實話,即便是如思道此般豁達之人,雖早己不在熱衷於功名利祿,也忍不住對侯爺羨帶妒。侯爺太縱奇才,但思道細細觀來,卻實在不知侯爺的抱負所在,今目,既是為四爺,也是為思道自己問問,侯爺心,樂土何在?」鄔思道向他們敬上一杯之後,娓娓而談。 他的這種語速語調,在凌嘯看來,簡直就不像是政治勢力間的對話,分明如同師友話志。凌嘯也不願意處處設防,「凌嘯蒙皇上恩典,累次提拔方到今天,報效皇恩是臣本分。再則,凌嘯出身雖是納蘭一族,早年間卻是狼奔狐竄於田野間,深知百城之疾苦,不敢說時刻不忘,但也常掛心頭,凌嘯既然手執一方權柄,當為百姓謀福利。先生既然說是交心,凌嘯也就放肆地問一句,可以嗎?」 鄔思道聽他的話語,倒也不全是官話,也道,「當然,談心在於交心,侯爺以誠相待,四爺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 凌嘯卻搖搖頭,「四爺之志,凌嘯不敢說百分百會知道,但也能猜個**不離十。現在我問的不是四爺之志,是先生之志!」 此話一出,鄔思道和顧貞觀都是一愣。 鄔思道心一動,道,「思道刑餘殘廢,早就不做他想,要說只為混一口飯吃,那就是在敷衍侯爺和平遠兄了。人生在世,每個人的路,既有自己選的,上天在冥冥之也為你定好了很多的調調。仰而乞者難,俯而拾則易!就像同樣是立志求取功名,豪門易而寒門難。思道的前半生,已經荒廢在八股敲門磚上,最後還是落魄江湖。」 回憶起過往地坎坷人生,鄔思道頗有些自傷,自乾一杯,咂著品位了一下辛辣味道,「後來能得到四爺的垂青,四爺心存百姓,對思道言聽計從。思道以為,與其懵懂老死於床上,寂寂無名於青史,倒不如擇良枝而棲,所謂青蠅振翅不過數午,附之驥尾能至千里。。借用侯爺剛才之詞,直到此刻,就算思道想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但思道毫無崢嶸歲月可言,思遞棲身四爺府,就是想做些事情,不負此生!」 凌嘯點點頭。為他斟上酒,感歎道。「籍家講究出世。道家崇尚出塵,先生也是君以自強不息。凌嘯能夠明白,來,為先生的這份不甘之心,干了!」當即三人共飲一杯,無錫的這兩位讀書人都望著凌嘯,等他的下。 「先生之志,凌嘯己經明白了。相較其他幾位來說,四爺個更加重視民生,這一點。凌嘯早就看出來了。那麼四爺這次想讓先生和凌嘯談什麼呢?」凌嘯把皮球踢了回去。 鄔思道沉吟半晌抬頭盯著凌嘯道,「以一個天大的秘密,和侯爺你泯一段恩仇!」 「……」凌嘯狐疑地看著這位鄔先生,心翻起驚天駭浪,看來鄔先生已經猜到是自己嫁禍給他們了。 要想泯滅這一段血海深仇,老四能夠拿得出手的,定然不是什麼小秘密。甚至是自己的死穴所在。凌嘯默默思索一番,卻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地紕漏,當即探著口風笑道,「哈哈哈。鄔先生,我和四爺之間有什麼怨仇?要真是有什麼怨仇,我這當事人怎麼會不知道?」 顧貞觀眼皮一跳,想起容若說的那段恩怨,急忙道,「靜仁,你我相交一場,是君之交。這事情和交情無關,咱們都各為其主,但是也萬萬不要丟失了恩師教導我們地良知啊!」 鄔思過苦笑道,「平遠,此事我也是剛剛得知,詳情我並不知曉。我剛剛從四川遠遊準備回京,誰料到大江封鎖,接著就收到四爺的信,要思道為他和侯爺講和。」 顧貞觀急了,「那個秘密你總該知道吧!」 凌嘯卻一擺手,「先生,不要逼鄔先生了,各為其主嘛。不過,鄔先生,四爺不會是只要你帶了這麼一句話吧?」 鄔思道卻道,「今日既然能夠坐在這裡把酒言歡,思道就不準備瞞著兩位。四爺信地原話是,即便凌嘯還是不能原諒屬下們地過錯,他也會把這個秘密交給你,不為別的,他已經受到了皇上的嚴厲處罰,降為固山貝,還要面壁思過,現在秘密還給侯爺,作為那次恩怨的恕罪,希望侯爺你能夠放他一馬,安心做好自己的臣本分,阿哥們之間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顧貞觀啞然而笑,「靜仁,四爺難道就那麼相信那個秘密的份量?」 凌嘯嘿嘿笑道,「四爺為何這麼信得過凌嘯?若是我拿了那秘密之後,就無後顧之憂,那麼到時候四爺還能怎麼鉗制於我?」 鄔思過淡然道,「四爺既然信得過侯爺地人品,自然有他信得過的理由。不過,他若全然把希望寄托在婦人之仁上,他就不是虎步龍驤的四爺了。四爺下面還有話。他知道,即使這個秘密捅到皇上那裡去了,侯爺也不過是會被皇上削了權柄,但是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相信侯爺也是聰明人,懂得兔怎了也蹬腿地道理。」 他緊緊盯著凌嘯,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侯爺硬是還要摻和進來,他就立刻放棄自己所有的理想,完全投靠到太的陣營之,以王爺之尊位,憑畢生之所能,盡闔府之力量,不擇任何手段,無論是栽贓嫁禍,還是誣陷謀殺,他都要先除掉你的威脅!」 呵呵,還真的是兔怎了要蹬腿的搞法。 凌嘯自問,自己不是一個受威脅的主,但是現在實力還很薄弱的時候,萬一真地把老四逼得紅了眼,按照自己在歷史的知識,老四怕是還真的做得出來。 見凌嘯沒有再說話,鄔思道掏出一張紙片,遞給凌嘯,「還請侯爺檢驗。要是真的,請侯爺就燭焚燒!」 一見到這張紙片,凌嘯地汗毛都豎起來了,完整的一百元人民幣! 接過來摸一摸,看一看,凌嘯就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真幣,微一回想,這張百元大鈔,是凌嘯在信陽給斌之女小萍的,他忍不住苦笑道,「你們什麼時候把太醫院的斌給攬到麾下了?」 鄔思道搖頭道,「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現在東西己經給你了,侯爺,今後你怎麼抉擇,思道現在管不著。但是有一件事情,思道想請侯爺幫個忙!」 凌嘯把百元大鈔放在燭焰上點燃。心落下一塊大石頭。「哦?先生請講!」 「四爺於皇之還算是為國為民的,幫四爺渡過此次難關,則三足鼎力之勢尚存,朝也能常保一絲正氣。望侯爺看在這一點上,殺掉所抓到的四爺門人,千萬不要交給了即將到湖北的八阿哥!」 「八阿哥?」凌嘯大訝,他地這個要求實在大出自己所料,更何況,自己都不知道八阿哥去而復返,鄔思道是怎麼知道的? 看到破嘯的吃驚。鄔思道笑著解釋道,「四爺府上專門買了西域良駒,用以急切間代為傳信,京師到武昌,不過兩晝夜可到。」 「為何要殺掉你們自己地人?」 鄔思道歎過,「皇與皇上相處的難處,於我朝最難!不顯己才,恐其見棄。過顯其才,恐其見疑。四爺這次若沒派人來,即是無能,必被皇上所遺棄。但是來了被抓了活口,萬一三木之下,招供出太多地東西,即是過顯其能,必被皇上所懷疑!」 凌嘯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鄔思道,頓起愛才之心。 自己要殺掉所有可能是阿哥們地人,四顧貞觀建議的。想法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一來擔心那晚有人暗窺視到自己行動,所以殺人滅口,二來就是考慮到傳出去會是開國第一大醜聞,康熙面上過不去,所以自己先殺光了,好拍康熙的馬屁。 但是這鄔思道竟然從老四的角度,把這件事情上升到了戰略的層面,毫不計較一時的得失,真是石頭裡面掰出油來。貞觀先生是典型的戰術好手,這鄔思道事事都是出戰略的角度出發,要是兩人對決,就相是項羽劉邦之爭一樣,項羽屢戰屢勝,劫步步走向窮途末路,劉邦屢戰屢敗,卻步步進逼。 高人啊! 儘管老四他們不知道自己早已下了殺人的密令,可以顯示出他們還沒有滲透到自己地高層來,但是凌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凌嘯越看越覺得自己不能容忍了,這麼好的人才,卻被老四搞走了,自己還怎麼混啊?! 凌嘯眼寒光直閃,他很有一種當即殺掉鄔思道的衝動,得不到的就要毀滅它,這可不是愛情,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啊,被搶跑的愛人不會來對付你,但是被搶走的謀士會搞得你頭大如斗,甚至身死名裂。 「凌嘯也不騙先生承我的情,貞觀先生早就建議我殺了全都京來人。」凌嘯猶豫看,還是按捺住了,他忽覺得自己是受了二月河地影響,對鄔思道的采風流羽扇綸巾難以狠下心來,再說,他也不知道鄔思道敢這樣顯露才華,是不是理有什麼後招。 鄔思道哈哈笑道,「我亦料到平遠會給你這個建議,所以也沒有拿那個紙片脅迫於你啊!」他為凌嘯和顧貞觀斟上酒,「按說,咱們即使不是政敵,可也不該如此的坦誠相待!你們不覺得狠奇怪嗎?」 顧貞觀詼諧道,「靜仁是猝不及防挨了一悶棍,就找上門來當面一嘴巴,這種事情,還要瞞誰啊!就像這一個浴桶洗澡的男女,誰不知道誰響?」 凌嘯鬱鬱陪他們笑了笑,急事說完了,幾人開始就對酒菜聊些章學問起來,直到酒酣菜盡月西沉,方才罷了。 天色已晚。凌嘯和顧貞觀都出言挽留,請他在何園先住下,鄔思道笑著答應了,自有人領他到客院歇息不提。 「先生,你明天就陪鄔先生四處逛一逛吧,府裡地事情先安排下去。」 顧貞觀嘿嘿一笑,「你的心事我明白,既然你不怕我嫉妒他,我也會盡力去辦的,至於成不成,我看難!」 第二天的了清晨,凌嘯起得很早,叫醒他的不是公雞打鳴,而是豪成的大嗓門。 全身披掛,甲片定當作響,腳底的馬刺踩得地板直響。還沒有等到小依叫他,他就從床上坐立起來。 和豪成到了書房,凌嘯還在打著呵欠,「哥哥,差事辦得怎麼樣了?」 豪成咧嘴笑道,「我這當哥哥的怎麼會不給你辦好事呢?那不是在你臉上吐口水嗎?成了,該殺地基本上都殺了,人頭也用鹽和石灰醃了,現在的天氣冷,十天半月壞不了。另外還抓了很多外地人,卻不是京城來的,不過也有幾個可疑的,我都抓了,進到大營裡自關押起來了,等下請你去審訊一下,好嗎?」 凌嘯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哥哥,難免就對你嚴格了些,誰教咱們兩個相依為命,這半步都不能錯的呢?好,這次差事辦得不錯!」見他誇獎自己,豪成剛剛咧嘴一笑,卻吁見凌嘯接了一句,「真是有其弟必有其兄啊。」豪成和他公事完畢,毫不猶豫就是一飛腿,「搞了半天是誇自己啊!你不覺得這和有其必有其父一樣荒謬嗎?」 「時間是可以倒流的!」凌嘯悶悶地沒把後半向說出來,「不信就看看我為什麼在這裡!」 忽地看到鄔思道從甬道那邊與顧貞觀緩步出來,凌嘯收回了心神,看著這個謀士,這個自己垂誕三尺的戰略家。豪成看他發愣,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那個跛是什麼人?」 凌嘯不想讓他知道了之後擔心,換了話題,「顧先生的一個好友。你說抓到的那幾個人有什麼地方可疑?」 豪成急步走到門口,見胡駿正親自在把守,就回來對凌嘯說,「那幾人雖是普通生意人打扮,持有江淮的路引,但是他們的口音很像是京城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一章 誰敢利用老子? 江淮路引,京城口音,凌嘯不禁迷糊了,這是那一路神仙。 「會說京片的了江淮人,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們可疑呢?」 「我之所以懷疑他們,是因為巡查的時候,」豪成遞上來一個木匣,「從他們之一個人身上給搜查出來的。正是因為這些東西,我才覺得是很奇怪的事情!」 凌嘯打了開來,匣裡面是奇形怪狀的刀具,邊上整齊的擺著一些小瓷瓶,還有小磨小槌小鑿之類的工具,匣底部散落對一些微小的玉石下腳料。「這是……?」 「我清晨問過百工堂的師傅們了,這是雕琢玉器和製作贗品所用的工具,這裡面的玉石下腳料是上好的和田玉,和你給我的那塊一模一樣!而且他們檢驗過這塊玉珮,玉珮的琢磨時間很短,拋光倉促還沒有完全掩飾好刀痕。為了達到玉潤的效果,是用一種虹光草染色作了沁光,還有些假種的包漿。」豪成湊近了,低聲道,「嘯弟,看來這一次,是有人借我們的手,把四爺八爺太玩了一把!」 把這事情翻來覆去想了幾遍,凌嘯也忽然覺察出很多的怪異之處。老八前腳到,後腳就有荃兒的暴露,小婉的遺物裡,那枚玉珮和粘桿,大母的出現等等的這一切,都是推動得天衣無縫又順理成章。通過嫁禍老四阻止來阻止老八,整件事情進行的幾乎完美到了極點,順利得就像是自己在掌控。他心已經難以再平靜下來了,難道自己這次真的是被人暗做了手腳,當成了槍來使不成?這個世界,對於自己來說,還是太陌生了,自己以前經歷過的企業政治經驗,己經根本就不夠用了。 「嘯弟。不如我們立刻提審那些可疑人!」 凌嘯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嗯。這些人典型就是琉璃廠的那些古玩作假的老手。但是他們逗留在那社家台沼地。定是還有什麼使命。」 話聲未落,就聽見胡濤在門外問胡駿,「爺在不在?」 凌嘯從門裡看到他的樣十分著急,「胡濤,什麼事?」 「爺,大營有一個士兵報告。說他在香胰廠外圍放暗哨的時候,看到了幾個人在我們的香胰廠附近逡巡,其有一個很像是韓維,但是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這個士兵回來之後,越想越覺得像他,就向我匯報了這件事情。」 「韓維?他不要命了。還敢到湖北來嗎?」豪成大為驚訝。 凌嘯也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嫁禍在湖北臥底多年,那麼多人認識他,如此危險的地方。他也敢冒險前來?「胡濤,這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胡濤垂手一躬身,「爺,小濤思量著,他韓維定也是知道自己處於危險,但是他還是出現了,定是有重大的不得已或者是誘惑。如果是不得已地情況呢,我們對他們內部並不熟悉。難以揣測。但如果是利益地誘惑,結合他到香胰廠窺視的情況來看,怕是盯上咱們了。」胡濤向來是很用心的,分析的很是入理,「可是我們的香胰廠戒備森嚴,工序又複雜,他應該不是來偷配方的,所以他地真實目的,小濤還沒有想到。」 「他不是來偷方的,而是來搶錢的!」胡駿在門外聽得分明接口向屋裡道,「他是想趁我們的招商會,來搶劫那些攜帶了銀的客商們。黃大人他們在江南搞得天下皆知,準備來地客商定然不少,知無堂定也曉得了,就算他們不在乎那些銀,也很想把侯爺這個仇人的信謄稿臭(搞臭)!路上有廣濟水師護送,他們下不了手,所以才想冒險在武昌尋找機會,上次的何園一戰,知無堂在湖北的勢力可謂是消失殆盡,如今只得派了韓維這熟悉地形風俗地傢伙來了。爺,屬下以為,只要在武昌排查江南和福建口音的外地人,應該會有收穫!」 『嘿!嘯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把這兩小調教得這麼出息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豪成大是佩服,直誇得兩兄弟臉都紅了。 凌嘯卻沒有理會他們,自己的處秀招商會,要是真的被知無堂插上一槓,如果黃了,那可就真的是顏面信譽全無,對自己將來的名聲和發展相當不利。他咬著牙道,「小濤,你去傳令金虎,除了軍營和廠的守備以外,所有能夠派出去的士兵,全部派出去。就算把武昌城翻轉來,也要找到他們地藏身之所!」 「是!」 這邊事情才了,凌嘯正想和豪成藉著談那些可疑人的事情,就聽到魯桓的聲音響起,「老夫人,侯爺在的,您先等一下,容小人前去稟報一聲。」 「讓開!」大母的火氣顯然不小,凌嘯趕緊拉了豪成出來迎接。 看到凌嘯,大母正待說話,忽地看到了豪成,登時一慣。她驚訝了一下,微微顫抖著嘴唇,問道,「你是豬豬?」 豪成大吃一驚,這老婆如何曉得自己的乳名?忽見胡駿在一旁忍俊不住,凌嘯也是怪異地看著他,頓時面紅耳赤,「您老人家是?」 『豬豬!是你,真的是你?」大母一把抱住他,老淚縱橫,悲聲道,「我是你嬸嬸啊!還記得抱過你的嬸嬸啊。」凌嘯知道,豪成母親難產而死,大母定是曾經在家裡照看過豪成,說不定他的豬豬乳名,也是大母取的呢,當即說道,「大母,他大名叫豪成,是大伯的兒。」 豪成這才想起她是那回了娘家的叔母,尷尬地由著她抱頭痛哭,直到嫉妒的凌嘯說話,才慢慢止住了她的悲傷。 「幹什麼?哼,你昨天說的血海深仇,老婆就是難以入睡,今天來問你,豬豬他阿瑪是不是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猶如晴天霹靂,豪成大吃一驚。當場怔立當場。凌嘯不理會她的詰問,拍拍已經傻呆呆的豪成,「哥哥。這其地緣由實在是太過委曲。我們的仇人實在太強大,弟弟也是不想你一時間衝動,反誤了性命,才暫時瞞著你的!」 豪成一把抓住凌嘯地衣領,吼道,「告訴我!這是不是真地!誰殺了我阿瑪?說!」 凌嘯見他如此衝動。對胡駿命道,「發集結令,讓親衛把這個院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在三十步之內,否則,格殺勿論!」胡駿識得輕重。馬上出去去召集備警備事宜。 豪成卻管不了那麼多,扯對凌嘯淚流滿面地死死追問,倒把大母給嚇了一跳。她趕緊把豪成扯開,一陣像是哄小孩般的勸慰,「豬豬乖,先聽這逆有什麼話說,等知道了仇家,嬸嬸和你去手刃仇人去,也不枉你阿瑪的在天之靈。」 凌嘯知道現在不可再隱瞞了,當即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豪成哭得軟倒在地。在地上痛苦地和翻滾,抓看自己的頭髮哭訴,「阿瑪啊阿瑪,你死得好慘啊!孩兒不孝,直到今天還蒙在鼓裡,孩兒哪裡還是個人啦,阿瑪,孩兒這就去給你報仇去!」他眉眼裂嗔,幾近瘋狂,一蹦而起,卻被凌嘯狠狠地一拳打在後頸上,「胡駿!過來把大爺綁起來。」 大母怒立而起,一個耳光打得凌嘯口齒見血,「你這個畜牲,自己不報此深仇大恨,還不讓他去報仇,你還是我們格爾楞家的孫嗎?」 凌嘯舔舔嘴裡地血,感覺對那種鹹澀的味道,恨恨道,「君報仇十年不晚!此仇,孩兒一日未敢或忘,但是當此之時,老四身為皇阿哥,背後站的是皇帝父親,手下有的是殺手謀士,凌嘯只能隱忍不發,臥薪嘗膽,暗壯大自己。」他盯著冷笑不已的大母,「就這麼找上門去,大母,不要說你們很難接近他,即使你們暗殺成功,皇上也會徹查此事,豪成必將性命不保,大伯這唯一的血脈就會斷送!」 大母暴怒起來,「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好,你為豬豬著想,我不怪你,我老婆去!」 凌嘯冷笑道,「即使你有把握全身而推豪成還是難逃一死!面且我也會被他們玩死,咱們家就會滅門絕戶了。」 「屁話!就算老婆我深陷敵陣,也會自盡而亡,絕對不會連出豪成,更不會耽誤你地錦繡前程和榮華富貴!」 「老四已經派人來了,跟我談講和的事情,」凌嘯擋住她要走的身前,「他已經發現自己瞞不住了,這次就是來告訴我,他己經有了提防。孩兒猜,他甚至連遺書都寫好了,要是被人暗殺,定會在遺書裡告訴皇上,試問親生皇被做奴才的殺了,皇上是不是會以大逆罪凌遲我們全家!」 不管她地武功有多高,大母畢竟是個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起了德隆多的和善,忍不住從仇恨轉到悲傷上來,頓時間無奈地痛苦起來,兼著自己的悲苦命運,哭得凌嘯都聞之傷心欲絕。 豪成也醒了,發覺自己被綁上,更是怒不可遏,竟然沒口痛罵凌嘯起來,凌嘯不得不詳加解釋,好久才把他給說通了一點,誰知道豪成不再罵他,竟是破口大罵老四起來,凌嘯氣急,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君報仇的道理你懂嗎?越王勾踐的故事你忘記了嗎?這樣宣洩,你還是個爺們嗎?難道你硬是要逼得人家斬草除根,方才滿意嗎?拜託你成熟一點,用點腦,拿出點恆心行不行!」見豪成兀自梗著脖,凌嘯吼道,「胡駿!把他給我關到屋裡去,他哪一天不再滿口胡言了,再放出來!」 豪成被拖出去了,凌嘯見大母己經哭得沒有了聲氣,上前攙起她,扶到書房坐好,跪在她的身前,對天起誓道,「大母,人死不能復生,您還請節哀。孩兒今天沒有多的話,殺了大伯的人,凌嘯上天入地,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地!但是。這個仇要是抱得滅門絕戶,就划不來了,所以。孩兒必須要能發展自己的力量。務必做到一擊斃命,且無後患。民不與官鬥,何況皇,這個過程,或許會很漫長,但是孩兒還是有信心的。現在孩兒想問大母兩個問題。請大母解惑。」 大母為黛寧綢繆報仇多時無果,懂得和皇斗的艱辛,早知道他說的有理,見他起誓,如他誠心,「你要記得這仇就好。你阿瑪與大伯兄弟同心,他在天之是也會保佑你地!你說什麼事?」 「黛寧和太是什麼仇?可有轉圜的餘地?」 大母一聽,立刻怒目圓瞪。「是奇恥大辱,是血海深仇!」凌嘯登時愣了,要對付有了超級謀士的老四,不講究連橫合縱可不行,勢孤力單如何成事? 長公主一生淒苦,遇人不淑,嫁個額駙卻是沉迷孌童,獨守空房。好容易 有至骨肉,額駙卻被小廝們喂多了C,力竭而亡。本準備守著孩過一生,誰料到太覬覦黛寧地美色,硬是下藥要侮辱她,雖是被老四一攪和給擋了,卻在掙扎流掉了骨肉。你說,那畜牲如此悖逆扒灰,還是個人嗎?」 凌嘯這才明白扒灰強*奸都不是死結,那個流產掉地遺腹,才是仇恨的根本所在。 「那您為什麼要救那黃玲?她可是天地會的反賊啊!」 大母搖搖頭,「我也知道她肯定不妥,但是,有一年我行刺太未果,被大內侍衛追殺,他祖父黃宗羲先生曾經救過我一命,百家求到我的名下,這個恩情,我不得不報。」 凌嘯大訝,「她是黃百家的女兒?」「是侄女,為何問起她?」大母很奇怪。 「老四己經承認,大伯是他的人殺地,但是他堅稱自己手下是擅殺。姑且不論他是否推卸責任,但是這件事情裡面透著玄。」凌嘯當即把這幾天的事情告訴了大母,講到自己如何悲憤欲絕,如何殺人嫁禍,大母看凌嘯的樣己經開始柔和起來,不時讚一句,「殺得好!栽贓得更好!」 「究竟好不好,就要誰大母來看了。」凌嘯苦笑一下,然後拿起那個木匣,遞到大母的面前,「這是豪成在杜家台抓到的奸細那裡搜到的,這些東西顯示,那塊我看到地玉珮是假的,很有可能那小婉的遺物全是假的。知道大伯有一塊玉珮地人,除了我、豪成和大母你以外,就只有兇手了。但是兇手應該有一塊真的玉珮,犯不著急切間弄塊假的來假冒啊!無論如何,黃玲難脫干係!」 大母悚然驚起,「你是說,黃玲她做了一個局給你鑽?」 凌嘯搖搖頭,他也很混亂,「所以,大母,我才想和您打聽一下黃玲的事情啊!」 大母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打聽什麼啊,現在就去抓她回來問,她在漢陽靜慈庵等我救她叔父呢!」 聽到這個消息,凌嘯大喜,當即命胡濤點起親兵,隨大母去抓那黃玲。 看著大母指揮若定的樣,凌嘯忍不住感慨一番,果然是養移氣,居移體,大母見過世面,做事頗有麻利果敢。不過凌嘯卻沒有一同去抓人的時間,他要趕緊提審那些可疑人。事情趣來越復殺,怎麼解釋都難以說通,黃玲是天地會的密探,應該沒有錯,這從黃百家等人輾轉來救她,就知道了。可是那些遺物裡面卻放著假玉珮,還是現做地,如果所有的遺物都是黃玲安排的,那麼天地會為什麼要給自己提供這些東西,還自己暴露出凌一個優秀特工的身份? 當凌嘯趕到大營,要提審那些可疑人的時候,金虎趕緊把人押了進來。五花大綁的人是五個,除了一個有些猥瑣的老頭外,其餘都是了清一色的青壯漢,凌嘯一眼就認定這老頭是玉器工,他的指上的繭很能說明他的手藝人身份。凌嘯笑了,尤其是當他看到那些漢字緊繃的嘴唇,他就笑得個分陰冷,不怕你們不開口,老有滿清十大酷刑呢! 凌嘯慢慢走到老頭的身邊,簡單問了一下他的姓名,京片,標準的京腔。凌嘯一揮手,「把他押到後帳去,本侯單從問話,這幾個站的筆直的傢伙,先給他們上枷鎖,進站籠,一塊磚都不要墊!」 底下一個筆帖式驚呼道,「侯爺,那他們撐不住一個時辰,就會頸骨脫節而死啊!」 凌嘯嘿嘿笑道,「哪能呢,脫節了也不一定死,還能喘個三天三夜的氣,只要到時候把舌頭割多了,想早一個時辰死都不行啊!」說罷,他扭頭就進了後帳,留下面色漸漸發白的那四個漢 看著一言不發的凌嘯,老頭微微有些發抖,他不知道這個侯爺要把他怎麼樣。凌嘯掏出那塊玉珮,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那老頭就面如死灰,說不出話來。但是說不出來,也要說,因為凌嘯已經說了,「老先生,家還有親人吧!要是你敢隱瞞半句,本侯就殺光他們。你已經是被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後人們不能受你的拖累吧?」 對於自己威逼一個老人家,凌嘯沒有半點的愧疚,他相信,要不是自己的兵進駐的快,這老頭怕是早被人滅口了。 不過,當老頭說出了他知道的東西時,凌嘯就知道了,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生意人,滅口毫無必要,是的,誰會知道,豪成會在微小的玉石小腳料上了懷疑之心呢? 外間,被站籠卡對下巴懸掛的四個漢,滿臉的苦楚,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夠嗚嗚地閉對嘴巴呻吟。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凌嘯是嚇唬自己的,不過,上去之後,才過了半刻鐘不到,想自殺的心思都萌生了,無奈的是,沒有人能張開嘴巴,因為他們被吊著,下巴正是受力點。 凌嘯笑嘻嘻地看著他們,他相信,等一下自己就會從他們的嘴裡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但是,很快就沒有這個必要了。當凌嘯接過書吏呈上來的路引時,才看到打頭的兩個名字,頓時就驚呆了。 赫然入目的是,任季安、劉八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八,好膽別走! 凌嘯感覺到自己的鼻血都快出來了,二月河的小說家言,竟然真的有叫任季安和劉八女的?他越來越迷茫,自己回到的究竟是歷史,還是小說的世界!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這不是小說的世界。 「嗚嗚!嗚-嗚!」當的一個漢受不了了,他努力地掙扎著。凌嘯示意給他墊上兩塊磚,誰知道這傢伙一喘過氣來,就猛地眉頭一皺,「哇-嗚!?一股血從他的口溢出,瞬間竟成噴湧之勢,猶如是紅色的噴泉,他的頭隨即就歪在站籠上。 咬舌自盡! 「這個傢伙叫什麼名字?」 「任季安。」書吏馬上回答道。 看著這個對自己下手凶狠的傢伙,凌嘯笑了,小說的任季安哪有這樣的剛強?自己處身的還是真實的歷史之,經受的還將是血與火的磨煉! 「給他們全部都墊上磚!想死嘛,行!千古艱難唯一死,成全他們,割掉他們的頭顱,再派人帶到江灘去認,查出他們的家人所在,斬草除根!」看到一個人硬挺挺地死在自己的面前,凌嘯的話也變得冷酷無比,他甚至有些惱怒,自己的確是被人給利用了。他終究了是煩躁不堪,一把搶過邊上士兵的刀,猛地剁下了那任季安的腦袋。 磚墊上了,剩下的人卻沒有了咬舌的勇氣,三個人面面相覷,凌嘯左手提著的人頭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尤其是凌嘯故意把斷口的地方對著他們,更是讓他們有了強烈的恐懼感。 「劉八女,歸你了!」凌嘯冷冷道,「莫叫本侯久等一個白死的人。」 如果不是站籠的阻擋,劉八女知道自己已經跪下去了,因為熱流順 看褲管淌下的感覺告訴他,自己尿了。 沒有勇氣死的人,審訊起來十分順利,他們是老八地門人。一直都在江淮一代作老八的代理人,這次接到了八阿哥的密令,趕來湖北的差事只有兩樣。帶一個擅於製作玉器的工匠去找一名女,按照她地提供的圖樣,趕製一件玉珮,再潛入到沔陽州仙桃鎮上。把那裡地外地人面孔全都記清楚。 「押出去,嚴密看管起來。」 帥帳裡面就剩下了凌嘯和金虎,金虎見他的樣很苦惱,趕緊為他沏上一杯熱茶,關切地問道。「爺,要不要我去找顧先生回來商議?」 顧先生回來又能怎麼樣。凌嘯搖搖頭,「你忙軍務吧,本侯回府!」 出了大營,凌嘯卻對胡駿道,「我先去二號院。你回何園等候,黃玲抓到,立刻解押到那裡去。」 二號院裡,書聲朗朗,聽到這些稚嫩的聲音,凌嘯的心情好了很多,不覺在走廊裡面聽人了神。 「……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所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今也以君為主,天下為客,凡天下之無地而得安寧者,為君也。……以為天下利害之權溢出於我,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 凌嘯啞然而笑,靠,這潘耒、嚴鴻逵等人還真的教起《原君》來了,把對黃宗羲對君主地猛烈鞭撻都給拿出來了。凌嘯正想干涉他們一下,就聽到後院那邊有吼吼之聲,尋聲過去,凌嘯禁不住鼓掌,五十來個孤兒正在練拳,那些小軀幹雖然瘦弱,但是也是一板一眼地是模是樣,拳出腳踢間虎虎生威,這也難怪,他們的老師正是黃百家和甘風池。 「啪啪啪啪!」凌嘯鼓起掌來,引得師生們看了過來。 堂堂江湖上的大俠客,被他弄在這裡教小屁孩,黃百家還無所謂,他甘風池可鬱悶得受不了,見到凌嘯了,第一天他就想給凌嘯一個難堪,「侯爺武藝超群,風池很想領教一番,不知道侯爺可否賜教?」 看到孩們的興奮眼神,還有黃百家明顯的輕視,凌嘯笑了,走到甘風池身前,按下他抱拳行禮的手,微笑道,「我怎麼是你的對手呢!看拳!」 甘風池初時見他笑著說不是自己地對手,剛剛放鬆警惕,正在尋思如何冷嘲熱諷才能夠既出氣,又不讓他惱羞成怒,哪裡會料到他突然出拳,暗罵一聲「卑鄙」,連忙微側上身,揮臂隔擋。但是,如果說出拳就出拳,那叫做誠實,凌嘯顯然是卑鄙的,所以他出了腿,扎扎實實一個正踹! 甘風池畢竟是武學名家,師傅和學生都在場的情況下,他怎麼能夠失誤呢?當即氣運丹田,足尖一點,將身向後騰起,頭前腳後地平飛起來,閃開了這一踹,同時拳打蓮花,閃電般擊出。 喝彩之聲起來,是黃百鳴(??怎麼成演電影的了:黃百家)的,只有他知道,在倉促之間,把下半身向後騰起,上半身卻幾乎未動,是需要多麼精湛的內力和輕功機巧,更為難得的是手上卻是包含勁力的正宗蓮花拳套路。 凌嘯哪裡懂這些,他只知道自己學的是現代搏擊,講究隨即應變,看對方地體位和關節發招。所以儘管手臂上隔擋的時候被他打得升騰,腳下卻是不自覺地一個跆拳高踢,你他媽雙腳都離地了,總要落地吧,還能飛不成? 甘風池還就其的會飛了,他藉著凌嘯臂上的隔擋之力,猛地一推後,競是向後直退了三尺,堪勘避過了凌嘯的一擊高踢。 這一下兩人都是驚出一身冷汗。凌嘯被臂上傳來的幾重綿帶剛的勁力所震驚,與自己平日裡接觸的剛勁不同,甘鳳池的力量就像是檯球帶旋一樣,一重重的綿綿不絕。甘鳳池被凌嘯詭異莫測的招式所駭異,而且剛才凌嘯手臂上的力量也很是霸道,硬氣功練到這種剛強的,他見過,但是剛強之還帶著這般靈巧和快速的就少見了。 胡駿胡濤出現了,一班親衛也蜂擁而出,他們不瞭解什麼什麼情況,抽刀就把凌嘯護在間。 凌嘯微笑著擺擺手,「甘先生。好功夫。孩們。跟著你們先生好好地學,名師出高徒,只要你們努力,定可以成為個高手!」他轉身對學生們道,「今天的比試,是兩種格鬥風格的一種展示。甘先生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多年刻苦而練出來的,本侯則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希望你們記住,學武要勤奮不怠。但是當我們應用地時候,就要把他當成是一種工具。既然是工具,武術技能也可以不擇手段地應用,因為你們的將來,注定會有腥風血雨,刻苦學習既能和懂得沒有限制地應用。你們活下去的機會就更大,不然,就會是冷冰冰的屍體!」 「是!謹遵侯爺教導!」 孩們對凌嘯的教導,接受的很快,因為他提到了屍體,自己地父母就都成了屍體,生存和死亡,對這些孤兒來說。更加現實些。 對凌嘯不講武德,甘鳳池頗有不服,正想辯駁,卻見黃百家若有所思地微微搖頭。 「黃先生,請跟我來。」 小屋裡燈火搖曳,凌嘯看著微微驚慌五花大綁的黃玲,在琢磨她究竟是怎麼樣的女,直到把她看得心發毛,才對她說話。 「荃兒,哦,應該是叫你黃玲,被我大母救出去,又被她抓回來,你一定很詫異吧?」凌嘯冷冰冰說道,「我們好歹是共過患難,所以本侯也不想殺了你。不過血海深仇不可以不報,你親手殺了我大伯德隆多的時候,就注定你要死在我的刀下!現在還有什麼想說地,就當時遺言吧!」 黃玲滿臉的迷糊,「侯爺,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她忽地變得很是義憤,「想要殺我這反賊就算了,何必用一個謊言來欺騙絲嬤嬤!」 胡駿這時候開門,在凌嘯地身邊耳語幾句,凌嘯點點頭,臉色就像是結了冰一樣寒冷,「有一個老頭被我們抓到了,她善於製造仿古的玉器,他剛才在那窗紙的洞上看見了你,指認你就是給他們提供玉珮圖樣的人。」凌嘯一拍桌,變得萬分猙獰,「在這天底下,知道我大伯又那玉珮的人,只有本侯、豪成和大母,還有一個,就是殺他的兇手!你竟然知道,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定,你就是兇手呢!」 黃玲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諾諾道,「我是勘你的玉珮好看,所以就……」 凌嘯吼道,「那老頭給你的玉珮呢?玉珮為什麼會飛到已經死了上十天的小婉手,成了她藏在匣裡面的罪證?嗯,說!」 黃玲啞口無言,乾脆就不再說話了。 「豪成,進來動手吧!」豪成的眼睛都紅了,手持鋼刀昂首而入,直逼向黃玲,面上兇惡仇恨,竟嚇得黃玲一抖,等到鋼刀架到粉頸上,她卻像是認命一般,把眼睛閉上了。 凌嘯歎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賊。原以為是四爺殺地,想不到居然是你!」 這一句話出來,黃玲登時張開眼睛,叫道,「不是!是老四殺的!是老四殺的!」 凌嘯一把抓住豪成的鋼刀,心暗喜,他知道黃玲千方百計提醒自己,老四是殺人兇手,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才在最後關頭激她一句。 「你說什麼?」 黃玲掙扎著有些猶豫,見凌嘯臉上的好奇越來越少,眼淚奪眶而出。 女人一哭,就是已經紡線被破。凌嘯為她倒了一杯熱茶,「黃玲,你說不是你殺的,就告訴我真相,本侯已經被你在股掌上玩了一把,現在很沒耐心。實話告訴你吧!你的叔父黃百家已經被我抓了,正在引頸待戮,顧先生正在給黃浩草擬命令,要他率水師前往浙江,屠盡你黃氏家族!」 「我和哥哥黃委民都是天地會派在宮的臥底,哥哥則被派進了四阿哥府上,後來他取得了老四的信任,成為了一名血士。有一次,他來看我,我見他身上有一塊玉珮,就問他,他說是行動無意翻到的,見古樸精美就留在身邊。我問他什麼行動。他說是到西直門外一處人家偷東西。卻被人家發現了,就一掌砍倒,他們接著就放火了。」 豪成聽到她轉述自己父親遇難的經過,真的是悲痛欲絕,哽咽著吼道,「你哥哥呢?」 黃玲卻比豪成還要悲痛的樣。也哭吼道,「他們被人沉在永定河裡,等浮起來的時候,已經泡的變了形狀。哥哥,我哥哥死了。被老四殺人滅口啦!你們要是有本事,就去找他這幕後主使啊!為什麼要找我?!」 凌嘯聽來也是恨恨不已。一把抓住黃玲,「那麼,你為什麼要暗設局,引誘我怒火勃發,屠殺八阿哥的門下。來嫁禍老四?」 「為什麼?為哥哥報仇!當我看到你被絲嬤嬤抓碎地玉珮地時候,我就知道你是那個人的侄輩,你去報仇,總比我這弱女要有本事吧!」 凌嘯把豪成扶到椅上坐好,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對黃玲冷笑道,「黃玲,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我又如何能相信你!編個虛烏有的哥哥出來,就想蒙騙我不成?」豪成一聽這話,馬上站起來,抽刀就要上前。 黃玲恨恨道,「我根本就沒有殺你家大伯地道理,那個盒裡面的粘桿,就是我哥哥他們當日至從你們家偷的東西!」 她的這句話,立刻就把兩兄弟給驚醒了。粘桿,劉含章的粘桿,是地,只有老四有這個緣由來找自己家,其他人都沒有可能。豪成的刀鬆了下去,凌嘯地心卻禁不住一痛,都是自己惹的禍,連累了大伯,正在心自責,豪成抱住他,「弟弟,殺那劉含章,哥哥我也有份,罪魁禍首是老四!」 凌嘯點點頭,得兄弟如此,夫復何求。「哥哥,你去隔壁把黃先生請走,我有些話,不想說他聽到。」 黃玲這才知道,黃百家一直在隔壁聽著呢!想到自己的行動,對天地會有百害而無一益,她忍不住有些戰慄起來。 「黃玲,現在再問你幾個問題,要是你不肯說,本候也猜得出來,但是最好是你來說!你為什麼要聽老八的?老八要你自爆天地會臥底的身份究竟有何目的?她他如何猜到本候一定會去阻止他的?」 他連珠炮問出的問題,驚得黃玲面色慘白。 「我要為哥哥報仇,天地會不願意幫我,他們也沒有這個實力。自爆身份是因為我厭倦了天地會,派我們來的時候,說的是道貌岸然,正氣凜然,可是真正要他們保護的時候,我們就是棄。至於八阿哥為什麼會知道你要去阻止他,這個我實在不知道!」 凌嘯嘿嘿一笑,這個黃玲的話半真半假,不過,究竟怎麼樣,凌嘯都不太喜歡管了,「我來告訴你我的猜測。抓到了老八留在社家台監視地人之後,我就把你和老八捆在一起來想問題了。你,天地會密探,為了給哥哥報仇,求人無門的情況下,只得找到老八,但是你付不起老八要的代價,唯有出賣自己的使命一途,老八看在你是天地會人的份上,他願意幫你一下,不過,他需要剿滅天地會,來加重在皇上心的份量,但是你在密探的地位上不能給他情報,就順便借用本侯之手,一箭多雕,讓人把看來暴露的你接回天地會去,這樣,今後你就可以給他提供內部的情報了!不過,現在他肯定是想抓到你殺人滅口了。」 黃玲驚奇地看著他,眼裡越來越恐懼,等聽到最後一句,她神經質地喊起來,「不!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人的!他不是,他不是。」 原來這丫頭還被老八迷了心竅,難怪開始的時候,寧遠(寧願)死,也不說的。靠,騙情騙色的老八小白臉! 「我和老八不同,找還有婦人之仁,記得你在危急時刻的一箭,我也答應過大母,只要你沒有殺我大伯,就不殺你。給你一個忠告,立刻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出門之前,凌嘯好心提醒她道,「找老八是死路一條。」 後園主樓的八角簷,在清冷江的月色下孤獨矗立,樓內卻燈火通明。 胡駿還不適應當著公主的面匯報事情,說的有些隱諱,「爺,那個反賊的落腳地已經發現了,他們現在才十幾個人,要不要調兵行動?」 凌嘯搖搖頭。「先監控著,盯緊點!」 胡駿出去後,凌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即使欣馨的按摩推拿手藝很出色。 這一次,自己是完全被老八給利用了。其實老八的破綻早已經露出,可惜自己沒有覺察到。他宣城骨折,在來武昌的路上走了十多天,來到湖北卻走得四平八穩,毫無骨折跡象,分明是他在故意的托延時間,組織調動這場陰謀。 根據陰謀動機理論,結果對誰有利,誰就是暮後主使,自己懷疑過康熙暗試探和調教,也懷疑過是太,甚至連老四他都胡亂懷疑一通,卻萬萬沒有想到是老八。 現在的結果是,老八用屬下的血、用自己的手去栽贓老四,使得康熙龍顏大怒,逼得老四不得不揮刀斷腕,放棄自己的很多精銳屬下,從而拉平了他們在秘密力量上的懸殊差距,太和老四的一些暗力量的曝光,使他們在康熙心目的地位狂降,而他老八,因為是受害者,而處於安全之地,看著老爺收拾哥哥們。 更為毒辣的是,他算計了自己。先不論老四看不看得出來,自己已經與老四水火不容了,先前又與太不睦,現在和將來,也只能投靠他老麾下了!? 康熙的兒,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果然都是人才啊! 他能猜得出自己一定會阻止他翻底,很可能是他已經在老四的府裡埋上了內奸,地位高到可以接觸到了那張人民幣,會是誰呢? 凌嘯一把捧住欣馨微微沁出汗水的臉,「你的哥哥們果然個個都厲害,生出一個你這樣無害動物,真的是上天的眷頓啊!」 欣馨嬌嗔一聲,道,「不來了,人家早叫你不要相信他們的嘛!」 凌嘯哈哈大笑,抱著她沒入溫暖的錦被。 「老八啊老八,來而不往非禮也,好膽別走,這一次要玩到你傾家蕩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三章 開府建衙人才濟濟 陰陽初生,在這寒冷的冬季裡就像是一個紅彤彤的鴨蛋黃。 沐浴著這鴨蛋黃的光芒,顧貞觀、豪成、金虎、胡濤、胡駿、左雨、陶洲、姜隱、周湖定、何智壯、高夫聯袂來到書房,今天是凌嘯第一次召集所有心腹商議的大日。離招商會還有十天,驛站的滾單顯示,八阿哥也將於明晚到達武昌城,很多事情凌嘯必須做好一個充足的計劃。 凌嘯進來了,面色顯得很嚴肅。眾人見他進來,起身齊聲向他見禮,凌嘯卻毫無多說的話,只是將手一擺,「先生,開始吧!」 顧貞觀咳嗽一聲,道,「諸位,今天侯爺召集大家前來,是因為現在的局面很嚴峻,何園遇到了一個關口,香胰廠剛剛可以開始生產,招商會的前期準備也即將開始,知無堂韓維也潛入的武昌城,意欲對招商會不利,八爺也定會來催促我們抓捕京城來人,加上侯爺有很多軍務要處理,不可能拿出太多的時間,千頭萬緒之下,就要求大家能力上獨當一面,在分工上要協調合作。今天,咱們就是要擬出一個阻止機構,上下令行禁止,指揮上做到通暢和責任到人,把這幾件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現在,就咱們這次臨時職務分工,大家開始討論一下。」 人,都是有私心的,何況是沒有受過政治教育的古人。 眾人見他的這個開場白出來,其實心都是明鏡一樣,今天最重要的就是這職務分工了。這涉及到自己在侯爺心的地位、今後發揮的平台大小,可以享受的待遇和前程,除了豪成和金虎之外,其他幾人都忍不住有些惴惴。 金虎在官面上的職務最高,在身份上也超脫一些,當即就率先發言。 「侯爺,先生。各位同胞,金虎得侯爺知遇之恩,才有如今的任用,所以,首先一條,我絕對服從侯爺的安排,對於侯爺要把府務作分工地決定,我完全贊同和遵行。至於金虎個人,侯爺,我還是帶兵上頭有些心得。請侯爺瞅著分派我的差事吧!」 豪成更是超然他是凌嘯的弟弟哪裡會有什麼意見,他還是老想法,侄沒出世之前,我就是「衙內」! 金虎這麼一定調,底下人也紛紛擴表示擁護,凌嘯卻笑了。他拿出了空暇時搞出的方案,交給胡駿念出來。豪成聽得眼皮直跳,老天爺,嘯弟哪裡是要搞臨時分工,分明就是一個長期的組織架構。 「擬定成立顧貞觀、金虎、陶洲組成的指揮組,總攬全部府務,向上對侯爺負責。向下號令全體府之人。指揮組下設立保衛處,安全處、財務處、工商處、秘書處。保衛處處長胡濤、副處長左雨,專司掌管一千親兵,負責侯爺即候府的守衛保護。侍從處處長胡駿、副處長姜隱,主管執行侯爺的特別指示。財務處處長魯桓、副處長何智壯,專司賬房銀兩資產管理。工商處處長陶洲,副處長曾光、曾輝,下轄百工堂。專門管理侯爺的生意。秘書處處長高夫,副處長周湖定,專門處理奏章、政令、軍令等。」 看到大家聽完之後驚訝的表情,顧貞觀心暗笑,自己當時聽到這些名詞地時候,比他們還要吃驚呢。他當即問道,「就侯爺這個方案,大家可有什麼意見?」 「我有!」 高夫是浸淫大清律半輩的師爺,「侯爺,本來你就是開府建衙的管事侯爺。加上關局(居)正二品總兵,在府設置分房管理府務,這無可厚非,但是要是擅自用些怪異的名這可能會讓人抓住把柄來誣陷我們,倒不如還是用各位大員通行的房科為名稱,恐怕更加妥當一些。咱們何園現在沒有與部對應的政務,就不能用對應的房,這樣咱們就可以用私府內部的科名,侍從處用侍從科,財務處還是稱為賬房。」 高夫地這番話,說得顧貞觀都點頭。 高夫見凌嘯聽得入神,膽更加大了一些「還有,侯爺你身為貴胄,執掌鎮標,負責親兵的保衛處完全可以稱為督捕房,胡濤左雨他們部可以保舉做七品的安撫使司薟事,至於工商處侯爺你兼有奉旨辦香胰廠的職事,可以設立單獨的官辦機構,侯爺保舉陶洲曾光他們做個從品經歷,對外稱為經濟調管房。至於我們秘書處,就完全可以稱為書辦房。」他一翹胡,「侯爺,我夫可不是找你要官,這應該可以要到的官品,還有俸祿餉銀,不要就有些浪費了。」 凌嘯聽完之後,鼓起掌來,看來自己對這個世界還是不甚瞭解,原來自己的官當到一定地程度,就算不是封疆大吏,只要身份貴重,也可以設些國家買單的政府內衙門的。「好,不愧是老師爺,先生,看來這紹興師爺還,真的是名不虛傳啊。胡駿,賞高師爺五十兩白銀,表剩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處處為何園考慮周詳!」 高夫聽到凌嘯的誇獎,比什麼都高興,這侯爺真是心胸寬廣,賞罰分明。 接下來,就是劃分具體的差事、計算預算,制定嚴明的規章制度了,當下大家都只是討論了個大概的方向,具體地還要三人組具體擬定之後,才能交給凌嘯審閱簽發。至於要朝廷的編制,那只是凌唏向湖北藩司衙門通古柯那裡一紙行的事情。 這次的會議,使得何園有了一個能量上的飛躍擴充,以前都是各自為站,三兩個人在那裡操心指示,現在則完全不同,日常的事務工作,已經做到了專職專責。當然,絕對可信的親衛、一二號院、孤兒等等這些,都是十分機密的事情,除了豪成、顧貞觀、胡濤、胡駿外,那可是要絕對保密! 「好,你們下去之後。今晚開一個聯席會議,除了討論各科房的事務以外,正式商討如何保證招商會順利進行!」凌嘯見談得基本完善了,也就不浪費時間了,畢竟,他也不是神仙,能一個人辦好所有的事情,還是要靠眾人慢慢來做,「先生、豪成。金虎,胡濤胡駿留下。」 只剩下了他們個,凌嘯就很快宣明瞭第一個議題。 「鄔思道先生,無錫人,才學過人,因揭發科舉弊案被通緝,腿腳也瘸了。後因太皇太后甍逝被赦免。逃亡了山林期問,棄儒學而習帝王心術,現在四阿哥府上幫幕。據本侯所分析,此人眼光高遠,擅於戰略謀劃,窺透人心世故。先生連續兩天陪他周遊武昌,交談也是如此印象。四阿哥與本侯地恩怨。雙方都已經明瞭,再無轉圜的餘地,雖說現如今雙方暫時相安無事,但是誰也難保將來。四阿哥最擅於施恩給屬下,天長日久,鄔思道先生必會對四阿哥越來越忠心,時不待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繼續努力收服,還是放棄對他地期望。如此人才,如果不能為我所用,要不要殺掉鄔思道先生?現在大家議一下!」 顧貞觀的臉色頓時雪白,他嚅嚅下嘴唇,心由是萬般為難。鄔思道是他的好友,才華學識也是擺在那裡,作為各為其主的兩方,莫要說凌嘯會這麼問,就是自己。也在不可問地心底深處這麼想過。 但是顧貞觀為人最重情意,他很難撇清這利害和情意的分際。只是這兩天間,無論自己自己怎麼樣向他暗送秋波,無奈鄔思道都顧左右而言他。現在聽到凌嘯的這番話,他禁不住想起了昨晚鄔思道的話,「思道自付(忖),這武昌城。是來的容易去得難了,不過有平遠兄為我好話,思道倒也不懼。」 豪成一聽是老四的師爺,還有這麼大地能力,深仇血恨之下,那還猶豫什麼,「原來是那個跛,嘯弟,殺!不殺死他,難道還等他來咬咱們一口啊!」 凌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淨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首先就是淨口,鄔思道先生是顧先生的同鄉好友,你言辭間要注意!」 金虎對具體情況並不清楚,拿捏著道,「人才難得啊,爺,咱們是不是再和這鄔思道先生談一談,就當侯爺三顧茅廬,顯示誠心好了。不過,要是還是沒有結果,爺,成大事不拘小節,切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我看難,」胡駿一口否決,「鄔先生現在和諸葛亮有很大的不同,孔明是隱居南陽,鄔先生卻己經投入了四阿哥府,就算四阿哥現在降為了固山貝,可他也是皇,比起咱們何園來說,身份地位可就有了主和奴才的區別,要他背棄四阿哥,來投靠我們何園,豈不是要一個人放棄秀才不當,去做農夫嗎?」 胡濤顯然同意鄔思道難以收服的觀點。但他比弟弟想得還深遠一點,「爺,鄔先生既有您剛才所說的本事,那麼他必定不是志大才疏之輩,敢來到我們武昌,敢向您展示才華,必定留有後招,否則,豈不是拿腦袋來當說客?可是,放過這次機會,讓他回到了處京雍和宮,咱們就再難下手了。」 金虎卻奚道,「後招?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爺,年羹堯偷偷派了五百兵士,化妝成小民,潛入了我省,昨天施撫還在要我查查他們的底細呢!就他們那些四川山裡的羅圈腿,金虎向爺保證,一個打兩!」 聽到眾人都是這個意思,顧貞觀彷彿看到鄔思道喋血武昌街頭,心猛地一縮,儘是咚咚地每跳一下都疼。 「先生,」凌嘯見顧貞觀那麼難受的樣,哈哈笑道,「你不用擔心,今天只是議論一下,我也是希望知道,你們是如何想的。凌嘯從出道以來,最大的特色,就是與眾不同,今天這事情也是一樣!」 他站起身來,環視幾位屬下,無比傲然地說道,「我們何園和四爺之間,終究難以善了,我身為臣,也不是非一定把他他怎麼樣,但是,如果四爺勢力太大。何園怕是後患無窮。鄔先生雖是謀略出眾,但是他是陰謀為體。何為陰謀,就是以不對成的力量突出點,來博取全盤的勝利,陰謀就是詭道。秦國以偏居西陲之地,一統國,雖是陰謀輩出,不斷地分化國,但是最終還是靠的自身強大。發展自己,壯大自己,這才是正道。」 凌嘯拍拍還有些不安地顧貞觀的肩膀,笑道,「論陰謀,有胡駿,論陽謀,有胡濤,論衝鋒陷陣,有金虎豪成。論統籌帷幄,有先生,論通才,本侯是也,何園雖是一個侯府,但是比起四爺府上的鄔思道、年羹堯,戴鐸起來,勝在氣勢高昂,初生牛犢。更勝在出身貧寒,團結一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保之餘,還有可勝之望呢!」 眾人聽到他對自己的評價和期望如此之高,都禁不住坐得筆直,心熱血沸騰。 「先生,明晚設宴。本侯再次與鄔先生一談,如若還是無果,就放了他的生,當是全我顧先生地友誼鄉情!」 顧貞現感動得淚如雨下,離開座椅向五體投地的匍匐一禮。 凌嘯做出這個決定的難處,他豈有不知道地! 鄔思道又哪裡會是凌嘯說的這麼客易對付。光憑他為老四指出的,皇與皇帝的相處關鍵,就極有可能會使得太寶位傾倒。謀士之,計謀為下,是為詭。術謀為,是為籌,略謀為上,是為道!計為當時,籌為當段,道為一生。孔明的三顆棋一落,三足鼎立勢成。這就是區區取巧計策怎麼也難趕上的戰略方向。 不過,顧貞觀也堅信,凌嘯的自信也不是盲目自大。 也許凌嘯並不是奇才,更不懂得韜光隱諱,但是他也有自己地方向,還有一幫草根出身的人願意為他效命,這些人,包括自己,還有的是學習地機會。 可是,顧貞觀在心裡對凌嘯的褒獎還沒有完畢,凌嘯的一句話,幾乎讓豪成昏了過去,嘯弟是怎麼啦?要四處樹敵? 「八阿哥竟敢暗算何園,本侯這次要讓他如道,何園就像是小草,但是並不是人人想踩就可以踩的,因為我們的草裡面有根豎著地鐵釘!」 金虎、豪成大吃一驚,「為什麼?我們何園和太爺不睦,和四爺有仇,現在唯有和八爺相依為靠,互為犄角,方才是最有利的!」 凌嘯哈哈笑道,「胡濤,胡駿!爺要考考你們,你們來說一下,無論對錯,當是學習。」 胡駿想了一想,「我是在爺地左右,親眼看到爺一步一步把八爺的陰謀給揭穿的。我想,爺身上有一股剛正之氣,八阿哥這樣對我們下陰手,逼得我們被他們牽著鼻走,現在我們十分的被動,投靠他,好像是在求他。爺嚥不下這口氣,我們何園也不能嚥下這口氣。要是我們真的投向了八阿哥,那今後,就是真正地成了八爺府上的附庸,毫無主動可言,他們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要幹什麼,因為氣勢上己經輸了。」 「嗯,不錯,先生,你的徒弟現在很了有主見羅!好到小濤了。」 胡濤一躬身,朗朗道,「爺,小濤再進一步來想。爺是要避免掉進諸位皇的爭鬥去,乾脆就把三個阿哥全部給得罪掉,要知道,但凡要打擊一方勢力,首先就是剪除他的左右臂膀,爺要是投入了八阿哥的振營,表面上看,是有了一個遮風擋雨的靠山,實際上,卻是把太和四阿哥逼到了死角,立刻就會成為他們的死敵,因為在他們地眼裡,我們就是八阿哥的左膀右臂,不剪除我們,剪除誰去?」 「哈哈!孺可教,後生可畏啊!」 顧貞觀的信心再次高漲,凌嘯提出整治老八一下的時候,顧貞觀馬上明白了,但是這兩個弟也想到了一些,真是大慰老懷,他也忍不住技癢,為兩個弟指點一番。 「侯爺之所以要這麼做,第一的知道思想是,要是陷入到皇爭鬥去,第一個容不得我們破壞平衡的就是皇上了,皇們不能把皇上怎麼樣,但是皇上一句話,就可以貶他們,圈禁他們,我們犯不著去趟這趟混水!」 豪成越聽越有趣,忍不住道,「那還有呢?」 「第二,何園萬事待發,不把阿哥們打怕了,老會有人來糾纏,何園會永無寧日。太現在知道侯爺的厲害,不敢找麻煩了,四阿哥這次也吃了一悶棍,鄔靜仁就是來談和的,只有老八,對侯爺用盡心機,倒不如一次性把他們都打怕了,就都不敢來囉嗦了。」 「慢,先生!」金虎一拍大腿,叫道,「我想到了第三點,我來說,爺,我來說好不好?」 凌嘯笑吟吟道,「嘿!想當儒將啊?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說。」 「第三,我們再把老八一整,爺,皇上就放心了。我們何園一個阿哥都不泡,皇上才是真正的粗大腿,我們先要抱牢了,用心為皇上、朝廷、百姓辦事,就是哪個阿哥想來整我們,皇上會為我們出頭!」 凌嘯和顧貞觀面面相覷,他們還沒有想到這上面來呢。 「好!金虎,我看好你,他日陣前馳騁,說不定你比那年羹堯牛逼多了。」摸了半天的腦袋,凌嘯想不出怎麼獎勵金虎,只好問道,「金虎你今年快四十了,應該有個女兒吧?」 豪成大叫,「不是吧?昨天還和他喝酒划拳,哥倆好哥倆好地叫了半天,今天就要叫他岳父?」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釣不死你?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溫暖的陽光曬得巡撫衙門前的石獅都有些暖洋洋的了。 正堂上,施世綸卻在大會武昌的所有官員,五標標首、藩臬兩司、城門守備、武昌知府全部到齊,會議的內容只有一個,如何確保香胰廠的招商成功。 施世倫用他獨特的果敢強調說道,「本撫再次提醒各位同僚,香胰廠,不是侯爺一個人的差事,是全部軍官的養廉銀希望所在,更有戶部和內務府的股本在其,這就不是民間商務,而是政務。就連荊州將軍思德安也要派旗營來幫忙,大家可以想想,擔有多重,要是辦不好,恐怕各位都有吃參本的可能。現在請侯爺把要求講一下,希望諸位大人聽仔細了。」 「呵呵,謝施撫的大力支持,凌嘯作為主辦人,先謝施撫和大人們一聲。」凌嘯笑容可掬批團團一作揖,「這次招商會的規模,據黃浩參領講,可能我們廣濟水師的船都接不完啊。江淮、江南、浙閩,那可是源源不絕,由於我們不限定代理的戶籍,來的人雖然都是江浙人士,但是很多都是要代理其他省州縣的。現在根據報名的反饋,臘月十五來的客商人數不在八百之下,身上所帶的銀兩,怕也是不會低於一百五十萬。」 官員們都愣住了,嘖嘖稱奇聲一片,引得堂外的戈什哈都紛紛側目。施世倫心忽地打起鼓來,他倒不是嫉妒和艷羨這些銀,他想的是,等到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可以找這個財神挪一點了。這也是他為什麼大力支持凌嘯的原因。 「至於如何保證圓滿。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保護好兩樣,萬萬不能出差錯!一個是我們的香胰廠,它可是我們地搖錢樹啊,之所以分開成五個分廠,就是怕有人暗偷學走工藝,這次人多眼雜,不可不防。那些廠都是地勢開闊,方圓也較廣。守衛起來還請各位多多出人出兵,無論官兵,香胰廠都會包紅包地。」 梁佑邦、蔣恆昌的心思立刻就動了,哈哈,有紅包拿,這些兵呆在營也是呆著,去。都去幫他罩廠,好歹有些進賬。他們笑得越是開心,通古柯和楊思謙他們就越是鬱悶,軍隊這次發財了,自己卻只能幹瞄,雖說自己的屬下油水多,可是哪有這名正言順的錢拿的舒坦?不過凌嘯馬上就給了他們差事。 「第二,就是保護好我們的這些客商。各位大人,可不要忘了,他們身上的錢,基本上就是我們的了。通藩楊臬,這事情也就委託你們了,到時候,幾個指定的客棧,還希望你們不要吝嗇加派捕快喲!莫說我沒有提醒你們,到時候要是弄出個什麼驚天大劫案,恐怕就不是什麼面上有無光彩地問題了。搞得我們信譽全無,湖北的名聲臭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凌嘯的話說得兩司心頭冒火,正要答話,卻聽凌嘯淡淡的道,「無論主官屬官,捕頭捕快。只要給我保護得鐵桶一般,統統會有紅包的,一百五十萬兩銀,我只要收個一半,這官兵和各衙門的特別勤務費,都會從憂地了。」 兩司頓時把頭點的啄米一般,說出的話更加大義凜然。沒辦浩,凌嘯這傢伙就是有錢,不服不行,不然日後傳出去,底下人會把自己罵死。 這番會商下來,施世倫當即柏扳定下了章程,除了幾個重要的衙門、糧庫、藩庫、城門、孔廟等重要場所守衛以外,闔省會的兵力警衛,全部向確保香胰招商上傾斜。看到目的達到了,凌嘯笑笑就告辭了,這些古代人也不是傻瓜,雖然沒有共贏這個詞彙,但是利益均沾的思想還是有的。 鄔思道看到街上地兵丁和衙役們調動的很頻繁,叫叫嚷嚷的十分哄鬧,把個黃昏的武昌街頭搞得緊張無比,忍不住看向前來接他赴宴的顧貞觀,「平遠,思道可是有些驚弓之鳥啊,今日城氣氛大為緊張,難道今天的宴無好宴?」 「當然是宴無好宴了,鴻門宴!」顧貞觀既好笑又好氣,「誰叫你軟硬不吃,侯爺一怒之下,要把你留在武昌城了。」 「哦?這麼說來,還是快快進何園去吧,這外邊還是沒有裡面安全呢。」顧貞觀越是如此,他鄔思道一點都不楚。 可是,當他到了後院的時候,卻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 盛了人頭的七十八個小木匣,在地上一字排開,在這黃昏夕陽下的何園,顯得十分地詭異。鄔思道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他在災年的時候甚至還踩到過倒斃路旁的餓殍,但是,眼前的凌嘯,卻對著這些人頭喃喃自語,就倍顯震撼了。 「鄔先生,先聲明了,今日之筵席,乃是為先生餞行。這裡面的人頭,先生是要帶走,還是任由凌嘯變與皇上,請先生為四爺決,就當是成全先生的武昌之行吧!」 「還是留給侯爺交差的好。」 凌嘯抬起頭,「先生請!」 暖堂裡已經備好了酒菜,親衛們遠遠地把這裡守備開來,三人再次入座,顧貞觀執壺為兩人添酒,凌嘯由抓壺兀自痛飲一番,這一飲,如同涉及大海,端地是豪情萬丈。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很欣賞先生的才幹雅識,」凌嘯也不去抹掉嘴角酒漬,直突突地開門見山,「不知道先生以為何如?」 鄔思道為料到他上來就這般狂飲,飲完就借酒裝瘋,端的是一點前奏試探都沒有,饒是他雄韜偉略,卻是半點閃避的去處都沒有,也只得迎看話上了。 「張籍有詩雲,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球。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糯。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四爺於我恩重如山,或許此詩也可聊表思道此心,侯爺好意,思道唯有謝罪相負了。」 「哈哈,好一個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原來鄔先生也不過是嫌貧愛富的俗人一個?」凌嘯猶自飲下一杯,冷笑著道。「枉我以為,鄔先生既然想成就一番事業,定會對於人間之真道還有些求索!」 鄔思道面色開始寒了,士可殺不可辱,凌嘯放枉責怪他不識抬舉,並沒有關係,但是。譏笑他嫌貧愛富不求真道,這可就有些難忍了。當下,鄔思道抗聲道,「侯爺有何道,但講布出來,思道若是為侯爺所折服,這謝罪定是誠心誠意。如若不然,就請允許思道為侯爺講授禮記!」 凌嘯勃然而起,「本侯所修之道者,博道可以謂之龐然,真道可以謂之顛撲不破!」他直指半懸空之月牙,「放眼當今天下,月光所及之處,無人可以及!」 顧貞觀和鄔思道俱是一怔,博道?真道?顛撲不破?還滿天下都沒有人趕到他?怕是孔孟都不敢放此枉言吧! 但是凌嘯敢。 鄔思道開始想放聲縱笑,但是凌嘯的樣似享毫無作假的樣。當下忍不住道,「那侯爺你地道,博在哪裡?」 長久以來地如履薄冰,凌嘯從來像今天一樣放縱自己的藩籬,索性更加狂放,「博在哪裡?上知天地理,下懂格物致如。內曉人善惡,外通宇宙原委!」 呵!這牛皮吹的! 要是不考考凌嘯,鄔思道相信,自己死也難以瞑目,「人是何處而來?」 「先生,讀《山海經》之書,以為人乃女媧所擲之泥人,凌嘯卻言,人乃古猴所變,固有畜生之本能,輔以明之教化,方成今日之芸芸眾生,善惡之不同,賢與不肖,交織具有。故夫雲,食色性也,有類無教!」 兩人都愣住了,不管凌嘯的話正確與否,但是他開了一個先河,但是此刻卻難以求索證明。「人性本善還是本惡?」 凌嘯侃侃而談,「孔夫本善,荀曰本惡,凌嘯曰,無善無惡。初生之兒如同白紙,何來字的好壞?教之善則善,教之惡則惡!」 鄔思道和顧貞觀相視一笑,凌嘯這時候來個庸之道?但是一細想,卻是如此有理。「天圓地方,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這次卻是顧貞觀發問了。 凌嘯一愣,方才明白過來,自己從來沒有在顧貞觀面前顯擺過,倒把這個人也撩撥起來了,罷,一起震撼得你們睡不著覺算了。他猛地伸出緊握的手,「地,如同一個球,人在其表,天如同虛空,搖搖無窮遠。」 兩人卻同聲鄙夷,「去!」 誰知道凌嘯站起身來,對他們大吼一聲,「去!」直震得兩人耳膜發疼,周邊親衛早接到凌嘯的密令,也不來詢問。「本侯知道,你們定是要問,那一面的人和物豈不是都要掉下去?本侯告訴你們,」他抓起一枚落,放開手任其落下,「那一邊也和你們一樣,所有的東西落下,並不是往下落,而是向地球地心去落。」 鄔思道還要辯解,凌嘯卻已經開始奚落,「兩位先生自誇曾經讀書破萬卷,可曾讀過漢代張衡張平的《靈憲》一書,日月之行,皆出其。天狗食月的暗影,就是地球的影,試問何時何地兩位先生見過方形的月影?!要是這大地乃是平的,為何在百里之外,就見不到華山高聳,泰山如雲?皆為球弧所擋矣!」 這一下兩人頓時啞口無言,面紅耳赤。張衡的《靈憲》他們當然讀過,但是他們只是涉獵,學些曆法知識罷了,卻從未深究過這些。凌嘯也不追擊,自斟自飲起來,他知道,兩人定會有些其他地問題,今天要是把他們整服了,不僅鄔思道有望,顧貞觀恐怕會忠得把心都願意挖給自己。 「難過孔盂之道錯了?」鄔思道喃喃道,他也不是全然信孔孟的。作為修習帝王心術的人。恐怕更接近法家,但是根深蒂固的儒家教育,伴了他前半生,現在受到了凌嘯地一些衝擊,他卻連根本都懷疑起來了。 「錯?錯!不是孔孟錯了,是學的人學錯,用的人用錯。又或者說,儒教自身太過於偏頗。」凌嘯聽他問道學術問題,決定下一位猛藥。見他們又耿直了脖,凌嘯連忙道,「兩位先生,你們可否試過,把學術空前繁榮的諸百家綜合成為一個體系來看待,那麼這個體系之就會只有五個大字:師法於天地!」 鄔思道嘿然一笑,眉毛一挑。「那又如何?」 「如何?人為天地所生萬物之靈,人性即是與天俱來地,孔盂尚且知道以人之本性來引導自己所創立的儒道,所以漢代強盛、唐朝至強、宋朝至富,究其根源,在於他們崇尚者,真儒道也!故漢不禁財貨,唐有萬邦來朝。來有通商天涯,三朝秉承真儒道的尊重人性,允許他們求富、求強、求榮、求樂。」凌嘯按捺了一下激動,「理學一出,存天理,滅人性!試問天地間,人性的存在是不是天理?」 鄔思道也是有良知的知識分,巍然長歎,「理學只害甚於其益。」 凌嘯站起來,一指天空。「縱使真儒道,也不是後世所斷章取義的。重農抑商地提出乃是春秋戰國時代,人民唯有埋頭務農,方能保證夠吃飯!鄔先生,前明以差不多的土地,卻養的起兩百萬軍兵。何以我大清卻養話十萬還在喘氣?皆因前明工商之大力也,鄭氏家族何以能夠崛起,貿易也,求富之心,人性也!」 兩人再也沒有了辯駁地勇氣。 凌嘯實在是太過於雄辯,他雖然沒有引經據典,但是一步步繞過來,已經把他的崇尚工商提了出來,從古代的人性之爭,到歷代地強盛緣由,在思想上做了一個一脈相承的論述,已經是既有論點,也有論據的系統。兩人相視無言苦笑,想不到,一個猴變人的話,竟然是做地這篇章! 凌嘯卻忽然歎了一口氣,幽幽問道,「孔孟之過,終究只是對個人自身修養的小道,它僅僅只是內哲學。奇淫技巧卻被稱為術,它所帶來的強大力量,終有一天,會把我們這泱泱華給肆意蹂躪,難道這真的是不可改變地宿命,難道你們這些所謂憂國憂民的士,還要死死抱著修養自身,卻不曉得兼容並蓄嗎?」 「侯爺!」顧貞觀見他傷感得已經留下了淚水,連忙叫道。 凌嘯卻擺擺手,「你們如道人為何生病嗎?你們知道火炮可以一炮炸死上百人嗎?你們知道有一種機器可以比駿馬跑得還快嗎?你們曉得有東西可以帶我們飛上天空嗎?你們知道有一種灰可以變成堅硬的石頭嗎?你們知道,我們其實打不贏羅剎國嗎?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在呂宋島、在爪哇,在安南,居心叵測的狼野心的洋夷己經把我們包圍了,我卻只能在此望天長歎。無知是福啊,無知是福。」 鄔思道聽他一連問了這麼多知道嗎,每一個都是他聞所未聞的,心裡的震撼十分強烈,「侯爺?」 凌嘯卻癡癡地去了,「顧先生,送鄔先生吧,讓他還是做個無知的福人吧,哈哈,我這也是一種仁慈之心呢!」 他是去了,鄔思道卻傻了,恨得牙癢癢,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為什麼和我不知道的東西,你叫我今後還怎麼能夠睡得著?! 月影漸漸當空了,顧貞觀送走了喝得踉踉蹌蹌的鄔思道,卻看見凌嘯躲在影壁後笑嘻嘻的,他大吃一驚,「侯爺你,你是故意地?害得我們討論了半天,滿腦的疑惑嗡嗡亂叫。」 凌嘯嘿嘿笑道,「哈哈,假做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你算不錯啦,隨時都可以找我解惑,他鄔思道可就慘了,想找個解惑的人都沒有,只能把這些東西,藏在心裡翻來覆去地苦苦思量呢!哈哈。」 顧貞觀這才明白,凌嘯是在放長線釣心啊!他也嘿嘿一笑,我也在放長線呢。這樣一想。他馬上平衡了。 姚家嶺的一個兩進小院,一看就是小康之家。 「哥,到時候開會了,弟兄們都在後院等著你呢!」 「嗯–哦-焦頭蛟,等,等一下,噢——」 韓維從女人的身上爬起,狠狠地一拳打在這個女的脖上,聽到頸骨地破碎聲。韓維再次看看**地她,「又要換地方了,江寡婦,對不住了,沒有男人的日,想你也熬的辛苦,我就幫你解脫了。記得告訴閻王爺,是我韓家老滿足了你久曠之身,再一拳幫你超脫,立下的這個陰世功德!」 看到韓維赤身**地出來,焦頭蛟嚇了一跳,「哥,寒冬臘月的,可別著涼啊!」 韓維一把抹去臉上的汗水。「老就是來吹冷風透氣的!媽的,這寡婦真是厲害啊,想我韓維也是個好手,差點就對付不了,看來還是那凌嘯韃說的對,越是有趣地事情,越不能多做。可是不做這事情,人生還有個屁的況味,像我們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除了這點愛好。就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混點的了。」 他看焦頭蛟似乎很著急,怪道,「弟兄們多等一下,怕什麼,今晚的例會也不急於一時,不就是換個落腳的地方碼?這姚家嶺一代,多的是民宅。」 「不是啊。哥,今晚咱們發現了個大秘密。」焦頭蛟是他地心腹,說話也不太顧忌「弟兄們都等著呢,你還是把衣服穿起來,這樣甩來甩去的,有失哥威嚴啊。」 韓維一推他,回屋抓了床單往身上一罩,扭頭就往後院走,還不耐煩道,「懂什麼,這叫本色,真是不懂得欣賞,還是扶桑的武士們知道情趣,實話告訴你,這票買賣結束了,要是搞得好,你可以跟著我渡海去,那裡的女都是穿著一種叫和服的玩意,領口一扯帶,嘩就全光了。」 後院堂屋裡,人並不多,只有十七個帶著武器的彪悍男人,卻把本就不大的屋擠得滿滿的。見到韓維進來,他們馬上就停止了小聲地交談,看著他身上的被單,對上面斑斑的濕漬微微一愣,全都起身對韓維叫道,「爺。」 韓維卻擺手道,「柳老五,說吧,那些客商們可能的落腳地找到了嗎?」 「爺,那些容商多半是會被凌嘯安排到客棧裡面下榻,很可能會派兵保護,咱們可能不好下手啊。」柳老五見韓維的臉色變了,他嚇了一跳,趕緊報上一個新的情況,「不過,今天我們出去打探消息,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我們發現,對面巷裡的第三家可能有問題!」 「官兵?」韓維大吃一驚,頓時退意萌生,「是不是有官兵,還是捕快?」 柳老五連忙搖頭,「是同行!他們比我們還狠呢,我們找落腳地,是找鰥夫寡婦的屋,他們卻是隨便找一家,衝進去就全都砍了。我們開始還有些奇怪,那家的小女孩天天都是到巷口來唱歌地,今天就沒有來。焦頭蛟喜歡那些幼女,就要我去探一探,看能不能偷偷搞出來。哪裡知道,我潛進去一看,媽的,牆上的那些血跡,噴濺得到處都是。他們真的不是人!」 韓啦不耐煩了,「你***有完沒完,別人不是人,你們又什麼時候放生過?簡單點說,他們是不是同行,我管不著,等後半夜就去新宅,借宿借被窩。」 「我悄悄靠近窗口過去,聽他們在談大買賣,他們也在爭吵,但是,我聽了一會,就覺得比我們有搞頭多了。他們原來也瞅上了凌嘯招來的客商,可是簡單一分析,有兵守衛著,他們也覺得很難,有那個精神,還不如直接去搶藩庫算了!」柳老五也怕韓維生氣,連忙說道,「後來他們提出了在路上搶一個大戶,手上很可能有幾十萬兩的銀票。爺,是銀票啊,通存通兌地戶部龍頭大銀票。」 「幾十萬兩?!」「哇!」一干兄弟們都震驚了。 韓維也心猛地一驚,不過,想一想上次為了凌嘯的鈔車,堂也不惜三百多條人命,這次,可能是有大戶看上了凌嘯的生意。「快說!是怎麼回事?」 「他們說是大戶來的,可能也是怕不安全吧,保鏢也請了不少,但是不多於一百。」 「那還搞個屁!」韓維叫道,他有些焦躁,就算加上即將趕來會和的堂裡湖南兄弟,自己這邊也不過四十人,對付一百鏢師,怕是很難力敵的,「他們那些同行有多少人,就敢碰這麼硬的點?」 「那個屋也就只能盛二三十個吧,不過他們提的思路好啊,用。」 ?韓維想了一下,「嗯,不錯,柳老五,快去,先把那些人給我盯緊了,咱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要緊,小賴在那邊盯著呢!」 柳老五話音未落,小賴卻已經回來了,「柳哥,不好了!噢,爺,那家的人準備挪窩了。」 「跟緊他們!柳老五,你輕功最好,給老盯紮實了。他們挪到哪裡,咱們就跟到哪裡。要是這次真的可以搞到這一大筆,爺帶你們去扶桑去,一個都不落下。」 韓維看著嗷嗷叫的手下,心裡卻在打彈,該不是什麼官兵的圈套吧!但是,三天的連續奔波之後,韓維才知道,這些人竟然是比他們還要過街老鼠,不僅僅是絕對不上街,連這些住處也是八個時辰就換一個,害得自己這般人跟他們拖的要死。 官兵?他們要是是官兵的話,你們挖了我韓維的眼珠去,有這些個精神換落腳地點,殺了那麼多人,還不如直接抓我們來得輕鬆! 韓維趕來越堅信這一點了,尤其是自己被他們拖了**天,胖們都瘦了的時候,韓維就像確認自己老爸一樣,認定這般人的貨真價實的同行。不過,韓維卻發現,要是再這麼拖下去,自己這邊可就會影響戰鬥力了。 「哥,這次看來咱們真的要空手而歸了。」焦頭蛟滿臉的失望,「武昌城的兵就像凌嘯是他們老爹一樣,都跑去拍馬屁去了,廠裡混不進去,客棧又有上千的捕快衙役,這次真的是只有眼看著凌唏賺錢了。」 「不是還有這單生嗎?韓維一聽凌嘯的陣勢,早就死了心,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同行身上,「嘿嘿,看他們的這個小心勁,那幾十萬兩應該是真的。」 柳老五猛地跑了進來,「爺,他,他們動身出發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和我韓維是同好啊! 臘月十三,本應該皎皎的月亮卻早已躲到了厚厚的雲層背後。 除了在家連夜熬糖、大油鍋發油餃、打□粑的人們以外,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莫說巡邏的捕快,就連巡夜打更的也很少看到。 「爺,他們好像開始換夜行衣了。」小賴眼晴很尖,號稱是夜貓眼的他看到前面街角黑影處的同行在更衣,連忙低聲稟報。 韓維一抹緊張的汗水,嘿嘿笑道,「欺負咱們沒有夜行衣?當老們是玩家家的嗎?叫湖南弟兄把衣服傢伙拿上來,我們也換上!」焦頭蛟有些害怕,「哥,他們不是說是打劫什麼大戶嗎?怎麼這方向繞來繞去,竟然像是往驛站去的,真的出了事情,我們怎麼出城?」 柳老五嘻嘻一笑,「怕什麼!咱們搶鹽船奪漕糧的時候,哪一次沒有殺官斬兵?越是這樣的人物,手的錢就越多!這幾日城牆的守備兵丁大都分去保護什麼香胰廠去了,湖南兄弟裡就安排好了繩索,翻過去也不是難事,再說,還有那糧道街背後的大渠溝,湖南兄弟就是從那裡爬進來的,水柵都給絞斷了。」他的這番話說出來,眾人都是一陣反胃,那些湖南兄弟身上的味道,可真是不敢恭維。 「哥,咱們該打劫誰,銀票藏在哪裡?咱們一無所知啊!到時候怎麼辦?」焦頭蛟見人人對他的脫身之憂嗤之以鼻,心下也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幹這行的,要是沒有些蛇鼠之道還行?他當即提出了新的疑問,這也是韓維視他為親信的原因,謹慎! 韓維摸摸自己的胡,嘿然良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們就是這在後的黃雀。我琢磨著,萬一驛站遇到襲擊,最多一刻鐘。就會有漢陽門的守軍來援。都給我記好了,萬萬不可進去那驛站之,萬一是陷入了苦戰,可就糟了,咱們就在外間等著,他們這些同行要是陷在裡面了,咱們馬上就撤,萬一他們逃了出來,咱們就緊跟,到了他們的落腳點。黑吃黑!」 「高,實在是高!進可攻,退可守。」阿諛聲起地時候,前面的同行已經潛行起來了,黑衣黑帽黑面巾。都快融入到濃濃夜色當。 此刻的武昌城裡最熱鬧地地方,恐怕是那些煙花之地了,接踵而至的幾百客商,把這尋歡作樂的去處擠得財喜盈門。 凌嘯萬萬想不到,第一批讚賞他招標的人,竟是妓院和酒肆的老闆。按照往年的常例。這年關將近之時,正是生意最為慘淡的時刻,現在卻財源滾滾而來,姐兒們供不應求,身價都暴漲兩番以上。他們怎麼會不對凌嘯充滿了好感。但是,大多數前來的客商就是因為長夜漫漫方才點牌叫局的,生意好並不是說他們的服務質量好,亥時地驛站門口,就有兩個人正在對武昌的娼業指指點點的。 一個四十多歲的士對身邊的年輕人頓足道,「唉!孰料這江漢之地,省通途之地,商販雲集之所。連個上檔次地場所都沒有,終不及十里秦淮風月鼎盛啊,雅致點的曲都唱不好,令我等大失所望,還真的是應該早回來睡覺。靈皋,此次帶你出來遊歷,想不到第一站就是這索然無味的武昌城,愚兄汗顏啊!」 「是啊,南山兄,這湖北人是有名的頭鳥,算盤一向都是打得最精地,他們怎麼就不知道尋些江浙名媛前來充充場面啊?」 叫靈皋的年輕人連忙附和,但是心卻是對這南山兄微有詬病,你戴名世是我桐城大儒,又是出貢授的候補知縣,怎麼可以出沒煙花之地? 他姓方,單名一個苞,靈皋只是他的字,現在才是二十八歲,乃是安徽桐城的秀才,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才跟著本地地名家戴名世出來游厲一番,本期望到江浙的風蔚然之地拜名師交好友的,誰知道戴名世要往西行,這倒也罷了,偏偏戴名世要去那煙花之地,見識一番,這使得專習程朱理學的方苞大為腹誹。 守門的驛卒見他們回來,趕緊上來招呼,戴名世只是候補知縣,一不是公務,而不是實職,加上區區七品,見過大官如雲的省城驛卒哪裡**他太盛。「呵呵,戴爺回來了,小的還以為您在外宿了呢。有個事情要向您稟報一聲,驛丞大人指示,今晚上請您挪個房,八爺的綱紀們又到了一批,需要一些房,所以還請您行個方便。」 戴名世忍不住勃然大怒。綱紀,就是隨從下人,自己好歹也是候補知縣,雖然不不想去當官,但是好歹也是吏部有品級地人,竟然讓我給奴僕們騰房?正要發作,方苞一把扯住了他,低聲勸導,「南山兄。熟話說的好,宰相門奴七品官,何況是八阿哥的門下,說不定還是有品級的王府侍衛呢,咱們出門在外,就不要多生是非了。朱曰……」 「讓路!」方苞的朱熹名言還沒有引出,就見驛館轅門處馳出三騎,揮舞馬鞭吆喝他們閃開,卻毫無等他們閃開的意思,直接就裡往外衝來。兩人都是人,但也是壯年,連忙閃避,那與身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身過去的。 驛卒看到他們臉色都嚇白了,笑道,「戴爺,他們就是八爺的侍衛。」戴名世恨恨地吐一口唾沫,看著遠去的騎士,咒罵道,「趕著去死啊!」 嗷-啊!遠處淒厲的慘叫聲傳來,馬蹄聲戈然而止,人體墜馬的悶響傳來。 他的話濕分靈驗,看到遠處三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戴名世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我要前三甲!」他正在乘著靈驗許願,驛卒猛地掏出號角,嗚嗚地急促吹了起來。 這號角不是報警召集驛卒的集合聲,而是求援聲。驛站裡面才三十個驛卒,就算有一百個,也不濟什麼事,驛卒。說白了,就是傳遞公的傳令兵和接待官員的客棧小二,看到轅門外乘著夜色而來的幾十個賊人。他除了向最近的漢陽門求援之外,別無他法! 驛站號角聲起的時候,凌嘯正在何園笑吟吟地接過老八遞上來的一百萬兩銀票。 「八爺厚意,為長公主籌來這些流動銀,凌嘯這裡,先代黛寧長公主謝謝您了。」白來地無息貸款,不要白不要,但是卻絕對不欠你的情!雖然黛寧通過給大母兩成股份的名義,來拉凌嘯當了江寧紗廠地實際股東,但是你八阿哥幫你姑姑的。那是應該的。 老八也懶得和他計較這些旁枝末節,接過何園賬房開具的借款條,他忍不住開口道,「凌兄,剛才近兩個時辰的解說。胤□已經明白了那傳銷是怎麼回事。這的確是一條生財之道,可是我們的身份實在不適合搞這事情啊,萬一被皇阿瑪知道了,他老八家還以為我在暗培植勢力呢,得不償失。相比之下,還是那玻璃來得又快又賺又暴利!」他也是不是傻蛋。傳銷說得天花亂墜,可終究是空樓閣,人人都去做傳銷了,誰來生產?影響到社會動盪,皇阿瑪第一個就會拿他開刀。 凌嘯一拍手掌。端起酒杯,顧左右而言他,「好眼力,八爺果然是通曉民生,關注黎民的八賢王!就憑這份菩薩心腸,凌嘯也要敬你一杯了。」 胤□心的急躁,沒有一件事情順心,那真是貓抓一樣的難受。 從他七天前來到這武昌。凌嘯就避而不見,何園地顧貞觀告訴他,凌嘯到廣濟去親自迎接客商們去了,以表示對他們的歡迎。施世倫因為八阿哥辦的是欽差,連忙派金虎豪成天天陪著他邀請他去審問那些羈押起來的外地人。胤□哪裡認得這些人,審來審去搞了四五天,也全然沒有一絲的頭緒,心暗恨,任季安和劉八女死到哪裡去了? 好客易等到廣濟水師載著**百客商前來,老八已經對自己地差事不寄什麼希望了,湖北的官員顯然得了什麼人的指示,不出全力。老八雖然大恨,但是,抓住太和老四的手下,痛打落水狗的意義已經不大,倒是這滿街的外地客商,對凌嘯談論得沸沸揚揚,讓他更加記掛玻璃。比起那些砂石頭變出地晶瑩之物,這香胰算個屁啊! 今天好容易見到凌嘯,不和他把話挑明,胤□知道這事情就算黃了。除夕將至,他身為皇,必須盡快趕回京城,元旦大朝、金鑾殿賀春、元宵節獻禮等諸多皇家禮儀,都還有大把的章等著他去做呢,況且凌嘯也馬上要忙活招商事宜了,自己不能在武昌久留。 胤□一乾而盡,他見凌嘯把他一指挽留到快時了,當然要抓住機會,「凌兄,玻璃事你我商談已久,胤□自付(自忖)京地方都還有些薄面,就算凌兄打算全部自己來做,胤□也可以為你給各方打些招呼,照顧一二。」 凌嘯眼皮一跳,這是威脅,且聽你把話說完,胤□為他斟上酒,「哎呀,說到胤□的薄面啊,其實,也就是士大夫裡自有人看重,不過為凌嘯想一想,你也真是難啊,要是我欣馨妹和雅茹都嫁給你,只怕士林會眾口鑠金,征伐不斷,要不要胤□幫襯一下?」這是利誘,凌嘯卻是心一動,這事情也是橫在他心的一個難題。 「能和八爺合作,凌嘯求之不得,不過難題在於現在實在沒有時間,要想開始做,起碼也是在明年……」 「沒關係!」胤□一點頭,他一把掏出了大卷地銀票,「我先放下啟動的銀,先把這事情定下來,來年咱們大展手腳。這是五十萬兩的銀票,作為咱們開辦玻璃局的啟動費。」 凌嘯嘿嘿一笑,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自己冷落了他幾天,老八開始有些怕我過河拆橋,說好的一百萬,居然只拿出五十萬兩。他拿起那些銀票看了看,點出三十萬兩,把那剩下的二十萬兩推到胤□的面前。 胤□心一喜,哈哈,凌嘯真地是上路。看來他完全吃我的干股,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現在要自己拿二十萬兩白銀出來了! 誰料到凌嘯卻叫道。「魯桓,讓賬房開個三十萬兩的借據來。八爺,這二十萬兩你先拿回去收購幾個民辦的玻璃廠,招募些工匠,到明年,剩下地七十萬凌嘯再和你結算。總之,你有優先權。」胤□頓時大失所望,這傢伙哪裡是不好意思,分明是不想自己跑腿辦事,差遣起我來了。看他這意思,要是我辦不好,他還會把銀退還給我,一腳把我蹬開! 不過凌嘯畢竟給了自己優先勸,胤□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和凌嘯一接近,很忙就短兵相接起來。 當微微砰砰作響的爆炸聲傳來地時候,韓維的臉色變了,霹靂彈?鄭勇所用的霹靂彈?知無堂請扶桑做的霹靂彈? 不對啊!韓維大惑不解,霹靂彈是逃跑時候用的障眼法,難道說他們這麼快就敗下陣來?看來驛站內的守衛很強大!韓維緊緊盯著驛站,等到黑衣人紛紛逃出地時候,他更加覺得有問題了,不是說大戶有幾十上百的保鏢嗎?看到敵人只有二三十人的時候,應該主動衝出來才是啊,為何沒有人敢追出來? 他的話聲未落,彭!驛站轅門大開,三四十個衣著不整的官兵追出來了。韓維回頭笑道,「漢陽門地官兵快到了,咱們看看這些同行的方向,等下就偷偷繞到他們的頭裡去,會用霹靂彈,說不定還是我們堂裡的其他弟兄呢!」等到他再次轉身時候,卻笑容凍結起來,那些黑人逃竄的方向竟是朝著他們的隱身牆角,筆直而來。 「混蛋!」韓維大吃一性,正要吩咐躲避,可是那些人的行動太過於快速,兩百地距離,須臾就到跟前。韓維並不怕這些黑衣人,怎麼說,用霹靂彈的不是本堂兄弟,也會是台灣的日月盟,他怕的是他們背後的那些官兵,一旦被纏上,讓大隊的官兵趕來,自己就只有覆滅 一途了。 鄂倫岱白晃晃地一馬當先,敞開了袍的他可顧不上什麼春光外洩,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在前面黑衣人的女飛賊。當這群黑衣人逃到了韓維藏身的小巷的時候,大家都愣了一下。鄂倫岱沒有料到這裡還有四十多個接應的賊人,心大是駭異。 韓維被黑衣人一衝,很忙就混合起來,一時間也不如道該如何號令了,一來大家都是黑表蒙面,夜色哪裡容易分得清楚,二來敵友不明,他急切間不知道如何號令才不是貿然。生自懵懂間,忽聽一人道,「還愣著幹嘛,一起上啊!」 鄂倫岱最先反應過來,「上!殺死一人賞一千兩!」八阿哥的銀要是搶了回來,區區幾萬兩,他還出得起!重賞之下有勇夫,侍衛們猛撲上來,一頓亂砍狂劈。刀已經豎在眼前了,豈能坐以待斃,「上,殺了這幫***!」他的手下根本就不等他的話,早已經迎了上去。這可不是不聽號令,他韓維的話再快,也趕不上官兵們的刀劈得快吧!韓維也不囉嗦,看到一個白晃晃的傢伙已經砍倒了兩個手下,他只得迎上前去。 「敢殺我兄弟,劈死你這個和我一樣喜歡裸身,還細皮嫩肉的尺寸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傢伙!」 廝殺正酣之時,韓維猛聽到一人說道,「分批突圍!」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見這位勢均力敵的同好大吼,「不要走?「韓維怕他是使詐,連頭都不回,悶聲咬著牙搶攻不停。這一頓搶攻,還真的把鄂倫岱給逼退了兩三步,韓維正要讓同行看看自己的英姿,就著官兵帶來的火把光微一斜暱,卻大吃一驚,那些人早已經在小巷那頭消失了。 韓維冷汗暴冒,一個撤字還未出口,忽見小巷那頭的一個橫巷湧出了好多官兵,為首的正是當日營的同僚,金虎! 「鄂大人?」看著一身夾絨裘皮袍飄飄欲仙的鄂倫岱,金虎大吃一驚,「怎麼?」 鄂倫岱剛剛來的時候還是他在八爺房稟報事情呢,自然認得他,當下也懶得管什麼驚世駭俗,只當是澡堂相見一般坦然,一指小巷盡頭,「大人快往那邊追殺賊!」 金虎立刻分兵兩路,一面和鄂倫岱兩面夾擊面色慘白的韓維,一面派人向巷盡頭追去。「上房!射箭!」金虎見這些賊的武藝不錯,小巷狹窄,難以現出人多的優勢,當即一聲號令。 韓維大喝一聲,今天看來是要栽在這裡了,投降的想法從心頭一晃而過,自己就算能夠抱住這條性命,只怕遠在扶桑的父母兄弟女可就人頭不保了。「弟兄們,想想自己的家人,盡忠吧!只有死的知無堂漢,沒有生的鷹犬走狗!」 可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考慮時間,金虎就成全了他們,強弓硬弦的紛紛箭雨,竟是透胸穿肋,即使是鄂倫岱的侍衛們,也有七八個箭的。鄂倫岱心下氣憤,他最見不得人箭而死,因為他的父親就是被索額圖陷害到敵陣之,萬箭穿心而死,但是,金虎殺敵,他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反對,「留活口」這句話已經說出了口,卻沒有兵士聽他的。 「鄂頭領,姜安不行了,圖亞德也不行了。」鄂倫岱看著檢視反賊屍體的金虎,這要婉轉譴責,卻聽到手下大叫,他嚇了一跳,連忙過去看。一看之下,幾個於下的傷口,血留得很快,鄂倫岱忍不住住暴吼,「還不快快止血!把他們抬進驛站,快叫軍醫!」 回到驛站,都倫岱卻傻了,院站著的胤□更是傻了,他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說你認得我,也千萬不要叫我,更不要向我稟報,赤身稞體的,真是把我這皇的臉都給丟完了!」 ps:這是補昨天的七千字,晚上還有七千,呵呵,謝謝兄弟們寬宏大量。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從此不再有凌兄! 「五十萬銀票被搶走啦!?」 猶如晴天霹靂,胤□在房內聽到鄂倫岱的稟報,頓時手腳冰涼,心巨痛得失魂落魄。他終究還是未滿弱冠之年的年輕人,受到這般打擊,不禁癡呆呆如喪考妣,跌坐在椅喃喃自語,「五十萬兩白銀啊!鄂倫岱,你可知道一個雙俸親王一年的俸祿才兩萬多兩,他要當二十五年不吃不喝的太平王爺,才可以攢到五十萬!」 鄂倫岱嚇得匍匐在地上,搗蒜般地磕頭求饒,卻是一句話都難以說清楚。 雅格布見胤□呆若木雞,怕他這乳弟皇傷了心神,趕緊勸慰道,「爺,您也不要太著急,今晚城門早閉,諒那些賊也難得逃出城去,奴才這就連夜前往施世倫的衙門,讓他天明就開始大索全城,定要把那些混帳行抓到!」鄂倫岱像是見到救命稻草,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八爺,奴才一定現在就開始全城搜捕,定會有所收穫。」 胤□的面色這才好了一點,正在思量事情鬧大之後,有沒有什麼大的壞處,就見侍衛進來稟報,「稟報八爺,金虎金軍門求見。」胤□連忙叫進,他們畢竟是過江龍,而金虎是本地官員,先聽聽他的稟報再說。 金虎全身戎裝進來,就地一個軍簡參,「回稟八爺,卑職剛才查驗賊屍首,那些人之,有一人乃是昔日綠營千戶韓維,該人涉嫌知無堂奸細一案,已棄官潛逃多時,想不到全國畫影海捕。這廝竟然膽大包天,潛入湖北,意欲對八爺不利!另據貴府屬下侍衛及驛站眾人的口供。賊們當時所用的小型火器,竟是知無堂反賊鄭勇曾用的霹靂彈。種種跡象表明,這幫賊是來自知無堂。卑職先給八爺通稟一聲,請八爺告知卑職可有丟失什麼重要的物件,然後馬上前往施大人那裡。請他發全城搜捕令。」 「萬萬不可!」胤□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鄂倫岱和雅格布都是一愣,就連金虎也是大惑不解,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你還怎麼這般膽小怕事? 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道。「金大人賊們那點螢火之光,怎麼能比得過我皇地煦煦普照,他們這次瞄上本貝勒,以為就此可以殺掉我,能挫了我大清的顏面,殊不知大人為首的湖北勁旅,正是他們地剋星。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竟然丟掉了幾十具屍首,落荒而逃。這次鄂倫岱十分機警,我這裡既未丟失什麼東西,也沒有受到驚嚇。至於受傷的侍衛,那也是他們盡忠職守,本貝勒會自行獎賞的。」 他看看金虎詫異的樣,「金大人,你可以報給施大人知道,請他加緊緝拿反賊,以還江城百姓一個平安年。本貝勒明日就要啟程還京,實在不值得耽擱。回京之後,定會為你們請功!」 金虎聽他這麼說,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心卻在暗笑,驛站院裡面,都傳得紛紛揚揚了,說暱八阿哥丟失了絕世寶貝呢,他紮下一個千,「謝八爺抬舉栽培!那卑職就出去辦差,搜拿逃走的反賊同黨去了!」說罷,金虎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就聽到外面兵馬地撤退聲音。 雅格布和鄂倫岱早就憋了一肚的疑慮,等金虎的人撤出了驛站,方才向胤□問到,「爺,怎麼您不讓金虎向施撫匯報,我們可是丟了五十萬兩啊!」 胤□忽地暴怒起來,他一腳踹了鄂倫岱一個窩心腳,猶自不解恨,緊跟著上去一頓狂踩,即使他是養尊處優的皇,自幼學習騎射練得的腿腳也是不輕,鄂倫岱當即慘哼連連,卻不敢放聲呻吟,只能抱著頭躲閃開要害。 雅格布知道不能把鄂倫岱打死了,不然就會失去他叔父佟國維的支持,連忙把胤□拉開。老八經過這一頓出氣,細汗都冒了出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罵道,「你這廢柴!只顧行那苟且之事,全不知道主的差事!別以為爺我不敢弄死暱,告訴暱,就算暱叔叔佟堂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會第一個砍死你!」 鄂倫岱微微有些不服,不就是五十萬兩嗎?我們佟家要真是下狠命地湊錢,也不是還不上地,幹嘛這樣不顧要害的亂踩!?雅格布卻是知道事情的輕重,八阿哥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不追索那些巨款的,「爺,咱們還是跟施撫他們說一聲,抓不到是一碼事,可是萬一抓到了,如果沒有先行備案,那可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五十萬落入湖北藩庫了。」 鄂倫岱也支吾道,「是啊爺,萬一抓到了……」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惹得胤□撲上來手打腳踢一番,剛才還只是沒有下狠心,現在竟然完全是一幅要弄死他的打法。 「你個忘八行,那銀裡面夾有佟堂的私信,雖是沒有蓋印戳,但是我和你老爺都是後患無窮,萬一被反賊勒索起來,那真是屎尿橫流!叫體好好保管,現在爺卻只能血水和著牙吞!」 胤□踹一腳就罵一句,「你說你該不該死?!」「你說我和佟堂是不是後患無窮!?」 雅格布這才明白,絕對不能要那些銀了,否則問起那封信起來真的是黃泥巴掉進褲檔,不是屎也是屎!不過他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既然那私信不能見光,胤□為何不燒掉它?忽聽到胤□最後罵道,「先留著泥的一條狗命,等佟堂收拾你這廢物!」猛然間明白過來,胤□留看信不燒,是為了日後,萬一佟國維有改換主地心事,可以拿信要挾他。 這一夜,端的是過的十分的愁雲慘霧,至少對鄂倫岱如此,因為他還要辦一件差事,必須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把那個曾經在胯下**地妓女弄出去滅口。 老八又哪裡睡得著哦,錢,花起來如流水。可是聚起來就如同添磚,他也心痛啊。雞鳴三遍的時候,他還在兀自咒罵什麼狗屁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我現在也是背債的人啊!但是他更多地是憂心,要是反賊們拿了那封書信。日後要挾於我,我究竟該怎麼辦? 直到天色漸漸放明,胤□才覺得困意上來,剛剛迷糊著就要入睡了,貼身戈什哈在門外通稟,「安徽桐城秀才方苞求見,說他看出大破綻。要當面向您稟報。」胤□揉揉惺忪的眼晴,正要怒聲責罵,忽地心一動,聽聽是什麼破綻也好。 方苞顯是也一夜沒有睡好,但是他在理學上也頗有一番修養,一襲長衫配著他搓*揉出紅暈的臉龐,在這清晨時分,也很有些精神抖擻的氣派。見到無笑無怒的八阿哥。方苞致禮甚是恭敬,也不行干禮,直接就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桐城後進方苞叩見八阿哥。」 胤□端起侍從沏來地熱茶。矜持道,「你要見本貝勒,說有什麼大破綻,可有此事?」 方苞再次叩頭,道「八阿哥,昨晚賊襲擊驛站,學生親眼目睹。聽貴府屬下言,八阿哥您丟失了很多銀兩。方苞覺得此事十分地蹊蹺,想到八爺乃是毓華春茂的皇,怕有人構陷和暗算八爺,特來獻醜薦芹。」 「起來回話,有何蹊蹺?」 「事有三巧!其一巧,賊膽大包天,圍攻驛站,明顯是分成兩撥人馬,卻不一擁而上!驛站離漢陽門守軍不足一刻鐘路程,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節約時間,刀鋒盡出,這出鞘一半,在鞘一半的,實在讓人難以揣度!」 胤□不置可否,他「晤」了一聲,「說下去。」 方苞見沒有完全打動這位八皇,也不氣哪,接著道,「其二巧,侍衛們都言您丟失銀無數,可據方苞看來,兩兵相接,不過小半刻時間,賊們就已經賴飛賊之力得手,顯是窺視策劃良久,謀定而後動。請八爺回想,誰知道八爺身懷巨款?!若非外人所知,定是八爺身邊藏有凶險的賊內奸!」 老八悚然變色,自己身邊藏有知無堂內奸?他快速地把眼球一轉,仔細地回想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方苞卻絕對不容他細想下去,微微笑道,「內奸恐怕不太可能,倘若真的是內奸,只怕八爺在路途裡已經被人所搶劫,只怕還會有不忍言事情發生!」 胤□這下不由得動容,「方仁兄地意思是……」 方苞嘿嘿一笑,「其巧三,適才方苞散步亭,見貴府侍衛今晨已是傷重不治四人,想拿三十多賊,在甕捉鱉的形勢下,竟然無一生擒,試問人之心智就堅定如此乎?」他膝行一步上前,聲音像是戰鼓相催,「還有緝拿的官兵未嘗給他們任何投降的機會?」 「啪-!」胤□手茶杯颼然失手,墜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流的茶水蔓延到方苞跪著的膝蓋處,打濕了他的褲和袍擺,但他一無所覺。他正緊張地看著胤□,窺度這位皇八的反應。 反應很令他滿意,胤□呆若木雞,凌嘯地名字幾次呼之欲出,但是讓胤□自己都很奇怪的是,本來應恨的勃然大怒的自己,除了驚詫和恐懼,為什麼卻沒有太多的恨意? 方苞終於感覺到了茶水打濕帶來的涼意,再次膝行一步,在胤□腳邊仰首道,「八爺,學生不明瞭湖北官場,但是此次向您示警,只是要您知道,有敵在暗,請您要防!」 胤□回過神來,看著方苞,自己懵懂了一晚上,身處局還茫然不知,面眼前地這個生員,僅僅憑一些旁觀的痕跡,就可推斷出這麼多幕後內情,真是張良般的謀士!他像是發現了珍寶一樣,大喜於色,一把扶起方苞,「先生塊塊請起!胤□驟逢大變,心神失據,「以至於怠慢了先生,還望先生恕罪!來呀,雅格布,為先生更衣!」 方苞嚇了一跳。連忙推辭,但是胤□好容易找到一個在謀略見識上超過自己的人,還管他屁的於禮不合?當即要雅格布強行請方苞去內屋更衣。自己要和他好生把酒言歡。 看到方苞扭捏著半推半就地進去了,胤□想,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找凌嘯對質一番? 不用他想出結果,何園先生顧貞觀。就找上門來了。 朝霞渲染天際,把何園的樹林映照得更加清新而寒意。 凌嘯停止了晨練,對著慢慢行來的大母伸出了大拇指。打母卻佯怒道,「要你來讚頌我老婆?佟國維也不知是受了什麼陰譴,自己萬箭穿心不說,生個兒也是混蛋,竟然在驛站裡面胡混,凌嘯,你可聽好了。你阿瑪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在你身上毀了,要是你以後敢荒唐胡為,只要我們家有了香火,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不如道犯了哪門忌諱,凌嘯丈二摸不著頭腦,陪笑道,「孩兒有大母您給管著。定然不會出什麼錯地,您幾時聽說過那孫猴逃出了如來佛的手掌心?」 大母毫不假以顏色,抬手就把手的箱扔給凌嘯,「滾一邊去。都快做父親地人了,大母又能管得了你?你看,現在沒有孝敬我三天,顧貞觀就要我幫你去做這樑上君!」 接過箱,凌嘯打開檢視一番,登時大喜若狂,要不是古代的禮制限制,他真想把自己這位高手大媽抱起來歡呼一陣。箱裡的龍頭大銀票足有五十萬兩。更讓他歡實的是那裡面夾著的一封書信,乖乖,老佟,你牛,膽這麼大,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要老八快回去,參加什麼元旦大朝,以期得到皇上的嘉獎,還要彈劾其餘幾位阿哥不知約束門下! 天大(上)掉下個大把柄,那還不死死拽在手上?凌嘯一招手,「小駿,有這封書信,那幾個人地糧食就不要浪費了!你去通如顧先生,我來扶大母前去休息。順便瞭解一下大母的英雄事跡,以培養我自己的大無畏精神!」說罷,挽起大母的胳膊在鵝卵石鋪就的林小徑上緩緩而行。 忙活了大半晚的大母很是無奈,對凌嘯這樣死皮賴臉的傢伙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雖然嬉皮笑臉地極為不莊重,但是總能讓自己感覺到有些兒孫繞膝的溫暖。她歎了一口氣,任由凌嘯這樣攙扶,儘管自己比他的那細胳膊細腿結實的多。「凌嘯,倘若你的大母是一個毫無功夫垂垂老矣的太婆,你還會這樣對大母嗎?」 「不會!」凌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孩兒不會這樣涎著臉來巴結您,更不會看您的臉色行事。」 大母沒想到他勢利到這種地步,更沒想到他還毫不避諱,正感到心有些緊縮的痛楚悲傷,卻聽凌嘯莊重道,「要是你真地不懂武功,又老的垂垂了,我會養著你。只要我在府,不敢說日日晨昏定省,但一定會抽時間出來,陪你曬曬太陽,聽你嘮嘮叨叼地講過去的故事。我會教你的孫兒喊你老祖宗,會讓你的兒媳們天天陪你看戲,當你有了風濕病之類地痛楚,最會親自為你按摩,當你想要出去禮佛的時候,我願意親自背你上山門,當你肚餓的時候,我不敢保證你能吃到了一山珍海味,但我能保證,我們吃的是一樣的食物,當你真的有一天去找阿瑪算賬的時候,我會給你備好一把教夫鞭,免得你到了那邊,赤手空拳鎮不住他!」 說著說著,凌嘯的眼淚就流下來了,大母見他悲傷哽咽,知道他說地話是真摯的,自己也忍不住掉淚,要是真是那樣了,相信那樣的生話也很幸福的。大母以為他思戀生母,連忙岔開話題,不過不經意間,已經換了稱呼,「嘯兒,那你為何現在對大母這般賴皮?」 聽到這話,凌嘯收回對二十一世紀母親的憶念,哈哈笑道,「誰叫你這媽媽武功太高,不賴皮一點,怎麼能求得動你發揮餘熱,為我辦事?再說,萬一你咬教訓我,我要是不會討你心軟,那我還不如要個垂垂老矣的大母!」 笑聲未絕,即戛然而止,儘管凌嘯做好充分準備,但還是在身形剛剛逃開三尺的地方,就被大母抓住了耳朵。「油嘴滑舌!說。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和大母沒上沒下的?」 凌嘯誇張地叫著投降,直到認錯了十幾遍,方才被大母放開了手。豪成就像是黑幫片裡的警察。在凌嘯解決完了才出觀,「嘯弟,明天就要開招商會了,可是有好多的美女啊!她們有萬貫錢財我倒不在乎,但是那花容月貌,和掌櫃地氣質,嘿嘿。你說的果然不錯,江南女水靈靈……」 「豬豬——!」……¥%x 笑謔完畢了,大母很不解地問道,「嘯兒,你這樣把皇們挨個的整了一遍,就不了怕皇上發怒?」 凌嘯看看天邊地朝霞,黯然道。「現在整他的兒,他最多是發怒,但是如果我陷入到他們的爭鬥去,皇上就不是發怒,而是發飆了!」他不在糾纏於這件事情,問大母道,「倒是您老人家和貞觀先生,怎麼想出了這樣一招一箭雙鵰的?」 大母微微哼了一聲。「這麼毒的奸計,可不要拉上我,都是顧貞觀想出來的。讀書人,果然都是殺人不見血地。用你的避而不見去動搖八阿個的信心,使得他留下一半的銀。用紅包獎賞引誘全城的大部分兵馬都集到你的廠區。使得驛站附近守衛空虛,用胡駿他們的親衛去假扮劫匪,引著韓維他們四處晃。用你暗搞地什麼大炮仗當霹靂彈,用金虎他們殺人滅口載贓一氣呵成!更毒的是連我老婆也被他派去當小偷,要是祖師爺知道了,還不在酒泉(泉)地下氣死?!有的時候,我總覺得是你的奸計。不過是從顧貞觀口說出來罷了,是不是?」 凌嘯心暗驚,連忙搖頭,這豈能承認?面上由是比竇娥還冤的表情,「冤啊我,您看,冤得我就要下雪了。」 大母哼了一聲,「下雪有什麼冤的,現在又不是月!」 的卻沒有什麼好冤的!包括那盒裡任季安和劉八女四人地人頭。 「八爺,今日您起程回京,侯爺事務繁忙,不能前來相送,令貞觀送上三萬兩的程儀,另附些許薄禮。」 當胤□看到顧貞觀為凌嘯送來的禮物時,頓時就明白,自己以為很巧妙的局,早被凌嘯所看破。這次五十萬兩裡銀票的損失,胤□就算明明知道是凌嘯布地局,卻毫無辦法,一沒證據,二沒有話口,光憑幾個破綻,也是於事無補。 尤其是這些人頭的送達,胤□就知道了,那幾個破綻,也是凌嘯故意留的,他就是要告訴自己,這是你胤□惹我的代價。凌嘯送來了全部的人頭,只有一個解釋,他抓住了比活口更容易保管和威懾的把柄——佟國維的書信。 即使是當著顧貞觀的面,胤□也不掩飾自己地慌亂和佩服。厲害啊,你凌嘯也真***下得了手,眼孔也真的不小,一出手就搶我五十萬兩銀票,你知不知道,換成銀的話,這可是幾萬斤重啊,搬都要累死你!你居然輕輕鬆鬆就拿走了。 「侯爺要我轉告八爺,他是皇上的臣,是朝廷的臣,是百姓的父母官!希望八爺好好地揣摩這句話。」顧貞觀肅然說完,即掏出早已備好的一份書函,遞給八阿哥,「這是我們侯爺為八爺擬的請辦玻璃廠事宜的奏折,請八爺看完之後,思量著要不要交給皇上。」 玻璃事總算有了些許的眉目,這恐怕是自己這次除了方苞外的唯一 收穫了。胤□打開折,才草草看了起來。 「兒臣常恩,何以我本土所產之玻璃價賤如糞土,而西洋之玻璃昂貴如珍寶。荷蘭等國一船玻璃抵埠,江浙京及各省會富豪者爭先搶購,洋夷售完,則歡顏細數所得,竟往往是兩船金銀田國。長此以往,其洋夷越加頻繁,則我國無可用之銀。兒臣深感此乃開流之弊, 徹夜難以眠。 何以我朝之所出,難敵洋夷之所產?兒臣嘗詳細比較,才覺在於兩點:本土產一者易碎且不耐暴寒暴暖,二在難於晶瑩通明。有此兩者,做偽贗飾物可,成居家實用者難。經與積久之良工多時探究,兒臣覺可擬辦玻璃廠,招良工,開高窯,設重賞,遍試一切可能之配方,假以半載時日,定可於技術上與洋夷一爭長短! 忠毅候凌嘯,亦深感國之銀兩,於玻璃上流失慎重(甚重),願與兒臣通力合作,為父皇與社稷分憂,然兒臣等皆力量微薄,誠需我聖仁阿瑪鼎力襄肋,內務府經營玻璃琉璃多年,祈聖上許其以工匠高窯入股,以振我朝玻璃事,則皇家幸甚,朝廷幸甚,百姓幸甚。兒臣胤□叩首於我皇阿瑪陛下。」 胤□忍不住苦笑起來,這凌嘯辦什麼事情,都要把皇阿瑪拉著,分明是抱住粗大腿死不鬆手,可憐自己失去了五十萬兩白銀,還要再失去三分之一的股份? 顧貞觀見老八還算平靜,心對他也很佩服,皇們果然都是人翹楚,躬目一禮道,「至於那些在杜家台惹是生非的狂徒,由於他們拒捕,已經全部誅殺殆盡,他們的人頭,侯爺已經派人醃好,等下就會送到您的官船之上,侯爺他相信,您能體諒他的一片苦心,因為事涉天家顏面,皇上也丟不起這個人。」 胤□大訝,我說呢,金虎他們拉著我開審那些一點都不佬像阿哥門下的人,原來是早就偷偷的殺了!他畢竟也不是等閒人,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要是真的照原先的想法,把各位阿哥的門下活捉回去,莫說兄弟們對自己會視為死敵,只怕皇阿瑪也會對自己趕盡殺絕的做法很失望的,甚至失望到立刻就要把自己冷落起來的地步。 想到這裡,胤□驚出一身的冷汗。凌嘯這麼擅作主張地殺個一乾二淨,固然是他揣摩的,但是怎麼看都對自己有利。凌唏對自己又打又摸,但是畢竟是自己算計在先,況且凌嘯這次也救了自己一遭,雖然凌嘯一動手就是狠手,不過這救的也很關鍵,把自己在懸崖邊上拉了一把。 胤□神色複雜扎看著顧貞觀,眼神忽閃忽閃,卻良久不話,他揣度凌嘯一大棒和一蜜棗的用意,忽地想起顧貞觀轉告的話,頓時明白過來。 她起身對顧貞觀躬身一禮,「也煩請先生轉告凌大人,自此以後,只有凌大人,不再有凌兄!希望你家大人能夠真正當得起大人這兩個字,至於某些信件,胤□相信,凌大人能夠體諒到胤□的難處,倘使他日胤□真有大福,定當重用你家大人!」 八阿哥的這番話說得極為真心,顧貞觀長歎一聲,「侯爺有一句話,願意送給八爺路上咀嚼,以百官壓皇上,犯大忌。八爺,天高路遠,唯願八爺一路平安,貞觀告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混血美女? 顧貞觀默然而退,這胤祀也是儀表堂堂的青年才俊,謙謙有禮風流倜儻,顧盼間神采飛揚,待人接物極是有理有節,若不是他親口承認,誰能料得到他的心機算計? 他這邊正在心感慨,身邊護衛的左雨低聲說道,「先生,那邊有一個年輕生員緊盯著您,眼光十分的銳利,您可認識?」顧貞觀猛往那邊看去,卻見那生員連忙把眼光一閃,看向別處,顧貞觀也上了心,在腦海裡搜索一遍,並不認得此人。正在他詫異間,忽見那人身後的房間轉出一人來,對那書生道,「靈皋,你真的決意隨八阿哥進京?」 顧貞觀定眼一看,竟是熟人,頓時大喜過往,「南山兄!你不是回到桐城去了的,怎麼到了武昌?」那人正是戴名世,看到顧貞觀,端的是驚喜交加,快步迎上來,遠遠就抱拳為禮,「哎呀呀,是平遠兄啊,想不到京城二月一別,今日竟是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 他們這一場相認,左雨也為他們高興不已,連忙招呼親兵們稍候,先生如今是何園的二號人物,一定要為他做好面。左雨當即吩咐,快馬回府去取先生最愛喝的梅家塢西湖龍井茶,讓先生他們一敘別情。 「來!我為顧兄介紹,這位是我們桐城的後起之秀,方苞方靈皋,行最講究義法的,上效唐宋八大家。下承程朱,批駁黃宗羲他們地章,我讀了都啞口無言,此世上只怕唯有李光地才能鎮住他了。靈皋,這位是顧貞觀顧平遠先生,以落滿天聲似雨。關卿何事不成眠一句,名震京華,此後著作天下傳唱。」 方苞起身深躬,「先生詞名天下聞,先生重誼四海知,方苞能得先生教誨,真是前生福緣。」 顧貞觀哈哈一笑,「詞曲終為小技,個人感慨罷了,怎及得章。不僅可傳世,還可傳道授業解惑,方世兄不必多禮,你們桐城真是人薈。萃,俊傑輩出。前有方以智,今有張廷玉不相而宰,南山兄不傳而傳,還有方世兄這樣的後浪迭湧,江浙名盡為所掩矣!」他剛才聽說方苞要跟八阿哥到北京去。言語間就注意的多了,但是他自身不喜歡程朱禮教,加上受凌嘯的影響。有些近鬼神而遠之的味道。 戴名世經常以會友,對顧貞觀這種看似客氣實則疏遠的態度,當然是明眼一般地,加上年紀差了十幾歲,自然曉得顧貞觀放不開,連忙問道,「我是準備向西遊歷一番,才到了武昌,不知平遠你為何在武昌?」 「說來好笑。本準備回無錫耕讀,哪料得容若要我幫襯他族弟凌嘯一時,貞觀就隨即來到了武昌,不曾想賓主相得,這就有滋有味地留了下來。」 戴名世大為吃驚,顧貞觀又不是什麼落第的秀才舉人,他可是皇上曾經拜為內閣書舍人的解元,加上才名宇內有聞,怎麼會去給人當幕僚?「平遠兄真的是有滋有味?你那東翁莫非就是敢拒天賜婚的忠毅侯凌嘯?」 顧貞觀將茶一敬,笑道,「正是!名世,可願意前往何園一遊,那裡別有一番景致呢!我有一個鄉梓友鄔靜仁,和我倆都是同般年紀,也約好了午一起飲酒品茗,不如我們三人……」戴名世心裡明鏡似的,當然是不等說完就連聲稱好,方苞也是人精,哪裡會和他們攪在一起,當即分手各奔前程不提。 何園的西北角,緊挨著後園口處有一片清雅的竹林,邊上的幾間精舍,就是顧貞觀所住的節虛捨。顧貞觀正和鄔思道戴名世惺惺相惜,幾人都是當時少有地俊,卻都不僅僅拘泥於章,全講究以才濟世,尤其那戴名世年輕時更是遊歷遍及大江南北,風土世故涉獵龐雜,前朝南明軼事趣聞,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成為他們極好的下酒之菜。 正談論間,猛地門外呼聲傳來,「幾位先生,俗人來了,俗人來了。」 戴名世滿臉驚詫,卻聽到鄔思道對捨外笑道,「飛舟老弟,思道知道你是大忙人,不敢叫你這世間最可恨之人,哪裡曉得還是被你尋到。」 門分左右,凌嘯大笑著道,「小不過是詞有浪遏飛舟一句罷了,你這鄔先生何以就把它當成我的字號,你可知道,在我家鄉,飛舟後面往往帶著難民兩字呢!不雅,需灌你三杯酒!要不然,我就取你的姓,再取你那句流砥柱巋然不動,叫你無底洞!」 顧貞觀拊掌笑道,「既是無底洞,三杯豈能填滿,來三壇方差不多。」 諧謔罷,顧貞觀為凌嘯介紹了戴名世。凌嘯大吃一驚,盯著戴名世愣了半晌,乖乖,清初三大字獄,自己就碰到了兩個:南山集戴名世、日後被雍正戳屍的嚴鴻逵。映像,這個戴名世因為寫南明抗清地歷史,在十五年後被康熙斬首了。凌嘯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和此人撇清關係,復又一想,傲氣勃然上升,要是十五年後的字獄還能連累到自己,那自己還混個屁,不如找塊豆腐自殺成仁算了。這傢伙心想南明抗清,交了! 鄔思道卻不等他和戴名世多談,搶過話頭,「飛舟,明日裡就是你的招商大會,我也不像前幾天那樣囉唆於你,一句話,你告訴如何才能防止百多年後的四夷蹂躪華!」 戴名世大驚,「什麼?百年後,四夷會蹂躪華?!」他還要問,鄔思道見凌嘯連坐都不安穩坐下,知道他是很忙,當即道,「南山兄,等下我們再解釋。飛舟,快說,不然你要我怎生過個好年?。」 「停科舉、授西學、興工商、擴海商,內研火器,外造大艦!」凌嘯很快速地說完。哈哈對天一笑,「口說無憑風過耳,此後凌嘯不認賬!」 鄔思道忍不住苦笑,條裡面每個都不現實,儘管苦笑,他卻還是發現了其地一些相關性,不禁低頭思索起來。戴名世卻是直性情人,當即問道,「凌候,名世聽著這些似乎頗有難度啊!即使是最簡單的擴大海上商貿。都是艱難萬分。您想,國族盡在北陲,大擴海上貿易,富的定是南疆之漢民,朝。您這樣地國族開明勳貴可是不多,這可如何是好?!」 顧貞觀鄔思道頓時都緊盯凌嘯,這個問題的確很複雜,也很關鍵,他們都想看看身為滿族大員的凌嘯如何作答。 凌嘯卻來了興致。自己斟酒一杯,光地一聲喝個精光,夾起一大筷地醬汁羊肉。有滋有味地嚼嚥了,方才施施然道,「你們不知道讓滿族人先獨家搞兩年海商,漢人不動,等他們嘗到了其的滋味,再大家一起上!明著倘使不許,暗走私難道不會啊!」 幾人頓時大跌,倡導走私的官員,怕也就是只有眼前這位了。 凌嘯再次夾起一塊匆匆吃了。一擦口角,「好了,不和你們瞎掰了,紙上談兵也難以分明,那些事,為有犧牲多壯志,才有可能達到,現在談為時過早。就如幾位先生在這裡閉門商談,終究難曉得事到臨頭是如何。這樣,大家隨我去香胰廠見識那裡的報到盛況,何如?」 葛店,最是荒僻之地,除了軍營,就是山坡田野,現在卻車馬盈門。隨凌嘯興致勃勃趕來觀看的三位先生,還在三里路外就被擋住了,他們的車馬被延綿到這裡地轎馬車給堵住了。鄔思道叫苦不迭,那幾人還好,就他腿腳不便,怎麼可以在這寒風凜冽裡走那麼遠?正猶豫間,凌嘯叫道,「胡濤,左雨,和爺輪流著背鄔先生過去!」不由分說,他老鷹抓小雞般,夾起鄔思道,甩在背上,牢牢反抱住,大步流星地率先去了,把個大覺駭異的戴名世丟在後頭。 才走了半里路,凌嘯就把鄔思道放下來了,不是他的體力不行,而是路上真的被堵住了。兩撥人馬在那裡對罵,圍觀地人,把這段才十來尺寬的道路封得嚴實。便裝的凌嘯和鄔思道對望一眼,躲在人群之後慢慢看熱鬧。 「一B了糟!」這位一聽就是江蘇人的漢,正揮舞雙手向對邊的青年公開罵,「你以為你們淅江佬很厲害啊,告訴你,就算盤下了蘇州地代理,老本地爺們,咱們德信行玩不死你?!」他這罵得痛快,身邊的七八個壯漢就跟著幫腔起哄,顯然是他的隨從。 年輕公甚是靦腆,漲紅了臉,半晌才道,「諒、諒、諒、諒──」他諒了半天也沒把「你也不敢」給說出來,倒是他自己也有十來個手下,雖然沒有那蘇州人壯實,可也想挽著袖開打! 「諒、諒──嬉皮!」眾人頓時大笑,原來這個傢伙口吃,罵人的話都弄不清爽。 蘇州的領頭漢大怒,一個箭步就要竄上去教訓淅江人,卻聽到一聲驚呼,「不好,菁菁小姐來了。」那蘇州漢頓時蔫了,一指口吃地這位,「林丞仁,記住,蘇州,咱的!」說完他就往邊上跑去。猝不及防身邊有人喝道,「李攀雲李少東家,怎麼見到小女就跑啊,難道是小女長相不堪入目,還是慘不忍睹啊?」 猶如定身術一樣,李攀雲頓時住腳,轉身向那發出聲音的人群笑眼如花,他地手下更是不堪,竟然一個個垂手而立,面色如土。就是那林丞仁這些浙江人,也忍不住顫慄起來。 凌嘯和鄔思道大眼瞪小眼,哪有赫大的漢怕那女成這樣的? 人群閃開,讓出一群人來,七八個黑衣勁裝男簇擁著一個十七歲的女孩,走上前來。讓凌嘯大跌眼睛的是,這女竟是淺藍瞳孔高鼻樑,如雲的黑髮,白皙的皮膚,粉嘟嘟的紅唇上掛著寒霜,整一個西合璧的混血美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八章 搶!強! 好個標緻的小美人!凌嘯在心裡讚歎一聲,卻不料身邊有個人低聲地和他唱反調,「夜叉?好醜!」 凌嘯扭頭看看這位眼界奇高的高人,誰知道一看之下,竟是個猥瑣至極卻錦衣光鮮的少年,他身邊的兩個隨從也附和道,「是啊!像是妖精一般。」這幾聲評論竟然像是水漣漪,漸漸在圍觀的人群波及開去,終於為那個菁菁小姐所聽到。 那菁菁就像是早已習慣了,渾不在意,只是指著那李攀雲和林丞仁,怒道,「你們在此胡鬧,自家人搞窩裡鬥,就是丟咱們十八行的臉!一點出息都沒有,白長了五大三粗的個,竟是半點腦都沒有,難道你們就不知道聯手起來,先把蘇杭兩地的代理從他人的手奪得,你們再互相參股一半嗎?」 兩人面紅耳赤,被她訓得如乖乖兒一般,只知道點頭哈腰。 那個猥瑣少年奚落道,「真的是白長了五大三粗的個,被個醜八怪小娘們罵得不敢還口,把咱們爺們的臉都丟完了。」他這旁邊一開腔,李林二人更加羞愧,但是看向那少年的眼神卻是幸災樂禍的。 菁菁氣得渾身顫抖,卻只把手指一彈,身邊的勁裝護衛衝上前去,「啪!啪!啪!」對著這少年就是幾個嘴巴,打得口齒見血,他的兩個隨從正要上去阻攔。卻也被一陣狠揍亂錘。人群頓時亂了,人人都向後退開,把個本就擁堵地路擠得亂嘈嘈的。 左雨見凌嘯的面色有些發暗,趕緊掏出何園腰牌,對著路邊看熱鬧的士兵吼道,「你們是哪裡的兵?籠著手幹什麼。還不給我拿下鬧事者,疏通道路!」士兵們見他是何園的,馬上就執行命令,開始抓人和哄趕人群。 凌嘯很不服氣,問鄔思道和趕來地顧貞觀戴名世,「三位先生,照你們看,這叫菁菁的小姐,真的是很不好看嗎?」 顧貞觀和戴名世後來的,都笑了笑。微一頷首沒有說話,鄔思道卻道,「無鹽如鑒礪君,西施似蜜傾城國!此女雖樣貌怪異,卻見識不凡。不怒而威,定非等閒人家的女。」 在他們三人的眼裡,這混血小美人竟是無鹽女,凌嘯頓時氣節。略一思索,他才終於明白了。原來是古今的審美差異,自己受了太多西洋審美觀的侵略和陶冶,自然對夢露費雯麗赫本她們沒有人種偏見。反而能夠心平氣和地欣賞,而三位先生即使見到過洋人,也多是男性傳教士,何時見過和欣賞西洋女,更別說是西兼備的混血兒。 看著被士兵們圍著的那個菁菁,凌嘯忽然覺得她很可憐,一個十七歲地小女孩,身邊的人大多覺得她奇醜無比,那是何等的一種悲傷。也許她那緊閉的嘴唇所顯示的冷傲和好強,正是長期為人所嫌惡地環境造成的。 抓人卻是艱難的。那些黑衣護衛圍成一個圈,把菁菁護在央,讓凌嘯大吃一驚的是,他們竟然掏出了小手銃,和官兵對峙起來。左雨一見他們竟然有火器,登時緊張起來,一招手,親衛們一擁而上,把凌嘯和三個先生圍得是裡三層外三層。 菁菁冷笑道,「難道這就是你們湖北人的待客之道?大老遠把我們哄騙來,就是專門來欺凌人地不成?」兵士之一個像是哨官的怒道,「本來只是要治你們打人的小錯,現在居然亮出了火器,可知道朝廷有令,私藏火器者,棄市!」他抓起背上地號角,就要吹響。 「慢!」 凌嘯撥開親衛,逕直走上前去,「他們是本侯請來的客人,這幾隻小手銃是專門獻給本候的。」他走到黑衣護衛的面前,伸出了手,「菁菁小姐,謝謝你給我送來了這些手銃,來,我看看。」 他很自然的去拿那人手的火銃,卻也很自然的沒有拿到。菁菁把嘴角一撇,「誰要給你送火銃了!咱們的火銃根本就不是私藏,這裡有海關總督衙門的銃引書,王寒,把書給這些人看看!」 凌嘯老臉一紅,大感丟面,就好像是看見美女搭訕,被怒斥流氓一樣,恨恨不已,「魏東亭發給你地書?那是防海盜用的,他有沒有准許你在陸地上使用?有沒有要你在官兵面前使用?!」 菁菁頓時語塞,瞪著藍色的眼眸不知該怎麼辯駁。凌嘯微笑道,「你們都是本侯請來的客人,隨便打人是不對的,出門在外奔波,是為了求財而不是求氣。這樣吧,你們把手銃先交到本侯手保管,等離去的時候,自然會還給你們!」見菁菁還有些猶豫,他柔聲道,「菁菁小姐,難道你想憑著這只能打一發的八支手銃和官府對抗嗎?你要知道,這裡可不是江浙,再說,你們是本侯請來的客人,咱們又怎麼會為難你們過甚,那豈不是自失信譽?」 「罷了,反正咱們只是打了那惡狗幾個耳光,交了吧。」說完,她扭頭就走,黑衣漢紛紛交了火銃也要隨他而去,那猥瑣少年卻不幹了,扯著嗓道,「站住!你們打完人就想走嗎?還有沒有王法!」他急步來到凌嘯面前,「小人徽州曾鑒拜見侯爺,請侯爺主持公道!」 凌嘯聽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笑了,「算了,你惡語傷人在先,本侯令打你的那個給你說聲抱歉,這事情就這麼完結了,下次你們見面還可以一笑泯恩仇,如何?就算糾纏下去,最多是打那傢伙一頓板,那可就結下仇怨了。你說,這點小事落下一個這麼大地冤家。沒看到他們有火器嗎?划得來嗎?」 他這麼一哄,曾鑒卻不依,「候爺您這話,小可不敢苟同。這女本來就奇醜無比,要是實話實說也是惡語傷人的話,那豈不成了防民之口!朝廷設置律法。就是來震懾和懲治奸邪的,朝廷訓練養活兵丁,就是要除暴安良的,您怎麼可以勸我們良民百姓向惡人低頭?難道您不是親眼看到他們打人的嗎?莫非侯爺看到他們是十八家商行聯合,就想要偏袒他們?實話告訴您,我們徽。商也是和晉商齊名的大商幫,比他們那些小打小敲地湖商甬商強多……」 這廝唐僧般地繞來繞去,凌嘯黑著臉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啪!」甩手給了他一個大耳光。打得這小原地轉了一個圈,抱著臉龐暈乎乎地。 凌嘯罵道,「你***還真是賤,十八般武藝博大精深,刀槍棍錘你不學。偏要學劍,好言相勸你不聽,還敢說老偏袒?這菁菁小姐長得貌如天仙,你卻在這裡胡說八道,才惹出這場是非。為你這廢柴耽誤了老多少的時間?這裡是老的三分地,老說行就行,不行也行。老說不行,行也不行!你要是不服氣,去告我啊!」說罷,揚長而去。 人群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左雨一揮手,親衛們擁著三位先生,向凌嘯銜尾追去。菁菁看著凌嘯從她身邊走過,滴溜溜的眼珠看著他。神色怪異。曾鑒站在原地,羞憤難當,直到兵丁前來驅趕,方才怏怏往城走去,再去參加什麼招商會,只能是自取其辱,尤其是圍觀的人群,有好多他認識的徽商,卻沒有一個人安慰他半句。 筆直的路盡頭,葛店香胰廠,坐落在一片田園之,今天卻張燈結綵,條幅高掛,彩旗飄揚,鞭炮像是不要錢一樣地放個不停,讓每一位來客都感到熱烈的歡迎氣氛。 由於時間匆忙,加上為工人們趕建工棚,曾光他們沒有來得及修造會場之類的建築,按照衙門規制營造地廠部,空間又顯得太小了一點,所以,招商會的會場只能設在香胰廠的大操場上。從昨天開始,工人家屬就幹起了副業,擺起了小攤,為這些遠道的客商們提供些方便,至於飲食,那都是廠裡免費提供的。除了有限地範圍外,其他的廠區,都被身著黑色短裝、佩戴紅袖章的保安隊所封鎖著,閒人止步謝絕參觀的牌隨處可見。「為了大家長遠的生意,我們會為大家保守配方機密,謝謝合作。」看到這樣地條幅,更加讓客商們對這裡充滿信心。 凌嘯對於招商會,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戲,他一個大區經理,一年也要開好幾個不同級別的招商會議,深得其地正偏精髓。連空手套白狼的圈錢招商,他都做得好,更別說這種實打實的新產品了,所以在具體的準備要求上,凌嘯給三人組的指導思想是,「細緻策劃,多手準備,事先溝通,會前摸底。」 根據他的這一個指示,何園各房科和曾勻他們的廠內都詳細地分了工。曾勻和陶洲,一個是東家名義,一個是掌櫃名義,當然是局居指揮。曾輝年紀輕,負責協助金虎安排接待事宜,而曾光年紀大些,跟隨曾勻接洽客商有些經驗,就由他來帶領一些原來的分號掌櫃和客戶談判。倒是賈縱,學東西很快,又是凌嘯的嫡系囚工親衛,自然就被顧貞觀踢到保安大隊,當起千把人地保安大隊當大隊長來了,之後的所有守衛安全擔,就全部壓到他的肩膀上。 三位先生隨凌嘯來到廠內,他們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凌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對這種幾百人規模的小兒科,當然是毫無感覺,但是三位先生哪裡看到過這等幾百客商雲集一處的壯觀景象,鄔思道喃喃道,「天下熙熙,為利所趨,天下嚷嚷,為利所往!司馬遷誠不欺我。」凌嘯嘿然一笑,他知道,像鄔思道這種人,是不可能一下被自己的那些學說和遠見所折服的,先不說他跟了老四,改換門庭難度太大,就是自己的那些話,他也需要時間自己去思索、求證。更何況,凌嘯還有一個念頭,鄔思道目前是真地對自己友善,讓他留在老四的身邊也許作用更大,何必一定要把他弄到身邊來? 各色服飾,各等年紀。各種口音,在這大操場上嘈嚷,商人們在各個臨時搭就的棚裡面來往穿梭,彼此聯絡交往。負責茶水服務的女工們,負責登記的書記更是忙得手腳不停,至於拿著紙話筒喊人名的戈什哈,聲音都快嘶啞了。 「三位先生,咱們到廠部大堂去喝茶吧。」凌嘯看他們只在會場邊上遠觀,就知道他們礙於自己讀書人地面,不想和商人們溝通。 戴名世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歎息道,「常聽父輩們講,思宗年間,江南揚州也有那瘦馬盛會。也是人潮洶湧,往往是客棧爆滿、妓館無床、花船奇缺。南山雖知道為了那是買賣小婢女,可也能窺見當日之繁華勝景,令人不勝唏噓啊!」他在那裡感慨,卻見顧鄔兩人怔怔地看著他。猛覺自己犯了忌諱,當著凌嘯這個滿族大員,直言神往前明。要是凌嘯翻起面來,那可就是大禍臨頭。 凌嘯卻是更加神往的模樣,在那裡囈語連連,「是啊!嘉靖年間的大明朝,經濟發達,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貿易,都與它有關,想不到讓歐洲人敬畏神往的DNASTMING,竟會內憂外困。一夜間轟然倒塌!」 除了顧貞觀,鄔思道和戴名世都是一驚,但很快他們就坦然了。凌嘯作為滿族勳貴,說話的自由度比他們大得多,誰讓凌嘯的阿瑪是滿人呢,雖然他是漢族女所生,但是這個世道就是依著父系來的。無論他怎麼說,只要他不高喊反清復明四個大字,你就不能說他想反掉清朝,就算告狀,也沒人信,誰會反自己? 「爺!您來了,大堂那邊給曾光大人他們用來會前溝通了,您和幾位先生到簽押房歇息吧!」賈縱在大堂門口看見凌嘯,連忙上來稟報。 這個二十歲的囚工弟今天顯得十分的精幹,這可是自己地家生奴僕,凌嘯看得喜笑顏開,勉勵道,「呵呵,賈縱,今天這興頭很精神,不錯,現在當大隊長了,以後要多向胡濤學習,凡事要多動腦筋,拿出氣魄來!爺允許你們經驗不足辦錯事,但決不允許你們不用心!」他跨上了台階,又停住了腳,「招商會後,把你的保安隊,以兩百為單位,輪流到何園親兵隊裡去輪訓。注意帶手下的兩個字,一是嚴,二是愛,把這差使辦好了,和曾光曾輝一樣,先給你保舉個品銜!」 「爺,謝您的抬舉,賈縱只有一門心思,先辦好這差使,我一個賤民出身,被您破格提拔,要是不能給爺辦好差使,賈縱就是負恩的罪人。」言罷,賈縱畢恭畢敬地行禮恭送他們進去。 路過大堂地時候,凌嘯禁不住技癢難忍,他讓顧貞觀他們先去簽押房,自己則站在簷下,從窗格向裡面看去。前幾天,就如何同客戶談判的問題,曾輝請凌嘯給他們那些分號掌櫃講課的時候,凌嘯只是總結了七條,「拽!」「吹!」「算!」「激!」「難」「諾!」「托!」 現在他想看看,那些曾氏分號調來的掌櫃們,學到自己傳授的招商機巧後,能不能最大化地籌集到更多地資金。 堂內分了個桌,個一看就是人精的年掌櫃坐在那裡,正和幾個客人們在簡單溝通,由於這是完全的店大壓客地賣方市場,自然就行事官僚了一些。每個桌邊,都有戈什哈看著沙漏給客商計時,一到時間,馬上請他出去,後面的早等在外面呢。 好!用沙漏來給客商暗示自己的「拽」,曾輝你真聰明! 什麼叫「拽」?就是你要傲慢,傲慢到使得別人產生這樣的錯覺:「現在爭代理權的人很多,看這位掌櫃對我愛理不理的態度,怕是我的對手很強勁啊!」這樣,你們就掌握了主動,接下來怎麼樣都好談了。當然,傲慢不是粗魯無禮,而是要求你們,學會把那種傲慢和不耐煩的情緒,通過在彬彬有禮之,無意識地表現出來。再通過更加客氣地禮貌掩飾,在無意透露,再掩飾,這樣就真實多了,客商就會深信不移。 左手第二桌地掌櫃一臉的譏諷,「一塊胰洗兩天就完了?您以為我們這冰雪香胰是尋常作坊的那些玩意。每次需要用半斤?告訴您,一塊冰雪香胰可以洗二十次澡,洗一次澡,可保您四天身上不油!說句不是奉承話的話,就您這樣潔淨的,只要不干體力活,一塊冰雪香胰,你用三個月絕對沒問題!去污力強,就是我們地最大優勢,你要是有福緣成為代理。那就是金字招牌,孫都可以抱著吃飯。」 好!這位真是敢「吹」,幸好古人還沒有干性皮膚和油性皮膚的概念。 什麼叫「吹」?就是你要擅於把好的誇到更好,把不好的誇到自己比別人好。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是吹也要注意三點。一要自我催眠,催眠到就算你賣的是狗屎,你也可以找出它的十個優點,並且臉也不紅地吹噓出來,甚至在必要的時刻。當著客商津津有味地吃,要把那美味的感覺表現得入木三分,直到客商懷疑自己的味覺嗅覺系統出了問題。二要在合理地範圍。要是你所吹的,別人用想像都可以推翻,你就失去了別人的信任。三是要吹到點上,時時刻刻轉化成為他作代理的強烈動力。 間桌的一個黃板牙地客商大吃一驚,「你怎麼算出這麼多純利來了?」 「嘿,你們江寧那麼大的城,人口以百萬計,十個人裡面有一個買得起冰雪香胰的,就是十萬塊。一年一人最少用四塊,就是四十萬塊的總量,每塊可以賺二錢,就是八萬的毛利,就算你交稅、請人、租店舖、交我們地管理費,全加起來,最多也只要花一萬兩吧,純賺七萬兩,有什麼稀奇的?」 他對面的掌櫃算盤珠打得啪啪直響,給他算了一筆賬,把那個客商喜得彷彿金山就在眼前,卻聽見那掌櫃地又說,「你都四十多歲了,人生又有幾回搏?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要是賺錢的膽都沒有的話,不如回去做點小本買賣算了,你說,你敢不敢?還有沒有奮鬥一把的雄心?還有沒有分辨和抓住機會的勇氣?!」 客商死勁點頭,「敢!敢!有!」 但是,接下來就是一盆冷水,「不過,這機會嘛,也是要看緣分的,來的人多,搶江寧這塊地盤地也多,除了定出基本加盟費之外,像江寧這種大城是要競標的,就我知道的,現在已經有十七八位都在搶,聽說底價都已經抬到三萬兩了。」 客商微微有些吃驚,半年才能賺回來三萬兩啊!那掌櫃卻湊近低聲道,「江爺,我看你人挺爽直的,很投我的胃口,咱們也算是結了一個緣,到時候,我跟曾大掌櫃幫你說說,要是和別人同樣的價格,就優先給你。你可不能到處說啊,這事情要保密,我在廠裡混得越好,爬的位置越高,就是對你越好,有我照看著你,日後有什麼優惠,第一個考慮你!記住,不要到處說,啊!」 「呵呵!曹掌櫃,您真是為人仗義,江某真的是全靠您了。」江姓客商看看左右,「別的我就不說了,您哪天到江寧,要玩秦淮紅牌,兄弟我給您包了!」 凌嘯在窗外忍不住震撼了,自己僅僅是簡單地講解了一些虛假招商的套套,眼前這位曹掌櫃竟然已經把「算」「激」「難」「諾」給綜合運用起來,一個井連一個井,一個坑接一個坑,客商看到這麼有錢途,有前景,有人搶,有人幫的,怎麼跳得出來他的窩?這曹掌櫃是個人才啊,要不要把他單獨出來,搞個幕後的圈錢皮包商行呢? 他正自在那裡感歎古代商業高管的才能,猛聽見堂內一聲嬌斥。 「你們的侯爺在哪裡?」 凌嘯循著聲音,換個窗格定睛一看,卻是在大堂角上的一桌,菁菁拍著桌,大聲說道,「就算候爺不在,那曾勻曾大東家在吧,本小姐不是來談陸上代理的,我要海外的全部代理權!」 「是嗎?蔣家妹,這麼巧啊,我接到揚州的傳書,就立刻從廣州趕來,看來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菁菁隔壁的一桌上,一個二十五歲蒙著面紗的女,用微帶粵音的官話說道,「更巧的是,咱們粵海社也想要這獨家海外代理權,可怎麼辦啊?」 怎麼辦?涼拌!凌嘯看著這個女,心忍不住想,為什麼與海洋貿易有關的商行都是女人出面?作為大陸性國家,我國陸地上的產出,足夠百姓生存的,國民不願意冒險出海謀生,可是今天這兩個女,顯然都是海商商行的重要人物,難道我們國家的陰盛陽衰,從清朝就開始了? 蔣菁菁一聲冷笑,「蘇瑾!你們粵海社想要爭這海外的代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不要以為有葡萄雅給你們撐腰,就忘了自己只有兩百條船,和我們十八行的七百艘相比,還差得遠了!」 蘇瑾卻嘻嘻一笑,「何必這麼生氣嘛,你說我依仗澳門,是沒錯,我們和澳門離得太近了,互相利用一下當然無可厚非。不過,你要是用船的多少來衡量實力,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要徵集起千把艘你們那樣的小船,粵海社呼吸間就可以辦到,倒是你們江浙一帶,只怕加起來也弄不到兩百艘我們那樣的大船。哦,忘了說一句,呂宋島海上一別,半年不見,你現在越來越像你那死去的母親了。」 蔣菁菁氣得是嬌軀直抖,伸手就往腰間摸去。曾輝在公案上猛聲一拍,喝道,「這裡是公務重地,要吵,出去吵完了再回來申請求見候爺他老人家!來呀!把這兩個擾亂公務的女逐出去!」 凌嘯在堂外看著曾輝勃發的官威,苦笑不已。保舉你掛個品吏目,教你拽一點,不是要你在財神面前拽的,更不應該在美女面前稱呼我為老人家,一點青春魅力都沒有! 沒想到曾輝這一拽,兩個女頓時都悶哼一聲,都不再打嘴仗了,蘇瑾年紀大多了,手腕也活一些,笑聲格格地走到曾輝案前,一個萬福道,「這位大人,小女蘇瑾,是代表廣東粵海社,前來和您這邊洽談海上貿易代理的,還請您大人不計小女蠻越不懂禮節,能行個方便的話,小女感激不盡。」 蔣菁菁大怒,蠻越的越是江浙,蠻粵的粵是兩廣,你用上這個同音詞,分明是夾槍夾棒的譏諷我不懂禮節,當即就一甩衣袖,出了大堂。 她還沒來得及下第一個台階,就見到一個人蹦過來,笑嘻嘻道,「HOAREO!」 「ImFine,andyou?」菁菁下意識回答道。 天啊,她媽媽是英格蘭女士?本來以為她是外國傳教士和國女所生,想不到,竟是國男泡洋妞。真佩服她爸爸!強! PS:凌嘯大笑三聲,「呵呵,明月這廝定是會騙人的經理,上次會做假契約,我就懷疑他是辦假證的!」明月一腿踹在凌嘯肚上,「胡扯,我是有過研究,加上很多朋友幹這行,有些資料,寫出來,給廣大書友看看,讓他們多個警醒,尤其是工作不好找的時候,萬一要做小生意,一定要提防那些連鎖加盟代理的,如果接洽談判過程,與雷同,或者高度類似,快閃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次不敢收錢 想不到在內陸還能遇到一個會講母親族語的人,菁菁也愣住了,以至於她認出眼前的人是凌嘯的時候,還是怔怔不知見禮。倒是大堂之內的曾輝,聽到他的侯爺竟然會說鳥語,大驚之餘連忙出來拜見凌嘯,這一下引得堂內的客商們頓時都爭相出來叩見。 凌嘯和顏悅色地讓眾人都起來,看到大家離菁菁有些遠,看她的眼光也像看怪物一般,不禁有些同情,「菁菁小姐,剛才聽到你說想面見本侯,不巧本侯有幾位客人正在等候,加上明日開招商會,如小姐這幾日有時間,還請後日到何園一晤。」 菁菁連忙點頭,也給凌嘯萬福下去,待起身的時候,凌嘯卻已經一擺手轉身去了。從來路上的風波開始,菁菁就能看得出凌嘯對她的維護,尤其是此刻,凌嘯根本就沒有給蘇瑾說話的機會,更是讓她大感解氣。看到蘇瑾氣得撅著嘴跺腳,她更覺得凌嘯的親近。她想了半天都沒有想明白,凌嘯怎麼會說英格蘭語言的,而且他對自己的怪模樣並沒有半點的反感? 簽押房內卻是起了一番爭論。 戴名世和顧貞觀都認為,這次的招商會將會卷款不下百萬兩,而鄔思道卻把頭搖,「這次來的人固然多,但是光想憑著單獨一種貨物就賺錢百萬兩,那可是快趕得上大清江河海二十個榷關一年地關稅了。只怕侯爺也沒有抱此奢望吧?」 凌嘯昂然而入,哈哈笑道,「鄔先生,一次卷款百萬兩白銀,凌嘯可沒有抱這奢望。凡事都要從可能性來看。」他遞給鄔思道一本招商畫冊,「我們來估計一下吧。要想成為我們一個縣的代理商。他要繳納五百兩的信譽保證金,加上五百兩的加盟費,這是每個縣都一樣的條件。但是關鍵在於顧先生他們提出的代理權競價上面,一個縣裡面,出得起一千兩銀地人不少,那就需要價高者得。鄔先生,你看這外面的人,有多少是縣城來人?他們大部分都是江淅的豪客,眼睛裡面看的可不是一個縣城呢!」 顧貞觀也笑道,「靜仁。你剛才沒有聽曾光說嗎?他們簡單的登記了一下,現在報名要包代理的,遍及全國各地,雖然不是十八行省所有的縣都有,但是已經有四百多個縣有人報名了。光收這四百個縣的正常費用,咱們就有四五十萬的收入,這還不是關鍵,最關鍵的問題是,現在大部分地縣都至少有兩個到三個客商有意向。這就逃不過爭搶嘛,咱們的收入弄不好可以翻番。」 「哦?先生,剛才曾光來稟報過嗎?」 「是啊。他把登記薄拿來了,你看看吧!」顧貞觀遞上簽到登記冊,「候爺,你看了之後,保管你遇到一個難題,貞觀到要看你如何解決?」 凌嘯大感興趣,一遍翻看一遍笑道,「你說的就這麼自信?什麼難題?」 顧貞觀嘿嘿一笑,「幾百個縣。咱們到時候恐怕不好管理吧!這些客商提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咱們如何保證,發到小地方的貨不會被人拿到大城裡面去賣?比如,鄔靜仁拿地是蒼南縣的代理,卻跑到溫州杭州去賣,他只要把價格便宜一點,這些大城比那巴掌大的蒼南縣賣的貨可以多幾倍,這一點,客商們都在問呢!」 靠!凌嘯抓抓腦袋,這些古代人一個都不傻啊,連市場竄貨他們都想到了,幸好老也有對策,「這有什麼好怕的,先生,等下告訴曾輝他們,在協約上加上一條,惡意竄貨者,除罰沒保證金和取消代理資格外,還會要他竄貨量百倍以上地賠款。另外,要曾光他們的百工堂搞個胰上打上每批貨的流水號,以便日後調查。當然,還要告訴每一個代理客商,除了這些懲罰外,竄貨,是在和整個湖北軍方作對,他們要是不怕家破人亡地,來試試!」 鄔思道禁不住擊掌讚歎,「好!既有術防,也有心防,如此一來,誰敢竄貨,就要冒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大險,還真是不值當。」 戴名世卻怔怔地看著凌嘯,這忠毅侯為何能夠這麼快就滴水不漏?「侯爺真是天縱英才,南山現在才明白,平遠兄為何甘願放下架,來當你的幕僚了。」 「不,戴先生你錯了。」凌嘯卻一搖頭,「貞觀先生願意當我的先生,第一條是他看我還有些資質,第二條是因為,我賺錢也好,殺人也罷,都是為了更多的人過得好一點。說到天縱英才,那是萬萬不敢當的,因為我現在就有個天大的難題。」 當下凌嘯把兩班人馬搶海外代理的事情說了。鄔思道和戴名世頓時一陣啞然,他們平日裡很少言利,萬萬想不到這香胰竟是這麼的搶手,凌嘯用前無古人地方式招商,很有可能會得到大幾十萬兩的本錢,這倒也罷了,現在卻連海上的都慕名而來,還真是香餑餑啊! 顧貞觀跟隨凌嘯有段時間了,他很快就明白了,凌嘯的難題是什麼了。「我們現在光滿足四百個縣的貨量都達不到,如何再去搞海外的代理?」 凌嘯卻一咬牙,「那麼我們就要調整思路了!左雨,你去通知曾輝,一定馬上去找那菁菁小姐和蘇瑾,晚上,本候在何園設宴接待她們。」 左雨跑出去傳令,顧貞觀看到凌嘯有些發怔,「侯爺,莫非你想到了什麼?」 凌嘯搖搖頭,哈哈笑道,「差點搞錯了方向,求什麼大工業啊,不是說好了搞奢侈品的嗎?菁菁和蘇瑾地到來。告訴了本侯,咱的香胰,不僅是國內領先,還是世界上遙遙領先的,不先賺老外的錢,難道剝削老百姓啊!大家都囫圇著洗了上千年的澡。也不急於一時。先生,看來咱們的價格體系要大翻幾倍了!」 幾位先生瞠目結舌,凌嘯大笑著離去了。 當朝和碩公主親自斟酒伺候,這個面誰有? 當菁菁和蘇瑾惴惴不安地看著欣馨公主地時候,她們這才明白,眼前的這個侯爺,絕對不是可以馬虎收買的一般官員,或者說,要收買他。沒有個十萬以上的銀票,你千萬不要拿出手。 「由於你們的參與,咱們產量不足,物以稀為貴,價格體系做了調整。除了上貢皇宮的以外,市價都上揚到二兩銀一塊了,供貨價格在一兩,你們如果要做海外代理,我一個月保證你們有十萬塊的量!信譽保證金十萬兩。第一年的代理費,十萬兩銀的底價,你們開始出價吧!」凌嘯十分乾脆。酒才喝了一杯,就提出了現場競價。他才不會那麼傻,把自己的代理一下授出幾年,尤其是這兩位地身上飄著桂花型香胰的氣息,顯然是剛剛用了自己的試用品的。 已經取下了面紗的蘇瑾顯得十分地端莊秀麗,俊美時時流露出一種歷慣風霜的韻味,她聽到凌嘯的這個方案,登時就愣了,一年為期。你還要代理費?她這一躊躇,菁菁卻道,「十五萬兩!」 看到菁菁已經開價,蘇瑾心緊張地算了起來。南洋是有名的香料產地,但是沒有相應的去污力強地胰可以匹配,即使最高級一點的橄欖油制胰,在西洋那邊也是皇室才能享受的豪華用品了,價格不低於五兩白銀。凌嘯地香胰,在去污能力上絕對是強上了幾倍,即使按照二兩銀的轉手價格給呂宋島那邊,他們再運到西洋去賣掉,當都有利潤。問題在於,自己一月能不能賣完十萬塊,那可是十萬兩的白銀! 想著這個問題,她保守起見,喊道,「十萬兩!」 菁菁卻根本就不看她,「二十萬兩!」 蘇瑾笑了,「蔣家妹,你們蔣家能夠一下拿出三十萬兩的活錢嗎?」 菁菁端起酒杯,向凌嘯和欣馨敬酒,根本就不理會蘇瑾。凌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們兩個鬥氣,心卻早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侯爺,您如此獅大張口,就這麼相信我們能賺到錢嗎?」蘇瑾微微有些嬌嗔地埋怨道,「您難道不知道嗎,開始的時候,總有一個試用的時間吧,一年期未免太短了一些。」 凌嘯還沒有說話,欣馨卻道,「侯爺所說的,絕對正確,你要是不相信,還是請回吧!你等著看這位小妹妹,一年之後,她是賺是賠,明年再決定還來不來爭奪啊!」 蘇瑾被她嗆得半晌無語,卻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表示,和碩公主是什麼身份,就算自己再有錢財,也只能乖乖的聽著。凌嘯卻在暗笑,欣馨明顯地偏向菁菁,無非是因為菁菁長得「不好看」嘛,而蘇瑾長得讓欣馨覺得威脅,加上敢質疑自己的價格,這全身心都在自己身上的公主,不煩她才怪呢! 見蘇瑾還在低頭想,凌嘯笑道,「那就先……」 「五十萬兩!」蘇瑾突然說道。 三人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蘇瑾有三個條件,一是,你們的原料裡面,只要是有我們能夠從南洋買到的,由我們按照市價向你們供應。二,我要你能保證我們兩年的代理期,明年我們如果要做,會提前一個季度給你交付第二個五十萬兩,要是沒交,就是我們放棄了。三,所有的稅都由你們來處理,雖然我們粵海社是牙行聯盟,但畢竟你們是官面上的。如何?」 菁菁淺藍的眼眸裡面已經開始迷茫了,但是她幾乎沒有猶豫,「同樣條件,十萬兩!」 凌嘯知道菁菁已經開始有些意氣之爭了,心下登時感到犯難。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南洋貿易的現狀,開的底價也並不高,但是她們現在把一年的代理費抬到十萬兩,就未免有些恐怖了。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不敢收錢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章 怎麼個貪法 蘇瑾卻不再加價了,她起身對凌嘯和欣馨一福道,「侯爺,如此競爭下去,蘇瑾可就不敢奉陪了,謝謝公主和侯爺的款待。不過蘇瑾有些奇怪的是,蔣家妹向來謹小慎微,為何這次卻不計代價地誌在必得?」 菁菁臉一揚,「這可不關你的事情,不送了!」 蘇瑾的黯然離去,終於使得這場酒桌上的拍賣落下了帷幕,但是酒席卻沒有散。凌嘯一邊給欣馨夾菜,一邊問菁菁道,「菁菁,看你們的樣,蘇瑾她們的粵海社似乎和你們十八行不合啊。」 「豈止是不合,簡直就是處處爭鬥。」菁菁吃相優雅,硬是要等口的食物全部吞下,方才回答道,「粵海社是南北四大牙行組建的,而我們十八行則是十八行省的大商人聯合辦的,這天生的對頭,那還不鬥得頭破血流,不死不休?」 凌嘯大吃一驚,牙行? 他曾經看過張家輝演過的《片傳奇》,知道明清有這種介組織,但是不甚了了,現在卻想不到牙行是如此的深入明清的經濟格局。「菁菁,你能詳細說說牙行的具體作用嗎?」 這次輪到菁菁愕然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像凌嘯這種大官竟然不知道牙行,「牙行就是經紀,他們是由戶部同意核准,各省布政司衙門頒發稟帖的間人,他們徵收三分地佣金。您要知道。商人們如果沒有當地牙行的幫助,他們就找不到貨物的收購地,也很難知道貨物的品質和價格行情。本來,對於經商的人,這是一個很好的行當,可以幫我們辦好膳宿、寄存錢財、採購、倉儲、運輸等等便利。但是。由於官府往往要通過牙行來統理交易稅收,沒有牙行地報帖,商人們就會受到稅吏、關總等人的為難,加上好多牙行仗著本地的勢力,勾結官府把持物價,計量欺騙,多進少出,買青放帳,高利盤剝,卡買卡賣、間哄抬。欺行霸市。」 凌嘯明白了,這牙行說白了,就是綜合功能的經紀人,「既有好處,也難免會有些不好的現象。商人們只要找到信譽好的牙行,就基本上可以避免上當了。那為什麼你和蘇瑾她們如此不和?」 菁菁又在那裡細嚼慢咽,凌嘯看著她那櫻桃小口。只得無可奈何地等她吃完, 「侯爺,我朝每年要從南洋、朝鮮買進很多的外洋雜貨。還有羽毛、紗緞、棉花、檀香、胡椒、黑鉛這些的。這都是要交關稅的,幾個大的牙行,他們都有報關地分行。把各個榷關的上下都打點的很好。大約十年前,粵海行的大東家,就是蘇瑾的父親蘇強義,他聯合了北京地德和坊、廈門的信義行、江寧的江通坊,這四大牙行,搞出了粵海社,專門買船從南洋採購洋貨,再通過他們的牙行分銷。十年間是越來越壯大了,結果……」 「結果。他們外有海關的關係,內有牙行地網絡,一下就形成了獨家買賣,於是在不知不覺,慢慢地把洋貨的價格逐年提高,同時,外賣到南洋的生絲。綢緞、茶之類地,他們又拚命壓價,侵佔商人們的利潤。後來你們就忍不住了,於是十八行省的大商人聯合起來,組成了十八行,也從南洋進口洋貨。是嗎?」 「就是這樣。」菁菁抿嘴一笑,俏笑嫣然,凌嘯看得心神一蕩,真的好有現代時尚的味道,他忍不住自嘲一下,以前看多了時尚美女,常常臆想古典佳人,現在來到了古代,卻又懷念起霹靂嬌娃,難道人就是這樣的嗎 「阿嘯!阿嘯!」欣馨在一旁愣住了,凌嘯怎麼會對一個夜叉似的女失魂落魄? 這個問題,欣馨整整想了一晚上都沒有答案,以至於凌嘯早晨請她陪自己一起去香胰廠的時候,她還在揣測,莫非阿嘯喜歡會經商的女不成? 今天真是天從人願,臘月十五正是暖陽高照,何園幾乎是傾巢出動,親兵親衛丫環僕婦戈什哈,擁著凌嘯、欣馨、蘭芩、顧貞觀豪成,還有小依小雅他們,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葛店,凌嘯地侯爺儀仗也是第二次大張旗鼓地出來顯擺顯擺。 葛店廠門的鞭炮聲,幾乎就沒有停過,鞭炮渣都快要堆成小山了,施世倫、通古柯他們這些湖北官員前來捧場,總兵們也早就率領絕大部分的軍官到了。思德安這個一品將軍更是出奇,他的八旗兵還主動地換下了外圍的防衛,用他的話說,「拿錢不辦事,俺思德安不是那種人!」 臨時決定的漲價和減少供應,並沒有讓客商們卻步,反而更加的較勁起來,尤其是當凌嘯攜欣馨公主出現在操場的時候,那些客商看著他們的眼神熱烈得快要冒火了。 凌嘯要的就是這般的效果。官本位的效應,在二十世紀都沒有能夠消除,想到那時候領導剪綵、題字、領銜的盛行,在這官就是老大的古代,除了施世倫通古柯他們撫藩臬全部到齊之外,老還把個和碩公主請出來捧場,那還不是讓人瘋狂啊? 山呼公主千歲吉祥之後,凌嘯發表了一番講話,讓這些客商頓時血脈沸騰。 「諸位,你們今天來到這裡,本侯要對你們說的是,你們真是有才智,有勇氣,有機遇!當你們踏上行程,決定來到武昌的時候,就注定了,這將是你們人生之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更是你們成就一番事業最大的契機。」 客商們一愣,哪一個官員發表講話,不是之乎者也地一大堆。誰像這凌嘯一樣白話,還如此大言不漸? 「我們的香胰勝在哪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朋友趨之若鶩?那就是新!咱們做商人的,賣得真的是貨物嗎?不是!是賣的貨物所帶來的好處!賣米,其實賣地是米吃了能不餓肚的好處,買衣服,其實是賣的暖和和美觀的好處。這好處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如果你的貨物能夠帶給客人的好處越大,你賺的錢就越多!」 凌嘯把現代營銷的研究隨便甩出一點點,立刻就引起了操場上面的滿場轟動!千古以來,大家都是買進賣出,最多只是考慮到人無我有上去,哪裡會想到這麼多? 啪!啪!啪!開始是稀稀拉拉的掌聲,但是很快就是雷鳴般地席捲開來。 「一個人地力量是薄弱的,一根柱也撐不起藍天,你們今天即將加入的是一個家庭,加入的將會是一個軍團。從今以後,你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本侯也絕對不會是只有一個香胰給你們,還會有更多的新貨,源源不斷地充實你們地貨倉,源源不斷地為你們賺到大筆大筆的銀。可以想像。當本侯晶瑩剔透的玻璃出來,當本侯用這些玻璃製出纖毫畢現的玻璃鏡,你們將會賺到多少!」 玻璃?客商們頓時都愣住了,那些東西,賣的人不多。他們紛紛向見過大世面地人打聽,這才知道,本土的玻璃大都不透明。只能做飾品,像朝廷現在議的,好像就是準備把官員地頂珠換成玻璃,透明並不難,難得的是晶瑩剔透,至於那玻璃鏡,市面上也不是沒有,可那都是貴得有血腥味的洋貨! 菁菁在貴賓區聽得忍不住大喜,光是這一番話。就不虛此行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另一邊坐著的蘇瑾,心一陣悔恨,猛一用力,折斷了手的毛筆,她這才開始明白,菁菁這次賺大了,和凌嘯建立起合作關係,並不能只著眼於胰一項上! 「除了玻璃,不遠的將來,還會有更多的獨家貨物出來,每一樣都將會讓你們整天數錢,一直數到腿打抖,手抽筋還不能為止。只要你們緊緊跟隨著本侯的腳步前進,三五年之後,本侯不敢打包票你們富可敵國,但是,你們定可以富甲一方!讓咱們著眼於現在,為了咱們的美好未來,一起奮鬥吧!奮鬥地第一步是什麼,就不用本侯提醒吧。開始競標!」 「哄!」這下全場不是鼓掌了,客商們像是開閘的洪水,拚命向台前的那個競標處擠去,一下把個臨時搭起的主席台都擠得有些搖晃。你凌嘯說的越是振奮人心,客商們的心越急,奮鬥的第一步是什麼,是要趕緊搶到代理權,否則就不是奮鬥了,而是看著別人數錢數到腿腳抽筋了。 凌嘯大吃一驚,早就顧不上怪客商們不懂鼓掌的禮貌了,連忙扶著欣馨趕緊下來。 競價開始了,最先進行都是縣這一級的。賈縱早為凌嘯和一眾官員準備好了禮台,看著場一聲高過一聲、一價高過一價的競價,眾人都禁不住心花怒放,但是大家都惴惴不安地看著凌嘯。他們都在想,凌嘯這次能夠收到多少錢?這些錢怎麼界定?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 凌嘯卻懶得去管他們想什麼,他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場的競標。二十個大桌一字排開,每一桌前都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想起自己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曾經的奮鬥歷程,凌嘯感慨萬千,即使自己當了大區經理之後,也沒有身價敢進入任何拍賣競價的場所,沒想到今天竟能親自導演一場,就像程派傳人張火丁唱的那樣,「這才是今生難預料。」 「一千兩。」一個年客商開價道。 「一千零一兩。」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施施然道。 「你媽的巴!老出一千五百兩,看誰跟老爭?」一個年客商終於生氣起來了。 「一千五百零一兩。」 年客商忍不住暴怒,眼前這人分明不像是很有錢的人,出價也完全是一兩一兩地加,分明像是找茬的,他忍不住煩了,「兩千兩!老陪你玩到底!不過,你要是再加一兩的話,老就向曾大掌櫃申訴,凡是叫價的,絕對不能少於加一百兩!」 「兩千……算了,老爭別的縣去!」 這位仁兄的撤退,讓一眾官員大感可惜,只有凌嘯暗笑不已,這麼典型的托,怎麼沒人看出來呢?其實他這次錯了,客商都是走南闖北的,又哪裡看不出來。只是客商打出來的碼頭大都是固定的,都只能選擇圍著家鄉附近的區域,偏偏這項生意又確實太吸引人,再說,托兒們的手腳也很有分寸,過了兩千,決不出手,所以客商們鼓不起反著擺托兒一道的勇氣。 官員們正看得眼珠都流水了,卻聽欣馨道,「諸位大人,本宮來湖北多時,承蒙諸位照拂,一直未能有所感謝,今日特在凌嘯的大營裡置辦了筵席,賜予諸位大人,請吧!」公主賜宴,誰敢不去,大家無奈地一步一回頭,離開了胰廠去鎮標大營領宴。 這些官員們前腳才走,曾輝就下令所有接到邀請的客商,到大堂去投標。而左雨和胡濤,更是派出了近三百個親兵,把簽押房圍得水洩不通,因為那裡將會是所有客商繳納銀的地點,如此機密的數據,凌嘯自然是不會讓一個外人知道的。 曾輝看到客商們寫出來的價格,侯爺真狡猾這句話差一點脫口而出。 接到邀請的客商,都是準備爭那些大城的,不僅競爭者多,且都是財大氣粗之輩,而標和叫標不同,只能寫在紙上,機會是三次,第一次保留價格最高的三個,依次類汰。這讓每一個客商都有些膽寒,除了底價外,又沒有一個比較的參照,都忍不住躊躇,生怕第一次就被淘汰出局,所以都是按照自己的最大承受能力來寫的。 曾勻從兒的手接過這些紙條,嚇了一跳,揚州城的價格炒到了八萬兩,這幾乎是白幹一年的代價了,而江寧更是駭人的十萬。他感到自己的手都有些顫抖了,自己曾家四代奮鬥了這麼多年,才積下五十萬的家財,那是多少的血汗和時光啊,候爺短短幾月的時間,就像是憑空一抓,就變出了這麼多錢! 他嚥下一口唾沫,「輝兒,你琢磨著這次總數會有多少?」 曾輝也感到有些怕了,他的聲音都在抖,「四百個縣城,咱們大致都是維持在一千五百兩到兩千兩左右,不會少於七十萬。剛才的這些省城和大城,起碼都是一百萬左右,侯爺說要縣級的上賬,這些大城的不上賬。」 曾勻幾乎昏了過去,他忍不住哀歎,我的侯爺啊,你要我一下貪污這麼多錢,怎麼個貪法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帶兵覲見朝天子? 整整忙活了兩天,招商會的統計賬目才送到了何園,凌嘯卻並不在園,他去碼頭送欣馨了。 還有十幾日就是除夕,無論如何,欣馨都要回去了。她身為公主,離京本身就是違背祖制的,若不是太后和皇上的寵愛,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已經被宗人府治罪了。由於擔心她的安全,正好豪成要回京去拜祭祖先和伯父,大母也要到江寧去陪伴黛寧,凌嘯便讓豪成帶領三百人的水師前往護送。 「嘯郎。」離別在即,欣馨顯得十分的不捨,而且對於回京十分的恐懼,「妾身雖身為公主,但妾身明白,一日是嘯郎的人,終生都是嘯郎的妻。寒宮冷清,再別無知音,妾身在京城等候郎君。」 凌嘯知道,她害怕自己不能衝破阻撓解決好婚事,當即哈哈笑道,「古人云,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欣馨,莫非你要將我淡忘不成?」 欣馨微蹙眉頭一想,也不覺莞爾,真的巧了,凌嘯本身就是侯爺,嘯嘯又是同音,當即嬌嗔道,「入了你的侯門,日日夜夜都相伴在一起,怎麼可能成得了路人?倒是只怕咱們的候爺大人日日花叢游賞,早就把我拋在腦後了。」 凌嘯牽著她的小手,柔聲撫慰道,「欣馨,咱們的婚事,凌嘯永遠都不會忘記!回何園之後。我馬上給聖上上祈婚折,無論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定會勇往直前。」 豪成看他倆溫存了半晌,還在那裡纏綿,忍不住取笑道,「好了。嘯弟,你們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擁也擁了,誓也誓了,我和嬸嬸地腿腳都站麻了,你們還在這裡卿卿我我!再不起錨,就要等明天了。」 欣馨頓時羞紅了面龐,她也不擺公主架,一挽大母的臂膀。千嬌百媚地撒嬌起來,「老祖宗,您看欣馨還沒有過門,大伯就欺負人了,就算看在姑姑的份上。您也要給欣馨作主啊!」 大母毫不介意,看到欣馨對凌嘯百般依順,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都說公主嬌縱難伺候,一般人都不敢娶公主為妻。可是眼前的這個和碩公主雖然是萬千寵愛在身,但謙和恭敬,實在是越看越歡喜。當即幫忙道,「豬豬,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可以隨便地欺負欣馨,不僅是欣馨,還有何園的女,你都不可以欺負,包括你的妻妾,要知道。都是人生父母養,不可以輕慢。」 豬豬地小名一出,豪成頓時啞口無言。 眾人萬般不捨地進了船艙,凌嘯在跳板上叮囑豪成一番,就此作別,直到船隊消失在茫茫水天,方才回身上馬。 何園的書房裡,卻是一片呆呆的茫然,凌嘯進來的時候,三人組還在看著統計賬簿發愣。 「你們這是怎麼啦?一個個像是泥塑的菩薩。」 顧貞觀覺得口有些發乾,雖然他早預料到,招商會會有不下百萬兩的巨款進賬,但是看到總數兩百四十萬的所有回款,他還是吃驚極了,這可比康熙三十四年的總關稅還要多七十萬兩。要是這還能夠接受的話,那麼凌嘯貪污的膽,就更加讓他駭異了,十八行地七十萬兩不上賬不說,那些大城的一百萬兩也沒有上賬。這就是說,凌嘯竟然敢一口氣把相當於全國一年的關稅收入全部侵吞掉。 他苦澀道,「侯爺,這賬本做得未免太過於駭人了,萬一讓人知道了,只怕立刻就禍及滿門,侯爺,以你之才,也不在乎要這等款吧!」他的話一出口,金虎和陶洲也連忙點頭。 凌嘯心大笑,靠,貪污區區一百七十萬兩,就把這些人嚇得渾身發抖,要是你們知道和紳二十年貪污八億兩,那你們還不要氣絕當場?比起和紳一年四千萬兩的貪污水平,我凌嘯還是小兒科,差得遠了。 「先生,先就這麼著吧。」凌嘯心自有打算,也不多說,他拿出菁菁送給他地一把手銃,「倒是這種手銃,如果本侯要給自己的親兵配備的話,朝廷有沒有什麼規定?」 金虎一聽,大吃一驚,頓時連連擺手,「爺,這可萬萬使不得,除了京的火器營,兵部核准的地方軍隊外,就只有大內御林軍可以配備手銃。若是爺想加強親兵地火力,可以配備鳥槍,但是手銃,還請爺三思,免得被御史們知道了,那構陷起來,可不是好玩的。」 凌嘯愕然,為何鳥槍可以配備,手銃卻受到這麼嚴格的限制? 顧貞觀也沉吟半晌道,「候爺,那手銃最是小巧輕便,便於攜帶,常常會被用於行刺。所以在京,也只有內班侍衛和火器營可以裝備,咱們犯不著瓜田李下,再說了,這手銃地價格實在不菲,各省的大員,尚無一人配備,也沒有人能夠給親兵買得起,何園以一個總兵衙門,做這第一個開禁的事,划不來!」 凌嘯大覺好笑,要是手上的這把三十公分長的手銃,也叫小巧輕便的話,那衝鋒手槍也可以稱得上是微型火器了。見大家都是這般謹慎的態度,凌嘯也不堅持,心暗下決心,這段時間,老就開始研究一下,看現在的條件,能不能搞出更加小巧的火器來,小到藏在腰間看不出來,要是能夠給自己地三十親衛人手一把,那還不是安全大增。 「爺,剛才施撫派人請您過去赴宴呢,您看是否需要前去?」 凌嘯嘿嘿一笑,「施世倫哪裡是要我去喝酒,分明是召集了全省城地官員。等著分我的贓,去!怎麼不去。」 不出凌嘯所料,滿城的官員幾乎來了大半,不僅軍隊系統的,凡是挨得上邊的,像藩司臬司武昌府都來了。酒宴就設在巡撫衙門之。一眾官員,喧喧嚷嚷的把個花廳擠得滿滿地,還在花廳之外,搭上了一個大大的戲台,在那裡咿咿呀呀地唱上了大戲。 凌嘯跨進花廳,就對施世倫一陣嚷嚷,「嘿,老施,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平日裡摳門的緊的施大青天,今天居然大宴同僚。還請來了戲班,難道是你又新添了公不成?」 眾人見他進來,都是心大喜,紛紛站起來相迎。施世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荊州將軍思德安立刻就是一頓笑罵。「忠毅候此言差矣,施世倫當官十餘載,好不容易有了人味,你這一笑話,要是把他弄得不好意思了。以後大家可就沒有好酒喝了!不過話說回來,今天的這台戲,是為老弟你唱的。跟老哥哥實話實說,這次招商會,你捲了多少?」 凌嘯故作大訝,「老思,錢多錢少都是咱們湖北軍方的所得,怎麼成了我捲了多少?莫說小弟我苛嚴,你老哥哥要是不罰酒三杯,嘿嘿,等下可就不要說我胳膊往外拐了!」眾人連忙跟著起哄。頓時把思德安這品銜最高的官給將住了。思德安卻喜滋滋的,他聞出了味道,胳膊往外拐?那就是說,凌嘯還是記得自己是一個滿人,不會空過咱們旗營地,當即光光光連乾三杯,贏得滿場的喝彩。 入席之後,施世倫彬彬有禮地站起身來,一指身邊的凌嘯,舉杯道,「各位,今日本撫大擺宴席,首先是為凌嘯候爺祝賀,一屆招商會,如神來之筆,儘是席捲江南客商,賺的盆滿缽滿,我湖北軍自此就有了穩定的養廉銀來源,此舉功在朝廷,利在鄉梓,來,咱們一起干了。」說罷,他豪氣地一飲而盡,亮出杯底,眾人也紛紛一口乾了。 「這第二件嘛,快到年底除夕了,施某是半路接手,這幾個月也得到了諸位地鼎力相助,湖北一省正在蒸蒸日上,逐漸從知無堂的騷擾脫離出來。今天不談政通人和的事,施某先敬酒一杯,當下咱們專談不足之處,如何改進,有何難處,都敞開了談。」又是一杯見底,凌嘯忍不住尋思起來,施世倫來了兩月,今天難道要議論明年的方略不成?想到自己不過是軍職事,他漸漸放下心來。 但是,他的這心才放下一半,就見學台宋遠站起來一頓訴苦,孔廟要修了,珞珈書院更是梁倒柱歪,學衙也破得直掉瓦,說罷,他還取下頂戴露出額頭上不知何時地傷疤,「大人們啊,你們看看,咱這頭上的傷,就是年久失修的衙門大堂上地瓦給砸的,砸到宋某不足慮,可要是砸到了生員們,那可就是罪過啊!我們湖北本來就運不昌,唐朝間還有百年無進士的糗事,好容易了一個三甲同進士,還被人稱為破天荒,這可是荊楚大恥,還望各位大人鼎力襄助,勻些修繕銀,給後人一些念記,宋某在此給各位大人鞠躬了。」 靠,凌嘯頓時鬱悶,宋學台說是給大家鞠躬尋求贊助,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分明是只對自己一人鞠躬,還定在那裡不肯直起身來。搞了半天,施世倫這是要把自己當肥羊宰啊!不過話說回來,誰教自己現在有錢的呢。 眾人都看著凌嘯,等著他對宋遠的鞠躬有所表示,只要他有所收穫,就要紛紛效仿。凌嘯卻光地喝完一杯,走過來扶起宋學台,道,「宋大人,學生感動啊!大人為聖人教化一片赤誠,凌嘯若是沒有表示,那豈不是枉為湖北水土養大的人了?我們的香胰廠,本是為旗綠兩營籌集養廉銀所辦,其還有戶部和內務府的股本在其,凌嘯雖也有些小本在其,可是收益都是歸各位股東所有,凌嘯也不敢擅動。」 大家一聽他的話,心都知道這個鐵門閂不好拉,正有些失望之時,卻聽凌嘯大義凜然道,「不過,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娃娃地事關乎荊楚的未來,相信在場的軍諸位官員也沒有異議。捐些錢給學們,讓他們有好得環境習聖人之道,比到寺廟做善事還要有意義。其實本侯今天是要找各位大人,提前把明年地養廉銀先行發放的,一共是四十萬兩,既然宋大人開口了。諸位又都在此地,那麼,本侯就提議一下,給宋大人捐個萬把兩,如何?」 一時間,花廳鴉雀無聲,堂外戲台的絃歌聲傳了進來。 牛!還沒有正式開賣,你就提前一年把養廉銀給交割掉,還一給就四十萬兩,按照三分之一的比例。那就是說,他們自己的估計是,明年起碼有一百二十萬兩的利潤。 思德安和蔣恆昌、梁佑邦一換眼色,都是心把施世倫亂罵一通,好不容易把凌嘯找來。是想商議一番,向他討個底細,看怎麼樣給大家來個雨露均沾地,誰想到他施世倫居然吃大戶起來了。凌嘯現在把話放出來了,本來是要給大家分派養廉銀的。那捐給學台衙門的,只能是全體武官來捐贈了。 看到大家都隨著凌嘯的眼神看向自己,思德安和兩個總兵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拒絕宋遠的,只好一聲不吭地點點頭。宋遠大汗淋漓,他拿不準自己的這番化緣是福是禍,為了這萬把兩銀,只怕得罪了幾乎所有的軍官。 凌嘯見思德安他們無異議,當即從懷掏出了四十萬兩銀票,抽出一萬遞給宋遠後,往施世倫身前一放,「施撫。這些銀就請你巡撫衙門代為保管,待各標營議好分發標準之後發放吧。」 施世倫苦笑著接過銀,心對凌嘯「佩服」得五體投地。銀票轉手了,再與他凌嘯毫無瓜葛了,安排好的拉贊助活動,看來是要無疾而終了。「撫台大人,武昌城下水溝渠擁塞多年……」柳銘眼頭不亮,銀票轉手了,他還在囉唆著要錢,頓時就被施世倫一個白眼給堵了回去。施世倫也有自己的難處啊,他是既管軍又管民,兩邊要是不能平衡下來,那還不是徒惹閒話。 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柳銘那樣的膽小,楊思謙就是其之一。 「施撫,不是老楊我哭窮,本來臬司下屬沒窮差,可是那都是上不得檯面地外水,而且還被一群師爺衙役書辦們分了,衙門裡面落不了多少。老楊也不求別的,你給個五千兩把臬獄修一下就好了。」他這一帶頭,藩司、糧道、鹽道、檢查道等人紛紛找他哭窮起來,眾人都是一門心思,誰教你老施昨晚把我們找來,要我們大吐苦水的? 老施那邊一個頭兩個大,凌嘯卻和思德安梁佑邦蔣恆昌他們杯來盞去,喝得不亦樂乎。思德安心十分好笑,看你老施怎麼應付自己布好的局。不過,凌嘯卻不這麼想,他知道施世倫是清官,就算要到了錢,他也會用於公務民生上去的,但是要凌嘯拿錢出來,那沒有好處地事情,凌嘯是不大願意幹的,除非自己是巡撫。 見老施被一干自己擅動起來的屬下弄得面紅耳赤,凌嘯出手了。施世倫對自己不錯,也不能把他為難的太緊了,當下凌嘯叫道,「各位各位,且住,凌嘯有些事情想請教施撫,行個方便。」他仗著自己的驕橫,把施世倫從口水唾沫拉了出來,一直拉到花廳之外,笑道,「老施,你也太不地道了,怎麼樣,吃了啞巴虧吧?不是我說你,你要是不給我玩一出鴻門宴,凌嘯還能不幫你老哥哥?」 饒是施世倫多年宦海沉浮,也忍不住老臉一紅,期期艾艾道,「侯爺見諒……」 諒字還未說完,就被眼前地一片紅光給打斷了。凌嘯把一疊銀票在他眼前一晃,「老施,我知道你,當家有當家的難處,再說你高風亮節,一向是老弟我敬佩的人物。這十萬兩銀票本來是要兌現上次地紅包承諾的,你先留下點作為各項急需,分個五萬兩給招商會出力的同僚他們派發,也差不多了。」 施世倫頓時十分感動,對凌嘯長揖不起,「候爺以德報怨,世綸汗顏不已。」 凌嘯卻嘿嘿笑了,一拍他的肩膀,「老施這樣客氣,凌嘯可受不了。我準備把香胰廠轉給朝廷管理了,日後想幫你也幫不上了,你琢磨著辦吧,我先去撒尿。」 「交給朝廷?」施世倫大吃一驚,對著凌嘯的背影追問。 「公家事,又不是我私人的,當然是交給戶部啦!」凌嘯有些尿急,頭也不回。 凌嘯還沒有來得及找個人問茅廁所在,就見院門外甬道處奔進一人來,「老爺,老爺,外間來了一個欽差大人。」 欽差?施世倫叫道,「擺香案,開門,放禮炮!」 眾人連忙來到大堂之上,這個欽差卻是凌嘯的熟人,一等侍衛劉鐵成。 「荊州將軍思德安、湖北巡撫施世倫、忠毅候凌嘯接旨。奉天承諭,皇帝詔曰,葛爾丹殘喘大漠賊心不死,朕行將三度親征。慮及湖北各營久未歷戰,著思德安施世倫混編旗營綠營各一標,以忠毅候凌嘯率至京師,於元宵覲見,隨朕西征,欽此。」 劉鐵成話音一落,思德安和施世倫都是莫名奇妙,向來都是調陝甘之兵打西北,這次為何是湖北兵? 凌嘯也是大吃一驚,他倒不怕打仗,問題是康熙要自己帶兵覲見,難道是有什麼大事不成?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二章 驕兵嬌將 劉鐵成傳旨完畢,卻連腳不肯歇,就馬上向施世倫索一艘官船,要順水東下而去。 凌嘯一把拉住他,笑道,「老劉,這麼急幹什麼?老施的酒水你可以不喝,我這昔日同袍的酒,你不能不喝啊!一晚上坐船,除了困覺挺屍之外,你還能作甚麼?最多吃完了酒之後,我請施撫派三桅船送你,再安排兩個嬌媚的歌女給你吟詩,一夜詩情畫意的,就可以到江寧了。」 劉鐵成哭笑不得,歌女是用來吟詩的嗎? 他是一個粗豪的廝殺漢,當土匪當得十分有名,才被康熙招安的,凌嘯和他雖是有過短暫的共事,天可憐見,兩人卻別無私交,況且凌嘯那時候不過是正五品的三等帶刀侍衛,而自己是一等蝦,當時還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可孰料他從侍衛的職務上一飛沖天,短短大半年,已經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正二品副都統兼總兵了,聖眷之濃,天下難找。 「侯爺這般說,老劉也不好推辭,不過軍務緊急,歌女呢就免了,晚間的三桅船要是沒著落,我老劉可是要拉著你們打御前官司的哦!」 思德安和施世倫也是賊精的人,他們和劉鐵成雖然不是特熟,可每次進京述職,也不陌生,知道凌嘯想套他的消息,他們也覺得怪異,還是問清楚的好,當即兩人一邊拉劉鐵成入席。一邊拍著排骨保證,絕對有船。 酒過三巡,凌嘯涎著臉道,「老劉,我琢磨著有些奇怪,皇上以往都是調陝甘總督地兵去大漠。這次為何要調湖北兵去西北?這人吃馬嚼的花費不小還不說,咱們這邊的兵耐不得苦寒啊,萬一是耽誤了戰事,可就……」 劉鐵成一攤雙手,「侯爺,思將軍、施大人,我老劉只是一個侍衛,侯爺你也知道,侍衛能頂多大的事!我哪裡能明白皇上的旨意啊?莫說你們了,等我到了福建。那裡的督撫只怕更加摸頭不知腦,他們比你們更加耐不得寒冷呢!」 眾人頓時愕然,調福建兵入西北作戰,皇上這是怎麼啦? 當晚劉鐵成乘舟而下,剩下了思德安施世倫和凌嘯在那裡苦思不得其解。不過。無論是怎麼不能會解聖意,聖旨卻是要執行地,三人當即商議起出征軍隊的配屬問題來了。康熙要他元宵節前趕到京師,估計又是和去年一樣,二月就要親征了。凌嘯作為率兵的統帥,當然是盡量題要求了。 「思將軍,施大人。這次咱們湖北兵第一次遠征大漠,兵卒的素質擺在那裡,我也就不多說了,凌嘯但憑這一片赤誠,盡量不給湖北弟丟臉,不給大人們臉上抹黑。綠營兵呢,我看就帶我自己的鎮標好了,不過我的鎮標兵額和戰馬都不足,只有四千左右。何園還要護衛,香胰廠也要警備,施大人能否把那個駐紮咸寧的四個騎兵營調撥給我?」 施世倫微一思量,雖說這次整軍,凌嘯把金虎的兵全部換成了輕騎兵,但是他的確是兵員不足一標,想到大漠之騎兵的機動至關重要,當然就點頭應允。 思德安見凌嘯又看他,爽朗地一笑,「黃浩地漢軍旗營已經在你那邊了,這就是一千三百人,我再給你把副都統鵬維開的旗標撥給你,全部都是馬軍,這樣算來,你這邊的旗營也不少於七千了。」 凌嘯低頭想了一想,鵬維開和自己職務品級都一樣,自己指揮他的屬下,在資歷上並無不妥,何況鵬維開只是一個小小一等男爵,而自己是世襲二等候爵,在尊寵上更是不可相提並論。想到這裡凌嘯提了最後一個請求,「兩位大人,有多少棉衣皮貨,還請你們全部拿出來吧,沒有溫室效應,那大漠晚上的寒冷,凌嘯到死都不會忘記地。別人說拉尿成冰,那是胡扯,要是沒有圍成圈擋風,就貿然掏出那話兒,只怕是立刻就凍成冰棍!」 接下來的日,凌嘯可是忙得不可開交。 一萬三的騎兵把個鎮標大營擠得喧嚷嚷的,所幸這裡原本是陳倬的提標大營,按照一萬兵馬地容量設計的,方才能堪勘裝得下去。凌嘯曾經在大漠上帶兵打仗,最是知道騎兵速度的重要性,可是這些兵是久居湖北,騎術和北方士兵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加上馬匹也都是陝西運來,也算不得什麼良駒,對這兩點,他地心毫無底氣,所以當正月初三人馬到齊的時候,金虎前來請示,凌嘯只有一句話,「每天縱馬練騎術,清晨出發,夜晚申時要能到荊州!」 鵬維開的馬軍旗標果然訓練有素,四個參領都是四十開外的老軍務了,特廷和多贊兩人打過台灣,柬答桂和祁司理則是參加過打羅剎鬼的戰鬥。相對金虎來說,他們治軍就寬縱一些,滿人大都嬌縱,久居此地,紀律難免有些荒廢,可饒是如此,他們的騎射功夫還是強過金虎的綠營。 當旗營奔回了荊州,除了凌嘯和少數的親衛能跟得上以外,金虎帶領的鎮標還在二三十里之後地江陵。一整天的奔馳,戰馬噴吐著騰騰白氣,馬力顯然到了相當的損耗,將士們也是面色苦楚,他們也感覺到大腿內側摩擦得開始生疼了。凌嘯自己也覺得有些吃不消,可是他卻知道,這樣的馬力,這樣的速度,在大漠上和善戰的蒙古騎兵作戰,十分的危險。 「怎麼回事?人似乎少了一些?」凌嘯發現旗標的軍有些不穩,遠處的夜色下,影影綴綴地似乎有不少士兵離開隊伍,當即問特廷。 「回稟軍門,末將立刻前去查問。」特廷一直跟著凌嘯,並不知情,等他縱馬問得准信回來,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軍門,他們這幫廢柴,竟是要乘等金副將的這段空隙,回旗營去探探家人。」特廷開始還是掛著笑,可是看到凌嘯的臉色漸漸變了,也感到事態有些嚴重了,擅自離開大軍,這是違反軍紀的重罪。 凌嘯震撼了,都說八旗日漸腐化,想不到連軍紀也鬆弛到這種地步,當下忍不住勃然大怒,「特廷,本侯一向有個名聲,就是喜歡停掉不聽話者的職務,現在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把那些廢柴的頭取回來,至於有多少人頭,看你的了。」 四個參領登時大驚失色,凌嘯這是要大開殺戒了! 縱使是凌嘯如此威逼,四位參領還是沒有完成殺人的任務,他們下不了這個重手,不僅只是把一百多擅自離開的旗丁捆到凌嘯面前,反而還派了一人前去城把鵬維開請來說項。 火把通明之下,凌嘯的臉漸漸開始扭曲,他真的被這群人給氣到了。以前那些御林軍該**吧,可也是規規矩矩不折不扣地依令行事,不敢有違,而這些地方上的八旗兵,卻是如此嬉戲軍令。凌嘯心殺機翻滾,臉上卻是笑容可掬地和鵬維開寒暄著,冷暖久仰間,金虎終於到了,看到已經等候半晌的凌嘯和八旗,眾軍官一陣汗顏。 「侯爺,大軍未拔即先殺兵丁,不祥啊,不如這樣,給他們打些軍棍,以示小懲大戒,您開如何?」快馬趕來的鵬維開陪著笑臉,開玩笑,凌嘯殺的可是他的兵啊! 凌嘯笑道,「鵬大人,的確是不祥啊,不過,凌嘯還記得聖上對我的教誨,義不理財,慈不掌兵!金虎,鎮標點數!」 金虎高喝一聲「喳」,就跑到軍前號令起來,各標營裡紛紛響起了集合報數之聲。咸寧馬營參將彭友、鎮標參將陳光鶴、周淵開始緊張地點數,號喝之聲響徹雲霄。不一會,金虎一路小跑來到凌嘯面前,「回軍門,鎮標全標應到五千百三十八人,實到五千百三十八人!」 鵬維開和四參領頓時色變,看來凌嘯已經是鐵心要殺人了。 凌嘯來到綁縛著跪倒在地的逃兵們前面,從他們的身邊緩緩走過,嘴裡很認真地數著數,一共是一百一十三名。他歎惜一聲,問道,「你們之,誰的品級最高?」 一個健碩的年漢傲然道,「卑職二等爵冬安錄,現領荊州八旗正藍旗佐領,他們大部分是我的親兵。」 凌嘯見他如此驕傲,還敢直接承認自己是犯卒的頭,微微一愣,不覺有些憐憫,「知不知道自己犯了死罪?身為四品戰將,竟然無將令而擅離職守,還帶著屬下……」 「軍門,我老婆快要生了,我去看看,沒有什麼大不了……」這冬安錄平日裡最是嬌縱不堪,此時此刻他還以為是好玩。 「住嘴!」鵬維開衝上去就是幾個嘴巴,「冬安錄,還敢假詞狡辯!再不向侯爺請罪認錯,你的項上人頭刻就要搬家了!不要仗著你曾經救過聖駕,更不要以為你是老太妃的侄孫,要知道這是軍,軍令如山!」 冬安錄被打得眼冒金星,他知道鵬維開是為自己求情,卻是倔強之人,偏偏不敢相信凌嘯敢殺自己,他嘿嘿笑道,「殺我?我身為爵,沒有聖上的旨意,他就敢隨便殺我?當日我在飛揚古軍門帳之時,皇上就是老背出來的!」 凌嘯徹底的無語了,他拔刀斬斷了他冬安錄身上的繩索,然後一把抓過黃浩背上的弓箭,搭弓拉弦,喝道,「滾!滾回你老婆的褲檔底下舔去,本侯數五聲,你要是逃得過本侯的這支箭,還可以見到你老婆孩,否則,你就是白死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戰略一問在錦囊 冬安錄還在發愣,凌嘯卻已經數了起來。 「一。」 「軍,軍門……」 「二。」 「……」 「三。」 冬安錄這才知道凌嘯不是假話,連忙拼了老命飛奔出去,一面跑還一面左右突轉方向,以躲避凌嘯可能的瞄準。 「五!」 冬安錄卻沒有聽到五,他已經跑到了三四十步開外,心感覺到五的來臨,就地一撲趴倒在地上。嗖地一聲弦響,冬安錄趴在地上嚇得屁滾尿流,一摸身上卻毫無痛楚,知道躲過了這一箭,頓時大喜,一躍而起,轉過身來就大笑,「哈哈,你的箭術……噢!」 滿載著凌嘯硬氣功的箭枝,如出洞的毒蛇之信,以瞬息之勢直貫冬安錄的胸口,縱使他的身軀十分健碩,也被這貫透胸膛的一箭射得連退幾步。拼盡最後的氣力,冬安錄叫道,「好膽!你,你敢耍詐?」 凌嘯施施然道,「本侯說要你躲箭,又沒有要你躲弦響!」他轉過身來,對眾犯錯的士兵冷冷道,「事可以一,不可以再,下次不管是誰,違反軍令,殺!」 見凌嘯開了殺戒,旗營眾人這才知道,眼前的凌嘯,絕對不只是賺錢給大家花的老好人,大家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多了一份畏懼,對他的奸詐狡猾更是倍感警惕。那怠慢之心不覺都收起來了。 凌嘯猛地喝道,「全軍聽令,沿官道向夷陵全力行軍。」 全場震驚,剛剛一天跑了五百里,還要再跑到夷陵,那可是還有四百里啊! 「金虎。黃浩何在?」 「末將在!」 「黃浩引旗標為前軍開路,此刻出發!金虎引鎮標為後軍殿後,兩刻鐘後出發,記住,本侯軍隨金虎所到之時,前軍倘使還有落後者,嚴懲不怠!」 將令既出,疲勞已極地大軍不得不再次跨馬疾馳。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是極限,對士兵們如此。對戰馬更是如此,這一夜的奔馳,比白天的速度慢了很多,凌嘯到達夷陵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午時分了。 士兵們聚在夷陵城外的空閒地上。三三兩兩地倒在地上喘氣,好多地馬匹口吐泡沫,往地上一俯,就永遠也沒有起身。凌嘯並不是濫刑之人,所以他盡量還是緩著馬力。即便如此,當他和金虎到達之後,旗營還是有兩百多人姍姍來遲。凌嘯一聲令下。金虎的親兵立刻上前一頓亂砍狂劈,把這些落伍者的馬匹全部砍死,而落伍的士兵每人都是三十軍棍。 「你們配不上騎兵的稱號!自己走路回去,西征軍,不要這樣的孬種!」 凌嘯知道這樣不公平,可是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臨時抱佛腳了,再上戰場的時候是死一生,要是不抱。那就是十死無生。憑著自己的直覺,他知道自己現在在一個坎上,他雖然不知道康熙為何調湖北兵前去西北,但他知道,要是這次西北打仗的時候,自己這一標萬一兵敗,可能自此以後,康熙就要把自己轉入一個純官了。 第三天早上,在夷陵的城門口,凌嘯冷峻地發軍令,「金虎帶領鎮標開路,本侯和黃浩率旗營殿後,同樣地規矩,不一樣的刑法,落後者,十軍棍,殺馬除名!」 這一下,誰都沒有話說了,昨天是綠營趕旗營的鴨,今天倒轉過來,凌嘯的處置絕對公平。金虎立刻就一聲號令,綠營的千戰馬脫韁而去,這些漢族士兵心都是恐懼不已。昨天揍人固然是爽到了極點,可是輪到自己挨揍,那就不爽了,綠營地騎術本來就比旗營要差,要是不兢兢業業,自己挨上十軍棍不說,連馬都要被殺掉,還把自己趕出馬兵隊伍,這可是關係到餉銀的大事。 「侯爺,您為何要殺掉那些落後者的戰馬?軍馬都是茶馬司換來的,如此在訓練之殺掉,可會有些口水官司打的啊。」黃浩看著遠去地綠營背影,問出了特廷他們不敢問的疑問,四大參領也豎起了耳朵,看凌嘯究竟如何解釋。 凌嘯看看清晨的天色,笑道,「劣馬上陣,強兵也無用武之地,駿馬上陣,弱兵也可遠揚千里!機動,才是根本。至於口水官司,他茶馬司有話,找施撫去,本侯只管在勝利地前提下保全士兵的性命。」 黃浩是第一次聽到凌嘯說軍事方面的事情,頓時來了興趣,忍不住問道,「要是咱們必須死戰才能保證戰局的勝利,那侯爺您以為該當何如?」 凌嘯猛地一馬鞭抽打馬臀,箭一般馳出,遠遠的聲音傳來,「男兒大丈夫,保家衛國,該死就死!」 回到何園,才進儀門,凌嘯就和顧貞觀撞了一個滿懷,見是望眼欲穿的凌嘯,顧貞觀的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侯爺,原來靜仁不等過年就走了,難怪到處都找不到他呢,你看,這是靜仁留給我的信。」 鄔思道還是走了。凌嘯覺得很是沮喪,自己對他期望切切,不惜冒險與他大談治國理想、人學術、自然科學,他卻一聲不響地走了,沒有交代一句話就離開了武昌,去北京找老四這個主去了。 「沒了張屠夫,就整天沒肉吃?貞觀先生,咱們加油,定要搞出個人模樣,給他們看看!」凌嘯一拳擂在影壁上,把那上面的石灰打得嗖嗖飛揚,鮮紅地血從凌嘯的手上滴落,徹骨的痛楚讓凌嘯自己都是一激。顧貞觀大吃一驚。連忙招呼下人來給他包紮,他沒想到凌嘯這麼激動,笑了笑,道,「侯爺你真是太心急了。」 凌嘯搖搖頭道,「我不是怪他沒有留下來。只是怪他沒有道聲別,太把我凌嘯地真心當假意了。」 顧貞觀卻拊掌大笑起來,「如此甚好,貞觀可是全了友情,鄔瘸,你可真是太小心了。」說完,他遞給發怔的凌嘯一封信。 「平遠兄,梁園雖是終老處,奈何人身不由己,思道不得不離開了。每憶及兄之情誼。思道都感歎萬千,兄誠人也。天涯雖遠,思道思慕之心不減。 兄所言茅廬事,弟非草木,然志向所懷宏大。玄德卻言之尚早。縱有兒女狀心扉意動,也難頓決,所感懷者,玄德渴賢之深,故留錦囊一隻。兄可持信以告,觀玄德之情狀,若真、若切、若誠、若痛。則伯牙期,定有來日,可贈錦囊。若悔未殺,勸兄早離以保己身!」 靠!原來鄔思道早有意動,無奈現在的自己實在廟小神微,這位先生還在觀望之。凌嘯越看越笑,這鄔思道真是要學諸葛亮,還搞個錦囊出來? 他把手一攤,「拿來!」 顧貞觀嘿嘿調侃道。「這麼心急?」 凌嘯笑罵道,「你這先生,只為友情,暗偷偷觀察我的反應,全不顧我這東家的大事,還好意思笑我?」 「哼!果然是一代新人勝舊人,不僅男女之情如此,想不到當個師爺,也是這樣!」顧貞觀遞上錦囊,無比幽怨地說道,「貞觀還是找個地方抱頭哭泣去!」 凌嘯受不了,大吐著逃到書房去看錦囊。 一手清逸崖岸的小楷,鄔思道在錦囊地信箋上寫道,「候爺,你既能看到此信,則思道已經是上船再無下船時了。思道再無廢話,唯有代聖上一問:忠毅侯上馬能大戰敵酋,下車可守牧百姓,此等武全才,帶軍好,牧民善?」 凌嘯大吃一驚,駭然汗出。 ****** 正月初十,咚咚咚咚!戰鼓響起,大軍起拔。 這是自三藩之亂後,二十年來,湖北兵的第一次大規模出境作戰。鎮標大營之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壯觀場面的百姓,擠得裡三層外三層,對整軍待發的軍隊好奇不已,一邊還議論紛紛,他們或者羨慕得熱血沸騰,或者憐憫這些征夫。 前來相送的施世倫,卻更多是憂心。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管他馬革裹屍,管他千秋功炳,缺少訓練的一萬三千馬兵,無論是給湖北帶來榮譽還是恥辱,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之定會有不少人將會血灑邊疆,多少孤兒寡母淚,多少春閨夜半啼? 旌旗遍插的校場之上,戰馬林立,刀槍刺天。陰沉沉的天上寒風凜冽吹蕩,氣氛顯得肅穆莊嚴。酒碗在帥台上一溜擺開,「凌」字大帥旗下,是一面桌盤大的鼓,凌嘯全身甲冑,闊步走到帥台前,一聲不吭地抄起兩個鼓捶。 凌軍門親自擊鼓?眾人正自詫異,卻聽凌嘯飽蘸勁力地鼓聲擂響,「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將軍令! 「噹!」「噹!」凌嘯鼓捶相交之下,底下一萬多士兵猛地吼唱起來。 傲氣傲笑萬重浪 熱血熱勝紅日光 膽似鐵打骨似精鋼 …… 讓海天為我聚能量 去開闢天地為我理想去闖 看碧波高漲 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 即是男兒當自強 強步挺胸大家做棟樑做好漢 萬人齊聲,歌聲豪壯,充滿陽剛的嘶吼,聲震雲霄。 一時間唱者自壯,聞者心蕩。 莫說百姓為之傾倒如狂,就是施世倫也覺得自己還有投筆從戎的衝動。 荊州將軍思德安抱著大壇一一為將領們倒上。 「將士們,且乾了這杯壯行酒,湖北的父老鄉親等著你們建功立業,載譽歸來。干!」凌嘯率眾人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猛地砸在地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態重盟鬧京城(一) 帶兵朝覲,歷來是大忌,即使有聖旨,也要更加謹慎。 凌嘯是一個懂得規矩的人,所以大軍才到了保定,他即馬上命令就地紮營,留下金虎、彭友領軍守候。自己領了鎮標參將陳光鶴、周淵,帶了三百親隨,星夜趕往狼嘾的豐台大營。 正月的夜晚清寒沁骨,尤其是那撲面的冷風,隨著戰馬的疾馳,使得鐵甲冰寒。親兵們凍得眉毛尖上都掛著冰屑,凌嘯哈哈笑道,「弟兄們,這還只是到了河北地界,你們就受不了,那到了大漠可是要拉稀打擺的!」 左雨看了看頗能耐寒的胡家兄弟,陪笑道,「爺,咱們基本上沒往北方來過,哪裡曉得這冷起來,竟是這般的賊冷,看來拉尿成冰還是真有其事。」胡濤把嘴角一撇,「拉尿成冰算什麼?!告訴你,大漠之,可以凍到刀槍變脆,伸手一扳,輕輕鬆鬆就折斷。」 眾湖北親兵嚇了一跳,那還打個屁的仗? 「扯淡!胡濤,不要嚇唬他們了,打仗嘛,你死我活,刀槍雖然脆一點,可也不是說斷就斷的,氣勢才是最重要的。就同我們打架,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凌嘯激勵這幫沒真正見過戰場的年輕人,「可不要命的,也怕一種人,你們知道是什麼人嗎?」 都不要命了。他還怕什麼?這些小伙都茫然不解。 陳光鶴雖是已經三十多歲地老參將,可是他和金虎是多年的兄弟,交情之深,比周淵這個金虎的連襟還要鐵心,他對凌嘯是充滿敬畏的,可是他畢竟也是帶兵多年。實在覺得凌嘯的話不通,當即問道,「侯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末將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可以嚇倒不要命的人了,只怕就連聖上,也難以在心智上嚇倒。」 凌嘯哈哈縱聲大笑,「日!光鶴,你也說了,搶你家爺地風頭啊?不錯。是心智!不要命的,只會有一樣怕的,怕神經病的,怕瘋!」 他踏馬來到暫停歇息的隊伍前面,換上嚴肅無比的神色。訓話道,「弟兄們,兵凶戰危,打仗是要死人的!訓練不足,戰場不熟。嚴寒難耐,可以說,從你們接到出發的軍令起。你們就死了。殺一個是保本?屁,殺三個才是保本,殺五個才是賺了,能活著回來?」凌嘯一抖馬鞭,厲聲道,「想都不要想,現在就自殺好了。只有抱著這樣瘋狂的想法,定下這樣的目標,你們這群兵才可能勝利。才能不丟臉!」 周淵在眾人還在沉思之時,猛地從馬上蹦下來,在雪地上對天狂喊亂叫,手舞足蹈一番,對凌嘯躬身一拜,吼道,「爺,周淵已死,冥將不求其他,殺殺殺!」 年男人那特別低沉地悶吼聲,別有一番共振,在這星夜鐵甲的環境,更是如此。頓時眾人都明白了,置之死地方是求生之道,宣告自己已經死了的聲音紛紛響起,「我死了。」「我死到不能再死了。」 凌嘯卻冷峻地一笑,「記住!咱們湖北是荊蠻楚地,楚雖三戶必亡秦,為什麼叫蠻?就是這股不服輸的蠻勁,不要丟!不管你們真死假死,如果在戰場上,你們不能沉浸到已死復仇的心境去,你們就真地要恥辱而死了。回去之後,把今天的話告訴給每一個士兵。」 「喳!」 曙光的寒霜,遠處豐台大營的角塔在望。 狼嘾卻不在營,接待凌嘯的是他地副將。「凌大人,元宵佳節到了,狼軍門今天到宮去朝見聖上了。」凌嘯想要先見見狼嘾,無非是要先探些消息,他實在想知道,康熙為何要調集湖北兵前往西北,難道是因為陝甘兵去年沒有抓到葛爾丹?可是凌嘯怎麼也想不通,要是不信任陝甘的將領了,大可以把自己調去當將領啊,何必從湖北調些不善騎戰的內地兵,這要冒著多大風險、花不菲地軍費! 留下大部分親兵,胡家兄弟帶著三十親衛,護著凌嘯向城進發,才到西直門,凌嘯就被一片喜氣洋洋的城門景象給震撼了。彩旗飄飄,張燈結綵,火樹銀花,到處彰顯出元宵的喜慶氣氛。更讓凌嘯眼皮微微跳動的,是那門樓外等候入城的駝隊,和那些高鼻大胡的亞商隊。 凌嘯駐馬城前,久久凝望著城門半晌無語。 帶軍好,牧民善?鄔思道的話也如鯁在喉。 鄔思道一語就指出了凌嘯的戰略軟肋。是啊,自己到今天為止,也沒有想好究竟是當領兵的將軍,還是當個官名臣,這無疑是很危險地一種狀態。康熙也定在考慮這個問題,凌嘯所表現出來的才能,是全方位的,儘管他沒有真正在民務上大展拳腳,但是能夠大開財路,這本身就比在科爾沁的發飆強多了。如果凌嘯是皇帝,他也肯定會傾向於把這樣一個臣放到官位上,原因無他,大清朝能征善戰的將領多得很,可是擅於理財的開源節流之臣不多。 對於帶兵還是做官,凌嘯和顧貞觀細細考量過。 帶兵,意味著自己在刀架脖的時候,還有些反抗的能力,不可否認其間會有的猜疑,會有的架空和監視,甚至調撥、構陷,可是這都比官要強得多。 凌嘯知道,自己就算當一個官,也永遠到不了名臣。經濟之臣,在重義輕利的士大夫之,能得到什麼好名聲?看看那些所謂的治世能臣,名聲有清談者大嗎?更何況。康熙是不會允許自己大刀闊斧地大事革新地! 鄔思道指出了戰略的方向,顧貞觀立刻就為凌嘯提了諸多的建議。想到顧貞觀的那些建議,凌嘯忍不住有些好笑了。 胡濤胡駿以為他在感慨半年前的離京,也不打攪他的這種雅思,甲冑齊全地一行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西直門外,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城門領不幹了。直通城內的官道上,這些人樁般地矗在那裡,擋住了很多進城的人群。城門領隸屬於門提督,正是穆曛的下屬,他也是凜然不懼,衝了上來就問。 凌嘯卻懶得**他這從四品,把馬肚一夾,縱馬進城而去,直接到紫禁城遞牌求見康熙。 乾清宮裡的笑聲爽朗洪亮,聽到凌嘯覲見。康熙立刻單獨接見了他。 康熙不等凌嘯三跪叩完畢,穿著金絲銜面緞絨靴的一隻腳輕輕踢踢著凌嘯的馬刺,笑格格道,「朕今日的額頭有些發疼,原來是你這小殺才回來了。唉。不要再拜了,起來說話。」 凌嘯抬頭起身,卻已經是淚流滿面,不待康熙詫異地問起,凌嘯又是一個千禮紮下去。哽咽著道,「主爺,想死奴才了。要不是怕違了朝廷體制。奴才早就快馬加鞭回來看主了。」 康熙顯得比半年前還要清擎諯哄A笑容帶著欣慰的神色,看到凌嘯行了一個家禮,康熙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賜凌嘯平身,「小納蘭你戀主,這朕知道,每次看你的折。朕都知道咧。你在湖北幹得很好,大長朕地面,知無堂也被你收拾得無處可藏,不枉朕對你的期盼。」 期盼?凌嘯暗笑不已,你是怕了我的胡鬧,才把我趕出京城,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吧。「萬歲爺,一聽到皇上要奴才去西北,奴才那真是日日盼著快點出發,能報效聖上隆恩,奴才興奮得日夜都不能睡眠啊!」 康熙一捋鬍須,笑道,「你凌嘯能在危急時刻以身護駕,這忠心,諒道滿朝武,也是數一數二的,朕記得,記得地。今日就當述職,把你在湖北的差使說說看,讓朕也高興高興。」 凌嘯心咯登一下,連忙把早已經想好的匯報,給康熙說了。當講到剷除湖北的知無堂勢力的時候,康熙也忍不住笑顏逐開。自己地偵知處搞了這麼久,還沒有凌嘯的成果大,幾百的反賊被剿滅,第一個朝廷活捉地高級反賊甘大,也是凌嘯抓到的,韓維這個級別不低的反賊,也是在湖北斃命,雖然這影響到了曹寅打入知無堂的計劃,但是,不知情的凌嘯在明面上確實功勞顯著。 等說到香胰廠的招商盛況,康熙更是神彩飛揚,他作為大清朝掌舵,又怎麼會和酸儒一樣不言利呢?聽到凌嘯狂捲七十萬兩銀的成績,康熙不禁驚喜色變。七十萬的數字,讓康熙一下把剛坐下的身站立起來,微有些結巴道,「七、七十萬兩,一天地會議?」 凌嘯卻一下跪倒在地上,叫道,「奴才有罪,皇上恕罪。」 康熙大異,正要追問,卻見凌嘯一把掏出大疊的銀票,膝行幾步來到他膝下,「皇上,奴才所說的七十萬兩,其實是給湖北方面講的,其實真正的收入是一百七十萬兩,但是奴才害怕地方富而內闕缺,故此不敢聲張,自作主張地截留下來,特來呈給主爺。」 康熙大吃一驚,他給自己一百萬兩白銀! 一百萬兩,相當於是一個等省份的一年稅賦。他看著凌嘯高舉的這一卷銀票,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愣愣地沉默了半晌,康熙沉聲問道,「小納蘭,你就不怕東窗事發之後,湖北官場群情憤怒?朕到時候如何保你?」 凌嘯暗笑,康熙既然想到了如何保我,那就是要收下這筆款了,如此說來,自己的那七十萬兩就留得心安理得了,誰不知道你康熙保魏東亭他們直到駕崩啊,況且他們是替你背黑鍋,我卻是給錢你花,以你的性,不保我才怪咧。 「主,萬一被湖北官場發現,奴才為主分憂,至死不悔。」 康熙不禁肅然,他本來的意思就是問善後,想不到凌嘯竟然願意一力承擔。康熙頓時生出這奴才貼心的感覺,儘管他也知道,這小定也雁過拔毛了一些,可是那也應該沒有多少,一百七十萬兩已經是康熙想都不敢想的,他如何想得到兩百四十萬上去?康熙也不可能不要銀,國庫本身就空虛,第三次親征葛爾丹的軍費還緊巴巴的,還有自己那彰顯皇家威嚴的避。暑山莊,都是要錢修的啊。 「這香胰廠,你就永遠兼著吧,一來是以資熟手,而來,也只有你能把他發揚廣大。先去給太后請安吧,她老人家念叨你幾次了,午的時候,再來遞牌。」 凌嘯領旨退出去,乾清宮只剩下康熙在那裡低頭沉思。 永遠兼著香胰廠? 凌嘯笑得牙齒都酸了,顧貞觀果然厲害。 自己出於對化學工業的重視,尤其是香胰廠可以快速轉型為**廠,才很不想被他人取代,只是向顧貞觀說了它的重要,顧貞觀就馬上出了這個計策。天底下敢於向皇帝行賄的主意,恐怕只有顧貞觀才敢想。好一招拉人下水!搞得康熙都有些無奈,只好派自己永遠管著那胰廠,要是換了什麼內務府、戶部或者湖北藩司去接管,指不定就查出了凌嘯的這些貓膩。不過,凌嘯也聽出了康熙的弦外之音,發揚光大?不就是繼續年年給錢你嗎! 凌嘯要是知道康熙此刻的想法,恐怕就不是牙齒笑酸了,只怕全部三十顆牙齒都要全部笑掉,對顧貞觀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百萬兩銀票,張張都是萬兩面額,擺在康熙的御案上,堆得比那邊上的一本《康熙字典稿》還要厚,就更別談那本薄薄的論語了。康熙看著這些龍頭大票,心想了半晌,都是那句「怎麼可能」,他實在不敢相信,凌嘯通過一場會議,就弄到這麼多錢。 「可以接著修避暑山莊!」康熙不愧是魄力很大的君主,錢都擺在眼前了,不要白不要。他只知道,在宣召內務府總管大臣的時候,有兩個念頭在心閃過。 玻璃廠要馬上開工,也要開招商會,皇家來辦,那銀怎麼也要比湖北的多吧! 凌嘯這廝才能出奇,忠心也夠,可是好像是個貪官咧,放到地方去當父母官,會不會刮地三尺? 內務府大臣還沒有到,武丹卻是闖了進來,「皇上,不好了,忠毅候大鬧宗人府,恭親王氣得要抽他的鞭呢!」 康熙一陣頭痛,才半天,這闖禍的傢伙就故態重盟? 「蠢才,前人撒土,迷後人的眼!你凌嘯就不知道朕自有安排?」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態重萌鬧京城(二) 在慈寧宮見到太后的時候,凌嘯的心情還是極好的。 去往慈寧宮之前,凌嘯特意到侍衛房找到容若。兄弟二人相見大喜,自有一番抱臂寒暄,凌嘯一把掏出了十萬兩的銀票,讓容若大吃了一驚,「嘯弟,你這是……」 「幫我打點好宮的各位貴人!」 容若卻面有難色,「嘯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朝和前明不一樣的,各位娘娘都沒有什麼說話的份,你這麼搞,只怕是適得其反啊。」 凌嘯嘿嘿一笑,適得其反?他當然知道康熙對後宮的管理極為嚴格,但是他的目的不是要求什麼內援,「大哥,這銀票呢,你拿三萬兩給蘭妃娘娘,剩下的給每個有阿哥的娘娘們平分,一個也不能多,一個也不要少。還有啊,大哥,你也無須避諱,用不著偷偷摸摸,要是皇上問起,你就把我怎麼分的,全部如實稟告聖上。」 容若萬般不解,蘭妃姑姑是大阿哥的母親,可是大阿哥已經死了,凌嘯還對她這般大方,也不避忌皇上,他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正要追問,凌嘯卻已經轉身走了,遠遠的聲音傳來,「大哥,給伯父和嫂說一下,我晚上給他們請安去。」 忽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容若追了幾步,卻欲言又止,對著凌嘯的背影喃喃道,「唉,不知道也好。」 慈寧宮瀰漫著重重地酒味。凌嘯才一進門,就聞到了,忍不住一笑。老太后聽了自己的烈酒祛風的話,那還不天天以酒打掃庭院啊?進到大殿,凌嘯這才知道,原來這太后的寢宮裡。今天真是熱鬧極了。元宵節了,整日沒事可幹的娘娘和公主們都在這裡聚集著呢,還有相當多的朝命婦,年老地風韻猶存,年少的花枝招展。 有這麼多皇族女,顯然是不方便的。凌嘯很簡略地給太后請安,呈上自己給她置辦的一些禮物之後,就要趕緊辭別出去。 太后對他還是十分喜歡的,這個救了她命的奴才這次還帶來了不少桃仁和天麻,這都是對老年人養生很有益處的。太后當即就決定賞他下午御花園看戲。 凌嘯心雖有些膩味昆曲,口卻是受寵若驚地滿口謝恩,辭出大殿。 站在慈寧宮的儀門之外,凌嘯卻犯了躊躇,他剛才用眼神餘光在這些女之尋找雅茹的身影。但看了半天,他都沒有看到雅茹。心掛記雅茹,凌嘯趕緊向慈寧宮的太監們打聽,百兩地銀票遞出,馬上就知道了雅茹的下落。宗人府。凌嘯大吃一驚,難道雅茹犯了什麼過錯不成?細問之下,才知道她是臨時前去探視欣馨公主了。 這一下。凌嘯感到手腳冰涼,欣馨前腳回京,自己後腳就到,不過半月的時間,欣馨怎麼會被關到宗人府去了的? 恭親王常寧今天十分的不爽,想到那個很讓人生氣地侄女,常寧就是一肚的火氣。 他並不是宗令,那是叔叔康親王的位,常寧作為康熙的弟弟。他只能當個宗正,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差使,尤其是管著空房地宗正,往往都是得罪人的,因為空房就是專門懲罰犯錯的宗室女地。 如果那個時代有人生方向這個詞彙的話,那麼常寧一定會大叫,「我就是失去了人生方向的人!」作為康熙的弟弟,親王爵位已經是常寧能夠得到的最高頂峰了,但是他常常不服氣,這倒不是說他對於皇位有什麼覬覦之心,而是他期望自己有做攝政王的機會,更渴望那世襲罔替的鐵帽。殊不知,正是這點上進的心思,才讓他與目標擦肩而過,康熙第一次親征的時候,就是因為他與大阿哥爭功,最後導致了葛爾丹地脫網逃逸,使得康熙大怒,削去了他的帶兵權力,扔到宗人府管個閒散的差使,已經成了不在檯面上的親王了。 想到在三個心再無好印象,常寧本來就絕了攝政之類的妄想,老老實實地當起閒散王爺,直到正月初四,欣馨被關進空房。 凌嘯的膽再大,他也不敢在皇家重地撒野。來到東交巷口的宗人府門口,凌嘯依足了禮儀。遞名刺求見主事。七老八十的宗令康親王自然在自己的府歡度佳節,恭親王常寧看到凌嘯的名刺,心明鏡似的,一橫眉毛,居然來了一個不見的命令。 錢是能通神的,凌嘯收到退回來的名刺,怎麼能夠死心,對門吏不計代價的一陣賄賂,竟然也聽到了一些內幕。 門吏看看左右,一把將凌嘯遞來的五百兩銀票塞進袖,低聲道,「侯爺,您多擔待一點,今日個是恭親王值守,他老人家心情本來就不爽,依小的看,您還是走走門路,撞撞木鍾去。欣馨主來了十天,每日介哭哭啼啼的,雅茹主常來看她,這衣食冷暖您先放下心來。」 凌嘯聽到這話,問道,「欣馨主是因為什麼事情被抓到這裡的?」 門吏趕忙把手連搖,「侯爺,這可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個小小的門房吏目,哪裡曉得,即便曉得原委,也不敢亂說。爺還是去宮問問吧!」 正說話間,側門朱門一開,兩個宮女陪著一個宮裝女孩出來,凌嘯定睛一看,大喜道,「雅茹!」 雅茹愁眉百結,看到是凌嘯在門口,那眼淚珠頓時像是斷線珍珠,花盆底咄咄響起地快奔過來,卻在下台階時失足跌來,凌嘯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抱住,「嘯哥哥,你可回來了,雅茹都要急死了。欣馨姐姐在裡面每天都被他們關黑房,還老不讓我見她呢!要是你今天還不回來,我就準備要豪成哥哥去找你的!」 「什麼?!」凌嘯哪裡聽得這話,頓時就衝冠一怒。一牆相隔的欣馨竟然被人折磨,這還了得!他擁著雅茹三步並作兩步,直闖側門而去。 胡濤見他臉都氣烏了,趕緊快步搶先上前,使勁地一把推開要來阻攔的門卒,親衛們默不作聲地護著凌嘯魚貫而入。門卒們都嚇傻了,開國將近五十年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直闖宗人府,莫說凌嘯是個外姓的奴才,就是覺羅氏的親王,甚至太爺,也不敢的,要知道這是康熙廢除八王議政後,對宗親的唯一門面所在。門卒們看著凌嘯的那些陰沉沉的親衛,沒有一個敢上來阻攔的,門吏見勢不對,飛也似地趕往正堂去報信。 常寧正端著茶杯,在正堂上冷笑,他還在想前幾天的那個拜見他的客人,「太爺別無它法,唯有求您這叔王了。事成之後,將來少不了您的一頂世襲罔替。但是,太爺也不希望您在台前出面,如果讓皇上覺察,那就是得不償失了。」世襲罔替?常寧還記得自己當時的驚駭,是啊,要想戴上世襲罔替的帽,除了為朝廷立下功勞能得到之外,還可以為皇帝個人立下功勞來獲取,太這個侄遲早是要登大寶的,自己以前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忠毅候凌嘯強闖空房,奴才們擋不住。」 常寧頓時大驚失色,一把砸了茶杯,站起來吼道,「作死!還不給本王擊警嘩鼓去!」 宗人府靠近午門,置有一面警嘩鼓,那是宣召午門御林軍的,門吏跌跌撞撞地跑去擊鼓了。常寧卻大聲叫喚自己的隨從侍衛,一起向空房所在的院而來。常寧緊張的汗都出來了,在七彎八拐的廊道穿行的時候,他心裡好幾次衝動,想下達一個格殺勿論的命令,可是想到哥哥對凌嘯的信重,他實在是沒有這個膽。 當外間幾聲怒吼和慘叫過後,驚得站起身來的欣馨就看見房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強烈的光線讓她一時睜不開眼睛,正側頭瞇眼間,一個厚實寬闊的胸膛將她環抱住,熟悉的男人氣息,讓自己有無比安全感的聲音響起,「欣馨,郎君來了,你不要怕。」 沒有凌嘯預料的痛哭,也沒有半點的眼淚,欣馨沉浸在凌嘯的溫暖懷抱,無比自信道,「阿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救我的。」 等到凌嘯把欣馨扶出這間小黑屋的時候,他的心開始疼痛了。欣馨的面色極為蒼白,顯得十分的虛弱,身上穿的還是較為單薄的絲袍,髮髻鬆散,一向養尊處優的她神色憔悴。凌嘯一面吼叫著要人張羅食物茶水,一面趕緊柔聲詢問。 「欣馨,快告訴郎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哼!郎君?好大的膽!」常寧帶著自己的王府侍衛一擁而入,正好聽到凌嘯的這句話,在那裡狂笑道,「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王詢問這賤人十來天,想不到你這狗奴才竟然就這麼認了!」 聽到這人罵凌嘯狗奴才,罵公主為賤人,凌嘯的親衛頓時人人面色鐵寒,怒目而視。他們是來自湖北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眼一向以為凌嘯最大,他們又不認得服飾,哪裡曉得這個是王爺,要不是兩胡沒有發令,只怕早上去給他一頓好揍了。 上次搞彩票的時候,凌嘯見過常寧,本來還有些面熟,此刻他惡語相向,凌嘯忍不住大怒,什麼綱常尊卑全都拋諸腦後,也不行禮,死死地盯著這四十歲的常寧,一字一頓道,「可是你把欣馨關黑房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故態重萌鬧京城(三) 外間的鼓聲響起,讓凌嘯的這番凶巴巴的質問顯得殺機騰騰。 常寧有問題! 當常寧的「踏破鐵鞋無覓處」一出口,凌嘯就知道了,欣馨的「過錯」,定是在湖北和自己如膠似漆夜夜承歡,以致珠胎暗結,等到察覺月信沒有如期而至的時候,卻已經是豪成護送回京的路上了。這廝逼迫欣馨的原因,無非是要找出自己這個「姦夫」。電閃之間,凌嘯就推斷出了一點,如此對待欣馨,絕對不是康熙的旨意,因為,自己和欣馨的事情,康熙不可能不知道,老八去過湖北,這官場上不是秘密的事情,老八更加不會隱瞞。 恭親王畢竟才四十出頭,連親侄大阿哥都不讓的人,又怎麼會在凌嘯面前拉得下面去,尤其當著這麼多的奴才面前,凌嘯不但不跪,還咬牙切齒地質問,那不是當著眾人在他頭上拉尿嗎?強烈的自尊心和自負讓他猛然間暴怒起來,用氣得有些顫抖的手一指凌嘯,吼道,「反了!真的是反了,狗奴才敢這般欺主。來呀!把這廝扒光了,抽一千馬鞭。」 「鏗!銼銼!」一片拔刀之聲。 拔刀的是凌嘯的親衛們,寒光閃閃地抓在手,恭親王府的侍衛們嚇了一大跳,紛紛拔出武器,如臨大敵地把自己的王爺保護起來。 恭親王連退三步。面色頓時似死灰一般。膽大地人,他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像凌嘯這樣膽大的他還真的沒有見過,也想不通。根據自己和太府上來人的最樂觀估計,就算勾引公主的醜事曝光,康熙也不會太過為難凌嘯。更加不會殺了凌嘯,最多是丟皇上的臉,最後導致康熙對凌嘯遷怒,在君臣之間撕開一道裂縫。既然這樣,常寧想不通為何凌嘯會這般無禮,先是擅闖宗人府,繼而對自己動刀,這以下犯上謀害親王地罪名,可是要滿門抄斬十惡不赦的大逆罪。 僵持。 凌嘯死死地盯著恭親王,半步也不退縮。倒是恭親王越是想不通。就越是要想,直到想到他開始怕起來為止,凌嘯這奴才顯然是瘋了,瘋的行為是不可理喻的,他會不會瘋到真的要對自己…… 當看到雅茹拉。欣馨勸,可凌嘯仍然眼睛暗暗焱紅地盯著自己,常寧越發覺得這地方有些恐怖。賭凌嘯是真瘋還是假瘋沒有任何意義,這可是拿自己的命在賭。常寧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划不來。以我堂堂親王的命來賭這狗奴才瘋了沒有,真的划不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退卻。所幸就這樣盯著凌嘯的下巴,既不再萎縮退步,也不出言逼迫。 僵持,直到甬道外傳來兵馬的如雷腳步聲,方才結束。 胡濤聽到腳步聲,握單刀地手緊張得發白,他趕緊和凌嘯眼神一對,卻發覺凌嘯在對自己使眼色。胡濤的心思伶俐至極,猛地說道。「大家收刀。侯爺,對不起了。」他上前去幾個脫衣龍爪手,凌嘯的甲袍頓時很快地脫落,胡濤一抖手馬鞭,頓時一聲清脆無比的「啪!」僅著內衣的凌嘯就慘叫一聲。 變起倉促,滿場呆雞。 雅茹大驚失色地那聲驚叫還沒有出口,欣馨就在她的懷抱裡暈厥過去了。胡駿和一干親衛也是莫名驚詫,不知道胡濤為何會如此對待凌嘯,也不知道凌嘯為何不責罵胡濤,他們除了把刀收起來之外,就只能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聽到腳步聲的恭親王正在開始無聲地冷笑,突然看到這一幕,像是傻了一般,喃喃道,「真的瘋了!」 武丹和德愣泰衝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開始抽到第二鞭,正好凌嘯地第一聲慘叫未歇,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兩個一等侍衛也愣住了。 常寧這時才把喃喃自語變成一聲怒喝,「真的瘋了?!奸詐小人!」 恭親王地第一反應是環首四顧,想看看周圍有沒有宗人府的人在。可無奈的是,他常寧把宗人府的吏員們的智商小看了,也把他們的膽高看了,吏員們不是傻瓜,在北京城裡混了這麼久,輕重和危險還是分辨的出來的。一個世襲當紅候爺對上和碩親王爺,其夾雜著一個宮闈**的和碩公主,還有一個前來探望地和碩公主,更是敲響了幾十年沒有動過的警嘩鼓招來御林軍,試問誰敢留在這裡看熱鬧? 沒有人證,剛才的拔刀相向,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了。 武丹連忙溜出去向宮的康熙報訊去了,留下德愣泰在那裡抓著腦袋,「王爺,警嘩鼓一響,我們都跑過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啦?」 常寧卻不理這個蒙古漢,對凌嘯罵道,「狗奴才,你,你有種讓我的侍衛打!」這話出口,就連德愣泰都覺得常寧太過嚴酷了,胡濤的鞭又不是假的在抽。那些御林軍更都對這恭親王腹誹不已,凌嘯可是他們御林軍的第一高手咧。 「叔王!求求你,不要再抽了,雅茹求求叔王了。」雅茹見凌嘯連挨了十鞭,受不了那種鞭在**的脆響,一下抱著欣馨跪倒在常寧的腳下。 這一跪,讓凌嘯嘿嘿一笑。 這一跪,讓滿場的御林軍都把眼睛投向了欣馨。 這一跪,讓德愣泰是大吃一驚,欣馨公主憔悴的形象不說,那不省人事的昏厥,更是讓他不知道欣馨的生死,「叫御醫,快!快叫御醫!」 這一跪,讓常寧駭得面如死灰。他現在才明白凌嘯的狡猾,怪不得這狗奴才要膽大包天地胡攪蠻纏,就是要讓自己暴怒之下,忽略了去掩飾擅自逼迫審訊欣馨的事情。本來他在這樣做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自己身為空房宗正,審問出誰是欺負欣馨的奸徒,職分上是說的過去的,就算康熙問起來,他也可以用為皇家分憂的借口遮掩過去。可是現在呢?現在欣馨的樣,無論誰看了都會以為她受了莫大的折磨,都會覺得他常寧在情理上說不過去。 法理還不外乎人情,情理這東西,有時候比法理還有份量。 常寧忽地有些後悔了,未來皇帝的信寵還沒有得到,現任皇帝本來就沒有信寵,如今說不定會把自己看成是毫無骨肉之情的人。 德愣泰的身份絕對不高,可是他是敢於任事的一個人,「別打了。王爺,凌嘯候爺有罪的話,他又跑不了,到時候再抽鞭也不遲,當務之急,是咱們趕緊把這事情撕擄清楚。警嘩鼓一響,弄不好皇上都驚動了,要是皇上問起來,我也要知道怎麼稟報啊!還有,欣馨主只是來小戒的,怎麼會這樣的?」 常寧生怕凌嘯惡人先告狀,馬上搶先對德愣泰說原委起來。不過他也明白凌嘯定會不承認對自己無禮,也就輕描淡寫一番,把事情的重點全放到凌嘯擅闖宗人府上去了。對於欣馨為何會這樣憔悴,為何會暈倒,他也只是輕描淡寫,一句小房敗火就帶過了。 凌嘯挨了十幾鞭,正巴不得有個休息的機會,不時地出言打斷常寧,或者神態恭敬地詢問,把個常寧弄得思路老被打斷。 等到他慢條斯理地講完,凌嘯當即不焦不躁地自己把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方才對德愣泰道,「德愣泰軍門,你也知道,欣馨公主在我湖北是逗留了一段時間的,招商會可是出了大力的,我凌嘯承公主的大力襄助,才保證了招商會成功,撇開這份謝意不談,她還是小主呢!聽到雅茹公主說她在受難,那心還不是刀絞一般?你也知道,我當侍衛才半個月,規矩都還不太清楚,心急火撩之下,就闖進來要見小主。這一見之下,唉,你也親眼看到了,小主成什麼樣了……」 這番話,凌嘯不是說給別人聽的,是說給他看到的甬道迴廊牆角處隨風飄出的一小片明黃袍角聽的。 明黃袍角一閃即逝,武丹卻閃出來道,「奉聖上口諭,佳節在即,恭親王回府過節。前方軍務繁忙,忠毅侯乾清宮進見。」 御林軍軍士們紛紛退了出去,兩大侍衛也離開了這院落,常寧不知道為何心害怕,不鹹不淡的口諭,沒有評論任何是非對錯,回府過節?那等節過完了呢?他正在惴惴往院外走去,忽聽身後一聲口哨聲,一回頭,卻看見那邊的凌嘯仰頭看天,正把右手直成掌狀,在凌嘯他自己的臉上虛抽一下。 常寧感覺到肺的氣體猛地一炸,他憤憤地對著地上吐一口濃痰,「**你大爺!」 氣走了常寧,凌嘯雖然身上疼痛,可是在御街上走著的時候,他心也是惴惴不安的。顧貞觀依據鄔思道的方向,給自己出的三個進京戰術是,大肆賄賂、阿諛事君、惹事生非、陰溝翻船,總之是無所不用其極,也要讓康熙認定自己是貪官、是諛臣、是驕奴,會江郎才盡,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把自己放到地方官或者是部院朝臣的位置上去。 顧貞觀本來要他搞些什麼縱奴打架強搶民女之類的小是非的,可是凌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才回來,連豪成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捅了這麼大的一個簍,康熙會不會龍顏大怒,往閒散上面去發落自己呢?這點玩大了之後的擔心,一直伴隨他進到乾清宮,直到康熙鐵青著臉過來踢了他一腳,凌嘯方才放下心來。 「蠢才,得到欣馨關了黑房的消息,不曉得先來向朕匯報啊?朕還沒崩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封狼居胥? 凌嘯面對康熙的怒踢和咆哮,恍然大悟般懊惱地一拍腦袋,「是啊!皇上真是一語驚醒夢人啊,奴才怎麼就這麼傻呢?完了,完了,奴才當時心一急,雅茹公主的話也沒有說明白,腦裡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雅茹身為公主,分擔小小的無心之失還是沒有問題的。 康熙恨鐵不成鋼地挖苦道,「哼,你這混賬傢伙,也知道完了啊!朕還以為你忠毅侯不知道咧!擅闖宗人府,無論王公大臣,輕則流徙三千里,重責斬首殺頭,你說,就算是朝廷有議親議貴的減免,你會是個什麼下場?」 凌嘯大驚地號啕大哭,膝行幾步抱住康熙的雙腿,哭訴道,「皇上,救救奴才吧!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啊!嗚嗚。」他向來不以哭為恥的,要是劉玄德真的可以哭出一個江山,相信任何人都願意哭的海干山崩。凌嘯之所以不說求康熙饒他,而是說要康熙救他,是因為他相信一點,康熙除了生殺予奪的威權之外,救人於苦海之,恐怕也能給他相當的快樂感,更何況他是在潛意識裡提醒康熙,我救過你。 果然康熙一扭身,掙開凌嘯的魔爪抱腿,道,「上次好像是剝了你的情分,這次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吧!」 「奴才以後定會好好反省,遇事先為主爺想一想,總之,夾著尾巴做人,求主就饒了奴才這一次吧。」 康熙也不答話。徑直走到御案之後,背對著凌嘯,看著那懸在空地「正大光明」匾額,默然良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滿朝武都懼怕自己若霹靂雷公,眼前的這個傢伙卻這般痞賴。偏偏自己還對他沒有真的生氣。康熙想了半晌,把其他人的救駕功勞和凌嘯做了一個對比,這才發現一個現象,別人的護駕功勞,自己常常忘記,或者認為是應當的,獨獨凌嘯地救駕,自己卻時刻想起來? 也許是當日凌嘯是以命換命,又是對著自己的面倒下去的吧。康熙知道,自己是畏懼火器的。他相信別人也畏懼那開碑裂石的火器,在刺客近距離的火銃威力之下,迅速地以身救駕,更多的是靠一種本能,沒有全然的忠心。時刻準備的護駕之心,沒有人不會在關鍵時刻猶豫的!正是這一點,康熙總是會想起凌嘯地救駕之功。 想通了這一節,康熙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對凌嘯以往的猜忌和擔憂。正是源於對這種發自內心的忠誠的一種珍惜,就如同發現了一件屬於自己的難能可貴地寶物,很害怕失去一樣。無奈的是。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他知道,只要自己還在乎這種真正的忠誠一天,自己對凌嘯的猜忌就不會停止。 要是凌嘯此刻知道康熙地想法,定會笑得掉了大牙。不錯,當時第二次救駕,的確是出於本能,可那不是忠心的本能。而是保住自己命地本能罷了,康熙一死,太登基,索額圖執政,亂拳打死他孫兒的自己,將會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惜的是,凌嘯沒能笑掉大牙,因為他不知道康熙在想什麼,人心隔著肚皮,他還以為康熙在怎麼盤算放棄他呢,當即又燒了一把火,「皇上,除了議親議貴之外,好像還有戴罪立功的說法吧。」 康熙笑了,背著凌嘯笑了,凌嘯說出這等話來,好多事情都可以解決了。 他轉身過來,看著這個和兒們差不多大小的臣,面帶寒霜地無比威壓道,「戴罪立功是可以,朕給你機會!可是欣馨怎麼辦?賜婚給你你玩假定親那一套,現在卻又來個先斬後奏珠胎暗結,朕的顏面怎麼辦?煌煌天家的顏面怎麼辦?嗯?!」 凌嘯這次是真的怕了,連著乾嚥了四五口唾沫,卻毫無應對之詞。君臣二人不覺就這樣目視,康熙也是頭痛異常,欣馨是自己最為疼愛的女兒,能和很著緊她地凌嘯結為夫婦,康熙自覺很是美滿婚姻,可是這廝妻妾婢齊全不說,還搞出前拒後勾的亂事出來,皇家的面問題何等重要,又不能推翻太后的賜婚懿旨,即便是康熙,也覺得十分為難,即使他自己已經有了權宜之策,卻總感到自己面太過受損。 「萬歲爺,欣馨主醒了,她在殿外想求見萬歲。」 欣馨醒了,康熙還是大為歡喜的,「進來。」 看到欣馨單薄的嬌軀,和那憔悴的面容,縱使康熙是一代令主,也忍不住舔犢情深,見欣馨正要行禮,他上前一步扶住,溫言道,「欣馨,皇阿瑪這次讓你受委屈了,不用多禮,你是有身……」一想到這事情,固然欣馨羞得是滿面紅暈,康熙也是惱怒得面色微青,一腳踢向凌嘯,「還矗在那裡幹什麼?把那錦墩搬過來給欣馨坐下!」 凌嘯沒有想到一代大帝竟也有這般的慈父行狀,難道是因為女兒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嗎?他也從來沒有見康熙這般惱怒,不過換位一想,換了是自己的女兒被人這樣玩耍,只怕也是憤恨不已的,當即點頭哈腰地搬凳去了,心卻在想,這岳父還真不是好惹的。 欣馨卻是不坐,掙扎著給康熙跪下去,泣道,「皇阿瑪,孩兒給您丟臉了,還望皇阿瑪重重責罰,將欣馨貶為庶人,以正天家綱紀。孩兒即使是在民間,也定會日日為皇阿瑪、太后和娘娘們祈福,讓……」 「不要說了!」康熙神色有些痛苦,他自己本來就有這個貶為庶人的打算,只是對象是雅茹的,殊不知倒是欣馨先提出了,「朕寧可你落髮出家。也斷不會將你貶為庶人地,這即是朕疼愛你,更是天家的體制所在朕不僅是一個父親,更是這大清的天!」 凌嘯聽他如此堅決地說了,就知道他是不會讓步的,正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康熙卻對他道,「凌嘯,你去章彭貝勒府去傳旨,令章彭即其福晉來見朕。」 凌嘯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了,可是看著康熙地眼神凝重,凌嘯也知道他是別無他法,當即稱一聲遵旨。 御花園的戲,凌嘯還是沒有能夠看上,太后賞賜的恩典,他是無福消受的。他剛剛趕到老丈人家傳了旨意。老丈人還沒有來得及和他寒暄兩句,裕親王福全就派了幾個侍衛來找他,要他即刻趕去豐台大營,會商親征先鋒事宜。 等他星急火燎來到大營,福全狼嘾他們已經開始了會議。滿屋裡坐滿了將領。凌嘯卻大都不認得,只好進去揀個空椅坐下。 一個滿臉橫肉的青年將領正在對著地圖講說敵我態勢,凌嘯只是聽了一刻鐘,就忍不住大吃一驚,忘形地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這,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凌嘯之前對戰事十分擔心。那是假的,他的印象,葛爾丹好像是在康熙第三次親征之後,不久就走投無路而仰藥自盡,其最關鍵的一環是他的大部分土地被侄佔去了。可是剛才這個將領所講的是,「據飛揚古軍門地報告,葛爾丹已經於去年十一月底,以詭計誘殺侄策妄阿那布坦,奪回了之前准格兒的所有土地。同時細作的回報顯示,他們正在和羅剎再次媾和,得到萬鳥槍之說,這次似乎不假。」 所有人都看著呆若木雞的凌嘯,福全微微一皺眉頭,但是沒有發作,沉聲道,「凌嘯,稍安勿躁,且聽圖裡琛講完,他周遊過蒙古各部,對各漠北部落十分熟悉。」 凌嘯悻悻然落座下去,心卻是鼓捶一般的響起。歷史,難道真地是平行的嗎?原以為這一仗會十分輕鬆的,誰料到葛爾丹不弱反強,還弄到了萬鳥銃,那我們的這些湖北兵,可就是時刻身處危險之了,而自己,莫說是戴罪立功了,只怕是活著回來都難啊。 福全雖是身份最尊貴的,但是他上次差點丟了盛天府,風頭全讓凌嘯給搶走了,所以這一次他基本上沒有話事權,只是代傳康熙地旨意罷了,「各位大人,這一次聖上是下了死決心的,一定要把威脅我西疆的准格爾剿滅,消滅葛爾丹這個敵酋。本來,分化和扶持策妄阿那布坦是可以達到削弱准格爾地目的的,無奈這策妄阿那布坦志大才疏,被葛爾丹誘殺,朝廷的計劃落空,葛爾丹已經從一頭狼變成了虎,大清已經是如坐針氈。」 他看看一個個有些沮喪的將領,自己心也不好受,兩次御駕親征,耗銀無數,傷亡不小,換來的卻是敵人越來越強。福全趕緊排遣自己心的這些不好想法,正色道,「奉聖上旨意,此次御駕啟程日期定在二月初八,預計在三月可達寧夏。飛揚古將軍與馬思哈先期各回營準備自屬兵馬,做好迎接御駕的準備。福建提督李照竹與湖北總兵凌嘯,各領本部兵馬,於十八日開拔,為我皇開路先驅,經寧夏直插狼居胥山。」 凌嘯大吃一驚,靠,康熙這是太看得起我凌嘯,還是太看不起我凌嘯,沒槍沒炮的水貨騎兵,要我插到狼居胥山去,那可是霍去病地巔峰之地!他驚慌失措地看著那懸掛的地圖,一看之下,幾乎昏厥過去。地圖上的准格兒牙帳,和狼居胥山相隔不到一千五百里,敵人騎兵最多兩日可至! 可是聖旨是不能不尊的,一眾將軍前往宮領旨承訓的時候,康熙獨獨叫凌嘯留一下,凌嘯正要問他什麼吩咐,康熙幽幽道,「聽容若說,你的那個侯府花了幾千兩買的?」 「回皇上,是的。」 「賣了吧!」 賣了?凌嘯莫名其妙,北京的房地產旺啊,咱又不缺錢花! 「你京官做不牢的,要不是你救過太后和朕,就算十個腦袋也成了骷髏了。朕在位一日,這京官你就當不成,要那房空著幹嘛?」 PS:一晚上網吧鏖戰,才碼了6000字,睡覺先,晚上爭取再補上剩下的。 凌嘯畫圈鄙視明月,「安排我穿越的時候,你這廝就算不帶安全套,也該給我一兩重的自制力吧,現在搞得像種豬似的,得!美女都懷孕了,孤枕難眠了,你就安排我打仗,難怪讀者說你RP有問題!」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代奸相有明珠 見凌嘯的神色十分惶恐,康熙笑著撫慰道,「朕這麼說也是為你好,未嘗不是菩薩心腸。這次西北鏖兵,朕希望你再立新功,既是為朝廷剿除邊患,也是完成你阿瑪歌所唱的守土開疆之志。說不定有一日凌煙閣上,能有你一副畫像呢!說吧,此刻你有什麼要朕成全的嗎?」 這恐怕是凌嘯第一次聽到康熙說得如此真誠的話,也就不再多說廢話,「奴才只要兩樣,一是當日曾隨奴才前往大青山的百名護軍火槍隊,再要五千桿鳥槍。」 康熙拊掌搓*揉一番,半晌苦笑道,「五千支火槍是絕對沒有的,京火器營也不過八千支,朕最多只能撥給你一千支。」 「謝皇上,奴才告退。」自己率兵前驅,面對的將是可能擁有萬鳥槍的葛爾丹騎兵。一千支鳥槍能頂什麼事情?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更何況清朝在西北戰事,打的是錢糧,拼的人馬數量。 「你就沒有其他的個人方面的事情需要朕成全的嗎?」 見康熙有些黯然,凌嘯反而笑了,「要是奴才真的回不來了,請皇上照顧我妻兒老小。」 打仗是會死人的,凌嘯自認絕對不是起點主角一般地幸運。更不是銅頭鐵臂,也是爹媽生養的,鉛打在身上,一樣會傷會死。可是,即使凌嘯很覺得自己是炮灰,他也半點也不怨恨康熙。當一個皇帝可以把自己的兄弟、兒派去打仗,甚至自己都親自上戰場的時候,至少說明他把自己都作為了一個最大的炮灰了,那麼其他人,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炮灰? 跨過廡廊門去往慈寧宮的時候,凌嘯對著湛藍地天空長舒一口氣。即便是炮灰,自己也義無反顧。葛爾丹冤屈也罷,康熙窮兵黷武也罷,無論戰爭的起因是為了什麼,凌嘯只知道一點。葛爾丹和他的准格爾汗國現在是要分裂和**,甚至是入侵,他既然站在反統一的立場上,凌嘯就有責任去和他作戰。 慈寧宮的海棠樹下,欣馨正陪著哭紅了眼睛的雅茹。不停地在解說什麼。看到凌嘯進來,雅茹眼睛紅紅地望著一身戎裝的凌嘯,狠狠瞪他一眼,道,「我阿瑪升為郡王。雅茹貶為庶人,即將搬出這皇宮,世事無常。不知道這樣的結果,能不能令候爺滿意呢?」 凌嘯牽起雅茹的手,卻未料到雅茹猛烈地掙扎開去,還有些稚氣的面容滿是不信任地鄙視,黛眉一橫怒道,「侯爺,小女雖為庶人,但也是良家女,並不是淪為奴僕。可以任由別人欺侮的。」 雅茹善良歸善良,欣馨被押宗人府,她前往探視,憑的全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之情。不曾想一日之內,造化弄人,自己由金枝玉成為庶人小女,曾經為姐妹兩人拚命拒婚的未婚夫,卻和欣馨已經有了孩兒,這讓她怎麼能夠接受。 欣馨滿臉地愧疚,上前拉住她的手,道,「雅茹,我們好姐妹一場,難道就為這事情鬧彆扭?不是跟你說了嗎,阿嘯他不會不要你的,咱們三姐妹能夠在一起,這時多大的緣分啊!」 雅茹把小嘴巴一撅,也不看他們兩人,盯著地面斬釘截鐵道,「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這雅茹從小生活在蜜罐當,更沒有欣馨和蘭芩那樣曾經遭受磨難的經歷,自然還是很不成熟地,有些想要專寵的單純想法,所以使些小孩賭氣的性,這是很好理解地。凌嘯靜靜地看著雅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雅茹,姐夫今天跟你說兩句話,就要起拔出征了。」 雅茹聽他自稱姐夫,氣得猛地抬起頭,眼淚奪眶而出。 「天地良心,你可以去問問芩兒和欣馨,我凌嘯時常都是掛記你的呢!你在這慈寧宮伺疾,都是為了我們,你姐夫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你的苦楚,你的善良,我們都記在心裡,凌嘯但有能力,定會好好照顧於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誰知道真的還是假的,哼!」 「真也好,假也罷,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去打仗了。刀槍無眼,戰危兵凶,若是姐夫能夠平安歸來,自然會證明給你看是真是假。若是姐夫戰死沙場,你再找個良善人家嫁了去吧!」 「呸!呸!呸!」「呸!烏鴉嘴!」兩女同時大驚,紛紛張開朱唇,對凌嘯的話大加唾棄。 凌嘯正要正色告訴她們,自己說地真心話,卻被雅茹過來抓住雙手。雅茹把他的兩手合什,怨怒道,「還不快點閉上眼睛,在心對菩薩求恕?」欣馨也是嚇得花容失色,抱著他的肩膀,緊張兮兮地拚命點頭,彷彿要是凌嘯不說,可就真的是什麼不祥之兆似的。 凌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避忌,一時間對她們的迷信哭笑不得,但是看到雅茹不再生氣了,而欣馨害怕的樣的確讓人憐惜,也不得不應付一下,正自阿彌陀佛地禱告,雅茹卻氣得撅起小嘴道,「哎呀,你怎麼這都不會啊,我來教你:皇天后土,滿天神佛,言過如風,童言無忌!」 童言無忌?凌嘯頓時為之絕倒! 絕倒不是真的就要倒地,可是接下來,雅茹的一句話,卻讓凌嘯真的腿一軟,差點僕到在地了,「嘯哥哥,我會打手銃,不如你帶我去打仗吧!」 這個要求雖然讓凌嘯很有些佩服她地新意。在軍有袖香衾的美女相伴,也讓凌嘯頗為嚮往,無奈卻毫無可行性。不說凌嘯不會讓她陪自己去冒生死之險,就是軍也自有嚴令,韋小寶似的香艷行軍,自己是沒有辦法達到的。 諸多的正反理由說了半天。雅茹卻是不依,使出小女孩的伎倆,哭得是傷心裂肺。正在凌嘯抓耳撓腮地時候,容若出現了,容若是來邀他同行的,凌嘯說了晚間要去明府的。暫時擺脫雅茹的不正當要求,讓凌嘯大鬆一口氣。 可惜這口氣沒有松多久,凌嘯就在酒宴上被明珠的一席話給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康熙看在容若的面上,沒有圈禁明珠,只是罷相了事。後來還給了他一個散仕大臣的虛位,也算是優渥有加了。先期回京的豪成也被胡濤接到了明府,兩兄弟以晚輩和叔禮給明珠和嫂盧氏見禮之後,酒宴自然就開始了。 「凌嘯,你可知道西北打仗。我軍有何利弊?」幾杯酒水下肚,老明珠開腔問道。 凌嘯知他去過西北,雖不是廝殺衝鋒,可是陪在康熙的御前運籌帷幄,定對西北戰事頗有研究。當即起身恭拜求教。 都是納蘭家的,本就技癢難耐地明珠也不藏拙,一拈花白的鬍鬚道。「我軍利在兵多將廣,弊在漠遠難給,一旦被截斷糧道,或是自身供應不上,可就只能無功而返,甚至是兵敗塗地!」 這大家都知道啊,但是多研究軍情,總是不會錯的。凌嘯道,「伯父之言切要害。我軍遠離重鎮,深入邊疆,茫茫大漠之,不僅難以尋到敵人進行決戰,更是難以把上百萬的糧草運去。伯父,您可有何方略可以交給小侄?」 明珠歎道,「賢侄,非是老夫嚇唬於你,這一次你的使命極為危險啊!」 此言一出,豪成和容若都是一驚,連忙追問,明珠卻是看著凌嘯不語,顯然他是想看凌嘯意識到沒有。 凌嘯早已經有了覺悟,爽朗地一笑,「伯父,小侄以為此行的確有危險,但是食君之祿,忠君……」 「唉!看來你還是沒有完全明白。」明珠搖搖頭,他常年居於央機樞,於大處著眼的能力自然比凌嘯要強得多,「皇上現在對日漸強大的葛爾丹更是忌憚,他已經四十有三,這一次的親征,恐怕就是他最後一次地親征了。皇上若想真的成為千古明君,這一次就得畢其功於一役,否則的話,皇上可就沒有臉了。」 聽到明珠把話題繞到康熙身上,三兄弟登時滿頭霧水。 「你們可聽過事不可三這句話?!要是皇上連著三次御駕親征,都不能剿滅葛爾丹地話,他還有什麼面?不僅威信和皇權受到損害,就是今後的青史上也是大大的干礙呢!所以聖上這一次的軍務戰略全然改變了。」 一語驚醒夢人!凌嘯大悟過來,薑還是老的辣啊,明珠不愧是一代名奸,這帝王心術和戰略思維,還真的不是自己這現代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他順著明珠的思路道,「伯父,您的意思是,皇上這一次要破釜沉舟了,所以他把以前地那種幾路合圍、徐進逼迫的策略給改了?」 明珠沒想到凌嘯悟得這麼快,眼精光閃閃,「賢侄來說說,皇上怎麼改的!」 「嗯──」凌嘯思量半晌,終於一氣貫通,站起來笑道,「伯父,小侄以為,皇上這次僅僅是改了一小點,大的方針沒有變,還是合圍的態勢,只不過加了我這個先鋒罷了。至於他的目的,應該是要我去大鬧天宮,惹得葛爾丹大怒,引誘他銜。尾追擊,進入到皇上佈置好的包圍圈。這樣的話,只要我成功了,那麼就可以免去以往的三樣戰略不足。」 明珠笑得很開心,「哦?哪三樣不足?」 「一是可誘得葛爾丹東進,免得他像前兩次一樣往西北遠縱。二是能最大限度地縮短我軍的糧草供給線,增加糧道的安全。三是能得到漠南各部落的有力支持,在戰馬和兵員上能夠時時得到補充。」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老婆!我嫂子! 「哈哈!老夫今日老懷大慰,老懷大慰,孺可教啊!你能悟到自己的真正使命,那我就不擔心了。」明珠彷彿是年輕了十歲,笑得極為爽心。 容若和豪成這才明白過來,容若笑道,「我說皇上為什麼急巴巴地把你從湖北調來呢,原來是看你上次以少擊多,擅於在犬牙交錯交戰的本事啊,皇上真是知人善用。」 凌嘯卻是陷入了苦思之。靠,使命和戰略都明白了,可是那不能當防彈衣和糧食啊,怎麼樣才能保存自己消滅敵人,這可不是清談可以解決的。 他趕緊向明珠請教,明珠卻把雙手一攤,「老夫是宰相,又不是將軍,怎麼知道具體怎麼辦?目標的方向都指明了,你卻來告訴老夫,你不會走路?」 一頓飯吃得凌嘯暗暗發誓,以後身邊一定要再招攬一些牛逼的官員,他們和鄔思道顧貞觀不同,有豐富的全方位才能,是實踐性人才。 送走微醺的凌嘯兄弟,容若發現自己對老頭也十分佩服起來,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父親除了擅於傾軋和結黨之外,這真正的本事也很是要得,忍不住向他請教起來。 當他把凌嘯托他送銀票給宮娘娘們的事情一說的時候,明珠一下站立起來。 「你說什麼?凌嘯獨獨給你姑姑送地銀最多?是他要你這麼做的?!」 容若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老爺反應這麼大,微微有些哆嗦道,「阿瑪,剛才我也是追問過他,他說是貞觀先生的建議,難道有何不妥嗎?」 明珠頹然坐下。滿臉的懊惱,「貞觀?唉,納蘭明珠啊納蘭明珠,想不到你這般有眼無珠,顧貞觀在府上十餘年,如此才華,你卻視若無睹。倘使十年前就重用顧貞觀,只怕大阿哥就不會死,太之位還不是唾手可得?!」 「阿瑪?」容若更是不解,他萬萬沒有想到。顧貞觀的一個建議,讓父親如此唏噓。 「容若,你阿瑪悔啊!貞觀此計一件雙雕,如神來之筆。他們送你姑姑三萬,而其他的阿哥之母都是平分。這時做給皇上和阿哥們看地。他是我納蘭一姓,大阿哥死了,他送再多給你姑姑,也只會搏來知恩圖報,善待主母的好名聲。卻是半點的禍事都不會沾惹上的。平均給每個娘娘送銀,連皇還在襁褓的都有份,就是要告訴皇上和皇們。他對這些小主們,一視同仁,絕對不會摻合到儲位之爭去,是皇上的獨家孤臣忠奴,黨爭之禍從此是與他不相干的了。高明!」 「高明個屁!」凌嘯卻在自己的侯府之奚落道,「哥哥,不管雅茹是不是跟侍衛們學得了高明的槍法,隨軍的事情,那是萬萬不可能地!違背軍令不說。要是戰場上有個什麼好歹,我如何向蘭芩交代?」 兩人正在閒話,門外卻是有人求見,凌嘯大是驚訝,這麼晚了,還有誰來。 「侯爺!老下屬來了,你難道不賞口酒喝?」隨著這聲豪爽的玩笑,劉俊、固韜、熊金柯、鄧力、陽斌、孫俊暉和陳憑嬉笑著走進來,對著凌嘯就是一陣參拜。凌嘯本待要阻止他們的,可是想到這些老戰友即將重歸自己麾下的火槍隊,也由得他們行禮,免得過於嬉鬧了不好約束。 豪成見凌嘯嚴肅,當即當起了老好人,看他們感到拘束,立刻爽聲招呼起來,「好酒好肉好兄弟,大碗大盤大酒罈,都給我上上來。」 眾人一陣歡呼,唯有凌嘯身份不同,托辭來到後院。 夜沉如水,他坐在當日養傷的小亭之,一種孤獨地感覺再次湧起,尤其是聽到前堂傳來的豪飲歡笑,這種孤獨更加無可救藥。 大戰在即,凌嘯這才知道自己的彷徨無助。那次一戰成名天下知的科爾沁和盛天一戰,絲毫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心理底氣。那一次打仗,都是在變起倉促,形勢所逼之下,他根本連喘息地機會都沒有,就想是亡命的人在本能地掙扎。而這回的作戰,卻是身負重任,有所圖謀而去,現在有時間讓他去想,去做準備,可是他偏偏不知道該準備什麼,即使是明珠和他一番細談之後,凌嘯仍然很茫然。 唉!想了半天,凌嘯終於承認了,自己終究不是什麼軍事學院地學生,無法一蹴而就地成為良將。自己這次會死嗎?有了妻室,有了孩兒,有了高位,有了可能改變華百年頹喪的機會,凌嘯再次面對死亡的時候,就難免更加的不甘心。 「爺!已經不早了,該歇息了。明日還要到兵戶工三部去辦差呢。」胡駿從房走來,手上托著一件貂領大氅。 接過大氅披上,凌嘯搖搖頭,他知道,這個坎要是不能硬趟過去,只怕自己以後都不敢打仗了。將相王侯,寧有種乎?不會,就要更加勤奮。望著寒星閃爍的蒼穹,凌嘯翻來覆去地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古今外的戰例,期望從找到啟示和規律。 直到圓月西沉下去,凌嘯忽地自失地一笑,靠,想東西也沒有必要在這白霜漫漫的外面想啊,難道自己是無意之間學那不開暖氣的希特勒?那可是閃電戰起家地一代戰爭狂人,可惜咱們這些湖北兵,對上了蒙古漢,不要說閃電戰了,只怕是不被他們閃就是萬幸了。這些成吉思汗的孫們,才是冷兵器時代的閃電戰祖宗呢! 面對蒙古這遊牧民族的巔峰,加上他們也許還有萬鳥槍。凌嘯實在不曉得自己有什麼好地方略,他忍不住對漸漸升起的啟明星長歎一聲,「一代天驕,只識彎弓射大雕!」 偏偏就是這些遊牧民族,可以橫掃歐亞大陸,時時騷擾原平靜。漢高祖吃匈奴的虧。南北朝的北朝也是胡人天下,五胡亂華,大唐朝時時為突厥威脅,之後的宋朝也滅在蒙古的胯下,就是明朝,也有土木堡之變。歷史上除了秦始皇和漢武帝之外,很少有皇帝能真正解除他們地威脅的,前者卻匈奴七百餘里,修下了萬里長城,後者有衛青和霍去病…… 想到這裡。凌嘯卻想不下去了,猛地一下站立起來。 霍去病!霍去病! 操!霍去病那時候不是一樣的孤軍遠征?不是一樣的需要吃喝拉撒?不是一樣地面對遊牧部落?可他是如何做到以五萬之兵斬殺匈奴七萬的?比起他那時候四處皆敵的處境,清朝的漠南好歹還有十幾個小部落是臣服的,為何清軍打起只有三五萬騎兵的葛爾丹來,就這麼難呢? 「胡駿!準備馬匹。也要去明府。」 當容若被通房丫頭從黑甜叫醒的時候,凌嘯已經是直接到了他地臥房之外。隔著門,凌嘯問道,「大哥,你不用起身。你熟讀史書,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記得有野史記載,漢代的霍去病是不讀《孫兵法》的。我就奇怪了,一樣是補給線很長,一樣是深入敵境,可為何他能夠把匈奴打得鬼哭狼嚎,跑到歐洲去成了匈牙利?」 容若卻是一下從床上坐起,「什麼匈牙利?匈奴不是滅了嗎?」 凌嘯知道自己一下說漏了嘴,一吐舌頭催促道,「你就回答霍去病就行了。」 「霍去病雖不讀兵法,但是他才華橫溢。他說,為將須隨時運謀,何必定拘古法呢?」 「就算他是軍事天才,可我們大清也有兵多將廣的優勢啊,他們一樣是從西安進行補給,為何他們就能……」 凌嘯的問話還沒有完,就聽到屋內一個女地聲音響起,「凌嘯小叔,誰說霍去病是從西安進行補給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糧道,是在匈奴部落裡面進行補給的!」 這是嫂盧氏的聲音,兩個男人登時就愣住了,要不是有房門隔著,他們兩兄弟定是要面面相覷一番的。 盧氏繼續道,「漢武帝和聖上不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那些匈奴是要斬盡殺絕,所以根本就不曾準備什麼太多地糧草,讓衛青和霍去病劫殺匈奴,每到一地,屠盡匈奴平民,糧草馬匹都是就地徵集的,馬匹豐富的高峰時候,有一卒控馬之說,能夠不停地換馬,所以速度奇快,餓了地時候,生火殺馬烤肉,還需要什麼糧食?他們都是春季出兵,草原遍地的青草,還需要什麼草料?虎狼之兵,焉得不勝?」 兩兄弟繼續隔門相覷,差點把眼珠瞪出來,差點把房門瞪穿。 「不過,我雖是無聊時候才翻看史跡,但是我也知道,皇上對蒙古各部,都是行懷柔之策,非是要斬盡殺絕的。小叔你要是用霍去病的法,不僅會惹得皇上的龍顏大怒,而且此舉太傷天和。」盧氏沉吟半晌,又道,「嫂嫂也是難以入眠,輾轉半宿,苦無良策。倒是小叔你剛才的一問,問道點上了,也提醒了我。為小叔計,你可以用上一半的霍去病之策,只要馬,不殺人,聖上定不會怪罪,也不傷天和。你不過是誘敵之軍,只要時常騷擾一番,一擊得手,即遠揚千里,大漠廣袤無垠,有多匹駿馬接力,就有可能躲得過敵軍追擊。反反覆覆,屢次騷擾之後,諒那葛爾丹也沉不住氣的。不過,那葛爾丹的追兵,也定有很多地馬匹,如何讓他的馬匹大量死亡,這就是你們當將軍的事情了。」 雖然盧氏的策略有很多紙上談兵之處,但是在很多的方面都讓凌嘯大受啟發:像八路軍一樣的騷擾,像霍去病一樣劫掠,這都是和凌嘯不謀而合的。 容若大歎一聲,「我夫人是穆桂英?」 凌嘯大歎一聲,「我嫂是王語嫣?」 PS:明月電腦都不關,就往床上爬,「各位書友,忙活一晚,先發千。」猛不丁一盆涼水淋來,只見凌嘯勃然大怒,罵道,「老不幹了!你這傢伙,既然要我當種豬,為何不想辦法把雅茹搞到軍陪我?為何要把那深通兵法的本事放到嫂身上,而不是我自己老婆身上?」明嫂獅一吼,「反了你,我老公沒錯!」凌嘯更為不平,「看到沒有,只有老婆最維護老公,強烈要求元帥級老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章 大漠狼煙(一) 當金虎率領了一眾湖北兵丁趕到京西火器營的時候,凌嘯已經弄到了那一千支鳥槍。他當然是有私心的,所以,凌嘯的五百親兵、金虎和豪成的兩百親兵,再加上那原來的一百火槍隊員,組成了由他親自指揮的鳥槍團。劉俊等人因為對鳥槍十分的熟悉,自然是擔任教練,每人帶領人,為一個小組。 凌嘯指著那一千支暫新的鳥槍,對這些傢伙吼道,「還有兩天就要出發,每人十斤火藥,不打完不許吃飯。」 特廷和一眾旗營官兵看著那些火槍團士兵,聽他們在大操場上乒乒砰砰地練習,那個羨慕可就別提了,當然是不服氣的,公推了四大參領來找凌嘯訴苦。 凌嘯正在營,問明他們的來意,凌嘯很快就斂去了笑容,肅容冷聲道,「特廷,既是如此,那馬上就開始更換一下,把你們的親兵調去火槍團。」 四位參領原以為還要打半天的擂台,卻萬萬沒有想到凌嘯是如此的好說話,而且看他的面色不善,一時間犯了躊躇。特廷猶豫一下問道,「侯爺,那金協台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凌嘯歎道,「他們是求之不得!想不到你們竟是這般的糊塗,這仗可就打得玄乎了。」 四人頓時大訝,祁司理問道,「侯爺,屬下們魯鈍,侯爺是什麼計較,還望您多多指點。」 凌嘯一拍桌案。怒道,「都說你們打過羅剎和台灣,本侯以為你們是身經百戰地人了,沒想到連這點見識都沒有。你們以為羅剎和鄭家的火槍厲害,就眼紅了是不是?!」 柬答桂連忙賠笑道,「侯爺這話說道咱們的心裡去了。末將和祁參領打過羅剎。那時候咱們沒有火銃,好多兄弟只能被鬼們像殺豬一樣打死,要是咱們這些騎兵也能人手一隻鳥槍,那衝鋒起來還不是如虎添翼啊!」 「放屁!」凌嘯指著他的鼻罵得唾沫直飛,「個人把長,二十斤重的鳥槍,還在馬上衝鋒?你柬答桂去上馬衝鋒試試!能***拿穩地話,這侯爺老讓給你。蠢材!」 多贊見他們挨罵,低頭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這鳥槍說白了。就是太笨重,奔馳的馬上的確不可能輕便應用,持鳥槍衝鋒,就更是笑話了。但是他對鳥槍還是獨有情鐘,當即咕噥道。「侯爺,那咱們也可以組織一個旗營火槍團……」四人都是拚命點頭,看著凌嘯的眼神就更為熱切了。 「昏聵!火槍團除了用來做防禦戰隊外,還要給衝鋒騎兵的進攻和撤退做戰術掩護,為了大隊人馬的安全。必要的時候,還要犧牲掉。」凌嘯格格冷笑一聲,「你們要是還不明白。現在就給老滾回湖北去!」 四人一起恍然大悟,特廷年紀最大,當即對凌嘯雙膝跪倒,「候爺,原來你竟是為了咱們旗營著想,呵呵,末將差點忘記了,侯爺是咱們滿……」 「夠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有些話傳出去,本侯可是不認賬的!你們若是真的能夠體會本侯的苦心,就多殺敵人吧。」 「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四人滿心歡喜,侯爺原來是關護著咱們國本呢。 等他們辭別出去,凌嘯嘿嘿一笑,犧牲自己地親兵?本侯說謊了。 正月十八終於到了,出征的時候,凌嘯的這一支湖北兵被當成了左先鋒,李照竹的福建騎兵為右先鋒,他們作為御駕親征的先遣,在豐台大營地校場誓師。 釘一般站得筆直,盡顯彪悍之氣的整齊騎兵,並不是凌嘯的湖北兵,他們是李照竹的福建之師。多山的浙閩之地,騎兵並不多,可是他們用這股整肅地軍容,向來此主持出征儀式的官員們顯示了他們的士氣。而凌嘯地湖北兵卻有些懶散,胸膛挺的並不直,極為鬆弛地站在那裡。 禮部的官員做儀式的時候,福全細細地比較兩標人馬的軍容,他是代表康熙來到這裡送行的,陪同他的是胤祥、胤□兩個阿哥。 福全看到湖北兵的疲態,有些擔憂道,「凌嘯雖是善戰之將,可是他的兵已不再是當日之兵,你們看,這些湖北兵和御林軍相比,差得遠了。本王十分擔心他們啊,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地!當日我就強諫過,凌嘯擅於戰謀,可以用他當先鋒,可也該給他些老兵啊,二十年沒打仗的湖北兵,只怕看到葛爾丹的兵都怕啊!」 胤祥笑道,「叔王你就不擔心李照竹的福建兵?」 胤□摸摸嘴唇,上面的鬍鬚還沒有長出來,和大他一歲的胤祥比起來,自己只有一層淡淡的絨毛,「十三哥,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李照竹的這般手下,這些年來,雖也是大仗沒有,可是小仗不斷,和知無堂的那些瘋斗了這麼久,怎麼說也不是太畏戰的。不過,至於皇上為何調湖北兵,我倒是聽到了一個消息的。」 福全和胤祥大訝,「哦?」 胤□知道這消息遲早就會被他們知道,也不隱瞞,「東南不穩,五年來,李照竹都難以剿滅知無堂,聖上這次是憂心到了極點。聖上的意思,很可能是要調凌嘯過去鎮守了。」 兩叔侄大驚,看看左右沒人偷聽,低聲問道,「有人要造反?是知無堂嗎?那為何還要抽調福建兵,豈不是造成守備空虛嗎?」 「是日月盟。」胤□搖搖頭,「聖上擔心台灣一反,就遍地星火燎原,所以這一次乾脆就調出李照竹。我在兵部習學。所以知道地多一些,皇上已經從兩江調集了三萬綠營,進駐福建了。鄭家覆滅多年,福建兵卒武備廢弛,又和當地出身的知無堂盤根錯節,這次調集他們前來打仗。多半是要練出經歷生死的老兵,以便他日回去彈壓,另外也有考察甄別的意味。至於為何還要調湖北兵,這就更加證明了,皇上是默定凌嘯前往的。」 號角聲起,軍馬齊動。三人一起閉嘴黯然,外有准格爾鐵騎寇邊,內有前明遺族生事,這江山還真是有些焦頭爛額的。 兩標軍一前一後,晨踏漫漫白霜。夜頂點點寒星,風餐露宿地行軍了十來天,方才來到寧夏府地地界,當一道白色的大河出現在大軍面前的時候,他們知道。寧夏府城到了。 只要過了這座戍邊之城,他們就要直插大漠,去經歷生死之戰了。黃河沒有開凌,正是封凍之,兩軍順利渡河之後。隨即就在城外紮營,不是他們不想進城,只是飛揚古的大軍正在集結。城內早已經住滿了各地調來的軍隊。撫遠大將軍飛揚古接到凌嘯二人的消息,命軍參領接他們這些軍官進入城內。 李照竹聽到飛揚古的召見,也不等凌嘯一起,二話不說上馬就走。說老實話,他和凌嘯這些天一起行軍,心情其實是很鬱悶的。 自己身為從一品的提督,見到凌嘯這正二品總兵,卻絲毫不能擺資格,耍上官的威風。無他。凌嘯世襲候爵,又是康熙寵臣,年紀雖輕,可是也比自己這爵高多了,更何況這次出兵,誰也沒有指定自己是先鋒主官。尤其是看到凌嘯居然還有一千桿嶄新鳥槍地時候,李照竹更加的不平衡,這種厚此薄彼的憤懣,他實在心難言,難道就因為凌嘯是正牌滿人,而自己是漢軍旗營的水貨嗎? 二等公、撫遠大將軍飛揚古,是董鄂妃的弟弟,不過凌嘯看到他地時候,卻絲毫不能感受到任何和美人相同的基因。飛揚古已經十多歲了,畢竟人老不值錢,更何況是長期在西北戍邊的大將,那塞外的風霜,早就讓他頭髮花白,皺紋滿面了,要不是耷拉的眼皮下不時射出攝人地精光,凌嘯還真會把他當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 位高權重,這四個字可以形容飛揚古此刻在軍的地位,凌嘯兩人恭敬地給他行了參禮,飛揚古卻是只嗯一聲,擺擺手讓他們起身,冷峻道,「老夫接到皇上快馬傳來地旨意,沒想到你們來得也不慢,可見對於差使還沒有輕慢之心,響鼓就不用重捶了,兩位大人請稍微等候,都統伊勒慎,護軍統領瓦爾達,副都統碩岱,將軍舒恕他們到了,諸將一起參贊軍事。」 須臾,都是二品以上的眾人到齊。會議主要是開給凌嘯兩個人聽的,因為大部分都是在介紹敵我雙方的軍情,對他們這兩個一抹黑的人來說,這真是甘露一般。 葛爾丹連年征戰,本已經是牲畜大損,兵力銳減,所部本已經不足萬人,加上被侄佔去了老巢伊犁,對清朝來說,已經不是大患。可是去年他一招鴻門宴,把侄策妄阿拉布坦誘殺,奪回了後方根據地,兵丁大增,現在已經集結至少七萬精騎。如今的葛爾丹,正依托北疆,東占喀爾喀蒙古,和飛揚古的大軍對峙。 清兵陳兵三路,西有新疆哈密十萬大營,有寧夏府和歸化重鎮,東有黑龍江將軍,呈三面齊進之勢。由於擔心葛爾丹可能擁有的萬火槍,飛揚古一方面等候康熙帶領的火器營到達,一面部署後勤地全部準備就緒。 碩岱介紹完大致的軍情,飛揚古站起身來,對凌嘯兩人道,「兩支先鋒的任務,就是從寧夏往西北直挺,深入喀爾喀蒙古,兵鋒直至狼居胥,在周旋尋找到葛爾丹的主力所在,如果是能夠尋機一戰,則戰,倘使不能,則隨時準備好退回,至於是往寧夏退,還是歸化城,你們到時候見機行事。可聽明白了?」 凌嘯兩人相視一眼,都是莫名輕鬆,照這飛揚古這麼一說,也不是什麼死命令嘛,到時候咱們去了,找得到葛爾丹主力固然好,找不到的話,就在那裡死晃,葛爾丹還能吃了咱們不成。 「根據聖旨的意思,你們兩軍,並非左右並進,而是一前一後。」等他們表示明白了,飛揚古垂下眼瞼,看都不看他們,「李照竹軍久歷剿匪戰陣,在前,凌嘯軍延後三百里,居聯絡接應。」 所有人都看向凌嘯打了多年的仗,任誰都知道,派兵佈陣也是可以反映出聖眷隆寡的。 李照竹的面色漸漸開始蒼白如雪,心的怒火可以點燃冰山。 有槍的在後面,光棍的開路,這像話嗎?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漠狼煙(二) 看著李照竹寒著臉回去了,凌嘯立在星光閃閃的夜空下,心波濤起伏。 想來,康熙發給飛揚古的旨意,定是要李照竹去當那負弩前陣的炮灰,而讓自己出於相對安全些的第二梯隊。 縱使凌嘯千般地明白康熙對民族的阻撓,可從個人的感情上來講,凌嘯卻不得不感念康熙的這一個安排,凌嘯也是人,也會懂得感動和知恩。康熙能夠毫不容情地派自己的弟弟充當前陣,能這樣對自己這個「奴才」,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可以沁進骨頭的寒風吹來,更讓凌嘯覺得心情很複雜,一時間他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猶豫。 沒有必要想得太遠,現實也容不得他沉浸在這種情緒之。胡駿前來稟報,「候爺,伊金霍洛旗的蒙古勇士們到了,正在大帳裡面等候。」 伊金霍洛旗是喀爾喀蒙古的一個邊緣小部落,早就依附了朝廷,由於凌嘯的兵將都是來自內地,飛揚古特地把這四百蒙古人分別撥給凌嘯和李照竹,作為嚮導和通譯。這些伊金霍洛的蒙古人十分驍勇,他們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這一點,凌嘯在看到他們的頭領達契台之時,就從他的眼感受到了。 「伊金霍洛旗二等台吉達契台參見侯爺。」這個身材不高卻孔武有力的漢顯得很恭謹。 凌嘯不懂得他們地蒙古封爵。點點頭道,「本侯不太懂得蒙古的禮儀,達契台你也無需多禮。你我都是爽直漢,本侯也就直言了,咱們就爽直的來去,這一次出兵。我們還要仰仗你們,希望大家精誠合作,一同打敗葛爾丹。」 達契台卻把頭狠狠地搖了幾下,「不不不,侯爺,不是打敗他們,是殺死他們這些強盜和惡霸。」凌嘯注意到他講這話的時候,拳頭都握得發白,凌嘯當即道,「對。是殺死,本侯失言了。你能給我細細講解一下,目前喀爾喀蒙古草原的情況嗎?」 達契台的漢語不錯,小半時辰地講解,馬上就把凌嘯的原定方略給推翻了。學霍去病一樣的劫掠。那是萬萬行不通的,喀爾喀蒙古草原上散落的牧民,都是原來歸順朝廷的部落,劫掠他們,只怕葛爾丹未平。卻又激起了新的反叛。而搶劫葛爾丹的民,就更加行不通了,原因在於。葛爾丹的大部分民都留在伊犁那邊,在喀爾喀,他們的騎兵自己都在四處劫掠牧民呢。尤其是在寧夏到狼居胥山地這段範圍之內,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准格爾民。 遣走了達契台,凌嘯叫進了將領們議事。明天清晨,先鋒就要依次出發了,今晚將是他們最後一次在安全地帶過夜了。會議上,猛將如雲,把個寬闊的大帳擠得滿滿的。金虎豪成、彭友、陳光鶴、周淵、何智壯,黃浩、特廷、多贊、祁司理、柬答桂、劉俊,熊金柯,陽斌。鄧力、孫俊暉、胡濤、胡駿、左雨都神情嚴肅地等待凌嘯的訓示,凌嘯的主旨卻只有一個,軍需! 何智壯身為軍需參議道台,自然是負責輜重糧草地主官,他報告的情況讓凌嘯深為擔憂。「爺,大將軍給我們的糧草,是全力供應,可是我們最多只能攜帶半個月,倘若遇上接敵開戰的情況,更是難以預料。飛大將軍的意思是,他會派副都統碩岱專門給我們十天運送一次,再由我們向前面地李軍門供給。我琢磨著,這樣也可行。皇上最遲三月初可以到達寧夏,不晚於三月旬就必將到狼居胥山來,就是說,咱們只要堅持五十天的時間,就能和皇上的大軍會師,到時候地糧草供應,也就安枕無憂了。」 何智壯的話,無疑是給凌嘯注射了一劑強心針,也給了諸將更多的信心,這種樂觀的情緒,讓凌嘯大受感染,以至於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幽幽醒來。豪成來喊他的時候,他才知道,李照竹的一萬兩千兵馬已經整裝待發了,幾乎全寧夏府城的軍官都來送行呢。 匆匆趕到李照竹營地,營帳早已經全收起來,列隊將發的福建兵那邊,李照竹看到凌嘯,只有一句話,「福建弟為王前驅,萬一深陷險地,望侯爺看在唇亡齒寒上,施以援手。」 凌嘯沒有說什麼,拍拍他的肩膀,點點頭。都是華兒女,這一點上面,凌嘯是不會含糊地。 李照竹先走一日,接下了就輪到凌嘯了。 行軍是枯燥無味的。茫茫草原上,日出又日落,霜凝又霜化,唯一讓人感到映像深刻的,是晚上的寒冷。草原上的晝夜溫差大的嚇人,著實讓這些湖北的兵士們吃盡了苦頭,就連凌嘯,在湖北過了這小半年,也冷得直哆嗦,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鑽到被窩裡面卻歇息。 三天的時間,凌嘯按計劃率軍到達了烏拉特旗,這裡與在狼居胥附近巡弋的李照竹相隔三百里。選定了一個地勢較高山丘作為駐地後,凌嘯選定了五營連環紮營,一時間斥候四出,這些都是各營選拔出來的精英,在每個偵察隊配上了兩名蒙古嚮導之後,背負著全軍安全的重任,即怒馬如龍卷地而去。 而大網剛剛灑出去不到一刻鐘,凌嘯就開始頭痛如麻。 作為主將,在集思廣益地佈置好各項事務和巡營完畢之後,到安置了簡易火盆的暖帳睡覺,是凌嘯順理成章的待遇。胡濤見凌嘯進來,躬身一禮就退出去了,面上掛著的笑容卻別有一種曖昧。 對胡濤的這種笑容,凌嘯很是莫名其妙,側耳傾聽,遠處傳來胡家兄弟的號令聲,「弟兄們,輪流值夜,不會虧待你們的。若非軍情,不要放任何人靠進大帳三十步。」 「靠!不就是要老睡個好覺嗎,有必要搞得這麼神秘?」凌嘯嘟囔著掀開內帳的簾布,登時就愣在那裡。 一個瘦小的親兵背對凌嘯,立在他的氈榻之前,猛一轉身,連珠炮一般嬌聲說道,「不許閉眼睛,不許喊老天爺,不許敢我走,也不許罵人家!」顯得碩大的頭盔之下,是嬌美的面容,正小魔女一般地指著凌嘯。 用驚訝來形容凌嘯顯然是不夠,因為他已經完全傻了。雅茹竟然跟著他大軍來到了蒙古! 「哎!你沒事吧?嘯哥哥,你不要嚇唬我啊,莫非是看到我來陪你,高興得傻了!」雅茹伸出小手,捧住凌嘯的臉,格格笑道,「哈哈,嘯哥哥,你的臉真暖和,這大漠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看,我的手都快要凍腫了,快幫我暖暖。」 凌嘯一把把她推開,怒道,「告訴姐夫,誰把你帶來的?」 看到凌嘯的臉都開始扭曲了,雅茹委曲極了,「這有什麼關係,人家就是想……」 打斷她的是凌嘯的怒吼,「說!是誰?老要動軍法宰了他!」 雅茹比他還要凶,強忍著淚珠兒,一把掀翻榻几上的地圖和茶杯,帶著哭腔說道,「怎麼!你是不是看著我貶為庶女,就挑三揀四,忘記了當日的承諾?!好,你想知道是誰帶我來的,我告訴你,就是我的奴才豪成,怎麼啦?不說話了吧,嗯?豪成比你念舊情多了,他還記得我這個主,你凌嘯居然連親口承諾的婚約都不記得了。」 說道後來,已經是嚎啕哭泣起來,「人家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才偷偷地跟著你到了這裡,冷得腳都是木的,還每天跟著你們在馬背上顛幾百里的路,你居然罵我,嗚嗚,你真是一個沒良心的人。」 看到這小丫頭哭得這麼傷心,凌嘯不覺心軟下來。他憤怒的不過是擔心雅茹的安全,沒想到竟是豪成所為,和自己想像的「性賄賂」完全不是一回事。「雅茹,你先別哭了,姐夫發這麼大的火,全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這裡可不是你閒庭信步的御花園,是會死人的戰場,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無法向岳父岳母和芩兒交代。」 雅茹卻是哭得更加傷心,拚命地搖晃著小肩膀,閃開凌嘯搭上來的手臂,「人家不喜歡聽姐夫,嗚嗚。」 「好好好,不說姐夫成吧!你別哭了,這半夜三更的,滿營一萬多的爺們,聽到女人家哭啼,還讓人睡覺不?」高分貝的哭聲,讓凌嘯頓時頭大如斗。 「要我不哭也行,那你不許自稱姐夫!」 「好,我不自稱姐夫,你不許哭!」 「這還差不多。」雅茹得意地一樣粉白的脖,破涕為笑竟是笑顏如花,一如凌嘯日間行軍看到的彩虹。 「我說,小姨,你是怎麼才哄得豪成同意的?」 「哇──!不依,不依,你叫人家小姨!」 更加高亮的女孩哭聲,刺破夜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漠狼煙(三) 「人家是憑本事贏的!」 好不容易才把雅茹給勸住,她的回答卻使得凌嘯大訝,「豪成哥哥可真是看不用,比騎馬,他被我落下了三個馬身,比手銃,結果十槍下去,只了槍。你猜我了多少?」 凌嘯苦笑道,「這還用猜,少於槍你也不會坐在這裡夜半歌聲了。不過你也真是行,比豪成還要准,難道他是故意讓你的?」 雅茹得意地笑了,伸出雙手展開,在凌嘯面前搖晃,「十槍!哼,他就算不讓,也最多是個平手。」凌嘯大吃一驚,細問之下,才知道她是跟熊金柯他們學的槍法。這就難怪了,熊金柯四人本就是神箭手,又被自己在京西護軍營訓練一番,一通百通,那槍法定也不會差了。 剛剛讚揚雅茹完畢,這小丫頭不改調皮勁,自懷掏出一個瓷瓶,嬌羞道,「要是你不怕眼睛長針眼的話,就呆在這裡,本公、本姑娘要上藥了。」 「上藥?」 「就算我跟德愣泰這蒙古老熊學了一手漂亮騎術,可也經不住這樣的長途奔馳啊!」雅茹把他輕輕往帳外一推,嗔顛道,「人家被馬鞍給磨破了啦,這軍營裡面到處都找不到個僻靜的位置,你還不出去啊?」 凌嘯又是好笑又是憐惜,感到她推在自己胸膛上的力量也不是太強。哈哈笑道,「男漢大丈夫,長個針眼也不打緊,要不要我來幫你上藥?」 「死相,滾。」雅茹感到自己臉紅得發燙,卻也沒有來再推。一時間帳氣氛旖旎無比。凌嘯轉身自火爐上取下壺來,為她倒了些溫水,然後轉身到空無一人地前帳去了。 叮叮咚咚的水響聲傳來,凌嘯自己都感覺到燥熱無比,起身一遍,終又坐下,揩一把熱汗,道,「不行,小丫頭太小了。這樣會不會有些荒唐?」等聽到裡面的細細索索的穿衣聲,他再次站起來,兩步之後尋思道,「為將者當以身作則。」 煎熬並沒有因為以身作則就能結束。「天明就派人送你回寧夏。」凌嘯的話聲未落,卻見雅茹嘻嘻直笑。「好啊,回去了我再偷偷跑來,等我一個人被葛爾丹抓去殺掉。」 「那就算了。」凌嘯懶得再去考慮太多,反正這丫頭能夠戰勝豪成,至少也是比豪成的生存機會要大地多。生和死的事情,有的時候真的無需計較太多,連得個感冒都可能死人的古代。人,實在是太容易無妄而死了,既然如此,讓她呆在身邊,起碼也不枉她追隨自己一場。 雅茹不知道凌嘯的憐憫之心,以為自己得勝,嘿嘿賊笑,「不要勉強哦,我一向都是很聽話的。」說罷。她就開始整理起氈榻上的褥,凌嘯一陣頭大,看來這丫頭要和自己同枕而眠了,可他卻毫無辦法,總不能把雅茹趕到小兵營去睡吧,儘管雅茹已經混在兵營多天了,即使有豪成的照應,凌嘯現在也是如論如何也不放心的。 考驗,凌嘯是經受住了。當天色放亮,軍晨號聲起地時候,除了有些鼻血和口乾舌燥之外,他對雅茹還是基本上做到了秋毫無犯。在這一點上,凌嘯覺得自己勝利了,但是眼前的戰事,他能夠勝利嗎? 「嘟──嘟──嘟,嘟嘟!」號角聲響急促,轅門處的角樓上發現了敵情,凌嘯一躍而起,飛快地穿衣披甲,來到前帳。 「報──!」一騎快馬在營疾馳,向凌嘯的大帳而來。 大草原上的主人,給才到一天地凌嘯大軍來了一個下馬威。「稟報侯爺,西北方發現狼煙裊裊,目測一下,可能離我們最多五十里,黃浩大人已派出斥候隊前往探查。」 「李軍門有難!」狼煙,是李照竹和凌嘯約定的緊急報訊求援方式,凌嘯萬萬沒有想到,李照竹腳都沒有站穩,就遇到了危險。他轉身就對胡濤叫道,「全軍集結,準備出擊。」 任何一個經歷了戰場的將軍,都不會不知道狼煙報警的事情,所以當看到這些人不再死力奔逃,反而開始撿狼糞的時候,阿喇卜灘勒馬減速地笑了。老就是要你們報警求援,現在才想起來啊? 看到煙沖雲霄扶搖直上,焦峻也笑了,面對著漸漸接近地五百多面目猙獰的准格爾追兵笑了。回首看看自己身邊的十多騎,焦峻有些慘然,「弟兄們,想不到咱們竟然要埋骨他鄉,峻能和你們一起笑赴黃泉,是峻地榮幸,來生再做兄弟吧!咱們福建漢,寧死不投降,拼了!」 准格爾騎兵大都穿著沒有鞣制的皮袍,更讓人覺得他們的獸性,手的馬刀寒光閃閃,一步步逼向他們。焦峻和眾手下屹然不懼仰天大吼一聲,「軍門!麾下焦某傳信完畢。殺!」 彷彿是聽得懂人的號令,又或者能領悟到深陷重圍的悲壯,焦峻那丹田氣暴出的一聲殺,讓他們座下的馬匹奮蹄馳出,加速之快,讓生活在馬背上的准格爾騎兵也為之一驚。 嗖嗖嗖!箭雨紛飛。 阿喇卜灘這次率領地人馬雖不多,但是他畢竟是葛爾丹麾下的猛。將,一生都是在漠北南征北戰,反應之快當然是數一數二的。他不想給這幫深陷死地的傢伙們任何賺本的機會,當然是祭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戲,箭陣,當日射殺佟國綱的無敵箭陣。 可就是這密集打擊的箭陣,還是沒能完全擋住這些人的衝鋒,仍然還是有四十多個清兵衝到了陣前。這是戰馬與戰馬地對撞。更是意志與勇氣的對抗,鏗鏗戰刀相交處,血雨濛濛,慘叫哀嚎聲不斷地響起。 「當你勝利在望的時候,一定要防範對手的反撲。因為他們既然鼓得起勇氣,就已經不在意生與死。而你自己的士兵,卻沒有人願意在勝利前閉上眼睛,士氣怎可相提並論?」 阿喇卜灘現在就深刻地體會到自己首領的教誨了。眼前地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突圍的意思,在他們所突入的陣逢人就砍,完全是一副瘋狂的狀態,以至於當他們結成一個小陣背靠相戰的時候,自己的屬下一刻鐘都還沒有能收拾完他們。而和這種困獸猶斗相對照的,他們腳下不下於七八十的己方屍體。阿喇卜灘很快就看出來了,這些人的近身格鬥能力很強,鑽了己方沒有長槍和奔騰起來的空。在那裡大肆地賺本呢! 作為將軍,阿喇卜灘很果斷,「西北撤!」 三個字一出口,准格爾騎兵一愣之後,就馬上遵令了。倒是精疲力竭地福建漢們。有些犯傻地看著突然空出來的場,焦峻意識到了危險,可他在衝鋒的時候已經了一箭在肩頭,剛剛又猛砍一陣,已經是兩眼發花。視野裡大片大片的忽明忽暗,搖搖欲墜的他,已經沒有力氣來提醒自己地同袍了。 一陣蒙語的吼叫聲後。失血過多的焦峻倒下馬去,天旋地轉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滿耳都是嗖嗖的箭聲。 人地生命隕滅的是那樣快,血腥氣也在空曠的草原上消散得無影無蹤,唯有留下父母賜予地遺骸,來告訴別人,他們死去了。 一字排開的十三具屍體,是被先期趕到的黃浩清理出來的。周軍正安排軍醫在拯救唯一一個還有氣的傷員,這時候。凌嘯帶著軍趕到了。 「唇亡齒寒,快!狼居胥山上……」好不容易被軍醫用薑湯灌醒的焦峻,說了這一句話就暈了過去。 凌嘯卻沒有快,他啪地一聲折斷了自己的馬鞭,葛爾丹不愧是大漠雄鷹,這麼快就知道了先鋒軍的到來了。「傳令全軍,上至副將,下至伙夫,皆到這裡來觀瞻烈士遺骸。」凌嘯肅容至極,「皆需脫帽致敬!」 福建將士們死得極為的悲壯,說萬箭穿心是誇張了地,可是每個人都像是刺蝟一般,寒冷的天氣很快就把屍體給凍僵了,還依然保持著那種咧牙嗔目的誓死之狀。黑紅的血,在嘴角,在衣襟,在刀身,在地上,觀者無不觸目驚心。看到默然不語的將士們走過,凌嘯並沒有說話,只要這些人知道,死亡離他們並不遠,就夠了。 黃浩不解問道,「侯爺,李軍門生死尚在旦夕之間,我們為何不快馬加鞭地趕去救援,卻在這裡耽擱?」 凌嘯忽地發現了幾個微微發抖的兵卒,把這件事情記在心上,答道,「李軍門乃是東南名將,定不是那虛名之輩。他派出這些騎兵來求救,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初次遇敵奇襲,敵人的數量不多,可上下軍士卻未免驚慌失措,來向本侯求援,不過,李軍門既然能在多山的福建長期鎮守,現在到了狼居胥山上去了,就暫時自保無虞。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們遇到了數倍於己的敵軍,而且讓擅長山地戰陣的李照竹都難以抵擋,被打得叫苦不迭,這才派出人來冒死突圍求救。」 諸將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那焦峻既然知道李照竹在狼居胥山上,可見李照竹顯然已經身陷大量敵軍之危在旦夕。 凌嘯歎了一口氣,這葛爾丹還頗有些軍事才能,若真是他的圍山打援之計,自己是救還是不救呢?不救那上萬的將士,別說康熙和上下將士會怎麼想,就是自己心也不能毫無芥蒂的。可是要救他們,自己也是有苦難言,既怕陷入了「添香油」的可怕境地,又確實不知敵情如何。 「報──!」 當昨晚紮營前派往狼居胥的斥候隊返回的時候,凌嘯大喜出望,知己知彼才是戰勝的根本。 「稟侯爺,李軍門昨日傍晚被人襲營,敵軍火把滿原遍野,李軍門不敵,無奈據守狼居胥山。」 「可動用火槍?敵眾多少?」 「昨晚交戰,即隨後的攻山,未聽見有火槍聲,不過有名斥候看到敵營有火炮。屬下等無法靠近,遠觀之下,當不下十萬之眾!」 凌嘯和大家駭然地互視,冷汗開冒。 PS:凌嘯已經沒有力氣去生氣了,「明月,不讓我上美女也就罷了,為何把她搞來,你不知道眼不見心不煩嗎?你尊重歷史我不管,可是你好歹也要給我強點的裝備啊!十萬敵軍,有槍有炮,沒人性!大傢伙拿磚頭砸明月的腦袋!」明月頭也不抬,抓起桌上的鋼盔一戴,道,「在碼,在碼!」乒乒乓乓,明月笑道,「俺裝備了鋼盔。」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漠狼煙(四) 原以為葛爾丹最多是七萬兵丁,現在卻有十萬之眾,還有火炮,那鳥槍之說也多半是真的。就算斥候所探的人馬有些誤差,那五萬人馬卻是肯定有的,這就是葛爾丹的主力所在。除了倒吸冷氣之外,凌嘯唯一能快速做出的決定,就是馬上派人向寧夏和歸化報急求援。 強行去援救李照竹,顯然是十分危險的事情,尤其是當斥候們把敵人的大致分佈呈上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不言語了。 「侯爺!」金虎的面色十分凝重,「當今之計,不是怎麼去援救李軍門的問題,而是咱們該如何自保,根據您的判斷,現在葛爾丹是想引誘咱們前去一網打盡,那暫時間他們還不會主動來攻,可是,如果不脫離他們的監視,我軍形跡一旦被他們死死掌握住,就算咱們不救李軍門,也可能會陷入他們的圍追堵截之。」 將領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大家都看著凌嘯,撤退回寧夏的念頭,在他們的心裡一閃而過,但是他們也知道,這是絕無可能的。一仗沒打,就拋棄友軍逃逸,實在是為將者之恥辱,也是軍法國法所不容的。 「撤!」凌嘯一咬牙。 這個決定讓大家大吃一驚,真正聽到撤軍的命令,眾將卻萬般不甘心起來,誰教他們都是不信邪的蠻人?金虎、黃浩、特廷怔怔著有些激憤。但凌嘯已經開始頒布軍令。 「豪成!即刻率領五百精騎,前往寧夏向撫遠大將軍匯報軍情,咱們地來路可能已經被人給封堵上了。記住,繞道走,先西南三百里再往東折去。」 硝煙陣陣,炮聲隆隆。霍去病封祭天地的狼居胥山,此刻卻成了福建軍的龜縮之所。 在完成了重新的集結之後,山底下騎兵列好了黑壓壓的戰陣,只待軍的旌旗一揮,就要殺上山來。看似十分地嚇人場面,李照竹卻並不擔心,他已經打退了兩次這樣的攻擊了。葛爾丹的火炮,並不擅於攻高,威力也較神威大將軍要差得多,對於有山石樹木可以隱蔽的福建兵來說。威脅並不是很大。騎兵倘使上山,機動靈活比步兵還要差,擅於近身搏鬥的清兵並不怕。 在山頂禪天亭觀望戰場的李照竹,只擔心一點。重重圍圍困之下,軍的糧草僅可維持五天。如何可以為繼?凌嘯來不來救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使來了,只怕也是送死罷了。眼見天已經接近申時,還沒有看到援軍的影。李照竹已經對凌嘯來援絕望了,自言自語道,「害怕並不要緊。希望你在害怕完了的時候能夠趕回寧夏報個信吧!」 彭彭幾聲炮響,山南麓處慘號一片。李照竹抓起千里望看去,登時大吃一驚,顫聲道,「葡萄彈?!」 李照竹看走眼了,這能讓他大吃一驚地炮彈不是葡萄彈,是與之類似的霰彈,和葡萄彈相比,是彈丸更多更細的近距離殺傷武器。其實霰彈根本就不適合山地作戰。准格爾的炮兵也是誤打誤撞,才打了稍微低矮一點的南麓守軍,要是李照竹知道這一點地話,他大可以不必驚慌,只是在鏡筒看到士兵們倒下十幾個,他很是心疼。 可他還不是最心疼的人。葛爾丹立在臨時搭建的角樓上,正在觀看戰場的形勢,見到剛才那幾炮,忍不住跌腳大罵,「格壘沽英你這個敗家,這羅剎來的霰彈好貴地,一炮就花了我十兩銀,你***就給老這樣浪費不成?」 阿喇卜灘聽到首領責罵主攻的格壘沽英,心大喜,諂笑道,「大汗,就是啊,老格完全沒有領會您地英明意圖,像這種情況,完全可以不急的,圍他個七八天,這些福建崽本就不善於騎兵作戰,餓他們幾天,隨時都可以解決。寧夏和歸化離咱們就三天的路程,一定要在清兵援軍到來之前,先解決那個凌嘯,這才是殺死你弟弟、葬送我五千准格爾男兒的生死大仇,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小姐之雞,心服之獾嗎?」 葛爾丹一愣,才知道他確實是發音不準,一笑了之,不過這阿喇卜灘的話是頗有道理的。凌嘯才是自己這次不惜暴露主力位置的最大所圖。去年逃回來的族人的哭訴,帶給他無比地震撼,幾百人摸掉自己弟弟所帶的四千麻痺騎兵,又以不足千人的步兵,幹掉了整整五百的盛天騎兵。這廝雖然帶的是不善騎戰的湖北兵,但是葛爾丹怎麼敢大意,要知道,上次凌嘯帶的還是一群很少打仗的御林軍呢! 早在凌嘯到達寧夏的時候,葛爾丹就得到細作的回報。天生膽大無比的他,竟是潛入到了離寧夏很近的鄂托克草原上窺探清兵部署,聽到仇人的到來,別是一陣分外眼紅。當即調集了尚在喀爾喀上的幾路兵馬,向狼居胥殺來。葛爾丹親率萬准格爾騎兵,在狼居胥奇襲李照竹,卻縱使其上山困守,要引誘凌嘯來援。同時,為了讓兩路先鋒全軍覆沒,他派了吳爾占扎卜率領三萬精騎連夜插往烏達這回寧夏的必經之路上,要讓凌嘯回頭不得。 但是,葛爾丹無論怎麼恨凌嘯,可他畢竟是征戰多年的統帥,對於這兩路遙相呼應的清兵先鋒,他也是在大局上有所考慮的。 之所以沒有選擇直接攻打凌嘯的湖北軍,是因為凌嘯的騎兵速度也不慢,李照竹用了四天半的時間才到達狼居胥,而凌嘯只用了三天就插到了烏拉特旗,在速度上,和自己的准格爾騎兵,相差無幾,茫茫大漠上。若是沒有事先準備好地埋伏,凌嘯想要逃跑起來,那是很有可能溜得掉的。 更何況,李照竹到了狼居胥山,給新投降葛爾丹的喀爾喀蒙古各部很大的震動,清兵的出現。讓新附之人人心不穩,葛爾丹不得不對先出頭的李照竹一個當頭大棒,這已經不是純粹地軍事要求了,更是政治的延續。 仇恨和忌憚,在葛爾丹的胸燃燒和發酵,他問道,「凌嘯的動向,探回報了嗎?」 「回大汗,探們不敢靠的太近,以免暴露大汗的意圖。不過根據凌嘯的斥候活動範圍來看,他顯然是呆在原地沒有妄動。」阿喇卜灘信心十足道,「就目前他的處境來言,定也是左右為難。不過等到明晨的時候,吳爾占扎卜小汗的三萬人馬展開。分別在東南西南和東面行成圍堵之勢地時候,那他凌嘯可就上天入地皆無門了。」 葛爾丹卻警覺頓生,差異地高聲問道,「你說什麼?凌嘯紮起腦袋沒有動彈?!」 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升起,葛爾丹細細沉思。把戰場上傳來的攻山廝殺聲當成秋蟲鳴樂。凌嘯不動,大出自己的所料,難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兩面設伏? 「鳴金收兵。留下三萬人在此圍困,咱們地速度遠勝這些福建兵,諒他們也不敢離山。阿喇卜灘,本汗親率兩萬人向凌嘯迫近,你帶一萬人馬連夜繞往其南逃之路上,前後夾擊!」葛爾丹十分果斷,「哼,凌嘯,就算你能逃得過烏拉特一戰。也定是難逃吳爾占扎卜在烏達的埋伏!」 兩百多里的路程並不遠,對於善騎的准格爾士兵更是如此,只要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可以趕到清晨的狼煙處附近。 即將攤牌一戰地准格爾騎兵,這次再也不避忌凌嘯的斥候了,每見到那些十幾二十人的斥候隊,立刻就有幾十騎追上去,一路銜尾追殺。既然大汗地命令是直搗凌嘯,那些准格爾的萬夫長和千夫長,才不會在這些散兵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呢。 「不對啊!?」先鋒千夫長只拿朵越來越覺得怪異。 只拿朵是葛爾丹的庶,他是葛爾丹某日獸性大發的時候,上了一個哥薩克女奴所生,由於長相太異於常人,素來為葛爾丹所不喜歡,只是給他一個千夫長的職務。可就是這只拿朵,越來越覺得不對頭。 他快馬疾馳出自己的隊伍,向在後面壓陣的父汗帥旗處趕去。 葛爾丹意氣風發,頗有蘇軾所言的少年狂味道,和阿喇卜灘並駕齊驅,夜風撲面而來,吹得他扎滿頭頂地小辮都快飄起來了。看到只拿朵前來,葛爾丹心一陣膩味,尤其是只拿朵的那栗色鬚髮和高鼻凹眼,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品位低下,每當自己看到這個雜種兒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侮辱了高貴的准格爾血統。 「父汗,只拿朵發現了一些可以之處,越想就越覺得這事情太不對頭了。」 「晤。」葛爾丹既不讓他說,也沒不讓他說,卻速度不減地疾馳。 只拿朵乾嚥一口唾沫,追上去道,「父汗,我的軍剛才發現了很多的清兵斥候……」 「大驚小怪!打仗當然是要派出斥候,漢人說的知己知彼就是這個意思!」 看到父汗不以為然,只拿朵拉高嗓門急切道,「可是也太多了一些!我一個小小的千人先鋒,為了去追殺這些斥候,現在已經分出去了五百多人,要是這還不算古怪的話,那麼這些斥候全部是往北逃去了,就未免有三分詭異了不是?!」 「孚──孚──律!」 葛爾丹猛地一勒馬韁,座下戰馬人立而起,差點把他掀下馬鞍。 「你說什麼?!」 當葛爾丹仍然有些不信邪地趕到狼煙處的時候,空無一人的一些空帳篷,彷彿是在嘲笑他的戎馬一生。 葛爾丹大怒,「媽的,本汗對天發誓,摸半天再上床的蠢事,下次再也不幹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漠狼煙之笑死左雨 營地空空如也,大部分的帳篷早已經撤去,或者被燒燬了,留下無數賬篷下沒有草皮的泥土地。只拿朵不敢吭聲,把葛爾丹和一眾人等請進凌嘯留下的帥帳內。 看到了葛爾丹的暴怒,只拿朵一點都不敢邀功,神態間更加的恭謹。多年的冷落待遇,讓他深刻地領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在父汗心情不好的時候,可千萬不要觸霉頭,鮮花不屬於自己,掌聲和嘉獎也不會屬於自己的。 果然很快,平庸得和這一馬平川的草原一樣的哥哥,得到了父皇的慈愛。 圖古納身為葛爾丹的嫡,相貌酷似著自己的父汗,擅於揣摩的他,溫言相勸道,「父汗,俗語有云,螢火之光,不能與日月爭輝。凌嘯這廝終究難以生逃出大漠,要知道,這可是父汗您的大漠,一時的運氣和狡詐,還是難以抵抗您的十萬鐵蹄。」他見葛爾丹的神色微霽,上前挽住父親的臂膀,「話再說回來,凌嘯雖算不上是康熙最勇的將領,可他卻是唯一能夠勝得我們鐵騎的清將,其他的傢伙,都是憑借他們的國力而勝,勝之不武,當不得數的!既然如此,父汗您應該心平氣和下來,和這個上天賜予您的對手好好大戰一場,證明給大漠的民們看一看,只有您才是天下雄主,像康熙那樣的二世祖,只配給您拿鞋!」 萬夫長之一地術思心思縝密。聽到這王的話,也佩服的五體投地。圖古納既安慰了葛爾丹,還把葛爾丹上兩次的兵敗說成是雖敗猶榮,再鼓舞葛爾丹的雄心,要是這樣的言語還不能投合葛爾丹地心思,那可真是見了鬼。 果然。葛爾丹大笑著雙手扶住圖古納的肩膀,把他狠狠地誇獎了一番,這場景讓只拿朵氣得鋼牙都差點咬斷了,卻不動聲色地和眾人一起附和地笑起來。 葛爾丹雖是愛面之人,但他畢竟是一世豪傑。准格爾汗國,在自己的南征北戰之下,早已經不再是一個民族,而是一個多民族的利益集團了,初戰失利,多少會讓麾下有些不吉利的想法。而自己大敗了兩次之後,威信多少會有損傷,何況誅殺侄後,新收服的侄原手下,未必真正歸心。他喜歡圖古納也有自己的道理。這嫡的話,儘管有馬匹的嫌疑,可是也很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關鍵,士氣鼓舞和人心向背,這就充分體現了圖古納的政治頭腦。 「你們說說看。凌嘯到底逃往何處?是南是北?」 術思還未來得及說話,另外地一個萬夫長火斜。搶先道,「根據我們抓到的七八個清兵斥候的招供。他們接到的軍令是,全力維持一個方圓一百五十里的巡弋圈,待發現了咱們之後,立刻向北方三百里逃逸而去,然後向東往歸化(呼和浩特)城疾馳會合。所以,火斜認為,凌嘯是往東去了。」 只拿朵不敢在葛爾丹面前放肆,十分恭謹道,「父汗。火斜萬夫長對於審訊敵軍探很有一套,七八個人分開審訊地結果都是一樣的,兒也覺得這件事情是真的!」 葛爾丹的眼光看向圖古納和術思,兩人也點頭表示同意,葛爾丹卻搖搖頭,有些氣惱地問道,「誰能告訴我,凌嘯究竟是怎麼從咱們的眼皮底下暫時逃走地?」 其實,大家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人人都已經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術思躬身道,「大汗,術思以為,凌嘯是利用了咱們想吊他上鉤的空,仗著我軍不欲過度偵察他地時候,用眾多的斥候隊,來撐起一個一百五十里的圈,可是這廝十分的奸詐,就在我們以為他在這個圈的心的時候,他卻早已經把主力偷偷移到了圈的北部,我軍到來的風聲一起,他就一下往北狂奔,再折轉一下向東,往那歸化城逃去。」 只拿朵嘴角一奚,甕聲道,「只怕這傢伙的狡詐,遠遠不止於此,很可能那些所謂地斥候隊,就是他專門化整為零的後衛。我就不信這個邪,他一個萬把人的軍隊,用得著至少上千的斥候?!」 葛爾丹微微暱了這個丑兒一眼,再看看在軍事上無言可談的嫡,心滿是惋惜,「兵者,詭也。既然大家都覺得凌嘯這雜碎很狡猾,本汗就要問了,難道凌嘯會天真的以為,我們抓不到一個斥候?難道他就這麼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他大搖大擺地往東去了?若是凌嘯是這麼樣一個庸才,那我的邑淳弟弟可就死得奇冤無比了!」 眾人登時面面相覷,是啊,誰能保證凌嘯這不是計計呢? 火斜笑道,「大汗,聽您這麼一提醒,我也明白了。東南西北,其實凌嘯可以去的地方並不多的。北面是人煙更為稀少的巴彥涿爾,他奔馳一整天,都未必能夠見到幾戶牧民,失去糧道的清兵,不可能去的。東面是歸化城,一千三百多里的路程,兩天可以到,可問題在於他不敢去,清兵主力在哈密的西線和南線的寧夏,歸化城的萬把守軍,憑城自保或許可以,但怎麼擋得住我們的幾萬襲擾城外的各部落?禍水東引,想來凌嘯也是不會去的。」 葛爾丹大為讚賞,火斜不僅打仗勇猛,分析戰局起來,更是有理有據,「哼,本汗就知道凌嘯定是在耍詐弄奸。不過,就算他往東去歸化,也有吳爾占扎卜分出的一萬五千兵馬等著他呢!就剩下西面和南面了,火斜,你認為凌嘯會去往何處?」 術思微微有些嫉妒,兩個王也覺得有聽頭。都豎起了耳朵。 火斜沉吟片刻,道,「西面去狼居胥救李照竹,這種可能性其實是和往南面去有聯繫地。他若敢往西去,只怕早就鑽進您的埋伏之,此刻說不定屍體都凍僵了。」 「那你的意思是凌嘯往南逃了。可他就不怕本汗設了埋伏在他的歸路上?」 圖古納插口道,「正是因為他怕有伏兵,所以才聲東擊西啊!」 葛爾丹大喜,嫡終於有了好見解,連忙撫慰一番,嫉妒得在一旁的只拿朵心暗罵,「只要不是笨豬,亭火斜說到現在,誰都會明白過來啊!」 既然凌嘯如此的狡詐,又是本族地生死大仇人。葛爾丹馬上下令,全軍向南疾馳,要趕到前面和阿喇卜灘會合,一起奔向烏達,等候那七彎八拐也定會回寧夏的凌嘯。 兵貴神速。准格爾騎兵不愧是行動迅速,幾把火一放,焚燒了空帳篷之後就全軍出發了。 夜色沉沉,火光照得天際都微微發紅。可就是這風吹火辟啪的地方,空無一人的火場。卻有咳嗽聲不斷地隱約可聞。 啪!地面上翻起一塊木板,露出一個小洞,左雨和達契台屁滾尿流地爬了出來。把手死死拽著的紙筒甩得老遠,趕緊跑離這個還有明火的地方。他們的身後魚貫而出的是十幾名親兵,大家無一例外地掏出水囊咕咚咚狂喝一氣。 「媽的,鬱悶啊,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正好踩在木板上的,害老不能丟幾個手雷出去,揚名立萬、為賤民長臉地好機會,就這樣白白丟失?!」左雨有些氣急敗壞。 忽地想起達契台用耳語告訴他的對話內容,左雨忍不住仰天長嘯。「哈哈,***,胡人啊胡人,好好地當你的蠻夷算了,吃飽了沒事幹,研究謀略作甚麼?!搞了半天,錯的東倒西歪。咱們侯爺沒你們想像地那麼奸詐,用空城計疑惑你們倒是有的,他實實在在就在北面集結,準備往歸化撤退呢!哈哈,一群傻逼。」 凌嘯不是軍事天才,更不是孔明,他只是學學孔明的空城計皮毛罷了。可這個決定這個逃跑方式的時候,凌嘯心是充滿痛苦的,為了保證大部隊地安全,他不得不放棄一些斥候,慈不掌兵這句話的真理性,他再一次在抉擇體會到了。 如果說放棄一些人的生命,是出於無奈地話,那麼把左雨也置於死地,就是凌嘯無可奈何地成全他了。當自己莫名想起《上甘嶺》的時候,一個擒賊先擒王的想法就難以抑制了。 獨獨留下自己的豪華帥帳,就是算定葛爾丹定會自恃尊貴,把它當成議事地點的。凌嘯學著志願軍的戰術,在地毯覆蓋的帳內邊緣的地面下,用小半天的時間挖了老大地一個坑道。凌嘯現在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得意,「哼,准格爾汗國,你們不是牛嗎?老一個指頭就點爆你們的菊花幹掉你們頭頭的性命!」 這個死一生的任務,因為要用到自己的秘密武器──簡易手雷,所以必須是自己的親兵去執行。左雨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把要搶著去的兩胡都推到一邊去了。 他的理由很簡單,「侯爺,天下上百萬的賤民,有覆盆之冤,左雨願意以生命來立下奇功,只求成功之後,侯爺請聖上豁免天下賤民,則左雨死得其所!」 可惜的是,無巧不成書,太順不為戲,葛爾丹命不該絕。 當時,左雨在坑道內連推木板三下,都是負重不能動分毫,把左雨急得在心亂罵。可就是這行刺未果,卻讓左雨他們聽到了准格爾高層的「敵情分析」,用左雨的話來說,這真是一群「准格爾孔明。」 不枉凌嘯心思縝密,為他們在三里之外挖了一個藏馬洞,預防到了他們行刺未果後的代步問題,否則的話,左雨等人就只能在寒冷徹骨的草原上等死了,而凌嘯自己也將會失去上天賜予的大好機會。 敵人的犯錯,就是自己的機遇! 戰場的殘酷,在於它不僅僅是軍力和謀略的較量,還在於它更是上蒼眷顧與否的比較。一夜東風起,曹孟德沉沙折戟,錯退十里軍,秦符堅扼腕歎惜! 為防止自己真真假假的惑敵之策失靈,凌嘯還是謹慎地在集結地做了埋伏部署,當他等到左雨到來,聽到前因後果之後,凌嘯興奮得眼珠都快要爆出來了。 「老明明是聲東逃東,他葛爾丹硬要說老是聲東逃南,還是那什麼**王說的好,我是聲東擊西?!靠,老要是不往西面的狼居胥去,豈不是對不起這位預言家!」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漠狼煙之人可死光 清晨的狼居胥山上,寂靜得很,可是只要細心聽去,就會聽到一些鼾聲。 只要是人,就需要休息,可是李照竹卻無法休息,他手底下的福建兵,更是難以休息。在前晚上受到襲營後,他剩下的人馬不足八千了,面對準格爾騎兵的圍困,大家都只能是瞪著眼睛苦守在山上,敵兵太多了,輪流地騷擾他們,一萬五來攻山,一萬五睡覺,搞得李照竹頭痛不已,滿營將士愣是熬了一天一夜。 當凌晨再次打敗敵人進攻之後,軍法道台前來請令,要嚴懲在山石邊、樹腳下擅自睡倒的兵卒,李照竹苦笑一聲,「莊大人,他們也是太睏了,由他們歇一歇吧。對面的敵軍還要吃早飯,抽這個空,讓他們睡一覺吧。」 莊道台也只有嘿然不語,敵人在吃早飯,難道咱們就不吃早飯了,要是都去睡覺,等敵人進攻的時候,餓著肚可怎麼抗敵啊。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這久疲之軍,就算吃得了早飯,也未必有機會吃晚飯。 果然,吃飽喝好睡好了的敵軍,只是間隔了半個多時辰,就再次向山上進攻起來。人到了絕境,往往是有潛能爆發的,殺戮和鮮血,夾雜著淒厲的慘叫哀號,是很能刺激人的。亡命的念頭在每一個福建兵的心升騰,面對衝上來的敵人,他們打得十分頑強。 頑強地同義詞。就是慘烈上山的幾條道口上,血流成河,堆積的敵我雙方的屍體,都成了清兵的防箭防槍工事了。號角聲,鳴金聲,交替地響起了十八遍。從黎明一直殺到黃昏,直殺到准格爾騎兵疲憊不堪,福建兵損失慘重,這才在天黑時暫時停了下來。 李照竹眼睛熬得通紅,看著山上一樣隨時可能倒地而睡的兵士,他老淚縱橫。又是一天下來,閩江兒郎已是傷亡近半,能戰之兵不足四千了。李照竹明白,即使是准格爾今晚不來攻山,他們也只有一晚上地時間了。突圍。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也不得不突! 一張上好的宣紙攤了開來,記載的是軍令,這可是在襲營之後,李照竹唯一能找到的紙張。到了該寫遺折的時候了。 「傳令下去,今晚三更造飯,四更時分,全軍準備東麓突圍。」 「突圍?好啊,老等他突圍等了兩天了。這仗打得自損八百。我格壘沽英的一世英名,差點就葬送在這些人的手裡。傳令下去,全軍好生睡覺。探們給我看好了,對面山上煙火一升,咱們也開始造飯。跑得過我們嗎?突圍,突你個球!」格壘沽英也是經驗豐富,他對福建兵自殺式的突圍,幾乎期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因為這攻山,實在不是己方的長處,損失地人馬。也在三千以上,這讓他不敢想像葛爾丹知道後的憤怒。 看到隨從的百夫長就要出帳傳令,格壘沽英又叫住了,「慢!你去塔塔兒營,要他把炮再拉來,嘿嘿,要是在那山道口外擺上幾十門,福建兵敢衝下山來,還不是一炸一大片啊!記住,去要霰彈,嘿嘿,那玩意吊射不用,可平射起來,比一百支鳥槍還強呢!」 百夫長卻不走,苦著臉道,「將軍,不是我不肯去,實在是大汗怕你浪費,已經傳令塔塔爾萬夫長,絕對不能給你用霰彈了,您忘記了嗎?」 格壘沽英頓時氣結。 葛爾丹是當家人,他比這些只知道殺人的將軍們要明白錢財的來之不易,羅剎賣給他地鳥槍,其實是比當年雅克薩之戰還要落後的火繩槍,而那些炮彈的價格更是有著濃濃的血腥味。沒有相應工坊的准格爾,為了得到這批武器,幾乎是耗盡汗國一半地國庫積蓄,也只是買到了兩萬八千支鳥槍,和四萬發各式炮彈與三百門大小火炮。 為免格壘沽英紅了眼之後胡亂浪費,影響到自己和清朝大軍的戰役需求,葛爾丹臨走前下達嚴令,沒有他的親口允許,任何人不得調用火炮,就連塔塔爾地火炮營,也與格壘沽英的大營脫離開來,在狼居胥山的東北山腳的一個**山包上紮營,除了今天白天給格壘沽英一點點實心彈炮火支援外,基本上就不受格壘沽英的節制了。 「會打*炮就了不得嗎?」格壘沽英也是有自尊心的,「你現在就去,要塔塔爾把糧草運送一些過來,萬一清兵突圍,咱們還是要追擊的,不帶糧草怎麼行?」 塔塔爾,是葛爾丹的手下唯一一個火器專家,更是准格爾二十年來南征北戰的軍需調配主官,能夠做到萬夫長,充分體現了葛爾丹對熱兵器地厚望。塔塔爾雖然不是什麼戰功起家的將軍,但是在後勤和火力調配上,他的意見是最能影響葛爾丹的。 聽到格壘沽英的糧草請求,塔塔爾毫不猶豫就同意了,唯一讓他微微不爽的是,格壘沽英竟然連搬運糧食的人都沒有派來。 「格壘沽英,你這傢伙實在是太傲慢了,難道你的騎兵就是天之驕?難道讓他們來搬一下糧草,也是對他們的侮辱?**,你的那些手下,是騎兵,不是羅剎的高貴騎士!」塔塔爾氣得是渾身發抖,當著格壘沽英派來的百夫長大發雷霆。他忍格壘沽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准格爾的軍事架構來說,自己的地位絕對不比格壘沽英低,可是從戰事指揮系統來說,他又比自己高,誰讓他是主帥呢。 想了一想,塔塔爾還是沒有辦法,只得拿出自己的一大半兵力,派了自己的兩千炮兵和輜重兵。給格壘沽英送去糧草。看著裝車地糧隊向四里外的騎兵大營運去,蜿蜒的火把如巨龍一樣,站在山包的一塊岩石上,塔塔爾歎了一口氣,恨恨對天罵道,「總有一日。你們會知道,炮兵要比你們騎兵尊貴,未來的仗,還真要靠咱們炮兵!」 「好見識!不過你沒有機會了。」一個聲音幽幽自身後傳來,同時他猛地感到一陣劇痛,撕心裂肺之間,他正要慘叫,卻不料背後伸出了一隻手,緊緊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塔塔爾駭異地看到,一段長長的刀尖自胸部穿出。然後在刀尖的猛一轉攪時,魂歸天際。 四個塔塔爾的親兵驚呆了,迅即也被人在身後抹了脖。 塔塔爾倒下,露出了胡駿冷酷至極的面容。 胡駿一招手,三四十個親衛彎腰潛行到他的身邊。火炮營就在他們的身前。「咕咕!」訊號的發出,使得在外圍隨行而來的尖兵們放下心來。 前有侯爺的親衛在摸營,後有上萬地湖北騎兵在壓陣,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好忌憚的?熊金柯聞到血腥的味道,興奮得猶如是脫籠的老虎徵詢地向胡濤和黃浩問道,「黃大人,胡領隊。要不咱們放下鳥槍,悄無聲息地干他們一票?」 其實凌嘯對他們的期望並不高,給他們地任務,只是直搗這一營地的軍,如尖刀一般打掉他的指揮部就可以了。熊金柯等當日親身經歷科爾沁之戰,現在又想故伎重施,不料胡濤卻搖搖頭。 敵人的戒備是很鬆弛,他們沒有想到凌嘯再次回戈一擊,唯一的清軍還被三萬騎兵給壓在狼居胥山上呢。誰會想到還有人在背後對他們下手?但是,准格爾騎兵地素質是十分高的,這戰地之,從小連吃奶都是在馬背上的民族,警覺性很高,就衝他們營帳之地那些舉著火把巡邏的兵卒,就可以知道了。 「侯爺是攻敵之所必救,要打掉來援的敵方騎兵,咱們要配合侯爺的方略,所以一定要大張旗鼓,鳥槍不可放下,給我使勁地打一陣,等第一槍打完,咱們就要趕快回到侯爺的軍,給來援的敵騎一頓槍兒。我們槍放完了,就是黃大人的漢軍旗營上,直接刀砍槍戳。一個活口也不可留!」說完,胡濤身先士卒,一招手,「跟我上!」 砰──砰──砰砰!爆竹般山響的槍聲響徹大漠。 千人火槍團,這些凌嘯豪成、金虎的親兵,從三個方向猛插進敵軍地營,闖進每個帳篷就是幾槍,睡夢懵懂的那些技術和後勤兵種,在近距離的鳥槍打擊下,除了望著帳角都快要生蛌漱M槍閉上眼睛外,就只剩下身上千瘡百孔的鮮血汩汩。 火槍隊是另有重任的,所以黃浩的騎兵擔負起後續的衝殺任務。黃浩和周軍治軍嚴格,膘肥的戰馬猶如是遠古的戰車,在火炮營的帳篷間衝來撞去,橫行席捲,所過之處,吶喊和哀號一片。一千三百人的騎兵,演繹了一場他們所未曾經歷過的屠殺,士兵們都有些或輕或重的心理罪惡感,要知道,他們的大部分人,之前可是沒有殺過人的。 掃蕩完營地後,黃浩興奮地帶著自己的人馬來到塔塔爾的大帳,卻駭異地看到,熊金柯、陽斌等京城人並沒有撤走,大為驚異,「你,你們不是要趕去給侯爺當前軍火力的嗎?」 胡駿一拍桌,別有一番攝人氣勢,「熊大人,你們這一百人,是被侯爺親自調教過的,長期在京擔任武職,火器營也常常玩耍的,難道就不能把這兩百多門的炮打響起來嗎?」 黃浩大為驚喜,卻聽到胡駿冷峻地又說道,「難道這繳獲的幾萬發炮彈就真的要白白炸掉?!」 此刻的烏達地區,葛爾丹剛剛和吳爾占扎卜會合,得知凌嘯沒有來的消息,葛爾丹面色死灰。追擊的路上,他也發現了很多不對之處,一路上都找不到凌嘯的行軍痕跡,此刻得到準確的答覆,葛爾丹的心開始沉了下去,凌嘯這廝定是去援救李照竹了。 他在匆匆回軍之時,惴惴對天祈禱,「格壘沽英和塔塔爾,你們可一定要打好這一仗啊!我准格爾兵民合一,所以,人可以死光,但火器不可丟!」 只拿朵聽到父汗的話,腹誹不已,「人都死光了,火器還保得住?」 PS:書友跳舞暴跳如雷問,「你這廝還記得自己欠下多少章嗎?」明月汗如雨下扳指答,「這章發了,還欠千和兩千免費。」書友跳舞磨刀霍霍問,「明月你這樣的人品,還要**嗎?」明月大駭雙手摀住道,「書友們明明說要用手指彈的,沒說要用管制刀具!」凌嘯嘿嘿一笑,扯著喉嚨喊,「明嫂快來!」書友跳舞頓時逃之夭夭,「下次多叫人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漠狼煙之打狗要打痛 爆豆一樣的槍聲響起,讓格壘沽英大惑不解,隨即很快就明白到,炮營被清兵襲擊了,從槍聲的激烈程度來看,這絕對不是小股的清兵所為。格壘沽英像死了娘老一般大吼,「全部叫起來,火速增援火炮營!」也難怪他如此的氣急敗壞,整個戰役的大半火器和一半的糧草,都在火炮營哪裡的山包上,要是有了個閃失,格壘沽英知道,除了一死之外,他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但是,儘管他的命令是火速,但士兵們才入睡不久,猛然間被急促的號角叫起,人都還有些迷迷濛濛,慌亂是不可避免的。格壘沽英吩咐兩個萬夫長整軍,自己就帶著巡營的五千騎兵先一步趕往增援。 四里路的確不遠,對於騎兵來講,速度還沒能達到巔峰,小半刻就可以到達。准格爾騎兵根本不相信,在相距這麼近的兩營之間,還會有潛進來的清軍埋伏,就如同他們根本沒有預料到火炮營會被人背後插刀一樣。 可事實就是事實,他們才出營三里,就遇到了一陣流星雨般的鉛。 火速下山的火槍團,擔任著正面的第一輪對敵打擊,他們的身後是特廷帶領的五千五百荊州滿族騎兵。之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們,凌嘯的考慮極為簡單,火槍團的鳥槍不在正面打一下,難道還要等敵我混雜廝殺時再打不成?而八旗兵好歹也是騎術精湛。訓練水平和戰鬥力畢竟要比綠營強一點,他們不去頂住敵人地快速衝鋒,誰去? 特廷等四個參將毫無疑義,更不會心怨凌嘯不公,因為最危險的不是他們。八旗騎兵好歹還有各憑本事衝殺較量的機會,而火槍團在放完幾乎是只有一發的槍彈之後。就可能會被准格爾騎兵衝到身前,就算凌嘯讓他們排列的是凹月形戰陣,還安排了他們放槍後即往兩翼分退的陣勢,可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安排罷了,來自不同地域、部屬地部隊,事先沒有時間搞演練配合,真的很難全身而退,很多的火槍隊員會死去,甚至可能死在自己人的向前衝鋒之上。 兩翼由綠營騎兵擔當。分別由金虎和陳光鶴率領,從側旁衝擊准格爾騎兵。而黃浩的漢軍旗營當預備隊,戰事無論勝敗,他們都要負責一件事情,就是要帶出一眾官員的遺折。凌嘯畢竟不是一個小兵。他還有妻兒女兄弟先生,若是自己不幸戰死沙場,還需要康熙善待她們。 「記得我曾經講過的話嗎?當你們為國家踏上征途的那天起,你們就已經死了,你們是復仇的冤魂。你們是地獄的無常,你們是閻王爺放出來,給你們一個不白死機會地鬼魅!奮勇殺敵吧弟兄們!他用刀砍斷了你的手。你還有腳踹,還有身體撞,還有牙齒去咬!嚼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誓死也不做賠本買賣!」 身為二等侍衛的劉俊,理所當然成為火槍團地主將,在聽到凌嘯的訓話之時,還不是很理解這話的意思,直到准格爾騎兵如脫弦之箭奔騰而來。瞬間就進入到自己的射程之內的時候,他才真正明白凌嘯地意思。震得地面都猛烈顫抖的馬蹄聲,激盪著每個人的心神,上至將領,下至小兵,都在一剎那間領悟了凌嘯地訓話。 准格爾騎兵竟然強悍至此。 人,一旦認為自己的侯爺說得有道理,那潛意識就會接受他的命令,打到不能動彈,殺到碧血流盡,拼到忠魂歸天! 劉俊畢竟是隨凌嘯上過戰場的人,冷靜的如同是雕塑一般。「大人,打吧!」當金虎的親兵有些恐懼地問道的時候,劉俊搖搖頭,他深知鳥槍的威力在一百五十步左右才是最大,「再放近些!」 隨著准格爾騎兵的火把長龍越來越近,近到他們地尖兵快到凹月的底部,近到劉俊都可以看出領頭的是絡腮鬍之時,劉俊才把手猛地一揮,吼道,「打!」 千條火舌瞬間綻放,又瞬間熄滅,一同綻放的是敵人身上噴射的鮮紅血泉,一同熄滅的是敵人死不瞑目的視野。 這輪的千銃齊發,鉛排成的雨幕,讓前面的三百多騎兵幾乎全部覆滅,就算有幾個沒被近距離的鉛打死,也會被慘鳴悲嘶的戰馬掀下馬來,最後再被後面蜂擁而至的同胞踏成肉泥。 「撤!」儘管劉俊手癢心更癢,可是他還是忍住了上去廝殺的衝動,身後早已經不停跑圈的特廷騎兵,已經開始加速衝鋒了,他唯有命令部下往後全力撤退。 他是忍住了,可准格爾騎兵卻忍不住,他們南征北戰,經驗何其豐富?見到前軍的受阻,雖然戰馬相撞受了一些混亂影響,可是後續的騎兵一別馬頭,向火槍團的左右身後包抄起來。 「啊──!」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一名火槍團員被鋒利的馬刀削砍在肩膀之上,身體隨即被直撞得騰空而起。滿天的血雨紛飛之下,相必這位兄弟是死不瞑目的,他不是不想拚命,可人家沒有給他機會! 遠遠的高坡上,凌嘯的心猛地一痛,火槍團危險了。 他本來就沒有寄望於以一敵三,自己的埋伏戰術也頗為幼稚,之所以他還是決定這麼幹,一是希望山上的李照竹殺下來,裡應外合兩面夾擊,二是他白天在戰場外窺視了戰況,看到福建兵也能抵擋住准格爾騎兵,心難免抱有一絲僥倖。現在的這一接敵,方才知道自己小覷了開闊平緩地的准格爾騎兵。凌嘯是知道敵人驍勇地。可他沒有料到驍勇到這種地步。 「人數?!」 胡濤一直在血脈僨張地數著,報道,「約五千之數!爺,讓金大人出擊吧!」 凌嘯暗自把牙一咬,笑看身邊的雅茹,問道。「你怕不怕?」 雅茹又不是楊家女將,自然是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拔出了自己的手銃,強自擠出一絲笑容,搖頭道,「不,不怕!」但她看向凌嘯的眼神卻還是充滿俱意的,可凌嘯早已經把眼睛望向戰場去了。 特廷的騎兵不愧是終日無事只操練地八旗兵,進攻得很是雷霆迅猛。多贊和祁思理雙馬當先,挺槍點戳。所到之處,無不披靡。在他們捍不畏死的感染之下,荊州八旗的滿族兵,馬刀揮砍得十分起勁,成三角型陣勢向準格爾騎兵衝殺過去。一時間像是尖刀一般,深插在敵兵向兩翼運動而留下的空擋之。 騎兵之間的較量,在於訓練和悍勇。八旗的訓練水平相當的高,無論是特廷等將領在現場的補位和調配,還是士兵們個人的格殺能力。都是有相當的水準。而准格爾騎兵除了這些以外,更多地是豐富的經驗,所以在雙方徹底地穿插夾雜的開始一段時間裡,特廷的兵還是被打得一愣。不過,八旗士兵的確把凌嘯地話奉為了聖典,打的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招式,不僅不再考慮個人的生死,反而如同是厲鬼尋仇一般地凶悍。而准格爾騎兵也不是沒有鬥志的,人人都知道塔塔爾地那個營地裡面,是全軍的命脈所在。雙方將士皆是拚死用命,殺聲震天的戰場上。血流成河般地淒慘。 戰場的形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埋伏好了的凌嘯軍隊,打到現在,特廷和劉俊都卻被准格爾騎兵夾在了央區域,雖是和敵兵混在一起,可是要想再努力一點地穿插,他們就做不到了。到處都是火槍團員,沒有戰馬的他們幾乎陷入了戰馬堆裡面,似驚濤駭浪的一小舟,八旗兵怎麼忍心踐踏他們?所以,特廷漸漸發覺,自己隊伍的機動性大受影響,失去了戰馬速度的借力,讓八旗兵大受掣肘,明明是兩個騎兵的馬刀對砍,卻往往是自己人地馬刀被砍得往後一仰。 若不是八旗士兵的眼珠都紅了,拚死玩命賺本的話,可能很快就要垮掉。 這一點,不僅是特廷看到了,身在場外的凌嘯也看到了。 「準備號角!」凌嘯的手心汗都出來了,才五千敵人騎兵,就能和自己的千五人馬戰得贏上風,深深的自責,凌嘯不得不準備讓綠營上了。他的心還在狂罵李照竹,老這邊都傷筋動骨了,你們福建人怎麼還不出來? 就在凌嘯要揮手下令吹號之前,令他大感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凌嘯身在遠處,這夜晚光線不明,他只能憑借戰場上的火把光來判斷形勢。可就是這讓他判斷的火把,在兩軍相接處大批地熄滅。 劉俊身在場,自己的人馬成為了己方機動的障礙,他又怎麼能看不出來? 人和馬都是會主動運動的生物,不過當有意識的騎在馬上,和別人生死搏鬥的時候,他的移動往往受制於無意識的戰馬,而火槍團確是可以自主方向的,因為他們沒有戰馬,再想跑撤出去,無疑很不現實,倒不如回身一戰! 劉俊一聲怒吼,從地上撿起一隻長槍,叫道,「火槍團!全體衝鋒!」他衝向身前的一名准格爾騎兵,侍衛出身的劉俊,對付這一個小敵兵,簡直是菜一樣。一槍戳倒這個傢伙,在躲過同時劈砍下來的兩馬刀之後,他再次高喊,「火槍團!全體衝鋒!」每戳一槍,這個二等蝦就用他別有韻味的北方話音,高喊一遍。 他沒有忘了自己是一個指揮官,雖然他已經不可能組織起規模的進攻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能指揮進攻。各自為戰的單兵進攻也是一種進攻,親身示範也是一種指揮。 火槍團的士兵們,只要聽得到這聲喊的人,都知道命運已經把他們拋棄了,再在戰馬的夾縫想要撤退出去,無疑是很愚蠢地。賺本的想法顯示了人類的最後一絲自私念頭。還能拿武器的,還能站起的,撿起刀槍,甚至是鳥槍,紛紛衝向敵軍,能砍的砍。能戳地戳,能打馬腿的打馬腿,實在是傷的不能動了的,就撲身上去死死保住敵軍的鐵蹄。無疑例外的是,只要不是喉管被砍斷的人,異口同聲高喊著他們長官的命令。 「火槍團!全體衝鋒!」 「火槍團!全體衝鋒!」 「火槍團!全體衝鋒!」 戰場上頓時沸騰起來! 以步戰之兵攻擊馬上之賊,顯然是不自量力的悲劇。可是這悲劇悲得壯烈。 火槍團是親兵組成的,親兵是選拔出來地優秀士兵組成的,身手當然是很棒的。當這些亡了命的傢伙們義無反顧的時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夠戰勝這上千人地怒吼。就算他們殺,也要殺得自己心寒。成批成批的火槍隊員殞命疆場,但他們身邊留下的敵軍屍體,證明了他們是個爺們! 如果這樣的奮不顧身還不能激勵自己的士氣,那麼血雨紛飛地仇恨總該可以了吧!八旗兵被火槍團自殺式的衝鋒深深鼓舞。心蓬勃的欽佩,使得他們從開始對嫌惡火槍團礙手礙腳,變成了自身地昂揚鬥志。上至特廷四大參將,下到小兵兵,眼開始紅釅釅起來。高聲叫喊著「火槍團!全體衝鋒!」,如猛虎下山般酣鬥不覺。 火槍團的人犧牲泰半,而衝鋒的吼叫愈發響亮。當幾千人把衝鋒的口號當成殺敵的吶喊之時,准格爾騎兵的心開始顫抖起來。 上有毫不隔擋卻直刺自己要害的八旗騎兵,下有冷槍暗刀砸馬腿的火槍團,准格爾騎兵真的是心也叫苦,膽也發寒。大片大批地准格爾騎兵,在心神恍惚間被斬殺。 戰場之上搏命正酣,誰也沒有看到,准格爾的大營之處,萬馬奔騰而來的是漫山遍野的騎兵。不過凌嘯在山坡上看到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的侯爺此刻在山坡上熱淚盈眶,把手的號角吹響,一里之外的金虎和陳光鶴聽到了。 誰也沒有聽到,身後的山包上猛地有十幾聲沉悶的炮響,把另一邊的狼居胥山腳炸得火光閃閃,困守山上的李照竹聽到了。 不遠處山腳下的戰鬥聲那麼響,並不是聾的福建兵自然都聽到了其實,在塔塔爾營炸豆一樣的槍響之時,李照竹就聽到了,他幾乎是一蹦而起,連滾帶爬地摸出千里望向這邊看來。 可惜的是,天色太暗了,火把又不比日月,白天還能看清楚的東西,現在都是黑□□的一片。「詐我下山」的念頭,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等看到火把組成的長龍出現,又在一片槍聲被阻擊成一個半圓的火環之時,李照竹的心又在想,「難道是番內訌?」 這也不能怪他想不到是凌嘯來援救,因為換了自己易位相處,萬把不善騎戰的湖北兵,只是扛了千把支鳥槍,在人生地不熟的草原和稱雄漠北的三萬准格爾精騎對抗,是不敢想像的。所以當一片嘈雜卻有震天的吶喊聲傳來的時候,李照竹僥倖地想了一下,「莫非是凌嘯侯爺來援?」 但這個念頭一閃即逝,李照竹的結論是,「我要是他,除非我瘋了!不,瘋了還不夠,必須還要傻了。」 就這樣,福建兵集結了又觀望,觀望了再戒備,一直不敢動彈,直到他看得自己都升了疑心。因為,他看到了格壘沽英的大營裡面,陸陸續續地奔馳出了更多的火把,向那吶喊聲處蜂擁而去。李照竹開始懷疑,莫非自己小看了凌嘯的仗義,又高看了凌嘯的智商不成? 咚咚咚!斜後山山腳的炮聲隆隆,參將萬良雄氣急敗壞,奔來相告。 「軍門,敵人向我們後山開炮了!狗娘養的,打一炮歇一下,再打一炮再歇一下,操,這又不是辦房事,還要歇息?!」 李照竹登時又是疑慮叢生,「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他不敢大意,連忙和萬會雄向後山奔去查看。 還沒有走得三兩步。身後又傳來隆隆炮響。李照竹地眼睛珠都要掉出來了,他雖然沒有看到炮彈的軌跡,可是就從那些火把大片大片熄滅的情況來看,炮彈是落在敵人自己人頭上的。 陪在旁邊的莊道台一聲哀歎,「怎麼回事?到底是內訌還是援兵啊?」 「是凌嘯侯爺,候爺高義。我福建軍不會忘記的!」李照竹再無躊躇,吼道,「侯爺來救咱們,全軍出擊!」 長相極為俊秀地萬良雄有些吃驚,下意識道,「我們不乘機脫身?」 啪──啪──啪! 三個一氣呵成的響亮耳光,打得萬會雄口齒流血,不僅是嘴唇破了,當門的門牙也被打得落了兩顆。莊道台隨李照竹多年,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發怒。正奇怪這老頭居然有這麼大手勁的時候,李照竹怒吼起來。 「君死於恩義,侯爺敢於身涉死地來援救,這是何等的高義和大恩!?」他一指山下,對萬良雄罵道。「你個娘們一樣的東西,你忘了山下敵軍有多少了嗎?!侯爺力有不逮,咱們必須下山夾擊!」他一把將亭桌上的令箭盒全部掀翻,寒聲道,「就算全部死光。***!老也是一個夾了鳥的爺們!」 萬良雄並不是害怕,他只是錯誤地想到了突圍的策略,一時口快。三嘴巴讓他清醒過來,不滅了敵人,跑得了一時,又能跑多遠呢?他平生最恨人家說他不像男人,尤其是軍大都知道他天生有些畸形,背後笑話很久,是他深以為恥地。萬會雄當下一抹嘴角血水,扭頭就走,遠遠的聲音傳來。「不就是伸腿一死嗎?軍門,我也是夾了球的爺們!」 人,不分種族,都是有血性的。金虎的綠營騎兵看到同袍地血戰,當然是血脈僨張,眼眶欲裂,可葛爾丹的手下也是一樣,雖然他們在湖北兵不要命的攻擊下,會害怕會顫抖,但是當己方的人死得多了的時候,也會眼紅地,尤其是他們都是闔家出征,死的還是兄弟手足,就更加悲痛憤怒了。格壘沽英的後續援兵終於整軍到了,儘管他們是陸陸續續像舔油一般來地,讓格壘沽英大罵兩個萬夫長無能,可他還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在敵方那些瘋步兵的發狂下,自己領來的五千人剩下了不到三千。他實在太需要援助了。 湖北兵也是人生爹媽養的,一樣在失去了近兩千人馬的時候,也是需要增援的。 金虎和陳光鶴,就是在凌嘯號角聲起的時候,領兵衝向戰場的。瞬間即到的湖北綠營沒有按照事先地戰略部署,從兩翼向間包抄穿插,因為那樣已經毫無必要。兩個共事多年的將軍有著不可言會的默契,他們旌旗所向,竟是不約而同地迎上前來增援的兩萬多騎兵。 兩人久讀兵書,自然是知道一個道理的,敵我同數而我略強,則要盡力穿插,增加敵我接觸面,可現在敵眾我寡,可就一點要頂住了。 凌嘯吼道,「胡濤,即刻傳令黃浩,直接繞到其後軍去!仗打到這個份上,你只告訴他,老要知道,漢軍旗營是蟲是龍!」胡濤領命上馬即跑,很快就聽不到凌嘯的怒吼聲了。 「胡駿這個混賬王八蛋,叫你燒軍糧炸彈藥,搞了這麼半天還沒搞好?日!沒有親衛,老親自上!」 不錯,預料的福建兵龜縮不出,甚至可能逃之夭夭,計劃好的燒掉敵軍糧草和炸掉彈藥,以瓦解敵軍軍心的任務,也沒有到位,仗打到這份上,也只有狹路相逢勇者勝了!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凌嘯心的憤懣自責,讓他再也無法呆在這裡遠觀,更別說匹馬棄軍夜逃了。 凌嘯的罵聲,胡駿自然是聽不到的,但是他此刻也和在戰場上一樣的緊張。 作為凌嘯的最心腹之人,他知道必須要為凌嘯分憂。攻下塔塔爾的大營後,要燒掉糧食,炸掉軍火,實在是很輕鬆的事情,可是那些黑乎乎的炮彈,他實在是捨不得。雖然說最開始逼迫熊金柯他們試驗炮火,還是好奇和意淫的成分居多的話,那麼。在戰鬥打響卻沒有看到福建兵下山地時候,胡駿就知道,自己是誤打誤撞地留下了幾個關鍵人物。 熊金柯等人研究那些火炮半天之後,還是不太敢動手試射,生怕什麼炸膛,或者操作不對引起殉爆。胡駿一把抽出了刀來。「眼看著偷襲阻擊變成了生死決戰,你們就不敢打兩炮?要麼你們打*炮,要麼現在咱們就火拚一場!」 陽斌沒有想到,居然還有被人逼著打*炮的一天!火器營他們也是常去的,那大內的神武大將軍他們也是經常見到的,聽些同僚講得唾沫直飛,如何打*炮的原理還是知道地。幾人當下把心一橫,要死球向天,算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啊。 不過。在他們選擇試炮目標的時候,也是為難了半天,這炮彈又不是開花炮,打出去,沒有火光升起。就無法觀測和校驗,幾人頓時為難。倒是胡駿人小卻機靈,笑罵道,「你們難道傻了,往狼居胥山上打。我看他們是睡著了,用炮把他們叫醒,人醒火把亮。起碼也可以知道大致的方位和距離!心有個數了,就朝著敵兵給我死轟!」 打一炮歇一下,再打一炮再歇一下。饒是他們觸類旁通,天生稟賦,也還是需要在打*炮學習打*炮,在發射總結如何發射。和射箭要注意拋物線一樣,他們雖然不懂引力、拋物線和什麼出膛初速度和仰角等詞彙,可是他們都明白發射出去的東西要手感。 就這樣趕鴨上架,四個神箭手。被凌嘯逼成了神槍手,馬上又要被胡駿逼成神炮手。試過炮之後的四個炮手,立刻分了工。親衛們和一些漢軍被他們緊急調用,熊金柯口才不錯,裝彈點火的注意事項,倒水降溫的技巧,他一一向這些傢伙們粗略講解。而陽斌、鄧力、孫俊暉則指揮人把火炮搬到嚮往戰場的位置上,一一用石頭墊好仰角。 他們墊好一門炮,熊金柯就親身示範地打一炮。不過,就是這些半試驗的炮彈,不偏不倚地炸在被金虎他們堵住的敵軍陣,一時間血肉橫飛。 蒙!絕對地蒙! 戰場上吶喊振振,人聲馬嘶的,猛然間天上砸下一個鐵球,打得頭破腦漿迸的,難免會有些發蒙。不過當天上的鐵球越來越多,隆隆的炮聲越來越響地時候,准格爾騎兵知道了,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炮彈不認得自家人!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在天上的鐵雨直下的時候,福建兵在李照竹的帶領下衝殺下來,這是標標準准的一支生力軍,倒不是他們在馬上有多強,關鍵是他們地位置,正好是准格爾騎兵的左後翼。萬良雄不愧是夾鳥的爺們,大冷地冬天,竟然張狂得可以,赤膊上陣,領著自己的幾百人作敢死先鋒,把准格爾的陣腳捅出了一個大簍。 不過說老實話,萬良雄並非是愚魯之人,這廝的狡猾之處在於,深知突擊先鋒往往是死得最早的,不甘心早掛的他,用出了爹娘賦予的怪招。當一個准格爾騎兵看到白晃晃的赤膊之人的時候,定會看向他地胸膛,好研究下刀之處,可就是這雪白肌膚的胸膛上天生怪異,左邊巴掌大塊護心毛,黑乎乎的襯在白肉上,而右邊胸肌發達,大到一個男人不應該有的地步。 人總是會有好奇心和心理承受能力的?這位敵騎看到萬良雄的第一反應竟是,「男人?女人?間人?」往往是結果還沒有得知,他就被萬良雄一槍戳倒下馬,自己當不成*人了。他的這一陰招,起碼害了十幾個敵人的性命,而他身後的突擊隊,更是切開了敵陣的口,讓再後面的李照竹長驅直入,若不是也有實心炮彈打到了他們身上,只怕福建兵會更深入地穿插。 被李照竹踢倒左腰的格壘沽英,打得也是極為的鬱悶。凌嘯的來襲,固然是他大意了,可凌嘯跑回寧夏的消息是大汗派人告訴他的,這個責任又在誰呢?心暗數自己的兵力,他才發現,在草原上,自己也並不是無往不勝的。攻山被李照竹消耗了四千,塔塔爾覆滅,又折了兩千,剛才的先鋒血戰,自己損傷又何止三千,現在的混戰,人數雖是多對方一倍,可是被死死地頂住了,兩軍傷亡人數竟是差不多的,甚至自己還略略吃虧。 格壘沽英也不是傻瓜,更何況他還有兩萬可戰之兵,當突然間被炮彈打折了幾百人馬,又被一鼓作氣的福建兵打了猝不及防的時候,格壘沽英吼著喝令疏散開隊形,再一次形成更大的兩翼包圍圈,向湖北兵壓來,同時還派出兩標三千人的騎兵,而另外的一路,則直接向李照竹衝去。 而一路向小山包迂迴而來,他們要奪回糧食和火炮。 可是還沒有到半路上,炮聲停止了。滿天的大火迅速在山包上燃起,准格爾騎兵的心裡都是一震,咱們吃什麼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漠狼煙之你娘你妹惹瘋狗 山包大火一起,頓成蓬勃之勢,頃刻間竟映紅了草原的天際。 格壘沽英的心下沉了,准格爾騎兵的心更是墜入了深淵,望的情緒開始蔓延開去,心神堅定的人鬥志更加的昂揚,幾乎到了不殺死這些敵兵不罷休的地步,而心智弱些的,則難免會想得多一點,手上更是會慢上一點。至於那些喜歡琢磨的,就未免有些想不通了,咱們准格爾又不同於漢人,食物不是穀麥之類,而是熏晾的乾肉,那些敵人是如何把火燒得如此旺盛的? 山包上漸漸傳來越來越大的爆炸聲,回答了他們。那裡不僅有糧草,還有彈藥。 當胡濤奉凌嘯之命趕上山包的時候,胡駿正和黃浩在緊急磋商,內容就是要主動出擊,這個想法,並不是他們知道了戰場上需要他們,而是熊金柯他們發現了彈藥的不匹配。 臨時改行的炮兵們打得十分的歡暢,尤其是熊金柯告訴他們,你們有幾萬炮可以打的時候,那股興奮勁頭,就別提了,儘管因為技術不熟,很多人要麼是手被燙傷,要麼是耳膜被震得發疼,可是那崩崩崩的快感,確實讓他們沉迷,心把火槍團的那些鳥槍狠狠地鄙視了一番。當陽斌他們調整火炮仰角的時候,卻駭然發現,起碼有七十門是小炮,兩個人就能夠扛得起,它們的口徑和那些大鐵陀是絕對不相匹配地。 熊金柯的想法很簡單。有炮不打枉為人!能開火的炮越多,殺死的敵人就越多,所以他當即喊來一些親衛,命令他們去儲存炮彈的蒙古包尋找匹配的炮彈。等親衛找來了小鐵桶一樣地東西的時候,熊金柯大為憤怒,大罵親衛們實在太敷衍塞責。你們見過不是球的炮彈嗎? 倒是鄧力和孫俊暉兩人心細又隨和,拿起小鐵桶一頓端詳,越看越覺得像是炮彈,管不得太多,當即就塞進炮筒,放了一炮。 這一炮,造成了湖北軍的誤傷,「崩」的一聲悶響,竟是像放煙花一般,老長的一條火舌從炮口噴出。山包下巡邏警戒的漢軍騎兵竟是一片慘叫和隨即而來的咒罵聲。 就是大出他們預料的這一炮,幾乎決定了戰局的命運。 「**他媽地,這分明就是佛朗機大火銃!還是能放霰彈的火銃!」熊金柯雙眼在火把下熠熠生光,他深知這種像上百支鳥槍同時發射的大火銃的厲害,心一頓後怕。「幸好侯爺要我們夜晚偷襲,而且第一目標就是這番的火炮營,不然白天在草原上正面交鋒起來,我軍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而三個新一代炮兵教練早就往山下跑去,用腳板去測量距離和觀看殺傷效果了。儘管殺傷地是自己人,可那葛爾丹的手下也一樣是人肉,觀己可以度人嘛!所以。這也就難怪他們要被山包下的一群漢軍痛扁一頓了,因為他們看到大部分人只是躺在地上哀號的時候,對新武器的期待使得他們說了犯眾怒地話,「怎麼有四五百步,就不能把人打穿呢?」 黃浩不愧是將軍之才,聽到熊金柯等人的訴說,十分敏銳地意識到,出擊的時刻到了。他地聲音興奮得直顫抖,「熊大人。你是說可以三人扛得起這炮?擱在兩匹馬背上就可以發射?這些小炮和炮彈有多少?」 「外間有十五門,和炮彈放在一起的還有八十五門,小鐵桶炮彈約有上萬發。」 這一下,不僅是黃浩興奮得向天抓手了,就是胡駿也明白過來,陡然間差點摔倒在地,寒聲叫道,「照你所說,這不是相當於咱們有了一萬五千支鳥槍,還有平均打十多次的彈藥?!」 趕到的胡濤沒有任何囉嗦,「正好和候爺的命令一致。戰場上十分吃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你們必須馬上迂迴到敵軍後方去,既然有此利器,能帶走多少,就帶多少走,其餘的,全部焚燒!」 黃浩一腳蹬倒了身邊的小凳,吼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就把這個地方變成火海,然後衝下山去,繞到敵軍背後,狠狠地弄他們的後門!」 迂迴到小山包地三千准格爾騎兵,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敵軍已經撤走了。他們見到的是一片火海。糧草歷來為兵家命脈,他們卻不得不放棄救火,陣陣的焦胡之味,熏嗆得他們有些反胃,況且這大火灼人,缺少了水,怎麼救火? 火炮營的山包上本來是有些水的,那是他們在很遠的一個湖泊補充的,行軍之也不可能帶很多,連塔塔爾給炮筒降溫都要省著用,可惜都被一些臨時炮兵給糟蹋掉了。這標迂迴軍隊的頭領看著火勢滔天,忍不住對天大罵,「你們這群該天殺的強盜,又殺人放火,還浪費寶貴的水!」 浪費水資源是不對的,黃浩之軍,馬上就嘗到了報應。 為了節約時間,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按照原計劃迂迴敵後了,更何況他們又分出了近五百匹戰馬駝小炮,一千三百漢軍騎兵,有馬可騎的不過八百之數。戰場上容不得再耽擱,黃浩當機立斷,決定直接在左側翼就殺向戰場,他在半路上丟下那無馬可騎的人,當然,不會打*炮的人,注定要被暫時拋棄的。(PS:寫到這裡,明月汗顏,絕對不是鄙視處男。) 在離敵軍兩千步的地方,黃浩停下來了,馬上就要手下準備馬匹連韁,然後靠進戰場去。連韁,是因為怕馬受驚,而現在就停下,則是因為他自己就發現了一個天賜良機。原來自己走對了地方,這左後翼,有群清兵在和敵人纏鬥,這可是能保護自己地友軍啊。 此刻的凌嘯,卻根本就不管什麼友軍敵軍。留下兩個親兵死死按倒要隨他廝殺的雅茹,凌嘯就帶著幾十個親兵仗劍衝向戰場。身邊親兵的接連犧牲。自己麾下的士兵越來越少,這讓他如何不紅眼拚命? 小周天內的氣勁是混沌天地,蘊蘊鬱鬱,高昂地戰意讓凌嘯每一招都是洞石開碑,只要碰到了他的手之劍,不是腸穿肚爛,就是腦漿飛迸,最次也是缺手斷腳。要知道,凌嘯此刻完全的成了一個瘋,他的硬氣功運到了最大極限。每一下出去,就是鈍器,也飽含了五百斤的力道,更何況是鋒利的寶劍? 如果說沒有一合之敵,讓圍著他身邊的准格爾騎兵害怕身體被砍倒的話。那麼,凌嘯的怒吼,和滔滔不絕的怒罵,就讓人更加地膽寒了。 「**,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 語言不通的准格爾騎兵不知道他罵的是什麼,但是這廝像魔鬼一般,每砍死一個自己的同袍。都要順勢在那人的襠下捅一下,即使是因為躲避一時間來不及捅,也要在身邊戰圈緩和地時候,對這死屍補捅,對這個死人都不放過的傢伙,准格爾騎兵十分的鬱悶和害怕,無奈他們的語言之沒有變態這個詞彙,一時間除了魔鬼之外,找不到可以形容他的了。 可是身邊地華之兵。是聽得懂凌嘯話的,眾人心頓時嘩然,侯爺完全是個人類明的背叛者,色*情狂,又或是為天下地(起點)太監鳴不平?不過,儘管凌嘯是因為想起了當日盛天慘死的孕婦,可是他這瘋狂的宣洩,卻起到了一個絕對的示範作用。 當凌嘯身邊的一個親兵,學著他的這些髒話砍倒敵兵的時候,這個騎兵就再也不能停止這些髒話了。他忽地覺得,自己吼叫著這幾句極端齷齪的髒話時,獸性噴發,簡直發覺自己完全不是人了,更能放得開了,尤其是發覺得自己砍得十分的順暢和有勁。 其實,就是凌嘯也不曾意識到,這合乎節奏地吶喊,和嘉陵江的縴夫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方面勃發了人的怒火和憎恨,更是激發了人的潛能,往返重複的劈砍,是何等的枯燥和壓抑,更是伴隨這危險的恐懼,在冷兵器時代的**相搏是,這戰場的號就是讓人能夠振奮戰意和忘卻生死! 「**,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新一代的齷齪戰場吶喊號,就在生死苦戰,被發明出來,如同瘟疫一般,傳遍了每一個華勇士。齊聲大罵的戰場上,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凌嘯軍,士氣猛然間空前高漲! 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和凌嘯同頻跳動,所有人的脈搏都在和凌嘯自動合拍,所有人的動作都和凌嘯一樣的凶悍。**!媽字出口,倒下無數媽生的敵軍!日你姐!姐字出口,倒下無數的有姐的敵軍,干你妹剁你鳥!什麼?沒有妹!那你總該是帶把的吧! 格壘沽英略通漢語,聽到全場的齊聲謾罵,心對敵方帶兵大將的人品極端鄙視,可是等他駭然發覺這敵人們的格殺動作都變得一樣凌厲,一樣瘋狂的時候,他大驚失色。 但是,他格壘沽英懂漢語,不意味著他的手下懂得,准格爾騎兵陣很快就傳出了陣陣恐懼喧嘩。 「魔咒!魔咒!他們是魔鬼的民,他們會扎特哈(薩滿教巫術)!」 格壘沽英哭笑不得,眼見著清兵士氣高漲,潛能爆發,自己的接觸之兵,被他們殺得潰不成軍,節節敗退,格壘沽英大急,一邊對自己的手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一方面趕緊腦瓜急速轉動,尋求對應之策。無奈的是,不管你軍事上怎麼調動,面對著一群紅眼的禽獸瘋,他還是沒有太大的辦法。 聰明人在前面開了路,要是格壘沽英連學習模仿都不會的話,他也就枉為準格爾大將了。頓時,他也模仿著凌嘯的話語,一邊殺敵,一邊高喊同樣意思的本族蒙語,妄圖達到和凌嘯地同樣作用。他這一叫喊。頓時引起手下將領的附和,當然也是和瘟疫傳開一樣,滿場准格爾騎兵頓時也齊聲大叫起來。 不過,這一次,對他們來說,真的是瘟疫傳開了。 原因實在是不能怪格壘沽英。只能怪他們遇到的是博大精深的華明。漢語的單音節,使得能夠用一個音就表達出清楚地意思,而且變換萬千,決不重複,干就是干,操就是操!實在是適合戰士們發洩憤怒和吶喊作戰。 反觀蒙語,多是多音節,還儘是捲舌頭的閉口音,既是繞口無比,語速又慢。如何能淋漓盡致地表達激勵和戰意?如何能同清兵的快速動作相對抗?要知道,漢語不僅是罵得舒暢,而且他能很快就罵一遍,無形之,吶喊的語速是能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動作快慢的。 於是。鸚鵡學舌就帶來了災難。不喊號還好,一喊號,准格爾騎兵的節奏隨著語速減慢了,敵消我漲之下,凌嘯率眾狠狠地小賺了一筆。不僅把漸漸不利的劣勢,一舉扭轉,反而大批量地斬殺了兩三千敵兵。而自己卻損失不到三百。 格壘沽英大驚,他萬萬想不到會有這種事情,同樣是罵人,為何自己越罵越遭天譴?難道對方真的是懂魔咒?他趕緊拋開這影響鬥志的想法,即使是底下地騎兵們已經慢慢喪失鬥志了。 糧草被焚!火器被劫!遭遇魔咒!要是這還不能讓這群准格爾騎兵喪失鬥志的話,那麼黃浩的連韁百銃陣該可以了吧! 崩!崩!崩! 近在咫尺的山響般炮聲,敲響了格壘沽英這兩萬騎兵的喪鐘。 三百匹戰馬連韁組成地霰彈炮陣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登場了。 「崩!!!!!!」地一聲七十五炮齊響,二字排開的火炮陣,把相當於七千五百支鳥槍齊發的成堆鉛噴向準格爾騎兵。巨大的衝擊力。使得鉛不僅是穿透了敵軍地身體和馬腹,而且還將這些人和馬打得騰身躍起,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僅僅是第一炮,就把左邊翼的三百多騎兵打得倒地無聲。 要是凌嘯在場,定會大吃一驚,靠!高科技啊!戰場推土機? 准格爾騎兵是人,在莫名奇妙地發現邊翼人馬大片倒地的時候,看到遠處顯現出來地炮口,心肯定是恐懼的,尤其是發現自己由間的一下成為最外圍時,那種恐懼就不可避免了,於是,本能的混亂奔逃勢在必行,一時間大家都往陣裡面鑽,希望同袍可以幫自己蕩槍。 准格爾騎兵的左後腰,在被李照竹的福建兵捅一刀之後,又被黃浩的鉛推土機狠狠地撞開一大排,亂了! 當然也有捍不畏死的傢伙,縱馬奔向漢軍,無奈福建兵已經向他們炮兵靠攏保護了,不過,這倒不是最恐懼的。當這些准格爾勇士衝到近三百步地時候,那些冒著硝煙的炮口旁,出現了新的炮口。 第二排連韁大火銃,出現了! 「崩!!!!」勇士們千瘡百孔,也把後面騎兵的生命和勇氣一同摧毀,造就了新的外圍,和新的往裡面鑽的懦夫和往這邊殺來的勇士。 「崩!!!!」 「崩!!!!」 漢軍旗營,接連推進了兩百步,他們不得不停了下來。一是因為浪費水,使得他們也有報應,炸膛和燙傷,讓人馬損失不少。二是因為,敵軍成片的人馬屍體,讓他們真的難以走動了。 可是,就是因為他們開了二十多輪炮,葬送了八千多的准格爾騎兵之後,戰爭的天平,不可抵擋地傾向了。 士氣全失的准格爾騎兵,除了逃跑之外,就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對懂得魔咒,瘋一樣,還有連環炮陣的敵手,在糧草盡失,喪師兩萬多還久戰不勝的情況之下,這七千人不跑,還能做什麼?! 但是,格壘沽英沒有跑。他知道,自己跑了也活不了,即使葛爾丹不殺他,族人們也會把他拆骨扒皮的。他靜靜地立在原地,也不跑,也不降,用蹩腳的漢語表明身份之後,就等著凌嘯的到來。 他實在是想看看,葬送自己的無恥之人,長得是什麼樣! 凌嘯卻讓他失望了,見面的第一句話竟是,「不當準奸嗎?那可以死了!」 崩!響的是雅茹的手銃。 隨著這一聲的槍響,轟天的歡呼聲響起來,震得地底冬眠的蛇都幾乎要醒了。 「咱們勝利了!啊──嗚嗚,咱們勝利了,兄弟,我們終於活下來了。我們打贏了三萬准格爾騎兵!」勝利的歡呼響徹雲霄,兩軍倖存下來的八千多人,無論將官還是兵丁,都是血淚交加,相擁痛哭,喜悅,讓人更加的放浪形骸。即使是累倒在地上,他們也滾著爬著,僅僅抱在一起,熱淚在他們臉上流淌,一如綻放的鮮花。 凌嘯卻立在高地之上,在眾將領的爭相祝賀和讚頌之,環顧戰場的纍纍屍首,默然無語。 他不是沒有淚水,只是這淚水,流到心去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 「馬上就把敵軍的死馬,分割一千匹,當成肉食,請嚮導帶我們去找湖泊!」 他還沒有忘記,全軍仍然身處險地,葛爾丹明白過來之後,定會追擊自己的。 凌嘯錯了。 他哪裡知道,葛爾丹哪裡是追擊他而已,簡直就是一條立下了弘天大勢的瘋狗,滿世界要抓到他。葛爾丹已經十上下了,雄才大略的他這次丟失了兩萬多精兵,和半數國庫積蓄買來的火器,人生的最後一搏,還有准格爾汗國的強國之夢,被凌嘯打得灰飛煙滅! 「本汗對天發誓,何人斬得凌嘯之頭,何人就是我葛爾丹的繼位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八章 要我服?有條件! 康熙三十年二月初十,是一個大陰天,可是京師的氣氛卻十分的緊張,戰爭是國之大事,更何況是一國之君親率軍駕臨戰場? 除了刑部以外,京城各部的官員們忙得是腳不沾地,康熙皇上的第三次親征還有八天的時間,一應軍隊調集、糧草供應、軍械配置、軍官調配、起駕儀仗,都需要這些人緊鑼密鼓地安排到位。 一眾阿哥爺們,只要是在台位上的,都卯足了全身的勁頭,使出全身解數,沒日沒夜地辦差,希望在皇阿瑪面前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能。 老四在戶部幫辦習學,老八在禮部、老十三老十四在兵部,他們也是較勁一樣地做事辦差,一個個鳩佔雀巢,以貴重的身份強勢奪過部務決斷,頻頻接見官員督促實施,愣是把相應的事務辦得有聲有色,滴水不漏。 而太爺卻是監管著吏工兩部,看到兄弟們的勁頭,心著實急躁,大清早起來,正要叫來王剡幫忙處理繁瑣部務,卻看見李德全一路小跑趕進了毓慶宮。 「奴婢給太爺請安。太爺,皇上宣您養心殿覲見呢!」 太微微一愣,早間不是剛剛才請過安嗎?「晤?聖上是叫我一個人還是……」 「還叫了上書房大臣和諸位阿哥爺,還有兵部和京畿駐軍的主官們。」 聽到這麼大地場面。定是要匯總親征的準備事宜了,太哪裡敢耽擱,要來一件明黃緞裘披風,披上就往養心殿趕去。 才一進暖閣門,太就見老四正跪在康熙面前稟報,連忙過去也給康熙行了禮後。豎起耳朵聽起來。此刻來的人還不是很多,兵部尚書侍郎和兩個習學阿哥以及京畿軍將,都還沒有到,只有老四老八和佟國維張廷玉了。 康熙穿一件簡朝袍服,在這地下遍佈火龍的養心殿暖閣之。顯得十分儒雅,他在眾人身前信步踱著,閒適地聽著胤禛的奏報。胤禛侃侃而談,向康熙稟報著軍糧的調集存儲和運輸,以及將士們地寒衣購買用銀等項後勤準備。端的是詳簡有據責任到人了,如此有備無患,也讓康熙舒心不已,等到聽完,哈哈大笑著褒獎一番。 胤礽大為惶恐。想到自己的差使還有些沒有辦到位的,一方面嫉妒老四,一方面如坐針氈,生怕康熙現在就點他的名字。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康熙很快就微笑著道。「胤礽,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又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胤禛的糧草給朕辦好了,你工部的軍械馬甲督配得如何了。」 胤礽正諾諾,卻聽得外間兩人急聲一起求見,「兒臣胤祥胤□求見皇阿瑪,有西北撫遠大將軍八百里加急軍報呈上!」 「進來!」康熙微微一愣,凱即有些緊張地搓手叫道。眾人心都是一動,皇上親征在即。怎麼此刻又有軍報前來,難道西北有了什麼戰事不成? 胤祥兩人急步進來,跪倒在地,胤祥高舉軍報,「皇阿瑪,撫遠大將軍自寧夏發來的八百里加急軍報上說,自我軍兩路先鋒進軍狼居胥之後,葛爾丹已經主力盡出。於正月初三晚間先襲擊李照竹所部,繼而逐逼其部上山堅守,以誘凌嘯率軍入彀伏擊,凌嘯於四日清晨決定向東撤離至歸化,行前派參將豪成疾馳往寧夏報訊。鑒於葛爾丹全面南壓至喀爾喀蒙古,逡巡於狼居胥山附近,兵鋒所指處,直逼鄂爾多斯和烏達地區,寧夏與歸化皆在其快馬偷襲的範圍之內,加上皇上所率兵馬糧草未到,撫遠大將軍飛揚古唯有先據守寧夏。」 連珠炮一般的快速話語,把眾人激得一驚,御駕未到,先鋒卻已經先行敗退!這是多麼不吉利地事情啊。 只是聽了一個大概,太就忍不住心如鹿撞,興奮得差點就笑出聲來。這麼說,難道凌嘯凶多吉少? 拔**不認人的胤礽,已經沒有了當日紡紗機困境時對凌嘯的感激之情了,此刻全是對凌嘯的恨意。原因很簡單,隨著紡紗機廠的開辦,他這才發現了,凌嘯哪裡是幫自己,簡直是把自己地手腳都捆綁起來,完全難以在上面混到一點的好處。這如果還只是小恨的話,那麼現在這些兄弟們爭相與自己奪寵,讓自己陷入備感威脅的艱難境地,其始作俑者就是凌嘯,要不是他當日擋住了索額圖的行動,此刻地自己早已經是坐北面南的五之尊了!雖然這些話絕對不可以對人言,可是午夜夢迴的時候,就難免對凌嘯恨得牙癢了。 康熙大驚變色,張嘴半晌,問道。「那凌嘯可曾到了歸化城?」他地話語雖是很平靜,可十分細心的胤禛還是瞅見,自己阿瑪背在身後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老八也瞧見了,心歎道,「一樣的先鋒,阿瑪卻只問凌嘯安危,縱使他是你未訂婚的駙馬,也不能厚此薄彼到這般田地啊!」不過,他雖然這麼感歎,可心也是一凜,看來凌嘯在阿瑪的心十分的重要。 胤□接口對康熙道,「歸化方面接到飛揚古的詢函,也單獨向兵部拜了稟報,直至初七日午時,仍未見到凌嘯所率的一萬三千兵卒!」 「哦!」康熙無意識地答應了一聲,隨即沉默無語。 暖閣裡死一般地寂靜。 直到會議的結束,康熙還是有些懵懂,只是隨意擺手命退,「你們該幹什麼,接著干去,加快進度,西北事務,容朕想想。」 ****** 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地結局。老八和十四自然是要回去商討對策的,胤禛胤祥兩兄弟也趕緊回到楓晚亭,尋鄔思道來商議一番。 聽到凌嘯可能罹難的消息,鄔思道怔怔半晌,直到胤祥怪異地連喊他三聲才緩過氣來。鄔思道一陣後怕,虧得自己是個深沉之人。平日裡處變不驚的本事練得還不差,剛才那乍聞噩耗的心痛感覺,實在是差一點點就要表現在眼睛上了。要是讓陰鷙的老四發現自己和凌嘯有些曖昧,只怕明天地日頭就見不到了。 胤祥看著默然不語的主僕二人,煩躁道,「這是怎麼啦?在養心殿皇上不語,如今回來你們又無言,真叫人憋屈!忠毅侯不是還沒有被確定陣亡嗎?皇上明明極為寵愛凌嘯,欣馨姐姐也是非他不嫁的,我就不明白了。那還幹什麼要他去當這個先鋒?!為什麼?!」 胤禛也是一直都很不理解,即使老十四說皇上有意讓凌嘯到福建去主兵,胤禛也還是覺得有些說不通,要讓凌嘯立功掙資歷,完全可以把他放在必勝之地。奈何還要給他一些不善騎戰之軍,以先鋒職分深入險地? 想到這裡,兩兄弟都是望著鄔先生,無聲地徵詢他的意見。 鄔思道有些黯然,假裝一拍大腿。亢聲道,「原來如此!聖上真是當世明主,聖見高明難名。神乎神矣!」 「啊?先生,皇阿瑪究竟是怎麼想的,若是忠毅侯、薨逝,欣馨姐姐可就……」 「葛爾丹深藏漠北,巢穴之遠,可達烏蘇雅裡台,何以這次就在先鋒軍到達三日,就出現在三千里外的狼居胥山?」鄔思道搖頭苦笑道,「一方面。固然是葛爾丹狼野心,窺伺我朝疆土,而另一方面,只能說是聖上的誘敵之策成功!」 胤祥大惑不解,正要說話,卻聽見一人接口道。「先生此言只怕不對哦!」原來是進京隨駕出征的四川總兵年羹堯,他給兩位阿哥行了大禮之後,對倨坐冷漠的鄔思道僅僅一拱手,道,「要使誘敵成功,需騷擾葛爾丹達半月之久,或是動其民心,或是威脅其軍事要害,甚或是打得葛爾丹焦躁無比!可凌嘯他們去狼居胥山才一天功夫,何以能夠誘敵?!」 鄔思道見年羹堯甚是無禮,想起自己在何園,就連金虎見自己都是大千請安,登時冷笑道,「亮工,你忘記了凌嘯在科爾沁的功勞,可是皇上還記得很清楚哩!」他一拄雙拐,站起身來,「皇上就是記得他凌嘯殺了葛爾丹地親弟弟,才讓他這負有葛爾丹深仇的人前去誘敵!孰料葛爾丹卻正好就近窺視寧夏,結果就提前把葛爾丹給誘了出來。唉!」 「那為何要給弱兵?」年羹堯還有疑問。 「太強的兵,是人都要戒備和疑慮吧?更何況,強兵也未必會聽服凌嘯的號令,反而更加不妥!」 三人一起大悟醒神過來,長久的迷惑不解,迎刃而解。 兩兄弟這才明白,皇阿瑪竟是算計得這麼地遠,竟然把凌嘯和葛爾丹的恩怨都計算到戰爭的因素裡面了。西北打仗,國力充沛的清兵,只要在茫茫大漠上鎖定住了葛爾丹的主力,鮮有不勝地,用凌嘯以仇誘敵,實在高明。 胤禛起身謂然長歎,「這才是運籌帷幄之,決勝於千里之外啊!若不是葛爾丹出人意料地就在寧夏附近逡巡,僅此一策,皇阿瑪就可以一計定西北了。可惜,可惜,可惜!」說道後來,竟是跺腳惋惜不已。 年羹堯一抹嘴角的短硬鬍鬚,把話題轉到了他一直很關注的問題之上,「四爺,現在雖無忠毅侯地生死確信,不過,奴才倒是擔心一件事情,還請四爺早作準備!」 三人聽到年羹堯這麼一說,俱是一愣,「什麼事情?」 年羹堯舔舔嘴唇,思量了一下措辭,「四爺,忠毅侯忠君愛國,雖是在武事上建樹不多,可是他擅於經營,奴才聽到小道消息說,他在湖北的那個香胰廠,僅僅招商會就收入百萬左右。雖然賬面上才七十萬左右。可是您知道嗎,那只是招了不到四百個縣,要是把十八行省地七百餘縣都招滿,加上年年都有百多萬的收益,四爺,這可是很多人都垂涎的啊!」 胤禛微一沉吟。卻瞟見胤祥很是鄙夷地橫了年羹堯一眼,悚然而驚,這,這實在是太過於人走茶涼了吧!可如此大的一筆產業,自己不去取,定會為其他兄弟所得,那可是此消彼長的大事,思及此點,老四拿眼睛看向鄔思道。 鄔思道的面色和這陰沉沉地天色一樣地陰鬱,嘿然道。「皇上重恩念情,若是忠毅侯真的罹難,這份產業定會是豪成監管,諸阿哥與大臣,誰敢強求。誰就立地倒霉!」 「先生當世良師!胤禛受教了。」老四躬身就是一禮,他已經明白了,年羹堯的話簡直就是放屁,「年亮工,多在建功立業上下心思去。政務上面的事情,少插手一點!」 他的話充滿陰陰的壓力,唬得年羹堯又羞又怕。正要跪下領教,卻聽見老四寒聲道,「還有,以後對先生要以半主之禮相敬!」 年羹堯愈發恭敬稱是,心卻把這個瘸恨得牙癢。 ****** 才隔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寧夏的八百里加急軍報再次送到京城,頓時就如同在滾滾的油鍋裡潑下了一瓢涼水,京師震動。 「奴才飛揚古叩報聖上,據前方潰退兵卒回報。葛爾丹此次揮師十萬寇邊,鳥槍萬,火炮三百,二月初夜間,忠毅候率左路先鋒軍於東撤途揮師返進狼居胥山,與偽藩之大將軍格壘沽英三萬人馬大戰逾宿。潰散之兵全為福建籍,未等終結即逃逸,故具體戰況不明,眾說紛紜不一,有言敵軍上風者,有言先鋒覆沒者,奴才不以為信。另據奴才麾下探細作來報,葛爾丹當時親率五萬大軍在烏達逡巡,於初夜間即全軍揮師北向,往狼居胥山而去……」 能夠接觸到這一消息地王公大臣們,頓時都明白了一點,凌嘯和李照竹,怕是都要完了,兩萬五千人面對三萬有槍有炮的格壘沽英大軍,勝算幾何?更何況身後還有葛爾丹的五萬軍隊? 對先鋒的失利,沒有一個人知道康熙的心怎麼樣想,武大臣都被康熙迭下聖旨給逼瘋了。 「三天!朕只給你們三天地時間,二月十五,朕將祭天起征!」 第二天的朝會上,滿朝武盡皆嘩然。 佟國維自恃老成謀國,滔滔不絕地勸阻康熙,「聖上,奴才以為,祭天一事,關乎國運社稷,更是與聖上的安危息息相關,切切不可改變吉時!再則,現在十萬兵丁方才調到京城,尚未及編整,軍械糧草驟然間也難以全面到位,皇上可否稍息龍怒,和氣方可致祥啊!」 康熙卻絲毫不領情,繃著臉道,「那先鋒出軍之時,可否選過吉時?!一樣是欽天監的吉祥之時,何以會兵敗狼居胥?朕若是天命所致的真龍天,天自會保佑朕,若是葛爾丹是那天下之主,朕想來也是難以與天抗命地,不如就讓朕戰死沙場,也不枉愛新覺羅的列祖列宗打下的片江山社稷!」 聽到這些話,滿朝武誰還能說什麼,光只是這不吉利地憤憤之言,就讓他們全部跪下磕頭不已。 恭親王常寧見胤礽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把心一橫,猛地一咬嘴角舌頭,痛的心都麻了,抬起頭來,已經是滿面淚水,他膝行幾步,直趨陛階猛地磕頭,「皇上,臣無能,累得聖上要提前親征,臣弟願意為駕前驅,上戰場殺敵,一萬軍不嫌多,三千輕騎不嫌少,能為聖上分憂,常寧縱使馬革裹屍,也是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番話說得是堂堂皇皇,康熙卻十分地厭憎他。第一次親征就是他和大阿哥爭功,導致葛爾丹全身而退,現在又來攀誣凌嘯,加上他擅自對欣馨動刑,康熙奔來對他是滿腹的惱火,無奈現在的這個場合,他的話又漂亮,實在不是發作他的時候,康熙只好冷淡地「晤」了一聲。點點頭。 可是常寧卻並沒有退去,再次磕頭道,「忠毅侯凌嘯,本是在大鬧宗人府之後,即戴罪立功地,可這次以萬餘兵丁。去攻擊三萬賊兵,眾多火器之下,雖勇氣可嘉,未免是自負誤國,喪失辱君。」他惴惴地看看康熙的面色,似乎沒有太多的不妥,接著道,「當然,臣弟並不是要彈劾凌嘯,只是左先鋒目前下落不明。湖北兵大部分傷亡,防務空虛,香胰廠也是軍之業,事幹湖北地穩定,攘外也要安內。可否請旨派員前往震懾?」 康熙忽然笑了。在這種舉國危急之時,弟弟饒了這麼半天的圈,原來是要接手香胰廠!當時自己把爭功的大阿哥和常寧各打五十大板,現在想起來,實在是冤屈那已經死去地兒了。 「攘外也要安內。好!是要安內,常寧,你去!」康熙咬著牙格格而笑。 常寧彷彿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天上猛然間掉下一個餡餅,而且還是大餡餅,可是他敢接受嗎?大清開國就接受明朝的靖難教訓,宗藩是絕對不能在外地而居的,這香胰廠的差使固然是好,可那是個長期差使,不是意味著他要長期在武昌了,那可是時間一長備受猜忌的局面,正要推辭。卻見胤礽微微頷首,稍微猶豫了一下。 正是這一猶豫,讓常寧從今以後成為一大笑柄,在人前再也不能抬起頭來了。 康熙把格格笑變成了冷笑,「傳旨!常寧任武昌香胰廠督辦副使!至於正使麼?嗯──」 胤禛幾乎把牙齒都笑酸了,鄔思道真是名士。他當即離班跪奏,「皇上,兒臣以為,凌嘯屢救聖駕,這次又敢於為國盡忠,勇!軍將士但有這種精神,又何懼葛爾丹跳樑小丑?!兒臣以為需。褒獎,督辦正使,凌嘯之兄豪成可也!皇上如此厚待烈士之眷,前方將士定會大受鼓舞,敢不用命乎?!」 滿場官員目瞪口呆。一向重禮制的四阿哥是怎麼啦,這不是當眾甩了叔叔恭親王一個嘴巴嗎?張廷玉卻是眼睛連閃胤禛幾眼,心駭然,「四阿哥這麼會揣摩聖意,且在不知不覺,把常寧拉遠的話題又扯回到戰事上來,真是個角色!」 果然,康熙頷首欣然道,「胤禛真是言及關鍵。」他雖努力壓抑,仍興奮得在御座前來回走動,老四這次居然能從公心出發,又貼合自己的心思,「准奏。四阿哥置辦糧草後勤,甚是勤懇,不懼繁瑣,堅忍耐煩,著消前次處分,復貝勒爵。」 胤禛在眾兄弟的嫉妒目光裡謝恩才起,就聽到康熙威懾地道,「朕言提前起征,不是要徵詢你們,是要你們三天之內辦好出征準備!退朝。」 ****** 二月十五,御駕如期親征,康熙祭過天地,以太留守北京監國,就帶著十三十四兩個皇,還有新進到上書房地大臣馬齊,率領十萬京畿駐軍浩浩蕩蕩地往寧夏疾馳而去。 寧夏府在望之計,全身戎裝的康熙忍不住心潮澎湃。 這恐怕是自己的最後一次親征了,路上的風霜和清苦的行軍,四十三歲地年紀,已經很是吃力了。「葛爾丹,咱們的恩怨,該有個一刀兩斷的了結吧!」 飛揚古帶著闔府官軍前來迎接,更是帶來了兩個讓康熙大為震驚的消息。 「皇上洪福齊天!奴才特來向聖上報喜。據探們打探回來的消息,忠毅侯初地大戰,竟是大獲全勝,斬殺准格爾騎兵達兩萬多,不僅成功解救了李照竹被圍之軍,還當場殺了敵方大將格壘沽英和塔塔爾,更為重要的是,凌嘯一舉焚燬敵方十萬騎兵的糧草,還把他們舉債向羅剎買來地火器焚燬一空!如今的葛爾丹騎兵缺少糧草,又無利器,就像是缺了牙齒的老虎,已經是死老虎了!」 康熙「啊」地一聲驚叫,向來講究矜持莊重的他忍不住悚然動容。「凌嘯?凌嘯?你說凌嘯把葛爾丹的要害給捅了?!」 飛揚古十分興奮,他一點都不嫉妒凌嘯,自己都已經七老八十,和康熙打了三次葛爾丹,反正自己已經位極人臣,幾十年間的鎮守征戰,他已經疲乏了,最希望能夠終結這個大患之後,回家養老去。 於是,他再次把探們報告的事情詳細說了。「探們到達狼居胥山的時候,那裡已經找不到敵軍和我軍的蹤跡了,不過,從現場沒有掩埋地屍體來看,我軍損失將近一萬四千人,而現場的准格爾騎兵屍體竟是兩萬一千多。狼居胥山邊的一個山包上,全是燒焦的肉食,還有大量的火器殘骸,鳥槍雖不多,可是那裡的兩百多門燒得變形的炮筒顯示,凌嘯一舉幹掉了他們的炮火主力。」 隨行的皇大臣都忍不住變色,一場大戰,敵我雙方屍體就達到了三萬五千人,戰爭的殘酷可想而知。此刻誰都興不起半點的嫉妒感覺來,當然日後嫉妒是日後的事情,可現在他們知道,凌嘯的這個軍功,是死一生賺來的,著實太紮實了。 康熙現在才知道大喜而笑,很是關切凌嘯的生死,「忠毅候何在?」 飛揚古面色一黯,「奴才還沒有探到他的蹤跡,而且葛爾丹的騎兵也沒有找到,根據一些留下的行軍痕跡來看,他們似乎都是往西在行,顯然是葛爾丹在拚死追擊凌嘯。」 康熙一驚,微一沉吟,「這麼說,忠毅侯很是危險?」 「是的,皇上。」飛揚古吐了一口氣,「換了誰是葛爾丹,只怕都要不得凌嘯誓不罷休的!」 老十三老十四異口同聲,「可往西是茫茫沙漠啊!忠毅侯身陷死地,咱們要前往相救啊!」 飛揚古嚥下一口唾沫,把第二個消息講了出來,一時間石破天驚! 「葛爾丹曾遣使來告,若是我大清獻上凌嘯的人頭,他准格爾汗國願意世世臣服,永不反叛,否則,但存一人,誓反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 無血為撫,帶血為剿! 葛爾丹的話讓在場的都吞嚥了一口口水,大部分人都在喉嚨間發出咕咕的聲音。 西到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坦,東到哈密和土謝圖,南到**,北到烏蘇雅裡台和唐努烏梁海,幾近四個四川省疆域的准格爾汗國疆域,只要凌嘯的一個十幾斤重的人頭就可以換取到?! 「哈哈──哈!」康熙在飛揚古話聲剛落的第一時間內開始仰天長笑,到後來竟是捧腹擦眼,直到嗆到咳嗽起來仍然不能停下,唬得胤祥兩兄弟趕緊為他拍打虎背,方才稍微收了笑聲,但仍是邊喘氣邊呵呵不已。 其實,康熙又何嘗不垂涎這塊疆域?長笑之間,完全是在給自己反覆思量的時間。開疆拓土,名垂千古的誘惑,讓他的心在蹦蹦不已。但是,他明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康熙雙臂一展,推開兩個兒的拍慰,抽出御劍橫空一劈,說了他平生的第一句粗話,「葛爾丹,**你大爺!當朕是三歲小孩,還是宋朝的那些昏君弱主?!你詐降兩遍,又自反叛。就算你這次是真的不再背信棄義,就算朕,能夠答應,可十年間灑血疆場十五萬碧血忠魂會答應嗎?你那些疆域,朕要取,自會萬馬千軍一掃而定,嘿嘿,用功臣之頭去換,朕枉為人!」 見康熙如此暴怒。眾臣軍將誰敢站立,頓時跪倒一片。 說道此處,康熙地面色怒得猶如豬肝一般,吼道,「諸臣工,葛爾丹信口雌黃。侮辱爾等君父,猶如哄騙面首。孌童!所謂主辱臣死,爾等等閒旁觀乎?!」 眾臣心頭狂震,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葛爾丹的一句話,竟讓康熙聯想到被強暴般的屈辱之上,人就算個性要強,也不能要強到這種地步吧!不過,康熙既然發了疑問,又怎麼能不趕緊表達一番忠心。 胤祥兩兄弟領頭。飛揚古、馬齊聯袂,帶著一眾武,山呼萬歲,個個淚流滿面,人人怒目狂罵。臣們口齒伶俐又才思敏捷,將葛爾丹的一眾祖宗在言語上狠狠唾罵一番。直到康熙聽著都覺得臉紅了,飛揚古方才代表武將們說話了。 他倒也沒有太多的話可講,剛才在臣們獨領風騷之時,這位董鄂妃的弟弟就在揣摩康熙地意思。 凌嘯焚盡了葛爾丹的火力。准格爾在戰略上已經是必敗無疑,可現在皇上親率大軍既然來到此處,難道也像葛爾丹瘋狗一樣地滿大漠去追擊不成?凌嘯大戰之時。離現在已經將近半月,就是追去解救和打擊,只怕也是來不及的了。 難道就這樣在寧夏鎮守等候?那又是和前兩次一樣溫吞水! 難道回京?皇帝的面何在! 飛揚古相信,康熙既然把一個敵方的詐降行為上升到了侮辱他的地步,就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大將軍猛地在黃土地上磕了一個響頭,額頭上沾起一片灰土,甚至還帶著一根稻草,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笑話他,因為他風霜如老柚桔的臉上。面色甚是沉痛。 「皇上,奴才請辭撫遠大將軍!」他轉身要過自己的大印,雙手高舉過頂。 眾人大訝,靠,你是兩朝老將,在這時候不效犬馬之勞,還撂挑?!就連康熙也是一陣狐疑,面色頓時陰暗下來,「嗯──?」 飛揚古猛地將全跪改為半跪軍禮,「撫遠非奴才所長,剿匪才是拿手把式,請吾皇賜剿遠大將軍印,奴才願為皇上麾下,護全聖上收服吐魯番,直搗伊犁,焚葛爾丹宗廟,碎准格爾王廷,不滅樓蘭誓不還!」他的聲調頗為蒼涼,鬚髮花白的面容竟是死志般地堅決。 馬齊大吃一驚,這次的後勤設計完全是草原作戰,如何能夠到達那鞭長莫及的准格爾盆地?他正要啾啾諫勸,卻見胤祥胤□雙雙磕頭如搗,「兒臣們願為先鋒,為君父雪恥,為家國開疆!」 康熙眼睛熠熠放光,從御馬之上一躍而下,挺持御劍往手指頭上狠狠一割,就著冒出的天之血,往飛揚古高舉的印信上龍飛蛇舞,一個鮮紅地「撫」字刺眼欲滴! 「無血為撫,帶血為剿!滅那廝去。」 聖命一下,頓時整個前線後方都被武皇開邊的雄圖霸業給驅動起來。八百里加急頻繁送往京師,上萬人的先鋒軍分批出發,督糧隊、徭役民夫、隨行嚮導、理藩院通譯在絲綢之路的東走廊上,竟是浩浩蕩蕩。 軍臨行前,康熙專門接見了淚眼嘩嘩的豪成,厚賜錢帛,對要上戰場報仇地豪成溫言,「格爾楞家已經為朕獻出了一個滿族英雄,豈能讓你家沒了成年男來支撐門楣?!」 「皇上,豪成求求您,但有我嘯弟的一絲生機消息,請皇上一定要救援他一把,格爾楞滿門定會世世相報。」 康熙點頭應允,派二十個御前侍衛強行把他送出寧夏城。 寧夏留守十萬原有駐防兵馬,康熙一個不帶,在命令他們分路進入阿拉善尋找凌嘯之後,自己就率著十萬騎兵往哈密疾馳而去。 軍過賀蘭山闕,康熙望著山頂的皚皚白雪,心著實恨恨。 老是被別人來打,泥菩薩也會有火氣,更何況他這受不得半點氣地皇帝呢!把胤祥兩個喜歡帶兵的傢伙拉到了軍,京城之的三個兒就能相互牽制,京師後方暫無兄弟蕭牆之禍;忠毅侯把葛爾丹打得糧草火器全無。又把他地幾萬騎兵拖住,弱敵焉能殘喘相抗?現在正是報仇雪恨的大好機會,葛爾丹啊葛爾丹,年年都是你在我家門前興兵惹事,這一次輪到我玄燁了吧!哼,你被朕的女婿削掉了爪牙。國已經是防守空虛,只要朕的大軍不被沙塵暴所掩埋,准格爾三個字將成為大清的省名!不,是旗名!不,是州名! 山口一陣寒風刮來,康熙緊了緊身上的戰袍,他再次想起了生死不知地凌嘯,忽地心有一種慈父般的感覺。 康熙駭然驚訝,怎麼會莫名有了這種情愫?就算自己的兒們都是盯著大位,讓自己萬分失望。可也沒有理由對這個奴才有這種親近啊。難道是因為他越來越讓自己感到驕傲不成,難道是自己缺乏天倫之樂?康熙趕緊連連晃動腦袋,把這個荒唐的念頭趕出腦海。兒是自己的好! 等到大軍行出山口,天卻下起了大雪,丟絮一般滿天飛舞。康熙收回觀看賀蘭山勢的眼光,默禱一聲,「平安歸來吧,朕的勇士。」 平安歸來?這是奢望。 康熙並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凌嘯。正在相隔不到三百里的另一邊山腳下哀歎,「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靠,被瘋狗趕進了窮巷。天啊,哪裡有闕啊?」 ****** 時間回到月初七地晚上,在狼居胥山以西四百里的地方,筋疲力盡的凌嘯軍隊,終於找到了湖泊,一晚上的休整,才恢復了一點點的元氣。天明之後,李照竹和萬良雄等一干福建軍主動奉凌嘯為主帥,請他帶領全軍逃出這茫茫草原。 凌嘯一系列幸運地動作。贏得了大家的真心欽服,可是,凌嘯畢竟不是神仙,他對自己該怎麼脫困,茫然無緒。凌嘯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地做出決斷來,葛爾丹既然能稱雄大漠,定會很快地醒悟過來,說不定已經在往這邊殺來。 除了在戰鬥之犧牲的劉俊和炸膛而死的孫俊暉外,所有的將領都期待地看著凌嘯,幾十個眼珠地壓力,讓他很是緊張。七千湖北兒郎橫屍草原,一萬福建兵丁魂散大漠,這就是超殘酷的大規模冷兵器戰鬥,身為掌舵之人,凌嘯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到剩下地人生死存亡。 往南走,八成是要和葛爾丹迎頭撞上,八千人幾乎個個都帶著輕傷,立地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往北走,苦寒之地,雖是在狼居胥山得到了一批敵軍的帳篷,可是湖北福建之兵不耐寒冷。 往西走,是茫茫的阿拉善沙漠,不要說部下們有沒有沙漠裡面作戰的本事,光喝水就是個大問題。 只有往東走了,能不能到達歸化城,就要看命運幾何? 「先往北三百里,再往東疾馳!」 其實每一個人都會分析,都是為將的人,哪個不知道往東還有一線生機?大家需要的,只是凌嘯這個主帥的命令,作為自己的印證罷了。 可惜的是,他們能夠得到這種分析,葛爾丹自然也能夠算到。已經從自負自大裡沉靜下來地葛爾丹,不僅僅是有顆冷酷無比的復仇之心,更有被打痛後冷靜下來的頭腦。 狼居胥山的一片屍山血海,任每一個鐵石心腸的人都會潸然落淚。兩萬一千多准格爾勇士的生命逝去,把葛爾丹的心給深深刺痛了。他發現自己心泛起了仇恨,猛地把左手放到口,狠狠地咬去。鮮血自他的嘴角流出,又順著虯髯滴落下來,一直咬到了骨頭之上,那種痛感才讓他無法加勁了。 「沒有忘記掉仇恨,就不能冷靜下來,就不能抓到敵人。」葛爾丹一口從自己的手上猛地撕扯下一小塊肉,「不能復仇的仇恨,根本就沒有意義!」 接到探馬的回報,凌嘯軍的痕跡是往西去了,葛爾丹嘿嘿一笑,「還想故伎重施?阿喇卜灘,你速帶一萬人馬趕往烏拉特旗北,和原來在旗東的一萬五千騎兵成犄角之勢,一同向西壓去。吳爾占扎僕、術思在這裡各據百里布營,、火斜和本汗親領兩萬人尋跡追擊,各軍要廣佈探馬,偵察範圍當在百里以上。這次要給凌嘯布下天羅地網,讓他不動則以,動則全軍覆沒!」 准格爾五萬騎兵才布好了網,凌嘯就一頭撞了進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章 插翅難飛? 凌嘯怎麼可能不動呢?天寒卻無法生火取暖,傷兵沒法延醫問藥,這倒也罷了,一向吃稻米的湖北兵和福建兵,要是光吃馬肉,僅僅是拉稀就可以拉死他們。再說了,呆在原地不動,難道等葛爾丹五萬大軍慢慢合圍嗎? 一天之後,凌嘯的軍隊完成了向北三百里的運動之後,才往東兩百餘里,就迎頭撞上了阿喇卜灘的探馬。黃浩所率領的先鋒追之不及,唯有快馬向後面的凌嘯軍稟報。 風寒所侵,讓雅茹高燒不已,滾燙的面容猶如是嫣然嬌羞。凌嘯正用氈毯抱著她在馬上行軍,接到了黃浩的飛馬來報,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戰地之間,需爭分奪秒地做出決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李照竹,金虎,特廷圍在凌嘯的身邊,卻一聲不吭。 凌嘯啞然責怪道,「你們,你們怎麼都像是泥塑的菩薩,說個主意啊!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現在我也是毫無辦法,打仗還是要你們多多建議啊!」無助的感覺,是人都會有的,他卻沒有想到這番話招來了李照竹的一番訓斥。 「忠毅候!不可如此說話。」李照竹鬚眉一展,猛地把金虎特廷趕到遠處後,嗔怒地低聲喝道,「弟兄們能夠活著到達這裡,已經是賺來的利息,能幹掉葛爾丹的輜重,我們也對得起皇上和朝廷了。就算你此刻出了昏招。讓這八千將士盡皆覆沒,也不會有人怪罪於你,小兵如此,老夫亦然!」 凌嘯大訝,「那你還……」 「老夫剛才說地是死說,現在說的是活話!倘使你能有幸活下去。記住,你是大將,是這些人的統帥,你永遠都不可以說,你沒有辦法,你不能帶著他們勝利!在他們的心,你的旌旗所向,就是他們奮死的目標,你地馬鞭所指,就是他們生存下去的方向!所以。侯爺,永遠都不可以。」 聽他說出這樣的一番道理來,凌嘯低下眼瞼就能夠明白過來,這是軍獨有的領袖模式,當即誠摯地向李照竹一拜。 李照竹卻不讓凌嘯道謝。長歎一聲謂然道,「侯爺,不要這樣生分,李照竹沒有料到候爺會揮師來救,福建兵沒有死在狼居胥山下。已經深感侯爺的高義。本來,要是能夠活著回到原,照竹定會湧泉相報。至少也會把軍的一套學問,傾囊相授。可惜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讓照竹為你上一課吧!」 在凌嘯的愕然注視下,李照竹高聲把福建騎兵召集起來。 這位鬚髮蒼白的福建提督,在軍前緩緩取下自己的頂戴,把藏在其的遺折撕得粉碎,揮楊得白紙片如雨,一如祭奠亡靈地紙錢。 「兒郎們,年紀在二十歲以下的出列。」李照竹的嘶啞聲音響起。很快就走出了百多名年輕的士兵,他看看這些還帶著稚氣的半大孩,把渾身是傷地萬會雄也往裡面一推,轉身向凌嘯跪倒在地,嗚咽道,「侯爺,這些是我福建兒郎的種,望侯爺能夠保全他們到最後時刻。」 凌嘯的臉猛地抽搐一下,他知道李照竹要幹什麼了。 「閩山閩江的弟兄們,咱們盡忠的時刻到了!敵軍就在前方,掩護福建地恩人和種離開,是我們的光榮使命。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夫不才,眾兒郎隨我一起,以死一戰吧!衝向那些侵我國土的強盜,殺!殺!殺!」 老男人地聲音不高,可是別有一番看透生死的感染力,低沉卻有力的口號聲響起,殺! 李照竹很是滿意,高聲向四周笑道,「重傷的湖北兄弟們,何不與照竹並肩作戰,能咬死幾個准格爾騎兵,也可到閻王殿上傲視群鬼!」 丟車保帥,勢在必行,輕裝上陣,慈不掌兵。這就是李照竹的親身示範的一課。 凌嘯除了能送一百顆土手雷給他之外,別無他法。自己不是新野劉備,李照竹也不是趙雲之勇,更沒有那種幸運。 「鳴鳥槍,為李軍門和福建壯士送行!」 崩──崩──崩! 悲憤的生離死別,在李照竹率兵遠去之後仍然讓人惻然。 兩千福建兵和那些上千的重傷者,其命運已經注定覆滅,可是,他們換來了凌嘯軍的一線生機。 依舊是東南西北地選擇,這一次,凌嘯連想都沒有想,「葛爾丹不會不追我,定是銜尾而來,前方的敵軍,我雖不知道他是誰,但既然在我的前方出現,定是算準了我要向東。好,老這次向南,希望這是個能容我軍無聲無息通過的空隙。」 沒有了傷兵的拖累,加上打掃戰場繳獲的大量戰馬,凌嘯軍隊的速度大增,沒有人能夠想到清兵的烏賊戰術,更沒有人能夠想到凌嘯的猛然南插。總之,當葛爾丹親率兩萬人馬和阿喇卜灘會合之時,准格爾的這些統帥和將領們都是滿頭的霧水。 審訊戰俘?可戰俘很少,不是已經完全不能說話的重傷之兵,就是茫然不知道分手後凌嘯軍的動向。無可奈何的葛爾丹只得重新回到凌嘯和李照竹分兵的地方,再次循著戰馬的足跡慢慢地跟蹤下去。 等到他們發現凌嘯竟是往南行進的時候,准格爾君臣欣喜若狂,葛爾丹忍不住老淚縱橫,「蒼天啊,大地啊,總算開眼了不是!報應啊,無論你凌嘯怎麼跑,也還是要往本汗的釘上碰吧!早就料到你很可能梅開三度,搞什麼狗屁回軍一擊。老安排了兩萬大軍在狼居胥山等著你送死咧!」 預料到凌嘯地滅亡是一回事,親眼看到他死在自己的眼前是另外一回事,最好是能親手砍掉他的狗頭,再把他挫骨揚灰,方才快意恩仇的大丈夫樂事。想到這點,葛爾丹竟是一刻都不想耽擱。他一聲令下,把阿喇卜灘的一萬騎兵趕下馬,親自率領兩萬騎兵三萬匹馬向狼居胥山急飆猛進。 夜色沉沉的亥時時分,累得人仰馬翻地准格爾大汗,終於趕到了狼居胥山,一見到在北邊紮營的術思,葛爾丹就狐疑問道,「怎麼,都打完了?」 術思大訝道,「大汗。什麼打完了?」 火斜看見他的屬下毫無大戰後的疲憊,顫抖著聲音問道,「不要告訴我們,凌嘯沒有打你們這裡過去?」 「沒有啊!」 葛爾丹一屁股坐到地上,面色死灰。心憤怒不已,本汗以近十之齡,向小伙一樣奔馳一夜,屁股都快要磨破了皮,容易嗎? 所幸他的心胸也很寬闊。沒有遷怒於人,在被手下們扶起之後,當即咬咬牙。「拿地圖來。」 「報──!」三騎飛馳而來,上面的騎士直至馬到大帳前,方才一蹦而下,「急報,據牧人講,傍晚時分,西面一百里處有五千左右的清兵向南疾馳而去!」 「報──!」又是三騎飛馳而來,「我們是吳爾將軍屬下,酉時時分。西面探馬發現凌嘯軍隊,於戌時報告給吳爾將軍,將軍已經銜尾追去了。嗯?大汗?大汗!」 葛爾丹氣得差點暈倒過去。 自己在狼居胥山附近設立的南北二營,原是準備著防範凌嘯往東逃的,凌嘯竟是狡猾得猶如狐狸,根本就不往狼居胥來,現在他卻轉往南跑,還過門不入,讓自己的兩萬人馬白白空等了,想來,竟是硬生生地在自家軍陣地縫息穿插過去。越是想到縫隙一詞,葛爾丹越是生氣和恥辱。騎兵的人**隙,竟讓他穿插完了就跑,准格爾汗國還有何顏面?! 「凌嘯玩弄本汗和准格爾勇士於鼓掌之間,你們誰敢向南猛插到烏達地區,防止這廝逃回寧夏去?!」 術思看看默然不語的阿喇卜灘和火斜。他們都隨大汗追擊了一整天,只好自己去了,可他無比鬱悶的是,剛剛從烏達趕回來,又要跑去,兩次三番下去,豈不是會被累死? 葛爾丹無可奈何地重上戰馬,生性堅毅的他,要是連凌嘯都無法抓住地話,不要說國內部屬處不能交代,就算是自己,也難以睡覺的。 「火斜,出發,再追,追!」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一追,竟是在茫茫草原上追了凌嘯十五天之久,還真的讓他有了收穫的消息。 直到第十天,吳爾占扎僕給葛爾丹傳來消息。儘管凌嘯非常的狡猾和多疑,屢次都是變換方向,幾乎把巴彥涿爾和阿拉善東部跑了個遍,好幾次就差點把他逮住,卻又讓他跑掉了。已經緊緊地咬住了凌嘯地尾巴,兩軍前後相聚不到八十里了,在自己和烏達的術思聯合夾逼之下,凌嘯已經是窮途末路,被趕到賀蘭山的一個巨型死凹山腳處,此刻地凌嘯,除非插翅飛天,否則是再也逃不掉的了。 追累了後在狼居胥山坐鎮的葛爾丹聞言大喜。康熙向西的消息他已經得知,想必此刻的康熙正在賀蘭山的東西山口行軍吧。不過他也屹然不懼,凌嘯毀掉了自己的東侵之憑,不意味著自己就沒有了自保之力。他現在只要看到凌嘯授首,就可以返回主持大局了。 當葛爾丹率著所有剩餘兵馬趕到阿拉善東南的賀蘭山下,卻看到的是滿地地死馬和一片苦瓜臉。 咆嘯!咆哮! 「人呢?你不是說這是一個大型的死凹山腳嗎?!又不是山口,凌嘯也不會長翅膀,本汗問你,人呢?!」 吳爾占扎僕苦著臉指指入雲的雪峰,「爬,爬,爬上去了。」 一口鮮血噴得吳爾占扎僕滿臉,准格爾大汗眼睛一黑摔下馬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山」 險死還生! 這四個字完全可以形容凌嘯連日來的苦況。五千湖北騎兵要不是因為帶了充足的馬肉和戰馬,只怕早已經被葛爾丹圍剿掉了。半月的大漠逃逸,讓凌嘯終於明白了一個鐵的事實,期待著飛揚古的援軍來救,只怕是要把秋水望穿成死眼珠的。等到天上開始飄下鵝毛大雪,戰馬越來越瘦,人也越來越疲憊的時候,凌嘯知道,再不想辦法逃出生天,只有死路一條。 「山在何處?」當今之計,再在草原上與數倍於己的葛爾丹糾纏,已經很不明智了。 「斜向西南百里,有賀蘭山。」達契台滿臉汗顏回答道,「不過我們伊金霍梅的族人對賀蘭山地域不是很熟悉。」 達契台的話沒有錯,他們豈止是不熟悉而已,簡直還像是摸了狗屎一樣的霉運,不僅僅把湖北兵領到了一個三面被包的死凹山腳下,而且還是深達三十多里的死凹。等到黃浩向凌嘯稟報方並無去路的時候,凌嘯和一眾將領早已經看到了前面擋路的山峰。 看著頗為陡峭的山勢,就連迷迷糊糊的雅茹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回頭顯然來不及了,吳爾占扎僕的追兵就在幾十里之後,恐怕自己還沒有出去,就會被他們堵在山凹口上。 凌嘯看看這山體的形勢,心長歎一聲,難道真的要過草地爬雪山不成?除了左右兩邊竟是陡峭壁直地懸崖之外。就只有正對面積雪皚皚的山坡可以走了,問題在於,這山坡的坡度實在是太大了,鬱鬱蔥蔥刺向天空的樹木,竟然幾乎像是貼在了山坡上一樣,就可以想像坡度之大了。 他倒不是擔心爬不上去。以自己的硬輕功,瞅好幾個岩石為著力點,他相信自己可以夠到那離地面最近的十幾顆大樹,那十幾丈之上,已經是緩緩地地方了。他擔心的是怎麼生存下去,那上面的情況,自己可是一無所知的啊! 「弟兄們!若是你們不悔跟我一場的話,現在聽本侯一席話!」凌嘯看看被驚得面色死灰的將士們,「表面上看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但是本候可以告訴大家,這山是可以爬上去的!本侯還曾經爬過比這還要陡峭的懸崖呢。只要咱們能夠暫時爬到敵人的鳥槍射程之外,就安全了!現在開始,全體下馬。殺馬割尾編繩索!」 凌嘯一聲令下,竟是萬馬齊亡。當看到人人眼帶淚的時候,凌嘯這才明白,要騎兵去斬殺自己地坐騎,是一件多麼傷心的事情。時間決定一切。凌嘯卻絕對不含糊,當第一條血淋淋的七八丈長的馬尾繩編好,凌嘯就躍躍欲試了。 全軍五千人。一邊淚眼汪汪地編著馬尾繩,一遍神情緊張地看著凌嘯。凌嘯站在三百步外,親兵們已經照他的命令清開了積雪和卵石。「弟兄們,為我歌一曲助興吧!當──當──當當」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 嗷──!凌嘯在兄弟們激盪山谷地軍歌聲裡,仰天長嘯一聲,氣感在小周天裡開始勃發循環,而腳下已經如脫弦之箭,猛地奔馳助跑起來。手的馬尾繩被他拖曳得像是暴行的巨蟒,直向那正面的山坡衝去。 「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闢天地為我理想去闖……」 噌地一聲,伴隨著勇士們高亢入雲的怒吼,到了山腳地凌嘯,把意念的閘門猛然鬆開,已經循環達七八遍之久的氣感,忽地竄入大周天地經脈,彈指間在他的湧泉穴上暴撞開去。沒有人注意到他剛才踩到的幾塊岩石已經化為粉碎,萬隻眼球都盯著凌嘯鵬鳥展翅般騰向山壁,誰會在乎一個石頭的形狀呢! 侯爺畢竟是侯爺,他畢竟不是鳥人,展翅也不可抵擋漸漸減慢的上衝之勢。眾人的心在他一衝飛天時候不曾跳動,卻在他快要停止的時候,蹦蹦亂跳起來。要是凌嘯差得太遠,倒也罷了,大家回身當步兵一樣血戰算了,偏偏就差那麼三尺的距離,凌嘯就帶著他們的所有生存希望停滯了身形。 人人都是心劇痛如割,生地希望是如此的近,卻無法把握住。何智壯是管理軍需的參議道台,他在這一刻已經決定,只要凌嘯落下,馬上就向他說句來生再誓死追隨,然後衝向山口,浴血一戰。他知道,要是自己的輜重兵沒有丟失最後的一隻帳篷,那上面的繩索,定可為全軍帶來生的希望,侯爺也不用拽著重重的馬尾巴飛天了。 凌嘯會讓自己功虧一簣嗎?丹田處刀絞般的劇痛,告訴了他,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我甩!」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把馬尾繩頭上的幾圈猛地甩向咫尺外的大樹,上面有寄托希望的空圈套。 高空無處借力,一切都要按照物理能量的置換定律而來,繩往上甩去,人往下落的更快。直到看到馬尾繩進入樹木的黑影之,凌嘯仰首向天,看著滿天雪花,用最誠摯的聲音祈禱,「天祐華吧!我寧願摔死,求求你掛住!」 侯爺高空墜下,唬得親衛們齊聲大喝,湧向他可能落下的地方紛紛伸手,全不顧可能會被凌嘯給撞死的危險。 卡!──卡! 感覺到手虛握的馬尾繩結頭處開始吃力,凌嘯猛地一抓,馬尾繩竟是把他吊在了三丈高的空! 「嗷!」歡聲雷動,三軍開顏。 幸福的眼淚迸綻出來,大家幾乎全體跪倒在地,天神沒有拋棄他們。侯爺最後關頭再次拯救了這幾千人馬。凌嘯就這麼掛在空,猶如天神地代表,接受著眾將士的膜拜。 有了掛上的第一根就好說了。隨著凌嘯徒手攀上去,更多的馬尾繩被拉上去繫好,更多的將士們上去。僅剩的馬肉被吊上去,將士們被吊上去。貪心地何智壯還釣上去了七八十匹死馬,直到遠處出現了准格爾騎兵的影,眾人才紛紛把馬尾繩給收起來。 吳爾占扎僕看著死裡逃生的湖北兵,大眼瞪小眼。 葛爾丹趕到的時候,還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上下眼對眼,氣得這位大汗幾乎吐血到身亡。 ****** 難道就這麼灰溜溜回去不成?兩萬多將士的血仇,半數國庫的軍火損失,五萬大軍半月的疲勞追擊,難道就因為凌嘯的上山。就此放棄追索不成?!誰會心甘? 准格爾騎兵也是爹生馬養的,半個月來地圍追堵截,也是會累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刻,失望的情緒。更加打擊他們的心靈,如果這心靈並不脆弱的話。 葛爾丹地心靈不脆弱,儘管他惱火萬分,幾乎喪失了一切的自信,淪為和戰死的格壘沽英一樣。甚至開始懷疑上天對凌嘯的眷顧,怎麼可以到這種離奇的地步。可他還在支撐。 當夜地大雪更加嚇人,更是狂風大作。疲憊已極的准格爾騎兵就地紮營歇息了一晚。天色放明,葛爾丹從悔恨怒懼氣悲的味地黃夢醒來,卻聽見阿喇卜灘興奮得嗷嗷直叫。 「大汗,大汗!老天爺開眼了,終於幫助我們了。」衝進大帳來地阿喇卜灘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歡顏,他一把掀開了帳簾,「您看,那些狗馬雜交生下的賤種們還在山上旋。顯然是山上沒有找到好的出路!凍死這些***們!」 帳外的冷風激得葛爾丹猛地一個激靈,卻被阿喇卜灘的話說得一陣暴喜,像是被丟進溫泉一般經舒骸爽。他連鞋都來不及穿好,快步就薄衣衝向帳簾去看。 雪霽之後的耀眼山頂上,黑點四布,分明就是那些湖北兵兵。他們大都在向一個裸露出巖體的大山石下聚集過去,黑壓壓地擁擠在一塊,顯然是山頂風寒,他們似乎是聚集起來御寒。 像是證明阿喇卜灘的話一樣,忽地,遠遠的山頂白雪上,一個黑點開始滑落,竟是如同高空的隕石,從山頂上越來越快掉下,在帶起一片厚厚的雪路之時,竟是微微一聲「啪」地地聲傳來。顯然,這個湖北兵凍僵之後,摔了下來。 只拿朵進來大帳的時候,葛爾丹正是老懷大慰,笑得連臉上的皺紋都很淫蕩。「凌嘯啊凌嘯,你現在也算是遭到天譴了吧!爬!我叫你爬,爬上去,還不是個難以繞過去的孤峰?!老天爺是看我准格爾騎兵們死得太慘了,才搞了這麼一個絕地讓你們來受這活活凍餓而死的折磨。哈哈,好啊,天理迢迢啊。」見到自己不喜歡的兒進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葛爾丹忽覺這兒也不是太討厭了,「只拿朵,你去傳命三軍,讓圖古納先帶著三萬人前往伊犁,去接待尼古拉斯將軍殿下。咱們再在這裡多呆兩天,看能不能先把凌嘯給凍死!」 這個兒沒有辜負葛爾丹唯一一次對他的寵愛,奸笑道,「父汗,咱們可以先撤後三里,然後提前把凌嘯給終結掉!」 「嗯?」葛爾丹有些狐疑,阿喇卜灘也莫名其妙。 「昨晚的大雪,讓這裡很有可能雪崩的,嘿嘿,到時候咱們萬軍齊聲高喊,在加上鳥槍齊放,哈哈,凌嘯還不是……」 崩!崩!崩! 外間一陣猛烈的爆炸聲起來。 帳幾人面面相覷,搞什麼? 轟轟──隆隆! 阿喇卜灘猛地大驚失色,面色死白,「凌嘯這***有種小雷!他,他,他搶先動手了!」 若不是葛爾丹的大帳屬於軍性質,而布在離谷底兩里半的地方,只怕他也無法逃得性命。可是等他和一眾將領遠遠地逃出山凹的時候,吳爾占扎僕和他的一萬多准格爾騎士,卻都已經葬身賀蘭山了。 葛爾丹已經沒有血可以吐了,恍恍惚惚猶如是癡呆一樣。圖古納勸慰父親道,「咱們回去吧,父汗,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 「在你媽的屁!永遠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山這個字,狼居胥,賀蘭……嗚嗚。」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時方可卸戰袍? 人心都是肉長的。 無論一個人的心智有多麼的堅定,在接踵而來的打擊之下也很難不受到衝擊。葛爾丹鎩羽而歸的時刻終於到臨了,從天而降的積雪已經把那個山谷給淤塞起來了,戰馬一蹄下去,就連馬腹都要陷進去,再去追剿凌嘯,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了。 黯然良久,葛爾丹曉得,再和如有天助的凌嘯糾纏,而不回去援救汗國的話,已經喪失信心的手下們,定然不服。延甘肅絲綢古道前進的康熙,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根本之地了,捨本逐末的事情,可以一,而不可以再。 回軍的路線定為了自西蒙古過阿爾泰山脈,直接越盆地回伊犁。定下阿喇卜灘一萬為前鋒,火斜圖古納兩萬五千為軍,只拿朵五千為後衛之後,准格爾遠征軍不得不開始了萬里大回還。 葛爾丹再次看看這片讓他傷心無比的土地,無聲歎口氣,對只拿朵道,「再堅守半日,晚間之後,開始起拔,若是那寧夏之兵追來,帶他們往烏蘇雅裡台去兜圈。」他不再理會吃驚的兒,看著那雪峰,「但願漫天神佛保佑,讓他凍成萬年寒冰吧。我詛咒!」 漫天的風雪之,大軍西去,旌旗漸漸沒入那些天地一色的茫茫之,留下只拿朵和五千面面相覷的騎兵。 只拿朵苦笑一聲,看看這些凍得瑟瑟發抖地手下。萬般無奈。只要是有腦的人,都知道,父汗這哪裡是在升自己的職,分明是把老弱殘傷之兵的包袱甩給了自己。他開始懷疑一點了,難道自己是老娘偷人所生下的賤種不成,一樣的兒。憑什麼大哥可以備受寵愛,而自己卻要帶著一群衰兵瘦馬,啃著半生不熟地馬肉,還要充當隨時準備獻身的後衛? 大雪的天黑得很早,卻也是半黑不黑的,天是膩一般的黑,地是膩一般的白。 山口呼呼刮著的風聲,撲面而來,甚似雪底同胞的冤魂嗚咽,讓這些信奉薩滿教的准格爾騎兵不寒而慄。關於鬼魂神靈的恐怖謠言四起而散。開始地時候還是玩笑話,可是空無一人的山口,能見度極為的低,那隱藏在心底的恐懼,是會讓人的心崩潰地。 「出發!」只拿朵決定提前半個時辰行軍。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呆在這裡,會瘋掉的。 只拿朵奔出這山凹沒有多久,探馬就駭然地回報過來一個消息。 「前方發現戰馬足跡,不會超過三百人,馬蹄痕跡顯示。這是由西北向東南而去的!根據大雪覆蓋的程度來看,他們離去不到一個時辰。只拿朵將軍,咱們要不要追?」 「追個屁!先想想馬匹吃什麼吧。父汗實在太絕情了。他要輕裝回國,帶走鳥槍我沒意見,可也不能只留下一天的馬草啊!這大雪蓋草原,我們有馬肉吃,可馬呢?難道要我們把馬眼睛蒙上,餵它們吃馬肉?」 身邊地三個千夫長聽他公然開始抨擊葛爾丹,初時有些驚駭,可是細細一想,都是非常的絕望。不覺也是默然傷感。膽稍微大一點的一個猶豫片刻,支一吾道,「將軍殿下,我去年曾經護送過使臣,聽他說,其實清朝很是歡迎我們投誠地,上次的那個巴裡坤汗投降清朝,不是還多賞三萬頃牧場嗎?」 只拿朵眼角一跳,呵斥道,「不得胡言亂語,擾亂軍心,本王打你軍棍!」 三千夫長一陣愕然,擾亂軍心才打一頓軍棍了事,看來咱們的王也是頗為心煩,已經是失了方寸,正在惴惴尋思擔憂之,卻聽到只拿朵仰天長歎,「論才智謀略,只拿朵自認比圖古納強上百倍,論行軍打仗,他就算帶上萬軍,也難敵我五千之兵,論氣宇度量,父汗啊,你看看我身邊的人誰不敬我,奈何你要把我這准格爾第一才猛男拋棄?!」 話聲剛落,東翼那邊馳來幾匹探馬,高聲喊道,「報──!將軍殿下,東面三十里處發現清兵,人數大約在兩千左右,不過,他們甚是凶悍,我們三十人的探馬小隊,瞬間就被他們給砍死了。」 嗚──嗚! 號角聲起,只拿朵無論怎麼樣自憐自傷,也不能不顧這五千人馬的生死吧,再說,雖是兩千清兵,可弄不好也可能把後衛軍全部殲滅的,按照軍隊多少來預測戰爭結局的思想,早已經被凌嘯給證明是錯誤的。只拿朵當即下令,全體上馬,預熱迎戰。 集結完畢地准格爾後衛,一路向東面慢慢馳來,等看到毫無章法且服飾怪異的敵軍,只拿朵怪笑起來,回首向那個帶路的探馬笑罵道,「你個忘八眼珠,芝麻也會被你看成是大豆的。」他一邊吩咐加速衝鋒,一邊奚落,「馬都騎不好,還扯**凶悍,看他們服裝都不能統一,就知道是烏合之眾,弄不好還是臨時的步軍改騎兵呢!」 輕鬆的氣氛瀰漫開去,准格爾騎兵一面在馬上風馳電掣,一面看著越來越近的敵軍,這些大部分身著黑色怪異服裝的敵軍,騎術極為的拙劣,看到自己這群人甚至還有些猶豫畏懼。這的確不像是騎兵。 他們錯了,這根本就不是軍隊。 當兩個陸地神仙一樣的人物,踏雪無痕地在箭雨之迅速穿行,頃刻間就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刀逼喉嚨的時候,只拿朵感覺到自己的眼珠快要爆了。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探馬認為他們凶悍了,原來是有擒上將於軍的勇士。這位王一聲哀歎,准格爾第一才猛男。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 凌嘯在狼居胥山生死無訊地消息,很快就通過容若的八百加急送達到了武昌。三人指揮組裡留守的顧貞觀和陶洲頓時就急了。聽到寄托自己全部夢想的凌嘯身處危險之,顧貞觀癱倒在座椅之,半天之後,當著聞訊趕來何園系官員的面,做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決定。 「魯桓!陶洲!姜隱!賈縱!我代侯爺下令。你們囚工弟聽還是不聽?」 「先生但請吩咐!」 「剩餘地三百親兵,闔府百餘男僕,胰廠的兩千保安!有願意去救侯爺的,馬上安排他們開始報名!」 三人就地一跪,昂首轉身就走。高夫和周湖定頓時大驚,這私自糾集武裝,本就是大罪,還趕往鏖戰正酣的戰場之上,朝廷的兵馬怎麼知道他們是殺敵還是投敵。「顧翁,可否三思一下。救候爺,我們赤手空拳也願意去啊,但是這其的危險甚是難料。」 顧貞觀一腳蹬翻自己的座椅,冷冰冰道,「沒有了侯爺。何園就垮掉了。貞觀不才,也知道是有從權,生死存亡之際,已經顧不得韜光隱諱,憂讒畏忌!」 「好樣的!顧貞觀。老婆沒想到嘯兒身邊,還有這等忠貞之士!」一個身影闖進書房,身後又是一個女。面帶憂色而入。眾人定睛一看,卻是凌嘯大母和長公主黛寧。 黛寧不等大家行禮,頷首道,「古雲燕趙多烈士,不成想荊楚也豪傑,不枉本宮與嬤嬤星夜逆江!坦白地告訴你們,黛寧與侯爺唇亡齒寒,此番聞得危機,眾位若是有心。不妨編入我江南紡機廠的勞軍隊,前往寧夏,相機行事!」 顧貞觀的大腿受到自己手掌地蹂躪,他哈哈大笑,「長公主所慮如神來之筆,咱們帶上五千塊香胰,去寧夏慰勞將士,不就沒有半點嫌疑了嗎?」 公主出面,又是前往探視湖北軍,施世倫和思德安二話沒說,很快就調集了兩千匹戰馬給他們,不僅頒發了通關牒,甚至還撥給他們軍器護身。 顧貞觀已經顧不得太多,他在擅作主張地為凌嘯做了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後,親自把這第二批弟送出了武昌城。 就這樣,魯桓和賈縱率領著一千志願者的勞軍隊,一路上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直接趕往寧夏,直到他們迎頭撞到一個人,一個千方百計和御前侍衛鬥勁的人豪成。 ****** 夜晚降臨的時候,葛爾丹地詛咒還是沒能兌現。 凌嘯沒有成為萬年寒冰,腳趾頭凍得親疼的滋味告訴他,自己再要是不能找到取暖的辦法,全軍恐怕就要死在這裡了。枯樹枝能燒的,都已經燒完了,能砍倒的樹木,他們也幾乎都砍掉了,要不是還渴望著逃走,恐怕上來時地那十幾顆大樹,也會被他們砍掉的。 葛爾丹撤退的時候,凌嘯在山峰上用千里望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山口留在那裡地五千兵馬,他也看到了。可是等到天色漸漸暗下,那些兵馬撤退的時候,凌嘯就沒有看到了,所以他又白白熬了半個時辰,直到最後的幾堆篝火熄滅。 「咱們下山吧!」凌嘯一把背起被火烤得清醒過來的雅茹,「下山聽天由命,反正已經值了!」 積雪沒膝的山谷,早已經難覓掩埋在底下的吳爾占扎僕騎兵了。 「滾吧!」沒有人會想到,這句話會應者如雲。 這麼厚的雪地上,最好的行進方式就是滾了,滾到前面積雪薄薄處,滾到樹木茂盛處,那裡就有可以生存下去的取暖木料了,至於有沒有敵軍,都不重要,廝殺對他們快要凍僵地身體來說,也許是一種好的死法。 滾得快成實心雪人的凌嘯悚然而驚,山口處火光顯現,在漫天的飛雪映射開來,凌嘯「刷」地一聲,抽出了劍。 「嘯兒!嘯兒!」 一個恍如仙般輕盈的身影飄來,在諾諾不知所言的凌嘯面前停下。 火把黃暖的光芒,照射出一個慈祥驚喜的面容,對凌嘯來講,那面上奪眶而出的眼淚,好像自己的慈母之淚。 五千湖北兵得救了。 可是,回到寧夏城,凌嘯才明白,自己恐怕還是不能拋下戰袍。 在接受只拿朵投降之前,豪成率領勞軍隊救了一標牧民,這標牧民不是一般的牧民。他們是土爾扈特部落,從哈薩克斯坦不遠萬里前來報訊,准格爾的背後,是厲兵秣馬的三萬羅剎之兵。 凌嘯一陣躊躇,康熙這次只怕是要吃大虧的了,自己該怎麼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戰地奶媽 再無危險的逼迫,回到寧夏城的路上無驚無險。 大母是絕世高手,也是十分慈善的母親,被大母左看右摸地檢查傷勢的凌嘯,卻對和她聯袂作戰的人深感興趣。這位二號院的黃百家,讓凌嘯有些大惑不解了,反清復明的黃百家怎麼會為大清朝效命? 「不要問我為何而來,百家只知道,蒙古人也曾是漢人衣冠的禍害者。顧貞觀說他可以作主,你們何園以後不捕殺嗯嗯的人,這就夠了!」黃百家手指天和地,卻讓凌嘯苦笑不已,看來這廝是直人一個,竟被顧貞觀給哄騙來的。連鹿鼎公韋小寶都知道,捕殺天地會與否,真正能作主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康熙。 顧貞觀的能量還並不僅於此。 「先生命我們帶了很多鐵球,人手五個,這一路上可把咱們給累的。」當賈縱悄悄地告訴凌嘯一件事情的時候,凌嘯忍不住大喜過望,是簡易手雷,這自己暗置辦的家業,只有顧貞觀知道要用到關鍵地方上。 到達烏達,大軍紮營歇息。很感疲倦的凌嘯正準備鑽進氈毯歇息,無奈卻聽到外間一聲蒙語的驚歎之聲,接著竟是雅茹的驚叫之聲。凌嘯趕緊衝出帳來,卻見胡濤胡駿已經帶著親衛們圍住了一群蒙古人,正是那萬里報訊的土爾扈特人。 「斡嬌如!斡嬌如!」 出乎所有人地預料。這群土爾扈特人竟是跪倒在雪地之上,對著雅茹大聲地呼喚跪拜,眼的淚水直流,口囉囉不停,還紛紛掏出身上的羊皮,頂到頭上。一如祭祀神靈般的莊嚴。 這一下,把給大母作伴的雅茹給嚇了一個夠嗆,直往凌嘯這邊靠來,土爾扈特人卻更加悲傷,嚎啕淒切之聲,把達契台也給引了過來。土爾扈特部落是何許人,別人不知道,但是達契台是知道的,幾番蒙語地交談下來,他取過一張羊皮。呈給凌嘯觀看。凌嘯一看之下,也不由得愣住了。羊皮之上,所畫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倒也罷了。可是那個女的,容貌輪廓竟是酷似雅茹。 「候爺,這群土爾扈特人認出了雅茹小姐,就是他們祖神之母,這是薩滿教僅次於祖神的第二神靈。」達契台也是有些覺得不可思議。聲音很是飄忽,「我剛才解釋了,可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啊。還硬是要說雅茹小姐的那個美人痣就是鐵證。」 之前凌嘯只是聽到了一些達契台的轉述,現在他忽地覺得這個土爾扈特有些耳熟,後世的新疆好像有個這樣的地名,「關於土爾扈特,達契台你知道多少?」 「呵呵,侯爺你問我們伊金霍梅的人可算是問對了!蒙古大小三百多部落,也只有我們伊金霍梅人能夠知根知底,誰讓我們是成吉思汗地守陵聖族?」達契台神采飛揚,「土爾扈特是准格爾西蒙一族。卻在七十年前往西遠遷萬里之遙,除了三十年前回伊金霍梅祭奠成吉思汗一次以外,再也沒有回來過。」 猛然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凌嘯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部專題,他猛地轉向那些土爾扈特人,高聲說道,「Volga!Volga!」土爾扈特間的一個老者十分驚奇,張嘴望著凌嘯,拚命點頭叫道,「Volga!」 天哪,這竟是,在七十年後的乾隆年間回歸祖國地土爾扈特英雄部族!他們居住在伏爾加下游的裡海之濱。難怪會知道羅剎鬼會有的軍事行動,方才不遠萬里回祖國報訊,為了避免橫穿和他有世仇的准格爾汗國,竟是選擇了從西蒙古而來。 睡意全無的凌嘯,在自己地帳款待這讓他敬佩的蒙古英雄們,為了體現對他們的宗教尊重,凌嘯破天荒地讓他們地什麼之母雅茹在座。 「寶相莊嚴你知道嗎?」 雅茹搖搖頭。 「母性光輝你明白嗎?」 雅茹細細一笑,狠狠一掐他,「人家還為出閣,你又不來娶,哪裡會什麼母性光輝吶,死相!」土爾扈特人發現他們貌似很親密,先是狐疑,復又驚疑,最後竟是一陣驚喜,抓出那些羊皮,反覆觀看良久,再瞅瞅凌嘯,卻都是搖頭失望不語。 凌嘯開始還自淫自樂,莫非他們以為我像是他們的祖神?猛然間見到雅茹嗤嗤嬉笑,這才發覺大為不妥,見到土爾扈特人搖頭,方才放下心來,險些被人以為是雅茹的兒,那可就吃虧不小了。 一番詳細地通譯交談下來,凌嘯卻是嚇得收了嬉笑之心。 原來這三萬羅剎兵,並不是空穴來風。羅剎派出了三萬騎兵,同時糾集了近八萬的亞各族騎兵,在准格爾西部邊界虎視眈眈,土爾扈特人就是被他們強行拉來,幫助准格爾打仗的。 直到第二天寧夏城在望的時候,凌嘯仍然是大惑不解。 對於俄羅斯幫准格爾汗國抵抗清朝,他能夠理解其戰略的目的,無非是要保住這塊緩衝之國,禍水東引罷了。可是曾經讀過《彼得大帝》的凌嘯,很不能理解地是,他們怎麼可能會拿得出三萬正規軍來的?要知道,去年和土耳其幹了一仗的彼得,現在應該是在荷蘭東印度公司考察殖民地模式,即將還要趕回莫斯科去對付姐姐索菲亞的復辟政變呢! ****** 劫後餘生的湖北兵,只剩下四千百八十人,而且都不同程度地收了輕傷,加上孤峰受凍,將軍舒恕十分熱心地為他們在寧夏城騰出了軍營。 這一個決定。沒有人敢於質疑,就算被令騰營地統碩岱是皇太極四公主的兒,他也不敢當面說什麼。先不說凌嘯的背景,也不說那些帶著沖天殺氣的湖北兵,僅僅是舒恕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啞火了。「誰有本事以一萬三千人滅了准格爾三萬勁旅,再焚其輜重炮火,那誰就可以不騰地方!」 統碩岱知道自己沒這本事,當然是乖乖地挪營盤。 舒恕卻還是感覺到不好意思,沒有及時地前往援救他們,害得他們大多還有凍傷,自然是奉送足量的傷藥,同時大筆一揮,按需供應給湖北兵所需地一切糧草軍械被服帳篷,總之。無微不至得像是一個奶媽。 奶媽不會無緣無故擠奶水的,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別人不知道羅剎兵的厲害,他舒恕當日親自參加過雅克薩之戰,焉會不知道?凌嘯的湖北兵是解甲還朝,還是繼續西征。那不是他舒恕可以說了算的,但是,如果朝廷一定要寧夏派軍隊西去增援,凌嘯定是可為自己的堅之軍。老兵老將難得,戰火錘煉出來。心理上佔優勢的老兵老將更為難得,領兵多年的舒恕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湖北兵越是閒得不想上戰場。自己就越要優待他們,讓他們成為我們寧夏軍地一員,到時候上陣交鋒,硬點的骨頭當然也是要交給他們的。 可是,奶媽立刻有些叫苦不迭了。奶水的滋味被人嘗到之後,正人君自然是相安無事了,可無賴之人就難免要狠狠地擠奶。 凌嘯深知,康熙現在不能死,否則太登基。自己性命難保。他也不是什麼好鳥,睡在天大的功勞之上,在即將西征之際,要是不撈好處,也實在太對不起他地經理經歷了。 三天,湖北兵僅僅只是閒閒地歇息了三天,金虎就受命來到舒恕的將軍衙門。 「這一次戰役,將士用命向前,福建軍更是全軍覆沒,還望將軍按照這個名單為其請功。」 這都是題應有之意的話,舒恕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狼居胥山西面的湖泊裡面,有藏好的一百二十門小炮,請將軍派人幫我們撈回來。」 跑腿地事情?嗯,算了,答應吧。 「這種式樣的鐵桶炮彈,還請將軍下令,要寧夏的軍械司日夜趕製,我們也不要太多,一萬枚吧。」 一萬枚?舒恕差點要哭出來,至少是十萬斤地鐵料,就算這寧夏是軍事重鎮,也肉痛啊! 「我軍原來是一萬三千人的滿額編製,現在有編缺兵,還請將軍勻調千騎兵過來。」 舒恕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漢人副將,有沒有搞錯,聽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男人,不要把我當成是奶媽! 「這個?金大人,你也是帶兵之人,也知道這戰場之上,哪個不是拼著命地抓住兵員死不放手啊!這個可是十分的難辦。」舒恕按捺住心的微微不爽,和顏悅色地解說。 他對金虎這個低兩級的副將之所以如此客氣,其實也是沒有辦法,打狗看主人嘛!狼居胥一戰,不能說奠定了凌嘯熙朝名帥的地位,但卻是扎扎實實的名將了。要是以前得罪凌嘯,那只是說會涉及到掃皇帝的面,而現在和今後得罪凌嘯,就可能會面臨朝廷決定誰命運地境地!因為,這一戰之後,忠毅侯三個字,不再僅僅是個弄臣的符號,而是和施琅的靖海侯一樣的軍功招牌。 「末將也知道是為難了舒軍門。」金虎微微一笑,主動去端茶辭別,「其實我們侯爺也說了要下午前來辭行的,是啊,荊楚兒郎這一次,實在是需要休整一段時間了,總該留些種的。」 舒恕大吃一驚,「休整?」 「哦,您看我這個榆木腦袋,在賀蘭山給凍得,差點忘了,侯爺交給我一份戰報,請軍門代轉御前呢。」 舒恕用屁股都能想到,只要凌嘯稍微講一下自己的損失泰半,康熙肯定會同意他們退後休整的,當即不去接那折,只是對堂外吼道,「刁參軍,三天後召集全軍校場操演,本軍門要閱兵!」 「這?」 「呵呵,折就免了,你們自己派員在校場選兵吧!」 任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校場之上,在眾將領肉痛無比地被要走千彪悍騎兵之後,凌嘯馬上就一揮軍旗,「向天山腳下,進發!」 舒恕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現在才明白過來,最不想休整的人其實是凌嘯。這位將軍怒氣沖沖地想要喝止凌嘯的時候,這才想起來,這廝竟然和自己毫無統屬,自己送物送人,虧得大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背後暗箭 征塵未淨,重披戰袍,校場之上的湖北兵依舊是不甚整齊,但勃發的是無形的殺氣。 若是只為了自己一個人的宦海沉浮,就要四千弟再次殺上戰場,那凌嘯是會很不安心。不過,當每每看到那清朝目前的疆域製圖上,新疆只有哈密為我所有的時候,他就絲毫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了。十分之的新疆沒有到手,是個華兒女,死於國是總比老死榻上強吧! 一百福建年輕弟,是李照竹他們的英魂所縈,絕對不可以再有損失。凌嘯把他們和不能再上戰場的傷兵,全部親自托付給了被自己強行勒令回湖北的豪成賈縱,而那些新選拔進來的騎兵,凌嘯則毫不猶豫給打散了原有建制,混編到自己的軍。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 聲震校場的軍歌響起,又復漸漸遠去,消散的是音量,不滅的是豪情。 湖北軍方才揚塵而去,舒恕就接到了康熙從哈密快馬發來的調軍命令: 「西蒙諸王公快馬相傳,逆酋葛爾丹正星夜往伊犁疾馳,朕之先鋒所向披靡,兵力大為不足,若忠毅侯未及尋到,以四萬兵即各旗主全漠搜尋,調剩餘萬經哈密入吐魯番接防即可。若忠毅候天幸生還,傷則萬里延調御醫救治,健則拜為建州將軍,率八萬寧夏精騎繞襲阿勒泰。」 舒恕大吃一驚。捏著手聖諭又急又妒。 急地是凌嘯剛剛把馬屁股跑得沒有影了,還要快馬去追。 妒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自己和上百三品以上的官員,在這鳥不拉屎的西北苦寒貧瘠之地,堅守周旋達二十餘載,竟不及凌嘯前線短短一個月的鏖戰之功,通天之寵。沒找到凌嘯竟然不顧戰事需要,拿出四萬人和近蒙的上百萬軍民去找他?找到了如果是傷地,還要從萬里之遙的皇宮派御醫給他療傷?要是沒傷的話,竟是把自己的手下十分之八交給凌嘯去搞萬里大繞襲?如果這還不算氣人的話,那麼深想片刻,舒恕就忍不住淚流滿面了,原來在皇上的心,一樣的兵將,要是沒有找到凌嘯,我舒恕卻只配帶人去吐魯番接防! 刁參軍看著寧夏將軍的面色越來越差。忍不住把從他手滑落下來的諭旨撿來看了,不覺笑道,「軍門,何須多慮,所謂盛極而衰。平常事爾!軍門你已經官居一品,爵賜一等候,正是急流勇退之時,奈何和新進幸徒相爭?忠毅候鋒芒畢露,等閒阿哥也無法與其爭奇鬥艷。試問開國以來,孰能獲得建州將軍之稱號?龍興之地,豈可隨意封號予人?忠毅侯此番去。打得大敗,於他而言是好事,打得溫吞水而無建樹,是幸運,嘿嘿,若是打得大勝,可就是自陷天家無可賞的境地。天心胸闊,則是君臣風雲際會地佳話一場,天憂覺防。則異日河東河西,還是模稜兩可間。」 舒恕啞然失笑,心情頓時大爽,通透徹悟之下卻是即刻讓人快馬去追尋新任建州將軍,刁參軍也趕緊去辦理相關大軍起征傳命職事。誰也沒有料到,僚屬二人這一番感歎對言,卻被一個兵部駐寧司官所聞。 二十七八的凌志從廊簷下轉出身來,冷笑不已,旋即快步回到自己的住處,取出一塊凌普的靈牌,「家兄,原來仇是可以這樣報的!只需一紙,就可以在皇上和仇人之間橫下一根刺,一根永遠也難以消除地芒刺,哈哈,仇恨這東西,其實慢慢地報,才過癮的,反正你在黃泉之下,也不在乎時間,是不是?」他深深地望著牌位,惋惜道,「恭親王無能,沒能逼出欣馨的筆供,白白廢了我的宗人府之策!唉,欣馨,欣馨……」 忽覺自己再想那個女人已經毫無必要,凌志猛地起身走往書案,鋪開明黃奏章紙張,提筆就寫,竟是一氣呵成,「哼,這一次,就算我跳到台前,也在所不惜。」他看也不再看那奏章一眼,吹吹上面的墨跡,逕直往將軍衙門簽押處一扔了事。 皇帝在外,白皮奏折例寄北京,明黃奏折例發聖駕所在,於是,一封寄托著凌家老ど報仇希望地奏折,隨著百里的軍驛,向幾千里外的哈密行去,這一走,竟是走了八天。 康熙卻早已經不在哈密。 ****** 當康熙率十萬京畿主力到達哈密,和原有十萬駐軍會合地時候,葛爾丹主力才剛剛擺脫凌嘯的糾纏,此刻還在北面一千多里的阿爾泰山脈往老家急趕呢。 不出皇帝的預料,清兵二十萬大軍呈兵國境,汗國邊緣的蒙古部落紛紛來降,就算是那些回回部落也前來遞交降表請附。飛揚古和一眾將領們,就分兵佔領各地還是全軍往伊犁地區直逼猛進發生了爭執,僵持不下之後,爭得面紅耳赤,不得不來請康熙聖裁。 康熙微微一笑,只是短短一席話,就為他們釐清了方向,「王道為撫,霸道為剿,雙管齊下。當務之急卻是殺人,把人殺了,再投胎成*人,起碼也要十八年,這十八年就是王道教化的時間!」 遂兵分兩路,高歌猛進! 撫遠大將軍飛揚古與都統伊勒慎領八萬兵為北路軍,北上佔領札薩克圖汗部草原,緊緊扼住葛爾丹向西借路都爾伯特汗部南下伊犁的咽喉之地。康熙攜胤祥兩兄弟與護軍統領瓦爾達領十萬兵為南路軍,以收服和碩特區域為初級目標。向西南直抵准格爾之核心區域伊犁。 南路軍一路如摧枯拉朽,如入無人之地,無論城集牧場,要麼逃之夭夭,要麼俯首投誠,鮮有敢以刀兵相抗拒者。康熙大筆大筆地不斷給予名號確認。分封牧場,仗沒有打一場,卻被這些懷柔撫慰的事情給累了個夠嗆。所幸地是,投降的這些部落踴躍獻輸糧草,也沒有讓康熙白忙一場。 等到康熙把整個和碩特(吐魯番、昌吉)盡數收入囊的時候,北路軍卻是叫苦連連。他們不是遇到了什麼強勁的對手,卻是遇到了非暴力不合作地冷遇。 對於札薩克圖汗部來講,他們雖是位於葛爾丹的治下,可地處三國的交界處,羅剎、清朝。准格爾的勢力在這裡犬牙交錯,確實是有苦難言。順了清朝吧,葛大汗和羅剎不幹,天天來打你,清朝時常是鞭長莫及不能幫忙。順了葛爾丹吧。西蒙各部又總是來威脅,康熙皇帝馬上要打過來了。幾易其手的日也的確給了他們血的教訓,每次改換門庭之後的秋後算賬讓他們提心吊膽,再也不敢相信誰方才是真正的大漠霸主,任你康熙也好。葛爾丹也罷,能虛與委蛇的,自然是決不挺腰。也不出死力幫你堵截葛大汗。 茫茫草原,八萬兵能頂屁用?飛揚古正是因為得不到他們地幫助,才夜不能寐的。 請康熙去攻打伊犁,多少有些拍馬屁的意思,阻截葛爾丹的硬骨頭,當然是飛揚古這做奴才的來但當了。每日裡望著自己地幾萬人馬散佈出去打探偵察,他是越來越沒有底,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把葛爾丹放過去了,那到時候可就熱鬧了。康熙皇帝要是被這後方來的葛爾丹把屁股捅了,那才真是一世英名付流水。直到康熙回復諭告,已經調了寧夏兵增援,要麼是幸運生還的凌嘯北邊會合,要麼是舒恕南面領兵後衛,飛揚古方才安心睡了一個好覺。 而此時此刻,大清皇帝卻是怎麼也不能睡著的了。 康熙三十年三月二十五日,受命進攻伊犁的兩路先鋒共計三萬人,受到哥薩克騎兵為首地各部族約八萬餘騎兵的攻擊,敵眾我寡的形勢下,大敗而逃,兩皇都身受重傷,在尼勒克城固守待援。康熙在燈火下看到胤祥和胤□兩個少年先鋒地求援戰報,氣得直摔東西。本以為準格爾牙帳空虛,用三萬兵前去,也算是傳檄而定,卻不料大受挫折。 這是自三番亂起之後,清兵第一次遭遇鎩羽大敗,這喪師辱國的消息傳來,讓康熙深深忌恨。一直以來,對內對外的連番勝利,讓康熙已經變得十分的自大,對於朝臣們屢次上表要他自封武德,他雖決不同意,可也常常以此為傲而沾沾自喜,現在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又如何能夠善罷甘休? 「瓦爾達,八萬騎兵陣,小們如何可以生還?」 「回皇上,我大清火器精良威猛,兩位爺有鳥槍一千,故能生還待援。」 康熙傲然道,「朕軍尚有火器營鳥槍八千、神機營大炮兩百,既如此,給那些只會拿馬刀的蠻上一課去!」 七萬京畿精兵迅速集合,號角聲聲裡旌旗招展,萬馬奔騰地殺向尼勒克城,在半沙半牧的草場上,留下的是騰天而起的鐵蹄沙塵。 騰起沙塵地並不只是這裡,和碩特部的荒漠上,也有這樣的沙塵。哈密留守副都統碩岱,狀若瘋狂,簡直要把馬鞭都給抽斷。他接到了凌嘯自寧夏發來的警報,西域各族的八萬騎兵,和羅剎的三萬火槍軍隊,正在伊犁的博爾塔拉集結,這如何不讓碩岱急得直跳腳?除了趕緊調集一萬留守軍前往兩千里外的聖駕處報訊以外,他還能做的就是,邊打馬屁股邊心靈傳呼,「皇上啊皇上,千萬不要冒進啊!」 問題是,碩岱並沒有心靈傳呼的本事,康熙也沒有接受傳呼的異能。 當康熙冷笑著在尼勒克城外圍紮下營帳的時候,一個黃發高鼻的羅剎人前來下達退兵通牒。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才是重量級人物 「尊敬的清帝國皇帝陛下,我是俄羅斯帝國鄂木克斯總督尼古拉斯殿下的全權代表羅波夫,代表俄羅斯帝國的利益,代表哈薩克斯坦周邊十五族的利益,強烈要求貴國停止對準格爾汗國的侵略行動,在十天之內迅速退回哈密,然後三國共同舉行和平談判。」 康熙何等級別的人物?他只是讓理藩院的隨軍通譯接待了羅波夫。等到理藩院通譯顫抖著把羅波夫的通牒轉速給康熙之後,他知道,自己的確顫抖的有道理。儘管通譯已經盡量翻譯得婉轉一點,可是康熙仍是勃然大怒地拍案而起。 「豈有此理!吃鹹豌豆管淡閒事,大清清理自己門戶,於他俄羅斯何干?!」 二十年來,沒有一個羅剎使節敢如此無視大清朝,用這麼無禮和強硬的措辭和康熙說話,即使是雅克薩交戰之後,索菲亞和彼得沙皇給康熙的問候都是彬彬有禮的。而尼古拉斯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總督,介入另外兩國的戰爭,本身就是非常無禮的。 「是他們鄂木克斯總督的通牒,還是羅剎沙皇的正式國書,問清楚了沒有?」怒歸怒,可康熙還是十分的慎重,兩個幅員廣闊的龐大帝國要是較真打仗,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通譯看看一旁的理藩院尚書伊桑阿,跪在地上小心答話,「奴才問了。那羅波夫說是他們帝國地決定,可他又拿不出羅剎沙皇的正式書,這事情頗為詭異,奴才也覺得莫斯科的反應不可能這麼快。而且他們聲稱,現在集結了三萬火槍隊,還有各族的什麼志願兵。就在博爾塔拉協防准格爾,要知道忠毅侯在狼居胥打敗葛爾丹不過半月時間,這羅剎的調兵聚集也太快了吧!」 康熙點點頭,沉吟半晌,毅然道,「伊桑阿,你代表大清前去羅剎軍營,拿出葛爾丹請求咱們朝廷冊封准格爾汗的件,嚴正申明兩個立場。第一,告訴他們。件證明,准格爾是咱們大清地一個屬地汗國,本次興兵是我國內部平叛,任何國家無權干涉。第二,博爾塔拉是我大清的領土。限他們在三天之內,即刻退回到國境以外,否則,引起一切有礙兩國邦交的事件,責任全在羅剎!」他再想想之後。馬上又補充道,「再派你的員外郎立刻向莫斯科持節進發,向彼得沙皇擺明態度。提出強烈抗議。」 出師有名,歷來是國的治國傳統,康熙這些話有理有據有節。可是,就連伊桑阿也看出來了,若不是面關係,皇上也實在不想和羅剎大興刀兵,否則,只怕是和雅克薩一樣,先打了之後再說。 伊桑阿連夜去了八十里外的博爾塔拉。可當夜的尼勒克城卻爆發了一場空前的大戰。 二萬准格爾人,三萬哥薩克人,兩萬哈薩克人,兩萬吉爾吉斯人,一萬土爾扈特人組成的聯合騎兵,卻是根本不管兩國怎麼交涉,奉了所謂的准格爾汗國牙帳之命,瘋狂地向康熙眼皮底下地尼勒克城圍攻,完全是一副你談你的,我打我的之局面,分明是要挑起大戰。 別說是尼勒克城內有自己兩個重傷的兒和一萬多殘兵,本來就要彰顯大清國威的康熙,還巴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康熙一聲令下,前鋒營、火器營驍騎營列兵陣前,神機營、善捕營衛護軍,護軍營、虎槍營、銳健營防護側後,火器充足地七萬大清皇衛騎兵,猶如是巨大的戰車,直向那些聯合騎兵碾去。 和只有馬刀弓箭的部落騎兵作戰,火器的優勢顯現出來。火器營的鳥槍齊鳴,打下幾百騎兵,加上神威大將軍地幾輪轟天炮轟,大漠驕的准格爾克騎兵就消失無蹤,能征善戰的哥薩騎兵轉馬逃逸,康熙地大軍無比順利地進到了尼勒克城下。 隨駕的臣們自然是狠狠地把康熙奉承了一番,什麼治武功,什麼堯舜禹湯,都是蜜糖一樣甜蜜的言辭。可康熙畢竟是康熙,就算從來沒有親自廝殺,可是無數的驚濤駭浪下來,戰略眼光還是十分毒辣的,怎麼會在這些阿諛沉淪下去?他只是淡淡地對身邊的神機火器兩營統領表彰了一番,弄得神機營統領滿腦的莫名其妙,「咱們還只是打的實心彈,昂貴的空心彈一個沒上,敵人咋就跑了呢?」 這些敵兵分明是要放他們來到城下,康熙自然看出了很大地問題,只不過雖是警覺倍生,可他也實在是不能想出害怕退縮的理由。康熙一邊等候胤祥兩兄弟的消息,一邊細細思量了一下。 這些部落騎兵嗎?他們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驍騎營重騎兵專門訓練出來的素質,強他們這些業餘的不是一星半點,更何況自己還有幾千鳥槍和兩百多大炮。 羅剎的三萬兵嗎?康熙微微有些躊躇,畢竟十五年過去了,當年雅克薩之戰的情況和現在大不相同,他需要好好思量一下。 當年彭春的一萬五千兵丁只有弓箭刀槍,被幾百個羅剎火槍兵打得極為慘烈,可現在不同了,朕也有火槍,甚至大炮都弄來了,你號稱三萬人,也不可能全是火槍兵吧,況且幾百步的射程距離,我驍騎營須臾可至何況火槍兵要密集集結起來,才有真正的近距離大殺傷力,可那樣就會成為我大將軍炮的活靶。 想到這裡,康熙怡然不懼,羅剎在東面地廣人稀,真正打起大仗來,大清就算用人堆,也可以把他們壓死。這次自己有備而來,雖是臨時變換了戰略目標。可是半年多地準備,自己的火器彈藥極為充沛。羅剎說的三萬人,幾乎是羅剎東部所有兵力的三分之二,可能嗎?就算羅剎硬要插手,也頂不住大清的舉國精華吧! 「皇阿瑪,兒臣無能。兒臣不肖……」被擔架抬進來的兩個皇十分汗顏,哽咽著認罪,卻被康熙阻止了,「能在八萬敵軍地偷襲之逃出一半,你們也沒有什麼無能的。兒被人打了,老去討公道,自古以來,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是國事所必行!」 康熙看了看兒們的傷勢,見沒有什麼要害大礙。笑道,「知道朕為什麼恨葛爾丹嗎?」兩個皇還小,但是聰明,都是搖頭做茫然狀追問,來配合引出康熙的話頭。 「知道尼布楚條約吧!朕打贏了羅剎。卻給他們割讓了西伯利亞,四個台灣大的地盤,朕拱手讓與他們,外人以為是朕軟弱,是割土皇帝其實朕是有不可言的苦衷!」 康熙仰天長歎,鬱鬱的神色讓兩個兒十分好奇,康熙卻忽地咆嘯起來。「這一切,都是拜葛爾丹所賜,他在西北搞這個國之國,和羅剎勾結朋比,狼狽為奸,可惜當時國家剛剛經歷一系列大戰,實在沒有能力來征伐他,最後導致失去了對外西蒙的控制之力,在談判極為被動。不得不放棄那片國土。此誠朕今生憾事!」 聽到父皇吐露心曲,胤祥兩人不顧傷體疼痛,掙扎著要說話,康熙卻已經面色和緩下來,笑道,「所以這一次,羅剎的二桿總督不參戰則已,一參戰,咱們就要打得他們屁滾尿流,為來日的再次談判找籌碼,力爭一雪前恥!」 他這廂方才表白完雄心壯志,突然間聽到一聲猛烈地爆炸之聲,鬧哄哄地在城響起號角之聲,和隨之而來的呼喊奔跑聲。 瓦爾達全副戎裝跑進來,嘶啞著聲音叫道,「皇上,我軍遭遇炮襲,是,是空心彈!城外駐紮的幾個營已經展開了快馬搜尋。」 胤祥憂急之下傷勢發作,他在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康熙的喃喃自語,「有炮地是羅剎軍,二桿其實早就來了,敢騙朕!」 ****** 炮彈是在西面八里之外的一個小山包上打的,卻並不是空心彈,而是標標準准的鐵陀實心彈,只不過是不偏不倚砸在了火器營的一個火藥箱上罷了。要是羅剎炮兵聽到瓦爾達地判斷,定然是嘴角譏誚,開玩笑,要是能把開花彈打出八里遠,我們俄羅斯早就征服歐洲了! 這裡離城不遠,有哥薩克騎兵的保護,清軍前來偵察的斥候,都被留下了。就在微微地血腥味還沒有散完的這個地方,尼古拉斯將軍站在炮車旁微笑,身著黑色軍裝,沿綬帶下是一排閃閃發亮的勳章,被他握著煙斗的手臂不時碰一下,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之聲。這一炮,就是隨他抓著煙斗的手揮下而發射的,他知道,這一炮的意義何在。 這一炮打出,就是自己終結國內東進和西學兩種國策爭論的開始。 可憐地索菲亞女王,竟然被彼得陛下幽禁在修道院八年之久,正是這八年,陛下完全忘記了土地的重要,還聽了高加索總督的讒言,和土耳其打了三年,國庫空虛不說,還折損將士無數。 幸好彼得陛下出國考察了,索菲亞方能夠政變成功,讓自己來這裡證明給國民看,東面的廣袤無垠的土地,正應該是我們開疆拓土的方向,就像當年女王親自處理的尼布楚條約一樣,僅僅是有個不支持葛爾丹的虛假承諾,我們就獲得了額爾古納河畔大片土地。這個兩國交戰的大好時機,正好被我這睿智的人再次抓住了,我要證明給全俄羅斯看看,憑著驅狗咬主人的策略,我俄羅斯帝國定會成功地再次攫取大片疆土的! 准格爾大宰桑精通俄語,靠上來諂媚地笑道,「總督大人,清兵都開始動了,咱們十萬騎兵需要出擊嗎?」 尼古拉斯點點頭,「四周的三個山包上,都有咱們的炮車。等清兵進入射程,我們會支援你們開花彈地!還有,萬一暫時撤退,要盡量把他們往北引去,上吧,堅持**的衛國勇士們。」 銅號聲起。嘹亮無比,在清冷的夜空裡面傳得老遠,和遠處嗚嗚沉悶的號角之聲一樣的急促,二十幾萬人的大戰開始了。 瓦爾達當仁不讓地接過戰場地指揮權,康熙只是給了他一個建議,小心羅剎火槍兵。他是經驗豐富的戌邊將軍,倒也不甚慌張,自己有尼勒克城作為依托,守侯要比進攻強得多,起碼可以得到城牆之上那些大將軍炮的支援吧! 八萬人馬都擠在小城之顯然是不合適的。和沿城外密佈三里的大隊騎兵不同,川流不息的清軍騎兵小隊冒著危險拚死向前猛突,他們要把火把盡量往遠處扔出,為的就是給炮兵們設置顯眼的火光標誌。 來了!震天的馬蹄聲開始響起,越來越近。把所有清兵士兵的心都給震動了。 哥薩克騎兵一枝獨秀,在清兵眼,他們是奇裝異服,奇形怪狀,可就是這些人。曾經讓歐亞大陸多少軍隊為之膽寒。悍不畏死,便是他們地精神全部,一往無前。便是他們的戰術精髓。 瓦爾達看到揮舞著馬刀的哥薩克人,心卻忽地想起不久前他們逃走的姿勢,差不多嘛!輕敵歸輕敵,可這個都統大人也知道,對於速度這麼快的騎兵,一定要頂住他們地第一波。他當即口傳令,驍騎營全營截擊。 驍騎營是重甲騎兵,其歷史可以上溯到攻打寧遠的黑甲精騎,身著精鐵片甲的人和戰馬。速度上雖然比不上哥薩克輕軍狂飆,但是黑乎乎的一片湧來,帶來的是地獄般地恐怖。兩軍的弓箭隊,在一聲令下之時,猛然間向對方對天散射,幸運的盾牌一檔繼續衝鋒,不幸地卻箭翻下馬去,被隨後萬馬踩成大地的肥料。 兩軍很快相接,濺起一片滿天黑舞,這是夜色下看不清楚,要是在白天,那霧可就是鮮紅鮮紅的。驍騎營勝在甲厚抗擊,哥薩克強於動作輕盈,馬刀噹噹噹的金屬撞擊相交聲起的時候,咚咚咚咚的炮聲響起,尼勒克城上的大將軍炮向哥薩克騎兵身後猛烈發言,宣示自己的存在。 神機營拿出的是看家寶貝開花彈,這曾經炸死太祖地玩意,本來不是軍的常備制式彈藥,不過是臨時被康熙點名生產對付葛爾丹的。可這開花彈一登場,就把康熙給鎮住了,一炮下去,隨著那遠處的一陣火光,千里望之可以清楚地看到隨之倒下或飛騰的七八個騎兵。康熙一面不由得響起自己的曾祖父,也是這樣淒慘地被炸下馬來,一面忍不住為現在炸得敵人鬼哭狼嚎而興奮。這種矛盾的心態,讓他幾番扼腕歎惜,幾番興奮得把叫好聲嚥下肚皮,直到又是一炮響起的時候,他才把矛盾統一起來,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哀痛和恐懼。 這一炮,不是神機營打的,神機營不是瞎,怎麼可能把炮彈打到離城牆不到一里的地方,那裡可是咱們自家騎兵的地方。 這一炮,倒下和飛騰的可不只是七八個士兵,而是十幾護軍。康熙下意識地感覺到危險的來臨,敵人的炮可以打到這裡,說不得就可能打到城裡來,可是接連的幾炮還是在打騎兵,康熙按住女牆,強行繃住老想顫慄的雙腿,從千里望向遠方眺望,可是竟然什麼都看不清楚。這時候,對方的炮卻停止發射了,一眾將領心狐疑,剛才的開花彈是真的嗎? 戰場的形勢卻對清兵極為的有利,驍騎營截住了哥薩克騎兵,在第一輪的兩軍撞擊之,就奪得先機,動能的強大和保護的厚實,讓他們佔盡了便宜。隨後而來的各族騎兵,除了准格爾以外,看到三萬驍騎營竟是強橫至此,士氣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挫傷。哈薩克、吉爾吉斯人很多都曾在清朝的名義治下,彼此只有懷柔恩義,並無民族壓迫,而土爾扈特人更是厭戰至極的避禍西遷之族,何來戰心。 瓦爾達嘿嘿一笑,拔劍高聲吼道,「全軍出擊!」 他身邊的將領、親兵齊聲重複軍令。傳令之兵更是快馬繞城四散開去,頓時,清兵蜂擁而出,殺聲震天之際,竟是成兩翼向敵軍殺去。瓦爾達看看戰場地形勢,哈哈大笑。「大漠博弈,大勝可望矣!」 也難怪他高興,雖是剛才被那幾個空心彈嚇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敵人隨即就停了,眼前的騎兵交鋒只要勝了,那還不是勢如破竹?老毛所謂的三萬火槍隊,先不說最多能打兩三發的火槍厲害不厲害,光這數字就可能有假!至於他們的炮雖然厲害,可是光有炮沒有騎兵保護也沒有用,只會被自己的騎兵給端掉。說不定炮彈還不多呢! 戰場上地形勢開始呈現一面倒,就連哥薩克騎兵都掉頭撤退,其他人又怎麼會硬頂士氣如虹的清軍呢。幸好,身先士卒的准格爾大宰桑還記得尼古拉斯要他北去的話,聯合騎兵紛紛向北面逃去。 瓦爾達說對了。尼古拉斯的空心炮彈的確是不多的,就連炮也是只有五十門,彼得陛下和土耳其的大戰剛停不多久,軍火消耗甚大的沙皇,怎麼會給自己這不受重視的東部總督裝備大量昂貴炮彈呢?可是。還有幾個基數存貨地尼古拉斯也不會吝嗇一發炮彈的,尤其是這是通知自己火槍兵的。 驍騎營追了三里路,就趕不上了。輕裝的其他營上去了。前鋒營和護軍營追得最是歡暢,人沒有砍死多少,關鍵是那股追敵的感覺,像趕鴨一般地舒服,直到敵軍騎兵向兩翼迅速分散,直到前面猛地出現了一堵黃牆,直到這堵黃牆在三百步外噴射來大批的鉛,他們才如夢初醒,羅剎鬼的火槍兵! 四排縱深的羅剎火槍兵。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力牆,大出清兵預料地是,羅剎鬼的火槍上彈的速度奇快,僅僅是四排士兵地輪裝輪射,就能形成一個不間斷的火力網。大批的清軍騎兵,倒在這滿天的鉛雨,更為要命的是,若是單單只有火槍兵倒也罷了,騎兵迂迴到其身後,就可以OVER他們,可是他們還有騎兵,那是兩翼散開的各族騎兵,反過來向清兵兩翼包抄夾擊,這就讓清軍大吃一虧。 人是不能夠和火力相抗的,清軍迅速敗退回去。可誰料到,這時候回城的路竟是鬼門關一樣的難走,要命地火炮聲響,落下的無數炮彈,打得清軍大受損失。 等到康熙等人在城牆上看到,羅剎的炮火延伸的十分迅速的時候,他們就明白了,羅剎不僅僅有著開花彈,而且還有著比清軍更加靈活的炮車架。 康熙不知道用「科技」這個詞彙來形容實力的差距,他只會用奇淫技巧四個字來表述,尤其是當潰兵告訴他,羅剎有種火槍,四人輪裝輪射就可不間斷的時候,康熙真的是欲哭無淚。這種槍支他見過,當年彭春在雅克薩繳獲了兩百支這樣的燧發膛線槍,當時只為自己一句「奇淫技巧」,至今還在大內武庫躺著呢。 可就是奇淫技巧,讓清兵在先勝後敗的情況下,再次折了一萬八千多名官兵。 大敗,就意味著勢頹,勢頹就意味著勢利眼們的離心。康熙忽地發現圍困尼勒克的人越來越多,其定然就有很多剛剛投誠自己的傢伙們,他頓時忍不住一陣心灰意冷。 ****** 「將軍閣下!」准格爾大宰桑看到尼古拉斯圍困了半個月還不動手,甚至還任由康熙派出求援的人離開,忍不住急得跳腳,「大好形勢,何不一鼓作氣,攻進城去,把康熙給抓住?!」 尼古拉斯咬著煙斗搖頭鄙視,「我奉勸大宰桑閣下多讀讀國的歷史,其有很多的故事是發人深省的。」他站起身來,掀開帳簾看看遠處夜色的清軍陣地,「如果那裡面圍困的是一般將領,當然要攻破和抓到,可是裡面是皇帝,那就不同了。」 「史書我也讀啊!怎麼……」 「你讀的是死書,不是史書,要反過來讀。」尼古拉斯很沒禮貌地吐出一口濃煙在他臉上,「你們的祖先在一百多年前,在土木堡抓住了明朝皇帝,而現在清朝的祖先也曾經抓到過宋朝的皇帝,結果,勝利者都獲益了,可是,先生,利益不大!因為他們馬上另外再立了皇帝。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圍著他,等他彈盡糧絕,然後來求我談和,到那時候,利益可就大了,因為他還是皇帝的身份。」 「不會吧?康熙性格很堅毅的,怎麼會認輸?!」 「哈哈,他不認輸,難道他的朝廷之都是硬骨頭不成?你看,這幾天老是前來騷擾的那支清兵,據說那個年輕將領是清朝最厲害的,可也不能動我分毫。哈哈,總有軟骨頭的,尤其是聽說他的兒們不合,不是太的兒,定然會來求我的,求和的使團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哈哈。」忽聞一聲暴喝傳來。 「尼斯!你好大的膽!」 這是一句俄語,聽得懂的大宰桑一愣,誰敢於這麼不尊重將軍閣下? 一個二十七八歲卷髮上翹鬍鬚的俄羅斯貴族,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湧進賬篷,逼人的氣勢,雍容的氣質,讓大宰桑一愣。 「陛,陛下?!你不是在荷蘭嗎?」尼古拉斯一跳而起,忽地明白過來,「你在荷蘭東印度公司?!」 這下可真是變起倉促。 但是世事往往是變起連環,都來湊熱鬧的。 崩!崩!崩! 幾聲猛烈的爆炸聲響起,聲音近得讓他們耳膜都給震得要破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人真是當不得! 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官拜從一品將軍的凌嘯,在被舒恕派來的人追到之後,第一件事情想的就是「戰時軍銜」四個字。尤其是舒恕和一眾將官們不時瞟來的嫉妒眼神,讓他悚然而驚。當官就和爬高一樣,官當得太大了,很暈的。 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才管了不到百人的銷售團隊,如今一下要自己身負八萬將士的統帥之責,能力咋樣暫且擱在一邊不談,光是這相當於日後集團軍司令的頭銜就讓他害怕,怕功高震主,怕眾口爍金,怕鋒芒太盛,怕飛鳥盡良弓藏,怕狡兔死走狗烹。最怕的卻是長期駐守西北當邊帥,從此遠離了原繁華,人間勝境! 寧為江南伴梅閒,不當塞外風霜爵。 從紛紛攘攘的現代都市來到古代,即便是京師,在凌嘯的眼也是小鎮一般的落後了,要是被康熙派到鳥不拉屎的什麼烏蘇雅裡台戍邊一生,還不如現在就再來一雷,直接劈成焦炭好了! 打定主意要藏拙收芒的凌嘯,一路上儘是在想歪點,把自己的缺點拚命地放大和展示,放蕩形骸,嬉笑怒罵,刻意譏諷,滿口柴胡。甚至,將領們有時行軍途無聊,談些黃段聊為望梅止渴的時候,凌嘯就敢公然挽著雅茹的手臂散步,讓一群丘八爺們差點連舌頭都嚥下去了。 湖北軍倒也罷了。他們來了還不到兩個月光景,且雅茹是他們共過患難地尊敬主母,可寧夏駐軍就不同了,多年堅守,正是母豬賽貂蟬的時候,看到國色天香的雅茹。僅僅是遠望那曼妙的身段,就會忍不住讓人直打哆嗦。就連那些將領們,在渾身發抖悶騷一番之後,也是看著軍戰馬一陣羨慕,唉,還是你們這些被。騸割掉的清靜啊。 有小美人只是你不對,可常常顯擺就是在犯罪!在連續三個晚上無端跑馬之後,腰酸背痛的統領嘉固統拍案而起,鋪開奏折就要給康熙上彈劾,可是。在憋了半天之後,他仍然是只寫了四個字,「凌嘯顯擺。」但是國法軍法並不能治罪顯擺,嘉固統只得喘著粗氣蒙頭就睡,不是他不想彈劾凌嘯擅藏嬌媚擾亂軍心之罪。只是他告不出去罷了。 土爾扈特也參加了聯合騎兵來援助准格爾,精通各族語言地這只華游,依然是心向祖國的,這一點對戰爭本身是一個很好的棋暗兵,對政治教化。更是別有重大意義。誰都不想帶著女行軍,可隨軍出發的土爾扈特人堅決不幹,神聖尊貴的祖神之母既然找到了。就一定要帶到部落去,至少是要帶到伊犁戰場上去,不然,空口無憑之下,怎麼能十分順利地臨陣反戈?有了這層的考慮,公開徵詢過所有軍將的凌嘯,很自然就獲得了雅茹隨軍的合法地位。 兵到札薩克圖,凌嘯很快就碰到了熱鬧事。 葛爾丹比凌嘯早到七八天,可一直難以找到機會穿過封鎖。他終究是有著五萬騎兵,而且還是人饑馬餓的五萬大軍,不能把嘴巴紮住的時候,自然是要就地徵集糧草地,徵集糧草自然就是容易暴露形跡,很快,他們就被阿爾泰山下的飛揚古大軍所發現,雙方都是倉促接戰,這就讓疲憊的葛爾丹吃了一個小虧,在發現南面被阻截之後,連忙向北面逃逸,妄圖繞道唐古烏梁海,借羅剎之境繞回伊犁。 凌嘯帶領著八萬人馬到達的時候,葛爾丹逃走了不到兩個時辰。飛揚古已經派出了七萬大軍三路追擊,僅剩的一萬人也即將起軍開拔。 飛揚古是撫遠大將軍,正是管凌嘯這種人物地,凌嘯在他面前怎麼敢放肆,見飛揚古連行裝都打點好了,也不囉唆,平靜地行參道,「大將軍,凌嘯率部前來聽命。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今形勢已經大變,請大將軍示下,我部是隨大將軍北追敵酋,還是依聖命西進都爾伯特的阿勒泰?」 這倒是一個問題,飛揚古也拈鬚猶豫了一番。二十年刀兵生涯,征戰連連,誰不想畢其功於一役,擒殺葛爾丹,為糜爛已久的西北帶來寧靜,自己也好立下煌煌戰功而名垂千古?不要凌嘯去吧,這風頭正隆的傢伙說不定會懷恨在心,要是以後為難起自己的後人起來,可是大大地不妙可如果讓他去吧,他們連續行軍多日,人疲馬累的,如何去追擊葛爾丹?心這樣想著,飛揚古卻看著凌嘯有些不解,瞧他的那樣,似乎渾不在乎追還是不追,這和一般喜歡立功地年輕人大為不同。 摸不準凌嘯是何想法,飛揚古瞇著眼睛笑問道,「然則忠毅侯以為該當何如?」 老狐狸又把球給過來了。凌嘯吃透了他的想法,他是大將軍,麾下任何一標人馬殺了葛爾丹,都少不了他的功勞,反正他不可能自己去廝殺的,可是我和他以前並無舊情,飛揚古想讓自己的舊部弟去立下大功,也是人之常情嘛,幸好老是立功立怕了的人,懶得和你急! 當下凌嘯無比誠摯地道,「無論誰上去追擊,都是為聖上辦事,為國家效命,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阿勒泰還是要去的,這也是做個萬一沒有追上的後招嘛。更何況我軍自寧夏而來,幾千里之遙,著實累得不輕,這樣吧,大將軍,我帶四萬人馬去阿勒泰,其餘地給您調配,萬一葛爾丹要是玩起躲迷藏,或者回軍反竄,你身邊一萬人馬,連防禦你的虎駕安危都不夠,怎麼能夠從容應對?」 天底下還有如此良善為公之人?!還有不搶抓兵權主動讓兵地將軍?! 凌嘯的模樣。絕對不是說葡萄酸的人,更何況軍無戲言。 飛揚古忍不住肅然起敬,心暗暗下定決心,殘生之,誰要是再說世上無好人,我飛揚古就跟他急!他動容地抓住凌嘯的手。久已乾澀的眼眶熱淚盈盈,「忠毅侯如此公忠勇,老夫自認形穢。」 凌嘯滿臉的正色,大義凜然地一番道貌岸然言語出來,更是讓飛揚古都自覺離全忠之臣差距很大,還要活到老學到老。 如果凌嘯知道飛揚古辭別之後干地第一件事情,那麼他一定會為自己的表演悔斷腸的。飛揚古回頭望望漸漸變遠的凌嘯等人,心實在難以平靜,要來自己戰前寫好的遺折,在後面加上了這件事情的簡述。臨結尾的最後一句竟是,「日後西北衛戍之帥,此人或可為一選。」 飛揚古推薦他遠離紅塵的事情,畢竟實在日後才能顯效,加上凌嘯並不知情。所以他笑得很是歡暢把四萬軍隊扔給飛大將軍,給的全是飛揚古的往日愛將,不僅上司歡心,愛將們舒坦,自己也清靜。這些人實在是對自己口服心不服地,典型的刺頭,這著實有些讓凌嘯厭憎。倒不如成全三方算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當日宿營之時,聽著雅茹和那些她的民學蒙古話,凌嘯忍不住有些意動,這丫頭什麼時候可以長大點,到那種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就上的年齡?雅茹身上早已經被他輕薄過一些地方,雖怎麼看都是成熟可摘的,可偏偏那一張清純任性地面龐,像極了鄰家初美少女。這就讓凌嘯有些欲挑還忍了。軍還要避諱些,凌嘯高興地哼著小曲,心暗自勸慰自己,「再等等!再大些吧!」土爾扈特的牧民之,倒也頗有幾個女,這讓凌嘯不用擔心沒人伺候雅茹,大母回湖北後,定會把自己的消息告訴何園的蘭芩小依,想必她們也會少安其心吧。 再無太多縈繞的凌嘯倒頭就睡,剛剛做了一個極為淫蕩地女優溫習夢,卻被胡濤急促的聲音給驚醒了。 「爺,緊急軍報啊!是哈密副都統碩岱大人的親兵,前來向大將軍緊急求援地。」 還在回味好久不見的那種AV風情的凌嘯很不耐煩,不爽道,「這裡沒有沒有大將軍,只有建州將軍!──慢!求援?何人求援?援救何人?」 碩岱的親兵風塵滿面,顯是經過了漫漫長途的,他嘶啞著嗓高聲稟報道,「建、建州將軍大人,快,快去救皇上,聖駕被十萬蠻夷騎兵和一萬多羅剎鬼給圍困在尼勒克城,正是萬分危急,我家大人帶的兵少,已經被哥薩克騎兵給打敗了,也等著您去救啊!」 凌嘯大吃一驚,一屁股坐在氈毯之上。 自己不是發去了警告書嗎,怎麼康熙還是被人家圍住了? 忽地想起自己的小命還得依附康熙,他一躍而起,復又傻呆呆地停住,慘叫一聲「哇呀呀!」早曉得這樣,老當什麼好人,送四萬兵給飛揚古,如今居然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轉念一想,凌嘯慶幸不已,幸好老當好人,不然還真的要錯過這個救自己命地機會,要知道當今天下,打仗自己不敢說第一,可是那些對熱兵器戰爭的見識,可是無人能及的。自己親自去救能保護自己的康熙之命,總比其他人去要放心的多吧? 在第二天四更就造飯起軍的時候,凌嘯忽地想到一個問題。 這番前去,要是不能救得康熙,大家一起死倒也罷了,可萬一是救了他的命,媽呀,這功勞可就真是通天的,尤其是,在康熙可能會感覺到沒有面的情況下,今後的日可就是危機潛湧難安生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臨兵斗者,列陣與前 康熙現在掛,自己接著就得死,所以有八萬軍隊要去救,只有四萬人,也要去救! 凌嘯一面派出人去趕緊通知飛揚古,一面點齊兵馬,直接穿越阿爾泰山口,馬不停蹄地趕往出事的准格爾腹地。 麾下的軍事素質差別,在凌嘯拋下大部分輜重的強行軍命令下顯現出來。儘管寧夏軍多年都在邊塞苦守,可是論起吃苦耐勞起來,韌性有餘卻爆發不足,精氣神的面貌,比起血戰還生的湖北兵,差得不是一點點就算是那些新被凌嘯整編進湖北軍的騎兵們,在湖北老兵的帶動調教下,也能高昂地吼唱著湖北軍歌一路狂飆了,可那些其他的寧夏兵,就不同了,老是拖著全軍的後腿,區區四萬人,在廣袤的大漠之上,竟然前後拉開了三十多里的隊伍長度。 凌嘯一下火了。 「苕***!」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家鄉的粗話,對著四個寧夏漢軍參領一頓狠訓,「一樣地兩條腿一張嘴,你們的屁股又不是特別金貴,也不是憑屁股混飯吃的,磨破了還怕漏屁不成!為麼事別人就跑得飛快?傳令下去,今天開始,個時辰為一輪,按照你們的先後順序,墊尾的晚餐減半,連續兩次墊尾的,哼,別說老跋扈,軍官全部免職,士兵全部整編到湖北兵去!」 四個參領看看凌嘯有些猙獰地面孔。嚇了一跳,心還真怕這個二桿將軍擼了自己的差使,這又是前往救駕勤王的途,速度慢的還可能背上一個罔顧君父,延誤軍機的罪名,就算凌嘯當場殺了自己。也是白被他殺了。頓時,收起了心不服的三人,馬上到自己軍威脅下屬一番,端地是極盡威逼利誘之能事,把全軍的行軍比賽給轟轟烈烈地點燃了戰火。 由於有了落後的晚餐懲罰,全軍的速度猛然被提升到了一日四百里。四天的強行軍,有舊交情的四位參領都是輪換著墊底,眼看著已經到了尼勒克的一百里東,他們都為自己的小聰明笑了,殊不知凌嘯也是大鬆一口氣。日,真要往湖北軍再摻人,那可是會大大降低湖北軍的戰鬥力的。 這時候,凌嘯號令全軍在一個小湖泊邊停下駐紮下來,不知道前方敵軍地情況究竟如何。貿然闖進去,豈不是危險?途不時遇到准格爾牧民,反正自己來到的消息也難以保密,凌嘯索性大大方方地大量派出斥候,前往尼勒克城去打探消息。 第二天上午。各路的斥候紛紛回報,竟讓凌嘯大吃一驚。 他吃驚的不是敵軍的強大,而是敵軍地自大。敵軍不僅讓自己的各路探馬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更讓他眼珠都掉出來的是,伊金霍梅的達契台這一隊,還自由地進入了尼勒克城,並且帶回來一個凌嘯認得的人,新任上書房大臣馬齊! 馬齊地模樣很是憔悴,額頂的短髮已經半寸長了,眼珠更是通紅通紅地如兔一般,看到凌嘯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有沒有水喝啊候爺!」一品宰相淪落到這種地步。著實可憐,凌嘯趕緊要來水囊。抱著水囊猛喝一頓地馬齊,拍著空蕩蕩水響的肚皮,第二句話是,「有沒有吃的啊侯爺!」 凌嘯頓時明白了,這廝是在以身催戰!他這番做作,要告訴自己的就是,尼勒克城缺水缺糧,雖然不至於渴倒餓死他這樣的宰相,可尋常小兵就難得說了。 這就是臣和武將的區別。凌嘯點點頭,叫人為他端來食物,可馬齊的吃相明顯太假,粗鄙的乾糧明明吃得他皺眉無比,卻在凌嘯面前顯示出狼吞虎嚥的模樣。本來對這個馬齊不太感冒地凌嘯,更加看不下去了,尤其是當馬齊對天長歎的時候,凌嘯真想給他一腿,有話你就趕緊說吧,急死人了。 「侯爺,馬齊飽餐了一頓,可吾皇還是每日一頓地挨餓,君父有難,我等臣當奮不顧身,何以大人要停在這一百里外,對聖上之困視若無睹呢?」馬齊的這句話方一出口,就連自己都覺得是口不擇言,有些攻擊彈劾凌嘯的味道了,可這也難怪他難以平靜。馬齊自己也是鬱悶無比的,入機樞拜相,乃是人生得意的大喜事,誰料卻欣喜不到半月,君臣就一起被圍困起來,十足地倒霉透頂,多日來的憂懼,尤其是想到等會還要回去陪康熙,本來就不太擅於言辭的他,竟是急躁得瞎說話了。 凌嘯卻一震衣袖,怒道,「還望大人以皇上為重,先不要談吃喝,趕緊把皇上的安危情況對我等將來,我等心急如焚!」 馬齊被凌嘯梗得一怔,連忙把康熙和這場戰事的情況細細講來。 聽到敵軍有開花彈,凌嘯沒有太多的驚詫,可是聽到敵軍竟然擁有上萬精良的火槍,還運用了騎步結合炮掩護的綜合戰法,這頓時讓凌嘯毛骨悚然。老毛們靠近西歐,熱兵器戰法比我們精通一點這可以理解,可是眼下的這個敵軍大將把冷熱結合搞得這麼嫻熟,可就讓人有些覺得難以下叉了。 「瓦爾達手還有萬多兵丁,為何不掩護皇上突圍?」 馬齊一聲苦笑,「敵人的騎兵達十萬之眾,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他們連火炮還可以被馬匹拖著亂跑,咱們突圍出去,沒有接應之兵,可又能怎生逃過狼群般的蠻夷騎兵?與其逃走途被殲滅,還不如堅城待援。」他起身向凌嘯深深一躬,「侯爺,城的糧草支撐不了五天,現在挖井都要挖到三十尺之深才行。也不過是杯水車薪,連侍衛們都開始喝馬尿起來了,滿城地傷兵更是成批地死去。最多五日,只怕皇上都要斷水絕炊了!」 凌嘯昂然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殺入侵之敵,凌嘯從來就不含糊。今晚我軍就要開戰,裡外夾擊,誓死護衛皇上的安危!」 敵軍的狂妄自大和康熙軍隊的慘狀,深深刺激了凌嘯,什麼功高震主鳥盡弓藏的顧忌,瞬間就被拋到了腦後。康熙雄也罷,賊也罷,將士們滿也罷,漢也罷。怎麼說,這也是華自家的軍隊,怎容得鬼們殺戮! ****** 可是,鬼們要殺戮地卻是凌嘯軍。 藉著地脈關係,准格爾牙帳在葛爾丹不在的情況之下。也還是能告訴運轉,不僅越來越多的牧民加入了騎兵行列,而且他們很快就從忠於他們的牧民口得到了凌嘯的動向。尼古拉斯很清楚,一支前來援救他們皇帝的軍隊,無論如何也會在休息一晚後要發動進攻的。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馬齊離去不到半個時辰,遠布在四十里外的斥候隊火速趕回來報訊,「候爺。五萬敵軍騎兵從西面向我們殺來,不足兩柱香的時間就會到達!」 這下可把凌嘯給搞笑了,五萬騎兵就來打我這四萬有些火器的騎兵?發飆? 傳令兵號角吹響,臨兵斗者,列陣與前。摸不清敵軍虛實地凌嘯,和將領們一合計,先採取守勢再說。 背靠這個小湖泊,凌嘯把寧夏放在兩翼,把湖北兵置於軍位置。是希望湖北兵的火力可以正面殺敵,更是希望借助寧夏兵常年馬上生涯練就的騎術,防護敵軍對兩翼迂迴側擊,以達到保護的目的。同時,他還留下了金虎領著一千湖北老兵作為後備,這樣地排兵佈陣,完全是正奇結合。 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像護軍前鋒營那樣冒進,就算敵人這次派來了所謂的羅剎火槍隊,也大可不用擔心,那燧發膛線槍射程四百步,咱的鐵桶霰彈也不錯,而且火力密集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讓人擔心的,是那些羅剎鬼的開花彈。 敵軍地影在天際出現,迅速在眾人的視野裡擴大,這種速度讓湖北將領們也大吃一驚,能把馬匹的速度調整到這樣地狀態,恐怕不僅僅是騎手的騎術可以辦到的了,西域多良馬的馬種肯定也佔了很大的原因。想到等下即將在速度上會略遜一籌,金虎和特廷、黃浩三人都是互相看了一眼,手心竟是沁出了密汗。 馬蹄聲震的天響,卻壓不住各族聯合騎兵的吶喊聲。和原騎兵吶喊喜歡喊殺啊之類的不同,這些部落之兵的吶喊竟是模仿狼嗥,「嗥∼嗥∼」之聲不覺於耳,竟是給人一種置身狼群地恐懼。 千里望之沒有發現火槍兵的影,也沒有見到四周有炮兵活動的痕跡,想來是要繼續封鎖尼勒克城吧。在左側翼之的凌嘯把令旗一揮,兩翼開始加速小跑預熱,等凌嘯猛地一揮向前,號角聲即刻變奏急促,騎兵開始們猛夾馬腹,狂抽馬臀,都開始全輻放縱馬力,衝鋒開始了。 哥薩克騎兵其實早就急不可耐了,他們在和皇衛軍的較量裡面丟盡面,沒能顯示出能征善戰的威名,現在,急於證明自己存在的他們,開始了瘋狂的進攻。在他們的心目當,冷兵器戰陣裡面,自己應該有一席之地! 軍因為是火力打擊為主,加上連韁的戰馬運動緩慢,同時也需要陣前有一個凸形面的調整,所以,在兩軍相接之時,他們才開始橫馬待射。這時候的兩翼已經開戰了,才一開始砍殺,凌嘯就嚇了一大跳。 哥薩克等騎兵打不贏驍騎營,並不意味著打不贏湖北兵,就算打不贏湖北兵,並不意味打不贏寧夏兵!凌嘯早對寧夏兵有弱的直接感觀,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弱到一觸即潰的地步。 現在,他對自己為了收攬寧夏軍心而和他們在一起的決定,真真是感到恐懼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帝啊,快出來看瘋子! 西域騎兵,多用彎刀,招式自然和直刀的揮砍大為不同,加上馬速爆發力強,就算是換了湖北兵也很是不習慣,何況那些常常要以十多萬對付四五萬葛爾丹騎兵的寧夏軍。 所以,在偏翼先鋒竟如被削瓜一樣,被哥薩克騎兵馬撞刀砍的時候,身為統帥的凌嘯就急了,完了,這次自己是真正的犯了不知彼更不知己的錯誤。 兩邊幾千人的先鋒不敵,卻不敢往自己的軍方向退讓,這一點,是個人都知道,軍可是己方的秘密武器所在。 可是敵人卻不知道,當即就有三四千敵騎直闖進來,除了微微有些詫異間的平靜外,沒有一個哥薩克騎兵減速。兩翼傳來的清兵哀號,就像是催促他們馬蹄的戰鼓,咚咚地敲擊著他們的心房,調動著他們原始的嗜血**,直到崩天裂地的一聲巨響,他們才在倒地閉眼之前,曉得除了疼痛之外,腦海裡有一個「咋地啦」的疑問。 就為了準備好好應用這些霰彈小炮,凌嘯才會選擇小湖泊附近補充冷水的! 「既然沒有敵軍炮火,傳令下去,把那些不敵的左右兩翼給密集收縮起來,護住軍,把炮火的前凸面充分擴大。***,轟死你們這些王八蛋!」兩翼的敗退,讓凌嘯既是惱火,又是心痛無比,看到三輪裝射的一百二十門小炮可以形成一個寬約千步地鉛網。凌嘯也豁出去了,反正這新疆的水難以補充,霰彈打完了算數! 這可就是凌嘯的一廂情願了。 哥薩克騎兵的化或許落後,可祖上是獵人出身的他們智商並不低。正面衝鋒的三千多騎兵,被三字排開地小炮頃刻間輪殲,誰不知道危險?凌嘯的變陣之初。他們或許還看不出意圖,但是,在一個炮口組成的凸面顯現出來,又葬送了一千多同胞的時候,這些人就不能不開動智慧了。 看到分工左翼的哈薩克騎兵似乎打得很順手,哥薩克的騎兵首領連忙一別馬首,往另外一翼衝去,心感歎道,「得虧是我這種智慧的出來帶兵,要是換了其他的酋長。只怕現在都還在往間沖呢!」 他的這種智慧的確讓凌嘯頭疼,雖是被自己地炮兵打死了四五千,可這些傢伙還真是不笨,兩翼的騎兵弱了,就追著打。此時變陣,已經來不及了。金虎急道,「爺,不如把兩翼散開,咱們湖北騎兵在軍被他們攜裹。著實沒有用武之地,穿插切割吧!」 想想這也是個歷練的機會,凌嘯毫不猶豫同意了。可是他也擔心兩翼散開後會反被敵軍切割,於是發出的將領卻是兩翼集團性運動開去。 這個命令,立刻就讓戰場形成了三處為戰的形勢。 ****** 站在遠處觀摩作戰地尼古拉斯一陣冷笑,「哈哈,騎兵的素質決定了一切,這個領兵將軍竟是飯桶一般,難道你要拋棄兩個相對較弱的團隊?哼,你要是這麼想。本將軍定會成全於你!當然,這種成全,是咱們藏身於後隊騎兵的火槍隊來完成,所以需要花些時間的。要不是我得壓制尼勒克城,不能調炮前來地話,本將軍瞬間就能夠成全你!」 和尼古拉斯想的基本相似,兩翼雖然按照凌嘯的將令,做了集團分離,並且各自做了左右地自行區劃,可是他們的軍心卻在擔憂凌嘯會拋棄他們,本來單兵素質不及敵軍,現在就更加艱難了,他們在苦苦支撐之餘,都在觀望凌嘯和他的湖北軍。 統帥不是奶媽,可也不是路人。 當凌嘯率著金虎預備隊衝回到自己的軍之時,他能做的事情,就是激發全軍的鬥志,這一點,正是來自西方的尼古拉斯將軍所不能理解的。 鬥志,是對唯武器論最有力的反駁。 「**,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來自禽獸本性地一種宣洩,很快在凌嘯身邊響起來,這句迅速波及並很快齊聲劃一的話,不是鬥志,勝似鬥志! 凌嘯卻毫無觀瞻這種萬人粗口的壯觀,他必須迅速指揮穿插和切割。瞅準兩個方向,凌嘯和金虎、特廷和多贊分別各率三千人,向兩個邊翼集團處發起衝鋒,其餘人則護衛著黃浩的炮兵作左右搖擺式移動,覷機殺傷密集敵軍。 尼古拉斯聽不懂震天的髒話,因為身邊的那個准格爾大宰桑也聽不懂漢語,但是他們都是長了眼睛的,對凌嘯他們囉個不停的效果也不是視若無睹的,所以,他們很快就差點一跤跌倒在地上,「上帝啊,快出來看瘋!」 瘋的確很瘋!湖北兵在剛剛和哥薩克騎兵交手的時候,也不習慣,也吃了單兵層次的小虧,但是凌嘯的口號一出,群相響應整齊劃一之後,局面頓時大為改觀,殺得哥薩克騎兵紛紛墜馬,竟是由開始的一比一置換,一舉扭轉到了三比一甚至四比一,五比一。這就難怪讓尼古拉斯驚歎,還不顧尊卑地請上帝出來看瘋。 不過這位將軍看到凌嘯兩軍向邊翼集團靠去,忍不住在戰術上鄙夷道,「自己把軍隊分開,卻又去靠攏,還瘋一樣地亂叫,難道是精神病院出來的?」 凌嘯是不是精神病院出來的,無需向他解釋,但是凌嘯現在擔任的卻是精神病醫生! 他剛才在千里望看得很是真切,寧夏騎兵在和哥薩克騎兵交戰的時候,往往是馬刀剛剛揮起。未待砍下,就被對方地馬撞得身體往前微微一晃,猶如徒手格鬥下盤不穩一般,就是這微微的一晃,竟是讓刀在條件反射之下遲滯了一下,這一條件反射。是注意力被轉移到腰腿部,期望夾住戰馬保持平衡,可是造成的遲滯,卻足以讓對手的彎刀削斷自己的胳膊,再補上致命的一刀。 這就是寧夏兵不及西域騎兵地關鍵所在,而自己破譯了對付條件反射這種精神病的方法,那就是罵,忘我地罵!自己都忘記了,還反射個屁,自然就不會手抖。更加不會去管馬下穩不穩了! 更何況,凌嘯要親身向寧夏兵示範,交給他們這種方法,同時也要告訴他們,我凌嘯身為主帥。沒有忘記你們!俺,鐵血,可也有同袍柔情! 眼睜睜的看到,主帥自萬馬千軍前來,趟開一條勝利的血路。縱使寧夏兵們心靈堅忍麻木,儘管這是一個破口大罵的主帥,他們也會忍不住感動。死了那麼多的兄弟。心本就有憤恨血仇,自然是很順口就罵了出來,寧夏兵這一罵,霍!感覺真***爽。 兩軍實力的差距秘密,就像一層薄膜一樣,被凌嘯輕輕捅破,達芬奇密碼的破譯方法潛移默化地被敵愾同仇傳播出去,終於,凌嘯所期望的出現了。人人心地潘多拉魔盒就此打開,頓時在戰場之上,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都是一樣的兩腿夾個東東,誰怕誰!更何況,這戰場號的潛能加成,著實讓自己的兵發瘋,卻讓敵軍膽寒。 無知,是引發恐懼的原動力。怕黑,怕死,都是如此。 幾萬人齊聲大罵,很瘋狂。 戰場上陷入了絕對地瘋狂,兩邊的人都瘋了。凌嘯的手下是殺瘋了,而敵軍則是嚇傻了。寧夏兵開始走出了**和精神的雙重誤區,發起瘋來,居然比湖北兵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他們見過的血比湖北兵多,死去地兄弟也多,仇恨就更多。如果說湖北兵還一絲期望活著回去的話,那麼寧夏兵則更好地把自己提升到了凌嘯要求的已死境界。 是地,回去寧夏又能怎麼樣,和往日一樣還是貧窮苦寒,還是時刻要準備打仗,還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倒不如痛痛快快活一場,報仇雪恨殺一場! 瘋得當自己死了的寧夏兵徹底爆發,猶如一個叫小樓明月的傢伙人品爆發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二比一的單兵置換比例,很快就達到了,正在向三比一進發,漸漸地,他們達到四比一的時候,開始體會到了爽的感覺。 當要付出自己唯一的寶貴生命給對方去爽的時候,堅決逃走不讓對方爽,就是很明智的選擇了。當我們想要爽可對方不讓爽地時候,那自然是要追著爽一把了。 尼古拉斯呼喚上帝未果,再次把眼睛看向戰場的時候,他知道,上帝現在可能午睡去了,已經拋棄了這群人,立刻他就打消了派火槍隊上前的決定。開玩笑,騎兵都跑了,火槍兵開槍,誰來保護他們?更何況,槍不如銃,銃不如炮,對方可是有炮的,儘管是小炮! 此時此刻,哥薩克騎兵卻跑在最前面,其首領心反覆地背誦著「**,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他是如此的專心致志,以至於每一個音節都反覆回味,他的想法很是簡單。 「這短短的幾句話,真是戰神賜予我們的神音!下一次,我們哥薩克騎兵下次也要沐浴神的光輝,哈哈,得虧是我這種智慧的,才能學到這一招,才能跑得這麼快,要是換了別的酋長來,哪裡還能學到這種戰神咒語,哪能向我一樣,只是損失一萬五千人!哼,弱智的,只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七十九章 還不如學我吮泥巴呢 凌嘯卻是無法去追擊的,眼睜睜看到敵兵逃走,這無疑是勝利者的一種痛楚,尤其是自己也被他們狠狠地捅了一刀,這就更加痛楚了。 可是,今天他們已經向小樓明月一樣爆發過了,體力透支後的疲乏,讓大家幾乎都從馬背翻到地上,四仰八叉地攤著,看著藍天白雲,感歎這閻王沒收的幸運。 敵方丟下的屍體,是兩萬七千具,而自己的陣亡人數竟也達到了一萬二千人,還不算傷兵纍纍有千之眾。戰場的清點,讓凌嘯暗自神傷,那邊響起的殺俘慘叫,更讓凌嘯聞之惻然。他忽然發覺,原來自己其實是厭惡戰爭的,厭惡屍體,厭惡血腥,厭惡活生生地剝奪生命。 戰地野花格外香,可凌嘯看到淺草從的那些花朵,沒有一點覺得香的感覺,因為那上面全是血腥。在狼居胥初時殲敵的興奮,已經蕩然無存,他知道,自己現在似乎心靈受傷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被逼上梁山,以前的那個造反選項,還會不會是個好的選項呢? 胡駿這次受的傷不輕,可年輕人就是***牛,包紮好手臂,就匆匆趕來,把一副地圖遞給看天發愣的凌嘯。「爺,下一步該怎麼搞?」 怎麼搞,是凌嘯的責任。他接過那幅地圖,忽地眼皮一跳,像是看見毒蛇一樣,把地圖猛地合起。那沒有新疆地疆域圖。再次刺痛了他,刺痛了剛才也許是婦人之仁的感悟和猶豫。 「爺,你剛才說什麼?石油?嘛玩意啊?」見凌嘯小聲嘀咕一下,不懂的胡駿自然是要問了。 凌嘯苦笑一聲,默然無語。新疆有石油,日後的國即使有了新疆。可還是貧油國,要是沒有了新疆,老天爺啊,簡直要和無油國差不多了。他一把展開地圖,新疆要是不能獲得,我活這第二遍,死了閻王也不依的。 見他看地圖,金虎特廷等將領圍過來,寧夏軍的參領們也過來了,不同地是。他們真誠地跪在凌嘯的面前,淚流滿面,啼泣道,「軍門,以前。我們只叫你候爺,是不服你,現在真真叫你一聲軍門,請接受寧夏四營的最高敬意吧!」 這四個傢伙真是幸運,居然一個沒有掛掉。吳岳、古擎、韓佩、胡朔一起起身,向四周的寧夏兵猛喊道,「咱們活命。是拜建州將軍所賜,能勝利,更是因為軍門是真正的將軍,讓我們給將軍行個軍禮吧!」一聲開去,跪倒一片。 凌嘯笑著擺擺手,低頭想起下一步該怎麼搞的問題,卻見那一邊雅茹向自己微笑著招手,他頓時笑得很是開心,自己又一次保住了小美人的性命。 「你說什麼?去敵營?嗯。真的是很有道理!不過,咱們似乎也應該派個人潛入尼勒克城去。也不妥,敵軍這次看到了我們的實力,定然不會讓我們自由出入了。可是我們能戰之兵不過兩萬,裡應外合之計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寄望於大將軍地十二萬人馬趕來。嗯,這樣吧,明日裡全軍前去攻打一番試一試,說不定可以奏效。」 ****** 馬齊高聲在井口喊道,「沁出來了嗎?」下面的回答因為太深,顯得甕聲甕氣的,卻還能聽見,可就是這回答,幾乎讓馬齊嚇得掉下井去。 「馬堂,不好了,下面是石頭了。」 一屁股坐到井旁的石頭之上,馬齊乾嚥了一下枯燥的口腔,卻感覺到自己其實是吞了一層口乾皮。這口井可是皇上專門分配給他和理藩院及各位隨軍臣地,可是現在卻已經乾涸了。想到外間的士兵們開始殺馬喝血了,他就不寒而慄,要是真的沒有了水喝,可怎生是好。 馬齊心忍不住大罵凌嘯無能。四天了,整整四天了,這廝除了前天來救了一次被炮火打回去之外,再也沒有的消息,眼見得城斷水,一群士兵如果明日還不突圍,可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堂,確實沒有水了,不如學我一樣,咂吧咂吧這濕泥巴好了。」一個戈什哈從井口爬起來,滿口的泥巴渣,說地話卻讓馬齊哭笑不得,如果他還有眼淚哭的話。 馬齊做了一個乾哭的表情,有氣無聲道,「本堂倘若是滿口泥巴,又如何見人?」想想,他還是做了一個決定,再次趕到尼勒克小宰桑衙門。他要去見皇上,一來看能不能噌點水喝,二來,再次進言議和之事。 水卻是沒有地,僅剩的一點點,康熙自己要喝,兩個重傷的兒也要喝,哪裡會有多的水給他?聽說他的井已經枯了,康熙指了一下盆架上的黃布,「那個是濕的,賞給你吧!」馬齊大喜過望,趕緊過去抓住就往口塞,忽覺味道頗不雅遜,偷偷拿出來一看,見上面還有膿水痕跡,頓時明白這是給皇們擦拭過傷口的,忍不住一陣反胃,暗自後悔,還不如吮吸濕泥巴呢!可是嗓的乾澀讓他十分地難受,正好康熙看了過來,連忙把眼睛一閉,把黃布塞進嘴。 康熙看他可憐,心一軟,指著桌上的那個磁杯,道,「裡面還有一點,潤潤吧,怎麼說,你也可能是陪朕赴死的大臣。」 馬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道,「皇上,皇上啊,議和吧!留得……」 康熙無聲歎息一下,「朕打出去過兩次,皆被炮火所阻攔,四萬精兵盡喪於此。凌嘯他前天不是沒能打贏嗎,咱們君臣裡外夾擊都沒能衝到一起。他此刻也說不得是死是活,先等飛揚古會師,否則,明天誓死突圍吧!」 他已經懶得說什麼了,羅剎逼迫自己求和地意圖,他算是徹底的看穿了。反正他是已經立下誓願誓死不求和,人活到自己這個份上,富有天下,權柄一生,嬪妃眾,女多,也沒有什麼做人的遺憾,就算是放到古今皇帝裡面,也不差了,最後的這點兵敗。也怪不得自己,自己是皇帝,不是武將,就此死去,後世最多說自己好大喜功。加上自己以前的功業,可能還不會說得這麼刻薄。 可萬一是求和,晚節不保,人活著都沒有意思了,更何況當皇帝訓人? 再說。還是有最後的希望,飛揚古嘛! 「啟稟皇上,外面好像又有了動靜!」德愣泰進來稟報。他地嘴巴都快要開裂了,「好像是有人向這邊發動了攻擊!」 君臣等人再次趕到城牆之上,卻見城外七八里處,炮火硝煙瀰漫,隆隆炮聲裡,萬馬奔騰的聲音不可掩蓋,而硝煙,斗笠頂的號褂騎兵,正往這邊猛衝過來。可是他們卻遇到了猛烈的阻擊。大量的敵軍騎兵把他們圍追堵截,炮火也在他們稍微聚集一些的地方爆炸,不時有人倒下。 「是清兵,是有人來救咱們了!」侍衛也好,懶洋洋拿著武器的御林軍也好,心都升騰起了希望。康熙的希望卻墜落下去了,千里望數數人數,就知道了,這是凌嘯的兵。前日凌嘯來救的時候,只有兩萬多兵,從他們身上地傷痕包紮還可以看出,他們已經被蠻夷們打去一半。現在來講,不是飛揚古的大軍,是不足以救自己的了,可飛揚古追葛爾丹去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得到自己的信息,何事可以趕來,這都是未知數。 「皇上,請示下,要不要出城夾擊?」瓦爾達連忙請旨。 康熙一擺手,搖搖頭,剛才他也在默默地數著,凌嘯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這種試驗,他已經沒有興趣再做了,凌嘯好歹是來努力地救過自己地,這已經夠了,死光死絕也沒有任何用處。 死光死絕也不能救走皇帝,這種想法,不僅康熙有,尼古拉斯也有,可他親自指揮著截擊清兵,馬上就看出奇怪來了,「不對啊,他們怎麼不來打我們,卻拚命往城裡面跑?」尼古拉斯很快就在心思量得失。這股瘋軍隊天天騷擾自己的後方,讓自己不厭其煩,現在他們好像是要往城裡面去,這可就是怪異了?想了半天,尼古拉斯忽然猛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刮,讓旁邊的部落首領們看得大吃一驚,沒有蚊啊! 「笨蛋,傳令,不許打*炮,浪費彈藥幹什麼,等他們全部進去,就沒有人騷擾咱們了,何樂而不為?!」羅剎炮兵令行禁止,馬上就停下了射擊,炮彈的確不多了,雖是已經派人前往鄂木克斯去運了,可是一千多里的路程,著實不近地。 炮聲的停止,讓人頓時感覺到壓力的消失,清兵加緊向尼勒克城緊急前進,那種速度卻並不甚快。滿場地人都看著這群往牢籠鑽進去的清兵,包括城裡面的自己人。 參領吳岳看到城牆越來越近,可敵騎也好,敵炮也好,統統不再阻攔自己,心狂喜,侯爺真是料事如神。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凌嘯的話來,「寧夏弟兄們,你們要是相信凌嘯不是個賣兄弟的,就為國家做一件事情,這既是命令,也是請求。但是,我更希望你們把這當成是請求來答應,這樣的話,我才會覺得你們是把我當了兄弟在看待!要是最後我丟下你們不聞不問,湖北的弟兄們可以作證,我從今往後都不會提到兄弟這兩個字,因為我不配!」 這樣的話,出自一個領導自己勝利,且沒有拋下自己的人之口,吳岳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不信,起碼自己相信,起碼這隨他前來地所有寧夏軍相信。 兄弟這兩個字,很溫暖。 當擁入城門之後,本就擁擠的小城更加擁擠了。康熙狐疑地看著這個將領,他並不認識吳岳,吳岳卻認得黃帶,上前跪下叩頭。 「建州將軍麾下參領吳岳叩見皇上。奉將軍令,為皇上送來糧食飲水。」 話聲一落,寧夏軍紛紛自馬上解下水囊米袋,高舉過頂。 眾皆駭然,付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就是要為大家送來這些糧水?可這也支撐不了幾天啊! 無論可以支持幾天,康熙都也不禁色變,「你,你們準備怎麼出去!」 「將軍說,皇上平安出城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們出城的日,如果最後不能解開這重圍,他也會進來,陪皇上做一對有氣節的君臣!」 馬齊的心情好多了,心一笑,凌嘯實在是會說話,過得幾天,說不定飛揚古都已經到了。其實他又怎麼會知道,凌嘯就是想等飛揚古來救康熙!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章 好人你真是太有才了 有氣節的君和臣! 困坐孤城之,凌嘯歷盡千辛送來了糧食和飲水。將疑臣懼之時,凌嘯向康熙表示出了最高的忠誠和敬意。糧食飲水只是對生命延續的裨益,可是這一句有氣節的話,卻是對康熙在這艱難時刻裡最貼切的讚揚評價。 僅此一點,就足以讓康熙大生知己之感,那裡忍得住心潮的澎湃,頓時潸然淚下,唬得一群臣武將跪滿一地,紛紛請他保重龍體,放開心懷。 看看滿地的跪俯,康熙卻生出了頗為孤獨的感覺。作為皇帝,天下之主,對生命該是何等的重視,秦始皇唐太宗都求神尋仙吃金丹,妄圖長生不老,可見天們對於生的留念。我玄燁也一樣地想要活命,可是如果要我用尊嚴去換,絕對不行!不慎兵敗,只會為後人所惋惜悲痛,可委曲求和,則會為後世所奚落唾罵。 作為皇帝,對生的渴望,和對青史名節的追求,讓朕每天都在苦苦掙扎,可除了凌嘯,誰又能明白朕的這些悲苦心曲?! 「忠毅侯仍在外間周旋圖謀,朕深感欣慰,諸臣工也是忠貞之士,悍不畏死之下,定能堅守下去,飛揚古十二萬大軍,須臾可至,寧陝甘四十萬帶甲,勤王途!何懼哉?!懼何哉?!」康熙的即興之言,頓時鼓舞了大家,一時間紛紛升起了生地希望。眼睛都開始由渾濁變得明亮起來。 吳岳卻心一凜,皇上真是能掰啊,儘是哄騙這些京畿皇衛軍,我就從寧夏來,怎麼不知道所謂的寧陝甘四十萬帶甲? 還有一個人也知道沒有什麼四十萬帶甲,他就是四川總兵年羹堯。 老四請旨把他弄到皇帝的親征軍。雖是調將不調兵,可也有抬舉他的意思。無奈,這裡的將領們都是有背景的,不是皇上信重之人,豈能得到康熙身邊地重要職務?誰會把年羹堯個屁大的空桿總兵放在眼,所以這些天來他都是以總兵銜帶游擊一樣的兵,那心的鬱悶和煩躁可想而知。 看到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凌嘯建功狼居胥,官封從一品建州將軍,加上世襲罔替的侯爵爵位,真是少年發達竟沖天。那心的鬱悶和不服,總是難以排遣開,現在又聽到康熙對凌嘯欣慰,妒火蓬勃燒。要不是他看出來突圍的難度在於炮火,而自己對炮火鞭長莫及的話。他真想現在就主動請纓。 這般見識,他年羹堯有,咱們那個生在制導兵器時代的凌嘯,在仗還沒打起來就知道了,不過。他地「鞭」比年羹堯長的多,不僅可「及」,還可以狠狠地抽。 ****** 凌嘯用兄弟感情打動了寧夏兵。讓他們給城內送去了大量的水,就是那些裝澆炮降溫水的大水囊都給送進了城去。「皇上,省著點用吧!」凌嘯看看遠處的城牆,揮揮手,金虎馬上帶著湖北老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他們將遵照凌嘯地將領,遠離戰場一點。這一點,凌嘯是有私心的,狼居胥的功勞。已經足夠他們日後的陞遷優恤了,何必要把自己的這點種全部拼光? 留下地是三百個土爾扈特牧民,僅存的一百個何園親兵,再就是十八個伊金霍梅勇士。凌嘯和雅茹,以及左雨胡濤早已經換成土爾扈特的服裝,遠遠一看,就是一群威武精神地蒙古小伙。 作為很可能遠嫁蒙古的宗室郡主,雅茹本來在宗學裡學過很淺顯的蒙語,但是說和聽都非常的差,這些天和自己的民一頓惡補,倒也能做些淺顯的交流了。為了心愛的人,雅茹經歷和忍受了尋常女難以承受的苦楚,這一點,就是百戰餘生的戰士們,也對她佩服不已。而現在,她則以巾幗鳳膽豪情,來向凌嘯證明,自己年紀雖小,但絕對值得凌嘯去鍾愛一生。 聽到羅剎炮火地厲害,雅茹提出了深入虎穴炸彈藥的大膽計劃,並且要以土爾扈特祖神之母轉世之身的身份一同前往。當凌嘯忍不住要問她為何如此膽色的時候,雅茹一挺蓓蕾初綻的胸膛,嗤嗤嬌笑,「唉,雅茹的命苦了點,現在才後悔不迭,嘗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等到突然發覺小女的膽可以包天的時候,才知道,我要嫁的那個人絕不是前者。」 「渥巴錫,你們土爾扈特真是狗膽包天!竟然敢和我們搶糧草?還想不想從我們哈薩克斯坦借道回國了?馬上給我讓五百斤牛肉出來!」 哈薩克騎兵首領大罵渥巴錫,這可把在一旁的准格爾大宰桑給難住了。葛爾丹可汗和主力部隊都不在,汗國風雨飄搖之際,他實在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最關鍵的問題是,他不是不想勸架,可這些人都是羅剎國號召來幫自己打仗的,卻偏偏沒有一個人聽自己的號令。 渥巴錫是土爾扈特的騎兵首領,更是整個部落的可汗,哈薩克人的挑釁實在讓他憤怒,可是想想在哈薩克斯坦西面遊牧的十七萬族人,渥巴錫無奈地嚥一口唾沫忍了。 出得這臨時牙帳,渥巴錫恨恨對夜色沉沉的天一聲怒吼,天涯游受人欺凌啊! 「父汗!父汗!快,快去拜見祖神之母神駕。」兒賈古努德從遠處飛馳而來,帶來了驚人的消息。下意識地一摸胸前衣襟的羊皮,渥巴錫不禁有些茫然,祖神之母?雖然我們每個土爾扈特民都信奉這祖神和祖神之母,雖然自懂事起就要在祭師那裡求一幅羊皮膜拜祈禱。可那畢竟是祖輩地傳說啊。 父聯袂趕往本族騎兵的駐地,才發現這裡早已經沸騰了。本族的騎兵紛紛跪倒在地,手持羊皮膜頂而拜,口唸唸有詞地背誦著自古流傳的祖神世系語典,而他們所拜的人,就站在渥巴錫的大帳之前。渥巴錫上前幾步。接著篝火地光芒定眼觀察,頓時就傻眼了。 十八個袒胸的蒙古衛士八字排開,將自己的民們隔離開來,這讓渥巴錫大吃一驚,他認得這些胸膛上的身,是成吉思汗高貴的守陵世衛。 而八字的正間,自己的大祭師正對著一個少女高聲祈求。少女美麗而清純,野性而活力,似笑非笑地看著繁星天穹,無語卻莊重。矜持更慈悲,不正是那羊皮祖神之母還有誰?! 賈古努德見父親虔誠地跪下,趕緊也雙膝一曲,陪著父親膝行上前,渴望沐浴神靈的光輝。聆聽祖先的諭示。 雅茹卻哪裡有什麼諭示可以頒布,光是凌嘯交給她的這所謂母性光輝地表情,就已經讓她面部發酸,想起當日自己調侃凌嘯的話,不由得面露笑容。這一笑竟讓終生顛倒,就連渥巴錫都感覺到,當初給祖神之母畫像的人。水平實在太差了。 「可汗和大祭師請進帳吧!」雅茹極為和藹地說道,如同玉盤珍珠般的聲音,悅耳到了極點,讓先入為主的騎兵們感到仙音裊繞。 渥巴錫懷著對神靈地敬畏和惴惴不安,進到帳,卻猛然發現一個人大馬金刀地坐在自己的椅上,不由得一愣。雅茹卻收起了一切的神光,恢復了小女孩的神情,一蹦一跳地跑到那人的座椅扶手上隨意而坐。看到這一幕,渥巴錫除了瞠目結舌之外,還是瞠目結舌! 大祭師卻上前對渥巴錫耳語幾句,所說地話讓渥巴錫大為震驚,指著那人結巴道,「他,他是祖神之父?那,那,那還不是祖宗轉世!」 要不是雅茹的模樣實在太像了,渥巴錫可以肯定,自己會暴走一通後,再把這個敢佔自己便宜的年輕人暴打一頓地。這麼年輕就想來當老的祖宗,還要當全族人的祖宗? 神棍! 凌嘯卻毫無神棍該有的胡侃,微笑著道,「渥巴錫可汗是吧?本人大清忠毅侯凌嘯是也,代表康熙皇帝和祖國人民,歡迎你們回到祖國的懷抱,祖國可以提供大量的牧場給你們安居樂業,從此以後,土爾扈特民,不需要在萬里之遙思念故土,不會再孤苦無依地受盡外族的欺凌。歸來吧,遠方的游們!」 達契台十分嫻熟地把凌嘯的話翻譯給了渥巴錫,然後再加上了自己地身份解釋,「我,伊金霍梅旗台吉達契台、成吉思汗世衛首領,可以向你保證,忠毅侯所言屬實。」 有了神聖的伊金霍梅旗的旁證,渥巴錫的嘴巴張得更大了。他不是不相信,實在是太相信了。凌嘯,這個名字,從俘虜的口為人所知之後,在軍營之傳得很響,其他各族哪個不是想食其肉寢其皮?神棍,可是一個高智商的職業,不會傻到去自稱凌嘯! 身為上位者,渥巴錫除了信神敬祖之外,他必須為全族前途考慮,凌嘯的話,很平實,卻讓他怦然心動,更何況,向清朝報警訊的人,本來就是他派出去的。外族夾縫裡謀生存,其的艱難困苦,乃至血海深仇,身為當事人的他們又豈有不知道的呢! 忍住了內心的那種狂喜,渥巴錫假作沉吟,他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努力。 在和大祭師等一些重要人物商議一番之後,他告訴凌嘯,「我土爾扈特願意回歸,甚至在必要的時刻也能臨陣反戈,但是我有一個全族的請求,希望您轉告康熙皇帝,請皇上將祖神之母冊封為土爾扈特聖母,並,並嚴禁任何人褻瀆!」 渥巴錫的話,讓在場的人個個點頭,卻讓雅茹大吃一驚,有些恐懼地靠向凌嘯的懷裡,凌嘯一把抱著雅茹的腰肢,哈哈大笑,盯著渥巴錫道,「這是條件嗎?!」 「……算是吧。」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行!」凌嘯熱切地衝上去握住渥巴錫的手。 渥巴錫大喜,可眉梢的笑意還沒有展開,達契台接著翻譯的話,幾乎讓他昏倒。 「好人啊,你真是太有才了!這點我完全贊成和擁戴,聖母嘛,當然不許任何人褻瀆!再說她是我妻,怎麼容得人褻瀆!」 縱使渥巴錫已經得知了凌嘯的身份,也很理智的意識到他可以成為本族最好的庇護後台,可他仍然忍不住心鄙視,這廝的確不是神棍,是佔大便宜的惡棍。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俄軍之菊!俄羅斯之菊! 有了土爾扈特族新到騎兵的身份,藏身敵軍之的凌嘯和眾親衛,很快就摸清了敵軍的大致分佈。至於羅剎的火炮陣地,凌嘯等雖不得接近,但是已經知道了具體的地點,只不過那裡戒備森嚴,荷槍實彈的羅剎火槍兵保護得十分嚴密。 凌嘯當然不會傻到用刀槍對付火槍的地步,更不會要求土爾扈特去暴動,那樣的結果,只會給這個部落造成被圍剿消滅的災難。他必須等,等飛揚古大軍的到來,等清兵有足夠的形勢能保證接應土爾扈特。 這一等,竟然又是兩天過去了,可還是沒有飛揚古到來的信息。凌嘯掐著指頭在算飛揚古各種可能,除非是飛揚古十二萬大軍被葛爾丹的五萬人打敗,要不然也該到了吧! 焦急躁動的情緒包圍了凌嘯,他很清楚,康熙又快要斷炊絕水了。倘使葛爾丹真的爆發打敗了飛揚古,那現在的自己就是在延誤軍機,到那時候,葛爾丹回師,城的清兵可就要清潔溜溜了。此刻的他,心開始憂慮起湖北老兵了,形勢的發展,讓凌嘯已經不能再考慮留什麼種了,他只是擔心,自己的這四千弟,能不能完成對付上十萬敵軍的任務。 賈古努德和凌嘯差不多年紀,精通各族土語的他雖不懂漢語,可他最能是機靈,每次凌嘯出去偵察,都是他這個王出去相陪。每次凌嘯但有詢問,小伙總是能回答到點之上,頗得凌嘯地欣賞,加上他的可以巴結,凌嘯與他甚為親密。看到凌嘯今晚悶悶不樂,便扯著凌嘯和達契台出來散心。 軍營之有何可以散心的?別忘了這都是遊牧民族。即使因為沒有女人,無法上演熱情奔放的篝火晚會,可天幸愛熱鬧的西域騎兵自有他們熱鬧的方式,聊天喝酒,掰腕摔跤地小型軍戲還是有的。 幾人正要喬裝出去,卻見渥巴錫憂色滿面地走了進來。 「將軍,我發現羅剎軍似乎有些不穩的苗頭,甚是可疑!」渥巴錫的樣有些焦急,「本來,在羅剎軍。有幾個同情我們遭遇的軍官,待我們要友善一些,所以關係比較親暱,今日我去找他們,想要搞些通行證之類的以便你們偵察。卻被告知這些人不在,接連幾次都是這樣。您說這事情是不是透著邪?」 能夠有權開通行證的軍官,在羅剎軍的地位定然不低,羅剎要把土爾扈特綁在他們的戰車之上,也不可能用低級軍官去籠絡渥巴錫。凌嘯沉吟一下。「或許他們開會或者打獵去了也有可能啊。」 「不可能,開什麼軍事會議,也不會少了我們啊。打獵,我的將軍,這可是牧場,不是高山叢林,軍紀甚嚴地他們也不可能出去打獵啊!」 渥巴錫一臉的不可思議,倒是引起凌嘯的興趣,他一直以來都搞不懂,俄國為何不顧其歐洲利益,卻來和東方交戰。這是會把俄國拖進戰爭泥團的,會讓這個還是農奴制的國家有分崩離析危險地。可渥巴錫只是羅剎眼的炮灰,哪裡能給得出凌嘯要的答案。 更加鬱悶的凌嘯,一邊隨著賈古努德往幾個部落比試摔跤的地方走去,一邊在心反覆地思量飛揚古大軍地命運。窮途末路的葛爾丹真的有本事打敗熙朝名帥嗎?十二萬大軍就算兩個打一個,也能剩下兩三萬人前來亮個相啊!看來,這一次,自己必須要做個決斷,最遲明天晚上,就要帶著湖北兵決一死戰了。 正在艱難地下著決心,不料賈古努德把他猛地往邊上一拉,沉思地凌嘯仰頭一看,迎面走來一群羅剎軍官佐。對於這種十七世紀的俄軍軍服,凌嘯感覺到了一股現代的氣息,未免多看了幾眼,卻不料這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其某人對凌嘯唧唧呱呱、 「逼的!@##¥¥%%……」這群人走過,留下凌嘯嘿嘿冷笑。 日你媽的,如果說發現了炮兵陣地,是老找到了羅剎軍隊的後菊所在的話,那麼現在老可以對天下宣佈,整個俄羅斯的後菊就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無論是熊獅虎豹,任你如何張牙舞爪,老只要一指爆菊,也得俯首稱臣! 不過,相對於北極熊地菊,凌嘯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似乎還細了點。 ****** 此逼的非逼的,沒有人敢逼迫彼得·費奧多羅維奇,除了姐姐索菲亞之外。 沒有一個人會料得到,橫跨東西兩大陸的俄羅斯沙皇會出現在這裡,就連凌嘯也沒有料到。但是料到不料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親身遇到! 因為年少輕狂時候,羨慕彼得大帝的那上翹的鬍鬚,無意間買了一本《彼得大帝》看過的凌嘯,那少年世代的記憶如泉湧般跳躍出來,而經歷了這麼多的坎坷之後,少年時代對外族英雄的仰慕已經蕩然無存。任何威脅到本國安全的外族領袖,都只是敵人,越偉大就越是強敵! 凌嘯是草草讀書,又怎麼會想得到彼得是如何到達這裡的,但是彼得自己知道。 彼得在一群忠心近侍的簇擁之下,在這群土爾扈特人的面前走過。他知道,自己對這群東方人毫無興趣,這些東方民族是如此的愚昧無知,落後不說還孤陋寡聞,總是把我們稱做鬼,只要看到美麗的金髮碧眼微紅皮膚。就像看猴一樣地看,真是完全沒有半點修養地無禮行為。 「哼!你們看夠了沒有,你這個年輕人,說你呢,看什麼看,還擺出個大驚失色的樣。很好看嗎?無知!噎,你還看?看完我還看自己的手指幹嘛?就你那細手指,很好玩嗎?!」 「彼得,走吧!東方猴有何好看的,咱們還是趕緊把最後幾個忠於索菲亞的傢伙們連夜幹掉,然後,在後半夜動手向尼古拉斯攤派。你放心,這麼多低級軍官都忠於咱們,咱們一舉奪了兵權,和清朝皇帝立個和約就回莫斯科。索菲亞的那些射擊軍可是已經佔領了莫斯科啊!」堂弟伊凡親王勸說道。 聽了這個堂弟地話,彼得收回了對東方年輕猴的鄙視,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哈哈,伊凡。我的大副,索菲亞不足慮,莫斯科附近的各個駐軍都是忠於我這沙皇的!就算她趁我出國學習,暫時重新奪得攝政王地位,可是她背後的教會勢力也怕軍隊的不是?哼。這個女人實在是陰險,買通荷蘭東印度公司,說好了只是上船做個見習船長。只到好望角去一趟,結果竟然一直開到了印度。幸好當日我在東印度設立了辦事處,不然怎麼會曉得她政變?!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咱們會從陸地穿越帕米爾回國吧!還奪了她最寵信的尼古拉斯的軍隊,哈哈!」 一大幫侍衛護衛著兩兄弟很快就來到他們的目地地,別爾夫什卡軍團長的營帳。 彼得一揮手,侍衛們立刻湧上前去,一把按住兩個吃驚的衛兵,兩兄弟不言聲地走進營帳。看到裡面有十幾個人正在喝著伏特加聚會,彼得不由得一愣,隨之鎮定下來,繃著臉看著這些軍官不言聲。 別爾夫什卡大愣,眼珠在他酒精燒紅的面孔上快要崩了出來。《步兵操典》封面上的沙皇陛下,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地面前,手竟是握著代表皇權的小金杖。 別爾夫什卡畢竟是身居軍團長的高級軍官,見識和自控能力很強,短短的一愣間,腦已經是電光火閃地思量了一遍。尼古拉斯和自己都是索菲亞提拔起來的軍官,無論政見如何分歧,畢竟都是沙皇地臣民。索菲亞雖然給了自己兩人一份授權書,可是兩國交戰是必須要沙皇允許的,擅自挑起兩國的戰爭,這是要上軍事法庭地,最終的結果必將是要被絞死的。 他是多麼地期望眼前的這個傢伙不在世界上繼續存在下去,因為他明白,彼得接著存在,就意味著自己不能繼續存在,當即,他心確定下了最後的決心。 別爾夫什卡很出彼得意料的躬身行禮,卻猛不丁地抓出腰間的手銃,無奈沙皇近侍們早就盯牢了他,一擁而上把他按倒在地,竟是連那扣動扳機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死狗一樣地綁縛起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不僅僅國有的,很快那些低級軍官馬上就參拜起他們至高無上地沙皇陛下。 直到後半夜了,這樣的場面,在重複了幾次之後,投誠的軍官們才告訴兵彼得,除了尼古拉斯的親隨衛兵之外,所有的強硬反對派都被清除掉了。 彼得的眼睛都給熬紅了,走進尼古拉斯的營帳,他雖然是在呵斥著呆若木雞的尼古拉斯,可心除了高興,還是高興。 馬上就能夠奪得兵權,明天就可以和那清朝談判,維持原有狀況也行,平分准格爾更好,反正兩國本就接壤,反正清朝很是內斂,一個心在西歐,一個在重點在東方,間這塊地盤,都不重要。 誰說不重要?!這底下有石油,所以凌嘯動手了。聽到遠處炮兵陣地上的爆炸聲,就知道連夜聯繫上的湖北弟們趕到了,於是凌嘯動手了。 近在咫尺的爆炸聲,讓分外眼紅的政敵都是一愣。帳篷的門簾被衝擊波給掀了開來,硝煙瀰漫,一群人手裡拽著黑乎乎的鐵球走了進來。 彼得定睛一看,打頭的是一個熟人,那個喜歡看指頭的東方年輕猴滿臉興奮,伸出一根指,在自己眼前一晃,然後猛地虛空一捅! 彼得忍不住狐疑萬分,東方人這是什麼意思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二章 西伯利亞王? 綁架了彼得,能夠有多大的好處,這一點,凌嘯沒有想過,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他只知道,眼下被他扣在手上的彼得大帝,起碼能夠換來他和湖北兵的安全! 能成為一個龐大帝國的沙皇,彼得是經過了殘酷宮廷鬥爭的,無論他的其他才能怎麼樣,可見識不會差。對於這些手裡握著黑鐵球的東方人,彼得當然不會白癡到認為他們手裡的東西是黑麵包,尤其是看到他們那拽得像王KQ一樣的時候,就曉得自己被人制住了。他是有了這樣的認識,可是凌嘯卻不知道他怎麼想,更不知道他的侍衛們怎麼想,當然要示範一下的。 注定退出歷史舞台的尼古拉斯和,因為沒有武器,自然就馬上被何園親兵給扯到帳外,綁得像是個粽。這個傢伙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就伴隨著一聲巨響,被一顆冒著青煙的土手雷給報銷了。 彼得登時傻了眼,不過他很快就醒過神來,眼迅速燃燒起興奮,轉過頭去竟然熱烈地和下屬議論起來,這番討論竟然熱烈到唾沫直飛的地步,連何園親兵收繳他們的佩劍手銃等武器的時候,他們都毫無反抗,就像是交給自己的僕人一般自然。 凌嘯一面安排渥巴錫等人,在帳外大聲地用俄語宣告沙皇被綁的事實,一面狐疑地聽著彼得那些豬哼哼似的俄語,莫名其妙。這彼得是怎麼回事,綁匪是我啊,他興奮個什麼勁? 「渥巴錫可汗,你告訴他們,要他們立刻下令俄軍投降,並開始剿滅准格爾地兩萬叛軍。然後再進行和平談判,不然的話,我現在就炸死他們的沙皇陛下!」自己以前連小偷小摸的犯法事都沒有幹過,現在卻綁了沙皇的票,凌嘯很是興奮,可他也知道局勢很複雜,一個不好,就是白費蠟,當即毫不猶豫地命令渥巴錫打斷那些人的討論。 可是凌嘯還是小看了局勢地複雜性,也小看了一個人。准格爾大宰桑是聽得懂俄語的,他意識到了本族的覆滅險境,用盡全部的力氣猛聲高喊幾句蒙語,等到親兵們把他打昏過去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傳出帳外很遠了。自然就被那些為爆炸聲驚醒的人給聽到了。 一陣喊殺聲傳來,幾十匹戰馬向這邊衝來,對著凌嘯這邊就是一陣箭雨亂射,猝不及防的帳外人等,竟是被射倒了十幾個。 「@##¥」一聲暴喝響自凌嘯的身旁。把他的耳膜都幾乎給震破了。 暴喝地人是彼得,僅這一點,凌嘯就自愧不如。一代大帝畢竟是一代大帝,很快就意識到來人是准格爾人,目的就是把他們連鍋燴了,以阻止他們傳令俄軍對族人屠殺,爭取獲得大隊人馬的逃生時間。 彼得的命令只有他的下屬會執行,可是都沒有了武器,不過凌嘯地反應也很快,僅僅在彼得話音一落,就命令大家快點反擊。 渥巴錫的幾十個隨從。躲在馬匹後弓箭還擊,猛烈之下,倒也逼迫得准格爾人馬勢一滯,而何園親兵著實讓彼得看了一場好戲。燃香點火的手雷扔出去,爆炸聲此起彼伏,硝煙四處騰起,氣浪陣陣襲來,把繃得緊緊的帳篷布掀得亂晃。等到煙塵散盡,眾人這才發現,到處都是倒地斃命的人馬殘骸,沒有嚥氣地,在那裡裸露著傷處的血肉模糊,有一陣沒一陣地抽搐,卻愣是沒有一個輕傷的。 也難怪,幾十顆手雷同時爆炸,即使是黑火藥,也能發飆地。 凌嘯一面肉痛不已,一面拔出馬刀架在彼得的脖上,令他們齊聲高喊,召集羅剎兵前來護駕,並下令各營,除對準格爾騎兵外,不許互相攻擊! 彼得很快就照辦了,命令生效的很快,大批大批荷槍實彈的羅剎兵來到大帳之前。槍口對著外間,形成了一個保護圈。而凌嘯藉機傳出令去,讓湖北兵和土爾扈特騎兵向尼勒克城行去。 常年生活在邊境地區的准格爾人,很多都懂得俄語,他們的逃亡開始了。昔日的盟友一下變成了敵人,這不僅讓准格爾人感到心酸心痛,也讓哈薩克、哈薩克等族莫名奇妙,截擊的命令就在猶豫間變得不可執行,任由准格爾人成建制地逃逸出去。 偌大的軍營,一下變得空蕩和有序起來,凌嘯大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背上涼颼颼地,湖北弟和土爾扈特人安全了,康熙和那些困兵安全了。 凌嘯一下從緊張裡鬆弛下來,心一陣後怕讓他差點虛脫,要是准格爾人剛才意志堅定地向這邊攻來,只怕軍營之立刻就會亂了套,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命運像是在折磨凌嘯一樣,他剛剛把心放了下去,猛然間遠處殺聲震天,蹄聲大作,地上的震動讓帳篷布都劇烈地抖動起來。 「怎麼回事?這不會是城的大軍開始反攻了吧?」凌嘯第一個考慮是康熙剛才聽到這邊的騷亂爆炸,領兵反攻而來,可他忽覺得不對,康熙的兵馬出來肯定是要出來的,誰都不會看不出這是機會,可是自己明明命令了湖北兵他們往城那邊撤去,康熙又怎麼會不知到我已經控制住了形勢呢? 側耳傾聽之下,卻發現這殺聲竟是東西兩面傳來的,而且還在向自己成這邊夾擊之勢。凌嘯嚇了一跳,難道是飛揚古正好到來了? ****** 來的卻不僅僅是飛揚古,還有葛爾丹的殘兵。 接到凌嘯和碩岱緊急求援地時候。飛揚古追擊葛爾丹過了唐努烏梁海,已經是在羅剎境內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南面三百里了。並不知道康熙有難的飛揚古下了狠心,以至於越境追擊也在所不惜。這也不能怪報信人懶惰,大家都是向北同向猛追,難免就會耗時長了一點,竟然在凌嘯啟程之後的三天。才把信送到飛揚古的手。 飛揚古當即立斷,兵分兩路,伊勒慎率一半繼續追擊葛爾丹,自己親領一半南返急援康熙皇帝,等這批久疲之兵回到和凌嘯分手之處的時候,又花去地四五天的時間,而此時的凌嘯已經和尼古拉斯干了兩架。 葛爾丹到底是被追上了,一下被兵力優勢的追兵打得損兵折將,匆忙間殺開血路,帶著兩萬殘兵向伊犁亡命難逃。只不過他們是從俄境南下,走的是西路。英雄末路,格外的淒涼,屁股後面被伊勒慎猛追之下,這西路的速度竟是比飛揚古的東路還要快。這才造成了西路雖晚些南返,但和東路清兵同時到達的巧合。 歷史,除了人事之外,往往就是有著很多的巧合。 就是這個巧合,讓凌嘯措手不及。立功立怕了地他,本待馬上就脅迫著彼得大帝去見康熙大帝,可偏偏就這麼變起倉促。 葛爾丹現在已經顧不上怨恨康熙、凌嘯和蒼天。虎落平陽的他只知道,牙帳所在有自己的留守騎兵,身為軍事首領的他,早就從身後追兵減半的跡象上判斷出了一件事情,必定是康熙不妥,方才讓和自己二十年鏖戰地飛揚古分兵回援。這讓他看到了希望,對尼古拉斯的守信,他不知道該不該感激,但是。活命的渴望,讓他就算在臀部被馬鞍磨破的情況下,也依然揮鞭狂奔。 圖古納一指前面還有燈火的軍營,歡喜道,「父汗,我們回來了,哈哈,可以馬上阻止反攻,出一口鳥氣了。」 葛爾丹卻疑慮叢生,怎麼會沒有巡哨探馬在四周遊弋?可是就是他地這點疑慮,也被後面接踵而至的伊勒慎追得不知所蹤。亡命之下,准格爾君臣不顧屁股後面被追殺,死命向營疾馳而來。 活該大家都是打仗命,飛揚古自東北趕到的時候,卻迎頭撞上了剛剛僥倖從軍營逃出來地准格爾騎兵。萬大軍黑壓壓地疾馳而來,就算是天生智障也曉得不可逆其鋒,那還不趕緊轉頭。無奈這些清兵第三次交戰以來愣是沒打上仗,有人可以被打,還不眼饞?加上人數又多,幾路一分離,竟是如同趕鴨一樣把他們活生生往軍營逼回來。 混戰就此開始了。 到處都是吶喊之聲,處處都是馬蹄踐踏和刀砍斧劈的慘叫,凌嘯這才發覺,情況不明的形勢下,自己唯一能夠控制的就是羅剎軍,這還是通過挾持彼得才辦到的,他已經無法對其他族的士兵發出投降保命的命令了,因為,初來乍到的清兵可不認得人,刀槍劍戟早就往這些遊牧騎兵身上招呼去了,無端被攻擊的各族騎兵也不是好惹地,那還不是死命地反抗? 當自己成為一個旁觀者的時候,凌嘯忽地發覺,清兵也好,西域兵也罷,這些廝殺的人真的很可憐,本來可以保留性命的,偏偏就彷彿是上帝之手在控制他們走向死亡,又像是生死簿上有命數一樣,逃也逃不過。 因為這事情著實不能怨誰,飛揚古沒有錯,自己也沒有錯,現在就只有看康熙能不能讓他們鳴金收兵了,否則,連自己和這些羅剎兵也要被捲進混戰去,羅剎鬼死不足惜,可清兵死在他們的槍下,就太過於划不來了。 殺聲漸近,祈禱的鳴金聲還是沒有等到,彼得卻開腔了,一句話就讓凌嘯愣住了。 「先生,加入我們俄羅斯籍吧,僅憑你的那個鐵球,沙皇我封你做西伯利亞王吧!」 凌嘯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甩手就給了彼得一個大耳光。在彼得無比幽怨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凌嘯才明白過來,笑道,「呵呵,誰叫你在王后面加吧的?!活該!」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是不死之身了,夠安全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是不死之身了,夠安全吧 這廝身處如此險境,不僅渾然不覺,毫無懼色,還在為他們俄羅斯圖謀收買我,真是***豪傑一個。 凌嘯的眼皮猛地一跳,濃濃的殺機湧起。 彼得是農奴制的俄羅斯走向日後強大的關鍵一步,就連蘇聯也稱讚他是偉大的一代大帝,可北極熊的強大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奪走國大量土地,意味著圓明園,意味著八國聯軍!誰會知道,誰又能保證,在這個平行時空裡會不會有十月革命?更何況就算是蘇聯,也不是一樣的大國沙主義? 本來凌嘯還想借俘虜彼得,逼迫羅剎簽下條約,割讓大量的西伯利亞土地給國的,然後放他回去。可現在看來,實在是得不償失!彼得已經立志要學習西方,放他回去,無異於放虎歸山,失去的土地,咱們可以去奪回來,甚至可以去搶回更多,可讓對手變得強大,就是十分的愚蠢! 彼得雖然言語不通,但是他十分的精明,見到凌嘯眼利芒忽閃,立刻警覺起來。彼得所圖謀的事情,是俄羅斯千秋強盛的大事,加上西方也不以投降為恥,所以他一直以來沒有把這被綁架當回事情,以為定個平等條約,最壞是賠付大量土地軍費,就可以回去了。現在間凌嘯面上陰晴不定,且面露凶光,心感覺到萬分的不妙,可他萬分不解,這東方人是什麼原因對自己起了歹意地? 不過。就算是凌嘯告訴他,你以後會拽得很,只怕他也不會相信。 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哀嚎和喊殺聲傳來,凌嘯和彼得同時色變。雖然已經命令了羅剎軍不得還擊,並派了渥巴錫的隨從在外面喊話。可是殺紅了眼睛的清兵士兵怎能收手? 「先生,你,你不能阻止外面的殺戮嗎?我們都是渴望和平的!」彼得神色很是憤怒,這才感覺到被挾持是一件多麼悲哀地事情。這位沙皇的話聲未落,帳簾外猛地跑進很多的俄羅斯軍官,口怒聲罵罵咧咧,人手一隻手銃,瞄準著何園親兵和渥巴錫他們,氣氛頓時緊張得走鋼絲一般。 凌嘯忽地很怨恨康熙,清兵都打到內圍的羅剎兵了。你為何還不鳴槍收兵,難道你不顧我的生和死?!手卻拿過身邊親兵靠近手雷的燃香,慘然笑道,「以侯爵換大帝,這買賣還不虧啊!」 羅剎人見他這樣一動。手下紛紛學他,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一步,這時候,渥巴錫才把他的話翻譯出來,羅剎人急急忙忙地囉唆一番。渥巴錫待要翻譯,凌嘯卻擺擺手。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要說什麼,現在。他實在沒有心思聽下去,康熙不會傻到真的不管自己的,要說是為了顧全皇帝的顏面決定殺掉所有羅剎鬼地話,那等自己把這些人繳械了之後,還不是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可如果不是康熙不傳令鳴金,那為何還不見鳴金?!飛揚古?伊勒慎? 鳴金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鳴的,那長短快慢的頻次都是約好的,否則戰場上還不亂套? 可為什麼還不鳴金?這樣的疑問,並不是只有凌嘯有。就連康熙也在尼勒克城外三里處給急了。 全身戎裝地他一聲怒吼,「術裕和年羹堯這兩個狗才在幹什麼?!怎麼去了這麼半天,還沒有找到飛揚古鳴金收兵?!」說罷就想要上前,卻被馬齊等人死死拉住,以弓矢鉛彈和四竄的流兵危險為由苦苦相勸。 康熙急,還有人比他更急,金虎打頭,特廷、吳岳等鄂寧將領隨後,猛地給康熙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皇上,請允許臣等前往營救忠毅候吧!」眾將領齊聲請命,引得曾在凌嘯麾下過的士兵,也忽地下馬跪倒一大片。 康熙毫不猶豫急聲道,「帶朕的黃金令箭去!命令咱們人先停下手來,然後再隔開他們。」說罷,轉身索要了令箭,擲給金虎,又道,「兩軍紅眼之計,可能會很難停止,小心些,都活著回來見朕,尤其是凌嘯!」 ****** 一等侍衛術裕和年羹堯兩人,是奉了康熙的聖命前往東西兩路軍傳令鳴金。 術裕自然是很著緊凌嘯地,開玩笑,凌嘯不僅是故人之,好友之弟,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門下,就連皇上還老讚揚他把凌嘯補進善捕營是為國舉賢!當即他快馬加鞭地馳往東路軍,見人就追問大將軍所在,可是,要麼是不知道,要麼是回答不一,總之,他愣是沒有找到飛揚古的軍所在。直到抓住一個前方退下來要請求大炮支援地牙將,術裕方才知道,因為羅剎鬼的火槍厲害,老當益壯的飛揚古身先士卒,已經帶著軍火線殺敵去了。 術裕心更加著急,連忙帶著上百的小侍衛們往前線趕去。 而年羹堯頗為順利,一路體力超支的西路軍極為疲憊,故未曾像飛揚古那樣全力去追,只是穩打穩扎地把手住軍營的西面,不時阻止小規模的襲擊。所以,年羹堯很快就看到伊勒慎的軍大旗,他正要前去傳諭,忽地在火光看到十幾騎清兵自前面馳來,當頭的幾個大胡甚是眼熟,正要招呼一番,那些人卻在自己想其名字地時候擦身而過。 「嘿!這是那個王八蛋的標下,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跑了。」年羹堯笑哈哈地馳出幾十步遠,忽地記起自己並沒有認得的大胡軍官,自失地笑笑回頭。卻猛然間看到那些人竟然是向東馳去,恍然大悟過來,心一陣狂喜,「葛爾丹!這廝是喬裝地葛爾丹!天賜大功,天賜大功啊!」馬上就一轉馬頭,也不聲張就率著自己的親兵。向葛爾丹等人銜尾猛追,竟是把康熙的差使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 金虎待率著那一兩萬人馳出一兩里,眼看就到了敵軍軍營。 他有他的章法,勒住馬,對身邊的將領道,「等下全軍都隨我的軍一起發喊,宣讀十遍皇上停止進攻地聖命,若是能夠就此分開,固然是好,可要是分不開。弟兄們,殺開一跳血路,向裡面殺去,為了不誤傷到侯爺,我命令你們。不許用剩餘的手雷。」金虎的聲音十分的沉重,「不願意的,現在就給我留在這裡。」說罷,他就死眼盯著眾將領。 殺進去,以血肉之軀。面臨著鉛彈雨,不允許用手雷,這就是意味著更大的傷亡。勝利在望之計,卻如果死去,對每一個人都無疑是考驗。金虎這麼說,雖是一個預防針,可這預防針卻是很嚇人的。 金虎不再看任何人,抽出馬刀,縱馬前行,湖北兵將俱都無言,馬蹄卻不曾有一絲的猶豫。 吳岳回頭看看自己的寧夏兵將。發現眾人也都看著他,吳岳縱聲仰天長嘯,「干你娘的老天爺,要是老死在這最後關頭,老要罵你不長眼睛,你個賊老天不能夠還嘴,更不能怪老不該去。呸!老若不去,怎堂堂正正說兄弟!」 說罷,吳岳一鞭猛抽在馬屁股上,啪地一聲脆響,戰馬竟是飛奔起來。 堂堂正正說兄弟! 寧夏兵跟進的越來越多,可等到他們到了戰場之上,方才發現,要想堂堂正正說兄弟,還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把聖旨念幾遍就行了。 「奉皇上聖諭,全體官兵退後,停止戰鬥,違令者斬!」 聖旨畢竟是至高無上的,金令箭更是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湖北全軍地齊聲高喊,初時被淹沒在此起彼伏的槍聲吶喊之,並不醒耳,鬥著猶鬥,沖者猶沖。可是,吳岳很快就上來了,一萬多人的高聲齊喊,可就很有些震撼了。 三遍,四遍,大部分清兵都猶豫著停止了攻擊,卻還有一班人馬在那裡前赴後繼地衝鋒,打得又是血肉一片,更氣人的是,湖北八旗參領柬答桂還被流彈給打傷了。金虎氣得馬刀一揮,上前就連殺兩個清兵,愣是把他們給嚇住了,這才停下手來。 戰場的停火很快就達成了了。 清兵殺俘地事件,讓羅剎兵對他們很不信任,本來是堅決不肯交出武器的,不過,這個時候,聽到槍聲停止的凌嘯,脅迫著彼得走出帳來,就算是彼得地命令,他們也堅決的不同意,這就讓凌嘯有些無可奈何了。 幸好這個時候,康熙出現了。 玄燁的膽雖不是特別的大,可他也不是膽小之人,在眾侍衛把他遠遠地簇擁得只有一個面孔在外的時候,他拿出了自己的印信,這可是曾經簽過尼布楚草約的簡印,加上如此嚴密的防護措施,羅剎人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清朝地皇帝。 羅剎的士兵,要求康熙做了一個不殺俘的保證,這才無可奈何地交出了武器,僵持,畢竟也不是辦法。 彼得神采奕奕地看著年的康熙,不改山崩於前的豪傑氣色,對凌嘯笑道,「你們的皇帝年紀不小啊,行事果然穩重。先生,你不覺得你可以把這鐵球拿開了嗎?要知道,你們的皇帝親口保證過我的安全的。」 等渥巴錫翻譯完畢,凌嘯哈哈一笑,「保證──」,猛然運起氣功一腳慢蹬,把彼得踹回空無一人的帳篷,隨手就把點燃的手雷扔了進去。 「崩──!」 「你現在是不死之身了,夠安全吧?」凌嘯喃喃道,轉過身來,看看目瞪口呆的武大臣,向瞠目結舌的康熙跪倒在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四章 罪可不小! 生俘敵國皇帝,無疑將是康熙皇帝生涯的巔峰成就,尤其是遼闊不下於華的俄羅斯沙皇,不敢說絕後,但起碼是空前,僅此一點,就可以讓康熙穩坐華青史皇帝的前兩把交椅,和秦始皇比肩而受萬世敬仰。 心懷有對此無限,並敏銳地意識到這對滿族的統治穩固有絕大利益的康熙,所以不惜身冒奇險親自勸降,他萬萬沒有料到,親自抓到彼得的凌嘯,又不請旨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彼得幹掉。雖然當場擊斃敵國沙皇,效果與意義和生俘沒有太大的本質區別,但是這裡面夾雜著兩個副作用,讓康熙給驚呆了。 皇帝被殺,羅剎會不會舉國來犯? 彼得已死,如何向他們要回土地? 他傻了,在場武傻了,羅剎降兵在一頓騷動之後,更加傻了。全場人都盯著垂首跪在康熙面前的凌嘯,呆滯地等待著事態的發展,沒有人敢去主動招惹,生怕會引起什麼上身之禍。 玄燁知道自己必須馬上有個表示,這麼樣發呆下去,絕對會更加不利,對自己不利,對凌嘯也不利。可腦裡面如糨糊一樣混沌的他,決定把皮球拋出去。 「建州將軍,為什麼?!」 康熙的聲音頗為嚴肅,雖是無怒無喜,可是熟悉皇帝的人都明白,一向喜歡直呼其名或者忠毅侯或者小納蘭地康熙。現在叫出了建州將軍的職號,無疑是在國事層次上的質詢,皇帝要的是事關國家利益的回答! 凌嘯默然良久。 事涉生死,人無疑是容易會有所瞻前顧後的,沒殺彼得地時候,感覺到非殺不可。可殺了之後,總難免會想自己是否太過於衝動,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辦法?當然,這絕對不是後悔,他知道自己有絕對的理由。 「奴才希望可以造膝密呈。」凌嘯抬頭望著康熙,眸黑淨得晶亮。 「事關舉國福祉,你要當眾……」康熙毫不猶豫也絕不讓步,卻說到一半而如遇鬼魅,駭然下戈然而止。 凌嘯一愣,卻看見眾侍衛猛地運動起來。竟一擁而上把康熙護得嚴嚴實實。站在康熙身邊的術裕嘴唇顫抖,一指凌嘯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凌嘯正自納悶時刻,突然感覺到身後腳步踉蹌,瞬間就到身後,凌嘯駭異地回頭一望。毛孔劇烈收縮又隨即爆開的感覺。凌嘯是今生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全身汗如雨下,眼前一張大臉,竟然是發焦須胡面色黑的彼得,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自己呢。 靠。真的是不死之身?! 沙皇卻撲面就倒,那個面孔在凌嘯眼急劇放大,嚇得凌嘯連忙閃開。直到彼得健碩的身體趴在地面之上,凌嘯才感覺到自己的背心冰涼。 彼得不是劉含章這樣的原武林高手,自然是無緣練習鐵布衫金鐘罩地,更何況凌嘯現在的手雷也不是當日的大炮仗,所以彼得還是被彈片插得千瘡百孔,只不過身體前面沒有罷了,等他這往地上一趴,大家才看到他的背腰臀上滿是汩汩的鮮血。 凌嘯明白了,自己地一腳緩勁之踹。把彼得給蹬得在帳篷裡面趴倒在地,手雷的彈片全給射在他的後面了。想到這裡,凌嘯連忙用目光在彼得的左背後心臟處查看,希望能找到彈片之孔,沒有!連忙再看右邊腰腹間肝臟處,依然沒有,凌嘯微微有些絕望,這廝竟如此命硬?! 康熙卻看到了希望,「傳軍醫!快傳軍醫!」 三個飛揚古的軍醫迅速趕上來,打開藥箱一陣忙活,卻看得旁邊地凌嘯怒火燒,尤其是那些軍醫落後的搶救方法,還有擺在自己腳旁的騸馬似地手術刀具,深深刺激了他。 等彼得讓俄羅斯強大嗎?**都說歷史人物可以起到推動和阻礙歷史進城,眼看著殺掉彼得可以讓俄羅斯起碼晚改革五十年,而保守的索菲亞能讓羅剎再落後五十年,靠,弱敵百年的機遇就這樣在眼前劃過? 他正待想出什麼動作,才跨了一小步卻猛然聽見康熙瞪著他道,「小納蘭,站著不許動!」 可凌嘯是什麼人?現代人!玄燁的聖旨他是不敢公然違抗第二次的,可是急躁間卻讓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他一邊點頭口稱遵旨,卻偷偷做了一件很齷齪的事情,他在極力地控制好自己的身體辦完一件大事之後,就開始祈求上天。 軍醫果然堪稱外科妙手,刀具翻飛入肉,棉紗猛沾血水,不多時就料理好大半了,看著軍醫的那沾滿血污地刀具,凌嘯心花怒放,心道,呵呵,誰讓你們這些西北軍醫不學習我的烈酒祛風法的?血污,這個詞真是恰當,有血有污!誰也沒有想到,在蒙古大袍的掩蓋下,凌嘯偷偷地尿了平生最艱難困苦的半泡尿,污染了腳下軍醫的刀具。 老天爺啊,為了華北面無強敵,保佑我有膀胱炎,尿道炎,梅……就免了吧!不過,老軍艱苦,新疆缺水,已經半月未能洗澡,應該夠了吧。 尿尿尿一半,尤其是要控制那種慢慢滴潤出來的地步,那可是需要不停地重複才能辦到的。這無疑是很艱辛的事情,可馬上,凌嘯就發覺自己做了一件很沒有必要的事情。 「啊呀!」一個軍醫大聲驚叫出來,嚇了凌嘯一跳,還以為他發現自己的小動作,待看清楚了,才真正發現自己是心花怒放。軍醫手指撥開之處。竟然是彼得地後腦處的一個小血窟窿。 康熙聽到回報,看到面有喜色的凌嘯,吼道,「把這廝先關起來!」說罷就甩袖而去! 彈片入顱,彼得要是再不掛,那可真是沒有天理了。 可事情往往出於人的預料。天命之事很難為人力所改變。當被在尼勒克城關押了三天之後,凌嘯就被術裕告知,彼得醒了,康熙要召見他。 除了指向天一指外,凌嘯只能無語,事實證明,自己沒有泌尿疾病,彼得更是命好,天理這東西也不存在。 眼看著徒勞無功,還在外人士面前丟了皇帝的面。凌嘯知道自己恐怕將是麻煩一大堆,所以走向康熙那裡去的時候,他是多麼地垂頭喪氣。 召見的時候,只有君臣二人,進來就拜的凌嘯故伎重施。膝行地抱著康熙,卻沒有哭出來,他這次真的欲哭無淚,早曉得自己弄不死彼得,何苦要得罪康熙? 康熙沉著臉。任由他抱著大腿,目視窗外,心萬般為難。 狼居胥敲響葛爾丹喪鐘。尼勒克挾持俄羅斯沙皇,千里奔波勤王護駕,迭次鏖戰滅敵幾萬,於國家而言,一舉而拓西疆揚國威,於自己而言,日而解重圍救君父,凌嘯的功勞之大,忠義之誠。開國以來幾人能及?可他妄刺羅剎沙皇,幾陷國家於全面開戰的境地,毫無半點老成謀國之識見,尤其是在自己做了安全保證之後,仍滅彼得之心不死,就著實犯了欺君違旨專橫跋扈的死罪! 「怎麼不哭?不往朕的龍袍上擦鼻涕了?看來,你也知道,朕這次不會再心軟了?」 「……皇上!」聽到康熙的語調冰冷,似乎聽不出他欲待如何,凌嘯更加的沮喪,「奴才哭不出來,這事情確實是奴才地過失,應該再丟一個扔雷進去的!」 康熙一腳把這個不長進的傢伙踢開,勃然大怒咆嘯道,「那你去炸吧!那彼得就在前面的侍衛房,去!朕和你一起去,看你這混賬東西怎麼炸死人家的一國之軍,再看你怎麼如何抵擋人家來報這舉國之仇!」 凌嘯見這一腳踢得很重,聽他地咆嘯很是嚇人,亢聲道,「如果這是聖旨,奴才馬上就去。」 「嘿嘿嘿!」怒極而笑的康熙,快步走到門前,猛然拉開房門,破口大罵,「聖旨?這時候遵起聖旨來了?!那三天前你為什麼不遵?看來你也不在乎聖旨,也不把朕放在眼裡,好,去殺啊!去!」 凌嘯聽著康熙罵出來的那些誅心之言,饒是他早有定計惹怒康熙,可也嚇了一跳,趕緊做出委曲的模樣嘟囔道,「那彼得要封我做西伯利亞王,我都不去,一心為皇上除此勁敵,奴才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西伯利亞王?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康熙喘著粗氣聽他這話,一愣。 「奴才要殺此人有三個原因,一是此人自負,二是此人雄主,三是全皇上之信!」 「嗯?」康熙黑臉哼哼。 「被奴才抓住,彼得從不曾求奴才放他一馬,可見他自負已極,深知能夠活著回去!此為自負。試問自負之人,如何不心高氣傲,被我們俘虜之後,彼得定會視為他一生和羅剎國的奇恥大辱,若是回國臥薪嘗膽起來,豈不是我大清地一大患?奴才曾聞太祖有七大恨之盟誓,後終滅明朝,思我朝先祖英豪,若是將來彼得奮發圖強勵精圖治,而致我朝頹喪,皇上您如何對列祖列宗?!」 「……晤。」康熙面色稍霽。 「可要是彼得廢柴一個,志大才疏之下,最多窮兵。黷武有些邊患,也不太可懼,但是,接下來他居然求奴才了,但彼得不是要奴才放他,而是要封奴才為西伯利亞王爺。皇上,他身為皇帝,明明知道我乃是您的奴才,封給了我,這片土地也是要交給皇上您的,可他卻毫不猶豫就把他祖先辛苦搶到地地盤給大清了,這就奇怪了。」 聽到凌嘯說要把西伯利亞交給自己,康熙心有些溫暖,面色緩和下來,自己關上了房門。 「他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封奴才為王,他要的條件是奴才鼓搗的那扔雷!他要這殺人打仗的玩意幹什麼?奴才可以肯定,彼得絕對不是要當鞭炮放的。」 康熙開始慢慢在房踱步,半晌在凌嘯身前立定,「所以你認為他既懷恨,又頗有見識的雄主?可你完全能夠在事後向朕稟報,等其簽訂和約,賠錢割地後再圖謀之?」 見康熙終於開腔,凌嘯死皮賴臉地抱著他的瘦腿,面上卻是淚如泉湧。 「奴才為主想,這難以做到啊。在俄境殺他,皇上,他那時有了火槍護衛,殺不了。在我國殺他,皇上立刻就成了古今外的反覆之君,失信於天下萬國!所以奴才才說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殺了他就當是戰死,就他的那具臭皮囊,說不定也可賺些好處地。」 康熙不禁動容!忽地響起馬齊剛才在耳邊說凌嘯懼怕功高震主而故意犯錯的話,當時自己還以為這奴才和自己生分了,誰知道現在竟然是一心為了自己,甚至不惜為自己背黑鍋。這份忠心,著實難得。 但是認錯是不可能的,康熙笑道,「彼得這廝無論如何了得,難道朕還怕了他不成?!」 他用腳踢踢凌嘯,「你這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傢伙,居然還在這裡把朕和一個死鬼比,著實膽大包天!也不曉得你有沒有謊報軍功,先去把死鬼們驗明正身,再來這裡領處分!」 君臣正說話間,卻看見馬齊快步進來,夾著一抱的黃綾奏折,見到凌嘯竟是大吃一驚,和剛要起身的凌嘯一個滿懷,撒手將懷的折散落了一地。 凌嘯被他撞得一踉蹌,卻看見地上一份折攤開,打頭就寫著自己的名字。 「彈劾忠毅侯私蓄死士圖謀不軌……」 馬齊看到凌嘯拿死眼盯著那份。折,頓時呆住了,饒是他宰相城府宮門臉皮,也心大急。完了,凌嘯不死,定會把自己恨得牙癢癢的,可他哪裡知道,我不是為這份折而跑得這麼快的。 一雙手撿起折看了看,是康熙。這份。凌志彈劾凌嘯的折,指的就是賈縱他們兩千人千里上戰場的事情。 康熙看完,又看看凌嘯,笑瞇瞇問道,「要殺你,朕也用不著這種狗屁折吧?!還不滾?!」 滿懷心事的凌嘯才走出房門,就聽到康熙的聲氣響起,「傳旨,兵部郎凌志,蒙蔽君父,離間君臣,斬!」 凌嘯搖頭苦笑一聲,鬱鬱前行,也不知道康熙是真是假,他也懶得在這個地方偷聽,方才走出十幾步,可能是馬齊的諫勸惹怒了康熙,就聽到這位五之尊怒吼道傳來。 「混賬東西們,小奴才不救大奴才,大奴才怎麼能來救朕?!」 康熙聲音未歇,凌嘯卻聽到前面侍衛房一聲俄語大喊,「$%$%$%」 窩火的凌嘯怒道,「來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五章 養老賦閒永不錄用 沒有留俘虜?驗明正身? 凌嘯暗自歎了一口氣,殺掉彼得是他的宿命。可那四千多羅剎兵…… 看到凌嘯可以自由行動了,兩個看守著彼得的二等侍衛神色一凜,趕緊躬身行禮後打開了房間。凌嘯看到裡面還有兩個軍醫,踱步上前去看那一代大帝,這不看還好,一看這下,不由微微一愣。彼得的確已經醒了,可他的模樣讓凌嘯馬上想到了英雄末路這個詞。 三天不見,這位沙皇陛下的面容很是浮腫,連眼泡都出來了,眼神暗淡無光,看到凌嘯也不太認得,卻還是略微有些映像,眼白一翻一翻的都往後縮去,顯然非常的恐懼。這些其實並不能引起凌嘯的注意,這廝看到自己的時候,不怕自己那才是怪事呢! 凌嘯怪異的是他的嘴角和枕頭。並不大的方頭枕頭上有一大灘黃呼呼的嘔吐污物,很顯然是彼得給吐出來的,顱腦傷容易形成顱內高壓,造成嘔吐現象,這個常識凌嘯還是曉得的。可彼得的嘴角不停地溢出濃濃的黏糊餬口水,這就大出凌嘯的預料了。 「他恢復的怎麼樣了?嘔吐多久了?流口水是怎麼回事?」 兩個軍醫馬上放下手擦拭的毛巾,年紀大的那個躬身回話道,「回將軍的話,沙皇的傷口都恢復得很正常,但醒過來就在不停地嘔吐。渥巴錫可汗剛才來過,問他話,他也不回答,這口水也是不停地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怎麼了。」 凌嘯聽了他地話,心忽地自失一笑。我這是怎麼啦,被康熙關成傻逼了?又不是來探視住院的親友,反正是要殺的人,問什麼病情啊! 正要把兩人支走,那年輕的忽然補充道,「哦,將軍,這個沙皇還發了癲,醒來才半天,就板了兩次痧。好像是羊癲瘋可又有所不同……」凌嘯才懶得管他什麼瘋,死人是不會發瘋的,可彼得還不是死人,他現場給發瘋了。 「嘔──嗷!──啊!」 低沉而痛苦地發自喉間的聲音是彼得發出來地,把正和軍醫們聊天的凌嘯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卻發現沙皇陛下背項僵直,正用爆滿青筋的雙手猛烈地抱著頭部,把眼睛瞪得極大,可眼眶竟是半紅半白。 這般詭異的樣。讓凌嘯大為吃驚,人的眼珠可以轉到看不到黑瞳,這是個人都辦得到。可把眼睛周圍的那些紅肉都運動到間來,凌嘯就自認為不行了。可彼得卻不顧自己出來嚇人的不對,忽地一轉臂膀,竟然屈身抱成一個嚇球,全身劇烈的顫抖,頻次像極了工業用篩鬥。 這一秒鐘四五下的抖動,凌嘯自認練一下還是可以辦到的,可彼得這樣快讓自己看不清楚地抖動頻次,恐怕是人都難以搞出來。就算是工業篩鬥,要想抖得如此均勻,恐怕那電壓需要非常的穩定才行。 凌嘯相信他是真的有了顱腦外傷引起的癲癇了,所以,凌嘯決定幫他超生,也當是做善事吧。「等他不抖了,來門外回稟一聲!哦,還有,沒有必要擦口水和嘔吐物,更沒有必要塞什麼木棍到牙齒間!」凌嘯冷冰冰地看著這兩個軍醫,轉身就出了這侍衛房,在門口等彼得瘋完。 這一等,竟然等了一刻多鐘,方才消停下來。凌嘯也在外面把殺機調動得到了巔峰,只要翻來覆去地回憶那些死在自己眼前的戰友,再去想像一下多年後地那些八國聯軍所造的孽,就很容易做到的。 再次看到彼得大帝,凌嘯卻大吃一驚。彼得目光呆滯,口吊著半尺長的哈喇,活像是一個癡呆低能。 「怎麼,怎麼會這樣?」 那個年輕軍醫陪著小心道,「剛剛就是要回稟這件事情的。將軍,這沙皇昏迷之一直都是高熱不退地,後來還是下了去熱強藥方才好了,醒來之後,神智已經不太清白,每發作一次癲瘋,就更加不堪一次咧。嗯?將軍,將軍?」 凌嘯微微有些犯傻,他第一個反應是,完了,難道我真的是得了什麼泌尿疾病,才使得彼得高燒不退,加上腦受傷,才變得這般模樣? 「你們可曾有治那……哎呀!有沒有一種陣痛穩神的一味藥,叫鴉片,或者阿扁地?」 凌嘯本來想要給自己索些藥吃,忽覺不妥當才臨時改口,猛覺到似乎彼得這樣也並不錯,或者還埋藏著索取利益的絕大可能,要知道在俄國,沙皇不死亡是絕對不能廢黜的,曾有好幾個低能或者瘋半的沙皇壽終正寢,那索菲亞會不會……想到這裡,凌嘯才決定暫時讓彼得吃些毒品緩和一下,他要趕去向康熙匯報一下再說。 方才出門,凌嘯猛一抬頭,卻看見甬道那頭兩個人聯袂進來,卻是四爪團龍袍的老四和老八,趕緊笑著給他們打千請安。 此時此刻的凌嘯行禮,老四和老八卻是堅決不受的,一左一右一把扶住凌嘯,胤祀笑道,「哎喲,將軍不可如此,要說起來這行禮啊,名分之上理所當然,可情理上卻有不通,你再次救駕護國,連帶這十三弟十四弟,倒是我們應該向你致謝的。」胤禛雖冷面可也是一笑,點頭稱是。凌嘯到底是沒能彎下腰去,只得拱手一禮,正待寒暄後問他們怎麼會來到西北,卻見德愣泰一路小跑而來,「正好,兩位爺到了,凌大人也在這裡,皇上讓兩位爺都進去呢。」 三人趕緊來到康熙那臨時辦事的房間,卻駭然發現馬齊。飛揚古,伊勒慎已經在了,而地上還跪著兩人,細細一看側面,卻讓凌嘯大訝,原來是劉鐵成和術裕。行禮過後。康熙要三人平身侍立,卻接著聽那劉鐵成地稟報。 「皇上,奴才密審了年羹堯的親兵,開始的時候,他們不肯說,可是後來要他們說說尋伊都統的路線,他們才說得各不相同,這才審出來,原來是年羹堯撞見了喬裝的葛爾丹,情勢緊急之下趕緊去追。來不及通知伊都統鳴金收兵,後來等他趕回來,到了伊都統的軍再傳命,戰事卻已經完了。」 胤禛地臉一下變得雪白,他明白。可能自己在場,劉鐵成才稍留了顏面,用了一個來不及通知的措辭。凌嘯這才知道,康熙是在追問當時為何不鳴金的責任問題。 康熙的面色一下沉了下去,「這麼說來。戰死的那五萬兵丁,起碼有一半是年羹堯來不及通知所造成的?!可他也拿回了葛爾丹父的人頭,朕曾經說過。葛爾丹人頭值公爵。你們說說看,年羹堯該怎麼辦?」 凌嘯出了一身冷汗,羅剎兵雖是損失了萬把人,想不到兩刻鐘不到的時間,居然殺了兩萬多清兵,火槍還真***厲害,當然他也沒有想到,葛爾丹的頭值個公爵之賞,難怪年羹堯會忘記康熙地聖命了。說不定當時他連自己是不是人生的,都忘記了。 飛揚古眼皮跳了一下,微微暱了四阿哥一眼,白眉微微顫抖,躬身道,「奴才一切唯憑聖裁。」他無端犧牲了幾萬兵卒,自然是很憤怒,術裕到了軍營,亂軍之尋不到他還情有可原,但西路的伊勒慎軍從頭到尾就在那裡,年羹堯就不可以留下一個親兵報訊?可四阿哥在此,飛揚古卻難能再多說什麼,畢竟,自己很快就要致仕養老了,為後人肇禍的事情,也不想多做。 馬齊有樣學樣,唯憑聖裁,剛剛為凌志諫勸,受了康熙訓斥責的他很明智地明哲保身。伊勒慎卻不幹,這個行伍漢面色通紅,躬身道,「皇上,奴才首先聲明,絕對不是和年羹堯爭功,上萬里地猛命死追,打了一仗還不能把葛爾丹抓到獻與皇上,是奴才無能。但就事論事來說,年羹堯的這個誤,就誤去了三萬將士的性命,他傳的可是聖命啊!若是就這麼算了,奴才至死心也是不服的!」 老八聽到伊勒慎這般講話,炮筒般地語言讓他心無比的爽,能削弱老四勢力的事情,他都是高興地,正在琢磨如果問到自己該怎麼回話,卻聽見康熙直接就點了凌嘯的命,「凌嘯,你說怎麼辦?」 凌嘯以為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完呢,康熙應該不會問一個帶罪之人的,很是意外,沉思了一下。年羹堯貪功,累死三軍,還差點害得我也沒了命,要是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塊了,可這畢竟不是個人情感,是牽扯到方方面面的要害政務。算了,持重吧,站在康熙這邊,用一用辯證法吧。 「回皇上。奴才以為,再去爭執年羹堯的動機,是爭功也好,是情急真的忘記也罷,都不可問了,就算破開人心,也難得曉得是怎麼回事啊?我家鄉有句話,叫疑罪從無,這就是聖人所說的恕道。為今之計,當全看事情本身如何向軍法和皇上承諾去靠。」 伊勒慎有些氣急,「凌嘯,你也是帶兵之人。」 「伊都統,稍安勿躁啊。年羹堯斬殺葛爾丹,依皇上聖命,當賞賜公爵。至於何等,奴才以為,葛爾丹已是喪家之犬,就算不抓到他,他也毫無兵馬,已經是死狗一條,重要性不大了,賞年羹堯一個三等公也就夠了,可以全了君無戲言。」 「晤。」康熙聽凌嘯說道這裡,微微有些啞然,偵知處的綜合分析不是說凌嘯是不摻和阿哥們地嗎?既是只對朕忠心的,怎麼他要這樣幫老四的門人? 老八也是吃驚地看著他,不是跟他說過,與要他當個不黨爭的凌大人嗎? 老四更是心美滋滋,卻頂著鞋不言聲,暗打算好了,等凌嘯說完,自己就請皇上只給年羹堯侯爵,作為功過相抵的過的懲罰好了,嘿嘿,想不到凌嘯竟然會向著自己,難道是鄔先生的功勞? 凌嘯看看康熙的面色,接著道,「不過,皇上,年羹堯貽誤軍機,怠慢聖命。這就未免太過於藐視軍法,毫無紀律。反正這樣的人,放到奴才的麾下,管他是大將還是小兵,奴才都絕不敢用,定要他滾回去種田!皇上,可否令年羹堯賦閒養老,永不錄用?」 胤禛大吃一驚,養老?年羹堯二十幾歲就養老?! 「此言甚善,天理國法人情,准卿所奏!」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不敬按律當凌遲! 年羹堯如願以償地成為三等公,卻迅速地成為了一個永不錄用的閒散之人。此事,隨著康熙的金口玉言而一錘定音,胤禛聽得手腳冰涼,恨不得一腳踢死凌嘯。 康熙眼神敏銳地閃過兩個兒和凌嘯,心忽覺傷悲,親反不親,女婿更貼心。 胤禛和胤祀兩人畢竟還年輕,無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面上的表情和欲蓋彌彰的掩飾,又怎麼能瞞得過康熙的眼睛。看到雍貝勒的落寞和廉貝勒的歡喜,康熙忍不住謂然悶歎,這就是自己的兒,爭權奪利暗湧相爭,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他們的阿瑪,是他們該輔以全忠的皇帝,要不是看在他們萬里前來準備議和營救自己的份上,康熙恨不得立馬就數落他們一頓。 而再看看凌嘯,眼眸純淨透徹,直盯著自己目不轉睛。這該就是人所說的心正則眸不眊吧。可康熙哪裡知道。凌嘯的職業素養第一課,就是調整出最誠善親和的目光正視客戶,更何況此刻的凌嘯。在人心鬼域的世界裡。歷練了這麼久。眼神放電都可以做到。逞論這種單純的目光了。 「現在再來議議忠毅侯的事情吧。凌嘯開了一個好頭啊,很不錯,很多事情論心是論不出來的。立功的未必是忠,犯過的也難說不忠,忠奸自在人心,日久可辨。看結果吧。天理國法人情,一條條都是尺度,拿它去衡量。現在大家說說。」康熙面色沉凝。提出了個天的第二件大事。 眾人聽他這番話,都是心頭一凜。面面相覷。康熙既不要凌嘯出去。也定下個立功未必忠。犯過未必奸的調,那還不直接論功行賞了。還議論個屁啊? 凌嘯馬上起身跪在康熙地面前。叩頭道。「皇上。奴才懇請先行退下。這樣眾位阿哥大人才好暢所欲言,小無狀。但國法無情,皇上厚愛。可也不能因私廢公。奴才先領國法之罰。再來皇上處領家法吧。」 飛揚古心一樂,好個以退為進,牢牢抱住皇上的粗腿,這對君臣圭僕還真是一對投緣之人,護的護。成全地成全。馬齊卻嚇了一跳。康熙剛剛下旨斬殺告狀的凌志,現在又這樣護全公然悖旨的凌嘯。難道悖旨之事別有隱情不成。正這樣想著。卻聽到康熙笑笑開腔了。 「君愛人以德。當面談論功過得失。才是正道。煌煌天朝的廟之上,又豈能儘是背後議人的小人讒臣?凌嘯你亦無須過分害怕,朕既能富有四海,也有海納百川的心胸。馬齊,你長期管過禮部,開始吧! 馬齊嚥下一口唾流,趕緊躬身道,「奴才是臣。忠毅侯地軍功,說句老實話。奴才是不懂的,那還要皇上和兩位軍門來議。皇上既然君愛人以德,那奴才就依著大清律例先談忠毅侯的過。抗旨之事,律當以十惡之的大不敬罪論。輕則革職割爵流放三千里。重則處以極刑。於軍前萬人眾目瞪瞪之下。公然擾旨悖逆君父,罔顧聖上顏面。失信於外。更是慢君之重。且謀害聖上欲留之人。當為極刑之重有。 眾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早知道凌嘯罪過不輕,可誰都沒有料到,馬齊竟然把凌嘯歸到和謀反一樣的凌遲上去。當下所有人地眼睛都向康熙看去。想看看他的反應來揣摩聖意。康熙卻面色沉靜地看著凌嘯。這奴才什麼都好,忠心耿耿卻膽大包天。要是個天不讓他曉得一下恣意妄為的後果,他日恃寵放刁起來。可怎生駕馭? 凌嘯彷彿是被人把血都給抽乾一樣面色慘白。可憐汪汪地看著玄嘩。他知道。誤會解釋請楚之後,康熙定然不會捨得殺了自己的。可要是不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康熙說不定為了保全自已,把自已也搞個閒散爵位養老。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馬齊接著卻說道。「不過。我朝大清律例有八議之減免。議故、賓談不上了。議賢單指大儒,也靠不上邊。就先談議親。忠毅侯乃太后懿旨總定之皇家額駙,尚欣馨和碩公主,可為議親,即免凌遲為腰斬。議勤。不論遠的,忠毅侯自湖北到寧夏。再越甘肅入西蒙進淮格爾。可謂勤之一字,可減刑到斬立決。議貴,凌嘯為從一品建州將軍。還是品二等候,可依律再次減刑為斬立決。議能。盛世彩票、紡砂機廠,香胰廠。聖上常褒獎有加。謂之能臣。可由死刑酌減為流行。流放三千里杖一百。」 莫說眾人心暗罵馬齊賣關。就是凌嘯也忍不住鄙視這個咕嗓玄虛的老官僚。你一句話說完了該有多好。 可馬齊還沒有完,他看到康熙嘴角帶出一絲微笑。心一動,接著道:「最後則還可以議功。這就需要皇上和兩位軍門來議了,但奴才以為,若論其功,亦當一項一項來議,方可條理清晰、往律法上靠去,這也和著凌嘯所說的不因私廢公。」 等他說完。康熙笑道,「甚好,馬齊果然熟知律例,賞呂宋鼻煙八斤。現在就掄論這該流放三千里的傢伙的軍功了,是遠遠打發出去。朕眼不見心不煩,還是把他地屁股打得開花,洩朕心頭之恨。就看你們的了。」 他這一笑。老八暗歎馬齊會揣摩。八議八議。哪有扳斤許兩地議的。開國以來,就算是鱉拜,要是按照馬齊的算法、早就恨不得官復職了。怎麼會圈禁到死? 飛揚古和伊勒慎卻是神色古怪,心略微不是滋味,談到軍功。幾十萬人地大戰,還真的沒有他們什麼事情。可康熙的話必須要回的,飛揚古抬起眼臉。穩穩的聲音響起,卻是一聲長歎。「皇上。奴才一以來都不甚明白,為何皇上要乾綱獨斷調凌嘯和湖北兵前來,現在才道皇上出神入化,縱使行軍佈陣不及孫武,可帷幄布堪稱古今國手。 凌嘯雖是鬧事的根苗,可皇上信手拈來,卻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殺招連連。論軍之功。聖上才是第一功!」 幾人一起抬頭。正在感歎他這馬匹。薑還是老的辣,卻見康熙給大笑。擺手道。「不過、這次是搬石頭砸朕自己腳。孰料到這傢伙不僅打仗了得。膽乎也確實不小。諍臣掙臣啊。嗯。接著說。」 「狼居香一戰,凌嘯殺敵三萬,焚敵輻重炮火,實為此次戰役地基之戰。皇上雖迅即封其為建州將軍。奴才觀聖上是有未盡之賞。就頂流放之刑吧!至於奔援尼勒克。可分為四功,一是大戰西域五萬騎兵。揚我天朝之威。似可抵去徒刑。二是代主抬撫土爾扈特。將聖上皇恩澤及萬里游,似可抵去徒刑,三是奇兵深入虎穴,挾制沙皇瓦解敵軍十二萬。抵去那區區笞刑綽綽有餘。可再免去削爵革職。」 沒事了?老四心鬱悶,雖說這皇上赦免凌嘯的苗頭他早已看出來了,可想到自己惟一的帶兵奴才無職無權,心有萬般不甘。可事情卻沒有完。飛揚古還有第四功。 撫遠大持軍跪下。仰望康熙道,「第四功就是。凌嘯累功所致,可謂是開疆拓土!皇上。奴才帳下將佐何止上千,也曾刻意培養栽培過多年。可事發危機之時。終不及皇上聖光燭熊選的凌嘯。奴才無話可說。一個字。服!心服口服!」 康熙一把扶起鬚髮花白的飛揚古,又拍拍伊勒慎。溫聲道。「呵呵。若論起識人善用,聯比之古今皇帝,也不謙讓。既然接著這話說下去。凌嘯卻是銳勁有餘,但堅韌不足,更加不是那耐得苦寒寂寞之人,你前日奏請要他來守西北,斷不可行。他不找朕哭鼻才怪呢!倒是你們,還有你們的那些侄屬下。論起忠義堅貞。絲毫不比這奴才差。來日朕必有敘議封賞。凌嘯打得下。未必守得住。西北綏靖,還要靠你們這些人的!」 他的這番話。說得伊勒慎熱血沸騰淚流滿面、卻弄得凌嘯一楞,揚古真的要我接他的班?正要如康熙所言哭鼻,卻聽康熙道。「即他有開疆拓土之功,賞他一個三等公如何?!「 凌嘯嚇得連忙叩頭。「皇上。奴才畢竟有罪、還請皇上收回成命,狠狠地處罰奴才一下,不然的話。如何可以讓當日在場之人心服。若就此有損聖上威嚴,上行下效起。奴才可就罪不可恕了!」 康熙卻道,「嗯。世襲周替的、卻也與尋常爵位不同。一等候吧!凌嘯。一味怕功高震主。也是不妥當的,朕就在這裡。你震的動嗎?!你不是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有功不賞,可是會外生疑的!」 他像是在訓誡自己兒一般。卻把話說得如此的直白,這就讓兩個阿哥莫名嫉妒不己,尤其是老四,想到年羹堯的遭遇。真是天地有別。更後悔當日把年羹堯塞到皇衛軍。 凌嘯這才明白。康熙若是不賞自己,內有將士心寒。外有羅剎不解,如何能園那彼得身死的大謊? 眾人退出,凌嘯正待向康熙稟報懷疑彼得瘋傻之事,卻見康熙遞來一支金牌今箭,道。「彼得身死之事。需當掩人耳目。羅剎俘虜。朕已經今人殺了。可那渥巴錫等四十餘人。精通羅剎番話,且大部尚在萬里之外。歸附之心真假難辮、該當如何?你去便宜行事。 凌嘯的心猛地一縮。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七章 俄羅斯使節 康熙的話讓凌嘯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以德服人,懷柔教化,一向都是康熙對蒙古的既定籠絡方針,要不然也不至於養虎為患,把葛爾丹的野心刺激得如此之大。土爾扈特的萬里來歸,對於其他蒙古部落更是個絕好的示範和警醒作用,天下之大,你們再也找不到一個像我大清一樣對你們優渥有加的國家了,不信看看土爾扈特在羅剎的遭遇就知道了。如果照著這個思路延續下去,康熙就絕對極端重視這臨陣倒戈的投誠部落,不僅會假以殊榮和優待,更會從各個方面來妥善安置和犒賞,並大書特書地廣為宣傳。 彼得的事情,不只是只有渥巴錫等四十人在場看見,還有上萬的將士在場,要說到洩密,人人都有可能,何況渥巴錫既然已經與羅剎割裂,更不會蠢到向他們透露實情的地步,那可就真的是天下之大,十萬人卻無立錐之地了。 可是康熙現在為何要自己去做殺人滅口的事情?! 凌嘯並沒有掩飾這種驚訝和震撼,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玄燁,可玄嘩卻已輕轉身去尋書案上的奏章去了。留給凌嘯的是一個背影。看到這背影有些慌亂地亂翻奏章,凌嘯猛然間明白了一件事情。 康熙是在試探自己。 雅茹是土爾扈特的聖母,自己又是她的心所屬。而自己也是策反土爾扈特的關鍵人物,對這個部落來說。自己地影響,甚至超過了康熙。這如何不讓皇帝有些擔心?他不是要自己去滅口,而是看自己會不會遵旨捨得去滅口。 凌嘯猛一叩頭,「喳!奴才即刻就辦。」 「慢!」康熙轉過頭來,一副鬆弛下來的模樣,「此事幹礙極大,朕似乎是過於小心了。你說呢?」 「皇上,奴才也覺得似乎過了點。他們如果敢洩露半點出去,立刻就是兩國都不能相容的地步。區區十幾萬人的小小部落。豈不是自尋死路?」 「哦?你這麼想的?剛才為何不說?拾遺補闕。也是大將之責。」康熙微微一楞。 「主決定這麼做。自然就有主這麼做的道理。奴才就當為主去辦主要辦的事情。至於您說要拾遺補闕。奴才也是想的。可皇也知道,奴才今年才二十一歲,就被萬歲爺隆思浩蕩提到了將軍的高位上。不瞞萬歲爺。奴才好暈啊!」 他誇張地苦惱模樣,讓康熙也忍不住一笑。「奴才弱冠之年。讀書又少,也沒有經過地方政務和朝堂上的磨煉,哪裡角什麼周詳的思慮、就眼前的這件彼得地事情。奴才心有一些想法,可想了半天。楞是有撕擄清白,還是稀里糊塗的,想要稟報主做決定呢。」 凌嘯當即把懷疑彼得瘋傻的事情向康熙做了稟報,然後說道。「奴才在敵營兩日,也曾經向渥巴錫詳細瞭解過羅剎地大致政局,他們國家地皇帝不避瘋傻癡殘,唯至死不可廢正統。且那索菲亞女王剛剛政變成功。可也是復辟的攝政王之位,卻絕對不敢自稱女皇。究其緣故。當是這彼得尚在人世的緣故。皇上。我們如果把這彼得就此殺了、是不是索菲亞做了嫁衣裳啊?」 「彼得瘋了?傻了?索菲亞?羅剎國?這麼說,她要想當穩攝政王或者沙皇。都必須要彼得死去才行?!」康熙卻是面色興奮起地快速回走動。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思維敏捷得很,迅速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小納蘭。你覺得彼得地命可以值得多少的土地?」 「皇上,奴才就是搞不請楚。才向皇上您奏報的啊。」凌嘯當然要藏拙,但是他也怕康熙被內斂儒教所束縛,對外略顯軟弱,錯過華利益最大化的良機,所以要先在康熙的心種下希望,「按說,我們打死了彼得,交出屍體。得到的利益將是最小的,加上這一戰地勝利。最多是要回尼布楚到額爾古納河之間的四個台灣大的土地。可要是把彼留著。讓他們來贖回去,奴才以為,皇上可以犯整個西伯利亞都要回來一半喇!那可是二三十個台灣大的地盤啊。」 幾十個台灣的地盤。康熙感覺到自己的口腔很是濕潤,可馬上就覺到善後極難的問題。沉吟道。「朕再想想,你先去把彼得嚴密隔離來。沒有朕的命今、任何人都不許接近和打聽!」 ****** 准格爾汗國的覆滅。為清朝帶來了四個四川省面積的廣袤疆域,如何剿除葛爾丹餘孽,如何採取措施確保長治久安,這些都是擺在康清王朝面前的大事。但這些大事卻沒有凌嘯什麼事情。 康熙鐵命飛揚古、伊勒慎、瓦爾達、碩岱、舒恕他們分兵向各個方向上去佔領,同時傳旨京城各部即刻派員膠來西駐。妥善點清地土、普查人口、選拔官吏、研究制度、建築要塞。這一直忙活了小半個月方才消下來。 大清這次的開疆。在西面的進取。至少是平了漢唐兩大輝煌時的國威。且在控制力之上比那時的名義控制要強上許多,於是乎,朝武、各地督撫、天下士紳的賀表如雲,將熙皇帝的功勞給捧到了上去了。本來日後方才出現的「千古一帝」,現在也被阿諛的人提了出來。全國上下的一致讚譽。讓康熙樂得時刻都在回味。 而凌嘯深知該韜隱諱,既不出席任何宴會,也不接湖北寧夏將。連日來除了在自己的臨時住處陪陪雅茹之外、就是時刻觀察日漸康復的彼得大帝。 這一代大帝,已經上了「阿扁」的魔力。頭有殘留彈片的他,腦神經時時受到壓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頭痛欲裂。繼而引發癲癇,沒有了鴉片的鎮定解痛,他根本就是身處人間地獄。很多時候,凌嘯看他撞牆繃蹦的痛楚模樣,都恨不得一刀了結他算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樣當個好人,所以,對羅剎使節的到來,凌嘯是最望穿秋水的人。 凌嘯秋水未穿的時候,羅剎使節戈洛終於趕到了尼勒克城。 從康熙二十四年起,一直到二十八年簽訂尼布楚條約,戈洛都是全權的代表。作為長期和清朝打交道的大使,戈洛被得到消息的索菲亞女王指定再次和請朝談判。不過。他的攝政女王得到的卻不是彼得兵敗的消息,而是本國將士和西域騎兵把康熙圍困在小城的利好消息,這是當日前往莫斯科擾議的理藩院郎帶去的。索菲亞大喜過望,馬上點將戈洛,興沖沖來淮格爾討要勝利的果實。 但戈洛很快就莫名其妙,繼而大驚失色。旋即驚慌失措。偉大的俄羅斯戰士無影元蹤,英勇的尼古拉斯總督不見人影、而歡呼勝利的清朝軍民比比皆是,命自己的手下微一打聽,方知道十二萬聯軍已輕灰飛煙滅。 他長了一個心眼,在遞交國書之後,趁著康熙擺譜的三天後相見的間隔,戈洛連忙打聽在清朝的老熟人。這一打聽可把戈洛拾嚇一大跳。他所熟知的索額圖。已經謀反被兒所殺。佟國綱。戰死於和葛爾丹的交戰之。當年參與談判的。現在僅剩下旗管章京馬齊了。 聽到這個消息,戈洛忍不住一陣感歎,不僅是自已被彼得貶黔入年。這才被女王重新啟用。就是這清朝內部也一樣宦海沉浮人事變換啊!感歎歸感歎。可戈洛沒有忘記。當年談判時,肯收自己禮物的之,馬齊,是收得最來者不拒的。 兵馬大部分已經撒出了尼勒克,使得這個小城顯得空鬆了很多。這就使得馬齊有了單獨的住處,也使得戈洛有了秘密派通譯去見馬齊的機會。這的確是一個很讓戈洛刻骨銘心的機會,他終於得知了一件事情。沙皇彼得,曾經出現在俄軍之! 得到通譯的回報,正在喝酒排憂的戈洛,直接就從椅上樣倒在地。手拿著的金屬酒壺也落在地上。知道清兵勝利後。戈洛一下就從興沖沖變成了蔫巴茄,知道一萬多將士無一倖存的時候。他更加的悲傷,幾乎要唱起自己民族的招魂曲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遠在印度洋上的彼得沙皇。怎麼會出現在被殲滅的俄軍的。萬一是被清軍俘虜或者擊斃,這可是全國的恥辱,全民族的悲哀!更加當然的是。自己將成為俄羅斯民族恥辱的替罪羊之一。 心急如焚的戈洛。卻無法從馬齊的口得到確信。彼得的生死和去向。對自己來說簡直就是一個謎團。可是,這位全權大臣很是請楚,彼得的生死存亡不僅僅是關乎到民族的榮譽。還關係到索菲亞女王的政權穩定。彼得沒死。就必須要讓清朝處死他,或者交給自己處死,相對於其他幾個虎視耽耽的親王殿下來講,索菲亞無疑是更加懼怕彼得的。 這種見識。立刻就讓戈洛作出了決定。一方面讓隨員快馬回莫科報信請權,另一方面。他要緊急求見康熙皇帝。 可是戈洛哪裡知道,此刻康熙的住處,一場殺人不見血的政爭,正你死我話地進行著。能影響康熙皇帝和大清決策的。並非只有上書大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政見分歧 在陸續到達的京師部官員的輔助之下,局勢得到了暫時的穩定,這一切皆是源於凌嘯在湖北所發明的一個詞彙,「軍管」。 兵部呈階梯狀地為西北調入了多達十五萬的軍隊,分別在哈密、伊犁、阿爾泰駐軍,加上先前的幾路滌蕩軍力,很快就捷報頻頻,清兵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原准格爾汗國的疆域,各地部落紛紛上表降服,可這一次的二十年葛爾丹兵禍,已經讓康熙皇帝下定決心,要在這些領地上設置流官並加派駐軍,改鬆散的名義冊封制度,為央集權的垂直式管理。 這一切,就帶來了一個顯著的問題,三次大規模親征,使得央財政的嚴重不足,根本無力去支撐他完成這樣的雄心壯志。 如何確保能夠順利地在西北改土歸流,以繼到長治久安的目的,同時還有已徑遞交國書的戈洛談判事宜,都是需要康熙立刻定下一個調的。康熙決定在這裡先召集一個御前會議,而不是回到京師之後再論。因為他明白,沒有到過西北的人。他們的主意也很難脫離閉門造車。例不如眼前這群熟知前線的武。就這樣,趕回來的飛揚古、伊慎、馬齊、理藩院尚書、四個皇。還有那北京趕來的佟國維。 凌嘯也被康熙指名參加了這次會議。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聽到一番奇談怪論。 剛剛革部官員趕到的佟國維。聽到又要和羅剎人談判。心很志得意滿。 他是戰死地佟國綱之弟、也是當日參與尼布楚條約的清朝人員之一。不過,當時的索額圖和明珠把持朝政,楞是沒有讓這對國舅兄弟執掌樞。佟國綱是副使,而佟國雄僅僅是個紀錄和草約的書辦罷了。 如今八年的光陰過去。自己已經位列孝輔。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指手畫腳一番。這其的感慨,外人是無法窺得全貌的。但是。康熙要眾人開始議事的話音才落。佟國維立刻就開口了。 「聖上英明。功冠古今。又深思熟慮未雨綢謬。今奴才深感鞭策。皇上有意改土歸流。乃是千秋鐵桶的大事。這個奴才是完全地擁戴。是這相應的款項。若是從國庫來撥。又實在難為無米之炊。不若請各督撫攤派分擔,咬緊牙關撐過一段時間。也就慢慢地從容了。」 他的這番話。說得眾人都是一笑。這位國舅宰相的才情著實差了一點。可佟國雄下面所說地話。就很有些見解了,「關鍵的問題在於。羅剎這次被皇上您打得兵敗君俘。國恥之下,他們是不是會舉國來犯?若是不能妥善處理好這兩國關係。羅剎兵丁一動。西疆立刻就可能會動盪如故。甚至比那葛爾丹在時還要不堪。故奴才以為。這兩者實為二而一。一而二的。須理藩院慎重考量才行啊。」 眾人竟是點頭沉吟,卻把凌嘯搞得鬱悶不以。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地做事三部曲。這位宰相只是搞了第一層。就此把話題下屬身上去推。難道這就是宰相城府。經綸之才不成? 理藩院尚書伊桑阿避無可避,與外國地交涉談判等事。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當即如同背書一樣道、「皇上。以奴才按持羅剎使節的情況來看。他們這一次其實是傲氣十足的。甚至在得知他們大敗地消息之後。目瞪口呆了半晌方才喘過氣來。可見他們本來是要逼我們簽城下盟。現在得知己方失敗,連臉都給氣紅了,還叫囂著大俄羅斯帝國會罰我們之類的話語。由此可見他們定會在此問題上。絕不會善罷甘休。 依著奴才的見識。西遷恐怕還有仗要打,這改土歸流之事,以著咱們的國庫之力。奴才以為當緩行。」 「晤。馬齊。當日你參加過尼布楚談和。依你看。伊桑阿的判斷談判又當如何提出條件?」康熙低頭想了想。直按點了馬齊的名字。 找了軍剃頭匠刮了額頭的馬齊現在極為精神煥發。作為唯一一個扈從皇帝打勝仗地上書房大臣,他覺得自己的政治生涯有了厚厚的資本。當即對皇帝一躬,沉聲道,「聖上明鑒。其實自我們的這次勝仗以來。羅剎在東部已經基本上無力發動大規模的戰事了。除非有哥薩克兵的大力援助。同時從西部調集三萬以上的槍炮齊備之兵,他們就很難給我們以致命的威脅。可是哥薩克三萬精騎喪命飛軍門和凌軍門之手想必也是難於一時間怯復元氣的。而那西部之兵調往東方。少了無濟於事,多了則西部防務空虛。想想也是不大可能的。」 伊桑阿和終國維聽到這裡。一個是滿面通紅。一個是暗恨不已、馬齊的話,無疑是駁斥了他們的大戰論,不過,他們確實無法還擊馬齊,因為比起熟知羅剎的馬齊來。他們實在是所知有限。眾人聽了。紛紛頷首贊同馬齊這有理有據的論斷,就連凌嘯聽了。也很是認同。 馬齊見康熙微一點頭。等他說下去。道。「可是。兩國雖無大戰的可能性。但要是想即刻達成對咱們有大利的協議。或者確保萬里邊疆無小戰,只怕是一廂情願了。」在大家被他這樣一個轉折鬧得都是吃了驚的時候。馬齊笑道、「那尼古拉斯不過羅剎的一個封疆督撫,竟敢就提兵叩我邊關,膽不可謂不大,這在我國簡直不可能的事情。卻在羅剎能大行其道。源於其所謂之高度自治。兩國接攘邊境不下於萬里。羅剎所轄歸於三總督八個將軍,無論何如,當會有似尼古拉斯般喪心病狂之人,不肯按受這兵敗之事,到時候小戰定會按踵而至。當然,皇上,小戰的多寡。要看咱們和羅剎定下何等的條約,若是簽下讓羅剎太過於屈辱的。那麼萬里邊疆。激憤之下。可就會麻煩不斷,相對寬和的。他們定會平和許多。邊境也會安穩下來,有利於我朝的休養生息。就如您上次的那個尼布楚條約,表面上看來。咱們是稍微讓出了一點土地。但是卻保障了近十幾年無戰事抖紛。實乃是皇上惠及邊疆的一大善舉啊。 他這一篇章下來。把康熙拾楞住了。這個分析和凌嘯的完全是兩碼事情。但是,從人心的角度來者。卻頗為順理成章的。 正思慮馬齊的話。飛揚古卻說了話。「皇上。奴才以為,馬堂的話有些道理。可是咱們也不怕他們騷擾邊疆,他敢於騷擾一次,咱們就也越境去騷他們十次。看到最後究競是誰忍不住?!」凌嘯聽到軍的聲音。開始的時候很是興奮。可飛揚古一說完。凌嘯就知道,大將軍還是個赴赴武夫,沒能說道點上去。 馬齊眼睛一番道。「大將軍所言極為有理,我軍既然能滅了他的一萬多人。當然是能夠打退他們的騷猶。更可以給他造成很大的麻煩。可問題在於,大將軍,打仗除了人之外,還要錢糧的,更何況在西北正北東北三個方向上的全面對擾,那要花多少的錢糧。才能供你們在冰天雪地處長期作戰。恐怕一年下來的錢糧,足夠把這新疆改土歸流的事情辦得完完美美了吧!和氣方能致祥,皇上,奴才建議迅速和羅剎簽訂下條約。只要他們承認咱們現在已經攻佔的土地,這裡待興的百廢,很快就可以著手開始了。相比於過於強求的條件。這新佔領之地。才是重重的啊。」 「滑天下之大稽!」伊勒慎怒道,「那麼依著馬堂的意思,難是要簽個溫吞水的條約不成?皇上,奴才怎麼越聽越糊塗了。難道這一次。咱們是打了敗仗不成?要不要咱們給他們倒過來割地啊?!」他的宣洩憤語殊為失禮不禁,立刻就遭到了飛揚古的告誡。「小心君前失儀!」 康熙卻不以為意,他確實很喜歡這個猛將,也想起了自己最喜歡的猛將。笑道,「凌馬齊的思路是速速與他們簽訂條約,以換得邊的平安,把節約的軍費用於改土歸,這也很有老成謀國的意思,你呢。眼睛看著那些讓出去的土地,甚至還盯著別人的土地。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皇上以為馬齊是老成謀國。奴才卻以為他是蠱惑君父!」本待收斂鋒芒的凌嘯。此刻卻是心憤憤不平。馬齊固然是有康熙所說的那些財政考慮,但是他卻是罔顧了幾萬將士的鮮血,更是忽視了孫萬代的福恥所在。「國庫空虛。那就努力地想辦法去開源節流,這方才是宰相應該想到,並努力去做。而且撣精竭慮孜孜不倦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地去做。方才算得上是老成謀國!古往個來的宰相,除了秦檜這樣的,有幾個是勸君主減少國防開支的?故馬齊的話,不過是誇大困難,嚇阻聖上開創萬世基業。可是偏偏全然站不住腳,只能是扯淡一通罷了。」 康熙的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有些憤青情緒的凌嘯口不擇言,直接否定他認定的馬齊老成謀國。可正待發作之時,卻發覺凌嘯的話也頗有意思。冷靜道,「小納蘭若是不能說出個丁卯丙辰。小心朕以為你大放厥詞。此後這朝堂廟論。就再也不會要你參加的。快說!」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呆在靈長類,這傢伙不配 凌嘯微微畏縮了一下,卻忽地想到了幾萬戰死沙場的將士們,想到了後世讓俄羅斯大打能源牌的西伯利亞,想到了一樣需要國內建設卻依然抗美援朝開國領袖,凌嘯就感覺到自己勇氣暴漲,站在這個很能決定西伯利亞歸屬的絕好機會面前,自己要是不盡全力,恐怕死後也難以閉眼瞑目的。 「皇上,若只是尋常之滅敵一戰,奴才也無話可談,但彼之沙皇命懸陛下之手,倘使告知戈洛,誰敢騷擾我境,誰就將背負逼死沙皇的罪責,試問羅剎之境內,何人敢不投鼠忌器?!」 凌嘯一句話出口,別人都還沒有什麼,只是點頭,可你國維卻是剛剛得知此事,頓時被驚得一下抬起頭來,盯著凌嘯顫抖地問道,「忠毅侯,此事當真?若是如此,皇上,奴才就要彈劾馬齊居心不良了。對方君主在手,奴才說句不雅馴的話,就猶如是皇上手捏對方舉國之卵,何人敢輕舉妄動?!」 馬齊面臨當面彈劫,卻是不慌不忙,在康熙面前跪下,「皇上,奴才正要單獨草報此事的。既然你堂彈劫,奴才就只好直陳此事了。昨日晚間,戈洛曾遣從人前來拜謁奴才,告知了其國作主之人乃是索菲亞攝政王,為談判之時掌握主動計,奴才略微透露了彼得曾在羅剎軍出現的事情,但卻被告知,索菲亞乃是政變上台,現在已經在考慮另立年幼親王為沙皇。所以,奴才以為,彼得在手,只會增加兩國仇怨,卻不能成為我們要挾的手段!」 這一下,就是康熙也愣住了,「凌嘯?」 凌嘯卻嘴角一奚,「想不到堂堂大清宰相,竟然是敵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另立沙皇,說來容易,可你知道一國之君意味著什麼嗎?前明土木堡,也先擒拿明英宗,于謙也不敢在打贏之後不送去贖金。另立沙皇,馬堂說得輕巧,你可知道,羅剎有先皇不死不可立新君的規矩嗎?!」 這一問的確是問得馬齊一愣,凌嘯卻知道自己已經和馬齊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豈能不把他住死裡面去整,「倒是我要問一句馬堂,戈洛為何不來拜謁四爺八爺,不來拜謁飛軍門伊尚書,卻偏偏去拜謁你?」 「我,我,我上次就認得他們,乃是奉皇上之命與其結交套消息的!」馬齊急了,卻把康熙的老底給爆了,這一下卻讓在場之人大吃一驚,凌嘯更是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歪-歪書-屋論壇原來是一個失敗了的談判技巧,馬齊上次的談判,顯然是被羅剎人反過來利用了一道,卻引得皇上也上了當,以至於同意讓出尼布楚以東的土地,以至千康熙現在時常後悔莫及。 飛揚古喃喃道,「可憐彭春在雅克薩折掉了七千兵卒。」 氣氛一時間沉悶無比,誰也不能說話了。康熙恨不得一腳把馬齊給當場踢倒烏蘇雅裡台去,他惱羞成怒道,「凌嘯任正使,伊勒慎伊桑阿為副使,代表朝廷與羅剎談判,最低要求就是要回尼布楚!全部,給朕跪安。」 —— 戈洛一直等了十天,都沒有等到康熙的接見,直到在半個月之後接到了莫斯科的全權授權後,他心急火燎地再次趕去求見康熙,方才知道康熙皇帝已經起駕回京了。他終千見到了對方的談判代表,一個臣和兩個將軍。 「尊敬的伊桑阿大人,我就猜到會是你來主持談判的,請給我介紹一下您的助手吧!」戈洛其實沒有料到會是伊桑阿,他本來期望是馬齊主談的。伊桑阿可很是尷尬,但是他也是長期和落屬談判的人,外交場合的經驗比馬齊還要豐富的多,雖是擔心凌嘯這個武官不懂談判,可還是知道尊重正使的,當即很是鄭重道,「這位是我國全權代理大臣凌嘯大人,另外一位是伊勒慎將軍,和我一樣是副使。」 戈洛一愣,年紀輕輕的傢伙競然是正使,兩個年人競是幫手。他還在懵懂,卻見凌嘯溫爾雅地微笑著伸出手來,和他見到的拱手禮節不同,競是要行握手禮,這讓戈洛很是驚奇,在握到凌嘯的手之前,他馬上就判斷出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可能熟知西方的紳士禮節,甚至就是一位風度優雅的紳士,這位俄羅斯貴族又驚又喜。明人之間,就很好交流了,可就怕這位有著和善笑容的年輕人精通談判,和自己磨起時間來,那就是很被動了。 「啊嗷——!」一聲慘叫從戈洛的喉間吼出,痛苦而突然的聲音嚇了在場諸人一跳。 雙方助手通譯全都望著他們兩人,卻莫名其妙這握手的兩人,為何一個笑得春光燦爛,一個卻如喪考妣。 亞里斯夫是戈洛的助手,他看看兩人握住的雙手,很是不能理解自己的長官,明明是恨不得雙手都握著凌嘯的熱情,卻為何有學狼啤的興致,卻把國家的顏面給丟盡了。這也不能怪亞里斯夫,凌嘯的手背很是自然,優雅得一如佳人般輕輕鬆鬆,可誰又能知道,凌嘯這個練有硬氣功的變態,氣感是不經過全身發力的,只需要在手心勞宮穴運力,就可以把戈洛的手骨給捏碎,而手背根本就看不到用力後的發白。 紳士?狗屁!在確定凌嘯沒有把自己的手給捏斷卻捏腫的時候,戈洛發現這是一個陰險和無恥的傢伙,他不禁對自己的使命感到了一絲憂慮,可是當凌嘯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之時,戈洛大吃一驚,這是一個瘋。 「依據東西方慣例,戰敗方必須對勝方進行賠償,同時,作為挑起戰爭的警戒,必須要割讓相當量的土地。我國康熙皇帝說了,這戰爭的賠款嘛,本來是應該要一億兩白銀的,可是看在彼得沙皇和他交上朋友的面上,就以八千萬兩白銀為數吧!至千割讓土地,就以北京和莫斯科的間線為準,大致就是尼塞河以東吧!」 戈洛死死地盯著凌嘯,腦裡面亂糟糟的嗡嗡作響,他碰到了這個神經病一樣的清朝全權大臣,已經是感覺到自己到了莫斯科瘋人院了,哪裡會去聽身邊其他人在說什麼。但是,身邊的人誰也沒有說話,無論是清還是俄,都被凌嘯的獅大張口給嚇住了。 「凌嘯大人,即使是你們抓住了整個沙皇家族的全部成員,這種要求也是不可能得逞的}」戈洛看著一本正經的凌嘯,頗為憤怒,他已經不再相信這個年輕人的笑容,不再相信他的外表,更加不相信這個傢伙的在動物學上的分類,夭哪,只要是任何一個有理智的科學家,都不會把他分配到靈長類去的,呆在靈長類,這傢伙不配! 「呵呵!親愛的戈洛先生,國有一句俗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們之間相隔何止萬里,能夠做到一起,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之所以說是難得,就是因為貴國的彼得沙皇,已經答應了我們大部分的利益,不過,作為我們的利益儀關方,彼得大帝給了我們一個利益前提,就是要我們派兵幫他剿滅伏爾加以東的偽軍!我國覺得代價很大,這才和你來談談。」 戈洛哈哈大笑,「彼得沙皇陛下就算是真的在你們的手,他也不會提出這樣一個搜主意的。就憑貴國的那些武器,想要攻擊我們伏爾加河以東區域,簡直就是夢想。」 凌嘯卻已經站起身來,冷冷道,「想要知道他究競在不在我們的手,我可以給你看他的金杖,也可以讓你看看他本人。本國不排除和沙皇陛下的折方案,那可是一個典型的雙贏局面。歪.歪.書.屋論壇現在我覺得和你沒有多少可以談下去的必要了。戈洛先生,明日我就要返回北京了,你請自便吧!」 戈洛心嘿嘿一笑,果然是個高手,連我們想趕緊解決這件事情的心態都抓住了,不過,你這招欲擒故縱,用得也未免太過千急躁了吧。 看到凌嘯伸過來的手,戈洛嚇了一跳,連忙用腫脹的右手住左手上一抱,競是一個標準的國拱手禮節,「那麼還請大人轉告貴國的皇帝陛下,割讓我國五分之二的土地,這實在是缺乏誠意,索菲亞女王定會在新沙皇的領導之下,與貴國做一個一雪前恥的了斷的!」 凌嘯也是拱手一禮,掛著迷人的笑容道,「我一定會轉告的,不過也請你轉告索菲亞女士,彼得回國之後,要是逼得她實在沒有了去處,我建議她到國來,我國皇帝很有興趣想要增加一位俄羅斯籍的妃,怎麼說,我國金碧輝煌的皇宮,也要比冷清的修道院強得多。」 戈洛雖是明明知道凌嘯是在訛詐和打擊,可仍然是下意識地問道,「你,你們要放彼得回國?」 「對千一個長期要啃麵包吃黃油的貴賓,我國的宮廷御廚很是擔心做不出那種味道,只好把這位雄才大略的陛下,用一千萬兩白銀禮送回國,難道還把他留在我國不成?」 凌嘯說完揮揮手,轉身就走,留下戈洛發愣。 一步,兩步……十步……十五步。 身經上百場商業談判的凌嘯,故意說出了這樣一個強烈反差的事情,在等待戈洛的好奇心戰勝理智。 「凌嘯大人,為何反而要送一千萬兩銀給沙皇陛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章 葉卡捷琳娜一世! 凌嘯見成功地把這個傢伙的心給釣上了,根本就不去回答他的問題,繼續保持著神秘和氣勢上的壓迫,卻瞅準這個時機來正式詢問他的來意和條件。索菲亞還沒有完全掌握好國內的政權,彼得大帝也還沒有身死,有這兩個致命之處,凌嘯有把握肯定俄羅斯會接受一些屈辱,至於願意接受到怎麼樣的屈辱程度,現在就要先探個底了。前面所有不顧人品的虛張聲勢,就是想要壓迫出戈洛的實底。 凌嘯慢慢轉過身來,笑道,「戈洛先生,我希望你的智力能夠跟上我的步伐,這樣才能夠有些良性的溝通趣味啊,老是要我解釋來解釋去的,這樣很讓人心煩。」他忽地一拍腦袋,責怪道,「我真是服了你大使先生,被你東攪西打岔的,差點忘記了你是來幹什麼的,快說說的來意和條件,我明日就要攜彼得沙皇回北京了。到時候也要給咱們皇帝陛下匯報你的來意!」 戈洛嚇了一跳。他現在一方面自尊和信心受到摧殘。同時也開懷疑起凌嘯是否規的明日就走了。 「根據我國女王的旨意,首先要聲明的是,尼古拉斯的這次行為個人的擅自行動。我國深表遺憾…… 「伊勒慎!」通譯的實時翻譯很是不錯,這就是凌嘯事先授意的。用以不斷打斷對方思路的陰招,聽到這個開場白。凌嘯地火就直冒,使館被炸,遺憾。飛機被撞,遺憾,老也要遺憾一把,「馬上帶兵去把戈洛先生住處的隨從們全部暴打一頓。記住。這是你的個人行為。到時候,我也表示遺憾就可以了。哈哈哈哈!」 「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快去通知他們,快點到我這裡來,看來沒有我的保護,你們都事受不到豁免權的。」戈洛轉頭用方言手底下的人訴苦道,「凌嘯大人。女王地意思是。雖然是尼古拉斯的個人行為。但是我國願意從兩國邦交友好出發。對貴方做出一些賠償。」 「哦?呵呵。早說你們願意按受我國條一不就行了。說不定咱們已經喝著伏特加在慶祝兩國邦交正常化了。」 凌嘯跨前幾步。趁著戈不備。一把拽住他的雙手。在他的慘叫聲。熱情無比地歡呼起來。 事關國家利益,戈洛怎麼會放棄任何堅守。無奈的是。他發現自己的銳氣被一個無賴的東方痞給消磨殆盡了。女王所給的條件,和凌嘯的胃口相比。簡直就是天攘之別。其的差距之大。實在讓自己無法再去玩什麼討價還價地花樣。戈洛在講出自己的底線之時,他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就算這個傢伙升格到了靈長類,可一個來自西方地貴族能和猴般的生靈討價還價嗎? 「女王陛下希望和貴國保持長期的睦鄰友好,願意就這次戰爭給予貴國五百萬兩白銀的補償。並以歸還尼布楚條約貴國讓出的土地。 基於這些誠意。俄羅斯帝國期望貴國釋放戰俘,並將……」戈洛有些吞吐和猶豫。凌嘯卻很快就猜到他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戈洛生莫非想要一具屍體?某人的遺骸?」 戈洛看著凌嘯那微微翹起的嘴角。面上掛著一種戲讒的表情。他感到一陣屈辱,這凌嘯地眼神,讓他想起了嫖客看著脫光衣服的妓女一樣的狹玩眼神。可他知道自己背負著女王的使命。此刻也不得不迎這種眼神上了,「是的,凌嘯大人。」 「哈哈!呵呵!嘿嘿!」凌嘯放肆地怪笑起來,彷彿是遇到了平生最可笑的事情。笑得彎腰捂著肚。卻看見伊勒慎和伊桑阿對自己會心地微笑。兩個一品大員很是欣慰。建州將軍果然不是凡品,牛刀小試把康熙的任務給輕鬆完成,兩人如何不欣慰歡喜。正要依照慣例祝賀兩國達成了協議,卻猛不丁聽見凌嘯一聲冷笑。 「哼!五百萬兩白銀。區區我國本有領土。就想息事寧人。就想把某人的屍體給領回去?!戈洛先生,你不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嗎?要我們殺掉彼得沙皇,從此兩國結下深仇大恨?!你可知道貴國沙皇給我們的折建議是什麼嗎?」 「凌嘯大人,作為這額外要求的補償,我們可以放棄貝加爾湖到尼布楚之間地所有爭議區域,並割讓鄂霍次克港口。包話尼布楚到其直線以東的大量土地。」戈洛有些急躁。他也知道自己拿不出手。不得把女王給他的最後底牌全部拋出。 「啊!」伊勒慎和伊桑阿同時站立起來,滿臉驚喜的神色,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談判地第一天,凌嘯就把鄂霍次克港口拾拿到了手。 興奮異常的他們正要向凌嘯表示祝賀,卻駭然發現凌嘯正眼晴噴火地看著他們,方才知道自己違反了凌嘯事先的交代、沒有當好聾耳朵,趕緊悻悻坐下。可是這一切卻己經被戈洛給看在了眼,心驚然而覺,清朝的期望比自己的底線還要少得多。這一下他恨恨不平起來,猶如一個被哄騙著脫掉衣服的女孩。 探得清朝期望的戈洛不慌不忙起來,笑著看著凌嘯,開始用自為可以蠱感眾生地溫柔語調勸說道,「凌嘯大人,五十年前。我們俄羅斯花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在冰天雪地的東西伯利亞建築起了這座港口,」現在只要你點點頭,就可以坐享其成。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更何況。我們割讓的這片土地已經是西伯利亞的分之一了、你們的皇帝定會大大褒獎你卓越的談判能力的。何苦要置兩國邦交於不顧?」 「戈洛先生。作為全權代表大臣。本人十分遺憾地告訴你。本次談判破裂。來人。送客!。凌嘯的話讓戈洛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露了底的傢伙居然會如此的囂張?要是他明白國有一句話叫做惱羞成怒,戈洛定會大大鄙視清朝皇帝不會用人,這樣一個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怎麼適合擔任繁瑣耗時地外交事務? 「你。你這是很無禮的行為… 凌嘯卻一口打斷了他的話。「忘了告訴你,彼得這次隨我去北京,只有一件事情。領我們的一千萬兩高息貸款。然後回國去收服忠於他的部下。和貴國的索菲亞決一死戰!除了八千萬兩白銀之外。領土的交割條件。他己經親口向我同意了。他還親口告訴我、俄羅斯的未來,在於北歐出海口,而不是南方土耳其裡海的亞速。更不是東方的那些結冰港口,就從他這種敢於放棄的雄才大略,我國也定會看好他!哼。一個眼晴盯著西方地君主回國主政。總會好於把眼睛死死盯著我們領土的索菲亞女王吧!不送。」 第一次地談判。就在胡濤把戈洛推操出去後結束了。 「忠毅侯,我們兩個老伊是不是說錯了話?」伊勒慎雖是不懂這些欺詐嘴皮的事情。可是他從凌嘯的悶悶不樂。迅速地領會過來。不過。他著實佩服凌嘯的膽和胸襟。人家俄羅斯用了百年時間佔領的三個原大的地盤。凌嘯也好意思開口要。 伊桑阿卻是一臉的服氣,起身一躬道。「侯爺的膽真地很大。老伊和我都被你給嚇住了。方才失了方寸,不過侯爺也不要太過於擔憂,這一次咱們摸請了羅剎的立場,已經是遠遠超過了皇上的要求。呵呵。現在著急的人。應該是那戈洛才是。呵呵,侯爺。我們下次可再也不動聲色。如老樹,如撣石。如枯井…」 兩個都是一品大員,這樣委婉地賠不是。凌嘯當然不會過為甚。笑罵道。「還枯井呢!那是久況寡婦才要求的境界,老伊你雖是皆得很久了。可這尼勒克是沒有美女的。你就繼續幽怨吧!」 誰說沒有美女? 胡濤快步走進大堂,給三位大人一個千。「爺,飛軍門派人來信,說有一群羅剎人要求見我國主事。談談彼得沙皇的贖金問題。馬就要把他們押解過來了。」 凌嘯微微一楞。戈洛不是在談嗎,怎麼又有人要和自己談?「把通譯找來吧,看來他還不能休息,需要他的事情又來了。 羅剎人來得很快,是飛揚古派人親自把他們送來的。等到這群人進到院。凌嘯在堂看見。忍不住大吃一驚。好傢伙。光從這些人白卷髮和宮廷服飾來看。他們絕對是貴族。 來者果然是貴族,四十多人地隊伍裡就有十七八個傢伙掛著艇帶,身穿名貴皮毛,一如置身世紀的西方王庭。更讓凌嘯發楞的是。當的一人竟是身著鯨魚刺圈蓬裙的年輕女,低胸束腰的白色晚禮服。村托出**白皙,美麗的面容上是一頭棗栗秀髮、卻頂著一個綴滿亮晶晶鑽石的桂冠。 這個女微微將左腿後縮,白皙的左手一撫半露的胸口,方手虛伸出來腰身一沉,竟是給凌嘯來了一個西式宮廷禮節。 凌嘯眼睛猛地一縮,他認得這個名傳後世的王冠,更加從這個女地羅剎話裡聽到了一個很有名的名字。 看到凌嘯發楞,伊勒慎急得直跳腳。人家都已經來了。還開了口。通譯怎麼還沒有到呢?正急躁間。卻見凌嘯似乎聽懂了那女的話一樣。幾乎是十度一鞠躬,抓住了這個羅剎女的嫩手,一下拿嘴舔去。 伊勒慎大吃一驚。就算你凌嘯對雅茹小姐謙謙君,可也不能憋成這樣吧!即使你不在乎這個女的怪模樣。可你也不能丟了咱們的國顏面啊!這位都統大人搖搖頭,不知道伊桑阿會怎麼樣瞧不起咱們的軍之人了。 伊桑阿卻眼晴直直地喃喃道,「好大的胸,老夫平生獵奇無數。不到今日竟然歎為觀止。要是能捏而歎止。也是不枉今生的。若是能目而歎止,就三生無憾了。」 凌嘯咕咚一聲摔倒在地! 老伊,你牛!老僅僅是親了彼得老婆的小手就激動不已了,你要睡了這卡捷琳娜一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北冰洋冰棍 綴著兩千三百五十顆鑽石的傳世后冠,雍容華貴的琉絲蝶結石榴裙,再配上春意盎然的火辣身材,和笑顏如花般朱唇碧眼的絕世容顏,凌嘯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基督山伯爵的電影世界,深深地懷念起那個夢境久已湮滅掉的時空,彷彿再品青澀火熱的青春盛宴,一時間沉醉在這塞外佳人的海市辰樓久久無法自拔。 一年多來都沉浸在傳統的古典美感的自己,驟然重溫到西方美學,凌嘯才駭然發覺,這些時尚元素,竟然在自己的心產生了相當的迷戀。他終於明白,自己給戈洛那麼大的反差刺激,實在是很不對的行為,現在冥冥之的報應來臨,他才知道其的滋味別有一番勾魂攝魄。 「爺?爺!」胡濤嚇了一跳,看到凌嘯怔怔地望著卡捷琳娜竟然到了眼有淚花閃爍的地步,趕緊提醒自己的侯爺,凌嘯這才恍然大悟,趕緊當作是風沙迷了眼睛,遮掩過去。 通譯還沒有到,卡捷琳娜聽不懂他們的話語,她也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東方官員為何會望著自己流淚,心忍不住揣度,他是為了思戀情人還是想起了什麼傷心的往事?不經意間,卡捷琳娜對感情豐富的凌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卻短暫地忘記了,最應該哭泣的是自己這丈夫被俘虜的女人。 凌嘯狠狠地宣洩了一把自己地情緒。很快就從追思如煙往事擺脫出來。他知道,這個和日後的卡捷琳娜大帝齊名的沙皇皇后,其實就是那位未來大帝的祖婆婆,只知道她是立陶宛農夫之女,想不到竟是這般的天生麗質,難怪彼得看到她這個女戰俘後。堅決不娶那些西歐公主的了。 不懂俄語地凌嘯見通譯還是沒有來,連忙用早已經生疏的英語招呼她們一行進去,希望他們有人能聽得懂吧!此時此刻的英語,還沒有隨著英國的強大而傳遍世界,即使英國議會開會,也是用的法語,凌嘯也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總比眾人無比尷尬地傻站著要好吧! 令凌嘯大吃一驚的是,卡捷琳娜竟然操著流利的英語表示了謝謝,並微微一提白色裙角。優雅地向堂走了進去。果然是歐洲王室本一家,想必是俄羅斯皇宮有專門的語言教師,加上彼得仰慕西歐,這卡捷琳娜才學了英語的吧! 伊桑阿趕緊拉住凌嘯,急忙道。「侯爺,她是什麼人啊?」 「彼得地皇后!」凌嘯微微一笑,「老伊要是實在想見識一下羅剎女的新剝雞頭,不妨瞄準那幾個女隨從,只怕你的不波古井。頃刻就會怒海生波!」對方沒有正式的國書,凌嘯也就根本不把她們當成是使節看待,所以才隨便地開著玩笑走進堂。 卡捷琳娜是自帶通譯的。卻是一個蒙古人,他能把俄語翻譯成蒙語,無奈凌嘯卻是不懂地,一陣寒暄介紹下來,倒是伊桑阿再翻譯給凌嘯聽的。原來,這群人都是忠於彼得的王室成員和心腹官員,聽到彼得被俘虜的消息之後,陪卡捷琳娜衝破索菲亞的阻擾,萬里迢迢趕來國救夫地。 「她說沙皇皇室願意交付巨額的贖金。作為換回他丈夫的代價,想請我們開個價碼。侯爺,這個女人是不是羅剎國能夠作主地人啊?她就不怕咱們把她也一併扣留下來?」伊桑阿很是不解卡捷琳娜的膽。 事關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凌嘯馬上堅定地重新申明了對西伯利亞的主權主張和八千萬兩白銀的戰爭索賠,並且毫不避忌地提出了她為何不怕自己把她扣下的疑問。 兩層的翻譯過去,整個皇后使團給驚呆了。凌嘯雖然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去看卡捷琳娜的模樣,可是眼珠忍不住還是去瞟了一下這個尤物。 潔白如玉的牙齒因為吃驚而從紅潤地嘴唇露出,大大的眼睛好比是湛藍的海水有著波濤的盈盈,卡捷琳娜無疑是急得哭泣起來,十億公頃面積的西伯利亞,高達兩年財政收入的巨款,這些對於羅剎的皇室和樞密院來說,都是天數值。 「尊敬的凌嘯閣下,貴國的要求請恕我暫時不能給予任何的答覆,即使我已經預料到其的不可能,但是心急我終愛的丈夫,我也不敢給您任何答覆。至於您可能扣下我的危險,卡捷琳娜認為您不會這麼做,您的皇帝陛下也不會這麼做,畢竟我不是戰俘。」卡捷琳娜聽到這個駭得她芳心交瘁的條件,情急之下用英語對凌嘯大聲地說起來,幸好她的英語雖流利,語速卻不快,凌嘯連猜帶蒙倒也聽了一個七七八八。 凌嘯知道這談判肯定不會像買菜講價一樣簡單,當即決定把她們這群人先安排下去休息。作為全權大臣,他有權決定這些人的住宿地點,凌嘯所住的這個宅院就是康熙當日的臨時行在,無疑是全城最整齊的去處,卡捷琳娜和三個女貴族被安排在這裡,而其他人則被請到客棧改成的賓館,和那戈洛住到一起去,儘管那個小客棧很小,可凌嘯不怕擠著戈洛的樞密院使團。 ****** 戈洛今天已經極為鬱悶,當他聽到凌嘯徹頭徹尾的威脅,很想再做一些讓步,卻無奈被胡濤給推搡出來,回來賓館之後的他又如何能夠睡得著。 沙皇彼得傾向向西拓土,這是舉世皆知的事實,換了自己是大清的皇帝,也會在得到西伯利亞的土地之後,願意倒過來貼錢讓彼得上台地。戈洛知道。只要自己不能夠完成弄死彼得的使命,以索菲亞為攝政王的樞密院,這一次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突然,亞里斯夫急促的敲門聲把戈洛從輾轉難眠裡解放出來,「大使老爺。大事不好了,我看到了好多的親王和大公,他們,他們也住進了這院,也說是代表俄羅斯帝國前來和清朝談判地。還有,似乎卡捷琳娜皇后也來了,她們今天去了那個凌嘯大人的衙門,還,還被留在那裡住宿。」 這個消息好比晴天霹靂,打得戈洛一個哆嗦。面色慘白地揮揮手,「還有多少伏特加酒,都給我拿來。」皇后帶著忠於彼得的一群人前來,還被凌嘯把她留在府邸裡面,這透露出來的信息是什麼?是他們賓主相談甚歡!是他們正在急速媾和! 「亞里斯夫。馬上準備,我要緊急求見凌嘯大人。」 一口烈性伏特加入喉,戈洛才覺得自己的心神定了下來,就再也坐不住了,酒精刺激了他的思維活力。彼得絕對不能回國,否則,心狠手辣的他定然不會放過索菲亞。更加不會放過自己這個索菲亞的老臣。 還沒有出門,就聽到賓館外馬蹄聲得得而來,戈洛細看之下,卻認得是國來人,索菲亞的同母弟弟保羅夫親王帶著一群手下,在清兵的護送下到了賓館門前。 「拜見親王殿下,您怎麼……」戈洛招呼還沒有打出,卻猛不丁見到卡捷琳娜正在一個男人地陪同下也往這邊行來,冰藍的月色下。那一襲白色宮廷服飾說不出的令人心生寒意。 陪同沙皇皇后的人正是凌嘯,他就是要帶著卡捷琳娜讓戈洛看看的。到了門前,卡捷琳娜對向她行禮地幾人視而不見,凌嘯心知肚明,幫她提起裙角昂首進入,把戈洛和保羅夫丟在原地,連個正眼都沒有給他們。 「聖母瑪麗亞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保羅夫親王殿下,難道攝政王沒有能攔住皇后陛下嗎?你也看到了,卡捷琳娜來了之後,本來就不**我的清朝全權代表,連個黑眼珠都沒有讓我看見,這讓我如何和他談下去?索菲亞女王還不如直接派兵前來要好得多!」 保羅夫卻喘著粗氣,死死地盯著遠去的皇后的背影惱怒萬分道,「這個女人金蟬脫殼,用近衛軍擋住了發射軍的阻擊,跑了出來,所以姐姐才讓我不遠萬里一路趕來,向你傳達她地指示!」他跨前一步,壓低聲音道,「無論如何,彼得不能回去!清朝的條件不管有多麼的苛刻,想想上千人可能會被絞死,想想上萬人可能會流放到西伯利亞蠻荒區凍餓而死地慘景吧!」 戈洛一邊把保羅夫親王向向自己的房間請去,一邊苦笑道,「流放到西伯利亞?放心吧我的親王殿下,無論彼得能否回到國內,我們都不會被流放到西伯利亞!」 保羅夫進門就搓手呵氣,這一路的狂飆著實讓他凍得不輕,「什麼?你能肯定我們不會流放?當然,我們會被彼得殘暴地吊死在絞刑架上,可我們的家人女,就會被西伯利亞的森林吞沒的。」 「不會的。彼得不回國,定是我們割讓了西伯利亞才換到了平安,不用流放到西伯利亞,也根本沒有了西伯利亞可供流放了。」如果俄語可以幽幽說出來的話,戈洛此刻地落寞言語正是幽幽的,「彼得回國,那也是他把西伯利亞割讓給清國才換來的,我們這些政治犯的家人女,也不能被流放到清朝的西伯利亞去吧?」 保羅夫驚呆了,清朝要整個西伯利亞?!但是他很快就清醒過來,漲紅了臉吼道,「就算沒了西伯利亞,彼得一旦回國,也會把我們扔到北冰洋去凍成冰棍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老婆的豆腐是門票? 不說保羅夫聽到還要八千萬兩白銀賠款後的震驚,也不說羅剎樞密院使團的對坐愁城,此刻尼勒克狹窄街道上的一輛馬車,回程的男女卻各懷心事枯坐,彼此默默無語。 保羅夫親王的到來,也是題應有之意,索菲亞即有勝任攝政王的智力,怎麼會猜不到卡捷琳娜將會給俄談判帶來多大的影響,派人銜尾追來,也是正常之舉。凌嘯本來只是抱著盡量讓國的利益更大的想法,才勉力試試堅持一下觀望的,現在羅剎的陣營出現了你死我活的分裂爭鬥,正是讓自己有了完成收復西伯利亞的希望,那國人心永遠的痛,現在自己很有可能一舉撫平,他如何不心潮澎湃? 終於,沒有太多談判經驗的卡捷琳娜沉不住氣了。 「謝謝候爵大人對我隨從的照顧,您真是一個善良的好人。」卡捷琳娜的眼睛在夜色閃閃生輝,卻楚楚可憐,「您能讓我看看彼得嗎?我真的很擔心他,求求您,善良的候爵大人。」 全國如果還有一個人對羅剎美女沒有免疫力的話,這個人必定是凌嘯,因為只有他會覺得卡捷琳娜是美女而心猿意馬。美女的央求,很讓凌嘯舒爽,可這與國事卻非一個等級,儘管卡捷琳娜很明智地把國內的形勢都告訴了凌嘯,儘管這個女人身上很有讓他心動地地方。但是和整個民族的利益相比,凌嘯沒有一絲為討女人歡心而出賣半點國家利益的想法。 看看彼得?凌嘯知道,只有看到彼得活著,這個女人才能堅定營救之心,他當然不會拒絕。只不過面對如此美女,凌嘯卻忽地有了一些邪惡的想法。或者說是重溫舊日情愫的**,於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吻我臉頰,可以百米而觀,吻我嘴唇,即可近八十米,法式香吻,定在五十米處!」 要是彼得的神智還是清醒地話,聽到這番話之後,定會再次氣瘋,自己竟然被當成了動物園的猴。老婆的豆腐竟然是門票! 卡捷琳娜瞪大了眼睛,性感的嘴唇帶著圓潤的唇線顫抖,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接觸不到一日的年輕男,直盯得凌嘯面紅耳赤,自己都覺得乘人之危很是卑鄙無恥。悻悻地哈哈解釋道,「我是看到氣氛有些沉悶,開個玩笑來調劑一下的,哈,哈。哈。」 「要是想還近一點的,需要捷琳娜怎麼樣?是抱著你,還是讓你撫摸?」 凌嘯驚得往後猛地一縮。狹小的車廂讓他的頭很快就撞得一昏,可是真正讓他昏地卻是這個俄羅斯美女的話,這個女竟然為了彼得肯讓自己輕薄?! 是她偉大,還是自己齷齪?凌嘯忽地升起了極大的罪惡感,可是這罪惡感的後面竟是極為邪惡而猛烈的快感。正是對這份快感地期待,讓凌嘯把正色道歉的話硬生生憋在嘴齒的最後一道防線。 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邪氣,凌嘯有些無所適從地避開卡捷琳娜的目光,在車廂內茫然四顧,卻一不小心就瞥見了那低胸頸口躍然欲蹦地雪白**。真是要了老命啊。胡濤,你就不能把馬車趕得平穩一點,別讓這一片如玉肌膚隨車抖顫,好嗎? 卡捷琳娜還等著凌嘯回話,追問道,「是撫摸嗎?侯爵大人?」 可要了親命啊! 凌嘯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蹦出嗓眼了,聽到這個皇后的溫柔聲音,他感覺到自己地心在緊急地編織著一頂大大的綠帽,這帽上還繡上了彼得的大名。 也許是覺得車就要到了凌嘯的府邸,也許是看到這個東方男的矜持含蓄,卡捷琳娜忽地伸出如玉的雙臂,一把扳過凌嘯的肩膀,急沖沖地把凌嘯擁入懷,性感的嘴唇印上凌嘯的面頰,卻若即若離地在凌嘯滾燙地臉上摩挲。 面皮上奇癢入心的感覺,耳朵裡接收的呼呼哼哼喘息,鼻裡聞到呵氣如蘭的幽香,夾雜著身處棉花堆裡的柔軟溫暖,凌嘯險些迷失過去,除了臉上之外,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全都往一個地方集過去。他不是沒有想到康熙知道後會怎麼樣暴怒,也曾經試著推開這個外國皇后,可是偏偏一推就推到了雲堆瀰漫的所在,頓時連忙縮手回去,只能不停地側頭,避開卡捷琳娜的嘴唇印上自己的嘴。 「爺,咱們到了,我去稟報雅茹小姐,說您回來了。」 胡駿的聲音響起,凌嘯這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已經停住了。 卡捷琳娜像是少女般矯健地跳下馬車,雙手曳住裙角揚長而去,銀鈴般的笑聲傳來,「一百米哦!」 ****** 凌嘯有些感覺到自己睡不著的時候,讓他睡不著的事情就來了,戈洛和保羅夫聯袂前來拜訪。 感覺到自己早已經十惡不赦的凌嘯此刻正在細數自己的罪孽,殺人、栽贓、綁架、凌迫人妻,不對,應該是被人妻凌迫才對。「凌嘯大人,請允許我向您介紹我國的保羅夫親王殿下。」戈洛的話音響起,打斷了凌嘯的思緒。 「呵呵,我聽貴國卡捷琳娜皇后介紹過你,她很是健談,還講了你一大堆的陳年趣事,逗得我直樂呢!」凌嘯向保羅夫透露出自己和沙皇皇后很友善的信息,希望再給這兩人施加壓力,「不知保羅夫親王有什麼急切的事情,這麼晚還要來見本大人啊?」 戈洛和清朝打地交道多。知道這是所謂的官腔,連忙說道,「凌嘯大人,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我國索菲亞陛下讓保羅夫親王帶來了大量的禮物,專程送給尊敬的康熙皇帝陛下。還有尊敬的凌嘯大人,以表達我國上下對貴國的無比尊重。」 凌嘯看到兩個傢伙畢恭畢敬地模樣,忍不住在心感歎。看來還是弱國無外交啊!羅剎雖然軍事實力不弱,無奈全在遠隔萬里之外的西歐,加上派別劇鬥,著實是對華毫無辦法,還是佟國維說得好,抓住彼得,就是捏著了泱泱大國的卵,害得這些人都挺不起腰來。 「我代表康熙皇帝陛下。謝謝你們的好意,等你們回國之時,我們定會也有禮物送與索菲亞女王作為禮物的。至於我的那一份,還是免了吧,禮物雖是友誼的象徵。可我和戈洛先生一樣的位置,也怕別人說我不公,呵呵,心領了。」 保羅夫聽到通譯的話,就知道想要賄賂凌嘯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偏偏凌嘯也不把話題往談判地事情上引,無奈之下只得自己開口了,「凌嘯先生。貴國提出要我們割讓西伯利亞,並以鄂畢河為界,還要巨額的白銀作為賠償,這實在是讓我們使團為難,誰也不想回國之後被人罵成是賣國賊,希望您能就這些條件,給我們做最大程度的讓步,我們羅曼諾夫王朝上下,定會感謝貴國的誠善。並為此願與貴國結成長久的睦鄰友好。」 「哦?不知道親王殿下要我做怎麼樣地讓步?」聽到保羅夫願意在自己的要求基礎上讓步,凌嘯大感興趣,但是他面上卻是淡淡地表情,他雖不是那種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但是長期的商務談判訓練出來的短暫控制力,還是有地。 保羅夫見凌嘯肯談,得意地望了戈洛一眼,看來我的本事還是比你高那麼一點點! 「西伯利亞乃是苦寒之地,人煙稀少,終年冰凍,土地又大都是沼澤地,也不適合耕作,多年來只是一些遊牧和狩獵部落苦苦營生的場所罷了,貴國就算拿了過去,恐怕幾百年間也沒有太多地用處啊!但是,我們這要是全部都割讓給您,國內定會群情憤怒,對兩國日後的和平相處,會產生很大的干礙。我國的意思是,可否以哈薩克斯坦北的鄂木斯克城,和太平洋邊的鄂霍次克港口作為兩個標注點,兩城直線以南的所有土地全部歸於貴國,至於北邊那些常年冰凍的苦寒地帶,還是留給那些可憐的部落居民討些生活吧。」 這地確是一個天大的讓步,凌嘯目無表情地在心略一盤算,不錯,大致上相當於黃河以南的國土面積了,更何況從氣候上來講,這裡還是比較溫暖的了,北面的那些零下十度左右的區域確實非常的苦寒,直到二十世紀,如日天的蘇聯也未能開發出三成的礦產和能源。但是,現在不能開發,老可以留給二十一世紀的孫們去開發!凌嘯心振振有詞,卻全然忘記了,那些二十一世紀的人在輩分上並不是他的孫。 「你說的很難。不過這也算是你們有些讓步的誠意,還有嗎?」凌嘯嘴角一奚,一副興致索然的疲懶模樣,但是也不忘記鼓勵他們這種大膽讓步的「義舉」。 「厄──還有,就是懇請貴國看在我們割地的份上,免除掉我們的戰爭賠款,這八千萬兩白銀,莫說我國現在拿不出來,就算是有些積蓄,也全部是黃金,我國可是金本位的黃金儲備啊。」 「呵呵!那不是問題的關鍵,我又不反對你們用黃金結算!錢,一個蹦兒也不能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子是戰勝國,想給你幾年就幾年! 一個蹦兒也不能少! 凌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保羅夫的請求,因為他猜測出來的「金本位」這個詞彙,重重地刺痛了他的心,也更把他的心的迷茫給猛然衝開了。 凌嘯根本就不在乎金本位和銀本位的孰優孰劣,也不在乎世界上僅僅只有國在搞銀本位,他只是明白一點,金本位這樣具有經濟專業色彩的詞彙,俄羅斯的一個閒散親王都能夠知之甚詳,而大清的戶部官員也未必能懂得他的意思和意義。 土地,等民族強大了再去搶回來也不遲,而不強大起來,再多的土地還不是被人搶走?西伯利亞固然是幾百年後華孫可以賴以發展的能源重地,但是,眼前的國,缺的是土地嗎? 是經濟實力,是國民素質,是軟實力!僅有一百五十萬人口、偏居歐洲芥末彈丸之地的荷蘭,竟然能成為橫行世界的強國,貧瘠的伊比利亞半島上西班牙和葡萄牙,加起來也不過是沒有分家的四川省大,卻是揚帆大洋,殖民地遍佈全球,他們的強大是因為土地的廣袤無垠嗎?西方的藝復興、大航海和瘋狂殖民,已經讓那塊土地在貪慾高炙的同時,也建立了完備的自然科學和人精神體系,正是一個眼盯著弱者欲吃人的邪惡青年。此刻的清朝,民智愚昧,禮教稱霸,科學落後,夜郎自大,就算是擁有了整個東北亞。不及於人地國家實力,只可能會成為被人覬覦的肥豬,被宰割,被掠奪,被奴役! 「西伯利亞這片土地,主權不可商量。但具體的割讓形式上,我們可以慢慢地談,不過,戰爭的賠償問題,既不能短少分毫,也刻不容緩。如果兩位認識不到這一點,我建議大家就不要再次浪費時間了。哦,忘了提示兩位一下,明日我安排了貴國皇后去探望你們的沙皇陛下,有興趣同行嗎?」 我有興趣把彼得用火銃打死。戈洛恨恨之餘卻是嚇了一跳,這麼快就要讓卡捷琳娜去看彼得,莫非他們已經達成了什麼意向不成?兩人迅速地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看到了無奈,見凌嘯欲要起身送客。保羅夫一咬牙,「不知道凌嘯先生地慢慢談是什麼意思?既要主權,又怎麼會有什麼形式上的不同?」 「就是說,在貴國如數交付戰爭賠款,和承認我國對西伯利亞擁有主權的前提下。我們可以暫時只收回你剛才所說的南部西伯利亞區域,其他的北部區域,以租借的形式交由你們代管二十年。」 保羅夫忽地眼睛放光。他感覺到自己抓到了凌嘯的一個漏洞,嚷嚷道,「凌嘯先生,根據國際上慣例,領土租借期限都是十年,二十年這個實在……」 「靠!老是戰勝國,想給你幾年就幾年!」十年讓凌嘯想到了香港。 保羅夫被凌嘯的口水噴了一臉,雖然通譯並沒有把靠翻譯過來,但是他從凌嘯漲紅了的臉。還有園瞪的眼珠看得出,這個東方官員不顧禮儀在唾罵他,可人家是戰勝國,這點地確是沒有辦法的。 戈洛眼珠一轉,心卻是奸笑,哼哼,西伯利亞都是我國的居民,先不要說你們清朝有沒有能力完成大規模的移民,就是到時候我們把幾十年前的東侵再來一遍也不是難事,就算東侵不成功,二十年地時間也足夠我們把那裡的肆虐一空的。想到這裡,他拿出自己全權代表的權力,高聲叫道,「好!祝賀我們達成了第一個關於領土重新劃定的基本協議,凌嘯大人,依據西方地習俗,我們應該先擁抱一下,為彼此的第一個一致表示慶祝。」 他剛剛叫完,卻看到凌嘯看看自己的手,嚇得一哆嗦,凌嘯地手有多大的力氣,他可是不想再領教的。但是有一個人卻想領教,保羅夫見自己一出馬,就促成了領土方面的共識,興奮地對著凌嘯來了一個熊抱,卻猛然間發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緊緊的鐵箍,肋骨間的劇痛傳來,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湧去,缺氧的感覺迅速擴大,光靠鼻已經無法呼吸的他趕緊張開了嘴巴。 戈洛哀求道,「凌嘯大人,保羅夫是我國地親王,還請您能抱裡留情。」 「金本位?黃金儲備有多少?」 保羅夫的臉上已經是青筋畢露,那裡能喘得過氣來,戈洛趕緊答道,「只有四百五十噸罷了,折換成白銀也不過是兩億八千八百萬兩。」 凌嘯放開已經快要昏厥的保羅夫,心開始盤算起來,這個數字和卡捷琳娜所說的相差不大,彼得一天到晚在這個皇后的耳邊嘮叨這些數字,應該錯不了的。都說俄羅斯窮,可他們也攢下了四百五十噸的黃金作為儲備,比起每年都要空空如也一回的大清戶部國庫,可就實在是強多了。 「哈哈,這不是有錢嗎?拿一百二十五噸來就好了,多的咱們清朝也不覬覦。」 戈洛和保羅夫一起駭然,「凌嘯先生,你的這個要求實在是太不合理了,天底下打仗賠錢的國家多的是,可也沒有要一次性付清的!你這哪裡是在談判,分明是要滅掉我們俄羅斯帝國嘛!黃金給你並不難,難的是盧布馬上就要信用崩潰,立刻就是烽火四起的內戰情況。」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俄羅斯不是有錢,其實真的比清朝要窮得多,國的銀錢流通,大部分都是實物貨幣,可他俄羅斯卻是紙幣,這堂堂一個國家的信用準備金才兩億多兩白銀,也確實窮地可以。凌嘯決定妥協一下。並不是他有什麼同情心,怕俄羅斯內戰,而是黃金還在人家國內,能騙多少來就是多少吧。 「那你們說怎麼辦啊!」 兩人卻回答說要商量一下,明日再回話。 ****** 第二天一大早,凌嘯帶著卡捷琳娜和保羅夫等人。趕到了湖北兵嚴密看押彼得的軍營之。 對於凌嘯的守信,這個風情萬種的尤物卻沒有一絲的感激,隔得實在是太遠了。金虎親自組織了一百名荷槍實彈的火槍兵,在一百五十步外就把他們給攔在外面,然後說了一聲等著,就給凌嘯行禮告退了。 在卡捷琳娜期待地望著遠處地時候,戈洛卻面色憤怒,他對彼得毫無親密之情,還巴不得這個鐵腕的沙皇馬上暴斃,自然不是為彼得被俘而感到悲憤了。 引起他憤怒的。是眼前的這些持槍士兵,用的可是俄軍標制裝備的燧發膛線槍,顯然是從自己國家士兵手繳獲的。除了彼得,凌嘯竟然告知他半個戰俘都沒有了,這讓他怎麼不悲痛。想到自己即將要和凌嘯簽訂的俄尼勒克協議,他就更加的憤怒。巨額賠款的事情雖然還沒有談妥,可他知道,自己親手簽字把西伯利亞主權拱手,將會成為俄羅斯歷史上地罪人一個。也許是想要逃避這種心罪衍。他對即將出現的彼得恨得牙癢癢。你為什麼不咬牙自盡算了,活著簡直就是害了全國。 「彼得!彼得!」沙皇皇后突然叫了起來,她一眼就認出了彼得。 金虎終於把彼得大帝牽出營帳。遠遠地遛了一圈。可是任憑這位皇后怎麼樣的神情呼喚,彼得都沒有向這邊望上一眼,他的神情由於太遠,看不清楚,可是那股興奮的勁頭任誰都看得出來。如同是脫韁地野馬,彼得在營帳周圍撒腿狂奔,卻像個小孩一樣地張開雙臂,好像在玩老鷹抓小雞的樣。 卡捷琳娜想要跑過去的身軀被衛兵們死死地擋住了,後面還有兩個僕婦抓住她的雙臂。這讓她不得不轉過來對凌嘯苦苦哀求,「侯爵先生,善良的候爵先生,能不能讓我過去和他說幾句話,求求你了,無論什麼條件,我都願意答應地。」 凌嘯一陣為難,裝作沒有看見地轉過臉去,看看軍營外一望無際的熱土,默然出神。凌嘯自然也聽見了,他望著藍天白雲,心不斷地告訴自己,眼前這對夫妻的遭遇無疑是個慘劇,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可為了腳下這片沃土裡沉睡地幾萬將士,為了後世的福祉,這種壞事自己做的沒有錯。 彼得卻好像聽到了這邊的哭泣和吵鬧,望著這邊忽然淚流滿面起來,眼尖的卡捷琳娜果然是夫妻連心,一下急了,下了死命地掙扎,哭嚎的聲音讓聞者掉淚。戈洛和保羅夫也看見了彼得的異常,登時都關注地望著彼得。 凌嘯嚇了一跳,難道彼得醒過來了?!又或者他是在裝傻?! 忽見彼得打了一個天大的呵欠,然後鼻涕直流,凌嘯才自失地一笑,人做了虧心事難免會疑心的。 彼得被彈片貫腦,以現在地醫療科技,估計是今生也別想拿出來的了,間隔極短的猛烈癲癇將會伴他的一生,加上自己的一泡尿讓他感染而燒壞了頭腦,能復原清醒,那才是怪事呢!更何況自己還給他每天用鴉片煙。薰著,這個超級煙鬼除了**上腦神經需要外,現在恐怕是精神上也片刻離不了了,要不然怎麼才出來了半刻鐘不到,就犯煙癮流鼻涕? 金虎很快就結束了這彼得大帝的放風,冬日暖陽很快就和彼得無緣了。 卡捷琳娜忽然跪倒在凌嘯的腳下,抱著他的腿緊緊貼住胸懷,「侯爵先生,求求你讓我看看他,無論什麼樣的要求,我都會答應的,求求你,我知道你是最善良的哲人,也是有瑪麗亞聖靈般的天使,更是泛著神光的聖徒,求求你了,嗚嗚……」 戈洛和保羅夫偷偷地在邊上比了一下指,無聲地抗議皇后對這類人生物靈魂的誤判。 但卡捷琳娜沒有誤判,凌嘯仰首看看天,奈何我不是無情之人?擺擺手,讓士兵放她過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有什麼過錯值得我彈劾? 「把這個皇后抓起來,之後不許她見任何人。」卡捷琳娜去見彼得之後,凌嘯在胡濤耳邊耳語道。「啊?∼喳!」胡濤是知道昨日馬車之事的,滿面狐疑,但是還是很快去了。 凌嘯也跟著胡濤走了七八步,卻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腳步放緩之後,轉身過來,戈洛和保羅夫兩人正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呢。 「兩位,你們說,我是應該去見你們的沙皇夫婦,和他們促膝長歎而定國事呢,還是再和你們談過之後再說?畢竟我們昨天談的也不是太過於擰勁,如果你們想現在邀請我坐下先談的話,請你們給我一個理由好嗎?」 戈洛一直就很擔心凌嘯和那夫婦二人談判,聽到凌嘯肯再次給他們一個表述的機會,趕緊笑道,「凌嘯大人,謝謝你願意和我們樞密院使團談判,彼得為人剛愎自用,性情高傲不說,還手段殘暴,這次被俘之後,即使貴國放他回去,也會懷恨在心而輕啟兩國戰端。而我們索菲亞女王則就不同了,您還記得兩國的尼布楚條約後,邊境起碼有八年都是友好和睦的,女人總是沒有男人好鬥的,您說是吧?」 「好,今天上午的時間就交給你們了。」凌嘯低頭想了想,抬頭也笑道,「如果上午能夠達成協議,也不枉我違反皇上和沙皇的意向原則。」 很快眾人就回到了尼勒克城。在凌嘯地臨時衙門裡開始了正式的談判,這一次,不僅是伊勒慎伊桑阿在座,就是大將軍飛揚古也趕來陪同助威。 他聽到伊勒慎的轉述,很是好奇凌嘯是怎麼談判的,尤其是聽說凌嘯的開價竟然是整個西伯利亞和八千萬兩白銀。這位一生都在廝殺的老帥,就連覺都睡不著了。八千萬兩白銀地概念,飛揚古就算不管戶部,也明白這是大清兩年的賦稅總收入,就算拿出一千萬來,那都可以再養幾十萬的軍隊!而那西伯利亞的面積,足足和現在的國土相等,凌嘯要是能夠用嘴皮坑來,當然是大清朝的大幸事,國運之隆就迅即達到頂峰。 雙方坐定之後。凌嘯也不急於逼問他們昨晚商量的情況怎麼樣,笑瞇瞇地和飛揚古東扯西拉半天,方才問保羅夫這個自負些的親王,「聽說貴國國庫裡面有兩億多的白銀,呵呵。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一次性先付完,我就把那個北西伯利亞的租期調整成五十年?」 保羅夫親王一臉地苦笑,「凌嘯先生,您肯增加租用年限。我們肯定是贊成的,不過那一百二十五噸的黃金,我們也很難一次性付清。不如先支付三成,然後剩餘部分分成三十年分期付清,這樣,我國的盧布的信用才不會一下崩盤,而且財政地壓力也會輕一點。」 戈洛也是一臉的苦澀,「凌嘯大人,實際上來講,就是這三成的首付,也是十分危險的事情。三十七點五噸的黃金佔到了我國黃金儲備地百分之八點三,換句話說,我們和您把這個協議一定,立刻就形成了總貨幣量的赤字,按照我國政府七十五噸黃金的年財政收入來算,第一年就相當於赤字百分之五十,這放到任何一個國家裡面,肯定是會導致民生艱困。尤其是我國地情況和其他地方不同,樞密院每年要向各地方省份補助大量的資金,這要是赤字太大,馬上就會造成地方上的**和叛亂。貴國也不希望我們這樣一個友善的政府垮台吧,不然後續的那些賠款,可就除非貴國派兵來取了。」 飛揚古聽得雲裡霧裡,這什麼赤字儲備的,他是不太明白,可看見凌嘯面色平靜,心有些驚異,自己這個名義的下屬,顯然是懂得這些的,待到一看面色更加平靜的兩伊,心駭然,他們這兩個傢伙也懂?飛揚古見羅剎地隨從們也有交頭接耳的,當即向兩伊不恥下問,誰知道兩人把耳朵一指,就不再理他,飛揚古這才明白,原來這兩個聾耳朵當擺設的,心不由得對凌嘯再次高看一層。 凌嘯聽完兩人的陳述,心緊張地計較。 不錯,戈洛說的很有道理,俄國這次是戰敗了,可是對於他們的整體國體安全來說,財政也不充沛,軍力相對還要弱小的清朝,是不能給予他們實質上的威脅的。自己手所恃的不過是他們那君權神授的沙皇罷了,真的要是過於弄僵,只怕是蛋打雞飛的局面。再說,真的強逼俄羅斯全額付款,先不說俄羅斯給不給那一百二十五噸的黃金,即便是給了,只怕真的會把一個俄羅斯搞得分崩離析,那樣的話,失去了約束的邊境省份,恐怕就會經常性地騷擾我國,這一點是和國家利益不相符合的。 「北西伯利亞的租金呢?那裡可是盛產皮毛、原木、山貨,沿海還有大量的漁業可以獲利,難道你們就沒有半點的表示?」凌嘯就算是心抱定能坑多少是多少的心思,他也不會輕易地答應的,當下故意為難這些傢伙,以期等下的讓步也要讓得主動。 保羅夫親王的高鼻立刻就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咱們的國土割讓給你,主權都會在二十年之後移交,現在還要找我要租金?當即有些不服地叫道,「凌嘯先生,您要知道,二十年之後,我們在移交主權的時候,還有很多的房,道路,城市和一些公共設施交付給你們的民使用,要是您收租金的話,我們到時候也要收那些東西的造價!」 「誰要你那些破木頭屋,精神好的話,就把那些屋、城市和道路都給搬回去,精神不好的話,就燒掉!還有,如果你們要把剩餘部分分期付款,這利息怎麼算?要是到時候有了拖欠,那滯納金又該怎麼算?!」凌嘯寸土不讓針鋒相對。 飛揚古噗哧一聲把正在細品的茶水往對面噴了過去,他實在是忍不住那一肚的笑意,把屋城市道路搬回去?這哪裡是精神好,分明是神經不好。被茶水口水淋得滿身的戈洛也是愣了,看著道歉的飛揚古,心好生懷念當日的索額圖馬齊等人。保羅夫心又開始自我陶醉起來,老又把這傢伙的無恥要求頂回去了。 「不過──你們這麼說倒也有些道理啊,從倆國的友好關係來看,算來算去未免有些小家氣了,這樣吧,租金的事,也就算了。賠款呢,四成吧,五十噸黃金,反正你們也是黃泥巴掉進了褲檔,不是屎也是屎,也不在乎那區區十二噸,不然的話,我可是要算貸款的!」 凌嘯把話說到這般地步,保羅夫親王和戈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就請求暫時休會商議細則。 大的意向已經定下,凌嘯乘雙方屬員磋商細節的時刻,到後堂暫且歇息一下,談判是一件十分費力費神且鬥智鬥勇的事情,連日來腦力的透支,讓他很是疲憊。正要微微打一個盹,卻見飛揚古笑呵呵地進來,大拇指翹得老高,從進門起一直豎到凌嘯的眼前。 「後生可畏啊!難怪皇上不肯要你守西北的,分明就是怕浪費了你這般的武全才。」飛揚古接過凌嘯親自為他斟上的茶水,笑意讓滿臉的皺紋都顫抖起來,「今日才知道,老夫乃帥才,而你是舌戰群儒的孔明啊,宰相之質蘊然璞玉之,璞玉之啊!」 「飛老實在是過謙了,這樣誇獎後輩,你也不怕寵壞了標下?」凌嘯看得出撫遠大將軍的真誠,的確不像是那種嫉功妒能之輩,倒也對他頗有親近之誼,「倒是大將軍你,兩朝元老,經過的驚濤駭浪無數,我這後輩做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加指點,凌嘯承您教誨,將永誌不忘。」 「兩朝元老?呵呵,你也不要太過於自謙。老夫前二十年被圖海和周培公搶去了風頭,如今又被你把榮光佔去,要說心全不在意,那時假話,可是年紀大了之後,看著身邊的人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垮於傾軋,著實不再計較那些過眼雲煙。明日我將奉旨前往哈密建築大城,此刻臨別想和你談談台灣之事。」 「台灣之事?」凌嘯大訝,他還根本就不知道台灣有什麼事情。 「西北遂平而東南危矣!老夫久駐西北,也不懂東南究竟如何,但皇上臨回京前曾對奴才說過,有意派你前往福建鎮守,當時皇上問我你可否勝任,老夫的回答是,凌嘯鎮福建,武事無需慮。」 凌嘯明白他這麼說的緣由,一省糜爛多年,絕對不是簡單的剿匪就可以的,還需要大力的安撫。可是康熙要派他去知無堂的老巢,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凌嘯忽地發覺自己有種哭不出來的苦楚。 老是滿人,更是漢人咧,要我去大舉屠刀斬殺漢人,我該怎麼辦才好?!知無堂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們定會想盡辦法暗殺自己,那又該是如何的提心吊膽?! 正要問個清楚,胡濤已經在外面稟報談判重開了。 凌嘯剛剛起身,就聽見飛揚古歎惜一聲道,「凌嘯,我馬上就要彈劾你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有什麼過錯可以讓我彈劾?」 這突然的一席話,讓凌嘯大惑不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把你們皇后給嫁了 「為什麼?!」聽到飛揚古明言將要彈劾自己,凌嘯實在不能理解。 「老夫官拜正一品撫遠大將軍,受爵一等靖西公,故太皇貴妃之弟,麾下兵馬十五萬,節制省軍民!」 「那,那又怎樣?」凌嘯如墮雲海。 「尋常人求我彈劾於他,老夫也拉不下這個架去彈劾人。」飛揚古白眉顫抖,本不想把話說透,可他沒有想到凌嘯竟然這般不開竅,無奈這樣模稜兩可地說道,「老夫是看你人不錯,加上一般人也難得彈劾動你,方才陪你玩玩!」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飛揚古是要幫自己把級別降降了,忍不住一陣感動,自己與這飛揚古年齡相差殊為懸殊,可能他的孫也不會比自己小,卻沒有想到他對自己竟是如此地照顧。當即一個標準的晚輩禮拜下去,「飛老,凌嘯年幼無知,卻蒙你如此照拂有加,凌嘯無以為報,但我在位置一天,您膝下麾下的世兄們有事要我略盡綿薄的,但讓他們來找我。不過,這大員彈劾,後果往往是很嚇人的。萬一對您最後有個什麼影響,那可真是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了。」 「呵呵,你信不信,就算皇上明知道老夫誣告於你,也只會打你的屁股!塞外苦寒,風刀霜劍,老夫已經是日薄西山的風燭殘年,皇上定會包容的。」飛揚古見胡濤一會兒看看他們。一會兒看看外間,知道談判又要開始了,老帥焦躁道,「你個傻傢伙,怕什麼!我又不是彈劾你什麼十惡不赦地大罪,最多你請罪服劾。不就行了?先去談判吧,老夫就在後堂歇息一下,你搞完了國事,來告訴我有什麼齷齪事。」 急性的凌嘯邊往正堂走去,邊搜腸刮肚地想自己有什麼齷齪事情,能夠供飛揚古彈劾自己的。直到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坐下,凌嘯倒是想了幾樣,可是,那貪污一百萬兩銀和暗放走黃玲、殺死老八的人嫁禍老四、搶老八五十萬兩栽贓知無堂,這些統統不能說的。「唉。想不到我竟然還是這麼純潔地人,除了睡覺打呼嚕外,竟是五毒不沾!」 「候爺,他們等下馬上就要來了。這是羅剎國和我們剛才草擬的協議草本,還請您看看。有很多細節都是參考尼布楚條約的本,只是增加了二十多項條款和細務的安排。」伊桑阿現在對凌嘯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心翼翼地弓腰給他遞過來草約。 凌嘯卻不接過那草約,肅容道,「伊大人。你是大清帝國的理藩院尚書,是負責對外交往的常務主官,你代表的將是一萬萬炎黃孫的利益。展示的更是皇上和朝廷的顏面,所以,請你直起你地腰桿,更請你大聲地講話!這一次談判,你和你們的屬官可以當聾耳朵,但是下次呢?!我們武將打生打死,也不過是開了准格爾,可你也看見了,三天的時間。三寸不爛舌也能同樣的功效!萬國來朝的盛事,固然需要強大地國力和軍隊,更需要靈活而務實的談判。所以,你應該為自己主管這樣一個職能的部院感到自豪!同時,也應該把這幾天的談判經歷做個詳細的備忘紀錄,以供後來者習學!」 伊桑阿和一眾理藩院屬官聽了這番話,初時還有些覺得凌嘯絲毫不給他們留面,但是細細品味一番,卻是有人憤懣,有人沉思,更有人興奮。 被一個和自己平級地年輕人訓話,伊桑阿雖是面上拿不下來,但凌嘯的話卻並沒有貶低他的意思,加上這幾天對凌嘯錙銖計較地感悟,心思敏捷的這個老伊還能感覺到其的發人深省處和殷殷期待。。 伊桑阿怔了半晌之後,對凌嘯躬身一拜,也板臉肅容道,「侯爺,你是主官,卻更是開了我們視野的先行,請受我一拜。但我們此次當了聾的耳朵,卻是另有緣故,理藩院長期處理朝鮮安南緬甸等近藩,加上咱們對於這些遠夷並不熟悉,以至於過於注重布化王道,難免就疲軟了一些。今日對這遠夷行了一次詭道和逐利,端的是爽到極點,與國與民皆是大利,深合聖人所言之治國利民。所以,你訓我,我雖不服氣,但是還是拜你,請侯爺拭目以待他日之理藩院,定會有個大的改觀!不過,當一干清流要彈劾你不行聖人之道的時候,恕我決不援手,但以後有人彈劾理藩院這些的時候,你必須出來說話!」 「老伊,你不幫我還想我幫你?媽地,這麼快就學會了詭道和逐利!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聽到凌嘯這般連聲狂笑,陪笑了一會兒之後,都嘎然而止,但是凌嘯卻仍然在那裡笑的快要落下淚水來,一個個忍不住詫異萬分,可他們又哪裡知道,凌嘯現在的心很是欣慰。 凌嘯不知道這次俄談判能不能在歷史上被稱為經典,但至少是首次打開了清朝人在對外事務上的視野,挑起了他們的貪婪,更讓國人升起一些勝利的自豪感,也要他們在失敗後的對比下知道什麼叫恥辱,這對於以後多多少少有些意義吧! 直到笑得小腹疼痛的時候,凌嘯才伸手去拿伊桑阿手的草案要來看,伊桑阿反而一把藏到了身後,「侯爺,不如這次就讓我們先和羅剎人主談如何,待詳細的條件都達成了一致,再交由你定奪吧!」 靠,這麼快就要搶班奪權?!也罷,讓他們搞吧。 戈洛和他的使團進來之後,就一些小細節做了簡單的磋商之後,雙方很快就達成了絕大部分地一致。不過,當最後一個問題擺在雙方的面前時,大家都感到很棘手,這就是戰爭賠款的抵押擔保問題,戈洛和伊桑阿都無法拿出一個好的方式,只好留白。 凌嘯翻開他們鼓搗了一天的東西。打開來看了看這份《俄尼勒克條約》,忍不住心潮澎湃,這就是自己留給後人的東西。 「一、以鄂畢河北段及額爾齊斯河兩國之界,此界東之處,北至大海,東至大海,南至阿爾泰城,都成為了國地領土,享有神聖不可侵犯的主權。 二、以哈薩克斯坦北的鄂木斯克城,和太平洋邊的鄂霍次克港口作為兩個標注點。兩城直線以南的所有土地全部即刻歸還清朝,直線以北區域暫時租與俄羅斯,租期二十年。 三、作為戰敗方的俄羅斯帝國需要賠償給國黃金一百二十五噸,折合白銀八千萬兩,首付黃金五十噸。折合白銀三千二百萬兩,餘款分三十年交付,年付白銀一百十萬兩。 ……」 至於其他的一些附帶的什麼通商、遷民、界碑等等諸多的細務條款,伊桑阿不愧是個和約老手,其的嚴謹連自己都挑不出毛病來。 凌嘯翻開他們鼓搗了一天地東西。看了看這份《俄尼勒克條約》,忍不住心潮澎湃,這就是自己留給後人的東西。 至少三千二百萬兩白銀。無論康熙怎麼揮霍,總有流到民生上去的吧,即便是大修皇家園林,也會養活多少的工匠啊!還有那西伯利亞,主權被確認下來,至於以後要不要的回來,都不是最重要地,起碼也有了一個主張主權的正當借口吧! 「凌嘯先生,我們和貴國的伊大人商談了好久。實在是很難解決這個抵押擔保的問題,您覺得應該用什麼來擔保?是尋找第三國,還是例如英吉利東印度公司一類的官商團體?」 看透了羅剎想要拖地心態,凌嘯哈哈笑道,「親王殿下,擔保就在眼前,何必去捨近求遠?加一條,俄羅斯帝國鄭重承諾,在彼得沙皇沒有去世之前,絕對不會另立君主。我們兩國就以你們的彼得沙皇作為首付的擔保,如何?一個月之內夠你們運來五十噸黃金地,要是在五月初十還沒有見到黃金,我們就放人,要是黃金到了,就殺人!」 戈洛怎麼聽怎麼彆扭,媽的,不送黃金來你放人,給了黃金你卻撕票,天底下的綁匪要是都像你這樣,那些犯綁架罪的人完全就是吃飽了撐的! 保羅夫卻愣道,「這一條怎麼措辭?!難道說我們國家願意出錢殺了我們的沙皇陛下,你讓我們回國還活不活?!」戈洛大驚,是啊,這一條要是在和約上落下了字,那可就是要笑掉所有國家的大牙了。 凌嘯沒有想到現在的外交辭令竟是如此的不發達,又是好笑又是氣,「就說以彼得沙皇地生命安全作為抵押,不就完了,到時候我國把人交給押送黃金來的貴**隊,誰還管他怎麼死?!」 保羅夫和戈洛眼睛一對,這才知道話語是可以這樣來理解的,想想卻是十分的無可奈何,凌嘯顯然總會是放了彼得的,不過區別是怎麼放的罷了。 「高!實在是高!好個生命安全作抵押!」一旁的伊勒慎鼓掌嘖嘖稱奇,他跟著凌嘯算是開了眼界了,半生戎馬的他早知道人陰險,卻沒有想到一樣是武將的凌嘯也會這麼搬弄辭令。伊桑阿卻沒有空去稱讚,他悄悄地把這句話,用毛筆工工整整地紀錄下來,待到寫完方才再次請示道,「侯爺,那他們日後三十年間的付款又該以什麼擔保?」 凌嘯閉目想了想,索菲亞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會老老實實地付清餘款才怪呢!「聽著!你們餘款的抵押擔保就是那個卡捷琳娜皇后,要是哪一年不給付款的話,我們就把她嫁人,讓你們的皇室大丟面,稱為天下萬國的笑柄!」 伊勒慎這次還沒有來得及鼓掌,伊桑阿搶先鼓掌起來,「妙!實在是妙!母儀天下的一國皇后,要是被我國給嫁出去,呵呵,小民尚知道一女不事二夫,何況一個大國?!候爺這招正是又他們的要害。」 保羅夫卻和戈洛都是狂喜,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不迭,這次賺大了,你們把這貞潔當回事,可彼得一死,她在咱們皇室不過就是個寡婦罷了,呵呵!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六章 葉卡捷琳娜的報復 歷史,由一個個突發的偶然所推動,卻被無數的必然所決定。 望著趕回莫斯科的俄羅斯使團的滾滾馬塵,凌嘯的心,不由得冒出了這句不知那本書上看過的話語。連日來的努力已經達到了自己理想最好結局,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像是戲法一般利用各種偶然形勢所取得的成果,是否能真正地變成現實,是黃梁一夢,還是算無餘漏,一切只能夠看天說話了。 以弱勝強,得到看似乎海市蜃樓般的領土和財富,這是絕對的偶然,更是違背了國家力量之間博弈規則的刀尖舞蹈,俄羅斯畢竟要比國強大,儘管它還是在苦苦尋找出海口的大陸性國家,可它終究是意識到要尋找出海口了,而擁有出海口的國,此刻卻在禁海和開海搖擺不定。不進步就絕對會被拋棄,取巧得到的土地和財富,也不過會是轟然倒塌的空樓閣。 猛烈的塞外烈風攜裹著沙,擊打在凌嘯的臉上,有些微微的刺痛。再次回首回到歷史的日,凌嘯卻無法找回過去一年平和,和俄羅斯的這一仗,打得他無法再用帝王心術、官場真諦去簡單地衡量自己的生活,世界已經真實地展現在他的眼前,猶如這眼前莫名刮起的大風。對於一座山來說,大風不過是愜意的氣流,而對於一顆根基不深的樹木來講。就有可能稱為致命地風暴。 沉舟側畔千帆進,病樹前頭萬木春。當康熙皇帝還沉浸在開創農業盛世的時候,他是否從傳教士們口得知,同時代的英國查理和路易十四正在高歌猛進? 「帶我去見卡捷琳娜皇后!」凌嘯收回送行的目光,轉身就走,順風果然要比逆風輕鬆的多。 在軍營裡囚禁沙皇皇后的營帳。看到凌嘯坐到椅看著自己,卡捷琳娜哭得更加傷心。 混沌地眼珠,茫然的表情,尺把長的涎水,和兩刻鐘就要發作一次的癲癇,自從看到彼得臥榻上端著煙槍吞雲吐霧的樣,卡捷琳娜就知道彼得的魂靈已經榮歸天國了,神智不清的沙皇陛下竟然連自己這妻都不認得了,這不就是成了白癡嗎? 她從尊貴受寵的天堂一下跌進了地獄,獨享寵幸的愛情。已經隨著丈夫的癡傻而消失了,哭泣得死去活來地卡捷琳娜還沒有想明白沒有彼得之後怎麼辦,就很快被清朝的兵士給囚禁起來。終究是一國皇后,她很快就意識到了,凌嘯是不會和她進行談判的。甚至還會被殺死在這遙遠的東方。 對這對夫妻的遭遇,凌嘯地確充滿了同情,即使是自己親手導致了這一個不幸結局,他依然很同情,凌嘯知道自己處在一個坎上。彼得夫婦的不幸,只是自己殺死的幾萬人的一個縮影,若是不能把自己的心智堅定起來。他以後不要說殺人了,只怕晚上睡覺都是個難事。 他必須正視這種從人社會帶來地同情心和罪惡感,正視,才是解決之道。 「是我把你的丈夫炸傷的,兩國交戰,各為其主,別無它法。彼得就要回國了,他卻無法保護你,要是你也回國。只會被索菲亞給殺死。」 卡捷琳娜猛地抬起頭來,睜大碧藍地眼睛盯著凌嘯,掛在睫毛上的淚珠不斷地顫抖,射出來的眼神卻是仇恨,毫不掩飾地仇恨。 ****** 飛揚古今天就要出發去哈密了,他還在凌嘯的後堂裡等候,等候純潔如天使的凌嘯找出自己的缺點。飛揚古品嚐著從葛爾丹牙帳繳獲出來的龍井茶,濃濃的茶香瀰漫,這個大將軍卻在艷羨康熙和凌嘯的君臣緣分。彈劾凌嘯並不僅僅全是他自己地意思,更是康熙的意思,屢次救援聖駕於危難之,使得皇上極為珍惜凌嘯的這一份情分,這一次他要藉著自己的手,通過貶官的形勢來保護凌嘯了。 凌嘯踏步進來,卻是一臉的涎相,手緊緊拽著一個怒目而視的女人,飛揚古認得她是俄羅斯沙皇的皇后,「飛老,這茶香不香?我可以告訴你,應該怎麼樣彈劾於我了!」說罷,凌嘯猛地一收手臂,把俄羅斯皇后拽到自己的身邊,就在飛揚古的驚詫,狠狠地摟住這個女,嘴巴對嘴巴地啃上去。 饒是飛揚古一把老骨頭,也驚得像是坐到鐵釘一樣地飛蹦起身,儘管他已經別過頭去,還是以手掩目以求非禮勿視,「∼啊?赫,赫,嘿,你們幹什麼,大白天的!」剛剛驚歎了兩句,卻猛地醒悟過來,撤去遮眼睛的手,瞪著眼珠驚叫道,「天,她,她是羅剎皇后,你不怕引起兩國大戰嗎?!」 凌嘯卻不理他,飛揚古看著這一場風月戲,著實感到凌嘯的品位太差,唉,老夫身強體壯的青年時候,就算憋得滿臉長疙瘩,也不會看上這麼醜陋的羅剎女,若是黑燈瞎火的晚上倒也罷了,閉眼睛摸索著還能勉為其難,可這大白天的……等到兩人分開,飛揚古卻不禁愣了,道,「羅剎也有烈女?」 「晤∼嗯∼晤∼晤。」可憐的卡捷琳娜在掙扎,可是凌嘯像是鐵箍一樣的手臂把她牢牢固定住,無論是豐腴的胸部,還是細可掌環的腰肢,都難以脫離出來,直到她想到怎麼樣保護自己並付諸實施,方才暫時逃脫了強吻。 凌嘯唇角帶血,慘然笑道,「飛老,你是聞香品龍井,我卻是聞香識女人,這夠不夠你彈劾我擅辱外藩?」 「啪!啪!」卡捷琳娜伸出白嫩地雙手。在凌嘯的臉上狠狠地抽了兩耳光,「混球,你竟敢吻我?!」 凌嘯正要苦笑,也猛然間卡捷琳娜一躍而起,雙腿一張地蹦到自己的腰身上,雪白而彈性的雙臂勾住自己的脖。性感的嘴唇猛地吮住自己地上下雙唇,然後破門而入的竟是柔軟而多津的香舌。 「轟」地一下,凌嘯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好熟悉的接吻方式,好濃郁的香水,好誘人的夾腰跨坐,這種感覺讓凌嘯不敢睜開眼睛,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永遠的雲兒,他忘記了身邊的飛揚古,卻害怕睜眼後發覺這裡不是雲兒的香閨。 鐺──!瓷器破碎地聲音傳來。凌嘯不得不睜開眼睛,近在睫前的是卡捷琳娜碧藍的眼眸,近在咫尺的是愣愣地看著他們兩個的雅茹和渥巴錫。 凌嘯突地一下面紅耳赤,而卡捷琳娜還夾著他地腰,紅唇摩挲著凌嘯的嘴唇。眼珠卻瞟向面色蒼白的雅茹,「嘯哥哥,你們……」 也許是聽到聲音,胡濤飛快地跑進來,「爺。飛大將軍他說先走了,他要我轉告你,雖然他看到被侮辱的人是你。但是他還是決定,馬上拜折彈劾你侮辱羅剎皇后。」 這句話有兩個效果,一是雅茹蒼白的臉馬上緋紅一片,衝上去就把卡捷琳娜扯了下來,二是看到凶巴巴地東方小女孩,卡捷琳娜嚇得死死抱住凌嘯,嚎啕大哭起來。 皇后畢竟比聖母差一個檔次,更何況是外國的皇后,卡捷琳娜很快就被渥巴錫幫忙扯下凌嘯的腰身。哭聲卻是撕心裂肺起來,這種傷心地啼哭,卻讓雅茹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悄悄地躲到凌嘯的身後,怯生生地探頭出來看這個悲痛的女人。 「茹兒,乖,先去後面歇息一下,等晚上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告訴你這一切。」凌嘯歎口氣,勸走了還有些憤憤不平的小丫頭,然後扶起卡捷琳娜。 凌嘯並不怕這個女人恨自己,他無法揣度這個女人會不會真的對彼得一往情深,但是剛才她反過來親吻自己,的確是一個很反常的現象,無法解釋的現象。 「我們和索菲亞定了條約,你被作為戰爭賠款餘額的抵押擔保,將會在我國渡過三十年,若是因為擔心生命安全才哭泣地話,那你可以收聲了,因為我國定會像保護國寶一樣地保護你,照顧你,服侍你。」 卡捷琳娜沒有收聲,這明白地告訴凌嘯,她是在為她萬里來救的彼得而哭泣。 「你在為彼得傷心嗎?等到戈洛他們發現,彼得不會再對索菲亞形成威脅,反而是個絕佳傀儡的時候,你的彼得沙皇活下去的機會非常的大,你也不需要為他傷心。」 俄羅斯皇后卻忽地抬起頭來,「彼得的靈魂已經死了,早就被你殺死了,活下去的不過是一個軀體罷了。捷琳娜現在告訴你,我恨你,我會報復你的!三十年?哼,我倒要看看,當我自殺之後,你又怎麼能拿得到那些戰爭賠款!」 「就算你還活著,你以為索菲亞會給那剩下的黃金嗎?更何況你死了之後,又如何知道報復有沒有成功?」凌嘯略帶譏誚道,「忘了告訴你,我國對於索菲亞違約的懲罰,不是殺了你,而是把你給嫁出去,以此來丟一丟沙皇皇室的臉罷了。」 「那我就要嫁給你們的皇帝陛下,讓他把你流放到西伯利亞去,不,你們國家最苦寒的地方是哪裡?」 卡捷琳娜天真的想法,讓凌嘯哭笑不得,「以前是烏蘇雅裡台,現在是俄羅斯割讓給我們的西伯利亞。不過,我們的皇帝不會喜歡一個羅剎女的,他只會娶處*女,而你不是!」 「你得意什麼?我還有一個報復你的方法。」絕代尤物一跺腳,指著凌嘯哭道,「捷琳娜知道你對我很感興趣,我要使出渾身解數,讓你愛上我,愛的不可自拔,愛的死去活來,然後再把你無情地拋棄,讓你也嘗一下失去愛人的痛苦滋味!」 凌嘯大吃一驚,這也算是報復人的招數?難怪她剛才反過來吻自己的,原來抱著這樣的目的,問題是,我怕嗎?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封王就不如彼得 凌嘯並不怕卡捷琳娜的這種報復,相反還持有一種期待,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自己,應該很難愛上一個古典西方女,這一點他有自信的,至於對她的身體著迷,怕什麼,又不需要負責任!但是,剛剛把卡捷琳娜重新關押起來,需要凌嘯負責任的事情就來了。 康熙是帶著前所未有的榮光回到京城的。 自北京城到懷化的這一路上,都是趕來瞻仰聖顏的百姓和官員們,一路上的鞭炮香爐供奉,康熙爺萬壽無疆的呼號不斷地響起,康熙感受到了這次大勝而歸的煌煌熱烈。聖駕才到高碑驛,就受到了全城幾十萬臣民的隆重迎接,張燈結綵萬頭攢動都不足以來形容接駕儀式的隆重,禮部把這次接駕聖典操辦到了火樹銀花烈火烹油的豪奢地步。 在幾萬軍民的簇擁之下,康熙來到天壇,開始了他載譽班師的祭天儀式。當張廷玉為這位年皇帝在形式上去除甲冑之後,康熙莊重地秉著支涮金大香,在擺滿犧牲祭品的香案前對天默禱。 「總理河山臣愛新覺羅·玄燁沐。薰謹奏上天:臣西北之往近二十年,嘗三次披掛身先士卒,兩次皆是除惡務盡,終至葛爾丹養成國家大患,臣勵精圖治之心,宿夜未熄,方第三次重上戰地,不避兵凶戰威,幸得天地列祖保佑,得一良將以為鋒刃,終畢奇功於一役。射墜天狼,平定西疆,民增百萬,地拓億頃。唯願國順民安,永享太平,君臣和睦。父相親。獻犧牲以誠禱惟上天默察庇佑!」 張廷玉就在康熙地身邊跪著,他把這些悼詞聽得清清楚楚,心忽地一動。作為留守北京的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對戰場上的大致局面還是知道的,他已經猜到康熙所說的良將是忠毅侯凌嘯,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康熙竟然會在對上蒼地祭祀單獨提到一個臣,看來。凌嘯的地位和身份已經固如金剛了,只要康熙不駕崩,凌嘯定是榮華富貴,權柄威赫。 而作為儲君的太,雖然也跪在康熙的旁邊。但他卻沒有心思去聽什麼勇將不勇將的,康熙最後的那句父相親,把他給嚇得一哆嗦,皇阿瑪這麼說,難道是在警告我嗎?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麼? 康熙卻哪裡會管太怎麼惶恐。接下來就去地壇、奉先殿一一祭地告祖,然後就在一大群臣侍衛太監宮女的環擁下前往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大清朝是宣稱以孝治國的。康熙時刻都要做到以身作則。 本來,按照皇家的禮儀,康熙在去慈寧宮之後,他還要去乾清宮接受內朝嬪妃的祝賀,然後再去太和殿大朝,接受臣們地祝賀,可是,當他到了慈寧宮,卻發覺自己有些急躁不安。實在沒有心情進行下去了。 慈寧宮裡的熱鬧出乎了康熙的預料,皇貴妃、貴妃、妃嬪、貴人常在答應等全部到齊不說,自己的公主也擠了慢慢的一大堆,甚至是先皇那些沒有死去地太妃也來了。在給太后請安之後,母夫妻父女之間當然是一套擔憂祝賀欣喜等等一番,把康熙捧得十分的舒爽,家天下的制度下,康熙第一次感覺到非常的溫暖,尤其是太后的一句「滿人無憂了」,更讓康熙自鳴得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尼勒克險死還生地日,不由得想起了凌嘯這個奴才,想起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欣馨並沒有來。 面對康熙的笑問,德妃烏雅氏滿面通紅地跪在地上,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個女兒地狀況,幸好都是天家之人,羞憤之餘,德妃只好用手在肚上比劃了一下。康熙恍然大悟過來,對葛爾丹的這一戰,在演變成大戰西域羅剎聯軍之後,竟是前後打了快三個月了,欣馨的肚已經大到不能出來見人的地步。 這個混賬奴才!康熙自覺無可奈何,他此刻並不知道談判詳情,就算不想召回凌嘯,可是他也等不得啊,欣馨的肚已經大到可以看出來的地步,難道真的要當朝和碩公主挺著碩大的肚去奉成婚? 「傳旨,著忠毅候凌嘯交付談判主使的差使與飛揚古,即刻與土爾扈特聖母、章彭貝勒之女雅茹,率湖北均攜押西域戰俘進京午門獻俘,並於五月初一行駙尚公主之大婚禮。」 ****** 為了慶祝這次大捷,康熙大赦天下,傳令各地督撫置辦典禮,普天同慶,要把這次滿人取得地輝煌戰功傳世天下,以求得滿漢關係的質量上的提升。全國上下馬上就是一片欣喜歡騰,要求康熙南巡和禪天加封的聲音越來越強,賀表雪片一般地紛紛傳來,就連得到消息的朝鮮安南等國使節,也紛紛要求康熙為自己上一個封號,這些奏章湧進上書房,可把佟國維張廷玉忙壞了。 「我說佟相啊,怎麼馬齊隨著皇上西征之後,就不來上書房署事了,你看我們忙得腳底都快要冒煙了,他卻不見蹤影,這未免太會享福了吧!難道是病了?」平素沉默寡言的張廷玉,在忙得沒有上茅房的功夫之後,也忍不住發作馬齊的小性。 佟國維聽他說起馬齊,嘿嘿一笑,心樂得甜滋滋的,這個最有資格威脅自己的馬齊,已經被我和凌嘯一起彈劾掉了,看皇上當時氣得發抖的樣,要是不出意外的話,看來馬齊不是罷官就是貶黜的命運。 他心雖是高興和得意,但是他怎麼會宣揚有自己參與的份,當即笑道。「馬齊被忠毅侯評論為別人說啥信啥地庸人,被皇上責令回府讀書去了。」說罷,卻是一句話都不再說,轉身如廁去了。 張廷玉大吃一驚,愣在那裡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凌嘯當官才一年,已經有總督吳典、巡撫蘇克濟相繼倒台。被官場暗稱為「督撫毒藥」,現在居然把宰相也給頂翻在地,難道他會成為「宰相毒藥」? 這個年輕悻進的上書房大臣想了半天凌嘯的事情,聯想到康熙告天時候提及凌嘯,忽地一個念頭起來,莫非是皇上準備收凌嘯進上書房不成?飛揚古才是撫遠大將軍,按說午門獻俘的事情,理該由他來進行才是,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好機會,卻偏偏給了凌嘯和湖北軍。這是不是皇上在給凌嘯鋪路?他低頭沉思了一會,才把這個想法給否定了,凌嘯畢竟年輕,又是武將,筆也很有限。地方政務更是欠缺,皇上怎麼可能會調他來上書房呢,最多是兵部尚書罷了,或者是按照親征前的議定,派他去鎮守福建。 笑笑自己地疑神疑鬼。張廷玉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喝著熱茶繼續看奏折,才翻開一份黃綾奏折。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卻把滾燙的茶水大量吸進口腔,燙得這位四平八穩的宰相嗷嗷直叫地蹦跳。也難怪張廷玉大吃一驚的,這份奏章稱得上是驚天動地! 「奴才撫遠大將軍一等靖西公飛揚古彈劾忠毅侯凌嘯擅辱沙皇皇后折……」 這份正一品彈劾從一品的折,張廷玉連看都不敢細看,粗粗地瞟了幾眼,就趕緊擦拭掉上面的茶水印漬,夾在腋窩就往乾清宮一路小跑地趕去。僅僅是粗粗瞟了幾眼,張廷玉就知道其的要害關係。先不說凌嘯環其腰肢吻其面頰是不是失禮,光就飛揚古的那句貼胸擦乳上下其手,就馬上可以把凌嘯定性為獸慾張狂了!這份明發奏折,幸好火漆是自己第一個拆的,現在為止,還只有飛揚古和自己知道,一旦傳入俄羅斯在京城地通商團耳,立刻就是會引起兩國大戰的驚天大案! 康熙卻不在乾清宮裡面,心急火撩地張廷玉追問之下,才知道皇上正在養心殿。張廷玉一陣躊躇,養心殿和乾清宮之所以不同,在於它們一個是處理密折,一個是批復明折的地方,顯然現在康熙是在批閱心腹們的密折,自己去打攪,似乎不妥當啊。他正在原地旋磨磨,卻猛然聽到一個人在身後詫異道,「衡臣,怎麼不進去?」 「哦。是太爺,本來是想向皇上稟報事務的,可皇上去養心殿了。」張廷玉見是太,心一驚,這可是凌嘯地對頭,當即把腋窩下的奏章不經意夾得更深了,可胤礽卻早已經瞅見,伸出了手要看。 太有權索看折,張廷玉無奈地嚥下一口唾沫,把折遞了過去,惴惴不安地觀察太的神情。太看著折,眼珠的上下閱讀,漸漸成了睜得滾圓,怔怔地盯著紙上,心始驚復喜終狂,驚的是凌嘯地膽,喜的是這丫竟然犯了這麼大的一個罪過,狂地是要不馬上讓康熙看到這份奏折,他自己會忍不住抓狂! 一把扯起還在發愣的張廷玉,胤礽拔腳就往養心殿跑去,這儲君的速度之快,竟是把身後的一群太監丟得老遠,頃刻就到了養心殿宮門口。 看到龍壁,太卻忽然猶豫起來,「衡臣,這事情怕是你的本分才對,我來這裡也不合適啊。」張廷玉趕得氣喘吁吁,心忍不住罵道,現在才明白啊,如此飛揚浮躁,難怪你鬥不過那些阿哥的。 他正要說話,卻聽到殿傳來一聲大笑,「哈哈哈,凌嘯,朕要是不封你一個王爵,豈不是連彼得都不如?!」 張廷玉本來跑得蹦蹦跳的心猛地一縮,異姓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八章 喜拔你牙震撼京師 張廷玉和驚異萬分的太遞了牌求見,卻等了半晌仍然不見康熙召見。正心不知何解的時候,卻見到總管太監李德全指揮著一群太監嘿嘿霍霍地搬了一個大大的卷軸,後面緊跟著七八個欽天監的外國傳教士,向這邊趕來。 張廷玉一看那個巨型卷軸,就知道這是康熙三十年所完成的《御制皇朝疆域全圖》,而李德全身後的白晉等人,就是測繪製圖的主力,張廷玉忍不住更加奇怪了,皇上今天是怎麼啦,竟然有興致把塵封多年的地圖拿出來? 「李總管,這是……」太心懸著凌嘯的異姓王一是,趕緊詢問。 由於跑動趕路,李德全滿臉的油汗,笑著給太和張廷玉行禮道,「呵呵,太爺,這一次可真的是天祐大清,皇上洪福齊天呢,皇上的這一仗,不僅僅打得准格爾汗國灰飛煙滅,開拓出了四個四川大的新疆,而且忠毅侯爺還把喜拔你牙給拿來了,皇上今天龍顏大悅,從早上一直笑得合不上嘴呢,命奴婢去把這個圖給搬來,還點名要白晉大人們前來咧!」 太還在懵懂之,張廷玉猛地一聲驚呼,「啊∼!你說什麼?」 康熙在殿內聽到這聲驚呼,笑聲傳來,「是衡臣,哦,胤礽也來了,呵呵,都進來吧,李德全再去傳旨,宣諸位親王郡王皇、佟國維、高士其、明珠、李光地全部進來!」 兩人丈二摸不著頭腦地進到西暖閣。看到地是嘴巴都笑歪了的康熙皇帝,行禮之後,胤礽問道,「皇阿瑪,聽李德全的意思,我們大清這次有福氣了。到底有什麼大喜的事情,還請皇上您告訴兒臣,讓我們也樂一樂啊,他說的那個什麼喜拔你牙,到底是什麼?」 「喜拔你牙?!哈哈,哈,笑死朕了!」康熙一愣,復又捧腹大笑,一面看著太監們在正殿懸掛地圖,一面笑道。「好,好啊,朕以後就把這個地方叫做喜拔你牙!」 張廷玉見皇帝不細說,知道他起了童心,是想故意賣關。心雖早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震撼之餘也裝嫩湊趣,裝著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怔怔地望著這位喜滋滋地五之尊。康熙卻不再說話,大踏步踱到正殿之。看著懸掛起來的大清疆域圖,滿口的嘖嘖之聲,忽地對白晉道。「你上次說有一個荷蘭人製造的圓球,帶來了沒有?」 白晉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會突然想起要那個圓球,但他知道皇帝要的是什麼,連忙吩咐人去取來。經過十五十世紀的地理大發現,麥哲倫環球航行之後,遍佈世界的四個大國把全球殖民地瓜分一空,地球上的絕大部分地理繪製早就完成了,雖然這個大清帝國很落後,但是和他們通商的荷蘭人也送給了他們一個地球儀。無奈一直塵封在欽天監之,還被叫做圓球。 時間,就在康熙的嘖嘖自喜和等待過去,直到張廷玉發現自己裝嫩裝得很累很阿諛地時候,康熙點名的那些人才全部到齊。 「朕臨朝三十年,未嘗有一日如今天這般歡欣愉悅,古人所說的欣喜若狂,原來還真的是確有其事,朕,除鰲拜、平三藩、收台灣的時候,都沒有今日這般地欣喜若狂!」康熙在眾人的莫名其妙,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平日裡帝王的那種莊重矜持全然不見,取代的是放開胸懷地喜悅,除了喜悅,還是喜悅,「此次親征,朕不避箭矢彈雨,披荊斬棘不遠萬里,風霜苦寒冒死方生,上蒼真是看到朕的這種堅韌,竟然賜下了雙喜臨國,前有親征而滅准格爾汗國,繼又談判獲得整個西伯利亞!」 哄!噓!震驚讓大家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眾人大吃一驚,整個西伯利亞?!那可是傳說的廣袤遼闊地土地啊,整個得到了? 明珠是罷相的閒置大臣,他掌管朝政達十幾年之久,雖也是不甚了了這西伯利亞有多大,但是他也聽過不少,當即顫顫巍巍地道,「皇,皇上,您是說整個西伯利亞嗎?那可是傳說比原要大得多的地盤啊。」他這話一出,更加不甚明白的王公大臣們有了一個形象的認知,除了交頭接耳外,就是瞠目結舌,卻一個個忘記了稱頌和叩拜。 康熙卻不以為意,含笑背手,看著這群人的驚詫,越是驚得死人,他越是有不可言語的快感,「哼!黃河以南的原怎麼能和西伯利亞的疆域廣闊相提並論?!我朝開國後所開拓地全部國土,才勉強能夠和西伯利亞相比擬!朕,已經決定,把這片土地命名為喜拔你牙!」 啊!咳!震驚讓肺部虛弱點的人差點嗆到。 眾人頓時全都驚呆了,大清的土地已經讓他們覺得廣袤無垠了,現在居然又翻了一番!人人都感到一陣暈炫,亙古以來,除了成吉思汗以外,還有誰擁有這麼大的一片土地?!就連曉得一點點的張廷玉也沒有預料到竟會是這麼大的一片疆域,他趕緊打頭就拜了下去,連叩個響頭,哽咽道,「皇上,英明神武的大皇帝,成吉思汗雖是地域廣些,但是他沒能把疆土之民帶入開化,而聖上治下沐浴之深,明昭彰,絕非成吉思汗可以比肩!臣恭賀聖上開創了宏偉絕古的功業,一直以來臣都秉承皇上的旨意,不對外宣揚和支持禪封,但是這一次,要是皇上還不給自己加上大帝封號的話,臣實在覺得沒有天理!」 佟國維聽到這通馬屁,心把自己一陣痛罵。還是宰相城府練得不夠啊,光顧著驚歎了,卻被張廷玉把這般好馬屁機會搶走了,這可如何是好?正懊悔間,卻聽見康熙縱聲長嘯。 「雖說咱們這一次只能夠先拿到南西伯利亞,二十年後才能接收北至大海地那一部分。可這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大清土地了,華之民、炎黃孫定將在滿洲一支的帶領下,治理好這一片土地的!而且,據忠毅候凌嘯遞交上來的《俄尼勒克條約》,羅剎國,還要陪給我們至少三千二百萬兩白銀的戰爭賠款!」 嘩!咚∼!震驚終於把很多人給震地從椅上摔倒下來。 已經年邁體弱的康親王頭一歪,竟是背過氣去,可是沒有一個人在震驚之餘發現他的不妥,倒是康熙很想得到叔王的稱讚,一眼就瞅見了。眾人手忙腳亂地拍背掐人,才把這個耆老給救了過來,可是康親王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讓人大跌眼鏡,驚喜迅速地蔓延開來,看來俸祿要漲了! 「噢。噢,皇,皇上啊,一個親王一年才俸祿一萬兩,羅剎賠的錢。豈不是可以養三十二個親王一百年?!」 眾人心齊聲大罵,你這個老不死的想得倒美,三千二百萬兩全給親王發俸祿。你倒是再活一百年試一試! 康熙卻根本沒有搭腔,錢財怎麼花,那都是後事,現在他必須要先知道國土在何處,到底有多大,是個什麼形狀,於是對白晉道,「那個圓球上咱們的喜拔你牙在何處?!」 北到大海,東到大海。南接蒙古,西到哈薩克斯坦正北,當白晉把這個大致的長方形指出來的時候,康熙像是小孩一樣地盯著這片土地,一個人樂得屁顛屁顛地,就連震天的臣頌賀都沒有聽見。 胤礽看著像是孩一樣的父皇,心忽地苦惱萬分,將來自己將要治理的土地會廣袤了一倍,這本應該是好事,但太卻找不到丁點的喜悅之情。他看到,不怎麼言聲地老四和老八,死死地盯著那個圓球,眼竟然是狼一般的目光,胤礽知道了,國家越是強大,這些賊心不死的弟弟們,覬覦之心就會越重,自己日後的生活只會越來越痛苦和危險。 太忽地感覺到自己陷入到完全的孤立無援,那個凌嘯即將封王,這更加讓他感到擔憂,忽地想起自己拽著地那份折,他竟然是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地徑直把折遞向看球的康熙。 胤礽雖然知道此時此刻都不合時宜,但是對凌嘯的恐懼,讓他生怕在皇阿瑪冊封凌嘯之後再上這份折,可就晚了,好在他還保留了一份清明,怯生生問道,「皇阿瑪,這份折是不是可以留不發?」 見到太遞上一份奏折,眾人還不曉得怎麼回事,但張廷玉地心卻是吊得老高,緊張地看著讀折的康熙。康熙卻沒有想像的勃然大怒,面色平靜得猶如是看評話,但是出口的處分之重,卻讓張廷玉大吃一驚。 「膽不小,竟敢輕薄羅剎皇后?!明發天下,交部議處!」康熙忽地展顏一笑,「馬齊的那個功過算法不錯,待凌嘯婚事完畢,派他去主審吧!」 接下來,皇帝神色如常地開始分配各人應該怎麼樣頒發這一天大的喜訊,既要籌備大慶天下的典禮,也要部做好相應的軍民組織,以便接收南西伯利亞,這一切,康熙都是帶著難以掩映的喜悅,樂不合嘴地交代地。 張廷玉忽地意識到,莫非凌嘯被彈劾,就是康熙安排好了的一齣戲? 佟國維卻一下跪了下來,「奴才懇請聖上慎重考慮新增疆域的統領問題,奴才以為,為長治久安計,似可分封皇鎮守邊疆,則內外可安,大清朝江山鐵桶可至萬代!」 無論是皇還是王爺們,這一下的心都砰砰跳起來! 太的臉迅速變成一片死灰。 佟國維的話,無疑是關乎大清朝未來的一顆炮彈,康熙卻沒有接這句話,冷然道,「誰見過羅剎女人?很美嗎?比朕的公主還美嗎?!」 張廷玉苦笑不已,康熙終於認識到了,自己除了是皇帝以外,還有岳父的身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一百九十九章 鐵帽子王你要不要? 將近二十天的急趕,凌嘯才帶著三千多湖北軍來到了北京城外的豐台大營,此刻卻已經是四月二十八的晚上了。之所以途花了這麼久,一是路程實在太遠了,行軍又不能像驛站快馬一樣日行八百里,何況還帶著兩個女人,而另外一個耽擱的事情,就是凌嘯在寧夏城裡多呆了兩天。 自古以來,限於人力物力,除了將官之外,戰死沙場的兵士,都是就地掩埋,這已經基本上成為了慣例,但寧夏將軍舒恕早就派了軍隊,去茫茫草原上把湖北兵戰死兵士的屍首給集體火化了,這是大將軍飛揚古應凌嘯的請求專門下的命令。 看著上百個大麻袋裝著的湖北兵骨灰,凌嘯和一眾湖北軍官悲傷不已。一萬三千騎兵出來,竟是折去近萬弟,生者享受榮譽和封賞,而這些死者卻魂歸天際。凌嘯要是任由他們埋骨他鄉,自覺對不起這些渴望落歸根的人,雖然已經無法分清這些骨灰誰是誰,但把這些兄弟帶回荊楚大地,是他該做並且能做的事情。 就這樣,凌嘯就帶著這些骨灰,押著一千另一個戰俘趕到了豐台大營,豐台提督狼嘾看到凌嘯可真的是鬆了一口氣。午門獻俘的日不急,可附尚公主的大禮卻不能再拖,每天他都要接到內廷的三次詢問,如今凌嘯總算是在婚期的前三天趕到。 由於凌嘯曾經在護軍營當過參領。兩人也算是比較熟悉,狼嘾笑呵呵地把凌嘯和一群湖北將領讓進大帳,稱讚祝賀一番之後,大家便開始敘舊起來。 狼嘾對凌嘯和這群人極為地客氣,在駐營和供給上也盡量地安排的舒適一點。他知道。昔日所謂的四大侍衛。在凌嘯迭次立下的救駕和軍功的面前,已經成了小孩家家酒,和凌嘯的那些彪炳史冊地功勞比起來,自己這些人的,只能算是苦勞,就是眼前的金虎、特廷、黃浩、熊金柯等人,立刻就要被朝廷大加封賞,弄不好都是總兵副將參將的一大堆。 「稟報軍門,戰俘也全部安排好了,不過有一名是嚇得死人的女。怎麼安排,還請軍門示下。」一名豐台參將趕來稟報,打斷了他們的敘舊。 凌嘯笑道,「有勞了,不過。這個女不是戰俘,是人質,我和雅茹小姐即刻就要把她帶進宮去,請聖上予以發落。」 正說話間,忽聽到一聲聖旨到。眾人趕緊撤了茶水,擺上香案放炮接旨。 「忠毅候凌嘯接旨。」前來傳旨的是一個年輕的公公,「奉天承諭。皇帝詔曰:彰彭貝勒之女雅茹,本為宗室,朕之女侄,前因觸犯太后,方黜為庶女。後於西征軍擊斃敵酋格壘沽英,又招撫土爾扈特有功,萬里軍旅不為味苦,誠乃滿洲花木蘭,且悔過之心甚誠。朕上稟太后獲准,著恢復雅茹之玉牒宗籍,封和碩懷柔公主,與和碩欣馨公主同享忠毅侯凌嘯駙尚,大禮一畢,即慈頒土爾扈特聖母稱號。欽此!」 眾人頓時像看稀奇一樣地看著凌嘯,若不是宣讀聖旨的這種莊重氣氛,和敬畏凌嘯位高權重,只怕當場就要嘖嘖稱奇一番。凌嘯卻羞憤難當,低著頭悶悶地接過聖旨,謝恩了事。 康熙的這份聖旨可謂是既有成全地甜棗,也有刻薄的作弄。 封賞雅茹,既是成全凌嘯和雅茹這對鴛鴦,也是成全康熙自己,他總不能讓堂堂的土爾扈特聖母給凌嘯做妾吧,那豈不是給這個新歸附的部落難堪?好在雅茹也是他的侄女,操作上也頗能說得過去。 但是這份聖旨卻透著一股怪異地邪味,用詞卻端的刻薄。明明可以和賜婚分成兩份來頒發的,為何要糾纏在一起?什麼叫「與和碩欣馨公主同享忠毅侯凌嘯駙尚」?駙者,附也,尚者,上也,享者,享受也!分明就是說兩個人享受凌嘯的依附和服侍,這恐怕和那共同面首的意思強不了多少吧? 凌嘯面紅耳赤起身之際,忽地一個念頭起來,這份聖旨完全是應該頒給雅茹這小丫頭地,為何偏偏是要我來接旨謝恩?不對啊,康熙就算有的時候也勃然大怒地責罵自己,但是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近乎羞辱的方式!難道康熙現在有什麼對自己很惱火地地方嗎? 「奴婢恭喜候爺了。皇上還有口諭,請您馬上趕到乾清宮遞牌覲見,而且皇上特別指明,必須帶上沙皇皇后。」 ****** 卡捷琳娜在得知自己將要去見大清朝的皇帝,恨恨地看了看已經大半月沒有見她的凌嘯,怒道,「出去等!」 凌嘯自知對她一家頗有虧欠,也不願意和她有什麼口舌之爭,歎著氣退出這個單獨的營房。身邊的雅茹卻很是興奮,自己現在又成了公主,還有了正式的名分和一個好聽的名號,她笑嘻嘻道,「嘯哥哥,不要歎氣啦!兩國交戰,你不殺掉她也就罷了,還保全她的性命,她都不知道感激,為這個醜八怪女人,值得嗎?再說了,你不為能夠娶到我而歡欣雀躍嗎?!」 「雀躍!當然是雀躍,要不是沒有翅膀,我都要抱著小丫頭飛上天去了。」頗知道珍惜眼前人的凌嘯,馬上把雅茹抱起來旋圈圈,羞得這個小丫頭滿面通紅,看看四周都是凌嘯地親衛,低聲淺笑道,「你覺得懷柔這個名字好聽嗎?」 「好聽,好聽,就不知道是不是名不副實,我要先摸摸,才能知道!」 鬼爪試探之下。是雅茹地驚叫和一聲清脆的打擊聲,凌嘯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了,下意識地高叫道,「犯規!打手犯規,手都被你打紅了……」凌嘯說著說著卻是怔住了,見鬼。怎麼莫名想起了籃球場上的玩笑,忽聽呀地一聲,營房門開,卡捷琳娜絕色驚艷地走了出來,凌嘯這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總是讓自己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現代所過的生活。 「你,你不會是真的要勾引我們地皇帝?」 也難怪凌嘯詫異,沙皇皇后竟然利用自帶的行裝,把自己打扮得似華堂玫瑰。波浪般的如雲栗發上,晶瑩閃亮的桂冠彰顯著高貴的身份,晚禮服將婀娜多姿的女性身材襯托得更加魔鬼,夢露一樣的性感面孔綻放著迷人的微笑。這麼短的時間,能收拾得如此美麗動人。凌嘯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 不過,當三人連夜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凌嘯就知道,卡捷琳娜地努力白費了,精心的收拾打扮。唯一能取悅的是自己,聽到康熙的咆哮,凌嘯除了可憐這個女人以外。更加地可憐自己。 康熙其實是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候卡捷琳娜地,他還是接觸過一些西方傳教士的,之所以沒有翻牌召嬪妃,就是因為自己很想看看西方人的女是什麼模樣。彼得沙皇的妻,豐乳肥臀卻細腰如玉地進到乾清宮的時候,康熙明顯地嚇得一哆嗦,要不是太監在側,凌嘯和雅茹在旁邊,他簡直要驚叫一聲。「鬼啊!」 藉著微帶朦朧卻柔和地宮燈燈光,康熙鼓起勇氣端詳這個女人良久,眼光掃過她的頭髮,掃過她的面龐,掃過她地腰翹和胸臀,康熙咧著牙歎道,「人怎麼可能長到這般醜陋的地步!」 「皇上,她在向您致以……」 「你個混賬東西!忘八蛋,朕還以為是什麼天仙一般的絕色美女,把你勾得魂飛魄散,原來是這般夜叉的模樣,怎麼?朕那如花似玉的欣馨和紅顏天妒的侄女,在你的眼竟然還不如這個洋番無顏?呔!回話!」康熙自己都不曉得那皇帝修養到何處去了,看到凌嘯就是火大。 凌嘯被康熙的唾沫星濺了一臉,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康熙要下一份刻薄至極的聖旨了,分明是老岳父替女兒鳴不平,頓時冷汗就冒了出來,心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十七八個耳光。 完了,什麼過錯不好選,選個作風問題,還是外人眼既沒有審美水準地作風問題!要是自己輕薄的女是個公認的美女倒還罷了,偏偏是個舉國上下公認的醜女,這讓心高氣傲的康熙怎麼能夠忍氣吞聲? 「嗯?!」康熙一指驚呆了的卡捷琳娜,吼道,「就這麼一個玩意,你也貼胸擦乳,上下其手?!」 「皇上,您先消消氣。」凌嘯知道康熙是真的怒了,趕緊陪笑道,「奴才是一時軍寂寞,獵奇而已,這個卡捷琳娜長得如此怪異,奴才怎麼會當回事呢,奴才知道錯了,皇上饒命啊,以後再也不敢了,除了您的公主和兩個侄女之外,確實是任何女都不放在心上的,奴才和您一樣寶貝著她們呢,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又怕摔了,一天不見都心裡滲得慌,要不是為了給皇上辦差事,奴才巴不得天天疼著她們呢!不瞞您說,要不是欣馨身不便,奴才真的會像暗帶雅茹一樣,把欣馨也帶到軍呢!還請皇上明察啊!」 「獵奇?像抽大煙,玩花鳥一樣?」康熙一愣。 雅茹醒過神來,連忙跪下幫他求情,還編了好多話幫著凌嘯圓謊。凌嘯惶恐地拚命點頭,禁不住苦笑一下,想不到一時不慎,竟然要落到對老男人花言巧語的地步,也不知道能不能騙得康熙的原諒,不過話也的確不假,自己對卡捷琳娜除了同情和懷念過去之外,就真的只有獵奇**罷了。 「想不到,朕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會對這般無鹽女有興趣!東晉曾有人嗜好吃人家的濃瘡疤,你竟然噁心有得一比,真是頹廢啊!說,世襲罔替喜拔你牙郡王的爵位,和這個吃瘡疤的嗜好之間,你選哪個?!」 凌嘯一愣,郡王?靠,滿人不是沒有異姓王,不是有八個異姓鐵帽王嗎?加上自己這個世襲罔替的郡王,以自己的功勞,也無可厚非,只是那樣一來,害處似乎頗大。 要兩害相權取其輕!但是,究竟哪個害處更大?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章 人格分裂,鑒定完畢 「萬歲爺,能不能不在這兩者其去選?」 「不行!」康熙斬釘截鐵毫無商量,「你這奴才既然立下了開疆拓土的大功勞,哼哼,有功不賞,朕何以為信?!為了這個女而置國家安危於不顧,已是喪心病狂的地步,可見你是如何地沉浸其,哼!想必這女也能讓你歡心,既如此,也能當成一種賞賜吧!」 說完,康熙怒容滿面地盯著凌嘯,等著這個自己最看的臣回話。 封爵是一種賞賜,賞人當然也是一種賞賜! 凌嘯愣愣地看著堅決無比的康熙,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有著這樣的想法,但是康熙好像忘記了一樣,這卡捷琳娜不是你的女兒,是別人的皇后吧!他還在心緊急地計較著,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忍不住毛骨悚然。 凌嘯畢竟不是歷史專業的,鐵帽王是不是異姓的,著實拿不準,但似乎裡面有多爾袞、代善之類的人物,這幾個完全就是愛新覺羅的皇們。 自己不是宗室,要是成了異姓王,說不定會飽受猜忌,很可能被康熙限定在京師居住,剝除掉軍權,那可就麻煩了。現在選擇沙皇皇后,康熙會心不爽,但他既然允許自己有妻有妾,這已經是額駙的特例了,加一個醜八怪,想必他絕對不會把自己太怎麼樣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 「那就要這個卡捷琳娜了。奴才謝主隆恩!」 「……」康熙愣住了,雅茹也愣住了。 但是凌嘯看得十分分明,雅茹和康熙都在發愣,但是愣地卻全不一樣:雅茹是吸一口氣,怔怔地盯著凌嘯,不能理解他怎麼會為了一個醜女人放棄鐵帽王。而康熙卻明顯是舒了一口氣,彷彿放下了心的一塊大石頭。 這一下,凌嘯可就有想法了。什麼為女兒吃醋,康熙分明是假借這個機會要我放棄封賞,他雖然不在乎這狗屁王爵,但是卻忽然發覺自己被康熙給吃得死死的,自己的性格被他摸得一清二楚,這可有些危險的氣息。 「無藥可救,這個醜八怪就交給你看管,出去!」 見康熙神色不善。凌嘯趕緊叩頭告退,誰知道還沒退到宮門口,康熙已經莫名大怒起來,一個鎮紙玉石砸了過來,吼道。「要是這婆娘少了一根毫毛,朕要奪了你一切爵位!但要是你敢讓她身上多出點什麼來,朕就把你身上割去點什麼!滾!滾!」 她多出點什麼?割我點什麼?凌嘯雖不瞭解康熙的意思,但是看到康熙這般暴躁,嚇得連忙點頭逃了出來。直到三人到了乾清門。凌嘯才想明白一件事情,我能讓卡捷琳娜身上能多出什麼來?無非是多出個胎兒罷了,康熙能把我身上割去點什麼。那可也多了,斬頭,砍胳膊剁腳,割…… 不寒而慄地凌嘯回頭望望宮燈透亮的乾清宮,聽著裡面砸東西的聲音,心歎道,「皇帝岳父,人格分裂,鑒定完畢!」 「你們的皇帝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你好像是個功臣咧。不過看到他罵你,我心很爽快。哈哈!」白忙活了半天的卡捷琳娜絲毫不氣餒,反而看著凌嘯幸災樂禍,這個害得彼得瘋傻的清朝將軍挨罵,這讓她很是解氣。 凌嘯一把揪住卡捷琳娜的小耳朵,對著大聲道,「你現在是我看押的人質,搞清楚狀況,要是你惹得我不爽,小心老調教你!」卡捷琳娜聽到這句英語,頓時就傻了眼,她雖然不懂得調教的意思,但她還是看得出凌嘯的眼睛邪邪地有些得意,頗是無良地味道,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一代皇后竟然淪落到異國他鄉受人欺侮,頓時悲傷湧上心頭,睫毛顫顫幾下,竟是淚光盈盈。 「哼!」雅茹小丫頭的嘴巴翹得老高,聽不懂英語的她,以為凌嘯又在言語上佔卡捷琳娜的便宜,本就心對凌嘯沒能讓他當上福晉不爽,當即冷哼一聲。 凌嘯嚇了一跳,連忙放下面色發白的沙皇皇后,陪笑道,「雅茹,咱們把她捉回府去,讓她天天給你捶背打扇,鋪床疊被,好不好?」 忽地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用勞煩忠毅候了,雅茹,過來,來姑姑這裡來。」一行宮燈導引之下,太監宮女簇擁下地黛寧走了過來,「皇家自有嫁公主的規矩,更不缺人服侍自己的公主,還是不要委曲你的這個異國美姝的好,免得最後弄得有些人心疼。」 「長公主?」凌嘯大吃一驚,「你不是在江寧嗎?你來京城了,那邊地紡紗機廠誰搞?」 宮燈柔和的黃光照耀下,黛寧身著緋紅宮裝旗袍,踩著的花盆底讓她地身材高挑卻凸顯婀娜,雖是有意無意地挺胸和卡捷琳娜比著豐腴飽滿,但面色卻是寒霜冰瑩,「怎麼?本宮的侄女出嫁,身為姑姑就不能來幫著操辦一下嗎?」 她一把抱住靠在身邊的雅茹,盯著后冠晶瑩的沙皇皇后,「不過,本宮倒也沒有料到,咱們大清國的額駙,果然全是特性**之輩,連愛好都是這般的與眾不同。雅茹,咱們去給太后請安去,不要妨礙人家了。」 「姑姑,嗚嗚,嗯。」 凌嘯見雅茹哭了出來,心一急,正要跟過去解釋,卻見黛寧猛一轉身,「難道你要硬闖宮闈不成?就算是三天後你將成為駙馬,但現在起也不能再見雅茹和欣馨了!宮門就都要落鑰了,再不回府去陪蘭芩。就枉費她一片千里奔波地心意了!」 「咄咄」腳步聲遠去,只留下又喜又愁的凌嘯,喜的是蘭芩回北京來了,可以一解自己地思戀之苦,憂的是黛寧長公主,平素對自己並不生疏的她。現在為侄女鳴不平能夠理解,反正她們都是姐妹,家醋海生波倒也不怕,但如果被黛寧培養出一群女同性戀來,那可就要丟死人了。 出得皇宮,怒馬鮮衣地凌嘯帶著卡捷琳娜往家疾馳而去,親衛們見凌嘯策馬快行,知道他定是歸心似箭,當即加鞭擊馬奔馳在前為他開道,一時間把個東天街上攪了一個人仰馬翻。凌嘯卻毫不懼怕擾民。他知道,蘭芩和小依定然還在倚門相望呢,這兩個丫頭大腹便便千里而來,母可否平安? 侯府已經被翻修一新,以至於凌嘯都差點認不出來自己的這個府邸了。 兩個比人還高大的石獅一左一右立在門口。怒目咧牙勾爪踏球,彰顯著這是一個為高權重的巨僚之門,就是旁邊的那一排碩大無朋的拴馬石,也要比其他府衙的排場來得嚇人,而鎦金的忠毅侯府匾牌。則高懸在儀門之上,幾乎把左右兩個副門都給罩住了。 門下站著的一排門房,看到這席捲而來的一群人。當即有人上前干涉,「諸位若是來拜會地,請出示名刺,若不是,還請速速離開,不要阻擋了門前!」凌嘯大訝,這府邸是什麼人翻修的,他可以猜到是內務府、章彭貝勒,甚或是皇上。畢竟自己大婚在即,可這些門房的僕役,他就猜不出來是怎麼回事了,一個他都不認識。 凌嘯不認識,但是胡濤胡駿認識他們,吼道,「蔣老頭,瞎了你的狗眼不成,連侯爺你都不認得?」這一聲喝,引得那蔣老頭提著燈籠上來看了看,一看之下竟是嚇了一跳,原來他是容若府上的僕人,「哎呀我地老天啊,是兩位胡爺,這位定是我們侯爺了,請饒了奴才這一次吧,天太黑……」 「誰在府上?」凌嘯卻不理會他,指著右邊拴馬石上的幾匹馬和馬車問道。 「回爺的話,是大公和大少奶奶,前來看大姨太太的。」蔣老頭的話讓凌嘯莫名其妙,什麼大少奶奶地,略一想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容若和盧氏嫂來看蘭芩,正要趕緊進去,卻聽那蔣老頭又道,「欣馨公主也在呢,還有四爺十三爺和他們的一個幕僚。」 凌嘯一丟馬鞭,就連忙跨門而入,「不用通稟了,小駿,把皇后安排到後院月盈台去居住,一應飲食婢女待遇,不得怠慢。」 呵呵,今天真是熱鬧啊!繞過四蟒漢白玉影壁,凌嘯卻緩下了腳步,大堂裡面的確是高堂滿座,這一點從那裡地燈火通明和歡聲笑語就可以知道了,問題是,老四和老十三是來幹什麼的? 「想不到欣馨姐姐和蘭芩姐姐竟都是如此的才情,我這個做弟弟的都有些羨慕凌嘯了,要是他真的像京城傳言的那樣,對個醜八怪羅剎皇后瞎來的話,我老十三定會對他飽以老拳,打得他滿地找牙!」胤祥的聲音傳來,讓凌嘯苦笑不已,這些個強勢的小舅,也不知道會帶給自己怎麼樣地煩惱。 容若卻道,「鄔先生,你看,蘭芩和欣馨公主的這兩句詞,是不是當得起一代絕句好辭?」 鄔思道笑道,「公一代大家,所評極為的恰當啊,一人一句,竟是把遠征將士眷屬的幽思驚懼刻畫得動心傳神,忠毅侯有福啊。」 凌嘯邊走邊尋思,幾天不見,自己的兩個愛妻怎麼開始作詩賦曲了,究竟是什麼絕妙好詞,竟然讓一代詞家容若和鄔思道都讚歎不已。 盧氏吟歎的聲音在夜空傳來,「門環偶響疑投信,市語微嘩慮變生。長願寒衣勝鐵衣,但祈歸程繼征程。」 凌嘯不禁怔住了,妻們為他的擔憂詩詞,讓他侵入心底的甜蜜之餘,不禁想起了那些等不到良人凱旋的湖北軍屬。 胤禛歎氣道,「皇上親征的這次大勝,只怕是武皇開邊意未竟,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若是真的分封皇們,會不會導致東周戰國一樣的連年大戰?!」 「分封?!」凌嘯跨進大堂的時候,忍不住愣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一章 沒有一天能安生? 跨進大堂的那一刻,凌嘯真的期望自己沒有踏進來,無奈。分封這個詞彙從胤禛口說出的時候,自己已經現了身形,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來,「呵呵,王勃說時維月,序屬三秋,方才勝友如雲,高朋滿座,想不到還是剛剛入夏,就有這麼多的貴客盈門,蓬蓽生輝啊!奴才給四爺,十三爺,大哥嫂請安,問鄔先生安。」 「得,得,得!你要是敢把這個千紮下去,我馬上就給你跪地還禮,救命之恩尚不言謝,在乎這種小節,只會讓我想起你即將是我姐夫,麻煩!」胤祥在老四微微矜持微笑卻又側身之際,很適時地阻止了凌嘯的行禮。鄔思道也頷首一笑,兩人眼光柔和地一觸卻蕩了開去,在這不宜交流的場合之,關切的問候只能在彼此的眼神去交換一下了。 盧氏淺淺一福,急忙還禮,倒是容若著實地被凌嘯按在椅之,無奈地受了他一個家禮,凌嘯和豪成離開的這段日,整個府邸家業都是這位大哥在照拂著,這個禮他完全受得。再看看蘭芩和欣馨,凌嘯的目光充滿憐惜疼愛,卻是最後停在她們的腰身之上,惹得兩女一陣嬌羞。 盧氏見這種人家夫妻重逢的場合下,胤禛幾人卻完全沒有告辭的意思,就知道男人們有話要談,她是生產過的人,知道懷孕的人不可久坐,當即笑著和她們往後院去了。留下一幹不通人情世故地爺們。 凌嘯見老四不肯走,又不好端茶送客,只得乾嚥幾口唾沫,笑道,「四爺真是國之賢王,難怪皇上曾說四爺頗能分清公私。上次年羹堯之事,凌嘯也是怕激起軍心憤慨,幾萬人的……」 老四卻微笑著打斷了凌嘯的話,「將軍何出此言,真是令胤禛汗顏無比,皇上的這句公私分明,我可真的當不起。當時聽到年羹堯的處分,我還真地是很為不滿,對將軍你也是一肚的怨氣,不過在回到京城的路上。想到那冤死的兩萬將士,才知道年羹堯之罪死不足惜。後來和鄔先生談起此事,方明白你竟是要做一個孤臣,相形之下,倒是胤禛落了下乘。還望將軍毋要怪罪。不過,今日有一樁煩心事就在眼前,我欲效仿將軍的孤臣之心,做個皇上的之孤,卻苦於力薄無援。想來向你這臣之孤借力借膽。」 凌嘯暗恨這傢伙居然順桿爬,自己越是不想談那分封之事,老四偏偏又給繞道上面去了。「哦?孤臣,呵呵,想不到四爺竟然這樣看待於我,唉!四爺啊,孤臣,是需要膽的,就我凌嘯的那點膽,摳出來也不過鼻屎大罷了,除了恃著皇上之寵敢欺負一下葛爾丹以外。別的可是不敢幹的!」 兩個阿哥聽到凌嘯耍太極推手,一起詫異地去看了鄔思道一眼,凌嘯心咯登一下,莫非是他們聽了鄔思道地建議,才來我的府上不成?卻是馬上一轉口風笑道,「不過四爺說要做一個皇上的之孤,莫說這份勇氣,光憑著這萬丈豪情,凌嘯就有興趣聽下去,到底是什麼事情需要四爺去當這凶險無比的孤呢?」 胤祥和鄔思道會心一笑,他不管四哥如何去和凌嘯談那分封制事,心不禁想起了下午鄔思道的話,其地核心竟然就是「萬丈豪情」這四個字。 ****** 就在凌嘯趕路的二十多天裡,京師裡面可謂表面歌舞昇平,一派普天同慶的場面,而暗地裡卻是激流洶湧暗勁潛運,幾乎每一個官員都參與到了一場大討論之,就連街上出現的欽天監新制喜拔你牙草圖的複製品,都成了暢銷貨。而這一切地一切,都源於佟國維當日的一個分封諸王貝勒的建議,康熙沒有表態,沒贊成也沒有反對,但是熱心地人著實很多。 「疆域翻了一番,從南到北,那。騾馬都要走上半年多呢,又都是苦寒之地,你說朝廷部管理起來,是何等的困難啊,分封給爺們去治理,既可以就地施政,也能夠拱衛原,該有多好。」 街上茶館總能聽到一些這樣的談論,皇們固然是很有一些動心,可他們的熱情顯然不及他們的包衣奴才,主有了封地,那傢伙,養活手下的能耐豈不是成十上百倍的增長?可真正最熱心的還不是他們,卻是那些宗室分支,如果康熙皇上封了自己的兒,那咱們這些你地親兄弟、叔伯兄弟、侄兒之類的,你就好意思不分封一下?正是有了這些熱心人的推波助瀾,好多官員都已經開始爭論哪塊地域肥沃和貧瘠了,這一下,連胤禛胤祥也給急躁起來,人家都在挑肥揀瘦了,能由得他們不著急嗎。 楓晚亭的鄔思道卻他們說了一席話,頓時就把這對兄弟的爭封之心給打消了,卻升起了熊熊不息的做孤之心。 「自秦始皇廢除分封制而納郡縣制以來,已經一千百年了。一項制度能延續這麼長的時間,可見它至少要比以前的好吧?!其間蒙古元朝分封過,而十年而國運止,倘使未曾分封出去,以它的兩萬里疆域之兵丁全部來救,前明朱元璋也很難打敗元朝的。僅此一點,皇上就萬萬不會採納分封制,相反,會對為私利謀求分封的人很失望。四爺十三爺,你們還要去爭這個分封嗎?」 胤祥怪異道,「那他佟國維為什麼還要提出這個分封制?皇上又為何不直接反對?」 鄔思道看看遍地的牡丹,歎了一口氣道,「因為佟國維還沒有真正把我們漢人地書讀懂。至於皇上為何不反對。我猜,皇上他可能是想等忠毅候回來之後垂詢一番;也可能是想看一看,阿哥們之,究竟是誰能有這公心為國的孤臣之終,又到底有誰,能夠有治理這偌大疆域的萬丈豪情!」 胤禛從開始點頭到沉思。再到驚懼,「鄔先生,莫非你覺得,我們應該上奏反對分封不成?那可是幾乎要得罪整個宗室的啊!」 「四爺你何不等忠毅侯回京後就去拜會,看形勢說話啊!他要是反對,你跟著一起,也就不那麼顯眼了。」鄔思道的話,博得了兩兄弟的一片讚賞,已經被挑起了雄心地他們趕緊出去打聽凌嘯的大致行程,留下鄔思道一個人歎道。「其實我是不希望你們反對的,奈何皇上不傻,況且漢家此世無英雄,就一個凌嘯,也不過是半漢半滿。唉!凌嘯。你要是真的反對,有四爺陪著,也就不那麼顯眼了。」 ****** 胤禛連比帶畫地把事情的始末給凌嘯講了個清楚明白,然後期望地看著凌嘯,心也擔心凌嘯的膽太小。一下給把他嚇住了。 但是,老四的話卻把容若給嚇住了。他一直就在內廷,雖然當日佟國維提出建議的時候他不在場。但是同僚們討論的熱切程度,他是知之甚詳,加上弟弟揆敘總和老八的人糾纏在一起,傳來地消息竟然也是幾乎整個宗室都在期盼分封,這讓他如何不為凌嘯擔心?要知道,一旦反對,得罪的不是一個人,卻是二十多個親王、四十幾個郡王貝勒貝啊! 也許是兄弟同心,凌嘯沉思半晌。笑道,「呵呵,今天見了皇上,他老人卻沒有提這件事情,四爺,看來皇上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啊。反正都是皇上的地盤,都是朝廷的領土,分不分全都一樣,何必呢?何苦呢?」 兩個阿哥不禁面面相覷,鄔先生說的那麼有道理,這建州將軍親口把地方給談下來,居然能夠如此超脫。 關我**事?向來是我拉人下水,要拉我下水,沒門。 凌嘯地想法和鄔思道大相逕庭,他乃漢人和現代人,這是他個人的秘密,把他當成是滿人精英的鄔思道又怎麼能夠猜得到他的真實想法?在鄔思道看來,分封對央內部集權不利,殊不知凌嘯根本就不在乎內部是否集權,他早已經不對康熙能夠自上而下進行改革抱有奢望,甚至對這次五十噸黃金來到後的用途都抱有疑問,否則,凌嘯就不會在私底下秘密地搞那麼多小動作了。 分封出去怕什麼!反正國際上承認這是國地土地,那蒙古被清朝封了那麼多的王爺,人家蘇聯也不敢公開說外蒙古不是國土地,只得悄悄煽動**。你現在就是把西伯利亞分封乾淨,還不一樣是我們的主權?至於什麼央集權不利,不能改革自新地**央,要那集權幹什麼! 胤禛見凌嘯是這種態度,心那萬丈豪情頗受打擊,畢竟還很年輕的他,到底還有些嫩,不知道該不該再勸他和自己一起反對,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侯爺,西晉八王之亂,前明靖難之變,這些都是分封制惹的禍端,難道你眼睜睜地看著這分封制復辟?」鄔思道很是詫異,虧得自己怕他年輕氣盛下得罪人,還未雨綢繆地幫他找個老四當幫手,卻不料主角根本就不願意演戲,害得自己白擔心了。他很不能理解,以凌嘯的見識,連地球是圓的你都知道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分封的壞處? 「呵呵,鄔先生,我要是真的懂得這些,哪裡還會被聖上罵我不懂老成謀國啊!」 沒有人陪,老四一陣失望,心很是鄙視那種凌嘯要當兵部尚書的流言,靠。鄔思道卻明白,凌嘯不是不懂,卻很明智選擇沉默,畢竟他地麻煩事情不少。 麻煩事的確不少,胡駿領著一身是傷的黃浩飛奔進來。 「爺,黃大人被人給打了!」 凌嘯心大怒,難道老結婚之前都不能好好過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二章 牌匾?牌坊? 「∼啊!」 一身便裝的黃浩被打成了熊貓眼青紫頭,眾人頓時大驚失色,即便是胤禛這樣冷面之人,也發出了一身驚呼。 凌嘯看到黃浩的第一眼感覺,像是見到周星馳《鹿鼎記》的多隆,忍不住眼睛就有些癢癢的酸澀,這可是自己手下立下大功的大將啊!戰場上萬馬千軍廝殺出來的漢,奇跡般地沒有負過傷的人,如今卻在京城之被人打成豬頭一樣地慘。 「誰打的?」如果自己是一隻母雞的話,凌嘯都感覺到背後無形之羽毛根根豎起,憤怒讓他的聲音灌鑄了莫大的殺意。可是他的話聲未落,黃浩卻是頭一樣,歪倒在扶住他的胡駿懷,竟是軟趴趴地暈死過去了,這個曾經端著佛郎機大火銃救下全軍的勇將一倒,頓時就把凌嘯嚇得差點蒙了。倒是容若鎮定一些,吼道,「快去請大夫,京城之的名醫,全府下人全都快去!」 眾人手忙腳亂地把黃浩扶到了廂房,凌嘯把他的衣衫解開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遍體鱗傷,凌嘯趕緊摸遍他全身骨骼又摸了他的脈搏,還好沒有骨折,也沒有吐血,至於有無致命的內傷,那就是凌嘯難以臆測的了,唯有等大夫來了才知道。 「凌嘯,黃大人怎麼樣了?」胤禛見這位「名醫」摸索了一會兒。趕緊問道。凌嘯搖搖頭冷笑,卻咬著牙不言聲,黃浩這次地傷,竟是和上次豪成一樣,是被群毆所致的。胡濤從前庭跑進來急忙道,「爺。黃浩的四個親兵也被打得七倒八歪,正在左廂房,一個個都咳血翻白,眼見是不行了。」 凌嘯一撩袍角,拔腿就往左廂房疾走,黃浩的親兵,不就是這次西征的將士?可是他還是晚了一步,等到他走進左廂房,這些他雖不知道姓名卻眼熟的親兵漢,已經有三個迴光返照完畢。留下滿榻觸目驚心地黑血,命歸黃泉了。凌嘯一把推開嚇得傻愣愣的下人們,上前撫住還有一口氣的最後一個親兵,急切顫抖道,「爺來了。你再撐一會兒,大夫馬上就來,馬上就來了……」 「呼──」可這位親兵馬上就走了,最後一口氣嗆出的鮮血噴得凌嘯滿手都是。 廂房之一片死寂。 胡濤胡駿和一眾檯面上的親衛,都是跟著凌嘯打生打死的。戰場上見過的生離死別,遑論多少,可是他們都能理解到凌嘯的心情。四個沒有死在戰場上的勇士。卻在行將接受朝廷封賞的前夕,被人給生生亂拳打死,如何不讓人悲憤莫名。 屋裡面地氣味越來越不好聞,凌嘯卻渾然不覺,看著自己手背上半凝的血呆愣半晌之後,「胡濤,這是怎麼回事?」 胡濤黯然道,「爺,剛才您回來不到兩刻鐘。我剛剛往門外安排車馬進府,卻看到他們踉踉蹌蹌地扶著黃大人從南面的大街上過來,胡駿把黃大人扶進大堂之後,我就把這幾位兄弟弄到這裡來,他們顯然是拚死護著黃大人,所以受的傷很重,已經沒有一個人能開口說話了,都是走一路,血就吐一路,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 大夫們很快就來了,容若的全府下人去找大夫地命令,效果很明顯,住在附近的跌打大夫、坐館郎頓時就來了一大批,可是現在他們都只有一個傷者可以去醫治了。 凌嘯已經沒有勇氣去看那些大夫們憑著脈案診治黃浩了,在這沒有CT核磁共振X光B超的時代,就算是黃浩大面積內出血,凌嘯也只能夠眼睜睜看著兄弟們死去!他伸出帶血的手,幫幾位兄弟把沒有瞑目的眼皮合上,「兄弟們,你們安心地去,你們地父母妻兒女就交給我來養了!」 胤祥見凌嘯悲傷得很,看看面色蒼白的四哥,勸道,「凌嘯,派人到順天府報案吧,這事情定會弄個水落石出的,弟兄們好不容易才能回來,卻,卻……先查案吧,到時候如果有人敢罔顧是非曲直,我好歹也是帶兵地阿哥,老十三我定會說話的!」 胤禛被這弟弟的承諾嚇了一跳。敢於毆打黃浩這三品參領的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弄不好就是權門豪貴,甚至還可能是哪個阿哥府下干的,說不定就是有太的背景,老十三的這個承諾太過於孟浪,可老四聽他說了一句也是帶兵阿哥,張了張嘴卻把話吞了回去。 凌嘯慘然一笑,向胤祥拱拱手,卻向胡濤傳命。 「傳爺的將令到豐台湖北軍,告訴他們,本來我以為戰爭已經結束,現在看來卻沒有。全軍三千八百五十人,留下五十人看守烈士骨灰,其餘人給老進城,由我府往南搜索開去。天腳下,京畿重地,身為皇上的士兵,要守規矩,不准打人,不准罵人,更不准拿人,只能盤問情況,天明之前,本將軍要知道今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萬萬不可!」容若和胤禛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大聲叫慢。 胤禛面色蒼白地瞪著凌嘯,「國家法制,豈能如同兒戲?!鬥毆致死國之功臣,自有責任法司偵察緝捕審判。」他盯著凌嘯刀般地眼神,雖不知道他眼神為何對自己如此凌厲,但強自說下去,開玩笑,要是明天出了什麼大事,今天在凌嘯這裡串門的他就難以說清干係,「將軍,倘使你越俎代庖,可就是擅自調兵入京,罪過之大,弄不好就是禍及滿門,何必呢?何苦呢?還是交給順天府巡捕房和五城都察院吧,他們才是主管京城治安的啊。」 凌嘯火了,絲毫不給老四的面,他一指門外平靜的夜空,暴怒咆嘯起來,「到現在了,將士五人被打得咳血而來,街上卻都沒有聽到巡捕房的鑼響,我就是信不過這般忘八蛋!四爺說不能調兵是吧!好,胡濤,命令他們全部放下兵器,脫下號褂,這就不是兵了吧!哼,就憑老在西北千里救駕,哪個敢彈劾老調兵謀反?!誰***的彈劾,老不死就和他沒完!還不快去!」 「喳!」 胡濤立刻答應一聲,猛一轉身就領命而去。等到親衛們呼號馬蹄聲遠去,屋內的人全都愣了。凌嘯的膽之大,讓他們都嚇了一跳,可是現在追也追不上的了,這凌嘯的府邸又在東直。門外,門提督也管不了的北京外城,唯一寄予希望的是豐台提督狼嘾能夠深明大義地阻止湖北軍了。 連胤祥都在對凌嘯的膽自愧不如的時候,誰都沒有料到鄔思道在人群之後微微一笑,看來凌嘯這一次真的是準備誓死不當王爺的了。 幾個老大夫在家人的帶領下過來,「侯爺,我們已經幫那位黃大人診斷過了,他的傷勢很重,已經開了藥方,如果要想進一步判斷,須等明日他體內的淤血映出來,才能真正知道傷及了何處腑臟。所以,今晚究竟如何,還要看這位大人的福緣了。」 目前的醫生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凌嘯木然點點頭,上前把那幾位死去兄弟的上衣剝掉,凝視了一下歷歷在目的新傷舊創,然後在眾人的詫異裡,背起一具屍體,道,「咱們報案去吧。」 ****** 順天府尹衛既齊摸著剃得趣青的額頭,忙完了最後一份公,覺得今晚還是非常愜意的。此刻的他,總算要熬出頭了,他雖清廉剛正,可四年京兆尹的經歷,讓他覺得有如噩夢,不僅要常常對遍地都是的權貴們屈膝,還時常會被內心的剛正和外部的強壓而折磨,就是那和他職責重疊的五城都察院,也常常為了一點摩擦小事就彈劾他。 好在現在一切就要結束了,衛既齊已經接到了吏部的票擬,馬上調任福建按察使,只要明日那接任的范時繹一來,他就不再是這專受夾包氣的京兆尹了。衛既齊把那公往書吏手上一扔,哼著自編的小曲,不可言喻的一陣輕鬆,「嘿嘿,老夫我掛印打馬脫牢籠,昨日裡趟風冒雪來到塞北,今日裡下江南桃杏爭春!」 正手舞足蹈地唱著,頗有音律研究的他忍不住罵道,「不對,這鼓點打錯了,這曲豪邁清逸,怎麼能帶著金戈鐵馬音……」書吏在一旁怯生生提醒道,「是擊鼓鳴冤啊大人,不是伴奏。」 衛既齊聽到這話,禁不住身一僵,舞到不平衡處頓時摔倒在地,一邊掙扎著爬起,一邊去撿那個滾到地上的官帽。「苦命啊,還有幾個時辰,這官帽就不是代表京兆尹了。不知道又是哪個人要來打官司啊?唉,升堂!」 咄咄咄咄!「威──武!」 水火棒敲地聲和衙役們低喝聲,給公堂烘托出了肅穆威嚴的氣氛,衛既齊踏著方步走上堂來,只是略略看一眼站得筆直的幾個人影,就知道這些人不是尋常小民。 他方才坐定,卻猛然間覺得當頭的一個年輕人很是面熟,再一端詳,卻駭然地把剛剛坐下的屁股猛一抬起,「侯,侯爺?!」 堂下之人,就是曾經在他牢關過半個月之久的忠毅侯凌嘯。 這凌嘯還是個四品大理寺少卿,就有各方權貴前來保護和死整,現在貴為侯爺和一品將軍,那還不是要鬧得天翻地覆? 衛既齊嗓眼一陣發乾,汗水刷刷地流了下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正大光明」的匾牌,心不知道此案過後,這是牌匾還是牌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三章 夜幕下的東城外 站在公堂之上的的確是凌嘯。 老四他們是皇身份,不便前來,容若要幫凌嘯坐鎮侯府,也不能陪同,生怕凌嘯怒極惹事的容若只好親自央求了胤禛,請他讓鄔先生陪凌嘯去。老四本來寶貝鄔思道不得了的,卻明白自己已經和這事情有了牽扯,無奈之下只得答應,但是他也派了幾個隨從,說是服侍鄔思道,卻是怕凌嘯撬走他唯一的先生。 就是老四這幾個寸步不離的隨從,愣是讓凌嘯和鄔思道都不敢說上幾句話,以至於鄔思道連告訴凌嘯報案不必擊鼓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凌嘯就把衛既齊高歌且舞的節奏給打亂了。 「衛大人,看到你在辦案之前,不忘記去看一看『正大光明』這四個字,本侯很欣慰,希望他日開審之時,大人能記住今天的這一看。不過,現在卻不是請你審案,而是前來向你報案的!」凌嘯哪裡有時間囉唆,當即就把自己所瞭解情況向他講了,要求他能夠馬上派出巡捕前往調查和緝捕。 大堂一字擺開的四塊門板上,是四名黃浩親兵的屍體,其遍佈全身的纍纍傷痕纍纍,舊創是戰場上的,而幾乎遍佈全身的新創是明顯的拳腳傷淤。衛既齊久治刑獄,一望便知四人生前至少是遭遇了三十人以上的拳腳圍攻,聽到凌嘯說他們還掙扎著把黃大人扶到了候府,他忍不住對這四個死去地親兵肅然起敬。 事涉得勝將士。且三品大員生死不知,衛既齊也打起精神,一方面派仵作驗屍,一方面當即就下令刑錢捕盜同知,帶著全部府衙捕快迅即趕往東直門外向南和東兩個方向上搜查偵緝,同時向五城都察院、步軍統領衙門遞交緊急協函。請他們同時在內城搜緝和盤查。 他安排完這些事情之後,對著凌嘯深躬一禮,「候爺,步軍統領衙門的門提督、五城都察院的巡城御史那裡,卑職雖然已經行過去了,可是這兩個衙門都比順天府品級要高,平日裡也有些不合,是否能夠請侯爺拿張名刺過去催促一下?甚至門提督那裡,您最好是親自去一趟為好。」 凌嘯一愣,「這兩個衙門能幫上什麼忙?」 衛既齊吞一口唾沫。道,「侯爺,容卑職為您分析一下。貴府在東直門之外,而您又是今日才率兵抵京的,蒙皇上召見之後。那黃大人定是想前往貴府先行為府上的人報信去。豐台在西南,他要到達西北角的東直門外,定是穿廣安門至東便門北上,經朝陽門外前往您地府上。從他們最後能夠活著到達您府上來看,這麼重的傷勢。他們遭遇歹徒的地點定然不遠,南不過東便門的,即在東便門到東直門之間的城外區域。」 「晤。那這與內城治安的五城都察院,和掌管門的提督有何關係?」 衛既齊接過師爺奉來的茶水,為凌嘯親自斟茶,道,「侯爺,您想,黃大人去您府上,未必會帶上什麼印信之類在身上,但在遭遇歹徒襲擊的時候。只要不是遇到反賊,黃大人定會至少在口頭上表明身份的。京畿重地,有幾十人地反賊那是笑話,所以有膽敢繼續毆打的人,厄,厄……」 「定是些不簡單的人物是嗎?所以你才會懷疑他們會回達官貴人雲集的內城?」凌嘯嘿嘿冷笑一聲,他早就料到了,這雖然可能是偶然事件,但敢於打像黃浩這樣人的,定然不是什麼小人物,「內城門除了崇門通宵達旦以外,每日都是按時間關閉,你地意思是,他們那裡的守城兵丁會有幾十人結伴入城的紀錄?」 「是的,侯爺,崇門那裡晚上進出都是要交稅的,並且事涉內城安全,鐵打不動要出示路引驗明身份,這項規定雖已弛廢,但兵丁們還是會簡單盤問一下地。」 凌嘯一聽這其的原委,二話不說就辭別出來,帶著親衛趕往那設在崇門內大街上的門提督衙門。門提督穆曛是他地熟人,辦這點小事還不是像小菜一樣? 可惜的是,當穆曛眨巴著惺忪的眼睛幫他叫來城門領,詳細詢問了守城兵丁之後,凌嘯失望了,三三兩兩結伴的人不少,那幾十人進城的情況是一宗都沒有。 穆曛聽說是三品大員被毆,也嚇了一跳,這可是開國以來的第一治安大案啊,但兵丁們的回答也很是符合往日晚間的狀況啊,要知道晚上出入內城的,除了公務以外,一般都是偷偷前往大柵欄八大胡同嫖娼地達官貴人,所以皇上才對過往之人課以重稅。在官員不得嫖娼的禁令之下,三兩個人結伴偷腥可以理解,幾十人集體買春的規模則是聞所未聞,連想一想都是覺得頭昏腦脹。 凌嘯從希望深深失望了,正在煩惱,忽聽到外間城門領稟報有人求見凌嘯,出來一看,竟是聞訊趕來尋他的湖北將官們。金虎、彭友、陳光鶴、周淵、何智壯、特廷、多贊、祁司理、柬答桂個人竟是把穆曛的衙門給擠得滿滿的,人人面帶著悲憤,看著凌嘯悶聲不語。 「都在這裡,那麼是誰在指揮搜查東城之外?!」凌嘯一下火了,「別告訴我是左雨,他一個外地人,還指揮不了這搜查!」金虎率先跪在地上,哭道,「爺,左雨,左雨他是隨黃浩出發的,說是要拜見主母去。我們帶的弟兄們,問了好多的居民,他們都不肯說,後來在朝陽門北的護城河裡找到了左雨的屍體,他被人活活打死了。」 凌嘯受此重捶一擊,心痛得一呆,喃喃道,「你說什麼?左雨,左雨他死了?」說罷眼前一黑仰頭就倒,唬得眾人急忙上前扶住他。 穆曛不知道左雨是什麼人,竟會讓身懷武藝的凌嘯如此失魂落魄,居然傷心到快要昏厥的地步,但是凌嘯手底下的個大將和胡氏兄弟知道,左雨對於凌嘯有多重要。 左雨是凌嘯賤民囚工家奴的少壯領袖,是比黃浩都還要親近和心腹的親衛首領之一,是悍不畏死敢於主動請纓刺殺葛爾丹的勇士,是刺探到葛爾丹錯誤判斷從而開啟整個戰役勝利關鍵契機的功臣! 就是這樣一個在凌嘯請功奏折上位居第二的人,卻莫名其妙命喪北京城,屍漂護城河!不要說凌嘯這個對他無比器重的主,就是這些和左雨同生共死的西征兄弟們,也是悲痛欲絕的。凌嘯和湖北軍一直以來都在慶幸,慶幸戰場上這些將領們的幸運,除了劉俊壯烈犧牲之外,這些主要將領都可以好好回家。可誰也沒有料到,戰爭結束後竟然還是損失了左雨,慶幸並沒有能保持到最後。 黑幕!陰謀的黑幕!針對我和湖北軍的陰謀黑幕!凌嘯再也不敢肯定這是一件偶然事件了,即使真的是偶然,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胡濤,你去把左雨送到我的府,沒有必要讓那些仵作折騰了,為他好好擦洗身體,為他換上最乾淨的衣物鞋帽,給他買最好的楠木壽材,把我的那隻手銃給他握著……命令弟兄們給我開始挨家挨戶抓人查問,對於不說的居民路人。」凌嘯由開始的悲傷變得無比暴怒,吼道,「為了左雨,對他們嚴刑逼供!」 凌嘯一抹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對嚇了一跳擋著他去路的穆曛冷冷道,「老穆,你們查你們的,我湖北軍查湖北軍的。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明白你是對的,在事態之初,我也要他們守規矩不打不罵,但是現在居民不肯說,我也別無它法。對於死去的英雄,我無法不為他做些什麼!」 穆曛很想命令手下把凌嘯等人拿下,以免他們太過衝動,但是卻被凌嘯的眼神給懾住了,這個功勞情分遠勝於己的年輕人眼竟是殺機濃重。穆曛知道,破案緝兇和打仗一樣,需要爭分奪秒,如果最後因為自己的阻撓,而使案成為無頭案的話,即使自己是好意,也會成為招怨恨的人。 門提督沒有退開,歎了一口氣道,「老穆我不是想要阻攔你。事有輕重緩急,危急時刻更要行霹靂手段,緝捕盜賊凶逆也是我步軍統領衙門的職責,無奈人手不夠,可否請湖北軍暫時編入我門提督麾下,幫忙緝拿那敢於殘害功臣的歹徒?」 幫忙就要幫到底,好心就不能當了驢肝肺,穆曛很明白這個道理的。面對穆曛的高義,凌嘯無話可說,只有拱手一禮,湖北將令也皆是神色一凜,向穆曛扎身行下一個軍禮。 鑼聲響起,號令聲響起,馬蹄聲響起,步軍統領衙門的一千兵馬迅速地經東便門向北面的朝陽門外疾馳,會合起在那裡盤問無功地湖北弟們,頓時間,近五千人的兵馬四散開來,把朝陽門外的這一片民宅區鬧得雞飛狗跳。 震天的擂門踹門聲,男人的驚問聲,婦女的驚叫聲,小孩的驚啼聲,皮鞭的抽打聲,哀嚎聲聲,怒斥聲,乞求聲,痛呼聲交織在一起,響徹了整個朝陽門外的夜空。 看著如狼似虎般蠻幹的士兵們,順天府的衙役們目瞪口呆,歎道,「只怕明天去順天府報案的人會更多,怪不得有人說強盜和官兵的區別在於有沒有執照!」 此刻的凌嘯卻死死盯住護城河朝陽門碼頭邊的一處巨宅,他狐疑萬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會有守衛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四章 江山鐵幕 佟國維睡下並沒有多久,就被一陣猛烈的擂門聲給驚醒了,這讓年近十的老國舅火往上直瞟。 晚上忙到酉戌相交的時分才從宮回府,本來想蒙頭大睡的他,卻被被窩裡面精光溫滑的三姨太嚇了一跳,早已不用的佟國維,只得手嘴並用加上一件宮秘器,方才把如狼似虎的小老婆給安撫下去,一看那案上的自鳴鐘叫苦不迭,對自己毫無好處的作業竟然花去了一個時辰。 他狠狠地對沉沉睡去的三姨太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在「三十狼四十虎,過五十坐地吸土」的感歎沉沉睡去,黑甜方至旋即被叫醒過來,聽到的消息卻是那樣的驚駭,以至於他連掀開的被都忘記了蓋上,門也不關拔腳就走,這讓來叫醒他的兒隆科多盯著庶母的**直吞口水。 「忠毅候凌嘯因手下大將被毆,攜怒而調集湖北軍徒手入東外城搜捕嫌犯。」 佟國維身為首輔,接到四阿哥的知會,立刻就慌了,他倒不是怕什麼凌嘯造反,而是怕老四丟過來的這個燙手番芋會讓他身受其害,因為自己作為首輔內大臣,還兼著順天府的掌事大臣,三品大將被毆,治安不靖的干係他是逃不了的,要是凌嘯在城外再把事情給鬧大了,哪怕是牽連,他也沒法置身事外。 「進宮去……不。到東直門外……不,去門提督……不,到順天府衙門!」出了府門上轎之後,佟國維有些慌神,無所適從地指令讓官轎在大門口打轉轉。不過,幸好衛既齊很快就趕到他的府上前來報告。佟國維這才能確定下方向,「去穆軍門的步軍統領衙門!」 幾番周折下來,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把轎夫的腿都跑斷了,佟國維方才找到了朝陽門外的護城河碼頭,等到聽到鬼哭狼嚎地擾民之聲,佟國維面色一下煞白,凌嘯,你有封王之功做底,可我老佟沒有啊! 佟國維知道。滿街上忙活的兵將,是沒有一個人會**他這個首輔的,尤其是在這千古難逢的藉機搶東西的時刻,趕緊找到凌嘯和穆曛才是要緊事。但是,等他問了好多人之後方找到凌嘯的時候。卻看見凌嘯在一個巨宅前把手一揮,那些湖北兵就蜂擁而上地抓著一群兵丁暴打,即使那些兵丁手有刀有槍,卻被打得屁滾尿流哀嚎鎮天。 這位首輔感到腦裡面炸得生疼,你凌嘯也不搞清楚狀況。這裡可是漕運總督衙門下轄的漕運轉糧庫衙門,那些漕標兵丁是和你一樣的朝廷士兵! 穆曛目瞪口呆地看著湖北軍,他忽地明白過來。面對一群可以把拳頭都握得殺氣騰騰的湖北士兵,那些連匪都沒有剿過的漕標兵是對手才怪呢。就在穆曛地感悟之時,凌嘯當頭一腳把這個糧庫衙門的大門給踹得四分五裂,木屑飆飛處,是一群群向裡面猛衝的手下。 刑訊逼供果然有效,東城外雖然沒有夜生活的場所,這個時代的人睡覺時間也很早,但還是有很多地居民目睹了河邊毆鬥,在挨了鞭和拳腳之後。他們馬上就把那明哲保身的信念扔到霄雲外,一個個紛紛招供出了無數條的信息。這些信息無一例外地都指向這個河畔的漕運糧庫衙門。打人的時間是在上半夜酉時末,而打人者則是這半月來經常出現在這糧庫附近地一些年輕人,至於打架的起因,就沒有多少人知道了,總之是十幾個醉醺醺的人先打,後來從糧庫那邊又增加了幾十人。 「給我搜,連一隻耗也不許放過!誰敢阻撓,格殺勿論!」 金虎在凌嘯身旁怒吼下令,頭上地青筋暴起直跳,對於敢於阻撓他們搜查的漕運官兵,全體悲憤欲絕的湖北兵只記得凌嘯的一句話,「我以為戰爭結束了,看來還沒有!」 等搜查到大家目瞪口呆的地方,凌嘯也好,金虎也罷,環戒左右的湖北兵就忍不住大哭起來,戰爭早就結束了,左雨他們死得實在是太冤了。 佟國維擠得滿頭大汗,在衛既齊幫他撥開的一條人縫鑽了進來,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衙門寬廣的後廈大堂已經被改成了四周包廂間廳堂地形制,地板上、案幾上、炕席上,到處都是鼻煙壺、美食盒、大煙槍、烈酒罈、鳥籠、蟋蟀罐、奇巧淫具、竹玉賭具,而寫著金槍不倒、奇淫合歡、五石仙散的瓷瓶更是隨處可見。整個後廈因為這些物件,顯得十分的頹廢奢華,而更加因為滿地的四五十對裸女裸男顯得靡靡淫蕩,只不過這些人在強烈的藥效下茫然不覺,或呼呼大睡鼾聲大作,或眉橫眼斜茫然囈語,或手足相相纏並頭而眠,或半夢半醒癱仰息兵,或任欲抽搐摸乳交陰,總之,全是一副在淫藥毒品下縱慾狂歡的駭人場面。 佟國維一眼就認出了好多八旗弟輩,甚至還有像一等忠達公世和庶這樣的大族弟,不覺已經全身冷汗淋漓,「穆,穆軍門……」他看到凌嘯緩步走向其幾個身上帶傷的弟,無助地喊穆曛,希望他去勸凌嘯冷靜下來。可穆曛早就驚呆了,這絕對是開國以來的大醜聞,雖然不干他太大的事情,可是牽涉之廣案情之重,那絕對是舉國無光。 或許是吃了鴉片,或許是五石散,或許是淫藥靡累,這十幾個身上帶著傷痕的年輕人,睡得很是安詳,絲毫都沒有覺察到身上的傷痛,更加沒有意識到有人在窺視他們的**。凌嘯看得出來,他們的傷勢應該是左雨等人給他們留下的,事情很顯然,應該是左雨黃浩途經朝陽門碼頭的時候,和這十幾個醉醺醺的傢伙起了爭執,待教訓了這批人之後引得蜂擁而來的幾十人上前圍毆,最後致使左雨傷重落水而亡,而黃浩重傷四名親兵身死。 「萬萬不可!凌嘯侯爺!」見凌嘯再次跨前一步,佟國維驚叫起來,「他們有的是公爺們的侄輩,有的是勳貴八旗弟!侯爺,交給穆大人來處理,好嗎?」 佟國維如見鬼魅的驚叫,把穆曛從怔怔給驚醒過來,也失色大叫道,「侯爺,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太祖嘗言,議親議貴慎刑傷,皇上會秉公判斷的,請相信我會把他們看押好的,請相信皇上。」 凌嘯欲哭無淚。他終於明白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黑幕,就如同李濟深的兒,民革央主席李沛瑤被個行竊者殺掉一樣,左雨被這群墮落腐化的八旗**給打死了。早知道這樣,左雨還真的不如和那葛爾丹同歸於盡的好,起碼可以完成他的宿願,為天下賤民爭取一個解放的機會。 是沒有黑幕,但是,要報仇血恨,卻是面對著一層鐵幕!眼前的四五十名紈褲八旗弟幾乎囊括了四分之一的滿族勳貴,他們的血親、姻戚、包衣盤根錯節之下,更是起碼可以關係到一半以上八旗勢力,這可絕對是一層滿清的江山鐵幕!! 「慎刑傷?」凌嘯眼皮一跳,瞳孔猛地一縮。左雨等人死於這場普通的刑事案件之,已經夠他難受了,居然還有人告訴他,這些兇手之有不能隨便刑傷的傢伙!這讓他忍不住仰天長嘯起來,「哈──哈──哈,哈──哈!**你媽的!」 凌嘯猛地一轉身,盯著群情憤憤的金虎等人道,「建州將軍令,還有人聽否?」 穆曛和佟國維心一聲叫慘,完了,凌嘯開始要發飆了,眼見著自己兩人都要被捲進裡面,不覺都有些股慄,緊張地勸道,「侯爺,侯爺……」 名大將一起猛然直跪,「謹請將軍令下!」 滿廈滿院湖北兵猛然跪下,「謹請將軍令下!」 凌嘯抹去不自覺溢出的淚水,沉聲道,「戰爭已然結束,不許插手此事,天明全部回營,違令者,斬!」 「……啊?」 將都不是莽撞之人,可是為激憤所怒,心情本來很是矛盾,又怕凌嘯把事情鬧得太大,往死裡面得罪眾多的旗人勳貴,但更想為左雨等人報仇血恨,金虎等人好不容易鼓足了全部的勇氣,卻在最後的時刻接到凌嘯這樣的命令,微微心輕鬆之餘,可人之常情也未免微微有些兔死狐悲。 左雨眼見至少是授參將的人,加上是凌嘯公認的心腹,現在被活活打死去了,就算凌嘯位居高官顯爵也不敢亂來,那麼自己這些人呢,若是遇到一樣的意外,難道也任由這些狗屎般齷齪的傢伙們議親議貴,減免刑法?!這個問題,在理解凌嘯的同時,也在他們心不由得思考起來。 「嗯?」 「末將領命。」「末將領命。」…… 聲音雜亂而無力,但總算是響了起來。 佟國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發覺自己全身冰涼潮濕,他知道自己恐怕連褲檔都給汗濕了,猛然間聽凌嘯笑道,「佟相,還是給本侯介紹下哪個是忠達公世,這各位爺們我也要知道是誰啊,不然到時候萬一連人都認不清楚,五位弟兄泉下會罵我的!」 眾人一陣啞然,他竟然笑得出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五章 由根變成片 看到擠進來的衛既齊滿頭大汗,穆曛才發覺自己額頭也是大汗淋漓。 他微微隨便一抹額頭,收回了準備召喚自己兵卒的念頭,也感到了輕鬆,笑道,「是啊,侯爺,這樣多好,是非曲直,自有皇上聖裁,這些人無論是公爺世,還是親貴弟,都是要受到嚴厲處分的,好,好,和氣致祥,萬萬不可把自己的有理,變成了無理!」 凌嘯卻不理會他,也不理會默然不語的金虎等人,抓起腳下的兩個光屁股,凌嘯一眼就看出了這兩個人的傷勢最重,弄不好就是始肇事者,問道,「這兩個人是誰?」 「忠達公世馬爾賽。」佟國維看著**的馬爾賽,眼光連忙讓開,心卻對這世有了一個印象好大,「這個是忠達公庶奇通阿,他們是世襲罔替忠達公僅有的嗣,老公爺在世的時候寶貝得緊,還專門求了皇上給庶一個三等男爵呢!」佟國維一邊回答,一邊讚歎奇通阿也大。 凌嘯凝視兩個傢伙,世襲罔替小公爺?也只有他們的身份敢於不把黃浩放在眼。馬爾賽卻是已經醒了一半,被凌嘯抓著後脖令他很不舒服,睜開眼睛朦朦朧朧地望望,卻第一眼就看到佟國維,囈語道,「厄還有老頭加入到我們這裡來玩耍?哈哈,哈,沒有咱們老頭們還行不行啊?」 佟國維滿臉通紅。眼光一掃地上沉睡地**女人,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三姨太,怒道,「混賬!孟浪!無恥!老夫乃是上書房大臣。」 德沛的弟弟奇通阿也醒來了,搖晃著頭呸道,「切。上虎黃?上虎黃是個**地方,老還把參將打得滿地找牙呢!耶?真的是個老頭咧,你那**還能翹起來嗎?沒有我們兄弟這般大卵,就不要出來……」 酒勁和藥勁沒散的兩兄弟正昏天胡地說著話,不覺後頸部一鬆,身無力地軟倒箕坐在地上,正痛的茫然間,卻不料一個年輕人地臉出現在他們面前,盯著他們看了看。 兩兄弟待要喝問,那人卻又轉身走開。抓起老頭附近的一個人問話,馬爾賽笑道,「喂!你是哪個啊∼,老怎麼沒有看見過,過你啊!」卻見那人放下手人。轉身就走來,卻猛然間被他放下的人絆到,踉蹌得跳了起來,「──哎呀!」 馬爾賽大笑道,「憨貨……嗷──喔……!」 奇通阿慘叫道。「……嗷──喔……!」 啪唧──啪唧! 幾乎就是這兩聲幾乎同時的啪唧聲,引起了震天的驚呼。 凌嘯摔倒在兩個小公爺身後的地上惱羞成怒地爬起身來。罵道,「驚呼個屁!金虎,還不把這些**貨從地上拉起來,害得本侯摔得如此狼狽?!」金虎卻沒有動彈,愣愣地盯著兩個慘號彎腰的小公爺。佟國維和穆曛也盯著不動,嘴巴張得可以塞得下一個雞蛋了,只有衛既齊伸出一根顫抖不定的手指,指著他們顫聲道,「破了!破了!」 凌嘯滿臉的狐疑。彎腰掰開兩個蜷縮成蝦球一樣的小公爺,一看之下,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隨著啪唧聲和慘叫聲落,兩個公爺之地私處竟是血肉模糊一片,雖然球形未改,但是某些形狀的形容詞卻由根變成了片! 「這,這,全怪這個混賬忘八蛋絆倒老,這,可怎麼辦啊?」凌嘯面色蒼白,一腳踢得那個絆倒他的傢伙直慘叫。 穆曛看在眼裡,心苦笑,「怪那個傢伙幹嘛,別人躺得好好的,還不是你把他抓起來放到自己腳下的?」但是這個念頭在穆曛地腦海裡面一閃即逝,凌嘯踉蹌絆倒是事實,他要是叫起撞天屈來,誰也不能以此入罪,何況就算凌嘯故意設計暗算,也不關他穆曛什麼事情,當即眼睛向佟國維閃了一眼,卻見佟國維的眼睛也瞟了過來,火光一碰飄了開去。 衛既齊見小公爺們又傷到了要害,叫道,「佟相,侯爺一不小心,絆腳踩到這兩個爺們的要害了,要不要趕快叫大夫?」他看到湖北軍找到這裡,已經把案情猜了個七七八八,這些***傢伙們,怪不得現在沒有給我順天府找麻煩了,原來是都跑到這裡花天酒地來了,想到自己多年來都被這些有權有勢的傢伙們折磨得夠嗆,心地天平當然是偏向凌嘯,所以出言表示看到凌嘯是不小心。 「是啊,是啊,都怪這些傢伙們荒淫無恥,亂睡!快,叫大夫。」佟國維雖然知道大夫也不能把片狀恢復成柱狀,但答的很乾脆,他不得不幫凌嘯證實誤踩這一點。侄鄂倫岱已經告訴他了,自己寫給老八的信件落在了凌嘯地手,這種把柄,不在這時候顯出殺傷力,還待什麼時候?! 穆曛點點頭,他本來和容若的交情不錯,和凌嘯也是很熟,犯不著在這個問題上得罪惹人,「侯爺,佟相,依我看,為免人多再發生誤踩事件,不如咱們就把這個地方給封起來,人也不要動他們,天明之後請旨如何?」 凌嘯已經卸去了一點點恨意,也知道暫時只能等康熙來主持公道了,當即也不說什麼,留下特廷在這裡看守,自己則帶著余將徑直回府。 ****** 初夏夜風習習,沿著護城河策馬狂奔的凌嘯猛地一勒戰馬,因為他被身旁的八將給攔住了,這八人跪成一排,面上都有著淚水和愧色。凌嘯卻淡淡一擺手。縱馬繞行過去,兔死狐悲由人及己地心事誰都會有,自己到現在也有咧。這群將領隨著自己出生入死,可真的以後在面臨著生死富貴的逼迫之下,又會不會願意對自己全心全意忠貞不二呢? 忠毅侯府門口,已是白幡白綾。這些連夜準備上來的一些簡單冥儀,告訴著偶爾路過的人,一等忠毅侯地府上,未辦喜事,先有喪儀。 多贊愣道,「爺,這不妥當吧,在您地府上辦祭奠儀式,對您和公主的婚禮很不吉利,弄不好明日內務府就要來干涉的。那樣把左兄弟移來移去,於左兄在天之靈也不好。」他這一提醒,幾個將領連忙同聲諫勸凌嘯,要求在開始祭拜之前,就把左雨的遺體移往豐台大營去。 凌嘯腳都不停。「朝廷的軍營是他的家嗎?!已經有太多的兄弟死得不僅連家都沒了,爺現在有這個條件,為何還要左雨魂飄野外?!」眾將感動之餘,容若已是迎接了出來,帶著他們來到左院暫設的靈堂。 凌嘯滿面戚容地走到左雨遺體前。掀開蓋在他臉上的白布,靜靜地看著這個忠心的衛士首領,腦海劃過之前地一幕幕。左雨彷彿是睡著了一般,青紫傷痕的面目上神情安詳,彷彿是只要自己鏗鏘有力地叫一聲他的名字,就會馬上蹦起來叫一聲爺一樣。 「侯爺,天下上百萬的賤民,有覆盆之冤,左雨願意以生命來立下奇功,只求成功之後,侯爺請聖上豁免天下賤民。則左雨死得其所!」左雨眉頭緊皺,手握拳頭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態何等地堅決和勇往直前?!而如今音容笑貌宛在我心,卻是英魂不知何處可尋。 凌嘯一把推開胡駿遞來地香火,坐在壽床上脫下兩隻鞋交給胡駿,吼道,「左雨,爺來看你了,爺不會讓你白死的!爺今日先閹割兩個為首的,這兩隻鞋就是告知你享用的祭品,他日的究竟如何,哼,老連世襲罔替忠達公地兒都敢費掉,你就等著那終有的一日!」 容若大吃一驚,「你,嘯弟,你說什麼?忠達公?你知道忠達公就是圖海圖大將軍嗎?」 凌嘯在心裡咯登一下,口卻毫不猶豫道,「知道!」 其實他不知道,圖海就是忠達公。這個為康熙立下了赫赫戰功,西剿李自成餘部,南平吳三桂,北滅察哈爾的大將軍,風頭功勳都遠遠超過了飛揚古,這該是繼鰲拜之後,軍地領袖人物,其門生舊部遍及天下各軍,而即使是當日圖海手下的親兵,至今也很有幾個坐到了總兵的,這能不讓凌嘯咯登一下? 「難道你不知道圖海的兒諾敏現在是吏部侍郎?」 凌嘯在心裡暗自叫苦,卻面不改色心不跳,毅然道,「知道。」 老忠達公有了軍隊系統的龐大門生體系,現在還有一個吏部侍郎的現任忠達公諾敏,看來,他又起碼是有了很大一幫門生故吏的勢力的。 「難道你不曉得榮妃馬佳氏所生的皇三阿哥,就是諾敏地外甥嗎?」 凌嘯卻在心笑了,面色輕鬆道,「大哥,我當然知道。但是為兄弟,我兩肋可以插刀,為部下,我可以抽出來再插!」 容若怔怔不語,卻在他身後猛地跪下了一大幫。 「爺,請恕屬下等剛才看錯了爺,屬下現在知道了,無論爺將來是什麼身份,這兄弟兩個字,配!無論是今後怎麼樣的驚濤駭浪,咱們跟著爺,去闖去衝去游去趟,義無反顧,永不背叛!」金虎、彭友、陳光鶴、周淵、何智壯、多贊、祁司理、柬答桂、胡濤、胡駿磕頭不止而淚流滿面。 咱們的侯爺為了這些兄弟部下,能夠連軍宿老、吏部部堂、皇妃阿哥的聯合勢力都不放在眼,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凌嘯卻心暗自慶幸,康熙從來沒有立老三的想法,百分之**十就是因為這三層勢力結合太嚇人了,倒是無心插柳之下,自己的這群手下已經開始對自己個人考慮忠貞問題了。 「候爺,天色漸明,內廷已經開鑰,要不要現在就換官袍進宮?」 隨著這聲問,眾人都是忐忑不安,康熙皇帝會是怎麼樣地一個態度呢?凌嘯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老是受害者,就算踩破某人要害,誤踩嘛!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六章 殺──無──赦! 等凌嘯在卯時一刻趕到了大內的時候,他才知道來晚了,康熙已經被夤夜等候的佟國維給領出了皇宮。站在乾清宮外的漢白玉台階上,凌嘯看看天色,方才五點半鍾左右的破曉時分,心忍不住讚歎佟國維實在是太會做官了。 佟國維卻是滿腹的無可奈何,被凌嘯抓住了把柄的他,連問都不敢問凌嘯,就不得不殫精竭慮地為凌嘯綢繆。自覺為凌嘯撒了彌天大謊的他知道,現在保住凌嘯,就是保住自己,那忠達公府的軍宿將、吏部部堂、皇皇妃的三層勢力,就是自己這個國舅都難以對抗,唯有拉上康熙才行。 和惡人先告狀一樣的道理,第一眼看到某種事物的印象,幾乎就能決定這個事物的最終命運。佟國維只是簡單地說了事情的原委,卻對康熙在震驚的詢問語焉不詳,他只是用八個字來形容了漕運糧庫衙門的現狀,「如非親臨,夢寐難見!」 康熙就是被他這種話語給撩撥起好奇心,決定在早朝前趕來觀摩一番的。 糧庫衙門的後廈大堂,裸男裸女們還在呼呼大睡,絲毫沒有覺察到至尊在侵犯他們的**權。酒臭煙臭屁臭和汗臭,被地板下的火龍蒸炕得氤氳污濁,地上的那些**物品,一如昨晚般狼藉一片,配合著這些光溜溜的男女,告知康熙這裡是何等地瘋狂**。這親眼一看之下,康熙忍不住身形一晃。 院,穆曛看著康熙氣得發抖的背影,微帶責備地對佟國維道,「佟相,您也知道的。主爺可是常有心悸的毛病啊,這,把萬歲爺請來看,合適嗎?」佟國維忍不住苦笑,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不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再次重溫那些裸女,但是他可以肯定一條,自己深涉其,不讓康熙表個態,不僅自己無從揣摩,就是凌嘯閹人後代的事情也很難善了。 「豬狗不如啊。豬狗不如!全部抓到天牢去!」康熙快步退出,面色發烏,罵道,「初時朕以為身處商紂王宮,現在才知道是到了豬圈!朕未嘗想到。入關不過五十四年,八旗後代竟是皮膚濫淫到這種群聚而淫,吃喝嫖賭的境地。還好,還好,沒有宗室弟。也沒有朕地皇,否則朕只有當場撞死在這裡!」 佟國維趕緊一躬身,「皇上。還有兩個在緝捕被忠毅候誤踩負傷,是把他們送回府安心療養,還是和其他人一樣關到天牢?」 康熙怒得格格一笑,「誤踩?踩得好,踩死這幫廢柴!還想安心療養?沒死就給朕關黑牢去!回宮。」 特廷一愣,他為凌嘯擔心了半天,誰知道竟然這麼輕飄飄就完事了,當下歡天喜地地去辦差了。 看著屁顛屁顛地隨康熙走出去的佟國維,穆曛一陣膽寒和慶幸。 真是***陰險啊。這宰相不說是誰被踩傷,傷在何處,卻把個時機尋得賊准,還用什麼安心療養和關黑牢對比,皇上不發火才怪呢!有了這一句踩得好,凌嘯至少不會受到太大的處分了。 「幸好我穆曛沒有介入黨爭,要不然,就佟國維的這張嘴巴,也可以讓自己屍骨無存!」 ****** 凌嘯很明智地沒有再去尋找康熙,心的悲苦鬱憤,手下的血海深仇,讓他在府老老實實地呆著,他在等待康熙的反應和諭旨,他很想看一看,在康熙的心,究竟是如何看待這種是非曲直。 天氣很熱,前來祭奠的是得到消息地京各駐軍將領,雖然這些都是低級軍官,但是,從開始的三三兩兩,到午時分竟是絡繹不絕。儘管不排除大家給忠毅候凌嘯的面,可即使左雨是個賤民出身的將領,但是這個深入敵後的孤膽英雄,出身不妨礙他得到西征皇衛軍地尊敬,也不妨礙眾人的扼腕歎息,在得知了左雨身死黃浩重傷的緣由之後,更加不會妨礙將領們會產生兔死狐悲的情緒。 午時時分,康熙的諭旨終於到了,「著即追封左雨為一等爵,四親兵為三等輕車都尉,移靈柩至兵部建功堂公祭,厚典重恤其遺屬,嘉其母妻三品誥命,嗣輩襲爵三世始降,於湖廣立坊祠旌表。」眾人一陣驚歎,康熙地追封極為殊恩,要知道想要掙上這些東西,一個尋常的總兵不立下卓著戰功,都未必可以得到這些爵位,更何況異姓爵位每一世降級,皇上親自頒旨許其世襲三世,恩榮不可謂不隆。 在兵部官員用窖藏冰塊將左雨遺體裹著移走的時候,凌嘯卻默然不語地望著榻上地黃浩,烏紫色的淤傷浮現出體表,黃浩已經腫脹得面目全非,還是人事不省。蘭芩和小依知道凌嘯心情不好,也不顧著什麼忌諱,親自陪在默然不語的凌嘯身邊,為不吃不喝不笑不語的相公默默地送茶搖扇。生不榮,死可哀,人都已經去了,毫無價值地去了,再來頒發這些恩旨有個屁用!凌嘯盯著奄奄一息的黃浩,心一邊憤憤,一邊為自己的另外一員大將祈禱。 第二道聖旨馬上就到了,李德全很快就到了侯府,「奉天承諭,皇帝詔曰,著忠毅候凌嘯為詔獄主審,劉鐵成、德楞泰為詔獄陪審,即刻至夾蜂道開堂審訊犯過之八旗弟,欽此。」 凌嘯一愣,自己既非八旗都統,更非旗主或王大臣,怎麼可能會把事情交到自己的手上,難道康熙不怕自己攜私報復?李德全見凌嘯怔怔,連忙陪著笑遞過來一個黃匣。「侯爺,皇上說了,不必見駕,直接往天牢辦差,而且還有密旨給您。」 「勿許挾私,慎以刑傷。嚴索者,何以堂堂漕運糧庫衙門成為淫窟?通宵達旦除荒淫外所議者何事?%&X$,密晤!」凌嘯看著這份素面白紙上地硃砂狂草,心忽地一動,康熙難道要整頓旗務不成?這最後的密晤前被塗去地字跡是什麼? 凌嘯一躍而起,高聲吩咐著胡濤為他備馬。管他那麼多,勿許挾私?既然怕我私,何必交給我!慎以刑傷?你所說的是慎重,而不是不許我刑訊! 可是等到凌嘯到了夾蜂道的時候,他才明白一件事情。康熙為什麼要快刀斬亂麻,為什麼慎以刑傷,派自己前來了。 這個雖然沒有掛著天牢名,卻曾經關過鰲拜、囚禁過索額圖和犯過皇,實際上就是康熙詔獄的地方。現在卻嗡嗡嘈嘈地擠了幾百人在這大門口,一看他們地服飾和隨從就可知道,這些人都是那些二世祖的親屬。 「老李,為何不是簡親王康親王他們辦差,這種場面。最次也應該是像四爺八爺那樣的阿哥,怎麼偏偏派了我這樣一個公私難分的人?」 被這種場面給鎮得暗自心驚的凌嘯,掏出一張兩千兩的銀票砸到了李德全的手。嚇得李德全一哆嗦,陪笑道,「侯爺,您的大賞奴婢不敢收,但是事情我還是可以說的,早上佟相張相和聖上商議的時候,也曾經召見過各位老王爺,但是不巧地很,最近可能是南風天。王爺們全都病倒了。後來皇上召見四爺,可四爺早上的時候墮馬摔斷了腿,正在請太醫診治。皇上又召見八爺,但是八爺竟是整夜地痰喘,據說已經咳出血來了。」 凌嘯明白了,除了對昨晚還活蹦亂跳的老四說聲「夠狠」以外,他還能說什麼。幾百人圍著這夾蜂道,公侯伯男總兵將軍提督學士尚書侍郎就不乏其人,難怪康熙的叔伯兄弟兒全部拉稀擺倒,否則也輪不到要自己上場的。 不知道哪個眼尖地,望見了凌嘯,拔腳就往自己這邊跑來,大喝一聲,「忠毅候留步!」 等到這人跑到近前,凌嘯大為讚賞這滿人的確是善於騎射武事,一個四十多歲的年人也可以跑得像劉易斯一樣爆發。但是他更加沒有料到的是,快的不僅僅是這人地身體,而是他的口水和濃痰,當噁心的綠色粘稠沾上凌嘯地蟒袍服時候,全部的人都愣住了,凌嘯也愣住了,倒是李德全尖尖的聲音驚叫起來,「忠達公,不可啊!」 「你個閹貨,為什麼不可以?!這個狗東西廢了老夫的香火,我忠達公府絕了後代,老夫要和他拼了!」說完,這忠達公上前就要扭打凌嘯,卻冷不防胡濤竄身出來,學自凌嘯的一個正踹蹬在他的胸膛之上,一連滾出了半丈遠,直撞入蜂擁而來的人群之絆得些人東倒西歪。 胡濤刷地一聲拔出鋼刀,吼道,「冒犯欽差大人者,殺無赦!」三十名本就心帶憤的親衛們,銼銼鏗鏗全部拔出刀來,陽光下寒光閃爍,一時間把那些人給鎮住了。 忠達公諾敏卻爬地起身,在那裡嚎啕大哭起來,「阿瑪啊,你看看啊,你一死之後,咱們馬佳氏就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家門絕後,滅門絕戶啊,兒一死之後,就是和您一樣的孤魂野鬼,阿瑪啊,我可憐地阿瑪,立下這樣的功勞,連皇上都沒有一句為您抱不平的話啊!」 男人哭,但是忠達公府的女人就不一樣了,她們平日裡面最是放潑,現在卻絲毫不懼凌嘯的這些鋼刀陣勢,披頭散髮地成群結對向凌嘯這邊湧來。 胡濤面色發青,望了望凌嘯,卻見凌嘯緊緊抿著嘴唇,用力咬著的腮幫一股抽搐。胡濤明白了,男人說出去的話,一定要做到,當下緊握刀把,高聲喝道,「殺──無──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七章 只會打仗本將軍 當女人們衝到十七八步遠,親衛們的刀已經舉了起來,除了胡濤胡駿,沒有一個人知道對面的這些女人意味著什麼。 跑在最前面釵橫發散的年女,是諾敏的三品誥命夫人,天生奇妒的她是兩個小公爺的母親,看見仇人雙眼通紅。緊隨其後的是榮妃和諾敏之妹,現任雲南布政使的夫人,正要為自己的舅討個公道。要不是圖海的夫人早已經過世,相信這種時候,也定是沖在首位的。就是這樣的一群太太夫人,和後宮外帷有著無比關聯的官眷,是絕對不相信凌嘯敢對她們如何的! 但是刀已經高舉,侯爺的命令已經下達,欽差的威嚴、戰友的深仇讓胡濤胡駿已經把所有的雜念拋出腦後,直等到她們前來奔赴自己做鋼刀血祭。 「慢!」夾蜂道獄門內接到通報的兩名一等侍衛風急火燎地趕了出來,幾乎驚得連內褲都汗濕了,當即一聲大喝,命一彪御林軍火速插入兩者之間,但是隨著一聲慘叫,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胡駿和胡濤兩兄弟率先動手,竟是將當先的這兩人給砍成了兩半,血淋淋地四截在那裡紅肉直跳,黃土路面上,粘稠的血液把塵土飽潤,凝成駭人噁心的血泥漿。 劉鐵成驚呆了,德楞泰怔住了,諾敏傻眼了,兩人之後的女人屁滾尿流地抱頭滑到在地上,慣性將她們衝到親衛們地腳下。卻在親衛們鋼刀落下之際,驚叫著快速地爬回去,留下了一條條尿水印跡,若不是微風習習,只怕這裡汗味騷味血腥味會很難聞。 干你老母!誰說老不殺女人?尤其這些嬌慣出殺人兇手的女! 反正老不認得這些敢於冒犯欽差的女人,殺就殺絕!凌嘯剛剛笑了笑卻聽到身邊撲通一聲,膽小的李德全竟是直挺挺昏倒下去。 諾敏被老婆和妹的死驚得一如癡呆,連乾嚎都已經給忘記了,只知道指著凌嘯諾諾,卻顫抖著手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第一時間竟然是奇妒的老婆居然死了,悲傷被一陣下意識地輕鬆搶了先,但是看到妹妹也被砍成了兩半,頓時悲憤道,「你。你好大的膽!連皇親國戚也敢殺?!老夫,老夫……」 凌嘯看看面色不定的諾敏,冷然神色一凜,「欽差詔獄陪審一等侍衛劉鐵成何在?」 「啊?卑職在!」劉鐵成醒神過來,早年的土匪生涯。讓他聞到血腥味,竟然莫名地有些興奮,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山大王的日,回答的聲音大得自己都嚇了一跳,卻把那諾敏嚇得扭頭狂奔出去。他還以為凌嘯要宰了他呢。 「即刻趕製一幅巨大對聯懸掛於夾蜂道胡同口:君有憂臣死在所不惜,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凌嘯看著遠處停下觀望的諾敏,一咬鋼牙。吼道,「橫批:只會打仗本將軍!」 「……啊?喳!卑職馬上去辦。」 「欽差詔獄陪審一等侍衛德楞泰何在?」 「卑職在!」 「沿胡同外重兵把手,非皇上聖命所遣,但放入放出一隻耗,本將軍即用欽差關防斬了當關之人!並貼出告示,明日午時初刻,獄神廟大堂公審,直系家屬允聽。」 「喳!」 德楞泰高聲答應著,心裡卻是暗暗叫苦不迭。這下被忠毅侯給拖到污水溝,唯有同進退了。他趕緊陪笑著請凌嘯進去,然後親自帶著御林軍收屍和驅逐人群,全副武裝的兵士們用整齊的槍尖尖把這群人逼迫出去,德楞泰卻站在巷口發愣起來。 和劉鐵成只負責外朝不同,他德楞泰還掌管著慈寧宮的護衛,遠處諾敏痛聲哭嚎地四截,乃是他經常在慈寧宮看到的常客,雖說放刁撒潑犯了欽差威嚴,但是凌嘯居然把她們毫不猶豫砍成四截,無疑和忠達公滿門結下了死仇,那他們會不會恨上自己這無辜牽連進來的人?正這樣想著,德楞泰睨視諾敏一眼,卻看到諾敏竟是和隨從一人背著一截殘肢,逕直往皇宮行去,其他弟的親屬幾百人竟是呼嘯著慫恿跟隨,壯危壯膽而去。德楞泰的心猛地一縮,侍郎大人要陳屍告御狀?! 不錯,兒被閹割絕後,老婆妹被砍成了四截,自己又已經過了能硬起來地地步,四口之家,僅剩下自己這不用的人,還搭上了妹的命,這位超品公爵、二品大員的功勳國戚能夠嚥得下這口氣才怪呢!現在的當務之急,諾敏考慮地很清楚,凌嘯之所以敢殺掉老婆妹,無非是抓著了女人們冒犯欽差的罪名,可我諾敏就是不告你擅殺,卻是要求皇上赦免自己的孩,兒們被閹割掉了,只是一些人地通風報信,是否完全不用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 ****** 德楞泰派出的飛馬訊報,畢竟還是比諾敏的那幾百人要快得多,乾清宮執勤的容若接到這份急報,卻並不敢打開來看,只得快步進殿,向正和張廷玉議事的康熙呈上。 康熙聽說是夾蜂道急報,卻是不馬上拆開,有些緊張地問張廷玉道,「衡臣,諸王公大臣不肯接手整頓旗務,你可知道是何故?」還沒有等到張廷玉回答,他卻有些憤然接著道,「勿要告訴朕他們都是真的病了!除了老四墮馬應該不假外,其他人真是深失朕望,上陣父兵,打仗親兄弟,竟然無人可以陪朕。」 只怕四阿哥也是故意墮馬的!張廷玉嗓眼一干,自己一個漢臣,本來就怕介入這滿族內部的紛爭,無奈被康熙給逼到死角上,卻是轉圜地機會都沒有,只得啜出一口澀澀的口水潤潤嗓,躬身道,「皇上,微臣確實不敢妄議,不過為聖上想想,也的確是難。原化博大精深,匈奴鮮卑羯氐羌,叱詫疆土輝煌一時,而今卻又何在?皇上欲保住國族純性,方慮及深遠行此開國以來的第一次旗務整頓。奈何聖上知識,卓然鶴立,何人能以相隨?唯有徐圖立制,潛移默化,方能湊其功效,亦乃成功不必在我的大計,皇上又何必擔憂太甚,假以時日,宣諭一多,諸王公定會明白聖上的一片苦心。」 其實這些話已經說得太深,和張廷玉的性不合的,但是,將這些話說出來,總比現在符合康熙說諸王公不好要安全的多,要知道,乾清宮向來就不是個不透風的地方。 康熙聽完,半晌方道,「衡臣知朕苦楚。王公阿哥們視近不知遠,非但沒有人願意接手整頓旗務,就是眼前這個案,又有誰能夠秉持忠君之心,不計身價性命去辦?與其用些疲軟徇私的,還不如用凌嘯這有怨報怨的,等到打得那些傢伙皮開肉綻,弟們就知道鍋是鐵做的,再頒發起禁淫賭的禁令,可就讓他們有了懼怕之心。」 張廷玉一躬身,「皇上英明。」心卻是一歎,凌嘯若不是死了大將,只怕也會以後日大婚為由推掉這得罪半朝滿人的差事,至於皇上您說打得弟們皮開肉綻,恐怕只是個美好的願望罷了。 ──啪!康熙邊看訊報,邊去端茶,卻一下沒有拿穩,愣是把個官窯青花錈龍瓷杯摔得粉碎,「什麼?!這狗奴才竟然連殺兩位誥命夫人?」 容若正要招呼太監來打掃碎瓷,聽到這句話,面色蒼白地僵立當場,脖上斗大的汗珠沁出,讓同樣流汗的張廷玉更加燥熱。凌嘯竟然連殺兩名誥命夫人,這個消息一下讓乾清宮的空氣都凝滯下來。 康熙到底是皇帝,身處的位置不同,對奴才的命也吃驚得短暫一些,很快就尋思道了凌嘯是以什麼罪名殺人的。他接著往下面看去,待看到君有憂臣死在所不惜,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忍不住悚然動容。幾百罪犯親屬都是京達官貴人,連兒兄弟們都不敢來干的差事,凌嘯公開宣稱臣死在所不惜,也要為君排憂解難,不管他的話真和假,起碼聽得溫暖,看得溫馨。 「呵呵,容若,這狗奴才什麼時間學的對聯?衡臣,你也來看看,橫批簡直要把朕給氣死了!」康熙佯怒地把訊報一把扔向他們,背手踱步到大殿門口,看天不語。 張廷玉□一眼康熙背影,太假了,皇上平時生氣,都是面不改色但呼吸深猛,此刻卻絕對毫無半點的怒氣,說不定還在背著我們笑呢。當即和容若共看,待到那橫批入眼,張廷玉不禁一愣,「只會打仗本將軍」? 康熙還是忍不住笑道,「粗才竟然也會用妙語,將軍,將軍,你這是在將朕的軍?!否則還留個什麼允許聖命進入的道理,你不是號稱君命有所不受嗎?」 小太監高無庸煞白著臉跑來稟報,「皇上,忠達公帶著幾百人在東華門求見,說要向皇上聲冤。」 「怎麼教養兒的?!不──見!」 一刻鐘過後,卻聽見宮外登聞鼓響,景陽鐘鳴。容若剛剛放下的心再次緊縮起來,一陣暈眩,完了,忠達公要和凌嘯打御前官司,不惜流放三千里的登聞鼓擾君罪! 康熙一轉身形,展顏一笑,「傳太醫,朕頭暈,龍體有恙!」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八章 要殺全殺! 登聞鼓響的同時,夾蜂道獄神廟大堂也同時鼓響威武,等到四十八名嫌犯皆被帶上之後,凌嘯面色黑黑地踏著方步進入到大堂,他那學自京劇台步的誇張形態,讓堂下的紈褲爺們哈哈大笑,把個威嚴詔獄大堂弄得嘻嘻哈哈。 見識過凌嘯殘酷的德楞泰和劉鐵成一聲感歎,看來這群直挺挺站著的爺們是要屁股開花了,竟然敢笑欽差大臣,真是不知道死活。但是凌嘯的反應竟然讓他們大吃一驚,他放鬆了繃著的臉,「呵呵,見笑見笑,本將軍第一次審案,不知道那種堂喝階諾的方步究竟怎麼樣個味道。不過,要是各位世兄還這麼挺著**站著,本欽差定會不介意讓棍嘗嘗屁股肉的味道!」 「參見欽差大人。哈哈,大人真是妙語,難道大人的水火棍也有龍陽之僻?」 說話的尹德沛,除了被閹割的馬爾賽兄弟,這裡面家世最顯赫的就是這位二等公遏必隆的重孫、康熙孝昭皇后的侄孫了。他儼然是這群紈褲弟的頭頭一樣,招呼一聲,「跪啦,快跪!」頓時那些弟們竟是跪了滿滿的一地,即使是那馬爾賽兄弟襠纏了老大的一堆棉紗,也怨恨地盯著凌嘯跪下去。僅這一點號召力,就讓凌嘯眼睛瞳孔一縮,盯著這個尹德沛細細看來,「扒光他!」 尹德沛的父親乃是世襲精奇尼哈番。即滿職轉化地爵,他作為世,對凌嘯這個所謂的將軍雖然有些忌憚,無奈凌嘯的這句話說得實在聲色俱不凌厲,倒像是家家般帶著戲謔的邪味,忍不住啞然叫道。「侯爺,何必這麼急躁,我有痔瘡宿疾,剛好犯了,疼痛得緊,改日再戰三百合。」 一言既出,滿座嘩然。任誰都沒有料到,堂堂爵世,在赫赫公堂之上,竟會這般不莊重地暴露自己是兔的**!凌嘯噁心地差點給吐了出來。卻是邪邪道,「扒光!所有人全部扒光!」頓時上來一群戈什哈,施展了脫衣觀音手,愣是把一群年輕弟扒得精光,除了馬爾賽兩人有紗布遮羞外。一個個把手摀住要害,目瞪口呆,不解這建州將軍怎麼會有這種嗜好。 兩個陪審見凌嘯拿眼睛一個個細細□看過去,都微微有些不安地把身往兩邊移得開些,卻聽到凌嘯道。「各位世兄報名字吧,不用報家世。」等到他們報名的時候,凌嘯地眼睛一跳。卻是看得分明,馬爾賽等十人身上有傷,可是那尹德沛卻是片傷皆無,健壯而光溜溜地很是乾淨。 「先說打架之事,尹德沛,你先說。」 這個爵世一愣,知道凌嘯看出了他是這般紈褲的首領之人,頓時就出了汗。說老實話,他們當時都是吃了酒。聽到外間有人報信過來,說有幾個傢伙欺負了馬爾賽等人,也就嗷嗷直叫地帶著這些人衝了出去,當時是糊里糊塗地狠狠打了一頓,連追那些落荒而逃的傢伙們的性質都沒有,就回去接著鬼混,直到第二天醒來身陷囫圇,碰巧見了自己的一個包衣獄卒,才知道自己等人因為打死人被關進了天牢,至於打死的究竟是誰,他雖然不得詳情,但被關進天牢,想必死的也不是什麼小角色,朦朧僅僅記得好像是個什麼參將官。 「嗯?不說的話,本欽差的水火棍專打前面!」 尹德沛嚇了一跳,這可不是比硬的時候,「侯爺,咱們能先看看欽命聖旨嗎?」凌嘯冷笑一聲,當即就把聖旨請出宣讀一遍,卻看到聽完地尹德沛面有喜色。嘿嘿,弄了老半天,你這個侯爺只有審訊權,沒有判決權啊!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要不是打死的滿人的參將以上,家人定會想辦法營救自己的,到時候判決,還不是求求人就行了。 「回欽差大人的話,當時地情況是這樣的,馬爾賽兄弟被人毆打,我等聽到慘號,趕出來一看,嘿,大人,您看,這幾個傢伙身上都是傷痕啊,那幾個人凶悍得很,我等氣憤不過,所以上前幫忙把他們給打走了。怎麼,難道見義勇為也有錯嗎?」 凌嘯嘿嘿一笑,當即一個一個地問下去,眾人當然是大體相同地說了,唯有問道馬爾賽兄弟那一批的時候,這些人竟然倒打一耙說是看到黃浩等人調戲民女,才引發衝突。本來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太過於糾纏的凌嘯,頓時火起,人都死了五個,你們還敢在這裡潑污水?! 「五人軍四月有餘,律己之嚴秋毫無犯,竟會有膽在京畿重地調戲女?!皇上已經獎賞了死去的五人,追封了他們爵祿,難道皇上看錯了不成?來呀,把這些王八蛋給我往死裡打!」 馬爾賽等人一起大驚失色,這才知道自己打死地乃是西歸功臣。十幾個戈什哈上前來不由分說地一頓水火棍,箍了鐵絲的櫸木棍打上光溜溜的屁股,一起一落間都是帶起一絲絲細皮肉,不到片刻功夫,竟是臀部血肉模糊,大堂上哀號一片,卻是只有求饒聲,但絕對沒有敢謾罵地人,凌嘯聲震京華,弟們對這點還是分得了輕重。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馬爾賽等人連忙改口如實交代過來,凌嘯這才知道這幾個是反過來說的,心忍不住為幾位屬下惋惜不已,竟然死在了這幾個骯髒齷齪的傢伙手,憤怒之下,簡直就想當堂把這群人打死,忽地眼睛看到聖旨,慢慢把緊握的拳頭給放鬆下來,仇要報,可也不缺這一天功夫! 不覺間暮色降臨,在夾蜂道的凌嘯才把打死左雨案審問清白。案卷具押完畢,凌嘯寫下了自己地建議,「全部廢為庶人,杖一百,調戲民女挑起事端者皆徒刑三年。」 凌嘯卻開始要接著偵辦康熙密旨交代的兩件差事,「朝廷的漕運轉糧庫衙門。為什麼會成為你們聚淫之窟?」僅僅是聽到凌嘯提出的第一個訊問問題,劉鐵成和德楞泰就坐不下去了,兩名侍衛地心頓時閃過八阿哥的影,朝陽門外地廉貝勒府,離那地方是近在咫尺,要說八爺完全不知情,還真的沒有人會相信。兩人互視一眼,都是心駭然驚恐如坐針氈,生怕這幫弟們又捅出比聚淫還要嚇人的大案。 這夜晚的審訊,凌嘯竟是飯都不吃。就開始分批單獨提審起來。最先開刀的是個家世稍微低微些的男爵世,這傢伙被凌嘯問得一愣,他在這群紈褲弟的地位很低,也向來得不到什麼重視,凌嘯的這個問題很高級。不是他這隨大流的傢伙能夠知道的,剛剛說了一個不知道,就被凌嘯以不老實給狠狠地打了一頓,冤屈無比地他竟然被水火棒打得屎尿橫流,兀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麼你們每日晚上除了幹那嗨咻之事以外。難道就不說些什麼嗎?」 結果這個傢伙愣是個煙鬼賭鬼色鬼酒鬼,只知道別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論,可他卻是每晚專心致志地干自己喜歡地事。也不曾注意別人在說些什麼。這一下,就連劉鐵成和德楞泰也怒了,竟是碰上了一塊門板,當即命人把他狠狠地再打了一頓,下半身都快給敲打爛了,方才拖了出去。 第二個卻是一個繡花枕頭般的傢伙,看到剛才被拖出去的人,還沒有等到凌嘯用刑,就開口報出了自己的家世。可惜的是,三人奉旨求供,此時家世已經毫不重要,一個要當周瑜願打,一個拚死不當黃蓋,見報家門已經無用,竟是倒竹筒一樣地全部交代出來,卻聽得凌嘯和兩個陪審嚇了一跳,想不到這其竟是有著如此地內情。 地盤確實是尹德沛他們所搞來胡混用的,之所以選個官捨卻不用民宅,無非是這個地方雖鬧但是安全,有尹德沛的門人當那衙門的主官,又還有著兵丁的保護,任是門提督衙門、五城都察院和順天府都不會想得到。 於是這個地方就成了一干紈褲八旗弟地尋歡地點,但是真正地興旺起來,卻是這半個月前的事情,尹德沛不知道從何處搞來了比八大胡同還漂亮的女倌和戲,又弄來了大量地大煙和淫藥,總之是讓人欲罷不能的一些玩意和花樣,於是,這個地方就成了勾魂攝魄的所在,凡是加入進來的一群八旗弟都難以抗拒。但是,這個地方卻不是任何人可以來的,家世要有影響,消費的東西也不是免費的,不到十幾天的時間,欠下了債的人就接到了免債地條件:回家勸說大人們同意和推動分封提議的順利通過。 凌嘯歎了一口氣,自己本來準備誘騙他們把淫蕩事情往皇們身上攀污,然後再冒險在公堂上擊斃那尹德沛和馬爾賽三個領頭人,為左雨報仇,卻不料這其竟真有著比淫蕩還要深的水,顯見就是一個要殺全殺的地步,這讓凌嘯忍不住開始毛骨悚然起來,下午那幾百個人的勢力究竟有多大?! 忍不住看看兩個面色蒼白的陪審,苦笑道,「老劉老德,你們兩個當官到這個地步很不容易吧?無論審下去還是就此停止,這一次怕是都到頭了。」 兩人雖是侍衛,腦筋都不慢,要求推動分封的人是誰,不言而諭除了那些阿哥們以外,只怕就剩下一些親王貝勒了,若是深深牽連進去,只怕是禍不可測。當下兩人都向凌嘯躬身下來,能夠幫他們擔待的人只有凌嘯了,「卑職還望侯爺拿個主意。」 「把這先後的口供都帶走,明日交給皇上吧,怎麼審下去,容本侯好好想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零九章 火箭升空 兩位侍衛卻哪裡敢拖到第二天,當即利用自己的大侍衛身份直接進宮求見康熙。 康熙還沒有睡下,接過奏報,看著看著就欣慰地笑了,「想不到忠毅侯如此明白事理,你們看,他寫的這個建議著實是符合天理國法人情,沒有挾私報復,廢為庶人、徒刑,嗯,法不責眾,不錯!」 但是才一翻過來看到第二份口供,康熙可就笑不出來了。康熙急得身體一晃,怒聲問道,「誰是主使?尹德沛何處弄來的女倌大煙淫藥?又是受何人主使要挾弟?!」聲色之厲讓兩個侍衛嚇得一縮。 聽到凌嘯還在審理此案,康熙立刻命道,「擺駕夾蜂道,朕要親自聽審!」 康熙的到來,讓還在低頭苦思的凌嘯大吃一驚,一面請安,一面心揣測,康熙為何要如此重視?見到凌嘯猶豫著停審,康熙當即道,「小納蘭,朕未嘗見過臨陣脫逃的將軍,不許請辭差事。今日晚上,你無論如何怎麼審這個案,朕都不管,但是,一定要有個結果出來!」 銷金窟內竟是要挾勳貴弟干涉國政的地點,何等匪夷所思。「分封」這個字眼,強烈地刺激了康熙的眼睛,而幾乎一半的滿族勳貴弟涉及到此事之,這不由得讓康熙大生被人架空的恐懼。 他不對分封表態,一是自己著實是沒有想到任何分封地好處。二來他也很想發起一場大的辯論,看看究竟滿族之到底有多少人對分封贊成,畢竟作為皇帝也要學會照顧官僚們的態度和願望,和鄔思道分析的不同,他不僅僅要考慮到元朝分封後的惡果,也要揣摩一下。當日元朝如果不分封,他忽必烈的汗位能不能坐穩! 可是現在地情況竟然是,有人在底下用了這麼樣一個齷齪的法來推動分封,究竟是一個皇或者兄弟在幕後操縱此事,還是有更多的人在參與?分封往往意味著求田問捨,韜光隱諱,但是很清楚自己兒們都是雄才偉略的康熙,卻不得不求個清楚明白。 康熙在隔間坐好之後,尹德沛被凌嘯提上堂來,見到凌嘯盯著他嘿然不語。這位世笑道,「侯爺,我已經知道你問了很多人,現在才來審問我,定是有什麼知道了的事情。大丈夫死就死爾。唯一遺憾地是沒有能親見你的床上英姿,此為人生一大憾事!」 凌嘯臉紅胃翻,「尹兄氣度不凡,奈何不是女人,不過你著實是無情之人。難道你就沒有為你的父母兄弟們想過麼?犯下如此重罪,他們也會受到牽累的,交代出來。本侯向皇上替你求情。」 一絲恨意從尹德沛的眼一閃即逝,卻哈哈長笑,「天生獨,老母已死,小妹也逝,父乃迷於狐狸精,有何好牽掛!事成則有立錐之地,事敗也不乏埋屍之土,何可畏懼?」 「打!」凌嘯已經懶得和他廢話。對於這種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傢伙,就算康熙在旁聽審,也要打一頓出氣地,反正打死了正好就此報仇脫身,諒康熙也不會怎麼樣自己的。 在一頓皮鞭棍棒之後,凌嘯見這廝痛得昏死過去兩次,還是不肯咬舌自盡,心猛地疑雲頓生,尋常人落到這種東窗事發的境地,只怕早就一死以避免受罪了,可這傢伙究竟是要為何苦撐,難道他還以為有人能救得了他不成? 「尹德沛,看你還是一個爺們,愣是沒有喊冤喊痛,有什麼縈繞心懷的事情,本侯可以在你交代之後盡量幫你完成,不然,還有一招,卻是很能讓你爽最後一把的!」凌嘯也不管康熙在身後了,幕後地指使者或許沒有在主觀上要殺掉左雨,但是客觀上聚集這批人在此,間接造成了左雨的死亡,這個傢伙,凌嘯是很想把他挖出來的! 爽最後一把? 就連康熙也在愣愣之間,卻聽到凌嘯邪邪一笑,「本侯先給你來個示範,來呀,提馬爾賽兄弟上堂,扒光!」兩個被閹割的傢伙被戈什哈給帶到了,頃刻之間就被扒得精光光。 康熙本來微微吃驚要喝止凌嘯胡鬧,卻在門縫一瞅他們兄弟的跨間,不由得想起自己御膳地碎麂肉片,心這才明白過來,佟國維說的被誤傷之人竟是圖海的孫,忍不住愣愣地歎了一口氣,又復坐下。 這位皇帝明白凌嘯要當著自己地面幹什麼了,總不成把兩人弄到宮裡面去當太監吧?在自己心腹女婿和已成廢人的功臣後代之間,皇帝的天平當然是傾向於同樣功勳卓著的凌嘯,看著他殺人滅口絕除後患。最多到時候幫諾敏在侄過繼一個來襲爵,康熙方才打定這個主意,卻猛然間看到凌嘯掏出的炮仗,嚇了一跳,心駭然,小納蘭竟然是個酷吏!? 炮仗!很大的炮仗!竟被凌嘯一聲令下,塞入到馬爾賽兄弟的秘處之,嚇得兩兄弟哇哇大叫,凌嘯卻是不管不顧,笑道,「尹兄,你要是不接受凌嘯幫你完成心願的好意,呵呵,這兩兄弟等下的遭遇,可就是你出生以來所有接觸過地親近之人的命運,這等空前絕後的示範,等下你可就看好了。」 馬爾賽邊哭邊大叫道,「侯爺,我們說,我們說啊,不公平啊,為什麼把我們當成是示範的?!我們交代也行啊,我們都知道的。」 康熙忍不住在隔間一拍膝蓋,好一個和二桃殺三士的反用,方才讚歎間,卻猛聽到馬爾賽的交代,頓時氣得差點昏死過去,心猛烈地疼痛傳來。刀絞一般難受。 「侯爺,侯爺,我們幾次聽到尹德沛和幾個人談話,每次送來歌妓女倌大煙的時候,那些人都和尹德沛嘰嘰咕咕什麼阿哥爺們的。有三爺、四爺、五爺、七爺、八爺、爺、十爺、十二爺、十三爺、十四爺等人。」 「扯淡!」凌嘯一聲暴怒驚醒了痛苦的康熙,「這等隱秘事情會有這麼多爺們參與。這才是怪事,來呀,給爺拖出去爆了這廝!」康熙有如是大海落水的人抓到了木頭,是啊,幾個皇都被自己這阿瑪挑撥得很是不合,這等隱秘事情,怎麼會兒們一起來?那還不如全部披掛上陣把自己這君父給弒了! 康熙正尋思間,猛聽到一聲「崩!」的巨響和隨即一聲「啊!」地慘叫,就聽到凌嘯笑道,「幸好沒有讓這廝吃飯。不然還不給臭死!」弟弟齊通阿大為驚恐,死白著臉孔看著凌嘯,嗚嗚哭道,「侯爺,我認得那些送來女倌和大煙的人。侯爺你只要抓到了,小的一定可以認出來的。」卻聽到那尹德沛哈哈大笑道,「省省吧齊通阿,大案爆發一天了,是個人都知道要滅口的。你全城搜遍,也很難找到那些下人吧!哈哈!」 「調戲本侯,把他也給爺拖出去爆了!」凌嘯很是乾脆。順著尹德沛的話頭髮令,可憐那齊通阿也免不了下半身的荼毒之苦,慘號一聲就此了帳。 尹德沛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連著幹掉兩人,雖抱著必死心,也忍不住問道,「這等刑法叫何名字?」 「火箭升天!」 康熙緊張地從門縫瞪著大堂,唯一知情的就是尹德沛了,看凌嘯如何審出這個案。凌嘯卻絲毫不理會拽拽的尹德沛,笑道。「尹兄,示範完畢,本來,知情的下人可能被滅了口,不過你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聖上地決心,皇上若是不想查此案,你們馬上都活不了,皇上一旦準備要徹查此案,光是那些活捉的女倌這一個線索,本侯假以三月的功夫,定可以查得到幕後之人。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不然的話,馬上就請你火箭升空,令父和你的一切親密之人,甚至令母令妹地屍首,本侯都將要他們享受如此的火箭升空!」 尹德沛面色慘然,他沒有想到,凌嘯竟是這般禽獸,連死去的老母和妹妹都不肯放過!「好吧,我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有一人,你定要請他嘗嘗火箭升空的滋味,否則的話,我將身化厲鬼,夜夜要你不得安眠!可答應否?」 「你信我地話嗎?只要不是我無法請這個客的人,我答應。」 根據尹德沛的交代,女倌大煙和淫藥都是老老十兩位皇所提供,條件也是應他們地指令,目的就是要推動百官輿論導向,只要事後能夠順利分封,**十三位阿哥定會分配一部分土地給他,並幫他彈劾自己的父親。 「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別忘記了讓我家老狗火箭升空!」 莫說康熙在那廂裡氣得手腳冰涼,凌嘯也不禁駭然,尹德沛要殺的人竟然是他的老爹! 追求幸福和逃避痛苦,無疑是人生**的兩大策源。 大部分漢人之所以不反抗清朝的統治,的確是因為他們還有活下去地希望,甚至有當官發財的可能,但是造反的話,他們就面臨著莫大的風險,這抄家滅族的痛苦,讓他們想起來都覺得痛苦,方才老老實實地在滿人定下的框架下追求陞官發財的幸福。 但是,凌嘯怎麼樣都想不通,身為滿人的尹德沛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幹,設立淫窟要挾弟支持分封,這需要提著腦袋才能幹得出來,甚至還要冒著滅滿門的危險,相對於他老老實實地當個爵世,不知道要悲慘多少!他究竟是要追求什麼樣的幸福,又或是要逃避什麼樣的痛苦呢?難道僅僅為了幫助老八得到所謂的封地,然後再分給他一小塊?還是要幹掉他那個爵父親? 凌嘯一字一句盯著尹德沛道,「你問我信不信,告訴你,本侯不信!」 尹德沛愣住了,康熙卻一下豎起了耳朵,他多麼希望凌嘯告訴他,自己的兒們沒有策劃這種事情,這讓他在感情上絕對是接受不了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章 你狠! 尹德沛畢竟還只是一個空桶的爵世,不曾在商場官場上縱橫,面對凌嘯的直言不信,忍不住愣住了,並且面色微微發白。沒有人敢保證測謊儀絕對有效,但也沒有人敢說測謊儀沒有科學依據!堅信相由心生的凌嘯,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信不信由你!」尹德沛很快就反應過來,奚道,「反正我是一個快要死的人。」 凌嘯嘿嘿一笑,「尹兄,本侯乃是真心對你好言相勸,你卻以為本侯是三歲小孩。試問,聖上親自培養出來的皇阿哥,會蠢到用這種如此容易暴露的方式去推動分封?還愚蠢的把淫窟設在自己的貝勒府附近?如果三位阿哥沒有野心,他們定會隨波逐流,如果他們有你說的野心,嘿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剷除掉身邊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尹兄既然攀污皇阿哥,我就祝你路上好走,如果你泉下有知碰到令母令妹的話,定會後悔,人死為何不如燈滅。來呀!」 「慢著!你說我後悔什麼?」尹德沛面色死灰,顫抖著嘴唇道,「你不為我報仇?也不確認是十阿哥他指使的?」 凌嘯見尹德沛如此激動,忽地聯想起當時審問其他弟時隨口問的一句話,這尹德沛的屁股竟是十阿哥親自開的光,頓時一陣清明,這廝是見到事情敗露,就在這裡到處扯著替死鬼。 老八根本犯不著這麼做。他們三人在清流、滿臣、漢臣之地勢力著實是與日俱增,加上佟國維的搖旗擂鼓,部雖說不上是一呼百應,但去逼迫大多本已經願意支持他的那些人的弟,是絕對沒有必要的,其的風險之大。和老八地性不合。其他皇主使的可能性就更加不大了,一是不會這麼蠢,二是對分封的渴望沒有迫切到這種作奸犯科的地步。 「報仇?十阿哥給你開菊,你竟然這麼恨他?你只要好好地告訴本侯真相,並說出你父親有什麼該死之處,本侯倒是願意為你報這個順水仇。不然的話,我會讓他活得好好的,並且讓你的母親大人和妹妹死了也不得安寧!」凌嘯的威脅絕對是無恥之極,但是這些古人就是吃這一套。 「哼!一個人竟然強暴了親生女兒和親生兒,還逼得結髮妻自盡。你說,他該不該死?!」見凌嘯猜到了緣由,尹德沛猛地站起身來,激動地吼道,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剛剛遭受了酷刑的人。「我只恨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但求全家都死個乾乾淨淨!你扳不動十阿哥,難道我家那小小地爵畜牲,你也殺不掉?只要你現在把他抓來,像剛才馬爾賽一樣給火箭了。我立刻就告訴你真相!」 ∼呀!康熙推門就走了出來,「朕可以對天發誓,只要你說出真相。並且得到了應證,朕馬上就把你父親腰斬於市!」 尹德沛愣怔了一下,頓時就認出了康熙的黃帶,叩頭哭泣道,「謝皇上,奴才該死,皇上,這次要奴才控制弟們推動分封的,是受兩位盛天的王爺所命。加上曾經受過他們的恩惠,這才被豬油蒙了心,替鄭親王和順承郡王在這邊大造輿論,鄭親王世前日還秘密到我府上等著消息呢!」 康熙和凌嘯忍不住大吃一驚,卻又恍然大悟過來,這些個空桶地王爺們,除了包衣奴才外,已經基本上沒有了兵權,財力上完全依賴著朝廷,積年的奢華下來,只怕是最覬覦北方那塊黑水白土的封地了。 劉鐵成見不是涉及到京城的皇王公,頓時就輕鬆多了,腦袋也馬上靈活起來,「皇上,要不要奴才馬上去捉拿鄭親王世,只要審審他身邊的人,馬上就知道他是不是偷偷到過北京!」 康熙點點頭,那尹德沛卻又指著凌嘯道,「我打死他地手下,若是皇上保證不許這傢伙破壞奴才家的墳塋,奴才還可以告訴皇上,有一件需要皇上注意的事情。」 「哦?可以保證。講!」 「謝主隆恩。馬爾賽並沒有說錯,奴才地這個會所,在幾位阿哥爺們的眼裡,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事情,有十好幾個女倌,本身就是來自於爺們的府上,就是那些大煙,也是幾個爺們府上的人送去的,賬本還在我家裡放著,都是廉價的很呢!」 康熙如同承受重捶一擊,這幫混賬兒們,事情雖不是他們主使,但是竟然都不舉報給朕知道,還在暗向他們提供資助?!現在這個案已經基本偵破,他卻發現這件事情的處理才是最要命的! 這位至尊準備回宮之時,看看默然不語的凌嘯,又看看堂外地兩具死屍,再看看尹德沛,歎道,「小納蘭,辦完差使洗了睡!」凌嘯初聽不禁欣喜若狂,可轉念一想頓時就煩惱頓生,康熙暗示的範圍究竟有多大? 康熙走後,看著坐著發愣的凌嘯,尹德沛笑了,「哈哈,侯爺,要找我報仇了吧!何必如此苦惱,想對付那世,我看你省省吧,太祖有言,八王弟勿刑傷!還是把我這動手打死你大將的人殺掉算了,我可是很期待那火箭升空的滋味呢!蹦地一聲炸,什麼羞恥都沒了,成全我吧!」 ──崩! ****** 四月三十的午時時分,只怕是整個北京城裡最鬧騰的一天,趕來觀審的弟家屬們幾百人擁擁擠擠,把整個夾蜂道胡同前的空地給站滿了,但是,所謂的公開審訊根本就沒有。釘般站立的御林軍把這裡關防的嚴嚴實實,愣是沒有一個人敢接收什麼好處,更是不敢賣面給這些平日裡威風凜凜的勳貴,他們都被上午的審問給嚇住了。 秋決一般也不會一次性超過十個,但是侯爺居然一次性用大廷杖活活打死了十個,想起那些觸目驚醒的臀部,和那些親自執行的凌嘯親衛,這些御林軍就一陣膽寒。 直到了未時,朱門呀呀開啟,從內面抬出了一溜擺開的門板,上面躺著十三具的屍體,旁邊斗大的字告訴眾位親屬,「妄議分封,干涉乾綱,大不敬,立斃杖下!」這一下可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認出屍體的親屬放聲嚎啕,破口大罵凌嘯滅門絕戶,卻不料剛剛正要罵得爽一點,就看見獄神廟,衝出來一群凌嘯的親衛,竟是拿著皮鞭一頓狠抽,打得這群爵爺和誥命四處奔逃開去,連兒的屍首都顧不上了。 誰也不知道凌嘯是發了什麼樣的瘋,這一切,或許只有站在德愣泰能夠瞭解凌嘯的苦惱,因為只有他才聽見了凌嘯下決心的話,「為兄弟兩肋插刀,為皇上抽出來再插!」話是說給德愣泰聽的,但是凌嘯絕沒有忘記左雨五人的血海深仇,死的十個人,就是當日挑起事端的第一批。 被皮鞭抽打的那些死者家屬,哭嚎著要去紫禁城告狀,可剩下更多的親屬,卻苦苦向御林軍打探兒們的消息。正在這時候,卻見那朱門又啟,竟是抬出了三十幾個站籠,皮開肉綻的弟們就被擺在那牆院邊暴曬,正是烈陽當空,汗水兒流過傷痛之處,痛得這般二世祖哇哇大叫,向自己的親人們拚命地求救。 「阿瑪,孩兒知道錯了,求求阿瑪救救我啊,只要交付兩萬兩戒淫銀,你就可有救回兒了,不然的話,兒馬上就要被曬死了。」 「……」 有錢又寶貝的,自然是趕緊回去找人籌錢,那些弟沒有身份的,家屬未免就有些猶豫了,兩萬兩不算多,可是在親王的俸祿才一年一萬兩的時代,這些人無疑還是很肉痛的。等到只剩下了兩三個沒有交錢贖人的還在猶豫之時,先前的那些去告御狀的卻乖乖地回到這裡領屍首,皇帝連有兩條誥命夫人性命的忠達公的登聞鼓都不聽,會准許他們的求見才怪呢。 把剩餘的差事往劉鐵成一摔,凌嘯前來康熙處復旨,康熙卻連他也不見,李德全回話道,「萬歲爺龍體欠安,正在療養。」 幾乎大部分兒都參與了那淫窩贊助,康熙不氣病才怪!無奈的凌嘯只得先行回府,他還有另外一樣欽命要完成,這恐怕是他最喜歡當的欽命差事了娶老婆。 皇家嫁女的體制自然是很多的麻煩,今日正是他需要沐浴。薰香的上頭日,侯府所在的大街早已經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宮送來的嫁妝。儀物,由黃綾覆蓋著延綿了將近一里路,內務府的太監丫環正在向府裡搬運著,看到凌嘯竟然不再喊他候爺,卻全是改口稱他駙馬爺。 更為要命的是,等到他來到府門口,卻駭然發現一夜之間,門匾竟然換成了朱胎金邊的「和碩公主府」,凌嘯放下馬鞭就往裡趕去,帶到了書房外看到容若的身影,苦笑道,「大哥,想不到皇上竟然還把我的候府門匾都換了,連個房錢都沒有賞一點,這不是太小氣了吧。」 「你還能在京城住下去?」康熙從容若的身邊閃出,盯著他怒道,「殺一半留一半,為何!」 凌嘯愣了半晌,你狠!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一章 開中門 「為什麼殺一半留一半?」 胤祀聽完了雅格布的快馬來報,登時就愣住了。 他這些日過得也是提心吊膽的,直到尹德沛的淫窟曝光之前,胤祀還時常在考慮要不要向皇阿瑪暗舉報,這個淫窟離他的貝勒府實在是太近了,萬一以後瓜田李下起來,那可就是說不清白的尷尬境況。但是每一次想要夤夜去見康熙的時候,他都會想起方苞的話。 「八爺,請萬萬要慎重啊,不到被人瞄出了苗頭,千萬不可以向皇上密報。八爺的人脈就在於官員們的歸心,正是憑借於此,您才能夠在阿哥黨佔據一席之地,和太爺分庭相抗。倘使密報不密,勳貴爺們知道是您親口告了他們弟的話,會不會從此與您離心離德?!即使是密報不會洩漏出去,但是,您敢保證皇上不會藉著嘉獎您而洩露這個秘密?要知道,現在您的人望已經遠超太,皇上也未必就沒有藉機挫銳的心思呢!」 「八哥,八哥,不好了,凌嘯在夾蜂道大開殺戒,殺了諾敏等人的十三個侄呢!」老老十來的時候,還把這個消息當成寶一樣地獻,弄得老八苦笑一聲。凌嘯要是把人殺完了,那才能說是高枕無憂,即使皇上知道阿哥們暗資助,也定會是囫圇結案,不會深究下去,但是現在凌嘯不把人殺完。顯見就是一個捅開天窗地局面。 天威難測,胤祀忍不住歎道,「我都已經知道了,看來這一次,我們全部難逃一劫!這個淫窟離我的府最近,我難免將會受到最重的處分。而聰明的老四。愣是沒有與這件事情沾邊,他的聖眷將會大隆,說不定他這會正在樂得呵呵笑呢。」 兩個兄弟登時大驚失色地一愣,反覆品位著哥哥的話,竟是面色死灰一片。這時候,新進地外院管家飛奔而來通報,「稟報爺,一等忠達公、吏部左侍郎諾敏求見八爺,這是名刺。」 胤祀連退三步,「不是告訴過你。不見外人嗎?這個關節口,誰敢見這個喪門星?!」 「凌嘯為什麼為什麼殺一半留一半?」 老四並沒有樂得呵呵笑,也是和胤祀一樣的狐疑萬分,「鄔先生,據高福兒的回報。凌嘯乃是以妄議分封、干涉乾綱的大不敬之罪殺掉了十三人,但難道那些剩餘的人就沒有參與到談論分封去嗎?雖是罰了很重的戒淫銀,但他凌嘯就不怕死了弟的人以此告狀嗎?」 鄔思道也有些不解,低頭尋思了一會兒,卻是想得另外的問題。忽地展顏笑道,「治大國如烹小鮮,按照咱們的想法。皇上是不會一次整太多人的,既然這樣,就必須要把阿哥們地關係全部都剝離出去,不然的話,自己的兒都不端正,皇上如何能夠整頓旗務?但是剝離皇們與這個案的關係,並不需要殺光所有的弟,只需先把有關口供給毀掉,再警告那些活著地人就可以了。所以,我斷定,忠毅候定是當著所有弟的面,將那些人活活杖斃的!」 胤祥一身幹練簡潔的短褂,左手端茶右手搖扇,笑道,「看來,這一次我沒有強出頭,可真是對頭,我這眼睛揉不得沙,幸好四哥你把我給攔住了,不然赳赳雄雞一鳴,鐵定是把哥哥弟弟們的事情捅到了天上去,呵呵,到時候我可就真地是人見人憎了。」 老四看著他那幅得意的樣,「事有輕重緩急,皇上不是有話嗎,立功未必是忠,犯過未必是奸,我們即是兒也是臣,事君惟誠的道理也是一樣。要是由著你那性折騰起來,只怕就成了混世魔王。」 老十三不以為恥地笑笑,「不過,凌嘯於朝廷是忠貞功臣,於皇阿瑪是護駕信侍,於我老十三更是有著一層救命之恩,不知道他頂不頂得過那些人地彈劾,這一點甚是讓我擔心啊!」 鄔思道正要接話,忽見高福兒向這楓晚亭飛奔而來,「稟報四爺,一等忠達公、吏部左侍郎諾敏求見。」 胤禛大訝,擺手道,「諾敏怎麼不去找他的外甥三阿哥,或者妹榮妃,跑到我的府上,難道不知道我的腿傷了,不能說話嗎?!」 雍王府外,接到高福兒的回傳,彷彿老了十歲的忠達公諾敏氣得渾身發抖,「四爺的腿摔斷了,這老夫知道,可老夫沒有聽說過,有用腿說話的人!」 雍王府的大門被高福兒猛地合上了,諾敏在府外扶著石獅痛哭起來,兩個兒全死了,還是下身被炸得稀巴爛,凌嘯啊凌嘯,為了一個賤民四個漢軍,你殺我老婆妹也就罷了,還殺我地兒,殺了他們也就罷了,卻用了這般卑鄙的手段,「天啊,你長長眼睛吧,看看這凌嘯的暴行啊,連個卑賤的太監都知道寶貝不可踐踏,他就忍心下這個手,還是個人嗎!」 諾敏逾哭逾悲,皇上稱病不登聞,三阿哥和榮妃避嫌不敢見他,膽小的太更是連門都不開,四阿哥八阿哥不願意見他,這讓他大感自己孤老無助,血仇無望得報,恨道,「我死兒你結婚?哼哼!」 ****** 為什麼不殺完那些弟,凌嘯也曾經問過自己好幾遍。 現在不是法制社會,凌嘯當然不會因為那些人有主從犯之分,而認定什麼罪不至死的,血海深仇還是要血來償的,但是,早已經學會了進退之道的凌嘯,深知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全部殺完固然是可以爽到極點。但自己地仕途只怕是會馬上就走到終點,那伯父的仇怎麼辦?自己的抱負又該怎麼辦? 迂迴之道不僅僅是適合於打仗,也同樣適合於政治,君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日,天理迢迢。本侯不光是要在**上消滅你們這些紈褲,還要在制度上滅掉滋生你們的溫床。 「嗯?為什麼不回話?」 凌嘯陪著笑道,「皇上,他們著實是有些人罪不至死,再說了,您的兩個掌上明珠明日就要大婚了,奴才怎麼樣也要考慮一下喜氣啊。而且,奴才也著實是不好下手。」 「你個笨鳥,婦人之仁,放把火都不會!」康熙猛一轉身。怒道,「枉朕還為你那對聯感動得深夜淚流,卻不料你最後竟是閃了挑,不僅給自己留下了無窮的後患,還讓朕也陷入了殊難處理地境地!個皇阿哥兩個世襲罔替親王半朝的勳貴。你讓朕如何一股腦撕擄清白?輕輕放下,不僅無法以儆傚尤,還有損朕之名聲,可要是往死裡面去整治,立刻就是動及整個根本。朝綱不穩之下,萬事都是難以整頓的,所以朕只能一個一個來!」 康熙說得輕巧。凌嘯卻心憤懣。 放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弟燒死,口供成灰,可那我的那些親兵還要不要命?那些御林軍還活不活?那可是半朝勳貴的弟們,僅僅是一個看護不善致人死亡的罪名,那些公侯爺們在朝堂上死命地彈劾下來,小小的兵卒們最後還不是被一大堆的軍法國法給治死!仇我可以慢慢地報,但是絕對不會為你康熙的那些兒,再犧牲我一個親兵。 正要爭辯。忽地一個念頭起來,待往深層去一想,竟是冷汗都嚇出來了。既然他能夠心狠手辣到這個地步,那康熙隨便派個人就可以去審問,難道他下了聖旨,還有人敢抗命不成,為何偏偏要選自己去審這個案?要知道,自己挾憤之下,無論如何都會殺掉幾個的,莫非康熙就是故意要自己得罪一批勳貴?否則,為何他見自己沒有殺完,竟是這樣地失望和憤怒?! 想到這裡,凌嘯唯有乾嚥一口唾沫道,「皇上請放心,事涉阿哥們的口供,奴才已經全部焚燬。」 康熙一愣,沉吟半晌,方才大笑起來,「小納蘭,想不到你還是個弄虛搗鬼的角色啊,什麼只會打仗本將軍,看來,弄政務也曉得前人撒土迷後人眼,好……」他正要說話,卻猛然間聽到外面一陣喧嘩,旋即鬼哭狼嚎的慘叫聲響起,把這屋裡面的人給嚇了一跳。 凌嘯向康熙一躬身,連忙向府門處跑來,卻和胡濤迎面撞了一個滿懷,「爺,不好了,那忠達公帶著闔府地奴僕兩三百人,前來鬧事了,不僅把我們府上的人給打了,還把兩位公主的嫁妝上潑了糞水,糟蹋的很是骯髒,他們還拉了兩大糞車往府門這邊來了,說是要讓咱們府遺臭萬年,我馬上去召集全府親衛家丁,幹他娘的。」 聽到這話,凌嘯來不及生氣,眼珠一轉,嘿嘿冷笑命道,「不!關門,召集人手等候在這裡,沒有爺地命令,不許妄動。」胡濤答應一聲,正要去叫人,卻聽到凌嘯小聲道,「一旦要動,揀著年紀大的往死打!」 胡濤趕緊招呼著門房蔣老頭等人關上府門,就看見容若和大內侍衛們陪著康熙向這邊趕來,胡濤一吐舌頭向內府叫人,留下凌嘯在大閉的府門後哭喪著臉。 外面地叫罵呼號聲越來越響,康熙上了台階,站在凌嘯身旁問道,「駙尚大禮在即,外面還有人鬧事不成?哼,這是皇家和碩公主的大婚,誰敢不給皇家面?開門!」 府門剛剛開了一個縫隙,卻猛聽到外間有人高喊,「哈哈!好,好啊,開門迎接你家爺爺了,好好享受吧***!」 ──嘩! 「皇上小心!」凌嘯往前一撲,卻還是晚了一步。 沉悶的水聲傳來的時候,早就順著門縫兒飛潑而來的液體,淋了康熙一頭一臉,倒吸一口涼氣的皇帝,吸進鼻的是滿腔的臭氣,一把抹在臉上,再看手上,全是…… ──哇! 康熙一口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二章 黑鍋不黑康熙黑 康熙自從呱呱落地之後,恐怕是連屁股都沒有親自擦過的人,突然間被突如其來的污穢糞水淋得滿頭滿臉,那無須培養就與生俱來的潔癖,頓時就讓這位五至尊吐得稀里嘩啦。 凌嘯見到康熙招,一時間暴爽又暴怕,爽的是來鬧事的諾敏只怕沒有好果吃,怕的卻是康熙僅僅吐了兩下就嘎地一聲歪頭給暈了過去。凌嘯嚇了一跳,一面把康熙趕緊背上後背向後院跑去,一面厲聲吼道,「全體注意,開口胡說不能保密者,滅其族!胡濤,出擊兇徒,打他媽媽殺他全家!」 康熙很快就在凌嘯的背上被顛簸醒來,卻是一陣胸悶氣暈,看看身邊緊跟的大內侍衛們,無力地卡卡有聲。 德楞泰見他滿臉通紅,問道,「皇上,是不是要喝水?」康熙來不及搖頭否認,卻漸漸感覺到絕望異常,胸口悶得更甚,無形之手抓得老緊,把凌嘯的肩頭抓得生疼,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一把將康熙橫抱著放下,急切問道,「皇上是不是卡住了不能呼吸?」康熙這才感覺到總算有了生的希望,一面點頭,一面淚水都流了下來,不能說話地紫脹著臉又待要昏死過去。 凌嘯頓時傻眼了,後悔的腸都快要青了,原想藉著康熙受辱,幫自己把忠達公滿門給滅了,未曾想康熙竟是如此嬌嫩。竟然吐著吐著就昏倒過去,還被嘔吐物給嗆住了氣管,要是康熙被自己玩死了,今晚要不能殺出京城,太定會在百萬分之一秒內下旨賜死自己。 凌嘯哪裡敢讓康熙昏過去,蹲下就是一抱。將康熙俯放在自己膝蓋之上,對著他地背部就是「啪!啪!啪!啪!」四下猛擊。德楞泰等人大吃一驚,愣怔間下意識就刷地一聲拔出了鋼刀,卻茫茫然不知道倍受信寵的忠毅侯為何要殘害龍體。 卻聽見康熙突然間接連幾聲猛烈地咳嗽,幾口嗆聲出喉,污物頓時就飛了出來,像是丟到岸上的魚,康熙如鼓風機一樣地拉著嘶嘶的聲音猛烈呼吸起來,面色這才緩了過來,趴在地上喘著粗氣。 強烈地謝了天再謝了地之後。凌嘯猛然跪倒在地上,大聲道,「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冒犯龍體。實屬無奈,還請皇上饒命啊!」眾人這才明白過來,紛紛跪趴在地上,皇上像死狗一樣地趴著,誰還敢傻傻地站得筆直? 康熙慘白著臉。用袖猛地抹一把臉上的糞水和汗水,經歷了一場險死還生之後,他可是再也不敢嘔吐了。有氣無力道,「沐浴,朕要沐浴。」 躺在內務府專門為兩位公主修造的「春凝池」,**裸地康熙泡在水,皺皺鼻,發覺還是頗覺噁心,一面命人趕緊再次換水,一面對身上顯然也是沾上了糞水的凌嘯歎道,「小納蘭。你也下來洗洗,朕賜你同浴。」 凌嘯依言去了衣衫,現在旁邊的小池用冰雪香胰洗了一遍,這才進入大池,和康熙面對而箕坐水。康熙聞到冰雪香胰,強忍心的鬱悶,對凌嘯苦笑道,「只怕你當日作出這個香胰,也想不到今日裡要把它死命地擦吧。這遭莫名受辱,朕的一世英明恐怕就將付諸東流啊!」 「皇上,舜發於畎畝之,那糞水施肥的時候,沾得還少?漢高祖劉邦也曾市井落魄,比皇上淒慘萬倍;皇上的功勳在於萬古,青史彪炳起來,那可以說是沒人可以超越,豈是這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小小搓磨能夠影響英明的。」凌嘯小心翼翼地揀著好話勸解道,「奴才已經命人傳下話去,敢於妄言不守秘密者,誅滅族,朝野上下定不會有什麼閒言碎語的。更何況這無妄之災還是奴才給皇上招來地,還望皇上重重責罰。」 把他比作堯舜,又懂事地封鎖消息,康熙忍不住讚許地點點頭,忽又黯然慘笑道,「也怪不得你,難道你之前還能把忠達公也給殺了不成?唉,朕小時候,替身和尚曾雲,朕在四十五歲上有一個大劫,遇良臣可越尺水之闊,無緣則不忍言。本來朕以為,尼勒克遭圍命懸一線,你凌嘯就是這樣的一個度劫良臣,想不到今日依舊是命懸一線,又是你這個度劫良臣!今日若不是你知道朕窒息,只怕是要駕崩於此了。四次了,朕記得很清楚。小納蘭,你過來站好,轉過去,讓朕好好看看你的身體。」 好好看看我的身體?!凌嘯猛地面紅耳赤地嚇了一跳,心暴寒地猶豫了一下,但他不相信生了幾十個兒女的康熙是兔,也就坦然地**裸站到康熙地身前,背轉過去。康熙卻不顧凌嘯的雞皮疙瘩暴起,撫摸上了他的後背,道,「這道傷是你以身護駕所留,四次了,朕若是不賞你一樣東西,朕於心不安啊!」 「啊?」 康熙無言一笑,卻不說賞他什麼,忽道,「既是要隱瞞消息,朕有個黑鍋要你背!」 ****** 第二天,全北京城都陷入了瘋狂之。大清朝開國以來的兩位公主出嫁,更是讓人津津樂道,僅僅這皇家曰共同享駙尚,民間曰兩女事一夫的空前婚姻,就絕對可以增加無數小民茶餘飯後地談資。京城裡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場面,大家都在爭辯一個問題,皇帝的女兒到底愁不愁嫁,要不然,天之女,怎麼會有這娥皇女英之舉? 東華門出發地賜親使,護衛著兩位公主的鳳駕鸞輿,導引著延綿三里路長的彩喜儀仗,在沿途御林軍、步軍統領衙門士卒、順天府巡捕的夾街相送,逕直向那和碩公主府行去。一路上的鞭炮震得聾都有了感覺,而彩旗飄飄過去,連色盲也發覺到絢爛,圍觀的人群光是看那些隊伍的俊俏宮女,也覺得喜不自禁不虛此行。 凌嘯卻不在和碩公主府上了,愛面的皇家愣是鳩佔鵲巢,把他趕到那容若府上,等到賜親使代替公主們接他「過門」。心只在乎實際的凌嘯,對這個所謂地名義上的入贅,也不怎麼太反感,反正康熙嫁兩個公主給他已是讓了一大步,咱們來自現代的,只要夫綱強勁,就見好即收吧。 李光地是當朝的理學大師,本來講究君君臣臣的他,是不願意接這個賜婚使差事的,無奈康熙就是看了他的這個理學宗師身份,以便要這樁婚事少受詬病,軟硬兼施地非要他擔當不可。無力和康熙頂針的致仕淵閣大學士,只得大歎晚節不保地同意了,他萬分無奈地踏出和碩公主府,心卻在搜腸刮肚地想著怎麼向理學界解釋。 困擾許久的婚事問題得到了解決,不僅是凌嘯,就連坐鎮和碩公主府的康熙,也是大鬆一口氣,只待賜婚使李光地將凌嘯用紫騮馬批繡掛劍地接回府,這樁令康熙都覺得美滿的婚姻就算是成了。 可是,等到李光地剛剛把凌嘯給接了回來,馬上就有不願意這樁姻緣成為現實的人出現了。 左都御史郭琇,領著四十餘位都察院御史,手舉諫書和奏折,快步從圍觀的人群之蜂擁而出,官袍補服頂戴齊整地跪倒在府門前,一起高聲叫道,「臣等都察院眾御史彈劾忠毅侯凌嘯擅殺忠臣之後非禮國賓羅剎皇后罪,現又收到舉報,忠達公諾敏被凌嘯非刑打死於此地,望請聖上暫停婚事,以免二公主所嫁非人!」 府前幾百人盡皆昏倒欲僕,大熱的天,這些個御史卻上門來彈劾凌嘯,是不是嫌咱們的汗流得不夠?人家郎情妾意已是舉朝皆知,如今婚事即將辦成,眼見得夜晚就要艦船入港之時,你們現在才出來彈劾,早幹什麼去了? 郭琇卻是有苦說不出的。接連上門的勳貴,把他的都察院都給擠垮了,無處申冤的忠達公,也在下午時分給都察院遞交了一份狀,郭琇他們本來昨日就寫好了彈劾奏章,全體御史們也都宣誓了,要和凌嘯這個惡勢力爭鬥到底,無奈在乾清門跪到宮門落鑰,也愣是沒有見到康熙。今晨,滿以為康熙要主持賜婚大典的御史們一蜂窩地趕到乾清宮,卻被告知皇上在和碩公主府,這才擠得一身大汗地趕來,卻是到了凌嘯被接到門前的時刻了。 康熙很快就在正堂接見了御史們,郭琇這才鬱悶地發現,張廷玉佟國維和諸皇早就在這裡,想到昨日和今晨尋找康熙的苦楚,幾乎要哭了出來。 「所奏之事若是屬實,凌嘯該當何罪?」康熙神色平靜如常,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用笑意來撫慰兩個驚慌失措的公主。 郭琇的話引得兩位公主連聲驚叫,「是死罪啊,聖上,所以臣才建議取消賜婚。」 「嗯,不用查了,朕判他死罪!」 康熙此言一出,眾人個個都是一驚,連求情都忘記了,連郭琇都是一愣,卻聽康熙又道,「不過朕昨日又被他救了一次駕,已經決定賜他丹書鐵券,免死一次!」 郭琇大驚,喃喃道,「還要削去爵位。」 「呵呵,削吧,反正丹書鐵券上,他兩個兒都會有世襲,無所謂!」 郭琇大駭,喃喃道,「還要革職。」 但這句話,他只敢在肚裡說說罷了。 在門外的凌嘯卻是苦笑,黑鍋不黑康熙黑,把自己的免死機會都給黑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三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大登科金榜題名,小登科洞房花燭。 碩大無朋的洞房內,花燭汩汩如淚,絲毫不見搖曳的交相輝映,使得房明亮如晝。 得償所願的雅茹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女生,身著鳳冠霞帔的她,端坐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就開始呆不住了,不是偷偷地揭開紅蓋頭四處看看,就是靠向並肩而坐的欣馨說話。 「姐姐,你們那個的時候,痛不痛啊?」 欣馨的粉白脖被她問得一片緋紅,滿屋的嬤嬤和宮女都不敢阻攔這位刁蠻出名的小公主,只得紅著臉聽她口無遮攔地問欣馨問題。欣馨羞得直跺腳,已經與凌嘯巫山**的事情,除了少數心腹宮女外,大部分人都蒙在鼓,如今被這個妹妹一語道破,哪裡敢接腔吭聲。倒是門簾一分,一人踩著花盆底上得前來,笑道,「哎呀,真是不知道羞,這時候再來想什麼疼不疼,怕是已經晚了,告訴你,痛得撕心裂肺!哪個男人不是如狼似虎,更何況是戰場殺伐的將軍!你還指望凌嘯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另類?」 雅茹花容失色,一把掀開蓋頭驚訝道,「疼的撕心裂肺?!姑姑,真的嗎?」 「凌嘯是不是另類,姑姑不知道,但你這丫頭絕對是個另類,敢上戰場去打仗的人,還怕這春帷香帳的艷事?當成一場大戰罷了,不是你壓倒他。就是他壓倒你,不過,和打仗唯一不同地是,同歸於盡方是完勝,嘻嘻!」黛寧嘻嘻一笑,把雅茹攬入懷。一刮她的小鼻,諧謔地神色暴露無疑,雅茹又羞又氣,將雙手一攏,竟是十指齊齊地向黛寧的腰下細軟處刺去,口嗤嗤笑地呵這姑姑的癢癢,嚇得黛寧驚叫一聲就向後退去,雅茹早就被這種拘束的場合給悶慌了,當即童心不泯地乘勝追擊,看得一群教習嬤嬤大為搖頭歎惜。 正嬉鬧間。猛聽得外間一陣喧嘩起來,「送駙馬爺入洞房囉!」 兩個嬤嬤一左一右地攙扶著玉山欲傾的凌嘯走了進來,酒氣熏熏地凌嘯身著簇新的駙馬四爪行蟒服,頭插紅羽簪花,胸系黃絨間正紅綾絲繡結。卻是口諾諾舌大,眼睛都睜不開地踉蹌著,一把摟住正站在門口的黛寧,哈哈大笑道,「想當初。老夫爬高坡下陡坎,翻山越嶺趟沼澤,如履平地!」 在滿洞房女的大驚失色。黛寧羞憤難當地大怒於色,擰著黛眉一邊掙扎一邊吼道,「作死丫你!你娘在那邊,認清楚雌雄再發癲!」 可是凌嘯這廝的手臂典型就是如同鐵箍,又豈是黛寧能夠掙得動的,嗅著沁人心肺的幽香,已是醉得不太清楚的凌嘯狠狠湊上嘴唇,在黛寧的額頭上「啪」地一親,笑道。「雅茹,你這丫頭越來越高挑了,叔叔我喜歡!」說罷,伸手一擰黛寧的臉蛋兒,縱聲狂笑起來。黛寧地肺都要氣炸了,非禮了新娘的姑姑不說,還自認是什麼叔叔,更可氣地是向揪著小女孩臉蛋一樣地肆意捏著! 雅茹和欣馨在繡榻邊面面相覷,弄了半天,凌嘯卻是認錯了人,方要出聲呼喚他,卻冷不丁看到黛寧黛眉豎起,本就大的晶亮的眼珠瞪得老圓,死命地用手肘擋住凌嘯的手和頭,猛地抬膝蓋猛然一撞! 「不要啊姑姑!」 兩女大聲驚叫,再也顧不得矜持端莊,一起擁向凌嘯,卻見凌嘯被撞到在地上,臉上毫無痛楚之色。欣馨和雅茹連忙拍拍自己地胸口,這才放下了心擔憂,連忙招呼宮女們扶起駙馬爺。黛寧看她們那緊張樣,恨恨笑道,「瞧你們那著緊樣,姑姑撞的是他大腿啊,真是沒有意思,哼,他非禮本宮的時候,你們坐得穩如泰山,現在卻像是寶貝摔地上一樣!罷了,怎麼看我都是多餘人,走了!」 凌嘯卻迷離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欣馨擔憂的樣,忍不住酒激傷懷,「哦,我的欣馨,我可憐地欣馨啊,那句詩可把嘯哥哥的心都碾碎了,好痛啊。」欣馨扶著凌嘯來到繡榻上坐好,一把將凌嘯抱在自己的懷,用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拍撫,心甜蜜又心疼道,「欣馨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著嘯哥哥,想不到,嗚嗚,想不到你竟是消瘦了這麼多,軍苦累,欣馨想起就是揪心。倒真地是常常羨慕雅茹妹妹,能夠隨你冰河號角金戈鐵馬,下一次,我也要隨你一起,無論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欣馨都陪你去。」 雅茹手忙腳亂地張羅著宮女們準備醒酒湯濃釅茶,欣馨抱著男人哭訴心思戀之情,黛寧見沒有人搭自己的腔,臉色一沉跺腳就走,方走出幾步,卻聽到凌嘯叫道,「哎,你,對說的就是你這丫頭,去,替爺把蘭芩姨奶奶和小依小姐請來,不可怠慢。」黛寧一回頭,卻見凌嘯指的就是自己,被氣得怒極而笑,難道自己長得就像是一個小丫頭,或者是宮女? 黛寧正要諷刺一下某人的視力未老先衰,卻聽到凌嘯舌頭打彈道,「欣,欣馨啊,由來只聞新人笑,有誰聽得舊人哭,你嘯哥哥不是那等無情人,煢煢八(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今日個,咱們五個人,啥也不幹,就西窗剪燭話,話衷腸……」 雅茹向黛寧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心為姐姐感到甜蜜的她,趕緊命人去請姐姐和小依過來,就一把奪過宮女們拿來的紫砂壺,專心致志地為凌嘯斟茶起來。和黛寧落寞掩門而去不同,蘭芩和小依過來之後,扶著凌嘯一痛猛灌。然後四人驅走宮女嬤嬤,就此斜臥在繡榻上,一起擁著香衾盯著她們地男人,看著他漸漸睡得沉了,方才滅燭睡下。 這樣的夜晚裡,被凌嘯那句「人不如故」深深感動地女人們。細膩的情感難免波動難平。都快五更天的時候,大家才驚奇地發現,其實每一個人都沒有睡著,如同凌嘯曾經有過的寢室夜談一樣,兩妻一妾一婢都睜著波光盈盈地眼睛,開始小聲交談起來。 而最先說話的卻是雅茹,「人家想了好多次,都沒有料到新婚之夜竟然是這樣過的,嗯∼嗯,嘯哥哥竟然睡得死豬一樣。還打鼾,還磨牙。」欣馨笑道,「你這小丫頭不是很怕疼的嗎,怎麼居然覺得沒趣起來?反正我們三個啊,都已經知道了滋味。哼,就讓嘯郎一直睡到明天早上吧,饞死你!」 蘭芩也打趣起自己的妹妹,一把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你摸摸看。我和欣馨小依都是身懷甲的人,說個老實話,其實這個晚上本來就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唉。相公卻喝醉了酒,也好,免得你怕疼。」雅茹正氣惱間,卻聽到小依嬌嗔叫道,「雅茹公主,不要摸小依啊,人家的月份小些,肚小一點也是應當的啊。」 雅茹大訝,我沒摸她肚啊。正莫名其妙間,忽覺一隻手在香衾探來,竟是先在自己地小腹上一撫即離,卻又瞬間地再次放到小腹上認真地一摸,弄得雅茹頓覺有些麻麻癢,酥癢得皮膚都有些起了疙瘩,忍不住放聲格格笑道,「你才摸我呢!臭小依,弄得人家癢死了,快點撒手啦!」 忽覺不對,雅茹感到那隻手要比小依和兩位姐姐的都大,還帶著火熱的溫暖攀上了自己的胸口,下意識地嚇得一縮驚叫,「鬼爪!」 四女還在懵懂,卻聽到凌嘯訕訕笑道,「聽到有人罵我,氣憋得很,相公不過是來證明一下,自己不是死豬罷了。」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雅茹感覺到自己地心在撲通普通地越跳越快,臉上火燙一片。「掌燈!」欣馨大聲叫道,宮女們很快就進來點上花燭,欣馨笑眼如花,攙著蘭芩起身,「嘯郎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們姐妹得夫如此,夫復何求?欣馨和姐姐小依就先過去了,免得床小擠到了你的寶寶。」說罷,三女竟是在凌嘯臉頰上甜甜一吻,由著宮女們扶出房去。 氣氛一下旖旎起來,凌嘯邪邪地望著雅茹,他雖是憋了很久,可這樣看著雅茹,卻是戲謔**的成分居多。雅茹嘟著嘴巴,除了不時抬頭怯生生地看看凌嘯外,基本上就是低著頭,兩隻細滑白嫩的小手緊緊扯著錦被,一直拉到頸口上,看樣是心緊張得不得了,一副新婚恐懼症模樣。 凌嘯眼珠一轉,「你愛我嗎?」 「愛?愛是什麼?」雅茹一愣。 「愛,是非我不可的意,是執著一生喜歡,當你愛上我地時候,你會記得:我讓你有怦然的心動,對你曾經有會意的眼神,讓你有一種幸福地感覺,你覺得最美好的回憶就是我,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有著心碎的思念,更有纏綿難遣的牽掛!」 雅茹就像是一個聽了情詩,情懷初開的初女生,瞪大了眼睛,連睫毛上都掛上了淚珠,憧憬著喃喃自語,「就是這種感覺,你的白話雖然不如詩詞黯然**,但是好貼切啊!」她含情脈脈地望著凌嘯,「有這種感覺的,不過,你愛我嗎?」 凌嘯被她問得一愣,自己愛她嗎?凌嘯可以為她去死,但卻不能把她放置在心靈的央位置,那就不能說愛。正要用善意地謊言撫慰雅茹,凌嘯卻聽道她說道,「你猶豫了。但是雅茹愛你,憐惜雅茹好嗎?」 看看眼角含淚的小女生,凌嘯除了鄭重的一點頭,就是溫柔地掀開她的被,鑽進去把她嬌小玲瓏的身軀擁在懷,正要吻吻微微顫抖著的雅茹的耳垂,卻聽到外面兩個老年女高聲喊了起來。 「駙馬爺,駙尚時辰已到。和民間規矩不同,請駙馬爺速速起身回門,奴婢們好為公主更衣沐浴,今日公主需要回宮給皇太后和皇上請安。」 凌嘯大怒,要老大男人回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四章 黑鍋裡有香餑餑 兩個教習嬤嬤的這一聲喊叫,驚醒了內院的好多人。 正在蘭芩房歇息的欣馨心叫一聲糟糕,凌嘯最是討厭一些繁縟節,加上之前的兩個大內女官是奸細的緣故,凌嘯定會大大發作一番。這位公主馬上不顧懷著身,披衣起身下榻,就要穿過廊道,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就聽到「彭」地踹門之聲響起。欣馨快步直接走回字廊折往院口,眼所見讓她大是噴飯。 雅茹僅僅穿著一身潔白的薄紗內衣,卻拽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掛衣架桿,幾桿打在兩個教習嬤嬤的腿上,在老婆們慘叫聲起的時候,和碩雅茹公主很不淑女地罵罵咧咧,「叫你個頭,喊你個頭,擾了本公主的清夢,掃了駙馬爺的雅興,打你的腿,打你的腰,打你胳膊打屁股。」欣馨沒有料到自己的堂妹,居然是這麼剛性的一個小魔女,側頭向他們房望去,卻見凌嘯在床邊聳聳肩,道,「沒找到腰帶,我慢了一步。」 不愧是隨凌嘯上過血雨腥風戰場的人,雅茹的發威,簡直就是雌虎嘯谷,母獅吼原,兩位老嬤嬤被她打得連跪下求饒的膽量都沒有,雞飛狗跳地逃出院去。欣馨幫凌嘯繫上腰帶,兩人出來院一看,卻見雅茹橫桿在肩,笑道,「嘯哥哥,欣馨姐姐,打人的時候,果然還是邊罵邊打有勁道啊。」凌嘯卻眼睛都看直了。劇烈地運動下,雅茹的半截藕白臂膀在外,腰部白皙的肉色隱現,活脫脫一個露臍夏裝,配上她那個刁蠻不畏的造型神情,頗似街頭橫行無忌的不良學女生。 帶著未能一親芳澤的遺憾。凌嘯和四女用過早餐,那兩個鼻青臉腫地嬤嬤戰得老遠,細聲細氣跪著說道,「欣馨公主,懷柔公主,請兩位公主還是即刻進宮去請安吧,若是駙馬爺他日外放為官,兩位公主只怕是再見皇上和太后都是很難的。」 凌嘯點點頭,當即笑咪咪道,「兩位嬤嬤。早上好啊!哎喲,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本駙馬爺還準備要你們好好地想一個問題的,現在看來,你們走路都這麼容易摔跤,我可是很不放心你們服侍公主。罷了,回內務府去另行尋差事,我府上多的是人照顧公主,把這些宮女老媽也帶走,看著讓人擔心。」 兩個嬤嬤嘿然不語。她們都是很有後台的人,清朝的教習嬤嬤可以富到流油的地步,就是因為她們掌管了公主們的起居和公主的夫妻生活控制權。駙馬和公主若是不向她行賄,莫要說行房,怕是連見面都難。今日她們雖被雅茹暴打一頓,可她們自信還是能馬上去內務府告狀地。在她們看來,和雅茹的鬥爭,已經升級為了一場打碼頭的陣勢,若不是忌憚凌嘯現在在此,連這個同桌進餐的機會都不會給雅茹的。 但一群老媽宮女頓時都嚇傻了,下崗這個詞彙現在還沒有。但是丟飯碗地意思她們還是懂得的,馬上就在堂上給凌嘯跪了一地,紛紛哀求起來。老媽雖然月例銀少,但失去了怎麼養家餬口?宮女們則剛剛慶幸自己脫離了深宮,怎願意再到那重重宮闕去? 待她們苦苦哀求了半晌,連雅茹也都看著自己面露不忍之色,凌嘯才板下面孔厲聲道,「留下也不是不行,但要在心懂得兩件事,第一,無論走到哪裡,你們都是我凌嘯的奴婢,不是內務府的人。第二,四位夫人都是你們的主,她們地話對你們來說是金科玉律!不懂得這一點,現在就可以走,但是一旦留下來,以後違背這兩條,恐怕只能被抬出去!」 宮女老媽頓時面面相覷,在猶豫間卻聽到凌嘯道,「前日,我在夾蜂道命人把兩個誥命夫人砍成四截,我不欺負女人,但是惹惱了我,會殺女人,你們想清楚。在午我陪公主們回來之前,統統做出去留的決定。」說完,凌嘯不再理會她們,向妻們道,「我也要去給皇上請安,咱們一起去宮吧。芩兒,你是家的老大,下人們地事情就全由你來安排,但是,要記得身第一,乏了就好好休息。」 ****** 在看望了慢慢恢復的黃浩以後,凌嘯和欣馨雅茹在東華門分手,她們往後宮去給太后請安,凌嘯則折向乾清宮求見康熙,他的一等候爵位被削掉了,但從一品的建州將軍官職還在身上,可以徑直進入前朝,向乾清門西南角的上書房遞牌候見。 說老實話,凌嘯這次來求見康熙,除了給康熙謝恩請安之外,他更多的是要試探一下康熙的態度,是讓自己做駐京駙馬,還是出外的隨旗額駙,儘管凌嘯不太相信康熙敢把自己的個惹事根苗放在京城,但他也不排除,康熙有想讓自己深居簡出一段時間蟄伏避風地可能。 上書房內一片寂靜,凌嘯被四個守門太監給擋了駕,「駙馬爺,佟堂和張堂都去養心殿見駕了,幾位大章京也不在,您如果是遞牌,我們即刻向李總管送去,您若是公事求見,這裡今天只有一位新來的小章京方苞大人在,您琢磨著事情大小,奴婢們好給您通傳。」 凌嘯一愣,「方苞?你去遞牌,我在上書房坐坐。」他很快就記起了這個桐城派的三祖之一,也明白了他日後對康熙末年的政局影響,顧貞觀和戴名世曾經向他提起過,八阿哥在湖北把方苞帶到了北京,想不到半年不到,方苞就進入了上書房做起了品小章京,能夠爬得這麼快的人,凌嘯決定見見這個還很年輕的書生,當即也不理會那些小太監,逕直就掀開簾走了進去。 方苞很年輕,模樣上比凌嘯大不了多少,按照這個時代的面相來看,最多二十**,卻是一雙賊亮的小眼睛,正怔怔地從書案後抬頭啞然地瞅著凌嘯。方苞不認得凌嘯,但他知道,敢於身著四爪正蟒補服在大內行走的人,只能是宗室輔國公以上的爵爺,不過細細一看凌嘯的朝珠,方苞又鬱悶了,宗室爵爺豈會沒有東珠?方苞無從揣測,只得上前打下一個千禮,「請問您是……」 早有太監為凌嘯斟上茶水,凌嘯笑道,「本官建州將軍凌嘯,你是方苞方大人吧,久仰久仰。」他的話讓方苞的心猛地一縮,不由得想起了武昌驛館的那次搶劫銀票栽贓嫁禍之事,卻面上毫無不安地拜下一個參禮,「原來是駙馬爺啊,您今日可真是來得巧了,內廷正好遞出廷本,要我這裡擬出對湖北將士們的嘉獎旨意,呵呵,倒也順便先向您報個喜呢!」 「哦?」凌嘯也不管明珠定下的什麼端茶送客禮,確實是渴了,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道,「什麼喜事?」 方苞在書案上翻開一個條本,道,「湖北軍這次的西北立功,除了不幸薨逝的左雨爵爺以外,其餘人等的請功,皇上全部照準了,金虎封三等伯爵總兵銜,特廷和黃浩是一等爵副將銜、彭友、陳光鶴、周淵、何智壯,多贊、祁司理、柬答桂等七人全部加封二等爵副將銜,至於級軍佐,也全部提兩級品銜。湖北軍兩標建制原封不動提升為旗營,御賜封號勤王軍,餉銀裝備以御林軍為齊,漢人士兵全部抬入漢軍旗籍,除軍餉外領受二兩月例,另賞撥內孥三十萬兩白銀為陣亡傷殘將士的撫恤。」 凌嘯倒吸一口冷氣,康熙不調走自己手下一員大將,對他們的封賞也是晉爵不加官,光是一個虛銜打發下去,卻把他們全部窩在滿編也才一萬三千人的「勤王軍」裡面,這可是比那調走大將更加厲害的防範措施了!「那皇上有沒有說我們這。勤王軍以後將鎮守何處?總不成老是擠在豐台大營吧,時間長了,狼嘾軍門那裡,怕是不好交代的。」 方苞陪笑道,「駙馬爺,這點皇上沒有說過,但是照廷議的意思來看,湖北軍可能還是回歸原籍,居而駐,四面有事都能夠馳援彈壓。呵呵,駙馬爺,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卑職可否向您討個綵頭,晚間去府上索兩杯酒喝,八爺常說,如今是箭在弦上,而射手不在,他的玻璃廠遲遲不能開工啊。」 正說話間,太監來報,皇上在養心殿召見凌嘯。凌嘯點點頭,起身對方苞道,「請回復八爺,過得幾日,請他前來我府上取《玻璃燒製秘笈》,我雖沒有時間打理,但是我會派人前去常駐幫忙的。」 凌嘯辭別了擺明是八爺隊伍的方苞,向養心殿走來,卻在龍壁前被殿裡面康熙的怒吼聲給驚呆了。 「怎麼?胤礽你覺得朕不該削奪盛天二王的爵位?!還是覺得不應該賞賜救你皇阿瑪的凌嘯?!朕告訴你,削!他們的包衣奴才披甲人,朕還要賞給凌嘯,當成是被污掉嫁妝的補償,更是對這次救駕的獎賞!誰對朕忠心不二,朕就賞誰!」 凌嘯哆哆嗦嗦地向大殿走去,心喜得直叫娘,「我的老娘啊,黑鍋裡面有香餑餑,這次發達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五章 怕冷怕沙怕死 凌嘯進來的時候,絕大多數成年皇和上書房大臣都到了,就連摔斷腿的老四也被抬來了,康熙正吐著唾沫星數落太和成年的皇。 康熙對凌嘯說聲平身,就訓斥道,「胤礽,你身為太,既是嫡長,也是半君,應該和弟弟們多多交心,若是你時刻能夠關心好弟弟們,就這分封事件的苗頭,和他們早作交流,豈會是今日之局面?還有你們這些混賬,明知到有盛天王爺鼓動弟們幹這個齷齪事情,就該找朕,找太稟報檢舉,居然齷齪得狗屎一樣,要麼明哲保身,要麼同流合污,是不是朕的這個家當,你們現在就要分了,然後像戰國一樣紅著眼廝殺!?朕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們這些阿哥們,分封,絕對不可能!」 面對康熙莫名爆發的火氣,胤礽頗覺委曲,他不過是謹記王剡的「寬仁恕道」建議,來充充好人罷了,想提個建議由康熙恩從上出,哪裡會知道康熙居然把火氣全撒到自己的身上。看到凌嘯很快就被康熙宣了平身,而自己卻只能老實跪著領訓,胤礽對凌嘯的怨恨更甚一分,尤其是聽到凌嘯再一次救了康熙,讓他與順利登基失之交臂,就忍不住有上前把凌嘯捅百個窟窿的衝動。 但是,衝動畢竟只是衝動而已,給他一個水缸大的膽,胤礽也不敢對凌嘯怎麼樣。作為嫡長和儲君。康熙地責罵他不僅要聽著,還要代表皇阿哥們表示認錯和檢討。阿哥們也都是靈性人,揀著一大堆的好話服軟,夾帶著吹捧,把康熙的火氣漸漸給撫平下去。 張廷玉和佟國維兩個見事態緩和下來,也趕忙向康熙提出一個現實的問題。羅剎國駐北京的通商團轉來了羅剎攝政女王索菲亞的親筆信,表示黃金已經上路,先行割讓地南西伯利亞即刻可以交付,「皇上,北疆的接收是派誰領兵去好,新入版圖的西疆,又該怎麼樣保持長治久安,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問題,不如今天就趁著諸位阿哥爺們在,御前議論一下吧?」 康熙搓搓繃了半天的臉。擺手道,「你們在這裡議著,朕聽著。」 張廷玉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首先道,「臣等在上書房裡商議了一下。加上兵部報來的人選,現在就北疆羅剎的割讓土地,擬以其原城不動,由各戍邊軍隊北向推進,張北駐軍以北諸軍梯次向北遞進。但此片土地的廣袤程度,臣等以為應該設立撫北大將軍府,統籌調配北疆事務。至於人選。皇上既然決不分封,那就不宜以皇阿哥和宗室擔任,現有人選是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安北將軍朗坦,嗯∼還有建州將軍凌嘯。此三人都具備了鎮守北疆的資格,又是國族悍將,至於最後用誰,還請皇上聖裁。」 凌嘯一愣,在眾人地注視之,紅著臉看向也在瞄他的康熙皇帝。「父皇,奴才怕冷啊。」 「凌嘯年紀太小,朗坦年紀太大,薩布素鎮北多年,又值壯年,且為一等公,戰功卓著,就他吧!」康熙沒有多說,擺手令佟國維記檔,又道,「議西北吧。」 張廷玉躬身道,「喳。自皇上親征西北以後,遵旨部議,對原准格爾汗國進行改土歸流,設立兩省十盟二十三旗,劃歸新疆行省的是哈密及其以西地域,以阿爾泰山為分界線,以北地區全部劃入西蒙行省。部議出來的長治久安策主要是兩點,一是設置流官與駐軍,設新疆西蒙總督府,一是對兩省部族人口定期實行減丁,持續削弱西北各族的勢力。」 佟國維記完對薩布素地任命,然後接口道,「是啊,皇上,奴才等也以為這是唯一牢牢把持這片土地的辦法了。至於新疆西蒙總督的人選,因為主要是管軍,部議選定了飛揚古,但飛揚古已上表乞致仕還京,奴才等以為都統伊勒慎、西寧將軍舒恕、建州將軍凌嘯皆可以擔當,請聖上定奪。」 凌嘯一愕,竟然又有自己的份?苦著臉看向也在瞄他的康熙皇帝,「父皇,奴才怕沙啊。」 「凌嘯殺氣太重,舒恕功勞太小,伊勒慎西征三次,也是壯年,且為二等公,武雙全,就他吧!」康熙也沒有多說,只是對眾人愁容滿面道,「減丁似乎有違天和,殺完了西北就荒涼了,不殺完就容易做大而叛,你們難道就沒有好地辦法,確保那些部族的歸心臣服?」 皇們紛紛低頭沉思,凌嘯忽地嚇了一跳,這才明白過來他們說的「減丁」是什麼意思。滿族人口不多,加上南面要對付泱泱漢族,常常對北方地盟友蒙古進行定期地殺戮,以保持在人口上的優勢,確保蒙古族安居自己的配角身份。這個人為的「計劃生育」,考慮的不是資源配比矛盾,卻是政治角力的考量,對凌嘯來說,怎麼能接受這種既不人道,也加劇西北地廣人稀困境的方法,當即也凝眉考慮起來。 忽地一個念頭湧現,凌嘯躬身道,「父皇,皇上所思慮的全是大仁,奴才以為當將此番話著翰林院加以潤色,宣諭全國上下,以彰顯聖上的一片愛民之仁。至於那西北減丁之事,奴才倒以為其實是和旗務整頓連在一起地,人口之事,若旗民們富裕,定會加快我滿族人口的增長,奴才有一策,讓西北諸部族永遠依附我滿族之下,動彈不得。」 康熙大喜,一下從黃綾褥上坐得直直的,眼放光道,「小納蘭快講!」 「喳。」凌嘯瀟灑地直起腰桿道,「秦始皇定統一計。度量衡一致,車同軌,書同,這是在生活習慣和化上潛移默化,而奴才以為天下熙熙,為例所驅。倘使整個新疆西蒙地部族們在謀利上不得不依靠央,那麼他們敢反才怪呢。如何讓他們依靠我們?奴才嘗戰於鄂爾多斯,該處之羊種毛長且旺,倘使推廣至整個西北,讓所有部族都放牧此羊,則可由朝廷派員收購羊毛,以供原百姓紡成衣物布匹。則西北之民可以額外獲得生計收入,無須東征西討地爭奪牧場導致兼併和戰事。同時,原也可緩解因為三姝紡紗機大量推廣導致的棉花不足。三可讓國家從獲得一層利潤,用於補助旗人生活。使得他們不為養孩覺得艱難。這樣就是一舉三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好!」眾人一起喝彩,就連太和三阿哥也忍不住高叫一聲「妙」,才猛然間發現凌嘯是自己的仇人,面色鬱鬱地把大拇指收了起來。 佟國維和張廷玉正要詳細說說這種好處。卻被老四搶了先,他自認為欣馨是自己的胞妹,凌嘯應該親近一些了,仇恨既已經泯去,自然應該再無隔閡。老四就坐在春凳上,由於激動之下牽動了痛處,嘴巴咧得老歪。「皇阿瑪,凌嘯將軍的建議,有如是神來之筆,既可全了聖上的仁愛功德,也可以把西北各族牢牢綁在我們地手,更為朝廷增加了收入補貼旗人,還避免了原農戶全種棉花導致麥谷奇缺。皇阿瑪,凌嘯真乃我大清國族第一名臣,光此一策。既可重賜爵位,而皇上知人善用之能,兒臣五體投地也!」 康熙被老四諾大的馬屁拍得昏昏的,哈哈大笑起來,「傳旨,命郭琇,還有當日上奏折要殺掉凌嘯的都察院御史們,全部書寫一千遍『我錯了』!這般人怎麼會懂得朕的識人之能?!要是那天砍掉了小納蘭的腦袋,朕找誰哭去?哈哈,哈哈哈!」 老八也跟著湊趣,笑道,「是啊,皇阿瑪,只要下得一道羊毛由朝廷專賣的諭旨,就可以不用執行有些傷天和的減丁政策,皇上的威名才能就在列祖列宗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太祖太宗世宗爺在天之靈也是歡欣不已地,皇上當日下嫁兩個妹妹給凌嘯,兒臣當時覺得有些違背祖制,現在才知道,不僅皇阿瑪看人第一,就是兩個妹妹,也是慧眼識得珍珠啊!」 康熙愈加歡喜,一把扶上凌嘯的額頭,笑道,「小納蘭,朕自今日起,特旨許你以欣馨雅茹之呼稱朕,勿再以父皇相呼。」 胤礽大吃一驚,以欣馨雅茹之呼呼之,那豈不是要凌嘯呼康熙為皇阿瑪?!雖說康熙還是叫凌嘯為小納蘭,但是以上三旗額駙之身份,本就十分尊貴了,再叫什麼皇阿瑪,那不是等於是康熙拋卻了皇家以臣尚主的威嚴傳統,像民間尊女婿一樣,直接承認了凌嘯的半姑爺身份,這可是老少幾十個滿蒙額駙所沒有的情分和殊榮,更意味著凌嘯雖還是皇家地奴才,但在外臣面前,已經是半個主的身份了,縱使佟國維這樣的滿臣宰相,以後見到凌嘯,至少也要稱呼聲「爺」! 凌嘯卻深知其禍不可測,趕緊低頭跪下,以君君臣臣的綱常推卻。康熙不置可否,直接道,「張廷玉,說道台灣之事吧。」 「喳。福建形勢日益嚴峻,知無堂正大批湧向鄉村,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五月間,百姓們正處在缺少糧食地困境之,很容易被煽動起來,而據密報,台灣的日月盟已經推舉了南北兩個首領吳球、劉卻,估計正在積極地串聯和聯絡南洋海盜,準備一舉將台灣攏入偽朱三太袖。李照竹軍門狼居胥戰死之後,如今除了周邊各省進入的駐軍以外,就只有水師提督施世驃能威懾台灣,福州將軍賴塔台無力節制外省駐軍,請皇上趕緊決定福州軍務人選。」 康熙點點頭,陸上福建有知無堂潛流暗湧,島內台灣有日月盟策反備戰,形勢危急啊。他沉吟半晌,端起**喝了一口,笑吟吟地對凌嘯擠兌道: 「呵呵,小納蘭,剛才要你去南喜拔你牙當撫北大將軍,你說怕冷。要你去西北當新疆西蒙總督,你說怕沙。那現在要你去福建當福州將軍,不知道你還能怕什麼?」 凌嘯一驚,居然還是要自己去?哭喪著臉看向在瞄他地康熙皇帝,「父皇,奴才怕死!」 「噗……」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六章 兼三民訓導使?! 康熙一口**噴出,卻是全噴在坐在凌嘯身後的胤礽臉上,這太莫名奇妙為何是自己倒霉,睜眼一瞧,原來是凌嘯俯首叩頭呢。 「你竟不願意去?!」康熙的神情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可見凌嘯是他早已欽定的人選,原以為此事可以順利,哪知道凌嘯說他怕死,剛才自己把凌嘯大大。褒獎一番,現在卻不好當眾發作,默著臉道,「你們,都干自己的事情去,凌嘯留下!」 胤礽舔舔臉上的奶水,率眾人都退了出去,各自或喜或妒或憂地辦差去了,留下康熙和凌嘯兩個在養心殿裡大眼瞪小眼。 康熙也不理會凌嘯,背著手在大殿之踱步,從西暖閣踱到東暖閣,又從東暖閣踱到西暖閣,再踱回去,再回來,就是不肯停下來看凌嘯一眼。 凌嘯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心把康熙的老娘都罵成了爛婊了,還是不解恨。媽的,你為了把老牢牢攏在你的袖,要老去查案,結果得罪了大把的滿族勳貴,弄得好多滿人官員恨不得食我的肉,寢我的皮,現在又要老去福建殺漢人,要是我真的去了,先不要說在知無堂巢穴裡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算我能夠大勝而歸,那還不被漢人們罵得祖宗們都要跳出棺材?! 康熙也在心罵凌嘯,這小什麼都好,既有才幹,又忠心得一塌糊塗還老是讓自己感到貼心,就是有點不識抬舉,老挺得朕面上下不來台。你個混賬傢伙,殺咱們同族弟,得罪那麼多人都不怕死,現在要你去殺你本來就該殺地漢人。你居然怕死起來了,你***是不是滿人啊?! 李德全不知道殿在搞什麼名堂,在龍壁前守候的這個總管太監,見過了半個時辰都沒有聲音,正想去大殿門口瞧瞧,卻忽然看見黛寧和欣馨懷柔三位公主聯袂進了宮門,連忙上前笑著打千請安,「三位主,奴婢給您請安了。主們是來給皇上請安的嗎?」 黛寧笑吟吟地丟了一顆金瓜給他,點頭道。「皇兄在裡面嗎?」 李德全面色古怪地向養心殿看了看,小聲道,「萬歲爺在裡面,駙馬爺也在呢,不知道為什麼。先前萬歲爺還是哈哈大笑的歡喜,現在卻在裡面全無聲息,莫不是駙馬爺又惹主不高興了?可也不像啊,萬歲爺也沒有罵呢!」 欣馨和雅茹大為擔心,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殿前。也不等通報,直接叫聲「皇阿瑪」,就闖了進去。卻被康熙的一句話給說得愣住了,「哼!還敢問朕地腿酸不酸,告訴你這狗才,你腿都沒有跪麻,朕的腿就不會走酸!」 黛寧也進殿了,格格笑道,「皇兄這是怎麼啦?和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嘔什麼氣,可別氣壞了龍體,讓臣妹為你傷心。來來來,到這邊坐好,看著他罰跪多爽啊!」康熙最是喜歡這個妹,聽言一愣,忽地把頭一拍,懊惱地叫道,「是啊,朕都被這奴才給氣昏了頭,白白在這裡走了半個時辰,都可以從皇宮走到東直門了!」 欣馨和雅茹聽說凌嘯又惹事了,連忙一吐舌頭,幫康熙乖巧地端茶倒水擰毛巾,慇勤得康熙都覺得太不好意思,笑道,「你們兩個這麼會討好朕,是不是想為他求情啊?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平日裡衣來伸手的人,為了這混賬傢伙,還會擰毛巾講孝心?」 黛寧用腳踢踢凌嘯的屁股,笑道,「哎,你又是什麼事情惹得皇上大怒了?還不趕緊向寬宏大量的萬歲爺認錯的話,你姑姑我可就要告你的狀了!」 凌嘯大吃一驚,早上就聽說了自己發酒瘋非禮康熙妹地事情,現在捅出去了,康熙還不龍顏大怒,兩番的火氣一重疊,那可不得了啊。當即陪著笑對康熙磕頭道,「父皇,奴才是一時間害怕去那不測之地,不能在您身邊進忠進孝,但是剛才已經想通了,天家是家天下,奴才不去也是不忠不孝啊,您且放下心來,奴才去。」 康熙卻不領情,罵道,「少了張屠夫,朕還要吃帶毛豬不成?!枉朕給你把湖北兵定為勤王軍,賜予給你做軍標私兵,你這混賬卻辜負了朕!厄、。你不要笑,朕的火氣還沒有消,你以為朕是怕你有閃失?狗屁!朕是怕這兩個掌上明珠哭鼻!你去看看整個大清朝,有哪個將軍有超過一萬軍標的?!」 凌嘯嘴巴張的可以吞下一個雞蛋,吃驚道,「父,父皇,您是說那些湖北兵許我帶到福建去,保護公主們安全和我地小命?!」 康熙黑著臉道,「你又不想去,不關你屁事了,還有鄭親王和順承郡王的那兩萬包衣和披甲人,也與你毫不相干,免得你說養不起,朕劃給願意去福建打仗的人!」 凌嘯嘴巴張的可以吞下兩個雞蛋,哆嗦道,「父,父皇,您是說那兩萬名包衣奴才和披甲人,全都撥給兩位公主做嫁妝?!」 康熙越來越拽道,「曾經這麼想過,反正有沒有宣旨,朕不會勉強人的,想必你也不在乎,對不對?」 凌嘯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奔湧而出,一把抱住康熙地大腿,使出全身的解數,為他按摩起腿來,「皇上對奴才好得沒有話說,每當想到有皇上作奴才的堅強後盾,奴才就覺得自己有了無窮地幹勁,皇上為奴才安排了這麼多的保護,奴才要是還不去,只顧著小家,不為大家著想,那可是真的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了。您順順氣。只要您再答應奴才地一個請求,奴才馬上就可以整裝出發去福建,管他什麼沒有人性的知無堂,還是想搞台灣**的日月盟,奴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康熙也不蹬開他。卻閉著眼睛歪趴下御榻之上,享受著凌嘯那和保定推拿手法絕對不同的泰式按摩,舒爽地拽道,「不勉強?」凌嘯更加賣力,「決不勉強!」康熙嗯了一聲,半晌道,「什麼請求,說說看吧。」 凌嘯猛地一下為康熙反扳膝關節,弄得康熙喔喔直叫的爽快,「是左雨地遺願啊皇上。左雨。是個賤民出身地囚工,但是上次在狼居胥,當我軍作戰略轉移的時候,他自告奮勇留在敵軍佔領的營地,躲在地洞裡面意欲和葛爾丹同歸於盡。雖然最後因為地板被踩住了不能成功,但他當時和以後的戰鬥之,都懷著一個願望,奮不顧身地拚死殺敵。這個願望就是,希望仁愛可與天地相比肩的皇上您。可以赦免全國的賤民,讓他們也能夠同浴聖上的無窮恩典!皇恩浩蕩之下,這些人定會記得。漢人的皇帝把他們打成賤民,幾百年備受白眼和輕視,現在卻有一位因為包容而雄才大略,或者是因為雄才大略而包容的大清皇帝赦免了他們,使得他們從覆盆之苦解放出來,讓他們的孫能有做人上人地希望,您說,他們會不感謝您、銘記您、忠心您、報答您嗎?!」 事涉國事,康熙猛地一抬頭。擺手令凌嘯退開,站起身來在殿走了幾步,看看凌嘯和三位女人,又看看藻井和殿匾,心一陣思量。這件事情牽涉之大,絕對不是小事! 凌嘯說的這些好處,都是顯而易見的道理,辦成此事,可以沽名釣譽,他相信自己的名聲又會在青史上加上濃重的一筆,對他自己來說,漢人都是奴才地三等民,再去分成四等五等的毫無必要,豁免賤民的確不存在心理上的障礙。 但有兩個方面的因素,他身為皇帝必須考量好。一是賤民們地仕途出路和生計出路,要是不能解決好的話,長久從事像王八老鴇吹鼓手哭喪嗩吶這類下賤職業的賤民,能夠在士農工商兵混跡?而今天還是個替人抬棺材地,或者拉客的龜公,明天就可能去讀書考科舉,這未免實在是駭人聽聞啊!二是,這百年來,滿人未必在乎漢人的貴賤等級,但漢人的士大夫之流卻很在乎,要是自己一股腦豁免了賤民,那該是何等的一個強烈反彈?! 康熙打定了注意,沉吟著把自己的這些思量講了出來,「茲事體大,涉及到漢官和清流的歸心問題,所以朕,決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請求。不過,你還是明日上個折來,朕發往部朝臣們議論議論,一來是下下毛毛雨吹風,二是看看漢官們的態度,假以時日,定可以撕開裂口。朕也知道,這是體仁治國地善政,但治大國如烹小鮮,穩重行事要好得多,更何況,成功不必在朕。」 見凌嘯頗為失望,康熙笑了,接著道,「不過左雨的確令人嗟歎懷佩,朕嘗聞江浙除了賤民外,還有元朝留下的丐民,以及所謂的投元漢奸一墮民,這三民,朕可順了左雨的一個小遺願。你兼個朝廷的三民訓導使,有權對三民分佈、安居、從業、徭役、調撥進行全權管理,對有志上進的三民人,擇優錄入公主府奴籍,無論他們是從軍、從商、務農、務工,你可酌情調用,特勳者報朝廷戶部予以脫籍!」 凌嘯大喜,一面猛拍康熙的馬屁,一邊在心大叫發達了。靠,三民訓導使?!掌握了上百萬賤民的全權管理調配,呵呵,強悍的人力資源支配權,要募兵,就叫他們當兵;要工人,就叫他們改服務業為工人,好歹裡面還有些人才吧! 「跪安吧!」康熙甩甩胳膊踢踢腿,「嘿,小納蘭什麼時候會推拿,好舒坦!」 黛寧一副不信的神色,見他們談完國事,道,「皇兄,叫他也給臣妹推拿一把,如何?!」 康熙猛一轉身。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七章 最有誠意的賠禮 康熙彷彿不認得自己妹妹一樣地看著黛寧,眼睛盯得老圓。 眼睛盯得更圓的是雅茹和欣馨,但是她們看著的人卻是凌嘯,因為凌嘯顯然是快要昏死過去了,面色死灰一片,全身都在發抖。凌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臭漢髒唐清鼻涕,但他從來不對康熙是個情種和開明君主抱有任何的奢望,儘管康熙把親生姑姑都給上了,可以凌嘯的奴才身份,只要是事涉皇家名聲的事情,黛寧和自己如果有一絲的曖昧,自己的命運絕對只有三個字,「倒大霉」。 黛寧顯然也被康熙的吃驚和狐疑給嚇住了,慌亂地一笑道,「皇、皇兄,臣妹只是看到你剛才的樣很愜意,才一時間有些心癢癢罷了。」康熙收回了凌厲的眼神,裝出無所謂的模樣點頭道,「嗯,凌嘯,你回府之後,把剛才的那推拿手法教給欣馨和雅茹,讓她們向姑姑去盡孝心吧,就這樣,跪安吧。黛寧留下陪朕用午膳。」 待夫妻三人離開,康熙長歎一聲,逕自走到御案之前,翻出一份奏折,語重心長地說道,「黛寧,你出生的時候,不到兩個月皇阿瑪就大行了,也知道你曾經受過很大的委屈,朕一向甚為疼愛於你,所以有很多的事情,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凌嘯不同於女官,也不同於很多官宦家的小姐,不是你可以隨意玩弄的對象!這份奏折之上。就是郭琇聯合了十多名官員請求將凌嘯革職地彈劾,朕不希望你再給他製造任何的麻煩!」 黛寧這下居然比剛才還要吃驚,委屈萬分道,「皇兄,不是這樣的啦,臣妹對他毫無興趣……」 康熙卻冷笑一聲道。「真的是這樣嗎?!昨晚凌嘯在洞房之對你發了酒瘋,以你平日裡厭惡男人的性,豈會不大發雷霆?就算凌嘯位高權重,你不會找朕嘮叨,可也定會去母后那裡告他一狀的,但是你沒有!這說明了什麼?」 康熙刀般語言砸來,黛寧大為惶恐,訝道,「皇兄你怎麼知道地?」話一出口,黛寧就知道很不妥當。昨晚的事情康熙很快就知道了,說明那些內務府裡面撥過去的人有皇上的密探!想到這裡,黛寧嚇得花容失色,不禁擔心起自己和凌嘯聯合對付太的秘密,要是被康熙知道了。可就大大的不妙。不過,對凌嘯的非禮,自己不大鬧一場,其實是彼此同一陣營,加上凌嘯大母的緣故。現在卻被皇兄以為是因為自己喜歡凌嘯才不大鬧,看來皇兄還不知道兩人結盟之事。 許是覺得自己嚇著了妹妹,康熙笑了笑。指著大殿的牌匾道,「乾清宮裡面匾額是正大光明,你皇兄,還不至於昏聵到要靠細作才能辨別忠奸,沒有什麼不放心凌嘯的事,是昨晚兩個教習嬤嬤到榮妃那裡告狀時候,朕無意間聽到了。你一定很奇怪朕為何這樣放心凌嘯,是吧?」 黛寧點點頭,她實在有些好奇。 「皇帝就是稱孤道寡地人。朕還沒有老到喜歡抱孫的年紀,你剛才也看到了,朕很喜歡和欣賞凌嘯!能力上暫且不談,可是,和你那些心巴不得朕早死的侄們比起來,凌嘯更貼心和忠心。」康熙自顧自地鬱鬱說道,「朕有的時候常常恨自己的兒們裡頭,為什麼就沒有一個像凌嘯這樣地。全忠全孝,說來容易,可做起來又有多少人可以辦到?唯其可貴,朕愈發怕失去這種感覺,哥哥不妨說句心裡話給你聽,只要是發現凌嘯敢有一點對朕不再忠心的苗頭,朕,就要立刻殺掉他!」 黛寧差點驚叫起來,看著五之尊的皇兄,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卻聽到康熙還在說下去,「朕不能容忍和承受住凌嘯任何的背叛,寧可在這讓朕珍惜地東西變質之前,就永恆地保住它,黛寧,你明白朕的這種想法嗎?」 「皇兄,難道你喜歡凌嘯……」黛寧不敢瞎說,但手上還是做了一個兔寶寶的燈影手勢,卻把康熙氣得大聲罵道,「放屁!你以為朕和你一樣陰陽不分,乾坤不明?!總之,朕要你記住一點,莫要鬧出醜聞。如果你還不喜歡這個侄女婿,就記住千萬要繼續下去,如果你已經有些意了,就立刻告訴自己不許意!」 黛寧怎麼能夠明白,但如果是凌嘯這個有點心理常識地人在場的話,他定然會大為苦惱。康熙顯然是一個追求完美到了偏執狂的人,在越來越發覺皇們對利益比誠孝更加重視之後,明顯是發生了添犢之情往凌嘯身上的轉移,儘管這是一種一廂情願的補償性情感轉移,但常常把寧可減壽也要保全一世英名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康熙,無疑對事物是個要求嚴苛的人,就像是那些殺死開始慢慢變心的愛人的情殺犯一樣,雖然只是看重凌嘯地忠誠,但要求善始全終的變態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 很可惜凌嘯並沒有聽到康熙的變態苛求,他此刻還沉浸在發財發達的歡喜之。三民訓導使、一萬三千軍標、兩萬名包衣披甲,這是何等的平台?高興的他,騎著高頭大馬護送兩個老婆的轎走在大街之上,嘴裡面卻是不由自主地哼著《得意的笑》,引得欣馨掀開轎簾,滿臉崇拜地看著他沉醉不已,以至於到了府門口的時候,欣馨還不知道轎已經停了,眼睛不眨地看著凌嘯下馬的姿勢,喃喃道,「寶寶,別踢肚啊,快點出世看看你阿瑪,下馬都下得這麼俊!」 府門口卻鬧成一團。胡濤揪著一個內務府官員,一指府門之內,吼道,「誰敢要我家主母搬出去?!你們這些戈什哈敢往這台階上踏一步試試!」凌嘯早就在街口就瞧見這邊有好多地人,定睛一看,卻是一個有些面熟的五品官員。笑道,「喂,那個什麼,怎麼回事?」 這官員一見凌嘯,連忙一溜煙跑了過來,陪著小心行禮道,「回駙馬爺的話,下官是內務府理事陶仁彥,駙馬爺,奴才是奉了總管大臣容笑大人之令。特來請出公主府閒雜人等的,這個也是慣例,下官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還望駙馬爺海涵。」 凌嘯嘿嘿冷笑一聲,還真有人不怕自己的?容笑之好像就是被自己給活活打死的紈褲之一。這報復也來得忒快了吧。「那本駙馬爺算不算閒雜人等,嗯?」 陶仁彥乾嚥下一口唾沫,哪裡敢於直說,低頭道,「按照本朝法度。有公主們地召見和教習嬤嬤們的首肯,再辦理了內務府存檔紀錄手續,駙馬爺就當然不算閒雜人等了。」凌嘯聽了這話。被他的軟釘頂得勃然大怒,狠聲道,「你還真是名字沒有叫錯,討人厭!連本駙馬爺爺也成了閒雜人等,好,好,那你說的教習嬤嬤在何處,讓她過來,看她怎麼樣的一個首肯法!」 兩個嬤嬤很快就來了。見凌嘯被內務府理事頂得沒有當場發飆,心知這種祖宗規矩可以湊效,也不知死活地來到凌嘯的面前,胖點的先萬福一下道,「奴婢參見駙馬爺,下人們也是照著皇家的規矩在辦,有得罪處還望駙馬見諒,奴婢也知道駙馬爺身為一品將軍,虎威不可冒犯,不過,奴婢們是按章辦事,想來駙馬爺也不能擅自殺掉無罪之人吧!」 凌嘯剛剛想要說話,那瘦點的嬤嬤卻接口道,「唉,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將軍身居要職,出入廟堂之上,豈會不懂得太宗皇帝定下的規矩?要說懷柔公主早間無禮,可能是先前不懂得教習規矩,畢竟是新晉地公主,不是在我們教習嬤嬤的扶壁下長大的,就當第一次犯過,咱們就算了,沒有必要又是內務府,又是宗人府的上報了,甚或皇貴妃那裡,就更加不要勞煩娘娘了。姐姐,咱們就多體諒公主們,回去抓點草藥敷上吧。」 凌嘯氣得渾身發抖,這兩個老婆真是牙尖嘴利,還搬出什麼康熙爺爺的祖宗規矩,又是什麼宗人府、皇貴妃壓下來,說地都是凌嘯不能夠明目張膽反駁和頂撞的。 見凌嘯說不出半句話,兩個嬤嬤得意萬分,對凌嘯一躬身,道,「駙馬爺,奴婢等看到公主似乎很疲憊了,這樣吧,奴婢們先扶兩位公主回去,您呢就請把那個什麼羅剎夜叉還有您的私妾都給請出去,內務府今晚上就要接收這個府邸的管理權。哦,對了,要是您這邊的人手不足,奴婢可以安排內務府戈什哈幫您地忙,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忙而已。」 正說話間,卻見雅茹走下轎,滿面笑意地走上前來,嚇得兩個老婆微微有些變色,後退兩步才立定道,「懷柔公主,已嫁公主如果擅自毆打教習默默,同皇阿哥不敬太傅少傅罪,是要關宗人府黑房的,還要閉門反省三個月,您可要想好啊!」 欣馨是在教習默默地管制下長大的,雖然她原有的教習和諳達都很和善,但是她知道其的厲害關係,不安地叫道,「妹妹,不要胡來啊。」 媽的,老這麼大的實力,還治不了兩個老婆?凌嘯扯住雅茹,卻掏出一把金瓜,遞到兩個嬤嬤的眼前,笑道,「呵呵,兩位嬤嬤這是哪裡話,早上是不懂事,現在呢是賞你們些醫藥費,拿去好好看病吧。」 兩個嬤嬤這才高興起來,正要接過金瓜,卻不料凌嘯一下收了回去,笑道,「雅茹,你看,她們被你打成這樣,光賞錢似乎不夠啊。不如這樣,讓金虎胡濤他們查出嬤嬤們住在何處,讓湖北軍買點東西看望一下她們的家人,好好地表示一下慰問,你看如何啊?」 兩個老婆大喜,駙馬爺終於知道了教習嬤嬤的厲害了,還要上門去賠罪,呵呵,以後地這個日可就是能過得美滋滋的了。 她們正笑得合不攏嘴,卻聽到凌嘯又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做人要厚道啊!她們的高堂、夫婿、女、媳婦、女婿、兄弟、姐妹,孫外孫等等的,湖北軍一定要全部看望到的。不行,人去少了,況且光看望一次,不能表達誠意,這樣,全體湖北軍四千人都去,還要每天都去,十二個時辰都不間斷,白天幫他們在胡同口迎接客人,晚上就封了那裡,免得雞鳴狗盜之徒侵害她們家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這樣搞個兩個月,估計就很有誠意了。不過,要是兩個月以後,她們家裡發生什麼無情火災、強盜殺人、綁票勒索之類的,又該怎麼辦呢?」 嬤嬤們一下傻了,回頭看看陶仁彥,陶仁彥嚇得腿直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 凌嘯身為將軍,手下大把大把的人可以用,要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的上門賠禮,莫說賠禮肯定是假,就算是真心的,每天到家去個幾百人,光招待他們那些將士喝水,都要把水井喝枯,要是算上茶和吃飯,不到十幾天就可以把自己家給吃窮了。這還不是可怕的,他們那些湖北軍萬一獻起「慇勤」來,搞個所謂的封胡同防盜賊起來,那誰能保證他們自己就不是盜賊匪徒呢? 為了公事,惹上一個聖眷正濃的皇親國戚兼一品將軍,誰都知道劃不划得來。陶仁彥連忙擺手道,「駙馬爺,下官只是遵命來請出閒雜人等的,但是哪些是閒雜人等,還是需要聽兩個教習嬤嬤們認定的。」 兩個嬤嬤汗如雨下,想了想道,「奴婢們以後聽兩位公主的意思。」 凌嘯卻一擺手,「公主的意思,就是你們馬上全部滾回內務府。胡濤,半個時辰之內,還敢留在這裡的,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八章 先生之憂 趕走了嗡嗡叫的內務府眾人,凌嘯在院感到一片的舒爽。 一年半的時間之內,凌嘯被彈劾了起碼十次以上,罪名比這大的海了去了,所謂虱多不癢,他也不在乎這些了。但看到雅茹換上了琵琶襟便服旗袍之後,他緊緊盯著雅茹修長秀麗的曲線,忍不住喉結都咕咚了一下,正要和她**一番,卻突然見到胡濤跑進來稟報,聖旨到了。 「著建州將軍凌嘯明日起赴豐台大營視事,於三日內領兵前往盛天整軍充編。」 凌嘯聽完這道聖旨,心大為煩惱。他是真的不想去福建鎮壓漢人們的起義,無論知無堂如何地滅絕人性,把痛苦加諸到老百姓的身上,但他們畢竟是打的反清復明的旗號,領兵去平叛,這是一個典型的內戰,凌嘯確實很難接受成為同胞們血仇的結局!朝廷想利用自己的勝勇,鎮守住這片東南之地,而如今康熙的命令如此急迫,連自己新婚都給幾天的休假,顯然形勢正處於持續惡化當,自己該怎麼辦呢? 送走宣旨太監,凌嘯坐在堂上發愣,正渾渾諤諤,卻聽到庭前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想不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看來我這個先生是有些口福的了。」 凌嘯大喜過望,拔腳就向堂外跑去,顧貞觀笑吟吟地站在階下,望著凌嘯道,「駙馬爺爵同超品公。你那小小地侯爵被削掉了,不足惜的,這眼圈兒紅個什麼?四個月沒有看到顧某,駙馬爺就不知道發個喜帖去湖北,枉我在武昌為你沒日沒夜的操勞,連喜酒都不知道請我們喝!」 凌嘯一把上前抱住顧貞觀。笑道,「可想死我了,先生,你怎麼會來的?」 欣馨眾女聽說顧貞觀到了,連忙出來以女弟禮相見,唬得顧先生連忙還禮。師友相見,別有一番男人摯誼在其,顧貞觀看看凌嘯略顯黑瘦的樣,心知他定是西北吃了不少的苦,隨著他進到堂上落座。「我接到容若公地書信,說是你五月初一大婚,受大爺和湖北僚屬們的囑托,代表他們趕來向你祝賀,誰知道我這身骨顛不得馬。還是沒有趕上婚期,有負重托啊。」 凌嘯一愣,微微汗顏,這些日自西北到京師,連個囫圇覺都沒有睡好。著實是忘記了給湖北去上一封書信,笑道,「先生何出此言。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小嘯成婚,先生和哥哥自不必說,就是那些僚屬,他們有心就行了,我感激不盡啊。」 接風酒宴擺在後院的榮德堂,明府趕來的容若,豐台大營趕來的金虎都來相陪。胡駿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凌嘯要的是心腹間的重要會議。馬上就安排了親衛,把這個在水榭邊的**齋堂給封鎖起來。 自己人面前,凌嘯動了真感情,端起酒杯向地上一潑,仰天道,「左雨,你在天之靈聽著,你最尊敬的先生來了,你的仇還沒有報完,你地遺願現在也僅僅是開了一個小頭,喝了這三杯酒,給爺挺住了,英魂可不能散,看總有一日,我們何園上下幫你報仇圓夢!」 顧貞觀已經聽到了左雨和黃浩的事情,不禁神傷唏噓不已,也隨凌嘯一樣黯然酒祭一番。他先把湖北的情況向凌嘯做了一個介紹,卻說得凌嘯哭笑不得。 自從凌嘯西征之後,何園裡面一切都是聽由顧貞觀全權作主,香胰廠裡面的生產和管理,都是曾氏父和陶洲在打理,除了交貨的壓力越來越大以外,生產地管理上倒是有條不紊的,有了皇上和湖北軍方的撐腰,也沒有任何人來找他們的麻煩,但是這種情況只持續到了賈縱護衛著豪成回到武昌之後,就結束了,因為和豪成幾乎是前後腳到的,還有一個王爺恭親王常寧。 堂堂親王,卻被外派到地方上,當個小小地副使,恭親王常寧的面上很是過意不去,接連三天都躲在驛館之不肯路面,施世倫也好,思德安也罷,他是一律不見的,只是傳出話來要行轅駐地。但是,他地王府侍衛到葛店的香胰廠一看之後,被那裡連綿三里長的等貨車隊嚇了一跳,常寧就馬上從最開始的羞憤之醒過神來,馬上就屁顛屁顛地跑去視察。 常寧被那絡繹不絕排隊提貨的車隊撩撥得心直癢癢,更對香胰廠裡面熱火朝天的氣象饞得口水直流,這麼大的事業,連保安都可以養上兩千個,三千工人可以發三兩銀的月餉,難道就沒有我常寧的份嗎? 「查賬!減餉!」是常寧經常掛在嘴邊地一句話,但是豪成也掛在嘴邊的還有一句話,「封賬!加薪!」可身為副使,怎麼能頂得過豪成的正使主官身份? 凌嘯等人想像常寧詭計不得逞的模樣,都是會心一笑。顧貞觀卻苦笑道,「恭親王氣得牙癢癢之際,變著法整大爺,每天沒有事情可幹,就專派人打聽大爺的行蹤,只要是知道大爺身在何處,他就趕過去見面,以此報復大爺。」 容若大訝,「趕過去見了豪成,恭親王又能怎麼樣?」 「他見了大爺能怎麼樣,吃飽飯沒事幹,仗著王爺身份,見面之後等大爺給他打完千,就說沒事離開,等一會又見面,又要大爺打千行禮,用他的話來說,你不讓我幹事,我也要你幹不成事,每天要你打千打到腿抽筋!」 金虎怒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王爺,還真是一大奇聞,他難道不知道來來去去的,咱們大爺打千還沒有打抽筋,他自己恐怕就要進進出出得腿抽筋了。」 凌嘯笑了,「難道哥哥就任由他這麼胡鬧不成?」 顧貞觀把大拇指一豎,「大爺被恭親王騷擾煩了之後,想出了一招,只要看到恭親王,就搶先掏出皇上的欽命聖旨,對他說聲溫習聖旨,恭親王就不得不閃避開去,幾次三番之後,恭親王基本上就是看見聖旨就閃,到後來竟是拿塊黃布就能把他給趕走!」 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豪成還真是一個弄玄搗鬼的角色。 等酒酣耳熱之際,凌嘯把西征和京城之事對顧貞觀也簡要地說了,顧貞觀卻越聽就越凝重,到後來竟是擰著眉頭苦思不語。容若和金虎都是一愣,唯有凌嘯笑道,「先生是不是覺得我實在是太能闖禍了,以至於現在得罪了將近一半的朝臣官宦?」 顧貞觀搖搖頭,緩緩道,「天底下皇上最大,國人皆曰可殺,皇上不許,你就穩如泰山。加上你每立下一個功勞,就必定要闖出一件禍事,升降相抵之下,還算沒有陷入那種無功可賞的境地,所以貞觀擔心的不是這個。」他光地一聲自己幹了一杯酒,「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卓爾不群,樹敵又多,皇上今年春秋年,你卻才二十出頭,若是有一日……你最後二十年如何去過呢?」 這話說的就極深了,即使都不是外人,也讓眾人一時無語。 見他們擰眉默然,顧貞觀又道,「其實這一次,皇上所給你的恩典,全是恩賞,不是國賞,那就是說皇上已經撇開了朝廷的一切制度束縛,把你當成他一個人的親信心腹,你今後在處理事君惟誠上,就要更加地小心翼翼了,否則的話,不要說你的那些仇敵,光是辜負皇恩這一條,就會被天下人的洶洶唾棄所淹沒。」 凌嘯大吃一驚,顧貞觀說的這些,很多都是他朦朦朧朧想過的,但都沒有這麼深入剔透和提綱挈領。 唯一知道凌嘯有些異樣心思的顧貞觀,話的潛台詞就是,康熙皇帝已經把你凌嘯死死地掌握住了!形勢上為你豎了滿朝的敵人,皇王公、滿族勳貴都被你得罪完了,而毫無氣節的漢臣們,卻根本就不是你凌嘯這個納蘭姓可以依賴的對象。在輿論上更是把你吃得死死的,康熙這樣對你不薄,要是你敢於有什麼其他的想頭,康熙只要一道揭露你辜負恩情的聖旨,就可以立刻讓你變成天下公敵。 一句話,康熙不死,你絕對不可能翻出什麼大浪來,可康熙一死,你凌嘯除了殉葬以外,似乎最好的結局也只是老老實實閒散著芶延殘喘罷了。 顧貞觀眼波光盈盈地望著凌嘯,深切的關懷溢於言表,他的意思很明顯,勸凌嘯老老實實地往最好的結局上去靠。在他看來,康熙如同國手佈局的處置,凌嘯身處其,要是不能看清楚這點的話,無疑是會很危險的,一旦踩到了康熙的底線,只怕立刻就是不測之禍,皇帝要想入人之罪,那可真是一句話的事情。 凌嘯感受著先生的關懷,堅定地望著他道,「我家鄉有一句話,叫桿裡面能活命!先生,小嘯……」 胡濤在堂外快步地走來,叫道,「爺,不好了,沙皇皇后卡捷琳娜在外面吵著要進來,她的通譯說,她如果見不到你就要自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一十九章 我不知道你要轉身! 黃昏的斜陽之,盛裝白禮服的卡捷琳娜,坐在江南園林風格的水榭之,讓遠遠而來的凌嘯有一種西合璧的強烈反差美感,若是拋棄開一切現在的記憶,凌嘯定會以為是外國友人到北京旅遊來了。 四天不見,沙皇皇后明顯是憔悴了不少,像是豎起耳朵的小白兔,聽到有人走過來,她那裸露在外的優雅脖忽然一轉,懷著期待地看過來,待確定是凌嘯來了,飛快地轉回去。彷彿是一個賭氣的女孩。 「當一個人對於生活絕望得沒有了希望,她才會選擇自殺,你覺得自己是不是完全沒有了希望?」凌嘯也不走到她面前,在隔了三步遠的地方坐在臨水的欄杆上,望著碧綠池水游來游去的紅魚,自己也沮喪得要命。 絕望的不僅僅是這位卡捷琳娜,凌嘯比她還要絕望。顧貞觀的話一陣見血地告訴他,康熙的信寵猶如是淌著蜂蜜的流沙坑,要命的是自己已經深陷其,不動彈尚且會隨著康熙死去而慢慢沉沒下去,而敢於反抗和掙扎,馬上就是迅速的沒頂之災。 「啊?什麼?」卡捷琳娜顯然有些吃驚凌嘯的沮喪,作為古代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遠勝於凌嘯,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才能在各種戰亂、疾病、饑荒、爭鬥生存下來,對生命的珍惜遠勝於對逆境的感慨。 凌嘯翻下欄杆外側。隨手撿起喂紅魚地餌料罐,猛地一把全部甩到池,引得一片金紅色聚集波動。「人之將死,好好享用最後豐盛的晚餐吧!卡捷琳娜,既然你也絕望,我也悲觀。不如我們攜手上路,共赴天堂抑或地獄,但是人生在世一場,好想隨心所欲一次,想喝酒,想唱歌,想跳舞,想脫光衣服,想裸奔,想**。不如我們就最後瘋狂一把,五樣一起來,邊喝酒邊唱歌跳舞邊裸奔邊**!」 瘋狂而淫蕩的想法讓卡捷琳娜這個東正教徒大吃一驚,O著嘴巴看著凌嘯,忽覺他是真的很沮喪。慢慢地有些不相信起來,狐疑的眼光看著凌嘯,一副提防無良色狼的神色,口卻道,「你是你們國家地大將。又是皇帝的女婿,還有這麼多的漂亮老婆,看你住的地方也很金碧輝煌。在俄羅斯貴到上百盧布的絲帕,你們家的傭人都恨不得拿來當抹布,有權有勢有錢有幸福,你為什麼要死?!」 凌嘯搖搖頭,鞋合不合腳只有大拇指知道啊,接口問道,「你為什麼要自殺呢?」 卡捷琳娜懸蕩的雙腿因為激動而擺盪起來,露出白裙擺下的美腿和紅色高跟鞋,凌嘯這才大吃一驚。難道這時候的西方宮廷已經流行了高跟鞋?但卡捷琳娜的話更讓他吃驚,「來了四天了,你結婚就結婚嘛,我好歹也是客人,或者說是人質,但絕對不是囚犯啊,貴國皇室貴族裡面地宮廷舞會、貴族沙龍、交際panty、連個禮貌的邀請都沒有給我一個,我好歹是個沙皇皇后,悶得快要崩潰了,這就是你所說的禮儀之邦?」 舞會?沙龍?panty? 凌嘯幾乎一口鮮血吐出來,「我也想要啊!我還要電視、電腦、網游……」說著說著,凌嘯竟是潸然淚下,眼前的女人很可憐,背井離鄉,身囚異國,化習俗語言親人朋友這些群體生活的要素全部失去了,而自己甚至比她還要可憐,她沒有自己這嗷嗷叫地赤心,更沒有因為預知未來大勢而產生的強烈使命感。 「如果你愣是要為此就自殺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提琴鋼琴小號薩克斯管,更不要提什麼龐大的管風琴,有的只是獨一無二地,會跳華爾茲的大清朝建州將軍,你想不想跳?」自殺當然只是懦夫逃兵的行為,凌嘯可憐自己也可憐這個女人,猶如救世主一樣地提出建議。 卡捷琳娜驚喜地看著凌嘯,這個男人竟然會跳丈夫最喜歡地西歐交誼舞?可偏偏就是這個男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國家倒霉!心一陣猶豫的時候,凌嘯很紳士地來到面前,一個標準的邀請式,讓卡捷琳娜下意識地伸出手去。 夕陽下的東方水榭裡,隨著崩──喳──喳的單調擬音,長袍馬褂的凌嘯擁著緊胸蓬裙的皇后在雕樑畫棟下翩翩起舞,這一刻瀟灑自如的行雲流水,雲霞生輝波浪起伏,一波接一波的熱烈凱轉,翩躚回凱,自有維也納圓舞曲在兩人地心響起,讓人如癡如狂神魂顛倒。 凌嘯的舞技雖不是國標大師的造詣,但融合了很多現代簡潔整理過的套路姿態,讓卡捷琳娜常有驚喜,歡快欣悅得忘記了自己身在異國他鄉惟知道像歡快小鳥雀躍迎合。一曲終了,出乎卡捷琳娜意外的是,凌嘯最後的那一攬腰深放,竟把她放得特別的深,倒垂下去的頭髮掙開了發卡的束縛,長髮倒捲之時,卡捷琳娜性感奔放地笑了起來,她竟放棄了自己的所有支撐,想看看這個舞伴能支持多久。 忽地胸口傳來一陣溫暖麻癢,卡捷琳娜大吃一驚,凌嘯竟將頭臉猛地扎進她的乳波之!呼吸的熱氣呵得她飽受刺激,硬茬茬的胡根扎得肌膚一陣刺痛,但是當這刺痛和腰上動彈不得的緊摟告訴她,這是男人的力量,已經為人妻的皇后用了好大的努力才從沉迷恍惚清醒過來,掙扎著不惜摔倒在地上,才拚命地逃離開去。 遠遠的長廊上,路過的黛寧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從兩人翩翩起舞到羅剎皇后驚叫著掙扎逃走,她全都看在眼睛裡面,憤憤湧上心頭,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個謎語,二鬼打架魁! 凌嘯還在邪邪地一舔嘴唇,回味那一片柔軟彈勁的感覺,忽地聽到背後有女人道,「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新婚第二天就在家偷腥,還是這麼樣一個醜得成怪的女人,可見你的人品和品位真的很差!哼。」 凌嘯大驚地轉過頭來,看看面如寒霜的黛寧,老臉一紅躬身一千,「姑姑,我……」 黛寧再次怒哼一聲,轉身就走,凌嘯深怕她要宣揚出去,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忽地竟是一個念頭起來,要不要把這個女同性戀的T也給征服了?但是難度之大,讓凌嘯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瘋狂的想法,儘管今天被顧貞觀的話刺激得他有些率意而行,但是黛寧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裡,亂動一個孀居的長公主,無疑是駭人聽聞的大罪,尤其是她是自己妻的姑姑,這就是十惡的內亂之罪,要千刀萬剮凌遲的。 「姑姑,這只是一個嗜好罷了,與情感無關。」凌嘯堂皇地擺出自己的理由,「雅茹她也是知道的。」 黛寧猛地一甩手臂,厭惡的神色浮現臉上,冷笑道,「是嗎?那麼你拉住我幹什麼,既然雅茹她們知道,我再去說說你們剛才的艷事,想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看到黛寧的拽樣,凌嘯微微有些火氣上湧,但轉念想起黛寧似乎也很可憐,也就哀求道,「長公主,求求你了,何必惹得她們不舒服呢!皇上都說把這個女人賞給我,除了不讓我亂來以外,任由我看管。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到我對雅茹欣馨感情的。」 黛寧怒道,「你毋須向我保證這個,但你好想忘記了,你曾經對我保證過給太難看的,而現在居然迷上了這麼醜陋的女,真是玩丑喪志!枉我在江寧放棄清福日夜操勞,你說,你這段時間到底是為我做過什麼?」 凌嘯聽她說起這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為你做了什麼,你難道看不出來?太爺起碼有兩次的登基機會,都被我凌嘯給粉碎了,尼勒克和公主府兩次救駕,讓他兩度和五之尊擦肩而過!此刻的太爺,恐怕早已經失去了心理的平衡,在日夜哀歎命運的捉弄呢,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讓他日夜不安地受煎嗷來得爽?」 黛寧聽得他的話,眉頭稍展,背過身去望著池的紅魚,忽地斬釘截鐵道,「我要隨你去福建!」 凌嘯很是吃驚,瞥瞥黛寧那也是凸凹有致的豐腴身軀,他很是不解這個姑姑為何要跟自己走,難道她想我天天給她按摩?凌遲處死的罪雖然嚇人,但那是上床之後再東窗事發被人捉姦在床,才有可能的,就這樣看看姑姑養眼的身材,應該不至於浸豬籠吧。越是這樣想,凌嘯就越是想放肆地看,反正在心理上嚇唬嚇唬這個T,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尤其是讓她覺得噁心和不寒而慄,就更是讓人有些侵犯的快感。 「為什麼?難道姑姑喜歡我給你做推拿?」凌嘯比出了一個類似按摩的手勢。 「不是,是你大母說,我意欲對太不利的事情,已經被太察覺出來,留在江寧,恐怕會有危險,你說呢?」黛寧突然轉過身來,忍不住驚叫一聲怒叱道,「你,你幹什麼!?」 被黛寧說有危險的話給驚呆了的凌嘯,手還在不自覺地做著那個類似按摩的手勢,但僅僅是類似罷了,要是周星馳在場,定會認出那是他的抓乳龍爪手。 凌嘯往後連退三步,叫道,「冤枉啊,我不知道你要轉身。」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章 本章無名 胸部已經幾年沒有被男人碰過的黛寧,氣得粉面羞臊,刷地一個耳光打來,凌嘯早就退了開去,沒有打著。黛寧搶前兩步,又是一個耳光打來,卻又是打空,可這個受不了奇恥大辱的姑姑愣是不饒,還要上前的時候,凌嘯再退一步,卻抵在水榭的欄杆之上,退無可退。 「我認錯,投降!願意賠償。」凌嘯看到黛寧削肩一動已是再次揚起了手,趕緊叫道,黛寧不由自主地停在了空,叱責道,「賠,你拿什麼賠?!」 凌嘯本是緩兵之計,又哪裡能很快就說出個所以然來。說老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一再地侵犯女人,也許是人性的劣根浮現,也許是心情實在太糟,也許是幾個月軍旅未曾放縱,但他分明感覺到,冒犯這兩個成熟女的時候,別有一番快樂,尤其想到一個是康熙不許他亂來的沙皇皇后,一個是康熙的親妹,他就更加有種報復康熙的愉悅。 「快說!」黛寧再次揚高手掌,卻經過這一緩,打人的衝動不禁有些洩氣。 凌嘯憋了半天都沒有想清楚賠什麼,只好胡謅道,「你和那些女官在一起的時候,如果當自己是女的話,那我賠很多很多的江南美女給你。如果你是當自己男的話,那最多我也讓你捏捏我的胸部,這樣大家扯平了。」 黛寧到底沒有接受凌嘯地建議。「無恥!嗚嗚……」她終於想起了絲嬤嬤說這個凌嘯很無賴的話來,羞憤難當地捂著臉痛哭地跑遠了。凌嘯見她是往欣馨雅茹的居處跑去,頓時就頭皮一麻,完了,欣馨和雅茹要是知道自己再次非禮了她們的姑姑,可就不會像是發酒瘋那次好說話的了。他才追了兩步。卻見胡濤飛跑過來道,「爺,張堂前來拜會,正在大堂等候呢。」 張廷玉黃昏來訪,凌嘯丈二摸不著頭腦,只得向著黛寧去的方向喊聲要死卵朝天,就快步來見上書房大臣張廷玉。 大堂之上,張廷玉正背著手在看香案正牆上地一副字畫,在那裡嘖嘖稱奇,見凌嘯進來。躬身呵呵笑道,「駙馬爺聖眷隆重,想不到前明宋旭的《城南高隱圖》這種珍稀,也被皇上賞到你的府,呵呵。真是讓張某羨慕不已!」凌嘯一愣,他可是個字畫盲,「很值錢嗎?能值得多少?」 張廷玉聽他的話反過來嚇了一跳,難道凌嘯竟敢把皇上賜給公主的字畫給賣掉不成?連忙打著哈哈遮掩過去。兩人分賓主坐下上茶之後,凌嘯就直接問這個宰相的來意。要知道他張廷玉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人,「張大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倒不是說你我之間交情不好。而是上書房本來人手就少,更是離不開你張大人,連我昨天的喜酒也是喝了一半就走了,好了,你有何指教,凌嘯洗耳恭聽。」 「呵呵,看來還是駙馬爺率性直接,開門即可見山,那我就直說了。」張廷玉也不多客套。直陳自己的來意,「上書房裡面接到皇上地幾道諭旨,皇上沒有給我們細說,但卻都是急務,所以就前來找你商議一下。鄭親王和順承郡王的兩萬包衣披甲,皇上說要撥給兩位公主做嫁妝,我們統計了一下之後,發現了一個很大的麻煩,這兩萬人,只有八千多青壯可以充編到勤王軍,剩下一萬二千名全是老弱婦孺,你是要把他們全部帶到福建去,還是遞解到湖北?」 凌嘯大吃一驚,趕緊追問道,「張堂,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們不能留在盛天?」 張廷玉微微有些汗顏,「是這樣的,下午的時候,我們雖是收到了皇上地諭旨,但內務府和宗人府那邊,已經把沒收的二王莊和田地給分發到各王公府了,方苞奉命前去內務府交涉的時候,他們堅持說沒有辦錯:皇上只說賞包衣披甲,沒有說賞莊田地。駙馬爺,這件事,我們上書房也很不好辦,還望……」 嘿嘿,報復一個接一個。原來是那些人抓住了聖旨的漏洞,迅速把財產全給分到宗室裡面去了,自己即使找康熙補充聖旨要回那些財產,恐怕會得罪更多的人。媽地,難道這樣就能嚇住你家駙馬爺?老對天發誓,就要把這群老弱婦孺養活得白白胖胖的,到時候氣死你們這些忘八蛋! 凌嘯擺擺手,止住了張廷玉的致歉,「聖旨如此,已是皇恩浩蕩,身為臣怎麼可以要求太多,這一點我會向兩位公主解釋地,人究竟怎麼辦,等我去了盛天再說吧。」 張廷玉頓時輕鬆下來,本來以為凌嘯會大發雷霆的,想不到這麼好說話,「謝駙馬爺海涵,皇上令你去盛天整軍充編,軍械戰馬軍服輜重糧草這些呢,上書房這就加緊命部去辦,相信沒有人敢在這種朝廷大事上掣肘的,不過,日緊巴巴的,我們也只能支應著一部分,其餘的,還需要回程的時候再補充完全的。」 接下來兩人又談了一些細務,張廷玉不愧是宰相之才,事無鉅細都考慮的頭頭是道,倒是在勤王軍的武將弁佐任命上,凌嘯微微有些不爽。康熙竟指示全憑凌嘯上折即可參保,兵部吏部依折照準辦理,要是以前,凌嘯或許還會感動,但現在卻是完全地為自己擔憂了。至於那三民訓導使衙門,聖諭卻是設在江寧,那裡是賤民集的江南心,又是前明的南京,朝廷會專門撥去一些部主事,作為籌建衙門的先遣,並做好前期的賤民統計調查事務。等整個衙門搭好台之後,凌嘯再去視事也不遲。 好不容易送走了張廷玉,凌嘯趕緊到後院去找三個公主,一直到了那院口上,他的心還是惴惴不安的,耳朵豎得老高,聽著裡面的動靜。但是,想像的哭聲並沒有傳來,反而是幾個女在那裡歡聲笑語。 大為吃驚的凌嘯走進來,卻是嚇了一跳,滿屋的宮女太監簇擁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白胖女人,正坐在那裡和黛寧欣馨雅茹蘭芩談笑風生,也不知道是什麼笑話,竟讓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凌嘯雖然不認得這個女人,但是光看她的那服侍釵佩,就知道她是一個貴妃娘娘,心咯登一下,莫不是內務府那教習嬤嬤去告了狀? 「嘯郎,還不來見過皇額娘。」欣馨高興地望著凌嘯,告訴了他這個年女的身份,竟是德妃烏雅氏,也就是他的丈母娘。 凌嘯馬上恭敬地給德妃行了跪拜禮請安,眼睛飛快地掃一下德妃身邊的黛寧,長公主卻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她的眼泡還是腫腫的,看來剛才真的哭得很傷心。德妃笑呵呵地望著凌嘯,頗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模樣,笑道,「罷了,快起來,今日本宮前來,是乘著皇上下午高興,這才求了一個出宮散心的機會,剛才看了四阿哥和他的福晉,又去看了十四阿哥,如今再看到欣馨和你,這心裡面啊著實高興著呢。本宮在皇宮裡面,就指望著你們都好,都有出息,這才能在其他姐妹面前抬得起頭來,以後你們兄弟姑舅之間,也要多多親近,有個什麼閃失處要互相幫襯點。」 凌嘯一面點頭稱是地應付,心卻是狐疑,難道這丈母娘是來要我和老四和解的嗎?她竟然不知道阿哥不能和外臣結交的鐵律? 黛寧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德嫂你就省省吧,你看看凌嘯這傢伙也真是粗枝大,路上撞見我這個姑姑沙迷了眼睛,他也像是睜眼瞎一樣地沒有看見,哼,看來以後多半是他要兩個侄照顧的地方多,能幫襯的地方少啊。」德妃自失地一笑,點點頭,又拉著欣馨的手交代起懷身的事情。 凌嘯心感激黛寧幫他先行容情,加上寬宏大量沒有大鬧,忍不住悄悄對黛寧豎起大拇指晃了一下。黛寧面色一板,竟是明目張膽地伸出蔥白的小指頭,對凌嘯一指,恨恨地做了一個恐嚇的怪相。 「凌嘯,本宮知道你們夫妻不能以尋常公主駙馬去度量,什麼好生服侍公主的虛話,本宮就不說了,你好好對待欣馨雅茹,還有蘭芩也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家,就不枉皇上護你一場了。以後宮府之,榮貴妃那裡的事情,你就放心下來,本宮會尋著機會為你好好安撫的。」德妃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凌嘯,「夜深了,本宮還要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回去呢。這一次皇上有意派胤□去福建隨施世驃鎮守,你可一定要幫本宮把他看牢了,萬萬不可以讓他衝動行事,有了什麼閃失!」 康熙要派老十四去福建?他就不怕知無堂把他幹掉?凌嘯很是擔心,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自己這名義上的福建最高軍事首腦,豈不是要擔著莫大的責任?「娘娘,福建危險!十四阿哥金枝玉,千金之不立於危堂之下,怎麼可以去那反賊的老窩裡面?」 德妃卻一擺手,「少年人怎麼可以不磨煉,皇上說也可能派十三阿哥去,這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呢。本宮是絕對不干涉政務的,但是,萬一是要胤□去,你這做姐夫的,有著什麼光彩又安全的差事,就多照顧點他,成不成?」 凌嘯一邊點頭一邊苦笑,你的確不干政! 一起送走了德妃,凌嘯還沒有轉身,就看到三個老婆一起哼了一聲,掉頭就走,而黛寧則得意地咬牙怪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一章 毛長齊了嗎? 凌嘯穿過廊道來到臥房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連喊了七八聲,方才聽到雅茹在裡面怒道,「你不是為了那個羅剎女人,連姑姑沙迷了眼睛都視若無睹嗎?為人妻的,就應當為相公作想,不如你也不用和我圓房了,就當我們成全你,你去找那個羅剎皇后吧!」 黛寧幸災樂禍地依著廊柱,抱手看著大受窘迫的凌嘯,無聲地傲然而笑,當看到凌嘯轉身看著她的時候,她早已經做好了承受凌嘯怒火勃發的準備。凌嘯卻是向她躬身一禮,「姑姑,如果小嘯早間的率性傷害到你的話,我很抱歉,也希望你原諒我的無心之失,以後不會了。」說罷,凌嘯擦肩而過,留下黛寧在那裡甚感無趣,也微微有些恁怒,「無心之失?」 這一夜,凌嘯是在小依的房歇息的。小依溫順得像是一隻小白兔,將凌嘯緊緊抱在自己的胸前,看著有些歉意的凌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將他的手抓住,放到微微隆起的腹部摩挲。聞著濃濃的體香,燭光下小依慢慢嬗變出的母性氣息讓凌嘯覺得很安寧,漸漸地睡著了。當清晨的雀鳥鬧林聲吵醒凌嘯的時候,他一摸枕邊人,小依卻早已經起床去,留下一方淚濕的鴛鴦枕頭。 朝霞從窗口映射進來,照得這個形制稍小的房間格外的清冷。小依端著熱騰騰的羊奶和糕點進來地時候。凌嘯忽覺整個房間瞬間都溫暖起來,小依淡淡而恬靜的笑容,溫馨得猶如是沁人老歌,靈性得彷彿叮咚泉水,「我凌嘯對天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待我可愛的依兒。爭取到了八十歲還吃她準備的早點。哦,不對,怎麼能讓老太婆做早點呢,我真是不懂得尊老愛幼,該打。」小依早就笑得格格響,拿起一塊軟酥夾糕,塞住了他的嘴巴。 心靈上的寧靜,凌嘯是從身份低微地小依處得到了,但良好的心情卻在豐台大營被緊張的準備給代替掉。 金虎告訴凌嘯,湖北兵很想回家看看父母妻兒。雖然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出來過,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有些人哼著湖北大鼓花鼓的調,引得全營人都齊聲唱和。血戰之後思戀望眼欲穿的家人,這也是人之常情。凌嘯也深知那種牽掛的痛楚,更能瞭解他們期望報平安的迫切心情。 「把我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弟兄們,想回家,行!今日能完成起拔的輜重準備,明日全軍就趕往盛天。不能完成,就後日!總之,順利地節約下來地時間。若是足夠咱們繞道湖北的,本將軍就全力成全!」身為新婚的將軍,凌嘯沒有理由因為自己要享受婚後甜蜜,就罔顧手下將士的幸福。 一聲令下,湖北軍彷彿是火線打仗一樣熱火朝天的場面,讓狼嘾地京畿駐軍看得眼睛都直了。 驕陽似火的盛夏裡,他們跑進跑出揮汗如雨,兵無分騎兵步軍輜重伙頭,將無分副將參將千總把總。上至金虎這個爵爺,下至最低等的馬弁伙夫,所有人都是拼著命地裝糧草扎帳篷釘馬掌搬刀槍扛箭支。倒是狼嘾嚇了一跳,連忙讓人煮了八十餘大鍋的綠豆水,為他們這些不要命的傢伙們降溫解暑,這才沒有搞出什麼暑地事情。 凌嘯卻是沒事人一樣地在狼嘾的軍到處廝混,直到黃昏時分,就纏著狼嘾強烈要求調撥些人給他。他要的是福建籍貫地低級弁佐,全軍之沒有對福建熟悉的人,無疑是件很不妙的事情。 狼嘾嚇了一跳,這種要求他凌嘯也好意思提出來,自己和他的湖北軍毫不統屬,兵員給凌嘯了,誰再來給他啊。當下,狼嘾把頭搖得快要晃蕩掉了,「駙馬爺,不是老狼我不講情份,你在這裡吃喝拉撒半年都不成問題,但想要我的弁佐,那就免談了,你也知道帶兵不容易,一口氣向我要去五十多個福建軍官,連帶著他們的親兵,我起碼要損失上千人,這你讓我如何向兵部交代啊,弄不好他們還以為我是在吃空餉,名聲很難聽的。」 狼嘾的幾名參將屬下也很緊張,都沒有想到凌嘯在各營裡面廝混一天,竟是來撬他們牆角的,本來就已經涼快下來地氣溫,被凌嘯一下弄得人人汗流滿面。 凌嘯笑道,「呵呵,狼軍門和各位招待湖北軍的盛情,凌嘯心是永遠銘記的,怎麼可能會讓各位吃虧呢?兵,我要走一千,但從盛天回程的時候,馬上就還給你們一千,絕對不會讓你們背上吃空餉的惡名聲的。怎麼樣老狼。」 「切,駙馬爺,你可知道,這些弁佐好多都是打過十二年前復台之戰的,多年的血戰和十幾年的刻苦訓練。豈是你那些盛天的披甲人可以比擬的!?耶,你怎麼啦?」狼嘾的話聲未落,卻見凌嘯的口水啟閘而出,不到一會兒功夫,就把胸前的行蟒都給打濕了。狼嘾忽地想起自己說漏了嘴,讓這駙馬爺更加地覬覦自己的這些弁佐,心頓時無限懊悔。 「另送一百名包衣奴才給你們做補償!換不換?!」凌嘯一抹口水,大手一揮。 德斯勒大吃一驚,連凌嘯甩到他臉上的口水都沒有感覺出來,「你,你是說給我們包衣奴才來換?真的?」 這一下就連狼嘾也愣住了,其實他固然捨不得營軍務熟練的弁佐,但他也知道,若是凌嘯執意要搶走,不過是去見見皇上就能夠辦到的,自己只是想盡把力看能不能留住罷了,誰料到凌嘯卻出手就是一百個包衣奴才。 「兩百!行不行?說話啊老狼。」 狼嘾咕嚕一聲吞了口水,心笑得發昏,包衣和奴僕可是完全不同的,奴僕還有一定的自由權力和生命保障,可包衣卻是連命都是主的,生殺予奪,全在主一念之間,就連他們所生的崽,也是世代不變的家生奴才,所以尋常的奴僕丫環一般只要三五十兩買一個,包衣奴才卻是要百兩以上的。 「靠!你們這些傢伙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罷了,你們一軍門三參將,我一共給五百。要是再不答應,呵呵,別說我凌嘯要去見皇上了,到時候,你們可就得什麼也落不著。」凌嘯半真半假地笑罵著,見他們還是不吭聲,佯道,「那我明日就進宮去。」 狼嘾一把拉住他,張嘴一咧,卻是口水洶湧,只得拚命點頭。 沒辦法,人家駙馬爺就是財大氣粗,能夠砸得起貴達百兩銀一個的包衣奴才,還能一砸就是五百個!這種合理的賄賂,就是御史們知道了也沒有辦法。 凌嘯卻是更加歡喜,哈哈一笑就拱手而出,快步就跑到自己的帥帳之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把一旁深感鬱悶的胡駿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爺,我們好像是虧了本咧,這種事情本是公事,只要您到了皇上那裡一說,皇上八成是會同意下旨調撥那些福建弁佐給您,何必用我們自家的財產幫公家辦事?」 「真的嗎?哈哈,胡駿啊胡駿,你怎麼就不想一想,這些福建的漢人弁佐,可是調到我的軍標之的,勤王軍是皇上給我的私兵護軍。要是皇上下旨,定會把他們調到福建提督麾下,卻不是我福州將軍的麾下,那才叫虧得大了。」凌嘯一指外面的夜空,奸笑道,「你可知道昨晚上張廷玉告訴我什麼事情嗎?那些包衣全部是老弱婦孺,還沒有田土莊園養活,我的壓力很大啊。怎麼想也不會少於五百個老人家吧,又不能務農務工,也不能生兒育女,倒不如交給他們養老送終,哈哈,到時候,狼嘾他們就知道自己還要貼上大批的棺材錢!」 胡駿恍然大悟,看著自己的爺,心想像狼嘾到時候的傻眼模樣,忍不住也奸笑起來。 主僕二人正在說著虧與不虧,金虎和幾位大將全都跑了進來,「爺,用你的話說,起拔的準備,搞定!」凌嘯一愣,苦歎一聲,他們這些傢伙明天就可以出發了,可自己等下回去,能夠搞定自己的三個宗室老婆嗎? 但等到凌嘯回府的時候,首先要搞定的卻不是老婆們。 才到門房,就看見一溜的車馬歇在門口,有客人上門了。老四老八老十三老十四四人竟是聯袂拜訪而來,已經等了他半個時辰了,正由雅茹出面陪著說話。 凌嘯快步進到前庭,四位阿哥只有老四和老八端坐不動,胤祥胤□兩人竟是當頭一個標準的參禮,「麾下參見將軍!」 胤禛望著愣住的凌嘯笑道,「凌嘯,今天我和八阿哥就是來給你送人來的,他們兩個奉聖旨到福建軍去歷練,你可要幫我們看好這兩個好勇鬥狠的強驢哦!」胤祀也溫爾雅地一搖扇,笑道,「皇阿瑪可是有言在先,他們兩個傢伙要是敢在軍仗著身份胡來,你盡可以拿著大板狠狠地揍,呵呵,全由你調教!」 凌嘯苦笑著扶起兩個少年阿哥,直愣愣問道,「你們兩個那裡的毛長齊了沒有,還是不是童雞?」 四個阿哥幾乎全部昏倒,雅茹驚得一下摀住了嘴巴。 話本身不嚇人,嚇人的是剛剛走到堂口的康熙皇帝,正一臉愕容地望著凌嘯。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二章 鎮閩方略 「作為皇,你們有責任為皇上盡忠盡孝,作為臣,你們更有責任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所以,當你們去到福建,本將軍不會特別地為你們提供保護,因為我,也絕對會首先為這兩者負責,第三才是你們的安全!」凌嘯冷峻得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所以,你們很可能會遭遇到危險,若是童雞呢,今晚就回去找個丫環好好地過把癮,若是實在沒有看得上眼的,就去八大胡同找個清倌名妓吧!明天早晨就要起拔了,兩位春曉苦短,莫要到時候路上憋不住犯了軍法!」 話雖不錯,但康熙見凌嘯公開唆使兒們去**,哭笑不得地接口道,「皇王公官員都不能**啊?」 「上有政策,下……」凌嘯轉過身來,嚇得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這才知道並不是自己的話譁眾取寵,而是康熙在背後向阿哥和雅茹搖手,要聽自己有個怎麼樣的張狂理由,「皇上,您怎麼來,來了?」 康熙並不理他,板著臉嘿嘿冷笑地走到椅上坐了,「明天早上就出發麼?」凌嘯拿不準康熙是不是氣得要死,十分小心地回答道,「回皇阿瑪,湖北軍甚是思念家鄉,奴才以為應該提早出發,繞路經過武昌,讓他們能夠給家裡報個平安。」 雅茹乖巧地幫康熙親自斟來茶水,聽到凌嘯明早就要出發。忍不住紫砂壺一抖,連倒灑在外面她都不知道。康熙見了,心對把凌嘯打發出去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懶得追究他地胡言亂語,長歎一聲道,「懷柔公主見你要出征。尚且如此擔憂,何況是那些已經幾月沒有見到丈夫兒父親的軍屬?人同此心,你這也是秉持了朕的仁,即如此,朕也不催逼的太緊了,在武昌休整三天吧。」 凌嘯一甩馬蹄袖,「皇上英明,從諫如流,仁寬懷德,愛民如!」 康熙最是受不了凌嘯的直篤篤的馬匹。一擺手端起滿滿地茶杯,對胤祥胤□道,「還不去遵照將令回府早些歇息,沒聽到明天就要啟程了嗎?」他呡一口茶水問道,「朕本待到你這裡來散散心。既然你明日就起拔,朕就當這是陛辭。你說說,福建一省糜爛日甚,你去福建鎮守,將以何方略為主?」 這個問題正是凌嘯長久縈懷的心結。此刻康熙提了出來,卻讓凌嘯好生難以回答。他是絕對不想去屠殺漢人百姓的,可知無堂和日月盟已經箭在弦上。反和不反的生死矛盾全不由凌嘯控制。倘若這造反造得真的有希望成功,倒也罷了,可偏偏自己看不出任何能夠成功的可能,這就未免難為自己這不想沾上同胞鮮血的將軍了。 「皇阿瑪,奴才以為該剿撫並用,以撫為主!知無堂為何選在這個時節發動鄉村策反,其實就是準備了將整個福建的百姓逼迫到朝廷的對立面去。一旦知無堂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策反成功,戰事一起,眼看那秋收雙搶就要泡湯。又是一年挨饑受凍,無糧百姓只怕會反得更加死心塌地。所以,要想穩住局勢,現在就是關鍵時期,爭奪民心地關鍵時刻,奴才認為當盡一切努力,從毗鄰各省緊急調運糧食進入福建,賑濟目前正在青黃時節的農民,同時還請聖上頒發聖旨,為福建減免賦稅,這樣,百姓手有糧,終不至於冒著殺頭的危險隨逆賊謀反!」 凌嘯的話說完,老四和老八竟是齊齊愕然。下午的時候,康熙接到了浙閩總督郭世隆、福州將軍賴塔台、福建巡撫宮夢仁、陸路提督吳英、水師提督施世驃地聯名奏折,要求緊急調兵主動尋剿賊匪,而凌嘯現在卻提出了和福建五大員截然相反的意見,若不是因為凌嘯確實是一個久經戰陣的善戰將軍,兩人只怕是要懷疑凌嘯貪生怕死綏靖縱賊了。 康熙卻沉吟不語,心著實有些猶豫。他聽得出凌嘯的主意是煌煌王道,這些年雖是沒有撥過糧食去,但朝廷也年年都減免福建的賦稅,無奈地是福建人實在是太有血性了,好像對此並不領情。打垮南明、攻下台灣,這其死傷十幾萬福建軍民,加上姚啟聖的禁海令,愣是讓這一省之民對朝廷深懷血仇,家家藏著先人牌位念念不忘。 他思索半晌,還是決定先以剿滅為主,反正血仇也不欠再加一筆,最多福建通省反了,朕再調集大軍像滅南明一樣重來一遍。 「福建的五大員卻以為,與其任其糜爛下去措手不及,不如主動出擊分散清剿,以剿為主,以撫為輔,朕深以為然。凌嘯,秉著這一條,好生去做,勿要弱了朕地名聲。」 ****** 康熙等人走後,凌嘯回到堂上發愣,分散清剿,以剿為主?這就是說,整個福建的陸路駐軍將分區分片地主動出擊,自己勤王軍和原有駐防八旗加起來才兩萬八千多人,卻是都頂著八旗名義的,要是自己推諉作戰,只怕彈劾折滿天飛。 正煩惱間,忽然一雙手搭上肩頭,輕輕地幫他按揉,凌嘯一回頭看去,卻是雅茹眼睛都哭紅了,「嘯哥哥,我不知道你明天就走,昨晚上才發脾氣把你趕走的,你不會怪我吧?」 凌嘯哈哈一笑,起身把雅茹猛地橫抱起來,「怪,怎麼不怪!你相公只是怕那個羅剎皇后自殺了,這才逢場作戲一番,唉,想不到竟是河東獅吼。不過看你這麼著緊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夫妻如膠似漆去吧!」說罷,凌嘯竟是就這麼抱著穿堂過廳越廊入院,聽到下人們的驚訝之聲,羞得雅茹把頭深深埋在凌嘯的懷。 回到房,卻是欣馨蘭芩小依都在,乍然見到凌嘯摟著雅茹進來,還在發愣,卻看到凌嘯並不住腳,對自己兩人使個眼色,就在碩大的房繼續旋圈圈。走了五圈,雅茹才發覺不對,從凌嘯懷抬頭一看,卻是姐妹們捂著嘴笑得渾身顫抖,頓時又羞又急,捏起粉拳在凌嘯胸前一頓猛揍,惹得姐姐們放聲大笑。 凌嘯一把將她扔到床榻之上,誇張地猛撲上去,在雅茹的驚叫聲,卻是溫柔地從懷掏出一隻錦盒,「送給雅茹,我的妻和唯一不曾成為女人地女孩。」 雅茹大為驚喜,看看一旁微微有些嫉妒眼神的姐妹們,卻道,「裡面的東西若是只有一個的話,那我就不要。」凌嘯一刮她的鼻頭,笑道,「何不打開來看一看?」錦盒一開,卻是一個琥珀護身符,竟和凌嘯送給蘭芩雅茹小依的一模一樣,顯然也是那前門外觀音寺求來的開光之物。凌嘯笑盈盈地望著不解的雅茹,道,「你看還有哪個姐妹沒有這個護身符,現在你這個准一家之主就要代我送給她啊。」 欣馨眼眶一紅,她早就看到三姐妹都有這個琥珀護身符,原以為凌嘯忘記了送她一個,現在才知道,凌嘯並沒有忘記。 凌嘯把四人都叫到身邊,將她們的手都握在一起,「我們總是天南地北的分離著,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到了一塊,可現在我又要去往福建。雖在萬里之外,但我只要一想起你們,就馬上有了和命運搏鬥的勇氣。從芩兒要出嫁漠北開始,我們之間的姻緣屢經坎坷,芸芸眾生之結為夫婦,如此來之不易,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情,永遠要和和睦睦相親相愛。雅茹,我離開之後,你就是一家之主,三個姐妹和孩兒就全要靠著你,雖然你平時有些任性,但是嘯哥哥知道你蘭心慧質外剛內柔,我相信,你會照顧好大腹便便的姐妹,不讓那些恨我們的人危害她們母。」 蘭芩三人哪裡聽過凌嘯如此的溫柔之語,倒是雅茹隨他的時間不短,見過她和卡捷琳娜的眉來眼去,心雖是感動和自豪,但終究有些疑著真假,問道,「本來我也想跟你去的,不過想到兩個姐姐和小依,我就當這個一家之主吧。但有一個條件,你不許把那羅剎女人帶去,雖然皇上允許你偶爾舔食瘡疤,但我們不在身邊,我怕你舔到自己都流膿!」 雅茹說者無心,三女卻是聽者有疑,都是面色一紅地竊笑一番,起身就向外走去,臨走還把房門搭上了。雅茹很是不解,茫然道,「她們怎麼啦嘯哥哥?」 凌嘯邪邪一笑,將她的腰肢一攬,笑道,「她們是不想妨礙我流膿罷了!」 雅茹還在尋思之,卻被凌嘯吻上了面龐耳鬢,待要呼著凌嘯熄燈,卻是觸人心神的酥癢傳來,竟是嘯哥哥拿那舌頭在粉頸上舔來舔去,小丫頭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誰也沒有看到,兩人擁倒下去的時候,凌嘯竟然還有用腳趾頭撥放帳勾的技藝。 當黛寧走到院想要去找欣馨的時候,頓時被一聲微帶嬌喘的驚叫嚇了一跳,「嘯哥哥,你真的在流膿哦?」黛寧一怔,卻聽凌嘯也氣喘吁吁笑道,「明明是羊奶!」 長公主仰天嘴角一奚,「只敢欺騙無知少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三章 南風天濕曬銀票 盛京在望的時候,凌嘯率著湖北軍停了下來。並不是盛京有什麼禁止進軍的規矩,也不是因為什麼軍事上的原因,他們是被城外等候的奉天官員給攔下來的。 整齊的八千披甲人方隊列在城外,但他們的旁邊是漫山遍野的包衣奴才和披甲人的奴僕,少說也有四五萬人,這可把凌嘯嚇了一跳,連忙招來前來攔住他的奉天府丞詢問,一問之下,凌嘯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太當日不太情願把這兩萬包衣和披甲賞給自己了。原來,旗人之是分為三等的,包衣,披甲人和女真人,包衣就是奴隸,披甲是降服之人,但是每一個披甲人都還有自己的奴隸,這就是常說的罪犯家屬發給披甲人為奴了。一個披甲人平均擁有兩到三個充軍奴隸,加上他們的家人,總數竟達到四萬多人,加上一萬兩千包衣,拖家帶口的竟是達到了五萬千人。 游擊陳勁是從豐台大營跳槽而來的福建弁佐的統領,看到這種場面也忍不住愣住了,剛剛說了一聲壯觀,卻聽到凌嘯一聲長歎,「操,這麼多人,老怎麼養活?難道到了今天,居然我還要當一次人販不成?否則的話,人吃馬嚼的,每天起碼要砸下去三四千兩。」 金虎等人也被這種情況給嚇住了,忍不住對那些報復凌嘯的人恨得牙癢癢。倒是隨軍而來地顧貞觀腦靈活。笑道,「軍門,要賣的話,這裡定是最好的地方,一下人少地多,影響耕作啊!說不定這些傢伙把人擺在這裡。要不然為什麼把人都叫到城外幹嘛?就是要嚇唬你,然後等著賤價賣人呢!」 凌嘯也意識過來,斜睨一眼那個奸笑著的奉天府丞,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嘿嘿一笑,問道,「有沒有一個叫做戴梓的充軍之人啊!」那府丞見凌嘯的神色不對,微微有些膽怯,「有啊,戴梓和他夫人就在你地披甲人奴隸之。駙馬爺要見他,下官立刻就把他叫來。」 戴梓很快就到了。卻是一個糟老頭模樣,如果不是他行禮甚為標準,且眼光總是向著湖北軍手的鳥槍看,凌嘯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呢。凌嘯要找的戴梓,是世界上第一個造出機關鎗的牛人。是繼承父親在明朝學到了很多神機營火器技術的人才,是咱們國的火器專家。得此一人,勝於包衣十萬! 「連珠火銃和母炮分別是何年做成的?」 戴梓大吃一驚愕然地看著這個駙馬爺,全身劇烈顫抖。喃喃道,「康熙十五年和二十年。」 凌嘯大喜,自馬鞍上一躍而下。抱著戴鐸的臂膀笑道,「凌嘯久慕先生才情,夢幾回縈繞,先生可願意隨我而去,一展畢生所長?」 奉天府丞大驚,「駙馬爺,戴梓乃是通東夷的充軍要犯,怎麼能夠隨軍南去?」 凌嘯破口大罵道,「日你媽。他充的什麼軍?還不是老麾下地披甲人,連披甲人都是老的麾下,怎麼老就不能帶走戴先生!?操你***,敢干涉軍事,來呀,給爺扒了官府狠狠地抽五十鞭!」 盛天府丞乃是正四品的高級官吏,比那尋常的知府大人還要高兩級,凌嘯卻說要以干涉軍務罪抽鞭,這可嚇得奉天地那些屬官們大驚失色。但是凌嘯抓得話頭又是其准無比,他們就算想幫那府丞求情也開不得口,奉天的官員們一個個不自覺地往後面退去,生怕凌嘯瞅上他們,耳聽著陣陣慘號之聲傳來,這些人面面相覷,心都閃過一個數字二百五,但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說凌嘯,還是那個府丞。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戴梓竟是怒吼起來,接著不知道是誰把凌嘯痛打奉天府丞的消息傳了開去,包衣和披甲奴竟是激憤地高聲喊起來,一聲接著一聲,最後竟是滿城之外都是呼聲一片,就連凌嘯都給搞得莫名其妙了。他仔細端詳著這個已經爬不起身的傢伙,實在弄不懂他究竟有何德何能,竟然能遭到這麼多人的恨。 凌嘯一指四周,「胡濤胡駿,率親衛即可查問,為何公開呼喊要打死朝廷命官!」 百餘騎四散而出,又很快向心聚攏回來,帶來地消息竟把凌嘯氣得全身發抖。他死死盯住那個奉天府丞,怒極而笑道,「怪不得老沒有看到十五歲以下的小女孩,原來都是叫你個忘八蛋給擄走了。嘿嘿,有種,有種啊!傳令下去,叩城門!」 ****** 本來不欲多事,坦然面對那些勳貴們報復的凌嘯,現在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了。 現實地包衣奴才,完全沒有像曹雪芹家那樣的光鮮體面,因為他們只是尋常王公的包衣,若是不能出去做官,或者對主有些用處的話,就比普通的原農民還要淒慘萬分,至於那些披甲人的奴隸,就只能用非洲難民一樣的詞彙來形容了,凌嘯一眼望去,半天都沒有找到一個體重可以超過百斤的成年男人。 可就是這樣一群被踐踏在地上的人,竟然還有人要把他們地心口插上一刀。奉天府乘著這次收繳王爺田地,趕他們離開莊園的機會,乘機搶走了三千多個小女孩,這讓凌嘯如何能夠嚥得下這口氣?!就是這口氣,當他面對奉天府尹閔成風的時候,只是硬邦邦地丟下了一句話,「本駙馬給你三天的時間,交不出那些女孩,你就等著抄家斬首!」 人總是要偶爾做做善事的,當這些自己屬下地幾萬人無家可歸的時候。凌嘯心軟了,拿出了自己的銀票採購糧食和帳篷,即使整個奉天城有這些物資的商人漫天要價,凌嘯也在所不惜,得到人心遠比銀兩來得重要。 整軍充編就在奉天城外的諭家堡大營裡面進行,披甲人不愧是關外八旗之的第二梯隊。騎**湛不說,還特別地吃苦耐勞,平時耕田打獵、戰時披甲上陣地生活,把這些人磨礪得既熟悉山林狩獵,也能夠重甲衝鋒,相形於在塞外大漠上鍛煉出來的湖北軍來說,除了殺氣上略顯不足以外,那技戰術素養竟是毫不遜色。就是包衣之的男,也頗有能騎善**於狩獵之輩,凌嘯本待賣掉這些包衣的想法。頃刻之間就給動搖了。 他捨不得。 充編進行得極為順利,披甲人被凌嘯打亂了原有的八旗建制,一律按照五百人營為編製,全軍一萬三千人,被編成了十八個營和四個千人軍護標。 金虎被凌嘯指定為統帥十二個營的總兵官。特廷以副將官身份率領剩下八營,特廷、多贊、祁司理、柬答桂則以參將各領四營,陳勁率兩個福建營。黃浩以副將身份統領彭友、陳光鶴、周淵、胡濤四人為參將的軍護標,何智壯升任三品參議參軍,胡駿依舊是忙著在各軍挑選健壯有才能的漢人。充任凌嘯的親兵。 各部隊間的整軍操練在三天之後就展開了,由於黃浩還在養傷,金虎和特廷就全權負責起了操練之事。內容上雖是大部分按照兵部地操練范典,但更在其加入了凌嘯的幾項特殊內容。 經歷過大學軍訓的凌嘯,那隊列訓練的苦楚是一定要讓這些古人們嘗一嘗的,但好歹也是混了一年多地人,他還知道用甲乙甲換掉一二一,因為這樣不僅是不駭人聽聞,同時也都是開口音,喊起來更加容易激發氣。 等他明白到自己有了戴鐸這個火器專家之後,那護軍營火槍隊裡折磨熊金柯等人的掉磚持槍。就越發地不可缺少了,於是乎,萬把人垂著手光用嘴巴啃飯的壯觀場面,就頓時出現在了軍營之。但更為壯觀的是滿營都是騷氣沖天,手臂手指酸痛得連褲腰帶都解不開而尿到褲上的,大有人在! 至於那種圓明園用過地越野跑,更是家常便飯,士兵們常常會被將領們在半夜裡趕上馬匹,狂奔出三十里外,講名次吃飯菜,但無論是歡呼還是沮喪的,馬上就會被告知還有講名次吃飯菜的項目,拽著馬尾巴徒步跑回去,美其名曰騎兵第一素質是節約馬力。當這種跑步要在丘陵山溝進行地時候,四肢飽受摧殘的士兵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駙馬爺雖然捨得給大家加餐,但是他顯然前世就是一個癱瘓在床的傢伙,見不得有人活蹦亂跳的走在他面前。 但是此刻的凌嘯卻根本沒有他們那麼樣的缺德,他正帶著天使一樣的聖潔笑容,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給包衣和奴才們送去被擄走的女兒。就在這些可憐人感激的眼淚都要把他淹沒起來地時候,才走出最後一個帳篷,凌嘯就見到了一個人,穿著三品補服的奉天皇宮內務府大臣鐵查乾巴。 「卑職給駙馬爺請安了。受幾位奉天王公們的托付,卑職想問一下,駙馬爺的這些奴才似乎很不好安置,不如便宜點賣給他們吧。」 凌嘯嘿嘿一笑,叫到,「胡駿,這兩天是南風天,爺的那些銀票是不是該曬一曬啊!」 等鐵查乾巴看到陽光地下一字排開幾乎三十步長的銀票毯之時,第一個念頭是昏過去,第二個念頭是搶過來,第三個念頭是還是昏過去好,說不定這個有上百萬銀的駙馬爺是不會在乎奉天缺少勞力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四章 急急如律令,遁! 等到凌嘯宣佈全軍開始休整兩天的時候,離十天的整軍充編期只剩下兩天的時間。忙的人是那些包衣和奴隸,而緊張的卻是盛京裡面的王公們。 一天三探諭家堡大營的王府下人們,將凌嘯下令全部包衣奴隸打點行狀的消息傳到他們主那裡,急得這群王公們坐臥不安。天底下還有什麼樣的勞力有包衣和奴隸實惠?佃農還要分掉三成的出產去,可包衣奴隸卻連自己和孫的人命都是主人的,可以奴才生奴才,奴隸生奴隸,世世代代為自己服務。可是,每年的罪犯家屬發配來的畢竟很有限,而這次西北打仗又都是皇上要懷柔的蒙古部族,包衣和奴隸的資源之緊缺,讓凌嘯手的這幾萬人很是搶手,若不是大家訂立了同買均分的協議,只怕是早就偷偷去找凌嘯了。 手段不是沒有耍過,但眼前的凌嘯身份不亞於王公,手的錢多得嚇死人,而論到位高權重卻遠勝自己這些空桶王爺公侯。 要偷搶蒙拐,人家那上萬的兵馬可不是吃素的!要賤價強買,人家就敢把逼迫他的四品官打得現在還在床上躺著!要平價購買,人家愣是擺出了銀票毯曬給你看,讓你英雄氣短淚滿襟!剩下的一條路就只有高價買了,三年能夠賺回成本的奴才奴隸,咱們用三年半回收成本,行不? 「不行!」 凌嘯一口回絕了再次前來地鐵查乾巴。「一百萬兩左右的銀,在京畿可以置多少的地?養活這四萬人乃是綽綽有餘,加上本駙馬爺的經營本事,兩年就可以賺得回來,你信不信?!」 鐵查乾巴嚥了口唾沫,卻不得不信。凌嘯的聲名舉國皆知。辦彩票搞香胰,皇上賞的,自己賺地,公主嫁妝,能在一年的時間裡有百萬兩銀票曬的人,他的話,怎麼能夠不信。但信不信是一回事,買不買得成卻是關係到諸多盛天王公們切身利益的大事,鐵查乾巴只好陪著笑問道,「呵呵。信,駙馬爺,您就當做個好事,就像上次您在盛天城外救了盛天百姓一樣,再給王爺們一個念記。卑職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您的好處,咱們都記得呢!您再開個價碼吧。」 凌嘯一指鐵查乾巴,終於有了些笑意,「想不到事隔這麼久。竟還有人記得我凌嘯也是對奉天有功勞的人。好,看你也是實在人,你下午再來。容本駙馬先想一想吧!」鐵查乾巴心知有戲,忙不迭地打千退了出去。 包衣奴才和披甲奴隸,凌嘯並不是真的想要弄到京畿去,若是一味地充上帝,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只會把自己給拖累下去,更何況手地銀投入到田地上去,那他凌嘯就枉為一個經理人。但是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得斬釘截鐵,該做的姿態一定要做得可以亂真。 「胡駿。進來,爺有差事交給你辦!」凌嘯終於下定了決心,「即刻到各個批甲奴隸的營,挑選一下條件的單獨集起來,一,男性孤兒或無家室之累地青壯,二,家人口較少但男丁青壯的,三,家無男性青壯但有少年的。上述之人,你即刻挑選出五千人左右,到寧遠城聯繫海船,運往湖北讓大爺在擴大的工廠之先安排下來。記住,不許拆散人家的家庭,無論條件多麼優秀,也不能拆散人家地親人!」 胡駿點點頭卻是還有些疑惑,「爺,您很可能在福建一待就是幾年,不如把他們直接送到福建去吧。」 凌嘯笑了笑,卻是一擺手就讓胡駿做事去了。他挑選這些生活在華最底層的人出來,無非是看了他們的奴隸身份,這些家破人亡飽受折磨地人無疑是具有典型的階級仇恨的,現在弄到福建去,弄不好馬上就會被知無堂策反,那自己可就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至於那些包衣奴才,凌嘯卻是一個都不敢留在身邊,這些人生活處境比起奴隸來,已經優越多了,況且祖宗就開始作奴才,沒有被逼到絕路上的他們奴性十足,自己沒有蠢到對這些人寄以厚望,更沒有墮落到靠剝削他們來發財的地步。一次性轉賣賺錢,自己最多是個奸商罷了,長久性地奴役他們,就免不了吸血鬼之嫌了。 當鐵查乾巴再次來到大營的時候,他可真的是慌了,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他是深知地,當勤王軍在滿奉天城大事收購糧食的時候,王公們就急了,凌嘯擺明了是要談不妥就拉到的意思,這才逼著鐵查乾巴提前見凌嘯。 凌嘯卻在睡午覺,親衛們一句駙馬爺很辛苦要睡,鐵查乾巴就只好很辛苦地等,直到紅日西斜的申時,凌嘯才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出帳來,一見鐵查乾巴大為吃驚,「啊?你怎麼還在這裡?剛才不是說了讓你回去覆命……哦!不好意思,鐵大人,剛才是做夢。」 等得心都焦了的鐵查乾巴心靈被這句話打擊的非常委屈,但是當他聽到凌嘯凌嘯接著講出的條件之時,竟是差點昏過去了。 「一,賣的形式是競價,價高者得!二,賣的單位不是單個的人,而是整個家庭打包賣,三,先買者可以先來進宿營地挑選他認為好的家庭,四,我在盛京花了很多的冤枉錢,拍賣起價一百四十兩每人!」 黑!真***黑! 前一個黑,是鐵查乾巴覺得眼前直髮黑。 後一個黑,是他對凌嘯心臟眼色的描述。 鐵查乾巴聽到這漲了四成的價格,幾乎要跳起來和凌嘯理論。你在盛京城外把個四品官打得屁股開花鬼哭狼嚎。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盛京,商人們欺負你急,賺點小錢倒是不敢說沒有,但是敢於殺你地黑,那是絕對不敢的。你養活這三萬人,就算一天四千兩白銀。天的時間也不超過三萬千兩銀,但是每個上面加上四十兩,可就是一百二十萬兩銀啊!真***邪門,要你養活了天,難道竟然被你養成金豬?! 鐵查乾巴終究只是一個官吏,並不懂得那些經營之道,他只是注意到了凌嘯所說的價格,但是當他回報給聚在原鄭親王府邸的王公們地時候,王公們的管家賬房幕僚都紛紛在自己主的耳邊進言。鬧鬧騰騰了半晌之後,三十幾個王公爺們竟是同時恢復了寧靜。大家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又都是低頭望著自己眼前的地下都不肯言聲。 老鐵同志萬萬沒有想到,聽到了一百四十兩的價格之後,王公們竟然連冷氣都沒有倒吸一口,看來當時感到眼前一黑的事情千萬不要傳出去了。否則還不被這群有謝安下棋涵養的王公們給笑死? 他正在反覆地考量自己為何與這些王公們有這麼大差距的時候,忽然間發現王公們個個滿臉通紅,甚至有幾個竟是成了紫酐色,這讓他大吃一驚,「各位王爺公爺。你們怎麼啦,是不是暑了,要不要奴才給你們拿些窖藏的冰塊來?!」 「咘∼∼咘∼咘∼!」 一聲響亮而長的屁響在王府大堂響起。這位屁聲地始作俑者,卻在鐵查乾巴的注視下毫無愧疚之色,反而欣喜道,「不好意思,吃壞了肚要出恭,告退,告退!」 鐵查乾巴正要說笑一番,卻不料接連幾位雛鳳清於老鳳聲,竟是毫不遜色地崩崩幾響。然後也是連手也不拱一下就幾步跑出了大堂。這一下,再也沒有人敢於著自己的努力了,全力施為之下,竟是此起彼伏地「咘崩咘崩」不絕於耳,一陣濃重的臭氣薰得鐵查乾巴掩鼻不及,但是就算隔了他厚厚的靛青官袍,他也還是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呼吸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跑出了大堂,在影壁下地前庭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當然,緩過氣來之後,他沒有忘記抓住最後一個趕著主的管家,問道,「兄台,能夠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如果你沒有聽過屁遁這個詞的話,總該聽過屎遁吧!」 這般王爺們心都是急躁得連車轎都不敢坐,愣是快馬加鞭趕到了凌嘯的大營,銀票那都是早就在急躁帶在身上的。「該死地凌嘯用一個先買先挑的約束,很快就瓦解了我們的聯盟!」 開玩笑!要是去得晚了,被別人搶先買下來了,那本來就少了八千披甲人種地,僧多粥少下,豈會還有自己地份?就算還有自己的份,恐怕也是別人挑剩下的老弱病殘丑,到時候自己可鼓不起勇氣跟凌嘯要求退貨的。 競價,使得均價達到了一百十七兩,本來三年可以收回成本的,現在卻要用五年收回,但王爺們都清楚一點,沒有這些包衣奴隸,只怕地一荒就不知道荒到猴年馬月,誰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打仗啊! 定於五月十五回京的日到了,勤王軍上下卻是一個個忙了整個晚上,筋疲力盡得快要散架了。凌嘯將賣出的一萬奴隸和自己準備運到湖北的五千奴隸,全部按照一百兩分給了披甲人,供他們在盛京就地安置家屬。僅此一項按底價他也要賺十萬兩,但實際上因為競價,卻賺了三十萬兩。 而那一萬二千的包衣奴才,卻是完全屬於凌嘯地,他整整賣了兩百萬兩。要是鐵查乾巴在這裡,凌嘯肯定會得意地告訴他,「看到沒有,十天,老就收回成本。」 當凌嘯上路的時候,顧貞觀不解地問道,「侯爺為什麼不要健壯的包衣,卻要披甲奴隸?」 凌嘯看看朝霞升起的天空,一打馬鞭,「先生,我或許也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奴隸,但絕對不是奴才!如果你知道有一個叫斯巴達克的人,你就會明白兩者之間的區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五章 給老子還禮來! 大清朝康熙三十年五月二十八日,北京城朔風大作,艷陽高照,宜凱旋,忌上梁。 清晨的涼風之,等候在高碑店的二等公、上書房大臣佟國維,在七十個部官員的環侍之翹首盼望,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下來。當漫天沙塵起於遠方山坡上的時候,隨父親前來的新任順天府尹隆科多大喊一聲,「來了!來了!」 戰馬嘶鳴舞旌旗,啼聲砸土大地震,萬馬千軍自地平線上冒出,鋒線似離弦之箭向著這邊疾馳而來,當頭的一面繡著斗大「撫遠大將軍飛」的巨旗,迎著烈風啪啪作響。佟國維忽覺眼沙澀酸癢,淚水就著激動頓時長流下來。 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今天是朝廷迎接西征軍凱旋而歸暨押送戰爭賠款回京的大典,佟國維不知道以後的史書上,會不會有他這個迎接使的大名流傳下去,但作為大勝朝代的首輔大臣,佟國維知道自己會佔有一席之地,儘管這一席是沾了皇上、凌嘯、飛揚古等人的光,但只要想起戰死的哥哥,佟國維就趕到家仇國恨俱已雪盡。 整整十萬斤黃金,在三萬騎兵將士的護送之下,用一百輛大廂車拉了回來。縱使佟國維統率部,他也很難說清楚大清朝國庫每年的平均積蓄率是多少,他只知道,一年一度的國庫消長之後,基本上長期就是入不敷出地境地。要用多少年才能夠攢到三千二百萬兩的白銀,恐怕得等到幾十年以後。 「飛大將軍,看在這麼多同僚翹首一早上的份上,你就開一廂讓我們看一看,看一看羅剎國的黃金究竟是怎麼樣的,好吧?」 無論是誰。若是對自己身在黃金堆能保持心如死水的話,那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官場眾人。正是這種無法抑制地好奇和悸動,佟國維自己都想看看一車黃金到底有多大的堆頭,會不會發出傳說耀眼的金光四射。但這種要求,飛揚古自己都無法辦到,理藩院欽命關防大印封掉的大箱,莫說他飛揚古不能打開,只怕是當日貼上封條的伊桑阿本人,也不敢去碰。 沒有得償所望的佟國維等人導引著護送軍隊向京城行去,皇帝正在德勝門等候著凱旋的將士們。上千人組成的宮廷樂隊。幾乎連編鐘都給弄到了城門之下,鍾罄齊鳴,鑼鼓喧天,歡天喜地地迎接慢慢前行而來的車隊。康熙在城門上看著人頭攢動擦肩磨背的京城百姓,心愉悅到了極致。就像他少年時候連點三顆鴉片球一樣地歡愉,但國運昌隆盛世繁華的快樂顯然是更持久的。 飛揚古和伊桑阿聯袂在城下跪拜在地,康熙頭戴高台冠,身著明黃袍,在頌軍雅樂拾階而下。扶起這對武,幫飛揚古解了甲冑,接過伊桑阿雙手奉上的聖旨。只有五個字說出了口,「辛苦了,開箱!」 在場千軍百官一起會心一笑,縱使是富有四海的皇上,也想看看這十萬斤黃金地堆頭和光芒! 呀──卡!呀──卡!…… 百兩大車的廂板頃刻間被四面拆開,康熙目瞪口呆,群臣眼睛石定,軍民齊聲驚呼。 黃澄澄,亮閃閃。足足可以把乾清宮東暖閣堆得嚴嚴實實的堆頭,頓時就把這大清朝上至帝王下至走卒的眼睛死死地粘住了。 康熙愣愣地問道,「張廷玉,你視察過戶部金庫,那裡不是有相當於兩百萬兩白銀的十萬兩黃金嗎?你比劃一下堆頭,讓朕瞧瞧。」張廷玉茫然地回答了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走到這些並排地百兩大車旁,指著其一輛大車,「這個的一半左右啊,皇上。」 「啊?哦,這麼少?哈哈,這麼多!」康熙這才清明過來,猶如是小孩童心未泯一樣,手腳並用地爬上大車,站在金上,仰天長嘯一聲,「大清朝啊!煌煌大清朝!朕將致盛世以告祖宗,造福祉以慰萬民!」 官民軍臣齊聲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轟天震響經久不息之,只有太一個人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要是把它全部搬到毓慶宮寢殿去,我還能不能睡得著覺呢?」他正在想像「金屋」地大小形制,忽地聽到康熙對自己道,「胤礽,明君不以小過而掩臣功,記檔,著賜凌嘯紫韁、皮條!」 胤礽大吃一驚,紫韁和皮條乃是近支宗室弟固有的八種身份象徵物之二,有這八種叫做入八分,所以才有不入八分鎮國公的爵位,如今凌嘯屁的爵位都沒有,可就憑著這兩樣玩意,在外地誰敢不讓他的紫韁馬,誰敢不怕他的開道皮條?! ****** 此刻的凌嘯卻率著歸心似箭的大軍從盛天急速向武昌疾馳,除在通州盤恆半日,補充了兵部送來的軍械糧草補給,還兵送錢給豐台和派出三百親兵回府護衛以外,竟是馬不停蹄地一路急飆,向南,向南,再向南! 兒行千里母擔憂,夫戍邊疆妻日愁,湖北兵恨不得插上翅膀地心情越發焦人,以至於好幾次的傍晚,凌嘯的軍都不得不派人追趕盡量南插湖北軍先鋒。三千八百里的路程,就是在玩命一樣的行軍之渡過的,日行四百里的恐怖速度,讓凌嘯搖頭苦笑不已,媽的,在西北為了救皇帝才拋棄輜重日行四百,現在你們為何要跑得這麼歡實?!當德安府就在腳下的時候,湖北兵的速度竟然快到披甲人都趕不上的程度,這讓凌嘯氣得跌腳大罵,「這群敗家,這麼熱的天,你們不怕暑。難道也不考慮一下戰馬?」 荊州將軍思德安、湖北巡撫施世倫早就得到了快馬驛傳,在凌嘯率軍到達吳家山地清晨,就已經發動了將近三十萬軍民來迎接功勳彪炳的湖北軍。和北京城的凱旋典禮制度昭彰不同,漢口郊外的官道兩側,更多的是感人。 無數的鄉民軍屬趕來,把狹窄地官道簇擁成為長達四十里長的人蔭大道。知府柳銘看到湧動的人群將道旁的良田踩踏得不成樣。但一向重視農桑的他卻熟視無睹,此刻他不是百姓的父母官,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隨征的兒柳向連是否還活著。 在震天響的呼兒喚夫聲,獵獵作響的「欽授忠勇勤王軍」大旗過去了,迎風招展地「欽命鎮守福州建州將軍凌」的大麾過去了,接著前來的竟是身披白麻、四個一組的披甲士兵,這讓無數前來尋找親人的軍屬們忍不住放聲痛哭,嚎啕遍道。因為,兩千神色肅穆悲痛地披甲士兵擔著的是無數的牌位,牌位之下是觸目驚心的骨灰麻袋。 看到了親人身影的軍屬們一陣喜極而泣,沒有看到地慌張得邊哭邊喊,而已經發現了親人牌位的軍屬們。都是眼睛一黑就昏倒了下去。 施世倫在接官廳門口看到這種亂嘈嘈的人間悲喜劇,心也是感慨萬分,對身邊地思德安歎口氣道,「老思,看來今晚的武昌城會是哭聲一片。身為巡撫父母官,我的心好不是滋味啊,近萬將士為國捐軀死得光榮可他們的遺孤家屬,我們卻有心無力。」 思德安莫名一愣,急道,「皇上不是撥了內孥三十萬兩的撫恤嗎?我思德安不敢說是清如水,但誰要是連這筆銀都敢坑的話,老夫我就是要動將軍旗牌,先斬後奏的!媽的,難道候爺一片苦心給這般傢伙們搞了養廉銀,還不知足不成?!」 話聲未落。就聽到戈什哈跑進來道,「將軍大人,撫台大人,駙馬爺的帥駕到了接官廳外,各位大人們都去迎接了。」思德安和施世倫精神一抖,連忙迎接了出來,半年地時間,凌嘯已經不再是出去打仗的手下總兵和參領,而是官拜從一品的駙馬爺,就連平級的思德安也得尊他一聲爺,何況是二品施世倫? 凌嘯快步過來,一把摟住兩人,連拱手的禮節都不許他們行,退開兩步在萬眾矚目之下,雙腿跪了下去,面上還帶著淚痕的他肅道,「小凌嘯向鄉梓父老匯報:湖北軍此次為國出征,血戰之殲滅敵寇萬餘,瓦解敵軍十二萬兵凶戰危,一萬三千一百八十四名荊楚兒女,有千三百另五名忠魂永留大漠之,但他們的犧牲致使葛爾丹國破身死,羅剎國割地賠款,功勳卓著可載史冊,吾皇欽賜忠勇勤王軍稱號,全軍以御林軍餉之,三十萬兩內孥以厚恤將士,五十人加官晉爵以增色故土。無論存亡,皆乃荊楚好兒郎!」 兩位軍政大員連忙扶起了凌嘯,大聲叫道,「不錯,無論存亡,皆乃荊楚好兒郎!」 湖北軍頓時一片歡呼,齊聲將這句話傳了開去,有什麼事情能比得到鄉梓的認可更激動人心的呢? 這種歡呼暫時沖淡了哀傷,但凌嘯沒有忘記悲傷,「軍門,撫台,我出錢,請你們在武昌洪山修個烈士陵園,統一安葬這群烈士。烈士的遺孤,全由我何園來安排學業和生活的資助,具體的安排,請顧先生和你們再談,進城吧。」 思德安和施世倫大為驚訝,但還沒等他們把嘴巴合上,凌嘯一轉身就見到了一個身穿五爪正龍補服的親王,就是恭親王常寧,還在愣怔間,就聽到這個恭親王陰陽怪氣道,「縱然是奴才見了主可以不行禮,但侄女婿見了叔王總該磕個頭吧!」 這恐怕是來打咱的興頭,報復豪成的吧!凌嘯嘿嘿一笑,一個千禮打下去,「給叔王請安。」 常寧大為得意,嘿嘿,這個傢伙沒聖旨,本王不用閃避!他方咧嘴一笑,卻聽凌嘯寒著臉問道,「怎麼?武昌香胰廠督辦副使見到了欽差永遠兼辦香胰大臣,難道,是可以不行參禮的嗎?!」 思德安噗哧一聲噴笑的時候,常寧的臉一下刷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的移動聖旨?! PS:明月笑道,「今日明月豁出去了,凌晨起床,夜收班,就不信搞不出四章來,弟兄們,接第一章!」凌嘯卻被豆腐腦嗆得一咳,「搞得像什麼似的,切,弄這麼悲壯,無非就是想讀者說聲:明月,接票!你反正五一七天有首頁小封,有本事的話,五一不去旅遊啊!」明嫂一聲咳嗽,凌嘯連忙端著碗跑得老遠。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六章 不愛別墅愛公園 在常寧怒哼一聲的參禮,凌嘯看到了大汗淋漓趕來的豪成和何園眾人,兄弟見面竟是這樣的溫暖,兩人都是不禁心頭一熱,擁個滿懷復又抱臂細觀良久。從寧夏城一別,已經是兩個多月不見,其的生死之憂,手足之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大軍過江入城,自有金虎宣佈全軍湖北籍士兵探親兩日,披甲則徑入葛店鎮標大營駐紮,新一輪的挑選福建籍弁佐的行動就交由周淵去辦了,他在湖北綠營之人緣好,交遊闊,要是憑勤王軍那御林軍薪餉和提漢軍旗籍的待遇,還不能挖到福建軍官的話,他周淵就實在無顏見江東父老了,更何況思德安施世倫和凌嘯的關係擺在那裡,而凌嘯一手勒著全湖北軍官的養廉銀,誰敢不放人? 但這都是後話,華發兩枝,在周淵去辦差的時候,一眾千總以上的軍官,被湖北軍撫們請到了黃鶴樓下的蛇山上,大擺慶功宴。 凌嘯卻差點被湖北官員們給放倒,人的酒量就是這樣,對那些烈士家屬深深同情的凌嘯,越是看到滿場的紅頂戴禽獸袍,心越發難過,酒喝了三巡,凌嘯就已經頗有翻湧,若不是商場上酒乃生意膽的磨煉,心有事的他只怕是馬上就會吐的。但很快,一個低級官員的敬酒,迅速地讓凌嘯清醒過來,竟是乘著酒勁勃然大怒。 這個端杯給凌嘯敬酒地官員是藩司衙門的八品庫大使石從雁。年紀不過二十七八,但膽卻是不小,昂然站立地舉杯道,「駙馬爺以護駕起,以軍功隆,卑職不才。想問問駙馬爺對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何見解?若是能夠令石從雁心服,這杯酒卑職就敬得心服口服!」 首席相陪的藩司通古柯大吃一驚,在眾人的驚訝之面紅耳赤,這在末席的無禮小官是他的屬員,雖是才從戶部地品主事上貶黜下來,但也沒有料到他會這般丟臉,馬上板著臉訓斥道,「石從雁不得無禮!」 凌嘯卻已經侃侃而談,「若是為烈士們修築陵園和照顧他們的遺孤,還做的不夠的話。那麼本將軍可以告訴石大人,大丈夫為國捐軀,反抗侵略,死得其所!」 石從雁哈哈一笑,「將軍所言甚是。但我輩既為民之父母,是不是應該撫幼撫孤,善恤烈士家屬?可惜的是,朝廷自南京化銀廠解來的三十萬兩撫恤銀,如今庫卻只有不到十五萬兩。而賬面上竟然還記著徵收這筆銀的火耗達四萬兩,請問將軍,您聽說過無需火化的撫恤銀竟然還要徵收火耗的嗎?」 石投靜湖千層浪。滿座皆驚之下,竟是上百雙眼睛一起看向通古柯。 凌嘯格格一笑,看著面色慘白的通古柯,以金石之音問道,「通方伯,這庫大使地良知直言,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通古柯乾笑道,「是暫時的挪用到河工銀上罷了,很快就能周轉開來。駙馬爺,下官保證會照顧好這些軍屬的,您就放心地去福建履任吧。」 施世倫見通古柯還敢在言語之警告凌嘯不要越權越省,心一聲冷笑,你通古柯有太撐腰,我施世倫彈劾不了你,難道駙馬爺還收拾不了你這撈黑心錢的?凌嘯氣得滿臉通紅,猛地就把手酒杯猛地一砸,卻不料地上竟是同時出現了四個酒杯。 一個酒杯是思德安所砸,而另外兩個竟然是暫時委為游擊將軍地胤祥胤□所砸。眾人一陣大訝,幾個大員之基本上都認識他們,頓時就大吃一驚,原來這陪坐等席位的竟是當朝兩皇!但凌嘯不說破,這些花花腸都多的大員們怎麼敢胡說。思德安怒道,「通古柯,你可看見,連將士們都發了怒,你要是不能在兩天之內把撫恤發下去的話,激起了民變,本將軍就拜折彈劾你。」 通古柯剛要點頭稱是,卻不料凌嘯冷哼一聲,思德安怕太黨,咱凌嘯可不怕,「凌嘯是過路的將軍沒有錯,但勤王軍卻本將軍地麾下,其家屬的撫恤事關軍心穩定!明天早上,見不到三十萬,莫怪本將軍不念舊情。」 眾人正在揣度凌嘯是怎麼樣個不念舊情法,那通古柯抹著額頭上的冷汗道,「駙馬爺放心,明天早上定有三十萬兩。」石從雁反唇一譏,「三十萬兩?!敢問方伯大人,藩庫之僅僅剩下十多萬兩,你難道竟會生錢不成?」 此言一出,就連凌嘯也是倒吸一口冷氣,就更別說其他地湖北官員了。堂堂一省藩庫裡面只有不到十五萬兩白銀,施世倫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了,他顫抖著嘴巴問道,「石從雁,你,你說什麼?藩庫不是還有存庫官銀十萬兩嗎?」 石從雁一躬身,「回撫台大人的話,那都是賬面上的,但實存不到十五萬兩,連續半個月來,方伯大人都批了條,將庫銀提走了四十多萬兩卑職只是右庫使,這些銀都是在左庫使當值時候提走的。」 凌嘯看著施世倫向通古柯怒聲責問,心卻大為警覺。湖北之地是自己經營良久的地盤,阿哥黨們已經大為收斂。八爺黨的蘇克濟已經撤職走了,老四的人還算老實,連那個臬台楊思謙雖是出自雍王府,但也能克己,可隨著自己到福建任職去,這裡會不會又成為阿哥角鹿的地方,或者說是通古柯所屬的太黨一家獨大?豪成留在何園,若是事事受到他們地掣肘,以後辦事何等不便和危險? 在施世倫的責問之下,通古柯除了一個勁地說明晨補齊撫恤款和虧空外,就只有一句「下情容後再稟」作為推托,顯然這也著實不是追究這種事情的場合,酒宴很快就不歡而散。散席之時,凌嘯忽地心一動,在兩個喜歡攪事的少年阿哥耳旁說了幾句,便命金虎派些親兵隨他們去辦差,自己則叫了那個石從雁隨自己回何園。 雖是離開何園才四個多月,但當凌嘯走近這處宅院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原來更加把此處當成家一樣,若不是在何園對面的一處喧囂的工地讓凌嘯覺得心煩的話,他是不介意好好看看這裡的一草一木的。 「哥哥,這裡是誰在破土興建?好大的排場!」 這個排場的確不小,何園作為可以住下上千人的園林,已經是和公園一樣的巨大了,可這新的工地更加嚇人,光看那牆垣的形制,愣是要比何園還要寬闊個四分之一。關鍵還不在這裡,而在於何園對面原來的大片民宅究竟哪裡去了! 豪成苦笑一聲道,「我的兄弟啊,快可憐可憐你這苦命的哥哥吧。你知不知道這是何人的傑作?告訴你,是恭親王常寧的!」他的一陣訴苦下來,凌嘯這才明白了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回事情,忍不住啼笑皆非。 前些時候,常寧除了用親王身份折磨豪成以外,最大的愛好就是要施世倫給他找住處,施世倫無可奈何,懾於他的身份,把在城東珞珈山的珞珈山莊這個仿行宮調撥給他入住。毗鄰東湖的珞珈山莊,那可是前任總督吳典為了準備康熙萬一南巡到湖北而修建的,本是早看霧海,午觀波光,夜聽松濤的絕佳去處,加上仿宮廷建制的內部恢弘格局,最是適合常寧的親王身份居住了。 常寧開始的時候也頗為喜歡和自滿,但當他有一日進城的時候,不知道聽了誰的屁話,怒氣沖沖地到施世倫處大鬧一頓。「弄了半天,你施不全竟是要我幫你去守那空筒破山莊!本王侍衛也不足五十,就是想守也守不住啊!還有,福晉姬妾皆未帶到武昌,本就一個人孤苦寂寞,你還好意思讓我住到荒郊野外?看看那豪成屁顛屁顛的奴才樣,憑什麼住在城內鬧市的園林之?給本王換!」 換?施世倫一攤手,「王爺,那塊地方早就在香胰廠設立的時候就撥到那邊去,成為了他們的官產,我就是發了牌命,豪大人也不會**我啊。」常寧當即趾高氣昂地來找豪成,豪成卻是一攤手,「既是香胰廠的官產,當然是最高長官住!」 於是乎,不愛別墅愛公園的恭親王一怒之下,指天發誓要好好壓住何園的氣勢,他反正是難得回京城去的,就愣是要在何園對面大興土木修造府邸,一定要在形制上超過何園,所以就有了一片這樣的工地。 凌嘯聽完,初時還是笑了笑,在見過了留府眾人和左雨的親屬之後,感到乏累的凌嘯在後園主樓歇息,這裡是欣馨和蘭芩曾經的居處,凌嘯很想來妻們的香閨休息,但遠處的號聲吵得他心煩意亂,拿起一個千里望向那裡看去,先是想看看對面在搞什麼,可當他明白過來是在為一座樓閣上梁之時,再一細看,凌嘯忍不住火冒三丈! 對面另外一幢還未完工的歇山式木樓之上,窗口處也有一個人在窗口用千里望向他望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七章 寧可調戲閻王妻,也不可和駙馬鬥氣! 當凌嘯發現了只在電影才見得到的望遠鏡窺視的時候,常寧正在工地上聽取王府一等侍衛李浪吉關於工程進度的匯報。 常寧聽得很是鬱悶,說句老實話,他之所以不惜巨資來搞這個園,一是為了自己的王爺面,儘管這個面已經在京城成為了笑柄,但他揣測著在湖北還是要擺闊的,第二個目的則是為了要氣死凌嘯這一家人,而他最喜歡氣死的人就是敢於在宗人府對他不敬的凌嘯。然而,凌嘯來到湖北的時候,他的園卻還要一個月才能初具看相,這讓他十分沒有快感。 「這怎麼行!?這樣搞下去,凌嘯豈不是看不到本王定做的那個巨大的許園牌匾?」 李浪吉一愣,「為什麼叫許園?」 「混賬東西,叫你小時候把書讀好,你要去看寡婦脫光洗澡!沒有聽過百家姓嗎?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諸衛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他敢叫何園,老就叫許園,不多不少就比他靠前一位,壓死他!你去告訴那些工頭,要在四天之內集把府門給本王搞好,其他的暫時不要浪費人力,本王就不相信,凌嘯就不在武昌呆個幾天!哼,到時候,老的石獅比你大一倍,門臉比你高一倍,拴馬石也要比你大一倍多一倍,氣死你!」 李浪吉承受著自家王爺的口水,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在心裡面苦笑,「我地王爺啊,人家何園人多馬壯,找他們辦事稟報的人海了去了,你搞再多的拴馬石,還不是給他們的客人用?難道你還能霸道到砍人頭不成?」心雖是腹誹不已。但他的腳底下卻是不敢停下,一溜煙地去尋找工頭們交代去了,留下常寧在好沒有刷漆的裸木大堂之發愣。 常寧其實心也很不是滋味,同樣是兄弟,裕親王福全在北京吃香地喝辣的,自己卻被哥哥一下打發到武昌來久駐。生活上不習慣還不說,他已經被這有名的蒸籠給折磨苦了,五月天裡,人家睡覺都是一襲短靠薄棉紗內衣,自己這年年去承德玩玩避暑的北方王爺。卻得脫得赤條條還嫌皮熱。福晉來信說求太后幫著說情,可就是連太后那關都過不去,更不要說是皇上了,常寧越來越覺得自己上了太的賊船,更加覺得那是一艘快船。沉也沉得快的破船。自從沾上太惹了凌嘯之後,宗人府被他羞辱,害得自己被皇上猜疑,朝堂上為太爭什麼香胰廠,接過被貶黜到這裡來受盡屈辱。還看著金山銀山一樣的香胰廠愣是不能插手。 「老就是打不贏哭也要哭贏的性,凌嘯你又能怎麼樣!」常寧破罐破摔的內心獨白還沒有能說完,就看見李浪吉飛快地跑了過來。手按刀把面色發白,「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咱們許園被包圍了!」 常寧大吃一驚,茫然一愣站起來,忽地醒過神來,朗朗乾坤,省垣之內。怎麼也不可能是造反的。他馬上就怒火勃發地來到門口,對著兩個正背對著園門在指揮兵馬地武將高聲叫罵,「你們兩個***雜種,竟敢圍了本王的園,嘿嘿,不知道老還是和碩親王嗎?!」 胤祥和胤□轉過身來,胤□一愣道,「叔王,我們兩個是***雜種?」 常寧一下就傻了,他沒有料到兩個侄阿哥會來到武昌,還正好被自己罵成了***雜種,怔怔道,「本王不是罵你們,你們怎麼會來,還封了叔王地園,難道是有聖旨?」他正在向更喜歡哥哥福全的兩侄問話,卻見打對過何園門跨步一群人,當頭的就是凌嘯。 胤□沒想到只到了武昌就有這麼刺激的事情,當即笑著向凌嘯一個參禮紮下,「稟報將軍,標下已將此園團團圍住,請示下,要搜查緝拿的究竟是何人?」凌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常寧卻一指凌嘯吼道,「你地膽好大,擅闖王府,不要命了嗎?本王定要上報朝廷,告你……」 凌嘯卻是給他打了一個千,然後不言聲地望著他,常寧還在怔怔,倒是李浪吉機靈,扯扯常寧的衣角,低聲道,「參見上司啊王爺。」常寧這才明白了凌嘯這廝在等什麼,怒聲道,「參個瓢的見,這廝辱本王太盛,今日他不殺我,我就天天上章彈劾他!」 凌嘯不再理會常寧,笑著對十三十四道,「要抓地是一個男人,穿著骯髒的青灰衣服,長一撇胡,有一隻千里望。」 胤祥一愣,這年頭長胡的人多著呢,千里望往池裡一丟,青灰衣服一換,誰能認得准?「將軍,他有什麼很明顯的特徵嗎?」 「特徵?」凌嘯仰著頭想了半天,當時害怕發生大眼瞪小眼的情況,凌嘯幾乎是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把千里望給收了起來,對那男人的印象微微有些模糊,「猥瑣,非常之猥瑣!」 胤祥這個皇游擊立刻呼號一聲,率著披甲殺氣騰騰地衝入園。常寧大怒,侄兒們竟是連他這個叔王的半點面都沒有給,就衝進去抓人?正要進去阻止,卻聽到凌嘯笑道,「王爺,進去可能會有危險,你的院裡面有著一個人拿千里望窺視何園之內,如果這種軍嚴格控制地千里望不是王爺的的話,很可能是反賊混進了你的園。我身為皇上的臣,有責任提醒你,不要進去被反賊抓住當成*人質!」 常寧大吃一驚,凌嘯的話真假難辨,但萬一是真的,那可就不好辦了,正在猶豫,卻聽到凌嘯對胤□命道,「十四爺,你問王爺的話吧,無論問出什麼,你自己具折上奏皇阿瑪吧。不過,你們兩兄弟抄掉通古柯府邸的事情,唉,你們還小,我來擔待吧!」說罷,竟是一擺手就揚長進園門而去。 胤□感激地稱謝聲,常寧面色死灰地喃喃道,「什麼?你,你們兩個把通古柯的家給抄了?!」老十四忽地有些可憐這個叔王,但是搞掉太的門人,對他和胤祥來說,都是絕對不遺餘力的,尤其是一個膽敢擅自挪用藩庫放貸的傢伙,他掏出一張借據,「叔王,您放心吧,有些事情,都是一家人的,侄兒曉得替您求情的。」 常寧呆若木雞,心知這一次怕是連武昌都呆不下去了。 和凌嘯鬥氣,是他這次找商人摟錢的根本原因,要修個比何園還大的許園,憑他不受康熙愛見的空桶王爺俸祿,那是萬萬不行的。可憐被豪成給完全架空的他,每日四處廝混,卻和一些來進貨的香胰商人交上了朋友,香胰幾乎是全國脫銷,奢侈品的利潤回收之塊,遠遠短於凌嘯設想的一年半,可要想拿到代理,除了競標別無他途,好多缺錢的商人噓聲歎氣,這讓他動了心思。同一陣營的通古柯是藩司,搞些銀出來放高利貸,就成了常寧和這方伯的一致想法,想想如今就快要到秋收,只要不是大的突發變故,府庫的用度也是不太急,本就對何園大賺特賺心癢癢的藩台,當即一拍即合,有太作後盾,老牌太黨的通古柯也不相信有什麼人敢彈劾自己。 至於常寧對通古柯的嘴吧不滿,則源於一件事情。什麼右庫大使個又臭又贏的茅廁磚,他必須要打條才能取出銀,左庫大使是自己的堂舅弟,肯定會告訴自己老婆,老婆又是膽小得落樹還摸頭的人,未免家不寧,必須要請本王爺幫他再打個條。通古柯可是當自己拍了胸脯的,給老婆看看就藏得好好的,現在卻如此簡單就被搜出,顯然就是拉自己分擔責任! 常寧在心歎道: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通古柯的嘴,寧可調戲閻王髮妻,也不可和駙馬鬥氣! 凌嘯走在還沒有鋪上卵石的。夯土小路,看著胤祥指揮人到處抓捕工匠們,卻一點都不可憐常寧,好好的珞珈山莊你不住,老的母校耶,愣是要搞個什麼自己造府邸,串通通古柯放貸藩銀出去給賄賂你的商人,罔顧這青黃不接時候嗷嗷待哺的百姓,活該! 倒是這兩個小阿哥喜歡惹事的勁頭更讓他擔憂,靠,不就是要你們盯著通古柯的行蹤嗎,幹嘛一看到人家見商人後到錢莊兌銀票,就要抄人家二品大員的家?幸好是賭對了,要是賭錯了,老還不吃你們的牽累?要護著去福建鍍金卻膽比天還大的兩個皇,只要想想康熙對這兩個傢伙實際期望都超過了老四和老八的歷史真實,凌嘯就一肚的苦惱,這責任可就大了! 大的不僅是責任,還有在眼簾急劇增大的三支忍者鏢! 從窩竹叢發射出來的忍者鏢,不僅藍汪汪的顏色嚇人,那破空聲竟是咀咀作響,這讓離凌嘯有七八尺距離的胡濤胡駿猝不及防,唯有驚叫一聲大步趕來,但誰都知道,生死一線的危急關頭,誰也救不了凌嘯,除非他自己。 但凌嘯顯然是做不到閃開的,因為他沒有時間,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三隻鏢打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苕貨!」凌嘯罵著武昌話,嘿嘿奸笑起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八章 恭親王的絕殺報復 苕貨者,傻鳥也,但刺客顯然都不傻的,雖然他們都會鳥語。 十幾株窩竹分開,擰著武士刀的刺客們哇哇直叫地向已被親衛們團團護住的凌嘯衝來,不遠處的胤祥也吼著要帶人衝來了,但被他自己的侍衛給死死扯到一邊。聽到驚呼和鳥叫,幾百名披甲人迅速地撲了過來,獵人般的素質和越野訓練出來的爆發力,頃刻間就把這十幾個刺客團團圍住。 凌嘯既然已經發現了有人窺視自己的何園,當然不會不有所防範,輕甲罩在身上雖是悶熱無比,但凌嘯還不放心地加了鐵片,沒有想到就是這樣的謹慎,救了自己的小命。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何方神聖,知無堂和日月盟的背後都有倭國的影,但凌嘯對於這些刺客卻毫無留活口的興趣,在親衛們護著脫離了威脅之後,凌嘯的命令簡單到只有一個字,「殺!」 現在沒有強大的水師,凌嘯暫時無奈。日本何,再說國仇國恥擺在那裡,日後如果有機會對付他們,並不會因為有這點刺殺行為,而讓凌嘯對他們更殘忍,也不會因為沒有,而讓凌嘯對他們些許仁慈。 清剿刺客進行的異常順利,但活口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凌嘯留,那些人在看到連續三個同伴被梟首之後,其餘人竟然是集體地破腹自殺了。「呵呵,天照大嬸竟然還能讓你們有一個對斬掉頭顱地畏懼心。不錯,但死人的頭顱不是一樣可以斬掉?碎掉這些肉!」 碎掉的是倭人的肉,但碎不掉的是前路的重重凶險。 「胤祥,胤□應該和叔王商量地差不多了,你讓他把叔王請到施大人和思將軍、楊臬台處,我們畢竟是過路將軍。且不管民務。去吧!」 回何園之後,胡駿看著正快步向後園主樓走去的凌嘯,看著周圍沒有人,憂心忡忡道,「爺,我看是不是要加強您身邊的安全保護了,比如,所有的親衛和親兵,我們再進行一次細緻的篩查,全部在隨軍西征將士選擇。同時。從現在開始,我們是不是要在即將運到的那些奴隸之開始訓練和培養,畢竟,您是對他們有著肉白骨的大恩,他們的地位起點之低。將使他們的忠誠,達到遠非外人可比的地步。」 凌嘯呵呵一笑,「小駿,你終於能夠領會到我留下這些人地作用了。嗯,這件事情。你和顧先生他們研究一下,擬定個絕密方案報給我。哦,還有你為什麼不首先想到二號院的孤兒了呢,你不是一直就想讓他們當親衛的麼?」 胡駿神色古怪地道,「其實我早在去西征之前,就想給爺稟報了,黃百家嚴鴻逵那些先生,哪裡是在為我們好好教學生!」他靠近低聲道,「他們交給學生的,都是一些犯禁殺頭的道理,小駿我雖不知道爺這樣做地目的。但現在我們是去福建,弄不好那些娃就敢把爺賣給知無堂了。」 凌嘯眼睛再次一亮,對胡駿的評價再次高了,他越來越會琢磨事了,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適當地弄些獨當一面的任務給他了。「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但這些孩,我還是要帶到福建去地,放在湖北,我不放心,有機會的話,我還要把他們全部弄出海去。」 進得主樓大廳,何園的主要人員已經被顧貞觀給召集起來了,倒是令凌嘯大吃一驚地是,其竟然有戴名世這個追思南明後來被康熙殺掉的字獄主角。凌嘯驚訝地看看戴名世,又看看顧貞觀,笑道,「戴先生不是要周遊西南的麼,我還以為你已經學徐霞客風流快活去了,正想問顧先生,哪知道你居然在我老窩之,哈哈。」 顧貞觀聽到「老窩」這個詞,就明白凌嘯的意思,笑著道,「軍門,我與南山乃是多年的好友,他是謙謙君,才華又有他人所未嘗有踐的特別之處,貞觀實在是捨不得放他走啊!說句剖心之言,貞觀我不是那種武侯般事無鉅細的良臣,這幾個月來,多虧了南山的幫忙,才能在侯爺走後幫大爺打理得有些條理。南山,所謂貨賣有緣人,你還不趕快顯擺顯擺,讓軍門能夠真正知你之所長!」 凌嘯大為驚異,在他的印象之,這個戴名世後來了榜眼,應該是個在八股上很有研究地人,怎麼還有什麼他人所未踐的特殊才幹?當下笑瞇瞇地望著戴名世,道,「先生所學者何,凌嘯洗耳恭聽。」 戴名世哈哈一笑道,「駙馬爺可知道本清官何以偶得不清?而本貪官者卻又何以偶得不暴貪?」 這一問問得凌嘯一愣,啞然道,「本來是清官的人為何有時候會不清,貪官為何有時候貪得不狠?戴先生,這我可就不解了,清官不就是因為清而被叫為清官的嗎?」 戴名世倜儻而立,手搖折扇輕輕扇舞,「清官清的是他的良心,貪官貪的是他的**,但這兩種,卻往往不是決定他政績的關鍵,關鍵在於其幕僚。全國十八行省,三百多州府,上千個縣,兩百萬軍隊,可大清朝的官員總數不過五萬人,可要是把這些之不入流的去掉,總數只有兩萬不足。除去軍官和朝廷,均攤下去,每縣有品級的不過十餘人。試問駙馬爺,這一縣之,縣令一人能治乎?」 凌嘯嘴角一嬉,笑道,「他們不是有幕僚書吏嗎?」 戴名世猛地一收折扇,顧盼神飛,笑道,「不錯,就是幕僚書吏實際上手握政權。聽貞觀說駙馬爺這次得罪了很多的高官勳臣,幸得皇上保全方才免貨。名世有一言要告知駙馬爺。光有皇上護著你,只怕日後也難以安生,因為聖上是被他們所包圍著,就如同一個清官,內心想清,無奈四周皆是小人。是怎麼樣也清不了地!」 豪成額頭冒汗插話道,「那戴兄的意思是,皇上終有一日會被人調撥的日日疑心?」 戴名世接過慢慢感興趣起來的凌嘯遞來的茶杯,嘬一口後道,「夫聖人面譏讒而愈堅,凡人遇譏讒則半信半疑,怎麼應對,那是貞觀的差事,名世不在這裡搶貞觀地飯碗,本事也搶不了。但侯爺可曾想過。對那些官員來一個反包圍?!這樣,你既有皇上的高空保護,又有底層的通風效命,嘿嘿。」 反包圍?「呵呵,這倒是一個新鮮想法。可我凌嘯能得罪幾十上百的勳貴,但絕對做不到讓成千上萬的書吏和師爺為我說話啊!」凌嘯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他有渾身一抖就能收復人心的超級王霸之氣蠱惑神功,可面對一個就抖一下,面對一個就抖一下。知道的人曉得我在發氣發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帕金森症呢! 戴名世果然是名世風流,瀟灑地一抖手腕。竟是把個折扇玩得開合兩下卻收在手一拍,「皇上乃是明君,你起碼有十年的時間可以平安重用,十年間,若是能辦兩個學堂,一曰師爺、一曰書吏。假以時日,則於內手底下人才濟濟,於外可謂間者如雲,揀著那優秀的送往各勳貴處駙馬仁,則潛移默化以消其為敵之心,悉數知其報復謀劃,而駙馬仁,則運籌帷幄以滅其永訣後患!駙馬爺,須知道,破家凶縣令,滅門狠刺史,永世難翻毒師爺!」 凌嘯一下站立起來,看向戴名世地眼竟是熠熠生輝。 戴名世見到這個結果,知道自己打動了凌嘯,把腰一躬,道,「駙馬爺,其實名世早就佩服你愛民如卻不濫,疾惡如仇且鬥智,願依附你驥尾,以達千里,也不枉人世間走這一遭!但不知道侯爺可曾看得名世的這個政術之學?」 政術之學?分明就是個領導藝術和詭道權術的結合體,靠,自己以前聽到有人琢磨什麼職務含金係數,就咂舌不已,想不到三百年前的老祖宗們研究得也是別闢蹊徑。 凌嘯愣愣地看著戴名世,他比戴名世想得更多更深,這個先生的話讓他想起了一個名詞,執政團隊,師爺和書吏們其實就是大清朝真正地執政團隊!北伐戰爭的一句名言,國民黨軍事北伐,北洋軍政治南伐,說的就是孫山蔣介石缺乏執政團隊,最後換湯不換藥的事情。戴名世的出發點,是為了獻計讓自己陰陽結合地化解官場四面皆敵地窘迫危機,但凌嘯忍不住想到自己要想改變這個世界,竟然是還沒有真正觸及到封建社會的本質靈魂,這些師爺書吏組成的執政團隊,根本就是脫胎於士大夫,而更加不可救藥地是,他們絕大部分都在名利場上喪失了不少士大夫還有的良知! 「先生請坐,凌嘯幸甚,先生若是有志於此項研究,我定會給你機會!」凌嘯笑瞇瞇地告訴他,自己的歡迎和支持,儘管他懷疑戴名世的方法未必有效,但這的確是個人才,海納百川的心胸,自己還是有的。 送走他們,凌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天氣悶熱得他燥煩不安,一連叫進七個丫環一起為他輪流打扇,卻在涼風苦苦思量,難道像黨一樣搞個全新的執政團隊? 直到時時分,「崩!」地一聲炸雷傳來,凌嘯才相通一個問題,靠!現在想那麼遠幹嘛,你戴名世既然說要高低結合,好,老就用利益驅使,搞得皇室和下層的吏員們都貪戀大炙,培養資產階級才是真地! 當雷雨嘩嘩嘩潑下來的時候,胡濤在外面猛地敲門。 胤祥和胤□滿頭滿臉都是雨水,面色慘白地走了進來,牙齒打著寒顫,還不時打幾個寒噤。 凌嘯強自鎮定地笑道,「好熱的天,下雨也不至於打冷顫啊,說,什麼事?」 「叔王,叔王自殺而薨了。」 胤祥諾了半天,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正好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二十九章 御賜熊膽比一比 恭親王上吊自殺了,在他的許園之被禁足的房裡,這位和碩親王用一根白綾往屋樑上一搭,死死打了一個結,就這麼去了。但讓活人們倍感詭異的卻是,他凝固下來的死相,毫無猙獰之相,卻是一副得意至極的嘲笑。 這個嘲笑的死相,恐怕只有凌嘯是看得懂的了。 等到連夜趕來的湖北三大員看到他的屍身之時,都嚇得頭昏腦脹。 思德安看到常寧那伸得老長的舌頭,再看看默然無語的凌嘯,心閃過了那個官場流傳的謠言,凌嘯號稱是「督撫毒藥」、「宰相毒藥」、「勳貴毒藥」,可要是扳著指頭算一算,從西北回來的四月二十八,到今天的五月二十八,才短短一月之間,凌嘯已經導致兩個盛天的鐵帽王爺被削爵,現在加上這個自縊而死的親王,再稱他一聲「王爺毒藥」著實不冤! 而畏禍懼讒的施世倫,則是感到背上汗毛直豎而起,這個王爺是他巡撫衙門、將軍衙門、臬司衙門共同派人,加上胤祥哥倆的北京侍衛一起實施禁足的,倒真的是深深地涉及到了其。康熙會作何想法,這確實難以揣度的,施世倫搜腸刮肚地想歷史上的類似事件,卻給他想起了一件,立刻就差點昏倒在地。 漢帝的親弟弟犯謀反罪,放逐押解途死去了,漢帝害怕擔上殺弟之名。竟將沿途地縣令全部殺死,沿途兩省長官全部充軍。常寧之死和這件事情何等相識,甚至還有過之無不及,因為常寧不是犯謀反,而是僅有貶黜之嫌的正常外放任事,這怎麼能不讓施世倫不寒而慄? 「施撫。驗屍吧!然後各自據實奏報吧。我先回去歇息了。」凌嘯已經從愣怔之完全清醒過來。常寧絕對是個小心眼的人,想不到竟然就這樣懼憤而死,康熙究竟會怎麼樣處理這件事情,凌嘯已經懶得去管了,反正如果常寧想要以一死來報復自己的話,那他成功了。 仵作迅速上前來進行檢驗,胤祥看看胤□,兩人都是一臉的驚恐,事情全因他們兩人擅自查抄通古柯府邸所引起的,第一和第二個倒霉地就是他們兩個。聽到凌嘯說要據實上奏,嚇得他們膽都綠了,連忙一左一右地跟著凌嘯來到何園主樓。凌嘯正要踏進主樓,看他們還跟著,笑著一擺手道。「忙了一日,都回去睡吧。」 胤□也是剛性十足地人,見凌嘯都不跟他們說話,急道,「將軍姐夫。要是你實在是為難的話,那我們就自己擔下這個擅惹事端的罪名!上次我們傷重將死的時候,你派人送來糧水已是救過我們一次了……」胤祥也在哪裡拚命點頭。 「擔?用什麼擔?!用你們那長滿結石硬邦邦的膽?!」凌嘯笑了起來。罵道,「你們兩個混球,論身份,連貝都還在申報之,論職務,四品的一個游擊,抄了人家一個二品方伯,光是一條以下犯上不遵法紀,就可以治得你們圈禁至死!」 兩兄弟頓時傻了。他們雖不知道什麼是結石,但他們曉得,一旦康熙暴怒起來,太在旁推波助瀾的話,自己兩個煌煌春華毓德的金枝玉只怕就是一生都完了。 「滾回去睡覺!本將軍要和顧先生寫折,恐怕是只有顧先生能夠化腐朽為神奇了。」 可備受凌嘯推崇的顧貞觀卻顯然是不會幫他寫折的,惺忪著眼睛聽完凌嘯地介紹,顧先生卻是一奚道,「軍門難道不知道自己應該什麼都不要多說,什麼都不要多寫嗎?你對施世倫的話說得很好啊,據實上奏啊!」 凌嘯一摸腦袋,萬分苦惱。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好辦法,但他不能不為胤祥他們遮掩,戴名世的話提醒了他,康熙的大腿不抱緊,自己馬上就會為洶洶彈劾給淹沒下去。而康熙對這兩個傢伙的期望,應該是十分高地,交給自己手上不到一個月,就被迫送到宗人府圈禁起來,作為父親的人之常情,定是會對自己很為不滿。 顧貞觀聽到他說完這些苦惱,更加不以為然,叫嚷道,「小嘯,你不會是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就吵得我不能睡覺吧?不就是十三爺他們抄家的不合理性嘛,你只要搞到他合理,不就成了!現在反正案卷宗還在胤祥他們手上,還不是想怎麼搞就怎麼搞!還有,那些死去的扶桑殺手,來得詭異啊。」 「詭異嗎?」 顧貞觀一副恨鐵不成鋼,「不詭異,你也要讓它變得詭異啊!把那些並不知情地工頭工匠狠狠地打一頓,最後往施世倫那裡一扔,這可也是你的脫罪良機啊。皇上會怎麼想,會想到你是受害者啊,歷來審案斷案有打苦主的麼?」 ****** 「又沒事?」 「這樣都沒有事情?還有沒有天理啊,這個毒藥都毒到親王身上了,皇上怎麼就護住不辦呢?哪怕是給他一個小小地降職處分,你信不信,北京城裡馬上就會有幾十家放鞭炮慶祝的!」 「是啊,搞什麼罰俸一年,那點銀算個什麼?」 月初的朝會一過,立刻就有三三兩兩的官員聚在御街上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這倒不是他們喜歡驚訝,實在是皇上朝會上就親王自縊案件對凌嘯太寬縱了,竟然沒有重處凌嘯,只是恩賜恭親王世原爵而襲,免於問常寧貪腐之罪就散朝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有人幫凌嘯在說話開脫啊?」 總算有一個清白人揣摩出了點味道。是啊。一個開府建衙地當朝親王皇弟,就這麼死去,起源就在於凌嘯的插手湖北案件。雖是證實了常寧王爺卻有罪責,但無論如何,在結果上逼得一個王爺自殺而死,那處事不謹的誅心之罪。要是沒有相當份量的人幫凌嘯求情,康熙豈是能這樣輕輕放下? 不錯,是有人幫了凌嘯的忙,但這些官員沒有料到,幫忙地是常寧自己,還有那群湖北地官員。 康熙這段時間的日,過得本是無比的爽心愜意,黃金到手,國土倍增,除了東南微有不穩以外。他幾乎是到了治武功的巔峰之上,所以,這段時間,他默許了臣們上表要求皇帝月登泰山封禪的事情,心無比意淫日後自己在君王排名榜上的地位。這種輕鬆且微帶期待的快樂日。一直持續到他接到常寧的遺折和湖北大員們的奏折。 親弟弟死了! 遺折開篇的第一句話,就是「君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這句出自大學之道地話。遺折之,常寧自稱墮欲小人,但此欲非彼欲。乃是如佛家所謂嗔戒一樣的報復**,「臣弟常恨志大才疏,先乃見棄於皇兄。復又受辱於凌嘯,欲以一府邸壓制凌嘯氣焰而不得,終至身干國法而無顏芶存於世。皆心胸無闊致咎由自取矣。然則,皇兄又何嘗無可垢議?皇上欲賢凌嘯之賢,可,卻何以不既賢凌嘯又親臣弟,奈何以掃臣弟之顏為凌嘯面上之貼金?臣弟至死不悟!」 打不贏哭也要哭贏的執拗性,幫了凌嘯的第一個忙,這尋常兄弟間才能使出的性。使得常寧地遺折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臨終善言,字裡行間就像是一份要到黃泉之下告狀的檄。 震驚過後的康熙,憤怒起來,他既惱火弟弟不懂得自己作為一個皇帝的難處,也很不滿凌嘯的多管閒事和處事不謹。從常寧地奏折來看,常寧把凌嘯恨得牙癢癢,換了是施世倫或者任何一個人來主辦這個案,常寧都絕對不會死,但落在凌嘯的手上,常寧不氣死,也要羞死。 作為皇帝,無疑對自己是最寬厚的。康熙覺得自己很冤枉,也很氣憤凌嘯地不爭氣,這個混賬傢伙,什麼時間改一改那見石頭踢三腳的臭脾氣,不就是三十萬兩嗎?最多朕再撥款或者你自己先補貼著,容施世倫慢慢查嘛,犯得著抄家抄出這麼大又難以善後的事情? 但是,當康熙把凌嘯、施世倫、思德安、楊思謙的奏折詳細看完之後,那口氣頓時就平靜了下來。 「衡臣,你來看看這些奏折吧,看看有什麼不同之處,或者事情的原委過程有什麼出入。」康熙對著棋盤,示意送奏折來的佟國維和他下兩盤,卻對早就伺候而立的張廷玉道。 這些奏折,兩個宰相早已經看過,就是為了防備著康熙要他們說自己的意見。佟國維一邊撿著棋,卻發現自己的手心汗沾得棋都有些滑滑地,心暗叫僥倖。幸好康熙沒有點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的話,被凌嘯死死捏住了把柄的他只得再次為凌嘯好話一次了,可關鍵的問題是,老是幫凌嘯滅火和說好話,老佟國維還是個八爺黨麼?乾脆就叫駙馬黨算了! 張廷玉卻是手心無汗的,汗都在背心裡面流著。打死他都不相信凌嘯會抄掉通古柯的家,儘管凌嘯在北京那麼牛逼,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康熙要他凌嘯這麼幹的。假裝看了半晌的奏折,張廷玉乾巴道,「臣沒有發覺他們說的有什麼不同,除了那些東夷刺客確實還沒有查清楚之外,事情都很清楚了。就是那刺客,以臣的想法,當是由福建反賊所派,按說不該是恭王爺的死士。」 康熙一邊放下棋,一邊無油鹽道,「那難說的緊,索額圖刺殺朕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有扶桑人?」張廷玉和佟國維一起發愣,什麼跟什麼啊,常寧有這個膽,還不如來刺殺皇上呢!正心琢磨,卻聽康熙又道,「衡臣,你沒有發現,凌嘯的折沒有提到胤祥胤□,但其他三個人都提到了看守之,有他們哥兩個的侍衛嗎?」 兩個宰相頓時啞然,這點他們還真沒有注意呢。 張廷玉重新翻看奏折的時候,康熙苦笑一聲,「明日大朝之前,以八百里驛馬賜胤祥胤□熊膽,讓他們和自己的比比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章 將就著燒了吃吧! 康熙御賜的熊膽送到胤祥兩兄弟手的時候,已經發臭了。驛馬是在江西鷹潭,方才趕上隨即起拔的勤王軍,掩鼻看了半天這黃綾包裹的東西,兩兄弟才認出是熊膽,百思不得其解的皇,只得趕來見凌嘯討主意。 凌嘯為他們擔下干係,雖然挨了一個不痛不癢的罰俸處分,但對他們兩人來說,不啻於是在政治命運上挽救了他們的生命,從個人的感情上來講,他們兩個少年已經把凌嘯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姐夫,遇事當然要找他幫忙出出主意。 還沒有來到帥帳,就聽到凌嘯在發脾氣,怒吼聲在幾十步外都可以聽得見。「陳勁!現在是要你把福建營分散到各軍之做融合,披甲人和湖北兵連閩地方言都聽不懂,如何能行?你為什麼還沒有辦好?」 陳勁是個三十來歲的精幹軍官,英俊的面龐頗有黃浩那樣的軍紀風範,見凌嘯發火,雖是有些懼怕,但仍然據實稟報,「將軍,不是末將敢違抗軍令不辦,實在是各營裡面都愣是要末將照顧,給他們多撥一點,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各營主官都是西征血戰出來的,我實在是難於協調。一碗水若是端平,軍的黃軍門他說護標要保護將軍您,責任重大且需要做好滲透和反滲透,更需要福建籍士兵。而特軍門也說他們是第一線的外圍護軍,防護起來更加重要。所以末將特來請您示下。」他其實也是很鬱悶地。本來怎麼分配兵力,是凌嘯這個將軍一句話的事情,他就是不懂凌嘯為什麼不直接下個軍令。 凌嘯一愣,轉即心喜。 他是疏忽了這種事情,這些時候都在抓緊時間研究福建的地圖,被老多的地名和地形弄得頭昏腦脹。行軍的事情,他基本上就是交給了何智壯與隨軍的戴名世在協調,如今聽到這其地原委,「山頭主義」這個詞又從腦海裡閃現出來,幸好自己在混編的時候已經防範了,把手下原有的統屬全部打得稀巴爛,現在看來確實有些效果啊。 山頭主義歷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這次自己把士兵和將官全部混編之後,已經讓這些傢伙們無所謂兵的出身,只在乎將官是誰。和他手下的兵多兵少了。這也差不多是減少山頭主義所能到達的最好狀態了。 特廷雖自領四營加兩個福建營,但現在自己要把福建營分散出去,他自然會有些想法,因為手下莫名少了一千的兵力嘛。而黃浩雖是出身於荊州旗營,但現在任職自己的軍副將。也要抓兵力,竟是和老戰友搶起來了。 凌嘯收起怒容,嘿嘿一笑道,「強幹弱枝和強枝弱幹的事情,咱都不干地!傳令下去。陳勁你的一千福建營**出來,先擔任語言教習團,百五去護軍營。三百五去軍營,總之,發動全軍學習閩地方言的大比武!到福州的時候,組織一次閩地方言考試,勝利的一方就可以得到一次在對方進行挑選調換彪悍士兵地權力!」 陳勁先是微微一愕,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轉移了注意力,又是各憑本事的公平,到時候誰都不能有屁放。但陳勁天生就不太會說恭維話。「喳」地領命一聲之後,就往外走去,可到了門口的時候,卻很覺不讚歎一聲就走,好像太過於木訥,站在那裡憋了半天,才想起一個詞彙來稱讚凌嘯的這個決定,「大智若愚啊將軍。」 凌嘯本來已經在埋頭研究地圖了,聞言哭笑不得,老不過是疏忽了這件事情罷了,你居然冠以大智若愚地評價,當即把臉一板,嚇得陳勁滿臉通紅地直擺手跑了出去。 看著兩兄弟拿來的臭熊膽,和他們的疑問,凌嘯掩鼻笑罵著避重就輕道,「臭死人了,這個東西也是熊膽,這麼小?」胤祥急得額頭直冒汗,雙手蓋住了案上地地圖,「姐夫,你就說說皇阿瑪是什麼意思,幫我們參詳參詳吧!你不知道,皇阿瑪不會無緣無故在大熱天賞賜這東西給我們的。」 凌嘯實在想逗一逗這兩個傢伙,笑道,「聽說熊膽可以清火祛燥,皇阿瑪也許是怕你們行軍辛苦,專程給你們送來這般珍貴之物,既是春風皇恩,也是舔犢之情嘛。君有賜不可辭,你們還是好好地準備些去腥臭的香料,比如蔥姜大蒜花椒,將就著燒了吃吧!」 哇∼!哇∼! 兩人一起大嘔,好不容易吐完,看一眼很認真的凌嘯,再看看那熊膽,又是一陣長嘔,弄得凌嘯大為鬱悶,你們是為熊膽嘔,還是看了我作嘔? 胤□邊擦嘴邊搖搖頭,擰著眉頭苦思道,「不對啊姐夫,你可知道我們西北軍的時候,皇阿瑪可是拿我們當成是普通的先鋒,這一次我們隨你來歷練,怎麼可能會獨特地給我們這般待遇?更何況,皇上不會不。知道天氣炎熱,這東西怎麼能經得過長途傳輸?難道是皇阿瑪在京城出了什麼事情,要咱們兩個回京護駕?!」 看到胤祥也是面色大變,凌嘯真是服了這兩個心在京城那把椅的阿哥,怒道,「你們兩個胡扯些什麼屁話,要護駕的話,現在也是先傳信給我!愣是這都不懂,皇阿瑪的意思,就是要告訴你們,他已經知道了你們在武昌地胡作非為。兩層意思,一是說你們的膽比這個不會小,二是說,既然膽這麼大,到時候萬一打起仗來,可別要當狗熊!」 胤□恍然大悟,「大智若愚啊姐夫。」凌嘯委實鬱悶,老我是那種長得傻乎乎的模樣嗎?胤祥卻興奮得眼睛放光,把康熙的責問早就扔到了霄雲外,「姐夫,真的有仗要打不成?!」 「馬上帶著這個臭東西滾,打仗不打仗的,本將軍還不知道,但是你們還不叫人進來打掃的話,本將軍知道要辦你們一個隨處大小……潑污的罪名!」 ****** 會不會打仗,凌嘯是的確不知道的,但大軍越過鐵牛關,入邵武府正式踏上福建的土地之後,凌嘯細觀民生民心,卻是憂心忡忡起來。 閩地多丘陵山脈,交通極為不便,像邵武府這樣還有富屯溪水路為進出之路的,已經是頗為富裕之地,但就是這樣的富庶之地,在凌嘯的眼看來,即使不以現代人眼光來看,他們也要比那湖北平原差上許多。在狹窄的官道上行軍,不時可以看到衣不蔽體的百姓經過,要不是凌嘯向來以軍令為先,這群大老爺們看到幾乎露□顯乳的女時,肯定會大聲喧笑的。 若只是窮困倒也罷了,關鍵是沿途的百姓看到這只衣著光鮮,兵甲精奇的軍隊時候,眼要麼是漠然的空洞,要麼是仇恨的紅光。 「陳勁,這裡的百姓們似乎不太喜歡朝廷的軍隊,你能告訴本將軍是為什麼嗎?」當有個不太懂事的小孩在山坡上向勤王軍扔了一塊石頭的時候,凌嘯嚇了一跳。尋常小民百姓家的小孩,看到這麼樣一隻大軍,要麼嚇得屁滾尿流,要麼就是崇拜地望著,卻絕對不敢向軍隊扔石頭的。仇恨都做到從娃娃抓起了,難道這裡是加沙西岸?難道這裡是伊拉克? 陳勁的汗一下就流了出來,凌嘯的問題問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到兩個阿哥也望著他,陳勁更加心慌,剛想囫圇著回答,卻聽到凌嘯問道,「是不是南明和鄭氏的很多反抗勢力在被圍剿的時候,都逃進了大山之,而進剿的軍隊殺戮的太重,導致這裡幾十年民怨很深?」 既然駙馬爺自己猜到了來龍去脈,陳勁也就使勁地點點頭。胤□見凌嘯有些發怔地望著那山坡上的小孩默然不語,笑道,「將軍,那不過是個小孩罷了,也許天生就很倔強暴躁,哪裡會有什麼幾十年都銘記仇恨的道理,若是這樣的話,那揚州和嘉定不早就反得稀巴爛了,您且把心放下,待咱們到了福州城,再好好地行些撫慰政策,定可以重新獲取民心的。」 胤祥受老四和鄔思道的熏陶很深,見識要明白一些,蹙眉道,「關鍵是揚州的百姓能夠吃飽穿足,可這裡竟然貧困如斯,百姓們難免會受到一些別有用心人的調撥,那可就不好辦了。再說我們將軍不是浙閩總督,政令不由手出,除了鎮守和打仗以外,哪裡能指手畫腳?」 聽到他們爭論,凌嘯卻是苦笑一聲,要是有的選擇,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去,「看樣,這仇恨不僅僅是五十年前的南明之戰留下的,頗似新仇舊恨齊發作,說不定時至今日,福建官府都還在時常地進山圍剿知無堂,一樣造成了濫殺,釀造了新的仇恨!」 邵武府最北的光澤縣縣令趕來迎接新任將軍,很快就告訴了凌嘯,這鍾論斷是對的。 知無堂在福建的肆虐程度,達到了在外省難以想像的地步,他們已經遠離了繁華城市,專選擇僻靜的鄉村,殺保甲,攻官差,抗租抗□抗徭役,反賊雖是人數不多,但和一些山賊響馬勾結起來之後,幾乎遍及了整個福建各縣的鄉村,無論是縣裡的長官,還是鎮上的鄉紳,都是非常的煩惱和恐懼,不得不四處建立防禦性的圍屋。 凌嘯停言一愣,圍屋?這麼有名的民間建築,居然是在這種形式下出現的? 「將軍,不好了,在前方訝龍隘口處,我們的前鋒了毒!」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一章 糜爛 訝龍隘是進入光澤縣城前的最後一個險要地勢了。 打過台灣的多贊率領兩個營擔任著全軍的前鋒,他是在到了訝龍隘口的時候,才發現有士兵和戰馬陸陸續續地倒下去,不到半個時辰,竟是萎靡下去了近三百人,多贊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天氣炎熱而了暑,可上吐下瀉的症狀又不像,軍醫很快就檢查出來,他們都是了一種叫做斯蘭草汁的劇毒,所幸是下在了水稀釋許多,只要綠豆甘草解毒即可,若是下在飯菜之,可就會毒死一大群的人。 倒下去將士,大都是游擊蔣成昭所率的先鋒營,而游擊陳志松的五百人卻沒有事情,多贊細問之下,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的行軍開道過程,天氣炎熱之下,蔣成昭的人馬在隘口以北二十里的一個大野池塘飲馬的時候,程志松見人馬擠不進去,就趕到了前面的一個村落裡面飲馬喝水。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的是,蔣成昭他們飲馬的野塘被人施了毒。 多贊一面派人緊急向凌嘯匯報,一面火冒三丈地要回頭搜捕下毒之人,倒是訝龍隘口的守軍把總苦笑道,「多大人,現在去,恐怕已經遲了,那些人只要一得手,就往那山林一藏,茫茫林草之,竟是連影都看不到的。卑職這裡不知道受了多少次這樣的罪,弄得我們出外巡邏,還要自己在隘樓院地水井裡面打水帶著上路。或者帶個小貓小狗什麼的試毒。這還不算什麼,有時候走著走著,那草叢之就藏著捕獸夾,或者深林裡面射出一隻喂毒的冷箭,您看,我們的這一汛兩百人。缺員竟到了一半左右,誰沒有受到過這樣的荼毒?這日啊,苦著呢!」 多贊和兩個游擊倒吸一口冷氣,這還是大清國的治下嗎?三人面面相覷之下,都是產生了一個怎麼活得下去地想法,再看向這個把總的時候,未免就有了相當欽佩的眼神。 這種欽佩的眼神,聞訊趕來的凌嘯卻並沒有賜予這個把總,而是給了那些訝龍隘的剩餘一百士兵,他們缺手跛腳的大有人在。「操,好一個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金虎和黃浩特廷都被這種殘酷給震驚了。黃浩在京城撿回了一條命,千辛萬苦地追到了軍,傷勢復原不幾天,看到這些當地守軍的慘樣。心很是不忿,男兒大丈夫廝殺一場,若是戰死沙場之上倒也不失於轟轟烈烈,要是這樣被蚺M慢慢地割死,那就別提有多憋屈鬱悶了。 特廷是正牌滿人。見到此種場景,臉都有些發綠,問道。「你們這裡的旗營都駐紮在何處?」把總很是歡喜自己得到了同情,畢恭畢敬可憐兮兮道,「回這位爺地話,我省旗營都駐紮在福州,原先也有兩個副都統分駐泉州和延平府南平縣的,不過去年全部回福州去了。他們的兵員損耗比我們還要嚴重,反賊們襲擊他們的興趣,比對我們要大多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看向凌嘯默然不語。大家現在都成了漢軍旗營,在反賊的眼,已經無所謂地漢軍旗人和滿人的區別了,一萬多人的行軍規模,尚且敢下陰手施毒,那要是少些的軍隊,還不被人給死命地玩啊! 仇恨倒也罷了,可民風竟然剽悍如此,凌嘯也百思不得其解,忽地想起一個問題,「平定耿精忠作亂和姚啟聖平台之時,可曾都招募過兵勇?」把總大拍馬屁道,「將軍爺您是問道關鍵處了。耿精忠招過兵加入反叛,朝廷也募兵進行平叛,姚王八…………姚總督也曾招過兩萬募勇搞禁海內遷。如今的賊們當,就很有些是以前地募勇,歸田之後不安本分,竟是比我們還會打仗呢!」 這只是凌嘯從這個下級把總口知道的皮毛,當凌嘯隨那光澤縣令進入縣城之後,縣令給他出示了一本《政令訓輯要》,凌嘯才看了縣令指給他看的一頁,駭然而起,心真地十分後悔沒有去西北和西伯利亞。 這是一份原福州將軍的奏章:「自我朝定鼎以來,閩地一叛於鄭成功,再叛於耿精忠,兵民習見悖逆,人心機變異常。繼自征討台灣之役,添設營兵不下十數萬,原督臣姚啟聖募養戰士不下兩萬人,四方不逞之徒又復強半入閩。閩省之民,多由兵歸田而來,率多強悍,且與綠營兵勇眉眼來去,致閩省綠營,則較它省殊不可靠。區區萬餘兵的八旗駐防,對付七萬時降時叛的綠營,尚且戰守不敷,更遑論承擔鎮守全省地方之任!」(明月注,真實史料略修飾。) 七萬時叛時降的綠營竟和反賊之間可能有聯繫,還加上十數萬藏兵於民的退伍軍人,在新仇舊恨的內有動力之下,哪裡經得住知無堂的策反和唆使?這糜爛也未免糜爛得太嚇人的地步了吧! 現在地形勢讓凌嘯始料未及,本還妄想著什麼招撫與清剿並重的路,通過消滅頑固者、威懾支持者、分化其社會基礎和拉攏大部分下層百姓的,如今看來,竟是連安心前往福州都有些麻煩,其他的著實遑論。 凌嘯當即決定,全軍即日起急速趕路,早一天到達福州,與他能直接統轄的原福州旗營會合起來,才能真正做好大變在即的迎戰準備。 ****** 離福州城三十里的大嘉山南麓,有一處古人的陵墓,雖是破敗不堪,但石翁仲、石虎、石馬、旗桿石盡皆齊備,一塊刻著「故後宋開國丞相李忠定公墓」的石碑,顯是這是南宋抗金名將李綱的墳塋。 凌晨的夜色下,月十八的明月高照,讓這片墳塋顯得藍汪汪的。隨著幾聲咕咕的貓頭鷹叫聲,墓後的柏樹林忽地亮起了一支火把,在這明月皎皎的普照之下,並不是特別的顯眼,但足夠有心人看見了。貓頭鷹聲音響處,迅速地站起來兩個黑影,向柏樹林貓腰跑了過去,卻在林的邊緣站住身形。 「你要見堂主有什麼事情?難道你就不知道越是關鍵時刻,越是不能瞎來嗎?這麼樣跑出來,萬一被人看見了,可是要誤了大事的。」林有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卻剛剛足夠兩個林外人聽分明。 「屬下是前來稟報兩件事情的,一件是削鱗行動失敗,而另外一件事情是魚鱗已經到了延平府附近,正向福州日夜兼程而來,不出三日就要進入福州了。請壇主示下,是要繼續開展削鱗,還是各尿各的尿,任他進入福州城?」一個健壯無比的黑影躬身道,神情言語都非常的恭敬和小心,顯然是個上下級的關係。 林人半晌都沒有說話,顯是也思量了一番,最後才下定決心道,「削鱗與否,本壇主自會考量,不用你來佈置,否則萬一失敗而致使你暴露出來,對缺少高級將領的我們來說,著實得不償失。所謂驕兵必敗,這個魚鱗迭勝之下,必定會輕敵的,若是能成功在秋收前發動,相信你和本堂暗定會給他一個不能翻身的結局。你還是抓緊招攬要緊人員,兄弟們繼續輔助你行動。」 此話說完,兩個黑影一起躬身離去,林火光熄滅,一切恢復了寂靜。 夏天的天色很快放明,朝露裡微有涼爽清風拂過,這股風也拂過離李綱墓十五里外的福建提標大營。大營裡面卻是瀰漫著緊張的氣氛,與這清爽的早晨很不協調,因為,在大營的轅門四周的柵欄上,竟是懸掛著幾十顆人頭,散發出一陣惡臭,有的已經腐爛得露出了人頭,有的卻還是新鮮的紅肉綻現,顯然是殺了不久。 巡營的士兵們齊步持械走過,卻無論哨官還是兵卒,都不自覺地閃開了眼神,不願意去看那些人頭,因為,這些人頭,大都在半月之前還長在戰友同袍的脖上,路提督吳英軍門的一紙陸肅反令,讓這些人先後丟掉了腦袋。大營之,大多數人並不相信這些人是反賊,可明明白白的勾結反賊的書信一一被搜查出來的時候,任何人都很難為他們辯白。 吳英接替李照竹升任陸路提督不到四個月,他此刻就坐在大帳之內,對前來請示是否早操的軍副將搖搖頭,滿臉的不可思議道,「本提督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連章四守竟也是一個反賊?!這件事情,真是匪夷所思,要不是你俞長纓搜出了書信鐵證,本提督還真是不敢相信,要知道,當日可是他把我從征台的海灘上背下來的啊。俞長纓,你能不能確定那份書信的真實性?」 俞長纓似乎也沒有睡好,眼睛裡面還有血絲,也蹙眉道,「軍門,屬下也覺得不敢相信,像章四守這樣的參將級別而投知無堂反賊的,除了湖北的鄭勇以外,全國再無先例,真是丟我們的臉啊。想那湖廣總督吳典,都受了鄭勇通敵案的牽累,軍門,可疑之員不可用啊,萬一是真的縱容惹出了禍事,還真不如現在就上報總督大人和朝廷,這不僅對軍門您好,對章四守兄弟,更是給了他一個申冤和投誠的機會啊。」 吳英剛剛一點頭,就聽到親兵趕到帳前,高聲道,「報──!吳軍門,郭制台憲令,即刻點齊八千兵馬,趕緊隨賴將軍的旗營去黃龍崗接應勤王軍!」 兩人一齊大愕,勤王軍怎麼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二章 捨我其誰! 勤王軍在一場暴雨和洪水之後,暫時失去了蹤跡,驛站將信息艱難地送到了福州,弄得福州官場非常緊張,尤其是在清出道路趕到黃龍崗,看到被洪水沖得到處都是的輜重的時候,賴塔台和吳英全都傻了眼。 但勤王軍卻並沒有在洪水之覆滅。 一夜颱風暴雨,山洪暴發的時候,正在黃龍崗官道附近紮營的勤王軍一下陷入了滔滔洪水的包圍之,十幾道自山上洩下來的奔騰如蟒的山澗水,泛著可怕的土紅色在軍營的邊上注入猛漲的閩江,凌嘯看著依山而扎的營地,越來越擔心背後所靠的這處砂岩山埡。但此時他們卻無能為力了,黑夜裡瓢潑大雨,往哪裡走都是危險的,倒不如祈禱這背後的山體不會滑坡。 在全軍的惴惴祈禱之,天色慢慢亮了,這一夜雖是有驚無險,但他們馬上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大雨下得更加瘋狂,並伴隨著可以把人刮得直倒的大風,在看也看不太清楚的漫天水幕裡,道路也失去了蹤跡,而最要命的是,那些山澗水越髮色濃和粘稠起來,其甚至還有可以偶爾看到的拳頭大小的石頭。凌嘯的直覺是,快點閃,泥石流恐怕就要來了。 山上有了悶悶轟鳴聲的時候,凌嘯已經命令全軍集結起來。向南渡過古田溪貌似很有些癡人說夢,因為這平時溫婉如處地小溪。此刻已經成了怒吼的汪洋,不細心看的話,不要說渡口了,連堤岸都不過是高出一線罷了。 「向東北,往古田縣城進發!」凌嘯痛下決心,盆潑大雨翻山越嶺。無疑是既辛苦又艱難,還要拋棄掉大部分的輜重才行,但這一切都要比葬身洪水之要好得多,湖北兵或許能夠有擅泳者可以掙扎幾下,那些來自盛京的披甲可就不會有什麼機會的。 在茫茫山地林海苦苦跋涉了一整天地時間,勤王軍卻發現,不知不覺雨已經停了下來,當暮色之一座縣城出現在視野之時,筋疲力盡的勤王軍將士忍不住歡呼起來,尤其是那矗立在城的吉祥寺塔。更讓這群人感覺到了被窩般的溫暖。 凌嘯也很高興,命令全軍進入古田縣城,但就在這時候,城門處突然殺聲震天,成群結隊的官兵衙役擁了出來。居然四處逃竄起來,後面竟是跟了如蝗蟲一樣密集的百姓,手持著鐮刀斧頭鐵鍬鋤頭,正在追殺前面這群人。 「首義了?首義了!」凌嘯喃喃自語道。 金虎頭皮一麻,看看那些鶉衣百結的百姓無不咬牙切齒地追趕著官兵。也不敢相信地道,「造反了?造反了!」 眼尖的逃命者很快就發現了勤王軍,立刻就靠攏過來。而眼尖的老百姓卻在一個三十歲漢的指揮下,迅速地退回到城,匆匆關上了城門,拉起了吊橋。勤王軍憑藉著騎兵優勢,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搶先進到城地,但凌嘯猶豫了一下,眼睜睜地望著這些人佔領了城池。「圍起來吧!派人去福州報信。」凌嘯實在是提不起殺戮這些百姓的勁頭,叫過那些潰逃出來的官兵衙役瞭解情況。 古田縣城裡面是從下午申時開始亂的,事情的點火索卻是因為縣令張貼了一張巡撫衙門下發地《重申保甲令》。以圖加強對鄉村對控制和威懾,本來這就是一個容易引起老百姓反感的依法重典嚴打令,無奈這古田縣令自己卻是個貪腐到了瘋狂的傢伙,竟然乘機要求人均繳納兩千錢的治保保證金,正是所謂「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何處覓有。蚊腹內剜脂油,鷺鷥腳上劈精肉一一一虧老先生下手!」 民憤迅速在這個縣城之蔓延開來,本來就是臘月天裡燥得干繃繃的柴火一樣,哪裡見得這樣地火星?當屠戶豬肉溫把剔骨刀往腰一別,說聲說理去,立刻就是市井雲從,一下從四面八方擁向縣衙。可惜縣令老先生還不知死期將至,愣是要將為首三十人枷示三日,結果在眾目睽睽之下,愣是被豬肉溫一刀劈倒在地,「賊老天,韃無道民弗可安生,爺們兒反了!」這聲反了,竟是滿城響應,連城裡面的一哨營兵,也大都視若無睹地袖手旁觀,這群平日裡作威作福的衙役和營官只好趕緊逃了出來。 凌嘯一陣慶幸,也更是擔憂,像這種事情,最怕有個帶頭地,一城造反是如此,一省之更是如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幸好在天意的鬼使神差之,自己來得及時,兵馬迅速將這個縣城給死死圍住了,要不然,無論是官方和民間的消息洩露出去,立刻就是各地模仿一片。 金虎特廷等將領看著凌嘯,等待著他發攻城令,以一低矮土城郭,內外皆無軍械防備,僅僅是兩三千烏合之眾,如何能抵擋得住勤王軍的攻城,「爺,天快黑了,這失地之責很重的,我們正好來在這裡,不管顯然是不行的。而且我們糧草盡失,弟兄們明日就得斷炊,爺,攻城吧!」 ****** 循著一些沒被雨水沖刷掉的行軍痕跡,福州的兵馬很快就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勤王軍,看到環城而列的帳篷和高豎反旗地古田縣城,即將卸任的將軍賴塔台和提督吳英都是大吃一驚。 官逼民反固然讓他們很是吃驚,但就像是一個久已擔心被開苞的清倌小妓一樣,真正事到床頭,也反而就那麼回事罷了的順理成章。他們更加吃驚這勤王軍的駙馬爺,竟然有興致玩什麼收服民心地耐心遊戲。 凌嘯並沒有攻城。他實在是下不了手。一一對號入座起來的時候,凌嘯痛苦地發現,綠營似偽軍,而自己卻是標標準准地禽獸「皇軍」的角色,這就甭提有多鬱悶了。關鍵的問題還不在這裡,有些貌似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和凌嘯心敬仰無比的革命策略何其相似,不欲走到反動派絕路上地凌嘯想看一看,這些人究竟是不是有著高明的綱領、系統的理論、明確的方向、切實的策略和嚴密的組織。 勤王軍在凌嘯的一言而決之下,竟是挨饑受凍地在城外露宿了一晚上。這讓在城頭憂心忡忡的義軍們大為不解,而當凌嘯把偷遣出去的信使又送回來的時候,豬肉溫等人簡直不可以以正常人視凌嘯了。信使帶來了凌嘯那蓋上了欽命鎮守福州、建州將軍大印地勸降書,這份聲情並茂,入情辟理的勸降書,讓豬肉溫大為憤怒,這韃的什麼將軍竟然威脅和利誘他!可市井出身的他。哪裡是駕馭人的料,竟然把這封書信遍示身邊臨時推舉地幾個草台將領,卻不料看完之後,眾人竟是全部漠然不語。 「以三千荷杖之庶民百姓,抗朝廷之鐵甲精兵。所憑者何?城堅乎,炮利乎,所驅之兵卒訓練有素乎,抑或所用之將孫白起乎?本將軍若要以屠民為樂,恐已於縣衙內遺屎三泡矣!奈何圍而不攻。誠不欲遺禍黎民,墮為人之屎。酷吏暴殘以致民反,吏故該死而民亦無奈。憤憤然,怒沖沖,本將軍曰可諒而免於死!若能平息而投誠,本將軍定以功名利祿犒賞有加!然煌煌王師已至,如執迷不悟以心存僥倖,拖累萬千軍民之性命,殉汝等之可言不可言**,亦乃屠民之人屎,本將軍定當簸箕掃帚送至茅廁!誠心願誓。望汝等勿誤人誤己,善哉。」 豬肉溫乃是出身於綠營的知無堂分,市井之以豪俠名遠揚,奈何手下皆被派往鄉下,麾下的這些草台將領不過是也曾當過幾年營兵的狗肉朋友罷了,意志哪裡有他這麼堅定?何況以豬肉溫大字不識一個,除了「漢人地漢人主」朦朧的意識以外,就只剩下一腔地「王候將相寧有種乎」了。但草台將領們卻沒有那麼強烈的封侯拜將**,否則又豈會是以尋常老兵退伍歸田?看到凌嘯的書信,眾人心既恐懼被當成屎尿掃進茅廁,又頗垂涎那唾手可得之功名利祿。 在賴塔台和吳英到達之後半個時辰不到,城送來一些將領要求投誠談判地書信。這讓最開始對凌嘯腹誹不已的賴塔台兩人眼睛都直了,而凌嘯卻苦笑不已。 老給豬肉溫寫信,回信的卻是一大幫不相干的手下,現在看來,這知無堂不過是上層有個把見識卓絕的高人,懂得在農村搞策反,卻毫無一點嚴密組織架構和人才儲備,連搞個首義,都毫無鐵板一塊的堅強陣營,何談控制住全省皆反的輝煌場面?恐怕等真正舉省皆反的時候,那種各自為政,山頭林立,驕兵悍將,成而茫然的場面,他們自己也難以避免。 凡是不能成功地農民大起義,實際上就是一個災難,民生的災難,民族的災難。 李自成的例就在五十四年前活生生地擺在哪裡!說句老實話,凌嘯向來都認為,李自成雖是精神可嘉,但是從他起義的結果來看,他實實在在是個過失上的民族罪人! 你要麼就不打,打下了就要守住,守不住就拼了老命把女真人頂住,逃到宮山去,活著也不是什麼英雄。本來別具萌芽的明朝資本主義萌芽,在世界上科技領先的明朝,正是因為李自成的過失,引來了化相對落後又時時有弱族恐懼症的滿族政權,而使得這一切壽終正寢。 「還是本將軍來吧!」 凌嘯聽到將領們關於由誰主持談判的討論,笑道,「捨我其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三章 專業造反販子 聽說凌嘯要親自披掛上陣,勤王軍諸將是大吃一驚,而賴塔台和吳英更是大惑不解,面面相覷之下,兩人竟是齊聲反對起來,不僅是反對凌嘯自己去談判,更是反對招降。 他們認為,此刻叛軍軍心不穩,從將帥不同心就可以看得出來,清軍正好一鼓作氣地攻進城去,即可以立下剿匪的功勞,也能夠殺一儆百,杜絕了民眾以叛邀名挾反索官的妄想,遏制今後其他各地蜂擁而起的反叛。 賴塔台是即將卸任外調的將軍,福州旗營的成敗都與他關係不大了,吳英已經做到了從一品提督,在漢人已是頂尖,功勞二字對於他們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但責任一詞,卻可以牽連到他們的官鑯,「綏靖養癰」的惡名,他們兩人卻是萬萬不能承擔的。 見凌嘯嘿然沉思著兩位福建武官的建議,戴名世急了,真要是照著兩個人的說法,不僅是反叛的人絕無活路,只怕是那滿古田縣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但他只是凌嘯的幕僚,這種場合怎麼能夠說得上話?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責問自己,戴名世啊,戴名世,你莫非是瘋了,好端端地投什麼凌嘯的幕下?無論凌嘯這個滿人怎麼樣愛民,無論他和其他女真貴族有怎麼樣的不同,涉及到滿清政權安危的叛亂,他又怎麼會不大開殺戒?眼看著揚州十日就要來臨。自己赫然就是一個幫兇,這可怎生是好? 「綏靖養癰?本將軍就是要綏靖養癰!」 凌嘯考量了良久,嘿然一笑而昂然起身笑道,「兩位向來鎮守福建,可曾知道,七萬綠營兵與十幾萬退伍營兵眉眼傳情藕斷絲連?可曾知道這些退伍兵就是知無堂策反地主力?試問一省之地三百萬黔首。何可為反賊之堅?往昔之時叛時降的綠營兵也!殺戮,不能解決最終的問題,徒然增加切齒的仇恨,為日後更大的反叛埋下惡因。而招降,則是將這種不可以掌握的力量放到可控制地自家囊,盡一切力量去化解和分散!賴兄是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老弟我和吳軍門卻還要廝守福建一陣,更大的反叛,我們承受不起!」 賴塔台老臉一紅沒有言聲,吳英卻愕然問道。「駙馬爺,那可是十幾萬的退伍兵丁和七萬綠營啊,全部招降?」 凌嘯下定決心,「招!全部招到軍,本將軍會給皇上上奏折。申明我的這一思路,或打散分往西北和北疆,或散佈於內地各綠營之。朝廷剛剛有了大量的賠款,正是養得起他們的時候。民有活路,焉會群起亡命?縱有小股冥頑不靈者。但我這釜底抽薪一出,就算是有萬把知無堂堂眾,也無可慮!」 吳英和戴名世等人倒吸一口涼氣。莫說福建了,就是環顧宇內,除了皇帝以外,一口氣招納十幾萬有叛軍之嫌的退伍營兵重批戰袍,誰有這般心胸?!更何況凌嘯的那來自現代博弈的「可控制」指導思想,真是聞所未聞的駭人聽聞。招降地事情歷代都有,但從來都是要麼屢剿不贏,要麼無傷大雅,可如今凌嘯顯然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身家。在賭這重新武裝起來的福建十幾萬強橫老兵不會再反! 吳英既駭然於凌嘯的心胸氣度,也深知作為陸路提督的自己,已經與這件事情搭上了干係,一旦今日投了凌嘯地贊成票,日後如果失策,他立刻就是抄家革職的嫌疑之地,誰叫自己是個漢人的?當下,吳英五內無主,推諉道,「駙馬爺,全部招降的事情所涉極大,似乎還要看皇上的旨意與郭制台地憲肯,時間上也非一日之功,不如咱們就先把眼前這古田叛賊先行虛言招撫,以觀測朝廷的意思,如何?」 凌嘯深知這就是自己和官僚的區別,也不想和他囉唆太多,剛剛點頭,卻見金虎為首地勤王軍將領跪了一地,焦急道,「爺,此事萬萬不可您親自前去,紫韁皮條的當朝駙馬,您是何等身份?若是其藏有知無堂的強徒,豈不是危險,不如派了我等任何一人,循您指示談判即可。」 若凌嘯說自己不怕死,只怕連老天爺也會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但凌嘯有說不出的苦衷。死不死的事情,自從踏上了福建的土地,就早已經容不得他了,叛軍之固然有知無堂反賊,難道那福州城的官弁之就沒有了嗎?內強保安,外強刺探,方才是確保之道,若是自己無意間碰到的古田叛亂,也會有孜。孜求刺地知無堂反賊,那只能說是命運的安排了。呆在軍重甲環伺,也許是安全的,但若是時刻不能離開軍隊,自己還能在這片土地上有何作為? ****** 談判,在凌嘯的堅持下,由他親自主持進行。 兩軍相陳的古田西門外,經胡駿改組後的何園親衛手持如林的鳥銃,環護著凌嘯,在一間小棚裡面進行著談判。戴名世、黃浩、特廷三人相陪,都是手心裡捏了一把的汗。 但令凌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豬肉溫竟然也到了。 這是一個袒胸露懷的漢,許是他發現了自己部下的離心,許是他看到城外又來了清兵,總之,他出乎談判雙方的預料,帶著自己的一幫手下來到了西門外的和談現場,鬥雞一樣地熟視草台將領們良久,紅眼冷笑道,「爾等無義,溫某卻不能不仁,好歹也是隨了我一場的兄弟,就用我的頭,來搭你們的台,用我的血,來染你們的紅頂!」 三百枝鳥槍護衛之下地凌嘯。不言聲地望著這豬肉溫,細細觀察他屬下那些人的反應,說句心裡話,凌嘯此刻真有把他們一鍋端掉的衝動,但豬肉溫身為知無堂的代表,那些草台將領則可以折射出十數萬退伍營兵的期望和夢想。凌嘯就是要看看。知無堂究竟在怎麼樣的程度上抓住了這些人地心。 看到草台將領們都在乾笑汗顏,豬肉溫冷哼一聲,「這位將軍大人,不必這麼樣冷漠吧。要不是怕勤王軍會屠盡滿城百姓,加上古田沒有大炮,溫某真的會在城牆上給你一下。我既然敢來,命是不想要的了,只要你真的不屠城,一命何惜?看來你的那些狗屁外委把總之類的小屁官,這下都有了銷路。不過,你也未必能放心得下他們這群造反的人吧,我倒有個主意。將軍你可以先把他們用些空頭職銜招撫著,待風聲一但緩和下來,再慢慢地明升暗降。或者像宋江一百零八將一樣地架空折磨,不就可以了嗎?」 豬肉溫此言一出,眾草台將領齊齊變色。 老要是不知道你沒有炮,怎麼會到這裡冒險?凌嘯歎了一口氣,施施然道。「本將軍勤王軍鐵蹄之下,破此小城,無異於石碾過齏粉。勝之不武,屠之不仁,誠憐惜小民百姓,方才和你們聊聊,無論是破城而入,還是今後的軟刀殺人,你們這些人的性命,已經在本將軍的手心裡拽著!可你們怎麼不想一想,本將軍為何要放你們一條生路?」 他地這話也許真假參半。但可以輕易取勝,卻是不爭的事實。豬肉溫不由得一愣,「為什麼?」 「因為世間總要有個公道!縣官不仁,為禍鄉里,魚肉百姓,官逼民反,首作俑者不在於民而在於貪官奸胥,責任所在不罪於民而過於朝廷任用!故本將軍許你們投降活命,以另一種方式為百姓造福。比如,做個我勤王軍的特聘千總,專門巡查各地的縣官官聲,殘民害民的,你們儘管鬧騰,要鬧騰得這群忘八蛋貪官活不下去,老百姓自然就可以活了!」 凌嘯站起身來,環視已經被他地異端邪說所震撼的敵我眾人,神情落寞得十分淒苦。 戴名世就在他的身邊,細細凝視這個滿族將軍,心頭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似曾相識的話語多麼像是黃宗羲顧炎武的著述,那可是飽受朝廷和康熙批判地大逆之言,更為可怖的是,黃宗羲顧炎武只是提出了君主和朝廷要體恤民意,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罷了,如今凌嘯地話裡竟有對官逼民反的同情和開脫,就差叫出「造反有理」的口號了,這如何不讓眾人膽戰心驚? 豬肉溫已經是張開嘴不知道說什麼好,而那些草台將領更是目瞪口呆。半晌方才都醒過神來,這竟是要咱們當個專業的造反販,要是朝廷追究和知無堂忌恨起來,其的風險不想可知,還不如現在就被殺了,起碼說不定還可以保全家人! 有人馬上吶吶道,「駙馬爺,我們,我們只是想要活去下,當個小小的不入流都可以了,品千總那等大官,小的們不敢奢望,也不是那塊料啊!」 「不入流?」凌嘯嘿嘿一笑,「太沒有追求了吧,起碼也要給個七品把總!」 眾人連忙擺手,「最多從品的額外外委。」 勤王軍諸人哭笑不得,要官的嫌官大,給官地嫌官小,亂了! 豬肉溫紅著臉感到很丟人,一聲長歎,看來咱們知無堂找這些屁大事情都不敢擔待的退伍營兵,真的是認錯了人。 凌嘯卻得意地心歡呼雀躍,媽的,胡說八道詐了一下就試探出來了,膽就只有這麼大啊,真的想要當什麼千總,老又不是皇帝也不是總督,還不如直接把你們給殺了算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四章 史閣部家好兒郎 招降進行得異常順利,凌嘯扔出了三十幾個小軍官的職務,在一紙對天發誓赦免並既往不咎全體軍民的佈告上,蓋了自己的建州將軍大印之後,勤王軍進入了古田縣城受降。 朝廷的七品縣令死了,縣丞主薄縣尉典史巡檢驛丞稅使也死了,就連幾個平日裡為非作歹的房師爺也被憤怒的人們給殺死了,但他們還算是幸運的,比起縣令被人餵了狗的下場來說,他們起碼留下了一個全屍。 吳英看了那些屍體,頗為不寒而慄,快步趕到縣衙大堂去見凌嘯,「駙馬爺,除了儒學裡的教諭和訓導以外,一縣之的二十三名官員書吏,竟是死得一個不剩了,這可怎麼向朝廷交代啊?若是一個人都不殺,莫說上書房部和都察院,就是郭制台那裡也說不過去啊。」凌嘯只是不能獨斷的將軍,就算他領銜了福建全省的軍務,但也只能在功績考核上對吳英的綠營進行業務指導,而一應的委任和調動,卻是浙閩總督郭世隆說了算的,這讓同樣身為五大員的吳英很是想隨便殺幾個領頭之人,好盡快趕回福州向郭世隆交差。 聽了吳英的話,凌嘯真想給他三個大耳刮,這***還是不是漢人?正心煩地要給吳英上一課的時候,猛地聽見縣衙外邊的喧嘩之聲猛起,詫異的兩人放下話頭,連忙快步趕到衙門門口。卻被眼前地情況給驚呆了。 在幾個軍軍佐的叫好聲裡,兩個孔武的小年輕像是抱草垛一樣,各自摟。住衙門前的石獅步伐穩健地趟著圈圈,不下於千斤之重的石獅,被他們舉重若輕地玩著,還不時地敢翹起一隻腳玩什麼金雞**。凌嘯自認不發功的時候,連三百斤都未必能抱得起來,當下也忍不住叫好喝彩。 「射,這兩個年輕人說是想投軍旅報效朝廷,聽說射喜好勇士,他們特地前來毛遂自薦地。」瞧瞧靠上來說話的是親衛小隊長馮鬥,這個湖北囚工出身的傢伙,舌頭總是不會打彎,把凌嘯規定在特定環境裡的稱呼SlE,愣是念成了射字。 凌嘯一愣。投軍?全省各地都設有兵部的綠營招募處,怎麼兩個年輕人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趕在自己來了之後,找上門來投軍呢?更何況咱們這是旗營,不是滿人和漢軍根本就不可能進來的。正在納悶間。忽聽到兩個年輕人放下石獅後大放狂語,「只要你們勤王軍有人能照著做上一遍,我們兩兄弟立刻就走人,不是絕活怎麼能混飯吃,咱們絕對不在這裡丟人現眼。」 凌嘯剛想說話。戴名世一腳從縣衙踏出來,手拽著一份。稿,在人群尋找凌嘯和吳英。眼神忽地瞧到兩個年輕人臉上,頓時就傻了眼愕然道,「兩位世兄,你們不是在河南老家麼,怎麼在古田?」兩個年輕人一看到戴名世,立刻就嚇了一跳,面色微微有些蒼白,慌亂地躬身道。「我兩個是出外遊學至此,本想去先賢朱熹公故鄉一看,卻不料途經這裡,一時間興致所致,想來棄筆投戎。不知老師又何以在此?」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凌嘯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師徒二人,直覺地感到這兩人來得蹊蹺。但是,在縣衙之得知了這兩人的身份之後,凌嘯不禁啞然而笑,他已經顧不上兩個年輕人來得蹊蹺不蹊蹺了。 凌嘯很想找個史學家,告訴他自己的考古發現,現在終於知道了,方苞這傢伙總共就兩篇章寫得好,《獄雜記》和《左忠毅公逸事》,偏偏這兩篇章都與戴名世有關。前者是受到了戴名世字獄的牽累,在天牢裡面關著所寫的,而後者寫左光斗和史可法,完全也是戴名世告訴他素材地。因為,眼前這兩個戴名世的學生,就是南明督師史可法的孫史矢、史勿。儘管是過繼來的兒所生,卻也著實有好多史可法的家書稿,看來戴名世被康熙以追思明朝地罪名殺掉,也確實沒有冤枉他! 「你們兩個小,不會是來刺殺我的吧?!」凌嘯似笑非笑地突然一句問出,嚇得戴名世的手猛地一抖,差點連茶杯都拿不住了,下死眼看著兩個學生,「你、你們……」 史矢和史勿強自鎮定地端茶笑道,「駙馬爺怎可開如此玩笑,那豈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兩人被凌嘯的話語刺激得太過驚駭,竟是連開水滾燙也忘記,猛地一口被燙著,愣是眼淚長流咬牙咧齒地吞嚥下去。這一下,連戴名世也看出不對了,他和這兩弟分別十餘載,對他們現今地情況是毫不知情的,但想到他們的身世,心頭一陣發慌,許園之被剁成了肉醬地刺客屍體,馬上浮現在眼前。 親衛們在外間聽到刺殺兩個字,立刻就持刀荷槍地湧進來一大幫,把凌嘯團團護住,凌嘯卻一擺手,令他們全部下去,看著蠢蠢欲動的兩兄弟笑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名字應該是喻藏著矢志勿忘四個字。是嗎?貴祖的民族氣節,我凌嘯也是敬佩萬分,不過,倘若你們兩人硬是要刺殺於我,螻蟻尚且偷生,我絕對不介意剁掉你們的四肢和剜掉眼舌!」 「駙馬爺……」戴名世一驚,卻無法把求情的話說下去。 倒是史矢有些意外,「你幹嗎不直接殺了我們?」 凌嘯起身深深對北方一拜,慨然道,「史閣部正氣浩然,前可與天祥齊肩,絕他的香火,恕我做不到。」兩兄弟頓時啞然,人家對咱們祖宗這般的尊敬和厚道,哪裡下得去手,謂然長歎一聲,黯然將雙手一伸,道,「看來我們只有束手就擒了。」 凌嘯哈哈大笑起來,「束手就擒?你們刺殺過本駙馬嗎?別跟我說你們是跟蹤我地形跡許久,專程前來取我性命的!因為我不相信,直接告訴我你們的目的,看在戴先生的面上,我可以從輕發落。」古田已經被關防得水洩不通,豬肉溫造反也完全是因勢而為的突發事件,知無堂怎麼會有時間計劃針對自己的行刺? 史勿冷笑一聲,竟是死志滿面般決絕,「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我兄弟二人今日被你看穿,不是你聰明,是顧慮我老師在此和河南家老父罷了。你們這揚州十日屠殺八十萬百姓的兇手,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天在看著呢!」 凌嘯也冷笑一聲,更加死志滿面般決絕,「說得好,他們那些兇手,的確需要得到報應,不過,擅自燃起無法成功的造反戰火,造成百姓傷亡的兇手,應不應該得到天譴呢?」 哥哥史矢猛地站起來,盯著凌嘯怒道,「真是賊喊抓賊!就算我們不反抗,也遲早會被你們滿人給活活奴役至死,談不上什麼天譴。還有,你以為我們就不能成功,告訴你,有我等這樣已經立下死志的人,這次一定將會成功,到時候,漢家衣冠將重現大地,郁武勝民安康!」 「你們這算狗屁死志?傻逼!」凌嘯忍不住嘴角一撇,粗話竟是脫口向這兩個武雙全的年輕人噴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見過為了革命,故顧不上自家老人女的人嗎?你見過為了革命,烈火焚身連吭都不吭一身的人嗎?你見過為了戰友們前進,拿自己胸膛去堵住槍眼的人嗎?就你們,還顧忌到戴先生和家老小的模樣,稱得上屁的死志!」 沒有革命信念的兩兄弟,哪裡見過凌嘯說的這種革命烈士,他們所見過的最大的「義」,不過就是孟所言的捨生取義,哪裡會想得到取義還可以取得這般野蠻和無情,正在組織反駁的語言,卻聽到凌嘯罵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也不是風花雪月,輕言棄生不過是迂腐傻鳥,連受胯下之辱的韓信都有所不如!你們還指望著以福建一省成功,嘿嘿,真是好笑至極。不錯,福建百姓是銜恨已深,可以反上一反,但江西、廣東、浙江、江南四個毗鄰之省會反嗎?吳烏龜前車之鑒猶在,鄭成功屍骨未寒猶暖,你們就不想想為了這些不成功的個人理想,死了多少人,破了多少家?造反是和練武功一樣的道理,內功才是根本,加上悟性和體質。這種時運性的東西,你們才能有所圖,缺一不可!你們還需要多鍛煉……」 戴名世一會兒看看被訓得滿臉通紅的史家兄弟,一會兒看看「恨鐵不成鋼」地諄諄教導的凌嘯,心不由得閃過「滿奸」這個詞,如果有這個詞的話。 「戴先生,看來,你還是沒有教導好兩個學生,我覺得實在是有辱你的才名,這兩個傢伙就麻煩你回爐再鍛了。」凌嘯看到戴名世的驚訝,心知自己有所憤懣說漏了嘴,交代一聲後一擺衣袖揚長而去,把個戴名世仍在那裡苦苦地思索,這駙馬爺怎麼一會兒嚴冬一樣殘酷無情,一會兒春天般的溫暖? 凌嘯剛剛跨出簽押房不遠,就見到隨軍的戴梓在迴廊拐角處等著他,躬身道,「爺,我認識這兩個年輕人,還能猜到他們究竟圖謀的是什麼。」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五章 怒召回京 「我今日在古田街頭的鞭炮鋪見到這兩個年輕人了,他們在向作坊師傅請教火藥的配比,我猜,他們兩人是看上了駙馬爺的手雷!」戴梓眼睛瞟向親衛們腰間別著小鐵球,神色之更加的感興趣。 只有混到凌嘯的親衛之,方有機會接觸尋常勤王軍軍官都無緣把玩的手雷,凌嘯知道這是合情合理的推測,嘿嘿冷笑起來。 一夜落而知秋,看來,知無堂是要加緊軍事反叛的步伐了。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凌嘯,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向康熙發了一份奏折,正式提出了全面徵召退伍營兵的建議,並提請康熙加大對福建民生的支持。 奏折方到廊坊的時候,凌嘯已經率勤王軍來到了福州城外怡山西禪寺,浙閩總督郭世隆、巡撫宮夢仁、水師提督施世驃、布政使杜騰率領闔省要員鹹來迎接,凌嘯身為駙馬爺,這個面無論如何是要給的。凌嘯正要笑呵呵地和同僚們見禮,猛然間聽到一聲哀歎,卻是一名十分面熟的二品大員,在那裡擺著一副苦瓜臉。 凌嘯乍見熟人,頓時有種溫暖的感覺,儘管這個人和他並不是太熟,凌嘯還是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打趣道,「老衛是咋地啦,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何故這般表情!我想一下,莫非你欠了我的錢?」 眾人一聽之下。不禁對這個前任京兆尹,現任福建臬司地衛既齊高看一眼,果然是京城為官識權貴,皇城領祿拜天顏啊。衛既齊卻是心苦況無人可以言說,這個混世魔王鬧完京城又來鬧福建了,可憐的自己竟是逃不脫權貴傍身的厄運嗎?他一邊和凌嘯笑著打招呼。一邊心暗笑這群福建官,「福建從此多事!等你們這群傢伙知道,凌嘯是號稱督撫、宰相、勳貴、王爺毒藥的人之後,我老衛可要看你們是否還笑不笑得出來!」 在一陣寒暄酬酢之後,福建大員們很快就有幾人笑不出來了。 宮夢仁是第一個笑不出來的人,他只是聽到凌嘯手指西禪寺說聲「我住這裡」,就差點給暈了過去。 西禪寺何等地方?福建五大禪寺之首,萬千僧侶的勝地,可以說是除了莆田媽祖廟外最有影響寺廟了!如今凌嘯竟然要拋棄城地福州將軍府,住到這大慈大悲的禪寺之。行那征討殺伐的血腥事?!宮夢仁一邊乾嚥唾沫點頭說「行∼行」,一邊在心叫聲「佛祖恕罪」。 郭世隆是第二個笑不出來的人,這位浙閩總督聽到吳英煞有介事地匯報了古田之事,忍不住花白的眉毛一跳,怒火開始上湧起來。 新任福州將軍竟是輕描淡寫就招撫了反賊。不僅給了官職,還赦免了那些擅自殺害二十三名朝廷命官的叛軍?!先不要說這是我郭世隆的決策之權,就是那吏部兵部處,這樣的處置辦法,根本就通不過。是會彈劾申斥接踵而至的昏政!但久歷宦海的郭世隆城府極深,笑著道,「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暫時平息事態地從權之舉。再議吧。」 杜騰是第三個笑不出來的人,吳英向郭世隆的匯報,讓這位藩台警覺大生,尤其是聽到凌嘯竟然直接把造反的責任全部推到官逼民反上,杜疼連頭都疼了起來。 身為布政使的他,全省之地官都是由他這裡出牌任命的,雖說縣令一級都是督撫說了算,但那些縣丞主薄典史全由他杜騰一言而決。要是朝廷最終認可了凌嘯的說法,那監考不力導致吏治昏腐的罪名。牽連起來,他杜騰將首當其衝。但常年在督撫身邊打轉的藩台很是圓滑,恭謹有加地對凌嘯道,「駙馬爺說地有理,職藩定當會合監察道,於近期嚴查各州府縣的吏治,以配合您的圍剿大計。」 施世驃眼神一跳,凌嘯與福建官場地格格不入,他一眼就看了出來,而杜騰的挑撥之言更是奸詐陰險。方才三十歲左右的他向凌嘯一拱手道,「家兄來信,言及駙馬爺將前來鎮閩,今日一見,方知馳聘西疆大漠的建州將軍,氣度是如此不凡,世驃頓有目鶴立雞群之感。」 這些人,凌嘯唯一對施世驃有所好感,其固然有施世倫的情份。在其,但更多的是這年輕的水師提督善意提醒,比起那郭世隆幾個夾槍夾棒貌熱實冷的人來,施世驃有些率真而幹練的可愛。「呵呵,世驃兄不必多禮,改日我再親赴廈門,拜會靖海候老大人,這些日因為要等皇上回復我地請召退伍營兵折,暫時難以脫身,神慕久矣,看來卻還要再耽擱一段時間啊!」 郭世隆等人大吃一驚,面面相覷駭然道,「你說什麼?哦,駙馬爺你真的上了這樣的折?!」 ****** 駭然的人,不僅僅是福建官員,接到凌嘯明發奏折的上書房大臣也被凌嘯的這個綏靖折給驚呆了。凌嘯竟要朝廷徵召十幾萬人重新入伍,還要請求都察院和吏部派員,全面考核全福建的上千官吏,重新規劃免除賦稅制度,以保養民生和激勵民忠。 上書房值日的,是剛剛編完康熙字典後幾冊後回到上書房的陳廷敬,他看著凌嘯的奏折節略,倒吸了一口涼氣,長期擔任著戶部官員的陳廷敬心一陣惱火,你凌嘯知道這要花下去朝廷多少的銀兩嗎? 陳廷敬這三年都在英殿編書,凌嘯是何許人,他雖耳聞較多卻無緣一見,但很顯然,這個恩寵如日天的駙馬爺將軍。是不懂得守牧地方之道地,更加不明白朝廷的辦事原則。身為滿洲將軍不愛殺戮倒也罷了,可軟弱到對反賊這麼好的地步,未免就有些太不可思議的地步了。先不說凌嘯擅自干涉民政,可亂世用重典這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難道凌嘯就不明白嗎? 「方苞。你去把凌嘯的原折拿來,老夫要即刻面聖。」 陳廷敬威嚴地吩咐著方苞,連半點地好臉色都沒有給他,說句內心話,陳廷敬對凌嘯和方苞這種年輕人,心著實不是滋味。和死讀聖賢書的腐儒不同,陳廷敬更加注重經世,可經世的才能又是需要大量地方和央政務的歷練才可以培養出來的,這些新近風聲正勁的年輕人,哪一個真正有著豐厚的從政經驗?放到地方上。要麼像一些科班進士血氣方剛胡來一番,要麼就是像凌嘯這樣神無主茫然畏懼,抱些什麼愛民的教條不肯放手。 康熙正在乾清宮東暖閣裡歪在榻上假寐,耳卻是聽著陳夢雷詳細匯報《康熙字典》後幾冊的勘誤重訂差事,不時地問上幾句。在對康熙的一片感激之下。陳夢雷刻意奉承地講解著。他屢遭李光地陷害被充軍越來越遠,直到陳廷敬和刑部尚書徐乾學看不下去了,以徵召編書名求了康熙,才把他弄回了京城。 陳夢雷不愧是有學之士,每遇到康熙詢問。竟脫口成章旁徵博引,使得康熙大生愛才之心,歎道。「卿真乃大清之許慎!朕不敏,竟誤了你十三年,想那四境之幾萬官員,有幾個能有此才。」 「是啊!皇上。」陳廷敬快步走了進來,他與康熙有師徒授業之誼、肱股輔佐之忠,倒也不是太過於在乎小節惟知道殫精竭慮地一個人,行了一個簡禮以後,對康熙躬身肅然道。「皇上,您看這份福州將軍的折,可真的是沒有受過理學熏陶的駙馬爺。臣知道他是您的外,但臣依然還是難以接受這種罔顧國勢民情地疲軟之舉!」 康熙心咯登一下,看著這份。折就是不伸手,凌嘯又有什麼事情弄錯了,竟惹得老宰相都有些不爽?「口述吧!」 陳廷敬連忙口說手比,唾沫星四濺地講了半天,方才把古田縣城發生的反叛和凌嘯的處理方式講了一個大概。康熙先還是微微有些苦笑地聽著,但當凌嘯的建議被激動的陳廷敬說出來地時候,康熙的眉毛忍不住馬上就深深皺了起來。 康熙並不是生氣,心卻是狐疑萬分。凌嘯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干政的人,只要看看他在武昌埋頭整軍和辦香胰廠就知道了,可是他為何到了福建就要上一個這樣地折,全面干涉起閩省民政起來呢?康熙馬上就想起了那晚關於鎮閩方略的君臣對話,「呈上折來。」 素面折上的字體端莊凝潤,一看就不是凌嘯的手筆,但從語氣習慣來看,的確是凌嘯的意見,令康熙大為驚訝的是,這份折並無詳述重招退伍營兵的理由,僅僅只是在最後列了一份表和三個斗大的字──「划不來」。 「這是什麼?」康熙看了這結尾大惑不解,把折丟給陳廷敬。 沒有看過原折地老宰相這才知道有一份表格,撿起來一看,竟是大吃一驚,赫然入目的是平定靖南王耿精忠叛亂的戶部耗銀統計單,這可是當年自己在戶部任上親手編製而下發到各省,以促使各省藩司明白朝廷平叛不易,驚醒各級官員善待百姓,免得激起民眾今後附逆。 沒有想到,凌嘯竟然把康熙引以為榮的平定三藩之亂拿來說事,還給出了一個「划不來」的評語。 康熙氣得牙都痛了起來,恨恨吼道,「叫這忘八蛋馬上滾到京城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六章 都在騙老大 「啊?」陳廷敬和陳夢雷雙雙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一向矜持修性的康熙竟會如此暴怒。 陳廷敬本是想批駁凌嘯的謬論罷了,但沒有看過原奏折的他,哪裡曉得附了這麼樣的一個表格,更不會想到皇上會對凌嘯的看法這麼在意,事情鬧大了之後,這個老宰相的心裡,把負責謄寫節略的方苞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了一遍,也不知道這方苞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很顯然的是,事情如果不能按壓下去,自己可就把凌嘯這個駙馬爺得罪狠了。 陳夢雷從沒見過龍顏大怒,已是嚇得跪倒在地上,身微微顫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不過是一個八品編修,這等國家大事哪裡輪得到他發話?而陳廷敬則還在懵懂之,在一舉把凌嘯扯下馬還是好言轉圜之間反覆權衡思量,竟是忘記了自己沒有回答康熙召凌嘯入京的怒吼。 康熙正待要重申一遍,殿外正好走來一大群的人,卻是張廷玉領著一群王爺阿哥魚貫而入。這些人都是為康熙去召集禮部、太常寺和理藩院眾官員,商討了泰山封禪的相關禮儀,前來復旨稟報的。張廷玉和幾位王爺阿哥把禮行完,老康親王剛剛說了一句,「皇上,泰山封禪事因宋朝後便無成例……」 「封禪?還封什麼禪!有人指出,朕的治武功有耗費民財國力地弊政。朕不夠格?!」康熙一聽封禪就火氣上來了,一擺衣袖氣哼哼地坐到榻上,「朕是要臉皮的人,貽笑大方的事情朕不做!」 新來的眾人這才發現東暖閣的氣氛很是不妥,皇帝怒火正盛,竟然還帶著一股明朝皇帝們才有賭氣勁。這頓時讓大家莫名其妙又惴惴不安。太剛剛陪著笑臉要問,康熙已經指著凌嘯的奏章罵道,「都看看,看看這混賬說了些什麼!」 默默地傳閱完畢,卻沒有一個人敢吱聲,乾清宮裡除了康熙自己恨恨地啜吸**聲外,竟是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呼吸。幫凌嘯說好話求情,那是找死,可幫著康熙鞭撻凌嘯,眾人都又有些不敢。就連太喜得心雪蓮花開,也不敢說上一句話,以往太多次慘痛地經歷告訴他,對皇阿瑪和凌嘯這對君臣,不能按照正常人來衡量!康熙不是第一次把凌嘯罵得狗血淋頭了。有時候氣得把牙齒咬得咯崩直響,最後還不是屁事沒有? 沒人說話,康熙只得悶聲問道,「你們都看完了,說!這廝的話有沒有道理?」 康親王七老八十。早已經昏聵不明,但順著康熙情緒的情理,他還是曉得的。當即把凌嘯一頓批駁。張廷玉和阿哥們卻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著康親王的話頭說下去,正冷場間,忽聽陳廷敬沉聲道,「皇上,老臣以為,凌嘯既然能屢次奮不顧身全力救駕,當不是那種不敬聖上的狂妄之徒。皇上君臨天下,御極四海。心胸之闊如莽浩蒼穹,雖怒,亦能有唐太宗容魏征之雅量。話不講不透,理不辨不明,凌嘯所言者是,聖上當擇善而受諫,凌嘯所言者非,聖上當陳理而斥教,此亦乃天之明明德。修好此德,只會更有資格立於泰山之巔!」 陳廷敬終於打定了主意,為後人計,不得罪凌嘯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不正是因為聖上,包容了古今皇帝都不會包容的駙馬爺,方才有了今日這泰山封禪的功業嗎?」 康熙一愣,他倒沒有想到這層道理,自三十歲之後,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這讓他不禁想起了當日南書房裡,陳廷敬和熊賜履給自己講經明道的日,語氣雖是和緩了,但還是不依不饒道,「可這、這凌嘯不僅寬縱反賊干涉閩政,還拿出風馬牛不相及地三藩來說朕的不是,難道不是恃寵妄為?」 胤禛聽著康熙已經慢慢變得和緩下來的話語,心暗笑皇阿瑪越來越喜歡計較凌嘯,在排除了皇上是想鳥盡弓藏的可能性之後,他膝行幾步,正色道,「皇阿瑪明鑒,凌嘯出身於草莽之間,能夠讀幾本書?加上三藩亂起的時候,他只怕還在娘肚裡面呆著呢?您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兒臣以為,派四五個史官和學士前往福建,耳提面命地告訴他,當日平定耿精忠,形勢和現在地完全不同,要他好好地習學當日皇上的不得已,也細細體會皇上的雷霆之舉和長葆太平。」 康熙聽得眉頭慢慢舒展開了,點頭道,「嗯,有理,不過五個好像不夠,這廝萬一口服心不服起來,豈不是說朕不以理服人?去一個淵閣大學士領銜,個翰林院侍讀學士,太史院也出個起居注史官,好好地教習於他,到時候朕要考他的試!」 此言一出,不要說太等人,就是老得喘氣的康親王也是哭笑不得,這還叫以理服人?! 胤禛吞了一口唾沫,大道,「兒臣雖沒有親自去西北打仗,但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凌嘯是個疲軟地將軍,他說的這番懷柔計較,或許是他在福建覺察到了什麼,方才提出的。兒臣管著戶部,您看,是不是由兵部和戶部,按照凌嘯地思路,把他一系列的方案全部做個預算,把可能出現的結果和花費,與福建全省皆反的平叛耗費做個比較?」 老四的這番話出口,康熙差點蹦起來了,愣道,「若是他的方式真的劃來呢?」 頃刻間,東暖閣又恢復了鴉雀無聲,康熙無意間透露出了一個信息,讓眾人心都是猛地一縮:皇帝既在乎凌嘯對他地絕對忠心和崇敬。又想死死地把凌嘯完全駕馭住。 半晌,才聽到陳廷敬蒼老的聲音響起,「凌嘯若對,皇上之福!」 ****** 當戶兵兩部算盤珠辟啪響,沙盤論辯激飛揚地時候,凌嘯在西禪寺接到了容若的來信。頓時失望萬分,這樣都不能夠讓康熙把自己撤職回京。 凌嘯還沒有囂張到挑戰康熙的地步,但料定福建將可能有暴風急雨的大反叛之後,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陷入四面皆敵地困境,既沾染大量百姓的鮮血,也有兵敗被殺的危險,凌嘯更願意回京賦閒一段。時間。可惜的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自己還有這麼好的人緣。胤禛、陳廷敬居然為自己說「好話」! 這路上折去信來的十餘日,勤王軍正式在怡山腳下駐紮下來,而西禪寺也很為不幸地被凌嘯把整個後山園給征為了自己的將軍衙門。凌嘯這位新任將軍的品位的確不差,西禪寺院似園林,花叢如錦松柏蔥鬱、曲徑通幽荔枝纍纍。晨罄暮鍾之,倒是別有一番寧靜優雅。 可凌嘯根本顧不上經營這塊原本隱藏起秘密班底的園,要做好了兩手準備地他,天天都是在麾下的兩個旗營之奔波。賴塔台履新去後留下的一萬旗營,那素質真的是和勤王軍沒有辦法相比。更為氣人的是,兩個副都統竟然還夜郎自大地誇稱自己地手下為天下勁旅! 這兩個四十歲上下的副都統巴彥顯和巴彥玉,是整個清朝之的唯一的孿生兄弟同為副都統的。更為難得地是,他們竟是得到了康熙的親自許可同城為官,這在官場上絕對是一絕,論起緣由,無非是他們出身於康熙舅舅家的佟氏一族,乃是康熙生母地幼堂弟,佟國維的小堂弟。 福州旗營乃是馬步水三軍齊備的混編八旗,可凌嘯前去之時,卻看到無論水馬步三軍。全部將士都是騎著馬瘋跑,拿著弓箭亂射,兩個傢伙看到箭矢如雨吶喊如雷,就哈哈笑著鼓掌叫好,全然不顧凌嘯已經鐵青的臉色,不知羞恥地對竊笑的金虎等人拱拱手,謙虛道,「過獎過獎,哪裡哪裡!」 面面相覷的金虎等人馬上就笑不出來,謙虛固然是美德,可在勤王軍並沒有誇獎他們的情況下謙虛,未免就有些傻氣了。 「飯桶!」凌嘯在操場講台上只是說了兩個字後,就下達了他迄今最為囂張的軍令,「你們會打仗的話,就拿出點本事給本將軍瞧一瞧!若是不會打仗,看在佟相地面上保全你們,你倆自己向兵部自請停職!」 遠遠聽著的胤祥兩兄弟大吃一驚,先不說這兩個比他們皇阿瑪還要高一輩的舅爺是皇親國戚,但說朝廷例制就說不過去,副都統乃是和總兵同級的正二品官員,無有彈劾廷准,就算是有專權的總督也不敢令他們停職自省,如今凌嘯不是像整軍使一樣的欽差,怎麼能說罷就罷?胤祥悄悄扯扯弟弟的甲帶,嘟囔道,「你說皇阿瑪如果要想賞姐夫一個膽的話,會有什麼膽能超過熊膽?」 胤□正緊張地密切注視著兩個呆愣愣的舅爺,微微一笑,「能包天者是狗膽!」 巴彥顯愣了半晌,「軍無戲言!將軍這話可曾算數?」 「算數!」凌嘯嘿然冷笑,這樣不分兵種和地形環境的傻練兵丁,只會把士兵練傻。 巴彥顯竟拉著弟弟噗通一聲跪下去,眾人大愕,本來會以為國舅要發飆,不曾想會跪下求情,巴彥玉哽咽著說道,「謝將軍體恤我們智能稍差,職將遵令!」說完,兩人居然環圈拱手一下,如兔一般帶著親兵飛奔而去,弄得勤王軍全都莫名其妙。 凌嘯心頭一震,這兩個傢伙好靈通的消息,山雨欲來之前居然用這種辦法開溜,跑的還真快! 「媽的,都是在騙老大,為什麼你們的老大這麼好騙,可憐我的老大就騙不了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七章 灣台──反了 「∼哇∼」 破曉時分裡,刺破黑沉沉夜空的一聲嬰兒啼哭,讓燈火通明的和碩公主府給徹底沸騰了起來。「哈哈,恭喜姨奶奶賀喜姨奶奶,是個小少爺!」滿園的僕婦下人立刻全都忙碌起來,只聽到主院裡接連響起的高興歡笑,他們就明白,駙馬爺後繼有人。 納蘭凌嘯和愛新覺羅蘭芩的孩,呱呱墜地來到這個人世,母平安的消息,讓守候在門前已經有了一夜時間的欣馨雅茹歡欣不已,也讓一直捏著一把汗的章彭貝勒和福晉頓時鬆了一口氣,就是那也快臨近預產日的小依,在自己房聽到後,也欣喜地讓丫環前去祝賀。 辟辟啪啪的鞭炮聲立刻在儀門前連綿不絕地響起,不知道吵醒了多少還在熟睡的人們。但這鞭炮之聲是不能吵醒在朝陽門外廉貝勒府歇息的三個阿哥的,他們直到了四更天才從毓慶宮回來,全都乏透了的人,正噈鼻大鼾地睡得黑甜黑甜。 針對凌嘯提出的福建懷柔建議,康熙敕令戶兵兩部組織人員進行論證推演,由知曉軍事的裕親王福全領銜,上書房大臣、各殿閣大學士,部尚書、侍郎和皇阿哥皆要參與。接連半個月的大討論,可把胤祀和兩個弟弟累壞了,那兩個竟是連府邸也不想回,就在八哥這裡和衣而眠,因為,康熙今天就要舉行內朝。聽取他們地討論結果。 辰時剛過一刻光景,三個阿哥就被下人們給搖醒了,時間到了再不出發,會有慢君之嫌的。瞪著眼眼圈的三人混混沉沉趕到大內乾清宮之時,剛好趕上李德全在揮舞靜鞭三下,胤祀打頭忙一溜煙向魚貫而來的阿哥隊伍鑽來。邊向大殿走,邊笑著對哥哥們請了安,卻見若有所思的四阿哥完全是發呆模樣,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請安,老八不禁一愣,平日裡精力旺盛地四哥,今天為何這麼恍惚? 「福建叛亂在即,這一點鄔某敢拿頭來作保,十三爺危機並存,駙馬爺身處死地險境!」 胤禛還在回味鄔思道一個時辰前的駭人定論。忍不住環顧了一下黑壓壓參加朝會的大清俊傑們,口卻是一陣苦味。福建有知無堂,台灣府有日月盟,朝上至皇帝下到芥末,誰都知道會有「造反」的危險。可鄔思道卻說是「叛亂」,難道他光憑著凌嘯的一紙奏章,就敢斷定朝廷在福建的軍將要挑頭造反? 民眾造反和軍將叛亂的威脅完全不同,尤其是對於大清這種以弱馭強的政權來說,盛世的百姓起義向來就不是威脅。但有勢力有班底有精英的將領們作亂,那可就能造成反民相隨從者如雲,頃刻間就能拉起大軍和組建有控制力地政權。與朝廷分庭抗禮。三藩作亂之時,十一省烽煙狼起,若不是吳三桂沒有戰略眼光,不曾利用陝甘總督王輔臣叛亂的大好時機揮軍北上,要不然,只怕此刻的大清朝早就灰飛煙滅了。 「不!我身為愛新覺羅的孫,一定要阻止這場浩劫!」胤禛咬著牙幫,緊攥拳頭大聲說道。 「你!」嗡嗡嚷嚷的議論聲頓時響起來,胤禛這才吃驚地發覺自己已經進了乾清宮大殿。身邊諸位兄弟和朝臣已經跪倒在地上。自知失禮地他一看須彌座上皇阿瑪還沒有到,正在慶幸時,卻見座後檀門一開,康熙全身皇服齊整地走了出來,落座之前不待臣山呼,笑道,「哦?胤禛想要阻止什麼?」 胤禛隨班山呼萬歲之後,起身卻煩了躊躇,鄔思道的話是不是太過於聳人聽聞,況且他只是提出了推斷,並沒有指出該懷疑福建之的哪一位將領,卻叫他怎麼樣跟康熙稟報? 但他畢竟是心思伶俐敏捷之人,略一沉吟道,「皇阿瑪,兒臣今日凌晨小睡,忽於夢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福建四大員上奏福建形勢尚在控制當眾,為何獨獨凌嘯卻以為是危在旦夕之間?無論凌嘯的建議對與錯,但他提出的建議卻獨成一個完整體系,雖涉嫌越權干政,然而,他為何要提出一個系統地顛覆方式來取代原有治理原則?兒臣以為,凌嘯不僅僅對散佈民間的退伍營兵不放心,對現編的綠營也是深感憂心!」 康熙聽著聽著,面色越來越沉,已是放下輕視怠慢之心。 身為皇帝,州萬方之事眾多,加上這段時間西疆北疆新設官府、封禪之事也提上日程,更有讓他關心地蒙古歸化城行宮動工,福建之事並不是放在他心第一位的,即使大張旗鼓地討論一番,他也不過是當成一種政策研究在做,更多的目的在於教育皇們的理政能力和眼光。此刻聽出了胤禛的弦外之音,康熙馬上又悔又驚,悔的是,自己只要一想到凌嘯奏章上的表格和划不來三字,就不想把那奏章看第二遍。 驚的卻是,七萬福建綠營有失控地可能,這比造反要恐怖多了。老百姓造反,還有旗營綠營去鎮壓,可綠營造反起來,老百姓只會跟著造反,區區兩萬三千的旗營,哪裡會是七萬綠營和十幾萬鄉土退伍兵的對手,不過是大海之的一扁舟罷了! 「那你們這幾日的討論究竟……」康熙還沒有問完,就被殿外快步跑來的兵部職方清吏司滿族郎額爾霸所打斷,這個五品郎本是無權見駕的,但侍衛們既然敢讓他進來,定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發生。 「皇、皇上,有福建緊急軍報上呈!」 ****** 朝廷可以坐視時間一天天在討論耗費掉。但事幹自己性命,凌嘯卻不能坐視。 青黃不接無米下炊地百姓,哪裡忍得住知無堂挑撥起來的怒火,好多縣陸續傳來爆發了搶米事件。 重新收編退伍兵,雖有風險,但只要做到了優厚供餉和打散外調。立刻就能夠把知無堂造反的主力依靠給抽空,這件事情,若不在官府行政體系還遍佈全省的時候做,難道要等他日遍地戰火時候才做嗎? 當總督郭世隆令吳英把全部綠營都派到各縣去彈壓的時候,凌嘯猛覺越來越危險。這些傢伙們的昏招也還真昏地可以,此時此刻的正道,要麼是把兵丁集起來,要麼是派到各個險關要道上,分散到各縣去,不是讓怒火燒的百姓們策反和圍攻嗎? 凌嘯再也坐不住了。一點都不能明白郭世隆怎麼在想的他,悄悄下了一道軍令給胤祥兩兄弟。等到兩天之後,胤祥向他稟報了一件事情,半刻也不敢耽擱的他,帶著親衛直接闖進浙閩總督府。把剛要向郭世隆辭行的吳英堵了一個正著。 身著黃馬褂的凌嘯一進來,就發現了水師提督施世驃滿臉通紅地在堂上和郭世隆吳英爭吵,「制台大人,當今之計最好是馬上開倉放糧,賑濟嗷嗷在叫的老百姓。而不是全部下去彈壓,一旦釀成衝突,民憤不可以不懼!這樣。我泉州南安糧庫囤積的三百萬石軍糧,現在就可以先供應出來。」 郭世隆正要斥責,卻乍然見到凌嘯穿著黃馬褂立在堂口,不禁一愣,轉即大怒,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穿著一件爛褂到處晃,欺負咱們沒有這玩意嗎?他裝著沒有看清來人,逕自對施世驃冷冷道。「施大人,那可是台灣府的接濟糧食,你若敢動一粒,激出了台灣造反,我第一個就要彈劾你!」 凌嘯看到施世驃氣得全身發抖,剛覺得好笑,轉瞬就明白過來,原來是和自己一樣地同命人。施世驃乃是施琅的兒,而施琅卻是幫助滿清打下台灣覆滅鄭氏的關鍵人物,只要福建淪落在知無堂的手,莫要說他施家的人口性命,只怕祖墳都要被掘平搗毀地了。施世驃尚且如此,自己這個滿族將軍當朝駙馬,命運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當下他馬上很不客氣出言,「台灣反了,暫時無法威脅大陸,可要是大陸上一反,台灣必反無疑不說,咱們連攻擊和收復的根據地都沒有!難道郭督竟是睜眼瞎一樣麼?」 三人同時失色,凌嘯的話豈止是不客氣,分明就是謾罵。夾在間的吳英苦笑不已,剛剛要勸架,卻聽到凌嘯若無其事地笑道,「本將軍現已決定,全面接管福州城防,全城馬上實行軍事管制和宵禁戒嚴,城門領、巡捕房皆要聽勤王軍節制。」 郭世隆大驚,一指凌嘯以金石之音怒道,「凌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本督方才有權決定福州地一切關防管制,你若是要干涉民政,那你可打錯了主意,即使是軍政,也是本督全權專滬!老夫要上表彈劾你!」 凌嘯擺擺手,「彈吧!哦,還有,本將軍已經命人去了提標大營,用我的軍標官印,暫時封存了這次的總督調軍令。吳軍門,這件事我來作主吧。」 已經目瞪口呆地吳英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就連施世驃也是呆住了,凌嘯竟然敢這麼不顧一切的幹?郭世隆氣得是滿肚都是火燒,嘿嘿冷笑叫道,「督標軍何在?」 凌嘯一把砸掉手的茶杯,笑道,「制台,你是不是氣糊塗了,你的軍副將沈古道,不是被你派去護送家眷返晉,而你的軍參將魯夢震,不是被你派去營救被綁走的公郭良階去了嗎?」 吳英和施世驃全都傻了,總督大人的兒被人抓走了?! 「所以,現在本將軍暫署理總督事,諸位有沒有意見?」凌嘯笑嘻嘻道。眾人看看面色死灰的郭世隆,方要點頭,卻猛聽一聲由遠及進地高喊,「報!」 「稟報各位大人,台灣吳球、劉卻造反,海上南洋夷船成堆,水陸夾攻之下,鳳山彰化已經陷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八章 藉機下蛋挖坑埋 凌嘯領銜的福建軍報,迅速震驚了整個朝堂。 孤懸海外的台灣島,在被大清朝收復了整整十三個年頭之後,竟然造反了。施琅的三年鎮撫使過於苛嚴,而兩任接手知府又過於寬縱,終至於今日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其的苦衷,這些當日為保台棄台之爭鬥得你死我活的朝臣們,至今還記憶猶新。 康熙卻笑了起來,鎮定而自信得彷彿這正是他所要的結果一般。嗡嗡議論的群臣馬上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一個個眼珠轉得明眸善睞光彩靈動。難道這是皇上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局面不成?莫非皇上是嫌棄台灣當了福建十三年的包袱,想一腳把台灣蹬棄? 但張廷玉只是看了一眼,就發現御案上蒙著的黃綾隨著康熙撐著的手微微抖動,他馬上明白過來,皇上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暴怒和震驚罷了!剛剛在西北大勝,土財兩得,國威大盛之際,台灣卻接著就反了,這相隔不到三個月的事件,如果落在史書上,是何等的鮮明對比?知道的人或許會深究其理,不甚了了的人,則肯定會毫不猶豫送給康熙一個「窮兵黷武激起民變」的帽。 「諸臣工,說說大家的見解吧。」 八阿哥看看慌了神擰眉頭苦想對策的太,再看看也有些茫然的胤禛,嘿嘿一笑,這真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幸好我詳細研究了台灣地造反原因,等一下皇上問起來的時候,也曉得一些首尾,我上個月收個廈門知府當門人,難道你們以為我是吃飽了飯沒事幹? 胤祀見無人開腔,清清嗓道。「皇阿瑪,兒臣以為,台灣平叛,首先要明白亂由何生,方才能對症下藥,方才能一平而永泰。當初,正是由於擔心百姓造反,索額圖方才向皇上極力建議了兩條,是台灣亂的根源!同時,規定了台灣糧草軍械無論軍民用糧。都由官府統一設倉制度,這就直接導致貪污**橫行,各級官吏上下勾結,把福建支援過來的撥糧據為己有,導致民怨日甚。而第二。還嚴令片帆不許下海,試問台灣山多地少,不能貿運和捕魚,民生難繼,方才對朝廷日益離心。妄圖自己當家!」 這番話放在平時,打死老八他也不會說出來的,因為這不僅得罪太。還連帶著皇上的面。但時過境遷,現在他這話一出口,出了太氣得面色烏黑以外,康熙和朝臣阿哥無不點頭,康熙忽地發現八阿哥地才幹也頗有閃光處,急切切問道,「然則,何以對症下藥?」 嫉妒和稱讚的眼神一起望向年輕的廉貝勒,胤祀瀟灑地向康熙再次叩頭一下。把和方苞討論過許久的海峽形勢講了出來,「兒臣以為,接著四阿哥剛才的話頭,台灣反乃是癬疥之疾,福建陸地方是心腹之患!以台灣叛軍無糧無船,除了騷擾一下沿岸外,難以有多大的作為,最多恢復到鄭經時代的局面,但倘使福建波動,皇上,那可是恢復到了台閩全亂的鄭成功局面,失地好復,人心難收啊!」 胤禛見老八的話又讓康熙點頭稱許了,心裡的妒忌那可真地不是一星半點,多麼希望此刻高談闊論的就是自己,可性裡的瑣碎刻薄卻注定了他見小難御大,論起高屋建瓴提綱挈領的本事,確實趕不上老八。無奈地吞了幾口唾沫,四阿哥慢慢沉浸到學習的心態,豎起耳朵聽老八說下去。 「所以,兒臣以為,當先穩住福建陸地,確保知無堂不反之後,方才是征台灣地合適時候。」胤祀顧盼風流,溫爾雅地說完了這一句,卻陡地含笑著結尾道,「循聖上秋決鋤奸之同理,斷絕台海一切交通,急速調登州水師、松江水師、廣東水師前往海峽,掐斷其所有糧食來源,縱餓死二十萬反民亦在所不惜,最多到時候再遷移忠於朝廷的良民百姓前往!」 一語既出,滿堂皆驚。和風細雨活菩薩的廉貝勒,今日竟是殺氣騰騰好決絕?! 康熙也愣住了,這和昔年姚啟聖的封台禁海策略如出一轍,卻更加狠毒三分!他看看這個一向寬和包容的兒,從皇帝地角度來說,兒的這種果斷和見識,他應該歡喜,但作為父親,卻莫名有些心寒,老八本來就有心機,再加上心狠手辣,可怎生是好? 「皇阿瑪,八弟說得好。」胤禛也沒有料到康熙的腹誹,竟表現起自己地容納和知人能力起來,藉機拋售早上鄔思道的一句笑語,「還有,兒臣懇請皇上,將凌嘯的這份奏折略加修改,加上一些免賦政策和澄清吏治的法制,印上個百萬份,下發福建全省,這樣閩地百姓就對朝廷有了一些盼頭,受知無堂策反的人就會少了很多。」 康熙猛地站起身來,一拍御案,「好!好點!四阿哥講得很好,哦,八阿哥也不錯。」 胤祀混混諤諤聽完朝會,剛剛出了大內,就見兩個弟弟祝賀自己受了嘉獎,一肚的委屈廉貝勒淚水都流出來了,高吼一聲罵道,「祝賀個屁,還不如去賀老四,賀他借了老的蛋蛋,孵出他的**!」 ****** 福建的氣氛空前緊張起來,在福州將軍府下達地軍令下,成群結對的綠營兵,在分散開來的勤王軍陪同下,一支支向各府派去。這讓宮夢仁、吳英和施世驃大為驚奇和不解,凌嘯不是說郭世隆的招數乃是昏招麼,那為何他自己還要這麼幹? 驚奇和不解的,不僅僅是福州大員們。還有興化府莆田縣一處大民宅地十七八個人。這是一個深掘出來的地下殿堂,瀰漫著煙草味道的潮悶空氣,十幾人在高懸「知無隆武」匾額下圍桌而談,正首一名年人神色淡然,看看身邊一個士模樣的老書生,卻是面有喜色地笑道。「諸位同仇,不要這麼一袋接一袋地抽煙嘛,小心通風口裡冒出的白氣,惹來了官兵。」 一個虯髯漢袒著赤膊,急得油汗直冒,「總堂佬,您老人家倒是說句話啊,眼瞧著韃們都分駐到了各個府城之,顯然他們是不會去打台灣的了。我就是不明白,為何軍師要我們乖乖地。不僅不許抗租搶米,還逼著我們對清軍好,幫他們指路送水?!依我看,管他什麼兵力空虛還是強大,現在就扯旗起兵。要是等他們發動起來,怕是會被他們端掉好幾個堂口,那您和黃軍師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這虯髯漢叫蘇服,乃是前明大學士蘇觀生的孫,卻絲毫沒有人氣質。平日粗豪擅斗喜好兵事,故在知無堂之,擔當武備堂堂主。而首座者卻是知無堂的最高首領張略。乃是南明福建巡撫張肯堂的後人,他聽了蘇服的話,對身邊老書生笑道,「黃軍師,這可就要您來給弟兄們解釋一二了,不然他們都沉不住氣啊!」 黃軍師很是果斷麻利,清矍瘦削的面龐上很是嚴肅,深邃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緩緩道。「清廷最重守土之責,這就是為何三藩起事之時降者眾多的緣故,回去也是一個死。凌嘯此人於滿清功勞甚大,卻全是軍功,年輕人誰不愛好功勞,更何況是剛剛在西北大勝不到三月,剛來福建就把台灣丟了,不氣死才怪!同理,韃的皇帝也是一樣,他們不會坐視台灣改姓,征台一定提上了議事日程。你們難道忘記了,那些清軍唱地歌?雄赳赳氣昂昂,船行海峽上,收台灣,打洋夷、就是保家鄉,這不是說得明白極了?」 軍師的話是分析滿清狗皇帝和豬將軍的,離這些人的生活閱歷實在是太遠了,除了對軍師熟悉豬狗們所想有些敬佩外,大家聽著有理,自然頭點得有力。「但征台灣需要後方穩定才能後勤完善,所以,這次清軍下到府城,估計有兩個目的,一是評估民情穩定與否,二是拉夫抓丁。」 蘇服一拍大腿,笑呵呵道,「我地軍師大伯啊,你怎麼不早說啊,可把我們兄弟給憋屈死了。現在您一點通,我們馬上就心敞亮。呵呵,難怪那些清狗專門到各個縣裡去拉當過綠營的壯丁,要不是我們看清狗還算客氣,加上您的嚴命不許鬧事,說不定就要毀了大事啊。嘿嘿,把老兵征去,到時候陣前倒戈起來,哈哈!也不枉我們幫他們指點道路,擁軍愛民一番!」 大家都笑了,大堂佬張略卻慢慢皺起了眉頭,「軍師,有一個問題橫在我心有一天了,雖說我們現在藏兵於民,清狗奈何不了我們知無堂,但如果他們是準備打台灣的話,為什麼旗營的水師不往泉州去呢?尤其是那些米械船,本應該是從閩江運出往泉州去地,可幹嘛到了福州就不動了呢?」 黃軍師一愣,正要思索,卻聽到甬道暗號聲響,頃刻進來一個漁民打扮的小伙,焦急地稟報道,「不好了,大堂佬,日月盟派來的聯絡船,被施世驃地旗艦給逮了個正著,這裡很不安全,大家快撤啊!」 眾人大驚失色之,黃軍師瘦臉微微抽搐,問道,「旗艦?多少艘?什麼船?方向往哪邊?」 「十艘戰艦,護著四十幾艘糧水船,往福州去的……」 小伙話沒有說完,黃軍師猛地一口黑血衝口噴出,身形一倒間恨恨道,「清狗好狡猾!收繳糧食才是他們的目的!」 蘇服頓時明白過來,怒得把自己的虯髯都扯了幾根下來,軍師和大家一樣,被勤王軍的幾句難聽歌詞給騙了。張略更是又急又怒,一面幫軍師撫背順氣,一面怒火燒,還有個把月才能收割早稻,各縣城府城都沒有糧食,咱們就算起兵了,一樣要吃飯的義軍,是去搶老百姓?還是去打城高炮利的福州城? 民憤被自己知無堂都給激發起來了,到時候沒有了吃的,也可能反過來把知無堂給賣了地,到那個時候,餓昏了的民憤,可不一定是只針對清狗的,弄不好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黃軍師順過氣來,卻依然說不出話來,伸出手正反翻了一遍,又昏昏睡過去,張略一擂桌,吼道,「傳令,暗明一起動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三十九章 明子出手 天前,西禪寺。 凌嘯忙碌得像是一部連軸轉的機器,全省一干軍事指令,現在都集在他的手上,不僅是旗營將軍、副都統、綠營提督總兵各衙門的軍副將要在他這裡等候指令,就是巡撫宮夢仁、藩司杜騰、臬司衛既齊三個,也各自派了最信任可靠的師爺守候在西禪寺,因為,動盪不安的形勢下,有兵作為後盾才能行政是硬道理,撫藩臬三衙都要聽清楚凌嘯如何調兵遣將,免得駙馬爺把某地的兵丁全給抽空了,那就可憐了那些留在原地的官員吏捕了。 但很快讓眾人震驚的是,凌嘯這個虛歲不過二十二的年輕將軍,再次得到康熙和朝廷的加封。 「奉天承諭皇帝詔曰:部議以浙閩總督郭世隆才博品雅,祈請掉禮部尚書,准。著福州將軍凌嘯欽命東南鎮撫使,以軍標兼轄福建綠營水陸一百八十營,鎮守閩地綢繆台灣。勤王軍副將特廷、黃浩以副都統銜兼領福州旗營務,參將周淵以副將銜領勤王軍軍。皇十三胤祥、皇十四胤□著即加封固山貝爵,食外事雙俸,以福州軍標屬員身份統領將至之登州、松江、廣州三大水師,內鎖海峽,外緝夷船!」 滿堂的屬員頓時全都被這道聖旨給嚇住了,康熙雖沒有確認凌嘯奪掉總督權力的正當性,卻是毫不猶豫給了他一個欽差身份。乖乖。東南鎮撫使,那豈是當年施琅地台灣鎮撫使可以比擬的? 「恭喜姐夫,官雖沒升,權卻大了很多啊!」 剛剛和凌嘯一起去送走了宣旨欽差的胤祥,一把拽起還在地上發愣的胤□,笑嘻嘻地對凌嘯祝賀道。 凌嘯卻滿臉苦笑。從擔任福州將軍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單一層次上的官員了。如果說在湖北他所面對地是一個點,那麼當一省將軍就是一條線,而剛剛當康熙命凌嘯暫攝署理福建總督職權責,擔任欽差東南鎮撫使的時候,就注定他所面對的是一個面,要管理的是一個系統。威權之重,責任之大,讓凌嘯自己都捏著一把汗,若不是為了自己和一萬軍標將士的性命。他才懶得管郭世隆怎麼瞎掰呢! 「恭喜我是假,恭喜你們倆自己提前獲得固山貝爵賞才是真的吧。別那麼大喜若狂了,我有差事交給你們去辦,福建的安穩就看你們,差事辦得好。第一功就算你們的!」 胤□猛地抬起頭,眼竟是精光四射一樣的興奮,「將軍,末將胤□候命,請示下!」 和胤祥不同。他的機心更加要重一點,皇阿瑪之所以提前封他們兩個貝,還加封凌嘯為欽差鎮撫使。無非是要給天下人一個姿態,皇家是派了兩個皇和一個女婿,在福建前線地。但胤□猛然間就預料到,自己和胤祥一樣,連續越過四個哥哥,成為了有爵皇,在內心之的感覺來說,已經是真真正正的國家藩屏了,心始終有傲氣的他。忽覺自己並不輸於以往高不可攀的三哥四哥八哥。 凌嘯心繼續苦笑,相比於正正經經地胤□,無疑是豪爽灑脫的老十三要可愛親和得多了,「我已經命令勤王軍挾綠營分散到各州府去了,現在要你們做的,就是要你們帶下去我最後的緊急軍令。此令,未達軍前,不可以有第三人知曉,無論勤王軍將士,還是綠營官兵,軍令一下,不從者格殺勿論!」 兩個貝被凌嘯的嚴峻神色給嚇住了,勤王軍除了軍以外全部派出去了,這件事他們知道,但要說起傳命地人選,凌嘯軍弁佐如雲,都是跟著凌嘯出生入死的可信之人,怎麼還輪得到他們兩個游擊? 胤□還在愕然,胤祥卻肅然一拱手道,「請姐夫下令。」 「無論閩地一切州府,所徵集之糧草,所募集之莊丁,全部押送福州。南安糧庫之三百萬石儲備糧食,亦要施世驃即刻全力護送來此,不得有誤!至於要注意一些什麼,你們如果想要將來獨當一面的話,自己琢磨去,我只看結果!」 兩兄弟大吃一驚,胤祥面色有些不解,「姐夫,不征台灣了?」胤□卻馬上把嘴巴收攏,一副不是崇拜神情地讚賞道,「福建產糧不多,多賴江西流入,將軍好計謀,那吼得嗓都痛了地雄赳赳之歌,原來是唱給知無堂聽的!你瞞得我們好苦啊。」 看著兩人帶著侍衛龍捲風雲而去,凌嘯在玉佛樓。旁的石台上心暗歎一聲。 知無堂竟然能夠有本事不動聲色地綁架了總督的公,誰知道他們究竟滲透得有多深?就算是現在的勤王軍,在補充了一千福建籍兵丁之後,連凌嘯自己都不敢保證就沒有知無堂奸細。若是康熙兩個此前並無權勢的兒身邊,也埋有知無堂奸細的話,那凌嘯也只能夠說一句,沒天理! 天理還是有的。 胤祥兩兄弟很明白,此刻自己兩人和凌嘯的命運,甚至那些勤王軍旗營將士們地命運,全都連在了一起,一旦福建淪入知無堂手,先不要說能否活著回去,就算自己回去了,只怕也是被康熙從此打入冷宮,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凌嘯提醒,兩人就在出發前把隨員全部做過梳理排查,不是完全可靠知根知底的,一律不帶在身邊,而自己兩人所統帥的兩個營,福建籍的弁佐全都被找借口留下了。 康熙的皇們,幾乎就沒有無能庸碌之輩,兩兄弟把凌嘯的將令反覆合計一番,認定了要旨就是出知無堂不意。在他們有能力做出反應之前,就把糧草募兵押往福建,保密和迷惑就至關重要了。哥倆很快達成共識,以福州永安一線為界限,分了閩地南北,怒馬揮軍各州府傳令。 府兩州五十四縣各自倉儲地軍械糧草。加上新被募招的壯丁,在原有軍令之下,迅速被分別集結到南面的泉州和北面的延平。而一直未向眾將領吐露過真言的兩貝,在向勤王軍出示了凌嘯的親筆手令之後,全部物資人馬向福州進發,勤王軍荷槍實彈虎視眈眈之下,一時間竟然無人敢作仗馬之鳴。 這一切都源於,兩人在凌嘯地將令擅自加了一條:但有敢於擅自離營通風報訊者,斬其首而族其家,檢舉者一律賞爵七品恩騎尉!僅此一條就猛然間給綠營將領們一個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也不敢做出反應,只得眼睜睜地望著命脈向福州運去。 ****** 但此刻的福州城裡,措手不及的人卻是凌嘯。 在日夜等候著勤王軍消息的凌嘯,在暮色卻等到了一個另外的消息。取到揚州的長公主黛寧竟是自海道來到了福建,即刻就要到蒼霞碼頭了。 這些時候被軍國大事煩得一頭包的凌嘯,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想起了大母的慈祥,但更多的是想起了那曾經入手酥軟繃彈的胸乳。嘴上說著罪過,腳上卻一不留神就已經到了堂外,嚇得胡濤胡駿連忙扯著嗓召集晚餐地親衛和親兵。在凌嘯跨上駿馬的時候。胡駿就明白,環街開道警戒,顯然是來不及的,唯有命令百餘騎術精良的親衛緊緊環衛,親兵們則銜尾來接應。 西禪寺離蒼霞碼頭並不遠,放開了馬猛馳,也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但被前呼後擁地親衛們護著的凌嘯,實在難以放開了勢頭縱馬狂飆。直到太陽完全落山。霞光不再漫天輝映的時候,凌嘯才到達了名副其實的蒼霞碼頭,不遠處江面上,有十餘艘巡江的提標水軍艦船,正在執行封江令,要不然這時地江面上,定會熱鬧非凡,而碼頭也會更加熱鬧的。 四艘三桅方帆官船比鄰靠在碼頭邊,而上游三里外遠的一艘戰艦上,緊張地氣氛和這個詩意的夏夜格格不入。 提標水師千總韓高專注地橫刀在手,伸出舌頭細細添著上面欲滴的鮮血,一咂嘴巴,陰森森地問身邊一個熱汗淋漓的年輕人,「俞軍門真的是這麼說的?那碼頭上的人真的是削鱗的目標?要是弄錯了,累我殺了十幾個清狗而暴露,你們家族百餘人別想活!」來人看他地刀在眼前晃來晃去,嚇得趕緊說道,「真的,是真的,就是那幾艘船,您把他們打沉了,不就沒有事情了嗎?但一定要快,不然他們跑了之後,就算俞軍門叫來了人也擋不住,都是些虎狼的護衛,俞軍門的四百多號手下,未必打得過他們。」 「廢話!」韓高一腳將來人蹬開,眼睛都紅了,殺死哥哥韓維的兇手就在不遠處,他一面抓起千里望向那邊看去,一遍高吼指揮道,「兄弟們,削鱗開始,舵手右半舵,帆手全滿帆,順流而下,兩炮手準備填彈!」 順流又滿帆,戰艦下得很快,千里望都恨不得能看到一個個人影了,韓高知道,這距離,要不是天色漸黑,只怕連人臉都看的清楚了。 「預備∼放!」震耳的炮聲響起,韓高在甲板都震顫的炮擊,緊張地望著不遠處的官船,直到兩道火柱騰起的時候,他知道不多的機會來臨了。即使上游戰艦都已經驚動趕來,即使遠處陸地上已經騰起了有騎兵趕來的煙塵,但藉著官船上的火光,自己在千里望上很快就可以發現仇人,一炮下去,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韓大哥,快啊,還有一炮的機會,哪艘船?!」炮手見上游的戰艦快要對自己下手了,急忙催促道。 韓高也很鬱悶,望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麼,正要下令胡亂射擊,忽覺很熟悉的一人身影在第三艘船上一晃,既興奮又不敢確定的他焦急地把勁頭對準回去,卻在鏡頭看到一個人的面容,就在眼前一回眸,登時嚇得一聲驚叫,「夜叉?!」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章 變臉 韓高只是微微一打愣的時間,戰艦上的炮手就聽到了上游的炮聲。 炮聲不是隆隆作響的,因為很短的時間,就有呼嘯而至的炮彈砸在了戰艦上,甲板上的炮手還沒有來得及聽遠處究竟發了幾炮,就感覺到了身邊的起浪轟地撞來,飛起身來的時候,炮手才曉得,上游打來的,不僅僅是實心彈,也有開花彈的。在劇痛落水的炮手,只有滿腔的憤怒,「可憐我連最後一炮都沒有打完,你韓高究竟看到了什麼,竟然在千鈞一髮間發愣?」韓高當然已經無法回答他的炮手了,甲板上的炮彈接連殉爆,早就把韓高炸得他媽媽都未必認得,他再也無需去吃驚和發愣了。 但凌嘯還是活人,在夜色裡的火光下,和黛寧大母一起奔跑著下船的瞬間,猛然有一個鬼頭面具出現在他的面前,生死一線間的危機,還是不能妨礙他汗毛豎立的。正驚愣之間,他已經被略顯驚慌的親衛們擁著下了跳板,待腳踏實地之後,不料那鬼面具忽地一下冒到他眼前,卻被江傳來的隆隆炮響給驚得呆住了。凌嘯已是醒過神來,認出了這勾人的身材和面具下的栗發,一把扯下那面具,露出了卡捷琳娜微微赧顏的笑容。 沙皇皇后的出現,除了讓沒有見過這個皇后的親兵們吃驚以外,絲毫都沒有引起凌嘯的過多注意。因為急驟地馬蹄聲自上游江岸奔騰而來,竟似乎有幾百騎兵之眾,敵友不明之下,凌嘯銼地一聲猛然抽刀在手,吼道,「西禪寺親兵聽令。五百步警戒,無論何人,都不許放過來!」 乍然遇襲的場面十分的混亂,長公主隨從、護送兵丁和三百西禪寺親兵在碼頭上鬧鬧嘈嘈的,但得到凌嘯的這一聲令下,胡濤把手一招「跟我來!」親兵們迅速翻身上馬,向騎兵來處猛奔而去。凌嘯正要率領百多親衛也押後而追,胡駿猛然叫到,「爺乃福建之首,不要以身涉險。當此綠營不可信任之計,咱們向北繞到城腳旗營吧。」 但迅雷不及掩耳的鳥槍聲響起,爆豆一樣震響夜空,眾皆嘩然,但轉念一想。既然綠營地戰艦可以突然向欽差和長公主官船開炮,為何就沒有一支騎兵敢於向西禪寺親兵開槍呢?然而,從耳傳來的槍聲聽來,就算叛軍有心算無心,只怕也難得討過好去。因為凌嘯親兵的火銃,乃是比京師火器營的專用自生火銃,還要精良的羅剎燧發膛線槍。論火力射程和瞄準,都比綠營火繩鳥銃強得很多。 不過凌嘯明白,這趟出來,親兵們的火藥帶得不多,能不能在大隊軍護標趕來前撐住,著實讓人擔心不已。看看顯然有些驚懼的黛寧和卡捷琳娜,凌嘯猛地對大母跪了下去,「大母,孩兒不能眼看著敵人打垮兒郎們。望北三里就是旗營,您幫我照顧她們吧!」說罷起身,不敢去看大母愕然和擔憂的眼神,凌嘯一揮手,「弟兄們,快馬向西北迂迴,殺!」 「殺!殺!殺!」 凌嘯豁出去了,知無堂愛民也罷,殘民也好,無論漢人滿人,起碼現在是要自己命的人,不消滅他們,難道等他們來殺自己?!親衛們也豁出去了,這些西征倖存下來的漢,日日享受著勇士地尊榮,此刻難道就真的去當臨陣而逃的懦夫?儘管這懦夫當得很合理也很必要,不過,凌嘯的舉動每每有動人血脈賁張的激勵,讓他們感覺得到戰士地榮耀。當第三聲殺還在喉間顫動的時候,五十騎已經離弦箭一樣飆射而出,直向碼頭西北奔馳而去,沒入夜色下的田野之。 馳騁在稻田之的凌嘯等人,很快就迂迴到了來襲者的左側翼,卻猛不丁就撞上一支兩百多人地敵人,雙方對對方的迂迴都是猝不及防,霎時間兩軍相接,竟是連火槍都不及發揮作用,就那麼硬生生砍殺起來。稻田之的平坦地勢,千軍萬馬選拔而出地單兵素質,這些優勢很快就顯示出來,連哥薩克騎兵都難以抵擋的死余老兵,揮刀間就如同切菜瓜一般。雙方主將方纔呼吸了幾下,頃刻間就被接鋒處的慘叫聲給嚇住了。 敵將只要一聽猶帶著閩南腔調的哀嚎和慘叫,就知道自己的兵在大片地倒下,而凌嘯則莫名一愣,這是怎麼回事,老的親衛向來,恪守自己許罵不許吼的軍規,怎麼現在為何不聞罵聲?殊不知,親衛們只不過是覺得,這些綠營叛兵根本就不值得他們去罵。 清兵操演騎兵刀法,並無統一的標準,全憑主將喜好挑選一位超群武師擔當總教習,全軍皆受其教授,故此,各地綠營兵刀法頗受總教習的門派影響。湖北兵偏於輕靈爆發,概受武當劍法靜若處動如兔地熏陶,也受到少林寺等北方武術大開大闔的影響,更受到戰場上生死較量的檢驗,太多繁蕪起手式的,只怕是犧牲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倖存者,全是圖謀一招斃命甚或以殘換命的狠毒招數。而凌嘯的貼身親衛,則是狠角的狠角,但凡能開掉敵人的瓢,或者刺透敵人的胸,他們就絕不會去砍你的胳膊刺你的腿,至於那種砍對方馬匹致使其倒地的,在親衛是會被人恥笑脫褲放屁的。 而福建兵,自然受南派武術的影響更大,手法多變而靈巧,多了一分細膩,卻少了一分直接,**裸要你命的直接,這讓他們那麼能在暴風驟雨的搏命打法適應得過來?力量和殺氣,向來是軍人的特徵,親衛們竟然難得地保持了良好的軍容,僅僅憑藉著力量。就把人數多出自己一倍地叛軍打得東倒西垮。 這場面,實在讓領兵偷襲的俞長纓大為惱火,幸好老這次多帶了三百人來,不然還不夠凌嘯的兵塞牙縫的!站在土高崗上,黑□□的夜色,刀劍劈出的火星不時一閃。傳來地閩音慘叫卻讓他心煩又憎恨,對身邊一個都司邊打邊罵道,「媽的,你是怎麼練兵的?嗯?!那邊打不過,還可以說是鳥槍不及炮,這邊呢?!為什麼打不贏這些韃清狗,不都是一樣的兩腿夾著貨?!」 「因為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聲音傲然而熟悉,卻沒有看到人影。 「……!」俞長纓尋聲望去,就看到凌嘯鬼一樣從左邊坡土上爬上來。剛要持刀去砍,卻發現凌嘯身邊又爬起十幾個人,都端著黑乎乎的手銃指著他,愣愣道,「你、你們怎麼來的?」 長期受俞長纓打罵的都司面色死灰。心對這個搞策反肅反一流,搞排兵佈陣不入流的上司很是憤怒,鼓起平生最後一絲勇氣反罵道,「你個豬都知道迂迴一次,別人就不曉得迂迴兩次啊?!」 戰鬥結束的十分快。失去了本就不太高明的指揮,叛軍更加茫然不知所措,被親兵親衛們地幾個衝鋒打得四散而逃。面對胡濤胡駿是否追擊的請示。凌嘯看看地上幾百具屍體和傷兵,神色一黯,搖頭擺手卻在心歎道,「追來還不是只能多凌遲一些人罷了!許園一次,這次是第二次,事不過三,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們不要怪我發瘋!」 但回到西禪寺。凌嘯卻被卡捷琳娜給逗得差點發瘋了。 「你為什麼來福建?不知道這裡危險?!」 卡捷琳娜好奇地趴在玉佛樓欄杆上,饒有興致地望著那些佛像菩薩雕像,嘟著嘴巴怒道,「你還說!想不到我國色天香一國美後,無論府還是走到街上,都被人罵是醜八怪,真是沒有一個人有欣賞水平!除了你以外,來你們大清好久了,除了你以外,不要說被人稱讚美麗了,連個敢正視我的人都沒有,當然是來你這裡好!就算聽一下你虛情假意的讚美,死也值得了。」 「那為何還要戴個鬼面具,難道你不曉得,人嚇人,是可以嚇死人的嗎?」女人地虛榮心害死人啊,她的經歷也算是可悲可憐,凌嘯唯有苦笑。 皇后忽覺眼角有淚,伸手擦了,搖搖頭走了,即使和迎面而來的黛寧撞個滿懷,也不想說話地去了,弄得凌嘯愕然不已。 黛寧看看卡捷琳娜有凸有凹的身材,微微一撇嘴,「怎麼,你不是喜歡這瘡疤嗎?我幫你千里迢迢送來,為何又把她逗哭了?」 凌嘯好奇地問黛寧剛才的問題,這長公主卻爆出一聲長笑,黃鶯銀鈴般迴盪在大殿之,弄得地下敲木魚地僧人們暗罵不已,罵完後細聽老和尚的晚課,卻變了樣,「我佛快獅吼啊!**調到這裡,地獄得加到十層。」 但黛寧的笑語依然傳來,「本公主地侄外孫剛剛出世,卻完全不像你這個做阿瑪的沒有出息,一點都不喜歡這醜八怪,看到這沙皇皇后就哭。不過,他看到鬼頭面具就笑,那皇后為了討好蘭芩,就天天戴著,嗨,你還別說,胖小笑格格地不停呢!這不,都快成癮了,一路上起碼買了十幾個面具,就只為路人不對她側目歎丑。」 凌嘯一面擔憂自己未謀面的兒的審美觀,一面對卡捷琳娜哭笑不得,玩變臉嗎? ****** 閩清縣城暫駐軍營,金虎和胤祥的臉也馬上變了,愣愣地望著凌嘯的這紙親筆軍令,大驚失色。 彙集起來的北路軍押著船隊,馬上就要解押到福州了,卻飛馬傳來了這個嚇人的命令,「綠營留守軍已反,城內外騷亂不堪,勤王軍亟需增援,令留陳勁兩營續押糧丁,餘者即刻脫離隨軍綠營,快馬星夜來援!危殆切勿,此令!(三七)。」 金虎和胤祥面面相覷一下,心駭然至極,正要依令,卻聽祁司理看著胤祥怒道,「十三爺,談什麼軍令啊,你欠我的賭債銀票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一章 漢家衣冠漢家發 祁司理的表情很是憤憤,眾人的表情則是茫然和大驚。 前來傳達軍令的是個勤王軍軍把總,這個名叫衛正氣的小官,原是豐台大營的一名弁佐,因傳授閩地方言十分用心,打散福建營軍官的時候,被陳勁薦入了軍護標。衛正氣一向說話小意又湊趣,渾段一個接一個十分活躍,使得幾乎所有級軍官都對他十分熟悉。就算是胤祥這個喜歡和低級弁佐混在一起的皇阿哥,也早在京城豐台大營裡面和他混得親熟,互相切磋武藝交流兵法,屢次為他在狼嘾面前說好話,方才一提再提,兩年間已是由小兵成為七品把總。 眼見當場皇在這大營之被祁司理搶白,衛正氣心暗自歎惜和高興放在我們漢人的朝廷,皇根本就不會和一個參將去耍錢,更沒有誰敢對堂堂皇這般追索賭債?!何況是這種軍令大行的時刻。看來,清廷真的是禮崩樂壞,綱紀弛廢,亡時不遠矣! 但這些話他只能放在心想想罷了,此刻這種場合,哪裡容得上他這屁大的小官置言?他低頭尋思最多的是師傅天道的話,「業無分高低貴賤,信陵君不也用雞鳴狗盜之徒麼?即使李香君一樣的勾欄迎笑,義持於心斥責侯朝宗,也是道之所在。如我們這般仿人手跡,贗人筆墨的偽造字畫手藝,只要是能夠為反清復明大業有所貢獻。業雖微末,卻義薄雲天!」 想起擅於模仿字畫筆跡可以亂真地師傅,衛正氣眼一陣噴火,師傅就是被勤王軍的頭頭凌嘯,在堂弟兄襲擊武昌何園之時活活殺死的。這仇恨使得他恨可穿石的目光瞟向大帳正懸掛的勤王軍標誌,那勃然欲飛的赤色飛龍圖案和康熙御筆題寫地勤王二字。都是紅彤彤血**滴,這其也少不了我知無堂義士的鮮血! 「師傅啊師傅,徒兒這次受命偽造軍令截留糧丁,您在泉之下定要保佑徒兒馬到功成!您千萬不要瞑目,在天之靈一定要看著徒兒用您的絕技玩死這干韃!」 他看著想著,猛然間突覺眾人都在望著自己,胤祥正氣得吹鼻瞪眼睛,對自己伸出手道,「氣死爺了,這殺才居然找爺要起賭債來了!衛正氣。來來來,借錢給你十三爺,身上有多少銀票,全都拿出來!」 衛正氣差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日。你們這些傢伙真他嗎的搞笑,咱家暗搗鬼假傳軍令,目的就是要圖謀那對義軍至關重要的軍糧征丁,你們竟然這麼不莊重,爽快點執行了軍令。莫說身上的銀票,就是那錢莊的銀票咱都可以給你們。衛正氣對這幹不爭氣的爺們無可奈何,借錢借到七品芝麻官身上。除了心說胤祥賭運人品太差之外,他還能說什麼?掏出身上所有銀票,「十三爺,可不要嫌少啊!」 胤祥罵罵咧咧地抓起這些銀票,拽在手「呸」地一聲吐著唾沫數點起來,越數卻面色越差,越數卻心越涼,冷冷對祁司理罵道「收個俅的賭債,分明是要人命嘛!當老拚命十三郎是繡花枕頭啊。操你大爺!」 衛正氣心好笑,你這小阿哥現在才知道以勢壓人啊,若不是你平時不矜持身份,嬉笑怒罵率性而為,這些軍官哪個敢跟你上鼻上臉地?正要勸慰兩句,猛聽見祁司理也對胤祥怒聲吼道,「好王八!以下犯上,游擊罵參將?來啊,拿下!」 嘿!這下可好了,衛正氣雖是很有興趣看他們下屬主和上司奴才相鬥,但一件好好的矯傳軍令,眼看就要節外生枝,他馬上急得是眼睛都紅了,卻又不敢說話,眼巴巴地看著金虎這個全國獨有的旗營總兵,希望他能夠阻止賭債風波,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祁司理的親兵早就聽見不妥,衝了進來之後,卻見是要抓皇阿哥,大為吃驚地猶豫了一下。而胤祥的侍衛都是貼身地,早就一群人擁了過來,把胤祥護著後退開去,直到金虎的身邊,胤祥才笑道,「軍門,該不該抓?你說聲抓,咱們就一口氣抓!」 金虎嘿嘿而笑,把手一揮吼道,「眾軍校聽令,把這個衛正氣抓起來!」 眾軍校一撲而上,把愣愣站在間的衛把總一下掀翻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摞摞疊上去,壓得衛正氣面色青紫卻動彈不得,早有人把他的臂膀拉出綁上,捆成一個絞絲粽,方才撤了這上千斤的人肉草垛。 金虎格格冷笑,祁司理嘿嘿陰笑。胤祥則是一歎,他人雖豪邁果敢,但終究是心善之人,總惦記著豐台大營裡衛正氣插科打趣地情份,黯然問道,「你家上兩輩就是我滿族的漢軍,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衛正氣面色青灰起來,但瞬即就恢復了平靜,就算看向胤祥這個平日裡頗照顧他的阿哥,眼也絲毫沒有了赧顏,只是淡然道,「十三爺,你我血脈不同,注定了我要在朋友情份上辜負你一次。人死燈滅就不要說了,倘若有來世,你我同仇同袍地話,我給你做牛做馬,若還是生死之敵,金戈鐵馬時分,我讓你三刀!」 他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言語,別人聽了未必有感,但胤祥卻聽得悚然動容,把油亮的辮往脖上焦躁地一甩,怒道,「此刻你倘若從實招來,並詳細舉報出同夥上下的話,你十三爺親自去求了姐夫,也可以算你一個自首,從輕發落下來,你也不用受凌遲之苦,家人也可免於棄市之累!」 衛正氣看看面色大變的金虎等人,仰天長笑道,「十三爺,你也未免過於小瞧衛正氣了,衛某不敢自比前賢,但先賢天祥的正氣歌不敢稍忘於心,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正氣但求十三爺兩件事情。」 胤祥鐵青著臉,看看金虎等人,甕聲道,「說。」 「一請十三爺告知,你們何以看穿我的這份軍令,正氣自認惟妙惟肖,連那個大印都絕對可以亂真,就是凌嘯本人看了,只怕也要先愣著回憶是否下這軍令咧,可你們怎麼看出來的?!往日傳令,不也是軍護標在傳嗎?」 金虎喈喈一笑,施施然道,「康熙三十五年月間,知無堂大舉進犯武昌何園,妄圖圖謀我們爺的三姝紡紗機圖樣,三百人愣是把我們地何園親兵打得大半死傷,近在咫尺的武昌城門領卻不來增援,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衛正氣微微晃晃絞絲粽似的身軀,昂首傲然道,「我先師有過目不忘之本事,偽造一個城門領不得妄動的軍令不是易如反掌?!無論成與不成,至少偽造的軍令生效了,不是嗎?」忽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駭然問道,「難道是那些數字?」 祁司理借口道,「是,不錯,你師傅是生效了,所以,我家將軍有一句名言,允許犯錯,但不允許犯同樣的錯。對參將級以上的重要軍令,爺規定了夾銀票銅錢而遞,三七這個數字,就是說要夾三兩銀票和百三七個銅錢。兄弟,百多銅錢只怕也有十幾斤重,你想想,咱家爺會笨到夾百多個銅錢的地步?」 衛正氣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為何好多軍令上有那樣的數字,懊惱地一歎,對胤祥忽地一笑,「十三爺,那些我個人的家世都是偽造的,你們要殺掉那所謂的漢軍親屬,我確實沒有辦法。最後一個請求,幫我把腦後的這個辮剃掉吧,我不想戴著這個去死!」 胤祥大愣,「啊?」 衛正氣卻是著魔一樣,狂笑道,「漢家衣冠漢家發,死也死得坦然!爹娘啊,恩師啊,正氣不錯的,沒有丟你們的臉!」 淒厲而悲情的狂笑聲,眾滿將還是駭然憂懼,而金虎卻心頭猛地一撞,微微有些糊塗起來,漢人?滿人?忽地想起一個問題,急忙問道,「你只要告訴我們,將軍現在是否真的危險,我願意馬上為你沐浴削髮,鴆酒伺候,無需那千刀萬剮之苦。」 「哦?哈哈,凌嘯?蒼天若是有眼,此刻他恐怕也難逃天理昭昭吧!」 眾人大驚失色之際,猛聽帳外快馬蹄聲急速而至,十幾顆心一下提到嗓眼上。 「啟稟金軍門,多贊軍門令我前來匯報請示:綠營第一協第二協第三協皆生內亂,嘩變之聲已經響徹全營,營內情況暫且不明,多營是否進擊彈壓,往軍門示下!」探是多贊派來的,他的五個營和柬答桂的五個營,專門負責監視隨他們去閩北的協綠營,面對三協一萬五千人的騷亂,多贊僅有兩千五百人,以五營對三十個營,先別說情況不明,就算是真的開打,這敵我人數的壓力,也讓多贊毫無主意。 金虎霍然起身,虎目圓睜,「吳軍門現在何協之?可有消息?」 探被金虎的焦急嚇得汗如雨下,急忙道,「回軍門,吳英提督在第一協之,但第一協已經拒絕了我們派出的巡視騎兵入營……」 祁司理一躍而起,眼睛都紅了,他和多贊同袍情深,當機請命,「軍門,讓我帶本部去增援!」 金虎卻緊張地思索片刻,一擺手道,「不,令陳勁帶三個營去聽多贊指揮,咱們要等吳英的信!」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二章 無人可指望 金虎的命令就連綁著的衛正氣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不要說祁司理和胤祥了,就是剛剛趕來的滿帳都司游擊,也莫名金虎的這個決定。 三萬綠營是什麼概念?是手上有著武器,受過朝廷的正規軍事訓練的軍隊,要是他們作起反來,那些收集起來的四百萬石糧食和征來的五萬老兵將危在旦夕間,一旦連鎖反應起來,整個福建也只怕是立刻義軍四起,勤王軍即使能夠安全回到福州,這也將是一大建軍以來的恥辱。更可慮的是,現在他們誰也拿不準南路的施世驃和胤□那裡,是不是也一樣面臨著這樣的困境,要知道,除了八千福州旗營以外,特廷和黃浩兩人怎麼能夠擋得住四萬綠營?到時候,若兩路都不能押解糧丁前往福州,莫說凌嘯的釜底抽薪計劃會功敗垂成,只怕是福州也難以保得住的,因為,往往成功和失敗之間,只有一線之隔,真的要到了那一步,集起來的糧草和兵丁,無疑是為知無堂的反叛做了嫁衣裳,現成的軍隊就等著他們來接受和指揮了。 胤祥身為皇,老爺的一省之地這般危險,他雖不敢干涉軍令,但也不得不問上一句,萬一因此而屍沉閩江,他起碼也要知道為何而死吧,「金大人,為什麼不彈壓?」 金虎明顯感覺到了屬下的質疑,笑了笑以舒緩這種緊張的氛圍。慢條施理道,「勤王軍軍規第一條,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建州將軍有令:北路綠營以吳英自覺自悟為主,南路則以施世驃威信為主,以信立軍,以誠為本。不到最後時刻,不可以行逼上梁山之舉。」聽到是凌嘯地命令,祁司理和眾將領正身聽了,也不說話地點點頭,但還是頗為擔憂,卻聽金虎沉吟著發出了將令,當即豎起耳朵聆聽。 「游擊陳勁聽令,你即刻點齊三營兵馬,向多贊大帳報到,聽候多贊參將的調遣。去後第一件事暗封鎖嘩變三協和另外三協之間的聯繫!」 「喳!」陳勁向金虎猛地磕了一個頭,軍根本不需要行這種大禮的。但胤祥微微一愣之後,就明白過來,陳勁是感激金虎對他的絕對信任,看來自己該向金虎好好習學一下御下之道。更要學學勤王軍這種兼容並蓄的豪邁膽略。 陳勁興奮極了,他來勤王軍不過是游擊職分,但這裡地幾乎每一個人都讓他羨慕,各級軍佐基本上都是參加過西征的湖北老兵,這讓他感覺到極度的沒有威信。儘管沒有人對他違抗命令,也沒有人給他絲毫的鄙視,但沒有經歷過那場血腥戰役的他。老是有些礙手感覺,現在有可能會打仗了,他忽覺自己站到了一個一展所長的平台之上。而更讓他急於表現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被綁成粽的衛正氣就立在帳角,同樣出身於京畿豐台駐軍的他,迫切需要擺脫這種身處嫌疑的尷尬。 「參將祁司理聽令,本鎮鎮標軍五營交由你全權指揮!胤祥,可有膽隨本軍門夜入吳軍門大帳一探究竟?」 「──啊?軍門不可!你責任重大,十三爺身份尊貴啊。」祁司理大吃一驚。滿帳將佐更是齊齊色變。胤祥乃是當朝皇,金虎是勤王軍總兵,這麼上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送人質給他們麼? 胤祥刷地一下面色白了,心大為驚訝,我是拚命十三郎沒錯,可我不是命十三郎,刀砍脖,一樣也是會掉腦袋地。但這種場合,生性好強和膽大的他,怎麼會丟這個面,再說金虎能做到勤王軍的老二,自不會發瘋般拿他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正要一挺胸膛應承,卻猛不丁看到身邊一個人挺身上前,原來是自己的侍衛領班賈平。「金大人,你這話未免太兒戲了吧!把皇上地阿哥送到敵我不明的軍涉險,你昏聵了吧!不要跟我說什麼你也有一條命陪著,告訴你,你就算滿門上百口,也抵不上十三爺金枝玉來得金貴!哼,要是你拿什麼軍令相壓,告訴你,十三爺屬於勤王軍軍,不受你鎮標的轄領,咱家就護著爺回福州,找駙馬爺評理去。」 金虎勃然大怒,啪!甩手就給了賈平一個大耳刮,怒聲罵道,「賈平你的混賬東西,你也不過是個游擊的親兵罷了,這裡哪裡容得上你來發話?來呀,把這廝給本鎮打五十軍棍!」胤祥一下慌了神,賈平是他乳母地獨,軍法無情之下,誰知道會不會有個好歹,當即求情道,「軍門,請息怒,這賈平是我驕縱慣了,你大人有……」 金虎卻冷冷道,「游擊胤祥聽令,既然你身份尊貴,本鎮也不強求,你即刻星夜飆馳,前去福州給將軍報訊,記住,無論風霜雪雨還是下刀,天明之前一定要把這一切稟報將軍!」 ****** 夜色裡吹著帶著海鹹的風,在馬背上疾馳的胤祥,仍然不能夠平復那口鬱鬱悶氣,他惱地不是別人,而是那一刻自己的猶豫和膽怯。 身為皇,當然有無數的理由可以不和金虎一起冒險,但身為知兵好武的他很是羞愧,天之驕的皇上也好,龍的兒的自己也罷,究竟是不是和別人不同,他自己是深知的。當懂事時候看到別人和自己一樣也在拉屎吃飯,到長大之後一樣做春夢夢遺,胤祥就知道,自己一樣是肉身凡胎,和所謂的奴才下人毫無區別。金虎敢去,自己為何不敢去? 正是這股鬱悶讓他發瘋似地策馬狂奔,直到了西禪寺所在的怡山腳下,胤祥才恍然大悟,笑罵道,「好金虎!你竟然這樣把你十三爺給哄走了,日,老萬一真的掛了,豈會怪到你的身上!」話雖佯怒,心卻感到有些溫暖,對金虎這個漢很是欣慰。 西禪寺玉佛樓配廂還點著蠟燭,凌嘯還沒有睡覺,巡撫宮夢仁、藩司杜騰和臬司衛既齊都陪他坐著,一省首魁欽差大人剛剛遇到叛軍的刺殺,幾百人的規模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性了,這樣的夜晚裡,他們能睡得著才怪呢!他們還在等著驛傳滾單上所說的江西廣東浙江三省派來的聯絡官員,三省是奉了朝廷的命令,要給予福建以兵力上的充補,爭取能夠在形式上形成威懾,從而盡最大努力和氣致祥。 胤祥在門口依照軍禮求見的時候,三省的聯絡官員已經到了,都是從二品副將級別的,全身齊整地端坐在椅上,張嘴所說出來的話卻令宮夢仁等大愕。 江西來的的這個副將是一個大麻,一看就是天花劫後餘生的人,和康熙的小麻不同,這位老兄的麻坑,每一個都能塞得下一隻蒼蠅,而他的話更是顯示了江西老俵們的胃口。「駙馬爺,宮大人,下官奉我們江西提督軍令,先行前來打點支援貴省的一應事宜。我們江西能夠派出萬兵丁向武夷山南進行威懾,但是我們過來之後的一應軍需糧草供應,還有軍械帳篷,全要依仗貴省了,最好是能調到邵武和寧化兩城,我們好就近補充。不然從江西省內供應,那民夫就得好幾萬,這種農忙時節,我們江西實在難以抽的出人啊。」 杜騰大為為難,要是有那麼多的錢糧,早就可以安撫百姓去了,正要說話,卻猛聽到浙江的那個聯絡副將笑著補充道,「我們也出萬兵丁,看在都是淅閩總督之下的兄弟省,我們杭州將軍說了,餉銀麼,你們再加一半吧,不然的話,兵丁們士氣恐怕不高啊。」 這位管錢糧的藩台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看看凌嘯和宮夢仁的臉色也很難看,當即冷冰冰氣道,「你們兩省難道是來吃大戶的不成?當我們福建是江南省那樣的富庶地,還是京畿直隸一樣遍地黃金?!」 廣東來的副將則精明一些,他眼珠兒轉了一轉,呵呵笑道,「唉,杜大人,稍安勿燥嘛,俗話說的好,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不審案不曉得家務事難斷,福建和我們廣東是一樣的,都是大片的山地,除了幾個沿海的有些活絡,其他的州府都是打屁沒遮攔,蓋□布都沒有一片,你們藩庫上面吃緊,我們廣東是知道的。各位大人,我們廣州將軍說了,苦命人要幫襯苦命人。」 杜騰的眼淚都快要流了下來,好人啊,理解萬歲!他正要熱淚盈眶地和這位仁兄說一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卻被這位廣東副將接下來的話氣得七竅生煙。「這樣,我們廣東兵別無所求,只要貴省允許我們在福建自籌軍餉,就行了,夠意思吧!」 臬司衛既齊拍案而起,粗話都出來了,「餓賊你媽!搶劫籌餉銀,哪個來幫你們揩屁股,還不是老這臬司衙門?!」 宮夢仁手腳冰涼之際,還知道雅地端起茶杯表示送客,凌嘯知道誰都不能指望了,則更是直接,「再不滾,小心老的親兵揍你們!」 凌嘯說有親兵,不過是說的玩的,可馬上就有不是親兵的親兵上前一頓拳腳猛揍,打得三個外省副將哭爹喊娘。待那三個鼻青臉腫的二品官大罵著要討個公道的時候,胤祥一把扯開身上的袍甲,猛地掏出黃帶在他們眼前一亮,輪個三嘴巴甩在那些副將臉上。 「操你大爺,叫你丟我老母?」 「操你大爺,叫你一逼**糟?」 「操你大爺,你、你說的娘稀皮是麼意思?!」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三章 機靈鬼也能成佛?! 胤祥揍得三個外省副將落荒而逃,凌嘯和滿屋的大員們都是心解氣,可痛快之餘,嚴峻的形勢讓大家都是頭皮發麻起來,尤其是胤祥的回報,讓三位福建大員倒吸了一口冷氣。凌嘯卻騰身而起,走到門口高聲喝道,「胡駿,馬上急召軍游擊以上將領,方丈院慈悲堂聽令!」 胤祥愕然問道,「姐夫,你要出征?」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凌嘯斷然說道,「我雖定下了誠心爭取的態度,卻不能坐視金虎步入險地,這種損失,勤王軍受不起!」 「你說什麼?」胤祥大為驚訝,「你說金軍門還是會去吳英的第一協?」 凌嘯點點頭,他實在太瞭解金虎了。這個平日裡話並不多的漢,是自己第一個招攬到的心腹手下,性情沉靜卻熱血沸騰,他既然說出了要親自勸吳英的話,就絕對不會放得下不去。金虎忠心耿耿又閱歷豐富,對付一個不滿二十的胤祥,還是綽綽有餘的。 金虎之所以這樣對胤祥,凌嘯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得出,完全是對自己的一片全忠,他擔心去第一協後萬一有個不測,祁司理不能在胤祥的皇身份下保持**決斷,索性將胤祥一腳蹬回福州城。金虎更有不能明說的一層心機,就是要藉著這個即使再神勇的人也不能接受的測試,在眾軍將的面前。不動聲色地打擊胤祥地威信,以免勤王軍出現被阿哥黨分化的危險。 如此忠心一片的人,凌嘯怎麼會放著他不管,那他以後還值得別人去效忠? 「不能不去!」凌嘯自己高聲喊了一句,就要拔腿往慈悲堂去傳令,卻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一回頭,三個大員竟是齊齊抱著他的大腿,驚慌失措道,「駙馬爺請三思啊,福州城已是守備空虛,您要是再把五千勤王軍帶走,光憑那兩千旗營,怎麼能彈壓得住一萬留守綠營和三千城門領兵馬,萬一有個逆賊登高一呼,立刻就是失去了省垣重城。先不說我等。眾官員上下都會成為齏粉,就是闔省精英士紳,都會在塗炭下化為烏有。駙馬爺,三思啊!」 情誼和形勢發生這麼大的衝突,凌嘯該如何抉擇?胤祥在旁邊愣愣地望著這個姐夫。實在幫凌嘯為難。凌嘯卻嘎嘎一笑,「誰說本將軍要盡數調出五千人了?五百人足矣!三位大人請起,勤王軍還有一事要請大人們幫忙呢,剛才大人們一片愛護閩江百姓的情懷,凌嘯甚為感佩。只要我們能同心協力,相信當此之危難關頭,定會為福建鄉梓免去大規模地兵凶災禍!」 誰希望自己之下烽火連天。誰也不想百姓哀聲載道。三位大員被凌嘯說得心稍定,起身問道,「駙馬爺,勤王軍有什麼事情用得上我們這些官,您儘管開口,只要不是上陣打仗,我們都可以出力的。」 「連夜帶領勤王軍進城,凡是北路軍綠營將領的家屬,都給我指好住處。勤王軍一一去請。」凌嘯笑得甚是安詳,卻不料三人竟是同拍大腿,杜騰讚道,「駙馬爺真是好計謀,難怪你處變不驚的,原來竟是看準了這張牌,哎呀,我們真是糊塗至極,朝廷不許台灣知府等官吏帶家眷這招,我們怎麼沒有想起來呢!嘿嘿,到時候只要我們把他們家眷往陣前一擺,誰敢反?!」 凌嘯卻仰天長舒一口悶氣,這些個封建官吏真的讓他無言以對。 「誰說我要以家屬做要挾?想不到,你們竟把我想得如此卑鄙!本將軍就是要給他們把家屬送到軍前!」此言一出,三大員傻了眼,這不是要幫真反賊免除後顧之憂嗎?凌嘯接著歎道,「宮撫諸位飽讀詩書,那出自易經的革命一詞,你們當是小孩玩家家麼,真正死心要反的終究會反,又豈會在乎家眷?本將軍就讓他們反個夠,難道我勤王軍還真的打不過他們不成?胤祥,你說本將軍為何要這麼做?」 十三阿哥低頭思索半晌,搖頭無語,他也不明白。 「綠營將士也是百姓,說要對百姓好,詩書聖道在前洋洋汗牛充棟,說萬千不如現在就落在實處,把家眷給他們,讓他們明白,朝廷是信任他們的,你再去向他們描述美好的前景,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誰會不信?人心肉長,以心換心,誰會拿你地話當謊言承諾!開國氣象尚存,只要有盼頭,又有多少人真的願意拿腦袋造反?」 說罷,凌嘯一擺手出了這配廂房,沒入黑暗的背影,顯得很是孤寂落寞。三個大員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凌嘯會是這樣的理解,衛既齊拔腳向外走去,歎道,「難怪駙馬爺要據寺而衙,真轉世菩薩,慈悲心至誠至純!」 三大員相攜去後,留下了胤祥愣怔半晌,方一拍大腿,笑道,「慈悲是慈悲,說什麼至誠至純,只怕未必。上千的軍官家眷送在軍,旁邊是虎視眈眈磨刀霍霍地勤王軍鐵甲,此刻反就是立刻禍及家眷,沒腦的軍官才敢反呢!就算一人要反,只怕立刻就有十來個要搶在勤王軍之前砍死他。嘿嘿,菩薩有這樣的心機,難道機靈鬼也能成佛?!」 ****** 北路軍是否能如凌嘯的所願還不得而知,但施世驃、胤□、黃浩、特廷帶領的南路軍卻是走地海路,茫茫大海之上,兵丁們都分散在一艘艘海船之上,比起北路軍自然要好彈壓的多。 施家門生故吏老部下眾多,他那水師提督標下的一萬水軍,多是對他施家忠心不二地,這些人掌控了兩百多艘裝備了火器的大小戰艦,在海上死死監視著幾百艘民船裝載糧草和征夫,沿著海岸快馬相隨的三萬綠營兵就算想反,即使打敗了八千旗營,也只能看著糧丁船望洋興歎!打生打死,連個糧食都搶不到,還反個毛? 不過,兩天的行程並不能一帆風順,當浩浩蕩蕩的船隊在海壇島外三十里的海域之時,船隊前鋒戰艦上旗幟接連急速變換,施世驃很快就在三桅旗艦上發現了這個緊急的異常,「前方發現二十餘艘船的船隊,船形頗似洋夷三角帆船,在我水師右翼十餘里左右逡巡,似有所圖。」 出於對施世驃的絕對信任,沒有一個勤王軍將領在船隊之,可施世驃現在卻欲哭無淚,連個商議地人都沒有啊,凌嘯已經是一省之首,自己萬一妄動惹來什麼不合凌嘯心意的事情,自己可不是父親施琅,在康熙皇帝那裡可以說得轉的。但就在他的考慮之間,炮聲已經響了起來,那些三角帆船上濃煙陣陣騰起,顯然已經向大清船隊開了炮。施世驃趕緊抓起千里望向自己船隊望去,已是有七八艘民船彈,騰起了濃濃的煙火,水師提督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開花彈竟能被洋夷們打到十里遠,還這樣的賊准,儘管以他多年的海疆經驗,明知道敵人最多只有兩三。艘有這個能力,但回顧自己整個福建水師,除了三艘巨型三桅船上的八千斤巨炮可以到達這種射程外,其他的怎麼可以做到?這如何不讓施世驃大為驚懼。 但施世驃卻是一個牛強脾氣的人,父親的仇人鄭成功能把紅夷趕出台灣,要是施家軍不能做到,那還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會被天下人的唾沫給淹死的。既然洋夷已經搶先開炮了,就算拼到最後一條船,施世驃也不會放棄和他們拚命的努力。 「傳令後衛和左翼艦船掩護民船向海壇島撤離,軍與右翼前鋒,無論鷹船蒼山海滄還是福船蜈蚣三桅炮艦,全力給奔督包抄進擊!」 炮聲隆隆,海水四濺,一場不期而遇的海上交手就這麼爆發起來。 風帆加上槳手,造型適合快速突擊而行的七八艘蜈蚣船風行迅猛,一路望洋夷的船隊包抄而去,要不是千把斤的佛郎機炮實在難以打到敵人,只怕早已經率先開炮了。他們的後面,是眾多的小型艦船,但真正能給洋船以威脅的,還是三艘三桅巨型炮艦上的紅衣大炮,這些很快就發言的大炮,每一次發射,都能把巨大的船身震得一晃而滯,可見是多麼的嚇人,儘管準頭稍差,但不時輪番打出去的炮彈,還是擊了一艘敵船,頃刻間大為鼓舞士氣,儘管敵船也在不停地炮擊漸漸靠近的大清艦隊,造成了很多小船的起火翻沒,但敵軍炮的這艘卻是體形巨大,不是旗艦,也起碼是個主力艦了。 敵船見勢不好,區區二十來艘本就沒有做好準備的戰船,哪裡真的敢挑戰這種一省水師,在試探一番之後馬上揚帆就東逃開去,掛著三角帆的敵船很是靈活,更能反轉借風,竟一下把距離拉了開來,丟下黑煙熏天的受創船隻逃之夭夭。 施世驃除了恨恨不已之外,也只能把這艘傷船團團圍住,派出十餘艘赤龍舟上前迫降,等到押下來的人全被帶到施世驃面前,卻全是並未剃髮的明裝漢人,他頓時冷冷道,「金大麻,呂宋島那般快活,你為何還要回來?!」 快十歲的金大麻冷聲一笑,任海風拂得白髮風動,森然道,「來看看施琅這漢奸可曾死了,若沒有死去,我有話要傳給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四章 稻田夏點兵 眼前的金大麻,是在施家的後院被軟禁了近四年的人,施琅對這個囚犯的身份一直諱莫如深,青少年時期的施世驃並不熟悉金大麻。 可自打十年前他逃走之後,不斷有零星的消息自南洋傳來,接手父親職務的施世驃這才知道了這個人物竟是朱三太的養父,大吃一驚的他趕緊向父親詢問,終於明白過來,這金大麻對父親曾有救命之恩,念及舊情的施琅不敢把他交給朝廷,更不敢放他去搞什麼反清復明,無可奈何才冒著莫大的危險軟禁在自己府的。 如今「故人」歸來成了戰俘,對於怎麼處置這個人,施世驃也犯起了躊躇。父親為了報仇和鄭成功反目而投靠清廷,為康熙收復了台灣,滅了華大地上的最後一支漢人政權,可父親終究出身於鄭成功麾下,和那些高舉反清復明旗幟的鄭氏舊部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和恩怨情仇,豈能是一口氣就撕得清清白白的?這朱三太養父,實實在在是父親掩護起來的,雖說他一逃走,父親立刻就秘密殺掉了曾經看押金大麻的人,但事情如果傳到別人的口,要是以訛傳訛起來,就可能是滅門之禍! 殺機在施世驃眼一閃即逝,此刻茫茫大海之上,要把這個金大麻弄死,的確是割草不聞聲的好機會,但他一掃身邊幾個興奮又愕然的水師參將。卻在心歎了一口氣,這幾個都是有密折上奏權地傢伙,雖是父親的舊部,可誰知道會不會存了什麼頂替自己的心思,這年頭的官場傾軋,賣上求榮的事情還少嗎? 片刻間。施世驃已經把利害關係全部都想了好幾遍,怒道,「金大麻,我家老爺投誠聖朝之時,就早與你恩斷義絕,此刻你犯我大清艦隊,已是重罪,自當交付有司依律發落,想見我家老爺,可要看你能不能保得住命!」 「那我見一個人也行。我聽說忠毅候凌嘯現在就在福建,這次既然被俘,我希望能夠見到他!」金大麻嘿嘿搖搖頭,說出的話卻讓在場地諸人大吃一驚。人家凌嘯早就不是忠毅侯了,可他是正牌滿族勳貴。正是你們這些反賊要反掉的對象,你要見他,不是想早點死?! 施世驃嚇了一跳,以為這金大麻要向凌嘯告發施琅曾經保護他的事情,正在尋思著怎麼暗下手弄死他。卻見手下的參將王波一口唾沫啐在金大麻的臉上,嘎嘎怪笑一聲道,「朱三太養父?呵呵。你放心,像你這麼大的一條魚,咱們的功名利祿都在你身上,就算我們凌嘯將軍不見你,我們也會把你送到西禪寺欽差行轅的!還有,你可不要現在嘴硬,到時候拉稀擺倒偷偷自殺啊,我們會死死看住你的!呵呵。」 幾個參將立刻笑得臉上都開了花,施世驃卻更加心情沉重。暫時看來竟連暗動手都有難度了,屬下都把這金大麻看成了陞官發財的寶貝,他怎麼可能把捕獲金大麻地事情給隱瞞下來?雖然,如金大麻告發,已經是死無對證,但這還是讓施世驃有些如芒在背的煩憂。 施世驃的這種煩憂,一直持續到船隊到了福州,在閩江邊靠岸後,才稍稍或減。前來迎接他的,是主掌軍標軍的周淵,他一面祝賀水師安全到達,一面請施世驃等人先去城總督衙門歇息,巡撫宮夢仁在那裡等候。 「駙馬爺不在福州?」 「是啊,你們水師接下來地任務,駙馬爺交代了宮撫,您去和宮撫商議吧。」 ****** 凌嘯的確不在福州了,他凌晨就押著上千的軍官家屬,向閩清城進發了,等午他到達已經不敢隨意啟程的軍之時,才知道事態有多麼緊急。 金虎昨晚就進入了綠營第一協,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只是那第一二三協的營門關防更加嚴了,竟是荷槍實彈地要求勤王軍巡弋隊退後半里,而三里外駐紮地四五協營也漸漸顯得不平靜起來,連在江邊簡帳駐紮的征丁們也略顯不穩起來。 滿帳的人看著凌嘯這個將軍,焦急地等候他們心地主心骨拿注意。 凌嘯鎮定得如同戲院聽戲一樣,絲毫不敢流露出心的震撼和驚訝,笑道,「有些事該有一個結果了,眾親衛,傳令北路軍各營,本將軍要稻田夏點兵,軍列田,聽本欽差的鎮撫演說!」祁司理和胡濤胡駿俱是一愣,鎮撫演說是個什麼玩意?三人異口同聲問道,「爺,萬一他們不遵令呢?」 「這還要爺教你們?傳令的時候,那一千多家屬,隨便帶個百把人進去,不來才怪!哦,另外去個人,把閩清縣令給傳來。」軍令如山,胡駿領命出帳率親衛如龍卷而去,剩下了滿帳的將領們大眼瞪小眼,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懷疑,爺的今日這招靈不靈? 城南的一片稻田里,旌旗招展,屁顛屁顛趕來的閩清縣令帶著人把這裡地官道給封了起來,至於那些農夫,早已經被嚇得跑得老遠,愣愣地望著正在緊張地列隊的勤王軍鎮標,和勤王軍鎮標之後正在搭起的高高木台,就是那些架起了劈柴燒著的上百口大鍋,也讓這群農夫們不知所以然。 親衛們的傳令很快就有了結果,最先到達城外稻田里的,是還沒有武器的五萬多征丁,人影嘈雜之下,竟把鬱鬱掛穗的稻田踩得稀巴爛,這些昨日還在地裡耕作的年漢,既對這些人把這稻田踩得稀巴爛感到惋惜,更對兵甲鮮亮殺氣騰騰的勤王軍方陣很是好奇,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軍服武器,讓他們眼睛不時地瞟向釘般直立的勤王軍將士,心的都忽覺兩個字閃過心頭。 剽悍! 不是體形上的剽悍,而是精神上的絕對剽悍! 這些也曾拿過刀槍上過沙場的征丁,眼力還是有的,先不要說勤王軍那種肅穆軍容和勃發的殺氣,光是站在七月的艷陽烈日下,任憑那蚯蚓般的汗珠淌下卻紋絲不動的堅韌勁,就讓人感到寒心。 凌嘯站在臨時搭就的將台之上,看到征丁們交頭接耳地指點勤王軍議論,嘿嘿奸笑。震撼吧,這些和你們一起行軍的勤王軍,散佈開來的確沒有什麼,可只要一聚集起來,那就能把你們的信心都給打擊一下,等老將來有時間把閱兵式和儀仗隊給搞出來,保準你們這些懶散慣了的傢伙們信心全無! 接下來猶豫了一陣還是依照軍令到達的,是福建綠營的第四五協,副將葛安平本來還想等一等吳英的消息,但送進來的幾十個軍官高堂拙荊女,馬上就把軍佐們的心給攪亂了,就算那些平時很激烈的刺頭們,也再不言語了,好在平日裡有些喜歡串聯士兵的傢伙們現在都在吳英那邊,而聚集在葛安平大帳要求去遵令行事的將領越來越多,葛安平終於順利地領著一萬五千軍隊前來。 這三協將士也被勤王軍的軍姿給驚呆了。議論紛紛之,早有不信邪的軍官笑罵道,「這算個什麼,老也站給你們看,保證一動不動!」說罷,他們昂首挺胸兩手貼腿站得煞有介事,引起一陣口哨喝彩之聲,喧鬧得不成樣,把葛安平氣得滿臉通紅。人家勤王軍的那股氣勢和能聽得到呼吸聲的安靜,相形之下,自己這邊哪裡算得上是軍隊? 「學?比?好,老讓你們比個夠!」又羞又怒的葛安平,在趕去拜見凌嘯之前,把手一招令道,「三協上下,全給老像勤王軍一樣站著,再有膽敢喧嘩擅動者,軍法道給本副鎮死死打上五十軍棍!」 祁司理在將台上看到這葛安平的手下都站好了,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繃著臉過來的葛安平笑道,「老葛,軍姿也是你們這樣站的?若不是沒有苦練和技巧,你們能頂半個時辰,老這雙眸給你挖了去!」 葛安平先是對含笑的凌嘯行了參禮,起身對祁司理怒道,「老祁,媽的,老和你賭了,要是老的兵能頂得過半時辰,也不要你的眼睛,你直接把你們多出來的餉銀分一半給我們這些苦哈哈,敢不敢!」 「准!」凌嘯不待祁司理發話,直接道,「凡是能頂過半個時辰的,本將軍奏請皇上,給你們加餉。」 驕陽似火,無論是講台上的凌嘯,還是底下的將士,熱得汗如雨下。半個時辰很快就過了大半,四五協聽到有加餉的可能,那還不在那裡死撐?可征丁們受不了了,這些人大多已經步入了年,身體狀態已經不能和巔峰狀態的小伙們相提並論了。眾人都盼望著講台上的凌嘯發個話,但盼來的卻是鹽開水和綠豆湯。綠營和征丁很快就明白過來,將軍大人是下了決心,一定要等到吳英親自轄管的第一二三協,否則他是不會說任何解散的話的。 「哈哈!時間到了,將軍,將軍?」興高采烈的葛安平看向凌嘯,卻發現凌嘯的臉色越來越沉。祁司理的心卻是猛地一下縮成了一團,親自去傳令的胡駿也還沒有回來。 凌嘯低聲自言自語道,「吳英這廝倘若真的敢害了老的兩員大將,別怪老瘋狂屠戮!」 身邊的幾人頓時一寒。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五章 令尊真有名 吳英終於出現在凌嘯等人面前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未時末,但他的身影一現,卻將在場將士的心都給揪住了。陸路提督吳英,竟是單槍匹馬來到的,不要說那三協營卒了,居然連一個親兵護衛也都沒有! 在幾萬雙眼睛的注視下,吳英拽韁牽馬緩緩向將台走來,神色呆滯得猶如是萬念俱灰。凌嘯的瞳孔猛地緊縮,看著吳英行屍走肉一般地行著參禮,凌嘯猛地上前抓住他的甲領,幾乎是用全身的力量暴吼一聲,「勤王軍總兵金虎呢?親衛統領胡駿呢?」 吳英面色灰白地望著凌嘯,慘然道,「將軍,金大人和胡大人沒有事,他們在我的軍保護之下,暫時還沒有事情,不過,那一萬五千士兵,大部分現在已經不再聽我的調遣了。」 凌嘯一把把吳英推得連退七八步坐到地上,咬著牙幫吼道,「路是人選的,老懶得管你那些兵!只問你,為何不把金虎他們帶來,吳英,不要說你也是一品大員,如果你敢玩花樣,我敢保證你一家上下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也想帶他們出來,可惜的是,我的軍不過四千多人,根本就出不來。第一協和第二協現在已經剪了辮。」吳英緩緩轉過身來,把空蕩蕩的後腦短髮展現出來,頓時看得眾人目瞪口呆,這個沒有了辮的提督苦笑道。「就算是我要出來,也是被強逼著剪掉了辮才能出來。將軍,他們要我來和你談判!」 剪掉辮?!任誰都知道這就是擺明刀槍要造反了,平叛,招撫,談判。這些選擇都可以把場地每一個人牽扯進來。當消息在交頭接耳迅速傳播開去之後,「哄──嗡!」滿場都轟動了起來,除了勤王軍戒備地齊刷刷手握刀把以外,葛安平的營和征丁營一下像煮沸的開水鍋,嘈嘈嚷嚷起來,不過,隊形僅僅是亂了小半刻,卻忽然間變得沒有了聲音,幾萬雙眼睛都緊張地望著凌嘯的臉,無疑。就是這張臉上的嘴巴,說出來的話可能會決定他們地命運。 凌嘯眼睛噴火地望著失魂落魄的吳英,真是想一腳踢過去,眼睛一掃底下的人群,慢慢壓抑住怒火。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想要單獨談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帶著金石之音問吳英道,「先告訴本將軍這是怎麼一回事,再告訴本將軍你是以何身份來和我談判。講!」 第一二三協裡所發生的事情,讓凌嘯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複雜。 金虎到達吳英大營轅門的時候。營場上的屍體和血跡觸目驚心,這一切都告訴了他,這裡發生了血戰,而大營深處還在進行的戰鬥之聲,更是提醒了他,嘩變還在進行之!金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退回去,可猛不丁從身後包抄出來的一標騎兵,竟愣生生地截斷了他們地歸途。遠處的多贊見勢頭不好,馬上就吹響了號角。黑壓壓地勤王軍騎兵奔騰地呼嘯而來,把這綠營大門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但金虎卻笑著向就要發動進攻的多贊等人搖搖頭,因為他忽地發現,為什麼凌嘯要以招撫為主了。 這些把手住外營的士兵,即使手拿刀槍和勤王軍對峙著,可他們的表情告訴了金虎,他們很茫然,但倘若勤王軍真地現在就發動進攻的話,他知道,這些人的眼神馬上就會充滿仇恨。真的打起來,馬上就把事情上升到滿族旗營屠戮漢族綠營的層次,惹惱了四五協,勤王軍縱然勝,只怕也是慘勝,到時候,他們有一樣兔死狐悲地征丁做兵力上補充,鹿死誰手很難說,可要想完成解押糧丁的任務,就變成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了。 打時間差,出模糊牌,溫情感化,和氣致祥!這都是凌嘯地策略,現在咱們已經掌握住了糧食,就相當於緊緊拽住了知無堂的卵要害,一定要頂住他們的拚死掙命! 出乎金虎的意料,大營出來的一個嘩變領頭竟然只是一個千總,正笑嘻嘻地地他一拱手道,「金軍門,久仰了,在下何佳舉,這裡我作主。如果我把你的腳趾頭一根一根全部砍下來的話,你猜,勤王軍會是在第幾根的時候,交出糧食和放下武器?算了,咱們來下注,五和十為通吃,你押大押小,賭你的命!」 金虎無言一笑,操,原來是個以賭博來策反地傢伙,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種人在軍營之就是吃得開,「不如反賭一樣,也是賭我的命,我只要向對面喊一聲無差別攻擊,你來賭,他們會不會連我一起給射成馬蜂窩?別忘了對面的多贊是個滿人,我只是漢軍,壓在他的頭上,他會服氣?」 何佳舉一愣,卻聽金虎施施然道,「你現在要做的,不過是想更多的人加入你們,所以你才猛攻吳軍門的軍,希望挾持他,借他的軍令和威信讓四五協也前來會合,是不是?我去幫你勸勸吳英,不敢保證你們能如願,但有一點可以保證,吳英定會給你一個安然離去的保證!」 「離去?吳英能作你們勤王軍的主?」 金虎自信地一笑,看看四周並不多的戰馬,笑了,「不能!但他或許可以把軍範圍之的戰馬悉數撥給你,這樣,至少你們有了可以藉機逃命的腳力,不至於被我們勤王軍攆鴨一樣殺絕吧!」 何佳舉心一動,雖然他還有後招,但是造反造到這種地步,成功不成功也要留條跑的後路吧。 就這樣,金虎和十幾名親衛被送到了吳英還在抵抗地軍。僅僅是環目一看,金虎就萬分慶幸自己來得不虧。凌嘯的判斷非常準確,真正想走不歸路的綠營士兵不是全部,眼前這些和嘩變軍隊血戰的,起碼還是有四千人,不僅第三協的大部都在。而且還有一些第一第二些的士兵和將領,不過,這些人是被分割在兩片營區各自為戰,一片是吳英地兩千軍,一片是第三協的營區。 吳英愣愣地望著金虎,他實在不曉得金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在排除了金虎也參加叛亂之後,金虎的一句話,讓吳英和將士們的眼睛都濕潤了,「吳軍門。我奉凌嘯將軍之令,前來和大家同生共死!」 兩人進入軍大帳,面對金虎的軍情詢問,吳英卻大為羞愧。為什麼凌嘯在湖北整軍,輕而易舉就一撥一撥地拔掉了知無堂的奸細。而自己肅反了這麼久卻肅得反賊越來越多?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迅速攤開了宿營圖,邊指點邊解說,直到說得金虎越來越樂觀的時候,他才猛地一瓢冷水把金虎的好心情給破壞了。「金大人,你們勤王軍不願意開戰,我贊成。但我們現在有兩個致命的麻煩,一是他們在營挖了大量陷馬坑,二是軍範圍內缺水!」 金虎登時就傻了,現在就是一個僵局,除了勤王軍開戰以外,基本上就是一個難以破掉地堅冰,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飲水越來越少,而勤王軍遲遲不動。這群暫時還站在朝廷這邊的人當,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信心。要不是金虎知道,自己派了十三阿哥去報信,明天凌嘯就可能會親臨的話,他自己也會沒有信心地。 果然,不到三個時辰的僵持,天亮之後,見勤王軍還是沒有出動,第三協不知道外間的消息,還以為勤王軍已經被打敗了,失去了信心,向何佳舉要求立。何佳舉的信心一下高漲起來,嘿嘿一笑地拿出了他的殺手鑭,張狂地來到軍外,一箭射進來一包書信,點名交給吳英親啟。 當戈什哈將撿到地信送到大帳的時候,金虎正和吳英一起,在給軍將領們加油打氣。吳英接過信,只是看了一個開頭,就一下面色慘白起來,竟像是發狂一樣扯開書信下面的又一個信封。金虎大為驚訝,他很奇怪,是什麼內容可以讓這個提督全身都在發抖? 「吳軍門,你怎麼……」 「來人!請金大人內帳歇息,我想靜一靜!」吳英連嘴巴都是青紫地,斗大的汗珠直往下滴,顯然書信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乾笑道,「金大人,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你的,只是請你去休息一下,有些事吳某需要想一想。」 金虎知道變起倉促,事情有些不妙,很平靜地站起身來,只是深深地望著這個老提督,肅容道,「路是自己選的,希望軍門選好了。」說罷轉身就走。 吳英看著金虎昂然的走姿,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但一看手的書信,竟是忍不住痛苦得胃腸都覺得有些痙攣的疼痛。這信封之所裝著地,涉及到他滿門一百多人的身家性命,還有地底下早成白骨的父親聲名,這讓他礙難抉擇。 這靜一靜一直靜到了午時分,帳外戈什哈的通秉方才驚醒了沉思的吳英。出外一看,卻是何佳舉笑吟吟地將十幾個綁著的勤王軍親衛推向這邊來,「吳軍門,信已經看了吧,這幾個人就送給你,慢慢考慮啊,不急,晚上想好了,把這幾個人的頭給我,我就可以信任你了。哦,還有,要知道,凌嘯對你很不錯,剛剛把你的夫人和孫給送來了,我忽然覺得你應該去凌嘯那裡幫我們談談,不過,你得像我們一樣剪掉辮!」 ****** 凌嘯寒著臉聽完,好奇問道,「那些書信是不是一些令尊的把柄,落在了知無堂的手上?」 吳英對凌嘯送家屬的感激,使得他再次一躬身,黯然道,「駙馬爺料事如神,吳英一家命操敵手,泉之下也謝謝駙馬爺的高義,請爺今後能夠為我照料家屬,吳英這就回去與反賊決一死戰。」 「令尊是……」 想想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吳英只得對這個日後有能力保護他家人的駙馬坦言「家父前粵東總兵吳奇。」 凌嘯大訝,除了頓時就想起了《聊齋誌異》和《鹿鼎記》以外,就只能說一聲久仰久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六章 還是官印比較硬一點 事情變得這麼複雜,無疑吳英縱然回去決一死戰,只怕也只是因為恐懼著家屬的安危,有了今日的一次猶豫,除非康熙立刻把他解職或者殺掉,否則這種恐懼將在今後如影隨形,壓力遲早會把他逼到造反的地步。但對一個和還沒有分家的天地會曾經暗來往的吳奇之,康熙會選擇怎麼來做,凌嘯不容費任何腦力都可以猜得到。可凌嘯知道,吳英作為和李照竹一樣的軍宿將,解職和殺掉,都會激起綠營軍心的絕對齒冷和離心。 跨前一步,凌嘯拍拍吳英的肩膀,笑著用勤王軍可以聽到的聲音大聲說道,「勤王軍上下全體都有!我要你們以一個軍人的榮譽和忠誠,抽出自己的戰刀對著這片蒼天,給我齊聲複述本將軍以下的每一句話:我凌嘯願意對天發誓,勤王軍絕對不會濫殺沒有確定鐵心造反的百姓,凌嘯欽差鎮守福建這片熱土,是要給閩江兒女帶來福祉而不是殺戮。為老百姓造福,不需要理由,三年為期,凌嘯將給皇上、朝廷和老百姓一個全新的、繁榮的、富有的福建。同時,只要沒有確切鐵證證實吳英提督本人在造反,保障他不因為莫須有而喪命,或者三年之內被革職。若凌嘯違誓,天地不容的虛話就不要說,只說四個字,自殺謝罪!」 刷刷刷!刀光閃爍,在遠處不知情兵士們驚慌失措地時候。凌嘯的每一句話被齊聲複述出來地傳遍了全場上下。每一個人都頓時安靜下來,包括凌嘯和吳英自己。凌嘯的誓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個萬眾矚目場合之、從來沒有官老爺以這種方式作出的絕對承諾,更意味著,這是一個他自己扛在脖上的枷鎖! 凌嘯這個欽差加駙馬的話,在提倡重諾守信地時代。衝擊力可想而知,就是勤王軍自己都看著感到有一些發呆,就不要說那些綠營士兵,和那些早知道生活唯艱的退伍征丁。死一般寂靜的稻田,對美好生活還有期待的人們,因為凌嘯有份量的身份和夠誘惑的承諾,有些熱血沸騰一樣的感覺。而對那些有是否要奮起抗爭的想法的人來說,他們都聽得到自己心有一個聲音在柔聲地勸導,「相信他一次難道就會死不成?」 「但前提是,我們不要烽火狼煙滿地死屍。只有安定才能百業興盛。現在,秉承這種促進安定致富宗旨,我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勤王軍即刻向這片稻田地農夫賠償兩倍的損失!」凌嘯看到大家還在發愣和沉思,知道不能讓他們想得太多了。高聲問道,「反對的人,就把臉板著,不要笑出來!」 「哄──!」全場大笑起來,紀律並不是很強的綠營有了唾沫直飛的談論。笑聲久久不能平息,唯有那個閩清縣令一邊附和地笑,一邊很懷疑凌嘯是不是沒有把庸之道給學好。這種忽老百姓地話,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 但是,漢人見凌嘯有了第一步的表示,結束了內心對於信任還是不信任的掙扎,笑了。 勤王軍只是舉著刀,忽地發現又有了那種西征回到武昌的尊嚴,也笑了起來。至於賠錢的問題,沒有一個人擔心,他們將軍手裡地錢多得嚇死人。不關他們鳥事! 凌嘯乘著稻田洋溢笑聲的機會,小聲向吳英了何佳舉談判條件是什麼,得到答案的他,猛地一擊雙掌,竟然竊喜而笑。 ****** 「何大哥;你說……」第一協營大帳裡,皮陽穿著從一個死去游擊身上拔下來地官服,剛剛興沖沖地才對何佳舉說了一個開頭,就被這個知無堂在綠營潛伏的蛇堂副堂主,當著很多人甩了一個嘴巴,愣是被打得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捂著快要紅腫的臉頰,驚恐地望著何佳舉。 何佳舉陰陰一笑,冷森森道,「凌嘯既然來到了閩清,就證明了,你的表哥俞長纓已經死了,這裡已經沒有你們武堂的任何事了,一句話,以後要是忘記了叫我何將軍,我就會認為你不叫皮陽叫皮癢!」 皮陽連一絲怒的表情都不敢顯出來,儘管他很腹誹這個還是靠表哥才混上千總的傢伙,但已經沒有人罩著的他,十分順溜就把將軍叫出了口,「何將軍,屬下是想問一下,為什麼您算定了勤王軍不會進攻?談判要是沒有結果,我們不能這麼僵持下去啊,不然,怎麼完成軍師交代我們的兩個任務?」 何佳舉一副鄙夷地神色,罵了一聲笨蛋,趕他自己去想明白。但皮陽的話卻正了何佳舉的心事,勤王軍沒有按照預料的計劃攻打綠營,這讓他警覺倍生。知無堂自身因為是個秘密組織,人馬十分有限,即使是男女老少全員組軍,也難以超過五千之眾,幾百萬石糧食和近萬的綠營老兵,對他們的起事來說,缺一不可,有糧無兵和有兵無糧的情況對他們來說,都是致命的,但老兵顯然要更重要一點,何況這些人現在還穿著清兵號褂,搶劫民糧嫁禍清兵,一舉兩得的事情。不過,僅僅是想了小半個時辰,這個自己升格而成的將軍笑了,能在清軍潛伏辦秘密任務的人,胸有成竹未必有,但他的推測能力還是不錯的。 「嗒」地拈了一個響指,何佳舉招來身邊他最為倚重的香主,指著外面已經快要落日的天色,笑道,「魏香主,本將軍先去小睡片刻,天亮之後,若是吳英和凌嘯還沒有談出個結果,那個叫胡駿的,你直接砍下他的首級來見我,我就不信了,凌嘯最心腹手下地人頭。還換不來他勤王軍的勃然大怒,難道他們就不是一個爺們?」 魏香主不知道是該伸出大拇指還是伸出小拇指。勤王軍來打,固然是可以幫咱們知無堂促成漢人征丁起義,贏了就是殊途同歸,一樣能得到糧食,可問題在於。咱們能不能經得起勤王軍打?人要是造反造得連頭都沒有開就死了,難免是很不甘心,有這個捨生取義奉獻精神的人如果真的很多,女真人也不可能得到原啊。 沒等到天亮,時時分,就見一個堂兄弟飛奔而來,高興得直叫喚,「將軍,將軍,好消息。吳英來到營外,說談判有了結果,還帶來了一萬多三協的弟兄。」何佳舉一躍而起,竟比兔跑得還要快地向帳外衝去,弄得身後的弟兄們咂舌不已。「魏香主,將軍為何跑得這麼快?」魏香主無言苦笑一下,卻在心憂慮得不得了,何佳舉只是暗堂副堂主,不是武堂副堂主。充其量只是一個細作頭,真地打起仗來,看來他自己也知道幹不過勤王軍的。 但吳英辜負了何佳舉的如此快跑。他的談判結果讓還在喘氣的何佳舉大為失望,「你說什麼,凌嘯不肯把運糧船隊交給我們?」 吳英在轅門之外苦笑地點點頭,「我和凌嘯差點在校場上幹起來了,可最後他放棄了彈壓,他說要對老百姓好,要感化,給士兵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在幾萬人的面前發下重誓,只要你放了胡駿等人。他願意放我們大家離開,包括我這次帶來的四五協。但如果你傷了他屬下的一根毫毛,他就馬上放火燒糧,和你決一死戰。最後期限是,亥時三刻!」 何佳舉與一群知無堂的屬下大吃一驚,放他們走?當著那麼多漢人征丁所作出地承諾,除非是凌嘯不要那些征丁了,不然是不可以出爾反爾的。這是多麼誘人的條件,雖然要糧食可能很難,但成功帶回這一萬多現役的綠營,還能安然跑開,這一點都不比打得兩敗俱傷差,糧食可以以後再謀求,眼下的安全無疑很重要。 「凌嘯這個滿洲韃說要對老百姓好?呵呵,婦人之仁!爭取民心他爭得過我們知無堂?」何佳舉一陣自負地狂笑,忽地狠狠一瞪吳英,指著轅門外地四五協,「兵是將之膽,咱們這麼多的兵,怕什麼了?吳英,你要是真的表示加入我們的忠心,現在起,馬上就命令他們,向勤王軍,殺!」 魏香主看到吳英真的就要傳令向遠處地勤王軍進攻,而且還是真的把令箭都拔出來了,擲地有聲之下,四五協都已經開始轉身,竟是齊聲吶喊著奔馬加速,這使得暫時不想硬碰硬的他,情急之下就要喊停,卻忽聽到何佳舉略帶顫音地笑道,「有這份。心就行了,吳英,讓弟兄們先進去,咱們還有你地軍要擺平呢!」 手有吳奇私通天地會的罪證,還有吳英的家人在手上,這讓何佳舉不相信吳英敢搗鬼。吳英卻是心一笑,凌嘯的條件果真開得很刁鑽,任由他們離開,這對於不想和聲名正隆的勤王軍開戰的人來說,是何等樣的難以拒絕。 取得了信任的吳英進入了軍之後,卻石沉大海般再也沒有露面,何佳舉馬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幾乎是瞬間就預料到大事不妙,正要扯著嗓發令準備戰鬥,卻猛見到喬裝地葛安平就站在眼前。搏鬥,何佳舉駭然地發現,營嘩變士兵的武器不知道何時奇缺起來,看著滿臉奸笑的葛安平,何佳舉這才明白自己錯信了吳英,讓這些平日裡就走得很近的四五協士兵,偷偷地把武器給繳了,畢竟,這深夜裡面,只有居心不良的士兵才睡不著的。 一不留神的慘叫聲,招的何佳舉聽到這樣的話,「駙馬爺說,那些糧食是老百姓的青黃救濟糧,你們要拿去打仗造反,我們不答應!」 何佳舉捂著胸口上的匕首連退三步,滿口溢血怒道,「我早說了也是要分給老百姓的,也會給你們加餉加俸,為什麼你們信他不信我?」 葛安平嘿嘿一笑,「除了分糧,你還沒聽說過軍屬保險吧?嘿嘿,他當著我們的面在佈告上蓋了印。你要怪,就怪欽差官印是硬的,你的嘴巴是軟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七章 兄弟相爭,狠過仇人 凌嘯在稻田之,宣佈將在福建綠營推行一套旨在提高薪餉保障的保險制度,並表示將向皇上建議成立代表福建榮耀的「照竹軍」,這一系列勾住福建士兵的承諾,使得幾乎每一個漢族士兵都升騰起強烈的希望,稻田之歡聲一片。但很快,凌嘯話鋒一轉就把糧食問題給提了出來,這關係到福建幾百萬人口生機的大事,立刻就吸引了所有本地軍士的心。福建產糧較少,全靠幾塊小*平原的產出和周邊省份的輸入,這是不爭的事實,尋常百姓在這個時節最是需要糧食來度過秋收前的饑荒。 「這次之所以把各個州府縣庫存的糧食運上來,本將軍不說,大家也知道原因。可大家知道這幾百萬石糧食是準備幹什麼去的麼?這是本將軍準備按照人頭分發給老百姓的青黃救濟!知無堂打著愛民的旗號,欲要挑起戰火,把它充作造反的軍糧,兵荒馬亂已經是作孽,罔顧百姓死活,更是不可原諒。大家說,咱們身為百姓的弟兵,允許他們這麼幹嗎?!」 很多士兵早就被凌嘯的一些詞語給繞暈了,但大致的意思他們還是能夠明白的,當傳聲筒一樣的勤王軍把凌嘯的話齊聲複述出來之後,底下士兵在短暫的詢問和交流之後,竟是齊刷刷地回答道,「不允許!」 軍心漸統之下,無憑不成信,凌嘯變戲法一樣地拿出早就準備好地賑濟佈告。當眾蓋上了自己的印簽,「勤王軍已經派出過兩撥人馬去勸他們以百姓為重,現在,本將軍認為,苦口婆心已經沒有效果,我需要敢於不殺戮的勇士。組成紀念先提督忠魂的照竹軍,前去阻止知無堂的行動!願意去的,坐下!」 索索鐺鐺地衣角兵甲聲,吳英和祁司裡等人詫異地看到,不僅第四五協坐下了,好多手無寸鐵的征丁也坐了下來。將台上的凌嘯卻在眾人欽佩的眼神裡一擺手,逕自去了,細務全由手下去辦,大勢已定,縱有小亂。也無傷大雅了。 戰鬥是在沒有勤王軍參與的情況下進行的,儘管凌嘯強烈申明過不要大肆殺戮,但當天亮之後他跨進已被吳英所掌握的大營時,還是被眼前的慘況給震驚了。即使凌嘯這樣使了詐降的計策,漢人之間的戰鬥。也絲毫不比滿漢相殘來得平和,大片大片地血污觸目驚心,哀嚎聲在清晨的軍營四處響起,慘烈者腸穿肚破斷手缺腳,地上滴溜溜亂滾的人頭隨處可見。這讓凌嘯大為惱怒。 正寒著臉四處張望,金虎和胡駿陪著吳英等綠營將領走上前來見禮,凌嘯冷哼一聲。也不叫起,拔腳就往大帳走去。他本來是準備看一看之後就回福州的,但這戰後的慘象實在是太過於刺激他了,一在虎皮椅上落座,他就一面命令押來幾個首犯,一面怒聲要來傷亡統計看,看罷竟是倒吸一口涼氣,頓時氣得手腳冰涼,一腳蹬翻了身前地公案。對隨後趕到的眾將領吼道,「除了幾個頭目,四千多人全殺光了?!老不是說了不殺戮麼?」 不要說綠營將領沒有見過凌嘯這樣暴怒,就算是跟了凌嘯這麼久的胡駿和金虎,也被他的怒火給嚇住了。 吳英心頭一震,難道駙馬爺要準備揪著小事藉機奪權不成?心雖是這樣揣度,口卻是惶然解釋道,「將軍大人明鑒,這些跟隨知無堂的士兵不是普通地嘩變,而是十惡不赦的謀逆,依照大清律例,首領是要千刀萬剮,隨眾也要滿門抄斬。全**的慣例都是殺個乾淨,既可以向朝廷索要獎賞,也算是幫這些叛軍地家屬脫個牽連啊。」 凌嘯聞言一愣,原來是清朝嚴酷威懾造反者的通例,想想不能公然反駁,這口氣憋得他恨恨地吐了一口氣,正要罵上一兩句娘,卻聽到一個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吳英你這個死漢奸,今天也有挨主罵的時候,哼,你不要忘記了,自己是一條狗,一條走狗,哈哈!」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知無堂的幾個反賊頭目被押了上來,綁成粽一樣的身上,掛了寫著各自性命的紙牌,貌似要押去哪裡遊街似的,凌嘯一瞟現在已經全無好感的吳英,用目光詢問。吳英老臉一紅,卻絲毫不敢去接那寫明是魏香主的話,趕緊向凌嘯一拱手,「將軍,閩清縣令剛才來說,請我們把這些反賊押去縣城裡遊街示眾,以震懾本地人,以免再有附從賊逆地事情。您要是覺得不妥,職督馬上停辦此事!」 聽說遊街,凌嘯馬上想起了囚籠、菜和臭雞蛋,沒好氣一擺手,「游個屁的街,這般軍的醜事,難道要宣揚得地方上全都知道不成?馬上停辦!吳大人,本將軍再說一遍,以後這種知無堂策劃嘩變引起的反叛,不許殺俘,怎麼處理,需報與本將軍處理,否則,後果自負!你可聽明白了?」見吳英訕訕一點頭,凌嘯痛苦地一擺手,「天氣炎熱,死了這麼多人,好好清理全都埋了……」 「別***貓哭耗假慈悲!你個韃狗,佔我江山殺我漢人,爺變成厲鬼也會來找你索命,還要日你……」打斷凌嘯說話的,是大罵著的皮陽,而打斷皮陽大罵的,生怕凌嘯追究的葛安平,打斷的方式是一個大嘴巴,打得口齒見血。 皮陽卻不屈服,愣是一口血水並幾顆牙齒,猛吼一聲地向葛安平吐去,「死漢奸,拿同胞的血換榮華富貴,你***禽獸,幹嘛不用你妹的屄血去找這韃換?!」 這聲罵罵得綠營將領全都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之下,只盼望凌嘯馬上把這些反賊全都殺了。凌嘯卻突然掃見胡駿和金虎地不忍臉色,心莫名一動,皮陽和那個魏香主頗有膽色,吳英來殺倒沒什麼,自己來殺。豈不是寒了胡駿等漢人下屬的心?要知道,自己所圖宏大的心思,這些耿耿手下還是有些朦朧意識的。 剛要想個處理辦法,以免自己被人稱呼為滿奸,卻見胡濤自帳外快步進來,這個留守西禪寺的親兵參將,行禮後在凌嘯的耳旁只是耳語幾句,就把凌嘯驚得一下站起身來,「先把這些人押下去,你們也趕緊去處理死屍掩埋一事。」等眾人一走。凌嘯急忙問道,「小濤,此人現在何處?!」 「爺,我已經帶人把他押解到西禪寺嚴加看管,除了老太太地命令以外。沒有一個人可以靠近。」胡濤面色十分嚴峻,看看焦急的凌嘯,很想問點什麼,但還是忍住了,只是望著弟弟胡駿茫然不知何故的臉。苦笑了一聲。 凌嘯毫不猶豫,拔腿就走,「回福州!」 ****** 西禪寺北園。被鬱鬱蔥蔥的荔枝樹掩蓋處有個小院,裡面的三間青瓦房,就是關押金大麻的地點。 大母端坐在院門口的樹蔭下,親自把守這處囚所,她連滿園的親兵都不敢用。 對著纍纍荔枝,大母卻毫無食慾,心的煩躁因為知了不停地鳴叫而更加煩躁,胡濤告訴她的消息,無異於平地驚雷。實在是能有礙凌嘯宦途地駭人之言。那個金大麻不知道犯了什麼病,竟然在押往大牢前對周淵胡扯,說是自己的故人,還知道一些決不能對外人道的事情。可當金大麻被周淵押來西禪寺的時候,這個說的話卻是更加駭人,「馬上麻去通知你們地那個凌嘯,老夫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世究竟是什麼!哼,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不要以為殺了我就可以滅口,讓他聽聽之後,再殺也不遲!」 如果自己的身份破綻被朱三太所掌握,無疑是個災難,所以凌嘯回來得很快,快馬加鞭之下,不到未時末就出現在了這小院口。看看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天的大母,凌嘯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剛剛叫了一聲大母辛苦,正想跪下請安,卻被大母一把抱著胳膊叫他進去辦事要緊,顯然,大母也非常擔心。 坐在一把椅上的金大麻依然被綁著,花白地頭髮向上綰成一個結,再用綢巾包嵌著一個士冠,活脫脫的明朝服飾打扮,凌嘯卻沒有領略這漢人衣冠的興趣,只是在他對面地椅上馳然一靠,問道,「你老人家既然敢於撫養朱三太,當是膽不小,這不,又一次跑到我這裡來招搖撞騙,凌嘯實在佩服,有何見教,請說!」 「何為招搖撞騙?!」老頭火氣倒不小,也許是自知活不了多久,有些頗為放蕩不羈的樣,竟然鑽起牛角尖來。凌嘯冷笑一聲,「朱三太生於崇禎四年,現在康熙三十年,已經十七歲,老丈不過十花甲,養他還是養你自己?」 金大麻卻嘿嘿道,「今日先不談三太,只說你的母親周惠!黃玲,也就是荃兒,你認識吧,她交給我一份周家族譜。」 「……?」 「周惠之父周顯,乃崇禎帝詔命所選之長平公主的駙馬,韃順治為攏人心幫他們完婚,周顯自公主去後未嘗再婚!」 凌嘯愣了一下,茫然道,「怎樣?」 金大麻一臉正色,「你乃是長平公主的外孫,周顯既是我大明的駙馬,又是一降於韃,再降於吳三桂的人,韃狗皇帝是恨之入骨的吧!康熙去年派人去湖北調查,不正是要找周家族譜,以確認你是否就是周惠之麼?幸好黃玲機靈,先拿到了手,不為你母親族人著想,也該為你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暫緩攻打台灣呢?」 弄了半天是這檔事,望著這個天真地老頭,凌嘯禁不住冷笑起來。 「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訴我,漢人內鬥和漢滿相鬥的區別?」 金大麻一愣,馬上肯定地道,「漢人怎麼鬥都是親兄弟打架,滿人就不一樣,是外人!」 凌嘯點點頭,今天長見識了,果然應證了那句話,兄弟相爭,狠過仇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八章 葬!葬!葬! 好一個漢人怎麼鬥都是兄弟!凌嘯的面色越來越沉重,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的長天,深不見底的湛藍之,懸著光芒烈日,乾坤始終清明。 「老人家,請恕我直言,恐怕你們天地會這一次是打錯了主意。海外閉塞,黃玲所說的已經時過境遷,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忠毅侯,而是擁有紫韁皮條的和碩駙馬,那點身世的所謂秘密,根本就不能要挾於我。倒是本將軍想要問一下,大而化之,相比於洋鬼,滿人和漢人也可以算得上是兄弟,日月盟竟然夥同洋鬼炮轟華的船隊,進佔華的台灣,而你們天地會還來要求我暫緩收復台灣,這又該怎麼解釋?」 金大麻望著詞鋒凌厲的凌嘯,毫無半點羞怒地仰首一笑,「他們打不贏你們,不借用外力還能怎麼樣?如同人砍樹要用斧一樣的道理,就這麼簡單。」 但願日月盟借來的斧只是一把斧,凌嘯半晌無語。而金大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是看在與日月盟同屬驅除韃虜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會從南洋組織船隊前來助戰,現在被俘了,才想到要在臨死前為反清大業出最。後一把力,用黃玲帶來的周家族譜試一試要挾凌嘯,偏生凌嘯**都不**。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 直到紅日西斜,殘陽如血,凌嘯才在紅通通地霞光轉過身來。如自言自語般細聲道,「知無堂無本強求,恐怖激進,不擇手段,孤注一擲,已經是自作孽不可活。至於所謂日月盟。明知無力北攻大陸,偏居一島無非是圖謀自立一國,難脫鄭經槽臼,分裂國家罷了。上述兩股,本將軍豈能坐視不管?!而天地會暗結江湖豪傑,行走於草莽屠狗之間,雖無善舉亦無大惡,不過是奔走呼號勿忘漢家江山而已,可惜作為對手又太弱,實在是沒有意思。只要天地會十年之內不造反。本將軍可以暫不對付!」 金大麻萬萬沒有想到凌嘯竟然一語道破三家的本質區別,更是語帶暗示地縱容天地會在福建活動,甚至隱言可以藉機增強實力,這讓他怎麼能不大吃一驚?老頭的第一反應竟是趕緊要把這個消息傳回天地會,可惜下意識起身一動。卻轟然倒地,連自己身上的繩索都忘記了。他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次的無心插柳竟有望柳成蔭,這個長平公主的外孫似乎頗有一些意思,偏生自己毫無可以傳訊回去地可能。當即在地上心急如焚地望著凌嘯。 凌嘯彎腰扶起這老頭,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認識黃百家和甘鳳池。希望你好好活上幾天,他們馬上就會來了,見一面之後,本將軍將會把你送到京師。天高路遠,黃泉水濁,下個輪迴,萬萬不要托生在明末清初!」 金大麻愣愣啞然,明末清初?現在有人這麼稱呼這個時代?看到凌嘯遠去的背影和怦然關上的木門,金大麻這才急躁得把頭猛然向牆壁上一撞。問出了自己剛才忘記了問的話,「我憑什麼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坑我天地會的?!」 可凌嘯早走得遠了,已是轉過後牆到了玉佛樓前,忽然暮鐘聲近在咫尺地響起,竟是這般響而聵聾!凌嘯颼然停步,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沾滿衣襟,大母和身後的胡氏兄弟詫異地望著凌嘯,正要關切地問上一句,猛聽見凌嘯在晚課的僧人經聲長嘯一聲,慨然而歌。 「啊捨不得璀璨俗世,啊躲不開癡戀的欣慰,啊找不到色相代替,啊參一生參不透這個難題!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欺山趕海踐雪徑也未絕望,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天闊闊雪漫漫共誰同航,這沙滾滾水皺皺笑著浪蕩,貪歡一刻偏教那女兒情長埋葬葬!葬!葬!」 到得最後,凌嘯竟是抽刀在手,瘋般虛空亂劈,好似要破繭前的抓狂。大母駭然一驚,上前猛地一把抱住凌嘯,卻不料到凌嘯竟如孩一般,在大母懷匍匐著嚎啕大哭起來,悲聲慘切,驚起剛剛回林地宿鳥漫天飛舞。 「阿彌陀佛!」 不知道何時寶像莊嚴的皓眉方丈立在樓前雙手合什,一聲佛號長宣,滿臉慈悲地望著凌嘯唱偈,「嗟爾將軍,佛前零丁。此刻悲歌,千金賤民。萬生皆苦,可以酩酊。不得解脫,古佛青燈。□!擺不脫七情慾五毒心,何來風平浪靜旭日生!」 胡氏兄弟方在品位這偈語,卻聽凌嘯破涕為笑,「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老方丈,我不過是紅塵一栗,悲則歌,喜則笑,醍醐灌頂想通一事,告別過去罷了。倒是你既為方丈,必有沙彌,佛言眾生平等,僅此一謬,方丈亦不過俗世一塵埃,何能勸得殺人如麻的將軍剃度?世間萬物皆有秩序,人力或不可變,但使能變,捨我其誰!」 方丈眼精光一閃,卻聽到凌嘯飄然而去時昂然而唱,「我的愛呀**裸……」 歌聲遠去,戒律堂首座在方丈身後剛一合什,就聽到方丈口出驚人語,「老衲辭留衣缽,雲遊去矣,此後無方丈,亦無沙彌,唯余一信徒耳。阿彌陀佛!」 ****** 死去的四千嘩變軍士,忠也罷,賊也罷,不過是一群可憐地人。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無論是知無堂還是清朝,爭霸天下,權力血鬥,誰會記得那些皚皚白骨?誰能保證得天下後百姓五穀豐登,華雄領世界。誰就對得起那些因為戰亂而死去地人,就這麼簡單。自己來到這裡,冥冥已是身負一種責任,縱使今後有了機會,我的命運就是國運! 想通此結的凌嘯踏進後堂,已是全然不再以前瞻前顧後的食不知味。竟然把丫環們端來地菜餚米飯吃了一個精光,絲毫不為懷著卑鄙目的利用天地會而感到羞恥。是地,自己需要天地會來保持民眾地反抗之心,不然,民眾都當清廷的好好良民,不說自己沒有用武之地,就是那「機會」,也可能會在萬馬齊唵失去的。 自己更需要冥冥所安排的那個長平公主外孫的身份,只是他擔心,當日後有可能逮到朱三太這最後的明皇室血脈之時。自己下得了手嗎? 凌嘯猛然一筷夾住了最後一根龍泉豆,嘎崩一聲就吃下肚去了。 一個飽嗝打出,凌嘯鼻忽聞暗香隨風而來,笑道,「姑姑。我今天哭了。」 「是嗎?呵呵,我今天笑了。」黛寧半點溫柔氣息都沒有地反唇相譏,「糧食運到之後,我要兩百親兵。」凌嘯猛覺自己本就冒著油汗的額頭更加多汗,詫異地問道。「姑姑,你在這西禪寺很安全啊,我馬上就要分兵下州府了。勤王軍本就是一個當三個在用,你幹嘛要兵?」 黛寧微微側身,使得自己搖著的香妃團扇的風,能扇得到貌似很熱地凌嘯,口卻是怒道,「哼,都不是怪你這個傢伙,愣是喜歡那個沙皇皇后,偏生她說什麼仰慕華化。天天纏著我學什麼識字,還要學什麼服飾、語言、琴棋書畫竟是一個都不落下,你說本公主煩不煩?!」 學東西去找好老師啊,再不成向她的通譯學學也成啊,找個T能學什麼?凌嘯也禁不住苦笑,卡捷琳娜還不是一般地匪夷所思,口卻是馬屁連天,「卡捷琳娜真是眼光獨到,一眼就看出來,我姑姑學步古今,識冠巾幗,有眼光。不過,姑姑,你真的會那些嗎?我還以為只有花魁……」 猛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凌嘯立刻滿臉通紅起來,怔怔地望著黛寧,深怕她發飆。不料黛寧卻大喜過望,伸出藕白的蘭花指揪著凌嘯的臉笑道,「呵呵,乖侄女婿,想不到一語驚醒我夢人啊,找個才色雙全地名妓來教授她,不就行了麼,何必答應陪她去廈門廳?」 凌嘯猛地站起身來,眉頭深鎖著在堂內走來走去,卡捷琳娜要去廈門廳,那可是海關總督設置的閩關所在,洋船林立,想必那洋人也是不少的,難道她想要借海路溜走不成。雖然自己同情卡捷琳娜,也深知索菲亞不會按照和約付款,但那都是明年才能揭曉的事情,如果現在卡捷琳娜就跑了,自己可不好交代啊!不過,不許人家仰慕華明是不對的,正當地要求,和卡捷琳娜有共舞之情的凌嘯可不想打擊人家的積極性。 「姑姑,錢我來出,你幫我在福州城大選名妓,三五個,上十個都不成問題。我相信姑姑地眼光,這件事情一定要辦好,要是閩省無才情過人的名妓大家,我派三百人護送你去江浙,在那裡挑選。」 黛寧嗖地一聲收了扇,眼光幽幽地望著凌嘯,嗔道,「你竟然對她這麼好?為了她,你居然要姑姑我大熱天到處跑?!」 凌嘯連扇帶手地抓住,給自己扇著風,死皮賴臉地嘻嘻一笑,在黛寧的耳旁輕聲道,「姑姑,要是你不想有十個美女在晚上陪你香帳夜話,我可以派其他人去的。」 誘惑!好誘惑! 黛寧刷地反手一扇打在凌嘯的臉上,卻是十分地輕,怒哼一聲道,「官船可不許小,護衛的船隊也不能少於五艘,海上可不太安全!」 「好的,我的姑奶奶,成交!看來我也苦命,得幫你準備一張超大的床了。」欣賞著黛寧那略帶羞惱地模樣,凌嘯嘎嘎而笑,他也不成想到,自己竟會有這麼**的創意。 正驚歎自己的創意,忽見胡駿在門外稟報,「爺,不好了,泉州傳信來,靖海侯施琅前天晚上薨逝了。」 凌嘯一下呆住了,施世倫、施世驃按制都要丁憂守孝,康熙如果不奪情留用,湖北和福建水師,都有自己煩惱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四十九章 歡樂得像是哼哼的豬 凌嘯所發的關於押解糧食入福州的奏章,因為是百里軍報,僅比宮夢仁發出的靖海侯薨逝的奏折慢了一步,在七月二十日午後就接連到達了上書房公案上。佟國維、陳廷敬和張廷玉正時刻都等著福建的消息,才一接到凌嘯的這份洋洋灑灑的奏章,立刻就三顆腦袋湊在一塊,撞得腦袋彭地一聲悶響,三人都絲毫沒有覺察到痛。 福建的確是讓他們揪心的省份,也是康熙宿夜夢繞的地方。 康熙二十三年,花費了一千多萬兩白銀禁海造船練兵,前後死傷十幾萬將士,才打下的台灣,今天已經反了,大臣們都明白,月封禪在即,治武功的治這一條,是很難在泰山之巔上對天言表的。收復台灣,重定閩省,對康熙和朝廷來說,已經上升到有否治國能力的層面上來了,不解決好,封禪只會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鬧劇。 凌嘯畢竟未曾做過一日的地方行政長官,哪怕是七品芝麻縣令,也沒有做過。三人從凌嘯的這份奏折之,很快就看出了凌嘯的疲軟和畏縮。 總共近八百萬石的糧食,凌嘯居然還要押回來再賑濟下去,如果不是脫了褲放屁多此一舉的話,那他們只能說一句話,這句話是由陳廷敬說出來的。 「駙馬爺不是在守牧閩省,他是在一個不需要兵法的領域。施展自己地兵法。他把民心當成軍心一樣的籠絡,可民心卻往往要複雜得多,正如他自己這句,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此言一出,張廷玉和佟國維的汗頓時就冒了出來,他們也看出了這個問題。聖人之道所言的守牧地方,當首重教化,次重威懾,三重庸,亂世當用重典,可凌嘯卻一味懷柔,是要釀成大禍的。老百姓固然可能會領情,但上書房大臣都是名利場上的出類拔。萃者,當然知道反賊首領們地私利決定一切。 他們對視一眼,馬上就要持折面君。卻猛然間駭異地發現,康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面色通紅地坐在門旁的椅上喘著粗氣,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佟國維,好個佟氏家族。皇親國戚!」 三人頓時大驚,不知道康熙發的是什麼無名之火,佟國維更是面色慘變,不曉得哪裡惹了這五之尊的不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應該不是自己惹的禍。 康熙是深知台灣再反對他名聲的干礙,也知道凌嘯在地方政務上的缺憾,所以很想選拔一個軍務民政皆熟悉的名臣來統御。可是。曾親赴福建的索額圖已經煙消雲散,當年堅持收復台灣地姚啟聖、李光地、康親王也是死的死,老的老,而一舉擊敗劉國軒迫降鄭克爽的施琅,也病入膏肓。環視滿朝武,除了建州將軍凌嘯,康熙和上書房很難找到一個威望與能力並重的名臣,來為大清朝挽回顏面。 正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康熙一大早就下旨。召見李光地和明珠午後到乾清宮來議事,卻在午睡後練習五禽戲地時候心一動,便衣簡從地來到從福建回來的巴彥顯兄弟家。兩兄弟以副都統之職鎮守福建多年,對那裡的吏治民情、反賊動向應該是瞭如指掌,就算兩人抱病回京賦閒,但肯定可以向自己這外甥提供很多福建第一手資料的。 可才一過巴彥家的影壁,玄燁頓時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本應該是養病地兩兄弟,卻躺在庭吊床上蕩著鞦韆,冰鎮西瓜吃得呼呼啦啦,還摸著丫環的屁股調笑弄情,更讓康熙瞠目結舌的是,兩個豐乳肥臀地大奶媽袒著上身,追著那晃蕩在樹間的吊床,把鼓脹的**用冰塊夾著往兩個主的嘴巴裡面送去。好一個歸府養病?!這***,一派愜意**場面,簡直歡樂得像是哼哼的豬! 玄燁又是憤憤,又是嫉妒這兩個混賬的新奇玩法,嘿嘿冷笑著轉身就走,扔下兩個驚得張嘴吐出奶水的國舅,直愣愣地昏倒過去。 直到玄燁來到上書房,他還是不能平息自己心的怒火,明顯是畏難逃走地國舅們在京城裡大享艷福,卻忘了自己這個皇帝在北京日夜操心,更忘了炎夏裡一個駙馬兩個阿哥還在福建苦苦掙命!「喜歡吃奶是吧?!哼!傳旨,即行逮捕巴彥顯巴彥玉兩人,圈禁十年,毋許供應五穀菜蔬肉食等,著內務府給他們調兩個奶媽去每日餵奶一遍!」 佟國維一個趔趄險些昏倒在地。赫大的兩個男人,吃奶這種事情偶爾為之尚可,天天吃一遍奶水怎麼可以度日,莫說十年,只怕一個月就要瘦得皮包骨頭,挨得半年不死,都是異數。這倒還沒什麼,兩個國舅靠吃奶度日,男人的面何在? 張廷玉卻明白,康熙是要置兩個傢伙於死地,半點話茬也不敢接,連忙轉換話題,把宮夢仁和凌嘯的折都呈送上來,望望佟國維篩抖的身干,暗歎一聲,只怕佟氏近百年興盛就要終結了。 玄燁正凝神看著折,門外太監報說明珠和李光地奉旨求見,陳廷敬見康熙沉靜地看折,連忙吩咐請進兩個老相爺。但兩人一來,卻把眾人都給嚇了一跳,一個是顫顫巍巍眼光渾濁,一個是口歪眼斜風後症狀,顯是這盛夏血旺沖腦所致,只怕是不堪康熙咨詢的了。 玄燁也是一驚,關切地叫進他們的從人,這才明白過來,是前些日天氣突寒暴。暑所致,哪裡還敢過多煩勞他們,只得節要介紹了福建形勢,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們認為當今之計。是全力支持凌嘯地懷柔抽薪,還是當另擇果敢之督撫,先嚴鎮後柔撫?」 李光地的面容猶如癡呆,沉吟半晌,歪咧嘴巴含糊著嗓道,「聖上。老臣以為,台灣再反和閩省生亂,非當日鎮壓不嚴,卻恰恰是之後的柔撫不夠。閩省科舉選拔之官,無論微末還是大員,皆被朝廷派往外地,非死不得還鄉。而所派去的外地官吏,刮地三尺搜求肥滿後即另行他任,何曾有顧念鄉梓富與貧,百姓生與死。朝廷提防過甚。以致循惡積怨,撫,當為今日之主題。然刁民作惡,此風斷不可開,若是一味寬縱。他日,將小有奸吏壓搾,即扯旗而反,日後也一樣後患無窮。」 陳廷敬苦笑一聲,這李光地長篇大論半天。卻是廢話一大通,貌似取其庸,實則未有一句落到實地。 明珠卻和李光地不同。凌嘯和他明府的關係,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容若是身涉其,自己怎麼能像李光地這棺材囊一樣避禍,拿捏一會兒,笑道,「皇上,老奴曾聞凌嘯有一言。至今耿耿不能忘懷。此臨西征前曾說,危機者,於危險藏機會也。鎮壓也罷,撫慰也好,無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關鍵在於,會不會爆發大規模反叛,這時候,已經不是皇上、朝廷、督撫、欽差所能決定地,全在於知無堂逆酋的一念之間。以老奴看來,知無堂若是不反,凌嘯嚴苛鎮壓不僅毫無必要,甚至可能會逼得他們大反特反,而百姓爭相雲從。而知無堂要是鐵心反,屢顯朝廷的懷柔撫慰的行動,恰恰可以讓他們的跟隨者少上很多,也能夠使得已經跟隨的人難以堅定,有利於瓦解敵軍軍心。」 這一番剖析在情在理,說得眾人都是點頭,康熙望著明珠謂然一歎,相比於今日之幾名宰相,明珠索額圖他們那一代,可真是知兵擅政,著實都是風流人物,要不是兩人爭權爭寵,陷入阿哥爭鬥,康熙真想用他們用到死為止。 他正在反覆咀嚼,卻聽明珠接著道,「凌嘯也非無疏忽處,皇上,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成立特殊的捕快衙門,主動出擊,捉拿知無堂反賊賊首!」 康熙猛地一下站起身來,明珠的話提醒了他,不摧毀知無堂的首腦所在,閩省當難有寧日。可惜自己地偵知處耗盡心機,歷時多年仍然不能有所得,這種失敗的結果,連自己這個皇帝都束手無策,已經喪失了信心,明珠此言不是在為難凌嘯這個將軍麼?忽地心一動,想起了凌嘯在湖北剿除知無堂成績斐然,難道到了自己應該把偵知處交班的時候不成?! 在眾人的目光下,康熙快速地在上書房來回走動,到得後來,竟是嫌地方狹窄,步出門外,在乾清門外的御街上走個盡興。大家都知道這是康熙地一個決斷習慣,也不來叨擾他,逕直去討論靖海侯施琅的謚號和施家兄弟丁憂問題。 台灣不穩,施世驃作為掌控福建水師的提督,是不能丁憂的,懇請康熙奪情是題應有之意,施世倫撫湖北成績不錯,這樣一個又能又廉的巡撫,可以決定一省地穩定,似乎也應該請康熙奪情,但要是全由施家另外幾個當小官的兒來丁憂,似乎和大清以孝治國的理念不符,看來還是要請康熙決斷。 康熙很快就重新進來,「傳旨欽差東南鎮撫使凌嘯,閩省賑濟、軍務、藩庫、任免事,其一言可決。著其詳列改善民生之條陳,交部科審議,另戶部撥銀八百萬兩,兵部、工部重開江蘇太倉、福建長樂造船廠,以供台海只需!」 大家正在心咯登一下,揣度康熙是不是要大打海戰,忽聽康熙竟接著道,「衡臣,擬一份廷寄給曹寅,遷其為廈門海關監察使。」 早知道曹寅身負監視地方官地上書房大臣們心一緊,難道皇上不放心凌嘯,但李光地斜眼一跳,看看漠然無語的明珠,他這老臣明白,凌嘯這次恐怕是還要肩挑偵知處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章 伊籐久阮 廷寄很是迅速,不到兩天就到了曹寅的手,把玩著這份新任命,曹寅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危險,被康熙打發到群情洶洶的福建去,只怕自己這老命未必能得安然。 他還沒有來得及為未卜的前程擔憂,馬上就接到了康熙的密旨,「詳查福建知無堂之首腦所在,無論何手段,一切以捕獲為要。另嚴密體察福建官場動向,勿以揣度言保朕,凡是當先行求索確切,為防再出現前總督郭世隆類似事件,福建諸員皆可偵,必要時,將此密旨與偵知處詳情告知凌嘯,以求其全力支持。」 人馬他倒不需要帶太多,自康熙剿滅莆田少林寺之後,那裡的偵知處密探人馬不少,犯不著帶去語言不通的江浙密探,所以,曹寅攜著護衛焦大,迅速打點好行裝,就來海關總督衙門辭行,這一次他掛的名號,是海關總督魏東亭下屬,不來應卯一下,也該來和老兄弟討個主意啊。 魏東亭卻比他更加煩惱,正在大堂之上捂著頭唉聲歎氣,一見曹寅頓時苦著臉道,「梀亭,大事不好,廈門關飛馬來報,福建知無堂正式扯旗反了,陸路斷絕、海路被封,快幫我拿個主意,今年可是要上交三百萬兩的關稅啊,現在少了廈門關,可怎麼辦?咦,梀亭,你怎麼啦?」 知無堂還是造反了?!曹寅聞此驚天霹靂。一退之下竟是差點撞翻了椅幾,再看向魏東亭地時候,都快要哭出來了,卻是欲哭無淚地把廷寄遞了過去,黯然無語。魏東亭一看之下,以無比同情的眼光望著這個兄弟。儘管曹寅也是侍衛出身,卻是最氣的一個,舞弄墨才是他的專長,現在到福建去,可以說是深入虎穴死一生,但皇帝開口下旨,且人家胤祥兄弟和凌嘯都還在那裡,曹寅敢不去? 魏東亭不是地方督撫,能為曹寅幫的忙不多,除了專門給凌嘯寫了一封請他照顧曹寅的書信之外。他只能親自送這個多年地好友到碼頭。可人走茶涼的情況卻讓曹寅大為傷感,碼頭上前來送行的人寥寥無幾,這時候曹寅才知道,當一個監視者其實是很討人厭的,尤其是看到江南布政司撥給自己的官船小的可憐。和江邊一溜擺開的艘福船戰艦相比,那簡直就是小舢板! 魏東亭方在苦笑著勸慰落寞的曹寅,猛不丁在那些福船上下來了一位妙齡女,定睛一看隨即愣道,「賢侄女。你怎麼在這些船上?」 下來的真是曹敏,不過很快大家就知道她是跟誰在一起了,長公主黛寧妖嬈萬千地走上甲板。令人大吃一驚的是,她一手夾著一個美女,剛要向曹敏揮手道別,忽然看見曹魏兩個,驚叫一聲就退回艙樓去。眼尖地魏東亭馬上就認出來了,黛寧夾著的,是秦淮河琵琶名家梅姬和精通詩畫的沈瑜,但早知道長公主有狹妓嗜好的他怎麼會朝相,馬上和曹寅一塊望著曹敏。這個侄女一向是野慣了的,誰知道她怎麼會和黛寧攪在一塊地。 「什麼?福建反了父親您還要去?!」曹敏頓時花容失色,眼淚竟奪眶而出。和甘兢平扮假夫妻的事情早已經失敗了,她現在早就等著明年年初和秦如海成婚了,現在聽到父親要去福建,父女情深怎麼能不憂心忡忡。 黛寧很快就換了正裝下得船來,見父女抱頭痛哭,也自黯然妙目一掃曹寅小的可憐的船和唯一的護衛焦大,歎了一口氣道,「梀亭,還是隨本公主一起去福建吧,怎麼說我也有三艘戰艦,加上湖北水師派來護送何園親兵地船艦,在海上萬一有事,也能保個平安。」曹寅一聽之下,慌忙點頭稱謝,復又啞然良久。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坐鎮地方,為什麼我曹寅幹得人緣這麼差,而凌嘯人都不在湖北了,送個親兵什麼的,湖北水師就這麼慷慨大方? 「女兒也要陪父親去福建!」曹敏一抹眼角淚水,眼巴巴地望著三人,忽然說道,「龍潭虎穴,生死茫然,我要保護好您!」 婚期將近,曹敏卻說出這樣的話來,怎麼會不讓大家大吃一驚,方要勸解,只聽得幾艘船上想起一片讀書聲,童聲朗朗,既有湖北河南陝西直陡陡地口音,也有福建那貌似古語的閩音,「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曹寅卻知女兒心野,今日不許她去,不定會偷偷溜去,萬一路上生出意外反而不美,歎道,「罷罷罷!去吧,好歹你也習得一身武藝,說不得還能有個照應。讓長公主見笑了,這敏兒和顒兒、頫兒都不一樣,竟是一個男兒性格,唉。」 有了照應,上路很是迅速,不到兩天,順流而下的船隊就過上海,繞到了杭州。上千人的乘客之,曹寅卻只能呆在三艘福建船上,要上那湖北船,是想都不要想的,僅僅只看每日介荷槍實彈的衛兵,就曉得這一點了,這使得曹寅不禁狐疑萬分,湖北船上真的是親兵? 同樣望著曹寅狐疑的,是在旗艦船上昂首而望的顧貞觀。 身為何園系第二號人物,這些時間他把湖北地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將大爺豪成也帶得處事有模有樣,自付內有陶洲、高夫、周湖定、魯桓、曾氏父等人幫襯,外有施世倫,思德安支持,大爺應該可以拿得起何園諸事的。相比於湖北,顧貞觀知道,身處漩渦心的凌嘯,更加需要自己,尤其是接到了鄔思道暗交給容若的密信之後,他就知道,凌嘯有了巨大的麻煩。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個曹寅,算不算是麻煩之一呢? ****** 區區一個曹寅,和凌嘯現在所面對地麻煩相比,只能算是芝麻比西瓜! 但相對於凌嘯的麻煩,知無堂武堂堂主蘇服,面臨麻煩比他還要大得多。 黃軍師在病榻上日盼夜盼。卻得到了閩清兵變失敗的消息,強烈的失望使得他在榻上一口黑血吐出,戴著滿腹遺憾闔然長逝,僅僅留下一句這樣的遺言。「時不予我,先機已失,知無堂該即刻潛隱,暴露者需渡海赴台,未嘗露面者需竄入山林,大堂佬,答應我。馬上和倭人撇清干係,再不來往,方可保我唐王一脈,成功不必在我,以待他日和天地會日月盟聯合。再徐徐圖之!」 這黃軍師看得很清明,知無堂密謀改換天日,本來以一省之力都嫌單薄,偏生來了一個詭計多端的凌嘯,一下戳在福建人地軟肋之上。本來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起事可以順理成章一呼百應,孰料凌嘯奪了所有的官家儲備糧草,這一招毒就毒在。是個人都要吃飯,沒糧食誰幫你去打仗?而募盡全省退伍營兵,更是讓知無堂即使有糧也找不到善戰之兵。要一群沒吃沒喝不會打仗的農夫去造反,不是作孽是什麼?! 看著老軍師駕鶴仙去,知無堂的這個地下議事廳哀聲一片。軍師死去固然可悲,但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卻不得不罷手的鬱悶,更讓他們傷心,這好比是架起了油鍋,和好了麵粉。無數人張大了嘴巴等著吃油條,卻駭然間發現柴垛早就燒光了。 張略一邊撫著臂上的黑紗,一邊緊張地思索,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早就忍不住了。這樣地洞老鼠一般的日,天天背負著傷天害理籌措經費的罵名,自己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他心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吐露過的野心,這一刻竟是像烈火一樣灼烤著他的心尖尖,那個本可以坐北朝南地誌向,那些屢次對手下承諾了百遍的加官晉爵,那種爭霸天下將相無種的雄心,難道真的就是黃梁一夢不成?! 幾十雙眼睛盯著張略,張略卻在一掃之間發現了希望,除了蘇服呆呆默然不語,其他人都是眼放光地望著他這個大堂佬呢。他們眼儘是對失落的恐懼,和對**地火辣,偶爾有人在那裡竊竊私語,張略豎耳一聽,卻發覺自己怦然心動。 「伍香主,你聽說了嗎?日月盟的吳大盟主和小盟主都稱王了,一個叫大相國王,一個叫小相國王,聽說正在暗前往北京,找尋鄭克爽的後人呢!」 「切!你現在才聽說啊,找後人算什麼!難道你們聽南洋來的兄弟們說嗎,他們日月盟還在呂宋組建女營呢,嘿嘿,還不是學李自成,女營是幹什麼的,就不用我說了吧!」說到後來,這伍香主竟是自己嗦了一口口水,引得一陣竊笑。 難道我比李自成還要差?!聽到屬下們地話,張略竟是這樣胡思亂想,忽聽暗號聲起,旋即有堂眾前來稟報,「稟大堂佬,伊籐久阮閣下帶著五船武士從台灣回來了。」 張略正要起身,蘇服在一旁敲敲桌,小聲道,「大堂佬明鑒,軍師遺言請您和倭人撇清關係,現在是不是不見他們的好?」但伊籐久阮已經進來了,木屐在青石頭上軋軋直響,他手扶腰刀向張略一鞠躬,悶聲道,「大堂佬殿下,若您不能果敢起兵,恐天下之大,再難有容身之地了。」 正是這些傢伙,教唆張略搞什麼籌款無所不用其極,綁架勒索販賣人口搶劫官倉漕糧,什麼都干,弄得知無堂在外間名聲極臭,同時還引來了朝廷的提防,要不是這些倭人,知無堂何必要花大量時間去策反百姓,只怕早就在三年前,隨便挑個災荒年份,就可以造反了,說不定現在都打過了長江! 蘇服牙關一咬,猛地站起身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一章 老子咋不長後眼睛? 張略微微睨視怒立的蘇服,目光盯視著他按著腰刀的手,帶著濃重的鼻音哼了一聲。軍師已逝,知無堂長期以來有些不合的兩大頭領再也沒有了潤滑緩衝,但張略畢竟要心機深沉一些,猛地一顆炸彈般的語言道出,讓蘇服和堂眾頭領大為窘迫。 「蘇堂主,難道軍師一去,你就要窩裡鬥,再也不能和大家同舟共濟,愣是要逼宮搶班不成?也罷,武堂佔據全知無堂二分之一的力量,你要這大堂佬的位置,明說罷,兄弟們都在,咱們今日也來回推舉。」 刷刷刷!張略的十幾個總堂香主立刻躍身護到張略身旁,抽出腰刀戒備地望著張略,以及也一樣護在張略身旁的七八個武堂香主。 蘇服更是一愣,對於張略這種模糊兩種路線、繼而上升到搶班奪權上的說辭十分憤怒,他為人好武粗豪,見得這般情景,一眼瞟見「知無隆武」的匾額和唐王與軍師的靈位,忽地熄滅了所有的怒火,逕自跨步來到靈位之前,正色道,「唐王殿下英靈再上,軍師在天之靈明鑒,蘇服決不反知無堂,所說的話,全是秉承軍師遺言,為知無堂保存一絲血脈,為閩地百姓的福祉著想。但有一點私心,天打雷劈!」 說罷,蘇服站起身來,對微微有些赧顏的張略躬身一禮,指著一旁捋著小胡的伊籐久阮。沉靜道,「大堂佬明鑒,倭寇幾百年在福建浙江為禍,聲名絕對很差,無論我們起不起事,和他們再混在一起。只會把我們知無堂地名聲更加拖進賊寇的泥潭,更何況引狼入室,不會原諒我們的,皮之不存,毛何附焉?!」 伊籐久阮不待張略說話,笑道,「我家德川綱吉將軍早就說過,我們所圖的是朝鮮。當此漢家起兵風起雲湧之時,知無堂若不奮進,就算你們渡海入台。以一貧瘠台灣,還不是難逃被凌嘯一舉擊破的厄運?有我兩千日本武士助戰,加上你們自己的五千堂眾,再一呼百應之下,立刻就能夠佔據閩省成地州府。區區一個福州,又能經得起多少義軍的圍攻?若是你們介意當年我們進入淅閩,那武士們是不介意身著漢服與你們並肩作戰的。」 張略不待蘇服說話,搶先蠱惑起來,「是啊。不就是糧食麼,老百姓手還有些餘糧,各地的富戶地主也有些存糧。最後我們能組織起幾十萬人去圍攻福州,哼,本座就不信,還不能把福州城牆給突破!城一破,還不是糧草大大地有?倒是先說好,到時候咱們如何分配那些藩庫庫銀,還有城老爺們的財產府邸田園美女,這都是要考慮的,是像劉邦一樣秋毫無犯。還是像項羽一樣秋風掃落?」 此言一出,蘇服頓時心大罵張略狡詐,這樣藉著政策討論來誘惑堂各首領!果然,不要說那些張略的總堂和立的香主們,就是自己身邊的武堂香主們,也都是嚥了一口嘩啦啦的口水。 「怎麼樣,蘇堂主以為該從何處起事為好?」張略知道言語擠兌成功,大勢已定,笑著問有些發呆地蘇服。他一點都不擔心蘇服玩什麼花樣,蘇服是專門琢磨事的人,怎麼能鬥得過他這專門琢磨人的大堂佬? 「龍巖與延平,地處內陸而貧,又復都水道勾連樞紐,可以作為一南一北的策源地,義旗一舉,檄能傳遍三分之二的福建州府。」蘇服愣怔怔地複述和黃軍師曾探討過多次地結果。 「好!」張略站起身來,拍拍蘇服的肩膀大聲讚道,「本座即討逆大元帥一職,率總堂即各堂口弟兄坐鎮延平,蘇堂主領討賊大將軍,率武堂南舉龍巖,共謀大事,為復我唐王隆武盛世,諸君可願死戰否?!」 眾人早就等著這句話了,起身皆是跪地行禮,轟然應諾道,「謹遵大元帥令!」 張略拿出一大疊龍頭銀票,卻仰頭看著屋頂不言聲。蘇服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臣服,歎了一口氣,屈膝跪了下去,心卻想著後路在何方。 「這三百萬兩銀票,是堂弟兄積年血戰才得來的,弟兄們,上面血跡斑斑,有烈士的血,也有老百姓地血。今天,這血終於可以不再白流,出發!」 張略的話讓有的人高興和期待,也讓蘇服感到痛苦,但誰也沒有看到,一閃即逝地冷笑從伊籐久阮的嘴角撇出,迅即帶出了一句熱烈無比的言語,「我兩千武士,願隨大元帥一起行動,船上的三千枝鳥槍,也交由大元帥分配!」 ****** 此刻的西禪寺,凌嘯在幹什麼?在抓鬮! 凌嘯並不知道莆田縣知無堂總堂已經定下了南北策源之計,但他在內心深處是有承受這一切的準備的。知無堂要糧食沒有糧食,要征丁沒有征丁,但如果這就說他們不會造反,那就未免太以善良心來看待敢於以恐怖活動籌措經費的知無堂了!一個組織如果真是把百姓福祉放在眼的話,就根本不會做出那些滅絕人性地事情! 凌嘯聽到衛正氣、史閣部孫的事情之後,不能說知無堂無義士,但做出那種傷天害理恐怖行為決策的知無堂上層,絕對不屬於義士的範疇。既然能夠為了錢而罔顧平民生死,怎麼能寄望於他們為了政權而顧惜廣大百姓? 「爺,要不要通知宮撫杜藩,有計劃地撤回各地的官吏?」胡濤見前堂在呼天喝地進行軍官配伍抓鬮,瞅著這個空隙對凌嘯問道。他實在擔心大亂一起,沒有了軍隊支撐地地方官會損失慘重,對朝廷不好交代。 凌嘯卻沒有言聲。 「爺?」 「該死的不僅僅是知無堂,那些逼迫老百姓的貪官污吏,哼,也該讓他們接受無情的洗禮!莫說我現在為了全省大勢不得不收縮兵力。照顧不到他們,就算我做得到,也不會去幫他們捲了民脂民膏逃來福州!」凌嘯站起身來,望著自鳴鐘上的走針,「放心,但有那真正體恤百姓,愛惜民生的廉潔好官,百姓若水能載能覆,定不會讓他在驚濤駭浪沉下去地!」 「妙哉此言!」啪啪啪的掌聲響起,戴名世從前堂轉來。一臉窺透迷霧後的清明,笑道,「爺,請恕我這幾日錯怪爺只顧著紅頂。勤王軍平兵變愣不動手,冷將軍許諾言萬眾拭目。方才又聽得百姓若水能載能覆,名世我今日算是看清了將軍的菩薩心腸,一句話,水裡火裡我在前!」 凌嘯一陣赧顏,戴名世因為同情南明今後將被殺。現在對自己前方百計阻撓知無堂當然是有意見的,難怪多日裡也不來出個主意,當即笑道。「南山兄,你可知道我為何對知無堂不看好的根本原因?」 「哦?名世願聞其詳。」 凌嘯呵呵笑道,「胡濤所說的,正是我毫不猶豫堅決阻止知無堂亂閩的根本原因!知無堂毫無『執政團隊』的準備,連老這個浮萍將軍都知道籠絡一批先生和著力培養年輕人,何況他們這些準備奪下一省政權的政治組織?!無論是地主知識分,還是資產階級、無產階級地知識分,那都是知識分啊,是可以管理地方政務。至少知道怎麼樣維持穩定的人,可是他們光知道派人向軍隊滲透,何時想過要聚集讀書人?打下來也不過是一個軍閥罷了,到時候還不是民生凋敝百姓哀嚎?!他們打不過我凌嘯,是百姓的福氣,但他們只要打敗我凌嘯,哼,到時候浙江、江西、廣東兵蜂擁而至,南山兄,那些個虎狼之兵,就是福建百姓的第二個苦難之所在!」 戴名世深深一躬身,「爺,請以百姓福祉為重,有此高遠之見識,焉能再猶豫反覆?」他的確弄不懂凌嘯這個正牌滿人,為什麼曾經猶豫,但他迅即雙膝猛地一跪,「將軍,閩省百姓全靠你了,請救救他們!」 救?怎麼救?! 全省危機四伏,一萬三地勤王軍不夠用,加上一萬旗營也是捉襟見肘,怎麼辦?唯有把萬綠營和十二萬重批戰袍的征丁全部變成勤王軍! 凌嘯的辦法很簡單,杯酒釋兵權! 綠營千總以上的軍官悉數調入勤王軍,享受待遇,因為有勤王軍士兵的節制和傳統,勤王軍依然是勤王軍!而勤王軍低級弁佐和優秀士兵,將抓鬮調入綠營和征丁營,因為職務地權威和勤王軍作強大的後盾,綠營和征丁營將不再是綠營和征丁營,而是一支亞勤王軍!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勤王軍調出地軍官保留勤王軍軍籍,沒有不肯的,但那些綠營軍官肯不肯呢? 身為一言可決的福州將軍和欽差鎮撫使,凌嘯的話對整個福建軍事系統就是聖旨。 等各路諸侯雲集在西禪寺的時候,令凌嘯一直惴惴擔憂的局面沒有發生,滿堂竟是歡聲一片,口水四飛。陰險又通識人性的凌嘯,安排了勤王軍軍官輪番上陣,當著全省綠營的軍官自爆收入,連一些不起眼的親兵說地待遇,都引得大家嫉妒得想開口痛罵,孰料張口卻是口水嘩啦啦。 媽的,還讓不讓人活啊!朝廷提防綠營,給五兩每月的餉銀到御林軍,三兩到旗營,一兩到綠營,這倒也罷了,為什麼一樣品級的軍官,綠營是按照朝廷俸祿拿的,可人家勤王軍卻是雙俸!這倒也罷了,咱們吃吃空餉也能賺得一個平齊,可那每月不下於五十兩以上的香胰養廉銀是怎麼回事?那女就學補助、盛夏降溫補助又是怎麼回事?這些名目就算把兵部武庫司檔案全部翻爛也找不到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綠營軍官馬上搭訕的搭訕,攀真假老鄉的攀老鄉,實在沒有由頭的,來一句你長得好像我一個遠房叔叔,總之,不管是什麼千奇百怪的方法全都拿了出來,也要和勤王軍軍官搭上話頭,好問個清楚明白,一問之下,這才曉得這般爺們的日真是滋潤。 勤王軍為康熙和朝廷立下了大功,獎賞和撫恤豐厚不說,還是全**隊唯一一支擁有總兵、副將參將游擊成堆的軍隊,伯爵以下超品的就有好多,至於那等於幾品幾品的尉級爵位,就多的連何智壯這參軍管家也記不清楚,總之,有時候你看到一個親兵服飾的人,別以為他是小角色,弄不好他拿出自己的爵服,你一個品千總還要向他行禮呢! 普通軍,一個游擊至少領兵在兩千人以上,這裡你最多五百,一個參將別處能四千左右,這裡給你兩千還要看戰功。 可這裡的軍官,帶兵少但薪俸高,權不大但地位隆,享受著皇家御林軍高俸祿和香胰養廉銀的雙重待遇,用葛安平拍著多贊肩膀的話來說,「老多,你這一公佈自己的收入,我***馬上感覺自己像是丐幫出身的,***,想不到你們在勤王軍當軍官,還能當到富翁一樣的程度!」 兩人正在交談,卻不料身旁一個參將猛地給了自己三個啪啪啪的響亮耳光,引得全部將領都停止交談,望著這位自己給臉上留了十五個指頭印痕的參將。 提督吳英望著這個叫做錢亮焱的參將,深覺丟臉,面上一片火熱,不好意思地看看啞然的金虎、周淵、黃浩、特廷勤王軍四巨頭,訕訕笑道,「見笑了,這錢亮焱有些不清白,時時做出驚人之舉,慚愧,慚愧!」 他又對著那錢亮焱罵道,「你是怎麼回事?號稱是亮眼,怎麼招這麼不明亮,這是你自我虐待的場合嗎?!」 那錢亮焱卻還在怔怔,再自打一嘴巴喃喃道,「我日,前兩年兵部要調我去湖北綠營陳倬手下,我還***死活不肯,現在看來,真是沒有長後眼睛,活活浪費了機會!」 話聲一落,馬上就有人跟著自打嘴巴,一邊狠抽一邊懊惱叫道,「媽的!又不是調你一個人,我也沒去啊!咋不長後眼睛呢?叫你不長後眼睛!」 十幾聲啪啪啪的嘴巴響起,唬得後堂的凌嘯繃著臉走了出來,卻看到分配到那個綠營的抓鬮在順利地進行,剛要舒展顏面說話,不料一騎飛馬奮蹄而至,「稟將軍,知無堂反賊昨攻延平府,城破知府降!」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二章 討逆軍中沒矮子! 勤王軍才剛剛把整個綠營系統的領導權抓在手,就傳來了這樣一個消息,忽然間滿堂都寂靜無聲。 凌嘯猛地轉過身來,一指那前庭剛剛曉得自己去往哪營的五百多勤王軍弁佐,嚴峻無比地說道,「四天!本將軍給你們四天的時間,不要能像勤王軍這樣能打,但要可以令行禁止,愛民若,嚴禁騷擾百姓!但若是不能把做到軍紀肅然的話,立刻開除出勤王軍軍籍!」 「本將軍的軍紀只有三條,一是服從命令,二是服從命令,三還是服從命令!必要之時,允許你們對不遵軍令的痞大開殺戒!一營不遵,殺光一營,一協不遵,殺光一協!四日之後,全軍下到州府,綏靖地方馬上去領任命書,出發!」 「喳!」出乎所有綠營將領的意料,沒有一個人半跪,竟全是雙腳一併,挺得筆直吼道,「保證完成任務!」 吳英的面色開始有些蒼白,綠營之哪裡有沒有刺頭地痞的,凌嘯突然一改往日的慈善,忽下如此嚴命,固然是形勢太過險惡,但要是激起了新的兵變,怎生得了?正在那裡憂心,卻聽得腳步聲蟈蟈而來,馬刺兒踩得石板路上卡卡作響,卻是施世驃和一干水師將領昂首而入,他們的身後是十幾名低級武官員,這是水師自台灣接來的剩餘朝廷官兵。 「職督施世驃前來向將軍覆命。台灣府三千駐軍和官員已經接回了福州,請爺示下,他們是保留原編製,還是打散開來?另外,此事是不是要向皇上和上書房拜稟?」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將還能夠頂一陣地台灣駐軍盡數撤回大陸。形同棄台,先不要說是不是犯了什麼罪責,依著施世驃的話來看,凌嘯竟是連皇上和朝廷都沒有稟報,就先行下了令。吳英刷地一下站起身來,那些駐軍可是他的屬下啊,萬一朝廷追究下來,自己怎麼脫干係?當即顫抖著嘴巴道,「將軍,難道您要放棄台灣不成。這些兵留在台灣府城,好歹也能夠給將來的登陸攻打做接應啊。」 凌嘯看看狐疑萬分的將領們,為何棄台他當然有自己的理由,但現在卻佯怒道,「都是人生爹媽養地。三千將士吃什麼?福建水師還要支撐沿海,甚至還要進入內河去支援平叛,你叫我拿什麼給他們送去糧草?!更何況洋夷船隊神出鬼沒,在碧波之上,你們可知道危險?為了一個朝廷每年倒貼幾百萬石糧食的小島。先不說劃不划得來,至少本將軍現在沒有空!」 欽差發怒,聯想起他剛才陰森森要殺兵痞的言語。眾人馬上就在臉上恢復了平靜,卻聽凌嘯對施世驃道,「西征之時,本將軍就對皇上講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稟報與否,你自己拿主意。現在的問題是,我很想知道。四日後,如果用水師船隻在內陸運兵,一日之內可以走多遠?」 ****** 水師運兵能走多快,這個問題對於多山的福建很重要,同樣對於張略也很重要! 不過,七月二十五的這個漆黑夜晚,他現在已經站在了延平府高大的城門樓上,望著城內人慌馬亂的情況,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延平府是閩北的大府,府城牆高堅固,守城的指揮使麾下也有將近五百地府兵,加上捕快衙役也頗有些守衛力量,但對於有兩千日本武士和一千多堂眾的知無堂來說,就算不用城的內應開城門,他們也能輕易拿下的。延平府知府和南平縣縣令很快就投了降,包括那個府兵指揮使,也乖乖地打開了武庫,將勤王軍繳剩下的一些破爛兵器叫了出來。 攻城略地竟是這樣輕鬆,一切都是這樣地完美!但這絕對不是什麼兵不血刃。 打出了替天行道旗幟的知無堂討逆軍,還能自我控制一下,畢竟,他們都是受到了張略剛剛發過的餉銀,秋毫無犯未必能做得到,但他們實在是還有些忙,傳檄到附近縣城的要出發,清點府庫的要清點財務軍資,整理輜重地要整理,而更多的是,還要搞些管理機構這樣的陳皮爛谷事,改換天日就要有自己地官府啊。 天色近午之後,城裡城外漸漸就不平靜起來。 城門口擠滿了郊區趕來的好多農夫,先是好奇看熱鬧,繼而就有些人在募兵處開始報名,一下就把氣氛給搞活了,就連張略也懶得管建立隆武延平府的瑣事,指定手下一個讀過三年私塾的香主當知府,要他自己看著辦,就趕緊跑到城門口來看百姓的爭相雲從。熱烈的氛圍之,穿著祖父留下來的明朝巡撫官服的張略笑了,軍師發動百姓的策略還真不是蓋地,正高興時候,忽地一眼瞟見城門口牆上一連貼開的十幾張佈告,忍不住過來看了一下。 「欽差鎮撫使凌佈告全省,三年之內,本欽差誓將……」 這是凌嘯發佈的,要求百姓繼續下地耕種收割,勿要受居心不良的人蠱惑,一月之內,官府將陸續把糧食按照每人三斗的量進行免費賑濟。張略一看那佈告都已經有了三四天的樣,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城沒有人願意來投討逆軍,倒是這城外的不識字農夫來得多! 「撕掉!馬上給我撕掉,另外去每個城門和衙門處尋找,有這樣內容的,通通撕掉!」 張略正自慶幸自己發現的早,猛然間一個老先生號啕大哭地自城裡跑來。張略一喜呵呵,眼前這位老者顯然是有什麼傷心事,或者是冤枉刑獄,待我來幫他申冤,當即迎上前去,一拱手和藹道。「老先生,你可是有什麼不平事要申述,儘管跟我說,我是討逆軍大元帥,專門給受韃欺壓地百姓申冤的。」 老者哭得眼睛通紅,正嚎啕著奔走,卻被眼前自稱是大元帥的人攔住,嘴唇都顫抖起來,一下軟倒在地,瘦如枯枝的十指向天一抓。淚珠在眼屎旁啪噠啪嗒地淌,卻是連話都不知道怎麼樣說了。 張略一看有戲,頓時大喜,看看茫然望向這邊的農夫,眼珠一轉。老不如來個城門公審,藉機進一步收服民心,該有多好?當下馬上令道,「去,把募兵處的台先拿來。再到城敲鑼,告知父老鄉親,本大元帥要審案。請他們前來看看韃統治下地黑暗,還有我討逆軍的公正廉明!」 銅鑼四響,城百姓竟聽到有這樣的事,很快就趕來了不少,把個護城河外的空場地圍得是裡三層外三層。老者還在那裡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被幾個香主一陣勸慰,這才漸漸地平過氣來,看到群眾越來越多,忽覺天底下有了一個自己申冤的機會。不管有沒有什麼天理迢迢,起碼也能夠出一次惡氣。 張略一拍從知府衙門拿來的驚堂木,場上頓時寂靜下來,除了偶爾的嬰孩哭聲外,咳嗽都沒有一聲,很滿意的他環視一下黔首如雲,威嚴道,「本大元帥今日發現了一樁駭人聽聞的慘事,今日當著父老鄉親們審理此案,誓要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帶原告。」 老者很快就被帶了上來,卻根本不向張略行禮,因為他已經軟倒在台上,自顧自地哭訴起來,把個張略鬱悶的不行,連狀呈送之類地形式都沒有走,這官癮似乎過得沒有趣。 「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得好慘啊!老頭不是不想護著你,只是這幫畜牲,把我打昏了,嗚嗚,你一個就要嫁人的黃花大閨女,老天爺不長眼,就這樣被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糟蹋了,還腸肚流了一地啊。天啦,開開眼啦,嗷∼嗚。」 張略一聽,覺得此案很不錯,民女被姦殺,歷來是能夠引起百姓共鳴的,處理好了,肯定可以名聲大震。當下咬牙切齒地吼道,「是什麼混賬忘八蛋這麼禽獸不如,糟蹋民女不說,還殘殺之,本大元帥今日定要幫你申冤!老先生,你慢慢道來,難道這麼駭人聽聞地事情,那韃的狗官竟然就不管嗎?!」 聽到這種慘事,下面的百姓也震怒起來,認識他的人叫道,「鍾老爺,是什麼殺千刀的忘八蛋做地孽?媽的,沒人性,老塾師的巧姐兒多乖巧水靈地一個人啊,這般畜牲。」正在群情憤憤,議論紛紛,卻聽老者一下站起身來罵道,「管?誰來管,沒人幫我申冤啊,知府和縣老爺的衙門都不管事了,連人都找不到了,哪裡可以擊鼓鳴冤啊!」 張略猛覺不對,怔怔道,「你、你女人是什麼時候被人姦殺的?」 「今早午時頭,大老爺,不,大元帥,你派人到我家去看看,去看看,是拿刀拿槍的兵爺爺,十幾個人糟蹋我那丫丫,畜牲!慘啊!嗷。嗚。」 ──哄! 滿場馬上就炸鍋一樣地亂了,可迅速就馬上鴉雀無聲,看看那些一樣是拿刀拿槍的討逆軍士兵,誰敢作仗馬之鳴? 張略一下傻了,鐵青著臉對身邊那個隆武知府罵道,「一幫廢柴,做事這麼不順溜乾淨,還不去馬上把屍首偷偷埋了,再去查查什麼人幹的!」卻很快就轉過臉來,「老人家,若是我討逆軍有奸邪之徒,本大元帥定當殺一儆百,給他們以凌遲之刑,在我們討逆軍,欺壓老百姓,就是忤逆父母,就該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現在,你告訴我,他們有什麼特徵?」 老者見張略義正詞嚴,卻有青天風采,升起了希望,「特徵?猙獰!不是人,哦,十七八個人的個都矮,喜歡說丫頭是花姑娘!」 張略一愣,心萬分惱怒,趕緊對身邊的一個香主低聲道,「去殺十五個矮點的兄弟,先只能頂缸了,不想我被罵死,就給老快點去!」 張略剛剛慶幸自己情急生智,在高台上卻猛見城門處又跑來一群嚎啕大哭地百姓,這一次竟然還抱著幾個血漫漫地屍首,蜂擁地圍了過來。 大元帥嚇了一大跳,低聲罵道,「日你們這些日本矮,老再頂幾次缸,討逆軍只怕沒得矮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三章 洪洞縣中無好官 囫圇判案、拉人頂缸的結果,除了逼得討逆軍矮們發明了「隱形高跟草鞋」之外,毫無結果。 張略也很明白,劫掠百姓對討逆軍十分的不利,可是,什麼事情都是有慣性的,尤其是搶慣了的事情,這一點張略缺乏痛改前非的決心,更缺乏痛改前非的約束機制。他在當晚看到城煙火四起和和聽到哭嚎怒罵的時候,只能歎一聲,原來自己比起李自成還是差那麼一點點,就眼前的這個軍紀,張略明白,就算自己比張獻忠強一點,這一點只怕也強不了多少。 倭寇不改他們自明朝就培養起來,而後被戚繼光所打擊掉的劫掠慣性,知無堂堂眾更是以無所不用其極來起家的,這種慣性讓他們看到倭人武士滿載時很是眼紅,很快,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一律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張膽地加入了搶劫的行列。百姓被他們搶劫凌辱時候的不爽快,更是激起了他們的血腥,因為在自我辯護心理的左右之下,他們的武力,就有著憤憤的不平,老們捨生忘死在韃黑暗下解放你們,只是要徵用一些財物以資軍用,還這麼唧唧歪歪?並在這種心理之下,衍生出一句高尚的口號,「資軍光榮,資敵無恥!」 這句口號,伴隨著搶劫者慢慢的荷包,迅速像瘟疫一樣傳遍了全部延平府的討逆軍,同時更是瘟疫一樣傳向將樂、沙縣、尤溪、順昌、永安諸縣。延平全境陷入遍地哀嚎唾罵之,大官搶大戶,小官搶平民,而小兵則對準了農戶,稍有阻攔,揮刀就剁。挺槍就戳。 而幸好地是,張略還是給老百姓留了一條路。他無力在短時間之內約束這種上下全然參與的荼。毒百姓,但他很明白一點,不能在短時間之內扯起十萬以上的大軍,那凌嘯喘息過來之後,就能夠把他碾為齏粉,僅僅是眼珠一轉,張略就發佈了一條令全延平府目瞪口呆的大元帥令,將「壞事」成功地轉化為「好事」,從而被一片阿諛把他包圍了好幾天。 「凡一戶之。有壯丁攜刀槍及可戰農具參加討逆軍者,可頒發五保戶軍屬牌一枚,懸於門庭,可保證不被資軍、不被夜擾、不被嚴訊、不被稽□、不被徭役。討逆軍所屬但違此令者,殺無赦!」 張略不愧是久操惡業的人。這一招果然毒辣,尋常老百姓就算怕日後朝廷算賬,可那也是日後的事情,眼前不出個壯丁參加討逆軍,現在就活不下去! 蝗蟲一樣蜂擁而來地討逆軍一看門口無牌。會搶得你銅板、牲畜、糧食全都精光,連棉絮、鍋碗、門板、衣服都一掃而空,這些都是討逆軍用得上的東西。可這還不算完,除了光棍無所畏懼之外,本就窮得沒有布片蓋□的普通人家,還要苦苦哀求討逆軍放過妻女。於是乎,當兵的人越來越多,往往是一家倒霉遭殃,馬上就戶戶報名參軍,儘管要自帶糧食和武器,但好歹還能留些東西給妻兒父母。 人性的潘多拉魔盒一但打開。新加入的壯丁,大部分難以抵抗那不勞而獲的快感,更大的蝗蟲群席捲開去,竟是短短兩天不到,在七月二十八日的時候,延平福寧建寧邵武四府二十二縣相繼陷落。張略也看著報上來的軍報統計大為興奮,討逆軍在自己地妙計之下總數竟達到二十八萬之眾!儘管他知道這些連軍服都沒有的軍隊,嚴格來說不能稱為軍隊,但他相信,新「光復」的十來個縣,會讓這數字更加龐大,蟻多啃死象的道理,他實在是供奉至上的。 早就從福州細作得到消息地張略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集軍隊,尋機訓練一番。黃軍師和蘇服探討起義大計的一些討論,他張略又不是聾,當即就一聲令下,「傳令下去,收集沿江漁船,以麻袋裝滿泥沙,至南平葫蘆山江沉沒,哼,施世驃,老堵塞閩江十幾里的水道,看你還能不能過來打到老!哈哈!」 四個總堂香主沒有時間跟著大堂佬湊趣,他們要忙的事情多得很。各縣縣令要任命,那可以先行委任在當地早就潛伏很久地堂眾來擔任,可人到用時方覺少,半省之地被暫時打下來之後,他們才悚然而驚,肯跟隨他們的讀書人實在是太少了。堂原有的識認字地兄弟,滿足近三十萬大軍的軍令起草頒布傳遞都吃力,連以前一個普通堂眾,現在都要去當個統領百人的百戶了,更何談顧得上什麼政務。 張略也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無奈這是秘密組織本來就難以解決的事情,但他為人毫無原則,無原則就擅於變通,想想有兵就是爹這句話,他嘿嘿一笑,「這還不好說麼?傳令下去,那些幾乎一個沒有拉下的投降偽官,全部給寫一份悔過書,再命令縣丞,當眾把縣令殺掉,抓住把柄,不就變成了咱們的人了!?」 四個香主這才真心地對張略佩服得五體投地,還是我們知無堂栽贓陷害逼迫敲詐的老招數好使,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 ****** 「媽的,真是洪洞縣無好官!」凌嘯啪地一聲把斥候情報往案上猛地一拍,嚇得雲集西禪寺的武官員噤若寒蟬。 西禪寺這個欽差行轅,在這非常時刻,已經成為了整個福建地政令心,巡撫宮夢仁、藩司杜騰、臬司衛既齊等人都像軍官們一樣,到這裡來應卯領命,不為別的,勤王軍偵騎四處後傳回來的消息明白地告訴了他們,除了福州和泉州尚在朝廷地控制之下以外。福建基本上已經全都陷落,而他們三位民政大員,所管轄的範圍更是小得可憐,因為,凌嘯幾乎沒有任何商量地實行了兩地各城的軍管。 此刻,面對成以上的官員投降從逆。凌嘯是憤怒,而三員則是惶恐不安,衛既齊更是冤枉加畏懼。他和凌嘯來福建當官,不過是前後腳的時間,自己卻要為前任所委任的一大幫主簿典史巡檢司獄地投降負責,朝廷是不會不追究這麼多官員都投降的大事的。看到宮夢仁和杜騰都不敢說話,衛既齊只得藉著京城之緣勸慰道,「駙馬爺,您也別太生氣了,不能死於節。這些人絕對不能原諒,不過,現今您一定要打理起精神來,全閩百姓就都望著您來救他們於水火之呢。」 凌嘯忽地笑了,自己這是生什麼悶氣啊。這福建貪官污吏不多,哪裡會成為知無堂的溫床呢?趕緊討論好怎麼進軍平亂才是要緊事。凌嘯看看金虎和吳英,心有些猶豫起來。 四天的緊急磨合,在砍掉了幾十顆痞氣十足的綠營兵人頭之後,現在的綠營和征丁營。已經暫時做到了有序和守紀,進一步歸心雖還要等日後各級調下去的勤王軍軍官努力,但用於現在的平叛是足夠了的。何況福州城糧草充足、兵甲齊備。 但問題是,該怎麼平叛和派誰去平叛,凌嘯還拿不定最終地主意。 吳英久鎮福建,地理人情亂熟,加上他是東粵一帶的人,那裡的各種資源也比金虎要多,派他去無疑最合適,可私心之他是一點兵都不想交給他控制的。吳奇的兒,別說朝廷和康熙不放心。即便是自己,也未必敢冒這個險,不是說自己容不下吳英,而是現在自己經不起跌跤了。全省皆反,知道地人會說是有前因,不知道的人還說是自己給逼反的,清高士林的閒言碎語,不能不防,要不然一句養敵以自重的罪名,現在地自己還承受不起。 但金虎去也不美,勤王軍本部是沒有必要在這種戰鬥大開殺戒的。正自思量,忽聽得前庭一陣歡騰之聲,竟是有個人人側目歡呼的人物出現了。 「先生,你可來了!」凌嘯一眼就看到微有風霜之色地顧貞觀,快步地超越行拜師禮的胡氏兄弟,一把抱住顧貞觀,「先生一路辛苦了,我正日夜相盼,時時擔憂路上行程的安全呢!」 凌嘯的親密擁抱,胡濤、胡駿、金虎、黃浩、特廷、周淵的執禮甚恭,讓福建眾人大為驚訝,看著這個身著薄布長衫的年書生,都是心揣測不已,卻絲毫不敢怠慢,搶先行了拱手禮節,待到凌嘯正式介紹顧貞觀是自己先生,慌忙補了一個躬身禮。凌嘯已經這般厲害了,他的先生豈不是有經天緯地之能? 先生果然不愧先生之名,顧貞觀沒有讓大家失望,至少比凌嘯更能嚇死人。不顧炎熱和舟船之乏,顧貞觀鎖眉聽完金虎詳細介紹的福建形勢,第一句話就能嚇得死人。 「駙馬何須急躁,此刻的局勢既然已經壞到不能再壞地地步了,何妨再等半個月!」 宮夢仁看到凌嘯在那裡若有所思地點頭,死死忍住要暈過去的念頭,他可沒有凌嘯這麼硬的背景,也比凌嘯早到福建兩年,全省反叛的責任他擔不起的,若是不能快速收復失地,到時候來的聖旨絕對是鎖拿進京三司會審! 這巡撫嗖地一下站起身來,卻在駁斥前被凌嘯的目光刺得膽一縮,出口很是平緩,還像是海公公見韋小寶拿出聖旨一樣地眨巴著眼睛笑道,「不知先生您要等到什麼時候好呢?」 「等到北延平叛軍餓得東攻福州,等到南龍巖叛軍餓得南渡台灣!」顧貞觀冷冰冰地道。 宮夢仁兩眼一翻昏倒在椅的時候,吳英卻心漸漸清明過來,看向顧貞觀和凌嘯的眼神就此充滿崇敬。這師徒兩個分明是想到一處了,什麼狗屁「棄台」,凌嘯有那麼大的膽?無非是要把知無堂趕到台灣去,以免他們竄入山林,後患無窮罷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四章 軍管使──管死不管埋! 後園密室,親衛把整個小院都封鎖起來,莫說是外人,就是連何園系的軍官們也不能靠近,胡濤胡駿親自為凌嘯和老師的密晤把風。 顧貞觀一顆接著一顆地啖食著冰涼井水浸泡的去皮荔枝,卻望著略顯心神不寧的凌嘯笑道,「奪敵糧拿省垣為餌,棄台灣而圍三缺一,戒百姓以談反色變,借刀殺來橫生官缺,駙馬爺的計劃很好,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可你為何還要猶豫?」 凌嘯默然半晌,反問道,「先生,本來準備糧食下發全省的,可知無堂這麼樣一反,除了福州泉州的一些縣以外,其他身處反區的百姓恐怕要餓肚了,加上知無堂的搜刮,他們只怕是……倘使我現在就出兵,雖是殺戮重一點,可卻能在無形之救得更多的百姓,何必為了避諱殺戮,非要搞什麼陣前策反?」 這種臨陣的瞻前顧後十分難得,因為這絕對不是那種尋常官僚掛在口頭的愛民如,卻是實實在在的考慮,顧貞觀悚然動容,慢慢站起身來,忽地揶揄道,「唉,長久以來我就懷疑你不像是個滿人,現在到這福建來一瞧,幾乎就可以斷定你是撿來的養!是也不是?」見凌嘯有些面色慘白地要說話,顧先生接著道,「駙馬爺,無論你怎麼樣考慮這些恩恩怨怨,又怎般心存不忍,但你目前是鎮守將軍,重安閩省是你地職責。全省皆反皇帝能容忍,可要是言行再不堅定,可就很難擺正位置了。我可以告誡你,不要把自己搭進去,剛才的話不要對外人講出去,不然讓本就對你身份來歷有懷疑的人聽到。會多心的。」 凌嘯眼皮一跳,顧貞觀說的人當然是康熙,剛剛在咀嚼先生的話,卻見顧貞觀拈起一顆荔枝,多汁得晶瑩剔透,放到口歎道,「現在就去攻打知無堂,兵少無濟於事,兵多吃力不討好,稍一不慎。就不得不往死裡面打。你說,老百姓會因為被知無堂搶走糧食而恨你,還是會因為大批地親人戰死而恨你!?」 「當然是親人戰死會恨我,那知無堂搶老百姓的糧食,恨我幹嘛?」凌嘯暗歎一聲。福建百姓是有血性的,幾十年前的仇恨都記得清楚明白,現在大開殺戒的確天怒民怨,對自己來說,實在是划不來!「先生。我懂了,我現在即使去打仗,老百姓也不會領情。相反將那些戰爭死人的帳算到我頭上。」 「不錯,但是你說老百姓會大面積餓死,那也是你實在不知道老百姓的本事了。你的那招押走糧食,毒就毒在可以餓到軍隊,卻餓不到農家!哪一年的青黃不接朝廷賑濟了?還不是老百姓挖野菜抓田雞捉蛇捕魚,就著糟糠渡過來的,糧食被搶,不過是更加艱苦一點罷了。可軍隊就做不到,若是散佈田野幹這等事情。他們就稱不上軍隊,但聚在一起,又有哪片池塘山林夠他們這麼吃地?嘿嘿,毒、真毒!」 凌嘯有些高興起來,雖覺得未必會有顧貞觀說的這麼樂觀,但也好歹是條出路,當即轉化話題道,「我哥哥還好麼?這一次你都把什麼人帶到了福建,哥哥那邊會吃緊嗎?」 除了香胰廠的必要人員以外,顧貞觀幾乎把何園給搬空了。百名孤兒和黃百家等四名老師、萬良雄所帶領的一百多名福建軍少年弟,曾輝曾光的百工堂全部乘船而來,更讓凌嘯驚訝地是,顧貞觀竟然還讓賈縱帶著一千多江西保安和三千多披甲奴隸在後面買舟而來。 「為什麼都弄到這裡來?有些條件還不成熟啊。」凌嘯尤其對保安和奴隸前來大惑不解,要是奴隸受到風起雲湧的造反影響,豈不是得不償失,再說弄這麼大的動靜,康熙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顧貞觀沙啞著聲音,甕道,「鄔靜仁來信分析出,你若是能夠把福建的這次亂給平了,起碼要在福州呆三年,朝廷找不到一個人可以代替,起碼對你更加放心。至於我為何全部帶來,因為靜仁說了,不趁你現在平叛用人的借口,以後只怕沒有好機會了。施世倫丁憂了,於成龍回了武昌,郭□外晉湖北巡撫!」 靠!牛鬼蛇神雲集武昌,這些曖昧隱秘地事情的確該早早轉移到自己的三分田里,安全一些!不料顧貞觀憂心地來了一句,「曹寅也隨長公主來到福州,坐鎮廈門海關。」 「……」 「但貞觀在路上已經幫你想了幾個辦法,今日就……」 ****** 下定決心要暫緩武力進剿地凌嘯,很快就見到了黃百家甘鳳池等人,這四個傢伙和天地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甘鳳池在二十多年後就是因為朱三太案被李衛抓住的,要他們去見見金大麻是再好不過的!看到四個傢伙一聽去探視金大麻,竟是全部面色死灰,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馬上就警覺萬分,看來,金大麻的身份不只是朱三太養父這麼簡單。 等他們的結果之時,凌嘯很想看一看,大半年的時間,他們把自己的一百個孤兒教成了什麼模樣。負責考察地戴名世,一把將凌嘯的賑濟佈告扔到這些學生的面前,「據此一篇策論,一個時辰!」 顧貞觀見凌嘯在門口望著那些漸漸都開始發身的孤兒,神色見居然有些緊張,笑道,「我的駙馬爺,不要記掛這些小伙們了,還是去看看百工堂和賈縱他們吧,居然一個個都可以有些成績讓你刮目!就是。萬良雄和福建弟,也跟著高夫、周湖定很是學了些律法與政務呢。」 凌嘯卻是抓耳撓腮有些坐不住了,一個大拇指對顧貞觀一翹,笑道,「先生真乃未雨綢繆,我地良師益友!我先去把萬良雄和一百多福建弟給安排了。要不然抓心啊!」說完他竟是拔腿就往前堂跑去,唬得顧貞觀在後面大聲叫道,「軍門,要裝得無奈些,我先去集合萬良雄他們!」 欽差行轅的集官鼓馬上就響了起來,咚咚咚震得怡山下早就神無主的福建官員們心頭發慌,今天還是鎮撫使第一次召集闔省閒散官和低級吏員呢,儘管外地官員已經消失殆盡,但省垣之,吏員眾多。至於那些掛著候補名頭的就更加不少。 可這些人流著熱汗小步跑進前庭之後,馬上就被庭前的一塊佈告板給嚇住了,當即差點就有人給昏了過去。 「鑒於州府縣原官員附逆者眾,極度損害朝廷名聲,更是貽笑民間。打擊了百姓對朝廷的信心。現需招募各州縣軍管使,暫代縣令縣丞縣尉三職,隨軍先行下去各縣,宣喻朝廷寬大處理附從者地政策,恢復地方治安。願赴任者不足級別即刻加級。超級者可蔭賞弟一名入廩食進學。欽差東南鎮撫使,此令。」 「軍管死?!」眾省垣官吏大驚失色。品級和官缺,那都是身外之物。至於弟們的一個秀才身份,更是不足以激勵自己那血肉之軀送死的! 賊盜橫行之下,誰敢去當什麼軍管使,那可真的是軍隊管你死的職務,還是在鄉下縣裡,媽的,亂軍之萬一是被反賊殺了,只怕連個屍首都難以找到,真還不如自己現在尋死。起碼還能做到管死也管埋啊! 說是招募,弄不好還是強行指派呢!早有很多人默默地數著自己這幫官員的數量,待到數清楚一個大概,大家都是面如死灰。操,淪落的四十多個縣,需要一百三四十個官員下派,而眼前這一班人竟差不多也是一百多,豈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口棺材一個墳! 面面相覷,卻是欽差已經要升堂了,眾人行屍走肉一樣朦嘈嘈地跟著往裡面走去,欽差還沒有到,但是好多有缺的在職官卻都到了,和這些有職官都很熟悉的百多人,馬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拚命打聽什麼門路可以免去派去送死。 一時間大堂之上吵吵嚷嚷,就連宮夢仁和杜騰都被抓著撞木鐘,事關生命,這氣氛怎麼是那些凌嘯地親兵可以喊停的?忽聽一個三品武官哈哈大笑,罵道,「你們這般丘八,無官的求有官,無缺的求有缺,有缺的求肥缺,現在一百多正副職缺給你們,卻他媽地不要,怎一個賤字了得!」 眾人很多都認得他是原綠營的參將萬良雄,武不相容,當即忍不住反唇相譏道,「是!是個缺,可卻是要命的缺,我們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去了還不是找死?不是說是軍管使嗎,倒要我們書生去,怎麼不見你們這些帶兵的去幹!」 一句話驚醒了夢人,先前大家都瞄準了縣令縣丞等,忽地一想到這職缺地正式名字,竟是軍管使,當即群情憤憤,竟有人淚流滿面地跪在撫台藩台臬台面前死死不起來,要他們秉正進言的有,要向他們當場辭官的也有,更有一個離譜地竟當場把官服都給扒了下來,連帶著官印都交給三大員,弄得三人看到剛剛進來的凌嘯十分憤怒,當即差點羞得找個地洞鑽,天哪,這就是我們的朝廷命官,那些投降的,駙馬爺都未必會原諒我們,這次只怕會要馬上拜章彈劾了。 凌嘯果然勃然大怒,吼道,「不想去的,把官服官印留下,給老去山門前枷號三日,老許你們滾回家!」 宮夢仁剛想說聲息怒,卻聽見細細索索的一片脫衣之聲,官印兒在地上摔得砰砰響。 凌嘯一腳蹬翻公案,咆嘯如雷,「日!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軟貨!老不信少了你們就要朝廷顛覆!萬良雄,你***是李照竹先軍門的得意門生,底下地一百生還弟也是血戰而還,你家爺只問你一句,還是不是長了卵的福建漢?!敢不敢幹?幹得話就撿起這些官服官印,老要看看福建人的血性!」 門外準備去接受枷號的眾人只聽一聲,「干!」就都隱隱覺得有些上當的感覺,「媽的,他軍事一言可決,就算派個母豬當軍管使,也沒人說話,今天難道是衝著我們的官服來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五章 沒有標點真該死 白身的福建弟,頃刻間就擁有了低級地方官吏的職責,即使只是暫時披著「軍管使」的名堂,都相當於死死控制住了全福建的基層官吏。 一百多個知縣、縣丞、縣尉的任命權,就這樣被凌嘯趁火打劫地抓到了手。這些年輕弟既是凌嘯在戰場上救下命來的,也是在何園受的政務律法教育,更是凌嘯一把推上官位的。可以斷定的一件事情是,日後,只要是凌嘯的一個決定,全福建起碼就有四分之三的縣會不遺餘力地執行! 這一點,不僅三大員給看出來了,就是萬良雄也明鏡似的。但不同的是,萬良雄很是興奮,三大員卻都微有一些落寞,這意味著,如果他們以後還有機會留在位置上,也難以再有太大的權柄,因為,不僅是他們要對凌嘯這欽差惟命是從,底下的大部分縣級官吏,也會視凌嘯的馬首為瞻。 退堂之後,萬良雄跟在凌嘯身後快步向後園走去,任那熱汗在身上直淌,卻一點不敢放肆地擦拭,儘管他和這駙馬爺的哥哥豪成關係已經好到稱兄道弟的地步。凌嘯和所率領的勤王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和一百多弟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今後的絕對上司,還沒有過多的接觸,萬良雄不敢像和豪成在一起時候的那樣隨便。 凌嘯邊走邊笑道,「良雄,不就是胸前巴掌大塊護心毛嘛。天生異相,必有不同凡響地作為!要打點起精神來,發揮出李照竹老軍門的那無所畏懼的精神,隨爺我幹一番驚天動地青史留名的事業,方才不負此生!到時候,焉知道你那護心毛。不是關羽雙瞳眼、洪武磨刀臉?不要這麼拘束,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爺我要召見官員,現在進去老就把襯褲都給扒掉,你信不信?!」 萬良雄大吃一驚,半點都不敢想像到了凌嘯這樣的封疆大吏,竟會赤條條地乘涼,但凌嘯的話卻是說到了他心去了,烈陽似火地大熱天裡,心竟是一股清泉流過。身心一片舒坦,睜大眼睛有些哽咽道,「爺,難道你覺得李軍門的犧牲有價值?可朝廷毫無表彰,這……」 凌嘯猛地停住了腳步。盯著萬良雄一字一句道,「你我都是軍人,不要忘記了,捨生取義是軍人的最優良品質。李軍門顧全大局而義無反顧,帶領兩千殘兵掩護勤王軍。我凌嘯以曾經和他並肩作戰而深以為榮!朝廷那群官僚以為福建軍喪師,是***扯淡,沒有悲壯的犧牲。就沒有後來的西北大捷。我已經上了奏折,請皇上以成立照竹軍來表彰你們的功績,這個領軍總兵,非你莫屬!即使最後難得獲准,也也會撥一鎮交你統帥,可有信心替爺帶好這鎮軍隊?」 斗大的淚珠迸出,萬良雄既是欣喜自己獲得凌嘯的推薦,又是感激凌嘯站在那湮滅大漠的福建軍這邊仗義執言,正要下跪感激。凌嘯卻是走得飛快,只好,馬刺一跺亢聲答,「爺請放心,良雄保證不會讓也丟臉!」 兩人前後進到園,卻被眼前地空地上一溜排開的百多保安給嚇了一跳。賈縱一眼瞥見凌嘯進園,刷地一聲拔出了腰刀,吼道,「全體都有,立正!」 「咚!」齊刷刷的鞋跟相撞聲,驚得萬良雄一震,仔細打量這個在武昌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香胰廠保安隊長,詫異萬分。 賈縱和一百名保安全是一副打扮,緊身藍衣寬皮帶,黑漆台帽白綁腿,腰挎鋼刀,手持長纓,毒太陽下釘般站得筆直筆直,連地上那斜斜的影都紋絲不動。萬良雄第一眼感覺是熱,第二眼地感覺是熱烈,第三眼竟是熱血沸騰。 「香胰廠保安儀仗隊,請爺檢閱!」 凌嘯拿眼睛瞅向在蔭涼處站著的顧貞觀和胡氏兄弟等將領,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幫江西保安究竟是在哪裡學得自己的練兵方法?記得自己在盛天城外練兵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他們啊。但保安們能夠不無所事事虛度光陰,這倒的確讓凌嘯高興,當即向隊列前一站,肅容道,「開始!」 賈縱將刀正持胸前,氣一崩,陽剛地猛然一吼,「原地踏步走,甲甲,甲乙甲!」迅即那百多保安立刻就踩步起來,把個黃土地上踩得灰塵崩揚,凌嘯差點笑出聲來地時候,卻見賈縱十分嚴肅猛地向前一指,「齊步走!」萬良雄的心被這咚咚咚的腳步聲激得同步起來,眼睛也忍不住跟隨隊伍向東望過去,他幾曾看到過這樣地場面?正要叫聲好,卻聽得西面林蔭遮蔽處又響起了口令聲,「齊步走!」竟是接連轉出了四五十個這樣的百人方隊,一時間怡山之上令聲震天,沙塵蔽日,引得山下警曳的勤王軍都荷槍實彈縱馬衝了上來。 凌嘯終於忍不住了,捂著肚笑起來。靠,分列式都搞出來了,雖然沒有激動人心的軍樂,也沒有正步砸地的威猛氣勢,可也見得到賈縱的用心。只要看一看那夾雜在保安之的披甲奴隸,凌嘯也終於明白了,賈縱是怎麼會這個什麼隊列訓練的,分明就是這三千自己的奴隸轉手交給賈縱地,難怪有些似是而非。 顧貞觀微笑著來到凌嘯身旁,若有所指道,「大凡治理一地,既要懷柔大眾,也要震懾奸邪,賈縱的這瞎鼓搗,或許等你平亂之後,能派得上用場呢!」 萬良雄低頭暗思,迅即就領會過來,顧貞觀未嘗不是菩薩心腸。的確,要是有一支儀仗隊全省巡弋展示軍威,起碼那些個想要造反的人也得掂量掂量。究竟自己有沒有能力打造出勝過這些守軍地軍隊,否則,還是老老實實練好內功再反,一場毫無勝利希望的起兵謀反,只會遺禍百姓。 凌嘯點點頭,也不對那些保安奴隸發表講話。一抬手招來賈縱,毫無表情地道,「你這麼折騰弟兄們,是不是眼饞勤王軍建功立業?」賈縱乃是凌嘯的囚工家奴,被凌嘯問得一愣,諾諾兩聲一挺胸道,「小縱不敢瞞爺,是!我們都眼饞。」 「呵呵,好,頒令下去。全體到鼓山腳校場駐紮,請金虎給你們派教官,專心訓練半個月。」凌嘯一指那些已經在武昌養得健壯有肉的奴隸,卻半晌也沒有把豁免他們奴隸身份的話說出口,這是自己的直屬奴隸。私心讓他萬分躊躇,到眾人都望著他吃驚地時候,凌嘯才說道,「批甲奴隸全部編入親兵,赦為戈什哈!」 顧貞觀等人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站得近一點的奴隸們早就聽到這句話,一個個丟掉兵器爭相伏地跪下,口歡聲地感恩戴德。眼淚竟是隨著那沾滿黃土的臉頰嘩嘩地直淌下來,到得最後竟是滿園嚎啕痛哭,兩三千人居然膝蓋行地擁向凌嘯,都只為看看這個向來只能遠觀的駙馬爺。 身為奴隸的生活昏天暗地,做牛做馬還難得活命,是眼前的這駙馬爺把他們運到武昌飽飯將養,也是這看似威權赫赫的將軍,把他們抬籍為戈什哈,雖是奴僕長隨。但比起了生死妻全被操縱的奴隸,已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凌嘯卻不敢過多享受這種膜拜,剛才的猶豫讓他有些心虛,趕緊和一干隨員進到自己主院,才一落座,對賈縱乾笑道,「磨墨。」房四寶齊備,凌嘯憑著記憶,把記憶的一些軍樂旋律轉化成宮、商、角、征、羽地古樂曲譜,囑咐道,「這是軍樂曲調,你找宮撫要人,組織一支鑼鼓鎖喇的軍樂隊,以後隊列行軍就用它。」 賈縱剛要歡天喜地地出去,凌嘯卻喊著口令,自己親身示範了正步砸地的軍姿,並簡單講解了轉換正步齊步的要領,聽得賈縱眾人目瞪口呆。方要稱讚這種步伐的氣勢如虹,凌嘯接下來地挺槍敬禮要領,更是讓他們呆若木雞,心雖是擔心凌嘯擅改兵部禮儀,卻無疑被這新奇的齊眉敬禮和荷槍動作弄得心暴癢,什麼時候可以看看幾千人都這般動作,究竟是如何震撼人心! 待賈縱出去,凌嘯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寒峻地一指那堂所掛著的福建地圖,陰狠道,「全軍出擊可以暫緩,但斬殺畜牲不可延遲!據斥候所報,有倭寇混在知無堂禍害我華百姓,萬良雄、周淵聽令!」 「末將在!」 「萬良雄,你即率領西禪寺親兵營,翻山越嶺向延平府潛行偵察,給爺找出那些牲畜的所在!周淵,馬上點齊五千勤王軍為主力,在萬良雄之後,直搗那些倭寇地營地!」凌嘯猙獰的臉微微發抖,「記住,大部分要活口!爺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喳!」兩人雙雙叩首領命而去,興奮得只知道傻笑,以至於在門口和胤□撞得一哼,都沒有發覺。殺百姓他們是不忍心,可斬殺倭寇,那是絕對不手軟的。 胤□進得屋來,見滿堂都是人,行禮後也不好說話,只好把一封書信往凌嘯手一遞,就先行退走。信是八阿哥親筆,卻是對十四阿哥講地京現狀,凌嘯轉到後堂,僅僅是看了一遍短短三句話,就頓時吃了一驚。媽的,福建打仗就夠煩心的了,如今竟比歷史上整整提前了十一年爆發廢太風波! 「皇阿瑪自承德避暑山莊頒發斥責旨意,責太夜逼近布城裂縫向內窺視,不日將回京城。」 歷史發生改變,八阿哥要自己看這封信的心思更加微妙。沒有歷史可參考的凌嘯,翻來覆去地看間那句話,不知道該怎麼斷句讀,沒有標點真該死! 太是「逼近布城裂縫,向內窺視」呢?還是手持匕首「逼近布城,裂(劃開)縫向內窺視」?有沒有拿著匕首之類,這可決定太的命運,究竟是一次性玩完,還是如歷史上那樣兩立兩廢般跌宕起伏!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六章 廊亭品評似飢渴 凌嘯正在端詳那封信,卻聽顧貞觀輕聲在身後告訴他,曹寅於偏堂求見,把信件往顧先生的懷一塞,凌嘯笑了,「先生,小嘯需要知道,諸皇阿哥處於怎麼樣的形勢,才能使得何園立於不敗之地!眼前的廢太事,皇上可能會垂詢各地督撫,請先生三思。」 偏堂之卻不僅僅只有曹寅,陪在這四十歲左右年人身旁的,是睜大了眼睛看著凌嘯的曹敏,忽見凌嘯也啞然地望著她,低頭垂首卻歪著向前怯生生地再望一眼,羞澀頗有惴惴不安的緊張,這個去年被她父親擺了一道的年輕將軍,雖是對自己貌似好感放了一馬,可會不會對父親懷恨在心? 「卑職參見欽差大人!」曹寅一擺馬蹄袖,躬身行了一個參禮,卻半晌不見凌嘯叫他起身,抬頭一望,卻見凌嘯望著曹敏神色古怪,似惋惜,似感傷,更是一種憐憫。曹寅心頓時就咯登一下,完了,難道這建州將軍看上了自己的愛女不成,那可是絕對的大事不好!凌嘯長得眉清目秀俊氣飛揚,年紀輕輕就官拜極品,煌煌國戚手握重兵,無論是哪一個父親看到這樣的佳公,都不可能去挑出不滿意來,可偏生他是公主們的宿怨,已經是三位皇家女的夫婿,小敏這包衣奴才之女躋身其,那可是醋海濤險禍不可測。 曹寅鼓起膽,看到早已婚配地女兒竟然忘記了行福。剛要提醒,卻聽凌嘯的一句話說出,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事變而時移,曹小姐,你的使命很難完成的,還是不要嫁給那秦如海。免得紅顏薄命。」 曹敏馬上就呆住了,張大小嘴詫異地「啊」了一聲,羞得滿臉緋紅,這才知道自己應該行禮,馬上如江湖禮儀般一拱手,復覺唐突,迅即一蹲萬福,慌張得十分可愛,「小女曹敏,給駙馬爺請安!」 曹寅大歎自己教女有方。竟是這麼快就知道用駙馬爺三字,來提醒干涉女兒閨待字的凌嘯,不愧是詩書傳家育出的姝葩!正在高興,卻聽女兒竟然好奇地接口問道,「您說地是什麼使命。為什麼不能和秦如海成婚?」曹寅氣得只跌腳,真是後悔自己把她帶來,像這般調戲你的語言,怎麼能搭腔呢?! 凌嘯卻是一聲長歎,可惜自己無法找到何種言辭能夠明言。黯然半晌也不答話,把手一擺讓座命茶,問道。「不知道曹大人奉聖命前來,有什麼要與凌嘯說的嗎?」 曹寅的差事卻極為簡單,無非是要整合偵知處在福建的力量,配合凌嘯的軍事行動進行對知無堂首腦的緝捕罷了。但康熙沒有要曹寅對凌嘯知無不盡,曹寅只好旁敲側擊地言語暗示,偏生凌嘯心不在焉,顯得心事重重,曹寅唾沫直飛了半天,也不知道凌嘯是否聽進去。無奈,只有盡他的最大權限問道,「將軍,能否給卑職開具十份省內通行,必要時可調動五百兵馬的權力手諭,以更好地處理一些突發事件,好靈活打擊反賊。」 凌嘯其實早就明白他這特務頭的來意,剛才只是充愣罷了,笑道,「都是為皇上辦差,這有何問題!不過,此事關係非同小可,就我所知,衛既齊地臬司衙門和我的將軍衙門,都起碼有上千人在辦相同的事,為使大家的情報共用,不至於打草驚蛇或布網不密,可否在西禪寺成立一個專案聯絡處,專司統籌偵緝方向,三方都派個聯絡人員在福州,遇事也好合理調配?」 這實在是題應有之義,曹寅初時點頭稱是,忽地一眼看到羞紅仍然為退的曹敏,頓時心底暗怒,哼,好個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不是明白著欺負我曹寅帶來地人少嗎?焦大只是一個普通的長隨護衛,還要負責保護自己去泉州,自己能派出去留在福州的,也只有熟悉偵知處一切運作模式的敏兒了。可把敏兒放在貌似覬覦的凌嘯身邊,那只怕比跟著自己泉州涉險更糟!須知道,被反賊把女兒殺掉,也不過是一個人犧牲,但萬一和凌嘯有了什麼,那兩個公主吃起醋來,和主們搶駙馬,定會為家族惹來大禍地! 曹敏見父親面色蒼白,還以為他是擔心有些偵知處的機密事情怕凌嘯看穿,淺淺笑道,「父親大人,小敏也懂些輕重,熟知鴿訊,就讓我留下來,比焦大要好多了。」說罷,又對凌嘯粲然一笑,「不過,將軍大人手下弁佐猛將如雲,魏伯伯說,你定不會小氣到幾個護衛都不給我父親配備的。」 曹寅大驚失色,卻聽凌嘯一擺手,慷慨道,「就算不記得織造府暫住之情,也不能忘了魏東亭大人地救命之恩,本將軍就派出八個貼身親衛,保護曹大人!怎麼樣?夠意思吧,敏小姐。」曹敏見凌嘯這般豪爽,馬上就露出颯爽風情,對凌嘯抱拳一禮稱謝,全沒見曹寅那裡憂心忡忡。 ****** 會見完畢,凌嘯笑呵呵地帶著曹敏向主院走去。把顯見偵知處地位不低的曹敏留在身邊,若是能成為好友,說不定有一日自己可以一窺偵知處的神秘,或許能有一層防範。 剛到院口,就聽見怪腔怪調的交談聲,那不分平上去入的語音,顯然就是卡捷琳娜的小學生水準。「這幅畫真是沒有水平,你看,哪裡有把人的腿畫成這樣的,彎得像是雜耍的吉普賽人,實在是太離譜了,還是咱們俄羅斯皇宮地畫師,描繪得纖毫畢現,那才是叫做寫真!」 「呵呵,是達芬奇所畫的蒙娜麗莎那樣的油畫麼?」凌嘯回頭看看毫不拘謹的曹敏,昂然笑道進了院門,卻聽得廊亭內一陣慌亂的收拾,伴隨著幾聲女的驚叫,弄得凌嘯莫名詫異。屋內是七八個陌生的年輕女,正滿臉通紅地圍著卡捷琳娜,怯生生地看著凌嘯,竟然忘記了對這個身著行蟒袍服的大官行禮。 他是第一次見到幾個粉嘟嘟的名妓,打量了一下,果然都是面目秀麗,不過很可惜,和凸凹有致的卡捷琳娜站在一起,個個都有些貌似雌性荷爾蒙缺乏,比家的欣馨蘭芩雅茹和小依,更是少了一份清純靈性,多了一絲風塵世故。同船而來的時間,曹敏已經和她們混得亂熟,長期在江湖廝混,她也不輕賤這些女,只是怪異地望望奇形怪狀的沙皇皇后,笑道,「見了駙馬爺還不行禮,小心扒了你們裙褲打屁股的!」 眾女才醒過神來,燕雀黃鶯般地紛紛萬福,凌嘯卻向卡捷琳娜把手一伸,笑道,「什麼沒有水平的畫,拿出來讓本將軍看一看,想當初咱家也是見多識廣,國畫寫意,西洋寫實,都能鑒賞一番的。嗯?怎麼回事?」 卡捷琳娜面色一窘,急生智地一指這亭頂藻井,推托道,「我們是在談論那頂上的畫,哦,還有那個觀世音圖。」幾個名妓也是點頭,都說那些畫的水平不怎麼樣,什麼白描不達未展輪廓,著色艷俗未顯寶相,評頭論足倒也頗有一些見地,這讓凌嘯很是驚訝,看來這些名妓還真的是有幾把刷,其尤以一個叫如煙的最是善評,說起畫技品相來,竟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顧盼巧嫣風流蘊蘊,和家學淵源的曹敏論得非常精彩。 原來黛寧真的是以才女的標準來選,術業有專攻,這些女淪落風塵,還能不墮奇志,也實在難得。凌嘯笑著點點頭,忽地更加來了興致,正要一一考較她們的才情,卻猛然間想起一事,啞然道,「不對啊,這個觀音坐蓮台,她的腿沒有彎得離譜啊,一點都不像什麼吉普賽人?!」 卡捷琳娜見他念念不忘,頃刻間就有些羞臊起來,正要再弄個名堂遮掩,不料曹敏三步並作兩步,在她豐滿的臀部下抽出一張折疊的絹帛,揚手對凌嘯笑道,「定是這個,小女開開眼界。」說罷展開一看,忽地一聲驚叫,甩了那絹帛摀住雙眼,小蠻腰一擰轉身,跺腳道,「啊呀,是這種東西。」 凌嘯定睛一看,頓時差點鼻血一嗆,地上攤開的絹帛竟是揮汗而倫的春宮畫,居然還是羅漢疊坐式的花樣,只是有些不合解剖學原理地繞得離譜,難怪卡捷琳娜感覺到匪夷所思。想想自己也曾經是觀盡上千女優的過來人,凌嘯望著面色緋紅的卡捷琳娜壞壞一笑,揣度她是否飢渴了,以至於拿著名妓們的私藏貨品嚐得如此津津有味? 名妓們是擔憂驚懼,卡捷琳娜是絞著雙腿羞臊,凌嘯是無聲壞笑,聽得身後無聲的曹敏狐疑地轉過身來,見場面尷尬,擔心凌嘯像道學先生一樣勃然大怒,正要勸慰幾句,猛然瞟見凌嘯身上,高分貝地驚叫一聲,再也不轉身,直接就掩面向正堂跑去。 凌嘯低頭一看,這才明白自己身體變化十分不堪,正要翹臀挺腹借助寬袍掩飾,忽聽得左廂房裡黛寧的黃鶯嬌喚,「如煙、顰萍,你們進來,輪到你們了!」 沒人敢動,唯有一聲滴答的鼻血落地之聲。說到卡捷琳娜之時,康熙的威脅響在耳旁,黛寧說到按摩之時,康熙凌厲的眼神就在眼前,凌嘯把手豎天一指,媽的,早曉得帶一盒安全套!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七章 那團火在我心中燒得我實在難耐 貓抓心癢殊難滋潤,凌嘯環首四顧,卻個個都是那帶刺的花兒難以親近,就是那些個名妓,想要一親芳澤也是有律法干礙。黛寧不見如煙、。顰萍進來,逕自呀地一聲拉開房門,剛剛露出半個未曾遮掩好的雪白肩頭,就聽到一嗓猛然嚎叫,「那團火在我心燒得我實在難耐啊!」 黛寧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凌嘯知道自己狎妓是一回事,被他在官邸親自撞見又是一回事,長輩的尊嚴和公主的高貴,一瞬間再次受到衝擊,當即赧顏一笑彭地一聲關上了房門。卡捷琳娜卻是毫不放過凌嘯的任何一個表情,她早知道男女之間的況味,又明白自己的生死操於凌嘯之手,剛才在凌嘯面前丟了一個大臉,現在看到凌嘯竟然對黛寧雪白圓潤的肩頭吞口水,心忽覺不是滋味,手卻執團扇在胸脯上微搖兩下,把一陣香風送入凌嘯的鼻,用英語小聲道,「捷琳娜對那幅蒙娜麗莎早有耳聞,可惜無緣見識,將軍能否到我書房之詳細描述一番?」 「咳,咳,好,我對油畫技法也是頗有點研究,不如咱們切磋切磋。」凌嘯乾笑一聲,卻是用漢語說道,卡捷琳娜已經能聽說個大概,凌嘯當然要把正大光明的這個理由擺出來。口這樣說,腳上卻是率先就往後院那書房行去,當日在駙馬府面貼**的感覺記憶猶新呢! 甩開了眾名妓。那卡捷琳娜隨在凌嘯身後,看著身形和彼得相差甚遠地凌嘯背影,卻有一種難言心情蕩漾心間,丈夫彼得是俄羅斯強者,卻被眼前這個清朝將軍給整得身死國敗,這是不是說眼前的凌嘯就是一個更強者? 思緒起伏。兩人已是到了書房,凌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勾抱住卡捷琳娜,卻用腳跟將兩扇門猛地一合,已是吻上她性感的厚唇,不覺間騰出一手攀上高峰摩挲揉捏。有如號角聲響,渴望悅然的潮汐在她身體內開始湧蕩,捷琳娜皇后頗感情動,呼吸急促間猛覺天地旋轉,待定住身形。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凌嘯抱放在窗下畫畫用的案台之上,眼見凌嘯就要去解背後裙扣,心頭一陣慌亂。讓凌嘯著迷的身體,是自己唯一地本錢,倘使因為一時情快。就輕易予了凌嘯,誰知道凌嘯是不是薄情寡恩之人,如果明年五月大姑索菲亞不送黃金來,自己豈不是連個稻草都抓不住?! 「噢∼」凌嘯正自唇吮皇后耳垂,不時以齒輕嚙細咬。施展著現代催情**,卻不料一隻小手越過自己袍服,也不解去腰帶。竟是用力探入內褲之,輕輕拈住自己要害,如同彈鋼琴一樣十指靈動撥弄,愜意舒爽激發了更加炙熱的**,正待要揮槍上馬,卻聽卡捷琳娜喘息道,「comeon,就算你的妻們殺了捷琳娜,我也願意的。」 凌嘯身形一滯,康熙那句沙皇皇后多了什麼。你就少什麼的話又響起,這與寵信無關,卻是岳丈的嚴格要求,自己可不能讓他變成了閹割要求。正自在馬上猶豫難決,卻聽捷琳娜在耳旁輕聲道,「可想嘗一嘗俄羅斯宮廷技法?」話聲不落之時,卡捷琳娜竟是虛拳一握回復往還。凌嘯哪裡管她那麼多了,將卡捷琳娜身上方領口自頸後猛然一撕,剮將下去,白晃晃,玲瓏剔透似珠玉,肉顫顫,溫軟美潔如玉雕,什麼康熙的威脅,什麼律法的干礙,這世界裡面既然沒有男人忠貞的約束,盡情享受一番再說,難道一次就能招?! 卡捷琳娜本待想幫他用小手好掉,不料凌嘯竟是整個趴上銜乳溫存,驚慌地猛然掙扎,趁著凌嘯微微一鬆開,就哧溜一聲鑽下桌去…… 烈日下的黛寧果然是公主派頭十足,面上紅暈未褪,卻是在三個名妓地撐扇蔽陽下搖曳而來,簡裝旗袍包裹的身材婀娜多姿,直向這東廂書房而來。這裡除了凌嘯的大母外,別無女眷,但外間男都難以進來主院半步,這不,連顧先生有緊急事務要稟報,還得通過黛寧前來轉告。踏上迴廊的第一步,黛寧就從書房的窗口看到了瞪著她地凌嘯,忍不住腳步一緩,不知道這個傢伙會怎麼樣囂張地嘲諷自己,想到難為情處,在北迴廊處站住道,「凌嘯,顧先生在院外等候,說是有京城來信,要向你稟報。」 「噢∼!」凌嘯人在點頭,身卻全然不動,還吸氣噓聲起伏不定,黛寧頓時就大為詫異,往日間顧貞觀說什麼京來信,凌嘯都是二話不說扭頭就出去,今天這是怎麼啦?「凌嘯,你聽到本公主的話了?」 「聽到、到∼噢∼∼!」凌嘯猛地一連串顫抖,卻把黛寧這個姑姑嚇了一跳,花盆底踩得爆響,快步走到窗前,隔窗探手放在凌嘯的額頭之上,關切地問道,「不要嚇著姑姑了,你、你不會是在打擺吧?!要不要趕緊派人去泉州找傳教士要金雞納霜?」 凌嘯第一次看到黛寧還有這般溫柔模樣,正覺有趣,但很快,沒趣的事情就發生了。 當卡捷琳娜口角帶沫站起身來的時候,黛寧狠狠地一個耳光扇在凌嘯地臉上,轉身就走,憤怒的聲音漸漸遠去,「男人都這副德性,本公主再也不掛記你了!」 卡捷琳娜自覺逃過一劫,在背後嗤嗤一笑,「真是的,我都已經吞下去了,她幹嘛還要打你?」凌嘯轉身過來,排山倒海地漏*點還沒有完全退去,盯著傲然挺立的巍巍高山吞口唾沫,苦笑道,「可你忘記了把衣服摀住!」 沙皇皇后乳貼凌嘯胸前。湛藍地眼珠兒風情萬千地望著凌嘯,笑道,「難道你忘記了,那扣是被你扯掉的,我捂也摀不住啊。這就是你們俗話說的報應嗎?咯咯……」 ****** 後堂簽押房裡,顧貞觀沒有對凌嘯臉上的五指山表現出詫異。只是面色凝重地把一封信遞給他,「公寫來的,駙馬爺,京風雲變幻,幸好我們不在京師。」信是納蘭容若用快馬送來的,這一次卻沒有用軍驛,而是派地明府下人,可見事情地重要。 凌嘯展開信箋,卻只能苦笑一聲,人性的角度在康熙和阿哥身上展現得竟是這般杯弓蛇影!北京城裡所發生的一切。只能用「危機感」三個字來概括。 胤礽當了二十三年的皇太,這是清朝本沒有祖制的開山之作,目的是為了尊重漢人的嫡長制度,康熙這才一改賢德者居之的滿族傳統,可惜康熙把兩種制度的嫁接搞得一團糟。太居於儲君位置,卻受到了近十個開府建衙地兄弟們的處處掣肘和陷害,才能總是難得施展。眼看著四阿哥跟前聚集了一批能幹務實之人,八阿哥則不避賢愚來者不拒,更是拉起了一個遍佈朝野的大黨。心怎麼能不焦慮萬分?而死對頭凌嘯更是穩如泰山手握兵權,目前雖是在外鎮守,但一旦回京任職。更加會讓他舉步維艱。 正是因為如此,胤礽才日夜難於安眠,什麼窺視康熙行止也好,對康熙鍾愛小阿哥們仇視也罷,都不過是他強烈的危機感所致。可他沒能把危機化為動力,卻愚蠢地瞄準了康熙,這就讓康熙也產生了危機感!胤礽的危機感由來已久,也不是什麼大事,但讓康熙產生危機感。就絕對不是小事! 也許胤礽不過是想看看康熙身體狀況究竟如何,但這千古一帝想地卻只有兩個字,「捷徑!」終結自己這個皇阿瑪的命,就是胤礽如果等不及的唯一捷徑! 容若不僅列出了京城發生父反目的事情,還憑著自己在宮闈混跡多年的經驗,做了分析。「不僅僅是二爺被皇上所抓這麼簡單,京城之各皇已經開始了你死我活地角逐,因為,皇上盛怒之下,竟要群臣公推太人選,嘯弟你身為皇上的重臣愛將,不日就定有詢問你人選的諭旨發到福州,為長遠平安計,嘯弟需即刻拿定主意,擁立之功和助逆謀位其地差別,關係到納蘭一族的生死榮辱!弟請詳慮,若無把握,權害取輕。」 顧貞觀見他看完信,沉吟道,「你不是要我幫何園想個立於不敗之地的主意麼,可現在皇上都要公推太了,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為穩妥計,駙馬爺有兩策可行,一是裝病,二是馬上出擊知無堂,總之,暫時避開這眼前的麻煩,絕對不能表態支持哪位皇登上儲君之位。」 凌嘯卻笑了,半晌無言地緊張計較。歷史發生的改變真是一環扣一環,大阿哥早死了,所以歷史上大阿哥魘鎮胤礽的說法就沒有了,康熙即使日後後悔,只怕也找不到赦免胤礽重立太的借口了。但凌嘯好歹是看過電視劇和小說的人,王奪嫡地前因後果生死成敗,還是瞭解的,要避禍,裝病和下鄉平叛都不是良方,瞭解康熙的真實想法才是至關重要的! 正在思慮,忽見十四阿哥胤□又來求見凌嘯。老十四遞給凌嘯的第二封信,剛看一半,凌嘯的全身小衣就都給汗濕了。胤□猛地一聲跪倒在地,哀聲道,「姐夫,求求你救救十哥,他是被冤枉的,魘鎮太的事情,他有這個膽,也沒有這心機啊,話又說回來,就算是魘鎮,他會在自己府埋小木人?誰會傻到這種地步?!」 歷史還是要搞一個什麼魘鎮太的借口?凌嘯苦笑一聲,照你這麼一說,難道歷史上的大阿哥魘鎮太一事,也是人栽贓陷害不成?忽地一個念頭起來,靠,究竟是誰要栽贓陷害十阿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八章 全部向瘸子看齊! 第二封信是阿哥所寫,據他所言,有人向康熙檢舉,十阿哥府上有魘鎮太所用的法器,康熙一怒之下令武丹率大內侍衛前往搜檢,一個時辰不到,居然查出了寫著胤礽生辰八字的小木人十來個。康熙大為震怒,現已經將十阿哥關進了夾蜂道,同時嚴責宗人府密偵此案。 八阿哥黨羽是胤□借雞生蛋的根本,所以老十四才放得下面,哀聲切切地懇求凌嘯。殊不知在這種事情上,凌嘯卻是根本不能張口的,遠在福建離京幾千里,情況不明不說,而且皇上處置自己的兒,你一個外人怎能插口?!好言加虛屁地把十四阿哥打發出去,凌嘯忍不住狐疑萬分,十四都接到了京城之的來信,胤祥不可能沒有接到,他為何半點人影都見不到? 凌嘯接過顧貞觀斟來的茶呡了一口,緊皺眉頭卻毫無半點的頭緒,這與事件本身毫無關係,卻是那歷史和現實的糾纏不清,讓他很是煩惱,偏生這些話又是不能對顧貞觀明言的。「先生,看來,不日就有一場撼動朝野的大選拔,你說,咱們如果是逃避不理,這儲君之位會花落誰家?又會對我何園產生怎樣的影響?」 顧貞觀也心事重重,凌嘯不願意裝病和下鄉平叛,這一點他看出來了,但作為一個責任重大的師傅,他不得不反問道,「駙馬爺為何一定要淌這灘混水?」 「因為混水好摸魚!」凌嘯嘿嘿一笑。站起身來笑道,「古往今來,干強枝弱是正理,我倘使不能抱住最強地幹,就會淪落為旁枝末節,這一點。想必你也知道,多少鐘鳴鼎食百年興盛之族轟然倒塌,就是因為他們所抱住的粗腿倒了。皇族父慈孝固然看著舒坦,可惜,清澈見底之下,皇上再也無需擔心今日被弒,明日被鴆,哪裡還需要我這樣的孤臣?」 顧貞觀一時無語,凌嘯的話可謂是大逆不道,卻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可照他的意思,要主動出擊把水弄得更加之渾,卻是極為冒險地事情。在這個君臣相疑父互防的時代裡,深深地淌進去,弄不好就會一沉到底。 枯坐。沉思。月西沉。凌嘯欲言又止。 顧貞觀站起身來,笑道,「當今皇之,可謂三黨。一為廢太,二為八阿哥。三為四阿哥。論及事發前的勢力大小,廢太居於儲君樞地位,身邊所聚者。督撫將軍眾多,連曹寅這樣的家族,都不免被他今日勒索兩萬,明日擂肥幾千,當為實力最強,且名正言順,聚集人心起來,百官鮮有不怦然心動者。可是,自布城裂縫之後。已是昨日黃花風流不在。」 「晤。」凌嘯不置可否,端茶而飲。 「八阿哥雖無強悍母妃以為後盾,也無權柄舅族可能依靠,卻愣是憑著宏識雅量,內結十十四三兄弟鼎力襄助,外攬清流宰相百官環護左右,橫行於部之,勢力可及於大江南北的宦林之,實力可謂僅次於廢太,且聲名極佳,與你的關係也算是較為親近的。」 「嗯。」 「四阿哥崖岸高峻,理事嚴正,雖是性格不為內外所喜,但綢繆頗早,治家理政很有條理,倒也是網羅了一幫忠貞之士輔佐,雖過分學習韓李的法家,有些陰鷙,但強勢的馭內能力,正是你所說的強而不大,實力遠在其他阿哥之上,可列第三。不過,說句老實話,駙馬爺,要是年羹堯沒有被你廢掉,他定是列第二地,因為做大不如做強!」 年羹堯?! 「先生你剛才說什麼?年羹堯不去,老四實力排第二?!」凌嘯悚然而驚,彷彿是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得寰宇皆亮,將茶水一飲而盡,抓起老的那封信仔細再看了一遍,忍不住長歎一聲,「蝴蝶翅膀扇得好遠!」 「啊?」 凌嘯又不是沒有見過十阿哥,雖是粗豪,可也粗帶細,他要是想魘鎮太,會蠢到把法器放在那麼明顯的地方,還能被康熙一個時辰搜到十來個的地步?被栽贓是顯然的,可被誰栽贓卻是關鍵!老四打擊老八?有可能。太黨為求援救胤礽?有可能。 而顧貞觀分析三方勢力地時候,年羹堯三字,卻提醒了凌嘯,廢太的是康熙,嫁禍十阿哥的也是康熙! 兩足不撐鼎,三足方鼎立!一輩都在玩平衡遊戲的康熙,這一次居然玩到了兒們的頭上了。 可要論到這一次地提前爆發廢太事件,凌嘯自己卻是罪魁禍首,是他改變了歷史,破壞了平衡。 正是因為他搞什麼盛世彩票,才使得皇們財力的興盛,較歷史上早了十年,已經有了威脅到康熙皇權的可能。也正是因為他搞掉了年羹堯,才使得不善理財人緣奇差地老四,又失去了軍權上的依靠,成了一個標標準准的跛腿。長此下去,日益坐大的太黨和八爺黨將會毫無顧忌,要麼是太黨感覺危機提前弒君,要麼是八爺黨奪嫡心切屢生風波。 康熙也定是頗感不安,與其指望凌嘯等重臣幫他壓陣腳,倒不如他自己先來平衡平衡,所以,才先有了把老十三老十四扔到自己軍的決定,接著就出現了廢太事件,以此打擊太黨,削弱八爺黨,一瘸都得瘸,全部給老向老四瘸看齊! 想通此結,凌嘯除了驚訝康熙的帝王心術以外,忽覺自己很是同情廢太,凌嘯幾乎可以肯定,太十有**就是被冤枉的。日。每夜拿刀在康熙營帳外晃蕩,他又不是傻逼,也不是神經病,要真有這個膽,還不如直接進去捅幾十個窟窿地好! ****** 曾經的歷史,雖不能讓凌嘯照搬。卻能讓他借鑒,所以他能這樣去看待整件事,卻不能解釋給顧貞觀聽。一天之內這麼多地事,凌嘯早就乏了,托詞辭別出來。 躺在涼席之上,看著窗外繁星,凌嘯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廢太事已經明瞭,就很好應付的了,可是平定福建的造反。要收復台灣,要妥善佈置天地會進入,要進一步抓住閩省權力,千頭萬緒,絕不是以前自己率領一個營銷團隊就能解決的。大區經理和封疆大吏地區別,還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聽得「狗∼哥∼哥」的雞鳴聲響了三遍,凌嘯才臻入黑甜,卻覺得耳朵劇痛,大驚著睜眼開來。大母正立在榻前揪住自己的耳朵怒道,「長公主已經出了山門,我攔不住。你要是再不去追她回來,只怕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自己不過是小小風流事,黛寧就要氣得凌晨即走?凌嘯忽想起一事,「大母,長公主可曾見過什麼人?」 「昨晚十四爺來過。」 「**他大爺!」凌嘯驚得撐坐而起,蹬鞋就向寺外追去,老十四這傢伙給自己的姑姑透露了胤礽落馬之事,以黛寧痛恨胤礽的心情來看,她還能忍得住不回京去痛打落水狗?可這是能痛打落水狗的時候麼?有了魘鎮之事。加上自己斷定是康熙搞重組,胤礽還會再次當上太的! 大母也是焦急,蝶舞般展開身形,緊隨著狂奔的凌嘯,她很明白,無論黛寧怎麼報仇心切,只怕也難得接近被康熙囚禁的廢太地,除了謀刺,別無它法,可萬一是被康熙察覺了,不僅黛寧有麻煩,就是和她親密的凌嘯也難脫干係。 母倆的這一追,竟是迅速驚動了全山的親衛親兵,警嘩機制使得怡山之上馬上就燈火通明起來,一時間馬蹄聲、喝叫聲、腳步聲此起彼伏。 誰也沒有注意到,寺外軍大營之,通宵未眠的胤□正撥開帳簾細心地觀察著這一切,竟是面色鐵青得可怕至極。他早從八阿哥口知道了姑姑和太地恩怨,告知黛寧太倒霉的事,就是想窺視一下凌嘯的態度。 身邊幾個侍衛也被他給拖了一晚上,正熬得眼皮打架,見十四爺氣色不佳,也不敢問,只是都被這滿山的動靜給驚得人人清醒。等到巡弋的護標翻身上馬向凌嘯追去保護之後,十四阿哥攤開案頭白紙,疾書一通,眾人看去,卻是只有十個字,「塘可見,游魚鱗薄似奶。」 胤□迅速將紙塞進信封,火漆封了,叫過自己地奶兄殷聞志,「聞志,馬上隨京師來人一起回去,把這封信交給阿哥,閱後即焚,轉告爺,不要指望福建人了。」殷聞志很快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魚肚白的晨色之,留下胤□謂然一歎,「十哥你究竟做了魘鎮的事沒有?」 山上動靜也驚醒了胤祥,對於胤祥來講,這同樣是一個不眠之夜,他收到了四爺府戴鐸發來地密信,也知道了京所發生的大事,更明白這一次對四哥很重要,人緣不好的四哥要是能得到凌嘯這個天信臣的推薦,馬上就有了相當的籌碼,否則,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先行自保。不過,敬畏凌嘯這姐夫的他可不敢主動出擊,心不斷盤點凌嘯和四哥之間的關係。 胤祥正在靜思,忽聽帳外傳來鷓鴣兩聲鳴,他趕緊靠向後帳氈窗處,卻聽帳外細聲道,「十四爺昨晚前去求見長公主,盯視山道一夜未眠,適才書怪信一封,要人派往京城了。」話聲一落,窗外迅速遞進來一個紙團。 怪信果然很怪,胤祥看得如墮雲霧,忽地想起兄弟們的名字,他已經破譯了這封怪信,「哥明鑒,凌嘯所保似乎是胤礽!」 胤祥忍不住嘎嘎怪笑起來,還是四哥厲害,知道埋奸細在老十四的底下,這不,不管你老十四是怎麼試探出來地,呵呵,咱家也知道了,你傳信京城,我也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五十九章 真當老子是陽痿?! 蒼霞碼頭上,清涼的晨風波濤蕩漾,快馬而至的黛寧踏上跳板的第一句話就是吩咐自己的隨從,「進京,出發!」 船是她從江寧帶來的船,人是她自己府上的包衣奴才,此刻一見這長公主的面色很是堅決,當然沒有意見,馬上就要遵令解纜升帆啟航。但是,船夫卻有了意見,他們對東南方靠過來的十幾艘兩千料大貨船很有意見,碼頭就這麼大一點點地頭,你們十幾艘赫大的船要進來,好歹也要等我們退出去騰地方啊! 嬌縱的包衣們暴跳如雷,正要破口大罵,卻聽得得得一陣震天馬蹄聲起,上千騎自西疾馳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他們詫異萬分地望著黛寧,因為,只有她才知道,這是不是來追她的。 凌嘯一馬當先,全不顧避諱,吼著「黛寧」的名字衝進碼頭,驚得閒散的行人慌忙閃避,眾隨從沒有一個敢有意見,他們已經認出了這個在福建說一不二的駙馬爺。黛寧卻冷哼一聲,甩手就往艙樓裡去,留給凌嘯冷冰冰的一個背影。凌嘯一把推開杵在身前的兩個包衣,喘著粗氣進來,「姑姑,你不能去北京,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換胤礽的命!」 「呵!不能去換?指望你?用你的話說,就是我等到花兒都謝了!」黛寧望著凌嘯,再無一點寄望的期盼,「你除了日日和那羅剎皇后卿卿我我之外。可曾把我地事情放在心上!知道那畜牲被廢的消息,你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我一聲,和我商議怎麼去報仇。枉我為你在江南搞什麼紡紗機廠,枉我趕往湖北派人去西北救你一趟,你卻把黛寧看成一個托庇於你的外人!連那些在北京被紈褲所害的親兵,我都比不上!告訴你。我丁點都不再相信你!」 凌嘯微覺。赧顏,剛要說話,卻聽得黛寧哇第一聲痛哭起來,心頗感後悔,自己應當第一時間告知她的。聽到她心酸的哭聲,凌嘯才猛然發覺,自己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外人,或者是姑姑,彷彿是一個姐姐受了欺辱,來找自己哭訴一樣。拿捏半晌,歎道,「胤礽被廢,乃是皇上為了平衡日益威脅皇權地阿哥勢力,才搞出的權宜之策。皇上定會等勢均力敵之後,再次復他的太位置的!此刻我敢斷定,皇上定會嚴密保護他這個廢太,莫要說你這個與他有仇的長公主,就是他身邊的人。恐怕也見不到他。你要是貿然上京,稍微不密,皇上很可能會殺了你這個妹妹。因為你妨礙了他的大計!」 「你休要花言巧語,怕我礙了你的前程,告訴你,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招供出你是同謀的,我的生死也與你毫無關係!下船!」黛寧哪裡肯聽,一把推搡他地肩膀怒道。 大母此刻正好走進艙樓,剛要勸說這個可憐的長公主,卻猛不丁聽到凌嘯的一句話。差點給昏死過去,「有關係,因為,我喜歡你!」 黛寧大吃一驚,瞪著秀目怔怔道,「你說什麼?!」 「如果我是無恥人,早把你交給太做交易了,可我捨不得!如果我不是無恥人,可喜歡夫人們的姑姑實在太罪惡,但我就是喜歡!我在乎你的生命,我喜歡你敢於狎妓地自由心性,也喜歡你不畏人言的灑脫!太已經被我們整得惶惶不可終日,無論廢立,他都正在飽受折磨,不要用自己的命去幫他解脫,不要去送死,黛寧,相信我,總有一日的!」 咚地一聲輕響,驚醒了正在「表白」的凌嘯,也驚醒了全身暴起雞皮疙瘩地黛寧,凌嘯的大母,長公主府的絲嬤嬤,被這兒地一通滿門抄斬的荒誕話給驚得昏倒過去! 任她武功高絕,任她飽經世事,又怎經得住這等駭人聽聞的不倫之戀?更何況,還是這世上她唯有的兩個親近人之間的不倫之戀?! 兩人慌忙把絲嬤嬤扶起,一頓捶胸敲背才讓她順過氣來。大母不敢睜開眼睛,瞑目哭道,「嘯兒答應我,我如不死,斷不願再聽到這般胡言亂語,不然,你不如現在就把我扔下江去,免得,嗚嗚,免得他日我們楚爾丹全家棄市西菜場,落得個滅門絕戶香火斷!」 凌嘯大為羞惱悔恨,怎麼忘了大母在身後這茬呢?剛要說話,卻聽黛寧皺著眉毛跺腳道,「嬤嬤你放心,剛才我都噁心死了,全身都是雞皮疙瘩。你曉得我只喜歡女兒家的,女兒都是水做的,那臭男人都是泥巴做的!」 她這一句話說得絲嬤嬤連連點頭,黛寧正要再細細勸慰,卻見凌嘯用艙案上的筆墨寫道,「我也是泥巴,卻是極樂地地淨土。」黛寧見絲嬤嬤還在閉目後怕,馬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無聲地搶過毛筆,龍飛鳳舞寫道,「你是泥巴,是臭茅廁墊腳磚下的臭泥巴!」 兩人正在筆戰,不料艙外一聲暴喝,「呔!兀那船家聽著,再擋住我們公主鳳船去路,小心我們抓人送官打板!」原來是船夫和其他的船隻起了糾紛,絲嬤嬤身為長公主府上的當家教習,很是敬業,起身對凌嘯狠狠罵一句「孽」,就出去看是何等糾紛,把凌嘯和黛寧甩在當場。 兩人卻是無言尷尬,凌嘯半晌才道,「我說真的,不要去京師。」 黛寧卻哼哼一仰首,「小屁孩,要你管!」 「最多我在十年之內幫你報仇,一日沒報仇,一日不收錢幫你推拿。」 黛寧一愣,正要理清楚推拿為什麼要收錢,卻聽見絲嬤嬤的腳步聲過來,兩人竟是不約而同地撲向艙案,把剛才的那些「淨土茅廁」的紙張撕得粉碎。黛寧剛覺得滑稽好笑,正對凌嘯嫣然到一半的時候,笑容馬上就凝固了,這個男人正望著一個女發呆,尤其不能容忍的是,這個女竟和卡捷琳娜有得一拼的醜! 蔣菁菁對著黛寧和凌嘯萬福一禮,銀鈴般的聲音和黛寧的黃鶯一樣好聽,「小女菁菁給長公主請安,長公主吉祥。給駙馬爺請安,菁菁應何園豪成大爺之請,率十八行船隊前來助駙馬爺靖安海域!」 「豪成?好兄弟!」凌嘯馬上恢復了常態,扼腕向西北湖北方向一望,心感動萬分,卻不料頭上挨了大母一個爆栗,「現在才知道小豬豬的好啊!?剛才還胡言亂語,不怕我們都會被你累死!」 凌嘯趕緊認錯,好言好語地勸慰了母親,才分賓主坐了下來,一聽菁菁所說的情況,登時大喜。朝廷所議的三大水師前來福建的事情,還在扯皮拉筋,到現在還沒有個准信,菁菁的船隊到來,真是一頓及時雨。更讓凌嘯興奮的是,這些將陸續到達的商船,卻是裝有火炮抵禦海盜的武裝商船,雖趕不上西班牙葡萄牙的海軍軍艦,但與目前騷擾台海的那些洋夷武裝商船,竟是不相上下,而且勝在數目良多,兩千料容積的福船大小的,就有一百多艘,略一改裝,赫然就是一支主力艦隊! 黛寧也許是因為在海上奔波了兩次,對這些即將到來的助戰船隊很高興,也許是因為蔣菁菁這小姑娘還有國人血統,倒也不是特別的反感,除了凌嘯有時候望著菁菁發愣很有意見以外,倒也沒有過分之舉,偶爾還問些連凌嘯都不太清楚的南洋風土人情,更對十八行在江南的商業規模頗感興趣。 菁菁慣於拋頭露面結交官闈,見識又很通博,滿口胭脂花粉首飾香料等女人家的三八長短,一時間就把黛寧吸引得恨不得姐妹相稱起來,弄得凌嘯和大母面面相覷。大母在心裡暗思,莫非咱們長公主也和我兒一樣,患上了對西洋女獵奇濃重的要命嗜好?而凌嘯更是鄙視,剛才罵我是個小屁孩,現在就馬上和一個**稱姐道妹的,變得真快,你到底回不回京,不回去的話我還要回西禪寺上班呢! 凌嘯的眼光不善於掩飾,黛寧很快就覺察出他的心不在焉,怒道,「有絲嬤嬤陪著本公主,你還怕我飛了不成?要走就先走,你個臭男人,別在這裡薰著我們了。」說罷,嘻嘻一笑,正要和談得火熱的菁菁詳細灌輸男人臭的根源,忽地一皺鼻,訝道,「咦?他剛才不臭的啊,現在怎麼這樣臭不可聞?!」 凌嘯猛然站起身來,上過戰場的他卻知道,這是屍臭!一把掀開艙樓上的窗戶,向江眺目遠望。一望之下,忍不住毛骨悚然,哇地一聲對著江爆吐起來,窗外更加的臭! 凌嘯快步出來,顧不上掩鼻,對岸上的胡濤胡駿高聲喝道,「胡濤,護住老太太公主,撤!胡駿,即刻傳令西禪寺,通省官員將佐軍士,馬上分批下到閩江沿岸,告語百姓,無論人畜,不許飲用江水,撤離江邊十里之外方許鑿井取水,但凡飲用,一律燒開!同時調集官府民間醫師大夫,收集一切可以預防溫疫的藥材,西禪寺候命。快去!」 兩胡卻是望著江面上游,已經呆住了。熏天的惡臭之源,是江水浮浮沉沉的人畜死屍,連連綿綿竟是在江蔓延了十數里,高溫的天氣之下,腐肉竟引得江魚追逐,波光。粼粼的江面黑沉沉一片。 兩人不知道這些人畜是怎麼死的,但順著這福建的母親河一路飄來,只怕是幾十萬沿岸軍民都會飽受瘟疫滅門之禍! 凌嘯兩腳踢在他們的屁股上,怒喝「快去」,卻是不停地嘔吐。 「知無堂,你們狠!這等生化武器都搞出來,不怕天怒人怨麼!!!真當老是陽痿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章 死有餘辜 臭氣瀰漫十餘里,福州城也被這股惡臭熏得不得安生,西禪寺更是一陣慌亂,接到凌嘯檢查上游的命令,勤王軍正要派出斥候沿江而上,卻得到了閩清縣令的快馬來報,上至閩清縣城之北三十里,閩江之都不時漂浮著死屍,有如人間鬼蜮,閩清城已有居民飲用江水,引發上吐下瀉。 凌嘯牙齒咬得嘎崩直響,百餘里江面遍佈人畜死屍,那至少也需要數以萬計的人命,而下游幾十萬軍民時刻都處於了危險之,這麼滅絕人性的事情,就是殺人如麻的張獻忠,也不敢幹,知無堂卻敢做出來! 人心險惡,竟到了這種地步,已是人神共憤! 「勤王軍、旗營綠營征丁營,軍標大營集結!」 把疏散後撤、防疫救治的任務交給宮夢仁等官員後,怒馬鐵甲的親兵護著凌嘯趕到大營。熏天的惡臭之,福州的軍士們議論紛紛,縱使是消息最不靈通的士兵,也聽說了知無堂這駭人聽聞的暴行,看到各營將領神色凜然,紛紛向大帳趕去,老兵們就都知道了一件事,要起拔了。 「人生在世一場,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絕對不可以做,知無堂屠殺百姓,傳播瘟疫,他們的所作所為,已是死有餘辜!本將軍別無它言,不把老百姓當人的,我們這些弟兵就要把他們全部殺掉!」 滿帳近百名將領。滿也好,漢也罷,此時此刻,都是一腔義憤灼燙胸懷,大家都駐紮省垣,江地事情誰不憤恨? 凌嘯燃著火一樣的眼睛。掃視著這些還有良知的將領,一聲令下。 「以金虎為帥,率旗營一萬,特廷率綠營三萬,彭友、陳光鶴各率征丁兩萬組成南路軍,即刻趕赴泉州,向漳平龍巖一線挺進!黃浩率勤王軍、多贊率綠營三萬,祁司理、柬答桂各率征丁兩萬組成北路軍,隨本將軍由閩清、古田兩路夾擊延平府!胡濤率西禪寺親兵營和城門營為帥,賈縱率西禪寺儀仗營。胤祥、胤□各率征丁兩萬,留守福州!」 十二將帥轟然應諾,參倒領命。 號角聲起,旌旗招展,南北兩路十萬大軍。很快就被集結起來,如同是蜿蜒的長城,向閩江兩岸揚鑣而去,不到一個上午就走得精光,留下宮夢仁等一乾麵色發白的省垣官員。看著年輕的胡濤心打鼓。王牌如勤王軍標、精銳如福州旗營、善戰如福建綠營盡數調出,留下四萬充編不到半月地征丁營,以四個都不超過二十二歲的小伙為將帥。能守得住福州嗎?駙馬爺難道忘記了,正北方的福寧府也有十來萬的亂軍虎視眈眈的啊! 但凌嘯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他已經徹底地憤怒了。息兵止戈的機會,他不是沒有給過知無堂,可這班傢伙為了一己之私,沒有糧草兵員也要造反!現在,顧貞觀的等賊來攻福州,和逼迫他們渡海逃台的策略,凌嘯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去考慮了。因為那樣做就是罔顧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一樣是損民以自肥!只要想到那江的腐肉,凌嘯就忍不住一腔怒火,正是這股怒火,促使他對北路軍嚴酷得像是一個魔鬼。 行軍!急行軍!順著江岸,忍著惡臭,在蜿蜒盤腸的山路上急行軍! 山石嶙嶙,戰馬長撕,腳步聲聲,百里路程腳板量。當晚時,全軍邁開已經快提不起來地雙腿,一直奔到了閩清城外。 依舊是那片稻田,依舊是那些營地,再次於此駐紮起來的軍人們,被凌嘯一紙將令,全部派去看那曾經同室操戈的第一協老營址。將士們看得默然無語,能說什麼呢?恍如是黃梁一夢,半月前的浴血相搏,變得就像是一場毫無價值的惡鬥,什麼知無堂愛民如,什麼朱家天下隆武朝,都不過是一片遮羞布,此刻被臭烘烘地江風吹開,也一樣是醜陋不堪! 軍營永遠不缺乏笛,那隨手一撕,隨口一呡就能吹響,咿咿呀呀卻能動人心腸。本應當累的趴倒就睡的士兵們,擔憂家狀況的大有人在。這幾天瘋狂逃難的人,都差點把福州城門給擠破了,帶來地消息卻沒有一樣可以讓人安眠,誰都害怕那江的屍首裡,就有自己的親人。 征丁營第一協,此刻就有一帳篷地將士睡不著覺,他們和勤王軍絕然不同,土生土長在福建,家老小都在那些亂了州縣之,說能坦然自若,真是笑話。眾人正在愁得要哭,一個叫牛娃忽聽帳外腳步聲,「劉大人巡營來了,大伙快點睡。」 劉安是勤王軍親兵下派的千總,和幾個把總輕聲進來,環視帳篷一圈,學著凌嘯在勤王軍的傳統,給士兵們掖好被,正要出去,忽聽得牛娃恨聲道,「劉大人,我睡不著。我只想問一句,朝廷以後會不會招了那般***安?要是這樣濫殺無辜都被招安,可就沒有天理了。」 「招安?是招魂吧!將軍大人不扒了他們的皮,你挖了我這雙眸去!」劉安嘿嘿冷笑,勤王軍上下誰不知道凌嘯的性? 牛娃一下坐起身來,訝道,「我還有一個兄弟在延平家,萬一被知無堂給拉了壯丁,難道……」 劉安一驚,像牛娃這樣,親人一在官軍一在賊的情況,絕對不會是個別現象,這可是軍心不穩的大事!好言細慰一番,也不敢再巡營,馬上就趕到凌嘯的大帳去求見。等到被親衛們叫進,他才駭然發現,都快天亮了,游擊以上地大人們卻都還在這裡議事。聽了劉安的匯報,滿帳的將領們卻突然笑了起來,祁司理拍拍劉安的肩膀,把凌嘯剛剛擬好的「懸賞揭發令」交給他看。 「閩省之禍,罪在知無堂,不在攜裹強征之輩。其首腦堂眾,經年來殺戮劫掠,為禍數省,今又挑起作亂,荼毒黎民,罪大惡極!我軍征丁營未入伍前,也曾被他們百般拉攏,定是熟悉他們的名姓面貌,凡舉報一知無堂堂眾者,本將軍以三月月餉懸賞!信諾以令之!」 劉安哈哈一笑,對著凌嘯就是心服口服地一拜。駙馬爺就是有錢,這道將令一出,全省又能有多少的知無堂堂眾,可以躲得過十二萬征丁們的指證,就算這一次出征不能全部殺死,有名有姓有籍貫,海捕起來,那漏網之魚又哪裡可以安身立命? 凌嘯正要對這個用心的手下。褒獎幾句,猛聽得馬蹄聲來,一個斥候快步進來,「稟報駙馬爺,我們在城北十五里遇見周淵大人的探,勤王軍軍護標在雄江鎮和敵人相遇了,敵軍火力之強,不下於普通綠營,周大人懷疑那五千敵軍有倭寇,大部生擒怕有難度,現正在交戰之!」 眾將一聽,大為興奮,忍不住全都站起身摩拳擦掌,先期派出去搜尋倭寇的周淵已經接敵,要不是都明白大軍急行軍一日很疲勞,只怕都要主動請纓的。黃浩卻笑呵呵地望著凌嘯,他知道,只有勤王軍這全是騎兵的軍隊可以擔當助戰的任務。 「黃浩聽令,你率五千輕騎,火速趕往雄江鎮助戰,不要蠻幹,圍起來,等候大軍前來,爺要慢慢地玩死他們!記住,你和周淵加起來是一萬勤王軍,要是還留不住他們,你自己看著辦!」 ****** 周淵和萬良雄兩人卻一點都不想留給凌嘯去玩,只因為,這些敵人的喪心病狂,只要是個人,就忍不住想親身去把他們捅得體無完膚! 兩人受命出來尋找倭寇,原以為還要深入敵境,弄不好就可能困入上十萬討逆軍的包圍之,雖說那都是烏合之眾,可要是不下死力拚殺,搞不好蟻多咬死象,但殺狠了,又怕凌嘯怪他們太過殘民。所以,兩人定下的策略是,先走沿江,到了黃龍崗再走山路折向古田,繞到延平城東翼,在出其不意的猛攻試探出倭寇所在方位,他們始終相信一點,敢於潛進國腹地的倭寇,不是精銳,也不會戰鬥力很差。 但事情往往出乎人們的預料。倭寇不僅不在延平府城,而且他們差的不是戰鬥力,是人品! 萬良雄雖率領的是凌嘯的親兵,但他久在軍旅,指揮頗有章法,五百親兵被他一聲令下,全部換上了百姓的衣服,分散在五里的範圍內沿江探路,江屍首飄下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閩清,等見到更多的屍首之時,他們就碰上了敵人的斥候,不過,可惜的是,敵軍斥候是業餘的,一通縱馬追趕,膘肥體壯的塞外良馬,還是很輕鬆地追上了本地土馬。 得知有五千敵軍正往水口前進,萬良雄大吃一驚,一方面派人通知後面十里的周淵,一面帶著親兵趕到雄江鎮。 雄江鎮江堤卻是一派水利勞動的熱火場面,上千的火把照得通明如晝,看得匍匐在草叢勤王軍勃然大怒。近三千人荷槍實彈作為監工,兩千多蓬頭垢面的雜色服飾者,正用鐵鍬鋤頭開始揮汗如雨地挖江堤。 操他***,他們竟是要水淹閩清縣! 本鄉土生土長的萬良雄驚懼萬分,這盛夏水漲的時候,灘多流急,閩江水猛那可是全國有名的,一旦決堤,洪水沖蕩之下,雄江鎮以下,只怕是一片沼國,百姓即使逃過了洪水,也逃不過牲畜死屍引發的瘟疫!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一章 挖得慢,死得快! 「久阮桑,你是我最看重的家臣,可你真讓我失望。早就叫你事事統籌好,想不到你卻顛三倒四,你看現在這江屍體臭氣熏天,臭得這幫傢伙都挖得有氣無力,弄不好到天亮還不能刨開!你要知道,我這次力排眾議爭取到這個機會,關係到能否攻打朝鮮的大計,如果搞砸了,我可能會失去嗣位,就是你也得要切腹!」 數落伊籐久阮的是一個青年矮,穿著漢服,卻長得拖地,樣十分的滑稽好笑,可伊籐久阮卻不敢笑。因為這個矮的矮,就是自己的主,也是德川綱吉將軍的養侄德川家宣! 「嗨!世請放心,我馬上去催促挖掘進度!」伊籐久阮。恭敬地折腰鞠躬,迅速帶領倭兵殺氣騰騰地向施工處衝去。 江戶幕府傳到第五代,已經是進入了一個發展壯大的階段,可家宣卻是一個能看到隱憂的人。在他的觀察之,幕府的根基就在農村,但藩主武士階層日益向城鎮靠攏,奢華索求愈發無度,現在農民已經被壓得不堪重負,反叛此起彼伏,雖是可以很快鎮壓下去的小患,可聽之任之下去,不是好辦法。近百年的和平統一,人口暴漲膨脹,也讓地少人多的壓力日益凸顯,這一切都使得家宣很想尋找一條出路。 無意之間,他得到了一封信,被祖先打敗的豐臣秀吉寫給家臣地信。「征服朝鮮拓疆拓土。」但豐臣秀吉的慘敗也提醒了他,強盛大唐的影所罩之下,任何針對朝鮮的軍事行動,都是莫大的冒險,除非是大陸出現南宋年間南北百年對立,否則幕府毫無機會。 本已經心灰意冷的德川家宣。卻碰到了一度流亡扶桑地知無堂大堂佬張略,這讓他的心裡彭地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南宋年間的最佳時期已經錯過,難道我德川幕府就不能借助知無堂,再製造出一個南宋百年戰亂? 「萬一資助知無堂成功,達到南北長久對峙的局面,呵呵,大唐是無暇顧及到彈丸朝鮮的。可就算是知無堂造反不成功,他清朝康熙又能奈我何?須知道,強如蒙古忽必烈,被我國天照大御神神風一刮。也只能是十一萬大軍葬身日本海罷了!」 綱吉將軍鎖國禁教是出了名的,可家宣這段成則獲利,敗則無損的分析,深深打動了身高一米三的綱紀將軍,做一次有益無害的進取。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正是因為這一次事關重大,德川家宣才主動請纓,甚至不畏艱險,從海上踏足這片讓他又敬又畏地大陸之上,同時。還為伊籐久阮帶來了自己全部的一千家將武士。當陰險的伊籐久阮提出拋屍江,可以傳播瘟疫給下游的時候,德川家宣很是欣賞他的殘忍。當另外一個家臣酒井毫桑提出挖開雄江鎮大堤,可以更大程度地傳播瘟疫地時候,德川家宣竟是鼓起掌來,自己的手下真是個個智計百出。 聽到皮鞭抽在那些漢人農夫身上的聲音,家宣笑了起來,看來伊籐久阮明白我這次來到大唐是很不容易的。「酒井毫桑,你去告訴伊籐,必要之時,把怠工的傢伙斬殺幾百。殺雞駭猴。哼,敢怠工,本世就不信他們不怕死!」 伊籐久阮也發現自己地皮鞭不能解決問題,聽到酒井毫桑傳達的家宣之令,喲喜喲喜地冷笑幾聲,拔出戰國名刀「斬鞍」,一口氣連連斬下十四個討逆軍士兵的頭顱,橫著血淋淋地斬鞍,吼道,「挖得慢,死得快!」 被知無堂強拉來的這些討逆軍士兵,老實巴交的都是農民出身,看到這傢伙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頓時就嚇傻了,一時間哪裡還顧得上堤破鄉親亡的猶豫,一個個趕緊鍬挖鋤刨起來,生怕被這山大王一樣的屠夫給砍了。 剛才半個時辰才挖了兩三尺深的缺口,被迅速地擴大加深開來,伊籐久阮卻嘎嘎怪笑著,對倭兵們一使眼色,無聲地向上游退去。江堤挖到溢水的時候就會大片崩堤,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自己的小命可不能丟了,到時候朝鮮建功立業冊封大名,榮華富貴還需要這條小命去享受呢! 「至於這些討逆軍,嘿嘿,不要怪我,你們不會游泳地話,現在學也晚了啊!」 ****** 看到消極怠工的挖堤者忽被監工人逼迫得加快了進度,萬良雄的心猛地懸了起來。 多年失修的閩江大堤經得起兩千多人的刨挖?一旦被刨開,閩清的良田城郭鄉村集市將飽受水禍。怎麼辦?是坐等周淵的軍前來,還是現在就以五百敵三千?這個事關很多人生死,也關乎自己生死的問題,拷問著萬良雄,也拷問著勤王軍親兵的每一個人。 不知不覺,草叢裡的萬良雄已經扒掉身上的衣衫,露出他招牌式護心毛,一臉死志地望著手下道,「弟兄們,若是將軍在此,他會不會等下去?」 沒有人回答他,緊握刀槍翻身上馬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勤王軍沒有罔顧百姓生死的傳統,更沒有臨陣不前的先例!所有柔能克剛的智慧,所有以退為進的策略,在這種情勢下都毫無施展的必要,你強你硬,老要比你更強更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五百弟兄換上軍服,橫刀上馬,殺氣如虹。他們的機會不多,可寄望的就是出其不意,利用自己的騎兵迅猛,給他們一個猛捅穿插。赤膊上陣的萬良雄猛地一夾馬腹,斜。持著馬刀猛衝出去,親兵們順著堤腳緊隨其後,頃刻間蹄聲爆響,震得江堤旁的樹枝都在顫抖。 沒有一個人吼叫,除了無情的斬殺,再高亢的吼叫都不能解決問題。 倭兵雖矮得到了一等殘廢的地步,但他們殘疾的不是耳朵聾,很快就聽到了咚咚指震的馬蹄聲,用不著茫然四顧,就發現了勤王軍的衝鋒,還來不及唧唧呱呱地作出反應,就被如山牆一樣撞來的戰馬擂得直往後摔去。 與其說是撞飛,還不如說是碾壓,和塞外高頭大馬相比,倭兵鮮有能高過馬耳朵的,戰馬奔騰而來,躍然的馬蹄和沉重的馬腹,都是倭兵們的噩夢。而夜色閃爍寒光的馬刀,一不留神就削向他們,這卻讓倭兵們暗自慶幸,幸好老長得矮,瞧,削空了吧! 從三千毫無提防的敵軍一個穿插出來,萬良雄卻是十分鬱悶,儘管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砍翻撞翻了不下七百個敵軍士兵,可是裡把路的穿插,他一共削砍了二十餘刀,然而真真感受到刀落實處,聽到了剁斷骨頭聲音的,只有八刀。更令他駭然的是,這步騎混合三千敵軍的武器裝備,他們都看清楚了,是鳥槍!幾乎人手一支短筒鳥槍! 挖掘的討逆軍全都驚呆了。 這群朝廷兵馬出現的時候,他們的心情是震撼帶著期望,期望帶著憂懼,既希望朝廷軍隊能阻止這次傷天害理的決堤,又害怕自己這烏合之眾被官兵攻打,複雜得一個個慌神四顧,手上卻是不知不覺就停了挖掘。 可等他們看清楚官兵不過只有四五百人的時候,都微微有些失望,儘管這些官兵一次偷襲得手,儘管他們的確幾乎完好無缺地衝了出去,但這些農夫出身的討逆軍明白,五百對三千,勝算渺茫不說,別人手的鳥槍可不是燒火棍,彭地一下,可以打得人全身冒血呢。 「看什麼看,他們這些韃鷹犬,看來是不敢回來的,快刨!柳三,快,指揮大家幹起來!」負責這兩千士兵的知無堂指揮使很快就發話了,柳三是很有威望的一個士兵頭目,武館師傅出身的他,雖不是知無堂出身,但弟很多,柳三說接著挖,大家都會接著挖的。 柳三有些惋惜地望著戰陣處,是的,這知無堂指揮使說得不錯。幾千枝短筒鳥槍,雖比不上那佛郎機銃,但從懵懂嘈嚷醒過神來的倭兵,馬上就會集結起陣形,操起火槍幾輪密集射擊。再驍勇的騎兵,也沒有多少敢衝擊步騎混合方隊的正面,何況是人數五倍於己,手持兩三千火槍的步騎方陣。 德川家康也知道這營清兵一逃走,就再也追之不及,大為惱怒倭兵們的白白死傷,一耳光扇在伊籐久阮的臉上,「八嘎壓路,怎麼派的斥候?這幫不要命的清兵哪裡來的?愣著幹嘛,馬上給我派騎兵追擊他們,再派斥候向南偵察!」 但令倭寇和討逆軍大吃一驚的是,勤王軍卻膽大包天地沒有逃。 衝出陣外一里多的萬良雄勒馬回韁轉過馬首,聽戰馬嘶嘶,對著亂嘈嘈的敵軍高舉馬刀,猛地吼了出來,「大老爺們,老夠本了!衝進去殺個夠,殺光這幫沒人性的!」 衝進去殺個夠!親兵都是精心選拔出來的久戰老兵,哪裡會不知道萬良雄的意思,敵軍有射程及遠的火器,要想阻止挖堤,唯有衝進去和他們糾纏個夠。 這,是最後一次衝鋒,不是敵軍死光,就是我軍盡亡! 閩音嘹亮,眾軍轟諾,「殺!殺!殺!」刀揮處人馬黑影再次奔騰,見識過火器厲害的勤王軍自己也想知道,敵軍的短筒火槍究竟牛不牛。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二章 我見猶憐,別逗豬笑 「血肉之軀啊血肉之軀,看來今晚我們又有五百具屍體可以丟下江了!」 面對悍不畏死衝來的勤王軍,德川家宣有些好笑,他從來不否認這些敵軍的士氣高昂,是承平百年的幕府兵難以望其項背的,但蟻多咬死象,加上鎮壓鄉野叛亂時屢建奇功的短筒火槍,怎麼看,都將是一場烈士悲歌。 酒井毫桑沒有搭茬,看看左右兩個家臣護著的世,忽地冒出很不好的預感,心也隨著咚咚砸地的馬蹄聲猛烈跳動起來。曠野黑幕奔出的這些清兵,影影憧憧背光而來,看得很不真切,彷彿是帶著黑暗殺氣的怨鬼,給人一種難以言傳的恐怖。 光憑蹄聲遠近,伊籐久阮就知道敵軍進入了有效射程,把「斬鞍」太刀猛地一揮,「放!」 「砰砰砰砰!」就在德川家宣默數三下的瞬間,幕府兵快速地換位三連發,無數條火舌噴出,在夜空好像是盛節煙火,火舌裡不乏耀眼的亮線急速畫出,夜間玩過鳥槍的人都知道,那是鉛的軌跡,但凡被直直的亮線連接上的人,亮線將指引他魂歸天國。 幾乎沒有一匹戰馬衝了過來,在火把光亮可及的邊緣,黑□□地躺了一地,戰馬悲嘶掙扎,人聲痛苦慘叫,聲音聽得最南面江堤上的討逆軍都覺得有些惻隱,聽到三輪急促槍聲之後再無聲息。人人都知道,官兵完了。想想畢竟都是炎黃同胞,就連那知無堂地指揮使也有些黯然,悶聲不語。 家宣鼓著掌哈哈大笑,「喔,喔。喔,我也是愛馬之人吶,啄啄啄,真是我見猶憐,我見猶憐!」 幕府兵轟地一聲歡騰起來,高呼雀躍,欣喜若狂,剛才被猛不丁幹了一下,死傷了七八百,還以為這幫清朝兵有多厲害。還不是一下被火槍陣打得屍橫遍野,煙熄火熄!顧念戰友的趕緊看看躺倒地上的傷兵,仇恨偷襲的卻馬上就向勤王軍橫屍處衝去,搶些死人身上的碎銀也好啊! 這些幕府兵才奔出一百多步,一起颼然止步了。面面相覷,手火把所照亮處,全是戰馬遺骸,竟空蕩蕩毫無一個死人!忽地一聲貓頭鷹咕咕叫,眾倭兵不覺毛骨悚然。忍者土遁他們聽過,死人氣遁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衝在最前的伊籐久阮反應最快,知道敵人是空馬衝鋒使詐。一個自摔,趴倒在地氣急敗壞地吼道,「列隊!裝藥!上彈!」 但是,他們已經來不及了,剛剛按照荷蘭貿易商告訴他們地會戰操典列好陣形,耀眼的火舌在三百步外綻放開來,無數的亮線很短卻瞬間就到了眼前,如果幕府兵們天生患有痛覺缺失病的話,他們會感覺到鉛鑽入皮肉的癢。和撞擊到骨頭的麻。可惜的是,他們沒有得上那麼幸福的病,首先感到的是鑽心的痛,繼而耳膜傳來地砰砰砰砰的火槍之聲。 伊籐久阮趴倒得快,方才躲過一劫,可身前身後的兩三百名幕府士兵卻沒有這麼幸運了,伊籐久阮可以看到他們倒騰起來的身體,以一種怪異的弧線,然後彭彭地落到地上,氣得這位家臣眉眼欲裂,高喊著「騎兵出擊」,恨不得把棄馬地勤王軍千刀萬剮方能銷了心頭之恨。 兩次變起倉促之下,幕府軍已經是死傷三分之一,德川家宣張大了嘴,久久不能合攏起來,那句「我見猶憐」再也說不下去了。到此刻他才明白過來,有火槍的不僅僅是只有他的幕府兵,對面的清兵也有,數量雖不多,可射程好像還略勝一籌。 幕府兵吃了兩次暗虧,除了痛罵敵軍狡猾之外,唯有迅速地步兵結陣戒備,騎兵上馬追擊。這一次連酒井毫桑也親自披掛上陣,要率領七百騎兵去追殺敵人,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敵人不是一般地狡猾,當自家騎兵還只是躍上馬鞍的時候,敵軍開槍處竟是蹄聲響起,黑暗,得得得漸漸遠去。 敵軍還有戰馬?!酒井毫桑略一回憶,印象這些清兵確確實實不止是五百匹戰馬,好像有半成以上都是一兵兩騎地,氣得是哇哇直叫,率先一馬衝出,嘰裡呱啦吼道,「敢這麼卑鄙無恥暗算我大日本軍隊,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們扒皮拆骨,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在他的想像,敵軍的戰馬很可能是一騎兩乘,速度定然不快,自己地騎兵馬上就能夠追上他們,一雪心頭之恨。但很令他怪異的是,七百騎兵奮馬向北追了四五里,不僅敵軍毫無蹤跡,連敵軍戰馬的馬蹄聲都沒有再聽到,正要繼續追擊下去,餞行他追到天涯海角的誓言,卻猛聽背後本部又傳來了槍響廝殺之聲,頓時大吃一驚,電光雷閃間明白過來,敵軍仍是耍了空馬計,大部分狡猾分匍臥草叢荊棘之,卻用少量幾個騎兵牽著自己的鼻跑了這麼遠,難怪追不上。 「有膽別跑啊,和你家日昇之地的爺爺廝殺三百回合,看到老人多就跑,耍些陰謀詭計,算什麼英雄好漢?!」酒井毫桑一邊馬,一邊往回疾馳,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敵人究竟算不算是英雄好漢。 四百多身材魁梧的原漢,沒有再耍什麼陰謀詭計,竟是人人赤袒上身,頂著幕府兵如雨的槍彈,手持馬刀徒步衝入幕府兵陣,深深地攪合在武士刀組成的刀海之,刀光劍影火星碰冒,不時間飛起地頭顱,和無頭身軀噴出的紛飛血雨,為戰場的廝殺蒙上一層濃濃的血紅,真一派鐵血悲歌。 酒井毫桑已經忘記了加入戰團。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這股敵軍擅於游擊,為何還要回來做自殺式地衝鋒陷陣,把自己的血肉之軀,投祭給我們尚武的大日本武士刀下?忽地一個念頭騰起,他感激向家將重重保護的德川家宣奔去。敵軍在以死拖延時間! 德川家宣卻在興致勃勃地望著兩個人的打鬥。 和伊籐久阮戰在一起的,是個「胸相」奇特地漢,伊籐久阮揮舞著戰國名刀,劈刺撩挑削砍剁,刀光寒閃得德川家宣這局外人都看得心驚動魄,凶狠凌厲處,家宣自己都覺得那漢毫無生理,但細看十幾招之後,他終於明白過來,在朝鮮戰爭斬殺大明朝將士達四百餘人的名刀「斬鞍」。只怕很難將這個驍勇的敵人斬殺,不是因為那漢沒有馬鞍,而是因為他來來去去只有一招,「以命換命」! 酒井毫桑急得直跳腳,朝奮死作戰的伊籐久阮吼道。「捅下去啊,你個笨蛋,捅下去他就腸穿肚破啦!」 伊籐久阮實在是沒空還嘴,有空的話一定會破口大罵的,「你個酒坊水井旁出生的狗雜種。看戲的不怕台高,你來打得試試,捅下去他是腸穿肚破。可老就要頭掉脖斷!」正想千方設百計怎麼樣砍死這個半邊黑毛半邊**的敵軍,猛聽這對手暴喝一聲,「呔!呔!呔!呔!**,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 都是從小習學古音漢語的日本貴族們都聽得懂閩音,忍不住一愣,太沒品了吧,打架罵人? 「**,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 「**,日你姐,干你妹剁你鳥!」 四聲呔呔呔呔,猶如是鑼鼓隊地開槌棒,整個勤王軍猛地齊聲高吼起來,已經只剩下不到兩百人的他們,道出了華兒女死戰沙場的最強音,招聲合一愈來愈快,到得最後,竟是強弩之末可以光芒四射,炫閃的刀光讓幕府兵大為束手,竟讓他們感到自己四五個打一個都覺得很是困難。 「世殿下,大事不好,這幫敵軍恐怕在等援軍,咱們快撤!」酒井毫桑一面咂舌,一面對德川家宣急道。家宣雖不是善戰將軍,但政治與兵法相通,明白過來後馬上臉色一片死灰,退心大萌。正要發令,放過這一百多瘋,猛聽得東南方號角蹄聲鋪天蓋地,長長的五條火龍急速向這邊飛來,家宣這時候才知道,自己高貴地生命處於絕對的威脅,怔怔得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腿肚猛地抽搐,連下意識的跑都不知道了。 本來,局勢到此可以一錘定音,卻發生了兩件事讓萬良雄和周淵大為悔恨不已。 遠遠聽到了勤王軍的「招牌吶喊」,周淵的眼睛馬上就紅了,不到危急地決死時刻,明的勤王軍才不會罵人的。戰友深陷敵陣,已是命懸一刻,周淵頓時就長劍一揮,五千軍護標一起奮蹄,狂奔衝鋒起來,並不知道討逆軍和倭寇區別地他們,只知道一件事,擋在身前的就是敵人! 沿江堤上猛馳的兩營,如同摧枯拉朽,千蹄奮進之下,已是把觀望的討逆軍一穿而過,留下一條血路上躺倒了將近七八百屍首,柳三看著紅肉亂跳的士兵們倒下,這才明白了一件事情,官兵就是官兵,反賊就是反賊,此時此刻,再後悔沒有臨陣起義一起打倭寇,晚了。 直屬江戶的幕府兵不愧是武士居多,清醒過來之後,竟是不再去全力對付剩下不到一百人的萬良雄他們,外圍之兵頗有素質地列隊、上藥、裝彈、發射。 黑夜裡硝煙四起,軍護標的五千騎兵,儘管成功地衝入了不到兩千的幕府兵陣,但也付出了三四百人彈墮馬地沉重代價,更為可惜的是,軍沒有配備親兵營那樣比例的火槍,也沒有掌握到怎樣在馬上斬殺不超過一米五高倭寇的削砍技巧。 一個穿刺下來,剩下的一千兩百多幕府兵,猶如是縮頭烏龜一樣,和靠攏過來的一千多討逆軍全盤龜縮起來。要說這次衝鋒穿刺的成果,那就是砍倒了百倭寇,救出了萬良雄他們地八十幾人。和把這群敵人給包圍起來,他們的末日不遠了。 時異勢移,酒井毫桑再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跳著腳罵萬良雄不敢正面交戰,他只知道,將所有的士兵三面團團聚攏。用火槍死死防禦起來,至於那七百騎兵,哪裡敢出去丟人現眼,任憑勤王軍怎麼罵他們沒有種,也不肯出來打。 ****** 天亮,軍護標大帳。 萬良雄一拳擂在桌案上,震得令箭壺蹦得老高,額頭青筋畢露地吼道,「將軍之令我不敢違,可老周你看看我這五百將士現在何處?戰死了!」他一把揪著周淵的甲領。扯開帳篷門簾,「老周,這些***還算是人嗎,跑到咱們國土上殺人拋屍傳播瘟疫不說,還要水淹閩清縣。老就是要把他們千刀萬剮!媽的,畜牲!」 周淵現在已經從抓到地敵軍俘虜口知道了經過緣由,憤恨得恨不得馬上衝鋒廝殺,但凌嘯的軍令也橫在心,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讓他面對傷痕纍纍的萬良雄半晌無語,直到萬良雄痛苦地放開他的衣領,方才悶聲道。「良雄,我已經派人向福州匯報,兩日之內,帶著彈藥火槍的增援就會上來,將軍也沒有料到他們帶著那麼多的火槍,你也不希望勤王軍再次冒著槍林彈雨受過大的損失吧。沒糧沒馬,他們跑不了的,用勤王軍將士的命換畜牲的命,不值當!」 萬良雄喘著粗氣。點點頭,四百人衝擊倭寇,火槍之下雖進去了,可人馬卻被打倒泰半,他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心痛,想想周淵說地是正理,老半天才回到帳,「將軍說過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我們等,讓他們戰死,確實是便宜他們了。這些倭寇被我們圍得死死的,老看他們怎麼死!」 倭寇被圍,萬良雄可以等著看他們怎麼死,但延平府的張略卻不能看著他們死。 天亮之後的辰時剛過,張略這個大元帥,還沉浸在三十萬大軍雲集南平城地喜悅當,各地搜刮來的糧草堆積如山,儘管很多堂主都建議他「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但他還是忍不住和屬下探討稱王以聚集人心的可能性,振振有詞得讓大家都啞口無言。 「太祖爺不稱王,那是因為當時反抗蒙古暴政的義軍遍佈全國,為了避免成為元軍的主要打擊對象,才這麼干地,如今除了日月盟,大陸之上就我起義,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稱王不稱王,都是韃攻打的對象,稱王有益無害!再說,德川世昨晚就去破堤,嘿嘿,半月之內,福州平原將瘟疫肆虐,那些***勤王軍也好,不肯投誠地綠營也罷,還是不知道好歹的退伍老兵,全都是要見瘟神的,哈哈,等到朝廷把周邊省份的大軍調來,老已經佔據了福州城。近千萬石的糧食,又不會得瘟疫,呵呵,咱們佔據天時地利人和,還怕了外地之兵不成?」 見眾堂主說不出話來,張略高興的神清氣爽,但很快他就爽不起來了,接踵而至的兩個壞消息,讓他呆若木雞。 「稟報大元帥,大將軍蘇服於前天在龍巖奉隆武爺之孫朱思賢為帝,改元漢宗元年,冊封元帥你為大明太傅兼兵部尚書。」 張略馬上目瞪口呆,蘇服這一招釜底抽薪,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報!大元帥,不好了,德川世的幕府神兵,破堤未成,被五千勤王軍包圍在雄江鎮江岸旁,正等待著我們前去支援解救!」 張略一屁股跌坐在虎皮椅上,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句話的正確性,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幕府兵地生死他張略可以不管,但德川家宣的生死他卻不能聽之任之!根據和綱吉將軍的協議,整個知無堂高層的家眷全在日本江戶,平時那裡是個可得庇護的安樂窩,但要是德川家宣死在自己的見死不救之下,張略可以想像,那一千多香主以上的家屬們,只怕是絕無幸理。 「點齊三十萬討逆軍,救!」 眾堂主大驚失色。但很快就沒有一個人反對,一個個默默地接過張略遞來地令箭,奔跑著出去點兵點將,集結兵馬了。這一次,這些個堂主很是用心,再也沒有一點的扯皮拉筋拈肥挑瘦。甚至張略自己都老老實實地攤開紙,給蘇服擁立的漢宗帝上賀表,同時請蘇服給他派來十萬兵馬協防南平。他們心全都明白一件事,自己這些人的要害都被幕府將軍所捏住,德川家宣即使是被俘,自己的那些親人,也會被清廷和日本幕府作為交易的籌碼,押送到國全部處死! 在親人嗣生死和百姓組成地三十萬討逆軍之間,總要選擇一個吧。兒香火都沒了,要那榮華富貴有個屁用!再說了。三十萬對五千勤王軍,哪怕是炮灰,嗆也能夠把勤王軍嗆死! ****** 三十萬討逆軍還在一百四十里外的南平城,所以勤王軍還沒有被嗆死,但辰時趕到的黃浩卻差點被氣死了。他雖然調出了勤王軍去管旗營。但依然是勤王軍比周淵還高的大將,一聽說倭寇要干傷天害理的勾當,勤王軍竟然還損失了七八百人,哪裡忍得住憤憤,要不是礙於凌嘯的命令。他真的就要上馬開戰。 等到凌嘯帶著一百親衛趕到雄江鎮,他說的話,讓三將更是鬱悶得不行。「包圍倭寇。不許進攻,也不許放敵突圍。送去少量糧草傷藥,遣使談判。」 萬良雄大愣,看看同樣張嘴發呆的黃浩周淵,禁不住氣得悶聲道,「我拉稀,不能帳前伺候了,告辭!」說罷一擺手就出了大帳,流著眼淚向自己營帳走去。到得最後,竟是嚎啕出聲,為戰死的親兵們悲慟不已,打死他都無法理解,凌嘯為什麼要對倭寇這麼好!你要招降,那些狗日地還巴不得就一條狗命呢! 的確,當勤王軍遣派的使節進到倭寇陣地的時候,德川家宣和知無堂指揮使的興趣非常濃厚。他們都知道一點,清軍地戰力如果都是像晚上的那股一樣強悍的話,自己就已經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困獸之軍,深陷一萬虎狼之師重圍之,彈盡糧絕就在兩日之內。 武士們或許還想要些尊嚴,但有身份地位的卻還有盼頭,尤其是當使節何智壯一口咬定無條件繳械投降可以保命地時候,伊籐久阮和酒井毫桑都是莫名心動,他們只好眼巴巴地望著家宣世,武士自己投降是件礙難出口的羞恥事,但奉命投降則可以另當它論。 家宣心千肯萬肯,身為千金之,叔父將軍很是仁慈和喜愛自己,就算回國也只怕受不了多大的懲罰,自己不當將軍也可以當個親藩大名,何必要把這條命葬送在這裡?可他一來害怕自己作孽太過,國人不會饒了他,二來又懼怕那凌嘯說話不算數。 正想談談條件,比如贖金買命什麼地,忽見何智壯很是慌張地拿出一條毛巾摀住嘴巴,面色卻是高興得眉飛色舞。三個倭寇頭和那指揮使一起大為驚訝,這裡很臭,他們是作孽者當然知道,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敵軍使節為何既怕臭,卻又高興得像是娶了新媳婦似的? 「幾位,呵呵,我天生不能分辨氣味,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很想知道幽香和惡臭的區別,如今得償所願呵呵,今個真麼真高興!」何智壯喜不自禁地說道。 家宣大訝,「那先生應該盡情呼吸,享受一番初次聞到的氣味啊。」 「我也想啊,可惜我家將軍說過,臭氣聞不得,會得病的,圍起鼻來還有得救。」 媽的,臭氣不是因為你聞不到就不臭的!何智壯認真的神色,讓家宣很有衝動,想鄙視他邏輯上的悖謬,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何智壯地話意所在:「咱們不怕你們拖,被困之地就是江邊,臭氣熏天很是危險,弄不好不用兩天,你們就要全軍覆沒,知道我們為何送糧食傷藥卻不送水的原因了吧!敢喝江水嗎?呵呵。」 陷入重圍,無援而降並不可恥,但要是被自己拋到江的屍體傳染了瘟疫,那可是要被後世給笑死的!家宣和伊籐久阮他們都意識到了,自己連固守待援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要你們欽差大人的親筆招降書,要蓋印,要當眾宣讀,發誓保全我們的性命不死。」 「好!我家將軍也不想挑起兩國大戰。」 一拍即合之下,投降繳械順理成章,一千多幕府士兵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火槍和倭刀,那些討逆軍也老老實實地奉上了農具,被勤王軍一一押到空地上分開站好,等候著勤王軍首領的發配。 親衛簇擁之,凌嘯快步走上一個土台,環視這些垂頭喪氣的矮們,心厭惡但笑顏如花,一把接過德川家宣、伊籐久阮和酒井毫桑雙手遞上的三把佩刀,看看那上面「武運長久」、「武運昌隆」和「斬鞍太刀」三種銘,問道,「你是德川家宣,幕府世?他們是你的家臣?」 「嗨!我是德川家宣,但可能很快就不會是幕府世了。」雖然他明白自己是整個秀忠公一脈唯一的嫡了,家宣想盡量打消一些凌嘯可能的幻想,但看到凌嘯的眼神,他忽覺很不妥,這個清朝欽差,不但沒有給自己異國王般的禮遇,還盯著三柄佩刀眼光爆閃,很無良的樣,難道他知道自己對幕府的重要性? 凌嘯的確知道,歷史上將即位的代幕府將軍被自己給俘虜了,也不再理會他,遞上這三把佩刀,對旁邊萬般不高興的萬良雄、周淵、黃浩淡淡道,「你們三個,你說這把刀鋒利嗎?」 萬良雄三人意興闌珊,接過刀看看嘟著嘴巴道,「還行吧。」 「本將軍也想看看,這把刀要是連續給三千人去勢,會不會鈍啊?」 「啊?」萬良雄和眾將大吃一驚。 那德川家宣掙開身旁勤王軍的押臂,怒吼道,「你開什麼玩笑?!說過會饒我們命的,人而無信,何以立天地?!你應該重和約,講誠信!」 「日你家天照大嬸,老又不是開公司辦企業,嚴肅點,本將軍不開玩笑,你也不要把全世界的豬逗笑了!」凌嘯冷冷一揮手,「除德川家宣外,倭人,無論活人死屍,一律押往福州,當眾用這把刀去勢!分割之後,耐寒的大件發往喜拔你牙開荒修道,怕熱的小件用鹽醃了,送往日本江戶,告訴德川綱吉,這是來自華的大禮!」 德川家宣臉都綠了,千二閹人當苦力,三千醃雞當大禮?!他很難想像,叔父見到一船大禮的表情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我見猶憐?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三章 禮儀之邦,不為難你! 待把勤王軍陣亡烈士妥善掩埋,一一記名標記之後,德川幕府兵被繩索串香腸一樣,被兩營勤王軍拴在馬屁股上扯往福州,那些戰死的卻被當場一個個當場去勢,現場醃製。 死人毫無知覺,但看得活人咧牙皺眉,德川家宣早已經屁滾尿流地昏死過去,不要說那些討逆軍嚇得頭皮發麻,就是勤王軍士兵也微覺反胃。不到一個時辰,小件堆積如山,縱是勤王軍帶有頗多食鹽,可大家都覺噁心,這個光榮的撒鹽攪拌工作,自然是交給了討逆軍士兵了,無疑,親手去做這個活兒,對他們是很有警醒作用的, 醃製很是順利,等到討逆軍開始掩埋倭寇屍首的時候,凌嘯一腳踢醒德川家宣,繃著臉道,「看,我們已經把你手下的屍體埋了起來,不像是你們倭人,不尊重屍體,不注意環境。大聲告訴我,華是不是禮儀之邦?!」 ……#$@%…… 明知道凌嘯是在找碴,德川家宣氣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了,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哪敢說不是,唯有點頭高聲說道,「是!華乃是孔孟之鄉,禮儀之邦,物華天寶,蓋世無雙,人傑地靈,萬古流芳,人鬱鬱,功德無量。」 凌嘯見他舉一反三,還加了幾個詞,頗為押韻,很有些漢學功底,拍拍他的肩膀稱讚道。「赫!人才啊!很上路嘛,這樣,我軍有一萬人,我也不為難你,吃飯前,把剛才幾句大聲念一萬遍!」說罷。凌嘯扭頭就走,只聽得德川家宣在身後後悔地直甩自己地嘴巴,心冷笑不已,「敢在老面前掉書袋,欺負老古不好?找死!」 正要向那知無堂指揮使走去繼續發飆,忽見四騎自北疾馳而來,卻是周淵昨晚派出的斥候,一見凌嘯趕緊下馬匯報軍情,把個凌嘯喜得嘴巴都笑岔了,張略真是他娘的膽夠大。老還沒有去找他,他還先來找場了! 勤王軍高級將領馬上被召集起來,眾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討逆軍成軍不過半月,又缺乏軍事人才,埋伏在綠營之的軍官也被吳英給一鍋端了。換了任何人也知道抓緊時間訓練,怎麼敢主動出擊號稱王牌的勤王軍?難道是因為了德川家宣?可張略再草包,也該知道倭寇是逃不出生天的。等到探詳細匯報敵軍人數有三十萬地時候,眾人有些明白了,張略存了僥倖心理。 大帳之。馬上一片壓抑的寂靜,每個人都是在咀嚼三十萬這個數字。想到三十萬人敵軍,全是被知無堂強逼來的百姓。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之,勤王軍會給他們怎麼樣的殺戮?誰也不能保證,兵凶戰危之下,一萬擋三十萬的時候,勤王軍還能不大量殺傷討逆軍,至於趕緊調集閩清的綠營和征丁,那也只能保證增加勝算,卻不能保證減少戰爭的損傷! 眾人的良知和同情,凌嘯的撫慰懷柔。勤王軍地一世英名,西禪寺的威望,全省百姓的民心所向,這些都與戰爭結果緊密相連的東西,都讓他們覺得,即將到來的,絕對是一個巨大地考驗。 凌嘯眼珠兒一轉,叫來那個知無堂指揮使,和顏悅色地讓他坐下和自己嘮嗑,卻把那傢伙嚇得差點尿出來了,跪在那裡篩沙一樣抖個不停。這建州將軍和德川世說話的時候,一樣溫爾雅和煦春風,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親筆書寫親手蓋印的招降和約都可以不認,連閹割千餘人的命令都是笑瞇瞇地說出口的,叫他怎麼敢相信凌嘯地笑容預示著好事? 聽到凌嘯垂詢知無堂和倭寇的關係,這叫何間貴的原香主不敢隱瞞,倒竹筒地交代出家眷在扶桑做人質地事情,聽得凌嘯兩眼直放光。 看看都是若有所思的將領們,凌嘯笑道,「奸妄相逼,百姓無奈,可憐負弩充前陣,我勤王軍面臨嚴峻考驗,是一股腦視為敵軍,還是盡最大努力保全鄉親,想必大家都能明白的,大家暢所欲言,咱們好好謀劃一番,定要抓住奸猾老鼠,也要保護社稷名器!」 眾將知他心意,齊齊把眼睛掃向了投降的何間貴,凌嘯卻把眼睛瞟向了帳外已經聲嘶力竭的德川家宣,嘎嘎奸笑起來,「來人,幫本將軍準備筆墨紙硯,另外,派快馬追回一百個倭寇。唉,看來我要搜腸刮肚地回憶經典黃了,呵呵,真是難為我這純潔的人啊!」 ****** 閩江沿岸的夏道鎮外,三十萬知無堂討逆軍延綿數十里,頂著驕陽向雄江鎮猛趕,亂嘈嘈擁擠不堪,完全分不出起先定好的前鋒、軍、左翼、右翼和後衛,已經成了一字長蛇的行軍陣勢,這讓各路將領都很是慚愧,可趕鴨上陣,不上也得上啊。 張略騎在馬上,望著一撥撥快步跑著地討逆軍隊伍,算這速度,起碼要到明日午時方能到達,心焦急萬分,但軍缺馬,他也莫奈何,唯有不斷地叫手下傳令兵去催促各軍加快步伐,可問題馬上就顯現出來,缺少行軍訓練的大軍一加速,身體差的立馬掉隊,馬上就拉得老長,本來就沒有統一的軍服,建制都給混了。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張略第一次發覺自己有心無力,成者王候,說是很輕易的,可做到就很難了,現在還沒有敗,就怎麼看怎麼像是寇。 身邊的刑堂堂主胡非偉見張略的神色不對,知他煩惱,看看林同、江施、付冬琉和羅布香四位堂主都在帶兵趕路,張系五虎將只有他一人在此。許是平日裡負責監督有無奸細地工作,他很有一些推理判斷的心機,便安慰道,「大元帥,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也不要想太多了。倒是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哦?快說,我與你自總角起就是相交密友,儘管說。」 胡非偉拿捏著措辭道,「依屬下看,只怕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德川世他們已經是早就被抓被殺了。勤王軍號稱是清廷王牌,定是驍勇善戰,屬下以為,要是連德川世的幕府兵都戰不贏的話。我們這樣的軍隊還很難戰勝他們,就算他們人數很少,可大元帥您不要忘了,他們可全部都是騎兵,會等著咱們添香油一樣地累死他們?弄不好。勤王軍要麼是跑掉,要麼是引來更多地清兵來圍剿我們,清兵的情況咱們不明瞭,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張略點點頭,胡非偉說的這些。他又何嘗不知道,「你知道我們都是別無選擇的。」 「有選擇。」胡非偉悶聲道,「要是費盡了三十萬大軍依然救不出德川世。咱們豈不是雞飛蛋打,扶桑的親人一樣要死,我們的大計會灰飛煙滅,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想,大元帥不會眼睜睜看著到那一步吧。」 見張略啞然結舌,胡非偉勸道,「其實大元帥起先的計劃很好,不過,要水淹那閩清縣。不是只有在雄江鎮可以淹的,在樟湖鎮以南三十里一過,有個甲魚村也是可以開堤的。咱們何不做好兩手準備,現在就派出我們地那五百騎兵,快馬加鞭前往偵察,發現德川世不妥了,馬上回來報告,我們在甲魚村開挖,淹死那***勤王軍!」 張略驚得勒馬停步,「那咱們的家眷怎麼辦?」 「救了卻沒救出來,江戶那邊也不會過分到全殺掉吧!再說,萬一到那一步,大元帥今年不過四十有八,多納大屁股會生娃的妻妾,嗣應該也不是太大問題。我馬齒還長您三歲,我都不擔心呢!」 有嗣和能把他養大成*人,這其的差別很大,但張略仰著臉想了半天,都覺得胡非偉說地有理,而且他比胡非偉想得更進一層。 見死不救的話,德川綱吉會怒殺自己的家眷,可盡力了沒救出,他幕府也不會做得恁絕吧!再說家宣真死了,江戶幕府還希望我給他報仇呢,只會更加善待我們的家眷,更加對我們大力資助!可萬一是不死被俘,那就麻煩了,江戶要贖人,肯定會出賣知無堂的。 想到這裡,張略嘿嘿一笑,「如此說來,咱們地德川世死了要比不死還好啊,哈哈,全軍到甲魚村停軍駐歇!」 胡非偉禁不住叫了一聲好,這大堂佬果然心思伶俐。 「老胡,我一向把你當成二當家的,你說好是吧?那這挖堤的事情,到時候就交給你來辦吧,放心,我會掩護你地。記住,被其他兄弟知道了,我可是不認的!」 胡非偉大吃一驚,張略心毒自己早知道,想不到居然毒到這個地步,竟是把自己這忠心耿耿的老兄弟也算計進去,要是日後真的累及大家的家眷,自己還不被兄弟們給剁成十八塊?!日,早知道就不當賊,果然是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 於是,這一路上,全軍之,最心事重重的人就是胡非偉了,不知不覺就落到了大軍的最後。他既寒心張略的拔**不認人,又不得不費盡心機地想方法,怎麼樣掩人耳目地挖堤放水。這煩惱,直到夜間亥時,那甲魚村都看得見了,他都沒有想好,全軍都已經跑亂了建制,自己的心腹屬下早就缺了很多,而在自己軍滿眼望去,生面孔多得數不勝數,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啊?難道挖完之後,把挖堤地人全部滅口?可滅口的人需不需要再滅口?更為可怖的是,說不定等到自己剛挖完,就被張略的總堂人馬給先滅了口呢! 悔恨交加的他,不停地以驅蚊為由頭,狠狠抽打自己多口長舌的嘴巴,正專心地打著,忽聽那前面的先鋒軍一聲接一聲地傳來高興的聲音,「德川世回來了!」胡非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見鬼了?等到真真切切地聽清楚,的確是世們回來了,胡堂主頓時大鬆一口氣。 他一邊向前面猛奔過去,一面感歎道,「操她媽媽的,明明是毫無生理的人。都有命跑出來,看來,還是他們信的天照大神牛啊,比我們的觀音強多了!」 ****** 先期到達甲魚村地張略,果然開始掩護「二當家」的了,他召集了除胡非偉的其餘四人議事,卻是東扯西拉,他想給胡非偉暗行事的機會。忽聽說德川家宣活著回來了,張略的第一個想法,竟是怎麼把他幹掉算了。可聽到說他還有火槍騎兵護送回來的,頓時就一陣洩氣,很快放棄了那個念頭。畢竟,整個日本幕府之,這位世是唯一主張支持知無堂的重要人物了。等他以後當上了將軍,那支持的力度會更加的大,而且他安然回來,起碼自己的家眷就沒有了危險。 帶著眾人迎出村口,張略很快發現。德川世竟是聲音嘶啞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騎在馬上一副垂頭喪氣地沮喪模樣,死爹喪母一樣地提不起精神。張略也很能理解他兵敗垂成的難受。忍不住向他的手下看去。 慘!慘!慘!去時三千歸時四百,還是人人都掛綵,個個都淌血,好多人衣服千瘡百孔血跡斑斑,一看就是火槍給打的,還有人半邊身都是暗紅,甚至還被汗水浸濕了枯血,恨不得流下來呢,至於那些光著腳的。很顯然是連鞋都跑掉了,而且眾人沒見到伊籐久阮和酒井毫桑,心知定是陣亡了。 張略來到馬前,見家宣下馬,知道自己該熱情,可又怕熱情讓這德川世誤會是嘲笑,剛要做出一種痛恨清兵地表情,卻猛地見到德川家宣抽出了一柄手銃,黑洞洞地瞄準自己,頓時就大駭冒汗,「世殿下,你、你這是幹什麼?」 德川還沒有說話,那四百幕府騎兵全都端起火槍,死死瞄準了眾位堂主和他們的親隨,更有十幾個傢伙上前來,把他們的刀劍武器全給收走,拿出麻繩一個接一個地把他們綁上。那順序竟是有板有眼,先是張略、接下來是四位堂主,然後是在場的總堂香主和各堂香主,認人之準,真是讓知無堂眾將領大為佩服,要知道,日本人的存在,連很多總堂香主都不知道,也沒有見過面地。等到大家忽地看到了何間貴這個指揮綁人的傢伙,方才明白過來是他在認人。 等到知無堂眾將被趕進村頭一間破龍王廟內的時候,張略才醒過神來,自己成了階下囚。 「不不不,世殿下,我覺得咱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還記得江戶櫻花園裡地那些日嗎?我們是志同道合的呀,殿下,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們這樣可信賴的朋友?!」張略哪裡敢去管什麼何間貴,莫名其妙地束手就擒,還是被鼓勵和資助自己造反,甚至親自跑來助戰的德川家宣親自抓起來,性命攸關之際,他早忘了剛才還想殺了德川家宣的事情,一定要問個明白。 德川家宣卻不回答他,僅僅是指著自己的嗓沙啞幾聲,急得張略差點哭出來了,趕緊道,「殿下啊,你就算嗓不好,你能不能找支筆寫給我看一看啊!」 不提到寫字還好,張略這一說要德川家宣寫字,立刻就看到德川家宣的面部扭曲起來,神情變得非常猙獰,彷彿是被張略強暴了妻母親一樣,暴怒地在張略眼前一晃沙缽大的拳頭,也不管張略是否願意,按住他就是一頓狠揍,劈頭蓋臉地打得張略鬼哭狼嚎,「別打,別打啊,殿下,你這是怎麼啦?!瘋了?」 何間貴卻不顧他們兩個首腦在交涉,逕直帶著十幾個倭人們進來,眼尖的幾個堂主香主,忽地瞅見進來地那些幕府兵個很高,頓時大訝,等看清楚他們身上衣服的破洞內並無傷口,這才知道上了當,一個個面如死灰。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倭人,搞不好就是勤王軍。 恐懼之下,被綁縛的他們,有如是爆發的困獸,一個接一個地爆吼起來,用肩膀用腦袋向這些「倭人」撞去。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一件事。骨頭再硬,也硬不過槍托,被人一頓狠砸之後,除了頭破血流,被當場砸得三個人腦漿迸流之外,誰能把那槍托怎麼樣? 一個年輕地「倭人」。在何間貴向他耳語幾句之後,抓起一個沒有勇氣撞來的香主,笑道,「你馬上面臨一個選擇,是像何間貴一樣官封千總大人,在日本的家屬也可團圓呢,還是像這三人一樣,熱得讓腦漿乘涼透氣?我叫胡駿,勤王軍親衛參將,告訴你這一點。是因為你選第一條,我胡駿就是你的投誠擔保人,選第二條的話,閻羅殿上你可能要用,當然。前提是,我發善心,沒有勾掉你的舌頭!」 那香主面色慘白,望一眼被德川家宣還在暴揍地張略,剛要猶豫。卻聽胡駿補充道,「我只要三個人投誠!數十聲,一、二、三……」 四還沒有數出來。就聽牆角歪倒的幾個叫道,「官爺,大人,我要投誠!」 那香主唬得一愣,站起身來,用腿猛踢那幾個傢伙,罵道,「日你媽媽,官爺要我投誠定是有重要任務。你個連百戶都沒有混上的親隨搶什麼!」正踢得洩恨,忽地眼角餘光瞅見胡駿身邊已經聚集了五個香主,頓時大急叫道,「官爺,官爺,我是第一個啊,先來後到啊!」 胡駿指揮著敢破口大罵的人全都敲暈,然後呵呵一笑,看來還是駙馬爺教的方法好,斬首戰法?! 「你們別急,馬上把議事鼓交出來,然後在廟外面引趕來議事的軍官進來。本參將要提醒你們的是,別做糊塗事,八萬朝廷兵馬已經就在十里外待命,你們也將在火槍監視下等候,再說了,日本的家屬可不想失去你們,你們也不想失去他們的,對嗎?」 好多人點頭,議事鼓很順利地響起,引得三十萬大軍兩三百的「千戶」紛紛趕來,卻被胡駿刁鑽地命他們排隊進入,一個個都被捆綁看管起來。除了胡非偉地那一支外,整個討逆軍已是群龍無首,再也不能約束為可戰之兵了。 何間貴向胡駿一點頭,胡駿猛地抽出懷的煙花,當空一點而放,在夜空璀璨得好像慶功的盛典焰火。 胡駿和四百多手心冒汗的親衛親兵,差點就癱倒在地上,心一陣後怕,他們深入虎穴,孤立無援,萬一提前暴露身份,三十萬人一人用指甲戳一下,他們都會成為肉泥的,而朝廷兵馬根本就不在十里之外,就是勤王軍,也還在二十里外潛伏著,以躲避張略地騎兵斥候呢! 今天能夠成功,關鍵就在於德川家宣的合作,至於他為何能合作,連胡駿都不清楚,這不,他一邊等候勤王軍和凌嘯的到來,一邊驚詫地望著德川家宣。 德川家宣已經打累了,癱倒在神案前喘著粗氣,見滿臉是血的張略還在問他為什麼不肯寫字,德川家宣的火氣騰一下又冒了起來,下死勁地再次虐待必死無疑地張略。張略自負難以活命,還是一邊吐出被打掉的牙齒,一邊窮根探底地問道,「傳道∼授業∼解惑∼啊殿下!」 念了一萬遍「華乃是孔孟之鄉,禮儀之邦,物華天寶,蓋世無雙,人傑地靈,萬古流芳,人鬱鬱,功德無量」的家宣,早就罵不出聲來了,但這不妨礙他心暗罵,「死張略,你老小天生欠虐啊!專提什麼寫字,揭老瘡疤!揍死你!」 他也是有苦難言。 ****** 言而無信地凌嘯撕毀招降和約的時候,家宣就知道他是小人一個,下令連死人**都不放過的時候,家宣已經明白他是魔鬼一個了,但是,當他喊完一萬遍自編的「禮儀之邦」讚譽之後,凌嘯把他叫入帳,讓他謄寫三篇稿的時候,德川家宣就知道了,眼前此人,簡直是魔色魔,鬼色鬼! 「我無數次想像著,扒開神功皇后的衣服,將她的**狠狠地揉捏,然後,用我的舌頭,插進那一抹黑森林的沼澤地……」 第一篇稿,看得德川家宣差點背過氣去,神功皇后乃是等同天皇地神般人物,難道我德川家宣能這樣褻瀆自己的皇室祖先?流傳出去,日本全國都會造反的,你凌嘯叫我以後怎麼接任幕府將軍?! 「當我掀開東山皇后的錦衾,皇后正全身**地望著我,一邊撫摸著自己的私處,一邊露出漆黑的牙齒,對我笑語慇勤,直接抓住我的陽根……」 第二篇稿,看得德川家宣昏死過去,現任天皇東山的皇后,那的確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是,這樣放大我的膽和D,別說接任幕府將軍了,當個親藩大名,也會擔心被人亂刀砍死! 「天照大神一把將我的頭按到她的跨間,要我去舔她那溝壑上的一塊山石。老實話,那裡的味道實在是騷帶臭,不知道我們日本人,為何要把這個賤貨當成祖先和神之神,每每聽到她被我弄得死去活來的呻吟,我都懷疑咱們日本是騷得有來歷,有傳統,有淵源……」 第三篇稿落在眼,德川家宣已經見多不怪,徹底麻木了,除了知道侮辱最高神後,自己連日本人都做不成以外,只怕就算自己躲到地洞之,全日本的忍者也會土遁來追殺自己的。 凌嘯嘎嘎怪笑,「首先,我不會殺你,還會扶植你當上將軍,當然,是在聽話的前提下。我也知道你們日本人不怕和母親、姐妹甚至女兒**,但我就不信,他們不介意你意淫和褻瀆著名女天皇、當今皇后和造出日本人的天照女神,嘿嘿。寫吧,快點寫好了,謄寫十份供我收藏。我還要拿給其他的日本人翻譯給我聽,免得你使詐,當然囉,還要蓋手印,蓋腳印。」 嗓快喊破,手指快抄斷的德川家宣,一任凌嘯擺佈地蓋上幾乎全身的紋印,像是一個印泥人一樣的他,提筆寫下了自己的疑問,「為何欽差大人寫這些誨淫誨盜的章,竟是能這樣花樣百出,洋洋灑灑這麼長卻不重複?」 凌嘯一巴掌拍到他額頭之上,「老悶騷不行啊?!不爽啊!再說,想不出來了,就去看你家人表演的AV!靠你奶奶,看什麼看,打你是表揚你,誰叫問得這麼有深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四章 一夜間兒孫滿堂! 勤王軍出現在甲魚村村頭的時候,三十萬討逆軍已經秩序井然地放下了武器,如果他們有盔甲的話,也可以這麼說,他們卸甲投降了。 凌嘯恍若做夢一樣望著微笑著跪地行禮的胡駿,很是驚奇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胡駿有些不好意思地指著跪在旁邊的胡非偉,有些惴惴不安地道,「爺,我勸降了這個胡堂主,是他號令這些百姓放下武器的!不過,我答應了他一些條件……」 「什麼條件?」凌嘯很是好奇,讓這個胡駿吞吐成這樣。 「保他和家眷不死,給個三萬兩銀讓他養老。還,還答應他,收他的兒做乾孫,給個七品知縣的候補銜!」胡駿話未說完,自己的臉就先紅了,頗覺丟人的他,對愣怔怔的胡非偉吼道,「還不來拜見主爺?!」 勤王軍眾將領先是一愣,猛然間醒悟過來,突然哄堂大笑起來。乾孫?那胡非偉豈不是認了胡駿當乾爹?! 凌嘯也是哭笑不得,望著已經五十上下的胡非偉向自己磕頭,再看看乳須茸茸的胡駿,終於想起了石敬塘那種兒皇帝的典故,很為驚訝這些古人為了保命的匪夷所思,半晌不知道說什麼為好,到了自己都覺得不說話不行的時候,笑道,「老信了你的邪!恭喜你一夜間兒孫滿堂!」 話雖是如此調笑。凌嘯卻不得不讚歎胡駿地心思伶俐,和深深領會自己不予傷害百姓的善心,當即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你們兩兄弟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派人去福州傳令,押送五百萬石糧食前來南平城,把所有軍管使全部調來。立刻開始運作重建地方衙門,並安排即將趕到的綠營和征丁分散駐軍,公佈愛民紀律,再遣散這些百姓,著手緝捕知無堂骨幹堂眾,分糧賑濟,恢復生產!」 傳令完畢,凌嘯正要走進村去,猛聽見龍王廟德川家宣的哭嚎聲傳來,一如啞驢發情般嚎叫。凌嘯大愣,胡駿帶眾親衛猛地戒備起來,持著武器就向廟衝去。凌嘯進到神堂,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靠!你們兩人幹什麼?聽過霸王硬上弓地。可沒有聽過霸王硬吹簫的! 德川家宣仰倒在地上,一邊慘號,一邊發了狂一樣地胡亂揮拳亂揍趴在他褲襠上咬著要害的張略,還沒等到親衛們拉開張略,他就兩眼一翻。又驚又痛又懼地昏死過去,顯見張略吹簫時候的服務態度不好,未免有些咬牙切齒! 凌嘯懶得管被扯開的張略。掃視一眼血流滿地的德川家宣,令人扯下他的褲,頓時就傻了眼,德川家宣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本就短短的話,已經剩下一層皮連著了,就是凌嘯看了,也覺得是吹口氣都會斷的,只好悻悻然地抽出腰刀。遞給趕來地軍醫,道,「趁他昏死,全都割乾淨吧,留著**,對他是煎熬。」 張略鼻青臉腫如同豬頭一樣,卻像狂人一樣仰天狂笑著,猙獰醜惡但幸災樂禍的面孔讓凌嘯很是厭憎,「狗韃,你不生氣?哈哈,別***裝了,彼此都是玩心眼的,你就不用瞞老了!你狗韃能收服這世為你所用,肯定就不是只為了滅我知無堂這麼簡單。亨,老不曉得你想搞啥詭計,老就是死前也不讓你如願!怎麼,你還能把爺爺我怎麼樣?老就是千刀萬剮的命,還怕個**!」 凌嘯忽地一擺手讓眾人出去,吩咐胡駿三十步警戒,然後盯看這張略半晌,忽地展顏一笑,「我又沒有下你地下巴,為何你不咬舌自殺呢?是不是很恨自己功敗垂成,或者是我還沒有被你氣得暴跳如雷,你捨不得馬上死?」 張略一愣,凌嘯這話窺透人心,讓他很想去反思自己未自殺的原因。 「也罷!其實,就算你咬不咬掉德川家宣的孫根都無所謂,本來我就是準備自己動手的,卻沒有料到你親自動手去了。」凌嘯笑得很是開心,一如和老友談心,「你說錯了一點,我不準備押你去京師領賞,也不打算殺了你的。你難道真不知道我地出身麼?」 張略起先聽說凌嘯不生氣,大為失望,等他說出不殺自己,狐疑萬分,罵道,「賤狗出身,雜種罷了!」凌嘯卻不生氣,竟然笑著上前幫他鬆綁起來,「實話告訴你,我不是狗韃,是格爾楞的養,撿來的漢家男兒!」 這話一出,張略大吃一驚,要知道當今人世最是注重祖宗血統,連不知道上五代祖先地名諱都是不孝,眼前的凌嘯難道拿這個開玩笑? 此刻凌嘯已經是解開了他身上的第一個繩結,「你等一下就拿我的刀挾持我,然後要匹戰馬,再要我手下釋放你認為忠心耿耿的人,向南逃走,到台灣也可,南陽也可,他日東山再起吧,現在我這邊還沒有站住腳,有兩個皇監視呢!」 張略雖對凌嘯的話很是有些覺得匪夷所思,但見凌嘯真的在鬆綁,忍不住強烈的求生希望升騰起來,心怦怦直跳,口結巴道,「那,那這多不好意思啊!」 凌嘯卻點點頭,義正詞嚴道,「大家不都是為了漢家衣冠嘛!」說罷,就去解最後一個繩結。 真的,真地!他都去幫我解到最後的結了,是真的,祖宗有靈,大難不死,我必有後福啊!張略感到心臟跳的猶如是強橫的野鹿,撞得胸腔都有些受不了了,第一次用他今生最真誠的感激之心說道,「不好意思,想不到大人你竟是這樣忍辱負重,潛伏敵營,我錯怪大人了,還請大人你不要計較我是個直腸……噢∼噢∼噢……你、你!」 張略話沒有說完,就發現腸如刀絞,痛得汗都冒出來了,低頭一看,駭然發現肚上被凌嘯一刀扎到沒柄,他馬上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萬般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你……」 凌嘯冷冷一笑,退後三步道,「你說要我不要計較你是個直腸,告訴你,我計較!所以直直地捅一刀,看你的腸直不直!」 「你、你騙我!」張略見肚上黑血直冒,氣得恨不得把眼前的凌嘯故伎重施,也給他來個霸王硬吹簫,奈何身已是動彈不得了。 凌嘯面色忽地變得冷峻萬分,神色肅然道,「天可憐見,我沒有騙你!我是漢人,但我更是華人,我也曾給過你,和你們知無堂活命逃走的機會,但你們沒有珍惜,倒白白落了我一個心慈手軟遺禍百姓的罵名。」 他猛然靠近張略,恨聲道,「不是我要你死,是你殘害百姓的所作所為,老天爺也看不下去!至於為什麼,給你這樣一個生的希望之後,再殘忍地殺死你,讓你希望湮滅,告訴你,是被你殘害的福建百姓要我這樣做的!因為,你也是這樣,給了他們一個希望,再生生地把他們的希望親手摧毀,這,就是報應!」 張略萬般不甘心,暴吼一聲要撲上來咬人,凌嘯卻猛地拽住刀把,狠狠地一攪,那張略就電擊般觸動一下,剛剛緩過氣來,凌嘯又是一攪,再次電擊抽搐,張略這才再也緩不過氣來。他兀自卡氣不肯嚥下的彌留之際,凌嘯輕聲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僅是漢人,而且是來自後世的漢人,很不齒那些喜歡咬髒東西的人,尤其咬的還是男人的!哈哈哈哈!」 梟雄半生的知無堂大堂佬,眼光怒火一亮,很快就熄滅下去了,他終於拋棄了臭皮囊,當然包括令他恥辱的嘴巴。 看看這張略的屍首,凌嘯抱頭坐在蒲團之上,呆呆地望著神像。也許是今天第一次當著一個人,很安全地說出了自己是什麼人,凌嘯的心特別有感觸。難怪**說歷史人物作用重大,想想閩江的百里漂屍,想想二十幾個縣遭受蹂躪的鄉民,他們悲慘命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眼前這個長不過一米七五,重不過百多斤的死人,他們找誰哭去? 步出這個龍王廟,凌嘯已經把這些悲天憫人的情緒拋諸腦後,他還記得自己凝視龍王神像時候說的話,「我也不過是個歷史人物罷了。」 所以,當黃浩請示他是否向南路軍發去全面進剿的軍令之時,凌嘯毫不猶豫地點頭,而且語出驚人,「南路軍所面對的,是頗有軍事才能的武堂堂主,龍巖又是敵軍稱帝之都,命令金虎,倘使不能智取,不必再強求兵不血刃,一切以盡快擊敗敵軍,盡快安定福建,盡快和平穩定為目的!告訴他們一句話,軍隊是暴力機關,不用暴力還是個屁的暴力機關?!慈悲如來佛,也還有獅吼呢!」 眾將領一起凜然,躬身稱是。 凌嘯正要找地方歇息,忽聽村外蹄聲大作,不一會兒,已是一隊勤王軍親衛護著一人來到面前,竟是大汗淋漓的先生顧貞觀。 「八百里加急廷寄,駙馬爺,皇上召你帶勤王軍火速進京!」 靠,又是要我帶兵覲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五章 京師駭聞 等到凌嘯有機會單獨和顧貞觀相處一室的時候,就在這個小江村的一處瓦房之內,凌嘯聽到了一個國學史上的最大噩耗。 「皇上的旨意之,還有一條,令你秘密逮捕曹寅父女,解押入京!」 凌嘯一下站起身來,驚得一身冷汗爆出,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曹寅犯了什麼事,要累得歷史上還要煌煌富貴二十多年的曹家獲罪,而且還是由寵幸他們的康熙皇帝親自下旨?!那曹雪芹咋辦?《紅樓夢》咋辦?雖說必須要先隆後敗才有那偉大名著的誕生,可關鍵問題是,曹雪芹現在還沒有誕生! 顧貞觀是不能理解凌嘯走來走去的焦躁的,他自從上次凌嘯被曹寅利用,差點死在江寧的事情耿耿於懷,哪裡能明白凌嘯因為曹雪芹給曹寅面的前因後果,正要問他,忽聽凌嘯猛然問道,「先生,你說,要是我搶先把曹敏納為妾室,皇上會不會給我一個面,放過曹家?」 先生驚訝半晌,有些懷疑凌嘯的心神受了什麼刺激,冷冷道,「你這是抓虱放到自己頭上!皇上會因為你一個小妾,而放過他先寵信有加又要逮捕的犯人?更何況,此刻再娶,只怕你也是馬上落一個欺君之罪!」 凌嘯聽言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他卻不是因為先生的話而懊惱。而是因為自己口不擇言瞎弄。他就算娶了曹敏,生出來地也不會是林黛玉了,女主角都沒了,還搞個屁的《紅樓夢》?媽的!損失太大了,要是我凌嘯不能有所作為的話,這因歷史改變而消失的偉大名著。豈不是太冤了?凌嘯凌嘯,你一定要對得起華兒女,精神損失,物質來補,搞個強大的未來好不好! 「早點歇息吧,駙馬爺,聖旨是不能違反地,我去安排人馬去抓捕他們。福建善後之事,貞觀會用心的,但皇上召你進京。才是真正的凶險萬分,你一定要謹言避禍,不可再樹敵了。」 凌嘯一把抓住顧貞觀的衣袖,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黯然道。「讓親衛們和善點,不可無禮,更不許嚇著了曹小姐,派最好的艦船押他們走海路吧!」 第二天,凌嘯等到了趕來的綠營和征丁營。負有皇命的凌嘯帶著勤王軍向福州返回。甲魚村的和平演變,已經昭示了知無堂勢力即將成為徹底的歷史,將剩下的平叛工作交給勤王軍軍官控制地福建軍隊。應付起來應該是綽綽有餘的。而有了名分的那些軍管使,在軍隊的強大後盾之下,鋪天蓋地地接收縣級政權,也是名正言順的,至於那些爭取民心地賑濟,這一點,相信顧貞觀和戴名士兩人合作,定會執行和控制得很好,凌嘯自己應該是可以暫時放心福建治所的。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京師之行是不是前程未卜?本來,按照歷史,凌嘯可以從容笑對,可歷史嬗變得面目全非,再照著歷史去搞,一個不好就會把自己的大好局面變成歷史的!自己揣度出來,廢太是康熙主動玩地一出平衡戲,但連曹家都能提前倒霉,誰又能看得清鬼蜮人心爭鬥下的真相呢?弄不好,康熙萬一是真的存了什麼換儲地心思,自己可就有得煩了。 憂心忡忡的凌嘯很快就拋卻一切揣度,領著一萬勤王軍匆匆成行了,因為皇帝要求的是火速,好在有了菁菁撥給他用的百餘艘千料武裝商船,用於運兵到天津衛,是再合適不過的了,既快也方便,何況秋將近,他還要帶上自己、黛寧、兩個阿哥置辦的朝禮,坐船顯然要比盛夏奔馳強得多。 八天左右路程,八月十四日,凌嘯就率軍出現在了通州大營。 每逢佳節倍思親,一路上海月漸圓,凌嘯的心早就飛到了欣馨蘭芩雅茹和小依的身邊,還有那沒有見過面的兒,長地是什麼模樣,也越來越揪著他的心。可惜,他是奉旨帶兵進諫和押送犯人,不參見皇上和辦妥公務,他是不能夠私自回家的,正要帶著親隨向城內馳去,打大營門口撞見李德全帶著幾個太監打馬奔來。 「駙馬爺吉祥,奉皇上口諭,著駙馬爺到您家公主府上晉見。」 康熙在自己府,凌嘯大喜,難道這就是帝王們的籠絡雨露?當即押著曹家父女奮蹄回府,經過朝陽門外八阿哥府的時候,凌嘯被眼前的盛況給嚇了一跳,整個大街上被擠得水洩不通,官轎馬車排出老長老長的,連李德全這個大內的總管太監在前面開路,都愣是擠得滿頭大汗,望著凌嘯歉意地笑道,「駙馬爺,您也甭要煩躁,現如今,哪個阿哥府上都是門庭若市的,沒辦法,馬上要開始舉薦新太嘛。」 凌嘯丟出一張銀票給李德全,心一動,頓覺一陣輕鬆,暗笑康熙小題大做。舉薦就舉薦,何必搞個什麼帶兵覲見,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還以為京有人策反軍隊要弒君呢! ****** 再見康熙的時候,凌嘯嚇了一跳,康熙像是大病一場的人一樣,本就清瘦的身軀又消瘦了一圈。凌嘯看看他那頗顯蒼白憔悴的臉,心咯登一下,難道廢太是真的做了什麼蠢事,讓這個皇帝傷心了? 康熙也是剛到不久,正在堂上取冰鎮。西瓜獨自吃著,看到凌嘯含著眼淚給他三拜叩,連忙一把拉了起來,含笑望著他也頗為動情,「罷了罷了,忠不忠也不在這上頭,平日裡磕頭上千的人,不忠的海了去了,愛卿無須多禮。」 君臣見把那眼淚婆娑地表情話說完。接下來,康熙可是把凌嘯嚇了一個半死。 「叫你回來,是因為有家事要決,天無私事,所以這也是公事,而且是廢立的大事!你先談一談福建的形勢到底如何!」 躲都躲不及的事情。怎麼儘是尋著自己來啊?還是複雜的廢立大事!凌嘯這才明白過來,難怪這堂上空空如也,也不見康熙叫出女兒和侄女出來見自己,原來是要談機密之事。但他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廢立大事和福建形勢有何關聯,康熙為何要連著說? 皇帝問話,凌嘯當然要說,全省作亂地事情,他也不敢誇大和縮小,照實把動亂的起因緣由、規模大小、氾濫程度盡數講了。最後也把自己的應對策略一一稟報,連因為不信任省垣大員派出的官員而自己搞了軍管使的事情,凌嘯也毫不猶豫講了,聽得康熙直點頭,顯然還是很滿意凌嘯的處置方式的。 到最後。凌嘯才把倭寇涉及其,自己計賺德川家宣,從而一舉擒賊先擒王的事情稟報給康熙。凌嘯口才不錯,康熙像是聽故事一樣,緊張處也手心拽汗。待到大勝處也歡欣高笑,忽地一個問題問出,搞得凌嘯狼狽不堪。 「給朕仔細講講。你是如何計賺那德川家宣的,呵呵,他一個將軍世,怎麼就被你整得服服帖帖的,快,快講給朕聽。」 凌嘯大為為難,這等齷齪下作地手段,怎麼能講給皇帝聽?這裡可不是天高皇帝遠的福建,在那裡。凌嘯指鹿為馬,鹿就是馬,可北京城裡,康熙說的才算。況且,長期受儒家理學影響的康熙,要是聽了真實經過,肯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喜歡**和意淫皇后,不然怎麼會想得出這一招? 「回皇阿瑪,那世是個****的貨色,奴才是搜查他隨身物件地時候,無意間發現他有寫日記札的習慣的,後來打開一看,真是齷齪不堪的一個禽獸,看得我恨不得當場就把他給殺了。您說,一個人,身為臣,怎麼可以幻想強*奸他們天皇的皇后呢,還有,他還對他們祖先地大女神也寫下了**無比的字,唉,日本真是一個寡廉鮮恥的國家,嘴說學我們地儒學,可實際上已經是禮崩樂壞了,皇阿瑪,您說,這還算是人嗎?!奴才心生一計……」 凌嘯見越聽臉色越怒,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可供教唆的意淫愛好者,哪裡還敢往自己身上攬,趕緊推得一干二盡,全賴在德川家宣的身上。待到說完之後,發現康熙已是面色鐵青,凌嘯心暗下決心,一定要趁早殺人滅口,只等康熙一走,我得要馬上派八百里加急,傳令顧貞觀把德川家宣剁成十八塊,丟到閩江之去餵王八。 康熙半晌無話,忽地猛然一掌擂在几案上,彭地一聲震得杯碟一崩,怒道,「像這等不知道人倫綱常的禽獸,簡直是豬狗不如,虧你還能看他這麼久,傳朕旨意,立刻把這個忘八蛋,剁成十八塊,丟到閩江之去餵王八!」 凌嘯放下心來,卻見康熙的臉色已經由憤怒轉為痛苦,不禁大為驚訝,正要拈好話詢問關心,卻見康熙站起身來,勃然發狂,抓起茶杯冰盤死命地往地上亂砸,竟是氣得一副恨不得尋死的樣,這讓凌嘯好生惶恐,連話也不敢說了,不曉得這皇帝忽然發什麼無名火。 康熙狠狠地將地上紅綠西瓜踩得稀巴爛,玩夠之後,悲聲道,「朕哪有臉笑日本人,要知道,天家之,就有兩個比德川家宣還要畜牲的禽獸,不只是寫些靡靡淫思,還作出了禽獸之舉,朕、朕是上輩做了什麼孽啊,要今世受此報應!」 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聽得凌嘯狐疑萬分,又如芒在背。 難道是廢太勾搭鄭春華?可鄭春華現在十歲不到,還沒有進宮呢!況且還有一個是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六章 你到底撞見了什麼?第兩百六十六章 你到底撞見了什麼? 康熙在那裡甚是悲慟,竟是哭出了聲音,凌嘯再也不敢不吱聲了,連忙上前跪了勸慰康熙,可話到嘴邊,猛地想起一事,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 他記起了康熙自己**娶姑姑的事,己身不正,何以能教出這方面嚴守禮教的皇來?但事情的可怖處就在這裡,康熙曾反駁冒死進諫的大臣們,「須知道**一罪,是指不得和母親、姐妹、女兒有苟且之事,姑姑則不在此列,算不得**!」可見,康熙對**有個很寬鬆的定義,難道廢太和另外一個阿哥,勾搭的正是皇妃、公主?甚或是更加變態地玩弄自家的幼女?要真是這樣,凌嘯於私是半,於公是臣,都是不宜涉及其的身份,這可不是表孝心,表忠心的時候。否則,等有一日風雲變色,立刻就是惹禍的根苗。 凌嘯起身,無言地幫康熙捶背順氣,好半天,康熙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紅紅的眼睛望著門外青天甚是空洞,忽道,「唉,殺不得,講不得,難道朕還廢不得?本來就是準備要收拾他們的,倒好了,一下查出了兩個畜牲!凌嘯,朕這次調你入京……」正在說得凌嘯膽戰心驚,李德全領著小太監高無庸如飛而至,快步到了堂前,卻一眼望見凌嘯,張嘴後又猶豫一下,向康熙稟報道,「萬歲爺,小主在圓明園本已大好,忽地又欠安。太醫院……」 康熙一下站起身來,看也不看凌嘯,逕直快步向外走去,一擺手道,「擺駕圓明園!」 送走康熙,凌嘯這才發覺。自己地身上全都汗濕了。歷史走向了未知,他自己也失去了鎮定,皇儲這種事,最是官場傾軋最頻繁最凶險最殘忍的時候,凌嘯現在雖不畏懼其他人,但羽翼未豐之際,只有康熙是能一句話把他從天堂打到天牢的人物,可要是不能摸清楚康熙的真實意圖,如果站錯了隊,弄不好康熙就下手整治自己呢。 他很是後悔。早知道京師之潭深水險,自己就應該把顧貞觀給帶到京城來的,現在可好,連個商量剖析的人都沒有,去找鄔思道。老四那還不連夜把鄔先生給殺了?憂心忡忡地回到堂前,忽地一拍腦袋,竟是再也忍不住,兩腳風火輪一樣地向後園奔去。可憐我地四個妻,可憐我的兒。想死我了。 主院裡很是涼爽,每間大臥房之都是木架盛了凳大的窖冰,但廊道之卻是火熱得暖人心扉。 凌嘯一把抱住撲上來的雅茹。猛親一口香香的臉蛋,橫身就是一抱,將她抱進大套間,滿口的啜吸雅茹臉上的淚花,一別三月,親人間都相思得苦。四間用雕拱隔開的小套閣裡,欣馨和小依正躺在涼榻上淚水漣漣地望著他,兩人都是快要臨盆的人了,尤其是小依已經足月。分。娩就在這幾日,凌嘯一一把她們抱住溫存,訴說思念。「你們兩個好寶寶,一定要乖乖的啊,心情放鬆,要有信心完成這最偉大地孕育,你們行的。」 最裡間蘭窗下,是芩兒的套閣,但芩兒已經走了出來,從後面緊緊抱住凌嘯寬厚的背膀,嗚嗚地痛哭起來,「相公,見到你平安歸來,我們能夠一家團聚,芩兒最歡喜的了,哦寶寶你還沒有見過吧,我去把他抱來……」 三月大地嬰兒,正躺在芩兒的床上睡得十分的香甜,就是父親來到身前,他也還是呼呼大睡,一任涎水自嘴角流出,圓垮垮的臉蛋像極了凌嘯,粉嘟嘟肉呼呼的大肥屁股,厥得老高,一如凌嘯小時候聽媽媽說地睡相。凌嘯激動地摩挲自己的這第一個孩,彷彿是看著嬰孩期的自己,抓起他滿是嫩肉地腳掌,貼著自己的臉龐,輕聲道,「芩兒,謝謝你還有你們,我凌嘯要謝謝你們為我受苦。」 四女一起大訝,生兒育女傳承香火的事天經地義,相公謝她們幹什麼?等明白凌嘯感謝她們,是因為她們的孕育分娩之苦的時候,都覺得一股甜蜜湧上心頭。但小傢伙卻似乎被人吵了他吃了睡睡了吃的甜蜜生活,微微一皺還沒褪盡的胎眉,閉著眼一個發抖,竟是一泡童尿飆得凌嘯一頭一臉。 芩兒慌了,雅茹也慌了,連忙要叫丫環來擦拭,凌嘯卻一抹臉上,興奮得哈哈大笑,「呵呵,小傢伙夠種,老一回來就給下馬威!童尿最是驅邪避晦,大吉!大吉!」妻們見他這般喜歡孩兒,很是高興,可一番吵鬧,小孩還是被吵醒了,哇哇地放聲啼哭,聲音很是高亢,凌嘯越發高興,這響亮的哭聲正是健康的預兆,等自己日後想辦法給他研究出牛痘,呵呵,應該是能茁壯成長地。 正抱著哄兒,卻見兩個胸部奇大的年輕僕婦走了進來,萬福後道,「駙馬爺,讓我們伺候小候爺吃奶吧!」凌嘯一愣,把孩交給奶媽,看看芩兒也是勃然膨脹的胸前道,「芩兒,怎麼你沒有奶水嗎?」芩兒卻是臉上一片菲紅,「有的,芩兒都是聽你的堅持自己哺乳,增強母感情的。不過,聽說你要回京,人家只好先到內務府要了幾個奶媽,免得……免得……」 凌嘯還在懵懂自己回京和突然請奶媽之間的聯繫,雅茹卻是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笑道,「姐姐這是怕有些人和孩爭食,又鬥不過你,只好請奶媽來,免得餓著了孩啊!」 呵呵,凌嘯本來沒有此種癖好,倒被她們姐妹撩撥得口水一下流了出來,眼睛盯著芩兒的胸脯再也離不開了,連本來好好的手掌,也忽然間覺得奇癢無比!「哼!你們以花癡之心,度相公之腹!實在是,是,是度對了!」 他正要施展「手段」,忽打外間進來一人,笑道,「喲,吵了你們閨帷情趣,看來,我們兩夫妻真是有罪啊。」卻是嫂盧氏,親手提了一個食盒,促狹道,「唉,弟妹們,你們看,我這大熱天的給你們端來鯽魚乳鴿湯,原是給你們發媽催乳用的,想不到,竟然全都是為某些人操心,唉。」 四個女一起面紅耳赤,凌嘯更是大為窘迫,知道容若大哥在前堂等候自己,連忙一躬身,邊退邊謝邊找場道,「嫂盛情,凌嘯代表全家感謝了,下次一定給大哥謀求最上品的虎骨虎血和虎鞭,哈哈。」說罷,做個鬼臉,在盧氏羞怒的啐聲退了出來。 ****** 容若端著茶杯,和伺立的胡家兄弟閒話,很是問了一些曹寅被捕之事,見凌嘯過來,剛要起身,卻被凌嘯一把按在椅。凌嘯竟是行了一個最隆重的家禮,感激他在京為自己的兒出世置辦滿月酒宴,如果沒有這個熱心腸的大哥,他還不知道怎麼操持這些人來人往呢! 納蘭性德淡然一笑,頗有忠厚長兄的氣度,把臉微微一板,「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怎可這般見外?本來,我阿瑪說明日要舉府過來你這裡歡度秋的,你這不是……」 凌嘯趕緊道歉,他很驚訝明珠為何要來自己府上,本來應該是自己作為納蘭晚輩去請安的啊,正說等下去拜會請安,忽地一個念頭湧上心頭,大罵自己捨近求遠,眼前就放著一個曾經呼風喚雨的宰相伯父,這般堪稱人精的謀士不去請教朝局,豈不是蠢不可及! 「呵呵,嘯弟,今晚不用去請安了。」容若一笑,指指外面的天色,「你看,已經近了酉時,皇上今晚在圓明園大擺賞月宴,皇親國戚和朝的三品大員都要出席呢!我這就是來喊你一同上路的。」 賞月宴?!康熙剛剛在這裡哭得眼淚婆娑,況且好像還有一個小皇阿哥生病了,他會有心思搞秋賞月?凌嘯一邊和容若趕緊換朝服,一邊惴惴不安地揣測,看來對某些人來講,今日之宴會,絕對是宴無好宴! 地處北方的京師,在日頭漸漸落下之後,和福建不同的是,涼風開始習習,吹得人。暑燥全無。傍晚的街上人流繁華,那些擺賣月餅的攤還沒有收去,酒肆茶館也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一派盛世景象。 凌嘯兩人並駕齊驅,在一大幫護衛的簇擁之下向城西圓明園行去,有紫韁皮條的儀仗果真是勳貴煌煌,無論是行人官民,瞟一眼開道親衛舉著的兩樣象徵物,馬上一閃而讓,連凌嘯都驚訝這兩件玩意的開路,一路上嘖嘖稱奇。 容若卻是苦笑不已,關於凌嘯,京師可是有傳言的,都被一些說書說相聲唱評書的給變成了順口溜,正所謂,「京東駙馬出侍衛,官場毒藥是稱謂,八分不貴兩分貴,遇到謹記勿得罪!」 兩人出得城來兩里,見路上無人,容若小聲道,「嘯弟,我撞見了一樁皇家的大醜事,皇上很可能會滅我之口。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我,我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和你嫂能夠歸隱田園,平平安安過一聲就行了。」 凌嘯像是遭了雷劈,哥哥,你到底撞見了什麼大醜事,還累得皇上要殺掉你這樣一個備受寵信的滿族精英?!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七章 哪根筋錯了? 容若低沉地說道,「上次我給你寫了京城廢太的信後,過了兩日,我在乾清宮值衛,你知道嗎,皇上那幾日很是傷心欲絕的模樣,也不上朝,難以入眠,整天都是一副痛苦神情,後來,連張廷玉他們幾人都勸不住了,只好安排我們這些受寵的侍衛輪流去勸慰,尤其是我,還要經常給皇上吟誦些閒適點的前人詩歌,皇上才能慢慢睡著覺,可常常突然驚醒,嘴裡面喊著太皇太后和孝誠仁皇后,很是淒苦地自問該不該廢掉二爺。」 凌嘯點點頭,康熙應該不是假的傷心,胤礽畢竟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太,還是康熙最疼愛的皇后所生,由他最敬孝的祖母所立,胤礽卻無德無能,要是康熙真的因為失望傷心而廢默他,不好意思的負疚在所難免。 「三天前,我又去給皇上念詩,皇上本已經睡著了,忽地在夢痛哭出聲,喊著密妃的名號驚醒過來,可能是忘記了我在大殿之,竟然痛罵二爺,說他豬狗不如,竟然逼姦母妃,致使美人懸樑自盡,十五爺和十爺孤苦無依。」 凌嘯大張嘴巴,驚詫莫名。 這密妃他也見過,是個地道的小腳漢女,現在已經生下了十五、十兩個阿哥,很是得到康熙的寵愛,連滿族勳貴們的極力反對,康熙都置之不理,給了她封號,還幾乎是夜夜專寵。三十幾歲的女能混到連生兩個皇,是很不簡單的人物。可問題是,沒聽說什麼密妃死去的喪聞啊,皇之母死了。怎麼說也應該發喪啊!而且,要是最寵愛地妃死了,康熙還有心情賞個屁的月?! 「密妃真的死了?可就算是真的死了,那又如何?難道皇上會因為這個就殺你滅口?」 容若搖頭苦笑道,「好久沒見密妃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宮廷之。密不發喪的事情多得狠。當時。皇上已經廢了二爺的太之位,所以等他看到我在殿的時候,我很坦然,還勸慰了皇上幾句。但皇上卻好似不坦然,看我地眼神都有些不同了。回府上我給阿瑪一說,阿瑪卻只問了一個問題,就把我阿瑪嚇得半死!」 什麼問題能夠嚇倒明珠這樣地老官僚,凌嘯一驚。容若很是驚恐,「阿瑪問我,皇上平時驚醒的時候,說那些該不該廢掉二爺的話有多少次?嘯弟,是十次。十次啊!可見皇上還在猶豫,搞不好,他就會後悔廢了太,加上十阿哥魘鎮之事出來,皇上很可能會復了太之位啊!」 原來是這個,凌嘯嘎嘎一笑。貼近容若耳邊小聲道,「放心,就算是皇上復了胤礽的太位,我也不會讓他當上皇帝的,老四不會,老八也不會!」 容若臉色一苦,搖頭慘然道,「我要是有命等到那一天固然是好,可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地了。皇上決定復太位的那一天,就是我鴆酒白綾選一樣的時刻!皇上。是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知道太德行有虧豬狗不如的人活在世上的,尤其是阿哥們爭相結黨,都不安分的局面下,我活著,弄不好就會成為暴露出皇室第一醜聞的淵源!」 凌嘯面色一驚,這才明白過來容若和明珠的擔心所在,想起康熙下午見自己地時候,好像也是不點名,不說LL詳情,顯然是嚴防死守這等秘密醜聞的。要是從這個角度來講,康熙如果決定復太,容若真的就是兩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他看看容若這個知己大哥,他知道容若已經是死一生了,心恐懼萬分。 自己能容忍康熙殺掉容若?不能!「胡駿!你馬上回府辦一件事,傳令西禪寺,調賈縱率五百盛天披甲奴隸進京。」 容若看著胡駿飛快領命去了,有些猜到他要幹什麼,面色大變道,「嘯弟,你,你要幹什麼?!我要你救我,是希望你能用你對皇上的影響,阻止二爺復位,倘使你要用這近乎造反的方式救我,那還不如我現在就仰藥自盡,免得拖累了你一家老小!」 凌嘯寬慰他幾句,心卻是一陣感動,大哥到性命之憂的時刻,仍然還在為自己著想!但凌嘯卻不能不做兩手準備。 他知道,阻止胤礽復太位,是一件很難地事情。康熙如果是故意整治達成皇間的勢力平衡的話,待目的達到之後,他一定會復老二的太位,恢復之前的局面!如果不是他故意安排,那麼,十阿哥魘鎮就是真的,太的所有禽獸行為,都可以賴在魘鎮所致上去,那康熙就有成也會復老二的太位! —————————————————————————————— 凌嘯兩人步入園賞月宴的所在地,已經來得晚了點,他們馬上就被眼前地情況給鎮住了,他們也實在是不知道康熙為何要辦一個這麼隆重的賞月宴,簡直到了火樹銀花烈火烹油的奢侈程度。 幾乎每一株樹上都懸掛上了彩紗宮燈,令人大為讚歎它的浪費的。是燈背後竟用玻璃鏡做反光,把個場地上照得明亮如白晝。五十幾張大圓桌在嬋娟台前面地上一溜擺開,宮女太監絡繹不絕地穿梭其,好多三品以上的官員已然就座閒談,竟是已經開始了上菜。凌嘯僅僅是一□那頭幾盤面菜,竟是嚇了一跳,八寶野鴨、佛手金卷、炒墨魚絲自不必說、像「玉蒸熊掌煨姜蒜」,「金溜獅頭煲蛇鹿」,這兩道滿漢全席必備吉利菜也赫然在桌上。 凌嘯傻眼了,太窺視被廢、愛妃被奸自殺,這哪一件都不是值得大賀大慶的好事,那康熙這大的排場要幹什麼?! 見到他和容若進來,李德全跑得飛快,上前請安千禮之後笑道,「駙馬爺。公爺,皇上早吩咐了,你們一到,馬上就給叫到萬歲爺那一席去。請!」 朝臣們早知道宣凌嘯帶兵覲見的事情,一個個盯著他們三人議論紛紛,其實,每一個人都在心狐疑萬分。皇上為什麼要調勤王軍進京?連廢太都被皇上給囚禁起來了。太黨重要成員,已經都被皇上關押起來,沒人敢謀反啊! 但很快,他們就見識到了,還是有人敢為廢太做仗馬之鳴的。凌嘯還沒有走到康熙地面前。忽地有一人猛然跪倒在康熙的腳下,砰砰地磕了三個頭,卻是太太傅王剡。 他肅容道,「值此萬家燈火,骨肉團圓之佳節,臣懇請萬歲,將二爺暫時放來參加宴會,以成皇上愛之德。二爺所為確實全因被魘鎮所致。皇上該用這脈脈舔犢之情來感化他,使得二爺真魂還竅!則父慈孝,君仁儲敬!」 首席之側的兩桌席面,坐的全是皇阿哥,一聽王剡所奏,成年皇竟是個個豎起耳朵來聽。盯著眼睛來看,生怕錯過了他們父皇的一句話,一個表情。而那些朝臣們則坐得稍遠,沒有聽清王剡所說的大有人在,大都還在亂哄哄交頭接耳,但走到跟前的凌嘯兩兄弟,還有首席上地幾位重臣,卻都聽清楚了。像張廷玉、佟國維、陳廷敬、高士其和回京地飛揚古,都是面色一變,皇上都已經下旨推薦新太了。你王剡還攪和,不怕龍顏大怒? 今人驚奇的是,康熙卻沒有龍顏大怒,沉吟半晌,環視周圍臣一眼,毫無表情地說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親,在新民,在止於至善。好,朕就聽聖人之言,親一次親。准奏!」 皇帝金口一開,皇盡皆失望,群臣嘩然驚恐,這召見廢太,說明了什麼?老三黯然不語,老四若有所思,老八瞠目結舌,老呆若木雞,想想這些日各方勢力為爭取百官推薦自己所作的努力,這一下弄不好就變成了毫無意義! 凌嘯握住了容若的手掌,把他的恐懼顫抖硬是給捏住了。但是,凌嘯卻是最為震驚地人,因為,一直以來,凌嘯都堅信一句話,眼晴是心靈的窗口。康熙之前掃視眾人的那一眼,凌嘯看得很是清楚。康熙的眼光,明顯在他們兩兄弟身上停留得時間稍長,眼眸更為晶亮,無疑是很注意兩人的反應,甚至還有一些嘲笑的傲然深藏其。他很不能理解康熙的眼神,因為直覺告訴他,康熙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帶著刑具的胤礽來得很快,看到康熙和兄弟朝臣,明顯是遲疑地一楞,畏畏縮縮地給康熙行了禮,正要說話,卻聽凌嘯扯了容若伏地高喊一聲道,「奴才凌嘯(容若),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把個王剡氣得吹鬍瞪眼睛,胤礽更是恨不得上前來用鐵鏈勒死凌嘯,好好地一個向皇上陳訴冤屈,彌合父君臣感情的機會,就這麼被凌嘯給廢了! 康熙眼睛一亮,喜道,「兩納蘭平身!來,陪朕坐了,胤礽在首席執壺敬酒,胤祉、胤禛、胤祀,你們三人去給朝臣們執壺。」胤礽老老實實地帶著刑具叮叮噹噹地為康熙等人斟了酒,直到最後,方才給凌嘯斟上,看他的不爽神情,恨不得壺裝的是鴆酒一樣。 康熙剛要端起酒杯,向眾人宣講他為何辦這盛大宴會,身邊的凌嘯卻在胤礽斟完酒的時候,突然離座,給廢太一個千禮跪了下去,「雖是皇上聖命,凌嘯還是不敢安受二爺斟酒,奴才給爺請個安來相還吧!」 首席重臣全都不是滋味,凌嘯這不是給安坐地他們難堪嗎?皇們卻是一個個鄙視凌嘯見風使舵,唯有康熙無聲地望著凌嘯,眼的惱怒很是蹊蹺。 看清康熙的眼色,凌嘯的心卻沉下去了。 他自己不是沒有當過侍衛,康熙是不是那種說話大嘴巴的人,他比誰都清楚,本來容若所說的乾清宮一事,凌嘯就覺得是疑點叢生,現在用對廢太的「前倨後恭」一個試探,凌嘯就明白過來,容若了康熙的招! 老康不知道哪根筋錯了,竟是通過設計容若,來逼迫自己為救容若,去阻止胤礽復位!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八章 人心鬼蜮 康熙一下站起身來,繃著臉,卻是淡淡說道,「眾卿先用,凌嘯你隨朕來!」 在上千隻眼晴的注視下,君臣一彎一拐地沿著園亂石小徑穿行,來到一處八角重簷的閣樓前,令凌嘯驚奇的是,一等侍衛武丹居然從樓裡出來了。康熙一擺手,向武丹今道,「朕要和駙馬密談,你要保證談話內容,唯有天知地知朕知駙馬知!」 「喳!」武丹領旨後一擺手,樓前樹影間,上百條人影竟然影影憧憧地向外圍撤離了幾十步。 進得樓來,凌嘯一打量,嚇了一跳,當很大的牌匾上寫著鎦金的 「偵知」二宇,顯然這就是康熙直接掌控的偵知處,不知道康熙把自己 領到這最高機密的位置來,他是要和自己密談什麼? 康熙居而坐,望著心神不安的凌嘯久久不開腔,盯得凌嘯心直發毛。 宮闈之,明爭暗鬥,往往就像是幽山深潭,逆波橫流、暗流湧動,即使是身處其的人物也難以知曉事態的全貌,更不用說外人窺視所得的一鱗半爪。想想自己所預料揣摩的,都將是自己在這一次風波之的依據,只要其的那一爪分析得謬之分毫,自己和一大幫親屬的命運也將差之千里,凌嘯就忍不住對眼前的康熙又畏又怒。 他卻不知道,其實,即便是萬乘之君的康熙,也和他一樣對宮闈事更加無奈、恐懼、和傷心,不同的是,感情上的受傷,他所承受的比凌嘯還要重的多,因為那些冷冰冰算計他的,都是他的親人。 康熙見凌嘯也不說話,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歎了一口氣道。「凌嘯,朕不欲騙你的。一代君王,不能以誠正對待忠貞臣,卻去使心機詭詐手段,他自己心也不好受的,你能體諒嗎?」 凌嘯知道大家都看穿了彼此地明白,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說道,「皇阿瑪既然能把我帶到這裡來,已是對奴才最大的信任。自我接到廢太地消息,我就每日都在為皇上擔心。皇上,奴才絕對體諒。絕對忠貞!君有憂、臣當壓身家性命充前陣!」 「好!」康熙猛地站起身來,眼霧氣一朦而清,「你告訴朕。你覺得朕還可以活多久?」 靠,我又沒有說過我會算命,搞個納蘭半仙的幡幌招搖撞騙過!這個問題雖是不好回答,但凌嘯從康熙問這生死之事,敏銳地感覺到,君臣二人今日的密談,不會離了身前身後事,凌嘯伸出五個指頭,「人生七十古來稀。八十叫毛毛,奴才希望皇阿瑪再活五十年。」 康熙一楞,什麼是八十叫毛毛?難道是八十耄耋,這奴才不認得?剛要苦笑,卻見凌嘯嗖地一下縮了一個指頭,「但皇阿瑪總是愛民如,憂心四方,勤於政務,古人云,過勞神則不利養生。可能會為您的億兆民累得減壽十年。」 仰臉看看樓外皎潔明月,康熙點頭,他要當作為之君,此減壽合情合理,聽來很溫暖。凌嘯又嗖地又縮回一個指頭,「俗話說一滴精一滴血,皇上為大清朝生下了二十多個嗣,雖是很多沒能常年序齒,但皇上的精力還是用了的,可能會讓您為了宗室血脈再減壽十年。」 這也能當成是減壽的理由?!康熙呆了一下,想想古今皇帝之,的確自己是嗣最眾的,但他此刻再去後悔生得太多,也是晚了。看看凌嘯還豎著的三根手指,很是擔心這奴才再收回手指去,但人怕什麼來什麼,凌嘯把一個指縮了又伸,伸了又縮,很是猶豫。 康熙想想這個敢於妄言自己壽命幾何地臣,忽地很覺得有點殘酷的溫馨,換了張廷聖佟國維他們,誰肯這樣真心?「凌嘯,朕與你翁婿一場,你是不是要告訴朕,倘使皇阿哥們鬧起了奪嫡黨爭,朕可能死於蕭牆之禍,也可能會因為操心太甚再次減壽十年?」 不愧是千古一帝,心胸寬闊也才思敏捷!凌嘯暗讚一聲,連忙跪了,也不言聲,算是默認。半晌,康熙忽地流下了眼淚,「朕怕嗣艱難,所以盡力多生,想不到生多了卻要減壽,等他們長大了,卻一個個齷齪得像是狗屎一樣,還要折磨於朕。」 君臣一時無語相對。 「十天之前,朕凌遲了太醫城!」康熙忽地幽幽道,恰逢一陣涼風從窗口吹來,凌嘯頓感全身一顫,頭皮發麻。城是自己恩人的伯父,也是曾經和自己一起救太后的太醫,後來投入了四阿哥地門下,他犯了什麼事要被康熙凌遲處死?為何老四卻屁事沒有? 「朕既然把你帶到這偵知處,就把偵知處審訊地結果告訴你……」。 康熙三十年七月二十四日,內務府稟報康熙,十五阿哥和十阿哥之母密妃王倩,忽於午時末在鍾萃宮自綴縊亡。這個來自蘇州的漢人女,一向是康熙的最愛,要不是其他皇妃處也需要應卯,康熙恨不得日日翻他的牌。乍聞噩耗,康熙急怒悲悲痛攻心,竟是昏迷過去,剛一醒轉,馬上就怒命武丹徹查此事,他百分百確定,自己的百般寵愛,加上還有兩個皇以後可以依靠,王倩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滿清十大酷刑輪番上後,鍾萃宮的太監宮女們全招供了,密妃死前,太來過,還驅走眾人。自小和康熙都是穿一樣顏色、用一樣紙筆的胤礽,這一次竟然要和康熙用一樣地女人,用一個女人!這個曾經覬覷黛寧的皇太,沉迷於熟女的魅力不能自拔,何況王倩不是一般的熟女,是康熙一個人乾綱御用的,是兩個兄弟的老娘,這更讓皇太心別有一種癢癢。 但他是沒有膽碰這個禁忌的,儘管他經常在後宮通行無阻。這一點,康熙怒歸怒,卻是明白兒的膽量不致於此,否則。他為何在被康熙警告之後,再也不敢動黛寧一根毫毛?武丹被康熙勒令再查。偵知處全員出動,細勘鍾萃宮一草一木,詳查事前事後的所有動靜,這一查,還真給他們查出了蹊蹺。 據太監宮女們講,當時太面紅耳赤闖進去之後,不久竟然喘息歡叫如牛,高亢興奮的叫聲幾乎連宮門口都可以聽到,更讓康熙氣得吐血地是,愛妃王倩地囈語嬌呼聲更加的大。簡直可以用**迭起欲仙欲死來形容,因為太監們說,叫聲持續了一刻鐘之久! 「凌嘯,你可知道。倩倩不僅僅是被他們強*奸了身。還被他們強*奸了精神!嗚嗚。」康熙嗚咽唏噓,已經是老淚縱橫,悲傷得十分不堪,「城這廝竟是在給胤礽和倩倩兩頭治病,那一日開地藥方,殘渣裡面都查出了淫藥成分!這個殺千刀的,算計朕的兒,算計朕的愛妃。你說,該不該千刀萬剮!」 凌嘯哪敢不點頭贊同,雖然他直覺意識到城只怕也是一個被人指使的棋,但眼前康熙無疑是遭遇了一件人生慘事,就算是普通人,兒奸了後母,身為父親,怎麼不心痛欲絕,絕對值得同情。 「是老十這個畜牲!朕已經把他活活勒死了!」康熙眼的恨意一下烈火一般燃燒起來,彷彿對那個已經死了的老十還不肯饒恕。全然不顧凌嘯耳聞父殺的驚愕,咬牙切齒道,「他以為朕知道城是胤禛的門人,就會嫁禍四阿哥,哼!難道朕就查不出那些淫藥的來源,就是老十在關外長白山給城謀來地麼?」 凌嘯今天其是開眼界長見識了,人心鬼蜮啊,白熱化啊,生死相搏啊,這些詞彙在他心頭滾來滾去。做得出這種佈局的,皇之大有人在,但老十肯定是冤死的,他有這膽,卻絕對沒有這個心機。 雖然凌嘯保留也可能是老四背後手腳的懷疑,但案是康熙查地,反正康熙已經盛怒地殺了老十,他也只能默認。一面給康熙揉著背為他順氣解勸,一面為凌嘯自己憂心不已,容若聽個夢醒囈語都嚇得要死,那自己聽了這絕對地機密醜聞,腦袋還能安居多久呢? 正在茫然無主意,康熙卻漸漸收了哭聲,「本來,朕想要原諒胤礽,可是朕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拿著刀割開御帳,窺視朕接見武丹,偷聽我們的談話。這不是著相是什麼?他心無鬼,真是君的話,不曉得來給朕直接陳訴冤屈?他如果真的因為侮辱了母妃,要羞愧得自盡的時候,朕難道就會讓他這被冤屈之人死?!」 凌嘯無言苦笑,一句話都不敢說,不過胤礽的心思他明白。向康熙認錯,表達自己玩了他老婆的歉疚,的確,血脈相連之下,康熙是不會殺了他地,但誰敢保證康熙不會廢了他的太之位?! 他深深地看了看兀自氣憤的康熙,很不能平靜下來。別人都說虎父無犬,可看看老康的兒,哪一個是省油的燈?!現在,凌嘯的心只有一個詞閃過,自己和這般智計百出、心黑手毒的皇們鬥,無異於與狼共舞,弄不好,有一天被他們賣了,自己說不定還會給他們數錢呢! 正感歎,卻聽康熙痛苦地說道,「朕當父親、是不是當得很失敗?凌嘯,你來幫朕品評一下諸阿哥!」 凌嘯心頭一震,來了,正題來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六十九章 吹毛求屄作點評 皇帝弄了這麼大的一個陣勢,搞個宏大的賞月宴,卻在沒有開始的時候,康熙就攜了駙馬爺離去了,這讓滿園的皇勳貴、重臣大員們鬱悶無比。 一直到了戌時二刻的十分,明月高照於天際之上,眾宗室和官員卻半點賞月的興致也沒有。皇上還是沒有影,大家的肚卻已經咕咕叫了起來,眼望著早已經涼了的菜餚,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動筷。皇上又沒有說他不回來了,只是說讓大家先用,可誰敢先用? 山珍海味擺在眼前,餓得前胸貼後背,卻不能吃的感覺,好生難過。眾人一個個心悔恨的要死,早曉得這樣,該在家填飽肚的,有人甚至都開始餓得恍惚了起來,那都是想乘機大飽口福,所以連午飯都沒有用的可憐傢伙們。 十來桌鴦鴦燕燕的格格女眷席上,已經有人偷偷地托太監宮女們去捎帶些點心來了,她們反正是女兒身,少了很多的顧忌,自己偷偷吃飽了,心疼男人的,就悄悄去藉機給自家的男人帶兩塊點心。幾個皇福晉也不例外,可是,她們卻駭然地發現,皇們任憑她們如何叫喚,全都一個個撐著腦袋,苦苦地想著心思。對他們來說,一時的飯和一世的飯,孰輕孰重,這些阿哥們還是知道的。 凌嘯是何許人,皇上最倚重的孤臣!值此太失位百官重選的關鍵時刻,康熙卻一紙廷命,簡召他率勤王軍入京,若說與這皇儲易位的事情毫無關係。那是誰都不信的。但調兵入京,皇阿瑪在提防誰。卻是關鍵地關鍵,每個阿哥都在心暗自揣測,康熙究竟在和凌嘯談什麼? 康熙卻是在要凌嘯品評諸位阿哥,而且是要求他評能不能擔當太之位,這把凌嘯的汗都給急下來了。 媽地。被康熙逼到的死角之上,雖說康熙的兒們都是才學不俗,可就能不能當太來評論,這不是一評就分了高下? 「皇阿瑪,奴才年紀尚幼,經歷的世事太少,閱歷不豐,於政務也不熟悉,哪裡能站在像您的高度上點評阿哥爺們,您要是問我這個。還不如去問問幾位老少宰相呢。」凌嘯乾嚥著唾沫,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地姿態,一個勁地推諉,「要是您硬要我說,我也只能跟您說我最喜歡哪個阿哥。」 康熙笑了,興趣上來問道,「喜歡誰?」 「奴才喜歡十三爺光明磊落的心境,樂善豪俠的性。也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奴才很喜歡他。」凌嘯選了一個康熙絕對不會立為太的阿哥當擋箭牌,同時也暗示康熙,自己也像十三一樣,只是個不錯的輔臣,「不過,家國名器,方之重。君臣之理,綱常天定,這一點奴才深知,故皇阿瑪所決定的儲君,可能不是奴才最喜歡的阿哥。但絕對會是奴才在皇阿瑪之後唯一衷心不二的!」 康熙很是欣慰,別人說這話,康熙未必會信,但凌嘯說這話他不得不信。先不說凌嘯和他之間的恩榮糾結,光只是凌嘯已經被自己整得幾乎滿朝仇敵這一點,康熙就不相信凌嘯敢存了別樣的心思!自己活在世上,凌嘯只有靠自己地卵翼活著,自己駕崩的那一刻,凌嘯也唯有靠自己遺詔給他一個保命符,才能安享餘生!更何況,這廝好像已經認命了,要不然,剛才他就不可能傻不拉唧地給太行禮,想到當時首席上人人臉上的憤憤不豫,康熙就覺得好笑,凌嘯越得罪大家,他越爽。 玄燁看著這個被自己編進天羅地網的女婿,心嘿嘿一笑,等我們翁婿出去的時候,朕宣佈一件事,凌嘯,恐怕你將會招來天下人所有的嫉妒吧,哈哈。 「朕自己來說吧!」玄燁一擺手令凌嘯起身,輕拈鬍鬚,斟酌道,「三阿哥博覽群書,可惜數讀得太多,總脫不出前人巢囪,我滿人以少馭眾的這開創事,他做不來!四阿哥深知事理,可惜唯其深知,總是事事親歷親為,不能信任於人,不是他被累死,就是臣下會被他煩死,危險!五阿哥學道老莊,太過恬淡又復放蕩,國者,非兒戲心可當!七阿哥喜好古玩字畫戲聲韻,幾近癡迷,玩物過甚不可自拔,趣不在治國上,自棄也!八阿哥朕頗欣賞,優點眾多,好評如潮。很多時候,朕自己都覺得趕不上他,乃是人的極品。」 凌嘯心怦怦地猛跳,難道康熙意老八? 康熙覷了和老八關係不錯地凌嘯一眼,冷笑道,「唯其乃是人極品,可朕就弄不懂了,像他這樣一個聖人,怎麼可能在齷齪俗世當活下去?!嘿嘿,到得老十這畜牲東窗事發,朕才明白,好事好名聲,八阿哥得了,壞事壞點,都有黨羽幫他做了!這種人,接手江山之後,嗜好民脂民膏,就會像嗜好好名聲一樣,貪得無厭且認為理所當然,國家交給他,只怕不出二十年,朕的陵墓就會被造反的百姓給刨了!」 **,老康,好精闢啊!剜開人心,吹毛求屁,由微見遠,雖略顯刻薄,不懂得人心也是運動和變化的道理,可也確實讓凌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像您這麼樣分析來點評去的,三大熙朝熱門被你一個個否決了,你老人家想幹什麼?我小人家以後又該怎麼混啊? 玄燁卻是接著點評,「阿哥心計頗好,可惜讀書之間太偏重法家,不懂得儒家仁愛之心,行事就未免陰沉,走了偏鋒,更何況一直以八阿哥為馬首是瞻,連自立一黨的勇氣都沒有,可以不談他了。十二阿哥天性純良,氣量海博,可惜無山崖之剛,一任別人進一步,他就退一步,皇帝若都是他這麼當的,日後就會至少弄出好多地曹操出來,會氣得朕踢棺材扳的!十三阿哥,這個你最喜歡的阿哥,也是朕最喜歡的兒,可惜性情人,嫉惡如仇,倘以善心不忍、配以烈火金剛,如無良臣相輔,朕是不忍讓他坐上皇位,被舉世污濁給活活氣死的,朕不忍!」 凌嘯忽覺康熙眼光地柔和,此刻真的很像一個慈愛的父親,是,老十三當皇帝,對他的善良仁愛和衝動嫉惡來說,是一個悲哀的煎熬。當然,這是康熙在靜止地、形而上學地做預測,起碼來說,老十三不變性格成熟起來的話,康熙是對的。 「老十四麼,朕知道他聰明變通,決斷果敢,能熟詩書,武能征四夷,何況,既有勢弱則借老八之智,也有敢於若即若離橇老八班底的膽量,可謂是才智敏勇皆備!朕以為他若繼承皇位,可為一個平大亂的興之君。」 凌嘯見康熙對老十四的評價如此之高,有些駭然,細品老十四的評語,果然是出類拔萃的貼合之語,這樣一個牛逼的人物,在他以前曾經看過的小說當,還用一紙書信害了太和十三,可對凌嘯自己來說,弄不好不等康熙駕崩,自己就可能會先被他給扳倒了,好恐怖啊! 正自想些壞心思,卻聽康熙道,「不過,很可惜,大清經不起大亂,大亂一起,馬上就玩完了,根本就做不到興的可能!你想,以朕的這般才情,三藩一亂,朕也是殫精竭慮地整整搞了八車,才彈壓下去,而十四阿哥卻少了朕的懷柔之術,術由心生,若無仁義克己之心,何來寬仁懷柔之術?!他膽太大,殺心太重,又太過執著於所認定之事,弄不好就是他自己會激起大亂。朕好生惋惜?」 康熙說完這最後一名成年皇,長歎一聲,顯然是真的惋惜。 說完了?日,這個不行,那個也不好,太他**完美主義了吧,這清朝後繼無人了?凌嘯也陪他歎息了一下,茫然問道,「皇阿瑪,您說得我好糊塗,您到底要選哪個?不是說了一任百官推選嗎,萬一選個您不意的,怎麼辦?」 康熙嘿嘿一笑,心高興的很,凌嘯除了對老十三微有惋惜之外,沒有對任何一個阿哥有惋惜緊張的表情,很讓他滿意萬分,正是他玄燁千尋萬找的辦差人選。看到凌嘯茫然發昏的模樣很是好笑,他一挺胸膛,昂然道,「沒事,暫時沒有好的人選,也不要怕嘛,呵呵,朕還是能再生的!」 凌嘯差點一口鮮血噴濺出來,和四十四歲的康熙這般豪情壯志一比,他簡直萬分自卑,雖說他也是很能令妻們懷上寶寶的男人,可也從來沒有康熙這般的自信!不過,等凌嘯記憶起歷史上的康熙,十三歲還添了一個小兒,他就知道,這個比李敖五十八得還要牛的人,是有資格發飆的。 「朕要用餘生的經歷,全心培養一個完美無缺的儲君出來,他不一定超過朕,但絕對不能弱於朕!你說,朕的這個決定怎麼樣?」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老康這是患了不可救藥的追求完美症!就像一個作者回頭看自己寫了一半的書,不滿意的時候,就想推翻重來一樣。也好,也好,皇上,至少你沒有想太監。 「皇阿瑪的決定就是奴才努力的方向,不達皇阿瑪滿意,奴才到死不放棄!可是,皇上,外面的阿哥們怎麼辦?推舉新太的百官怎麼辦?」 康熙瞪了他一眼,「叫你進來是幹什麼的,說得朕口乾舌燥,你以為是講故事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章 小黑鍋?你幹嘛不背! 「皇阿瑪,您說需要奴才怎麼幹吧,奴才聽您的!」康熙竟是要立志玩一場驚天動地的「美太養成遊戲」,凌嘯乍然耳聞之下,除了像是思想簡單的打手一樣請命之外,他還來不及去思慮考量這其的利益關係,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康熙絕對是在玩火,園的那些成年阿哥被燒得七旺八旺的心火,弄不好就馬上燒得這大清朝煙笑火散。 見凌嘯二話不說,康熙很是欣慰,這忠心耿耿的凌嘯不愧是自己的傑作,要是換了其他人,少不得囉哩吧唆的說一些皇上三思的話,怎麼會像凌嘯這麼乾脆?他卻嘎嘎怪笑起來,「慢來慢來,茲體事大,牽涉之廣,任艱務難,要想和氣致祥,十分不易的。你需先聽完朕的全部意圖,才能在這個宗旨下辦好差事,要是辦得不妥,出了簍,咱們君臣,可就麻煩大了!」 凌嘯巴不得他詳細講清楚發瘋的緣故,趕緊為他倒了一杯濃釅釅的熱茶、靜靜地聽這五之尊的想法。但令凌嘯大惑不解的是,康熙卻不說那皇太養成攻略,竟是先問了一句「福建形勢說明什麼?」 這一下,凌嘯禁不住悚然而驚。他想起了下午康熙在自己府的談話,這已經是康熙第二次把福建事和儲君事連在一塊兒說事了! 康熙不需要凌嘯來回答,他自答道,「朕思量良久,福建反賊一夜間席捲全省,士大夫鄉坤冷眼旁觀,黎民百姓歡呼者遍及鄉野!日月盟能在台灣生存,固然是有南陽諸勢力的介入,可登高一呼,百姓景從。天地會延錦數省間,朝廷是屢次圍剿。屢次無功而返,而那朱三太,朕可是從登基起就懸賞捉拿,可時至今日,此人影無處不在,但朝廷就是找不到他的一根毛!這。絕非毫無其深層原因的。恐怕,華夷大防四個字,是橫亙老百姓心目當一根刺!凌嘯,試想想,若是鎮守之人不是你,疏恕了搶糧食這一節,倘使造反賊首不是張略,而是一個真正的才略之人。福建此刻還在朕的手嗎?到那時候,朱三太登高一呼,天地會、知無堂、日月盟推波助瀾,立刻就是一場江南大變!」 玄燁的這番長篇大論,凌嘯聽得是黯然無語,他還沒有想清楚康熙談福建幹什麼。 康熙見凌嘯在沉思,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光地喝光。用一種後怕的語氣說道,「得虧朕是有道明君,得虧滿洲有你這樣地臣,可你能保證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你能保證繼統之君如朕一樣有些能耐?!又或者他能有朕這樣的寬廣胸襟,容納像你這樣的肱股之臣?!」 千古一帝果然想得賊遠賊遠的,凌嘯忍不住惡毒地心揣測。辣塊媽**,不會是想要我交出兵權,派老統領這偵知處,天涯海角地去剿滅天地會等一切反清勢力吧?!如果是這樣的,那我地人生還有個屁的趣味了?! 想到當一個特務頭的悲慘命運,凌嘯卻表現得很鎮定,勸道,「皇阿瑪,這些事都是難免的。但凡百姓,哪怕家事由個外人說三道四,都恨不得和他們拚命,何況是國事?所以,唯有朝廷更加休養生息。愛民如,內改政制以顧眷民生,外興貿易以增豐國庫,教化育才,開疆拓土,做得比明朝還要好上一百倍,才能留得住老百姓的心!奴才不才,倘使皇阿瑪有心致萬世輝煌基業,我願一力承擔此事!」 他的這一番建議,固然是提醒康熙,自己是個全面人才,千萬不要當成了小特務去用啊,可也是藉機提出了改良的綱領和契機。 可惜的是,康熙除了點點頭之外,一點都沒有顧及到凌嘯地提心吊膽,「好,你有此心甚好。可惜的是,朕唯有二十年到三十年的時間可活,赳赳雄心,朕有,可誰敢保證朕不會遭遇些不幸?故此,還有另外一個方法,朕為你選一年輕的完美主,到時候你也久歷世事,正值如日天的壯年,那時再革弊辟新,豈不美哉?!」 完了!凌嘯咯登一下,看康熙的意思,他活著,大規模的改良革新是決計沒有希望地了! 正想抱著僥倖再勸,卻聽康熙斬釘截鐵道,「為江山社稷長治久安計,朕決計取消秋狩,月初一南巡選美,統統擇漢族大家淑良之女入宮,為朕誕下如你這般滿漢血統兼具的皇,朕來親自調教!將來如能成器,繼承大統之後,朕倒要看看,漢家百姓還會不會耿耿於懷那滿漢分際!呵呵,成功之後,想必至少士紳階層會緊緊團結在朝廷的身邊了,哈給!凌嘯,你覺得朕這個主意怎麼樣?」 「啊?!」凌嘯驚訝得一下站起身來,楞怔怔地望著這位千古一帝,看玄燁那得意的表情,凌嘯恍若身處夢一樣。蝴蝶的翅膀再一次扇得老遠,不知道哪裡出了一點點的偏差,福建的叛亂、台灣地**,太和十阿哥的陰謀相爭,自己的出現等等好多複雜的因素,居然讓康熙有了這樣匪夷所思的想法!!! 毋庸置疑,老康這一招的確是可圈可點的。儘管父系社會是以父系血脈為嗣准,可有了這樣的一個皇家聯姻,未來皇帝的血統滿漢兼具之後,對民族地融合,矛盾的緩和,無疑是有巨大作用的,這一點,從乾隆身世之謎的廣為訛傳上,就可以看得出漢家百姓對皇帝全是滿血的憤憤和戲謔!漢家百姓希望皇帝完全是個純漢人,康熙地這一招雖沒有完全達到期望,但這是滿漢同化的一個象徵性行為。 就算反清者會說,那是清廷的虛偽,是韃們搶走了我們的銀之後,再搶走我們的女人,是漢家百姓的恥辱,可是,畢竟會有很大一部分老百姓和漢族士大夫,會認同這一皇帝血統上的改革。從而擁護朝廷。因為母以貴的緣故,就意味著,日後的皇太后,將是一個標準地純漢人,喜歡阿Q的漢人們會指著驕傲的滿人說,你拽什麼拽。你他媽皇帝還是我們漢人肚裡生下來的呢。 況且,從凌嘯的角度上來講,他看到,康熙把皇家婚姻的此例一開,那民間地百姓豈不是爭相滿漢通婚?!這絕對有利於滿漢的同化融合,此後將你有我,我有你,可問題是。康熙頂得住滿族保守者嚴守滿漢分際的強烈反擊麼?!要知道,時至今日,康熙自己就是一個標標準誰的滿族血統純潔的鼓吹和執行者,這一點,正是凌嘯覺得康熙匪夷所思的根源所在! 日,老康不會是忽我的吧?! 凌嘯的自我保護意識馬上湧上心頭,是看我在福建顯得疲軟來試探我?還是這傢伙想藉機大肆搜尋漢族美女?要知道。歷史上康熙後來寵信地嬪妃,全是漢族女呢! 康熙笑吟吟地望著凌嘯,看他瞪大眼睛臉上陰睛不定的模樣,很有成就感,心道,看來自己是找對了人,得虧是找了一個全大清唯一的滿漢血統兼具的重臣。來吐露心事,要是換了別的滿臣,那還不是一蹦三尺高,早和朕赳赳理論起來了,呵呵,玄燁啊玄燁,我為你感到驕傲! 生怕被康熙給賣了的凌嘯,半晌問了一句話,來判斷康熙是在懷疑試探自己。還是並非一兒童節童心大發,也反過來先試探他一記,緊皺眉頭肅容道,「皇阿瑪,那要是今後咱們國族人人模仿起皇家。紛紛和漢族通婚起來,亂了國族的血統,喪了滿族地俗,怎麼辦?!」 康熙一楞,那自我佩服的興致一下杳無蹤影,勃然大怒道,「你、你個混賬!你、你……」他「你」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樣罵這個完全不管顧自己母系血統的混血兒,本來以為這廝會全力支持自己,和將來的自己所立的混血皇帝,當一對絕無僅有的混血君臣,相依相靠的,哪裡想得到這廝竟完全不是那個事! 越想越氣之下,玄燁禁不住咆嘯起來,「你這狗才聽清楚,朕何曾說過允許百姓滿漢通婚來著?!你以為朕是瞎皇帝不成,告訴你,朕要頒行地遺詔裡面,就會有一條,皇家以外,凡滿漢通婚者,誅族!」他越罵越覺得自己所托非人,恨不得一腳踢死凌嘯,聲音竟是越吼越大,「氣死朕了,朕明日就要陳廷敬在《康熙字典》裡面加上一字,雜旁,間一個禾,右邊一個,就念遼的音!」 他這可甚是陰毒的一招,變著相來罵凌嘯是個雜種,還要罵得千古流傳,要不是他自己準備立個混血當皇帝,只怕是早就直接「雜種雜種」地狂罵起來。 康熙正暴走間,忽見凌嘯頭胸四肢匍匐,竟是五體投地,還伸出了兩個大姆指,對他翹得老高,口喊的竟也是高,「高,實在是高!」康熙一下就楞住了,你是稱讚我罵你的方式高呢,還是我的混血皇帝計高? 其實,凌嘯卻是心情很複雜的,老實話,康熙說民間滿漢通婚者誅族的時候,凌嘯是失望的,但畢竟康熙也是在做出緩和民族矛盾地努力,怎麼說也和進步兩個字搭了點邊,也不是全然反動,這一點又讓他稍覺欣慰。而最讓他安心和感動的是,康熙這一次至少還是真心坦誠的對自己。 不過,沒有片刻,當君臣重新談起怎麼樣面對全滿族勳貴的群起反對,怎麼樣化解皇們心超級憤懣的時候,康熙再說出來地話,凌嘯就感動不起來了。 「為防有人暗害朕將來的完美皇兒,這計劃要暗進行,皇阿哥們的這次百官舉薦,就交給你來化解了。朕有一個小的黑鍋,需要你來背。」 凌嘯嚇得眼睛都黑了,什麼叫小的黑鍋,要不然你是皇帝,你怎麼不背?!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一章 超級大忽悠 園的八位成年阿哥們終於坐不住了,除了廢太剛犯事不敢造次以外,三阿哥胤祉為首的其餘幾位都起身走向餓得頭昏眼花的年長親王們,畢竟,這是皇家酬顯對朝臣恩典的盛宴,半路上皇上撂下眾人先走了,若是他老人家不再回來,就要和這些叔叔輩的王爺們商量一下,看是如何的首尾。 而首席之上,佟國維、高士其、陳廷敬、張廷玉、飛揚古和容若這人更是坐立不安,一個個面面相覷,已是枯坐良久,卻一個個不曉得怎麼回事。皇上這些時日來的怪異,他們一個個早就看出來了,但適逢天家的儲君劇變,誰都不敢不說話,也不敢深說話,就連一直為八阿哥搖旗吶喊的佟國維,也時常對來訪的阿哥推托直接串聯百官舉薦八阿哥的要求,不是他們一個個明哲保身,實在是對康熙的心思把握得太少了。皇上的怪異一件接一件,像今天這樣把眾人晾在這裡餓肚的事恃,他御朝三十年來,這還是第一次發生呢! 已經偷偷吃飽了的老康親王,總算是被胤祉兄弟給說動了,一招手叫來伺立首席旁的侍衛劉鐵成,咳咳喘喘地問道,「你知道皇上去什麼地方了嗎?」劉鐵成剛要搖頭,一眼瞅見樹影深處踱步出來的康熙皇帝,楞道,「皇上來了。」 眾人一起去看,竟是齊齊吃了一驚。 康熙竟是笑吟吟地牽著凌嘯的手,邁著大步神采奕奕地向這邊走來,讓這段時間見過皇帝憔悴頹廢的近臣們驚異的是,康熙一掃那種頹唐傷懷,整個人如同吸食了五石散一樣勃勃生機。哪裡像是為廢太事操碎了心的人。而與之鮮明對比地,是駙馬爺心不在焉的苦瓜臉。腳步都有些虛虛地凌嘯,再也見不到來時的那種將軍風采,心事重重的模樣讓人愕然。 看到這一變化,眾勳貴臣哪能不浮想聯翩。心正一點的,驚歎凌嘯竟有神化莫名的勸慰功夫,一下就把皇上的心結給化解了,難怪聖眷熏天寵極人臣,改日一定要備好重禮,上門親近請教。而心邪一點的,就在那裡惡毒地揣測。嘿。手拉手的,莫不是皇上臨幸了駙馬凌嘯,才變得這樣的神清氣爽? 康熙見大家桌上菜餚未動,也不多言,笑道。「也好,眾卿家果然是達禮之人,今日這宴本是為祝賀建州將軍凌嘯,於西北大捷之後再立新功,一舉粉碎了知無堂在福建糾集的三十萬叛軍,還兵不血刃和氣致祥。呵呵,他這主角沒來。大家怎麼能下筷呢?!」 眾人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初時震驚凌嘯又立了一大功,很快,肚地轟鳴聲卻讓他們嫉妒起來了。命好而已,媽地,怎麼大功勞全給他一個人趕上了,累得我們都在這裡餓得半死,牌腕真是大!哼,你再這麼運氣下去,咱們看你有沒有功高震主的那一天!張廷玉看看凌嘯更加苦味的臉。卻是心清明萬分,只有他自己知道,報捷書一到手,康熙就把它扣了起來,這什麼適逢,什麼為凌嘯慶功,說不定是皇上有意為之的,但信守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他,哪敢放聲屁。 「來,皎皎空月不眠,添酒回燈重開宴,開席!」 一陣皇家賜宴禮儀過後,眾人要麼是扯開懷抱大祭五臟廟,要麼是淺笑談論福建大捷,凌嘯是如何做到兵不血刃地,而御史們一個個耳朵豎得老高,心卻在狐疑萬分,三十萬大軍啊,難道凌嘯是在謊報敵軍人數不成?總之,吃喝聲響得呼啦啦的,可就是沒有一個朝臣上來祝捷敬酒。 康熙先是頗高興凌嘯越發不受眾人的待見,可後來感覺到自己面上實在掛不住了,萬一把凌嘯弄得太難堪,也是不妥的離心之舉,當即使了一個眼色給高士其,希望他領先給凌嘯敬酒祝捷。高士其何等人精,這個有熙朝東方朔之稱的老宰相,早就看出來這是康熙的孤臣之計,怎麼敢淌這趟渾水?要知道真有一日皇帝收拾起凌嘯來,興起什麼黨禍,那他可就說不清道不明瞭。當即,他一個勁地埋頭對付酒菜佳餚,楞是不抬起頭來和康熙對眼,氣得康熙無可奈何。 「皇阿瑪,兒臣恭賀皇阿瑪這次運籌帷幄,選用得力,取得福建大捷,給閩地百姓再次帶來太平,和天下臣民共沐皇恩,同浴盛世福德!」胤禛站起身來,賀過康熙又敬凌嘯,這才帶頭把個氣氛給搞活了,王爺宗室、皇阿哥、朝臣勳貴都紛紛接踵而至,杯來盞去,更有翰林院學士們爭相即興做起駢五賦的歌頌章,好一派歡慶場面,立刻沖淡了廢黜儲君帶來地沉悶鬱郁。 酒至半酣,康熙微微搖晃地站起身來,雙手虛按一下,亢聲道,「諸臣工!朕喜聞福建大捷之事,甚為欣慰,等建州將軍密陳在閩兩阿哥的上進後,朕是欣喜若狂啊!想不到胤祥、胤□兩人去福建僅三月時間,竟然成了大器,一脫當日西北莽撞,楞是在知無堂造反前夕將闔省糧草兵丁收繳一空,參與平定福建綠營叛亂,有度有力,來人啊,傳旨,著封胤祥、胤□多羅貝勒,食雙俸,以資褒獎!」 眾臣一起愕然,紛紛將眼晴瞅向阿哥和十二阿哥,這兩位才是一個固山貝呢。但接下來讓群臣更加愕然的是,康熙一下拍拍凌嘯的肩膀,笑道,「更想不到的是,朕的兩個諍諍之,竟是被建州將軍調教得如此面目一新,我滿洲以騎射得天下,以誠孝治天下,他二人如今頗有先人遺風,朕心甚慰啊!看來,皇們還是身體力行,多加鍛煉,方能增才漲智,他日為朝廷之良藩。社稷之優屏。」 熱心和憂心百官舉薦新太的官員們,聽到皇帝的這番話。盡皆心臟猛跳,**老說什麼揣摩聖意,揣摩聖意的,聖意不就擺在眼前嗎?!本來毫無希望地十三爺和十四爺,連越兩個哥哥,爵封貝勒,還得到這麼高的評語,看來咱們得回去趕緊更改奏章了,要不然,豈不是睜著眼珠尿床?! 包括和胤祥、胤□都是關係不淺地老四。所有的阿哥全都傻了。官場自古就是揣摩成風,皇上今天的這話一說,舉薦的統計結果要是他們不是一二名,這武百官就不能叫作官了! 呼聲最高的八阿哥急得恨不得要罵娘了。一夜翻盤,形勢逆轉直下。眼看不幾日,他穩居榜首的推薦奏章就要擺在康熙的御案之上了,忽地出來了兩個弟弟在福建建功立業的事,把百官的風向全給搗亂了,這教夜夜做著毓慶宮之夢的他,怎麼能心平氣和?!但他可不敢向康熙投去怨毒地眼神,但看向剛剛給皇阿瑪造膝密陳地凌嘯。眼晴就難免烈焰熊熊的,眼不得用三千斤木炭生火,把凌嘯燒一個骨灰都不見! 胤禛看看老八,心更加超級鬱悶無比。鄔思道早就教過他,老八不可慮,得到的舉薦越多,就會越遭康熙的忌,自己還有機會的。可是倘若是十三得了太位,自己也只能望嫡興歎了,限於朝皆知自己和十三親密如一。自己既不能背棄情分去搗鬼,那十三弟也斷不可能讓位給自己。至於十四弟,雖是八爺黨,可自己於他一母同胞,更是不能落人口實,去圖謀顛覆。相比於老八,胤禛失去得更加乾淨,連以後暗圖謀顛覆地可能性都不復存在!一時間,他也是望著凌嘯,好生生恨,他也不想像老八那樣殘忍,只要用挖耳挑,一挑一挑地給凌嘯來個三萬千耳挑凌遲,他也就滿意了。 但很快,凌嘯就跪了下來,對康熙說了一番話,把眾位阿哥早已經熄天了的爭嫡心,又給挑了起來,對凌嘯恨得也不是那麼咬牙切齒了。 「啟奏皇阿瑪,奴才以為,您剛才所言甚是,一個人的才幹增長的確是需要多加鍛煉的,十三爺十四爺很是聰慧,一點就透,有所進步,的確是皇家之喜。皇上所育的阿哥們,各個都是人龍鳳,天家金枝,倘使能夠也多加鍛煉,說不得個個都是令皇上大慰老懷地呢!」 眾臣阿哥們瞠目結舌,容若頓時一驚,嘯弟,我的嘯弟,你是怎麼啦?這皇家儲君之事,向來是臣們的禁區,最是能招引滅門滅族的危險所在,弄不好可就是孫百年都難以翻身的漩渦,你為何要淌這渾水?! 凌嘯心苦笑,看看康熙故作驚喜地長長「哦?」了一聲,凌嘯大為憤怒,拜託了老康,你能不能有點表演天分好不好,就像你平時陰人一樣自然不行嗎?拖這麼長的尾聲,要是被別人看出我們君臣聯手忽十位成年阿哥,你是皇帝,他們拉不長你,錘不扁你,可我不是啊,哪裡架得住他們的統一忌恨?!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凌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好等康熙「哦?」完這一聲,就按照他們商量好的,宣佈暫緩推薦新太,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康熙卻猛地來了一個即興表演,把個凌嘯的魂都給嚇飛了,頓時就把康熙全家除了欣馨外的女性,全部問候了一遍。 「愛卿所奏有理,既然如此,那就先緩行百官推薦太之事。傳旨,建州將軍凌嘯公忠為國,才功皆著,著冊封兼太太師,一任監學、督責、考核諸皇學業事,精心擔負。來,胤祉打頭,行見師禮!」 眾王公皇駭然,大臣們也傻了,連一旁偏席就座地太太傅王剡也差點昏倒過去。上千年來、太太師太太傅太太保早已淪為虛銜,都是賞加給重臣的,都是一個「賞」字完事,就是自己這正牌東宮老師,也不過是「著任」二宇,哪裡用得上「冊封」二字? 凌嘯看到神智都快昏迷的阿哥們向自己走來,忽地明白過來一件事,老康,你大,你大,你大忽,你全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二章 和狗走路,別人躲我不躲狗 是夜宴散之前,飽受刺激的眾人都是渾渾諤諤的,連康熙宣佈改秋狩為春狩,月擺架巡行江南的消息,眾人都已經不再感到新鮮和震撼了。倒是有心人卻聽見了康熙最後傳的一道聖旨,心全是一激楞,「奉皇太后懿旨,前鄭親王及其世因罪削爵,困其嗣病亡,太后恩自慈出,著十阿哥胤祿過繼襲封鄭郡王。欽此。」 散出園來,已是亥時頭了,身披飛禽走獸官服的眾人依次慢慢散去,老駭然地發現,和他們哥倆個打招呼的比來時少了起碼一半,正想感歎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忽見八哥胤祀深受打擊,悶聲不響一副淒苦,呆楞楞地等候下人們挪轎進來,生怕他在外人面前失態,小聲道,「八哥,越是艱難時分,你越要振作起來,不是還有機會嗎?那凌嘯負有考核皇阿哥才學的重責,咱們還是勝算很大的嘛!怎麼說,還不是這幾個成年兄弟們之間的一分高低,你看,這不,皇上深怕殃及小弟弟們,這可好,一下就把老十打出了阿哥隊伍,當今郡王保全了。可要說三哥四哥他們,你倒是輸給誰過?!只要凌嘯不偏袒他們,以你們的往日關係,還不是勝算多多,要知道,好事多磨啊。」 胤祀畢竟不是常人,心理的承受能力很是出眾,無聲地擺擺手,上了已經來了的轎,直到回到自己府上,他才苦笑對老道,「弟啊,你八哥不是看不明白,今日這事情,皇上是後悔了。要不然以凌嘯的性,這等事他豈敢去管?就算要管,也不會這麼露骨地管!我是害怕啊,皇阿瑪,定是因為後來查出老十的魘鎮之事,驚疑到了我的頭上,才硬生生把我的東宮之路給叫停的。當務之急,咱們要洗清冤屈。就要把老十被陷害地這件事情,給查個水落石出,不然,就算凌嘯以後推薦我,皇阿瑪也不會給我半分機會的!」 胤□悲悲慘笑一聲,默然點頭。他可是真的叫作是第一鬱悶的人,人人都說他是阿哥最陰險的搖扇軍師,想不到這一次竟然被人狠狠地算計了一把,而可氣的是。想破腦袋,到現在他都沒有猜到,是誰在陷害他們。 太東窗事發後,整個八阿哥集團都是莫名其妙,雖是一個個笑得屁顛屁顛的,但這事情來得實在讓人不敢相信。色厲膽薄的廢太,忽然像吃了十幾個熊膽地傢伙,竟敢拿著刀去窺視皇阿瑪。不過。大家不敢相信是不敢相信,可二十年太突然垮台,空出一個儲君寶座,怎麼說也是好事。但是,皇上剛剛下達百官舉薦的旨意之後,當他們額首相慶不到三天,赤條條到處邀集百官談心的老十就出事了,到今天都還沒有消息。 胤□萬萬想不到。魘鎮是康熙命偵知處嫁禍老十的,為遮掩一兒嫁禍設計嫡奸母的更大醜聞,康熙不得已換個小點的罪由。但他的懷疑卻是對的,因為,老十是一個粗桶,無論是魘鎮太,還是搞個C引誘太奸母妃。這等機要危險之事,他決不敢妄自行事的。以老十地才幹和性情,但凡這種事情,不會不聽老八的命令,老的策劃,可這次偏偏他們都是毫不知情的,還被人給活活地冤枉了。想到康熙定會以為是自己兩個的指使授意,他們一直都是心恐懼萬分的,今天的停止百官舉薦,就很能說明問題。弄不好,皇上已經對他們兩個「幕後指使」恨得要死了。 「弟,我要閉門禁足深自抑修,你負責兩條,一,馬上請佟相和方苞在上書房多加留意,但凡皇上有議論到皇們事情的,一定要告訴我們!二,現在起,闔府上下,門人包衣,臥底外勤,全部都要在這個洗刷冤屈地事情上下功夫,我就不信了,上千人用心之下,還查不出這個陷害我的人來!」 老一驚,「八哥,你不去和凌嘯這個新太太師多交接一下,要是被其他人把他籠絡走了,我們可怎麼辦啊!?」 胤祀卻擺擺手,無力說道,「首先,我們冤屈在身,不證明自己的清白,皇上不會給我們機會,而且還可能進一步見棄。凌嘯那裡,他也是聽皇上的,他的評語固然重要,可要是不能洗刷掉皇上心的污點,我們就廢了。你一要用心,二也要小心,這個時節,我可就你一個好弟弟相依為命了!」 ———————————————————————————— 不說八阿哥府上的愁雲慘霧、此刻的雍和宮楓晚亭裡,也好不了多少。 已經被凌嘯整成了空桶公爺地年羹堯,現在專攻起謀士的職業來了。永不錄用這道聖旨,使得他成為了軍界的笑柄,天生孤傲心黑的他著實嚥不下這口氣,這種人,離了權利和榮譽,你叫他怎麼活得成?!所以,他竟是老恬著臉到老主這裡蹭,畢竟是自己的奴才,也是自己的大舅,一來二去的,老四也漸漸收起了遠離這個笑柄地想法,重新接納了他,專任粘桿處的秘密差事。 可惜,年羹堯和凌嘯是一樣的個性,就是不喜歡當特務頭,這不,自詡兵法和謀略相通而通的他,搶起鄔思道的飯碗來了,等四阿哥說完圓明園裡面發生的事情,他就搶先倒吸一口冷氣,悶聲說話。 「完了,凌嘯釜底抽薪,推出了十三爺和十四爺,這都是四爺你不好相爭的對象啊,他們兩位和凌嘯有生死之交,我也領過兵,知道這種交情的份量,凌嘯肯定會力挺他救過的人,好日後繼續大富大貴!」 老四面色一沉,很有些憂慮這種人之常情。 鄔思道笑了,搖搖頭道,「凌嘯怎樣力挺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爺在福建。是不是真像皇上所說地那樣大的功勞,若是,那也只是說,兩位爺適合當個鎮守地方的將軍罷了!若不是,那這裡面可就有章了。以我在湖北和凌嘯的談判來看,他膽再大,智力再差,也不會這樣不顧死活。向皇上力挺十三爺和十四爺。」 老四放心下來,面色好了很多,問道,「那有什麼樣地章呢?」 「糟了,如此看來,不是凌嘯力挺,那就是皇上力挺他們兩位爺,這個時候把他們推出來,然後馬上暫停百官舉薦。就是好比那種先吹吹風,下下毛毛雨,等時機一到,就水到渠成了。」耶思道還在深思,年羹堯再次想想後,驚道。 老四面色一寒,康熙要真是這樣想的,也可怖。 鄔思道苦笑一聲道。「皇上要是真的是力挺十三爺或者十四爺,他就不會這麼直陡陡地當著幾百人提出來!這不是擺了一個箭靶,讓各位阿哥想千方設百計去陷害、打擊、潑污他們嗎?!更何況,他們兩個比起廢太二爺來,還少了一件明黃的太服飾當擋箭牌,下場只會落得比廢太還要慘!皇上平日裡很是喜歡兩位爺,斷不會這麼害他們的!倒是這一次,駙馬爺榮封太太師。可是千年奇事一樁,以武將軍當太師、年紀不過二十二,權柄卻幾乎重到關乎國家社稷的君位傳承,怪哉,怪哉!」 老四再次放下心來,接著鄔先生的話。沉吟道,「這樣一來,凌嘯的權力至關重要啊。」 年羹堯驚道,「慘了,四爺,也奴才看來,凌嘯地權力越重,那麼阿哥們就會越發眾星捧月一樣地巴結著他。您想,這要想在他心留個好印象,以後在皇上面前說好話。就必須要先得到他的認可,而要想得到他的認可,必須要先得到他的親近,要想得到他的親近,就必須要先能和他打成一片!可是誰都知道,咱們四爺崖岸高峻,性內剛外冷,這結交一事,不是爺的強項啊。」 老四面色一驚,是啊,自己號稱冷面王,和瘋狗走在路上,別人都躲自己不躲瘋狗的! 鄔思道嘴角一奚道,「四爺,皇上頒布的,少有的嚴旨之一,就是不許皇阿哥和外臣結交,你需要結交本領幹嘛,惹禍用嗎?更何況,對阿哥們來講,凌嘯根本就不是臣,是師傅,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麼?師傅不是用來結交地,是用來尊的!我可以說這麼一句,誰要是和凌嘯結交而不是誠心尊敬的話,那這個人到最後,肯定要倒大霉,再說,就算凌嘯大度,皇上還在一邊看著呢!你以為皇上口諭裡面的那個冊封,是鬧著玩的?!還有,你和十四爺都有一個優勢,就是別有管道,欣馨公主可是你們的同胞妹妹,德妃娘娘可是他的正牌岳母,還要刻意結交?!」 老四聽了鄔思道少有的重語氣,明白了,這是最容易被其餘阿哥忽視,卻很重要地一點,很慶幸自己有鄔思道指點,也慶幸有欣馨這個妹,「那現在的局勢應該是對我有利,不過卻不知道凌嘯他怎麼考評阿哥們,唉,令人期待,又令人擔心啊!」 年羹堯想了想歎道,「大事不好!凌嘯是個不學無術的武將,不像我一樣武雙修,搞不好就會拿排兵佈陣來考,那是爺的弱項,這下可真是麻煩大了!」 四阿哥猛地一下站起身來,憤憤地盯著年羹堯,被他說了四番話給徹底激怒了,咬著細牙吼道,「你個烏鴉臭嘴!除了會告訴本貝勒,完了、糟了、慘了、大事不好、麻煩大了之外,你他娘的還會不會說話!」 年羹堯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的口語全不吉利,正要賠罪解釋,卻見老四一腳踢來。 「給老滾,還真他媽是永遠不能錄用的玩意!」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三章 一馬平川可牧羊 胤禛的逐客令下得很是無情,可年羹堯卻還不能走,惶恐道,「四爺,我可是您的包衣奴才啊,我滿門都是你家的門下啊,請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戴鐸和他共事很久了,想當日年羹堯官拜四川總兵的軒昂模樣,出入隨從成堆,所言莫敢輕視,而到此刻如此英雄末路,連最後的主也不容他,也著實讓人為他唏噓不已。但鄔思道卻在一旁明鏡似的,年某人的「謀士」之言固然鄙陋的十分可笑,但四阿哥這樣對待年羹堯,卻是有其深層考慮的,只怕是因為,不喜歡年羹堯的凌嘯,現在成為了太太師,再把年羹堯留在身邊,要想凌嘯對他四阿哥心生好感,從何談起? 果然,胤禛咬牙冷笑一聲,「包衣奴才?哼!好,你當差也不是一日兩日,你家父兄也是久宦之身,銀該有吧?三十萬兩交到賬房去,直接把你全家的證籍拿走!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鄔思道咋舌不已,由此可以看出四阿哥的果毅,留在身邊既然有害無益,還不如早早打法出去。年羹堯在那裡流著淚,鼻涕都滴落下來,一副哭天喊地的戀主悲傷,拚命磕頭懇求,卻被老四一擺手,命人把他轟了出去。 深夜,年公爺府。 三十萬兩,不是小數目,莫說他年羹堯當官的日短,還沒有機會撈到大票,就是他的父兄,當了十幾年的小官,東拼西湊也才只有十來萬。年家眾人不知道這個三等公犯了什麼事。竟然要被四爺把全家轟出門下,都在惋惜憂愁之時,卻見年羹堯哈哈一笑,自懷刷刷刷摸出了三疊銀票,盯了這銀票半晌,才萬般捨不得道,「摳門鬼,本想自己落上一點的,哪裡曉得竟然還是一個白忙活,換來自由身。卻背了三十萬兩地債。唉,難道我年羹堯真的就只有這樣苦命?」 年希堯見弟弟猛然間居然拿出巨款,大驚,欲待要問,卻聽年羹堯忽地鐵青著面色道,「父親大人,哥哥,這錢你們拿到四爺府上去之後,萬萬記住。馬上就買舟自海上南下,到福建隱姓埋名,伺機逃往南洋。我若有翻身一日,定會來尋你們,若是沒見到我的親筆之信。你們不可和任何人聯繫,包括妹妹,萬萬不可給她寫信!否則。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下,連年遐齡都給這個兒嚇傻了,連連追問為什麼,卻見年羹堯冷笑一聲,「四爺的秘密我全知道,你說,他會讓我們活著?!別壽我是個公爺,實話告訴你們,我可是夜夜都不敢安心睡覺的。那凌嘯權隆一日,我就往鬼門關靠近了一步。他們間有個天大的秘密,我是親耳聽聞的,你們說,可怖不可怖?!現在凌嘯當了太太師,我就要等著上奈何橋了!我被四爺轟逐出來,實在是今日裝傻賣憨激怒了他,方才換來了這一結果,現在他還在懵懂,但最遲明晚就會醒悟過來,不過,要調集他的粘桿在京城殺人,起碼要到後晚,你們一定要珍惜這個時間差逃走!路經通州,勤王軍在那裡,他們不敢放肆,福建,凌嘯在那裡也很牛逼,四爺的人更是不敢放肆。至於通州到天津衛的這段路程,你們只能自求多福了!」 年遐齡驚恐一楞,問這個他最得意地兒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跑?」 年羹堯陰陰一笑,「和你們一起跑,就可能被他一鍋燴了!萬一你們運氣不好,被他抓住,有我這漏網之魚,他才不敢對你們下殺手,那樣,我還有救出你們地希望呢。反之也是一樣的道理,不然,我年氏一門,可就要香火斷絕了!記住,當你們逃到福建後,明年二月初一的泉州媽祖廟廟門口,要是沒有見到有一個賣平安年糕的攤的話,你們馬上求見凌嘯,或者他哥哥湖北豪成,告訴他們,是四爺殺了德隆多,要他們抓了戴鐸一問就知道!」 年父怔怔聽著,點點頭,覺得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但他很擔心地問道,「老二,那你怎麼能保全自己啊?不如現在就去找凌嘯,告發四爺吧!」 年羹堯看著昏聵的父親,苦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可是早就開始未雨綢繆了!找凌嘯告發,只能是我死之後,或是你們被抓之後,是向四爺報仇的最後辦法。我現在去告,恐怕你們以後只能找凌嘯去報仇了,他一定會在聽完秘密後的第一時間,把我剁得稀巴爛!」 年希堯大楞,「為什麼?像我弟弟這樣的武雙全,他難道不想收在手下?」 也就是你們把我當成一個寶了!年羹堯這下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他要找四爺報仇,只能來陰地,難道是去公堂上對質作證不成?還讓我活?!」 正和家人對坐計議,就見家人桑成鼎跑進來稟報,「二爺,外面有一群王府侍衛,說是奉了什麼孟先生的命令,來接您赴館授教去的。」 年羹堯嗖一聲站起來,望望家人,小聲道了聲「保重」,就一彈衣冠,去找那沒有人聽說過的孟先生去了。 —————————————————————————————— 各個阿哥府裡,都是在通宵達旦地密議,可憐的凌嘯卻是連家都不能回,儘管他很想連夜去拜會明珠這個老官骨,可是,康熙在命令侍衛將廢太押回宮上駟院後,卻把他留了下來,帶到自己下榻地體元齋。 當眾把凌嘯忽了一記厲害的,康熙需要再給他一個甜棗吃,這是御下之道。尤其是像凌嘯這樣一個滿朝都是敵人,望眼全是仇怨的,心一定孤獨無助極了,要是自己再不對他多些關懷。萬一他一抵死不肯幹下去,要求辭去職務專當閒散駙馬爺,自己難道真地殺掉這女婿?況且還是救過自己四次、為國家立下不世之功的女婿?! 康熙抱著還在發燒地十五阿哥,笑吟吟地說道,「那邊桌上有一份稿,你看著行,邊上有朕的『體元主人』的小印,蓋了罷。朕這邊先咪一下,關於如何個選拔皇阿哥儲君位,如何妥善管理皇阿哥們的學業考評。你先想想怎麼樣立個說得過去的制度。畢竟,很多事都需要頒布成朝命的。」 **,我也想瞇一下呢!老千里迢迢趕回來,不說舟馬勞頓,可現在也到了時,難道我是鐵打的不成?!但當凌嘯依言拿起那份黃綾稿地時候,嚇了一跳,睡意全無。 赫然入目的,是一份天年丹書。和免死免罪不同,這一份竟是他凌嘯和三代嫡系孫,只要不謀反,即可安享天年,即使是謀反。也可圈禁致死地御筆保證。日你媽地,太誘惑人了,皇王爺們。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心在他**怦怦直跳,腿卻在一個勁地發抖,凌嘯既是期望有這樣一份玩意,可他卻敢百分百的確定,老康定是在御榻上假寐,說不定他本來就不是瞇一下,而是瞇著眼晴看自己敢不敢蓋印! 凌嘯猶豫了半晌,搖搖頭,直楞楞地拖了一個春凳,就在康熙那鋪了黃陵墊布的龍椅旁坐了下來。撐著腦袋,胡亂地想著心事。 好久,熏爐裡的檀香盡了,天也亮了,才見康熙一個懶腰伸起,不料卻吵醒了身邊病的十五阿哥。這個才四五歲的孩,可謂是膽不小,哭聲響得凌嘯都佩服,小屁孩,你不曉得是睡在龍床上嗎?但令凌嘯瞠目結舌的是,這十五阿哥卻不是被康熙的懶腰給吵醒地,而是康熙動身之時,那小阿哥照往常一樣,信手就像身邊人胸前摸去,見一馬平川可牧羊,這才閉眼放聲哭泣的。 你行,敢襲老康的胸!康熙苦笑道,「這是密妃的長,也是朕歷經十年,夭折七八個皇之後,才有幸重新序齒的孩兒。密妃說她們漢家講究親自育兒,朕這才特旨許她養這老十五她,不想竟是現在還不斷乳。唉,密妃已去,怪可憐的。」 扯!凌嘯很驚疑,康熙是想自己也吃愛妃的奶水,才下特旨地,不然,以一個漢妃,敢這麼放肆?但這與凌嘯確實無關,有關的是,康熙對這個十五阿哥這麼疼愛,難道他是屬意這個皇不成?! 「嗯?怎麼沒有蓋印,這樣還不滿意麼?」康熙任憑太監們將十五阿哥抱出,看看那份黃陵,很詫異地問道。 凌嘯正正臉色,老老實實跪了,磕頭道,「皇阿瑪,奴才真的很知恩,今後這一百多斤,連骨頭帶皮,都交給皇阿瑪了。這份天年丹書,說實話,奴才很想要,可奴才也是人,一旦有了這浩蕩皇恩,奴才自己都怕會驕奢起來,小處就會四處強搶民女,欺壓百姓,大處就會貪污**,甚至賣官鬻爵,要是被小人們利用起來,弄不好奴才會結黨營私的。皇阿瑪,奴才是臣,這一條,死都不敢忘記的,心一定要有一個紅線,絕對不闖,否則,豈不是把皇阿瑪疼奴才的好心,給白白浪費了嗎?」 康熙笑了,也不勉強,他還記得凌嘯沒有一歪屁股,就勢坐在自己椅上的那個細節,哈哈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朕就不勉強你了。倒是這天都快亮了,你想清楚了什麼制度沒有?不為難你,說完想法,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凌嘯心暗笑,老知道你以後會鼓搗出的那個什麼「秘密建儲」,但現在你還沒有想出來,我也樂得先藏段時間勒索好處,「皇阿瑪,奴才還沒有想好,不過已經有了一個朦朧的想法,等我細細研究幾日,成熟了,再向您稟報,好不好?」 康熙正待說好,忽見李德全驚慌地跑進來稟報道,「皇上、不好了,紫禁城裡上駟院走了水,侍衛們剛剛趕來稟報。」 凌嘯地心咯登一響,有人要謀害廢太?那可是自己答應留給黛寧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四章 我是來抄家,不是玩家家 胤礽是老康唯一沒有對凌嘯評論過的皇,但這並不意味著康熙就放棄了他。 從人是感情動物這一條來講,康熙不可能對自己期望和培養了二十多年的廢太沒有感情,何況是見面次數比任何阿哥都要多的兒?再者說了,廢太背後感情的底蘊上,還有康熙對太皇太后孝莊的誠孝扣感激呢,同時,現已經查出了太被人設計陷害,在恐懼之下才持刀窺視,又豈是可以一口氣全然抹殺的! 「胤礽如何了?!」康熙儘管問得不急,但問出來就表示他心還有這樣一個阿哥的,他這一問,凌嘯就明白了,康熙還是難以割捨,越來越覺得事情錯綜複雜。弄不好,老康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面進行自己的完美太養成,一方面寄望於廢太在挫折之後改過自新呢。 「火起之時、看守們發現的早,二爺被人救了出來,不過,還是受了點傷,正請太醫們延治。」李德全也只是知道這麼多,能說的全說了,然後等著康熙的示下。康熙仰著臉想了一下,看了看凌嘯。 凌嘯臉都氣歪了,我長途奔波,已經一夜沒合眼了,你還好意思看我,難道要我去幫你看那廢太不成?!但事情就是天不從人願,康熙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笑道,「小納蘭,看來皇宮也是多事之地,反正朕調集勤王軍進京。本來就是要保證南巡期間協衛京師,不如,你把胤礽關到勤王軍之去,這樣,也免得他不能誠心悔過!」 這倒是個好事,可以磨一磨這個往日對自己拽得二五八萬地廢太。凌嘯剛剛表示遵旨。卻聽康熙笑道。「你再次以德報怨,朕就不信他不羞愧萬分!」一句話就把凌嘯想玩玩廢太的心思,給徹底打消了,皇阿哥們畢竟只能陰玩的。明著來,划不來的。 眼皮開始打架的凌嘯剛要辭出,忽然想起也被勤王軍關押的曹寅你女,連忙稟報請示,看能不能伺機為他們求情,不料康熙卻一擺手,怒道。「曹寅,你派人交給武丹。江寧織造府朕已經抄封了,等你睡醒了,就去把廣渠門曹家連鍋給端了,除曹璽和孫嬤嬤你送交到內務府外,所有人等全部暫時關押到你府上!不要問為什麼,朕不想說!」 凌嘯大吃一驚,要自己去抄掉曹家?!但康熙不說為什麼,凌嘯也不敢問。更不想推辭這個差事,要知道,舉世之上,也許就只有自己這個官僚,是最賣曹雪芹面地。換了其他落井下石地官員去抄家。弄不好還虐待他們呢! 生怕康熙改變主意,派了其他人,凌嘯趕緊辭出來。剛出園門,還在對曹家獲罪百思不得其解的凌嘯,碰到了興沖沖的佟國維之隆科多。現在擔任大內侍衛兼虎槍營副都統的隆科多,一見凌嘯,趕緊屁顛屁顛地過來行禮。國舅遇到了駙馬,本無須打千地,可凌嘯有稱呼康熙為皇阿瑪的特權,還有紫韁皮條的儀仗,隆可多毫不猶豫一個大千,起身又是一個小千。 凌嘯笑了,他還不認識這個傢伙,隆科多補進大內,還是在凌普倒霉之後的事。等到隆科多大名報出,凌嘯除了佩服和久仰外,卻是找不到什麼話來說。儘管心很想撬掉這個日後助老四一臂之力的國舅,口卻笑道,「呵呵,原來是老隆啊,得了,別多禮,咱們日後多多親近,你這廂是幹嘛去?」 「奉皇上旨意,查抄穆曛之府!」 凌嘯大駭起來,楞了半晌,門提督穆曛和他交情不淺,上次左雨遇害一事,自己還欠他一個人情呢!這皇上是發了什麼瘋?儘是折騰他自己的心腹舊人?!江山要是被他這麼玩下去,這還得了? 可這是康熙明言不想說的事情,凌嘯除了乾嚥唾沫之外,他就唯有對隆科多笑道,「穆曛於我私交不錯,望世兄稍加顧念,他日我定有回報。況且他也是聖上舊人,留些容步,恐要好些,呵呵,世兄請。」 隆科多心領神會地一笑,頷首去了,凌嘯哪有心回府睡覺,直接就帶著親衛,怒馬龍卷趕到廣渠門曹府。從來不知道該怎麼樣抄家地他,立在曹府門前半晌,才一擺手吩咐道,「去!回府調人馬調賬房調車馬,把這個胡同給爺封了,除非是聖旨,不許出也不許進!」 自有手下進入曹府,當庭宣佈奉皇上口諭抄家不提,凌嘯卻面色沉重地走進前庭,甚是不解。康熙這麼做莫名其妙,沒理由啊!想了想,招手喚來胡駿,吩咐道,「你即刻敢(趕)去大哥府上,請他去找李德全摸摸底,看看皇上這些時候究竟都抄了哪些人的家,可有什麼罪名沒有?」 —————————————————————————————— 曹家的宅還其是不小,雖比不上江寧織造府,但規模宏制,府下人竟達四五百之眾,一個個面如死灰,候在各個庭院門口等凌嘯的賬房師爺上門。而可以稱得上是主人的那些,則聚集在大堂之上等候抄家欽差訓示,凌嘯望著略顯陰暗的堂,在庭前有些猶豫,但還是邁步進來了。 一個老爺,凌嘯見過,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凌嘯卻沒見過,但從氣度和年紀上猜得出來,這位就是康熙的保母孫嬤嬤。邊上卻是立了幾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臉惶恐地望著凌嘯,顯然就是曹寅地侄輩,他們或許是知道曹寅曾經利用凌嘯的事,一看見凌嘯的服飾儀仗,猜出這人身份,幾乎嚇得要死。 「這位大人。老身想要求見皇上,不知道大人可否能行一個方便?如蒙大人垂憐我這滿府淒慘,老身感激不盡,他日若能洗清冤屈,重新沐浴皇恩,定不忘大人援手之德。」老婦人起身萬福一下。凌嘯可不敢受。攙扶起來笑道,「老婦人何必如此。皇上本來就是要我將您和太爺送往內務府地,想必皇上定會念及舊情。還請寬心,我與曹府有宿世難言的淵源。定會刻意保全地。來人,安排軟轎,好生護送兩位老人家去內務府,另外,拿了我的帖,去請佟相到內務府關照關照。」 幾今年輕人的臉卻刷地一下就白了,關照一詞。從官面上的解釋卻是不同地。正在膽寒地觀察凌嘯是什麼性質地關照,忽聽後堂一個女的叫聲,「小鳳,不要亂跑,快回來。」 可是已經晚了,一個五歲的俏容小女孩,穿著綾絲小紅褂,已經蹦蹦跳跳地奔上了前堂,全為了追一個滾落過來的小繡球。直直地追到凌嘯地腳下。一個年輕人大驚失色,對凌嘯一拱手,「駙馬爺見諒,小孩不懂事,還望您多多包涵。」說完。對身後另外一個年輕人小聲斥責道,「曹煩(?),還不快把你這妻侄女給帶進去,犯了欽差的虎駕,可不得了!」 凌嘯一陣苦笑,看得出來,這年頭的抄家欽差牛逼的不行,是犯事人家很畏懼的人物。這也難怪,有些不爽的,欽差就可以做些手腳,往你家裡藏些物件,犯禁之物可讓你家再難翻身,偽造的十惡之物,那就是滅門之禍。但他卻根本就難以想太多,曹煩這個名字,早就把凌嘯地心給鎮住了。 斥責曹煩的,顯然是曹寅的親生兒曹禹,就是「遺腹」曹雪芹的生身父親,而被斥責的就是曹雪芹的繼嗣之父,曹煩。(這裡不是考紅學,爭議很多,明月信手取一種罷了。) 很快,繼續震駭凌嘯的是,一今年輕女蓮步低頭走出,向凌嘯一個萬福,拉了那丫頭向後堂退去,連小繡球都不讓那小女孩撿。被拉走的小丫頭卻是不怕人的,一手伸出叫道,「姑姑,我要那球,我要拿球。」童音清脆,卻很是膽不小,在噤若寒蟬地大人間絲毫不懼。 凌嘯覺得小女孩頗有趣味,想起了自己的大胖小,「等等!」彎腰撿起了小繡球,晃晃上面的鈴鐺,凌嘯笑道,「告訴叔叔,你叫什麼?」 那女驚恐地停下腳步,任由那小女孩奔了過來,不料小女孩一把搶過小繡球,大眼睛滴溜溜亂轉一會,後退兩步道,「你不罰我姑丈他們的站,我就告訴你!」 赫!這小丫頭,老奉命來抄家,你還當成是玩家家,大人罰小孩的站啊? 凌嘯徹底無語之際,那曹煩趕緊畏畏縮縮地稟報道,「回駙馬爺,這是抽荊王氏地娘家侄女,小名鳳兒。」曹禹見他說得不得體,連忙陪小心道,「駙馬爺,童言無忌,您大人有大量,多寬恕一些。」 凌嘯還沒有想清楚,這丫頭是不是就是傳說的王熙鳳,卻見那丫頭一叉腰,瞪著那兄弟兩人,生氣道,「你們嘴巴好快,人又太笨,說我的小名,活該罰站啦!」 凌嘯正啞然這麼小的女孩竟然會有這般聰明,就看到自己府管家領了一大溜的賬房先生趕來。知道差事還要大半天才會弄好,一陣乏意湧上來,他強打精神吩咐道,「你們開始登記貼封吧!記住,一,不許叨擾女眷,二,不許勒索私藏,三,不許登記他們的私人物品。記住!不然我是不依的。」 管家一面點頭,一面回稟道,「爺,您昨晚上沒回府,今日個阿哥爺們全擁到府上來,四位主才曉得爺兼了太太師,恭喜爺。呵呵,欣馨主讓我問爺一聲,是不是把差事給我們下人們辦,您回府上去見見那幾位爺?」 凌嘯想到需要繼續幫康熙忽那幫阿哥們,就一陣心煩意亂,一面呵欠連天,一面瞪眼怒道,「去去去,叫他們等,老眼皮都快要用牙籤來撐了,恨不得倒地就能睡著,哪有師傅跑去見徒弟的事情?!」 小女孩猛一下扯扯他的袍角,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知道哪裡有地方可以睡覺,告訴你,你就別罰他們站了,行不行?拉鉤不?」 看著那伸出來的小指頭,伸手鉤了,凌嘯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咱們找地方睡覺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五章 一想吐血,二想喊冤 曹家人瞠目結舌,鳳兒卻是已經拉著凌嘯七彎八拐地向後院去了,剛想叫幾個女眷去照應點,卻不料一聲斷喝,「站住!都不許動!」 喝止他們的,是來自明珠府上的管家蔣皆思,除了對容若忠心不二以外,還人如其名,什麼都喜歡動一番心思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明珠府上前下人之脫穎而出,為容若所選定送給凌嘯。他一聽凌嘯的最後一句,竟是連那些阿哥爺們都不見,也定要和這小女孩找地方睡覺,很快就想起了明珠二公揆敘,似乎也好這一口,當是就汗流下來了。一面阻止曹家人跟去,一面笑著偷偷給胡濤耳語幾句,把個胡濤驚了一楞。 胡濤年紀雖輕,可畢竟好歹是個朝廷的三品參將,還稍微鎮定點,用手在自己腿邊比劃了一下那小女孩的身材高低,滿臉不可思議,喃喃道,「蔣老頭,不太可能吧?!」 蔣老頭防範地望望曹家人,急了,貼在胡濤的耳朵旁悄聲道,「你忘了揆敘二爺嗎?萬一是這樣的話,你再不去把風,等以後風聲傳到公主們的耳朵裡面,可就歸我們這些奴才遭殃了!」 凌嘯的人品,誰也不能幫他打包票,胡濤也慌了,不管不顧,食指往口一塞,一個響哨就召來一票親衛,尋著凌嘯他們的路徑追了下去。一路上左繞方穿的,問了好幾個曹家下人,才尋到一個**的小院,定睛一看卻是叫做「鳳儀樓」的客院。問了門口的丫環老媽,知道小女孩和凌嘯進去了,也不待老媽說話,竟是二話不說地趕走了,一票親衛拔刀出鞘,把個院門隔老遠守衛起來。 既然胡濤說大家要離遠點,不知道的親衛們還以為是怕他們吵了駙馬爺睡覺。但沒過一個時辰,就有人來吵了。 胤祉、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十二阿哥胤祹五個皇,一個從人都沒有帶,被老蔣熱汗淋漓地帶了過來。胡濤大吃一驚,這些爺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他還算得上是檯面上的人物,連忙上都打千請安,笑道。「各位爺,你們怎麼來了?」但腳步上卻是不偏不倚地擋住了他們向院門口的去路。 胤祉溫爾雅地搖著山水扇,和顏悅色她對胡濤笑道,「你就是太太師麾下的胡大人吧,果然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呵呵,我們是來向師傅領訓請示地,在府上等了好久,聽說師傅在此公幹,趕緊趕來的。還煩請胡大人向師傅稟報一聲。」胤禛見他這三哥舉止氣度不凡,待人接物的確比自己要強多了。連凌嘯的身邊人也刻意相交,果然是如鄔思道所言,用出了和煦春風的結交伎倆,心好笑,也不管其餘三個弟弟一樣的璀璨生笑,他抱著恬靜的笑容。也不搭話,就那麼等著。 胡濤哪裡敢進去,卻也不敢無禮,躬身道,「回三爺話,駙馬爺昨晚被皇上留在園裡面,今晨出來卻是面容惺忪,看來一夜是沒有合眼地。加上進京途連夜急趕,竟是倒頭就睡了,叫都叫不醒。不過如此大熱天,幾位爺都是金枝玉,候著沾了暑氣也不美,這樣吧,幾位爺的心意,我會轉達給駙馬爺的,爺們還是先回府去,好不好?」 他也是容若的書僮出身。回答甚是得體,讓人挑不出刺來。 胤祉點點頭,正要轉身回去,卻不料胤禛竟是先向院門躬身一禮,然後笑著對胡濤說道,「左右回府也是無事,所謂弟服其勞,為保師傅安眠,我還是也在這裡候著,要是有秋蟬叫擾,我還是會用粘桿兒抓抓的。」說罷,四阿哥竟是再向院門一躬身,退到樹蔭底下,默然等候。 四個兄弟一起搐眉,暗罵老四做得好生無恥,你是一個金枚玉,雖說凌嘯也被皇阿瑪特旨提成半個主,可畢竟是咱們奴才!當個老師,你年紀比他還要大,敬一敬也就罷了,犯得著這麼噁心嗎?可腹誹畢竟是腹誹,想想不能就這麼走了,不然就算凌嘯出來沒看見,回頭胡濤一稟報,那豈不是留給凌嘯地印象極差? 胤祉見三個弟弟學胤禛一樣空對院門行了禮節,也站到樹蔭下等候,心微怒老四做得太絕,把大家都拖進去。 他知道老四拔了頭籌,自己落了下乘,狠狠一咬牙,也行了院門空禮,竟是一轉身,直楞楞地走到正對院門,頂在燦爛的朝陽之下,站立間還頗有微微躬身的恭敬姿勢。 這一來、可把老四給氣瘋了,剛剛要心詛咒三哥,忽聽左邊十二弟訝道,「三哥幹什麼,做這麼絕?我是不能曬的,不去。」 又聽右邊的七弟輕聲笑道,「三哥的腰恐怕要有得酸痛地了,沒聽見胡大人說嗎,久疲之下又一夜沒睡,師傅能醒那麼早?!」 最後是最邊上的五帝(弟)搖搖頭,「關鍵是我們還不能勸他,不然的話,他還會以為我們嫉妒他,唉,做弟弟好難,好心疼。」 三人眼睛一跳,卻都明白了,胤祺這話暗藏的意思就是,咱們都不去勸他! 可幾人好容易把心思統一,各安位置地站好,只等得天混地暗腰酸背痛,也不見凌嘯醒來。忽聽院一個女尖叫之聲傳來,五個皇一起身形打晃,看向胡濤的眼光甚是不爽。若是師傅真的睡覺,我們恭候地話很有價值啊,可要是在裡面香衾美女樂逍遙,可就實在心理恁不平衡了吧?」 —————————————————————————————— 垂花門一過,凌嘯隨鳳兒穿了抄手遊廊,入目就是兩廂偏房,見那形制就知是女用閨閣。無奈,已經容不得凌嘯苦笑,鳳兒已是蹦蹦跳跳地掀開席簾,「來呀,這裡有湘妃竹榻,也有西絨軟床,你睡哪個?」 已是狂倦的凌嘯聽到有床,管他三七二十一。進房窺見一床,扒開補服行蟒胡亂一甩,倒頭就睡,卻是塌上一陣幽香襲入鼻來,不到片刻就黑甜黑甜的了。不覺,凌嘯竟是夢到了雲兒,在她那一樣幽香的閨房之。一樣年少不知愁滋味,卻強言愁的少男少女,抱著上下兩冊紅樓夢看得津津有味,偶或嬉笑,偶或歎觀。 鳳兒卻是沒睡覺的。她本想奔到前堂去看看,姑姑姑丈他們是不是還在罰站,但小孩畢竟是忘性大,瞅見凌嘯扔到地上的補服,嘴角一瞥,想想還是過去幫他撿了起來。放到這個叔叔的身旁。這一放,可是有一件東西把她地眼光給吸引住了,凌嘯那還沒有脫掉的靴裡面,暗光閃爍。 鳳兒初時還推推凌嘯,想問問他,後來見他睡得鼾是鼾屁是屁。逕自往裡面一掏,卻是凌嘯出園時候,在院門侍衛處領回來自己地一柄手銃。這個小丫頭可興奮了,拿著個將近尺把長的玩意玩得不亦樂乎。她的父親本是京營的一個漢軍武官,像這等精巧玩意,她雖沒有見過,可那種鳥銃卻是常見的,不僅偶去父親營玩耍見過。而且有時各家喜宴也見到當炮仗用的。要不是實在太沉了,鳳兒只怕會笑咯咯地揣出去炫耀一番的,現在她卻只能搬到桌上,細細把玩了。 凌嘯要是醒著地話,他一定會佩服這小鳳兒地聰慧靈動的。 和京營的那些火繩鳥銃不同,這手銃是蔣菁菁送給凌嘯和他的親衛地,標準的燧發式手銃,不僅有擊錘和扳機還有保險裝置,只不過和後世手槍相比,它的保險很是簡陋。在外面一小鐵槓擋住扳機。鳳兒打開槍柄下懸掛的兩個小皮囊,很快就找到了火藥和鉛,這個她會裝,儘管她不會壓實火藥,但一股腦地倒點進去,還是會模仿的。等到咱們的小丫頭又到靴裡面搜尋一番,就終於找到了帶著腳臭氣地通條,畢竟力氣還小,也不會把發射藥給捅炸了。 如果凌嘯是醒著的話,他一定會大吃一驚,並大大感謝設計工匠給裝上了保險。 因為,聰慧的鳳兒,大半天觀察良久之後,摸索一番,已經知道扣扳機了,謝天謝地的是,直到凌嘯醒來,她也沒能研究出保險的開啟方式,儘管以她的聰明,那是遲早地事,但凌嘯此刻忽然醒來了,避免了危險的走火事件,也避免了未來王熙鳳,「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凌嘯大汗淋漓地望著鳳兒,哭笑不得,搶過手銃正要苦笑,忽地就記起來,自己是怎麼醒的了,在床上一滾,掀開一屏百鳥朝鳳的巨幅屏風,隨著一聲女的驚叫,他頓時就傻眼了。 掀開巨大屏風,如果發現這兩間房其實是通透套間還不令人吃驚的話,那麼看到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剛剛摟起裙再系裙帶的時候,凌嘯就不能不吃驚了! 人就是這樣,有地時候,大的聲音不能將人吵醒,但微小的、特殊的聲音卻有此良效——比如滴滴嗒嗒的水聲,就很能刺激一個睡夢卻憋了尿的人。凌嘯憋了尿,卻被一陣滴水聲給驚醒了,且弄得**。 女小解完畢,正在整理卻忽地連屏風都翻倒了,若不是家教謹嚴、正好她又清倉完畢,相信她定會嚇得失禁的。但她家教好,平倉畢,看到硬邦邦的闖入者,只有用驚叫表示自己的驚駭了。而當鳳丫頭也驚叫一聲「小姑姑」的時候,凌嘯也想驚叫一聲,「上帝啊,我差零點一秒就可以看到薛姨媽地香臀了!是的,零點一秒。」 啪!一個耳光。 凌嘯一想吐血,二想去敲景陽鍾、擂登聞鼓。皇阿瑪啊,我冤啊! 等凌嘯苦笑著帶了五個小指印的臉,出來院門的時候,本就很是鬱悶惋惜的他,看到了三阿哥胤祉,忍不住火氣直往上竄。日你媽媽,本來老就和你有仇,你還敢這樣,真是不知死活,你牛! 昏昏沉沉的老三,忽見凌嘯出來,正要將快麻木的腰彎下,猛見凌嘯眼冒火,甚是不良地望著自己,萬般不解他為何不欣賞自己這最恭敬的人?!回頭一看,這才哭都哭不出來了,暗叫一聲天不佑我! 原來這大半天過去了,被曬得暈乎乎的他,苦撐根本就沒有發覺日已偏西,原來的老四們站的樹蔭底下竟成了烈日炎炎!自己卻是唯一一個偷蔭的傢伙! 看看四個弟弟們恭謹地彎腰見師傅,還一個個竊笑不已,老三一想吐血,二想去敲景陽鍾、擂登聞鼓。皇阿瑪啊,我冤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六章 管她是不是尼姑 傍晚時分,凌嘯回到了自己府上。 隨同他來的除了五位阿哥以外,還有康熙指定自己關押的曹家眾人。胡濤押著曹家人從右側門進到後園之,這裡就是以前軟禁卡捷琳娜的地方,本是很為清雅的一處園之園,不料竟成了專門的囚所。 曹家人卻是喜不自禁,這裡柳樹成蔭,窩竹叢翠,皺水池搪映樓閣,萬花香醉熏山水,一點也不比曹家差,端的是囚禁勝地。正慶幸凌嘯果然是如他自己所說的與曹家有緣,卻不料一個哭得唏裡嘩啦的年輕女快步迎了上來,一把扶住曹煩,悲聲泣道,「大哥,你們,你們也被抓來了?老爺已經被他們送走了,嗚嗚,小妹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正是曹敏,她這一哭,眾人想到全家前程茫茫,哪裡還忍得住,一起抱頭痛哭,夕陽晚霞裡竟是悲悲切切。胡濤看著赫赫望族一落至此,也是有些黯然,心堵得慌,正要說話,那曹家大公一下跪在他的面前,哀求道,「胡大人,求您向駙馬爺稟明一件事情,那王小姐和鳳兒不是我曹家之人,只是前來探親的姻親,求他老人家網開一面,放了出去吧。」 胡濤聽完一楞,人卻是他自己所抓來的,「鳳儀樓」的一聲驚叫,到現在都是撲朔迷離,凌嘯不想說,胡濤不敢問,那王小姐紅著臉,還摀住鳳兒不許多嘴。胡濤哪敢刻意向凌嘯求證,只好先一股腦兒全帶來再說。此刻知道弄錯了,胡濤只好答應著問問駙馬爺再說。可是曹敏卻不依,楞是苦苦哀求胡濤現在就帶她去求見凌嘯。身為武者。胡濤甚是欣敬颯爽英姿的曹敏,也知道凌嘯對她是別有好感,猶豫半晌,還是給她開了一道後門,領著她向前堂而來,看看凌嘯此刻究竟有沒有空。 可凌嘯現在不僅沒有空閒,而是頭都大了,靠,今天可是秋節。你們都不回去團聚,也得讓我團聚團聚啊! 五個阿哥賴著不走,得留飯。進堂就見太太傅王剡端坐堂。據說是等了一下午,得留飯。王剡對面赫然在座的是阿哥胤□,據說也是秋水望穿,得留飯。後園丫環剛來傳信,說章彭貝勒府上的岳父岳母大舅正在後面看望胖大小,也得留飯。而明府上地管家也來傳信,說明珠老相爺也攜帶了全家,正向這邊趕來,一起歡度佳節。 見到這麼多人都趕在這個時候上門。凌嘯固然是煩擾不堪,那來拜訪的個阿哥和王剡其實也很失望地,滿滿一園人,想和凌嘯說什麼話都是很難的。 胤禛呵呵一笑,「師傅,左右今日是良辰美景佳節。不如這樣吧,我府上的福晉也是欣馨姐妹的嫂,弘暉也時常想來拜見姑姑們,鄔先生呢也甚是掛念師傅,不如我們就來個姑舅聯樂,共度佳節吧。這樣,等過幾日德妃娘娘壽誕之際,也可以給她老人家說道說道。呵呵。」 幾個兄弟一起攢眉暗罵老四無恥,就算你仗著是欣馨的同胞哥哥,也不能這樣擠兌我們吧!***。就你是他大舅?老們都是! 胤祉也哈哈一笑,把雙掌一拍讚道,「四弟真是好建議!呵呵,師傅,我的福晉也是常說惦記著世的姑姑們,也沒口地掛記小外甥呢,呵呵,就一起叫來,同賞今日之小樓明月,也是天家之一大融融樂趣,就是皇阿瑪知道了,也會高興我們兄弟相親,姑舅敦睦的。呵呵,四弟真是妙人。」 眾弟弟一起點頭轟然響應,除了老七提議還要趕緊叫來自己家地戲班外,人人都是稱讚四阿哥,「妙人!」 凌嘯氣得是呵呵傻笑,還他媽妙人呢,老這裡快成為廟會了! 可他氣歸氣,卻毫無辦法拒絕,這等事難道也拿師傅的架訓一頓?只好無奈地一招手,命蔣皆思立刻派人去各府上請人,心卻是把康熙的老娘罵了一千遍。媽地,現在你倒清靜了,一干心火熱望的皇們一股腦全甩給我去折騰,可問題是,現在好像是老在被他們折騰呢! 倒是王剡,這往日只專心輔佐廢太的太太傅,在苦心培養的太轟然倒地之後,再沒有一個人理會他。他也沒有理由死皮賴臉留在這裡,人家畢竟個個都是沾親拉故的。但他就是不走,聽著阿哥們一個個尋典故,講笑話,談詩論詞,高談闊論,或想要以才學打動凌嘯,或想要以親狎接近凌嘯,王剡不禁苦笑一聲,早知道今日,老夫我何必當初! 上任之初,作為同時兼有督責各皇之責的太傅,王剡就對自己寫下了「偏心專心」的座右銘。在他看來,胤礽乃是嫡長,按照漢族傳統,立嫡立長兩條原則,是天經地義又巋然不動穩如泰山的,只要不是想要謀逆,再不肖不堪,也不會被廢的。所以他要在諸位皇對胤礽偏心專心,任職以來,對胤礽地用心良苦,已經不能用「開小灶」來形容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給阿哥們開過「大灶」! 可是,儘管人憎狗嫌,他不得不來求凌嘯,求凌嘯給胤礽一個機會。 —————————————————————————————— 曹敏見堂上歡聲笑語,人頭攢動,心知難得有機會見凌嘯了,登時就急得眼珠兒啪嗒啪嗒直落。若是一個本就嬌滴滴的小姐,這樣傷心流淚,倒還沒什麼,可偏偏是有女俠氣質的曹敏如此,就別有一番我見猶憐。胡濤實在是看不過去,心回想一下凌嘯和曹敏之前的遇面情形,一衝動就要進去向凌嘯稟報,剛一動腳,就發現胳膊被人拉住。一回頭,卻是對他微微搖頭的弟弟胡駿。 胡駿對曹敏赧顏一笑。扯了哥哥走開幾步,正色道,「哥哥,恐怕你最好是不要拿曹家的事情去煩爺地好。這裡面水很深很深,我們爺要是涉足進去,弄不好會肇禍的。」 「什麼?!」 早上,奉了凌嘯地命令,胡駿去辦了兩件差事,其一件就是找李德全。打聽曹寅和穆曛被抄家之事。令胡駿大為吃驚的是,這個案沒有罪名,一切都是康熙以詔獄的形式。自行口頒聖旨抄家的,上書房不知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三司也不知情,就連兵部,現在還不知道門提督換人之事呢! 胡濤駭然一驚,如果是這樣,那凌嘯的確不宜涉足其,這種事情講究有的放矢,針對罪名去為其開脫。可如今卻是連罪名都沒有,怎麼開脫?! 正想回頭跟曹敏致歉,兩兄弟卻大吃一驚,暗暗叫苦。曹敏已經自己走到了大堂口上,向凌嘯盈盈行去! 猛見一女出現在堂口之上,幾乎是所有的阿哥都楞住了。齊聲叫了一聲,「敏小姐?」不過,等到大家都發現自己在這種場合如此稱呼一個包衣奴才的女兒,有些不合時宜地時候,剛想改換稱呼,卻發現凌嘯已經笑了起來。 曹家作為皇帝地家奴,不是唯一的一家,但絕對是最左右逢源的一家,這一點從幾個皇都認識曹敏就可以得知。 和海關總督魏東亭不同,曹家不僅有大把大把地錢財。還有詩書傳家的士大夫背景,加上奉命籠絡江南士林,這一點就是很能契合皇們招攬門人清客幕僚的需要!而更讓人不可小覷的是,曹家還是皇上監視江南的橋頭堡,不僅江南財富之地的一舉一動,他曹家瞭如指掌,手上的江南偵知處力量,還是皇們都心動的資源。 無論是奪嫡出發,還是自保所需,或是應急用錢,曹家定是阿哥們都明白的首選對象,刻意籠絡之下,明明是奴才女婢身份地曹敏,都成為了「敏小姐」!偏生曹寅這人沒有剛性,誰的船都踏,這滿朝的皇阿哥,恐怕也只有老四和他關係不好,這才在最後為命運所作弄,偏偏是一直嫉妒得眼睛冒火的老四當了雍正帝,到最後連老十三都保不住他們曹家。可歎可歎。 不過今時不比往日,太之位空空高懸,康熙帝又立志玩什麼完美太養成,命凌嘯全力忽諸阿哥,曹家再深涉其,最後就會成為阿哥們血雨腥風爭鬥的犧牲品,還不如現在就抄家軟禁,免得皇帝保母家落得個更慘下場,倒也未嘗不是老康的人情味! 老康,I服了O!玩個什麼菩薩心腸,都玩得這麼樣深不可測,還「佯怒」地對我說什麼「什麼都不要問,朕不想說!」哼!你不說,我就猜不出來? 曹敏眼晴紅紅,也不管阿哥們,萬福罷盯著凌嘯道,「駙馬爺可還曾記得,你說對我曹家頗有好感地,可造化弄人,奉旨抄家的偏偏就是駙馬爺。曹敏不敢求您為我家向皇上求情,但還請駙馬爺告知,我父親他到底被關在什麼地方?是天牢麼?」 俠女都不抱拳了,可見是心急如焚,但凌嘯怎麼敢說破康熙的苦心,這可是涉及到他和康熙忽的機密之事,要是被其他智計高深之人所猜出,凌嘯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凌嘯瞬間頗難措辭,微微歉意猶豫,卻聽蔣皆思快步上來稟報。 「爺,府門外有一個書生,自稱是曹家小姐的未婚夫,大鬧著說要陪那曹家人一起坐牢呢!」 赫!好一個癡情種!難道是黛玉之父的這般長情基因,才最後使得黛玉鬱鬱不得脫情海?!凌嘯心這樣感歎,面色卻是一苦,《紅樓夢》沒了,曹敏的心也會隨那秦如海而去的。 個阿哥卻是齊齊在心忖道,「看師傅這般模樣,難道是喜歡江湖女的類型不成?好!不怕你多愛,就怕你不愛!既然如此,老明天派人去峨嵋派、恆山派,凡是有女弟地門派、管她是不是尼姑、管它坑蒙拐騙搶,也要好好搜羅幾個獻與師傅!」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七章 這年頭不興人騎馬 有了一個癡情種要陪曹敏坐牢,凌嘯既為曹敏高興,也微微有些失落。等一直鬧到時的賞月歡會結束,他都沒能撇開這種鬱鬱的情緒,要不是他白天已經睡過一覺,此刻的他恐怕是想倒頭大睡的。 計劃好的和老明珠剖析朝局,也因為實在太晚而不能進行,凌嘯送走眾人,一回首,卻看到王剡仍然不肯走,端著一壺濃釅釅的苦茶猛喝,瞪著熬得通紅的眼睛苦等和自己一晤。尊老愛幼也是光榮傳統,凌嘯怎麼好意思趕走他,左右是睡不著,也就把王剡請到書房夜談。 王剡的來意很簡單,「駙馬爺,老夫不求別的,只求駙馬爺給二爺一個機會,既然他是被人魘鎮才瘋迷的,還望駙馬爺也讓他在您案下習學。二爺已經夠可憐了,被人陷害還不說,如今深陷身陷(?)囹圄,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有!求您給皇上說說,讓二爺也出來,皇們各憑才華德行,博取百官的舉薦,這個機會應該是人人平等的,您說可成?」 若是按照凌嘯的想法,胤礽這廝的最好下場就是送到黛寧面前,任由黛寧手起刀落閹了他,可惜的是,這容不得凌嘯作主。看眼前的王剡深受打擊,已經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凌嘯也不好潑熄他的熱望,笑道,「王師傅,你是凌嘯的前輩,這等事情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不好插嘴的,這樣可成,你上折去求皇上,萬一皇上問起來,我決不反對就是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王剡起身拜謝。卻還是不走,忽地直楞楞說了一句,弄得凌嘯興趣大生。「王剡已是油盡燈枯。也對得起二爺了。倒是駙馬爺前程遠大,來日方長。今日給我這一承諾,王剡有一肺腑之言,不吐不快,聊為報謝之言。駙馬爺,你冊封太太師。奉旨督考諸位阿哥爺,可一定要吸取我和曹家的教訓啊!」 「哦?來人,給王師傅上茶!」 王剡卻是一擺手謝絕了,起身笑道,「我是認定一個死不撒手,贏面兒實在太小,但我有全忠護身。任何人都挑不出刺來。曹寅卻是廣結善緣,最後落得了一個廣種薄收,即使是和他投椽的最後有份東宮,也不會感激他!你剛才也看見了,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幫他求情吧。駙馬爺參透此結,至於如何教導阿哥們,都不是重點了。」 說罷一拱手,王剡飄然而去,留下凌嘯大為苦惱,這時代人人都是費盡心機。可自己卻是惹上了最大的麻煩。 王剡說的很有道理,卻對凌嘯毫無幫助,他不是教導皇們,是要忽皇們,難度比挑幾個優秀地來輔佐大得不是一星半點!皇們的爭儲之心,旺得就像是烈火,才第一天,就讓凌嘯見識到厲害了。更何況,看康熙的那種進度,今年選美,最早也要到明年生娃,假使他到十八歲才學大成,就是整整一十年。 天啊!竟然要老幫他忽如狼似虎地兒們,還一忽就是至少一十年!先不說這些精明得像兔地傢伙們會不會途看穿,就算最後成功了,這干心狠手辣的傢伙們發現自己騙了他們,還不天天刺客、日日毒酒、時時冷箭地伺候自己啊?! 這般康熙交(教)出來地厲害角色,對付一個都有難度,何況是所有阿哥!想到到時候這般阿哥們看自己的眼神,凌嘯就會不寒而粟!康熙,我頂你個肺,你到底看了我什麼地方?像我這樣泯然眾人的傢伙,你為何偏偏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我?! 更為煩惱的是,就算鄔思道、顧貞觀、戴名世、明珠全部聚集在這裡給他出主意,凌嘯也不能把這個話題拿出來討論,這可是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天知地知康熙自己知地絕密之事!即便自己想撒手不幹,康熙也定很難放過自己這知情之人的,現在和康熙直接對陣,輸的定是自己,還是輸得很慘的那種! 日,二十年,莫說是搞什麼發展科技,改革政治,振興教育,連保命都難呢。看來還是得要老老實實地研究一下計劃了,一個長達二十年的計劃了! 憂心忡忡的凌嘯回到臥房的時候,妻們都看出來他地鬱鬱寡歡。 欣馨和小依待產在即,能安慰凌嘯的只有雅茹姐妹。芩兒卻阻止了雅茹的上前,她還不知道男人心憂時候需要什麼,身為姐姐,芩兒可不想讓雅茹碰壁。飽含母性的笑容,讓凌嘯倍覺親切,像是一個飄蕩已久的浪,回到溫馨的港灣。當芩兒打來的扇劃起香風的時候,閉著眼的凌嘯聞到了一股奶味,睜眼一瞧,漲勃勃顫巍巍卻白皙的**就在眼前。對忽事倍感無助地凌嘯一把樓住芩兒,貼在胸乳間哭出聲來。 —————————————————————————————— 天亮,洗漱,出院門。 享足母愛情撫的凌嘯,心情好了許多,但是,神清氣爽的他,一出院門就看到了位阿哥的笑臉相迎,心境立刻煩躁無比,恨不得往這個傢伙的臉上一人賞一拳。尤其是當三阿哥諂笑問候「師傅早,昨晚睡得可好」的時候,凌嘯真想飛起一腿,踹死康熙硬塞給自己的這干皇們! 「想,睡得不錯,像是一個嬰兒一樣!」 胤□做出噁心的羨慕狀,笑道,「那我們就放心了,師縛能像嬰兒一樣安睡,看來有返老還童的吉兆!」眾兄弟全部點頭,卻把凌嘯氣得要死,靠,老難道能夠告訴你們,老像嬰兒一樣,吃完了睡,睡完了哭?!都是你們這干丘八,折騰得康熙受不了了,都塞給老,好,今天我不折騰你們出氣。我也就不是凌嘯了! 五阿哥很是配合,恭恭敬敬地問道,「師傅。皇阿瑪請您教導我們。我們很想知道,您今天想要我們學什麼?以後又考較些什麼?」 凌嘯嘎嘎一笑。把手一揮道,「你們身為阿哥,乃是金枝玉,當先學兩樣!都是國之大事!」 胤禛胤□兩個陰人一聽凌嘯的笑聲,就覺不妥。心警惕頓生,但還沒等他們問,凌嘯就招手叫來胡濤,「把幾位爺們請到通州軍營,參加晨操。」胡濤看看凌嘯的臉色,甚是幹練把手一伸,請位阿哥出發。弄得人滿肚的狐疑,可聽說凌嘯讓他們進軍營,還是天下聞名的勤王軍軍營,頓時都有些期待,甚至還開始寄望於皇和將領間可以碰出火花來。 可惜的是,等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四十里外地通州大營,半晌都沒有見到凌嘯的人影,倒是胡濤進帳催促道,「各位爺,駙馬爺說讓你們參加晨操。現在軍各營都快要集結完畢了,你們是不是加入啊?」 想想自己都是精於騎射的阿哥,人一咬牙,不就是晨操嗎?爺們也是馬上混地,誰怕誰來著!當即一個個像大營綠營索了全副行頭,在萬眾矚目之下,背了最大地硬弓,穿了最重的鐵甲,昂然縱馬直入操場,竟是臉也不紅地挑了最前面地位置,一溜兒駐馬站好,看著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黃浩和周淵,等候他們的發令。 胤祉正值骨密架實的青壯年時期,恰是如日天的顛峰狀態,□一眼看著他瞠目結舌地將領們,拍拍自己的重皚巨弓,笑道,「別看我質彬彬,就當我不會騎不會射!每每讀到太祖爺有百斤重甲精奇,呵呵,我可是深思不已的!來吧,我還行的!」 他的這番赳赳壯言,激得皇們個個挺胸收腹,全然不顧黃浩和周淵的精(驚)奇,也不顧胡濤頗覺擔心的問話,「各位爺,我軍是按照用時地名次供應飯菜的,你們從綠營借來的這裝備可不太好。。。。。。」 胤祺年紀雖輕卻很是善騎射,看著三哥發飆,嘿然冷笑,一口打斷了胡濤的話,「胡大人,你這不是瞧不起我們的騎射功夫嗎?等著給我們誰好飯菜……」。 黃浩見他們這般模樣,也懶得再說,把帥旗一揮,「正北四十里,出發!」一聲令下,濛濛煙塵,啪啪鞭響,嗚嗚號角,咚咚蹄聲,咧咧旌旗,萬餘精甲穿轅而出,向目的地飛馳而去。 風馳電掣之下,阿哥們畢竟只算是能上馬能騎而已,哪能還真的超得過整日浸淫馬上的勤王軍?不到五里,就見到兵士們一個個嗖嗖地超越過去,留下一陣漫天的沙塵,咳嗆的這群爺們面色發烏,卻兀自死撐,加緊打馬追趕。好在前面領陣地黃浩,顧念這些阿哥,不敢把速度放得太快,這才為他們稍微留了一點面,沒有掉到最後。 不過要是黃浩聽到了胤祉的話,他定然會後悔給他們臉的。 「呵呵,真是弄不懂,勤王軍竟是這樣處處勝利的,明顯不合兵法嘛,你黃浩這樣拼了老命的縱馬狂奔,難道忘記了還要回程?要知道,節約馬力也是一門學問啊!連那床上作戰,也是有頂有抽的,要不然等一下咱們這箭怎麼射啊?!」 眾阿哥轟然大笑,但迅即大為吃驚地望著前面已經回程的先頭隊伍,一個個茫然相對。這些傢伙們不是頂完了不抽的,可是他們抽的方式卻讓位爺大吃一驚,有馬部騎,這不是在抽風嗎!勤王軍士兵們竟是一個個拽著馬尾巴,跟在馬屁股後面瘋跑,竟是馬也發瘋人也發狂,絲毫不比緩馬而行慢多少。 看看身上穿著的重皚、背著的大弓,皇們臉都綠了,日,難道這年頭不興人騎馬了?! 忽見黃浩也回程了,胤祉吼道,「黃大人,就連驍騎營的騎射訓練也不是這麼幹的!你是不是在耍我們啊!」 黃浩一溜煙跑了過去,遠遠的喊冤聲音傳來,「我沒說是騎射訓練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八章 我愛一條柴?! 將士們都出營晨操去了,凌嘯而後也趕到了軍營之,不過,這一次,他不是來看三四五七和皇十二這位阿哥的糗相的,擺手令胡駿為他警戒,凌嘯一躬身進到帥帳後三百親兵和大內侍衛共同看守的一間瓦房。 胤礽瞇著眼睛看向光亮的來人,半天方看清楚竟是凌嘯,頓時一種無言的況味湧上心頭。曾經見自已需要行禮,行千禮還是跪拜禮還要看自己心情的凌嘯,此刻卻倨傲而立,正口「嘬嘬嘬」地貌似同情,實為嘲諷地驚歎,而落草即為千歲爺的自己,此刻卻只能夠滿身擦滿蛇油,一身燎泡地蹲在牆角邊。無常命運鼓搗出的身份驟變,讓這個昔日太實在是難以接受,要不是咬舌太疼,撞牆太昏,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他還記得前晚園兄弟們恭恭敬敬地向凌嘯行禮,口稱「師傅」,可是只要一想起凌嘯是太太師,他就對前兩個字心如刀割。 「你是來看我的下場的嗎?哼!」康熙的兒都不缺乏傲氣。 凌嘯卻不答話,真的就那麼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他,胤礽卻是羞憤有加,「你要是再像看猴一樣地瞄你家二爺,我馬上咬舌自盡,看你如何像皇阿瑪交代!」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竟是張開嘴巴將舌頭擱在牙齒見,示威似的對凌嘯一仰首,挑釁地夾了夾舌頭! 「呵呵。」凌嘯卻是笑出了聲,這個sb落到了今天的這個田地,恐怕就只有仗著自己是康熙的種來威脅自己了,何嘗不是一種可悲?他就算要死,維護的也不是他本身的尊嚴,而是康熙的,「我是來告訴二爺。昨晚王剡到我府求過我一件事。」 胤礽一楞脫口而出,「什麼事?」 等聽凌嘯笑瞇瞇地講完昨晚事,廢太徹底沒了脾氣,竟然不顧自己的傷痛,猛地一下匍匐在地上,磕頭道,「胤礽無禮,師傅莫怪!」見凌嘯連連擺手不受。竟是在地上追著磕頭不已,連凌嘯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要把以前自己磕地頭全部還回來。 「罷罷罷!」看到這個天家貴胃這般尊師重道,凌嘯不敢胡鬧下去了,怒道,「我今天來,是給你一個機會的,並不是答應了為你求情!你再這樣的話,我答應王剡的事情。也就此拉倒!」 胤礽很是委屈,但不敢再尊師重道下去了,惴惴不安地問道,「那大人你要我做什麼?」 凌嘯一屁股坐在椅上,眼睛放著光問道,「告訴我!你闖進鍾萃宮的前後的所有事情,都全部告訴我!每一個細節,從你壞事前兩天早上開始!」 刷地一下。胤礽的臉變得通紅,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怒地,「你竟忽我?!」 胤礽卻不是再責怪凌嘯,他分明記得皇阿瑪曾告訴他,除了武丹之外,知情的太監宮女已經全部殺死。現在居然又跑出了一個人,來要他回憶講述當日之事!看看凌嘯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拿起桌上的一個鼻煙壺慢慢端詳,胤礽徹底地失了方寸。富麗堂皇的毓慶宮,萬眾敬仰的太位,在他的眼前晃,竟是那樣的誘惑。即使是以前他總嗤之以鼻的閒散宗室,那種地位也讓他羨慕,要知道,自古以來,廢太基本上就是一個死啊! □了凌嘯一眼,失去了身份光環地胤礽,嚥下一口唾沫,用白得不能再白的白話說道「早上起來,我掀開被,翻身上馬。摸摸覺得實在太過堅挺,一點都沒有那種溫柔軟軟的感覺,立刻就沒了興致,就叫她為我吹吹……」 凌嘯猛一下站了起來,大驚道,「什麼,你是前一晚就睡在了鍾萃宮?!你膽真不小!」 「我說的是太妃!」胤礽一楞,抗議道,「這件事是有聯繫的,你要想聽呢,就湊得這麼近,站得這麼直,我才好說的清清爽爽啊!」 **,這還叫說得清清爽爽啊!無語的凌嘯只好一擺手,聽他說下去。 「這事情地聯繫就在於,實話告訴你,我之前喜歡石氏這樣大我幾歲有風情的,直到半年前我看見密妃給十五弟餵奶,我就一點都不喜歡風情,只喜歡風韻了!當時我就上前也叫她一聲額娘,這麼給她這賤人面,她居然不肯給我一口奶水!」胤礽越說越氣,漲紅了臉,狂性再次有些爆發起來,讓凌嘯很懷疑,歷史上的胤礽是不是在強大的壓力之下,本來就患有間隙性精神病,從人性的角度上來講,也很有可能的。 「所以,太妃給我伺寢,我卻很久都不得其味,可是密妃是皇阿瑪的女人,我當然知道謹守這一點地!關於這事情,上次審訊,我也向皇阿瑪坦白過了,不信你可以去問皇阿瑪!後來我就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也私底下找太醫城配了幾次藥,很好使。但是接連幾天他給我的藥,卻是半點無效。一怒之下,我下了朝會就去找他,他馬上就給我吃了一粒,說是什麼有延遲效果,保管我回到毓慶宮可以狂風暴雨。」 「誰知道還沒有走到,就被一個小太監攔住,說皇上在鍾萃宮急召我進諫。當時我就急了,藥性已經有些顯現出來,怕忍不住被皇上看出端倪,要是一頓臭罵被奴才們聽到,傳出去給其他阿哥們聽到可不好,所以我趕走了門口的太監宮女。誰知道進去之後,皇上根本就不在,殿只有個宮女,也早就嚇傻了地望著密妃,密妃半邊衣衫都扯開了,露出雪白的胸乳,正張腿抱著堂柱上下摩挲呢!我的血一下就衝上了頭,所以毫不猶豫就撲上去,掐死官女,嘩嘩啦啦一扯……」。 凌嘯大吃一驚,「我愛一條柴?!」 胤礽邪邪一笑,還要旁若無人地講下去,這廝真的有間歇神經病,一談到女人就什麼都忘了,難道這就是因為破身早、壓力大引起的?見他連死人都不放過,還要細細描述,凌嘯趕緊擰眉喝道,「夠了!好好給我反省,刺破手指頭抄一份正楷地《孝經》,改日我代呈給皇上!」 凌嘯擺手出了這瓦房,心滿是駭然,這是一個局。前面雖是留了一些破綻,但都是故意要人看出來的,但凌嘯卻看出了兩樣沒人注意的兩點。 廢太服的藥是有延時性的,密妃服用的卻是傳說強橫勁霸的「我愛一條柴」!問題就來了,城只是針灸高手和外科能手,類似這種用藥卻是專攻內科的醫官方才精通,城難道還會精湛到計算出延遲效果不成?!幾個月前城就給太配藥,那他的藥由何而來?還有,康熙說十五阿哥是特旨給密妃所養的,廢太卻說只有宮女和密妃。那麼當時十五阿哥呢?那麼小不用上宗學,怎麼出去得這麼巧?誰把他領出去地? 他本來對這件事並不想插手的,無奈現在的問題是,凌嘯自己不能任由自己不聞不問。來的路上,胡駿告訴他,李德全透露,城在宮被凌遲的時候,他們所有用名分的太監和太醫,全被康熙趕去觀刑,說是要警醒,可李德全回憶說,前前後後都只有城一個人被殺,沒有看到他的眷屬。那麼,曾經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斌和小萍,到哪裡去了呢? 有恩不報枉為人!是凌嘯的原則。 有可能威脅自己,那就是凌嘯更不能容忍的! 要真說是八阿哥指示老十干的這件事,凌嘯有些不信,昨晚老塞給自己的老八拜帖上,赫然入目就是四個字,「容我洗冤」! 領教過老八陰謀模式的凌嘯知道,這種陰謀老八有能力使得出來,但他的性裡面不會這麼瘋狂!他更喜歡那種小小一推便寰宇變色,且即使敗露也無傷大雅的小伎倆。因為,這種陷害太去強暴母妃的陰謀一旦敗露,他老八就會立刻死無葬身之地,看看可憐的老十被康熙活活掐死,就知道嚴重性了。很多方面都處在領先位置上的老八,是不會這樣鋌而走險的! 可更讓凌嘯直覺不妥的是,無論何種陰謀,都有目的。結果卻是康熙令自己當太太師忽眾皇,這顯然不是幕後指使者滿意的結果,那麼,接下來他們要對付的,很可能就是橫空而出的自己,不挖出潛在的敵人,怎麼能讓凌嘯高枕無憂?! 剛剛命胡駿去調查城舊宅的鄰居,詢問斌和小萍的下落,並弄回太醫院詳細的醫官名單,凌嘯就聽到轅門外蹄聲震天,出去晨操的勤王軍回來了。 黃浩和周淵駐足望了轅門外半晌,都不見位阿哥的影,無奈地請示凌嘯,「爺,那位阿哥爺,不是我們勤王軍的人,您說要是他們墊了底,是不是按照我軍軍規,吃醃菜喝稀飯?」 心剛剛對幕後陰謀一肚火的凌嘯,哪裡有好臉色給這些懷疑對象,當即發了火。 「一日之際在於晨,晨操都疲軟,還操個屁!給老餓著!」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七十九章 病夫牌匾 軍令如山,勤王軍鐵律之下,沒有人敢給這位當今貴胃一口飯吃,筋疲力盡蹭到軍營的他們,應證了那句話,是人三分火,何況皇阿哥!他們人端坐營帳之,越想越氣,轉覺悲嗆難忍,都覺得自己受了臣的虐待,一股無名火氣被飢火一襯,更是不可遏制。 胤祉聽到外間操場上又響起了練兵聲,擰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唉,我立志於史以盛家國,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蓬萊章建安骨!我輩書生混跡軍旅,終究是不行的。」 此言一出,卻久久無人答腔,死一般寂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蓬萊章指的是漢代藏書豐富,也可以代指一朝盛世,建按骨指的是曹操父風骨才華,卻是取代漢朝末世的亢歌。老三此時此地把這句話拿出來,任誰都知道是在暗罵凌嘯就是一個曹操,擁重兵、干廢立、虐皇裔。在座的阿哥全是南書房碩儒們調教出來的,都是那經史集信手拈來之輩,三哥話一出口,大家就都知道他要放什麼屁,可這屁放得未免太過於駭人聽聞了,要是傳了出去,莫說康熙臉上掛不住,那凌嘯不死,他老三可就很有不妥。 老三是飽讀詩書的人,也心思伶俐,一句話脫口而出,見毫無反應,環首一顧,這才發現,自己習慣了煽風點火,可惜自己忘記了,炮仗老十不在,火不僅沒有點出去。還有可能燒著自己的危險,這些弟弟們要是哪個存了討好凌嘯的心思,告訴了他,要是被凌嘯鬧到康熙御前,只怕是馬上就大禍臨頭。正在那裡面色蒼白著臉,四阿哥忽然摀住肚起身,叫道。「我肚好疼。懊∼不行了,出恭。」 頃刻間,竟是五個弟弟花樣百出,全都跑了出去。胤祉大駭,生怕他們去向凌嘯告狀,追出門口。卻見弟弟們方向不一,有地向帥帳邊跑,有的向行轅門處跑,一時間他根本就不知道追誰,追上去又說什麼好,登時就傻楞在那裡,心悔恨驚懼交加,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混賬東西,陳夢雷屢次警告你,不是急智臨場揮發人。不可明刀明槍算計人,你怎麼就忘記了呢!」 不一會兒,凌嘯的親兵來傳所有阿哥入帥帳,老三這才強迫自己收斂慌張,趕去見「不學無術」瞎折騰的師傅。比起老三的博學卻不知臨機來,老四相比要恬靜得多,走向凌嘯帥帳的時候,他就想好了說辭,這使得他面對凌嘯的時候。和其它幾個弟弟地怨氣不同,顯得十分的從容用心。 「師傅,胤禛今日親身體驗了軍的晨操,感觸良多,這才真正瞭解了師博所說的何為國之大事。兵者,國之大事也,兵凶戰危,故治國者需知兵,亦需避免戰事的爆發。勤王軍如此苦練,是為了攝敵於國門之外。鎮奸於州之內,受侵而御之,遇亂而彈之,時時不可稍疏。您覺得對嗎?」 凌嘯看著老四,再看看剛才進來面色不豫的其它阿哥,心感歎,媽地,老只是想折騰你們出氣,以報昨日被你們折騰之仇,想不到你竟然能說得出這麼多,偏生都能搭上邊,還控制得毫無火氣,難怪老四你能得江山,不管是奪位還是順承,態度決定命運這句話,的確是其的正理。 他輕敲桌案,點頭道,「四阿哥,你的確是見識不凡,能夠理論結合實際,一落而知秋,眼光獨到卻又心有社稷黎民,果然如皇、黃老之祖老所言,恬淡世事貌似無為者,乃假無為,真有為也!」 凌嘯的這微微一個改口的「皇」字,任誰都猜得出他本來是想說皇阿瑪說的,評價之高,讓其餘五位阿哥心一凜,齊刷刷的眼光全掃向了胤禛,那裡面可都是不乏嫉妒和腹誹地。四阿哥一聽,初時心暴喜,忽覺眾兄弟的不良眼光,這才猛地一身冷汗,凌嘯你把我捧得這麼高、豎得這麼明,已經是眾矢之的,你這不是害我嗎!咱們郎舅之間,你誇我俊,可以偷偷說啊! 小樣!誰教你這麼阿諛地,老是草根出身,最見不得別人給屁我吃,下次再這樣,老還要把你是佟皇后撫養的事大談特談,看你怕不怕! 「好了,除了四阿哥剛才所言之外,本師傅還要告訴你們的是,沒有強健的體魄,就無法但當大任,一天到晚病泱泱的,誰敢給事情你們做?那豈不是誤事又誤人!今天全都回去,從明天開始,你們需要隨勤王軍一起苦練,半月之內,若是誰依然落在了晨操的最後,就別怪我送他一塊大匾。」 眾阿哥一聽還要搞半個月,嚇得全是一哆嗦,唯有老還算膽大,問道,「師傅,是什麼匾?」凌嘯哈哈一笑,「覺羅病夫!不滿意的話,換成宗室病夫也行!」 —————————————————————————————— 日偏西了,胤禛才怏怏打馬而回,出門時候的那種期待興致已經不見蹤影,不僅自己腰酸背痛飢腸轆轆,還成為了其餘幾個阿哥們的嫉妒對象,甚是不妥。愁腸百結地一進府門,看見戴鐸在影壁前等候,神色頗為焦慮,胤禛頹然道,「什麼事?我!你先別說,爺我知道準沒好事,先給我弄一桌小菜飯到楓晚亭去,等我吃完了飯,再稟報!」 一筷夾起了四塊鹿精肉,塞在口猛扒三筷米飯,胤禛地這個吃相嚇倒了鄔思道和戴鐸,大家都不知道,平日裡講究細嚼慢咽的四爺,今天怎麼就像是餓死鬼托生,塞得滿腮幫鼓鼓的大吃猛嚼?! 詫異間,就見胤禛風捲殘雲地把小菜飯幹得精光,然後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之。打了一個響響的飽嗝,摸著肚歎道,「上次我和老十三理論食慾不振,他竟是一句話把我哽得要死,今日看來,吃不得是沒餓,睡不得是沒熬。真是至理名言啊!我今日被凌嘯這一頓好餓,不瞞你們說,路上出軍營,我看見了西瓜田,一抹身上沒有帶銀,還偷了一個呢!呵呵。真他媽地甜啊。」 戴鐸一驚,凌嘯竟敢不給四爺飯吃!剛要問個究竟,卻聽鄔思道眼睛一亮,緊緊追問上午的情形。等老四講完,戴鐸禁不住大為生氣,「凌嘯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姑爺麼,就算是授業所需,也不該這般糟踐四爺。起碼也不能一視同仁啊!」鄔思道卻架起拐仗,起身望著外間開始偶有落下的樹,大惑不解道。「凌嘯竟然要皇阿哥們全部軍訓半月,為什麼呢?」 胤禛笑道,「他說得很有道理,沒有好身骨,什麼事情都幹不成。難道先生不認同?」 鄔思道無言苦笑一下,皇們身在凌嘯的案下,所謂關心則亂,竟是沒有看出來,皇們只要上地體魄。無病無災善於養生,就足夠擔負起皇儲之責,又不是將軍戰士,要那般苦練幹什麼?剛想和胤禛細細探究一番,卻見胤禛揉腿皺眉道,「上當了今天,三十斤盔甲十斤弓,可憐我像是一個騾一般,楞是背在身上跑了四十里路,快要累垮了。戴鐸,有什麼事情要稟報,快點說,我估計今天是要好好睡上個時辰了!」 要睡個時辰?!鄔思道猛地明白過來,凌嘯強勢進逼,甚至威脅搞個什麼病夫的牌匾,這是下定決心要累著這般爺們,要累得他們回家倒頭就睡,累得他們沒有心思去搞些小動作!問題是,凌嘯遇到了什麼事,又要防著誰? 戴鐸卻是無言做出一個請地姿勢,粘桿處的差事是不好當著鄔思道說的。兩人向鄔思道一拱手,正要出去,忽見管家高福狂奔而來,稟報道,「四爺,稀客上了門,駙馬爺凌嘯在外面拜帖求見呢?」 胤禛等都是一驚,還真是稀客呢!凌嘯自進京以來,這雍和宮他從來就沒有來過,今日忽地上門,有何貴幹? 老四一個嘴巴甩在高福兒臉上,怒道,「說話用詞給我謹慎點,師傅蒞臨,不叫求見,去!開門放炮迎接!」 凌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這個雍和宮他不是沒來過,只不過是在後世,他來過這個真的改成了喇嘛廟一樣的雍和宮。凌嘯無心觀察府邸形制地古今變化,見到胤禛的第一句話,就讓胤禛大為窘迫,「鄔先生曾經去湖北,送來一張纖毫畢現的人物畫像,凌嘯想知道,四阿哥是從哪裡得到的?!」 那時候,老四派鄔思道去武昌和自已講和,拿出的交換籌碼,就是一張百元人民幣,八張之,康熙已經得到七張,自己燒掉的那張,就是老四給的,源頭卻絕對是斌和小萍! 今時不同往日,胤禛遣走下人,恭敬地回答道,「那是門人城獻給我的寶貝,至於他是有何而得,我可就真地不知道了。」 凌嘯瞳孔猛縮,你會不知道!一個屁大又不頂事的太醫,以你老四收門人寧濫毋缺的性,會把他收為門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收他就是為了瞭解我凌嘯!如今斌父女蹤跡全無,又事涉背後一股大陰謀勢力,這其若說沒有關係,打死凌嘯都不信。 「從哪裡得到地?!」凌嘯手扣茶杯,盯著老四沉聲重複,顯見是要一言不合即端茶辭去的做派,可見他現在很生氣。 師傅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但這事情涉及到以前的恩怨,胤禛本不想承認,卻被凌嘯如此強勢給嚇住了,康熙究竟怎麼樣處理儲君事,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制度,現在的太太師,可謂是死死操縱了自己的命運,要是凌嘯不爽,前程堪憂。一霎那間,老四心已是百轉千回了半天,終於作出了決定,一定要讓師傅爽! 「聽說,是城的侄女叫什麼小萍的物品,城後來索來給了我,我又千里迢迢送給了師傅!」 凌嘯點點頭,問道,「那小萍現在何處?!」 胤禛這下生氣了,你爽一下就行了,還要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章 九世善人 「駙馬爺!可還記得鄔某乎?不知道那小萍是何等人物,竟讓你這般著緊?」看到胤禛礙難的模樣,鄔思道荷拐而出,他在四阿哥府上已有時日,粘桿處的秘密他雖不清楚,但絕對是猜得到一些,那人物畫是他親手送到武昌的,其原委,也知曉一點,可這事情四阿哥要是承認了,卻絕對是有害無益,當然要出來緩和一下。 凌嘯笑了,「原來是靜仁先生,昨晚凌嘯客人眾多,未能再向先生請教星相之學,呵呵,實在抱歉。不過,小萍父女乃是於我有救命恩情的人,如今城被凌遲,卻不見了他們父女,我的屬下查問鄰居後,回報說三月前就忽然回鄉了,當時城還準備報官的,後來才說是回了信陽。我實在憂心,所以想來問一下她現在何處。」 胤禛和鄔思道一起大驚失色,愕然問道,「難道城不是觸怒太后被充軍喜拔你牙?!」他們並不知道城被凌遲一事,對於一個已經再沒多少利用價值的門人,他們都沒有太在意,宮傳來的消息是城充軍了,這種事情平常之極,今日一聽竟是如同睛天霹靂,宮闈間事情大多難窺管豹,何況是偵知處親辦的案!李德全會告訴凌嘯,是因為凌嘯有心詢問,老四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當然就無從得知了。 凌嘯冷笑一聲,卻也不講,只是看著老四不言聲。這一來,四阿哥馬上心發毛起來,自己的門人被凌遲處死,要知道凌遲是謀逆大罪方能享受的,自己會不會被牽連其?!想到駭人之處。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凌嘯一躬身,「請師傅告知詳細,胤禛感激不盡。」 「與其要我告知你詳細,不如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總之,我們是扯不掉的郎舅,事關城的,我都有興趣,其它地事情。我全沒有興趣!」 凌嘯高深莫測的回答,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要不是他還暗示了不追究其它私密,老四真想找個地方去撞牆,自己一向是號稱消息靈通的,卻危險臨頭毫不知情,這多麼恐怖!兄弟們。你們這樣陷害我,太黑了吧! 被這個消息嚇暈了的老四,只好一五一十地把關於城的事情講了出來,但卻是非常簡單。毫無太多的瓜葛。城和凌嘯聯袂給太后治病,又是老相識,粘桿處當然要留心,收為門人之後。很快就套出了話。凌嘯是在信陽被他的侄所救,侄孫女手上還有凌嘯的謝禮呢,就這樣,完整無缺的人民幣落到了老四的手上。之後,沒有利用價值地城,再也沒有人管他,只是掛著一個四阿哥門人的名罷了。倒是論到醫術,那斌的似乎更勝一籌,還曾經被四福晉招來看過幾次論。而小萍,本來是要征到府當丫環的,不過,三個月前,才在後院給側福晉們伺候了幾天,就因為資質不佳,被開革了,再無人去理會了。 丫環?是既當丫環,也當粘桿處等待訓練的奸細吧,不然當個丫環還要屁的資質!凌嘯根本就不用派人去信陽。就知道百分百他們不可能回鄉了。城被人利用給太配C,顯見就是被人脅迫,他一個孤老,就只有那斌和小萍可以成為被要挾的籌碼,否則,像這種罪責,他個屁大地太醫哪來這麼大的膽! 凌嘯聽完,看胤禛的神色,似乎不像是說謊,禁不住擰眉苦思,全不管胤禛的焦慮。這事情地源頭,應該還是在老四的府上,想那斌父女進京,接觸的人甚為有限,還進了雍和宮當什麼丫環,和外人一無仇二無怨的,別人怎麼會想到他地頭上! 鄔思道關懷地望著凌嘯,卻一點都幫不上忙,心微覺歉疚,忽地一個念頭湧起,竟是和凌嘯一個思路,問道,「四爺,那小萍在府是在何處當差,因何被革出府?」 「年氏……!」胤禛隨口答道,忽地卻意識到什麼,一下驚得站起身來,小萍她是頂撞了年羹堯,拌嘴之後被年氏趕出府去的!自己府上規矩甚嚴,一向許進不許出,要不是那日年羹堯憤憤地向自己告狀,自己也不會把小萍趕出府去,這其會不會有貓膩?甚或是與那城被凌遲有關?自己嘴巴太快,說出了年氏,此時後悔已是無益,唯有祈禱凌嘯像豬一樣笨! 不知道老四為何這樣的驚慌,凌嘯狐疑地望望胤禛,正要說話,卻見老四端茶起來,高福兒當即叫道,「端茶送客」,竟是把太太師凌嘯給客氣地逐了出去。 胤禛哪裡顧得上腰酸背痛,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鄔思道,自己一溜煙衝進後園粘桿處,指著戴鐸的鼻吼道,「全部出動,全部出動!滿京城,滿世界給我去抓年羹堯,記住,我要死的,還要三天之內抓到!」 戴鐸嚇得腿肚抽筋,回道,「四爺,我正要稟報呢,現才在通州抓到了年家人,卻沒有見到年羹堯,他們又是側福晉的娘家人,也不好用刑啊。。。。。。」 「啪!」胤禛甚是沒有風度地拳打腳踢,猙獰著臉咆哮道,「上至年氏,下至年家老小,全給我用刑!不要怕打死了,反正我出了事,年家人也得給我要陪葬!」 —————————————————————————————— 但凌嘯怎會比豬還笨,憤憤然出了老四府邸,他已經猜得**不離十,融會貫通赫然開朗,忍不住冷笑一聲。搞得神神秘秘幹嘛,不就是年氏嗎,不就是年羹堯嗎!老不曉得自己去抓! 他對於這個案的瞭解比老四要深,想的角度比老四要更準確。陰謀論告訴他,誰受益誰就有動機,這個陰謀使得太被廢,老八被疑。老四也在康熙心留下陰影,得益地就是一群弱勢阿哥。廢太垮台,不可能是他自己幹的,老八優勢明顯不會幹這風險滅頂之事,老四也上得檯面,有得一爭之勢,不可能用自己門人去幹這陰謀!這等瘋狂之事,至可能是毫無希望的阿哥,以有心算無心地孤注一擲! 整個計劃說不上滅絕人性,但如果是一家人這麼幹。就絕對的殘忍,對太殘忍,對冤死的老十殘忍,對老婆被兒上、又親手掐死一個無辜兒的康熙,就殘忍到了不能在殘忍的地步! 而年羹堯這個傢伙,絕對是個殘忍之人,況且被自己整成永不錄用。康熙的親口旨意,老四怎麼違抗而保舉他?!他必定會另尋門路,也只有不得志的阿哥,才會認為他是個人才。也才會用來日如登大寶,必定重用來對他承諾,借用他地智計暗謀位。 當今之際,就是要找出誰是幕後指示的那個阿哥!如此心狠手辣喜用詭計之人。如不除去,凌嘯別說忽皇們,只怕是防冷箭都防不完! 不過,凌嘯縱有千軍萬馬,關於年羹堯,他卻是毫無線索。 但老四卻是有的,在怎麼樣找年羹堯一事上,他可是有數十口年家人可以審訊,而且手段之毒。要是凌嘯親眼所見,也會罵他一聲畜牲! 胤禛倒不擔心年羹堯抖出自己和凌嘯仇怨地事情,因為派鄔思道去武昌談和,年羹堯並不知道。但是他擔心年羹堯向康熙抖出粘桿處其它的事情,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不過,同是陰性的人,老四知道,背叛的年羹堯此刻肯定沒有向新的主說出這張王牌,所以。盡快捕殺年羹堯一事,就成了粘桿處在趕緊解散隱蔽之前,最重之(重),急之急的事情了! 生死存亡,時間緊迫之下,什麼夫妻情,親戚誼,自覺腳踩鬼門關的老四已經顧不上了,竟是黑著臉親自上陣主持審訊,年家僕人戴鐸去審,親戚一窩他自己來審。 甭管是岳父岳母大舅大舅母還是沒有出閣地姨妹,在老四的一聲令下,除了年希堯的兩個襁褓幼以外,竟是通通扒得精光,全家人赤條條地被綁在一圈柱上,那個羞憤痛恨,就是老四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不是人。可他沒有時間去玩什麼詐坑騙的詭計,黑著臉怒道,「年羹堯背主忘恩,全然不顧我們雍和宮上下千餘人地生死,也沒有估計到我這妹夫、他的妹妹、還有你們的外孫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也顧不上了。念在親戚地份上,我以藏家活佛落我十八層地獄的誓言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告訴我年羹堯在哪裡,我會把兩個舅侄撫養成*人,序你年家香火,否則,不讓我胤禛活,我也不會讓你們香火傳承!」 說罷,老四直奔五旬岳父而去,「說!」 生怕看見兒媳婦和女兒身體的年父,閉著眼睛,才微微猶豫了一下,就被老四一刀捅進了心窩。慘叫聲連著驚叫聲,接下來竟是破口大罵聲,年家人固是抱有年羹堯將來脫逃報仇生的希望,可胤禛也是急紅了眼拉人陪葬,下手很是凶殘,居然一口氣連殺年希堯夫婦,然後才用威脅而蠱惑的口氣對岳母說道,「老婦人,年希堯已經死了,年羹堯就算把我扳倒了,你以為皇上會放過他?為了家醜不外揚,也一定會凌遲了他。你看,現在你的兒們都死定了,難道還要看著孫們死不成?!」 老太太點點頭,已是老淚縱橫,痛罵道,「你個笨蛋畜牲,難道你不知道把我殺了,留著我家老爺嗎?!也只有他們當家人才知道當家人的事,我就是想告訴你,也不知道啊!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胤禛登時就差點一口血噴出,自己又急又氣糊塗了,居然上手就把男人們殺掉,現在別人想招也招不出來了。 不過很快,戴鐸就興奮地跑進來喊道,「桑承鼎招了!」 老四翻腕就是兩刀,了結了姨妹和岳母,任憑血噴在自己的臉上,問戴鐸道,「如果我是生在平常人家,你說,我會不會是世善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一章 年羹堯-我要你不得好死! 「年羹堯舉家出逃之前,他就被一群人給接走了,說是什麼孟先生請他去就館教書,可據桑承鼎交代,那群人的模樣卻很像王府侍衛一樣。」戴鐸言簡意賅,卻聽得老四大為不解,這算什麼交代!難道我能把全京城裡面的幾十個貝以上的府邸全部都搜查一遍?! 見滿臉是血的胤禛就要發火,戴鐸連忙小心地稟報道,「但是,桑承鼎還說,那個孟先生,以前見年羹堯的時候,桑承鼎見過所以認得,還曾經無意間在城南外陸家胡同見到過孟先生,弄不好哪裡就是他們的窩。」 那還等什麼,胤禛將臉上的血一擦,命人帶了桑承鼎就要去端孟先生的窩,不料才出後院甬道門,就看見高福兒快步奔來,面如死灰地跪地稟報,「四爺,不好了,我們雍和宮四周出現了好多的人,穿的雖是便衣,可仔細一瞧,卻全像是吃行伍飯的,府上侍衛們前去交涉,也是無用,這幫傢伙退開一會兒,就又站住了。我剛才騎馬沿府強跑了一圈,幾乎所有的門外都有呢!」 胤禛和戴鐸悚然而驚,諾大的雍和宮,要想這樣看守起來,不得幾千人啊! 「無恥!」四阿哥怒了,他用屁股都想得到只有凌嘯這樣無恥,真是的,你沒本事去找年羹堯,也不能看死我啊,不就是一個丫環嗎,等我找到她,只要沒死,我一根毫毛都不動地交給你,相信我不就形了,犯得著這樣封我的門?! 不錯。無恥的就是凌嘯。她一在乎小萍父女的生死。二定堯查出誰心狠手毒,無奈他撲到年公府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去樓空,就知道年羹堯策劃這事情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留了後路。自己找不到年羹堯,除了跟著可能找到地老四外,他也是沒有它法地。只好令勤王趕來扮百姓,來個無恥的明目張膽地盯梢。 戴鐸見這樣被圍著也不是個事,想了想問道,「四爺。您看可不可以把這個消息告訴凌嘯,然後我們兩家一起聯袂去抓端賊窩,孟先生交給他,年羹堯交給我們!」 「啪!∼啪!」戴鐸接受了一個嘴巴,卻見胤禛猶不解恨反手又是一記。只許別人相信自己,不許自己相信別人,這是老四無論理政還是為人的一沓準則,何況凌嘯也堯年羹堯好追問小萍的下落,到時候勤王軍人鐸。自己錘不扁他,拉不長他,豈不是白忙一場。更可怖的是,萬一凌嘯存了個一鍋端的心思,就勢把年羹堯往康熙那裡一送,自己可就完了! 「咱們等!嘎嘎!等夜了,你派人去給門提督報訊,說有人聚眾威逼阿哥府,看他退不退!」胤禛冷冷一笑,轉身就走。「今天沾了血腥,犯了殺戒,我需要去佛堂唸經懺悔,你們都回去辦解散粘桿地事情吧。記住了,明日分批走,就算被抓住,嘿嘿,看到今日年家的下場了吧!」 戴鐸等人那膽顫心驚躬身稱是的時候,老四已經穿過甬道,折西入一小門,竟是豁然開朗的一處別院,院有三重,到處可見黃衣喇嘛向他合十。不過胤禛沒心思向他們還十,逕直到了最裡一進佛堂,就在千手觀音佛前跪了,默念不已。 一個胖喇嘛在木魚前歎道,「施主竟是連念珠都忘了帶,可見已是亂了方寸,覺可否能替施主排憂解難?」 四阿哥慘然一笑,對佛像再叩一頭,道一聲罪過,「不是排憂解難,是要師傅起死回生!」 「施主誠心我佛,天底下再無我黃教可以依托之人了。凡是與施主為難地人,就是阻止我藏傳佛教格魯派法盛土的孽障,請施主告訴我們吧,性音他們已經是武藝大進,但願今晚地道出去,可以來得及。」 夜色沉沉眾,性音和十幾個手下從草垛掩藏下的出口奔出,看看遠處門提督的兵馬正在驅逐閒人,微微冷笑一聲,夾了桑承鼎就向城南外而去,飛簷走壁,竟是悄然無聲,在月色下竟也快得讓人難以覺察。 快到陸家胡同,性音卻一擺手嗖然止步,盯著前面的影影憧憧的好多兵馬,頓時吃了一驚,剛想僥倖地試試能不能靠近,卻一眼窺見到處是烏閃閃的火槍,扼腕歎息道,「還是晚了!」 ˍˍˍˍˍˍˍˍˍˍˍˍ 在公容若的幫助下,細細研究了太醫院名單之後,胡駿鎖定了三個曾經在太醫院就職的醫官,這些可是公認地內科名醫,也只有他們能夠配置出甚為優良的C,和精確計算出用量於延時。可是到現在為止,這些人卻已經都死去了,最近的也早去世了三年。 斷線了,凌嘯和容若全都傻眼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得已之下,凌嘯才不得不蹬老四的門,求索小萍的那條線。可胡駿卻禛還是個搞秘密工作的料,心思縝密不說,比凌嘯還要堅韌,不到線索斷得一刀兩斷,他決不輕言放棄,哪怕有一絲藕斷絲連,他也要尋跡千里。 凌嘯走後,胡駿竟然苦思出一個疑點,凌嘯說偵知處是根據C原料找到了老十的身上,也就是說,這種得自長白深山的原料稀有罕見!那麼究竟有多少人可以得到這種原料?快馬重回太醫院一打聽,竟還真是如此,此藥草名叫「雪沉」,俗名「漲死虎」,又名「晚節失」,乃是深山積雪下凍土裡長的一種稀罕物,只有一處山峰可以挖得,最是能沉血下體催情動性,騷熱間強橫勁霸,能使三十年寡婦也晚節不保,漲死雄性老虎,而最讓人驚奇的是,這雪沉還有催精聚卵的功效,於不孕者甚為有益。此藥草於一來珍貴,二來於世間貞潔深有干礙,所以擁有這座山峰的老十。就是一筆幾乎壟斷的金山銀山。但朝廷卻是有禮部派人監控產出地,除了太醫院以外。別家休想。 胡駿無暇去猜測這東西是不是康熙專用,但他很想知道一點,有沒有存貨! 太醫院院正把頭搖得都快掉了,胡駿卻是不信,像這等玩意。自己都想買來試試,哼,他可不相信太醫們不想賺錢。問了三個死去太醫地住址,胡駿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全部去走了一遍。 可就是這一趟,卻讓他大為感歎心想事成,天作巧合。第一家,巨宅巨門,但那醫官死了十年,再多私自存貨也賣完了。第二家,大宅大門,不過可惜地是,主人不僅不在。那醫官當上太醫只有兩年,死去卻已經七八年,私自存貨相比也是不多。 而第三家,卻是毫宅豪門,這家的那個醫官當了年太醫,死去才不過兩年,更為讓胡駿驚訝的是,街坊一打聽,卻是五旬老者為主人,有二十一個兒。牛!胡駿當即認定這家定有存活(存貨)。一面派人回稟凌嘯請求增援,一面決定單刀直入,打草驚蛇! 被一彪手持御林軍腰牌的軍官們盤問,而且盤問之事就是說有人舉報你傢俬賣淫藥,主人頓時就吃了一驚,不過尚好的是,這班軍官說明日再來詳查。 這名叫祝安懷地老者送走軍官,哪敢停留在家。像這等私賣珍貴禁藥之事,家家都是動了手腳,稀釋了成分改頭換面版,不經過資深太醫是難以檢測出來的,而且不是知根知底的親朋好友,他們是絕對不會出手地,被「御林軍」一嚇,祝老先生立刻就知道不妥,馬上就想起自己出手給孟先生一原裝一改熬的事情來,當即就想馬上遠走他方舉家逃亡。可法統世界,拖家帶口怎麼逃,想起孟先生說他頗有背景,還不如何(和)他商量把這事情擺平的好! 「孟先生,老孟,是我。」 陸家胡同最裡一院。門開,人進去,事情一說,那孟先生哈哈大笑起來,「這麼屁大的一點事就嚇得你成了這樣,真是膽小,放心,你等著,我去請當今一位大人物出來,你就知道自己安如泰山了!」 祝安懷沒等片刻,就見到一年輕人仗劍掀簾而出,竟是要撲向自己殺人滅口,卻不知為何,那年輕人走了兩步就站住了,驚恐地望著窗外和堂口。祝安懷一轉頭,夜色下竟是滿滿地站了一院的兵馬,烏閃閃的鐵管對著年輕人,祝老先生知道,那是火槍。 「年兄年公爺,別來無恙啊!」凌嘯平舉手銃,笑吟吟道。年羹堯畢竟不是旁人,身處死地還笑得出來,「不太好,但也還行!小萍,你常常掛在嘴邊的凌嘯哥哥來了。快點出來!」 小萍?! 等到小萍出來,見到這一劍拔弩張的情形,大驚失色,一個回身護住了年羹堯,驚叫道,「凌嘯哥哥,你,你要殺掉我相公?」 凌嘯大吃一驚,看看衛護年羹堯的小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到十歲地小萍竟是成了年羹堯的妻,這叫凌嘯如何處置!凌嘯心如亂麻,一招手令屬下去各屋搜索,自己卻駭然地問小萍道,「你父親呢?」 「父親被四阿哥殺了,相公把我救出了雍和宮!凌嘯哥哥,嗚嗚,你要為我爹爹討個公道啊!」小萍一下伏在年羹堯身上痛哭起來。 凌嘯這下就更是心神一震,手銃都差點掉到地上,卻一眼瞅見年羹堯眼角一笑,甚是傲然嘲諷味道,從當商務代表就狠喜歡觀人眼色的凌嘯一愣,瞪大眼睛看那年羹堯。可惜年羹堯更加會觀人顏色,見凌嘯面色有異,知他起疑,生恐為他欲擒故縱所算計,當即反手一劍就比在小萍的脖之上,吼道,「退後!不然就是你的恩人死!」 小萍大驚之下睜大眼睛望著年羹堯,實是不敢相信相公為何如此!腳步稍微一遲緩,竟是劇痛。看到小萍的脖都開始冒血,凌嘯趕緊後退,擺擺手,「年兄,不要激動,我們會把火槍扔到井,門外有馬,到時候你放開他,我們放你走,不要傷害小萍。」 「我爹爹是你殺的?!你說過一生一世都把我當成寶貝,是不是騙我?!」小萍淚如雨下,看著不顧疼痛扭轉脖,盯著年羹堯奚落她的眼神,「你說過要好好養大我們的孩,一家三口永不分離,是真的還是假地?!」 凌嘯忽有不好的預感,叫道,「是真的,是真的,小萍不要做傻事!」 但是晚了,小萍猛將身一扭,一蓬血雨紛飛,鮮紅得猶如是紅玫瑰。 「年∼羹∼堯!」凌嘯猛地一拳揍在年羹堯的腮幫上,暴吼道,「我要你不得好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二章 超殘酷! 看到小萍奮身自刎,悲痛欲絕的凌嘯,當即不管年羹堯刺來的劍,拼盡全身氣感就是一拳掄向年羹堯的腮幫,唬得胡駿看著那劍嚇得撲身而上,愣是任那劍鋒刺入自己的臂膀後往外猛地一扯,才堪堪讓凌嘯避過一險。等胡駿覺得臂上疼痛難忍的時候,年羹堯已經被凌嘯一拳揍得飛了出去,牙齒橫飛,鮮血四濺,倒在地上就被親衛們一擁而上地死死摁住,「給爺下了他的下巴!把他捆得連舌頭也不許動彈!」 凌嘯幫胡駿料理了傷勢,跪在小萍的身邊傷心自責不已,自己早就有能力把她接到自己身邊享福的,原指望她遠離自己可以避開京爭鬥,卻竟被狡詐陰險的年羹堯給害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凌嘯猛地抽了自己三個嘴巴,擰了胡駿的匕首,吼道,「不管是買還是搶,你們給爺買蜂蜜和膠漆來!老要凌遲了這廝!」說罷,望著被繩勒得快要昏死過去的年羹堯,猛地一匕首刺進他的腳掌,活活透靴,在死勁一絞,聽到那刃刮腳趾骨上咯咯作響的聲音,凌嘯像是瘋一樣,哈哈直笑。 年羹堯從昏昏沉沉醒來,覺得腳上劇痛鑽心,強自斜眼看去,猛見匕首入腳,登時就大叫一聲,暈厥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讓自己忍不住抽搐的疼痛襲來,年羹堯一眼看去,入眼竟是一把鋸,在嘎嗚嘎嗚地鋸個不停,等看到腳掌上已是被匕首剔光了皮肉,正被鋸鋸那白森森紅絲絲的腳上骨頭,在此暈死過去,最後一刻的想法就是,永遠不要醒來了。 可惜的是。他的身骨夠壯,不一會兒就又被另一隻腳上的劇痛疼醒,這一次,也許是疼痛多了有些麻木。竟是暈不過去,親眼看到凌嘯一匕首一匕首地削掉了皮肉,一條條地在自己眼前晃蕩。不能說話的年羹堯一面看得毛骨悚然,一面奇怪自己為什麼就流血不多,死不過去呢! 一直等到凌嘯剝皮剔肉鋸骨搞完兩隻腳。年羹堯才明白他是怎麼樣做到的,腿上用繩死死勒住,再在創口處不停敷上厚厚地蜂蜜灶灰和膠漆,何來血流?! 當凌嘯猙獰地化開年羹堯的褲襠的時候,他才真正地毛骨悚然起來。老實話,年羹堯不反對凌嘯割了自己,但他希望是在自己死後,就是凌嘯到時候把它剁成西巴爛泥去餵狗,他也無所謂。可凌嘯有這等止血辦法,年羹堯就深覺恥辱和恐懼了,一個男人就算屍體再怎麼殘缺。他還是作為男人死的,可要是被閹了之後還有一口氣,那也叫是一口氣為,永遠是太監! 等到凌嘯擰著年羹堯身上部件晃蕩眼前地時候,年羹堯才真正覺得前所未有的恥辱和失望,前面的那些他還覺得可以傲然地對凌嘯說,老死都不怕,你還能把老怎麼樣,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男人的尊嚴成了一個徹底的閹人,眼睛一翻不省人事了。 —————————————————— 年羹堯定是落入地凌嘯的手上! 聽完性音稟報的四阿哥呆若木雞,傻愣愣地坐在蒲團上,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腦裡面嘈雜一片,驚恐憂懼得只想去死。只要一想到明天凌嘯可能會把年羹堯交給皇上,他都不敢想像明日可能會接到怎麼樣的聖旨了,是削爵廢蝶,還是圈禁致死?歷年來粘桿處犯下地罪責,雖是現在已經做了些銷聲匿跡的準備,可一下哪裡能夠全部都撇乾淨,要是皇阿瑪下了死手來查,總有暴露的一日。 「性音,準備好!覺師傅馬上就去召集闔府之內的書僮、幕僚、清客、血士,你這邊趕緊準備好大量的毒酒,安排足夠的高手,到時候,毒不死的,全部砍死,連夜用火化了,之後,書房、楓晚亭、粘桿處一切礙jinshu信物品稿,盡行焚燬!我要你們做到,就算明天辰時就有抄家聖旨來,我胤禛也要能做到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畢竟不是凡人,很快就在覺地一聲佛號清醒過來,知道離天亮還有三四個時辰,還是有很多事要做,做好了,就如同一個縮頭烏龜,哼!老給你們來個死無對證,自己動手把秘密全部抹殺掉,雖是元氣大傷,也仍會處於嫌疑之地,可皇上除了懷疑以外,也找不到證據,至少能夠拖延很長的一段時間! 覺見四阿哥拿得起放得下,雖是深感佩服,不過這勢力積攢歷經多年努力,一日間全部自行了斷,是在太過可惜,愣道,「那鄔先生呢?這樣的無雙國士,也殺掉?!」 提起鄔思道,胤禛大為肉痛,不過今日之事,卻是源於鄔思道莫名一問,自己方脫口來了一句「年氏」,這才被那凌嘯窺透出味道來,不然早就闔府出動,暗搶先就把年羹堯給做了,怎麼會陷入今日的境地!想到此節,胤禛就恨得牙癢癢,可真叫他現在把鄔思道就殺掉,他又感覺自己實在勢孤力單,連以後想要東山再起都怕是有心無力,頓時感到猶豫不決,他還拿不準鄔思道當時一問,是有意還是無心,人才難得直下,也是左右為難。 「鄔思道留到最後!等我再好好想想。其他人事,你要好好用心去做,速戰速決!」 性音和覺向四阿哥一合什,悄聲退出去了,留下他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渾渾諤諤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見尚福闖進佛堂,滿頭大汗地稟報,「哎呀,我的爺,到處找您都沒有找到,福晉也說沒看到,找得我好苦,原來是在這裡啊!大事不好了,凌嘯帶著親兵在大門口等候,說是要和你做一件大交易!」 「啊?交,交,交易?」胤禛還沒有醒過神來,茫然問道。「你說誰?誰要和我做買賣?!」 要做買賣的是凌嘯,他不想讓老四有現在就高牆圈禁的可能,那樣自己就算想殺他報仇都難,何況。單憑一個年羹堯,未必能真正治死老四的政治生命,與其把年羹堯送給康熙,不如自己來得些實力。 胤禛在一輛馬車箱裡看到了年羹堯,身上蓋著黑布。但顯然沒有死去,還在那裡呼吸,老四要不是懼怕車前虎視眈眈的胡駿,恨不得上前白刀進紅刀出。把這個背叛自己地年羹堯當場超度。 「我要年羹堯這叛徒,不知師傅想要什麼?」 凌嘯氣色很差,冷聲道,「我今天心情很差,已經到了快要發瘋的邊緣,所以,這是我最後一絲理智。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你爺不要和我討價還價,不然我瘋起來,你就不要怪我魚死網破!」 赫!赫!赫!威脅,明晃晃的威脅,為什麼你看到我總是要威脅呢!你不知道我四阿哥最是心性冷漠,睚眥必報地嗎?胤禛連呼出十幾口滾燙的熱氣,這才平息心頭對這奴才威脅皇胄的怒火。理智的接受了威脅,「胤禛洗耳恭聽,請師傅吩咐。」 「第一,完整無缺地鄔思道!」 胤禛氣得身形一晃,這才明白鄔思道下午的那句問,多半就是有心為之的,當即就把臉一默,剛要猶豫,卻一眼瞅見年羹堯,心連忙百轉千回地思索得失。拿回了年羹堯。自己府上力量可以得保,還可以免去被康熙懷疑後地那種全盤冷藏!而此時此刻,一個已經離心離德的謀士幕僚,留在身邊是禍害,送給了凌嘯雖是有些不妥,可凌嘯不是皇階層,和自己地戰場不是一個層次,就算日後覺得礙事,自己還可以派性音把他暗殺掉。 兩相權衡輕重緩急,胤禛艱難地點點頭。 「第二,相安無事!」 胤禛略一思索,自己經此大變,皇上定會追問三等公年羹堯的下落,雖說自己可以有很多話來把殺他的事搪塞過去,但自己還有好大的一屁股事情要料理,不觸怒康熙地韜光隱諱階段,必不可少,和凌嘯暫時井水不犯河水,有利無害,當即也點點頭。 「第三,雖然殺年羹堯很有簡單,但現在的情況是,要想殺得超殘酷,就有些難度了,替我好好折磨他!」 還用你說!為我自己也要殺得超殘酷!「成交!」 ———————————————— 前堂之上。 年羹堯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胤禛倒吸冷氣的臉,「***,他已經夠超殘酷了,兩腿全剮了,閹了不說,孩肚上開了兩個小孔,叫我怎麼超越啊!」年羹堯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正要開口,卻見往日主忽然一跳三尺高,自己猛然捶胸頓足,「老上當了,早知道這叛徒只剩下半口氣,和他交易個屁,留著鄔思道自己殺也好出氣啊!」 年羹堯嘿嘿笑出聲來,「你現在才後悔吧,呵呵,哈哈,怎麼樣?就是你不相信我這人才,不肯拉我一把,現在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活該。」 老四眼睛一亮,「那個太倒台,老十被抓是你的策劃?!」 「是!」儘管已經有氣無力,年羹堯還是自豪無比。 胤禛低眉一思,拿捏著自言自語道,「或許我們可以盡釋前嫌,再度合作,要知道,你雖是不行了,我卻手上還有你年家兩個小侄的。」 年羹堯卻是很累地模樣,低聲說道,「我不相信你會留他們到現在,也不相信你能讓我活得像是一個男人,既然如此,我憑什麼幫你活得像個人樣?!」 喜怒不定的胤禛怒了,「我還有大批的力量可以搞,總有一天會活得有個人樣!倒是你這傢伙就……」,剛說道這裡,卻見覺和性音一路趕來,看著年羹堯目瞪口呆。 老四仰天長笑,「哈哈,你們沒有料到吧,哈哈,我已經把這叛徒弄來了……」 覺和性音面面相覷,瞠目結舌,毫無往日豎起拇指稱讚的模樣。 胤禛臉色猛地一變,全身步步後退,顫聲道,「你們、你們該不是已經下毒酒、動手完畢了吧?我不是派高福兒趕去通知你們了嗎?」 覺的聲音像是天國飄來一般,「可高福兒也是要處置的對象啊,他進來看到死屍大喊大叫,喇嘛們就是一刀……四爺,四爺,快來人啊,四爺暈倒了!」 慌亂,前堂裡只剩下年羹堯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笑道,「四爺,哈哈,超殘酷啊,哈!」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三章 鳳凰涅磐、蟄伏脫繭 鄔思道看看望著帳篷發呆的凌嘯,心激動萬分。老四與他有仇,他卻用年羹堯換回了自己,如果這還不能讓他感動的話,那麼太姦污皇妃這樣的宮劇變,康熙決定玩美太養成這樣的絕密計劃,鄔思道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世上唯一的一個知情人,凌嘯毫不猶豫地告訴了他,怎麼能不讓他感動萬分,要知道,若是自己存有歹心,宣揚出去,康熙第一個就會宰掉凌嘯。 「我真的好恨自己,我本來可以把小萍接到身邊享福的。」凌嘯在悔恨,眼睛基本上一夜沒有幹過。 「人總會有疏忽,所以世上有了後悔一說。珍惜眼前人,不要再讓悲劇發生,才是我們應該去做的事。二公,打起精神來,你要向湖北派去得力干將,保護大公和家眷,還要用盡心思窺透皇上的真實想法,方才是你此刻的正事!」鄔思道見他久久不能自拔,寬慰著凌嘯,同時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拉了回來。 凌嘯一愣,起身盯著鄔思道,駭然道,「你是說皇上還有別樣心思?他不是要玩美太?!」 鄔思道搖搖頭,沉吟片刻,眼熠熠生輝,「人心隔著肚皮,縱使我研習帝王心術,可我們這位皇上實在是五百年不出的聲明(聖明)之君,卻匪夷所思到這種地步,我也不敢說皇上是真,還是假,所以,要試探!把那祝懷安和孟光祖往宮一送,不就馬上可以窺透出來了嗎!」 凌嘯眼不忍的神色一閃,猶豫道,「鄔先生,這,這不太好吧!我們把人送進去。豈不是要告訴皇上,他自己親手掐死的十阿哥是無辜的,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吧!你看。我們能不能審出幕後指示(指使)然後自己對付……」 「匡!」鄔思道忽地一下收縮了手折扇,怒視凌嘯良久。訓斥道,「你和皇上有感情,思道能夠理解,但二公你不要忘了,有時候婦人之仁,將會造成更多的慘劇!小萍之事,你敢說你不是存了讓她遠離避禍的心思?可結果又是如何?!」她見凌嘯眼又是一紅。暗歎一聲,緩和了語氣道,「皇上得知此事,固然是會大為神傷,但從長遠來講,於他是能看清虎狼之,更加提防保全。而於你來講。卻是能堅定皇上的心志,讓他對現有成年阿哥徹底死心,義無反顧地培養完美太,否則要是皇上日後反悔起來,你這晃點成年阿哥地太太師,立刻就是禍及滿門。是不是婦人之仁,自己想想吧!」 有如一道閃電照徹寰宇。鄔思道不愧是無雙國士,一席話指出了凌嘯的最大危險所在,那就是康熙可能會反悔,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許他反悔!凌嘯趕緊點點頭,窺見鄔思道似乎還有些氣惱自己婦人之仁,幫他端起茶杯送到跟前,恬著臉賠笑道,「鄔先生,是不是後悔來幫我,弟我這等資質。是不是讓你大失所望?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鄔思道接過茶杯,佯怒嘲諷道,「我見過地痞、官痞、兵痞,就是沒有見過你這樣地弟痞,真是要了親命了!」 可惜的是,既然是痞徒弟,嘲諷哪能對凌嘯有效,冰鎮西瓜和葡萄送到鄔思道的面前地時候,這個先生徹底無語了,愣怔半晌道,「四阿哥倒沒有婦人之仁,只是可憐了那雍和宮百多條人命,唉,當時我在楓晚亭被軟禁著,心就知道大限將至了,婦人之仁也未必是壞事,起碼二公能夠招來,我這樣喜歡給人當師傅的瘸。」 凌嘯知道他心不好受,躬身一禮,「那我去要押犯人入圓明園了,鄔先生,先在我這軍營裡暫住,比府上還要安全,有事的時候,直接吩咐黃浩他們。」 「慢!」鄔思道放下茶杯,眼神思不定,「你要多加留心十五爺!他的一切你都要關注,但萬萬不可被皇上看出來!」凌嘯停步大惑不解,十五阿哥,那個病怏怏喜歡摸奶的小屁孩,有什麼浩留心的?康熙會選他當太才怪,弄不好康熙還沒有掛掉,老十五就已經病死了! 鄔思道架起雙拐,在帳咄咄而行,他也是大惑不解的神色,但總覺有一絲不安在心頭圍繞,可等到要細尋之時,又是毫無蹤影,「二公,你去吧,不過,這十五阿哥,你真地要多留心,不為別的,有備無患啊。」 正要出去,卻見帳簾從外面一掀,胡駿進來,滿臉的不可思議,「爺,鄔先生,說出來,你們恐怕都不能相信,個阿哥今天都來了,一個都不缺,四阿哥來得最早,已經出去早操了。」 「四阿哥?!」 凌嘯和鄔思道悚然而驚,這樣挨了一悶棍,竟然還像沒事仁,你行! 鄔思道很快清醒過來,「二公,看來你明天得要通知八爺來晨操的好。」 —————————————— 胤禛在千呼萬喚之醒了過來,此刻卻已經是天放魚肚白了。福晉在他身邊哭得是梨花帶雨,幾個側福晉爺暗自垂淚,連覺和性音也是黯然,整個寢房都是一片愁雲慘淡。 昨晚發生了什麼,四阿哥很快就想了起來,不顧福晉等人的阻攔,起身下床,茫然地向外面走去。眾人怕他閃失,一個個緊緊跟隨,但四阿哥卻不管不顧地看完書房看楓晚亭,然後再去看空空如也的粘桿處,最後立在那庭院正,哈哈仰天狂笑起來,「胤禛啊胤禛,枉你多年苦經營,呼啦拉一夜大廈傾!」 「四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四爺保重!」 胤禛搖搖頭,眼光一一劃過院落,想起昨日還在主力的那些人地音容笑貌。年羹堯叛死,鄔思道叛離。可戴鐸倒是忠心,高福兒還算知心,可老四一想起他兩個竟然被自己給誤殺了。那心就忍不住哇涼哇涼的痛,連退幾步,卻猛然間笑道。「愛新覺羅胤禛,你行的,你告訴過自己,要剛毅堅韌,要百折不撓,要雖死而不悔!我相信你,我崇拜你。我鼓勵你!我知道你有特色,有才幹,有菩薩心腸,有金剛怒吼,你一定要站起來!站起來吧——愛新覺羅-胤禛!」 覺和性音對視一眼,完了,四爺受不住打擊。瘋迷了。 四福晉看到自己的男人狀如癡呆,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過了,叫喚幾聲見四爺毫無反應地自言自語,一屁股軟倒在地上,卻不料正好坐到了卵石道邊金銀花枝上,被扎痛得一下哭跳起來。 一隻手敏捷地扶住了她,又一隻手將她攬入懷。是胤禛,「福晉,快點回去上藥清新,你看,屁股上的血都流了出來,要知道這樣我不喜歡看。」 又驚又憂地福晉呆呆望著丈夫,絲毫不記得丈夫在外人面前拿她的屁股說事,她應該覺得羞恥地,因為接下來丈夫地一句話,讓她深思不已。 「鄔思道、凌嘯、各位兄弟!哈哈哈哈。你們沒想到吧,一個日日憂心被父皇覺察秘密的四阿哥死去了,另一個忠恭誠孝廉能剛的四阿哥出生了!哼,環顧兄弟之,誰還能再為難我,為難我這屁股最乾淨地四阿哥!我就不相信,憑著我的才幹學識,不能得到皇阿瑪的最終賞識!哈哈,哈哈!」 福晉、覺和性音一起大驚復喜,四爺果真不同凡人,這麼快就看清楚了福禍相依相伏,已經是鳳凰涅磐、蟄伏脫繭,赫然恢復了昂揚鬥志,誓要在不玩陰招的前提下,和眾阿哥一較長短,逐鹿原! 「給爺備馬,也(爺)要去晨操!」 當他恭恭敬敬地走向凌嘯的帥帳,胡駿擋了他的駕,胤禛也不惱火,點點頭就走向校場等候地兄弟們。看到四哥地神色這般和藹,五、七、、十一四哥全是一愣,今天他是怎麼啦,這般的曖昧神色,哪裡還有半點往日那冰人形象! 晨操完畢,眾人大汗淋漓,名次落了最後的老端了鹹菜饅頭,走到三阿哥的身邊。 「三哥,你看到沒有,四哥今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剛才滑了一跤,他還拉了一把,要是往日,早跑遠了。」何謂之妖異,反常就是,一向互為大敵的四哥,今天竟然伸手相扶,這讓胤□心生萬般警惕,想不明白之處,只好向三阿哥交流交流。 不過,讓老鬱悶的是,三阿哥更像是變了一個人,彷彿沒有聽見老地話,正心神不寧地想著心事,手的飯菜也絲毫沒動。 老正在難解之,忽聽院門外怒馬蹄震,不一會就是上百身穿黃馬褂的大內侍衛進得營來,仗劍披甲,直闖萬軍席地用餐的大校場,馬刺兒帶起一陣黃土灰,惹得正吃飯的勤王軍士兵大為憤怒,但看他們的黃馬褂,沒有人想惹麻煩,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駙馬爺也有一件一模一樣地黃馬褂,這群人的來歷不簡單。 的確不簡單,來的是兼著直隸總督的大侍衛武丹。 他走到全都有些發楞的阿哥們前面,面南立定亢聲道,「奉皇上口諭,傳諸位阿哥圓明園覲見。請吧!」 等到眾人剛剛起步,武丹卻一伸手臂攔住胤祉,冷冰冰說道,「皇上說,三阿哥你需要單獨去。」也不等老三說話,武丹一招手,就上來了四個二等侍衛,夾住了三阿哥。 老四眼神猛地一跳,原來是你! 看到老三被塞入一輛馬車,胤禛卻搞不清楚,自己是該謝謝他這幕後主使,還是該恨他。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四章 你等著陽痿吧! 圓明園,偵知處總部在連番審訊祝懷安,而體元齋則是另外一副場景。 「孟光祖?」 康熙一愣,聽說凌嘯講述了昨晚之事,這皇帝還在懵懂地茫然重複,他的心卻忽地想起了被自己親手掐死的十阿哥,一屁股呆坐在椅,袖所拂之下,滿硯的硃砂傾翻在他的龍袍之上,他都視而未覺,全身都在顫抖。 武丹一聽凌嘯竟然爆出了驚天大料,也馬上想起了被自己逮進圓明園的十阿哥,一時間竟然嚇得臉色慘白,連尿都快要憋不住了。完了,自己所辦的案,雖是皇上親審親決,可如今死的十阿哥竟是冤枉的,皇上會不會拿自己開刀洩憤?見康熙眼神撇向自己,武丹忽地記起一件事,正是轉移康熙注意力的最佳方法,馬上就跪倒地上,「皇上,孟光祖這個名字,奴才絕對有印象,好像偵知處檔案之就有他的記錄,奴才馬上去找來,好不好?」 武丹去後,康熙看著凌嘯,卻視若無睹,也不說話,只是那眼嘩嘩的淚水不住地流淌。凌嘯明白他心悲苦,卻也不敢解勸,出自真心的憐憫目光看著康熙,掏出手絹遞了上去。不料康熙一把推開他,飛起一腳踹翻了御案,用龍袍袖擦拭淚水,越擦越是傷心,竟然坐在丹犀旁的陛階上,猛地嚎啕痛哭起來,場面不堪到了凌嘯都覺得惻然地地步。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凌嘯也不乏淚水,更加不乏可以哭出來的悲慘情緒。想到永別的父母和雲兒,想到救命恩人小萍淒苦殞命,想到自己不能快意恩仇。想到生平壯志難施展,想到無常命運難預料,他也坐到階上哭得甚是傷心,儘管他全是喊著「皇上保重」,嚎慘呼悲的聲音,陛康熙還要傷心萬分。 康熙一腳踹在凌嘯地屁股上,哭罵道,「你個混帳東西,為什麼要查下去。為什麼不能讓朕就這麼糊塗地過下去?你叫朕怎麼能面對十這個數字,你叫朕怎麼有臉去封禪……」 凌嘯傷心得以頭槍地,也嚎哭道,「皇阿瑪,奴才該死。是奴才不好,不該查下去的,惹得皇阿瑪這樣傷心。可我朕是怕那背後的指使喪心病狂,算計到皇阿瑪的頭上,嗚嗚。」 正要接著哭訴,不成想(不曾想)康熙竟然扶著他肩頭,竟是要和他一起抱頭痛哭。凌嘯一驚,心一凜,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哪裡有抱著老虎一起痛哭的道理,剛覺得如坐針氈,就見那十五阿哥從龍鳳呈祥的屏風喉轉出,清脆的童音詫異問道,「皇阿瑪,您這是怎麼啦?」 凌嘯大鬆了一口氣,好了,康熙抱頭痛哭的合理對像來了。 當胸前濕熱的感覺傳到肉上。凌嘯這才發現,也許是老十五實在太小了,也許是自己地肩頭很是開闊,康熙似乎上了癮,愣是抱住自己哭個不停,凌嘯哪敢想得太多,也只好再次調動情緒,陪他痛哭不已,只是絕對不敢像康熙搭住他的肩膀一樣,也去搭住老康的肩膀。 「皇、皇上。」武丹再次來到這戒備森嚴的體元齋。看到這抱頭痛哭的場景,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十五阿哥嚇得孤零零一人驚恐地哭泣,武丹忍不住看了凌嘯一眼,將那份檔案放到康熙腳下,跪倒在地拭淚不已,心卻是恨佩服凌嘯淚湧滔滔地本事。 許是哭的累了,也許是記起要找出幕後可恨之人,康熙扯來那檔案,淚眼朦朧翻開一看,才三行,就大叫一聲暈死過去。 「孟光祖,漢軍旗人,忠達公門人,榮妃馬佳氏之乳母之夫……二十年正月曾入誠貝勒府,不半月即以皇商身份,入內務府任事,三十年開革,三十一年離京周遊。據偵知處探查,其所到之處,結交地方官員索要賄賂,後不知所蹤……」 見皇上暈死過去,凌嘯兩人大吃一驚,一陣推拿活血召喚太醫,康熙方才醒轉過來,正不知道說什麼好,卻見一個太監低頭走入,叩拜之後呈上一份口供。康熙有氣無力地看著那太監,也不接口供,此刻他多麼希望太監告訴他,這一切不是真的,但那太監卻滿頭大汗不敢具體直接說案情結果,「啟奏皇上,奴婢已經派出人手回城,帶榮妃和誠貝的身邊任來對質……」 康熙擺擺手,他自己最明白,只要偵知處的方向是對的,那麼刑訊出來的結果就不會有問題,有花樣眾多的酷刑,有康熙親筆保證其家眷不誅滅族,除非是孤老鰥寡之人,都是會招供的。 「不用說了,全都出去,武丹你留下!」 ———————————— 不一會兒武丹就出來了,微微在凌嘯身邊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很快就奏了,留下凌嘯一股腦的迷惑,武丹難得有話要對自己說?不過,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見齋康熙呼喚自己。 康熙已經坐起身來,頭上纏著白布條,顯是甚為頭痛,但他一開口就問得凌嘯開始頭痛了,「一等公年羹堯呢?證詞上說他是主要地謀劃之人,也是被你抓捕的,那麼人呢?」 **,年豪豬死了也要折騰自己,儘管凌嘯和鄔思道早已經計劃好了說辭,凌嘯還是被康熙的神色嚇了一跳,「奴才把他交給了四阿哥處置。」 康熙儘管已經知道自己不能震怒,但還是在一愣之餘吼道,「為什麼?他胤禛是你的主還是朕是?!你不要意外當日他曾經為你說了幾句好話。就要替他遮瞞,誰地屁股不乾淨,你真當朕不知道麼?」 刀一樣的語言砸來,凌嘯賠笑道。「皇阿瑪,奴才哪裡敢替四阿哥遮掩什麼,不過是前天聽容若談及《資治通鑒》的一首《黃台瓜辭》,竊以為該為皇上辦了此事。」 「哦?」 「是唐太寫來感悟則天皇后的。辭曰:種瓜黃台下,瓜熟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希,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奴才意外,四阿哥固然使陰蓄實力。但過往,也未曾以此力量來直指天家內部,與你年羹堯、孟光祖所策劃事有天壤之別,罪地輕重,也不可同日而語。還請皇上三思。」 康熙愕然半晌,雖沒有明言不追究此事,但他面色慢慢緩和下來,卻是嘴巴一咧,又是傷心的要哭。凌嘯連呼好險好險,幸好自己網羅道了鄔思道這個原創人物,不然自己豈不是要被康熙問的啞口無言?那年羹堯換鄔思道的事情可就難以遮瞞過去了。 正在慶幸陪哭之間,猛聽康熙言道,「你即刻趕往皇宮。緝拿禁錮榮妃,等剛才的那個太監殷得恆查定此事,你馬上在宮秘密之行凌遲,朕不想此事被太后得知,也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消息,你想必是知道其輕重的!」 凌遲?!但想想也知道,康熙恨他們模陷害太這個半君,恨他們母害死了他的愛妃,更恨他們使得康熙親手殺了無辜兒。三恨之下,三阿哥或許還可以好死,但榮妃卻是不得好死。 凌嘯又是吃驚又是恐怖,康熙的意思和立場他能夠理解,不想這天家大醜聞曝光天下,更不想親手掐死無辜兒的有虧聖德的事情傳出去,這些他都能接受,可是要他自己去凌遲榮妃,凌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地,這不是把他當成金牌劊手來用? 「皇阿瑪。榮妃畢竟給皇上您生過五個皇,能不能直接賜毒酒和白綾……」 「啪!」那份口供被康熙一下扔道了面前,冷笑道,「怎麼,年羹堯殺了你地恩人,你都可以把活做得新意百出,難得朕的仇恨,你就不能夠去做?!說什麼朕之所指,你即奮死所向,莫非是騙朕不成?」 凌嘯被逼到了死角之上,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康熙說要秘密凌遲,用了其他劊手,那劊手也是個死,可自己確確實實無法去恨榮妃,相反的是,自己還把她娘家人殺地殺,流地流,其的恩怨早就已經沒多少意思了。 心腹誹一句「你恨不代表我恨」,凌嘯無奈地舔舔嘴唇辭了出去,因為是秘密差事,凌嘯也不敢叫親衛,逕自道偵知處叫了十幾個密探,打馬向紫禁城疾馳而來。 西華門在望,凌嘯卻是犯了躊躇,難得朕的自己動手活剮一個女人?鄔思道責他婦人之仁的話語再次響徹耳際,凌嘯咬咬牙,就當自己是後世執行死刑槍斃的警察好了!也不去買什麼蜂蜜膠漆,凌嘯一面向榮妃宮走去,一面暗暗祈禱,榮妃啊,我多麼期望你有心臟病,見血即死! 但是見到凌嘯帶人進來,榮妃面色雖迅速蒼白了,卻是鎮定無比,一點都不像有心臟病的模樣。這個四十左右的皇妃,看著凌嘯笑道,「剛才殷得恆抓走了我的宮女太監,我就在不停地祈禱上蒼,來的人最好就是你,咯咯,真是天從人願啊!」 媽地,心既是明白,為何不觸柱先死,或者投井吞進也行啊!凌嘯愕然問道,「等我?!」 榮妃站起身來,盈盈笑道,「像這種罪責,無非是一個剮罷了,不過要是你來親自剮了本宮,咯咯,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見凌嘯孩愣怔,榮妃一扯自己身上的衣帶,竟是內面一絲不掛! 凌嘯和眾密談面面相覷之際,卻見榮妃抓起自己略微下垂的**,微微張開雙腿,脆聲笑道,「我既然無法使得三阿哥登上大寶,也無法衛父兄舅侄兒他們報仇,只好用這最後一招了。來吧,剮了老娘,剮開**,剮開我的下身,本宮倒要看看,異日你和公主們行那夫妻人倫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這血淋淋的身骨?!咯咯,你等著陽痿吧!咯咯!」 「哇∼∼哇!」凌嘯一口吐了出來,心理性陽痿?最毒婦人心! 後殿窗外,殷得恆悄聲對身邊的手下說道,「皇上有旨,若是駙馬爺兩個個時辰之後還沒有動手,就趕緊去園裡面稟報聖上。」說罷,悄然而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五章 恕我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體元齋,康熙紅腫著雙眼,懷抱著熟睡的老十五定定地坐著鑿井,一聲不吭。 殿只有胤禛、胤祺、胤佑、胤□、胤□個阿哥迪投跪在地上,已經被石硬的地面岢得膝蓋生疼,鑽心之時,被康熙淡淡一聲「候著吧」,弄得心驚駭無比,尤其是不知所蹤的三阿哥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使得這些皇們連問問康熙的勇氣都沒有了。 「噹!……當!當!」聲自鳴鐘響,已是申時到來,胤□抬頭看看還是怔怔的康熙,左右瞧瞧默然不做聲的哥哥們,只好無聲地嚥下一扣唾沫,忽聽齋外鐵鏈聲響由遠及近,竟是武丹押著廢太胤礽來到門口。 眾人見了,一個個心心思狂動,三哥突然被逮,顯見就是和十阿哥一樣,被牽涉到了前些時的廢儲君一案之,可胤礽手持匕首窺視皇阿瑪,卻是皇上自己親眼所見,難道這等事情也是別人陷害不成?這一點,就是知道些情況的胤禛也無法想像得清楚,因為三阿哥、榮妃、年羹堯、孟光祖合謀策劃的詳情,老四也不清楚詳情。但他有一個絕對的擔心,那就是皇阿瑪可能恢復二哥的太之位,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已經人才盡失,才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康熙卻沒有給胤礽半點好臉色,依然一句「候著吧」,就把廢太發落得跪下了。擔心廢太復立的胤禛,見此微微放下心來,挪了挪已經完全發麻的雙腿,心暗暗發狠。「叫你麻,你還能把老麻死不成?!再忍忍,再忍忍,可到底皇阿瑪是要我們等候什麼?」 就這樣,七位皇又跪了一個時辰,聽到自鳴鐘報到酉時已到。宮燈點上的時候,康熙忽地站起身來,放下還在熟睡的十五阿哥,向齋外望去。沒有望多久,就見得一群人趕來,卻是皇們不認得的生面孔,進來就跪倒地上。望望皇們,領頭那人向康熙搖了搖頭,稟報道:「啟稟皇上,駙馬爺沒有動手。」 康熙愣了一下,扯掉額頭上繃著白布。忽地一下猛然一拳擂在了御案之上。震得那玉硯筆架跳得老高,怒道,「那這混戰東西兩個時辰是在幹什麼?要朕等這麼長時間!」 這個時節能被康熙拿來說事地駙馬爺,除了太太師凌嘯以外還有誰?!諸位阿哥這才知道,他們苦苦跪了一下午,竟是陪皇上再等凌嘯辦某件事的結果,心不免對凌嘯很是不滿。但他們雖是對凌嘯觸怒皇阿瑪已經見怪不怪。也忍不住詫異萬分,這幾日牛逼烘烘的師傅,到底犯了什麼事?卻聽那人道,「駙馬爺拿繩把自己綁了,一直跪在馬佳氏宮門之外,就是不肯動手。奴才們怕驚動太后,只好把他帶回來了。」 「赫!敢抗旨?」康熙嘿嘿冷笑起來,全然不顧兒們驚慌於榮妃馬佳氏的罪過,吼道,「把這傢伙拖進來。你們全給朕滾出去!」 腿腳酸麻的皇們果真是滾了出去,凌嘯也果真是被拖了進來。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竟能用繩把自己捆得像是紡錘一樣,看到康熙憤怒,腦袋還是能動的凌嘯,用手摸索了半天地繩頭,也沒有找到。 康熙盛怒的樣,他實在見得太多了,早已經麻木,為了小小無法克服心裡障礙去做的事情,他卻不以為康熙會重罰自己,當即用頭在地上磕了一下,惶恐地苦笑一聲道,「皇阿瑪,恕奴才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噗∼!」 模樣凶狠的康熙,本待狠狠責罰凌嘯,聽他這般屁話,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上前就是狠狠一腳,怒哼道,「你裝什麼死,耍什麼嘴皮?別以往朕不會治你抗旨不遵的罪過!朕就不明白了,你在祝懷安和孟光祖面前凌遲年羹堯就那麼順暢,為何就不能為朕凌遲了那賤人!很難嗎?」 不難你試試,保準你試了之後,終生難舉,完美太連生都生不出來! 但凌嘯卻是不敢這麼說的,那涉及到康熙老婆的**等器官,當即用自己想好地說辭答道,「皇阿瑪,奴才只要一想那榮妃是皇阿瑪的妃,奴才的刀就抖厲害的,那心裡面就怕得要死。皇上,您饒了奴才吧,對宮的主,哪怕是曾經的主,奴才絕對下不了手!」 康熙愕然了一下,愣道,「是朕要你剮地,你是奉旨辦差,怕什麼!」 「我怕雷劈啊,皇阿瑪。」 凌嘯再次往地上磕了一個頭,斬釘截鐵道,「皇上另委賢能吧,這差事不是奴才不想辦,是實實在在不敢辦,無論皇阿瑪怎麼處置,心那條準則,奴才死也不敢碰地!」 ———————————————————— 看到五花大綁大凌嘯被兩個太監抬到園門口,胡淘胡駿竟是大吃一驚,接過凌嘯,就要扯那繩索,卻見凌嘯大叫一聲,「不能鬆綁!」 凌嘯抵死不從,康熙皇帝無奈之下,也沒有太為難凌嘯,除了匪夷所思地命令他「甲冑在身上X日」以外,就是令他滾出去,要不是幾個太監實在看不過去,幫了凌嘯一把,猜不透康熙要他滾多遠的凌嘯,可就頗有一段路要滾了。 胡駿兩兄弟聽完這件事,頓時目瞪口呆,到後來竟是竊笑不已,凌嘯觸怒康熙的事情,他們也不是見過一次兩次了,一般來說,只要是凌嘯在京城呆一個月,君臣間總是不會少於三次這樣的事情,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動不動就把凌嘯往外地趕了,只不過這次竟然會得到這樣的「待遇」,實在令他們覺得好笑。 等凌嘯招搖過市地穿城而過的時候,面對紛紛側目地路人。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自己保住了功能,笑康熙喜歡玩「綁縛」。但是,回到府之後,請來鄔思道的時候,凌嘯就笑不出來了。 鄔思道面寒如水。駭然道,「二公,你是在鬼門關門口轉了一遍!」 凌嘯大吃一驚,盯著這個先生好生不解,要不是他知道鄔思道絕非危言聳聽之人,他都會笑了出來。 明燭之下,鄔思道年男人的深沉語音傳來。聽得凌嘯毛骨悚然,「本來,凌遲之事,以榮妃的罪過倒也當得,前明嘉靖皇帝遭宮女皇妃串通謀害未果,一怒之下,將兩名皇妃凌遲。礙於曾是皇家妃,不好招搖於菜市場,於百姓面前暴露身體,乃是在宮由太監們行刑。你並非太監宦官,也非刑部劊手,為何皇上偏要你去凌遲榮妃,看見曾服侍過他地女人的身體。你不覺得事有蹊蹺?!」 已覺不妥的凌嘯,冷汗開始冒了出來,身上的「甲冑也覺得燥熱無比,「皇上說事情機密……」 鄔思道猛地一轉身,斥責道,「糊塗!事情機密,派給劊手去,最多時候立刻滅口,何其簡便之事,派你這駙馬爺一品將軍去。斷然不是那麼簡單!依思道來看,這是皇上給你的一次重大考驗!」 「先生,請為我解惑。」 結果凌嘯遞來的茶水,鄔思道卻不喝,「從皇上哭得那般驚天動地,可見他傷透了心,已經對這幫爺們完全死心,決意要權利執行美太計劃了。但是這幫成年爺們,不僅心那團火旺得很,而且一個個都是勢力不小,門人遍佈地方之上,呼吸之間就可震撼朝局。皇上不是沒有本事摘掉他們,可那樣不僅會落下遺臭萬年地惡名,還弄不好引起朝局空前震盪,最後將禍起內部,朝崩鼎失都有可能!從皇上給你透露的,和封你太太師來看,他的精力將來要忙於美太事情,一定是由你來解決阿哥們的事情。」 這個凌嘯已經預測到了,正日日煩惱此事呢,但這與凌遲榮妃有何關聯? 「皇上畢竟身為人父,兒們再不成器也是兒,舔犢之情在所難免,否則也不會傷心一樣不咋地的十阿哥了。何況,美太計劃萬一也不理想,也不能容忍你把皇們整死!你身位太太師,又是手握兵權的將軍,他不得不在忠敬和膽量上考驗一下!不敢凌遲榮妃,那就是說,你對天家存了效忠和敬畏之心,皇上也好放心地把皇們交給你,而不必擔心你對眾阿哥們動什麼殺機手段。而如果,你當時要當真下手凌遲榮妃了,你現在是被貶、被擒或是被殺,都還是個問題呢!不要跟我說什麼你和皇上有恩情,是駙馬爺,還是就不會殺你,要知道,美太計劃和宮醜聞你全知道,還是會如何處置凌遲了榮妃地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凌嘯一下呆立當場,先生的話入情入理,一條條捋下來,卻是那樣真實準確,雖然凌嘯仍堅信,自己奉旨行事,康熙不太可能因此殺掉自己,但絕對會做出一些防範措施,兵權就是首要解除的一項,那樣自己可就是倒了大半了。 看看鄔思道孩繼續沉思,一股膽戰心驚的心灰意冷湧了上來,這凌遲事事後一想果真是透著邪門,為何自己就不能做到像鄔思道這樣瞬間領悟呢?在這本來就機詐可怖的宮廷之爭逗留,自己要是沒有鄔思道那石頭也捏出油的本事,還能幸運幾回呢? 剛剛想要感歎康熙陰險,卻聽鄔思道後怕地抹了額頭地細汗,歎道,「想不到你地婦人之仁,竟在這一刻救了你,如果不是憨人有憨福,就是冥冥善有善報!」 屁的婦人之仁!凌嘯全身汗毛倒豎起來,心叫道,「榮妃娘娘,多謝你恐嚇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六章 怎麼還不放過我? 康熙三十年八月十八申時,小萍入土為安。 她的葬具是按照凌嘯之妹的規格來辦的,致祭儀式雖很簡單,但凌嘯哭得很傷心,一路悲慟將她送入香山腳下的納蘭氏墳塋。闔府上下,勤王軍將領鹹來送葬,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勸得動在墳頭久久徘徊的凌嘯回城。已經養成「有難事問先生」習慣的黃浩胡氏兄弟,無奈之下,只得請鄔思道去勸慟哭不止的凌嘯。 除了瞻仰過遺容以外,鄔思道並不知道小萍太多的事情,見凌嘯久久不能自拔,也自是暗歎一聲,世風日下之際,能有一個人還知道如此自責念恩,僅憑這一點,凌嘯就和幾乎所有的京巨僚不同,若是加上一樣純心靜性的納蘭容若,兩人可謂是不多的好人,可惜的是,好人是難以在這個功利詭詐的世界裡生存下去的! 「先生,我要回福建,舉家去福建!」 面對先生的勸,凌嘯痛下決心。鄔思道一愣,家遭受慘禍,並不成熟的凌嘯,產生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但他現在才抽身,來得及嗎?康熙已經把他推到了華山一道之上,除了順著走下去以外,已經是別無他法。 果然,還沒有等鄔思道打消凌嘯的這個幼稚想法,康熙就命李德全宣凌嘯園晉見。看到凌嘯眼睛內頗有決絕,鄔思道嚇了一跳,等他沉聲喊出「天行健君以自強不息的時候,凌嘯已是跨上紫騮馬,隨李德全絕塵而去。 是的,凌嘯不玩了,寧可舉家南逃海外,也不肯幫康熙忽如豺狼虎豹一般的皇們!皇們隨便揪一個出來,哪一個不是狠角色。只要自己接下了康熙的這單買賣,別說二十年的青春歲月,也別說那振興華夏的熊熊壯志,就是搞不好會殃及到身邊眾多地親屬下僚這一條,凌嘯就承受不了!人活一世為了什麼,要是弄到家破人亡孑然一生,還有什麼意思? 抱著和康熙恩親並接的僥倖心理,凌嘯來到了體元齋門外。正要一咬牙進去,卻猛然間看到齋內抬出一塊門板,詳細的說,是一塊躺了一個蒙了白布的人的門板。抬門板的是兩個偵知處密探,領頭的卻是那殷得恆,一見凌嘯趕緊一個千禮紮下去,「奴才給駙馬爺請安。萬歲爺正說要請你給三爺診治一下呢。」 刷地一下,凌嘯掀開白布,赫然就是三阿哥胤祉紫烏猙獰的死臉,正瞪著金魚一般鼓脹地眼珠,在太陽下絲毫沒有靈性的反光,顯然已經氣絕身亡。而他頸間的兩道指粗烏紫印痕,正向凌嘯陳述著他死於何種利器——他親生父親康熙皇帝的無情合掐爪! 刷地一聲,凌嘯蓋上白布。擺擺手,「沒得救了,三爺薨了。」說罷,踱步就往齋內走去。十幾步的距離,卻走得凌嘯膽戰心驚。康熙未必知道自己有了想撂挑不幹的心思,但他要自己看三阿哥的屍體,卻是在向自己表明培養完美皇太地毅然決心,連殺兩個親生兒,夠堅決了! 康熙真的很痛苦,這一點,從凌嘯進來就發現了。一個皇帝,縮坐在殿角的一個椅上。默然不語地望著自己的雙手發呆,別顯一種驚恐和無助。無疑,凌嘯是同情他的,但凌嘯更同情自己,因為自己更加驚恐和無助。 行完禮,凌嘯正準備開口,突然康熙已經開腔說了話,「朕自束髮受聖人教以來,就學的是儒家父慈孝的為人準則,想不到。朕今日才明白,那些都是屁話,都是為尋常百姓所設立的,夫啊夫,你可看得見天家之這父不慈不孝,你可看得見這天家之這一幕幕人倫慘劇?當日你著書傳諭後世,為何不為我天家也寫一部為人準則?為什麼不寫,你教教我,托個夢也行啊!」 康熙雖是一個機詐深沉地皇帝,但顯然是個絕對重情之人,無疑這是一個悲劇,可枉你還是操人生死的無上至尊,這天若有情天亦老你就領悟不出來? 「小納蘭,朕剛才看了三阿哥的供述,忍不住又親手掐死了他!」康熙淚眼朦朧地望著凌嘯,也許是淚光折射的原因,視野裡地凌嘯顯得花花模糊,康熙擦拭了一下,凌嘯的身形立刻清晰起來,「朕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心不忍,你誓死不肯凌遲榮妃,朕也明白你精忠皇室,可你不能理解朕的苦衷,會不會以為朕是個薄情寡義的皇上?」 凌嘯一愣,康熙的苦衷他有什麼不明白的,不殺耍陰謀詭計的三阿哥,以後其他皇爭相效仿起來,那還得了。可康熙又是如此在乎名聲,不僅在乎青史上的帝王之名,也在乎臣們心之名聲,難怪他要向自己說這番話地。 「皇阿瑪,別人或許不知道您的苦衷,奴才卻是知道的,殺掉劍走偏鋒的三阿哥,可以震懾其餘阿哥,免得他們行差踏錯,是絕對的菩薩心腸,也是絕對的舔犢情深,三阿哥咎由自取,皇阿瑪,你也不要過於的憂傷了。倒是榮妃娘娘,她深處於禁宮之,對三阿哥年羹堯他們策劃的事情,是知情,但是也僅僅是知情而已,還望皇上將她貶入冷宮,賞她一個天年,豈不是更顯得您的菩薩心腸?!」榮妃雖是恐嚇無心救了自己一次,但只要想到忠達公圖海的滿門,因為自己落得很慘,是報榮妃恐嚇之恩也好,是求個安心也罷,凌嘯很想在臨辭去前把這個心結解開。 康熙呆了,啞然道,「你可知道,要是今後三阿哥他詭計成功,登基地第一天就會把你殺掉!你還為他們求情?」 凌嘯低頭道:「我沒有為他們求情,只是向皇上提一個彰顯聖德的建議罷了。」 玄燁悚然動容,站起身來望著凌嘯良久,肅然歎道:「小納蘭,你這樣處處為朕設身處地。朕真的很汗顏。本來朕就下定決心,要是你當真凌遲了榮妃,朕會把你派到喜拔牙,今生今世都不如你進京!」 沒想到康熙再一次承認對自己的設局試探,凌嘯大為吃驚,上次他誘逼容若之事也是承認了,這一次居然也承認了。儘管凌嘯氣得無可奈何,可他更是居心一件事,皇帝把你當人看,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果然,康熙走上來,拍凌嘯的肩膀,展顏笑道。「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的確就是皇阿瑪要找的萬眾無一地忠臣胚,更是能夠和朕一同共渡難關的好女婿!凌嘯,來,跟朕說說,這些日你到底把那個制度想好了沒有?」 **,怕什麼來什麼,凌嘯無可奈何地嚥了一口唾沫。整理了一下思路,望著也盯著他的康熙,忽地一下跪倒,「皇阿瑪。奴才……」 「別奴才奴才的叫了,」康熙一擺手,扯過一張椅自行坐了,笑道,「朕自今日開始,許你恢復自稱我字,或者兒臣,快,快快道來。」 完了。殊恩特典之下,凌嘯感覺到自己撂挑的勇氣在康熙面前急劇喪失,無可奈何地再嚥下一口唾沫,乾巴巴地說道,「皇阿瑪,兒臣自從聽了您的計劃之後,很是欽佩您為江山社稷的長遠考量。不過兒臣以為,當今之際,皇上需做好兩個打算。不是兒臣不相信你培養小阿哥地本事,而實在是天命有時不可琢磨,萬一有個什麼變故,皇阿瑪也要為成年阿哥們留個念盼,以免到時候兩頭無著落。」 康熙點點頭,愈加的興奮,這女婿想的的確是好,眼睛一片期待地等凌嘯說下去,「故此,兒臣為皇阿瑪想到了一個設立皇儲的模式,就叫秘密建儲!皇阿瑪御極之日,絕對不立皇太,但卻暗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下放一密詔,以滿漢字寫明皇上屬意的阿哥,這樣的話……」 「啪!啪!啪!啪!」康熙忽地狠命地猛拍大腿,打斷了凌嘯地話,高聲地如同發情的母貓,叫道,「妙!妙!妙!妙!」 再也坐不住的他,心思敏捷得早就領悟到了凌嘯這秘密建儲的好處,本來就是出自他的手筆,怎麼能不亢聲稱讚? 但凌嘯卻不得不把好處說下去,「皇阿瑪,兒臣覺得這樣一來,您就可一邊悉心培養小阿哥,一邊在高處冷眼觀察各顯其能的成年阿哥,而且也不再擔心阿哥們往死裡面去鬥。呵呵,到時候,一切盡在皇阿瑪的掌握之,而兒臣在福建也能夠每天都聽到皇阿阿瑪的歡笑之聲,您說好不好?」 「好!好!好!」康熙像長久地不舉忽然一柱擎天,爽得不可自禁,在殿如小孩一樣繞著圈地走動,滿口稱讚,卻忽地品過味來,嗖然止步,「福建?!不行,你不能去福建!」 這一下凌嘯傻了,**,這麼好的計策都告訴你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掌握皇們啊,而且可以明發天下,根本不用去忽兒們,怎麼還不放過我?! 玄燁面色冷了下來,「你得留在京城幫朕。你太小看朕的這群兒們了,他們萬一謀害得寵地小阿哥怎麼辦?朕要是真的還能活二三十年,他們等不及謀害朕,然後用暗控制的兵力奪位怎麼辦?再說朕這培養完美接班人,也是需要大量精力的,你說朕忙得過來嗎?」 去意已決的凌嘯,當然是百般的誇他有本事,盡量弱化皇們的膽量。 一來二去的推諉之後,康熙終於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案上的御筆和玉璽,伸到凌嘯地面前。 「好!你不想幹是吧?你覺得朕有本事有精力全部對付是吧?好!行,來,那朕的朝廷政務,州萬方的決斷事,你來當攝政王,朕去教書訓阿哥好了!來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七章 五毒駙馬借壺尿尿 是啊,自己居然忘記了康熙還是要處理偌大帝國政務的皇帝。 凌嘯很想給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心甚是後悔自己打下了幾乎是原來一倍的江山。有因必有果,凌嘯當日西征殺敵拓土,固然是很爽,可今天也嘗到了其的不爽。准格爾汗國加上南西伯利亞的收歸版圖,使得蝴蝶翅膀再一次猛然煽動,歷史很有因果規律地讓凌嘯自嘗苦果。 在原來的歷史上,有了秘密建儲制度,康熙也只能是堪堪對付自己的個爭奪皇位的兒,還依然留下了雍正不明不白繼位的謎團。如今的政務數量大為增加,加上康熙決意玩什麼美太養成計劃,不借用可靠放心又有能力的人輔佐他,康熙的確很難。要悉心挑選江南美女,要悉心教導將來的小阿哥,那麼,對付如狼似虎的成年阿哥,和處理紛繁蕪雜的全國政務,這兩件事,康熙就只能選擇一樣了,可悉心屬意又放心的凌嘯撂挑,也難怪康熙見了會暴跳如雷。 攝政王就攝政王,老還怕不成?! 當然,這話凌嘯也只能在心裡面說說罷了,面對無比的誘惑和滔天大禍,他哪敢去接遞到眼前的御筆玉璽,一面惶恐萬分地拚命磕頭,一面在心裡緊張計較著是不是真的南逃海外算了。 康熙比凌嘯還要緊張,見凌嘯瞧都不敢瞧一眼御筆玉璽,大鬆了一口氣,緩和語氣說道,「小納蘭,朕也明白你心懼怕阿哥們的能耐,可朕也怕啊。」他慢慢走到御案前,拿來一副黃陵遞給凌嘯。赫然就是那份天年丹書。不同的是,上面不是「體元主人」的小印,而是方方正正的大寶玉璽,「這份丹書已經記檔,後路朕都為你想好了,朕的決心你也看到了,你說,還去不去福建?」 凌嘯怔怔地望著這份天年丹書,心忽地湧起了一股溫暖的感覺。不錯康熙是機變巧詐。是屢次設局試探自己,可那也是他身為皇帝地立場不得不為之。康熙和自己之間畢竟有僅次於皇,甚至還超越於皇的感情。「凌嘯和嫡系孫不謀反,則諸罪不可刑傷,倘謀反則圈禁許其天年。」這是多少官員夢寐以求的玩意,按說是該在康熙死的時候和遺詔一起公佈的,想不到「秘密建儲」一出,康熙現在就給了自己,想到此處,凌嘯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怎麼不感動萬分? 「皇阿瑪,您為何會這樣信得過兒臣?」凌嘯不答反問。 康熙呵呵一笑,「因為朕的偵知處早就告訴了朕,湖北杜家台八阿哥的門人就是你殺的!」 他的話不啻轟地一聲驚雷,震得凌嘯全身一抖,卻聽康熙笑著道,「你把彼得一腳踢進帳篷,丟進去那個手雷地時候,朕就看出傷痕似曾相識了。朕不知道你為何要殺胤祀的門人。但知道你為何要嫁禍胤禛!可等到朕發現你並未對老四趕盡殺絕地時候,朕就知道你是顧念朕,要是換了朕的殺人被殺,朕是不會像你那樣整整就罷手的!更何況,你救過朕多少次,哪一次不是用身體擋,用命在拼?既然如此,你能夠給朕一個不相信你的理由嗎?」 凌嘯啞口無言,死去的小婉都是偵知處間諜,康熙查得出老四害死了自己大伯的事情也不稀奇。話到了這個份上。凌嘯還能說什麼,只好叩頭遵旨,但心卻是哀歎一聲,「可憐我二十年大好青春!」 康熙將丹書塞入凌嘯懷裡,笑瞇瞇地說道,「能想得出秘密建儲,可見你資質不錯,先去把三阿哥府給朕抄了,再回去慢慢想個整體計劃來,朕可不想我們騙不了阿哥們,反被他們給騙了。而且你應該看得出來,這秘密建儲好是好,不過還需要一些補充措施,你要盡快搞出來,實在不行,找張廷玉商議一下也行,但萬萬不可走漏風聲!」 又要我去抄家?!凌嘯雖知道康熙是在為自己豎威信,可是老是抄來抄去,名聲恐怕會更加被人不喜,要是落得個人憎狗嫌,實在太過沒趣。剛要出去,忽聽康熙沉吟擺手道,「既是你為馬佳氏求請,依了你,去把她關入冷官,至於三阿哥的嗣,你交給康親王處理吧!」 第一批受封的三阿哥悄然壞事,消息一經傳出京城盡皆震動。 「阿哥毒藥」的頭銜,很自然就被茶館酒肆地閒人們,毫不猶豫地加到了抄家欽差凌嘯的頭上。官場毒藥、督撫毒藥、宰相毒藥、王爺毒藥、阿哥毒藥,這五毒俱全的光環之下,凌嘯被人冠以「五毒駙馬」的稱呼,就顯得十分順理成章,不到幾日,市井坊間,傳得沸沸揚揚,連趕進京城來準備述職加完婚的豪成,一住進驛站,也從入住的官員們的交談得知了這個不雅稱呼,心驚駭的他,哪怕是去圓明園述職,也時刻惦記著勸勸凌嘯。 ———————— 凌嘯此刻卻不知自己名聲堪憂,這個五毒駙馬還在勸別人呢。 「鄔先生,還是不要執迷於十五阿哥的事情了,皇上不是下了聖旨,要裕親王福全輔佐十五爺監國京城嗎?你還是先幫我想想怎麼樣做一些補充計劃,皇上說了離京之時就要用地。」 鄔思道卻絲毫不為所動,喃喃地念叼十五阿哥四個字,盯著窗外颼颼的風捲落,苦苦思索。凌嘯的話他不是沒有聽見,這二公前天一回來就大喊大叫地把事情全都給自己說了,但鄔思道卻想得非常之深,到此刻,他不僅要確保凌嘯不是被康熙給騙了,還要確保能充分知曉皇上的真實想法,半點都來不得偏差,否則,其的禍真的不可測,因為在鄔思道看來,那份天年丹書作用有限得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殺不得你,還不知道栽贓於你,讓你圈禁致死啊! 正在凌嘯無可奈何之際,忽見胡駿從院門外進來,正向戒備森嚴的親衛們交代散開三十步。胡駿進來行禮完畢,卻向鄔思道猛地稱讚道,「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這是太醫院的診治檔案,我抄了一份先生感興趣的來了。您看這裡。」 凌嘯大呀,看看鄔思道和胡駿。真是欲哭無淚,自己被皇上逼得火燒屁股了,他們兩個卻還在這裡研究誰誰誰有病,剛想幽幽發火,不料鄔思道把那抄來地檔案往凌嘯眼前一遞,直陡陡地問道,「二公,你去那體元齋地時候,這些日裡可曾見過鄭郡王?」 「鄭郡王?」 「就是被皇上過繼給原鄭親王的十阿哥!」 凌嘯一回想,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三歲大的鄭郡王。搖搖頭,啞然道,「沒有,問他幹嘛?一個被皇上丟給旁支的阿哥,已經不是阿哥了。鄔先生,我求求你,把你的注意力……」 鄔思道忽地哈哈笑了起來,「二公啊,鄔某正是在幫你思索那所謂的補充計劃呢!皇上要培養新儲君。你就不得不為他放牧群狼,可以說是危險至極,一個不好就是被狠群反響,故此,你一得心狠手辣,二得手辣心狠,總之,一定要比這群狼更狠!可要想狠,你就得確定皇上的決心,皇上若是真決心。哪怕你整得這幫阿哥鬼哭狼嚎,只要不整死,皇上都會站在你這邊。但要是皇上首尾兩端心存顧盼的話,你不狠為阿哥們反響,狠了皇上又不依,下場絕對好不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思道就願意陪你打點行裝,咱們主僕還不如現在就去喜拔你牙重新經營算了!」 太醫院檔案竟然與補充計劃有關,這話從何說起?! 凌嘯看看鄔思道得意至極地表情,也不敢再小覷這件事情的輕重,為先生斟了一杯茶,等候他說下去。無奈地是,也許是謀士的通病,也許是要磨磨凌嘯急躁不安的性,鄔思道竟然慢條斯理地吹著茶沫,喝得氣定神閒。倒是胡駿自己端來一個板凳,笑嘻嘻地看戲,也不肯說話,急得凌嘯大罵一切吊胃口的人,下輩要給他們**上面吊石頭! 「可皇上是真心假心,我們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二公,現在我才放下心來,皇上是真心實意的!但凡一個人決定推倒重來,必定是看到了一線希望,否則,與其虛無縹緲,還不如爛桃之挑好的。那麼,皇上一意孤行美太計劃,他就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希望,這個希望就應該是聰慧的小阿哥們。」 凌嘯知道鄔思道說的貼合人性,也忍不住思量,卻聽鄔思道笑道,「你也曾說過十五阿哥病怏怏,不是大寶的合適人先,那麼檔案上的這個曾經得過天花地十阿哥又怎麼樣?要知道,咱們皇上他得登大寶,可就是得福於天花後倖存下來了啊!」 凌嘯展開檔案仔細一瞧,果然是十阿哥胤祿天花不死的記錄,喃喃道,「那為什麼皇上要把十扔出嫡枝?」 鄔思道環首一顧,笑道,「重寵十五爺,扔出十爺,別人才不會懷疑和往死裡整十爺啊!思道敢斷定,用不了多長時間,皇上定會把十爺以小皇陪讀的身份召回宮學習。反正都是愛新覺羅的姓,又是皇上親骨肉,到合適的時候回歸嫡枝,不就是一紙詔書的事情嗎?現在,二公可以好好地考慮計劃的事了,此事非思道所長,但方向已定,思道歇息去了。哈哈。」 凌嘯點點頭霍地一聲站起,心一片清明。 靠,老康,你行,居然借了老和十五阿哥的尿壺,來尿你自己的一泡隔夜騷尿?!好既是如此,老也要借你地尿壺,拉自己隔了三個世紀的騷尿了,哈哈! —————————————————— 體元齋裡,康熙一展凌嘯遞來的計劃,半晌看完,也忍不住為這個女婿擔心不已,怔怔道,「小納蘭,你不要命了,真這般搞下去,就算是朕給了你天年丹書,恨你恨到十輩的皇們群情憤憤起來,新君也頂不住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八章 皇子貢獻榜 康熙三十年八月三十日凌晨時分,胤祥和胤□在上百侍衛的簇擁之下,回到了闊別三個多月的京城。他們是接到了請安折的朱批,這才從福建馬不停蹄趕回京城的,天色才濛濛亮的時候,兩兄弟就已經來到了朝陽門外,正好碰到了八阿哥的轎出府,兩人這才從胤祀的口得知,今天是康熙南巡前的最後一次大朝會,三人當即聯袂向紫禁城趕來。 到了太和殿外的御街之上,品級山前已經立好了等待進殿的滿朝武,李德全已經開始揮舞靜鞭。胤祥兩人見來不及去乾清宮向皇阿瑪先行請安,往阿哥隊伍裡面一插,隨著眾人一起進到金鑾殿,心卻是詫異不已,今兒個少了三哥和十哥,赫然領銜的卻是,已經被廢黜了太位的二哥! 他們兩個驚詫,百官更加驚詫。 康親王和裕親王福全身邊站立的一個年輕人,赫然就是如今在城裡沸沸揚揚的「五毒駙馬」凌嘯。欽差東南鎮撫使和太太師的這兩個身份,一個是地方欽差,一個是東宮師傅,都不是參加大朝會的必然身份,心思玲瓏的百官很快就意思到了,今日朝會必定會與百官舉薦太一事有關!這樣一來,百官心的一根弦立刻緊繃起來,八阿哥一黨馬上低頭嗡嗡議論起來,而廢太一系的也紛紛交頭接耳,全都感覺到今日就是揭開寶盅的關鍵時刻! 玄燁步出之時,也不急著往龍椅上坐去,冷冷掃一眼武朝臣,威嚴地目光所及之處。大殿之迅即安靜下來。 在康熙落座之後。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出班向康熙稟報了南巡事宜的安排奏議,一應依仗鹵薄、警戒扈從、隨駕人先,巡先路線,他說一件康熙准一件,顯然是君臣事先就通氣好了的。張廷玉固然是說的唇乾舌燥,百官們也聽地是心神恍惚,都等著張廷玉說出他們最關心地焦點,究竟是由哪一個阿哥領銜監國?這才是他們管窺聖眷所屬的關鍵所在。 「臣等擬由裕親王福全、太太師凌嘯、上書房大臣佟國維組成合議房。輔佐十五阿哥監國京師,陳廷敬、張廷玉輪值上書房,上書房大章京方苞、行走馬齊隨駕南巡。請皇上聖裁。」 嗡∼!大殿之上頓時就像是群蠅薈萃,一下嗡嗡作響起來。除了凌嘯之外,誰都沒有想到由病怏怏的五歲阿哥監國,還有王、戚、臣組成的合議房輔佐,這不是一個改版的熙朝初年四大輔臣制度是什麼?難道皇上竟是有意於還沒有成年的十五阿哥不成? 百官還在懵懂之間。只聽康熙點頭說道,「此議甚妥,准卿所奏。前次廢黜胤礽的太太之位,爾後又暫停百官舉薦太之事,其原因,有些是眾卿知道的,有些是眾卿不知道地。如今已有三阿哥和十阿哥相繼自殺身亡,事涉德行不謹之嫌,朕心痛之餘。今日就向諸臣工宣喻朕之決議。」 人人心咯登一響!群臣大驚失色於兩個皇東窗事發,而凌嘯也瞠目結舌於康熙的光明正大,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康熙是康雍乾三世,最想做到「事無不可對人言」的一個皇帝,正是他的這個性,才使得王奪嫡的史料被基本完整的保留下來。多少天家醜事被曝光於舉世眼前,而可憐的雍正,不得不在其後編出一本《大義覺迷錄》來為自己辯解,到了乾隆這廝,已經是懶得去費口舌,乾脆銷毀檔案殺殺殺。相較之下,凌嘯無疑更加喜歡康熙地可愛,但如今他身為太太師,身涉其,卻一點都不希望康熙可愛下去。 無奈的是,康熙決定可愛到底,他用盡量隱諱的言語,指出三阿哥陷害胤礽,十阿哥結黨營私,一個個底下的動作齷齪如同狗屎一般。這一席話,聽得老八老面如死灰,胤礽、胤禛、胤祥和五、七、十一阿哥卻是心花怒放,就是胤□也覺得心臟緊縮的興奮,八哥這次受了十哥的拖累,已是不清白之身,他們下的那些官員,正好就能為自己所用,自己的機會來了! 不過,高興的也沒能高興太久。康熙怒聲道:「朕決意改革儲君制度,自今日起不再設立太一位,免得這個太被心存不良地人爭相陷害,也免得百官爭相入黨營私!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朕將置一金匣,內書朕心屬之皇,待朕駕鶴西馭之時,那就是朕的遺詔!此即為我大清朝萬世可傳,蕭牆無禍的秘密建儲制度!」 皇上看來心意已決,百官當即鴉雀無聲,就連上書房的幾位,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呼吸。此時此刻,皇上拋出了前無古人的立儲方式,還沒有品過味來的臣們,誰也不敢出言反對,誰也不敢歌功頌德。 但王剡很快品出味來了,因為自從皇上說出三阿哥陷害太的話之後,他就等著康熙頒發復立胤礽太位地聖諭,沒曾想竟然等到這樣一個吊人幾十年的懸念,他不能授受這種懸念! 看著王剡磕頭在那裡和皇帝據理力爭,皇們也醒過神來,他們也不能接受這種懸念!皇上秘密建儲,這對國家來說絕對是一件保持穩定的大好事,但對他們來講,卻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都是人上人的他們,深知上位者提拔下屬。除了能力以外,更多的是憑著對那人的親疏感覺,十五阿哥一個屁大的孩也能監國,可見後上心的秤桿傾斜所在。與其茫然等待二三十年光景,倒不如現在就定下儲君是誰,自己也好不存了那別樣的心思,該幹嘛幹嘛去的好,不然,苦苦奮鬥幾十年。最後卻花落別家。他們定會鬱悶死地。 「這麼說,胤礽手持刀具窺視朕躬,就不是罪了?!來呀,咯咯,就你王剡敢做仗馬之鳴?!好,朕成全你,拔去頂戴花翎,削職養老去!」康熙咬著細牙。惡狠狠地發落了太太傅王剡,頓時就把太系的官員們給人鎮住了,「朕再說一遍,敢妄言立太者,死!」 皇們一下全都傻眼了,康熙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顯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見百官之再無一人敢勸諫,只得接受事實,秘密建儲就秘密建儲吧。可眼見著十五阿哥這般得寵,這般爺們心急如焚,但他們卻是這大殿朝會上最沒有資格說話的,尤其是在討論他們自身事情地時候!四阿哥望著陳廷敬,陳廷敬仰頭看鑿井。老八望著佟國維,佟國維低頭看金磚。其餘人望望張廷玉,張廷玉更牛。貌似在瞌睡。 「皇阿瑪,兒臣身為太太師,有話要講,秘密建儲固然是好,卻也有些不完善處。」 赫!才罷了一個太太傅,就又跳出來一個太太師,五毒駙馬對上千古明君。這下有好戲看了!百官一下來了興趣,要不是大殿上不許端小板凳坐著看,只怕早就是坐了一滿地。 康熙猛地臉一寒,最受信寵地駙馬竟然在武百官之前公開指責,這讓他的臉面怎麼拉得下來?「哦?……講!」 凌嘯施施然道,「兒臣以為,皇上年事越高,就會越喜歡可愛的孩,這乃是聖人所言之君抱孫不抱,人之常情也!可一國之重。必須要有治國的才德,試問皇阿瑪,您又如何能夠確保,所選繼統之君,不是全依您的喜愛親疏而挑選的呢?」 好人吶!皇們見凌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一個個感覺得心淚水翻滾,有仇怨的恨不得當場一笑泯恩仇,沒仇怨地好像抱著他猛親一通。 但康熙卻絕對不喜歡,只要看到凌嘯,康熙就特別喜歡發火,王剡那樣批龍鱗,康熙也只是怒聲駁斥而已,但一聽到凌嘯的話,康熙就站起身來,聖人的話他無法反駁,但凌嘯的話他卻是能夠反駁的,當即吼道,「大放厥詞!連討朕喜歡的本事都沒有,算個屁的有才德!」 凌嘯恭敬地說道,「倘若無緣又待如何?僻若四阿哥性格喜怒不定,如果暴怒地時候常常被皇上看到,而他雷厲風行精於事務的時候皇上卻沒有緣分看到,是不是說四阿哥就是無才無德?」 有道理啊,太太師果然是達人啊!百官都不覺點頭,就是被揭瘡疤遭踐踏的胤禛,初時大為惱火,恨不得上前給凌嘯一嘴巴,但聽到後面,已是心暴喜,希望凌嘯繼續給康熙提醒,自己是絕對的有才有德。 康熙無法否認凌嘯說的道理,本來那一句「日久見人心,算他倒霉」,本已經溜到嘴邊,忽地想起和凌嘯的約定,也忍了回去,冷笑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兒臣以為,能得到皇上所喜愛的阿哥,未必就是才德最優的,而無緣為皇上所知心的皇,未必就不是繼承皇統、繼往開來地最佳人選。在確定秘密建儲的這一原則之下,兒臣建議,設立皇貢獻榜,考核評定皇們對於國計民生的貢獻,一年一更,名列榜首前三位的阿哥,應該能作為皇上那正大光明匾後的參考備選!如此一來,有才德的皇們,即使是無緣得到皇上親重,但也有了向皇上展示才幹、納入皇上眼簾的機會,江山社稷地傳承,將更加穩當!」 皇貢獻榜?! 哄∼!這一下,整個大殿之上再也不受控制地轟動起來,就連本來不敢說話的阿哥們,也藉著這個滿堂驚詫的機會,紛紛向親近官員猛使眼色,要他們鼎力臂助。 康熙看著兒們一個個使眼色使得如同風的臉,心爆笑。 老叫你們以歡喜,叫你們垂涎,叫你們互相陷害,叫你們拿刀探望老,等你們知道凌嘯怎麼個考核法,保管你們都會認識到,這廝上輩不是奸商,就是趕驢磨磨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八十九章 出來混,有小弟就是好! 秘密建儲是立儲法,皇貢獻榜則是選儲法,好個一明一暗的嚴密體系! 張廷玉這時候緊緊盯著康熙面上的表情,不敢放過他的一個變化,他相信,此時此刻,起碼有上百雙眼睛都和他一樣地盯著康熙,不過,看得仔細不仔細,就是要憑各人的本事了。張廷玉不愧是當今天下最能揣摩聖意的官員,他觀察康熙可是有家傳絕活的,別人是看表情聽口諭,他卻是秉承父親張英的傳教,只看康熙的眼角皺紋。 當他看到康熙的那些褶在瞇閃一下之後,又復猛然平展開來之後,張廷玉就明白過來,太假了!果然,康熙瞪大眼睛勃然大怒,「敢情你是衝著朕來的!照你的意思,如果朕最後選定的那個皇儲不是前三名之一,他使得大清蒸蒸日上還好說,要是讓大清稍有滑坡,朕就要面對後世史書的鞭撻!朕身後就得落一個大清罪人的罵名!是不是?……嘿嘿,有種!」 皇上發怒,眼見就要發落這個為自己著想的好人,凌嘯沒有慌,卻慌了一群皇,心全都捏了一把汗,生怕老爺因此而罷黜凌嘯的太太師之職,因為到目前為止,和王剡那個只為太一個人著想的太傅相比,凌嘯卻是為他們在爭取每人都有的公平機會。 凌嘯卻不顧皇們的擔心,恭敬地磕頭反問,「難道不設立這皇貢獻榜,若是選錯了,皇阿瑪就不背罵名?」 「砰!」康熙猛地一砸龍椅靠手。對凌嘯拌嘴似的反問大為惱火,「看來朕還沒有選錯皇儲。倒像先選錯了太太師!好,胤礽打頭,你們這班阿哥們說說看,皇貢獻榜該不該搞?」 身為復位無望的廢太,胤礽已經拋棄掉了一切地幻想。拿眼睛看看以前自己常站的位置,心快速計較一番。自己手持匕首逼近布城。又奸了皇上最喜歡地母妃,皇阿瑪看到自己就會想到「綠帽」三個字,論到不為康熙所喜。自己首當其衝,這皇貢獻榜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憑著自己門下無數,才學也不是毫無所長,也未始沒有翻身可能!想清此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有罪兒臣不敢妄論,不過當日皇阿瑪也曾教過兒臣。國祚之事干係重大,師傅所言也是為皇阿瑪清名和大清著想,或許可為一試。」 康熙的眼角褶再次瞇閃一下,擺擺手示意胤禛。 胤禛和廢太不同,比才幹敬業,他怕著誰來,但性格缺陷不為人喜卻是弱項,乾脆利落地道,「兒臣相信皇上早有定計,定會以江山社稷為重。採納美芹之言!」 看到老四今日格外的恬靜利落,康熙眼一亮卻有些狐疑,示意老五老七。老五老七翅已經在康熙的怒色下退縮了,他們本來沒什麼大志,不過是存了一些希冀罷了,此刻表態竟是模稜得糨糊一般,把康熙都給逗笑了,「請准許兒臣回去想想再回稟。」 八阿哥儒雅風範,心儘管恨不得拽著康熙地手逼他蓋璽同意,但他卻是淡淡地說道,「兒臣只是有一事不明,師傅已經富貴煌煌,卻還是錚錚進言,為朝廷國運苦思綢繆,試不試行皇阿瑪請乾綱獨斷,但兒臣還是想對師傅表示尊敬,對簡拔師傅於微末小吏的皇阿瑪,更敬佩萬分!」 老還是不改跟屁蟲習性,老十一卻是把頭一搖,自己才能實在太不出眾,加上歷練很少,沒有皇貢獻榜,他反而還有些機會,「兒臣覺得皇貢獻榜,可能會叨擾到門下奴才,從而牽連朝臣,興起兄弟相爭地不合事宜,實在利大於弊!」 康熙笑了起來,老十一溟然平庸些,難道不搞皇榜就兄弟和睦?不過,他的判斷結果雖不對,但能看到反面,這眼光還是有的。然而很快,更有眼光地兩個人出現了,號稱諍臣諍的胤祥和胤□。 胤祥滿眼都是興奮,看看四哥的眼色,盯著康熙笑道,「皇阿瑪,兒臣不同意十一哥的說法,曰:當仁不讓。孟曰無義者無命,又曰義不容辭!這鼎之重,不像孔融讓梨一樣可以謙讓的,兒臣雖赳赳武夫,也盼望皇阿瑪這開創之君,有至少可以守成者繼之。」 老十三硬邦邦但激昂昂,一席引用孔孟的話,頓時就讓阿哥們倍受感染,連康熙也覺得振奮歡喜,看向十三的眼光滿是疼愛,間或有種無聲的歎息。 老十四不幹了,笑道,「皇阿瑪,兒臣聽十三哥所言,也是一腔熱血,既是聖人和皇阿瑪所教盼,兒臣欲願聞雞起舞,力爭上游!要是您想聽兒臣的心裡話,兒臣也可以坦蕩蕩地對君父直言,若新君不是皇榜上前三名,兒臣決不心服,願追隨皇阿瑪而去。若是前三名,兒臣願留此有用之事,誓死為新君保駕護航!」 此言一出,滿殿傻眼!人家胤祥還只是為老四搖旗吶喊,你十四爺卻是赤膊上陣,明刀明槍地表示要自立門戶,還當著皇上出此狂言?! 凌嘯心一咯登,靠,老十四借此良機自立門戶,當場來個雄心宣言!老八恨不得搶過大殿上侍衛地紅纓槍,把這個瞅準時機撬自己牆角的老十四,捅上一百八十個眼!老卻看看老四,再看看老十四,心狠狠罵道,德妃這條老母狗,儘是生些野心勃勃之輩! 其餘阿哥知道有一個狂傲的勁敵登場,一個個趕緊拿眼睛去瞧康熙對老十四的這番態度,不料康熙屁的表情都沒有,轉化話題道,「凌嘯,朕想知道,你準備如何考評皇貢獻。散朝之後,乾清宮遞牌造膝密奏吧!退朝!」 康熙拔腿走了。留下滿朝武差點一口血吐了出來,齊刷刷的眼睛全看向凌嘯。皇上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沒有一個人不明白,就是考評皇貢獻地,太太師凌嘯一個人說了算! 這一夜。注定是京城官場的不眠之夜,通宵達旦商議對策地官員們浪費了好多地蠟燭! 不僅是皇們對凌嘯不敢馬虎。幾乎一半以上的朝臣,再次看到凌嘯的眼神,也開始充滿了敬畏。他們現在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家庭的榮辱興衰,幾乎就有一半是捏在這個「五毒駙馬」地手裡! 清朝和前明的皇制度不同,並非只重太削弱眾藩,而是兼育兼教選其賢德,每個成年阿哥一到十五歲就可以開府建牙。人人建有一套班底,個個擁有大把門人,八旗貴胄和皇們大多有著各種關係。既得利益關係錯綜複雜,最後誰地主喜登大寶,誰就可以利益最大化,而沒有成功的那一系,就會成為別人蹂躪侵佔打擊的對象。這其地身家關礙,誰敢再忽視凌嘯? 沒有知道凌嘯如何向康熙稟報的,侍衛密佈的乾清宮關防得十分嚴密,他們君臣二人間的談話不僅眾人無從揣測,而且都接到了領侍衛內大臣的通報,乾清宮自此以後。被列為絕等禁地,「非皇上親召,擅入者誅殺族!」 而等到第二天清晨,無數的熊貓眼跪送康熙鹵薄儀仗南巡遠去之後,皇們在南書房裡面被凌嘯的考評細則給震昏了。 凌嘯端坐師案,看看垂首伺立的個皇,笑嘻嘻地把自己整出地皇貢獻榜考評準則拿了出來,卻簡單得只有三大準則:一、國庫貢獻,二、國土貢獻,三、教化貢獻。這三條聽得眾位皇們目瞪口呆,讀慣經史集大清律例的阿哥們,愣是難以接受這些新詞彙,一個個小心翼翼地等凌嘯解說。 喝著胤礽斟來的**,凌嘯侃侃而談。「國家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賑災、水利、興兵,哪一樣不要錢?所以對國庫作出貢獻,就是要你們在眷顧民生的前提下各顯豈能,以上繳國庫的銀兩數量為考核標準!當然,為了防止大家動用原有的家底和門人,保證公平,皇阿瑪說了,不許在陸地上搞錢,他老人家和我一起,決定學西洋夷人,成立太平洋公司,專門在海上經營貿易。分配給你們支一樣的般隊,你們向我交貨,以交貨數量多少為考核標準!」 見強項上沒佔到便宜,老八老皺皺眉頭,其餘阿哥卻是齊齊鬆了一口氣,不料凌嘯又施施然道,「不過,船隊的銀需要你們來出,不多,每個阿哥出十萬兩就行了,皇阿瑪要佔五成,我要占三成……厄……說好,是干股!」 **,搶錢啊!要去那麼多干股不說,還把我們當驢使,風吹日頭曬,你佔三成?! 一向把錢看得很重的胤礽,猛地上前兩步,卻聽凌嘯說道,「想放棄的現在就說,不過只要不是太笨,我保證大家幾倍的賺錢……咦?胤礽你幹嘛?」 胤礽聽到他又是威脅取消資格,又是保證賺錢,馬上展顏一笑,「我給師傅換**。」 凌嘯哭笑不得,老又不是隆的胸,要你換什麼!「以後稱這叫羊奶!」 「那國土貢獻呢?」胤祥和胤□有些期待這個,呵呵,好像和開疆拓土一樣,強項啊! 凌嘯施施然道,「國土貢獻不是要你們去攻城略地,而是誰能夠制定出詳細準確的疆域地圖,或者是海域航線圖,誰就得分高!到時候勤王軍萬一開出來的疆土,皇上令我依據得分高下,給諸位阿哥考慮一下能否試行供養分封制度!」 大家都有些見識,個人一起想到了傳教士,恨不得馬上就去找白晉去網羅。 「再說教化貢獻,我別的不喜歡,就喜歡看夷書,而且是喜歡看通譯轉換成為漢字的夷書,更喜歡看到這夷書被人與四書五經一起結合起來評論的章,還喜歡這些夷書和這些評論起來的章一起流行於市井坊間。唉,不過,經過皇上昨天的教育,我知道錯了,多印四書五經才是根本啊,夷書只能少量的流傳。呵呵,大家注意,夷書什麼的,我只是說說個人的喜歡罷了。」 眾阿哥盡皆絕倒,只是個人喜好,不是皇阿瑪的旨意,你說這麼半天幹嘛?! 但心思伶俐的幾個馬上領悟過來,靠!這廝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們,印刷和推行夷書才是他凌嘯喜歡的!到時候,印刷一萬本四書五經,弄不好還沒有印一千本夷書來得分高,嘎嘎,你當我們傻啊,老偏要印夷書,再叫門人奴才們在他們管轄下推行! 個人一起想到了御書房裡康熙曾叫人翻譯的那些夷書,頓時面色猶豫,等下是先去搶傳教士好,還是搶那些夷書好呢? 只有老四老八看看心領神會的十三和老,搖扇暗笑,呵呵,出來混,有小弟就是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章 吹毛求屄凌嘯立威 一聽凌嘯說今日就到這裡,個阿哥撒腿就要往外跑去,卻聽「砰」地一聲,凌嘯一拳擂在師案之上,杯盞跳得老高後摔在地上。兄弟一看凌嘯寒著臉的模樣,頓時就呆住了,全都拉不下面。為了一個忘記了向你行辭出禮,犯得著這樣發飆?咱們好歹也是天家貴胄,你就算是皇阿瑪的正式半又怎麼樣,這麼樣飛揚跋扈?! 凌嘯絲毫不讓地緊緊盯著他們,心想起了下午乾清宮康熙的眼淚。 「朕這才真叫是孤家寡人啊!」噙著淚花的康熙顯得別有一番淒清可憐,「凌嘯,你也看見了,為了爭出位,朕那樣把朕這個父親和皇貢獻榜對立起來,卻沒有一個人為朕存顏面,竟是一股腦地向皇位奔去,就是老十一,只怕也是擔心才能不濟才反對的。唉,朕竟然養出了這麼多不孝之!你,為了朕,為了你自己,給朕好好地看住他們,給朕狠狠地整他們,只要不傷及性命,看到誰威脅朕的計劃,要以雷霆之迅疾,削掉他的勢力!「 康熙的話言猶在耳,可聖駕還沒有到通州,這群爺們就敢不像自己行禮了,以後還怎麼駕馭這班爺們?!十三和十四畢竟還兼著凌嘯的勤王軍游擊,向這姐夫將軍行禮早就習慣了,當即恭恭敬敬地向又是師傅的凌嘯躬身一禮。 凌嘯點點頭,慢條斯禮地坐到案前,笑道。「胤祥、胤□,你們去拿些筆墨來,給他們用來抄寫三遍《師說》,你們風塵僕僕地從福建趕回來,定是缺乏休息。回去歇著吧!」 老四頓時就笑了,其他阿哥們全都傻了,眼睜睜地望著十三、十四出了南書房,心急悔萬分,看來兩個弟弟這一出去。不把御書房的那些夷書借空才是怪事。想要不寫,可看看南書房順治爺親書的「尊師重道」匾額,又是不敢,只好一個個心猿意馬地抄起《師說》來了。 三遍《師說》對他們這些筆走龍蛇地阿哥們來說,豈不是小意思,但令人鬱悶的是,凌嘯接過他們的作業。看得無比仔細,竟然像王剡一樣考核他們功課一樣,倍刻薄! 「胤礽,這個字好像是錯了,咦,又錯了。赫,又一個!拿回去重抄三遍!」 「胤禛,嗯,不錯,這字很漂亮,哎呀,怎麼也錯了一個字,重抄一遍!」 。。。。。。。 輪到老八了,胤祀很有自信,一邊遞過功課。一面心暗笑。因為他就是個鎮定功夫最好的阿哥,剛才就看出來凌嘯在整他們,早警惕得很,見凌嘯這班吹毛求屄,胤祀很想看看凌嘯怎生對付自己。老這手小楷寫得很端正工整,每個字都沒有寫錯,看看你太太師能挑我什麼刺,哼,弟兄們,你們就慢慢抄。我先走了。 凌嘯的確讚不絕口,愣著看了半天,笑著擺擺手讓老八回府歇息。沒曾想老八才走到門口,就聽凌嘯大為可惜地歎道,「慢著慢著,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胤祀莫名其妙回身定睛一看,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凌嘯手指地那個最後一頁上的墨污,剛才明明是沒有的! 「重抄一遍!」 ————————————— 「抄!抄!老要重重操他一萬遍!」胤□和老八回到廉貝勒府的水榭,氣得扼腕痛罵,「瞅著他以前和咱們的關係不錯,本想沾他地光,老這才天天去軍營給他捧臭腳,可你看到了,八哥,他今天還算是念舊情嗎?真是他**無情無義!」 老八想想已被兩個弟弟借空的夷書,心也是憤怒,但他要比老清明的多,看得出來,凌嘯今天是徹底地立威,不過,越是凌嘯要立威,老八就越是警惕,當即訓斥道,「弟,別給我再老長老短的,給我學會靜口!要知道禍從口出,實實在在至理名言。凌嘯不是有什麼皇阿瑪給的把握,他絕對不敢這麼飛揚跋扈!你要是今天還不能正視我們如今的處境,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胤□一愣,自己追隨八哥以來,這是第一次被他如此重口氣訓斥,委屈道,「八哥,怎麼啦?我們地處境怎麼啦?」 給老遞過鼻煙壺,胤祀笑道,「你這弟弟真是的,怎麼能不操心呢!試想想,倘使凌嘯所接的這個太太師的差事是短期的,他犯行著這樣發飆整治我們?就算皇阿瑪把他當成正牌半來看待,論及欣馨的年紀,他也得尊我們一聲八哥哥,可他為何發飆?為立威!為何要立威?因為這整件事情,皇阿瑪定是要他一個人負責到自己駕崩那一天!你想想,長達十年以上的差事,他是不是該立威?」 胤□恍然大悟,愣怔了半天,忽地明白過來,啞然半晌,弛然地往椅之一靠,對老八一拱手,「謝謝八哥指點。既是這樣,我們也不必計較一時的行和失,呵呵,今天這氣實在是生得不應該啊!十幾二十年後的事情,我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呵呵,慢慢來啊!」 「錯!」胤祀像是搓磨老一樣,冷然打斷了他的這種說法,「你以為凌嘯的皇貢獻榜是玩家家啊?!你忘記了,連皇上都看出來了,這榜單就是以有目共睹的數字和人望,來規範和確保我大清的江山,有了好的繼承人來接替。所以我敢斷定,凌嘯這個師傅,定會出台一個補充規定,就是前一年的前三名,定會以某種折換方式,把積分到新地一年之。比如今年我得了第三,明年開年就會加三百分,第一第二會加更多。後面就會加的少。你說,每年都力爭上游重不重要?!」 老悚然而驚,凌嘯既然想得出皇榜,定會想得到這點事關朝廷人望的公平規則!他越吃驚就越發坐不住,幽幽看了八阿哥一眼,起身道,「八哥,我馬上就回府去開始整理一下思路,明天開始,我們就要大展身手了!八哥要是排第三。我會羞死地。」 「慢著,你看看你那急躁性,唉,爭也不爭這一晌光景。呵呵,八哥買了三十個西域的雜技舞姬,聽說你喜歡那種能夠把大腿扳得反過來的,八哥我還專門給你物色了幾個。嘿嘿。端的是張腿之後,就連一寸釘長短的都沒有障礙啊!」 老歡天喜地地帶著八個舞姬辭別之後,胤祀看著他地背影長歎一聲,「弟啊,別怪我今天屢次打擊你,實在是看到你羨慕老十四自立門戶。八哥不能不提醒你,咱們哥倆合則俱有富貴,分則都一敗塗地啊!」 —————————— 「一敗塗地?!」胤祥望著空空如也的楓晚亭,大驚失色,「你是和誰鬥,鬥得一敗塗地地,還連鄔先生都走了?不會是姐夫吧?」 胤禛笑了笑,搖頭道,「說我敗給了年羹堯、三哥、凌嘯,倒不如說我是敗給了自己!因為那些人是我親自下令殺掉的。恐懼逼得我不得不殺掉他們。所以,最準確的來說,我是敗給了皇阿瑪!」 「啊?」胤祥不能理解。 老四向這雍和宮泛泛一指,「相當日我這四爺府何等兵強馬壯,血士上百可為應急,謀士無雙可以驅迷,還有悍將年羹堯能夠領兵。如今你也看到,俱往矣。因為我害怕皇阿瑪,不敢為年羹堯據理力爭,所以我推動了年羹堯。因為害怕皇阿瑪得到年羹堯後嚴懲我。所以我自己痛下殺手,殺掉了辦秘密差事地人!至於鄔思道,如今想來,恐怕也是被我屢次玩秘密活給嚇住了吧。哈哈,十三弟,你看到同有,皇阿瑪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過手,我卻被嚇得自己洗乾淨屁股,你說,我是不是敗給了皇阿瑪?!」 胤祥點點頭,康熙治武功煌煌於世,威望包容效死臣眾,這些都是橫在每一個皇心的敬畏對象,除了三阿哥那樣瘋狂而孤注一擲的人以外,就連剛毅如四哥,也都害怕恐懼呢。「那四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搞?皇阿瑪把我們扔給姐夫,是撒手不管嗎?」 「皇阿瑪不是不管,而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以更超然的態度,更稀奇的角度觀察我們呢!」胤禛點漆般的眼射出深邃地思考,「你想,還記得凌嘯曾經嘗過的一首歌曲嗎,他是什麼人?是開疆拓土的進取之臣!你再想想他今天提出的三項準則,那一件是在考才學?可那一樣不需要才學?變相通過我們皇開海禁,丈量全國土地海域,大力鼓勵我們印製四書五經,可皇阿瑪都准了。第三條不過是傳承化罷了,不用談它,但第一第二也准了,為什麼?!」 老十三聽得雲裡霧裡,「四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皇阿瑪已經變了!他期待凌嘯能給他帶來像西征那樣的結果,要知道,但凡一個人有了大筆金錢可以花之後,他會擔心受窮的日地。三千百萬兩,還記得吧!皇阿瑪未必認可凌嘯的這三條的做法,但他在期望之下,容忍度已經大大增加了!」 胤祥呵呵一笑,「那敢情好啊,我就喜歡國土大大,銀多多!實話告訴你,我在福建勤王軍,也漸漸覺得自己花錢開始大手大腳起來了呢!哈哈,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胤禛卻撿起一片落,他起起了鄔思道,悶聲道,「十三弟啊,我的好十三弟,我捨不得你,可是,我們卻不得不分開!」 笑容凝固在胤祥的臉上,「為什麼?!」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一章 改行陽謀更出色 胤禛看著手落的脈理,微微有些酸澀地說道,「十三弟啊,鄔先生走後,我基本上每晚都要來這裡冥思一個時辰。過往我是太依賴於他了,現在一一想起,忽覺這也是一筆財富,當我冥思的時候,我救能沉浸在鄔先生的思緒之,或者說,是我自己模擬出來的一種思考方式。你看,我現在回到這裡之後,馬上人救變得清明多了,所以我才要和你分開。」 胤祥怪異地想試著如他一樣冥思,卻聽這四哥道,「凌嘯的三種考評準則,沒有一件是我們兩兄弟擅長的,就算加起來,也未必能勝過二哥和八阿哥,既然如此,又何必加在一起,讓人潑污我們結黨,看我們的笑話呢?!今天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凌嘯看你的眼色與眾不同……這只是一種感覺……說具體一點,就是沒有提防之心。所以,四哥以為,你應該學老十四一樣,自立門戶。」 老十三嚇了一跳,凌嘯看自己的眼神如何,他是沒有看出來過,但按照這四哥的陰鷙性,卻絕對是在試探自己有無分出去的野心。 胤祥是個磊落人,也不怕胤禛生氣,因為他自己已經因為感覺受到了侮辱而生氣,一把搶過老四手落撕得粉碎,怒道,「別在這裡學鄔先生了,再學下去就是在輕辱我!老十三頂天立地的漢,說過要報你當年庇護的恩情,就是死也要報的。不錯,我是不太喜歡你秘密行險的性格,但我也敬佩你憂國憂民的一面。既然我老十三認定了,皇之唯有你會把百姓當回事,這條道,我就會走到底!」 老四一愣,大感冤屈道,「兄弟。四哥哪是以小人之心度你!皇阿瑪和凌嘯既然搞出支船隊,這就是說。他們是在考較皇們的個人能力,而不是考較太黨、四爺黨、八爺黨的實力!我剛才回來的路上,越想就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你等著看好了,誰要是敢拉幫結派,誰就會倒大霉!」 「對啊,八哥他這樣搞起來,豈不是年年得第一?」胤祥這才肅容起來,深覺四哥說的有道理。要不然,以老的性,每次貿易回來,鐵定會把貨物向老八船上送去,以二對一,還有哪個阿哥敵得過? 四阿哥冷笑一聲,「他們是笨!十三弟,信我地沒錯。凌嘯似乎對你頗有好感,你**出來之後,這樣,沒有了我與凌嘯之間仇怨的連累。他定會照拂你。如此一來,你就也有可能弄幾次前三名,萬一皇阿瑪選你,我也可以為你當個好地輔臣,從而得到你的保全呢。哈哈,和老八他們兩個當一個使比起來,我們卻兩個當兩個使,贏面要比他們多一倍!你說呢?」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老十三看看這個只會陰謀為體的四哥,佩服得五體投地。想不到這雍貝勒,不僅陰謀使得人人不敢碰他這刺蝟,如今改行玩起陽謀來,也還真是一個角色。 「難道真有鄔先生留下的神韻智慧?抑或是激發心竅的風水寶地?!」大生佩服的老十三,在地上撿起一大把的落,學胤禛坐在亭冥思,裝神弄鬼的模樣,看得老四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笑罵不已,「別在這裡想鄔先生了。他也是那麼喜歡你,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我,你我都要努力,快去凌嘯那裡去拜見他吧!記住了,老十四會打娘娘牌,我將打公主牌,你呢,就走先生牌!」 赫,果真是風水寶地,胤祥越來越佩服不玩陰謀的四哥了,走都走了七八步,想想不甘心,忽地跑回來在地上抓了一把落往懷一揣,不等胤禛笑罵,他卻跑出了老遠,笑道,「四哥放心,我不是寒磣你用地,是要拿去給鄔先生看的,呵呵,這可是他罪喜歡的楓,越是沒有紅,越能賺他的思念呢!哈哈!」 看著十三的背影遠去,老四也禁不住疑神疑鬼起來,望著落喃喃自語,「難得我胤禛真的有福氣擁有一塊風水寶地?不然胤祥怎麼突然間這麼心思伶俐起來了?」 可惜的是,心思伶俐的並不是胤祥一個人,當他來到凌嘯府上,看到老十四已經在堂前和豪成喝酒划拳地時候,老十三明白了,十四弟不僅要打娘娘牌,還要打更為厲害的兄弟牌,當即就呆在了影壁之前。 「呵呵,胤祥來了,怎麼不進去?」凌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姐夫的語音甚是溫和,轉過身來,胤祥留心一看,果真感覺到沒有什麼虛情假意和提防之色。一面看看呼喝著酒令喧天地老十四,一面心得意自己的牌最牛,直接就上太師牌! 「看望鄔先生?非常好,我還以為你會先去探望什麼紅顏知己呢,難得你還記掛先生,我也正要去拿樣稿,一起走!」說罷,凌嘯竟是一拉胤祥,和他把臂同行,看得偶爾抬頭望來的胤□差點哭出來,我才是你正牌小舅啊! 謝過胤祥的楓,鄔思道誠摯地說道,「難為十三爺還記得鄔思道,不僅沒有責怪之言,還饋贈楓,既如此,我就今生最後一次撕擄下四爺的事。本來四爺沉迷粘桿處的時候,我就驚懼萬分,等到覺性音處決他們的時候,我就知道大限來臨,是二公用年羹堯換了我的性命。士為知己者死,我很早就欽佩二公才情,但你爺知道我沒有背叛過四爺,如今救命之恩和相見恨晚交織,思道將全力臂助二公,對四爺和十三爺,今後將持之以正。十三爺可能明白思道?」 胤祥正色道,「說起四哥以前的模樣,老實話,我都有時候恨不得踢他幾腳呢!先生,我能理解你地苦衷。不過,有一點我是絕對不依的!」 這一下,取了稿準備離去的凌嘯,也都來了興趣,「哦?何事不依。」 「你鄔先生對四爺持之以正,我沒意見,可對我不開小灶,我斷斷不能接受,又不是我和你嚙齪,你可不能休了小姐還趕婢女啊!」胤祥光地一口嚥了茶水,「姐夫,這茶水我是天生牛飲,還不如給我來些好酒嘗嘗,在福建可把我憋慘了。」 「好好好,姐夫馬上命人給你松好酒來!」凌嘯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笑道,「胤祥,你和先生坐著吧,哦,如果缺那十萬兩銀,你跟鄔先生講一聲就行了。」他說完拔腳就出去了,胤祥剛要辭謝不受,卻被鄔思道按在了椅上,「十三爺,你決不可用四爺密庫裡面的銀!」 「啊?」 鄔思道歎一口氣,悶聲道,「二公對你很看重,不想你用那些滿是鮮血的昧心銀!」 —— 月對凌嘯有著特殊的意義,凌嘯不會歷學轉換,無從知曉此時的陽曆,揣測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滿滿兩年,心難免感慨萬分,他決定,無論現在還有千頭萬緒,無論自己處在怎樣的風口浪尖,這個傍晚,這個晚上,他都想留給自己一個人。 霞映池塘倦鳥歸林的時候,凌嘯來到木榭,擺手讓親衛們離開,躺在榭欄板上,瞪著天際白雲蒼狗,任思緒漫天淹沒,任思念緊緊包圍,不知不覺,感覺到好疲憊的他慢慢睡著了。兩年來無時無刻不是在苦苦掙命,無時無刻不是在明斗暗戰,在天涯孤旅苦苦掙扎地失控游,也只有在夢才能和高堂相會,也只有在夢祝福那刻骨銘心歉疚著的人兒。 「他哭了耶,嘻嘻,叔叔也會哭?」 總保持高度警覺的凌嘯被這聲童音驚醒,睜眼就看到一雙好大好大的眼睛,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這雙明眸瞳仁黑大而純淨,一如凌嘯還記得的希望女孩。 看清楚這就是鳳兒丫頭,凌嘯鬆了一口氣,哈哈一笑,將鳳兒一把抱在自己肚上叉腿而坐,弛然地笑道,「鳳兒,你怎麼會在我的府?」鳳兒卻不怕他,小手掌啪啪地輕拍凌嘯的臉龐,嘟著小嘴委屈道,「壞叔叔把我抓來的,還問我?嗚嗚,我好想娘親。」 凌嘯哇地一聲也咧開了嘴,剛才夢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心的悲傷猛然嗆湧心頭,「我也想媽媽,媽媽,兒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嗚嗚。」 看到自己把一個大官給弄哭了,鳳兒還以為是自己的錯,收起兩隻小手塞到長大的口邊,瞪大滴圓的眼睛,啞然道,「我,我娘親去世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你可不要賴我,不關我的事。」說完鳳兒就要翻身下馬,不料凌嘯更加悲傷,嚎嗚之聲更甚,「我也再見不到媽媽了……」 正不堪至極之時,水榭旁傳來一聲女驚呼遠去,不半晌,輕聲又急的腳步前來,拽了正喊著「小姑姑」的鳳兒就要離開,卻聽凌嘯問道,「薛姨媽貴姓芳名?」 「啐!你才姨媽呢!」 不回答也就罷了,罵我大姨媽可不行,凌嘯一手拉了這薛姨**百褶裙角,笑吟吟道,「敢動就裙有險,不動就沒事,借用你家鳳兒的話說,你可不要賴我,不關我的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二章 喪事只要五萬兩 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痞賴的人物,也許是被凌嘯逼到了無奈之處,顯然還待字閨十七八的薛姨媽,萬般無奈,卻偏偏不肯說出芳名,一手拈了蘭花指,輕盈優美地一翻轉,自行扯掉了裙帶,用力一掙,已是抱著鳳兒裙落人去。 凌嘯捧著猶帶暗香的百褶裙,半晌才醒轉過神賴,喃喃道,「唉,早知道此事的女還有襯裙,我又何必搞得人憎狗嫌的?」 正要黯然而回,忽聽池塘對岸柳蔭處傳來爭吵之聲,初時還是壓低聲音,而後竟是越來越大。凌嘯狐疑地走過去,越近越是聽得清明,赫然就是曹敏在和一個男爭吵。 那男近乎哀求地說道,「敏小姐,你我乃是定聘夫妻,這事情只要坐得好了,佟相爺說了,她見到書信之後,一定會為你們曹家求情,他不敢保證你們曹家今後富貴如昔,但回歸金陵當一豐足士紳,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也不想看到家如此淒慘模樣,也希望我發達之後妻憑夫貴吧?」 曹敏暗哼一聲,顯是非常不滿,「倘使沒有那佟相爺的命令,想必你也不會和我這破落家的女兒成婚成配,還枉我曹敏以大丈夫視你,為你千里陪牢感佩萬分!哼,你要功名富貴,我決不阻攔,但要我以姿色去博取駙馬爺的心,你把我曹敏當成什麼人?是你將要廝守一生的妻,還是你獵取功名的籌碼,還是你在秦淮河畔結交的那些風塵女?如果是,恕曹敏草莽性直,天生迂闊。做不來那種恩將仇報的事!」 凌嘯一下愣住了,柳蔭之後地男顯然就是「情深意重」的秦如海,赫然就是佟國維派來謀取「把柄」書信的奸細,赫然就是黛玉的父親!這般禽獸,難怪巾幗颯爽的曹敏竟會鬱鬱而終。凌嘯忽地一下暴怒起來,紅樓夢早就沒有可能了,眼前地黛玉之母,凌嘯可不能讓她受那般所嫁非人的苦楚! 正要轉出發飆,卻聽柳蔭後傳來啪地一聲耳光響,卻是曹敏已經動了手,「休要再拿什麼婚約逼迫於我曹敏,本小姐寧可削髮為尼。也不會嫁給你,再說下去的話,尼就是再找抽!」 但那秦如海冷笑一聲,挨了一記耳光猶不知道收斂,竟是威脅道,「哼,尼父既已訂了婚約。尼就是我秦家之人,不聽夫君之言,我馬上就去順天府鳴冤,把尼要回姑蘇,日日不讓尼好過!」 曹敏心性俠女烈鳳,儘管知道這人已經無可救藥,卻哪裡忍得住不滿足他「找抽」心切,上前就是一頓粉拳香腳,正打得酣暢淋漓,不料一人撲身上前。將已經殺豬般嚎叫的秦如海嘴巴捂上,笑道,「這廝能得到敏小姐的眷顧,叫得太過興奮,呵呵,我幫你摀住,請盡興。」 見是駙馬爺凌嘯,曹敏粉臉一紅,剛不好意思地收拳行禮。卻聽凌嘯一聲怪叫,「我今天才注意到敏小姐是天足,呵呵,不是三寸金蓮我喜歡!」被一個青年男品頭論足,還沒有嫁人的敏小姐立刻救宿不可禁,一皺鼻做了個凶巴巴的嬌嗔,轉身就向曹院奔去。凌嘯的哈哈大笑聲,曹敏還沒有跑出十來步,就聽得身後一聲悶哼慘叫,忽地一驚,回身來一看,登時就癡了。 秦如海趴倒在地上,面孔卻是朝天,顯然已經被凌嘯生生扭斷了脖。但讓曹敏癡了地不是秦如海,見慣江湖風雨的她,覺得心狂跳的,十凌嘯腿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已經痛得咧牙咧齒的凌嘯,擺出她認為最英雄的造型,展顏一笑,「這畜生襲擊當朝太太師,可惜忘記了我還是個將軍。敏小姐,要是你還沒有被他氣得全身無力的話,可不可以借你地香肩一用?」 曹敏搖搖頭又點點頭,心亂如麻地扶起凌嘯,一把架在肩上,如蚊吶般低聲說道,「傷口要趕緊料理,去你的院,還是我那裡?」凌嘯低頭看看故意刺得很淺的傷口,卻不料,身材較高的自己竟是看到了曹敏的粉頸,笑道,「你斗說了要趕緊,當然十你那裡近!」 潤軟晚風拂過柳林,兩人攙扶前行,寂靜終,曹敏卻覺得自己小鹿心跳,「你是故意殺了秦公的,是不是?」 凌嘯昂然挺胸說道,「屁的秦公,他有情嗎?本來,凌嘯有一千種從容置之死地的方法,不過,我怕他再次氣到了敏小姐,無奈只好用這個笨辦法,唉,可憐本將軍一世英名!想必你定是要笑話我了。」 話聲鏗鏘之時,恰逢兩隻歸林倦鳥撲騰翅膀在林間小道前飛過,遠處的曹院已在眼前,曹敏心莫名一痛,凌嘯竟是為了自己刺傷大腿?!剛說了句「我那裡有金創……」,就見到胡濤率衛向這邊趕來,曹敏忽覺失落,「你的人來了。」 凌嘯搭著敏小姐的肩頭地手指一點,淡淡吩咐道,「胡濤!給爺辦件差使去,無論佟國維現在何處,找到他!」 —— 「什麼?你需要兩萬兩銀?!幹什麼,混帳東西,你以為你老頭是戶部鑄錢司官,還是廊坊化銀場學士?!」佟國維正在自家堂暴跳如雷,數落著兒隆科多,除了沒有揮動老拳以外,聲色之嚴厲,前所未有。 「是七爺……」隆科多盯著父親的口水,也有些害怕。 佟國維盡了最大的努力,想要恢復宰相氣度,可一聽七爺就光火萬分,吼道,「別他媽折騰了,整日裡和七爺廝混那些戲,有什麼前途?要是正正經經的女戲,還則罷了,全是些不能生娃的孌童,你砸錢下去老就不能容你!你今天要三千,明日要五千,當你阿瑪我能夠拉金屙銀?!莫說我不敢貪污,就算是像明珠一樣的貪,也頂不住你這樣去填屁眼,塞無底洞!」 這聲吼,引來了堂外僕人們的探首相望,隆科多畢竟也是官居三品的虎槍營副統領,被老爺罵得這麼不堪,火氣也忍不住飆升上來,冷笑道,「好,好,好!我不成器,我玩屁眼,行了吧!可你看到了沒有,我被皇上刷下來不讓扈從聖駕,阿瑪你知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官拜宰相,位極人臣!常言道,盛極而衰,你位極人臣之後,可有想過我家敗落地一天?你死抱八爺的大腿我不反對,我再抱一下別的阿哥,還不是為了增加我佟氏一族的勝算?我今天想要求些上進,你卻不給我機會!那我就告訴你,你兒我沒有容若那樣的本事,等有一天你垮台了,別指望我像容若一樣能保得住你!」 佟國維一愣,兒這話有見識啊,難道他真是要求些上進?慢慢坐下身,端起水煙壺咕嘟嘟抽了幾口之後,佟國維悶聲道,「如今秋收的租還沒有上來,帳房裡面就五萬兩冰炭孝敬銀,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要學鄂倫岱給老惹麻煩,上次去湖廣給八爺送信,害的你阿瑪落了把柄在凌嘯手上,至今寢食不安!」 隆科多一聽有戲,嘴角鄙視地一笑,「阿瑪,你就別提堂弟了,他是什麼東西,為屄生為屄死的主。我今日下午被七爺召到府上去了,嘿嘿,五爺、十一爺也在,你說我看到聽到了什麼?」 「什麼?」三位阿哥在一起的事,佟國維不得不吃驚,揮手令下人全部閃開。 說到隱秘事,隆科多也犯了煙癮,拿起水煙壺咕嘟嘟也是一陣猛抽,「三位爺當著我們一班忠心屬下的面,歃血為盟,說是要同進退,共禍福,誓要求自保,無論誰有緣得到皇上的垂青,一定要保證另外兩個一生平安呢。不過很可笑地是,三位爺誰也不肯當頭,全不肯去立擔被頂上前三名的重任,哈哈,最後只要約定,三年一抓鬮。這三年,輪到了七爺,呵呵,他差點哭死了,抱著一個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呵呵,奇聞啊。」佟國維也不覺莞爾。三個阿哥結盟互保,有另外兩人的鼎力襄助,上前三名不是難事,關鍵在於他們都是膽小之輩,竟然把別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推來退去,真是又想吃果,又想不被刺紮著。忽地想起一事,佟國維愣道,「這於你要銀有何關係?我不是要你去保四爺的嗎?」 隆科多一擺手,「別提四爺了,他不相信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這三天趕了三次,還說什麼胤禛從此不結黨!切!死去吧!」說完,就將三位爺只籌到十五萬兩銀,需要一班門下鼎力借款的事情,慢慢向佟國維說了,然後得意地望著父親說道,「現在個阿哥,我輔佐三個,您輔佐八爺爺,呵呵,正是個買了五注,光憑和五這吉利數字,我佟氏下一代的繼續富貴,真是指日可待啊!」 隆科多如願從帳房拿到兩萬兩銀,一溜煙押寶去了。佟國維卻瞇著眼睛對凌嘯的三準則冷笑不已,正入神著,忽見官家將凌嘯的軍參將胡濤帶來。 「我們爺說了,要我轉告佟相爺,姑蘇人士秦如海盜竊刺殺未遂,他的喪事只要五萬兩白銀操辦,看佟相爺能不能批個條!」 佟國維大吃一驚,不敢去看胡濤的臉色,只是對官家吼道,「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少爺給我追回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三章 絕頂熟女武則天 聖駕到了山東濟寧州的時候,方苞就覺得自己的前程越來越光明了。 一年之內,小章京又大章京,如今隨駕南巡,御船還沒有走出山東,他就因為嚴斥濟寧知州濫用民力接駕,被康熙再提一級,赫然就是僅僅次於上書房大臣的行走了。此刻看到馬齊進來,記起馬齊是老前輩的方苞,也不因為平級就有半點的不恭敬,畢竟馬齊是滿臣,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呢,根基甚淺的方苞咱那馬敢放肆。 「馬相,您看這幾份折是不是呈送御覽?」 馬齊很滿意這新進幸臣的恭敬,點點頭接過折,端了茶杯坐下去看,一看之下,卻忍不住吃了一驚,赫然又是一件震動朝野的御前官司,老牌太太師熊賜履拜章彈劾新任太太師凌嘯! 對凌嘯半點好感也沒有的馬齊,巴不得有人彈劾凌嘯,要知道天下傳得沸沸揚揚的五毒駙馬的名聲之,他所毒害的宰相就是自己,要不是康熙念及舊情,給了自己一個上書房行走的名目,否則自己還不要被人笑話得抬不起頭來啊。擔巴不得畢竟只是巴不得,扳不扳得倒凌嘯又是另外一回事。熊賜履去擔任《明史》總裁官已經三年,他和去編了幾年《康熙字典》的陳廷敬一樣,對皇上的影響力大為減弱,要是他斗能扳得倒凌嘯,郭琇早就扳了,凌嘯早就倒了十七八遍了,只怕屍體都爛得只有一堆骨頭了,還輪得到你? 「……,臣熊賜履駭聞太太師考評三準則一事,忍不住以首搶地嚎啕良久。自古皇乃聖蔭血脈,如此黜落海上行販夫走卒之事,士林嗤笑皇親操賤業尚且不談,譏議國族士農工商不分亦可不論。單說金枝玉行於茫茫大海,性命危在旦夕這一條,凌嘯就難逃戕害宗室之嫌!…….」 馬齊面色紋絲不動。心卻有些鼓舞,這折有些力度,可惜等他看下去。卻大叫惋惜,後面仍是在鼓吹那一套要麼立嫡。要麼立長,唯有儲君早定,家國方安。馬齊一陣失望,問道,「熊賜履的消息竟然那麼閉塞不成。連皇上離京前一天的朝會所議,他都不知道麼?」 方苞笑道,「熊先生是理學名家,講究事事專注,恐怕他業是幾天吼離開編修處才得知的,不像朝臣們早就拈輕慮重考量良久,又是眼揉不得沙的性。自然憤憤不平了。馬相,遞進去還是……」 「當然!」馬齊心思一動,生怕再出現上次凌志彈劾凌嘯,自己陷入尷尬難辯的境地,笑道,「我們上書房可不是前明內閣,只可建議不可決斷,皇上剛剛駭在接見地方望族,你去看看吧!」 離開亂成一鍋粥的京城,康熙玩得不亦樂乎。每日裡都是樂呵呵地。 李德全、高無庸和幾個隨駕大太監更是歡喜,每晚上都要用牛筋繩紮好銀票,睡覺都常常會笑醒。不為別的,皇上一改前次南巡的習慣,每到一地,都要詢問本地名門望族,尤其是那種影響可達半省左右地,康熙就最感興趣,一面命人召集其家主前來,一面就命幾個大太監以賜其家眷宮花之類的名頭,前往去看人家的小姐容貌。都是在士族官場混地,誰看不出來,想要興家旺族的,光是賄賂銀票,就讓這些大太監心花怒放,每一個人都在祈禱,但願這樣地南巡永無盡頭。 但李德全現在有些擔心了,伺候康熙剛剛用完晚膳,方苞就帶來了彈劾凌嘯的折,弄得康熙都忘記了派他們去濟寧城賜宮花。 康熙看完折,面色沉了下來,這些個混帳東西,朕為何要在臨行前一天開朝會定決議,難得你們看不出我的故意?「方苞,這事情你怎麼看?」 方苞一愣,本待呈送折就走的他,這才明白馬齊為何要他來了,心一頓哀歎,難道我白天封了行走,晚上的第一次諫議,就非得要得罪一個人?凌嘯那是說都不用說,翻毛雞惹不得地,可熊賜履士自己的理學啟蒙師父,當年路過桐城,駭給自己指點國學問,自己一向以此為傲,四處宣揚,難道今天就要出賣老師?可是,不說個看法出來,就會得罪更加不可忤逆的至尊,也是和自己過不去! 「皇上,熊賜履士我的老師,人品學問一向為方苞敬重。但微臣以為,熊賜履這次是有點危言聳聽了,太太師定下的那三策,雖有些不合皇們的身份,但切合君以哀憫的精神,是和孔聖人孟亞聖一脈相承地。當然,熊賜履也是一片忠心,還懇請皇上令駙馬爺妥慮皇安危這一節。」言語隨時摸稜,方苞卻是惴惴不安,自己這次算是把師父給賣了,不知道日後傳出,士林是不是罵聲一片? 儘管方苞也可以振振有辭說是就事論事,可惜漢族士林,早就沿襲了前明的黨同伐異,是不會和你論什麼就事論事的。正患得患失,卻聽康熙嘿嘿一笑,「就說聖駕已經離開濟寧,折退回上書房。朕像幹的事,還沒有半途而廢過!」 辭出來的方苞,被冷風一激,這才發現內衣早已經濕透,幸好我沒有多為師父好話,搞了半天,其也有皇上的決定,真是祖宗有靈啊! —— 「我絕對不會放棄,皇額娘在天之靈,請保佑孩兒馬到功成,旗開得勝!」 佔據了三阿哥府邸的胤礽,對著他母親的靈位再三拜了,決定和過去來個一刀兩段(一刀兩斷),所以,他才來到這裡,向泉下的額娘訴說。 呱呱墜地就是皇朝的嫡長,二十年恍若煙雲地皇太生涯,伴隨成長過程的登基熱望,這一切,都是拜這貴為正宮皇后的母親所賜!而如今,自己親手把娘親給他的資本完全敗光,黨康熙決定了秘密建儲、凌嘯說出三準則地時候。胤礽就明白了,重返毓慶宮不復再是自己的目標。要麼一步到位榮登大寶,要麼就領受臣籍。等候新君的整治! 昔為千歲今落凡塵,胤礽無疑經過了深刻反思,本來地才幹被煌煌太位所掩蓋。而現在地位不同之後,視角完全不同。他的才幹復活了。 等到他自己開始了**思考之後,發現自己處於了絕對的劣勢之。父皇康熙被自己帶了綠帽,顧念太皇太后和皇額娘,才沒有把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自己屢次欲治死凌嘯,也是裂隙深如峽谷。想要恢復什麼交情,簡直是癡人說夢。偏生這兩人一個在暗,一個在明地皇位影響者,自己看來已經是毫無機會。 「爺,這麼晚了,您要是還不休息的話,明天可就沒有精力去南書房領訊了。」石氏看看胤礽。歎了一口氣道,「爺要想成功,本來就該付出比別人數倍地用心,還是造些留點精神的好,先去睡覺吧,妾身已經想得有些眉目了,爺明晚上回來,妾身的主意應該氏可以拿得儲手的!」 胤礽一下愣住了,事到今日,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賢妻良母。這個結髮妻不僅沒有怨恨受牽累,而且還殫精竭慮為自己出謀劃策,愧疚之下,感言泣道,「福晉,胤礽讓你失望了。」石氏一把挽住他地手,毅然道,「妾身與爺夫妻同命,你既然已經知錯,爺不必在(再)耿耿於往事,誠心改過好了。爺也不要過於氣餒,須知道,你還有一大本錢,就是妾身!」 「福晉你?」胤礽大吃一驚,不曉得石氏為何如此自傲。 石氏一指外間的侍衛,冷靜地說道,「按制,親王福晉也不過是區區二十名侍衛,可你看見了嗎,皇阿瑪為何還是給我撥來了三十名侍衛?為何絲毫沒有減少我的月例供應?因為他疼惜我這個苦命的嫡親兒媳婦,欣賞我八年來管理後宮院井井有條!凌嘯以為皇們的才幹重要,是,他說的有道理,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皇阿瑪地心,阿哥們的家庭也很重要。各府的福晉,是賢內助,還是善妒奪權的臭狗屎,也是一大不得不慮的因素呢!」 胤礽瞠目結舌起來;猶如醍醐灌頂,想不到自己不珍惜的,卻往往是最珍貴的。 石氏一撩被晚風吹得微亂的秀髮,笑道,「爺你也不要吃驚,這是有一日我聽皇上親口說的,八阿哥的母妃向皇上抱怨暫停推舉之事,皇上當時大怒,罵八阿哥地福晉是河東猛獅,比不上我賢淑敬誠德容兼具,要是他當皇帝,弄不好就是一個篡朝的韋後。」 胤礽明白過來,忽又啞然道,「為什麼不是武則天?」 「哈哈,哈,爺你真是逗,那個岳郡王的小丫頭,也能比武則天?爺你可知道,就算是武則天,也應該是我這慣例後宮的嫡親媳婦,哼,後宮院我逗能整得皇母親們一愣一愣的,這王爭位,又有何難?!」 胤礽大喜過望,一把抱住了石氏,笑道,「福晉,我的好則天天後,你真是疼我,快點告訴我,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石氏在他懷嬌嬌一笑,伸出蘭花指狠狠一戳他額頭,「妾身不是說了明日晚上再告訴你的嗎?」 「我的天後娘娘,快告訴了我吧,心急火燎啊!第一步該怎麼做呢?」 石氏猛地勾住了胤礽的脖,把頭貼上胸口,淺笑道,「你第一步就是好好休息,明日打起精神來順承凌嘯。當日拉,如果爺你暫時睡不著的話,不防(不妨)先和妾身製造另外一件大資本?」 「什麼資本是可以製造的?」 石氏一口咬在胤礽肩上,見到了血後方抬頭道,「笨蛋,皇阿瑪的嫡親皇孫,我們可以造啊,其他阿哥們就算通宵達旦造出一百個來,嘻嘻,都不是嫡親長孫呢!若是調教得比你強萬倍,噢∼噢∼噢,又不是小孩,咬我**幹嘛?」 本來只喜歡熟女的廢太,只要一想道「武則天」這存在於心的絕頂級別的熟女,忽地發覺自己好有想法,牛喘姣噓的交戰之,已是赫然忘了,這是供奉皇額娘的地方。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四章 勵志絕聯二月河 月初小重陽,大清早凌嘯就來到了上書房,皇帝南巡了,按律制是不能舉行朝會的,可身為監國輔臣之一,凌嘯必須前來應卯。才一進來,雷打不動早期的張廷玉已經在笑吟吟地等著他了,佟國維、陳廷敬也精神抖擻,就是身為皇弟的裕親王福全也赫然在座,凌嘯大呼慚愧,給福全這叔王行禮請安之後,拽起三位給他打千的宰相,笑道,「王爺,剛剛在南書房佈置了阿哥們的早課,呵呵,來晚了,叔王不怪。」 自從和大阿哥一起兵敗奉天之後,裕親王福全變得很是恬淡,再也不去想謀取什麼世襲罔替,更因大阿哥的死亡,不敢攙合阿哥們的事情,也笑道,「俗語有云,大家晚間全到我府上去喝酒解乏,我對這些侄們都是一樣的疼,你和幾個侄女也去,叫豪成也來,咱們都嘮嗑嘮嗑。」 凌嘯瞅了他一眼,忙不停地點頭應承,顯然這個王叔也被有些阿哥的拉攏行徑煩得不行,這是在凌嘯求援,希望凌嘯給他壓壓場呢。 天家事說完,張廷玉首先向凌嘯躬身一禮,笑道,「首先恭喜皇上,其次也要恭喜駙馬爺了。昨晚上奏事處接到兵部轉來的附件八百禮加急軍報,駙馬爺麾下勤王軍總兵金虎,率南路軍擊破偽漢宗帝大軍。雖是正在追繳之,但是役擊散附逆之軍二十一萬之眾。偽漢宗帝與討逆軍大將軍蘇服僅有五千之眾向台灣逃去,大陸之上已是成不了氣候了。呵呵,勤王軍再立新功,看來今晚地裕親王府宴會,這酒資是必須由駙馬爺出的了。」 凌嘯早接到了金虎地先期來報,但哪裡會說破。少不得裝出一副驚喜模樣,一應虛屁官話遮掩過去。但緊接著張廷玉拿出的一紙詔書,凌嘯就是真的驚喜了。康熙臨行前留下諭旨,凌嘯的勤王軍若是在十月前擊敗知無堂叛軍,則將浙江劃於東南鎮撫使管轄。勤王軍編制擴大為兩萬,許與旗營例同,設置水軍。他這個欽差鎮撫使,已經是實實在在的浙閩總督了,江、浙、閩、粵四大海關,凌嘯已經手握其二,加上自己的私人軍標可以加置水軍,寧波與廈門將是勤王軍鳥瞰大海地最佳地點! 但煩人之事也是一件接一件。 康熙在濟寧親發兩道諭旨,湖北巡撫郭□升任兩廣總督,湖廣總督於成龍平調兩江總督。這兩個卻是凌嘯的死對頭。一北一西將凌嘯地浙閩死死鉗制住了,除了海路以外,環眼望去,接壤的廣東、江西、江蘇,全是由這兩個對頭所統轄,剛剛因為掌握了寧波海關的喜悅,一下從凌嘯的心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到這個消息,凌嘯儘管笑得很是溫和,但心卻是狂跳不已,康熙這一手真是在防範自己?!幾個宰相全是碗扒出狗屎都面不改色地城府,誰也不會說什麼,誰也不敢說什麼,倒是裕親王福全把眉頭一皺,愣道,「派他去兩江乃是朝廷財富重地,最是講究容養商賈,於成龍搬金論兩的一個叩門性格,定會課以重稅,這恐怕不合適吧?再說那」 凌嘯心越發慌張,幾個宰相越發不敢言聲,然後還是意識到氣氛尷尬的父親王顧左右而言他,把話題扯到了阿哥們的身上,這才緩和下來。但福全真是一個晦氣的傢伙,扯著扯著就扯到了三準則之上,恰好一個小章京進來,遞上來一份折,「佟相爺,您讓我轉向聖駕行在的這份折,現在退回來了,說是聖駕已經出了山東。」 福全離那小章京最近,還沒等佟國維心慌意亂地去接,就現行(先行)扯來一翻,頓時就傻了,瞪著佟國維不知道說什麼好,凌嘯用眼一瞅標題,赫然就是熊賜履彈劾自己的折! 「嘎嘎,熊賜履?熊賜履……」凌嘯淡淡說道,「再用百里加急向皇上那裡送去吧。」 談完瑣事,凌嘯和福全一起出來,啞然問道,「叔王,這彈劾我的熊賜履是什麼人?」 福全大吃一驚,「逆連熊賜履是誰都不知道?」 熊賜履,是順治朝就登第的老人,三藩必反的定論就是他最早提出來的,歷任上書房行走、南書房師傅、禮部尚書等職,也曾罷官十年,乃是名滿天下的理學大師,連李光地都要稱他一聲賢師,放眼天下,出了漁洋山人王士禎之外,無人越其右。這兩朝老臣這三年來都在擔任《明史》總裁官,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竟然彈劾起凌嘯地三準則來了! 看到凌嘯冷笑著離去,福全搖搖頭,看了熊賜履這個老傢伙是要倒霉了。 —— 豪成正在指揮府大興土木,忙得不亦樂乎,他在武昌擔任胰廠正使,現在竟然迷上了技術流。 一應營造之類的,他都是頗感興趣,連宮廷建築名家雷氏的幾個傳人,都被他邀到府上幫忙。但令雷家傳人鬱悶的是,他們不是被請來為豪成造新房準備大婚的。十月初的婚期在即,這個準新郎卻在大搞樹木移植和開渠引水。香山上的楓樹,成百棵地挖來種上,護城河的活水,也被引來穿府而過。鄔思道望著熱火朝天的工地,十分赧顏地苦笑不已,因為這些工程,都是凌嘯為他鄔思道所造的。 「先生可不要以為我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凌嘯來到鄔先生身後,歎道,「我這也是學燕昭王築起黃金台,甚至是更進一步。向天下宣示我凌嘯乃是尊重知識地一個人,不然的話。要招也是招將軍了,怎麼會招先生逆這樣地弱書生?」 鄔思道這才明白過來,哈哈大笑,為難起凌嘯道,「看來,逆爺是在借我的尿壺尿自己的尿。想必是要大肆向在野宣傳的了。不知道二公還能想個什麼樣的好名字,可不要真的黃金白銀地。甚為俗氣啊。」 凌嘯把嘴巴一撇,「我認識一個人,名叫凌解放,後來他取了一個號。叫二月河,乃是黃河凌汛二月方才溶解,攜勢沖滌入海的意思。如今我移來香山楓,已是取了停車坐愛楓林晚,霜紅於二月花地意境,又引來活水繞林穿府,哈哈,二月河這個名字想來不差吧!」 看到凌嘯在那裡自矜自誇,鄔思道哭笑不得,「人家問我府上何處。難道我說我家住在二月河畔,羞也要羞死!這不是當我漁夫嗎?逆究竟是招攬我這漁夫多些,還是思念那個故人多一些?」凌嘯大為慚愧,卻聽鄔思道笑道,「不過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我輩英雄也罷,風流也好,不過是滄海一粟,該當留清名於青史!呵呵,逆要這個意義,我倒是更願接受的!恰元曲所謂的,這輩不易,大丈夫當如此!」 凌嘯脫口而出,「一萬年太久,好男兒只爭朝夕!」 「好!好!好!」怕趴啪的掌聲傳來,納蘭容若從工地外走來,「想不到你們兩國在對對聯,真是意蘊深遠地勵志好聯,不知道橫批是?」 兩人轟然齊聲,「二月河畔!」言罷,凌嘯雖是汗顏盜用主席詩詞,卻和鄔思道相視惺惺,都覺得今生有緣,竟然不經意湊出絕妙好聯。等容若一手大氣磅礡的好字記錄下這副對聯,三人都覺得心一股溫暖升上心頭,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兵強馬壯好開張,回到鄔思道小院,凌嘯不等兩人開始品茶,馬上就把於成龍、郭□兩對頭分別督兩江和兩廣的事情說了,又把熊賜履彈劾自己一事也擺上桌面,惴惴不安地問道,「先生,大哥,你們看,皇上這不是在防我什麼?」 鄔思道沉下臉來,思慮片刻,搖搖頭道,「自古以來君臣相疑,就越疑越深,其實多半是人心隔肚皮。二公,逆還把自己放在一個督撫的位置上來考慮問題,眼界不闊,心思不廣,沒有和皇上的寵信合拍!」 容若有些不解,「先生,這明顯就是一個不好的消息,皇上用冤家來包圍嘯弟,以後七個省鬧起彆扭來,嘯弟一張嘴、兩個省哪裡能說得過他們兩張嘴、五個省?」 鄔思道眼睛裡厲光一閃,顧盼間神采飛揚,斬釘截鐵道,「那就不用嘴巴來說話,用民生、用吏治、用財賦、用教化、用戰功、用穩定來說話!」這個瘸師傅站起身來,面容竟是有了一種神往,「皇上果然是千古明君,竟然用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招來挺你二公,尋常人只怕會是要在三五年後,方才能夠領會道聖上的這層深意啊!」 容若兩兄弟大吃一驚,莫名其妙,明明是掣肘防範,鄔先生卻說是皇上力挺凌嘯!? 「你們想,於成龍何人?嗜名如命又天生紅眼,說是愛民為殘民,他取財賦重地,定是重稅殘苛,死勁玩那劫富濟貧!會怎麼樣?商賈只好挪窩,挪到哪裡,二公若能在浙閩低稅鼓勵商賈,還不是弄去大半的商財?!至於郭□,除了和於成龍一樣的毛病之外,還有兩樣更是致命:他接了施世綸地巡撫不到兩個月,談不上地方封疆經驗;加上擔任左都御史良久,三天不查貪官污吏,手爪會癢得撓心抓肺,呵呵,到時候,貪官污吏都活得艱難,那些依官經商的,還不死命地往你浙閩地頭上跑啊!哈哈,皇上不動聲色,就為你把天下第一督撫的牌給豎起了一半,你那個台資太師的位才能穩如泰山!神啊!妙啊!」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高興歸高興,可這康新皇帝未免太厲害了吧! 日!除了未來的知識以外,論起治國玩人玩江山,自己差康熙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五章 我拿什麼回饋? 一想到康熙,凌嘯就寒著心說道,「唉!皇上越是這樣挺我,就越發會引起眾人紅眼,這不,我又沒有招過誰惹過誰,連熊賜履的名字都沒聽過,他這個理學大師就從《明史》編撰處跑出來攻擊我,難道他忘記了,滿人勳貴是不講與民爭利的,本來人就少漢人十多倍,不爭利才怪呢!況且皇儲君之事,他一個漢臣出來湊熱鬧,真是不要命了,連我都覺得為他擔心。」 鄔思道猛然爆笑起來,「哈哈,二公,你能不能沉下心來啊!好好想想咱們這位五百年不出一個的皇上,他是不會讓熊賜履倒霉的!」 怎麼?凌嘯不是沒有琢磨,只是他今天是第一次站在朝局和國家的高度上來考慮問題,角度不同,看得自己都糊塗了。 鄔思道慢慢拄拐而行,笑道,「皇上是把這份彈劾折故意退回來的,要不然,像這種一品大員之間的攻訌,且事關國策,皇上會不理出個青紅皂白?!他這樣,定是要留守上書房的人去處理,而他也期望你能夠不要自行發飆,看看你是否把朝臣往死裡面整,畢竟,熊賜履是關心皇安全,而要是皇上因此懲治的話,那就會讓漢臣滿臣越發離心。你還是要顯出容忍之量,想想怎麼化解才是正理呢!」 靠,好一個重在參與,聽不聽卻是另外一回事。不接受奏章,也不去下旨意懲罰,老康你玩滿漢和諧社會。也玩得太超前了吧。 凌嘯感歎完畢,容若卻一拍大腿,叫道,「這化解有何難的。熊賜履可以連皇上的面都不給,但他卻不敢不給我師傅地面,天底下,他就怕這個人,我這就去找師傅!」 這一下,鄔思道也楞住了,「尊師貴姓?」 「漁洋山人王士禎,呵呵,壇領袖。老牌刑部尚書了,現在雖是在暫時丁憂,不過馬上就滿了,前幾天就聽聖上說過,要起復他這憂民疾苦的老朋友。當刑部大司寇的,呵呵!」 鄔思道倒吸一口涼氣,雖是早聞王士禎之名,但還是第一決聽說皇上稱他老朋友,還要起復。看來康熙也是擔心朝局不穩。用些老臣來壓陣腳。果然是未雨綢繆用心深遠。 容若剛要出去,卻見胡駿飛一般跑來。「爺,密旨匣到了!」 康熙不是已經差不多到了徐州了嗎,不去幹些花差花差的香艷活,倒有功夫給自己發密旨,想來干係不小,三人連忙湊近來看,卻是通篇白夾雜。 「小納蘭:朕已知熊賜履彈劾之事,理學乃是滿漢相融之要義,切需慎重。夫大丈夫需壁立千仞而海納百川,你往朕之行在發來一推薦明折,薦熊賜履為吏部尚書、王士禎為刑部尚書,朕准之。兩人為理學壇之大宗,非一般道學可比,未必領你地情,但若是你親自拜謁,講明如何確保皇海上安全,你定可以得到熊撤掉彈劾,得到王漁洋的支持。體元主人」。 凌嘯大吃一驚,康熙竟是要自己親自舉薦熊賜履和王漁洋,果真是和鄔思道的思路一脈相承!見胡駿還站在門口,知他有事,目光示意之下,胡駿稟報道,「爺,佟堂在門外投名刺求見,爺您見他嗎?」 一提起敢暗動手腳的佟國維,凌嘯就是火大萬分,這老傢伙又是用間偷信,又是毫不通氣就暗送彈劾奏章給康熙,哪裡是個服要挾認倒霉的模樣?怒道,「見他個球毛,告訴他,我馬上就把那封信呈給皇上,要他等著皇上的罷官旨意吧!」 胡駿轉身就走,卻聽鄔思道怒聲道,「慢!你今天是怎麼了?想事情都不經過大腦!」 容若和胡駿瞠月結舌,這先生和顧貞觀的溫爾雅好生不同,整是一個凌嘯千辛萬苦求來的爺!凌嘯卻偏生就吃鄔思道這套,他明白今天自己心有些亂了,都是被康熙另外一個層次的神般能力給嚇得鬱悶萬分,地(的)確有股畏懼和無名之火壓抑心頭,但鄔思道總是能給他如獅吼一樣的鎮定感覺,當即向先生拜禮道,「請先生教!」 鄔思道知道自己語氣重了,歎道,「論及你搞得那些天道和技術,思道自知不及,但思道知你為國為民,方才全心輔佐你。不過,帝王心術卻是思道所長,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對我鄔思道有信心!」 凌嘯越發恭敬,是啊,自己在大局掌控上,未必是有三十幾年經驗的康熙的對手,可我有鄔思道破解啊,擔心和鬱悶,就是對專業人士的不信任了,這對古代士大夫精英來說,很嚴重! 正要道歉,卻見鄔思道豁達一擺手,沉聲道,「思道是覺得,能夠握到一個宰相地把柄很是不易,好多人想求這種機緣巧合都求不到,二公何必浪費?佟國維越是想方設法要拿回書信,越是想悄無聲息扳倒你,甚至你一句話他就乖乖交來五萬兩,就越說明了把柄的份量!你也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佟國維既然是幫八爺爺,反過來說,他就可以憑著宰相身份,幫你對付其他七位爺!」 「那我見見他?」凌嘯馬上消了氣,笑道。 鄔思道卻笑道,「小孩不聽話,是不可以給糖吃的!」 「胡駿!去,告訴佟國維,姑蘇人士秦如海從棺材裡面伸出一隻手,不肯死透,我幫他墊了三萬兩!」 ———————————————————————————— 胡駿的話,砸得佟國維一楞一楞地,心鬱悶無比。俗話說宰相門房七品官,可人家太師就是叼,勒索用地都是三品參將。 三萬兩!你當我能拉金?……佟國維差點哭出來。錢他不是籌不到,只不過覺得自己冤得慌,他不是不想給凌嘯通風報信有人彈劾,僅僅是因為要見德和坊地少東家。忙得忘記了。 「有,這不是佟相爺嗎?侄兒給您見禮了,這位是……」一個其貌不揚但衣著不俗地年輕人趕過來給他行禮,還要介紹身邊地一個二十五的女給他認識。可惜的是,佟國維看到這個叫熊嵐志地傢伙就火大,狠狠瞪他一眼,怒道,「為你談的那事情,本相白白損失了三萬兩。哼!」說罷,佟國維一擺手就上了八抬大轎,就這麼離開了凌嘯的府邸,把個熊嵐志弄得莫名其妙。 「嵐志,這個就是你們德和坊的靠山佟相爺?」女很是拿大。直呼這少東家的名銜,卻見那熊嵐志很是恭散,「是的,大東家。也許是有什麼誤會,佟相爺似乎對我們有些不爽。不如我先回去通知家父。咱們改日再來拜會駙馬爺。不然,沒有佟相爺的好話。我們只怕是很難見到駙馬爺……」 那女卻嘻嘻一笑,擺擺手,向正在望著她覺得面熟的胡駿萬福一下,笑道,「胡大人,小女恭喜您西北大捷建功立業,您可曾還記得小女嗎?」胡駿許是頗有印象,「在認,在認,哦,你就是在武昌和菁菁小姐爭過代理權的蘇謹小姐!」 有了熟人好辦事,在熊嵐志地目瞪口呆,兩人得到了凌嘯的接見。 也許是生活優越,也許是心無憂,一年不見,蘇謹似乎增福不少,凌嘯再次見到她,都差點認不出來了,看著這個本應該是嫁了人的粵海社大東家,凌嘯一面迎近看茶,一面暗忖他們的來意。 北京德和坊、廈門信義行、江寧江通坊和廣州粵海行這全國四大牙行,在商界既是介網絡,也是操縱各級市場渠道信息交流平台,而他們組建的粵海社,擁有兩百艘三千料武裝商船,論及實力,比菁菁地十八行省巨賈組建的十八行還要呼風喚雨。凌嘯很是好奇,這樣一個清代商業帝國的老總,來找自己幹什麼。 蘇謹恭恭敬敬地給凌嘯再次萬福,卻端的是不卑不亢,笑道,「自湖廣一別,駙馬爺已是嬌妻美妾成眷屬,權柄煌煌金龜婿,蘇謹今日放在感歎菁菁妹的遠見卓識,想當日,區區十萬兩,竟然為十八行買來了一個天大地靠山,小女好生欽佩菁菁妹妹地眼光。駙馬爺,小女悔恨得每每吐血,今日是來厚顏問一句,小女能不能補張船票?」 補票?蘇謹地模樣不可謂不楚楚可憐,不可謂不悔恨萬分,可凌嘯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是因為她太過勢利鑽營,還是她詆毀了菁菁?整個十八行的百多艘兩千料武裝商船,都在為自己義無反顧地守護海峽,若是用損失地銀來計算,這將近一個月來,損失何止百萬兩?! 儘管凌嘯一再提醒自己不要當回事,但心卻越發感念菁菁。不過,自己也是商場出身的凌嘯,混了官場之後更加成熟,分清了心的親疏之後,頓時就看開了,你既然以利益先導嘛,我就永遠只講利益! 「呵呵,票可不便宜啊,蘇小姐,先介紹這位公,說你們的來意吧!」 聽說了眼前這少東家就是一統黃河以北牙行業的德和坊熊公,凌嘯忽覺耳熟,猛地記起了一件事情。這個熊公,赫然就是當日自己御前比武時,也壓了自己贏的那個年輕人,難怪有些面善。 蘇謹淺淺一笑,盈盈說道,「我們是來請駙馬爺給我們一個機會,請駙馬爺將太平洋公司所有海船的採購任務交給我們來完成,當然,駙馬爺,小女定會在價格上給予最大的讓步,來換取太平洋公司今後的貨物分銷權和供應權。」 赫!好大的口氣和想法,那菁菁怎麼辦?自己拿什麼回饋免費主動守護海疆的十八行?! 但是,蘇謹毫不猶豫地讓凌嘯不得不天人交戰起來,並且凌嘯絲毫不以自己會天人交戰為恥。因為,赫然擺滿茶几的,是比大部頭《康熙字典》還厚的萬兩面額的銀票,凌嘯只是掃一眼,就知道這絕對不會少於三百萬兩! 暈,我說這蘇謹怎麼胖了不少,原來是穿了一身銀票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六章 匣劍帷燈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有錢不拿,當我傻瓜? 自己奮鬥了兩年,也才不過是有個三百多萬兩,如今有人又送來了三百萬兩,少奮鬥兩年啊,比起和坤,自己這手筆算個屁!憑著自己的聖手,報答菁菁的辦法和收益多的是。想著想著,凌嘯已是展顏一笑,「這麼大的投入,我怕你們會划不來啊!太平洋公司的買賣還沒有開張呢。」 蘇謹嫣然一笑,「沒什麼劃來不劃來的,小女也說過了,這只是補票罷了,希望駙馬爺領受到我們粵海社的這番誠意之後,以後能對我和菁菁妹的十八行平等對待,就是駙馬爺體恤小女了。至於那些太平洋的生意,其實小女並不敢沾邊的,就是您給我們十萬的船隊籌備銀,我們也是不敢接那筆生意的。」 這蘇謹說得輕巧,凌嘯卻警惕頓生,心驚駭。皇們將人人出銀十萬兩的事情,太平洋公司設立的性質,她們竟然都是很清楚,如今吐露出來,無非是軟帶硬地告訴自己,她們的背景也很深,希望自己不要忽她們的銀! 但凌嘯還沒有來得及揣測她們的背景如何,就聽他熊公笑道,「駙馬爺,其實,我們粵海社已經想過了,今後將改名閩海社,兩廣僅僅只留下一個澳門分社,將總社由廣州遷往福建。到時候,我們處於您地治下。仰仗之處還多得很的。當然,我們保證遵紀守法,稅款齊備不說,就是廈門信義行的牙行生意。也定會規規矩矩,絕對不擾亂浙閩兩省的行情。」 遷總部?!儘管凌嘯知道熊嵐志地話意思,是在凌嘯需要的時候幫他擾亂外省行情,但凌嘯卻半點興奮不起來,心警惕更深。郭莠升任兩廣總督的事情,就連他這個監國輔臣都是上午方知。這粵海社卻下午就知道了,還這麼短的時間就作出了遷址的果斷決定,未免能量大得駭人聽聞了吧! 「甚好!甚好。我最是喜歡遵紀守法的良善商家了。」 凌嘯捏著官腔將兩人送走。翻了翻三百萬兩銀票。心不覺冷笑不已。你們這般顯擺背景,卻把我胸有大志地凌嘯給嚇著了!究竟是誰 將於成龍郭莠調任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凌嘯未必能猜得出來,可顯然不會是什麼小人物。粵海社有些背景,凌嘯是能猜到地,可背景大到上書房之官員欽命,可就有點離譜了。如果說這都算不上什麼地話,鄒思道剛剛分析出來不久地事情,粵海社竟然如此快就作出決策,可見背後有一個非同一般地高人,蘇謹的態度就說明了粵海社十分勢利,這背後高人是敵是友都未必是福! 「胡駿,你如此這般……」本來準備大展拳腳地凌嘯,面對可能存在的威脅,很是惱火,他發誓,一定要將那個背後高人找出來,如果是不妥的潛在敵人,自己必須毫不猶豫要將他幹掉,如果確定無害,自己也一定要把他網羅到麾下! —————————————————————————————— 熊公很快就回到了凌嘯的面前,他看到凌嘯的時候很是吃驚,因為,相隔不到兩個時辰,凌嘯就派了親兵把他給招來了,凌嘯倒是笑得春風和煦,可那胡駿卻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惱怒模樣,看得熊嵐志大為惶恐。 「熊公,凌嘯很是謝謝你看得起我,前年我御前比武,你買我凌嘯五百兩,這次我東南鎮撫,你又買了我三百萬兩。呵呵,不過,你的第一次買我贏,似乎只是為我捧了一個人場,可這一次,嘎嘎,你真是夠意思,買了我一個法場!」 熊嵐志一驚,「駙馬爺,您說得是什麼,我不是很明白啊?」 啪啪!凌嘯沉臉擊掌兩聲,就見後堂親衛帶出三個男人來,熊嵐志的臉馬上就青了。這參將胡駿,定是做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去了錢莊,騙得自己的手下以為他是去存銀,結果等胡駿一走,其他凌嘯的人卻是螳螂捕蟬,把向錢莊掌櫃打聽銀票暗花的手下抓了一個當場。 「若是駙馬爺能夠體恤我們生意人的難處,也曾經收到過這樣的銀票,那你又何必這般生小女的氣呢?」 蘇謹也隨後被凌嘯的親兵帶了進來,卻很是鎮定,看到還堆在凌嘯茶几上的那堆銀票,忽地笑了起來,在熊嵐志的驚詫雙腿跪倒在地上,望著凌嘯自顧自說道,「駙馬爺請不要見怪,我們粵海社行走於官場之上,難免就要孝敬,既然是孝敬,難免就會如同契約,可官場和商場是一樣的,林大了,那不守信用的就大有人在。久而久之,我們自然也會防一手,對一般人,我們是要他打個收條的,而對於駙馬爺您,我們深知條會對您有干礙,所以給您的待遇是什麼都沒有要,只是對這銀票上的暗花留了一份附錄罷了,您若是帶出京城去花用,其實我們就毫無辦法。這等官商間約定成俗的事情,駙馬爺難道真不知道?」 暈,不是貪官的凌嘯頓時大為尷尬,居然被人當成了初哥!**,初哥就初哥,**裸來吧!笑道,「我要知道是誰在給你背後出主意,能告訴我嗎?」 「駙馬爺覺得小女需要人出注意?」 「來啊,關起來!」凌嘯很是乾脆,毫不猶豫扣了她,「你得要慶幸我姑姑不在!」 —————————————————————————————— 晚間的裕親王府宴會,凌嘯是帶著芩兒和雅茹赴會。兩姐妹自有往日閨密友鶯鶯燕燕地拉到女眷席上,而凌嘯橫一眼悶聲不響地阿哥們之後。就被叔王們扯到首席上就座。 杯來盞去,凌嘯甚是舒暢,今天不僅親耳聽到了戲台上昆曲名劇長生殿,還因為他見到了很讓他覺得有趣的事情。時隔快兩年了。福全的女兒瑾虹郡主,自己見到了居然還認識她,儘管她在蘭芩和雅茹的懷裡撓癢瘋逗,可還是不時地望向自己這邊,這不,竟然還向自己走了過來。 這個號稱和欣馨齊名地宗室才女。卻不是因為欽敬凌嘯的才情或是王霸之氣,「駙馬姐夫,妹妹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人家今天邀了蘇謹姐姐來這裡參加宴會看戲。卻被你給留在了府。妹妹我好丟面啊!你要是不把她放出來的話。我可是要給雅茹姐姐她們說你覬覦蘇姐姐美色的。」 滿桌的王爺們大感窘迫。固然沒有人敢笑,可也沒有人呵斥瑾虹。就連福全也是裝作沒有聽見,跟著台上旦角咿咿呀呀地扮票友。 嗯?你這是求人還是恐嚇人,或者是敗壞人!裕親王女兒親為求情,還是這麼短的時間就得到消息,凌嘯越來越覺得蘇謹有意思,剛想苦笑著拒絕,卻見裕親王地母親、順治爺的老皇太紀也在女眷席上開了腔,「乖孫女婿,你就應承下來吧,放了我那乾孫女,要是她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看在本宮地面上,讓她給你陪個罪好嗎?」 日,這老太婆是康熙也要稱一聲母妃地順治老婆,面非同小可。大吃一驚地凌嘯怎麼敢耽擱,連忙起身恭敬地跪了,屁都不敢放地表示馬上親自回去放人。 儘管聽到了身後一些竊竊地嘲笑聲,凌嘯卻不以為意,因為他已經被蘇謹的能量嚇了一跳,那些個她粵海社後面地背景,赫然就是以福全為首的一些王爺們!和皇們爭位爭到令康熙死心所不同,這般王爺們可是全對康熙毫無威脅,倒是死心揭地的護國屏藩,任何一個王爺擺出來,凌嘯不懼他半分,死了的常寧就是榜樣,可如果所有王爺都聯合起來,加上宮的太妃什麼的,可就是標標準准的匣劍帷燈,令人不寒而慄! 蘇謹還真是一個角色,竟然弄得凌嘯今天下不來台,甚至還在自己的個「劣」徒前尊嚴大損,累得兩個嬌妻也是面丟盡,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到凌嘯很不爽的樣,芩兒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馬車的震動儘管岢得她很是疼痛,但她還是那樣依偎著,輕聲在耳旁笑道,「相公,蘇謹在京城之絕對是各個王府的風雲人物,連我家貝勒府,她以前也曾經是常客,對付像蘇謹這樣的女,你應該要小魔女出手的!」 凌嘯一楞,看著拽得二五八萬的雅茹,知道她在等自己求她,一把將溫婉的芩兒攬入懷,笑道,「可是某些人卻坐得端端正正的,一點都不想為相公分憂,唉,算了,還是等相公我丟盡面好了。」 雅茹掐了凌嘯腰上的肉狠狠一擰,嘻嘻一笑,「有個方法倒是可以對付那蘇謹,可是我不幹,姐姐和欣馨小依也不會允許?我們憑什麼去和自己過不去!」 凌嘯又痛又好奇,「什麼辦法?」 「把她的貞潔強行壞掉,不就行了。不過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就絕對代表姐姐們懲罰你!」雅茹手上加了一把勁,凶巴巴的樣是在警告凌嘯,敢壞蘇謹的貞潔,懲罰可定不輕。 「就沒有別的辦法報復她出氣?」凌嘯將雅茹狠狠夾在自己的腋下,照耳垂吻去,當然不敢奢望雅茹這小魔女教唆自己壞人貞潔。 雅茹吃癢嗤嗤嬌笑,「每個人都有弱點的,你派些兵把她那個癱相公嚇唬一番,威脅他再不收斂,就麻袋裝了扔進護城河,或者威脅把他的唯一能動的手剁掉,反正只是威脅,難道蘇謹還敢告你不成!」 凌嘯怔怔地望著她,像是不認識自己的這個懷柔公主兼聖母,忍不住苦歎一聲,整一個小太妹!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七章 中華人物又銷沉?! 金燦燦的朝陽,給米市胡同外的南海會館披上了一層明黃紗,看起來巍峨又金碧輝煌。本應該是門前行人絡繹不絕的熱鬧,今日卻全然不見,因為街口上到處都是兵。 「爺,全圍上了,只要不是地道,我想,那蘇謹和會館的人是沒辦法逃出去的。」負責指揮盯梢、跟蹤與合圍的胡駿向趕來的凌嘯稟報,卻忽然發覺凌嘯的氣色很是不善,滿是惱羞成怒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副要發飆的前奏。 但凌嘯已經發過飆了。 清晨在南書房裡,凌嘯再次聽到阿哥們的竊竊嗤笑,他就忍不住怒火暴漲,竟是「尋著」阿哥們功課潦草的由頭,抽出案頭懸桂的黃綾戒尺,二話不說,每個阿哥都被他打得手掌青紫,連四阿哥這等剛毅之人,也看著腫起來的手,有了想哭的感覺。不過,人卻是個個心頭狂喜:這個師傅乃是絕對的性情人,和道學古板的比起來,以後要搓*揉利用起來,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背景深厚的蘇謹也不是無跡可尋的,無論她們怎生提防,又哪裡鬥得過心機深沉又人力豐富的胡駿,很快,凌嘯被請到了這南海會館的門前。其實凌嘯昨晚氣已經消了大半,聽到蘇謹有個霍金一樣的丈夫,凌嘯本是頗為同情,只是沒收了她們賭賂的三百萬兩銀票,給康熙寫了一份匯報此事的密折,就繼續過他幸福的被哺乳生活去了。 但此刻,阿哥們的嘲笑深深刺痛了他,男人活的是什麼,是臉! 安排胡駿來跟蹤,為的是查出幕後的高手,而大丟面的憤怒,就使得凌嘯現在專門來找茬了。不過。當凌嘯看到躲在胡駿身後地雅茹時,就覺得有些不好。果然,他這個將軍還沒有發令,雅茹就「崩」地一聲對天打了一手銃,帶著親衛們踹破會館大門,率先闖了進去,看得凌嘯瞠目結舌。他實在弄不懂,雅茹究竟是因為昨晚上在瑾虹面前丟了面,還是本來就嚮往西征時候馳騁疆場的快感? 虎狼之兵迅速衝進了這個佔地頗大地會館。一個個踹開房門扯出住客,楞是驚起了一片人聲鼎沸。雅茹叉腰親自指揮,將這個會館。無論東西跨院還是廂配耳房,統統搜查一遍,看到雞飛狗跳女罵孩啼,凌嘯對後世的康有為好生歉疚,小康,對不住了,搗了你賴以成名的福地故居,不過有我凌嘯,貌似你就沒有成名的必要了吧。 主院朱門呀地一聲開了。蘇謹**門前。面色沉靜地和正要去踹門的雅茹打了一個照面。卻訝然道,「小郡主?你是來抓我的嗎?」 雅茹將額頭的碎發一捋。昂首笑道,「不是!要抓你的是我那臭駙馬,我只是悶得慌,來玩玩,順便看看,交遊遍京華,從來不驚慌地蘇姐姐,用什麼辦法對付我那渾名五毒的駙馬,要知道,他可是可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上炕認識娘們,下炕認識爺!」 噗∼!不僅是蘇謹,就連滿會館的親衛和住客全都哄堂大笑。笑聲,凌嘯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有你這麼誇讚自己相公地嗎?不過,蘇謹是雅茹口的蘇姐姐,這就讓凌嘯大惑不解了。 「駙馬爺,不知道您今天興師動眾,所為何事?小女居於法統嚴密的京師之,實在是惶恐萬分。」蘇謹忍住笑,對凌嘯跪倒在地上,「若是昨日一場誤會,讓爺覺得丟了面的話,小女正在書擬請帖,請爺賞面當眾賠禮道歉,一釋前嫌。」 有那麼樣的便宜事?凌嘯根本就不理會她,信步進了主院,向堂 走去,藉以躲避堂上還在隱隱傳來的笑聲,唉,都怪自己平日裡沒有調教好雅茹,這個笑話要是傳了出去,自己恐怕會升一級,加個「貞潔毒藥」的冤枉名聲的。 堂上很是潔淨明朗,凌嘯卻對當壁一副堂聯甚是沉思,「聖賢恥獨善,所貴匡時艱!」好大的口氣,好強地亢憤,不知道是誰在自比聖賢,他又看出了什麼樣地時艱?! 悶悶地木輪聲傳來,凌嘯並沒有詫異,連身形都沒有轉一下,他知道,定是蘇謹的那個癱相公從側廂出來了。見到凌嘯怔怔地望著那幅對聯,來人並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微微歎息一聲,卻是深遠穿透,倒是雅茹和蘇謹都進來堂上,各自站到自己相公地身邊。 雅茹挽著凌嘯的臂膀,微微搖晃,撒嬌地小聲說道,「嘯哥哥,你生氣了嗎?不要生氣嘛!我這還不是為你著想?那邊的那個癱,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小茹好希望你把他收入幕下的,不過……不過他老是不肯和蘇姐姐成婚,人家怕你喜歡蘇姐姐那樣能幹型的,所以……所以才提醒你不要上炕……」 凌嘯忽地轉身過來,眼睛猛然看向那個癱,一看之下竟是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癱! 癱並不獨特,長相也很是普通,可這位三十歲年人所乘坐的木輪椅,就絕對震撼人心了。機械專業畢業的凌嘯,一眼就看出了其的先進之處,雖不及後世手搖殘疾車那樣精巧,也沒有鏈條齒輪,但這車能夠應用上改往復運動為旋轉運動的「曲軸連桿」,這絕對是個國的創舉,要知道,瓦特在1780年搞出蒸汽機的時候,還在受到這項發明的三十年保護期限制呢!難道眼前的這個癱竟是當代的魯班不成? 「駙馬爺,請恕屈才身不便,不能向您行禮。蘇小姐,你代我向駙馬爺行禮吧。」癱名叫屈才,光是聽他這個名字,就知道他懸掛對聯的聖賢就是指的他自己,不過,凌嘯更驚訝於他稱呼蘇謹為蘇小姐。 看到蘇謹竟是匍匐行了大禮,起身又是一記千禮,這下連雅茹都有些吃驚了,這可是只有門下奴才才會向凌嘯行的禮節。還是過年過節的時候行的,不知道蘇謹她們這麼干是為了什麼?但聽了雅茹說過些情況的凌嘯。卻已經沒了太多的脾氣,如果這輪車是屈才所造,凌嘯就會難以按捺愛才之心地,他需要人才,有精力的專業人才。畢竟,就算凌嘯知道很多地技術知識,可他畢竟要把時間花在掙位之上,沒有紮實的政治地位做後盾。自己推動的任何技術方面大規模革新,都將會無疾而終或得不到大規模應用,而最可怕的。是自己透露出來的新技術流入外國,成為變相地資敵進步,那樣的話,凌嘯就會成為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屈才見凌嘯的臉雖然還繃著,但也沒有阻止蘇謹行禮,笑道,「駙馬爺,請恕屈才無禮,先行設計於爺。屈才懇請爺原諒。但屈才實有不得已地苦衷。並不是要抓住您的把柄。而是找到機會和您單獨一唔,求您許我們逃離苦海!」 「哦?」凌嘯有些相信了他的話。因為,以粵海社高手那麼深刻迅敏地見識,所設的賄賂抓把柄之計,怎麼會那麼不謹慎地就被自己的必行試探給真相大白?只能說,高手庸招,故意留痕。 屈才望望雅茹,卻片刻就說了下去,「駙馬爺,您剛才所注目的這幅對聯,乃是家父屈大均的詩句,卻是對我的殷殷期望。他是朝更交替之時的人,雖有『故國江山徒夢寐』的詩句,更有『華人物又銷沉』的悲憂。故國沉淪,他地確心傷,可我們廣東毗鄰海面,看到洋夷地船堅炮利,家父更是憤憤,今年年初去世之時,曾責令在下以商道振興華,勿須再計較滿與漢,因為,更加凶狠地韃虜已經來到了家門口!如果駙馬爺聽過荷蘭這個規矩的海上馬車伕地話,想必也一定聽過劫掠盡錙銖的思板鴨和葡萄鴨!」 聽到西班牙外號思板鴨,凌嘯卻笑不出來,他已經被震撼了。屈大均是誰不太記得,但他絕對有點印象,此刻,凌嘯忽覺滿腔振奮,想不到沿海民眾還是有會思考的精英,能夠看得到洋人的領先和殘暴。 屈才見凌嘯似乎面色和善下來,接著說道,「無奈,我自執掌岳家產業以來,有負家父所托,不僅決策失誤,使得前景大好的粵海社淪為王爺們的錢庫,還使得如今的粵海社龍蛇混雜,甚至淪落為搜刮民脂民膏的工具。此次設計,就是為了擺脫滿是耳目的諸王爺,希望可以和駙馬爺一唔,請駙馬爺從王爺們手搶出粵海社!」 和王爺們拚命搶粵海社?紅了眼的王爺們不發動門下奴才、宮勢力甚至是皇太后,和自己決一死戰才怪呢!這和自己的政治態勢與目標絕對牴觸,那和逼得康熙罷免自己或是逼得自己馬上造反毫無區別!相比之下,凌嘯更願意把這兩個人搶回府去,放在二月河畔,不是更加簡單安全? 想定主意,凌嘯卻問道,「在王爺們底下做,又有何不好?」 屈才恨恨道,「我的失誤在於一點。每年我們賺來的上千萬利潤,原以為放在王爺們這一喜歡花錢的群體手,可以用他們的各種花費,帶動民間的營造工匠、手工作坊、海河貨運的各行各業的飛速擴大,可惜,到今年,我才徹底明白過來,王爺們都是喜歡奢侈的玩意和買賣婢女名妓,至於那些什麼珠寶、飾物、福壽膏、綾羅綢緞之類的,竟是沒有一樣能如我所料地推動民生,可憐我粵海社三萬多的工匠船夫,日日夜夜為他們每年賺取民利多達千萬以上,您說,我這不是助封為虐是什麼?!」 凌嘯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口水飛濺! 老天爺,這屈才原來還是一個樸素的經濟學家,竟然懂得大規模消費拉動生產的倍數理論!幹他娘,人才我要搶,純利潤千萬的粵海社,也要搶!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八章 不好搶 見到男人們都在談事了,雅茹笑嘻嘻把手銃望小蠻腰帶上一別,正要拉了蘇謹的手離開,忽見凌嘯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知道被他看穿,嚇得一吐香舌,做個怪相,連忙跑到堂外,去尋境界隔離的胡駿去了。 凌嘯冷冷地看了屈才一眼,說道,「你可知道,當著朝廷重臣的面,妄議當朝王爺們奢侈**,會是死罪一條!哼,拉動什麼業什麼行的,對我大清有什麼好處?你要是讀過海關總督魏東亭的削減海貿折,就應該明白,皇上和朝廷都不喜歡沿海百姓太過富庶,因為,那裡的滿人寥寥無幾!」 像是知道凌嘯必定有此一問,屈才溫笑道,「創立彩票賑災制度,又復在武昌生產席捲全國的香胰產業,在下一直以為駙馬爺和他人不同,定是個深知國家經濟之道,謀求大清長治久安的革新家,孰料今日一見大失所望!」 「哦?說說看。」凌嘯好歹學過政治經濟學,商場上混跡過,又被爆炸式現代傳媒洗禮的人,一眼就看穿了屈才的倍數效應,暗笑,你就忽吧,接著忽! 屈才雖是只有一隻手,但手勢卻很是豐富,盡然還想用一隻手比劃出一百來,「漢人百兆,滿人一兆,這個的確是事實,可駙馬爺你應該知道,無許是那個朝代,錢財總是向少數人手聚去的,在這個沒有後台就不能經商的世道,有權有勢的官老爺們,是這些世上財富的最終去向!」 凌嘯有些吃驚了,你行,還知道貧富分化,接著忽,忽得精彩,我就拿去忽康熙! 屈才的脖顯然有什麼毛病,不能像鄔思道一樣顧盼神飛。但他的那種精光卻更為灼熱。「既然如此,掌權的大多都是滿臣,財富自然會向國族聚去,唯有大力促進了底層的財富基礎,向滿族老爺聚去的越多,生活才越優越,越是優越,就越發促進人口生長,只要皇上下到鼓勵滿族生育地聖旨。那人口豈不是成幾倍,再十幾倍,再百來倍地長啊!只要堅持徵收漢族地人頭稅,不到兩百年,滿族人口就可能會漲到千萬以上,四百年又會如何?不然的話。難道朝廷就永遠讓滿漢人數這麼懸殊下去。日防夜防多累?!」 凌嘯不得不佩服起來,你真行,一知半解的人口學爆炸理論也還有一點,不過,事情豈會是你想像的那樣。要知道即使是二十世紀末,經過了滿漢通婚與**鼓勵生育之後,滿族都好像沒有千萬呢!百萬基數的族群繁衍。沒有開放的通婚,會受到基因庫和基數限制,想到達三百萬都起碼兩百年之後! 但是這些話,自己懂得其奧妙,可康熙不懂啊!他老康雖有些壯志,甚至也羨慕漢唐,可向來為滿族少於漢族問題困擾,束手束腳的。要是自己用這番話來忽康熙,卻是絕對有新意,誰說古人不如今。看來這屈才真的下了心思,別闢蹊徑得自己都有些佩服,即使他是別有懷抱! 興趣大升的凌嘯笑了起來,「呵呵,有點意思。那你能告訴本駙馬,如何才能讓你們脫得了王爺們地掌控?」但是,當蘇謹把一本賬簿交給凌嘯看的時候,凌嘯就笑不出來了。 裕親王、簡親王、莊親王……,一溜的名字下去,幾乎是滿族在京的王爺們全都入了粵海社的股份,難怪四大牙行能夠在各地迅速倔起,而海河榷關通行無阻的!更要命地是,他們地這些股份,雖是干股,卻駭然佔了粵海社的成以上,折合白銀達一千萬之巨!莫要說凌嘯沒有這些銀,就算是有,人家未必會賣,自己也未必會捨得買! 蘇謹一頁一頁地為凌嘯翻著賬簿,不經意地抬頭間,卻發現凌嘯已經看得滿頭大汗,心忍不住歎息一聲,知道眼前的這個駙馬爺正在打退堂鼓,鼓起勇氣說道,「要是爺你真的有信心在福建大展拳腳的話,昨日我們送去的那些銀票,爺你也可以用的,那是家父留給我地出……出閣銀,不在粵海社的賬簿之上的。」 凌嘯大吃一驚,心對這蘇謹微有改觀,楞道,「自己的銀拿出來幹什麼?沒收了,我已經準備拜折交給皇上!」 蘇謹盈盈拜倒,「蘇謹沒有讀過太多的書,這些年來也是海上漂泊,但每每看到那些能夠離家幾萬里的思板鴨人,我就覺得心泛寒。誠如我夫君所說,用不了多久,我華之地,將是這些人的覬覦之肉!人生一是富庶如我輩,已是深知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那洋夷憑著船堅炮利,攻佔爪哇後屠戮得屍山血海,我們禮儀之邦是實在做不出來的。但像荷蘭那樣老老實實做生意經商興國,蘇謹認同我夫君的志向,國富自然可以兵強。」 凌嘯怔住了,屈才說什麼洋夷怎樣地話,凌嘯未必相信,但蘇謹長期海上往來,還提到了西班牙屠戮爪哇原住民和我原人士的慘事,他覺得可信。看著這個冷眼向洋的女,凌嘯忽地覺得有些慚愧,連一個沒有自己這般知識經驗的弱女,因為職業的原因而敢於憂思而付出,自己怎麼能霸道得只許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蘇謹,再一次提醒你,我不是你夫君,兩位老人家的娃娃親是玩笑話!」看到凌嘯在那裡陰晴不定,屈才又笑道,「駙馬爺,此事也不是急於一朝一夕間,莫說王爺間需要慢慢協商,就是我和蘇謹願意投身您的門下,您也要考慮和考察我們的。」 —————————————————————————————— 搶?怎麼搶?你凌嘯有本事搶?! 剛剛擬好凌嘯報告三百萬兩事情的密折,鄔思道和豪成就被凌嘯的決心給驚呆了。全北京的黃帶,幾乎有四十多位王爵,如果把貝這一層以上也算上的話,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五,連帶他們的門下旗人,赫然就是大清帝國的基礎!捅了人家的馬蜂窩,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也不是死人一個。弄不好現在就要趁皇帝不在地機會。組織內城地旗人清君側,著實眾怒難犯!凌嘯就算再怎麼得到康熙的寵信和重用,要是搞到康熙自己都坐不住皇位了,還能保得住他?! 鄔思道苦笑一聲,坐下來沉吟半晌,「那個屈大均我也曾聽家父說起過,乃是有名的前朝遺老,二公,我雖是沒有見過屈才。也不知道你因何如此看重他的才情,但思道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若是這位屈才秉了反清復明的心思,用一計驅虎吞狼來動搖清室的根基,引起國族內部的爭鬥,縱使強行搶到了。你也得不償夫!」 豪成是滿得不能再滿的滿人。登時就被鄔思道的這一擔憂給嚇了一跳,急忙望向凌嘯,他可不敢想像下去了,「嘯弟,此事不可不慮,要是這屈才真地是這樣的心思,我們就算搶到了手。也不過是抱了一支白眼狼放在被窩裡頭!哥哥不管你是存了怎麼樣的心思,要做怎麼樣的大事,我覺得還是咱們自己慢慢培養好了,既貼心又放心,要是你實在捨不得人才,最多我們把那屈才暗搶來關在府,不就行了?」 凌嘯想了想他和屈才之間的談話,堅定地搖搖頭。 儘管屈才說,之所以改換門庭,是因為傾慕他眷顧民生、懂得投資經營、加上福建的菩薩心腸。但凌嘯早就分析出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地。 屈才絕對不會料到,自己是比他那個樸素經濟學還要牛逼地政治經濟學高手,他屈才致力於拉動全國諸多產業的發展,自己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由於漢人的絕對多數,加上諸多社會生產環節都由漢族民眾承當,所以,屈才絕對有強化漢族民眾經濟實力的考量。至於屈才懂不懂得量變產生質變的道理,凌嘯就不能肯定了,不過,凌嘯猜,漢族財力大增之後的政治要求也會隨之高漲的道理,不然他才不會好心給滿族王爺們掙錢了。 從屈才能看到洋夷危險這一條來看,凌嘯相信,對滿清頗為失望地屈才,定會產生「你不行就讓行的人來干」的心思,所以,他思想上絕對是反清的,不過,行動宗旨上,卻是立志在經濟領域另闢蹊徑地反清。 在到處是忠於清朝的兵馬下,作為智者的屈才,應該不會是像知無堂那樣魯莽行事的衝動型,不然早就以他粵海社的財力,全力支持知無堂和日月盟去了,還和清朝的王爺皇妃打得火熱幹嘛!屈才也應該想得到他凌嘯也不是笨蛋,會以自己的身價(家)性命,為他執行什麼驅虎吞狼之計,畢竟在別人地眼裡,凌嘯是個滿人。 屈才是在尋找相對開明而有力的宿主,而凌嘯就是他瞄準的好目標,有身世、有重兵、有重權、有皇帝寵信、有愛民之聲,比起多為閒散的王爺們,自己更有直接影響皇帝決策的能力!儘管還是滿人,可在漢人成不了權貴的時代,凌嘯這塊招牌,就是他「經濟戰」的最好和唯一選擇! 呵呵,你借我的尿壺,我就把你整個人都借來算了,畢竟大家殊途同歸,富國強兵的目標一敢! 「嘎嘎,哥哥,你問問鄔先生,人才是能用搶和關就能得到的?要真是這樣得到的人才,那才是真的白眼狼呢!好,先生說得有道理,但我確定屈才不是用的驅虎計,因為他要是把我這樣的人當成是傻瓜,那他自己就實在配不上人才兩個字!」這句話說得鄔思道一楞,點點頭表示認同,不過,沒有凌嘯那種知識的先生,僅僅只能在這一點上表示認同,其餘的依然為凌嘯擔心不已。 凌嘯站起身來,看著那份準備發給康熙的密折,眼波光粼粼,陰陰笑了。 「是,我一個人很難和整個王爺階層們對抗,不過,既然不能夠搶,難道我還不能夠騙?!**,人家賣月球地產的都可以忽出去,老有板有眼的招商奇才,還哄不了你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兩百九十九章 魚沒上鉤鱉先來 琉璃廠外,瓷器、書畫、雕刻、古籍、玉器、銅器等各色各類的交易吸引著滿街的淘寶迷,熙熙攘攘,兩個年輕人帶著隨從進了最大的松竹齋,一看就像是貴公之類的人物,而讓掌櫃夥計都詫異的是,本來這兩個貴公就貌似不俗了,身後卻更是還有主。 杜掌櫃眼尖,一看這兩個主,頓時就嚇了一跳,懷柔公主和瑾虹郡主聯袂而來,這就讓他們不得不受寵若驚了,須知道,這些個貴人們平日需要什麼東西,都是派人叫上門去的,今天突然駕臨街店,眾目睽睽之下是何等的有面?當即眾人高呼公主郡主吉祥,引得街上行人紛紛側目,要不是有虎狼般殺氣騰騰的衛士阻攔,只怕會圍得這裡水洩不通的。 瑾虹獨獨喜歡玉器,一邊漫不輕心地看著陳列架,一面對雅茹狐疑不已。 她本來是被蘭芩邀到公主府看戲玩牌的,不料雅茹楞是把她拉出來,這個妹妹都已經封了公主嫁了人,怎麼會這麼有雅興,竟然還是專選有古籍孤本的店家進?這倒還罷了,卻每到了一家,就嚷著要有關三寶航海的書籍,只要是有,全部毫不還價就買來,要不是這類古書真的根少,價格也很低的話,瑾虹都擔心她會不會找自己借銀票了。 雅茹坐著品了一口茶,笑道,「杜掌櫃,別的本公主也不稀罕,今天只是為駙馬來淘些永樂年間的古本。但內容卻是要求一樣,就是必須和三寶太監下西洋有關,你這邊有多少我收多少,另外,如是這京城附近地藏書世家,也煩你通知一聲,有這種書。我公主府借閱後就還,要是他們奉承好了,哈哈。有什麼親朋好友缺差事的,好說好說。」 杜掌櫃的哪裡敢怠慢,沒吃過豬肉,也看到過豬在地上走,這公主府可是兩公主一駙馬。權柄興隆得等閒王爺也不敢挺腰。何況是他一個小小的商戶。當即刻意巴結之下,指揮著幾房朝奉楞尋出了十幾本這類前人筆記手稿。用香木匣盛好。卻抵死不敢多收錢,只是按照最低的行價。推來推去地受了。 「妹妹,駙馬要這些東西幹什麼?」瑾虹出門前終於忍不住隨口問了,越是這種人多場合,才越是可以問得不露痕跡。雅茹揉揉腿,埋怨道,「誰知道啊,這些日像是著了磨(魔)一樣的,整天裡就是和蔑片相公們臥在書房研究這東西,有時候竟然搞得連覺也不睡,說是寶藏……書自有黃金屋,書自有顏如玉,唉,姐姐,你還沒有駙馬,可不知道我們終究是女,還是要想辦法討夫君歡心的。」 「去,誰教你們尋死覓活喜歡他一個地,話該!」 等她們走得很遠了,古籍朝奉問道,「杜掌櫃,您為什麼還留了七八本,咱們有二十一本,幹嘛不全部賣給懷柔公主,都快在倉庫發霉了!」 杜掌櫃一掌拍在那朝奉頭上,笑罵道,「這就是為什麼你是朝奉,我卻是掌櫃的原因!這種書本,不值什麼錢,但貴在稀少,看公主這樣的收購法,顯然是駙馬爺興趣所在,你沒聽到啊,奉承好了,沒差事地親眷,就好說好說了。哈哈,我正好有幾個侄還沒有差事做呢!」 古籍朝奉恍然大悟,先是馬屁一番噴去,拍得這杜掌櫃爽了,方才惴惴問道,「掌櫃的,我家裡也有幾個不成器的,您看能不能捎帶……」 「捎個屁,既然知道家裡有吃乾飯的,還不趕緊去找全京城的藏家點名收購?」 等幾個朝奉紛紛行動著跑了出去忙活,杜掌櫃卻是看看手地古籍,好生猶豫,最後歎一聲,「唉,還是先去公主府裡把這家事辦好,再向東家匯報這件事情吧。」 晚間地東城一處豪宅裡,杜掌櫃看著煩躁不安的東家任伯安,不敢言聲,他沒有想到,公主府收集航海方面古籍,本是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事情,自己地東家卻是這種心神不寧的模樣。 任伯安有心神不寧地理由,弟弟任季安、親家劉八女莫名其妙在湖北消失之後,他就很驚疑是凌嘯殺掉了他們,因為和八爺一起去到武昌的其他人,一樣失蹤了不少。在聽到一些暗流傳的消息之後,旁敲側擊多處留心,任伯安已經確定,凌嘯就是殺了自己弟弟和親家的兇手。他不是沒有想過報仇,可報仇卻是需要實力,不僅僅是有錢就可以辦得到的,你現在給人錢要他刺殺凌嘯,保管那人回頭就舉報你向凌嘯領賞邀功,至於說他自己親自操刀上,他又著實害怕那凌遲之刑。所以,時至今日,他都只能在外圍望著凌嘯,處心積慮地收集這個仇人的一切消息。 「三寶太監有什麼寶藏?……來人,給爺備轎,去八爺府上。」儘管八爺已經成為了自己向凌嘯報仇的障礙,但身負八爺使命的他,卻不得不去向八爺稟報今日的事情。 —————————————————————————————— 月初重陽節,因為康熙去南巡了,眾位留守臣一起擁了老太后向景山出發登高。凌嘯走在最後,望著爭相討好太后的阿哥們,他忍不住苦笑起來,這般爺們的效率還不是一般的低,八天過去了,每人十萬兩銀都還沒有湊齊。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凌嘯恨不得親口指點他們,別找門下奴才了,快點去向你們的叔王們去借,這般爺們都豐裕著呢! 「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戰地黃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里霜。」 宗學旁的綺望樓上,太后在王爺妃嬪們的簇擁下格外高興,凌嘯卻停在了萬春亭,一面吟誦著詩詞,一面想著心事,說實話,他是焦急萬分的,胡濤已經帶人滿京城運作兩天了,造勢應該有些成果了,為何到現在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實在沒有進取心,還是自己的招商技巧出了問題? 正很沒有太太師威嚴地嚼著狗尾巴草,卻見阿哥胤□走來,對凌嘯躬身一禮,看得凌嘯目瞪口呆。胤□不僅是自己菊花插滿頭,手上還捧了好多的菊花,美其名曰,「師傅,今天的重陽,預示著萬事如日天,福壽久久,這捧菊花,還請師傅插在頭上,討個吉利綵頭。」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皇阿哥們目前還在期待懵懂,皇帝又不在京城,凌嘯不擔心他們耍什麼詭計,但是像老這樣湊上來搭話的也屬少見,凌嘯擷取兩支不那麼鮮艷的,在帽邊插了。不料凌嘯還沒有放下手來,就聽到老笑道,「師傅果然是恬淡,連這菊花也儘是選些素淨淡雅的戴,這祈福也是決不貪多務得,難怪外間都說那三寶寶藏,師博是一心為皇阿瑪留著的。」 凌嘯一怔,隨手把菊花給帶落地上他都沒有覺察,楞楞道,「什麼三寶寶地,我怎麼不知道?」胤□眼睛一閃,連忙低下眼瞼,躬身說道,「外間不是再傳聞,說師傅得到了前明三寶太監的一批寶藏線索,正在滿世界尋找確證嗎?」 凌嘯站起身來,轉著圈否認道,「哪裡來的什麼三寶寶藏!我只是為你們考慮,這些時日在翻檢三寶下西洋年間的一些前人筆記,研究下他們的航線沿途,卻發現其頗有些小國之地,看能不能在海上尋找些出路罷了。我也曾經向皇阿瑪建議過,如果我們太平洋公司能夠佔領一些無主之地,是不是考慮一下試行供養分封,也就是不含兵權治權的……」忽地,凌嘯醒悟過來,一聲暴吼道,「好胤□!你竟敢套師傅的話?!」 胤□見他識破了,登時大吃一驚,生怕被凌嘯這個武夫搞什麼戒尺打手,連忙躬身下去,趕緊辯解半天,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凌嘯已經怒哼一聲去了。看著凌嘯的背影,胤□嘿嘿冷笑起來,原來不是什麼寶藏,卻是一些小國和無主土地的線索。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凌嘯說的那個供養分封制度的重要性,登時就冷汗直冒,這對他們可是事關重要的一件大事,以都凌嘯談什麼三準則的時候,也影影幢幢地說過一句,原以為是一個沒有影長遠的計劃,沒曾想凌嘯現在就在策劃,定必是已經搞到什麼線索! 想到此處,他可是一刻都不敢呆了,連忙一扔菊花,向那綺望樓奔去,這等大事,豈能不趕緊請八哥拿個主意,須知道,供養分封和割地分封毫不相同,說白了,就是漢族的那種食邑多少戶一樣的意思,可越是這種不涉及到兵權治權的分封,越是有可能得到皇阿瑪的同意。可就算是胤□沒有出過海,他也明白一件事,海外是沒有多少戶的食邑編製的,封地的遠近大小,出產豐寡和居民人數,那可是會造成他們之間實力的絕對變化的。 老方走不久,凌嘯從樹蔭之後轉出,喃喃道,暈死,弄了半天的漁餌,結果魚沒上鉤,卻來了一群貪吃的鱉,也好,也好,那就別怪我一起吊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章 瑾虹郡主 重陽夜晚的八阿哥府上,作為率先得到凌嘯可能推動供養分封的兩個阿哥,此時此刻,一番計較商議之後,急得不行。 如果皇阿瑪同意了凌嘯的供養分封建議,很有可能將那個分封的主導權再次交給凌嘯這個太太師,也就是說,凌嘯不僅在皇貢獻榜的名次上可以操縱眾位阿哥,而且在阿哥們的實力對比上,凌嘯也將掌握了改變的權力,只要凌嘯願意,他要是給老十四封個近陸又出產豐盛的地盤,瞬息間就可以把老十四抬得實力大增!而倘使凌嘯要打壓自己兩人,只需要給個遠隔萬里又貧瘠的封地,此消彼長之下,不到兩年的時間,自己就會變得人氣財力暴跌! 胤□越想就越覺得這不是好事,慌張地說道,「八哥,咱們這麼多兄弟,弄不好今後還會有不少兄弟出生,皇位卻只有一個,沒有兵權也沒有治權,對朝廷也沒威脅,皇阿瑪出於撫慰平衡和緩和爭鬥的目的,很可能會同意的!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啊!我們若是沒有把握拉攏好凌嘯,還不如想盡辦法阻止供養分封!」 阻止?怎麼阻止?!胤祀早就看出了其的不妥所在,可他也是需要時間去想法的,不過,在自己小弟面前,八阿哥卻不能露出了彷徨無助,一面高深莫測地閉目冥思,一面輕輕敲著几案。 八阿哥畢竟才思敏捷,很快就想到了辦法。忽地睜開眼晴,嘎嘎笑道,「弟啊,咱們身為皇,應該為皇阿瑪和朝廷分憂,既是供養分封確實有穩定的好處,我們就該鼎力推動!」 老大吃一驚站起身來,自己等了這麼久。這八哥卻說出和分析完全相反的決定,怎麼能不讓他焦躁?卻聽胤祀緩緩笑道,「倘若皇阿瑪真的有意供養分封。咱們何不去為他老人家推波助瀾一把?弟,你馬上去各個叔王府跑一趟。把這個供養分封的可能透露出去。嘎嘎,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兵,哈哈!」 胤□一楞,迅即就領會過來。快步向外走了兩步,卻轉身向八阿哥紮下一個千禮,方才離去。這一次,他是真的服了自己的這個八哥,好一招順水推舟分薄計! 你凌嘯不是想利用分封,進一步掌控住阿哥們的實力調整權嗎。好。咱們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宗室,天底下的皇帝如果只封兒,不封叔伯兄弟,在情在理都是說不過去的,哼,就算你佔領一萬頃土地,個人分和一兩百人分,結果將會大不相同,看你怎麼調整我們地實力! 胤□率先到達的是裕親王府,這是嫡親叔父。論及供養分封,福全無疑是最有資格的王爺了,不先鼓動他,鼓動誰去?才在管家地引導下來到王府後花園,胤□就被這裡的熱鬧場面嚇了一跳,簡親王、莊親王、睿親王等十七八個王爺赫然在座,連今日景山上未見著地康親王都坐在首席之上。 阿哥不敢怠慢康親王這個叔祖,連忙上前向康親王見禮,眼光一掃之下,卻有兩件事讓他暗暗留了心。今日這叔王花園裡的氣氛可有些不同,沒有前幾日的戲班上演,也沒有什麼蔑片清客湊趣,除了首席上給自己讓座的瑾虹以外,更不曾見到鶯鶯燕燕的女眷們。 「什麼,供養分封?!」王爺們一個個瞠目結舌於胤□帶來地這個消息,一時間竟是全部啞然。福全皺著眉頭,瞪著老問道,「胤□,你這個消息是來自於凌嘯的親口所講,還是道聽途說?」 「是師傅親口所講,第一次是對著我們位阿哥,在南書房所講,第二次是今天在景山上,師博親口給我講的。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來恭喜各位叔王啊!呵呵,聽師傅的口氣,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長遠的規劃,師傅好像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弄不好,那些地盤的面積,不會小於兩三個省呢!」為了下眼藥,胤□不僅言之鑿鑿,還擅自歪曲和誇大凌嘯的話,總之,不挑得這群王爺們心暴癢,他老就覺得自己對不起八哥信任一場! 康親王一摸額頭,驚呼道,「哎呀,我似乎有些著涼,福全,給我找個房間,我瞇一下。」 睿親王一捂肚,也驚道,「哎呀,我肚痛,裕王,借你府上官房一用。」 ………… 不到半晌時間,王爺們竟是各找借口,全都下了酒席,連身為主人地裕親王也驚呼被山雞骨刺到了舌頭,一時間竟然只剩下了胤□一人望著狼籍心膩怒,「怎麼?看到我們阿哥被皇貢獻榜困住了手腳,就一個個當我們是瘟神啊!**,等八哥上台了,不把你們挨個整到,我也就算是白活了!」 —————————————————————————————— 月初十的早上,凌嘯沒有去南書房。 昨晚間小依就開始陣痛,驚醒了一直留心的凌嘯,誰知道沒有半晌,這陣痛竟然像是會傳染一樣,欣馨也開始呼痛,兩個妻要分娩了。呼痛聲一聲高一聲,直到天亮時分,還是沒有生下來,凌嘯的心也越來越緊張,滿園的穩婆老媽雖是早就嚴陣以待多時,卻被駙馬爺的擔憂神色給嚇得也漸漸手忙腳亂起來。看到凌嘯緊張的毫無分寸地發令,芩兒笑了起來,安慰著幽幽道,「相公,分娩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等羊水破了,還需要過一會呢。人家那陣,是整整痛了一天才生了下來的,你那時候還在千里之外,可曾有半點這樣擔心芩兒?」 凌嘯知道自己猴急了,聽得心歉疚。一把抱過她懷地兒,在白胖屁股上打了響響地一記,笑罵道,「都怪你這小,害得你媽媽受苦,長大了要是不孝順,看老不收拾你!」芩兒大吃一驚,搶過孩來一看。卻發現孩在酣睡正甜,絲毫不像是挨了打的模樣,楞楞時候忽被凌嘯將她們母都攬入懷。笑道,「我怎麼捨得打芩兒的心肝寶貝?你看。我是打在自己的手上,所謂不教父之過,我兒讓他媽媽受苦,讓他老來背!」 雅茹從佈置乾淨的產房裡出來,看看她們的幸福模樣。促狹道,「去,你是什麼老?話說回來,你們這輩分可是亂了啊,你是姐姐的師傅,那咱們的胖小就是你地徒孫……」話聲未落,卻被凌嘯也一把夾入懷裡。笑道,「死丫頭,等你滿了十八歲,看爺不收拾你,嘎嘎,到時候叫你你個雙胞胎……」 她們正在玩笑緩解緊張,猛聽哇哇一陣啼哭之聲,就見產房屋裡門呀地一聲開了,一個老媽快步過來報喜,「恭喜公主。恭喜駙馬,生了,依依主誕下了一個小主,母平安呢。呵呵,小主喉嗓可真亮啊,來日必定是個公侯萬代的主!」 凌嘯一聽,大喜過望,正要向裡面趕去,卻被老媽一攔,以不能見風為由,卻不肯讓他進去。親耳聽到孩降臨人世的感覺,興奮得凌嘯合不攏嘴巴,等到略微有些早產地欣馨也生下一個女兒的時候,凌嘯真是要對老天爺膜拜一番了,呵呵,兒女雙全! 正要去探慰兩個勞苦功高地妻,卻不料裡面竟是傳來一聲驚叫,一下把凌嘯三人的心提到了嗓眼上,難道妻們有什麼不測?! 哇∼!第三聲啼哭響起的時候,三人一起楞住了,「恭喜駙馬爺,欣馨公主竟是懷了雙胞胎啊,又生了一個小候爺呢!」凌嘯猛然歡呼起來,龍鳳胎這種幾率渺茫的事情都被自己碰到了,呵呵,老天爺對我可真是不薄! 母平安,滿府歡慶,得到消息的宮太后和德妃娘娘,都賜下來賞賜賀喜,而親朋好友也爭相前來恭賀,到午時分,府上竟是絡繹不絕,把個凌嘯應酬得叫苦不迭,不過想到自己連連有了四個孩,再大地苦他也願意背。 回到後園,凌嘯探視了欣馨和小依之後,喜滋滋地揉著笑酸了的臉,一屁股坐到椅,望著身邊搖窩裡面的三個小傢伙,想要去碰碰他們還皺巴巴的皮膚,卻又怕驚醒了他們的酣睡,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樣,連雅茹嘟著嘴巴來到身邊都沒有發覺。 「相公,你如今也稱得上是妻妾成群女繞膝了,以後可不許勾搭別的女了,不然地話,我和姐姐們可饒不了你!」雅茹想盡了一切辦法,裝出凶巴巴的模樣,想要嚇唬一下凌嘯,可惜的是,凌嘯卻嘿嘿一笑,給她扳著指頭道,「你看啊,你和欣馨都是正室,芩兒是姐姐,小依又是那麼我見猶憐,每一個都不是你下飯的菜,你那麼喜歡當將軍,難道你就不想有幾個真正可以欺負的小妹妹?」 雅茹氣得直吐氣之際,卻被凌嘯一把橫抱起來,也凶巴巴地說道,「你不是說我上炕就只認識娘們嗎?好,我今晚上就只認識你了,晚上,我再也不會做任何防範了,管你什麼時候來月例,一定要讓你也懷上三胞胎,反正替補多的是,哈哈!」 雅茹這才明白,凌嘯每晚不厭其煩地問月例日,原來是怕自己也懷上,就無人為他伺(侍)寢!心雖是羞怒氣惱,但也聽了出來,凌嘯無意再接納新婦,閉目等受著凌嘯在她耳鬢廝磨,微微喘息道,「既是如此,我身上的那份請柬,你拿去吧,反正你記住,瑾虹姐姐這人,你千萬不要碰!」 瑾虹?! 「將軍姐夫如唔,瑾虹於縈懷樓置酒虛席以待,月上柳梢之時,眾弟祈與姐夫一會。匆匆切盼字。」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一章 初談 想到那個率先駁自己面的瑾虹郡主,凌嘯就一陣火起,不能碰?老偏要碰,碰了就甩掉,不然心憋得慌!正是帶著這一股怒氣,凌嘯來到了縈懷樓,這個酒樓讓他真是一頓好找,七彎八拐竟是找到了八大胡同附近,才發覺這是個高級的風月場所,頓時就把凌嘯的火氣更加澆了一把油! 蘭芩的話又在耳邊響起,「相公,芩兒上次要雅茹幫蘇謹,是想為你牽線搭橋,希望你把那個屈才先生攬到幕下。可這次真的不同,我們兩個不是騙你嚇你,瑾虹非同小可,她早就過了婚配年齡,才女之名大漠流傳,可為什麼她一直沒有被指婚出嫁?告訴你,每當有蒙古王公上表請賜,立刻就有其他王爺主動請求皇上,把自家的郡主嫁出去,兩年間,這樣的事情都已經有四五次了,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她是這些王爺們護著的一個重要人物,搞不好,他們那些王爺們也有一個監控粵海社的機構,而這瑾虹說不定就是機構的核心呢!凌嘯看看這重簷俊偉的縈懷樓,冷笑一聲,他早就不對女主事感到奇怪了,奇怪的是,堂堂郡主竟然在八大胡同附近的風月場所見他! 上得三樓來,素雅清靜的雅間裡,全然不見請柬上所說的弟,瑾虹竟然一身斜襟小袍的漢裝在等他。睚眥必報的性,讓凌嘯心惡狠狠地揣測,這郡主不穿旗袍,難道是學後世有些大學女生,出來鬧學費不成? 見到凌嘯。瑾虹一面讓座,一面抿嘴笑道,「說好月上柳梢頭的時刻,姐夫卻讓瑾虹等到了這個時刻,要是回府上晚了,姐姐們還會怪我的。」 凌嘯口應酬,眼晴卻向四處打量打量,親衛們都在樓下,警惕可是凌嘯的好習慣,不料瑾虹很是精密。見凌嘯張望,「若是姐夫想知道這地方是否便於交談,那我可以告訴姐夫,這是我裕親王府地產業,不僅是隔牆無耳。而且關防得十分機密,幾個叔王都是這裡的常客,就是上書房的幾位大臣。都曾經來這裡赴宴過!若是姐夫再望有沒有什麼歌伎舞姬之類的,瑾虹也可以回答,有!不過為了避免你回去罰跪,嘻嘻,還是算了吧。」 「罰跪?哪能呢!」凌嘯一擺手,大大咧咧笑道,「來個十七八個,陪酒跳舞唱歌,我想也不怎麼為難我的!」 瑾虹一楞。忽地想起凌嘯這額駙是與眾不同的。大清朝唯一不怕公主的額駙。就是凌嘯了,可瑾虹萬萬沒有料到。他不怕的是這麼囂張,而且是當著自己這個份屬姨妹的郡主,也敢公然叫十七八個來,「姐夫你可是太太師,真的確定要?」 「來吧!」凌嘯毫無懼色,「我喜歡水靈靈地,最好和郡主一樣白皙!」 輸陣不輸人!沒有想到凌嘯這麼不要臉,瑾虹咬著牙狠狠拍了拍手掌,立刻就進來了一個丫環,「傳柳詩詩她們進來!」凌嘯暗笑一聲,還柳詩詩呢,陳圓圓我都不怕! 不一會兒,所謂柳詩詩看到了,凌嘯果然是不怕的,但她身後的舞姬,凌嘯可就覺得有些要命了,竟是清一色的胡姬,在這女連胳膊都不能露出的年代,這些回族女竟然穿著抹胸短裙一類地服裝,就十分令凌嘯有些震驚了。 樂聲響起,凌嘯身邊坐了五個陪酒歌伎,把酒聽那柳詩詩咿咿呀呀地唱起來,駭然就是那首我只在乎你,瑾虹笑道,「當年姐夫一曲震京華,多少郡主格格都心生嫁你之意,結果還是欣馨和雅茹捷足先登,等到你西北大捷歸來,令得多少女悔之晚矣,唯有日日閨哭泣。」 凌嘯一把摟住右邊歌伎的腰肢,舉杯問道,「閨哭泣的,包括你嗎?」 瑾虹剛剛喝到口地女兒紅差點噴出來,調戲,這是當面的調戲!要不是手的酒杯實在太輕,瑾虹恨不得照他的頭砸下去,口卻是笑道,「瑾虹喜歡雅如容若那種的,姐夫豪情萬丈性情人,瑾虹可無福消受,再說,她們可都是公主,我一個小小的郡主,要學孔融謙讓啊。」 當我是無足輕重的梨?凌嘯看著這個辭鋒不弱的郡主,笑道,「既然郡主也知道我是性情人,有一句話說的好,硬漢柔情最動人,我前兩日為公主們賦詩一首,連容若大哥也覺得自愧不如呢!哈哈。」 瑾虹畢竟是宗室才女,聞言一楞,「是嗎,不知姐夫可不可以念給……」 凌嘯卻不耐煩打斷了她,說道,「所謂是**一刻值千金,郡主相招,有什麼話請快點說吧!」 粗俗無禮,俗不可耐!瑾虹這才知道他是消遣和壓制自己來地,從進來地調戲到現在地搓*揉,無一不是打擊自已,想到這裡,要不是這稱爺的和碩額駙地位高於郡主太多,瑾虹很想給他一個耳光。 但是她不能夠,康親王和父王地話言猶在耳,「瑾虹,阿哥的話你都聽到了,他固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可這一次,恐怕我們王爺們的日不好過了。皇上借這次阿哥貢獻榜的事情,將要搞一個什麼太平洋公司,還可能分封阿哥們。我們本來就有十八行的競爭,這三年來,能夠分給各位宗室的錢是越來越少。越是在這種阿哥們爭皇位的時候,我們宗室就越應該遠離阿哥之爭,作出求田問捨的姿態,而且,太平洋一旦真的大張旗鼓起來,我們海上的收入會更加的少,粵海社也將成為他們的競爭對手,說不定會為我們帶來災禍。你也知道,那個府上不是年均花銷都在四五萬兩以上,真要靠著朝廷那兩萬兩的親王俸祿,哪個府上都養不起五百以上的人!去找凌嘯談談,真要是能夠找到無主土地。分封下來或者咱們先派手下去守著,那可就是旱澇保收,再也不必插手海河榷關,不必擔心日難過。也不必擔心日後船隊間的紛爭惹禍了。」 隱忍半晌。瑾虹才把臉上的通紅壓成緋紅,直接說道,「瑾虹奉幾位王爺所請,希望能夠和姐夫做筆交易。」 凌嘯心咯登一下,正題來了,瑾虹果然深涉王爺們利益地核心位置,驚訝道,「咦,王爺們要你。你一個女和我談交易?呵呵,我還以為是郡主想和我單獨一話,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呢!想不到啊,叔王們真是的,有話為何不把我叫到府上,吩咐一聲就可以了嗎?」 瑾虹生怕自己的憤怒從大眼晴裡面刺穿凌嘯。一面低下眼瞼,一面告訴自己不要生氣,笑道,「是。王爺們準備組成一個海上船隊,希望姐夫你能夠做到兩點。一,繼續贊成和推動供養分封,二,指點一下三寶太監的航線上。究竟有什麼樣地無主之地和寶藏!」 說完,瑾虹等著這個駙馬爺的反應,但好一會兒,傳來的反應卻讓她大為窘迫,竟是歌伎的嗤嗤吁吁,驚叫不要,瑾虹連眼睛都不敢看去,提高聲音膩怒道,「姐夫,就算是王爺們,也沒有當這些女是妓女,上書房大臣們來了,也只是碰手就止的,我希望姐夫你自重,被皇上和公主們知道了,絕對不會好!」 凌嘯嘎嘎笑道,「碰手和碰腳有什麼區別,手足手足,既是手足,就是一樣地,我撫她們腳上的癢,你這郡主怎麼就想歪了呢,語由心生,看來你確實心有些……。嘎嘎!」 瑾虹吃了一驚,知道自己誤會了,抬眼看去,卻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凌嘯固然是在撓癢癢,可是卻按住一個歌伎在撓人家的胸部,氣得這郡主恨不得憤然離去。凌嘯卻絲毫不覺得羞恥,也不覺得害怕,反正他才不相信瑾虹敢把這件事情洩露出去,不然康熙發怒,這瑾虹也沒有好果吃。 「我的好處是什麼?」 深深吸了一口氣,瑾虹問道,「瑾虹此來,正是要問姐夫有什麼要求。」 「你∼∼」凌嘯一手撫摸著歌伎,一手卻是指向瑾虹,「先說有什麼可以給我的。」 瑾虹已經放下了任何地惱火,對他肆意的放蕩和羞辱,也不再放在眼裡心裡,目視窗外冷冷說道,「如果分封得以成功,以後封地的供養,你可以占一成。」 凌嘯哈哈大笑道,「郡主,一成?你們這是在打發叫化?」 「如果是百多王爺貝勒們,所有封地地一成呢?你覺得還是在打法(發)叫化?駙馬,我希望你弄清楚狀況,即使你不同意供養分封,難道那麼多的王爺貝勒,就當真無法說動皇上?到時候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即使你帶領你的勤王軍打下了疆域,也仍然是朝廷的疆域,皇上說封,你又能怎麼樣?所以,我勸駙馬好好考慮一下!」 色厲內荏的死丫頭,又敢威脅我!哼,康熙有那麼樣好說話,你們又何必來求我,須知道,在老康的心裡,是寧願封我這外姓,也決不敢大封你們這些愛新覺羅的,除非是他要把哪個王爺的整個勢力流放出去! 凌嘯擺擺手趕出了歌伎舞姬,看著這個拽得像二五八萬地郡主,心冷冷一笑,也懶得再說,「我半成也不要,蘇謹和他那個癱相公辱我太甚,我要她們和她們地船隊,至於那陸地上地牙行什麼的,我一點都不在乎!」 瑾虹大吃一驚,凌嘯竟然知道了粵海社被她們控制地事情,下意識地訝然道,「人可以給你,但船隊也給你了,王爺們還怎麼從海上……?」 凌嘯站起身來,湊在她的臉前,一隻手端起她的下巴,嘲笑道,「皇上說過允許王爺們擁有船隊嗎?還是有火炮的那種,說過嗎?!」 這一聲嘲笑反問,嚇得瑾虹郡主不寒而慄,連凌嘯捏著她的下巴都忘記了。 這個姐夫既然探知粵海社是王爺們的,說不定已經揪著船隊有火炮這一點,向康熙告了一個又陰又刁的惡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二章 誰敢為你鳴冤?! 看著瑾虹驚慌的眼神,凌嘯忍不住想起了鄔先生,他很慶幸自己搶來了鄔思道。 鄔思道是個傾軋的高手。凌嘯決定要將粵海社船隊拿到手的時候,他就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殺人於無形的刀筆功夫!不到半柱香的時刻,鄔思道就在紛繁蕪雜的關集,找到了王爺勢力的死穴,「兵!擁兵!擁暗兵!」 簡單的個字,一層狠一層,幾可將掀起康熙整治王爺勢力的狂風**。 「姐,姐夫,是蘇謹她們給了你股份賬本嗎?」瑾虹略微掙扎一下,看凌嘯毫無放開手的意思,羞怒帶著驚恐地望著凌嘯,卻依然很是聰慧地猜測到了一些什麼,「你真的,真的把那賬本給了皇上?」 凌嘯用手在她嫩滑的皮膚上移了移手指的位置,心道,我又沒犯傻,要是把賬本交到康熙的手上,康熙指不定會把粵海社船隊交給誰呢,哪有我現在這樣要挾你來得既爽快,又有把握,不然怎麼對得起我千辛萬苦得到的鄔先生!他細細數著瑾虹眼睛上的睫毛,漫不輕心說道,「嗯,今天晚了點,明天再發密折。」 瑾虹顯然是鬆了一口氣,不敢正視凌嘯近在咫尺的眼睛,也許是很不習慣和青年男這麼近說話,可避無可避之下,唯有閉上眼晴,小聲說道,「姐夫,瑾虹懇求姐夫慎重考慮一下這樣做的後果,皇上大怒起來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皇室會被削爵圈禁起來,牽連之大,傷筋帶骨的,王爺們的後代也會對姐夫恨之入骨,您也划不來啊。姐夫能不能寬限點時間,容瑾虹我回去和各位王爺商量一下,咱們和氣可以致祥。好不好?」 她既然閉著眼晴,凌嘯自然可以放肆地看這個和欣馨齊名的郡主,看她白皙滑嫩的耳朵,看她粉嘟嘟透紅的臉蛋,再看她的紅唇皓齒,騰出一隻手摸上她地臉龐,嚇得這郡主微擻顫抖,笑道,「你可知道。那一晚我被迫放了蘇謹之後,阿哥們似乎再也不怕我了,南書房裡面,我常常聽到他們背後的笑聲,好沒有為人師表的尊嚴,好沒有血性男人的面!你知道。什麼是面嗎?」 郡主皺眉躲避著凌嘯的手撫臉蛋,連口道,「姐夫,對不起,是我們沒有考慮好場合。真的,請你原諒,讓你在阿哥們面前失了尊嚴。」 很令凌嘯詫異的是,自己很有些無恥的這般相逼。換了是別的女,只怕早就淚流成河了,可這瑾虹卻還沒有流淚哭泣。眼淚是一個人示弱和放棄地代表,想起自己讀書時代打架,也是專門K人家鼻,只要那人不自覺流下眼淚,馬上就鬥志大減。這瑾虹越是堅毅韌性。就越說明她不簡單,弄不好就是王爺們利益的核心維護者,凌嘯暗自狠下心來,這可是你逼我的,今天我要是不把你給弄哭了,我就不是男人! 「哼!瑾虹郡主可真是會說話啊,我的心裡面稍微舒坦了一點點。不過,大街上打人,巷裡賠禮,我似乎還是沒面!」凌嘯一不做二不休。將不肯哭泣的瑾虹猛地提起,連進三步,將她頂在壁板之上,在她驚叫之前摀住了她的嘴巴,笑道,「聽清楚,我很贊同你說地一句話,和氣可以致祥,所以,等一下不准打我的臉!」 「。。。。?。。。嗚唔∼」瑾虹還在對這句話發楞,凌嘯卻忽地鬆開捂嘴的手,一口吻在她的唇上,頓時驚得這郡主大為恐懼,不等開始掙扎,初吻已然陷落,若不是凌嘯只是心存逼哭的念頭,只怕是早就深吻進去了。 猛推開不再緊緊抵住地凌嘯,驚怒懼悲恨齊齊湧上瑾虹的心頭,眼淚奪眶而出,哇地一聲哭出聲來,揮手就是一巴掌打來,凌嘯卻是捏住,笑道,「說好不准打臉的,郡主,和氣才能致祥啊。」 樓扳震震而響,瑾虹的護衛和凌嘯地親衛全都聽到動靜,齊齊搶上樓來,衝進雅間卻都茫然不知道所措。凌嘯正遞上自己的手巾,見瑾虹不肯接,逕自伸過去為她拭淚,那種仔細和專注,像是兄長憐惜妹妹一般,看得裕王府侍衛們一楞一楞的,小心問道,「郡主,厄∼您沒事吧?」 瑾虹淚眼朦朧地瞪著若無其事的凌嘯,胸濤起伏半晌,細聲道,「替本郡主送駙馬爺!」 侍衛一展右臂,毫不客氣地把路,「請!」凌嘯無言一笑,轉身待走,卻聽瑾虹問道,「駙,姐夫,我想知道你給公主們的情詩是怎樣是怎樣的,否則,今日這事沒完!」 的 「我愛你!」凌嘯一笑,開腔就把瑾虹驚呆了,王府侍衛莫不怒目嗔視凌嘯。 凌嘯卻是一轉身,撩抖下袍角,在親衛們的簇擁下揚長而去,吟詠聲遠遠傳來,「可我不敢說。我怕說了,我馬上會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愛你!」 ———————————————————————————— 清晨林間地鳥鳴,吵醒了熟睡的凌嘯,見蘭芩和雅茹藕白手臂都在衾被外面,連忙輕輕為她們蓋好。三人昨晚上的瘋狂,活力四射又才抵死纏綿,尤其是雅茹嬌呼的囈語呻吟,芩兒呢喃的似喘猶哼,現在想起來,真是有些擔心是否驚醒了滿院的人。 洗漱完,凌嘯一一吻了還在夢的芩兒、欣馨、雅茹和小依,又仔細端詳了半晌四個孩,盤弄一會兒老大肉嘟嘟得有了幾圈印痕的大腿,這才出到林間晨練,他相信,今天將是一個艱難的挑戰,王爺們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但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又何止是王爺們,在南書房沒有守到假地凌嘯,新任吏部尚書熊賜履和新任刑部尚書王漁洋竟是聯袂來拜。踏進前庭,凌嘯沒到堂口,就聽見啾啾爭辯之聲,鄔思道正在和兩位尚書以會友。 「方今之時,盛世已成,為漢唐以來之所未有也。然而**奢華漸起,士人心禮崩樂壞,朝堂內外世風日下。賜履以為,治世教化之良方,該非《經》、《語》、《孟》之書不讀,非濂、洛、關、閩之學不講。。。。。。」 這位說話的該當是熊賜履了,迂腐之聲,凌嘯在十幾步外都差點被他酸倒,嗖地止住了腳步。凌嘯忍耐半晌,方才把暴揍這人的少年衝動壓了下去。**,這也算盛世,還是漢唐以來未所有的盛世?可盛世這一點,凌嘯是不能駁他的,因為出於需要。凌嘯也把這個詞放在口邊,不過他是口是心非,而熊賜履卻是肉麻,昏聵阿諛到無藥可救罷了。 鄔思道顯然也知道這人無藥可救,也不和他做口舌之爭。對堂上的王士禎說道,「學生檢點舊邸報,曾記得漁洋前輩有一份奏折,上書您山東巡視地見聞。好像是說,一縣之,有麻蔽體者堪堪五,有田者不足四,有屋者不足三,有肉可食者不足二,有塾者百無一。逢太平則野菜可殘喘。遇災荒則餓殍遍於道。每讀此折,不過七年前之事,思道感佩良久。」 一席話卻是用其同伴,也是泰斗的王士禎之言,狠狠地給了熊賜履一個耳光,聽得凌嘯萬分解氣,爽笑著快步進堂,口稱有失遠迎蓬蓽生輝者云云。熊賜履冷峻矜持,一望就知道,此人好了是腐儒。壞了是道學,而王漁詳卻是一派壇大宗師氣度,傳統士人的書香氣質溫鬱鬱,加上鄔思道剛才所言,王士禎關心百姓疾苦,這讓凌嘯對這個老人別有好感。 果然,在康熙處沒有賣出去的隔夜飯,熊賜屈竟然當面拿到凌嘯的面前,摘下頂戴棒在手上公然宣稱,「臣雖是駙馬爺所舉薦,但忠於王事者在乎全忠,不敢以私恩而廢君恩,臣再次懇請駙馬爺廢除三準則,延請大儒名宿教導皇們讀聖賢書,習騎射事!」 看到熊賜履放狂,王漁洋大為不安,路上說得好好的,他們本是來謝謝凌嘯舉薦的,不料熊賜履這般行事,想到其居心險惡處,竟是把自己壇領袖的招牌這樣用了,當即氣憤得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嘎嘎,怎麼?搶太太師的飯碗來地?凌嘯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熊賜履,再看看自己的腳離他不過是一尺遠而已,真的很想踹下去。 王士禎見凌嘯臉色越來越差,趕緊說道,「臣是來向駙馬爺致謝舉薦的。臣嘗聞盛世彩票,也用的是香胰,不敢妄言太師職分內之事,但士禎以為,皇們應該武並舉,是題應有之意,接近百姓之日帶,下放貴軀於基層,臣能理解駙馬爺地良苦用心,不過,要是放之於大海,臣只是憂心安全,倘使能保障安當,臣以為可行。」 熊賜履大驚失色,猛地扭頭看向王士禎,他沒想到態度模稜的王士禎,在關鍵時候,竟是毫不猶豫支持凌嘯! 正欲叱問,不料凌嘯已經哈哈大笑起來,在鄔思道和王士禎的目瞪口呆裡,一腳痛痛快快地踹了過去。 「熊賜履,我只是舉薦罷了,可你的官職是皇上和朝廷所授予,到我面前捧著什麼頂戴花翎辭官,就是誣陷本駙馬爺專權造反,這是不死不休的私仇!今日本駙馬爺踹你一腳,就此結過,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鄔思道心猛然叫妙,凌嘯一下揪住了這腐儒地小錯,狠狠地把他推上了忘恩負義的境地,傳到士林口,雖不能辯明是非曲直,卻已是能混淆是非曲直,妙! 不想凌嘯還沒有完,咯咯冷笑道,「你讀書到了迂腐境地,格物致知的道理,居然已經忘記了,好,本太師救救你的後人,明日我就函請上書房,於諸大臣弟大點皇伴讀,你家孫一律南書房伺候!」 熊賜履剛剛爬起,本待辨駁捧頂戴是禮貌舉動,聽到此言大吃一驚,凌嘯竟是要把他地孫全部趕到海上去?!這時候他才想起要向王士禎求救,一眼看過去,王士禎卻已經看向別處,連堂角上的痰盂都看了,就是不看他熊賜履。 王士禎也是心苦笑,莫說我本不同意你的讀死書見解,就是同意,你難道沒聽見麼,凌嘯要點大臣弟去當皇伴讀,滿朝武,誰還敢為你仗馬鳴冤! PS:話說明年起點年會,作者席上的明月,想把自己的小弟拉出來秀一秀,叫一聲「小凌」,主角席上的凌嘯還在茫然,就見楊凌騰一聲站起來,「到!」三BOSS和N編輯皆轟堂大笑。 真丟人!月關擦了一把汗,甚是汗顏。 配角席上正德實在看不下去了,吼道,「小月!」,月關還沒醒過神來,就見明月惶恐地站起立正,「到!」三BOSS和N編輯眾皆轟堂跌倒。 正德旁邊的康熙慘號一聲,一指明月,怒道,「蠢材,丟朕地臉!」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三章 同室操戈 王熊兩人走後,出乎凌嘯的預料,瑾虹一直都沒有給他來回信,白等了一整天的凌嘯大為不解,按照她們對三寶航線之類的反應速度來看,應該會很快作出應對之策,畢竟這一次,自己手可是有彈劾王爺們的鐵證,就算康熙有穩定朝局不會大面積整頓,幾個為首的或者是背黑鍋的,絕對好不了。難道他們不焦急嗎? 晚飯過後,二月河畔。正在燭下翻舊邸報的鄔思道,瞟了一眼心神不寧的凌嘯,笑了,「二公,你不用太擔心了,王爺們的反應越慢,就越能說明你現在走得很是穩健。我的建議是,明日天亮的時候,派出一標親王軍守護府邸,反正這裡是城外,而你自己則住到軍營當去。」 「穩健?派兵?」 鄔思道合上邸報冊,思量著用詞說道,「小人結黨,君群聚,無論是什麼樣的黨群,面對生死存亡的滅頂之災,反應速度定是快於平時的日常決策,而瑾虹郡主他們卻恰好相反,這說明了兩件事,第一,他們不是黨群,只是一個鬆散的利益集合。第二,可畢竟他們是身份貴重的宗室,門下官吏奴才無數,他們這麼慢的速度,說明他們在猶豫,很難決定對你用死戰還是讓步。這也就是我說你穩健的原因,你是令人畏懼的位高權重,卻不是遭到聖忌的權傾朝野!」 凌嘯也是靈性人,笑道,「那麼派兵就是作出一種姿態。來逼迫他們了。哈哈!」 第二天的凌晨,胡濤領命前往去通州大營調兵,胡駿則護送凌嘯前往皇宮。一到南書房門口,就聽到十四的聲音在怒吼,「四哥,你這話可就稀奇了,二哥沒有湊齊銀,難道我們就寬裕了?你們都是早封爵位地阿哥,我和十三哥才封,連個俸祿銀還沒有領過呢!咱們兩人為了湊那十萬兩。你去看看,府是變賣一空,所以,我勸你們,不要打了什麼分攤地主意,要湊錢,你們賣莊去!」 赫!兩天我沒來,這幫傢伙們就吵起來了?凌嘯正要板臉進去。卻見慈寧宮總管倪仁從月門一溜小跑進來。跪地請安後說道。「駙馬爺,太后宣您慈寧宮晉見懿駕。」 滿心狐疑的凌嘯隨倪仁到了慈寧官。正在練習五禽戲的老太后氣色好極了,許是凌嘯為她地救命聖手,又是欣馨的夫婿,老太后很是隨和,笑呵呵地受了凌嘯口稱老祖宗的請安。入殿斥退太監宮女,太后說出的話卻是讓凌嘯大吃一驚,「小納蘭,哀家今日叫你來,不是為了別的事情,是為粵海社一事,給你提個醒,沒有必要同室操戈,如能休戰,就休戰吧!」 額頭汗滴如雨,凌嘯沒有料到,王爺們竟然請動了不干政務的老太后來說情。皇太妃的面可以不給,那老太后,這個康熙要叫聲母后的女人,凌嘯能不給她面?但面也不是白給地,仗著自己也頗受這老太后恩寵,凌嘯一面很沒有個人氣節地口稱遵旨,起身卻是請罪,「凌嘯事先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麼大干係,還望老祖宗恕罪。」 太后笑罵道,「你這小傢伙,這事情與我毫無關係,卻是四公主昨晚上,哭哭啼啼前來求我說和。我呢,瞅著你確實對皇上忠心,又平日裡很合我的心意,方才提醒你一下,鬧得太大,對你對王爺們都不好,反倒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四公主手裡面捏著太皇太后的懿旨,雖是把事情做得偏頗了,可畢竟也是想為我大清宗室維持穩定。這樣吧,你且去,等四公主和瑾虹格格去找你計議一下,看能不能找個周全你的面,又能保全宗室們穩定的法。當然,要是他們辱你太甚,哀家自然也是要替你撐腰的,皇上也會為你撐腰。哀家也乏了,你去吧。」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老太后不是干政,是拉不下和四公主的交情,做一個和事佬地,不過讓他大為不解地是,四公主是誰,太皇太后地懿旨又是怎麼回事。 南書房裡,聽到師傅垂詢,胤礽迅速搶答,「師傅,四公主就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兒,太皇太后地乾女兒,我們稱為四姑***孔四貞。」孔四貞的名號,凌嘯是知道的,要不是胤礽報上了輩分,凌嘯恐怕還要扳手指數的,嘿,這是和順治同輩的老公主,難怪太后也不得不給這同輩的四公主一個面! 看到胤礽上路搶答,凌嘯笑瞇瞇地問道,「怎麼,胤礽你缺銀?有多少,缺多少?」 胤礽雖被康熙趕出了毓慶宮,但銀卻絕對不會缺,可他就是哭窮,任何人也沒有辦法。四阿哥早就對此警覺倍生,無奈他實在猜不出,越來越放下太架的二哥,為什麼死皮賴臉地拖下去,反常即為妖的提防心,使他今天一到南書房,就提出了兄弟們為二哥攤借銀的提議,立刻就得到了老八老的贊成,無奈其他人卻是未能領會他們的警覺,五、七、十一三個本身就沒有什麼銀了,十三十四更慘,年紀小家業薄,竟是連宮分撥下來的傢俱都給賣了,哪裡還有屁的銀。 凌嘯也警覺起來,雖然他猜不出來,不過,有些事情最好是防患於未然,聽到胤礽說只有兩萬兩的時候,凌嘯哈哈大笑, 「罷了,既然四阿哥和八阿哥阿哥願意每人幫你一萬兩,這麼著,你是最大的阿哥爺,我也很重當日情分,另外的五萬兩,我來借!」 —————————————————————————————— 按說,有人肯借錢給他,胤礽應該感到絕對的興奮,可是,眼力精明的八阿哥。這次比鬆口氣的老四還要仔細。他看出廢太並不高興,雖也在感激道謝,眉頭卻是有些陰鬱。 胤礽地確不爽。早課完畢,又去軍營撕淘幾個時辰之後,一待凌嘯命他們散去,胤礽立刻就登馬加鞭向城疾馳,連侍衛們都被他甩在了身後,這種場面,不僅讓阿哥們瞠目結舌,就連凌嘯也百思不得其解。 四十多里地路程。胤礽竟然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了自己的府邸。 一進門,誰也不理,連馬鞭都忘記了丟掉,胤礽直趨福晉石氏的房間,也不管滿房地丫環和自己的幼女還在,苦著臉對福晉說道,「福晉,大事不好了。老四不知道吃了什麼藥。楞是吵著要給我攤借銀。最後凌嘯也拿出來五萬兩銀票,看來這拖字訣。到今天已經不管用了,最早二十,最晚月底,我們就要隨著他向福建去了,這可不妙啊!」 石氏靜靜地聽完,看著好奇地望著父母的女兒,歎了一口氣。這個才三歲的女兒,因為是康熙的嫡親孫女,已經在去年就被封為和碩公主,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的揣度絕對可能,要是咱們有了皇阿瑪的嫡親皇孫,學朱元璋立皇太孫也大有可能! 轟走丫環們,沉思一會兒,石氏拍拍床邊示意胤礽坐下,鎮定她說道,「以妾身的看法,爺你需要保持信心,咱們不是已經有個和碩公主了嗎?這就是說,爺和妾身都是能生養地。爺,太醫曾經說過,你的精水略稀,需要調理些時日,這個時日不會短於一個月,診斷也不一定就准。就妾身親眼所見,好幾次伺寢之後,都發現爺的褻褲之上還有所遺,妾身以為,是爺對妾身性趣不高,以至於抽勃無力而碰擠不強。」 胤礽早知道這一點,尤其是這兩年更加嚴重,卻已經顧不上羞愧,焦急地說道,「福晉,我的好天後娘娘,你能不能夠想想……」。 「商紂王那樣的酒池肉林,隋煬帝那樣的大床大被,你喜歡哪一種?」 廢太大楞,「啊?」 石氏無可奈何她說道,「你不興奮到極點的話,就算我們夫妻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地交媾,恐怕也很難懷上。妾身昨日聽朱公公說,抽勃無力者,不是精稀而是出來的少,但若是你慾火賁張到極點,方才可以受孕。所以,妾身想知道,爺究竟喜歡什麼樣地**場面。」 「厄∼∼」胤礽還在猶豫,見石氏貌似十分真誠,想想這也是一家地希望所在,鼓起勇氣道,「我喜歡額娘,我從小就想額娘疼我,可額娘難產死了,我看到弟弟們都有額娘,我好……」。 「妾身知道了!」石氏流著淚一揮手,又是痛苦又是無奈,「妾身今晚就和幾個老媽們一起服侍爺,但請爺一定要注意,他日爺若大寶有望,希望爺不可輕賤於妾身,嗚。。。。。。」 有妻如此,縱使胤礽真是禽獸,也會悚然動容,抱起悲傷地石氏,胤礽指天發誓,「天地日月神在上,胤礽若是日後忘記了賢妻恩德,天打雷劈,死無全屍!」誓吧,也留著眼淚,親吻懷妻溫存之極。 石氏一點頭,梨花帶雨地說道,「還要一件事,明晚你就召見門人,要他們在京師大放謠言,說皇上欲立十五叔為太,一待回京就再次百官舉薦。如果謠造得好,人心惶惶之下,凌嘯身為太太師和監國輔臣,未必就敢匆匆帶你們動身,這樣也可爭取到一些時間。」 胤礽再次佩服得感激流涕,石氏無言一歎,拍拍手掌,竟是應聲而入了五個四十歲左右女,身段渾圓得甚為豐滿,對胤礽這母愛稀缺者好生誘惑,而等他細看之下卻駭然發現,一個個依稀神似畫像的皇額娘。胤礽一把抱住了楞楞而哭泣地石氏,嚎啕起來,「福晉啊,我不敢啊……」 和胤礽一樣叫不敢的,還有他府上的廚。在阿哥陰冷的目光所逼之下,這廚戰戰兢兢地拾起一袋麵粉,「爺,不要殺我兒,我放,我會放的。」 等這廚走了,阿哥轉到後堂,笑道,「八哥怎麼知道干芹豌豆磨成粉,可以絕人陽精?」八阿哥卻是一副後怕神色,一抹頭上冷汗,「好在我有李時珍的手稿筆記,才知道了這個名醫不願意流傳於世的功用。」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四章 為了一千七百萬兩 太后的門路既然已經走通,月十一的晚上,凌嘯就接到了瑾虹的請柬。 此刻的凌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加上鄔思道再次給他交了一個籌碼,腦裡面已經是一片清明,所以,在縈懷樓裡面,再次看到瑾虹的時候,眼滿是逼人的自信。瑾虹沒有起身相迎,嘟著嘴巴不看這個邪惡的流氓姐夫,但凌嘯顯然是個自來熟,端起紫砂壺為自己和瑾虹都斟上茶水,一本正經念道,「我愛你,可我不敢……」。 「說都不敢說,還愛個……!少來!」瑾虹一口好聽但硬邦邦地京片砸來,倒把凌嘯哽得一怔,想想她可能是真被自己調戲輕薄苦了,憤怒在所難免,也不以為意,笑道,「郡主,不知道今天怎麼這麼有雅興……」 「你會不知道我請你來的原因?明人不說暗話!虛偽!」 瑾虹連開場白都要大肆鞭撻一番,凌嘯已經不是鬱悶被哽這麼簡單了。他這下有些吃驚,呵呵,這郡主這麼快就懂得怎麼對付賴皮了,她既然不加以顏色,看來自己得要換個思路了。凌嘯慢條斯理地開始喝茶起來,眼睛不學那瑾虹一樣四處張望,死死地盯著她秀麗的面容,卻偏偏不和她說話,心暗笑,不知道這丫頭跟誰學了兩招,反正自己一點也不急,慢慢地玩也是好的。 當樓梯一陣輕輕的響聲傳來,凌嘯眼角都不斜一下,就知道是那個老公主來了,忍住了看看順治初戀情人的衝動,他裝做不認識自斟自飲,直到這個女人在他對面坐下。凌嘯才開始無聲地打量她。孔四貞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福氣相老太太,看人的眼光卻是有一種逼人的氣勢,老太太絕不好對付。凌嘯知道,這氣勢不是可以裝出來地,應該就是她率兵打仗加上京城久居所歷練出來的。 「姑奶奶,就是他!」瑾虹抱著四公主的臂膀,眼睛卻是狠狠剜了凌嘯一眼,如同告狀一樣。凌嘯卻不怕她,做出「我愛你」的無聲口型後,啞然問道。「姑奶奶?我也應該叫姑奶奶嗎?」 孔四貞和善地一笑,擺擺手,「別的額駙要叫姑奶奶,祖制還不允許,不過將軍即是自稱兒臣的駙馬,叫聲姑奶奶,也是一家人應有之意。那本公主就直陳來意了。將軍,當日三藩之亂時候,科爾沁部造反威脅京師,宗室們出兵甲出錢糧,方才鎮壓住了。太皇太后顧念宗室們的這一保社稷衛宗廟之舉,知道日後宗室延綿壯大後,後世帝王不免會削減供給錢糧,特賜本公主懿旨。盡可能在守朝綱國法的前提下,為宗室們積累些可以貼補的產業。這個懿旨,聖上也是知道的。」 凌嘯一楞,原來是孝莊預料到日後會有整頓旗務和削薄宗室俸祿,在生前讓人專門搞了這樣一個掙錢貼補地體制!他一面佩服那個叫孝莊的遠見,一面盯著這老公主的臉。等她說下去。老公主卻不再說下去。歎了一口氣。示意瑾虹說下去,凌嘯大喜。瑾虹畢竟要比老太太養眼多了。 瑾虹卻忽地發飆,猛地一擂桌,怒目而視說道,「是!我承認,在粵海社從商的過程,我們各個王府施加了對海河榷關的影響,地方上的門下奴才也對四大牙行有所偏頗,海上船隊的確也忽視了王爺們不得擁有戰艦地規矩,這些我都承認!但這本來奉太皇太后懿旨辦差的事情,縱使有什麼不對不好之處,我們可以改正!可你、可姐夫抓住一點拚死不放,說什麼蘇謹夫妻辱你太甚,說什麼要海上船隊,你說,你是 不是覬覦已久,率先發難?!」 她這一番義正詞嚴的指責,不僅是自己感到言之鑿鑿,連孔四貞也覺得的確如此。 「嘬,嘬,嘬,手擂桌疼不疼?」兩人正在看凌嘯是不是臉紅汗顏,卻不想凌嘯一句關心話問道,竟是學那瑾虹哽人戳輪胎的一招,氣得瑾虹站起身來就罵了一聲,「小氣鬼,你睚毗必報,還是個男人嗎?」 凌嘯卻是哈哈一笑,總算是報了一劍之仇,看也不看瑾虹,對那老公主正色道,「姑奶奶,請恕凌嘯直言,你們這樣的籌款方式,放在皇阿瑪這寬仁包容之君的眼裡,還可容得,要是放在謹嚴刻苛之君眼裡,恐怕就是肇禍之道。自然,現在被我這疾惡如仇、鐵面無私的強項駙馬眼,也是容不得地,因為,它損害國法公正,侵蝕吏治清廉,危機海疆安危,潑污皇上清名!」 老公主畢竟是將門之女,見凌嘯一塊塊金磚往自己臉上貼去,卻一頂頂大帽往往自己頭上蓋來,雖是心驚駭,但面上很是沉靜地說道,「駙馬爺說得好,可天下之事,水至清則無魚,難道駙馬爺你就能保證自己也清得一清二楚?要知道,本公主是女人家,瑾虹被我選來做此事,她也是女人家,而愛新覺羅宗室的男人,遛鳥鬥雞玩蟋蟀,娶妻納妾嫖女人,鮮有善於經營而不監守自盜者,女人家做事,難免出現差錯, 難道駙馬就不能給個機會,非要趕盡殺絕魚死網破?」 呵呵,悲情牌加威脅,久歷談判的凌嘯哪裡會為她們所動,凌嘯承認自己很無恥,有私心,覬覦人家的大批人馬產業,可他自己也有理所當然的一步,不搞掉粵海社麾下的四大牙行,這些官衣商霸,到最後將是凌嘯地絆腳石,無論凌嘯在浙閩搞得如何有聲有色,弄不好就是為這些人做了嫁衣裳。他當即笑道,「可以給機會,粵海社交給我,蘇謹夫婦交給我,至於那種養宗室地想法,我可以給你們出個主意!」 孔四貞猛地站起身來,展示出她地老公主潑辣的一面,將兩隻手一拍,「得!你說得很輕巧不是,啊。我們把什麼都歸你了,就換你一個破主意?要是本公主讓你把所有錢財來路都給我,我再給你一個主意,勒緊褲帶挨餓,你幹不幹?!」 凌嘯對這放潑還在瞠目結舌,卻聽瑾虹冷笑一聲,「姐夫可不要忘了,你地如岳父章彭貝勒也收了不少的補貼,還要佟性給蕪湖江關打過招呼地!怎麼,這連筋帶肉的事情。姐夫真的就要全部抖出來?!」 混賬!又是威脅,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凌嘯頓時火冒三丈,站起身來一把扯來瑾虹,再次抓小雞一樣地端起她的下巴,捏著她的小臉蛋,陰笑道,「所以。我才要護筋護肉∼實話不妨告訴你們,我已經擬好了軍令,調在海峽協防的廣東、登州水師趕往粵海,專一接收粵海社船隊,敢於拒絕者,殺無赦!」 孔四貞一下呆住了,看凌嘯竟敢在自己面前調戲瑾虹的樣,他壓根就沒有把自己這個漢族干公主放在眼裡。更為可怖的是,凌嘯既然敢水上開始行動,那起碼來說,浙江寧波和福建廈門的兩大牙行就已經是岌岌可危了,要是凌嘯死命翻騰起來,多少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暴曬日光底下。馬上就是一個從下而上地驚天大案。比起凌嘯把股東賬本交給康熙。還要可怖的多,因為。到時候全國群情憤憤,康熙想不懲治一些替死鬼都難,而自己和瑾虹兩個,絕對是白綾毒酒的命。 瑾虹看看不為她阻止的姑奶奶,這才發覺有些不妥,驚恐地望著凌嘯,忽閃忽閃的眼睛裡面漸漸有了朦朧。 凌嘯這次心軟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孔四貞和瑾虹的確有些可憐,一個為了老孝莊的懿旨奮鬥到老,一個卻不知輕重地接下個爛攤,要是歷史不變,等到雍正上了台,這兩個女人不知道會怎麼死呢! 想到這裡,凌嘯不覺放鬆了手,緩和了語氣說道,「鑒於太后老祖宗地慈悲,軍令還沒有發出去,不然我今天也不來和你們談什麼了。這是太后給你們的一個機會,我保證我的主意可以讓你們達成目的,不過一切我作主!」 孔四貞和驚魂未定的瑾虹對視一眼,「什麼主意?」 「蘇謹說,你們這些年共計收到了粵海社四千五百萬白銀,分下去兩千多萬兩,還有一千七百萬兩左右的積蓄是吧。交給我,我來和你們合股辦一個超大型的錢莊,借貸匯通吸納存銀,所得利錢,雖然未必有你們每年髒錢的一小半,但勝在乾乾淨淨,好在平平安安,樂在長長久久!」凌嘯也懶得細說怎麼辦,三個疊詞足夠蠱惑這兩個可憐地當家女人了。 孔四貞雖是老公主,可畢竟年輕時候帶兵八年,又經營這籌款事多年,匯通一詞所出,雖是新鮮,可那錢莊借貸她還是明白一些的,左想右想卻難得奇妙,楞楞道,「我們怎麼相信你?你這樣窮凶極惡,連郡主都這樣無恥非禮,誰能保證你不是坑我們的錢?再說了,你敢說那三寶航線分封,不是吊我們上鉤的餌?」 凌嘯站起身來,向這老公主看來,卻把孔四貞嚇得連退三步,弄得凌嘯鬱悶無比,難道她以為我會非禮一個老太太?「姑奶奶,是魚餌不錯,但這也是希望大家坐下來平平和和談的餌,難道我有了股份賬本就拿不掉你們?明著拿不掉,難道我暗著還拿不掉?!好了,如果我的盛世彩票和香胰產業不能稱為保證地話,你們怕我坑錢,又有什麼樣地好主意?」 孔四貞嘴角一奚,「那只是你地能力保證,我們祖孫兩個要的是你地人品保征!所以需要考驗。」 「怎麼考驗,來吧!」凌嘯為了一千七百萬兩,豪氣干雲。 孔四負一指瑾虹,「真誠意的話,有膽量娶了她!」 凌嘯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姑奶奶,你可不要真的把皇上當泥巴捏的,也不要以為我的頭有兩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五章 不要逼我! 孔四貞一言既出,凌嘯固然是想吐血,那瑾虹更是恍如驚鳥,大眼睛瞪得老圓地望著她,實在不明白老公主何出此言,「姑奶奶,你要瑾虹嫁給他?我不嫁!」 凌嘯苦笑道,「就算你想嫁,我也只能跟你說一句,早幹什麼去了!姑奶奶,我的人品如何,似乎與是否娶她毫無關係吧?若王爺們想有一層姻親紐帶做保障,那蘭芩、雅茹不就是保障?而且,若我無良,娶了她也照樣無良,想坑你們的銀,照坑不誤,反倒是把郡主推入了火坑,更何況,就算公主們同意,皇上也不會同意,就算皇上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孔四貞一楞,「你不同意?!我們瑾虹貌美如花氣質如蘭,才情名揚京華大漠,理財治家王爺俱服,配你這粗魯武夫,我還嫌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呢!你竟然不同意?」 瑾虹沒有為孔四貞的稱讚引以為傲,但被凌嘯這樣的青年男所拒絕,卻是她始料未及的,若是推說皇上不許還情有可原,可他自己不同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忽地想起前晚凌嘯無恥的那一吻,羞憤不禁湧上心頭,小嘴一抿恨聲道,「姑奶奶,您饒了瑾虹吧,他不是我的好歸宿,像這等在外間欺負良家女的男人,瑾虹嫁到他家裡,會被活活氣死的!」 凌嘯怕得就是康熙發飆,聞言拊掌一拍,笑道,「是啊,姑奶奶,所謂喜愛不一定要佔有,欣賞不一定要搶走!郡主之容貌才情,可謂名冠京師,凌嘯願與她義結金蘭,拜為兄妹。。。。。。。」 「是嗎?古往今來,有抱著妹妹親嘴的哥哥嗎?!」孔四負冷哼一聲譏諷過來。凌嘯頓時大窘臉紅,瑾虹一下哭了出來。 老公主將瑾虹抱入懷輕拍安慰,又說道,「哼,實話就告訴你吧。粵海社雖是我們祖孫倆在控制,但你要是以為,我們能輕易決定散伙大事,就實在是高看了我們女人,小看了那些王爺!章彭貝勒的地位不足以消除王爺們的顧慮,唯有裕親王才能內受親恩於聖上,外服德信於諸王。你若是想要我們的粵海社和儲備銀,就只有娶瑾虹這個法!」 「哦?」凌嘯這就有些不解了,蘇謹他們向來是受瑾虹遙控的啊。 孔四貞悲憤地一笑。「你以為王室的女人是什麼。不過是利用的對象罷了,這些年,若不是我們能聚財理財。使得自私的王爺們達到平衡。上千萬的巨款他們會放心?四大牙行在地方上為非作歹地事,你真以為是我們兩個女人指使?就是簡親王雅爾江阿。還不是一面前來逼迫我這老寡婦,一面將德和坊死死抓在手上!這一次,你提的建議關係重大,沒有康親王和裕親王的壓制,簡親王會依你才怪!」 聽清楚了其原委,凌嘯頓時好生猶豫。人家有千萬兩的嫁妝,可以讓你頃刻間豎起一個銀行起來,而且王爺集團的背景之大,可以讓你放心貸款給商人,卻幾乎不用擔心有人敢於呆賬壞賬,這是何等地誘惑! 但叫他再娶瑾虹,難度之大,不啻於在康熙的臉上拉泡尿。倘若是之前,凌嘯倒還憨渾膽大,可見識到康熙一招接一招的陰謀本事之後,凌嘯就十分畏懼失寵於康熙了,因為,他現在必須在康熙的絕對信寵之下,借殼謀事借壺尿尿! 正望著埋頭哭泣的瑾虹躊躇計較,忽聽孔四貞又加了一層誘惑,「你可知道雅爾江阿他為何逼迫我?是為了一筆銀,太皇太后留給本公主的起本銀,不多,是當年老睿親王多爾袞給她的貼己錢,八百萬兩而已,若是你這次能夠辦好此事,姑奶奶就把它當成瑾虹地嫁妝!」 凌嘯差點昏過去,八百萬兩姘頭銀還不算多?!不行,受不了了,必須回去和鄔思道商議一番,「姑奶奶,明日我想先見見幾位主事王爺,至於瑾虹的事情,我想探探風再說,若是事不可為,那嫁妝我也只好無福消受了,瑾虹和我還是義結金蘭的好。」 「慢!」凌嘯剛要先閃回府,卻聽瑾虹站起來叫住了他,伸出手擦擦淚痕闌珊地臉龐,挺起胸膛道,「姐夫,你剛才說喜愛不一定要佔有,欣賞不一定要搶走,瑾虹想問你一條,你喜歡和欣賞地,是瑾虹還是那些銀?」 凌嘯本已抬起的腳放了下來,熟視能問得出這問題的姨妹,「有區別嗎?」 瑾虹搖搖頭,淒清地笑了一下,萬福一禮送辭凌嘯。郡主萬福時落下地淚滴,凌嘯看見了,也放在了心間,即使和鄔思道計議到半夜時分,凌嘯還是沒能忘記那一滴淚水。 翌日清晨地慈寧宮,酒氣依然濃重,謹記鄔思道「先去見太后」這一建議的凌嘯,施施然地走向宮門,心好恨自己沒有關心內廷常識,幸好還有鄔思道。 「四公主要你娶瑾虹?」太后聽完凌嘯地陳述,也是大吃一驚,但出乎凌嘯的預料,她沒有絲毫的勃然大怒,反是喃喃道,「姑奶奶,這不是在難為我嗎。」 咦,她也呼叫姑奶奶?凌嘯雖奇怪,但也明白,她呼的姑奶奶絕對不是四公主孔四貞,太后也姓博爾濟吉特,難道她真是鄔思道所言的一樣,是孝莊的侄孫女兼兒媳婦?就很可能是真正的宗室補貼計劃的總後台?! 果然,在倪仁的攙扶下,太后起身於大殿之走了幾圈後說道,「孔四貞這麼做實在太荒唐,皇上乃是要強之君,同時下嫁兩位公主給你,已經破除了千古之例,倘使再賜嫁郡主,天下都會笑破門牙的!哀家要是為你向皇上求情,就是當著天下人的面,給皇上難堪,有何資格母儀天下?!本來,哀家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體念宗室源自太祖血脈,方才讓你去和她們談一談。既是如此,為免宗室全部受牽累,也未免太皇太后地下傷心,凌嘯,你去釜底抽薪,會一會那些王爺,神擋屠神,佛擋殺佛!」 凌嘯驚得渾身一抖,我的老太后,這一去可不是屠神這麼簡單,是殺王爺耶!弄不好阻擋的就是宗室親王,你這麼看得起我凌嘯?就算是你太后,又能有什麼辦法殺掉親王?! —————————————————————————————— 「屁!想訛詐本王,你凌嘯是個什麼東西,不信你和本王打打御前官司去,看看爺怵你不怵!」 簡親王雅爾江阿一拳擂在桌上,怒目而視敢於單刀赴會四大親王的凌嘯,不僅打斷了孔四貞的介紹,還對凌嘯大發脾氣,弄得裕、康、莊三個親王都大覺不安,他們實在想不出來,如果和碩駙馬算不上是什麼東西的話,那麼建州將軍和太太師呢? 凌嘯看看這個簡親王,也搞不清楚他狂什麼,也搞不清他為何這麼看自己不順眼,若不是對太后有膽殺親王實在沒把握,凌嘯早就幾個耳光掄圓了狠狠抽他。 雅爾江阿四十出頭,仗著自己的父親是於大清有開疆大功的濟度,租上又是鐵帽的一代鄭親王,平日裡甚為驕縱,今日這還沒有開始談就發飆,卻不是粗魯所性。他久帶兵馬鎮於北疆,還曾經救過康熙的聖駕,論功勞論情分自不必言,僅僅是身份就比凌嘯這個皇室姑爺要高上許多。 可就是眼前的五毒駙馬,葬送了他家裡的鄭親王正宗血脈,前鄭親王和世因為左雨被殺案割爵,使得他失去了親屬奧援,而本來可以輪到他去襲領鐵帽鄭親王的爵位,不想卻被康熙塞了一個十阿哥過繼,斷了他的念頭。左想右想,凌嘯這個「王爺毒藥」都是始作俑者。 光如此倒還罷了,如今凌嘯上門來咄咄逼人,那意思竟是要收了粵海社,其就包括自己已經暗控制大半的德和坊,這可就關涉到他自己的貼身利益了,想想德和社做事甚為乾淨,雅爾江阿就忍不住想要來試試王爺毒藥有多毒! 凌嘯卻不毒,操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鳥都不鳥雅爾江阿一眼,逕直對其他三位王爺笑道,「呵呵,三位王爺,凌嘯其實是好意,目的就是要告訴你們,如何洗錢!」 福全一楞,見老康親王也在茫然,連忙問道,「什麼是洗錢?」 「黑洗成白,沾了血的洗去血腥,以前違礙國法的,趁此良機洗成合法的!」凌嘯穿行在幾位王爺的身邊,一一為他們斟上酒,連簡親王他也沒落下,「國家者,名器也,皇上今日容忍四大牙行,不代表異日還會容忍,凡是盛極而衰,到以後發展到阻得民生和潑污皇室的時候,皇上就不會再容忍!可怕之處倒不是皇阿瑪不容忍,而是以後的新君不容忍,那時候,王爺們的孫已經再降一級,宗枝上再遠一層,可就不是現在事發那麼簡單。」 這個道理,王爺們早就明白,只不過聽一個外人重複一遍,就格外驚心些。老康親王耷拉的眼皮一抬,正色道,「瑾虹你到底娶不娶?」 凌嘯還在想措辭,卻見雅爾江阿又是一擂桌,囂張的氣焰熏天,「娶不娶不關我的事,錢莊我要佔四分之一!」 赫!這傢伙居然藉機想要逼宮奪股?! 這一下,就連三個王爺也忍不住憤憤起來,怒視這個野心不小的簡親王,正要呵斥他,卻聽凌嘯彭地一聲,也擂了桌,吼道,「你不要逼我抄了德和社!」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六章 佛擋殺佛 凌嘯這一怒,怒得有底氣。 他的勤王軍就在城外,又兼著監國三輔之一,抄個商坊牙行,還不是一個手條的事情,手握證據之下,就連裕親王這三輔之一也只能乾瞪眼。見凌嘯發怒,康親王畢竟老奸巨猾,他自己老又貴,裕親王和莊親王又尊而長,都不是好服軟的身份,趕緊向四公主使一個眼色,要她去勸凌嘯息怒。 孔四貞一把抱住凌嘯的臂膀,深怕他要一言不合就離開,可滿胸滿懷地抱住之後,忽覺不妥,自己是個女人和公主不錯,但畢竟是五十歲的老婆了,萬一凌嘯不爽,可就更加火上澆油了。正焦急地望瑾虹的影,不料卻連柳詩詩都沒有看到,而雅爾江阿已經開始再次發飆了。 不怕毒藥的簡親王,霍地一聲站起,狂笑道,「抄我德和坊?***你抄得試一試!別以為我會像這三位王爺一樣好糊弄,哼!不就是把粵海社收入囊之後,仗著皇上的寵信,來個股份重分配,給皇上一些股份之後,你就好自己也分一杯羹,再要到經營的權力,在底下拚命為自己撈好處!你以為爺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為爺不知道你那一套?告訴你凌嘯,爺不吃這一套,要麼你給老哪裡涼快哪裡玩去,爺們自己去洗錢,看在你巴結的份上給你幾十萬的識相費,要麼就彈劾我,看老不把所有的王爺宗室都招出來才怪!嘎嘎,忘了,還有你那個岳父,哈哈!」 王爺們一起大驚,不怕橫就怕愣,這簡親王橫豎要拉著大家陪葬。一副要死大家死的無賴模樣,這可比凌嘯告御狀還要毒上三分!可怒歸怒。三人一起被他瘋狗般的牛逼給嚇了一個半死,但彼此又都是親王,拿他完全沒有辦法,一時間全都望著凌嘯。 還是福全機會,拽了凌嘯這個親侄女婿的手,對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拍手高叫道,「大家消消氣。一家人嘛,咱們好好議一下,傳舞姬!」 眾目睽睽之下,太太師地身份如此受辱,凌嘯卻哪裡拉得下面,站起身朝那簡親王一口濃痰吐過去,頓時就啐了他一個滿臉開花。這簡親王馬上大怒,猛一下站起身來。卻被凌嘯一把拽住衣領,瞪得老圓的紅眼睛嚇了他一跳。 「你挺腰是不是?!罵我先人,你再罵一句試試!」因為簡親王地血統,凌嘯不敢罵祖宗,連***也不敢還嘴,但這豪不妨礙他敢揮動老拳。只待這簡親王敢動他一根毫毛。或者罵一句。凌嘯就要一頓好揍,打得你媽媽都不認得。大不了去宗人府關幾天空房,挨一頓鞭撻,再背一個處分! 「哇∼∼!嗚嗚,你們都看到了,他凌嘯凌辱宗室,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簡親王卻不上凌嘯的當,一下高亢著哭腔嚎哭起來,「他要打我這叔叔輩的親王,嗚嗚!」 人不要臉是無敵!凌嘯一下傻了,三個王爺也苦笑不已,赫大的男人不要臉起來,誰能拿他怎麼辦? 凌嘯一把推開這耍賴騙死的簡親王,雖知他是耍計策,可身為下輩和駙馬,在最重宗法綱嗣的年代,揍這簡親王一頓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而且還是在簡親王也有過錯地前提下。 恨恨地一腳踹翻桌,凌嘯對三位王爺怒道,「叔爺王,兩位叔王,凌嘯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商量,若是還無結果,我一會告御狀,二會查抄粵海社,三會給皇上進諫言,宗室既然不法不肖,所有世位的冊封權力,全部收歸皇上,學皇們一樣,實行王貢獻榜!孰輕孰重,你們好好商議,我去透氣!」說罷,竟是摔門而出。 康親王頓時被這話驚呆了,想到其的干係,一時間心亂如麻,看看也自有些畏懼的簡親王,怒道,「叫你不要激怒凌嘯,你怎麼這麼傻氣!這下可好,他這三條一搞,皇上見我們這般干擾他的江山法治,咱們的世自決權可就完了!到時候,各王府裡面可就是要鬧翻了天,說不定皇上一聲聖旨下,王們全都要被拈到海上去廝混,噢!∼∼我的老天爺啊,茫茫大海,弄不好一個風暴下來,說不得就會絕了誰家地後代香火,噢∼」 簡親王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冷笑道,「我們一人佔四分之一,借此拋開其他的宗室,這樣還不是為你們大家著想?康王,凌嘯這還不是危言聳聽?呵呵,真那樣,全部宗室還不恨他入骨,別聽他的恐嚇,真是魚死網破下來,他總有一天也得陪葬。」 凌嘯在外面門旁聽著這傢伙的狂言,心暗自發狠,等下的時候,決不再心軟,等下談不攏,就照著鄔思道的這三條去辦!正在怒氣勃發時候,卻見柳詩詩帶著上次地舞姬們走過來,而瑾虹卻在樓梯口一閃,似乎哭泣著進了另外一間廂房,想著這個被自己親了嘴地才女也很可憐,凌嘯不自覺就走了過去。 毫無疑問瑾虹是個做事很專注地人,凌嘯來到門口,她都沒有發覺,專注地在調弄盛女兒紅的小酒壺,儘管這種沒有拳頭大地口咪紫砂壺,調起來看起來都甚為藝術,但一個堂堂郡主親手來弄,就似乎有些不合身份了。瑾虹的蘭花指翻得很是靈巧,用白皙纖細的拇指食指拈出一個紙包,輕輕倒入一個酒壺之,拿起來搖晃搖晃的姿態,美得如漫動感,但凌嘯的心卻已經沉下去了,這丫頭在下毒,只給一個壺下毒,不是要毒害自己是什麼?! 冷冷地看,冷冷地笑,凌嘯正想看她準備如何毒殺自己,卻駭然看到,瑾虹毫不猶豫地把那酒壺和另外三個放在一起,而另外兩個獨置一盤。凌嘯一下愣了。瑾虹竟是要毒殺簡親王!! 「簡親王死在這裡,你不怕會連累你父王?」 瑾虹驚慌地轉過身來。大眼睛看見是凌嘯倚門抱臂,默然半晌,對凌嘯一蹲身行了大禮,哀哀道,「瑾虹本是蛇蠍般的女,簡親王既然如此固執,我也沒有辦法,其實。德和坊早就不在我的控制之下。姐夫,罪我會去宗人府自首,希望姐夫能幫我父王開脫,拜託了。」 說完,瑾虹端起酒盤就要出去,凌嘯一把攔住去路,將那酒壺扔到地上,「姐夫?你…………」 「我曾經有個妹妹。對我有救命之恩,卻因為我自以為是的好心,被年羹堯害死。你雖沒有救命之恩於我,但我也好歹說過,可以拿你當妹妹看待,不許你去找死!」凌嘯看看還在發愣的瑾虹。忽地問道。「若是我以後想把錢莊交給你打理。你覺得有沒有興趣?」 瑾虹大吃一驚,訝然道。「你不是不能娶我嗎?」 凌嘯嘴角一奚,「若是一定要相信妻才會忠心,那皇阿瑪還怎麼治國?難道他老人家要娶幾百個女人當巡撫知府去?你能有為宗室大眾獻身的信念,何不再開闊一些,把自己地一生獻給大清的億兆民,為他們地柴米油鹽醬醋茶而獻身,須知道,錢莊也是民生的一大核心所在呢!」 瑾虹興趣上來,正要向凌嘯請教,卻聽王爺們已經吵了起來,兩人連忙趕過去。進房一看,簡親王正在大聲吼道,「哦?照你們這意思,我們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我們後世孫在一旁瞧著也就罷了,居然連搞些銀花花,也是國法不容了?!哼,那些個黎民百姓,天生就是賤命一條,誰叫他們祖上沒本事,活該被我們壓搾男人,壓倒女人!」 「壓你**!」凌嘯再也忍不住了,一個飛腿踢在他的嘴巴邊上,頓時就牙齒飛出幾顆,凌嘯哪裡容得他站起身來,撲上去如打沙包地一頓拳頭雨,每下都是照臉打去,要不是心還寄望太后真的有招,凌嘯簡直就要運起硬氣功,當場打死這狗東西。 三王一起大驚來拉,嚇得那四公主都急哭了,滿屋的舞姬紛紛鳥獸散地尖叫逃出。凌嘯卻自己住了手,愣愣地望著身邊,在粉拳花盆底招呼裕親王的瑾虹,聽著瑾虹邊打邊哭,凌嘯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慄,這瑾虹分明就是外淑而內烈,活脫脫是欣馨和雅茹地合體! 簡親王倒還是能在女人拳下脫身的,鼻青臉腫的他一指凌嘯,吼哭道,「康王,你是宗人府宗正,你說,凌嘯敢打我該當何罪,我有什麼錯,他敢打我?!」 凌嘯一把掏出太后給的懿旨,在他眼前晃晃,「奉皇太后懿旨,著簡親王慈寧宮晉見!就憑你見了懿旨不跪不接,該打!」 康親王大吃一驚,沒想到凌嘯敢當著自己的面,還冤枉簡親王,不過看到裕親王求情眼光和莊親王微微點頭,竟是在簡親王瞠目結舌大呼冤枉之際,山羊鬍一翹,抬起老腿虛踢一腳,「該打!」 「我會向太后哭訴,你們等著瞧吧,等皇上回京,我不寧告發你們!」被人合夥陷害的簡親王無可奈何,恨恨地盯著他們人一眼,捂著臉向皇宮趕去,甚至連他王府侍衛的詢問也不回答,就這樣裸露著傷痕,準備招搖過市,準備慈前聲冤。 眾人看簡親王離去的凶悍顏色,包括凌嘯都做好了宗人府受罰地準備。但不到一個時辰,就看到慈寧宮總管倪仁走進房來,展開懿旨讀到,「和碩簡親王雅爾江阿,喪心病狂至極,無禮哀家於慈寧宮,懷穢之心不可言語,著宗人府府正康親王將其即行圈禁,遇赦不赦!」 康親王等皆是大訝,趕緊接旨不提,凌嘯卻是傻了,一把拉過那倪仁,低聲問道,「雅爾江阿犯了什麼事情?」 倪仁卻不敢訴諸於口,用手指在凌嘯手掌上寫道,「窺視太后沐浴。」 凌嘯心劇震,太后這一招還真是毒,就是任他有天大的功勞身份,窺視太后洗澡,康熙不僅不保,還會第一個操刀上!想起自己懷裡的那份空白懿旨,只是太后怎麼知道誰會去,何時去?難道她今天竟是洗了一天的澡不成? 他終於明白,慈寧宮這地方,真的是神擋屠神,佛擋殺指,自己以後一定得要少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七章 後台不等於靠山 見識了太后的厲害,儘管是太后作為女人的最後一招,可凌嘯還是不敢馬虎,他可不想有天去慈寧宮時撞見老婆婆洗澡。 在孔四貞他們驚喜的時候,凌嘯托詞上茅房,把太后的立場,細細地揣摩了半晌。先想自己有否觸怒她的地方,皇太后母儀天下,錢財地位已是無求,於權力似乎也不太熱衷,從她支持自己和孔四貞和談看來,其實是希望這事情和平解決,既不要讓四大牙行繼續橫行下去,也想繼承孝莊的遺志,照顧好宗室,自己只要適當給主要宗室一些補貼,老太后定不會為難自己這個嫡親孫女婿的。再想今後該怎麼和太后相處,這老太后可一定要巴結好了,須知道自己有時候不能對付的,老婆婆一個貴妃出浴就能解決掉,甚至有些法理不外乎人情的事情上,老太后還能對康熙施加些影響呢! 回到房,面對正襟危坐的五人,凌嘯第一句話就是,「太后體恤我們,我們就該湧泉相報,不如我們把簡親王的那份給了蒙古科爾沁王族,你們說好不好?」 康親王三人齊齊心一凜,對視一眼之後,三人竟是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限的恐懼,一方面驚駭凌嘯的心機,一方面領悟到簡親王乃是太后親整,凌嘯這個毒藥竟然能說得動太后動手,以後只怕是無須再借什麼罪由,也無須借什麼皇上的手,就能輕易置他們於死地了! 三王正待答應,不料孔四貞卻毅然道,「駙馬,你要怎麼說就怎麼好,老婆我毫不阻攔,但前提還是那一條,娶我家瑾虹為妻!到時候。你就是新一代的宗室補貼話事人,有三位王爺替你說話,你的決定就是最終的決定不好嗎?」 凌嘯的臉頓時就傻了,又是這個無法規避的問題,太后都感覺到是在給康熙臉上抹黑,自己又怎麼能夠做得到?偏生四公主身份太硬,又是不怕太后洗澡的女人,這般糾纏下去,可怎生得了。 凌嘯歎了一口氣。不答孔四貞的這句話,看看已經不會再哭泣卻沉默不語地瑾虹,「瑾虹妹妹,當務之急是這樣。第一,放飛蘇瑾和粵海社船隊,給她三百萬兩的獎金。與武裝商船的事撇清關係。第二,立刻整理四大牙行的財產,能折現收回的一律收回,然後將牙行空殼拆散賣掉。第三,調整股份分額。加強你自己的股份比重到五成以上,這樣你才能有絕對的指揮權,然後,拿出一成給科爾沁王族。兩成給皇阿瑪,剩下的兩成,作為各個宗室的股份發下去。辦完這些,掃清所有障礙之後,你再來和我討論錢莊設立和運作地事情。」 這聲瑾虹妹妹,這席運作交代,讓孔四貞大驚。瑾虹大訝,而福全卻是勃然大怒,「怎麼,凌嘯,本來我不準備要逼你的,可你這樣還算是個將軍,還算是個男人?我們家瑾虹是怎麼配不上你了,今天不說清楚,叔王我跟你沒完!」康王和莊王一起大驚,在福全的旁邊拚命拉他的衣服。意思明顯到凌嘯都看出來了,無疑是要福全注意別搞到太后召見。 瑾虹站起身來,怔怔地望著凌嘯,濃密而長翹的睫毛上都是掛著淚滴兒,呢喃道,「姐夫,你不要嫁妝了?」 凌嘯懶得理會福全,拍瑾虹的肩膀,閒適地笑道,「第一,你問我喜歡和欣賞地,是你還是銀,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是你!可惜的是,我們沒有那緣分。第二,凡事都需要在競爭之進步,你的錢莊內部用人需要如此,外面也是如此,所以,我將來會再設一家錢莊來和你競爭,既是逼迫得大家都合法經營,也是在規範下加強彼此信譽,雙方的生意才會越做越大,宗室才會真正的越來越有保障。」說罷,凌嘯躬身全部一千,悄然而去。 瑾虹畢竟是個期待情誼地女,聽到凌嘯捨棄千萬兩銀而去,已經是癡了。福全雖明知道這事情不可能,但還是被凌嘯途掉鏈氣得大罵,唯有康親王若有所思地望著孔四貞,問道,「四妹,你為何一定要凌嘯娶瑾虹,難道是因為凌嘯會經營不成?」 孔四貞無比失望,站起身來,「不是,凌嘯會經營,難道我們瑾虹就不會經營嗎?可看我們這些年來,仍然落入這樣一個境地當,差點遭受滅頂之災,為什麼?因為我們沒有這種頃刻間出一主意的眼光,也沒有能壓制群王野心的強腕核心,才使得各王爺自行其事,才使得簡親王控制了德和坊!這倒還罷了,最最關鍵之處是,太后只能稱作是後台,卻不是靠山,我們沒有一個真正的靠山,難道一點防微杜漸地小事,我也去找太后不成?至少會被皇上重用十幾年以上的凌嘯,隨時可以解決大小為難,正是我們需要的層靠山!不行,我要馬上去見太后,瑾兒你也來!」 —————————————— 想要靠山的卻不是只有孔四貞一個,石氏也想求個康熙嫡孫當靠山。 她今天在觀音廟裡面求了許久,虔誠得連方丈都覺得不好久留了,方才把這出手闊綽的貴人苦勸出山門,一等石氏出去,老方丈背靠關上的大門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您就靈驗一次看看吧!不看在二福晉今日磕了幾百個頭份上,也該看在弟念了三個時辰經的份上,給她一個孩,要不然,弟累死了,誰來給您招攬香火?」 石氏地確很累,坐上宮轎已經是頭昏眼花了,還沒有走到大前門,本已經昏睡在轎裡面的她,忽覺一陣小腹痛楚,宮有下墜扯痛,頓時忍不住痛哭嚶嚶起來。素有痛經毛病的她知道,月例來了,也就是說自己這月沒有懷上,大失所望兼心灰意冷之下,竟是真正地昏倒了,嬌軀一歪之下,已經滾軟兒順著板溜出轎外,嚇得轎夫停轎侍衛驚呼。 醒來的時候,躺著的石氏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街上,但也不是自己的府,很像是一個小藥鋪的模樣,自石家帶來的家生侍衛石柚忠正侍立在榻旁,剛要詢問,卻見一位身著兩團正蟒補服的青年掀開門簾進來,定睛一看,卻赫然是太太師凌嘯! 凌嘯一把扶住戰戰兢兢的石柚忠,笑道,「呵呵,不用請罪了,撞了我依仗純屬意外嘛,石大人,剛才這大夫說了,二福晉沒事,多用益母草、白朮、茯神、當歸、熟地等,按照五五三三三地劑量,調養一下就好了。你們送福晉回府去吧,爺還有事先走了!」說完,灑脫地一擺手,竟自掀簾去了。 石柚忠一直把他送到藥鋪門口,暗歎一聲,「奇怪,太師很和善嘛,為何我們爺那麼畏懼他?」想不明白這些爺們間的事情,石柚忠搖搖頭,趕緊回來看廢太妃,一看之下不禁大訝,自己的小姐正趴在窗口,目不轉睛地看著街外,不知道是在看什麼。「主,您在看什麼?」石柚忠跟著向外面望了半天,除了看到上百勤王軍親衛走過以外,他愣是沒有看出點什麼來,不由得這麼一問。 可怕的是,廢太妃的回答卻是答非所問的,或者說,會把他石柚忠嚇死,「這才真正的男人,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出則輿馬警嘩,入則高堂執柄,一呼令而百者諾,見者莫敢側目視!」石柚忠嚇得一激楞,不知道這小姐今天是怎麼了,哪裡敢接半句話,「主,您貴體欠安,咱們還是早點別動吧,這光景,二爺也該從軍營裡面回府了,要是見不到您,二爺會著急的。」 可惜的是,石氏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呆呆地在那裡沉思半晌,忽道,「柚忠,你家跟了太爺兩代,你父親又跟了公爺,現在你又跟了我,你說,小姐我對你怎麼樣?」 石柚忠心咯登一下,大腿兒都有些發抖,他身為石氏的信人心腹,如何不知道小姐的心病所在,登時萬般不安地說道,「柚忠滿門都是得石家恩惠,方才從垂死戰俘,一躍為石家內堂侍衛,當年的命,現在的官,都是石家所給!當日,公爺在世之時,曾交代好奴才,一定要好好保護小姐安危,一定要為小姐擋災驅禍,一定要輔陛小姐做一個仁恭孝誠的太妃!柚忠無能,只會舞刀弄槍,不懂得廟算揣摩,未能輔佐太爺安居儲君,連累了小姐,柚忠萬般汗顏。」 石氏哪裡聽不出他暗諫之言,慘慘一笑,低泣道,「古往今來,沒有一個廢太能活得好好的,更何況是一個嫡長的廢太?!柚忠,要是新君不是二爺,我們滿門將禍不單行,可惜的是,連連三五日的……侍寢,今日還是不,難道這比考狀元還難嗎?嗚嗚,好了,別的我也不想說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再次召集爺的門下,加把火!」 石柚忠聽是這事情,登時放下心來,剛要點頭,卻聽石氏壓低聲嗓,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說,小姐我是找你借種好,還是找凌嘯借種好?!」 轟∼!石柚忠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衝到腦門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八章 風頭太勁 「小姐,此處不是可以談事的場所,咱們回府再從長計議。」 石柚忠是不會廟算揣摩,可他做到五品侍衛,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哪裡不明白其的利害關係。沒有了康熙嫡孫,廢太二爺今後勝算大減,一旦落馬將滿門死無葬身之地,可要是借種誕,一個閃失,就會永無翻身之日。 護送福晉回到府,卻發現二爺並不在府上,一問之下,方曉得胤礽根本就沒有回來過,僅僅是打發了一個小廝來傳信,眾皇約好齊聚公主府,去為凌嘯喜得兩一女恭賀去了。石氏一聽凌嘯竟是嫡嫡女庶連三元,轉思自己魚不動水不響,一陣悲嗆用上心頭,哪裡還忍得住去從長計議,當即趕走了丫環老媽,令石柚忠到房密議。 見是避無可避,石柚忠知道沒有了退路,小姐心意已決,深受石家大恩大德的他,也靜下心來一臉的死志決絕,思索半晌,堅定地說道,「若小姐一心如此,柚忠當毛遂自薦,以報太爺一家石家闔府恩情!」 石氏一愣,上上下下看了看這個三十歲的心腹侍衛,心卻是浮現出凌嘯的笑容,記得他熟識婦科配比的體貼,回味他煌煌依仗下的威風凜凜,心繫他身居樞影響皇儲的要職重權,禁不住訝然問道,「為何不是凌嘯?」 石柚忠長歎一聲,苦笑道,「此事需要這樣來看,首先是,小姐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接近太師。看到了他那上百親衛了吧。強行綁架他來上……床?那還不如直接就抓了他,逼迫他逗留京城,您和二爺再努力的好!」 二福晉聞言。也是皺了眉頭,論及凌嘯的護衛規制,早已經超了親王體制,可凌嘯身為將軍用的全是軍士,和領銜的侍衛不搭邊,內務府也沒話說,這一條當然不可能地,「難道你不覺得我的容貌言語會打動他?」 石柚忠苦歎一聲,搖頭道,「凌嘯身居建州將軍和太太師。外則手握重兵,內則考評皇。更兼皇上寵幸,的確是可以引為小主將來地靠山!但問題在於。若是他覬覦鳩佔鵲巢。當然沒有話說,可怕就是怕。他根本就不會願意!小姐容貌天下鮮配,氣質又復雍容華貴,可凌嘯那裡公主郡主一堆,他的妻妾不缺這兩樣。而最可慮的是,奴才聽說母強則肖母,父烈則肖父,試問您覺得是凌嘯烈還是小姐強?!萬一生出來的小主酷似凌嘯面相,小姐,兩家都不得活命啊!凌嘯不會顧忌到這一點。」 見小姐還在猶豫不捨,石柚忠一咬牙,悲慼流淚道,「小姐,為絕後患,小主的生身之父,是必須在小主出世之後馬上死去的,不然,萬一長成後貌相酷似,豈不是惹人生疑?我偏居侍衛一職,不在朝堂招搖,身份低微,相貌普通,等死幾年之後,容貌早在人們心目模糊不清,就算貌似也沒有關係。倘使凌嘯有奴才敢於自殺的決心,奴才也絕無二話,水裡火裡也要為您牽線搭橋,如果你覺得他沒有這決心,就不要前去自尋死路的好!」 石氏倒吸一口涼氣,把這個心侍衛攬在膝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撫慰,心卻不知道自己是在撫慰石柚忠,還是在撫慰自己。她已經明白過來,第一次對個男人動心的傾慕,實在只是自己地癡心妄想罷了。要素無恩情的凌嘯為自己去死,還不如直接去勾引公公皇帝來得簡單,起碼還有個唐明皇奪兒媳楊玉環,順治爺奪弟媳董鄂妃地成功先例在那裡呢! 「唉,柚忠,這事情是急不來的,可也是箭在弦上,一定需在二爺在京時候就辦妥,可惜我又偏偏是在月例之,白白會耗去五日光陰,但願二爺地門下,能夠把京城之鬧得滿城風雨才好,不然地話,你到時候還必須為我準備好催產之藥啊!」 石柚忠聞著小姐裙上的陣陣清香,聞得是如癡如醉,對於萬一成功後自己血脈有可能當皇帝,又是憧憬興奮,又是惋惜自己看不到結果。 忽地想起了自己家地妻女,他心歉疚萬分,口卻是安慰石氏道,「小姐,剛才我說的,是凌嘯不合適當小主的父親,但柚忠還是要建議小姐你,無論是何種手段,你以後一定要接近凌嘯,巴結著他,最好是讓他收小主為徒,或者是懇請皇上,把他的嫡要來當小主的發小學伴!至於門下奴才造搖拖延的事情,小姐請放心,您那一個謠傳的建議的確是國士佈局,妙手天成,說不定今日爺們大聚太師府,就是因為聽到了市井上的謠傳,一個個心急如焚地去找凌嘯對質去了呢!」 —————— 石柚忠猜得沒錯,皇們齊聚凌嘯府上,的確是聞風而動,要來討個說法窺個苗頭安安心的,不過,來到凌嘯的府上,卻無人敢開口問出這個話題,尤其是凌嘯似乎有些氣急敗壞的時候。 凌嘯確實很是憤怒,一進大門就被影壁外的豪成和容若拉住了,告知他酒樓茶肆都在流傳的消息,還說得有鼻有眼的,據雲內部消息是來自什麼扈從隨員們的家信,皇上改了主意,決定還是立太,不過這次將立十五阿哥為太,一等南巡迴京,就要重新朝廷百官舉薦。縱使凌嘯深知內情底細,也忍不住驚駭不已,他知道,不管這謠言的目的是什麼,但離事實的真相已經不是太遠,如果被有心人聽在心裡,深想下去,一年看不出來,那十年之後呢? 等到聽說位阿哥都在堂上等候,凌嘯就更是頭大如斗,寒著臉擺出一副師尊模樣進來。竟是壓迫得一時間堂上無話。 胤□終究是年少氣盛。按耐不住自己的焦急,看看凌嘯的臉色,陪著笑說道。「將軍,如今酒肆到處都在胡說八道,您看,是不是要十三哥和末將去城裡徹查此事的苗頭,把這幫妄議惑眾的不法之徒全部抓來,狠狠追索一番找出幕後主使?」 其餘七人一起大呼十四狡猾,又是仗著自己地勤王軍身份旁敲側擊,活生生把自己這些人給撇開了,剛要說話表態自告奮勇,卻聽凌嘯起身吼道。「是你們誰做地?!」 這一下人全部大吃一驚,瞠目結舌起來。他們都是人精。開始的時候沒有懷疑到自己兄弟們身上去,不過是身在局。加上被凌嘯的勤王軍軍訓搞得筋疲力盡來不及細想。但現在聽凌嘯這跳出局外地一說,馬上就清明過來了。 康熙在南巡之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那是會把千里之外的京城搞得人心惶惶的;扈從隨駕的臣誰敢捏造這等殺頭消息,還用家書的形式傳回來?在京大臣們不會吃飽了沒事幹,十五阿哥自己不過是個吃奶的娃娃,門下都沒有幾個,還是漢人妃的兒,舅家的勢力遠在蘇州,就更加不可能傳這等謠言了。監國三輔臣、上書房大臣,各部主官都是力求京師穩定的,把京城鬧得稀巴爛,對他們來說就是有虧職守,也不可能。剩下地就至可能是自己人的了。 可轉念一想之後,人人都免不了心狂喜,因為凌嘯是真地怒了,貌似還要徹查此事,這就說明那十五阿哥云云的,地地確確是謠言,如果是真有其事,凌嘯早就躲著去派人抓傳言的傢伙了。他們還在低頭心深思誰是主使,就見十三十四起身在凌嘯面前參下,齊聲說道,「稟報將軍,不是末將!」 胤禛差點笑了出來,當然不會是你們,就憑你們地那些門人,這造謠事需要的不是質量,是數量,是能三兩天就發動市井流傳並推波助瀾的數量,除了你們兩個剛**的以外,其他的都有可能呢! 抱著反正我沒做的通透心思,見大家都不出來言聲,正是自己大放異芒的機會,老四站起身來,「師傅眼光獨到,一眼就看出了根是在我們之,胤禛猜測著,弟兄們也許是有些擔心皇阿瑪的聖眷,這才給門下嘮叨了幾句,不想這些個殺才們就當起了長舌婦,居然越傳越玄乎。師傅,防民之口的事情,做了也划不來,不過,此事要是不能迅速平息下來,皇阿瑪回來定會發怒。以我看,不如從三方面著手,一、請三輔臣和上書房大臣們出來彈壓陣腳,接見各部官員,知會諸王公貝勒,令他們不得以訛傳訛,約束自家的家屬下人,不參與此事。二,咱們兄弟現在就在師傅面前起誓,不管是不是我們做的,馬上回府去召見門下奴才,嚴令他們停息此事,但凡敢於市井傳言者,一律發配黑龍江、喜拔你牙和西疆省!三,派出順天府衙役、步軍統領衙門士卒、五城都察院巡捕全城巡弋,集在茶樓酒肆、戲園妓館、車船碼頭等場所,既不因言入人的罪,也不放任不管,每人拿個空白本,記下傳言者的姓名就可以了。如此一來,官家、皇家、平民三重阻源,不幾日即可平息謠傳。」 四阿哥說罷,向凌嘯再次躬身一禮,謙恭地退回座,端的是乾淨利落。 聽到他的這番處置建議,皇們大生嫉妒,這的確是既能釜底抽薪,又保全了天家顏面,有理有度有節。凌嘯也是聽得心暗讚不已,靠,這老四還真不是蓋的,起碼自己一時間是想不到那麼全的,剛要讚譽嘉獎胤禛幾句,卻聽老十四站起身來,不太服氣地問道,「倘使我們兄弟的那個主使者,回去不約束門下奴才呢?!」 胤禛放下剛端起的茶杯,咬著細牙笑道,「那就憑著巡捕兵卒們記下的名字,全部一一追查他們的身份隸屬關係,最後是誰的門下最多,就是誰沒有約束,誰就是幕後指使!到時候,皇阿瑪,師傅和國法都不會容了他!」 凌嘯站起身來,笑瞇瞇地說道,「很好!就照胤禛說的辦!胡駿記檔,四阿哥果敢敏捷,諫言有理,皇貢獻榜先加十分!」 異樣的眼光一起看向胤禛,老四心苦笑,「完了,今天風頭出得太過了,一時沒收住,壓了師傅的風采!」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零九章 想不想要啊? 「哈哈,二公,好一個你們誰做的!」 月十三的晚上,二月河畔,月弧高懸,林間秋風浮蕩,備感清爽的鄔思道已是沐浴乾淨,在胡濤的攙扶之下,隨凌嘯在河畔信步,聽得凌嘯剛才的處理,忍不住喝彩起來,「阿哥們搞的事就讓阿哥們去處理!挑事的自有出頭的壓,出頭的自有嫉妒的壓,最後總是跑不出你的圈。」 鄔思道的讚歎,凌嘯卻一點都不敢自矜,反而還是警覺倍生。先生說的只是形勢有利罷了,今天老四的才能乍現,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事理幹才,回味咀嚼,其心思細膩不在自己之下,而果敢利落強於自己,要是他胤禛能再有親和力,那就很難攏於袖。 看出了凌嘯的鬱鬱寡歡,鄔思道笑道,「四爺的才幹確實不錯,於大是非上也能把持住,的確會是王之最是難防的一個,但二公你不要忘了,四會受到成年阿哥的傾軋提防,更會受到皇上的提防,你隨時都可以有一招置他於死地,不過,這一招不到最後萬萬不可以用!」 最後一招?! 凌嘯和胡氏兄弟齊齊一愣,目視這個專為凌嘯處理宦途事務的先生。鄔思道將兩手食指一交叉,復又右手比出一個字,赫然就是指十阿哥鄭郡王。 凌嘯嗖然止步,猶如醍醐灌頂一般,關鍵時刻。萬一有了絲毫制不住四阿哥的危險,直接就將十阿哥地事情透露給老四,無論是他自己去害老十四,還是自己栽贓陷害於他,都可以輕易將四阿哥撕成粉末,因為,他會「碰到」康熙的紅線! 沉沉一點頭,凌嘯望著天際將圓的月亮。腦海竟是一片澄淨晴空,他感覺到自己赫然跳到高空去俯瞰大地眾生,康熙已經不再是作為至尊高高在上。而是自己眼睛下面的一顆棋,不錯。就是一顆棋!康熙也站在他自己的高空把自己當棋,自己為什麼就不能把他當棋?三準則也好,大航海也罷,只是自己開動將要緩行的華艦隊的一聲號角,一旦開動。就將一往無前。但凡是敢於阻擋和遏制這啟航的,都將是自己地敵人! 「二公,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答應我,帶我在身邊!」鄔思道也望著天上的明月,神情之充滿了期待,也充滿了希冀。「思道不明白,公你會能帶我看多遠,但思道也是一個讀書人,對你口所說地世界滿是憧憬。而思道明白的是,面對四爺,面對那個楓晚亭,思道是沒有勇氣提這種請求地,在我看來,那裡是,四爺是囚卒!好像這二月河不是。二公也不是,好不好?」 凌嘯大吃一驚,轉過頭來看著鄔思道,忽地發覺他的眸和自己並無區別,一樣的純淨,居然渴望起外面的世界,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舉臂對天狂吼一聲,嚇得突鳥齊齊驚飛, 鄔思道和胡濤胡駿嚇了一跳,答不答應一句話的事情,幹嗎這樣發瘋? 「先生,剛才那句話地意思就是,不-自-由,毋-寧-死!」凌嘯笑著放下手臂,盯著鏗鏘字對鄔思道這古代士人的衝擊,誠摯地說道,「等先生能夠,就這個字寫出一篇好章出來,毋論圓天穹蓋下,抑或方地盛載上,凌嘯去到那裡,背,也會背著先生翻山趟海!」 不自由,毋寧死?!三人還在懵懂咀嚼,凌嘯卻已經哈哈大笑地走了。 —————————— 不自由毋寧死的卻是簡親王,圈禁他到死,而且是因為看個老太婆洗澡,這讓他哪裡受得了?不等第二天被押往宗人府圈禁,這位不可一世的和碩親王,就在夾蜂道的囚所裡面撞牆自殺了。 等凌嘯第二天在南書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唯有苦笑,所幸這一次沒有外人知道事情的詳細,不然的話,自己恐怕就要從毒藥上升為殺手了。阿哥們身為下輩,這幾天都要去代表皇家致祭守靈,凌嘯也不能不去,正要出發,卻見倪仁甩著拂塵跑了過來,環環一道流利的千,最後看著凌嘯似笑非笑地說道,「駙馬爺,太后召您御花園晉見呢。」 凌嘯看見這個倪仁,就知道他來了準沒沒好事,不過一聽太后是在御花園召見,頓時放下心來,趕緊隨他穿月華門入御花園。 千秋亭前,老太后正在喂鯉魚,身邊一個身著蒙古貝勒服飾的年輕人正亦步亦趨地為太后端著餌料盒,凌嘯只是覺得他很是眼熟,但一下卻想不起來他是誰了。看到凌嘯大禮完畢,太后一指凌嘯,對那人笑道,「騰庫雅布,哀家的乖侄孫,還不向附馬爺請安,他可是咱們科爾沁王庭的救命恩人啊!」 凌嘯這才大夢初醒,記起了這個被大阿哥攜裹奉天城去了的科爾沁王,連忙扶起了要行禮的騰庫雅布,笑道,「我說這麼眼熟呢,呵呵,太后,當日我就和貝勒有同仇敵愾之誼,端的是相當有緣,現在一看啊,呵呵,貝勒的面相和太后還真是像極了,難怪這麼親切。」 騰庫雅布很是誠敬,蒙古人恩怨分明的性,使他還是趁凌嘯不備,掙扎著行了一個千禮,算是報一下當日王庭被葛爾丹所劫時地恩義,笑道,「附馬,我剛來京城,本來準備今晚就去拜見的,不曾想現在就碰到了。呵呵,大恩不言謝字,我當著太后老祖宗的面,說一聲我們蒙古人記在心裡,這就行了。以後但有機會,我們定會報答!」凌嘯不知道太后為何要介紹這個蒙古貝勒給自己認識,但他知道一點,太后今日在暗示自己,她和科爾沁王族的關係。 客氣已畢,太后扔一把餌料,忽道,「凌嘯。現在知道哀家為何一直照顧你了吧,可不僅僅是為哀家割腸癰哦!你看朝臣之內,宗室之。還有誰是哀家疼愛超過你地?本宮一向喜歡一事不勞二主的,所以這次就把你找來。是要你給哀家出個主意。」 凌嘯一愣,這太后已是母儀天下,名義上的兒富有四海,有何不可求,還這樣正兒八經地要自己出主意?可回頭一想。從以前的蘭芩被貶,雅茹冊封,到這次老太后出浴殺簡王,自己也確實受了她的恩惠,當即毫不猶豫興奮地叫道,「老祖宗,你要孫婿幹什麼。吩咐一聲就行了,孫婿刀山火海,能力量所及的決不退縮!」 太后展顏一笑,拍拍手抖掉餌渣,拉著凌嘯的手在池塘邊緩緩而行,「瑾虹乃是京城的才女,長得又是可人至極,蒙古地那些個王爺們,可是一個個都留著涎水哦。」說罷,老太后回頭看看跟著的騰庫雅布。「你看,哀家的這侄孫怎麼樣?」 如同轟地一聲雷,響在凌嘯地腦際,太后竟是有意思將瑾虹嫁給他這個蒙古侄孫?凌嘯一下傻了,強烈的後悔湧上心頭,八百萬地嫁妝銀啊,能詩賦善理財的美女啊,竟是真的還是逃不出和親蒙古的命運嗎? 「嗯?你覺得不合適?」太后聲音不大,可身份讓凌嘯感到無比的壓力,「昨晚四公主她們來過,說是你已經放棄了。呵呵,依哀家看,放棄也好,你總不成讓你皇阿瑪在天下人面前丟臉吧!說說看,你不會是後悔了吧?」 凌嘯想要拚命忍住臉上地失落,可他不用照鏡,就可以感覺到臉上的失落很明顯。見太后追問,凌嘯搖搖頭,無奈地說道,「老祖宗,凌嘯不是後悔,是只能看著乾瞪眼,這就是所謂的有緣無份吧。貝勒爺英氣勃勃,氣宇軒昂,和瑾虹郡主相配,倒也合適。不過,太后,郡主北嫁大漠,那誰來打理宗室的生意,要知道,我還請郡主給科爾沁王庭一成的股份呢!」 太后看著凌嘯的嫩手,忽地沒頭沒腦地歎道,「青春好啊韶華早,可憐哀家十四歲來到北京,十七歲先皇大行,哀家卻並不受寵,你可知道為什麼?」 騰庫雅布和凌嘯一起大駭,哪裡敢去回答爺爺輩的宮闈秘事,全不敢作聲,好在老太后只是自問自答,「因為哀家是蒙古人,而順治是進了關地皇上,所以,太后太后能夠得到太宗的寵愛,學家卻得不到。順治爺的喜歡興趣完全的向漢人靠攏,等哀家明白過來,拚命看漢書,學漢禮,習琴棋書畫的時候,順治爺卻大行駕崩了,可憐我連個皇都……嗚嗚……不過瑾虹還年輕,到了科爾沁有大把的時間習慣,要不然哀家也捨不得把她嫁出去呢!」 假話!凌嘯聽她說了半天,完全是在給自己描述瑾虹去蒙古的悲慘,還現身說法了一大通,難道這太后有什麼企圖,逼得自己這看不得和親者為她辦事?騰庫雅布卻跪了下來,「老祖宗,侄孫不敢奪恩人所愛,還請老祖宗為駙馬爺想一個良方,讓他們有情人終為眷屬!」 凌嘯眼睛一掃太后眼角笑意,就知道她們是合夥來套自己的,心忍不住拿捏半晌,這老太后能夠想出什麼法,先下一道賜婚懿旨?那不把在江南的康熙氣得吐血才怪呢!再說了,就算太后一意孤行,只怕她這個老太后就會和康熙生了隔閡,以後就未必會有現在的舒服日過了,所謂地以孝治國,皇宮外面的人,誰知道你孝不孝?! 正思量著,忽見太后笑吟吟道,「哀家有辦法,把瑾虹嫁給你,你想不想要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章 爾好自為之 干吞一口唾沫,凌嘯點點頭說道,「想要啊,老祖宗。」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句話也是適合太后的,凌嘯一看見太后的笑容,被她抓住的手都開始有些冷汗了,□一眼旁邊甚是緊張的騰庫雅布,就知道事情與他有關。可科爾沁卻是由理藩院主管的,他這個貝勒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果然,太后更近一步,盯著凌嘯的眼睛,「哀家成全你之前,你是不是先成全哀家一件事情呢?」 皇太后都覺得棘手,甚至不惜要以駁康熙面來交換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情,凌嘯哪裡敢一口應承,連忙請太后先說說看。 太后北望湛藍深遠的天際,半晌才歎道,「哀家曾聽說,你成功阻止了對西北蒙古的減丁政策,這一次,哀家希望你能阻止對科爾沁部落的減丁!」 見凌嘯大為驚訝,太后有了思鄉愁緒,坐在池塘邊石凳上歇息,騰庫雅布向凌嘯深躬一禮,詳細說道,「巴拿馬,朝廷定期為蒙古族減丁,額定的男人一旦超標,無論老幼一律殺掉,尤其是身為太后之鄉的科爾沁,更是減丁的重之重。幾十年的繁衍下來,男人永遠是保持在八萬上下,可女人現在都到了三十幾萬了,駙馬爺,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草原上看一看,我們科爾沁的一個婦女,賣的價格還不如一頭種羊呢!」 一個女人沒有羊貴!凌嘯真的受了震撼,那這幾十年來朝廷殺掉的男人該有多少,相比之下,當日葛爾丹騎兵對他們的禍害算個屁的殘忍? 騰庫雅布見凌嘯滿是不忍和同情的神色,心好感大生,當即再跨前一步,嗚咽著嗓說道,「這等人間慘事。是朝廷的立國國策,我就不多說了,可是駙馬,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僅僅是涉及到科爾沁平民這麼簡單了。您想,歷年減丁下來,多餘地女人靠誰收留?只有靠我們還有些錢財的王族,但女多了之後。王族的繁衍強勁,牧民們繁衍就更盛了,現在男丁人口已經達到十二萬,而十個男,就有一個是王族血脈!這次朝廷明年年初就要再次減丁在即,我們多出來的四萬男丁就要人頭落地。他們的妻女就要賣身求生!駙馬,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救救他們。」 凌嘯的臉已經鐵青,這等事要是自己都不管,那還當這官幹什麼?!當即一擺手道,「不用說了,貝勒,我馬上就給皇上上奏章,將這多餘的人調往江南,打散居住!」 太后這時候卻搖搖頭。慘然一笑,「凌嘯,你是想要他們餓死在江南嗎?」 拍身邊石凳。心很是歡喜地凌嘯地義憤神色,太后待他坐下,又抓住了他的手。「康熙元年。太皇太后也是憐憫家鄉百姓,曾經調過八千人前往江南鎮江居住。也是用的你這個方法,除了一千人在瓜口駐紮協守以外,其他的全部打散居住。可到康熙二十七年姑奶奶薨逝之時,除了那一千蒙古兵以外,其餘的竟是個個赤貧,病餓而死者大半,改姓賣身者十之**,已是慘然湮來到不見蹤跡!只會牧羊馬,不會務農商,不餓死還能咋地?這個法不僅不能幫他們活命,而且還會貽笑於江南,男人謀生於短工苦力,女人賣笑於妓寨客棧,有辱於先人祖宗的英名啊!」 凌嘯這才知道此策不可行,忍不住用心深思起來。可是,連當日權柄赫赫地孝莊都不敢挑戰減丁政策,又無法做到尋一個妥善安置的辦法,他又能怎麼樣?忽地靈光一閃,倒還真的被他想出了一個地點,忍不住心嘎嘎直笑,靠,現在澳大利亞不是沒人佔領嗎,哪裡可是優良的毛羊牧場,等自己把它佔領下來,缺的就是放牧的人,哈哈,減什麼丁啊,完全是暴殄天物! 但此事卻是不能馬上透露出去的,事涉如何說服康熙,更涉及到將來種族人口比例,要是沒有一個妥善的計劃,凌嘯可是絕對不會隨意妄為的,「太后,這事情需要從長計議,不過,您對凌嘯恩重如山,待如親孫,此事我絕對不會旁觀,現在已經想到一些眉目,等我先行籌劃好了,再來給太后回話,您看成嗎?」 騰庫雅布大喜過望,撲通一聲跪倒在凌嘯地腳下,全然不顧蒙古貝勒不必跪駙馬的矜持,滿口追問。太后當然知道此事十分艱難,卻也不急於追問,聽得凌嘯說有眉目,能解救她族人的苦難,當即呵呵喜道,「什麼是當成親孫,要不是你娶地是宗至公主,哀家怕亂了名分,現在就恨不得馬上認你做個親孫呢!好了,哀家信得過你,來,咱們祖孫說說瑾虹的事情。」 聽完太后的主意,凌嘯頓時傻了,心大呼太后陰險!好一個明仇暗親之計,竟是把她自己與宗室補貼地關係全部撇清,還名正言順地要到了科爾沁王族地那些股份當成補償,只是可憐自己夾在間難做人! —————— 還有一個難做人的,那就是康熙! 揚州行宮之內,月下大戲樓歌舞昇平,滿院地官紳名士,正陪著容光煥發的康熙皇帝觀賞揚劇,一個個聽得擊節晃腦,這些地方翹楚全都深感幸莫大焉。 聽不懂戲唱些什麼的康熙,不時看向淮安都轉鹽運使遲之秋,心卻在暗思,這遲之秋年過四旬,仍然是俊采飛揚的美男形象,那他的女兒該是個何等的容貌?☆☆☆趕來接駕的魏東亭,發現了皇帝的異樣,生怕被外人看出不妥當來,低頭在康熙耳邊說道,「皇上,奴才曾經見過那遲姍姍一眼,雖是驚鴻一□,但也驚為天人,更難得的是,她號稱是廣附詞聖。呵呵,主了您就放心吧,等後晚上,奴才就領著您去看那二十四橋詞會,今晚上一見,您就會明白,什麼是天妒之姿。當日連黛寧長公主都對她讚不絕口呢!」 魏東亭原本是提醒康熙不要失態,不料康熙頓時大驚地站起身來,大聲愣道,「你說什麼?黛寧和她見過!那、那……」這一嗓頓時就驚得滿園官紳鴉雀無聲,戲樓台上的鑼鼓戲一下全都停了下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唯有魏東亭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賞戲就在康熙的意興闌珊匆匆結束,誰都看得出皇上今天很生氣,就連康熙自己都覺得今晚上會睡不著覺的,黛寧和那遲姍有沒有發生些什麼,這懸念只怕會折磨他到天明的,尤其是聽說黛寧見遲姍姍是在一個多月前,康熙就很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南巡。一路上行來,看到的女。貌美者不是沒有,可美也沒有美過密刀的,才情上稍微一試。卻不是甚滿意,與自己在京城地期望有些差距。好容易聽到一個給他希望的,偏生和嗜美女如命的妹妹見過面。這讓他如何不沮喪? 但還有讓他沮喪的事情呢! 李德全呈上了剛剛送到的太后密信。康熙才看了一行,就被「哀家近來心神不寧」這句話給嚇了一跳。萬一太后有恙的話,自己豈不是要即刻趕回京城?!連忙一懾心神看下去,卻是哭訴簡親王非禮窺視一案,頓時就氣得康熙差點暴走,兒們禽獸凌辱自己的妻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有更禽獸地叔伯兄弟偷看他老娘洗澡,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還敢在圈禁自殺,真是太便宜這畜牲了! 拿著「淚痕」斑駁的信紙,康熙一再忍於屈辱,牙咬得嘎崩直響,接著看下去,可到後面的他就越看越凝重起來,太后竟是在信告起凌嘯的狀來。 「恰逢科爾沁貝勒騰庫雅布晉見,求賜婚裕親王之女瑾虹為妻,哀家欲待成全,召集三位監國輔佐來商量,不料駙馬凌嘯阻攔,執意要等皇上的旨意才行,還啾啾噪噪說什麼事關國運,寧可他再娶了瑾虹,也斷斷不能讓瑾虹外嫁蒙古,狂妄至極處甚至敢於哀家頒發懿旨之前,公然親辱瑾虹一口,以致科爾沁貝勒號啕大哭而去……」 凌嘯有膽恃寵放刁,這康熙很清楚,但要說凌嘯敢在皇太后面前放刁,還當眾親了自己的侄女一口,康熙就絕對不相信了,可母后地信白紙黑字寫得分明,不由得康熙不信!違抗懿旨,侮辱郡主,氣走蒙藩,這是何等的大罪,凌嘯只要不是傻,他會去犯這種至少圈禁終生的過錯? 「李德全!你這閹貨,還在磨蹭什麼,馬上給朕去等凌嘯的密折匣,一旦到了,迅即送來!」自己選定的太太師和皇太后生了諾大矛盾,直接關係到了康熙的全盤計劃,怎麼能不讓他心急如焚! 凌嘯的密折接踵而至,等到半夜的康熙,和衣躺在榻上,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站起身來。 「……兒臣駭聞此宗室補貼計劃,心憂四大牙行已是實力巨大,倘若放任下去,屢次違法不究,必將養癰為患,異日不啻為宗室招來大禍,清吏治、正法統和親親血情之間,何種決策,皇阿瑪方可不受煎熬?實不如現今即將其整改,以雷霆手段放飛粵海社民營,拆散變賣四大牙行,專一組建大錢莊為宗室謀利,以皇阿瑪佔據部分股份,既可保全皇阿瑪的諸位屏藩,也上承太皇太皇之慈悲心懷,更隨時可監控其不致於越軌干法……太皇太后所遺懿旨曰,主事者享領八百萬兩賜銀,值此太后賜婚懿旨就在口邊之際,兒臣決不敢以八百萬之銀,熟操經營術之郡主贈予東蒙,然太后之意甚堅,無奈之下,不得不冒死攪合此婚事。若太后聞由可見諒,兒臣甘願接受處分,且請皇上以部分錢莊股份撫慰科爾沁。若太后不能見諒,萬望皇阿瑪諒兒臣之心,於兒臣圈禁之時日,照料兒臣妻小……」 康熙霍地翻身起床,喃喃道著「忠心耿耿啊」,於御案前操起硃筆親批,「此折交與太后慈覽,准卿劃撥些許股份於科爾沁王族,爾在京一日則於慈寧宮前日夜負荊請罪,並著在京官員觀爾誠意,太后一日不諒,爾一日不得退!」 忽地想起被凌嘯當眾親嘴地瑾虹,思索半晌,康熙提筆又書。 「瑾虹有失察瀆職之罪,何堪郡主之封?聯聞,古之君至多三妻四妾,爾不算君,震減一妻,既為尚兩公主之駙馬,需再減兩妾!而今維余一妾位矣,哼!瑾虹乎?來年羅殺失約之卡捷琳娜乎?爾好自為之!」 至最後,已是龍飛鳳舞堪勘難辨,威脅凌嘯捨棄卡捷琳娜的意味,躍然紙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明月絕對收瑾虹 奉旨跪在慈寧宮前負荊請罪的凌嘯,開始的時候,還在用心圖貨財謀實力的必要代價作為自我安慰,他也明白,做戲做真,太后沒那麼簡單就赦免自己的。不到半個時辰,蘭芩為他親手綁縛的護膝已經不管用了,膝蓋開始痛的時候,他好希望有人來為自己求情。 也許世天從人願,人馬上就來了,不過,這是對凌嘯人緣的一次大檢閱。 鑒於凌嘯的身份,親王貝勒、上書房大臣沒有一個敢於前來看笑話的,但內務府總管大臣容笑卻是敢的。親被凌嘯杖斃天牢的他,帶著一大幫滿族勳貴、部朝臣黑黑壓壓兩三百人,竟然排著隊從隆宗門外的宮道走過來,看猴一樣地看在凌嘯背後緩緩走過。有殺仇怨的勳貴們,在那裡咬牙切齒,在索額圖案件遭殃過的原廢太黨羽、三阿哥的門人、則指桑罵槐,平日嫉妒那些官員們,則是嘿嘿竊笑不已。當然也少不了好多人向凌嘯投來關切的眼神,期望這位達官貴人能記住自己,可惜他們忘記了,凌嘯背後沒有長眼睛。 面對其差無比的人緣,凌嘯坦然自若,甚至還略略有些心安。 越是孤而不黨,自己就越安全,康熙就越是信重,就越會給自己加上實力的籌碼,自己就越能有機會暗行事! 「磨磨蹭蹭幹什麼?都給老走快點!」忽然一聲爆喝自隆宗門外傳來,一人腳踏馬刺叮叮噹噹地走來,還可以聽到他揮舞馬鞭簌簌之聲。凌嘯側目一看,不僅愣住了,來的人赫然就是應該在軍營訓練地十三阿哥胤祥。 阿哥之的拚命三郎來了,看到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除了容笑和一群勳貴還在那裡嘿嘿冷笑,官員們馬上前擁後繼地折往慈寧花園,作鳥獸散去。胤祥牛眼一瞪容笑。可這位正二品的總管大臣卻不甩他這小貝勒,請安後冷笑道,「十三爺,奴才們奉旨觀看你師傅負荊請罪的誠意,有什麼不對?」 「看你媽去!」胤祥頓時勃然大怒,他自幼母親出家,沒少受人明裡暗裡的欺負,擔任內務府總管的容笑也是其之一,本來就對他一肚地火,如今又當眾頂他。口一粗,手裡的鞭就要掄起來。 「胤祥,住手!」凌嘯見那容笑閃都不閃,就知道他並不怕胤祥,甚至還能以侮辱大臣之罪整治胤祥,馬上就喝止牢十三。這小敢於獨自前來干涉,已是阿哥有情有義的了,自己何必牽連於他?「容笑,在這裡晾著看我凌嘯的笑話,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嗯?如果你們是以公心呆在這裡,我凌嘯也無話可說,但要是以攜私報復之心……嘿嘿,要是凌嘯能得到太后的原諒,就休要怪我凌嘯也以私心報復。不死不休!自己想吧,一刻鐘!」 哪裡還要一刻鐘?凌嘯發狠話之後的不半晌。這些人就全部走得一個不剩了。大家都不是傻,皇上的這道旨意。他們雖不得窺見全貌,但人人都懂康熙是在力挺凌嘯,太后雖尊,孝心的面給足了之後,也得為正兒八經的政務讓路。 「我呸!」胤祥看著走遠的那些人,還不解氣,狠狠對他們背影啐一口,「姐夫,你先等著,我去向太后給你求情,老十三雖不知道是什麼緣由,但我知道你地人品和忠敬,奉旨凌遲榮妃娘娘你都不幹,我就不信你會貪圖瑾虹姐姐的美色,去這樣得罪老祖宗!你等著。」 純粹是做戲的事情,怎麼會有跪一個上午就行了的道理,老十三的求情當然不可能奏效,不過,老太后還是賣了胤祥一個面,等他無可奈何地出殿之後,竟是命人將隆宗門、慈寧花園等所有過來的路全給封了,任何人都不能過來。沒用達成目的,胤祥很不好意思地對凌嘯說道,「姐夫,十三沒本事,不過這樣也好,免得那些個混帳王八蛋前來看熱鬧。我先回去訓練,但願黃軍門能給我留點醃菜饅頭。」 凌嘯卻是苦笑,胤祥這樣理解也對,但領教過太后善於演戲和利用自己身份的本事之後,他卻知道,太后這一招向皇帝表示不滿的深奧技術活,一方面給自己機會起來走動活乏,以拉攏自己這日後為她保護族人的「心腹」。另一方面,卻是在向康熙示意自己不買賬,頂了他要百官看凌嘯誠意的諭旨,顯示自己恨凌嘯恨得不淺。這樣的話,對科爾沁懷著蒙藩和外戚雙重戒心的康熙,在明年面對減丁與否的事情上,會更願意聽凌嘯的一件,因為他和維護族人利益的太后不合嘛。 果然,倪仁見十三阿哥已經走遠,連忙小聲道,「駙馬爺,前後左右都看不到這邊了,太后宣您快進去呢,哎喲,我地爺啊,這一頓可把奴婢看得心疼死了。」 凌嘯帶著一身倪仁心疼起來的雞皮疙瘩,進到大殿之,老太后上來就抓住他地手,上下望著赤膊負荊請罪地凌嘯,眼淚都下來了,對後殿喊道,「你們還不出來?」出來的是騰庫雅布和瑾虹,看到凌嘯這樣,瑾虹上來就要為他去掉荊條,卻把凌嘯嚇了一跳,這可是對他又愛又恨地芩兒,專門磨去了尖刺頭的,這一拿下,等下就要露餡了。 「你們兩個演得好雙簧,還不結拜為兄弟?」太后拿眼一橫有些木訥的騰庫雅布,笑呵呵說道,卻把凌嘯嚇了一跳,但轉念想起來要是自己真的以後要搞掉澳大利亞,有個蒙古部落忠善於自己也不錯。想想到時候澳大利亞海岸的那一圈上,勤王軍將帶著一群蒙古牧民馳騁,凌嘯就覺得憧憬無比。假使有一天。自己能培養出世界聞名的澳大利亞螺角羊。培育出那個曾經歷史上世界最大的羊毛產地。呵呵,光是賣羊毛,都可以賺死了! 騰庫雅布馬上醒悟過來,和笑吟吟地凌嘯來一番什麼同生共死地誓言,兩人馬上成了兄弟,不過,大家都明白,這兄弟地情分還需要培養。兄弟的名分絕對只能保密!但不管怎麼樣,這也是凌嘯的收穫,對得起身上背著的荊條了。 也許是太后知情識趣,也許是守了半輩寡的她見不得瑾虹的眼光,揮手令凌嘯和瑾虹出去偏殿暫歇。瑾虹目不轉睛地望著凌嘯,這個她以後將跟隨一生的男人,忽地想起,自己其實對他並不是太熟悉,甚至之前對他談不上任何的好感。也許是為他地那首白話「詩」給迷住了,也許是被他那句欣賞倪不欣賞銀給感動了,總之,真正道了緣分已定的時候,近觀還覺陌生。 看到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瑾虹,凌嘯心也很是迷茫。 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妻竟然已經娶了四個,不知這算不算傳說的種馬?可只要一想到,兩年間東奔西走。和妻們親熱居然還不到百次,他就覺得自己冤得慌,一個禮拜放縱一次的,也是種馬?每個妻都經過了一番磨難,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凌嘯就不得不感歎這是冥冥的緣分,但這一次的瑾虹,凌嘯自己都分不清楚,是不是完全沒有功利心的驅使,甚活說。後宮隊伍的不斷強大,是自己身為一個政治人物地必須,尤其是想到自己失去了娶卡捷琳娜當妾的機會,心難免失落。 見凌嘯還在發怔,瑾虹很是窘迫,紅著臉卻不知道該和凌嘯說些什麼,出口還是「姐夫,要不要我先報一下,我們有多少本錢……」 「不如你先報一下芳齡、生辰、肖相、星座、三圍、愛好……」凌嘯哈哈一笑,調侃著這個曾經的郡主,既然接受,就要做好瞭解和疼愛的準備,「再之前或者之後,倪是不是需要來個蘇小妹洞房懸詩謎?」瑾虹哪裡聽過什麼星座三圍之類的,不過她卻對最後的詩迷(詩謎)頗覺好笑,食指按唇想了半晌,一抬眼眸道,「那倒不必,姐夫只要能對得上我兩副下聯,就算合格了。」 凌嘯大愣,「合格?我不合格倪又能怎樣?難道我凌嘯所親過的女人,我會讓她嫁給別人不成?!」話聲一落,就想起自己曾經抱過親過卡捷琳娜,雖然本來就是別人的老婆,算不得自己這話有毛病,不過總有些割捨不下的感覺。 瑾虹卻一挺胸膛,傲然道,「姐夫要是不合格,瑾虹難道就不可以永遠做你地妹妹?難道就不可終生不嫁嗎?難道就不可以削髮為尼嗎?」 赫!總算碰到了有堅持的女孩,竟然有寧缺勿濫的勇氣,凌嘯忍不住興趣大生,笑道,「呵呵,來吧!可千萬不要太簡單,那樣我會有傷自尊心,但也不要太難,錯失了我這樣的人翹楚。」 做出一個鬼臉,瑾虹曼聲輕吟道,「彩霞漫天,紅梅點點點江山。」 臭丫頭!一上就上這麼難的?!凌嘯差點一口鮮血噴出,這可是是掛在後世網上的絕對,思索良久,此聯關鍵在於那三個點字,前兩字是壯詞,後面卻是動詞。凌嘯當年也抓撓好久,研究出一個上聯,雖是能夠切合字面,但韻腳和意境總難達到妙處,情急之下,也只好獻醜,總不能瑾虹看輕自己是吧! 「瑾虹當空,鐵蹄得得得社稷。彩霞漫天,紅梅點點點江山。」 「∼啊!」此對一出,瑾虹驚叫一聲。 凌嘯大感得意,呵呵,美女尖叫都出來了,怎麼樣,不僅得得得對你的點點點,還無形把尼的名字勘合其,你不尖叫我的才情,就實在沒有天理了! 《此處,明月不得不插言,呵呵,敢自豪地說,這對聯絕對首創,不信,大家去百度紅梅點點點江山勘,貌似唯我對上,嘎嘎,不太工整,但也可妙得自傲一番!》 可惜的是,凌嘯很快就被瑾虹一把摀住了嘴,驚恐萬分地她,透著闌窗向外勘了半晌,凌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下聯固然是可奪了芳心,拔了頭籌,但萬一被外人聽去,那可是蓄有反志的尋死對聯,會被告了御狀,砍了腦袋的。 外間沒有人,瑾虹閉上眼睛大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表示怕怕,忽地品出絕妙的味道來,睫毛翹處眼眸開,看著近在咫尺的凌嘯,不經意的粲然展顏,小聲道,「難道我一升天,相公就會得到社稷?那相公要不要把我放風箏放上去啊,在不能胡說了,喔。」 凌嘯聞著她吐氣如蘭,卻拽了起來,「慢來。你這死丫頭別忙叫相公,剛才那麼難的一絕對,擺明是不想嫁我!哼,才,敢情爺們還練過,不然還不被你整成剛烈?你,馬上第二題,免得你以後說是你放水!」 瑾虹本是和凌嘯鬧著玩的,沒想到凌嘯才情至此,見他生氣,一面千嬌百媚地靠去,一面出了個最簡單的,「郎情妾意。」 凌嘯剛想在吻她一口前說「妻賢孝」,不料荊條刺痛傳來,出口卻是吼道,「樂極生悲,紮著爺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二章 娶老婆娶成富可敵國! 月二十日,忽地秋雨細綿起來,今天是凌嘯慈寧宮請罪的第三天,窺透了康熙力挺凌嘯的張廷玉在上書房總覺得心神不寧,一杯濃釅釅的熱茶,愣是被他喝得連茶渣都嚼了。當此太后與凌嘯的賜婚之爭,張廷玉哪裡有心思去看折辦事?自己以前和凌嘯的關係是不是太近了一些,身為樞宰相的他,會不會因此受牽連?得罪太后之後,凌嘯都快要成為孤家寡人了,可皇上為何要力挺凌嘯? 一一回想當日慈寧宮的賜婚之爭,凌嘯那當眾摟過郡主啪吱吱的一吻,真可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皇太后氣得猛烈咳嗽,騰庫雅布惱得哇哇直哭,自己驚得瞠目結舌,佟國維嚇得目瞪口呆,陳廷敬怒得手腳發顫,裕親王……咦? 張廷玉久久深鎖的眉頭猛然一飛,眼睛瞪得老圓!裕親王身為郡主的父親,面對女兒當眾受辱,當時他。。。竟然只是砸了茶杯,怒罵了兩句?!換了自己是他,早就撲上去拳打腳踢這個侄女婿了!身為長輩叔王,如此縱容輕饒凌嘯。只有兩個解釋,要麼是裕親王怕凌嘯,要麼他們之間就有什麼勾搭!凌嘯權重眷隆,裕親王忌憚他爺說得過去,可身為皇上親哥哥,怕就未免談不上了,定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勾搭,說不定裕親王不願郡主嫁到科爾沁,央求凌嘯幫忙呢! 張廷玉想清楚此節。決定將這事永遠埋在心底,事涉宗室權勳,他一個漢臣豈敢往匣劍帷燈地不測禍上粘惹!可惜,張廷玉剛剛收斂好心思。打開奏折準備理事的時候,門簾一掀,佟國維和陳廷敬聯袂進來,開腔的話就把張廷玉嚇了一跳,「衡臣啊,我們身為宰輔。駙馬爺跪在慈寧宮外已經兩天了,是不是該去向太后求求情,就算是象徵性地抽凌嘯幾鞭,也好瞭解(了結)此事。不然,拖下去天家顏面盡失。南書房師威不再(不在),就是朝廷的體面也蕩然無存啊!」 「我們去當然是光明正大,太后許不許也不打緊,可裕王他……」 陳廷敬笑道,「衡臣,裕王已經點頭。他先去慈寧宮了。不過我擔心太后面上下不了台。咱們一起去勸勸,必要之時。還是建議抽駙馬爺鞭,罰俸了結地好,要知道這些天,坊間的傳聞實在太多,剛剛平息了十五阿哥的謠言,如今都對郡主毒藥津津樂道呢!」 想到毒藥之名,三宰相一起啞然失笑,趕緊向隆宗門這廂過來,讓人去秉太后許見,三人等候著慈寧宮太監放行。封路的太監剛剛轉身,不料佟國維一下叫了出來,「哎呀,奴才給十位主請安,十二爺、十四爺安,公主福晉們吉祥,!」 果然,從景運門天街上過來的,是懷柔公主雅如,她的身後,是一大幫地阿哥福晉,在一群鶯鶯燕燕的宮女簇擁下,打著小花傘往這邊行來,打頭的赫然就是廢太妃石氏,還有十二、十四阿哥。張廷玉和陳廷敬心明鏡似的,雅如公主是為夫君來求情的,而這些阿哥和福晉,明顯就是家家有代表,一個沒落下,都給凌嘯討好來了! 趁人不注意,石氏卻是落在了最後,她今日打扮得極為素淨,偏生她毓質名門,鉛華薄施處,更顯當日後宮管家地皇家氣度,不經意間,就能夠用怨眸閃出水來。石柚忠的話言猶在耳,可石氏怎麼都無法放下曾經讓她怦然心動的男,儘管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仍然不顧月例期不得淋雨,精心打扮翩然而來,用心的程度大大超過了替胤礽拍馬屁的目的。 在人影閃現地縫隙,那個坦身負荊地男人就在那裡,正向人群望過來,雖然明知道凌嘯可能看不見最後地自己,石氏還是感到一陣窒息,怦怦猛撞的心頭小鹿,讓她明白到,什麼叫做情愫開處心扉破,懷春長歎閒人多! 雅如走在最前面,卻不進去,她可沒有蘭芩兒地大度,幾天來把自己關在房間例,總也想不通自己的嘯哥哥竟然是個花心蘿蔔,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代替姐妹們為他求情,可一看到凌嘯在秋雨的瑟瑟發抖,柔情還是戰勝了賭氣,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就要彎腰去解掉荊棘。 「不要!雅如,對不起,嘯哥哥對不起你。」凌嘯阻止了雅如,「我也曾想過別這樣讓你傷心,我也曾答應過的,可我真的有苦衷,嘯哥哥傷了你,就讓我接受懲罰,來雅如,踢我幾腳,我心裡面也稍微好受一些!」 眾人一起心呼肉麻,紛紛向慈寧宮裡面走去,雅如也抹著淚水起身,哭訴道,「豪成大伯說你有苦衷,我其實信了,嘯哥哥,你說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雅如希望你不要再去天長地久了,小萍姐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放在心裡了,我去向老祖宗求情,這是最後一次,好不好?」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快要走到凌嘯身前的石氏,聞言心頭猛撞有感,恨不得對雅如怒吼一聲,你已經和他,能夠生同衾死同穴的天長地久,還不滿意麼,可憐我只想曾經擁有一次,都不可得呢!悲苦加上受刺激,石氏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能夠再看到凌嘯,一咬牙蹲身下去繫鞋帶,愣是等到雅如進宮門,方才癡癡地望著凌嘯,恍然如夢間,已是淚眼婆娑。 一個年輕貴婦忽地癡癡望著你流淚,凌嘯怎麼會不大惑不解,待認出這是曾經的太妃,凌嘯就更加覺得奇怪了,□一眼邊上的小太監,吼道,「福晉身欠安,你這傻鳥還不去扶一下!」 石氏心甜蜜,剛想說聲自己是在繫鞋帶,忽地想起今日穿的花盆底是沒有鞋帶的,面色羞紅,只得索性裝是身不適,被小太監扶進慈寧宮去,回眸間看見凌嘯頗有關切的眼神,心猛地響起那句只在乎曾經擁有。 —— 有了這麼多人的求情,太后當然也是藉機兒打滾下台了,可一頓由裕親王執鞭的撻刑就在所難免了,裕王也想把戲做足,但才死命抽了一鞭之後,看到凌嘯的驚詫表情,就知道打出血來,是做得太過了,生怕這女婿以後折磨瑾虹,也就手下漸漸撤了力道,一場驚濤駭浪就此揭過。 回到二月河畔的凌嘯、鄔思道、豪成和容若,一起聽完瑾虹的訴說,竟然全部倒吸一口氣。 「相公,先生,兩位大伯,我們宗室補貼計劃旗下的粵海社,如果照相公的建議,放飛蘇瑾和船隊,再給她們三百萬兩的話,剩下的四大牙行資產,可以拆散賣出百萬銀,他們的幾個東家都表示會自己收購,銀牌已經交到了我的手上。另外,糾正相公從蘇瑾手上得到的信息,那一千七百萬兩儲備銀的數字是不對的,只有我自己的八百萬嫁妝貼合事實,不過,嫁妝卻是屬於相公的!」 「咕咚∼!」豪成被數字所刺激,不住的填滿口腔,只好不住地吞嚥,媽呀,弟弟手上已有百萬兩了,加上八百萬的嫁妝,已經是一千四百萬兩了,另外的那些儲備銀多和少,對個人來講,算得上什麼?凌嘯卻和豪成不同,因為他要兼濟天下,豈能獨善其身,所以很在乎,當即站起身來,「瑾虹,不會是沒有一千七百萬兩吧?!」 瑾虹格格一笑,「那只是粵海社一家的帳而已,要是我瑾虹只有控制粵海社一家的本事,你相公為我挨得那一頓鞭,豈不是很不值得!嘻嘻,人家和姑奶奶單獨在直隸、江南、江西、湖廣都置有田產的,要是現在賣掉,倒也可以換個八百萬兩左右的!」 眾人大吃一驚,不過想想她們女人,把錢投在田產上也很正常,剛要瞠目結舌於兩千五百萬兩的儲備銀,卻見瑾虹小手一揮,幽幽歎道,「唉,早知道我要嫁給別人當妾,當日何必處心積慮把這些田土做在賬面之外!」 「賬面外?!」鄔思道悚然驚得茶杯都掉在地上,一看豪成和容若,兩人已經快要昏倒在椅了。乖乖,這可是繼多爾袞的那筆八百萬之外的又一筆嫁妝,如此算來,凌嘯竟是一頓鞭換來了一千百萬兩的白銀,已經可以抵上江南一年的財賦了,加上兩年所得的三百萬,蘇瑾上貢的三百萬,眼前的凌嘯駭然竟是坐有兩千二百萬兩白銀,扎扎實實的一個全國首富! 瑾虹卻不以為傲,溫婉如嫻靜閨秀,斟了一杯清茶,蹲身呈到凌嘯的面前,對還在傻乎乎的他說道,「爺,妾身感念四公主的恩情,可憐她孔家絕門絕戶,妾身想待日後,把我和爺的第一個兒,送給孔家為嗣,繼不繼承平南王的爵位不重要,關鍵是瑾虹做人講究有恩必報!希望爺能允許,好嗎?爺?爺?」 凌嘯卻早就傻了,連瑾虹說了些什麼,她都沒有聽清楚,在那裡癡呆半晌,愣愣地環視左右一番,站起身來,高聲奸笑。 「嘎嘎,當年老沒發達的時候,好羨慕別人,租房租成房東,打工打成股東!現在一看,她們算個屁啊!老才是最牛逼的,娶老婆娶成富可敵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犯太歲犯太師 凌嘯被太后赦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師官場,已革湖廣總督吳典的心,也不由得放了下來,他自己是黛寧的門下,孫女煙羅又是豪成待娶的妻,正牌凌嘯的大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吳典怎會不明白? 凌嘯固然是位高權重,但也是人緣不好的孤臣毒藥,要是不能扎扎實實地踏上這條大船,倒還不如全無關係更好,要不然有一天船沉了,吳家可就得滿門都受到牽累! 想到十月初就是豪成大婚之日,吳典連忙叫過自己的兩國孫吳友廷和吳友恭,叫了轎向公主府火速趕來,期望能將這兩國二十多歲的孫,介紹給凌嘯,切切實實地跟他去幹番功業,那樣的話,日後就算受了牽累,也受得名正言順,也受得實至名歸。可他們卻沒有機會見到凌嘯,就連豪成也在府禁地——一二月河畔——參與會商呢。今天的主題是討論粵海社的何去何從。 蘇瑾推進屈才進來的時候,許是同殘相憐,許是惺惺相惜,鄔思道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他雖是聖人門徒,但涉獵之廣使得他的眼光與眾不同,一下就看出了那輛輪車的創新,要不是怕屈才不喜歡當世魯班的稱呼,他真想「公輸班」再世地褒獎一番! 沒別的,他也是腿腳不便的瘸,看到這靈動自如的輪車,平生起一次貪念不犯法! 屈才卻把自己放得很低,對豪成和凌嘯一律稱爺,對鄔思道爺恭恭敬敬地呼一聲先生,十分明確地表明了要做凌嘯門人的意願。瑾虹含笑看著蘇瑾一一向爺們行完禮,格格笑道,「呵呵,蘇瑾,沒想到還是沒有逃出我的手掌心吧,轉來轉去。如今還是轉到了我的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講呢?」 眾人都知道瑾虹這是在奚落蘇瑾,可能明白瑾虹為何這麼不近人情的,卻只有鄔思道和凌嘯,開玩笑,瑾虹以後將擔當起為凌嘯掌管商業的大任,不徹底折服蘇瑾,指揮起來豈不是很不順溜!蘇瑾甜甜一笑,順勢就跪倒在瑾虹膝下。叫道,「主母,蘇瑾本就和您前生有緣。名字就都有個瑾字,這不,我可是更近一層,脫離了王爺們的束縛,專一拜入爺和主母門下呢。以後,蘇瑾但有做得不滿意的,還請主母多多指點和調教。」 見名分已定,凌嘯把手一擺。「粵海船隊的兩百艘武裝商船今後將怎麼搞,我想聽聽大家地想法,屈才蘇瑾,你們兩個先說說!」屈才用唯一能動地手按胸道。「爺。我想脫離粵海船隊,久聞爺還兼著三民訓導使的欽差,屈才想替爺取往江寧,為浙閩攫取全國的各類市井人才,望爺允許。」 凌嘯大為驚訝,「你不是立志以商興國的嗎?取了江寧,怎麼可以實現你的抱負?」 眾人也是不解,難道他想避免凌嘯顧忌粵海船隊的控制權? 屈才眼光彩橫流,如同一個正常人坐於椅般自然,「爺,以商興國固然是屈才的理想,可那是處在我們粵海社層面上的理想,如今爺鎮撫浙閩兩省,貴為稱爺駙馬,手握東海水陸兵權,身兼終身香胰欽差和三民訓導使,赫然就是軍政工商學集一身,加上您鬼神難名地遠見卓識,比起小小以商興國,爺的作為將前無古人!若爺是要挑選科舉士類,屈才無語,但觀爺偏偏要搞賤民墮民丐民的訓導,屈才不才,出於白身,願意毛遂自薦,一力肩挑爺地這一差使!」 「好!果然是看得清明,想得深遠!」鄔思道拍腿較好,卻是一副垂涎模樣看著他,笑道,「但話先說在牽頭,你屈才若是不給我也造一輛這輪車,我鄔靜仁可是不以的!」 理想很是興奮,笑呵呵地起身走動,他娘的,不枉自己費盡心機搶了他們夫婦! 這屈才果然有才,呵呵,三民訓導使衙門如今已經建衙完成,凌嘯本待調曾光去擔任日常幫辦,五年曾氏兄弟都年紀太輕,怕他們鎮不住,也怕他們閱歷眼光不夠,浪費了左雨以命換來的之一成果。如今,屈才眼光見識既夠,平日裡混跡於三教流,更是能為自己挑選出好的人才,確是不二的上佳人選,何況屈才脫離粵海船隊,也符合自己的控制意願! 瑾虹笑道,「相公,既然屈才去了江寧,可他身不便,是否再派一賤籍出身的將領,一來去幫襯屈才,一來也可以領些戈什哈保護衙門,要知道,於成龍可是即將調任兩江總督,我們沒有自己地兵在那裡,很多事都撕裂不開的。」 凌嘯聽出了畫外音,笑道,「那,就命姜隱兼任副幫辦,反正他幫長公主打理紡織機廠,就在江寧城嘛,另外,派千總劉安帶領這次趕來的五百保安,也去江寧擔任副幫辦,如此一來,有兵有將的,於成龍也奈我無何!只是。。。。。。蘇瑾。。。。。。」 蘇瑾見屈才主動請纓去了江寧,卻早就癡了,淚水刷地一下就流出來。屈才以自己是個殘廢人,不欲誤了她地青春,多年以各種理由拒絕婚事,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今日竟是要離自己而去,她心更是敬佩有加,絕對相信這夫婿地選擇,當即嗚咽道,「爺,蘇瑾將全力經營粵海船隊,做爺在暗的海上力量,隨時聽候爺地調遣指派,無論是太平洋船隊,還是十八行船隊,都不會及得上粵海船隊,因為,它就是一支凌家船隊,隨時準備為爺和先生們的理想獻身!」 「你們夫妻……?」聽了這麼久,至此,豪成悚然動容,望望蘇瑾,又望望屈才,頗覺他們勞燕分飛好可憐。屈才也是性情人,見蘇瑾哭泣,也長歎一聲潸然淚下,「爺,屈才是個癱,胸部以下全無知覺,實在不願意耽誤蘇瑾一生,請爺將她放在心,若有一圓滿歸宿,屈才永誌不忘,不僅此生盡忠,來生也定當啣草結環!」 「噗∼!噗∼!」瑾虹噴茶噴得很快,她固然是明白屈才只是請理想做媒,也知道理想欽定不可再娶妾,但身為五朵金花的老ど,她怎麼敢保證凌嘯不會收了蘇瑾?更何況蘇瑾是他門下,做過小依一樣的通房丫環,就十分合情合理了。 瑾虹當即用錦帕擦拭了小嘴,笑吟吟地望向豪成,豪成一下臉都綠了。他是馬上結婚的人,更是有了小雅和曾家女兒做妾,早被理想幫他包辦搞怕了,一看這新弟妹也有為他包辦的意思,連忙搖頭。 凌嘯卻是笑了,看看又悲又羞的蘇瑾,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亢聲道,「屈才,你就等著把下輩也奉獻給爺吧!呵呵,我勤王軍既是準備加編水師,自然少不了學習航海和貿易,一到福建之後,我馬上下到軍令,上至副將下至千總,一律給我輪流去粵海船隊走一番!嘿嘿,我就不信了,兩萬大軍上千將佐,蘇瑾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鄔思道和屈才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難道爺你不指婚,竟是由著蘇瑾自己挑選?!」 凌嘯呵呵一笑,「GiveMeLiberty,OrGiveMeDeath!這不自由毋寧死,就從蘇瑾的婚姻開始吧,須知道,地不好一年,人不好一世,這等人生大事,當然要蘇瑾自己滿意了!慢慢挑吧。咦?鄔先生,你的樣似乎……」 正玩笑間,忽見胡駿進來,遞上密旨匣,眾人連忙要迴避,理想卻是已經打開,一看之下抱頭哀歎一聲,「倒霉!胡駿,你馬上給我去各衙門,把前些天謠言傳播者的記錄拿來!一個個死命查查他們和皇們的隸屬關係,**,害得老不能喝哥哥的喜酒,也不能辦娃娃們的滿月,靠,找出來,老整暈他!」 鄔思道在凌嘯的許可下看了看這份密旨,卻原來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小納蘭,既是阿哥們呆在京師傳流言,月二十八是個不錯的啟程日,帶他們去福建溜溜,有屁就朝大海放吧!」 豪成也是牙齒咬得嘎崩響,弟弟不能參加自己成*人大事,侄們滿月也只能由自己和容若操勞了,當即對那個傳謠言的恨之不已,起身怒道,「我帶人去查,嘯弟替我狠狠整他!」 多虧了四阿哥的那些建議,豪成和胡駿在三衙門忙活了一夜一天就馬上有了結果。凌嘯第二天下午拿到這結果,在南書房嘿然冷笑,要是胤礽不是已經回府了,他恨不得當場給他幾十戒尺! 本想明日再找廢太算賬的,已經出了東華門的凌嘯還是覺得心有不甘,一轉馬頭,對親衛吼道,「給爺封了胤礽府的前後左右,人畜不得進出!」將軍有令,親衛們立刻怒罵席捲而去,上百人頃刻間就封了德盛胡同的進出口,已是把胤礽府守了個水洩不通,動作利落的凌嘯都覺得滿意。 看著驚惶失措的侍衛和下人們,凌嘯嘎嘎陰笑,他已經是第二次光顧了,第一次是來抄家,而這一次,是來找茬!這個貝勒府原是三阿哥的,後來賞給了老二,建制恢弘得煌煌堂堂,據說曾經還考慮到風水問題,連匾額上都掛著避邪鏡和太歲符! 不過,顯然是那個風水師水平太次,入住者的確沒有犯太歲,可惜沒有掛上太師符,就難免老是犯太師!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四章 逼我XX也是得罪我! 石柚忠是在得到消息就趕進內堂去稟報的,登時就把胤礽的魂都嚇飛了,顫聲問道,「有聖旨嗎?」 胤礽考慮的很對。凌嘯親衛兵封貝勒府,這是多大的事情!凌嘯既然敢於這麼做,要麼是他手上有聖旨,這一種固然可怕,可皇上不會往死裡面去整自己這嫡親兒的,要不然早就殺了自己十幾遍。但要是凌嘯沒有聖旨,就更加可怕了,不是凌嘯謀反殺阿哥,就是凌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而去恨惱火自己,親自上門來找場。 即使躲過了這一次,也躲不過一生一世啊,想到這裡,胤礽對驚愕萬分的石氏苦笑一聲,「福晉,多半是老四的那個主意,我們要門下造謠的事情敗露了,唉,早知道一樣沒懷上,何必這樣折騰,不知道這一次我將會再失去什麼。」 形勢緊急之下,石氏強壓馬上可見到心上人的驚喜,擰眉略一思索,決斷迅速,「爺裝病裝暈吧!等一下就算是刀刺痛你的胳膊,也不許動彈,否則,你出去會被凌嘯大辱,裝病失敗更是火上澆油!柚忠,趕快去前院叫來大夫,交代好了。我去會會這太太師!」交代完畢,石氏緊咬著嘴唇向前庭行來,耳卻全是那一句只在乎曾經擁有。 凌嘯在堂上看著壁上書法字畫,心卻是惱怒萬分,家人長久天南地北,他本來就歉疚萬分,如今剛有機會賴在京城多陪陪她們,可惜哥哥的重要日,孩們的降臨盛事全都泡湯了,不怪始作俑者胤礽怪誰?!有氣不出非好漢。凌嘯嘿嘿冷笑,袖那柄黃綾絲把戒尺已經拽得冒了汗出來,嘿嘿。只等胤礽出來。狠狠打他個蒙頭蒙臉就閃人,保管這傢伙驚怒交加又莫名恐懼,弄不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忽聽得堂後甬道腳步聲響,凌嘯滿腔怒氣立刻化成沖天膽量,那堂戶一開,凌嘯就是一下掄過去,卻聽啊喲一聲女驚叫。顯然是大錯了人!挨了凌嘯一下的,是二福晉石氏,比胤礽矮上半個頭地她,開門就見黑影帶著風聲一閃,連忙往後一躲,以至於凌嘯照胤礽頭上打來的那一下,扎扎實實地落在了石氏的胸上,當即痛得這廢太妃撫胸呼痛。 看清來人是石氏,凌嘯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待要上前賠禮撫慰。卻見是胸部要害,也就唯有乾笑一聲。向來講究先聲奪人地他,馬上沉下臉來,怒道。「胤礽呢?叫他趕快出來,今兒個好不了,躲爺躲不過地,出來!」 石氏心淒苦身上痛楚,一面撫揉著胸部挨打之處,一面幽怨地望著凌嘯,怯生生道,「師傅,二阿哥他許是軍營操練受累過度,回來就昏昏迷迷的,好似了秋老虎一樣,大夫們正在診治,我見師傅前來,故趕來請罪,不知道胤礽他犯了什麼錯,讓師傅這般生氣?」 凌嘯懶得和這婦人講,一指隨石氏來的僕人,「帶路!」 胤礽確實裝得很像,死狗般昏昏睡著,又有大夫在一旁以脈案為證,這倒讓凌嘯不得不「信」了,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悶吼一聲掉頭就走。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凌嘯要是惦記自己就天從人願,可惜偏偏是惦記胤礽。他今天要是憋了火,來日不定是怎樣的狂風暴雨,以胤礽即將隨他南下的身份,還不被他整得稀里糊塗的? 石氏見他真地很怒,連忙追去請他後堂說話,等到凌嘯刷地一下扔出造謠事的調查結果,石氏很快就明白過來,凌嘯是按照承諾既往不咎了,可不知道這事哪裡牽涉倒了凌嘯的怒火,這位爺是來攜私洩憤的。 擺擺手令從人全部下去,石氏萬福一禮,哀聲道,「我的好妹夫,二阿哥素來沒什麼場彎彎,這事情確實是奴才們的誤傳,這樣吧,你要打就打我好了,來,舅嫂讓你出氣,好不好!」 凌嘯還沒有下流到打女人的份上,尤其是這個很無辜的女人,哪裡肯打,正要遜謝告辭,不料石氏竟然抓起他拿黃綾戒尺的手,在自己身上扑打起來,每一下還頗似用力,而打的部位,更是讓凌嘯大為臉紅。 一把掙脫開來,凌嘯怒道,「逼我打你也是得罪我!」 「嗚嗚!」身上一下軟倒,斜伏在地上哭訴,「我傾慕你,我傾慕師傅,你打我吧,我地心裡好難過,我有罪,可我老把不在乎天長地久放在心上,只求能讓我曾經擁有一次,就是死也是心甘。嗚嗚。」 凌嘯的心猛地一縮,什麼時候自己這麼招女人愛?這真是飛來艷福,更是飛來橫禍!石氏他並不恨,甚至是同情,一咬牙舉起戒尺,照她翹起地臀部上狠狠連抽十幾下,直到石氏真心感覺到身比心痛的時候,凌嘯這才起身罷手,冷冷道,「我恨可憐你不能自拔,所以幫你拔出來!我也並不是什麼好男人,齷齪處比胤礽更甚,說老實話,我要是你,舅勸胤礽去遵化守陵,起碼可以夫妻白首!」 石氏大驚失色,摸著痛處顫聲問道,「你是說我們二阿哥沒有機會。。。。。。」 凌嘯一擺大袖冷笑一聲,這女人地心,就算對自己有些愛慕,也不過是權欲大樹旁的一株小草罷了,或許愛慕的那株小草也是權欲之水澆灌起來的!她再無任何對石氏的歉疚,哪裡敢出剛才那種真心之話,「皇阿瑪為眾阿哥奪嫡所憂傷煩惱,為人者,放棄而不爭也是孝心的一種。告辭!」 「師傅!我真的愛……哎呀……」石氏剛要再次訴說,卻見凌嘯暴怒地回身在她屁股上猛地抽了七八下,方才揚長而去,「逼我聽愛字也是得罪我!」 —— 就這樣,闔府上下都覺得遺憾的時候,面對滿屋的親人,凌嘯甚是果決,果決到近乎無情的地步,竟讓兩個還在坐月的妻全力挑起家務,「芩兒、雅如和瑾虹隨我南下,欣馨小依留府上照料好自己和孩們,等三個月吼我將派船來接你們!」 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夠? 凌嘯在心頭反覆咀嚼顧貞觀這曲金縷曲詞,他明白,三個月來接她們母,不過是一句安慰的話罷了。自己此一去,就是國人撲向廣闊海疆的征途開始,何日能還,能否生還都只是一個未知數,可自從忝居高位的哪一刻他就明白,這是自己死不可悔的使命! 照單全收了吳家還無功名的小伙,點齊自己的幕僚屬將,帶上自己的三個妻和蘇瑾,懷揣了兩千多萬兩的巨款,在勤王軍和各阿哥府侍衛的護送之下,在欣馨小依的淚眼相送,在四個孩的酣酣沉睡裡,凌嘯和個阿哥終於踏上了征程。 這近兩萬人的起拔,充滿了既慷且慨的別樣激昂。沉浸在建功立業憧憬的阿哥們,竟是大張旗鼓地把上百萬響的鞭炮放得沿途側目,前來通州送行的武百官紛紛祝賀她們的主馬到功成,騰庫雅布甚至拐彎抹角地給瑾虹送來十對小獵鷹,好一派己求眾期的赳赳場面! 「默問人生壯士膽,吾生何日能非凡!」 再次坐上海船,眺望深邃幽藍的大海,凌嘯根本不理會吐得稀巴爛的阿哥爺們,輕輕拍撫妻們的後背,念叨著容若臨別贈行的這一句,回想自己如今的一些佈局,也不禁壯思激揚。 現在,橫亙在凌嘯心的首要難題,就是收復台灣,這個華民族的睪丸,後世被老美所捏著,今天確是被不明何方的西航的海路都備受威脅!等候太倉和長樂造船出來,兩年,已經太慢了,須知道,任何一個還想活出人樣的男人,是決不能把卵給別人捏著的,一分鐘都不可以,何況是兩年?! 凌嘯為吐得最厲害的瑾虹拍拍背,又給蘭芩和小依剝了一個柚,也分給了蘇瑾一片,笑道,「蘇瑾,海船一到福州,你即刻改走陸路,由胡駿帶領親衛護送你南下廣州,調集所有的武裝商船向廈門與福州集結,這一次,爺要和洋夷們來一次鋪天蓋地的大海戰!」 他就是不信這個邪,三大水師加上兩隻武裝商船隊,大小艦船上千艘,還搞不定南洋來的那幾百艘敵艦!管他媽是海軍還是海盜,先收回台灣這個基地再說,免得敵人可以就近補給,這樣的話,那些傢伙們就需要從呂宋補給,起碼洋夷船的襲擾從數量和戰鬥力上會大打折扣。 當日,一直縈繞凌嘯心頭的是這樣一個問題,現在的遠東,是荷蘭、葡萄牙、西班牙、英國、法國相互競爭的格局,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吸引得她們拋棄成見一起前來,竟然還組成諾大艦隊?難道不怕我們諾大的國發怒嗎?! 等凌嘯率眾到達福州的時候,他忽地有些明白了,港口裡那飄著五國旗幟的三桅戰列艦,顯然是來宣戰或者談判的! 「想談?雖然我很會談判,但不想談的時候,逼我談也是得罪我!」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們要更禽獸 鄔思道平生第一次出海,可一路行來,吐著吐著也就漸漸習慣了,本想很快就上岸領略閩地風光,忽見船隊漸次奉命列次前行,竟是從蒼霞碼頭前依次緩緩駛過,和大清水師主力旗艦塊頭相仿但形制殊異的洋夷戰列艦,出現在隨後船隻的視野。 「將軍有令!勤王軍上下人等,需仔細觀察洋夷戰列艦,而後回軍營,探討與大清水師戰力優劣!」蒙沖斗船如江靈鯽,將凌嘯的這一命令傳遍全軍,使得本來只是看稀奇的將士們,不覺開始觀察起這艘外國戰艦來。三層甲板,三桅橫帆,黑□□的十多門單側舷炮,還有甲板上荷槍戒備的洋人,頓時就成了勤王軍士兵們的關注焦點。 被凌嘯指派專職保護鄔思道的親衛小隊長沈珂,遞來千里望,「先生,用這個看,您會看得更清楚。」出身江南士林的鄔思道,作為明窗淨幾力的讀書人,五一是最受震撼的,洋人他見過,水師他也見過,但這樣密集火力的戰列艦,他沒有看見過。 鄔思道不是將軍,他喜歡研究的不是火炮戰艦,是人! 尤其是那多達五百之眾的洋夷士兵,那種眼神,更是鄔思道所沒有看見過的!知書達理有教養?完全不是那回事!蒙昧無知的兵卒?似乎不能完全達意!天涯海角亡命徒?也不能盡數確切!但鄔思道卻看出一點來,那就是這些眼光強烈的**和無畏的瘋狂,這是他迄今為止未曾見過的目光! 直到大軍在三寶寺碼頭下船上岸,鄔思道還是不能準確描述出那種洋人的眼神,以至於他鬱悶得久久不語,即使到了西禪寺,平素對古剎寶寺別有情鐘的他,斗沒有興趣去遊冶,不等安歇好,就執意要尋找凌嘯。儘管他知道,凌嘯一定很忙。 鄔思道進來的時候,凌嘯正在令人安排妻們去後園居住,他是想忙,卻忙不起來。駐守西禪寺的賈縱向他稟報。金虎和吳英還在廈門清剿知無堂殘餘,施世驃正帶著三大水師在海上佈防,而顧貞觀戴名世剛剛被請到城,與宮夢仁一起同洋夷談判去了。 「呵呵,先生,你竟然研究起洋人的眼神來了?好,我告訴你我的感覺,比起我們五千年泱泱華。洋人天生缺一樣信條,她們只有利沒有義!孝為義之先,我華講究父母在不遠遊,可你想,洋夷敢於漂流萬里,難道她們都是孤兒?石頭蹦出來地,可見是熙熙攘攘為利而往罷了!」凌嘯本準備馬上趕到城去的,笑呵呵地看著鄔思道。心忽覺這先生堪稱上下求索之人,當然不會掩藏自己的所有見識。「當日,要想和茫茫大海上航行,還要對付各種危險,就要有莫大的勇!哦。不對。她們也有義。但義是為利當遮羞布的!這就帶出了一點,她們還有智!誠所謂利為求。勇為輕,智為術,三者合一,虎狼之兵也!」 「此言甚合!」鄔思道豁然開朗,訝然呈妙,忽地一股憂思湧上心頭,「二公,那我們怎麼戰勝這種虎狼之兵?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凌嘯一擺手,已是出了堂口,「先生,沒別地辦法,唯有矯枉過正,我們要更禽獸!」 —— 皇們卻沒有被安頓,凌嘯讓傳令兵叫他們一起出發,這些人最好還是扔在城,由宮夢仁等一群官僚去安排。今時不同往日,此刻的凌嘯已是爺的身份,權握浙閩封疆,官拜太太師,在親衛的簇擁下,凌嘯還沒有到達福州城南門,就遇見了臬司衛既齊領銜的接官隊伍。不理會那些阿諛和奉承,凌嘯一把扯過衛既齊,追問五國洋夷談判之事。 衛既齊恭敬至極,訝然道,「爺,他們不是來談判的!據通譯們講,好像是台灣的反賊們同意,給五國以全境自由港口待遇,他們只接受來自五國的額定捐款作為偽庭開支。五國覺得不保險,這才來和我們交涉,希望能夠調停戰事,兵和我們簽訂什麼通商條約。」 凌嘯氣得全身發抖,又驚又怒,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日月盟全部宰殺乾淨! 全境自由港是什麼概念,進出自如,不能收稅,寶島地關防權益已被他們賣了大半!而接受捐款充當政府開支,更是直接成為了洋人們的傀儡,怎敢指望這種政府為百姓守住礦產資源和為民謀利?僅此兩條,日月盟已是把台灣拱手讓給五國,淪為共管殖民地! 怪不得這些紛戰不停的國家,放棄了成見和宿怨,原來是緣於日月盟的**賣國條約。要知道此刻的歐洲列強,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經沒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英國在半個多世紀的瘋狂海盜和擴建海軍,已經開始工業革命,又三戰三勝荷蘭這個商業帝國,加上荷蘭執政威廉三世當上了英荷的聯合國王,更加把海上霸權向英國移交。而法國爺正在路易十四的帶領下,全方位崛起。現在竟是聯袂而來,凌嘯怎麼會不把他們當成是八國聯軍地萌芽版?! 「誰在談?怎麼談?呔?!」凌嘯帶著金石之音的咆哮,在接官廳外迴響,不僅嚇得福建諸位官員股慄,就是幾位阿哥們爺覺得驚懼,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凌嘯這麼暴怒過。爺難怪凌嘯暴怒,因為,來自未來的凌嘯一眼就看出來了,賊覬覦之心不在台灣一地,而是整個國!只要他們調停成功,台灣淪為自由港殖民地之後,即使不能簽訂通商條約,五國爺可以沉重打擊國經濟。全國海岸綿長,那進出走私起來規模之盛,又豈是些許水師可以稽查的,到時候,不經關口進入沿海的還過產品將鋪天蓋地,已經開始工業革命的西方產品! 見凌嘯發怒,衛既齊戰戰兢兢道。「回爺地話,宮撫和顧先生商量之後,欣聞爺將回來福建,之前一直是用地拖字訣,不過洋夷們說明日就要回去。所以顧先生他們決定由黛寧長公主主談,菁菁小姐和羅剎皇后輔談,先摸一下洋夷地底。」 眾人大吃一驚,泱泱華,竟然要三個女人去摸底?凌嘯卻很是新奇,顧貞觀既然敢於同意這一條,定有他的考慮。想到這裡,一面踩蹬上馬,一邊令道,「馬上傳令三大水師提督,明日到西禪寺參見。另外,傳令十八行船隊,嚴密戒備那艘戰列艦,隨時準備戰鬥!」 調停接洽的會場設在浙閩總督府。眾多地戈什哈和兵丁早就把這裡圍得水洩不通,僅此一條,凌嘯就不得不佩服洋人們的膽量。顧貞觀和宮夢仁早就得到消息,在石獅前等候凌嘯,連忙上來見禮,窺見凌嘯的面色不好。宮夢仁畏懼得不敢說話。顧貞觀卻知道凌嘯心有憤。笑道,「軍門要滅這些洋人。關門打狗還用費吹灰之力?呵呵,先看看洋夷究竟想幹什麼,也是知己知彼的必要啊。你不妨先在後堂甬道聽一聽公主她們的論戰,嘿嘿那才叫讓鬚眉汗顏呢!」 凌嘯承認自己剛才有些憤青了,可說足不出國門地黛寧讓鬚眉汗顏,他就有些不信了。一邊繞過大堂,一邊指著堂上的那些洋夷軍官問道,「來談的都是誰?」 宮夢仁趕緊回答道,「爺,磋商開始才不到半個時辰呢,英格蘭和荷蘭的代表,說石他們東印度公司的道格拉斯和德爾蘭。法蘭西的是孟加拉總督府的梭思盧,思板鴨派的是呂宋總督府地卡洛斯,葡萄鴨的是叫馬士加路,都騷笑。」 凌嘯嗖地聽(停)了腳步,看看一本正經的巡撫,愣道,「什麼騷笑?」 「他們的官職啊,都是騷笑!」宮夢仁更加鄭重,卻把凌嘯的肚都給笑疼了,也許是現在通譯的水平,也許是大家都有方言口音,少校竟然成了騷笑! 可是當凌嘯來到後堂的時候,從簾縫隙力看過去,這些洋鬼的確個個在或悶或明地發騷,笑得要多諂媚就多諂媚! 這哪裡像是一股談判現場,分明就是一股茶道交流會! 黛寧居而坐,優雅地端著茶杯吹著茶沫,幾乎每一個動作都能引來洋人代表地驚歎,沒完沒了地驚歎她身上的絲織鳳袍,爺沒完沒了地稱讚著這茶的味道。而最讓洋鬼們目不暇接的,是黛寧宛如變花樣的沏茶技巧。絲綢和茶,是自古一來就名揚歐洲的奢侈品,煌煌艷麗地綾羅綢緞,穿在皇家金枝地黛寧身上,才盡顯那種東方明地含蓄神韻,而鐵觀音、大紅袍等極品名茶,在淨泉清火以紫砂壺泡來,更讓這些自認見過世面的談判代表們知道,茶原來是這樣喝地! 凌嘯看得眼睛發光,忽地想起了歷史上著名的法國女人冒充康熙公主的故事來,連路易十四這個法國國王,都被騙得要召開皇家舞會去迎接假公主,現在的黛寧可是扎扎實實的大清公主啊,**,現在的東方魅力熱可見一般,搞好了,老說不定可以鼓搗出一股國夢出來! 正感歎間,忽見黛寧一拍手掌,就聽見左廂堂一聲門響,卡捷琳娜身著歐洲皇家禮服,在三個丫環的提曳後裙下,婀娜而出,在堂央右腿一縮而盈盈一禮。 「先生們,我,俄羅斯沙皇皇后卡捷琳娜,身為戰敗國人質,有幸代表大清駙馬凌嘯殿下,歡迎你們來到強大的國!」 五國代表齊齊大驚。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姝交涉團 難道這就是彼得沙皇帝遺孀,現任女沙皇索非亞的弟妹?!人質?! 俄羅斯和國打了一仗,半年前的這場戰爭,整個歐洲王室都有耳聞,可具體戰事結果怎麼樣,由於索非亞的刻意隱瞞,本土的王室也只是捕風捉影知曉一些,這些五國的外派軍官們就更加不得而知了。俄羅斯雖是不強,可一直都是壓在歐洲各國頭上的一頭大熊,但凡每一個歐洲霸主,都想要給它一個教訓看看,可兩百年卻沒有人能夠真正欺負到俄羅斯,如今聽說北方雙頭大鷹大敗而歸,連皇后都被人俘虜當人質了,難免讓他們大覺不可思議,從而瞠目結舌了。 無論俄羅斯沙皇怎麼樣孤詡自家是羅馬皇帝後裔,可多年的王室通婚下來,無人敢對沙皇皇族無禮,這些代表也不例外,一個個在狐疑一刻之後,聽到卡捷琳娜熟練的法語英語之後,連忙起身單腿參見禮,滿堂都是皇后陛下的叫聲。 「如果各位不介意,請稱呼我的國名字,琳娜。」不知道是她受了東方禮法的影響,還是很討厭這些下級軍官的形象,艷光四射的卡捷琳娜,矜持地拒絕了吻手禮節,「如果諸位決定和清朝談判,那麼,我受黛寧公主之命擔任通譯,首先聲明,不懂得法語者免開尊口!」 出了法國的梭思盧大感自豪,在那裡笑得喜不自禁之外,其他人全都傻眼了,雖然他們懂些法語,可母語不暢,真是讓人鬱悶和羞愧的。凌嘯忽地大受啟發,法語是歐洲王室議會的高等語言,想不到卡捷琳娜這堂堂皇皇的聲明,竟是讓這些低等的騷笑們自慚形穢。已是在心理上低人一等的感覺,想深點,還有調撥分化的伏筆,果然不愧是彼得大帝的信寵之妻! 不料,黛寧卻發了話,黛眉一楚對卡捷琳娜耳語一番,就聽到這個沙皇皇后接著宣佈道,「高貴的清朝公主有令,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沒有自帶華語翻譯地,就是不知道尊重人的野蠻猴!來,都不要來!」 梭思盧小聲像被剪斷一樣嘎然而止(戛然而止),五人一起大訝,軍人的凶性待要勃發。可面對雍榮華貴又艷容驚人的兩個貴族女,誰好意思?又有誰敢?想想各家殖民地上都不缺乏華人的存在,幾人無言地點點頭,眼睛卻是一起看向左廂堂的門口。 左廂堂門也是呀地一響,十來個高大魁梧的踩著代表們看不懂的步。自其出來列成左右兩隊完畢,方才在眾目期待之下,又是步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代表們初望之下是吃驚,再望之下就大為欽歎。 比起卡捷琳娜地皇后氣質西方顏。比起黛寧公主的毓華堂皇東方容,眼前這個女孩無疑是東西合璧的奇葩,西方的奔放與東方的矜持,在她的容顏上相得益彰,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和迷人地混血兒!當然,她身上緊俏的小月袍和腰間別著的手銃,細說起來。也算是東西合璧吧。 「我是蔣菁菁,也是十八行的少東家,代表清朝駙馬凌嘯殿下,現在和你們各方進行磋商,你們先說來意,我們記錄下來之後轉呈駙馬!」菁菁顯然是把這事情當成生意在談,見五人還在愣怔,竟是拋出了一句讓凌嘯大為吐血的話,但迅即凌嘯就開始欣賞起她很會談判了,「買賣不在仁義在。仁義不在交情在。。。。。。說吧,有什麼想法你都可以說出來,做生意幹買賣,還有個獅大張口,也有個攔腰一扁擔地,總不至於你們說得太過分,我就給你幾耳光啊!」 梭思盧看一眼道格拉斯和德爾蘭,心知此時須得他們兩國當頭,西班牙和葡萄牙當走卒,自己法國在遠東勢力還弱,只能當白臉,當即微笑道,「首先,我們代表五國君主和政府向貴國偉大的康熙皇帝表示敬意和祝福。同時,本著對和平的友好意願,我們前來向貴國提出,五國一起調解貴國和台灣國的戰爭關係,早日結束兩國交戰狀態,貴國息兵止戈,既是符合無辜平民的願望,也是維護我們五國在台灣的利益,有利於各國之間長久建立的友好邦交。第三,我們希望和貴國簽訂開埠通商的友好條約,和澳門一樣,請貴國在沿海地區,給我們再增加如澳門一樣的暫靠港。」 後堂的凌嘯牙齒咬得嘎崩直響,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成為歷史的決策者之一,也沒有想到,面臨洋人信口雌黃的時候,自己竟然也比憤青還憤,正要發飆之時,忽聽堂上已經唇槍舌戰起來。 菁菁忽地一拍桌,豎眉冷冷道,「我大清朝的台灣府,怎麼忽然一下成了台灣國?誰允許亂賊立國了,是我們的皇帝,還是你們嗎?!」 黛寧呡一口香茗,接口就道,「就憑你們這些無理的要求,本公主可以實話對你們說,今天的話連轉呈駙馬殿下的必要都沒有,諸位還是回去請示你們的國王之後再來吧!」 卡捷琳娜更是直接,站起身來,嘲笑地望著他們,「先回去把無敵艦隊調來再說吧,喝喝,如果它還在的話,哦,我忘記了,它被打沉了!再不就把海上馬車全部開來,哦,我又忘了,馬韁已經不在馬伕手裡了,好像連老家都被水淹掉了!唉,好希望看看,有沒有貞德這樣的女英雄,和清朝的巾幗一決高低,哦,我地歷史不太好,貞德還活著嗎?」 三個女接踵的言辭,讓五人大為詫異,速度太快以至於他們還來不及反應,除了聽到了菁菁的憤怒,黛寧的拒絕之外,真正聽到耳殘留的,就是卡捷琳娜對他們的挑撥,想起一兩百年間的英西、英荷、英法、荷法、西荷大戰,人人都覺得卡捷琳娜是在他們心埋刺,不然怎麼會心有刺痛? 英國的道格拉斯鐵青著臉,滿是怒火地盯著卡捷琳娜。心明白她是在為戰敗的俄羅斯要面,忍了又忍同伴悻悻的目光,正色道,「我們想要聽到一些有建設性地回復!」 菁菁笑了起來,一搖頭,「不可能!我們的權限就是聽聽你們有什麼話要講,回去等候我們的擇期答覆。」 道格拉斯站起身來,面色漲紅地大聲道,「難道我們在這裡等了三天。又喝了半個時辰的茶,連個作主的忍都不能見到?既然那麼的權限不夠,那我們希望你們叫出權限夠的人,這該是合理要求吧!」 另外四人一聽,大呼糟糕,這傲慢的道格拉斯被激怒了。口不擇言。果然,三個女一起看看激動萬分的他,黛寧笑道,「你還知道先前地不合理要求啊,看來你還知道廉恥,還有救!」 菁菁卻是一聳肩,一攤手,牙齒擠出三個字,「回去等!」 道格拉斯氣得鬍鬚在抖動。剛要抗議,卻見卡捷琳娜將手指在紅唇上一豎,「噓∼!注意紳士風度!既然公主說你還有救,本皇后就告訴你吧,就你那身份級別,丟到地海去,連個三寸高的浪花都翻不起來。還想見清朝駙馬?」 沙皇皇后和你論身份級別,歐洲來的道格拉斯也只得老老實實聽著,他無法和卡捷琳娜嚷嚷,唯有壓下怒火,訪問道,「我率領了五艘大不列顛戰列艦,兩千蘇格蘭士兵,請問皇后陛下,烏紗帽不能見駙馬殿下?!」 卡捷琳娜哈哈一笑,笑聲直衝屋頂。閒適地望著自己的指甲,「駙馬殿下領兵過三十萬,率領艦隊船隻不下千艘,你能和他比?你以為我不知道,威廉國王未必會同意你們對清朝開戰呢,回去拿到議會授權和宣戰書後再說!送客!」 掀開堂簾,看著灰溜溜離去的五人,凌嘯已是傻了,三個女人的談判雖不是十分完美,但可圈可點之處甚多,到底是誰教她們地?正覺得自己開了眼界,忽見卡捷琳娜、黛寧和菁菁互相看一眼,快步擁到一起掌合擊,猛然齊齊嬌呼一聲,「好棒啊,我們成功了!」 黛寧嘻嘻一笑,左擁卡捷琳娜的纖細腰肢,右手輕輕揪住菁菁白裡透紅的臉蛋,笑道,「嘻嘻,本公主早就知道你小丫頭有能耐,也知道琳娜這麼能掰,哎呀,不枉本公主疼你們……」話沒有說完,看到凌嘯在後堂口狠狠地盯著自己,黛寧再也說不下去了,趕緊一把鬆開她們兩個,慌道,「凌嘯,你回來了,哦,沒事,姑姑只是幫你照顧她們罷了,琳娜和菁菁說了很多洋夷的事情,姑姑是心血來潮,給她們兩個找點事情做,要是你不喜歡我們這個三姝交涉團,解散好了。」 凌嘯冷冷一笑,心卻是好笑。這黛寧竟趁自己不在,威勢壓迫她看不慣地卡捷琳娜,勾引男女事上還懵懂的菁菁,居然在福建搞起後宮來了,不過看她的模樣,管理和激勵老婆的本事,似乎比自己要強得不是一星半點,竟然還知道因勢利導,利用兩人對洋夷地瞭解,搞出了個「三姝交涉團」?! 正要譏諷幾句,忽見黛寧的門人奔過來,遞上一個匣,赫然就是康熙的密旨。黛寧在堂角看完,竟是臉色蒼白,這姑姑居然像小兔寶寶一樣,走到凌嘯的面前,把密旨給凌嘯看:「黛寧,你究竟有沒有對遲姍姍做過什麼?給朕明白奏來!」 凌嘯初時一愣,等想明白,當即仰天長嘯起來,肚都差點笑痛了,呵呵,你仗著長公主身份,在我的地頭上玩女同也就罷了,還搞到你哥哥地頭上去,就實在太搞笑了,近親系列啥時候還玩出了姑嫂?! 「幫姑姑出個主意好不好?」黛寧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凌嘯卻是一擺手,正色道,「來丫,傳令下去,扣留剛才那搜戰列艦,膽敢反抗,格殺勿論!姑姑,你也看到了,國失領土領海,民有覆盆之苦,我身為重臣和男漢,豈能操心這等兒女之事?哦,是女女之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凌琳娜 洋夷的戰列艦名叫伊麗莎白號,在上百艘清朝艦艇的進逼之下,沒有多費口舌就被扣留下來,無他,道格拉斯沒有勇氣面對如蟻的清兵而反抗,唯有嘰裡呱啦地不停叫著嚴正抗議被拉下了甲板,幾百名炮手水手也紛紛棄槍下船。 伊麗莎白號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主力艦之一,百工堂眾人走上這艘戰列艦,戴梓和曾氏兄弟立刻被眼前的各種航海設施和火力裝備給震撼了。拆卸、測量、清點、編號等一應工作,都在戴梓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等他們完成了火力系統的拆卸測量之後,緊接著就是奉凌嘯命令而來的水師將領和長樂船廠的幫辦們,做得更加徹底,直接就換了大清勤王軍水師的帥旗,將這艘戰列艦駛向長樂,做進一步的研究去了。 整個過程是在晚霞漫天之前完成的,顧貞觀有些擔心,「爺,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如今咱們這麼樣扣留五國代表,是不是會逼得五國沒有退路,一意助戰逆賊呢?再說,這戰列艦造價不菲,據說要好幾百萬兩白銀,我們……」 凌嘯哈哈一笑,問另一邊的戴名世,「戴先生,你既然熟研前明歷史,當知道紅衣大炮和佛朗機炮的來歷?呵呵,就是從這些洋鬼手上得到的,今天人家把戰列艦都送上門來給我們學習揣摩,我們如果還要那臉皮,講什麼禮義廉恥,等到日後海戰大敗,我們會被天打雷劈的!」 戴名世雖是研究理學的,但更是研究書吏師爺之道的,反而比顧貞觀更加知道變通,也哈哈一笑道,「貞觀兄放心,這等事情我們其實是熱情待客。反正他們要等我們的回復,哪有把客人丟在江上喝風的道理?要不咱們把這些洋夷弄到各地去觀摩風景。體味我華風光民情美食,呵呵,就是他們的戰艦,我們也不能任它風吹雨淋,所以才找個優良港口好生保管,這才是待客之道,這些洋夷英國感激我們啊!」 顧貞觀一下明白過來。看看奸笑的凌嘯和戴名世,不服氣了,「你們這樣似乎誠意還不夠,人家既然口口聲聲說祝福我們的皇上。乾脆,派兵把他們送到江寧去,看他們有沒有緣分得見天顏,當然,為了照顧他們看風景,從武夷山、天目山、雁蕩山到富春江慢慢走好了,兩者不誤嘛!」 兩人一起哄然稱妙,凌嘯笑著回走。「這就讓他們修書一封送往台灣,另外。要想辦法誘出他們五國在海上地兵力分佈。呵呵,道格拉斯要是不肯寫。你們就給他們講講十大酷刑好了。」 十大酷刑並不需要凌嘯去做的,等到戴名世趕到軟禁五國代表地總督府後院,已經是駭然聽到恐懼的叫聲此起彼伏。戴名世大吃一驚,推開守在門口的長公主侍衛,進來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釘板、油鍋、火鉗等刑具已經全部架好,道格拉斯等人被扒去了上衣,死死綁縛在柱上,雖然還沒有開始動手,就已經嚇得五個代表魂飛魄散,在那裡嘰裡呱啦地不住抗議。 黛寧卻不在這裡,指揮準備上刑的,是羅剎皇后卡捷琳娜,戴名世不知道她是如何說服黛寧的,但很顯然,這個皇后是要動真格的了,趕緊高喝一聲,「慢!」卡捷琳娜略顯慌張,但見來的是戴名世,將頭一偏,用已經有些熟練的漢語問道,「怎麼,戴先生不許我給他們苦頭吃嗎?這可是奉了黛寧公主的命令哦!」 戴名世哪裡管什麼黛寧的命令,他奉的還是凌嘯地命令呢!一招手叫來親衛,「來人,馬上松皇后到西禪寺,此地從今天開始,沒有將軍、顧先生和我的手令,任何任不許靠近,擅闖者,殺無赦!」 「你——?!」卡捷琳娜沒有想到,這平日裡從來不拘束她的先生會發這麼大的火,辯解道,「怎麼,我奉公主的命令,來刑訊這些任,以得到五國在海上的兵力詳情,難道也不行嗎?哼!連顧先生也同意把這交涉事交與我們三姝團,而去凌嘯將軍也沒有反對,不信你就去西禪寺問問!」 戴名世把手一揮,頂了回來,「我正是奉了將軍之命而來,不信你就去西禪寺問問!」 等卡捷琳娜等人氣哼哼走後,戴名世仰臉沉思好久好久,也不理會道格拉斯等人的感激之情,對自己地長隨令道,「你馬上去西禪寺稟報駙馬爺,羅剎皇后似乎另有所圖!」這長隨見戴先生面色凝重,哪敢怠慢,立刻趕到西禪寺,辦完一切通報通行的手續,可一進大堂,就看到卡捷琳娜已經在堂上向凌嘯哭訴,心馬上咯登一下,完了,這洋女人先來告狀了! —— 看著哭了地卡捷琳娜,凌嘯站起身來,體貼地幫她擦掉淚花,笑道,「不錯,命令是我下地。不過,捷琳娜,你要是真的想回到西歐,給我直說就好了,也用不著這麼希望我和五國大戰一場吧!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大清會打敗?難道你真的指望歐洲王室會救你?」 卡捷琳娜一下呆住了,大眼睛裡的淚珠也忘記了滾落下來,凌嘯歎一口氣,掏出從戰列艦上搜出的一封信在她面前揚了揚,看著她驚恐的臉,悶聲道,「鑒於你沒有在這求救信承諾出賣我大清的軍事機密,我可以全當沒有發生過!但是,捷琳娜,你難道就這麼希望回到歐洲?」 「嗚嗚,那裡誘我的家人,誘我的父母和姐妹。」卡捷琳娜一下淚如雨下,思鄉的愁緒使得她抽泣起來,「我好想回家,好擔心他們是不是被索非亞害死了,嗚嗚,凌嘯,我真的不想騙你的。」 戴名世的長隨聽不懂他們之間所說的英語,但見卡捷琳娜越發哭得起勁,而凌嘯貌似非常同情,長隨心更加焦急。可他卻就是不敢現在進去。 是的,放眼世間。最同情卡捷琳娜的人就是凌嘯,他也一樣思念遠在異時空的家人,那種揪心裂肺地擔憂和夢繞,也一樣讓他無數次淚濕枕巾,區別是,凌嘯已經絕望,而卡捷琳娜卻還有一絲希望。站在人心的角度上。凌嘯也是必須原來卡捷琳娜地,她個人悲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凌嘯造成的,即使是站在國家利益的立場上不得不做。但心的歉疚總是難以揮去。再歎一口氣,凌嘯問道,「為什麼你不向英王承諾做他們的間諜?」 卡捷琳娜卻搖搖頭,望著凌嘯不肯言語,淚珠如珍珠般落下成簾。難道告訴這個國男,彼得地形象在自己心已經開始模糊?難道告訴他,自己腦海裡常常出現了尼勒克共車、北京城共舞的場景,還有前些日的那次書房親暱? 凌嘯將信往燭焰上一伸。看著那黃紅的火光將信紙燒成灰燼,冷冷道。「明年五月。如果索非亞不履行戰爭賠款條約地話,半個月之內,我會安排你坐上海船。自此以後,天高路遠,我會祝福你逃過索非亞的追殺,也真心祝福你找到家人!」 卡捷琳娜大吃一驚,愕然道,「你不責罰背叛的琳娜麼?你不怕你們的皇帝懲罰你放我?你,你忘記了我們曾經一起其實也很開心?你不知道這一個多月,我也思念你嗎?」 回過頭來,履行笑了笑,「我昨天還記得你。。。吹簫吹得很好,我今天只知道你想回家。捷琳娜,明年,我們皇上一定會把你嫁給別人,甚或是嫁給乞丐、殘廢來羞辱索非亞,我覺得你還是回家的好!」反正康熙欽定不許他再娶,履行反而別有一番輕鬆,輕輕摸摸她的臉龐,仔細看看她的美麗容顏,真誠地說道,「儘管我已經察覺到你今天的談判表現有問題,但說真地,換了我是你,我不僅會挑撥五國和清朝大戰,更會毫不猶豫當五國的奸細!不管你是為了我,還是你真地喜歡這片大地上地神奇化,我很感謝你不當奸細,謝謝!」 卡捷琳娜卻不肯讓履行走開,一把抱住他的臂膀,喃喃道,「放我走了,那不就是很嚴重地叛國罪嗎?我是人質啊,履行,你真的不怕?」凌嘯苦笑一聲,將她的手臂扳開,酷酷的一揚脖拔腳就走,剛才後院大母命人叫了他幾次,不知道還有什麼麻煩事情呢!至於康熙會不會懲罰自己放走卡捷琳娜,地球人都知道,會罰,但不會重罰,最多命他打倒莫斯科罷了! 剛剛出堂往後,救感覺到一個溫暖而柔軟的飽滿身軀將自己緊緊包圍,幽香環繞,卡捷琳娜貼著自己的耳垂輕輕說道,「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有一天你有了本事,幫我娶立陶宛把我家人接來,好嗎?嗚嗚,如果他們已經被索非亞害死了,你幫我報仇,好嗎?凌嘯,還是讓我給他們當奸細吧,當一個姓凌氏的奸細!」 我暈,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呵呵,卡捷琳娜用好了,絕對是一個最好的棋!凌嘯掙開被她咬著的耳垂,酷酷道,「凌琳娜?不好聽,怎麼聽都像是川島芳,還是叫凌琳娜,有些零零發的味道!」 正調笑間,猛聽甬道那頭大母在冷哼,「哼!長公主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你還在這裡卿卿我我?是不是這個女人比你姑姑還重要?!」凌嘯大為尷尬,儘管她冤屈得很,對五國艦隊埋奸細,當然要比插手黛寧玩女同的事情重要!可黛寧連自己大母都搬出來了,不去幫幫她,也實在說不過去了。 看到仍然神無主的黛寧,凌嘯忍住笑,對這個T說道,「姑姑,想我幫你,你救得把當時怎麼樣人家遲姍姍的詳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細細,我要知道每一個細節!」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八章 難道已經輸了一仗? 黛寧是在自己房見凌嘯的,甚至還準備了一桌好酒菜,來哄凌嘯幫她出主意。 看到凌嘯這樣問他,黛寧真想一個耳光印過去,忍了半天,見大母很知趣地把丫環和名妓們帶了出去,黛寧這才咬著牙,瞪著凌嘯道,「姑姑沒有怎麼樣的,姑姑還不是為了幫你去搜尋名妓,才在揚州碰到她的?你不幫姑姑度過這次難關,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凌嘯嘎嘎一笑,看看桌上的晚餐,自顧自地夾了一筷菜吃了,「是,我是叫你去找名妓,也默許你去嫖名妓,但我沒叫你去找遲姍姍啊!」 黛寧一下站起身來,怒道,「你以為才情名妓就那麼好找?不是通過遲姍姍這才女介紹大家,姑姑又不是三頭臂,怎麼知道誰是有才誰是花瓶?哦!卡婕琳娜現在出息了,懂了些琴棋書畫,你就吃乾淨嘴巴一抹,不認賬了是不是?好,你要是不幫姑姑,姑姑就一告你曾經摸、摸我的胸部,再告你逼迫人家羅剎皇后給你、給你那個!」 看著這姑姑的模樣,凌嘯敲著酒杯,笑道,「我又沒說不幫忙,姑姑,我想邊喝酒,邊聽你和遲姍姍不得不說的故事。哈哈,我不想聽你沒怎麼樣人家才女,我只想聽,你到底怎麼樣了她,不然的話,我怎麼幫姑姑你?!」 黛寧無可奈何地坐下來。把清秀的臉龐拉得老長,冷哼一聲為凌嘯斟滿一杯酒,嘟著小嘴猶豫半晌,蚊吶般小聲說道:「姑姑只是見她長得勾人心魄,又有李漱玉一般的才情氣質,這才命她和我、和我抵足而眠一晚上而已。」 「衣帶漸寬了沒?妙軀橫陳了沒?」凌嘯喝了一小口。 黛寧的臉一片緋紅,竟然比凌嘯這飲酒人還要上臉,「天很熱。所以。。。。寬衣了,橫陳了。」 「上下其手了沒?頰齒生津了沒?」凌嘯咕咚一聲嚥下一大口。 黛寧忽地深覺恥辱,站起身來叉著腰,嗔怒道,「摸了,又怎麼樣?!親了,又怎麼樣?!我還把她綁起來。抱著廝磨一晚上,又怎麼樣?!姑姑索性全都告訴你,哼,你要是不能給我出個好主意,你就等著我把你一口一口地咬!」 凌嘯嚇了一跳,也意識到自己下流太甚了,連忙咳嗽一聲問重點,「∼厄。姑姑你有沒有。。。。。。伸進去?比如,手指。。或者類似那種雙面彌勒佛的?啊喲,姑姑,你這樣想啊,皇上現在只是在江南巡視,忽然給你來這麼一份密旨。很可能是皇上瞧上了那個才女,但聽說你曾經和她有過接觸,這才很不放心。當然,你是女人,皇上這不放心的。絕對不會是你親了摸了。是怕你壞了人家的貞節罷了,你自己說。有沒有?」 黛寧一愣,這才發現這問題的根本所在,自己固然是潛意識裡想當男人,可皇帝哥哥是不會當自己男人的,只要沒有那樣,當然不會太麻煩!仔細回想一下,記得自己沒有帶什麼彌勒佛去,這才放心下來,一把揪住凌嘯的耳朵,「今天的話,你要是敢洩露出去,姑姑不會放過你的,知道嗎?現在,馬上滾出去!」 凌嘯卻是不肯走,一瞪黛寧怒道:「到底是誰吃乾淨嘴巴一抹不認賬?好,你就明白回奏吧,我保管你馬上就要被削掉和碩長公主名號,說不定還會被押回北京宗人府關空房!」聽到這麼嚴重,黛寧好生吃驚,連忙鬆開手,怯生生問道,「凌嘯,這個,至於嗎?你剛才不是說男人不在乎嗎?」 凌嘯心頭好笑,自己當然是只在乎貞節的,可康熙是何等人,五之尊又追求完美,妹妹玩廝磨玩到自己相的女身上,心裡不舒服的程度要多膩味就多膩味,惱火起來未必不會狠狠管教黛寧一番的,「我是說我這樣的男人,可皇阿瑪是男人的男人,會怎麼想誰能真正知道?這次,就算皇上大度,可要是他再碰到一個,又是被你處理過的,呵呵,姑姑,別告訴我你這兩年就侵犯了遲姍姍一個哦,你就等著宗人府的牢飯吧!」 黛寧的臉色一下蒼白如雪,蹲在凌嘯旁邊,期待道:「好駙馬,好將軍,你快點幫我想個好點的主意,好不好嘛?」正哀求著,卻見凌嘯一下變了臉,盯著她問,「你有沒有怎麼樣菁菁小姐?!」 「沒有,絕對沒有!」黛寧恨不得對天發誓。 凌嘯放下心來,光地一聲飲盡杯之酒,「我的條件是,你必須為我將三姝涉外團發揚光大,我會選拔一批賈縱的儀仗隊員給你們調遣,所有經費我出,人員顧先生會統籌協調的,在三年之內,你們需要搞好幾件事情,一,設計出新式的軍服,整理和規範軍禮軍儀。二,聚攏召集起所有在浙閩的傳教士,創辦一個西式學校,專一學習洋夷們的語言。三,以我們的那一百孤兒為第一批,等戰事結束了之後,每月有計劃地將他們送到歐洲學習。四,阿哥們,即將開始要他們的門人開始印刷夷人書籍和丈量繪圖,你們要整理收集,並在福州搞一個書館。五,將你視為禁臠的名妓解放出來,組成一個技藝團隊,培養男女弟之外,我會安排她們時時去海外巡展巡演。」 黛寧聽得目瞪口呆,只知道不住地點頭,有事情給她這閒得慌的公主做,她還求之不得呢,「姑姑都答應,凌嘯,快點,你說我該怎麼樣給皇上回奏?」 凌嘯靠近過來,小聲道:「如果姑姑還記得你曾經接觸過的其他才女。只要是豆蔻閨秀,你統統描述一番,寫好姓名和籍貫,給皇上呈去,一面對自己的行為認錯,一面說是想為他尋幾個才貌雙全的,保管皇上不會再怪你。」 「獻美才女?妙!你是說我為皇兄。。。。。」黛寧還在愣怔著稱妙,凌嘯卻是哈哈一笑,起身就走。獻美才女?老是在保護美才女呢,康熙知道你狎近過的,會沾邊才怪,他的公綠帽已經戴得不小了,會戴你的母綠帽?! ———— 施世驃回來得很快,和他一起來參見凌嘯的,是松江、登州、廣州三大水師的提督。從四人的匯報當,凌嘯總算是弄清楚了當前的大致局勢。 根據向島上派出的斥候回報,日月盟在台灣的這一次舉事,吳球和劉卻本來依仗的主要是倭寇,可自從德康家宣兵敗以後,南洋來援的大批華人又帶來了五**艦。這些在殖民地廝混謀生的華人,不乏愛國者,但多年寄人籬下的生存方式。游們大多成為南洋的「猶太人」,善於經營卻沒有強大祖國的撐腰,夾在白人統治者和當地土著之間,唯有為白人們服務而為土著所憎恨。兩百年來,他們反抗過,卻被殖民者屠殺。甚至還被殖民者和土著聯合屠殺,在清兵入關之後,這些人更是回國即斬的明朝亂民,久而久之,誰還敢寄往於祖國。誰還會相信祖國? 在五國官員的蠱惑下。他們不僅沒有反對那共管殖民地的模式,反而爭相遊說日月盟同意這個方案。在他們看來。好歹這是大家有了名義上的國家,有了全是華裔的領土,至少在對外生存上,可以獲得五國來抗衡清朝攻擊,在對內生存上,又沒有南洋土著的背後冷箭,相比之下,不是樂土也是改善。凌嘯無法去責怪這些南洋華人,站在他們的角度上,生存是艱難的,是第一位的,造成這種結局的,正是陸地上放棄南洋海權的統治者們,有明朝的皇帝的放任不管,也有清朝皇帝的刻意為之,如今,全看自己的了! 「台灣的海陸兵力如何?」 施世驃一躬身,面色凝重道:「將軍,台灣島上的兵力,我們還沒有查清楚,但絕對不會超過十萬,而且他們是匆忙成軍,缺乏訓練和軍械,靠著呂宋運來的糧食苦苦度日,基本上可以說不堪一擊!但關鍵就在於,他們現在有南洋來的三百多海盜船,還有近兩百艘的五國海軍大小艦船,光是兩千料的戰列艦就有十七艘,這種戰列艦,戰力相當於兩艘我們的兩千料福船,至於十八行的那種武裝商船,配的炮多是私鑄,門數也少,用十幾艘對付他們一艘戰列艦,都很是吃力!」 這一點凌嘯毫不吃驚,人家炮利能及遠,又勝在精準,打起來確實要佔盡先機,想想當年無敵艦隊覆沒大西洋,英國人卻犧牲甚微,就知道速度和炮利的重要了,「我方戰力的統計出來了嗎?你準備用什麼樣的方略作戰?」 松江水師提督楊成碧連忙稟報道:「我軍目前三大水師合計有三桅三千料寶船三艘,戰力可以與他們的兩千料戰列艦相當,三桅兩千料福船福船二十艘,可以頂去他們十艘戰列艦,但我們勝在可戰之艦船眾多,倘使十八行和即將趕來的粵海船隊,他們能夠頂住三百艘海盜船的話,我們三大水師是可以抵擋五國艦隊的,起碼來講,現在防護海峽是沒有問題的。當然,將軍,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對比,海上的排兵佈陣、遭遇情況、迎戰策略都會對戰果產生很大的影響。至於整體的作戰方案,我們四人覺得,應該以原定方略,等候兩大船廠的新船下水為好。」 凌嘯面色一寒,馬上聽出了他們的弦外之音,雖說現在已經往大艦巨炮步步靠攏,十幾年前的英荷之戰也證明了靠攏廝殺不再可能,但這四人如此推崇敵軍戰艦,莫非他們已經在海上吃了虧不成?! 「施世驃留下,其他人給我出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果然,凌嘯厲色嚴詞的追問之下,施世驃不得不將一些耳聞稟報過來,清朝水師的確是吃了虧。 按照四支水師的分工,防護福州外圍海面安全的,是登州水師和松江水師,而登州水師一向是在黃海巡弋駐防,對於洋夷戰艦的厲害程度並不清醒,提督苗俊青又十分剛愎自用夜郎自大。七天之前,在抗擊侵襲敵船的過程之,因為被擊傷了一艘福船,苗俊青頓時大怒,率領自己的艦隊擅自追擊,終於在海壇島外一百五十里處遇到了洋夷的艦隊,還沒有靠近到七八里的射程之內,就被洋夷戰列艦搶先開火,又被擊沉了兩艘福船和十幾艘小船隻,方才在松江水師的接應下匆匆撤回,整個戰鬥,僅僅取得了擊傷對方一艘戰列艦的微小戰果。 凌嘯大吃一驚,苗俊青等人隱瞞敗仗固然讓他憤怒,可洋夷戰列艦採用的是歐洲海戰的新式戰法,清朝水師無論從艦船速度、火炮性能還是戰場指揮上,都和洋人隔了一個不小的檔次,難怪人家敢耀武揚威地前來談判了!思量半晌,凌嘯方才明白,千船決戰的想法要實行起來還需斟酌。凌嘯當即打定主意,淡淡說道:「苗俊青立刻革職留用,四大水師今日起全部回防福州、泉州、廈門三線海面。」 施世驃愣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躬身領命出去,留下凌嘯一個人看著海圖發呆。說句老實話。凌嘯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無助地感覺讓他十分痛苦。 洋人已經進入了戰列艦的大艦巨炮時代,十年之後,歐洲將出現蒸汽抽水機,七十年之後,瓦特將發明工業蒸氣機,而渾渾噩噩的華民,還在用這種既無比例尺,也無參照定位的地圖,還在使用本是木料體積單位的「料」。還在駕駛著四方帆布的戰船保衛海疆,連號稱是水師第一人的施世驃,也在神色間不自覺地,流露出對洋夷戰列艦的懼色。 歷史的改變已經面目全非。但永遠不變的是歷史的脈絡。羅馬不是一日可以建成的。時間對凌嘯來說十分重要。面對提前而來的外**艦。凌嘯知道自己必須早作決斷,「來人。請三位先生和卡婕琳娜、菁菁小姐到書房議事!」 「什麼?全部殺掉?!」 趕來書房的眾人全被凌嘯的瘋狂想法給驚呆了,扣留的百多洋夷官兵,他竟然是要全部殺掉?不說卡婕琳娜、菁菁面色煞白,就是顧貞觀和戴名世也目瞪口呆,鄔思道感覺到凌嘯今天的很不尋常,眼睛一瞇斂神如芒,「二公,敵人越是強大,越是需要我們耐心周旋,倘使殺掉扣留人員,只怕是再無轉圜機會!你剛才給施世驃的命令全是長期守勢的,為什麼現在又。。。。。。?」 凌嘯苦笑一聲,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抗美援朝的決議過程,猛咬牙關,斬釘截鐵道,「我需要將大清水師全部推到的契機,我甚至還苦悶至極的渴望,洋夷軍艦去進逼渤海!但洋夷沒有帶多少陸戰士兵,所以,我更確定的是,五國艦隊怒火滔天之下,定會用軍艦載著台灣士兵,大舉來攻福州城,而不是去渤海撒野。我需要這個千船決戰的機會!」 鄔思道眼精光更甚,一收手折扇,點頭不語,唯是一頓茶杯,伸出大拇指稱讚。 顧貞觀和戴名世嚇了一跳,望望凌嘯的臉色,忽地有些清明過來。 他們幫凌嘯管理福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作為當家事務人,很清楚凌嘯的目前處境,四大水師雲集福建,每日就需要十三萬兩白銀的用度。這錢財壓力倒還是其次,關鍵在於五**艦的到來,把全國水師力量的四分之三都拖在了福建,萬一五**棄擾福建,改往襲擾渤海京畿,那時候舉國驚詫之下,凌嘯更會面臨來自全國的眾口討伐,政治上的巨大壓力,說不定會迫使康熙削減掉凌嘯的水師指揮權。 與其等到那樣一天,倒還真不如凌嘯所說的那樣,拼得魚死網破搞千船決戰,縱使水師全軍覆沒,但相信也可崩掉五國的幾顆牙!反正清軍陸軍強盛,五國即使派來後續艦船,也運不來多少登陸之兵,這前後的時間至少也得一年之久,到那時候,說不定兩大船廠已經造出了相當的海上力量,尤其是長樂船廠有了戰列艦樣本之後,更會讓人期待。 想到這裡,兩人互望一眼,也點點頭。 菁菁年紀還小,不太懂得這幾位深沉男人們的那些道道,但她很是崇拜凌嘯這種殺伐決斷的氣度,有些崇拜即將掀起鐵血戰歌的凌嘯,激動得粉臉嫣紅,站起來叫道:「嘯哥哥,國家的氣勢尊嚴不可以丟,要不然,以後我們和南洋的貿易,會更加受氣!不管怎麼說,我十八行的所有商船全部聽你命令!船打光了,我們可以再造,人死光了,我們可以再生。。。。。。」決心表到這裡,忽覺那句「我們可以再生」很是不妥,正害羞的時候,卻發現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女孩情結,一個個都在沉眉苦思。 卡婕琳娜怔怔地望著凌嘯,看著他剛毅的面部輪廓,忽地有些明白**人和西歐軍人的不同,也明白了為什麼凌嘯可以打敗俄羅斯軍隊了。千船決戰一旦全軍覆沒,死傷將士將在萬以上,大清水師千萬兩的家當,將檣櫓灰飛煙滅,這是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置之死地的氣度。卡婕琳娜緩緩站起身來,眼光和菁菁一樣充滿崇拜。卻因為西方女更重豪勇,而多了一份愛慕。「我的將軍,這一次,如果你需要凌琳娜的效力,將是我的榮幸。」 凌嘯哈哈大笑起來,當著三位先生的面,一擰卡婕琳娜的臉蛋,笑道,「但凡這種大戰,豈能少了我凌琳娜的光彩?好,洋人之,我不會現在就殺的,給你留至少三條管道,現在要做的是取信於人!」 ———— 總督府後院囚室裡,道格拉斯很是自豪。掏出自己的煙斗。卻因為沒有煙絲火摺。一邊干咂。一邊笑著對德爾蘭四人笑道:「怎麼樣?我還不是以一個軍人的堅毅。把那個國官員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了!呵呵,想從我的口得到軍事情報,光憑這些個所謂酷刑,就能逼我就範?想當初我在印度的時候,哼,大象踩活人的刑罰我都見過呢!」 德爾蘭點頭也自誇道:「是啊,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也不出孬種,勇氣和忠誠是全歐巴羅大陸上有名的。我估計,那清朝駙馬是吃了壯陽藥混了腦,這才把我們扣留下來,今天一清醒,肯定歇菜放了我們,要不然,等我們的艦隊發現不妥,哼,他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勇氣?忠誠?其餘三人一起心頭大罵,這兩個和荷蘭人完全不搭邊的詞彙,從你們這些連自己政府也不忠的人口說出,真是侮辱了這兩個詞彙。 卡洛斯因為是西班牙的呂宋軍官,對凌嘯的名聲比其他人要瞭解得多,當然不會像他們這樣樂觀,思索著說道,「咦?你們注意到沒有,昨晚上的那個幕僚,好像並不是來真的刑訊我們,反倒是皇后殿下,像是真要把我們打得皮開肉綻的,這事情好生奇怪啊,怎麼說,我們歐洲人也是人種相近,皇后她不該這麼對我們啊!」 「那你想本皇后如何對你們?幫你們求情嗎?」囚室門忽地開了,卡婕琳娜走了進來,風情萬種地一笑,從桌上取過紙筆,快速的寫下幾行字,凝色道:「伊麗莎白號戰列艦上的信件已經被搜查出來了,好在清軍沒有人懂得法語,來問我的時候,我已經隨手燒了。現在,情況緊急,我安排有一條小船在江邊,你們的一個人可以上船偷渡去台灣,幫我把這封重要軍情送到五國艦隊最高指揮官手上,誰去?」 五人一起嘴角大奚,昨天談判你最狠,昨晚樣你最凶,丫丫的你騙誰啊!一條小船偷渡,萬一被發現了,葬身海底,我們找誰哭去?馬士加路搶先道:「我不去,我等著凌嘯來放我們走,好過當逃犯被打死!」 卡婕琳娜冷笑道:「放你們?哼,你們五人明天將被押往內陸,去拜見清朝的皇帝,三千里山路,走都要把你們走死!本皇后好不容易取得了清朝公主的信任,昨天又做戲騙過凌嘯的幕僚,現在最後問你們,誰去?」 梭思盧很是精明,聽出了弦外之音,愣愣問,「我們戰列艦上的士兵呢?他們。。。。。」 「他們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殺死,要麼做苦力!」卡婕琳娜很是不耐煩,「快點決定,等清兵大舉進行登陸戰的時候,恐怕你們會和我一樣,死在這異國他鄉了!」 道格拉斯大吃一驚,一跳三尺高,「你說什麼?清兵要登陸台灣?」 其餘四人一起變色。由於存了調停息兵的幻想,五國艦隊大都沒有過分去爭奪海峽控制權,僅僅是在北島尖海域作大規模集結,峽間兵力控制區僅僅三十里,清兵萬一當真搞大舉登陸,成功的幾率不是沒有。到時候,如果清兵掃蕩了全台灣,沒有了台灣做基地補充,五國的艦隊只好回呂宋補給,想救自己這些被扣留的人都狠難了。 因為那時候,不僅艦隊前來困難,只怕連「台灣國」這個借口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去!」五人一起自告奮勇。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章 母老妻弱子幼 五人一起挺起胸膛,可惜卡婕琳娜毫不猶豫地選了法國的梭思盧少校,在四人大叫皇后偏心之,梭思盧趕緊換上卡婕琳娜帶來的清兵軍服和假辮,也不用水,接過皇后隨從的腰刀,連刮帶拔地弄乾淨一腮鬍須,甚至連一頭黃毛也清理光光,又是狂喜又是憂懼地隨卡婕琳娜出了囚所。 一路上悄行出城,在夜色向江邊奔去,梭思盧這才駭然發現,這所謂的小船的確很小,除了一個同樣高鼻藍眼睛的船夫以外,再也沒有他人,好在還有一面清兵水師的旗幟掛在船頭,不然這梭思盧還不敢上船呢! 上船揚帆啟航都十分順風順水,直到天色漸亮,兩人方才發覺到了馬祖海面上,驚魂稍定之下互相一打量,梭思盧恨不得和他抱頭痛哭,原來這船夫竟是他自己的勤務兵,難怪卡婕琳娜要選他的,敢情事先救救出了自己的人。和清軍水師海上接觸多次的他們,早就熟視了敵我的大致方位,很輕易的就避開了清軍的巡弋區域,向小雞籠港口方向駛去。不到晚間日落水平線,梭思盧兩人就被原處的一艘細長尖艦刺激得大喊狂叫起來,這是英國艦隊新型的帆式巡洋艦,得救了的興奮瞬即變成了淚水流了下來。 看到拔毛鴨一樣的梭思盧,聯合艦隊司令古蘭德凱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五天過去了,一直沒有代表們消息的他,可是心急如焚心如刀割,這兩百艘船隻的艦隊要耗掉多少的金錢,心有本賬的每天都在肉痛呢。 古蘭德凱是西班牙人,也是身兼呂宋島總督的西班牙御前重臣,聽到凌嘯扣留五國代表的事情,他唯有苦笑一聲。說老實話,他是不贊成開仗之初就去接觸清朝官方的,多年與清朝為鄰,對於那個康熙皇帝的要強性格,以及凌嘯的當紅勢頭,他多少有些耳聞,不打得清兵哇哇叫痛。他是絕對不敢寄望三方和談的。可英國與荷蘭堅持要試試,古蘭德凱也不得不同意,因為大家都明白,英荷才是主導,他們兩家一個霸佔印度大陸,一個佔據印度尼西亞。死死扼住了法國、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回歐商道。自己這個聯合司令形同傀儡啊! 梭思盧還是厚道人一個,沒有忘記同伴們婆娑的淚水,「總督閣下,現在我們的同伴,日日以淚洗臉。在野蠻人的牢籠苦苦等待,等著您指揮艦隊去救他們呢!哦,還有,我的救命恩人卡婕琳娜皇后,也在翹首以盼,不僅這次偷偷放了我們。還給我們帶來了重大軍事情報……」 古蘭德凱看完這封卡婕琳娜的密信。驚愕的表情遲遲不能斂去,法字體流暢美麗。可以看得出確是出自歐洲女之手,但她放人報訊和警告登陸的事情,卻讓這總督大為狐疑。什麼叫賠款人質?清朝怎會由得她在福建晃蕩!什麼叫軍事機密?一個外國仇敵的人質也能得到的消息,還叫屁的軍事機密! 古蘭德凱叫來各國艦隊指揮官,大家端著煙斗,圍繞著這兩個問題,在煙霧繚繞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一起大罵鞭撻了清朝的不人道行徑之後,開始冷靜下來的眾人,沒有幾個相信整件事情是真的。俄羅斯戰敗賠款,沙皇皇后被擒當人質、深得康熙皇帝信寵的凌嘯將人質帶到了福建,這勉強可以說得通,但一個人質身份的女人,可以獲得很高的權限,放走扣留人員和搜集到重要軍事情報,這就怎麼也想不通了,即使這個女人之前就暗想要給英國威廉國王寫信求救。 英國皇室海軍少將皮爾頓看看沉思的古蘭德凱,在橡木桌上磕磕煙斗,笑道:「我曾經聽說國有一本古書,專門教人用特洛伊MuMa一類的計策,你們說說看,這是不是敵人的什麼詭計?」 古蘭德凱畢竟和東方明接觸得久些,一傾上身,「那本書叫孫兵法,專門告訴人耍奸用詭的。不過,就算卡婕琳娜真偽難辨,這事情也得要分兩面來看。登陸?他凌嘯登得上嗎?即便花了巨大代價登陸了,兩方炮火之下,緩慢的糧船也早就被打得稀巴爛!全台灣都靠著我們呂宋運糧食供應,敵軍沒有糧食,難道他們吃人肉度日?所以,從這一條來講,登陸是笑話,就算登陸了,戰力再強也會在餓肚的前提下,將毫無作為!那麼,更進一層,既然登陸是假,凌嘯為何要假傳消息來,目的是什麼?」 他這一席話問得眾人全部默然,總之,敵軍絕對不會是吃飽了撐的。 ———— 勤王軍本部人馬的確吃飽到有些撐的地步了,從凌嘯命令十月初十渡海作戰開始,這兩天大家就在拚命填鴨,每人身上背十五斤的炒米粉乾糧,卻要在十萬日月盟大軍的威脅下準備堅持一個月之久,這對他們來講,絕對是一個挑戰,因為台灣島上的貧瘠荒涼全國聞名,否則怎麼會有偌大面積的府建制?除了高山族,而島上的漢民幾乎全民皆兵,對勤王軍更是不利。 但凌嘯也是別無選擇,隔海口水戰對他一個現代人來講,毫無興趣也毫無耐心,再要他等待兩年,只怕台灣國已經雲集了歐洲來的軍艦,殖民地方政府拿到的權益,一旦被五國政府和王室所確認,為了面恐怕也是個不死不休的麻煩呢,威廉三世喜歡鬥,路易十四更是在位五十年打仗三十年的狂人,凌嘯不想惹來這個大麻煩,唯有速戰速決! 想想歷史上雙十協定的撕毀,根源上分割了兩岸,所以凌嘯毫不猶豫選擇了十月初十作為出征日期,這一天,勤王軍將由南壇島向台灣觀音山渡海登陸,而福建綠營將在金門島啟程向彰化撲去。所憑仗的,所賭的,就是卡婕琳娜的直言惑敵計,越是破綻百出的間計,越能夠真真假假。 「雄赳赳,氣昂昂,船行海峽上,收台灣,打洋夷,就是保家鄉!」 「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天闢地為我理想去闖,看碧波高漲,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 出征的這一天,高亢歌聲響起的時候,軍標大營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式。賈縱的儀仗隊繞行校場,立刻轟動了前來參觀的官紳軍民,整齊劃一的步伐,震天踏地聲,正斜齊齊的隊列,鑼鼓喧天的軍樂,統一的服飾,很快就讓這些觀摩者心神激盪起來。當一二三四口號後的正步砸起的時候,即使是勤王軍將士,也禁不住心潮澎湃,即使是凌嘯看過五十年閱兵,血脈賁張之下,率先高聲喝彩! 黃浩手秉鋼劍,率眾將領半跪凌嘯面前,「將軍,黃浩及勤王軍此去,不成功便成仁!我等家,母老妻弱幼,全拜託將軍照料!」 凌嘯取劍自劃手掌,鮮血滴落之時,已是擲地有聲,「眾將士,倘使大家罹難於國事,烈士遺屬,在凌嘯有生之日,必將以母吾母母之,以吾嫂嫂之,以吾之!祝大家建功立業,大獲全勝!」感佩聲,凌嘯橫劍向天一指,吼道,「傳我將令,斬殺兩百洋夷賊兵以為祭軍,懸其屍於艦首以為壯行!出發!」 隨著這聲將令,福建軍民的大規模強渡登陸開始了。徵集來的近百艘民船、在八百多艘水師艦船和武裝商船的保護下,如螳螂蔽日,向海峽彼岸鋪天蓋地衝去。 楊成碧看到黃浩等人怡然不懼波浪,指指鼓得滿滿的風帆笑道,「黃大人,天助我們,這等風向風力,只要三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到達觀音山外的灘涂地帶,但要是碰到了洋夷們的艦隊,那可就不好說了,你們難道不怕嗎?」 自從西征回來被揍一頓以後,黃浩甚有些冷峻,甕聲點點頭又搖搖頭,自顧自地拿著千里望觀察海面遠處。周淵見楊成碧面色尷尬,笑道,「楊軍門,此時此刻我們不是怕死,是怕撈不到本錢,**,這碧波連天的,萬一遭遇敵方艦隊,跑沒有人家快,戰又沒有炮利,到時候沉在海底,老見了龍王斗覺得鬱悶憋屈呢!」 見他爽直,楊成碧丟下冷冰冰殺氣滲人的黃浩,也笑道:「將軍有令下來,但凡二十里外的哨船發現敵軍蹤跡,一律要正北向偏轉脫離,你們勤王軍到時候就向南,呵呵,上了我的船,我老楊別的不敢保證,起碼我死之前,會盡一切代價護得你們周全的!」 黃浩再冷,也忍不住悚然動容,訝道,「難道你要把這登州松江兩大水師全部賠光?!」 楊成碧長歎一聲,黯然道,「這樣的水師不要也罷!兩位是不知道,我登上那伊麗莎白號之前,比苗俊青軍門還要自大三分,說句良心話,他這次吃虧壞事,還是我唆使的呢!可惜了那陣亡的五百多將士啊!楊成碧別無所求,海上廝殺一輩了,今日碰到硬點,不怨別人欺負我們,誰叫人家船尖炮利呢?黃大人,周大人,我知道你們兩人在駙馬爺面前吃得開,希望此次登陸過後,如果今日我松江兒郎還有倖存,請大人們向駙馬爺們進言,收他們組建勤王軍海軍,為我們報仇雪恨,一揚國威!」 兩人剛剛鄭重點頭,就聞遠處號角齊響,悶悶的炮聲突然傳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一章 各懷鬼胎 遭遇到洋夷艦隊! 遭遇到逆風而行的洋夷艦隊,此刻只要大軍回頭,將可保無大虞,但勤王軍沒有後退這個軍令,楊成碧見兩人無話,立刻靈台沉靜下來帥令頻發。「左翼十八行商船部向北急轉撤離,前鋒登州水師部與軍一起向前阻截,各分三十艘艦船,護送勤王軍乘坐的民船正南挺進!」 莫問有涯平安否,知己常恨聚不多。事起倉促之下,肅然起敬的黃週二人,唯有恭恭敬敬對這老提督一拱手,當作是同袍保重的祝福,分船各奔使命而去。 遠處炮聲隆隆,加速的松江旗艦上,目送勤王軍船隊漸漸遠去,楊成碧收回了目光,一臉決絕地望著前方,緊緊咬住的牙肌肉,使得這老將看去無比陽剛,他明白,勤王軍要想安然脫離險境,起碼需要自己拖住洋夷一個時辰的時間,這意味著弄不好,他就要拼光全部家當! 戰場須臾即到,楊成碧操鏡觀察之下,很快就找到了苗俊青的旗艦,一看戰場形勢,大叫不妙。洋夷艦隊幾乎是傾巢出動,十艘戰列艦、四十艘巡航艦、八艘偵察通信艦,三十艘縱火船,加上其他的輔助艦船,總數達到一百五十多艘,幾乎佔到偵察所知的洋夷八成兵力!而現在,敵軍的主力艦艇赫然分成三個分艦隊,前鋒和苗俊青部應付糾纏,另外兩個艦隊悄然向兩翼在迂迴機動,看陣勢,是要把苗部包一個團圓餃! 軍副將鍾閔同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看看凜然不懼與敵軍周旋的登州水師,一面心佩服他們的膽量,一面忍不住好奇起來,「咦,苗軍門他們在幹什麼,這麼遠的距離逡巡不進,光在外圍繞圈開炮。等敵軍集結起上次那樣的海上堡壘,我軍可就危險了!」 楊成碧細細看去,的確,苗俊青是在炮火繞圈,即使就快要被敵軍品圍正了,他還在不慌不忙地繞圈。 被凌嘯淡淡一句革職留任的苗俊青,趕到前所未有的恥辱。早已經立下了死志,這一次自告奮勇率旗艦擔任先鋒分艦隊,目的就是看能不能遭遇到洋夷艦隊,一雪前恥!所以。在敵我雙方互相發現蹤跡的時候,頂著敵軍前鋒衝上去的想法。很快就從他腦海裡面蹦出來,不過。從來膽大心細的他,在硝煙看到敵軍後續艦船出現天際的時候,馬上清醒認識到,這就是凌嘯立志要用千船殲滅的洋夷艦隊主力,很可能是提前跑來兵壓福州城的!苗俊青不敢小覷了,一面下令向楊成碧報訊。一面下令四艘福船和三十幾艘型海滄船結陣炮擊。同時以旗艦率領上百小型蒼山、赤龍船,一艘艘如同走馬燈一樣。沿戰場炮距外尋機,不時突入敵軍外圍橫向穿插,引得一陣炮火猛攻而來,木屑橫飛,烈火洶洶。 「苗軍門是在逼迫敵軍先鋒結團陣。趁這個大好機會,不要結陣也不要理會兩翼敵軍,抓緊時間馬上加入進去,達到敵我夾雜在一起,才是我們能賺本的機會!」楊成碧看出了苗俊青的戰術意圖,果然就是凌嘯的機動擊縱策略,「記住命令各參將,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不是了開花彈,就算是船被打成了舢板,也要給我衝進去撞!」 鍾閔同大聲地重複一遍,馬上指揮旗令兵傳令去了。不半晌,軍兩百多艘艦船全部懸起慢帆向敵軍前鋒衝去,滿天炮彈橫飛之,不時有艦船彈,所幸的是,開花彈不能及遠,這十里之外的一段距離,大都是實心彈飛來飛去,只要不是正迎風面吃水線下,或者正巧砸到彈藥庫,一般都不會有被擊沉的危險。但隨著雙方間距的靠近,真正的考驗很快就來了! 「掩護各艦,開炮!」松江旗艦率先開火,它上面十八門的八千斤紅衣大炮,頓時怒吼起來,震耳的發射聲,洋夷先鋒陣馬上騰起一陣陣火光,這種巨型三桅旗艦上的紅衣炮,是清軍的唯一憑仗了。掩護下,艦艇紛紛衝入雙方射距之,敵我各有艦船彈,一時間濃煙蔽日烈火熏天,失去了風帆在那裡打轉,隱隱間甚或傳來人肉燒焦的味道傳來。 苗俊青見楊成碧殺來助戰,頓時就紅了眼睛,旗語也不還禮,竟是毫不猶豫命令著全軍突擊,令旗所向之下,速度輕快的海滄赤龍船離弦箭一般馳出,如同蟻群一樣的母船更是連番放出,與敵軍陣外衝來的巡航航艦縱火船戰成一團。 除了悍不畏死,還是悍不畏死! 清兵的小型艦船,冒著巡航艦上佛郎機射出的炮彈,躲避著縱火船噴出的火舌,頂著洋夷士兵火銃打出的槍,愣是前赴後繼用手槳靠上前去,或放火燒船,或持槍還擊,或銜刀翻舷,吶喊聲,慘叫聲,槍炮聲此起彼伏,大片大片的海水上泛起了暗色的血水,不多會竟是徹底和誘敵的洋夷先鋒糾纏在了一起。 ———— 「迪西統思號起火了!佛朗西斯號也著火了,不好,總督大人,我們先鋒分艦隊的旗艦曼克號被擊,可能發生了殉爆,甲板上全是濃煙,桅桿都倒了,大家都在往下跳海呢!」五國艦隊左翼的旗艦上,桅桿瞭望塔上的觀察兵不斷地給古蘭德凱匯報觀察結果。 古蘭德凱大為吃驚清兵的戰法,回首望望同樣目瞪口呆的梭思盧,怒道,「皮爾頓這狗雜種出的好主意!他還以為這是大西洋呢,人家就是不照常理出牌,根本就不要命地和你玩小船,這下好了,又成了鄭成功打荷蘭,居然失去了三艘戰列艦!馬上給先鋒分艦隊傳令,要他們東撤,我們該合圍追擊了!我就不信這個邪,現在是我們佔了順風,清兵已經損失了艘主力艦,還敢回頭抗擊我們不成?不把它追到琉球去,也要把它逼到呂宋!」 梭思盧不斷在甲板上左右走動,想要觀察戰局。無奈煙火蔽日之下,也很難看的清明,苦笑道:「總督大人,都和清兵混在了一起,旗艦也著火了。現在想先鋒艦隊東撤,恐怕也是撤不成了。說不定他們正等著我們的增援呢!為今之計,只好用無差別攻擊了。」 古蘭德凱頓時大怒,這個法國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先鋒艦隊一半左右都是呂宋的海軍艦船。老離殖民地最近,船艦是多。可也不能這麼敗家當啊!心疼之下剛要怒斥,就聽見猛烈炮聲自北面傳來。瞭望塔再次報告,「不好了,總督大人,皮爾頓將軍的右翼艦隊開火了,是戰列陣!剛才還向我們打來旗語,請求一起攻擊!」 呂宋總督一下連退三步。恨不得把皮爾頓大卸八塊。心一聲哀歎,完了。自己了這英國佬的詭計!想想之前這個傢伙的戰略建議,什麼品字包圍圈,遇敵就包抄圍殲,什麼我是總司令,該和盟友的艦艇團結指揮,居然是包藏禍心的陰謀! 自己國家自從無敵艦隊被英國佬打敗後,早就從全球海霸淪落為二流海軍,除了南美外,呂宋基本上就是最大的一塊殖民地了,如今殖民地海軍雖在和清軍交戰有些損傷,可一旦成功東撤,未始不能救下個十七八艘來,這下可好,沒有被清兵奮死下同歸於盡掉,卻很可能在英荷艦隊的戰列艦陣下全軍覆沒了,自此呂宋海軍實力大損半數以上,真不知道該怎麼樣向國王交代! 古蘭德凱心急劇計算著報復措施,但他也是沉浮甚深之人,揮揮手,卻死死不肯發令攻擊,對隨行在側的法葡兩國將軍笑道,「反正有英荷兩國在打,對付些殘兵敗將綽綽有餘,我們何必浪費彈藥呢?再說了,如果皮爾頓他們追擊起來,我們炮火萬一裝量過大,打著他們可就不好了!」 葡萄牙艦隊的穆普雅德很善於察言觀色,心知這呂宋總督負氣罷戰,曾幾何時,兩國一度橫行海上瓜分全球,如今國力式微,怎麼不讓他心生警惕,弄不好英荷暗地裡搞驅虎吞狼,存的就是要吞併他們在亞太利益的心思呢!兔死狐悲之下很是贊同,當即點點頭道,「司令官閣下,我們葡萄牙其實和清朝的關係不錯,完全是照顧五國間的友誼,方才參與進來的,其實留個日後見面和談的機會也不錯啊!」 還是一同長大的發小貼心啊,古蘭德凱見穆普雅德同意,頓時大喜,看向法國艦隊的克拉樂的眼光,就多了幾分把握。 克拉樂巴不得他們窩裡鬥,不過,他和西葡兩國有著一個共同利益點,就是絕對不許英荷勢力達到安南半島!而和清朝之間,法國更加希望打敗清朝,因為他們瞄號的新目標就是國的屬國越南,但聯合司令與葡萄牙達成了一致,他反對也沒有用,當即果斷地說道,「如果我們這次被迫放棄台灣,你們日後要支持我國向安南設立據點,答應的話,我馬上命令麾下艦隻大炮遠擊!」 古蘭德凱和穆普雅德心花怒放之下,同時也倒吸一口涼氣,這傢伙也是一個狠角色啊!人家英荷玩敵我一起殺,你卻專玩誤傷自己人?! 三人正各懷鬼胎地哈哈大笑,就聽到桅桿上傳來報告,「總督閣下,快看,敵軍的三十幾艘殘餘艦船向我們的西南方開來,距離三海里,後面右翼艦隊在銜尾追擊,我們再不攻擊的話,風帆借風之下,敵軍很快就要逃走了。」 三人一起大喝,「方向正北,距離海裡,猛烈齊發!」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山東漢子爺們兒 今天的決一死戰,在右翼戰列艦陣的猛烈打擊下,兩大水師已經是處於殆盡邊緣,福船和蜈蚣船已經全部喪盡,唯餘下兩艘三桅寶船旗艦,在三十幾艘小船的環擁下,急忙向西南方向撤離開去,即使那裡有著敵軍的左翼艦陣。 「軍門,各船旗語回復,炮彈用盡了,大家的炮彈全都用盡了!」鍾閔同滿臉的硝煙灰塵,衝進艙樓,望著楊成碧稟報道,「除非敵軍左翼放我們走,否則我們怕是逃不掉的了。」 話音未落,前方半晌沒有反應的敵軍左翼突然開炮,把決意撤離的楊成碧和鍾閔同嚇了一跳,楊成碧忽地笑了起來,拍拍這個跟隨自己十八年的部下,「無非一個死罷了,我們都是碧海人,海葬於斯,要比黃土更適合我們!全軍覆沒也未嘗沒有意義,說不得還會給那些要求禁海的官員們一個耳光呢。好了,閔同,傳令下去,左滿舵,我們撞!」 不提英荷艦隊被準頭奇差的己方炮彈嚇得停了下來,古蘭德凱旗艦上的幾人正在奸笑,忽見清兵轉舵朝自己這邊衝來,登時全都大吃一驚。穆普雅德大聲咒罵,「今天這真是開了眼界,**,怎麼清兵不識好人心呢?!」 克拉樂看看這個葡萄牙將軍,嘲笑道,「難道你給他們發去了旗語?人家幹嘛不能朝你衝來,對他們來講,英國荷蘭是敵人,我們也一樣是敵人!難不成。只是因為你葡萄牙不殺他們,光強*奸一下就成好人了?呵呵,醒醒吧,我的穆普雅德將軍,他年我們進駐安南,你們兩國有興趣的話,不妨和我們聯手瓜分的好!」 古蘭德凱卻不敢和他們談什麼瓜分的事情。兩個巨無霸的三桅寶船衝來了,再不還擊阻止的話,不要說他年了。只怕是一個多月後的18年新年,都會有好多人過不上的!「傳令下去,全艦隊注意閃避,用空心彈毀掉他們的船帆!」 司令官一聲令下。頓時,五十來艘左翼戰艦紛紛調低射角,一發發黑乎乎的炮彈若天下鐵雨般向清軍艦隊砸去,海面上不斷炸起了道道十幾米高的水柱。水柱,楊成碧望著旗艦大火瀰漫的甲板,扼腕歎息命運的不公,船帆被燒燃了,寶船瞬間失去了動力,只得在水面上無助地隨波晃蕩。人紛紛撲火補船的當頭。楊成碧苦笑一聲拔出佩劍,不料早就注意他的鍾閔同猛然撲上來,一把奪過寶劍,嚎啕泣道,「軍門,此戰非戰之罪,實是實力不如人,還望軍門善加保重,靜待來日,也未嘗沒有雪恥揚威的一日!」 正死死解勸之際。忽聽瞭望的士兵喊道:「軍門,鍾大人,你們快看啊,苗軍門的旗艦還在向前衝呢!天哪,帆都燒了,還在沖?!」 砰砰空心炮聲響起的時候,苗俊青就知道敵軍在怕什麼,嘿嘿冷笑一聲,***洋人,不曉得老這艘寶船,是大清唯一一艘蜈蚣寶船?苗俊青一把拔出了腰刀,青筋畢露地吼道:「全給老下槳艙,甲板上就讓它燒吧,給老用力劃,讓那些洋鬼看一看,老們這艘寶船是帶槳的,就像男人是帶了把的!是我們山東漢的,爺們兒,死勁搖啊,朝那些洋鬼的裡面撞進去!」 於是乎,在清朝水師大部分被打掉桅帆的情況下,炮火硝煙,始終有一艘巨無霸燃著熊熊烈火,卻詭異地向敵軍陣衝去! 古蘭德凱大驚失色,連忙發出將令改換實心彈打擊水線船板,無奈的是,寶船旗艦卻是裝備了護板的,短時間內又哪裡能夠打得沉!看到苗俊青的寶船已經撞翻了四五艘輔助船艦,古蘭德凱慌忙下令,「傳令全艦隊,在持續攻擊閃避開去!」 可惜已經晚了,巨大的水浪吸力已經拖住了葡萄牙的傑爾根號戰列艦,無論是戰列艦怎麼樣拚命放炮,甚至木屑紛飛都彈到了他們的臉上,戰列艦還是難以擺脫地和寶船撞在了一起。海風將大火刮了過來,兩艦上全是烈火一片,海水從撞擊產生的裂縫,潮噴般衝進兩船的船體。 巨大的撞擊聲,被震得暈頭轉向的水兵們,在意識恢復的第一刻,就是跳船!葡萄牙兵如此,清兵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沒有那種機會,因為他們在艙,頭上是烈火,腳底是洪水。苗俊青一展雙臂,縱聲長嘯一聲,「來吧,弟兄們,咱們抱在一起,見龍王龍女去!」 ———— 十八行的武裝商船撤回馬尾港的時候,正遇上凌嘯準備前往長樂船廠的座艦。 海權孱弱,刺激得他根本無法安睡,剛剛給康熙發了一封請求暫停太倉、長樂戰艦製造,現行改造工藝的奏章,將衙務向三個先生一扔,現在正帶著百工堂全部成員趕赴長樂,準備實施視察造船的整個工藝流程。 聽到渡海艦隊遭遇洋夷主力艦隊,凌嘯的心一下猛然懸了起來,出海兩個半時辰就有了潰退船隻回來,可想而知敵人離馬尾有多近,來不及細想,倉促之下,凌嘯也只好死守住閩江口這一要害水道了。他趕緊發出軍令,「胡駿,立刻飛馬傳我將令,福州城剩餘水師立刻調到馬尾,沿海區域馬上頒布禁漁令,閩江沿岸各炮台即刻全部警戒。亭江、長門、金牌、電光山、黃嚇寨五炮台準備戰鬥!」 福州外圍的形勢突然緊急起來,十幾個炮台近十門紅衣大炮嚴陣以待,可是直到黃昏時分,冷汗未干的凌嘯還是沒有看到洋夷艦隊的影,而派去三十里範圍逡巡偵察的蜈蚣船,也沒有觀察到敵軍的蹤跡,這讓凌嘯更加為勤王軍和兩水師擔憂。他敢肯定,今日的遭遇戰應該是個巧合,洋夷艦隊不太可能會判斷出自己的戰略意圖。傾巢出動只能是前來耀武揚威,給自己製造強大的壓力,逼迫福建當局釋放被扣人員,進而要自己簽下城下之盟!那麼,趁興而來的敵軍撞見了自己的登陸戰船隊,只怕是會死命銜尾猛追下去,若是兩大水師不能以死斷後的話。傾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勤王軍將會全軍覆沒! 「將軍!將軍∼∼」遠處歸來的偵察船隊歸來了,派往凌嘯座艦的小舸上,有兵丁在不住呼喚。「稟報將軍,五國艦隊出現在三十里外海面上,總數在一百艘左右。但他們停了下來,派來了一艘小船要求面見將軍。和您商討交換戰俘!」 戰俘?凌嘯心大痛,要不是菁菁眼快扶住了他,蒙受巨大打擊的凌嘯幾乎站不住了,兩水師和勤王軍完了?! 來的是自認倒霉鬼的梭思盧,他終於有緣見到了清朝駙馬凌嘯,很知道見風使舵的他,看到凌嘯一副會殺人的凶相,馬上放棄了鞠躬撫胸的禮節,彬彬有禮地行了單腿跪見禮。「尊敬的將軍閣下,我是五國聯合艦隊司令古蘭德凱的全權代表梭思盧,希望能和您就戰俘交換一事達成協議,還望閣下能為貴國兩千倖存海軍將士的生命著想,用伊麗莎白號上的將士來交換。」 海軍將士?兩千人?凌嘯一愣,大惑不解地問道,「梭思盧先生,我想知道戰爭的詳情,煩你通報一下。」 「我軍在午遭遇到貴軍的艦隊,除去開戰之初南北向逃走的五百艘小船以外。貴國海軍的主力艦隊向我們率先開炮挑起戰事,經過兩個小時的交戰,我們已經將貴軍艦隊徹底擊敗。」說到這裡,梭思盧忽地臉色肅然,滿是崇敬的神色,「我軍俘虜了貴國最後三十餘艘戰艦上的人員,包括楊成碧將軍和鍾閔同將軍,他們彈盡帆毀在海上飄蕩。出於人道主義,和對貴軍奮死作戰的尊敬,五國艦隊還打撈起海上落水呼救的貴國將士,來和你們做一個交換!」 原來敵軍逗留到現在才到,不是去追擊勤王軍了,而是打撈落水戰士,想要做交易。 登州水師和松江水師的勇士們,沒有在敵人的強大炮火前退卻,沒有罔顧勤王軍的生死而逃走,而是用鮮血和生命捍衛著國魂軍魂!凌嘯的眼淚一下流出來,絲毫不以在外國代表前哭泣為恥,心很是掛念被自己停職留用的苗俊青,馬上問道,「苗俊青將軍呢?雙方戰損應該不是需要保密的吧。」 梭思盧嘴角猛一抽搐,卻絕對不會把己方三分之一的戰損說出來的,沉默半晌方才說道,「他用旗艦撞上我們的傑爾根號戰列艦,兩船迅速沉沒了,生還者當沒有貴方的這位將軍!」 「Heroes!……英雄!」凌嘯一下站起身來,瞪大眼睛,自豪得久久不能自已,率艦奮死血戰洋夷,以身殉國前還要撞沉敵軍戰艦,這可是鄧世昌一樣的英雄,不可謂不壯烈!而死者是英雄,生者更是英雄,自己要做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就會這些帆毀彈盡的豪膽英雄! 老半天,凌嘯才收回了景仰神思,「貴方希望什麼時候交換?以什麼方式地點交換?」 聽懂了這個英語單詞,梭思盧暗罵一聲大瘋帶出小瘋,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經過審訊得知,貴軍已經殺了我們的兩百名扣留人員。我們強烈要求貴軍馬上停止這種野蠻行徑,同時提出人頭對等的交換方式,也就是說,你們剩餘的一千百人,需要以金錢方式贖回來!」 凌嘯毫不猶豫地問道,「多少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好事多磨 見凌嘯毫不猶豫地問價錢,甚至還命通譯準備好了紙筆,那模樣全是一副準備接受和簽約的樣,梭思盧心頭狂喜。 聯軍對於贖金面額是有過爭論的,彼此都是嗜錢如命,損失了那麼多的戰艦,抓了如此多的戰俘,不好好賺一筆實在對不起人!可惜這種熱望很快就被英國的皮爾頓將軍大加駁斥,被扣的戰列艦將士成以上都是他英格蘭的士兵啊! 「先生們,難道你們忘記了嗎?我們的將士們也有四百人在對方手裡,那些可惡的國人既然敢殺掉兩百去,誰能保證他們不會接著殺掉?!要知道他們也是我們的軍人,也曾經為聯合艦隊捨生忘死,難道我們真的要設置天價,阻撓我們的將士回家?我的意見,不要贖金,用兩千豬玀換回四百精英,划算!等我們沒了這後顧之憂,想抓多少豬玀就抓多少,到那時候,說不定黃種豬玀會代替黑奴暢銷全球呢!哈哈。」 人強言也重,荷蘭附和,其他人只得同意,古蘭德凱無奈點頭之餘,卻還是提出搞點贖金銀。他也是沒辦法,西班牙戰艦損失泰半,好歹也要撈點撫恤金和賄賂款吧! 價格達成一致了,卻又發現了新問題。因為國人對談判代表很不友好,各**官之,甚至寧願違抗軍令,也沒有一個人願意來談判的,古蘭德凱無奈之下,看了剛剛虎口脫險的梭思盧。為了哄騙他重返虎穴,古蘭德凱等人的開價是每人五十兩白銀,並承諾,贖金高於八萬的部分,梭思盧將有三成提成。現在發現有戲。梭思盧就感覺心在撲通撲通地狂跳,原來還真是富貴險求啊。 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梭思盧很快報價起來,「我們知道貴國一個奴隸也就一百兩,南洋基本上就是這個價錢。但他們是為你們打仗的將士,回來之後更加智勇雙全,價格自然就要高點,我們就兩倍這價吧,三十二萬兩白銀!」 「∼啪!」凌嘯拍案而起,桌案頓時就碎裂散架。木屑飛濺到梭思盧的身上甚為疼痛。膽色一寒裡,他揪掉粘在頭髮上的木屑看了半晌,他實在難以想像這是人手可以擊碎的紅木書案。 在梭思盧目瞪口呆,凌嘯卻斥責道。「梭思盧,你怎麼可以這樣來形容我們的英雄?他們的價值是奴隸能夠媲美的?!」梭思盧大喜過望,小雞啄米般點頭,伸出了大拇指向凌嘯一擺,滿口的好話就要在嘴邊溜出,不料凌嘯卜庸質疑地說道。「三十兩一人。四萬八千兩!」 這就是傳說的嘴上一套心裡一套?梭思盧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大為不忿,也分不清是為他自己。還是為了兩千被俘清兵,鼓起勇氣霍然站起身說道,「看來,將軍是希望我們把將士賣到南洋去當奴隸了!請將軍記住,要不是荷蘭人鑽到錢眼裡面,我們其他四國是不會慈悲大發的,最低價一百五十兩,少於這個價錢,你就等著看他們去香蕉園種樹去吧!」 凌嘯揉揉雙掌,嘴角一奚笑道,「那你也等著和四百英格蘭士兵一起去西伯利亞伐木去吧!呵呵,歡迎你回來和他們同甘共苦,提醒你兩件事,一,在西伯利亞那裡小便,要注意別全掏出來,小心凍成冰香腸!第二,我會告訴英格蘭士兵,正是因為你死要錢,才使得他們不得不到西伯利亞當苦力,活活凍餓病累而死在異國他鄉!先祝福你一聲,願上帝與你同在,阿門!」 說罷,凌嘯竟是一揮手,招來親衛扯了梭思盧就走。梭思盧嚇得魂飛魄散,哪敢離開,任憑親衛們怎麼樣拳打腳踢,死死抓住門框不撒手,高聲叫道,「將軍,將軍,別這樣啊,莫裡哀也說過,蘿蔔有價格,妓女有價格,軍人也有價格!將軍,再談談,我可是抱著誠意來的。」 凌嘯看著已被扯得橫在空的梭思盧,笑道,「怎麼,你的意思是,我討價還價是允許的?好,我也有誠意,三十一兩!」梭思盧苦笑一聲,把凌嘯在心用猴野熊狠狠咒罵一番,卻絲毫不檢討自己重商主義,哀求道,「將軍,總督大人的保底價格是十兩一人,您這樣的價格,就算我同意了,也會使得契約無效啊!」 正哀求間,猛覺手指鑽心疼痛,發現凌嘯竟是以一支拇指碾壓自己,頓時就鬆開躲避,不想被親兵倒拖了就走,馬上急得痛哭起來,不片刻就是艙道上一片淚痕,直到眼看就是轉角處,梭思盧大急,吼道,「五十兩,嗚嗚,將軍,我一兩的提成也不要了,將軍,將軍!」 「回來!」凌嘯在座艙內感慨萬分,這群殖民傢伙,這也要玩提成?果真是利益重於一切啊!梭思盧被帶了回來,驚魂未定的他面色還十分的蒼白,但猛然間就被凌嘯掏出的一疊銀票給嚇了一大跳,面色一下激動的飛紅起來,南洋貿易結算的時候,國商人帶去過這種紙張,字數面額他雖不曉得,可這玩意是錢他認識! 區區八萬兩換回兩千將士,真他**值! 雙方簽好換俘契約,派了水師士兵給洋夷艦隊送去,等候期間,凌嘯一邊數點銀票,命人去福州藩庫折換成白銀,並將四百扣押者押來馬尾,一邊在心頭又是狂喜又是奇怪,什麼時候殖民者變得這麼慈悲了?凌嘯剛要將剩餘銀票揣入懷,忽聽咕咚一聲的吞嚥之聲響起,抬眼一看,卻是梭思盧拖了半尺長的口水,死死盯住自己手的銀票,結結巴巴道,「將、將軍大人,你、你只抽了八張,就、就有八萬兩了?!」 「唔,一萬兩一張,怎麼啦!」 梭思盧突然靈機一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亢奮異常地說道,「呵呵,將軍大人,你知道嗎?所有人都不懷疑今天的遭遇戰為何發生,但我懷疑!尋常我們前來示威挑釁。貴國海軍都是集結退縮到炮台岸炮的防護距離之內以為依靠,可我們這一次傾巢出動之下,貴軍卻寧死不退半步,還像是看透人生想自殺一樣,和我們殊死戰鬥,我當時就知道。你們定是有了軍事行動!是渡海登陸作戰,是不是?肯定是的,呵呵,肯定是的!」 凌嘯「大吃一驚」地後退三步。瞪大眼睛望著這個傢伙,他既糊塗了,也確確實實心驚肉跳。這梭思盧是看出了自己故佈迷陣,還是一個事後的諸葛亮?如果是前一種,**,得虧這傢伙是個低級軍官。要是個有說話份量的戰列艦艦長。後果都不堪設想。「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梭思盧嘿嘿而笑。望著凌嘯懷的那團鼓囊的地方,神神秘秘說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怎麼逃出去的嗎?這可是個值錢的秘密啊!」 「看守不嚴的獄卒已經被處死了!」凌嘯越來越狐疑,忽地清明過來,這傢伙擺明就是一個事後諸葛亮,居然神神秘秘地,顯然就是要把卡婕琳娜當秘密賣給自己,看來皇后毒得不輕,「但本將軍覺得這裡面有黑幕,你說是不是?」 梭思盧生怕他從內部嚴查出了卡婕琳娜,那樣的話,秘密就不值錢了,更加神秘地說道,「三千兩銀,我告訴你誰是幫助台灣的奸細,另外三千兩,我告訴你五國艦隊為何不追那些渡海陸軍,再三千、哦不,四千兩,我告訴你雙方戰損,同時奉送五國的合作秘密!」 呵呵,又是一個死要錢的,居然還考慮到老沒零錢? 凌嘯興趣大生,看著梭思盧越看越歡喜,難道亮亮銀票也能收小弟?不怕你要錢,就怕你不要錢!掏出身上的銀票,看了看,凌嘯笑了,「本來我可以把你送到牢房刑訊逼供的,但我忽然有興趣和你保持合作關係,不妨實話告訴你,我也是一個愛錢之人,看看吧,我隨身帶的零用錢都是幾十萬兩,不然的話,我會有這麼多的錢?!所以,我一兩都不會給你!」 看到一大把銀票在眼前,又聽說凌嘯不給錢他,梭思盧恨不得搶了就跑,可惜的是,他沒有這個膽,愣愣道,「將軍,凡事都有價值,難道你對這幾個秘密不感興趣?」 凌嘯嗖地收了銀票,笑道,「我感興趣!但我報答別人的方式很特別,我喜歡指一條財路,讓大家一起發財,而不是像對乞丐一樣扔些銀。我們國有一句古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難道你看到貴國的富翁就不嫉妒?不想超越他們?不想像我一樣有兩千多萬兩銀?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強忍著兩千多萬兩的衝擊,梭思盧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凌嘯的意思竟是要提攜他走一條長遠發展的財路,那可是光明大道啊,「將軍,∼噢,我親愛偉大的將軍大人,能得到您的指點非常好,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把財路告訴我,我馬上用這些秘密來和您交換,噢,不對,我又說錯話了,不是交換,是做本錢入股。」 「嘬,嘬,嘬嘬,梭思盧,你還是錯了,現在還到不了當股東的程度,先要給我領薪水做事,等我充分瞭解了你的忠誠之後,我才敢相信你是值得信賴的朋友,是嗎?」 梭思盧大覺不可靠,狐疑的眼光望著凌嘯半天,方才幽幽說道,「現在秘密給你了,到時候我拿什麼當本錢?」 凌嘯哈哈大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個笨蛋,忠誠和聽話不是最大的本錢?」 梭思盧正在恍然大悟的時候,一名水師參將趕來稟報,「駙馬爺,敵軍回復,要求我們將人質放到伊麗莎白戰列艦上,他們也會把我方將士放到楊軍門寶船上,彼此後退十五里交換!」 凌嘯大為煩躁,真是好事多磨,一身是寶的戰列艦,對目前的國何等重要,豈能輕易交回?!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四章 當之無愧 寶船期間國至少還有四艘以上,可戰列艦卻是一艘也沒有。戰艦向來是東西方科技水平的綜合比較,留它在造船廠內作參照,無論是照樣仿製,還是基礎上革新,都會對國水師的發展帶來深遠影響。從這層意義上來講,國有了自己的戰列艦艦隊,才能根本上杜絕這種動輒覆滅兩大水師的悲劇,凌嘯就算自己死,或者眼睜睜看著楊成碧他們死,也不會將這戰艦交出去的! 「我想要戰列艦!出個好主意的梭思盧,將年薪五千兩,現在開始。」凌嘯斬釘截鐵。 梭思盧大吃一驚,五千兩白銀什麼概念,那可是相當於五百兩以上的黃金啊,想到他天涯飄零刀口謀生,軍職薪俸也不過每年五十兩黃金,得到凌嘯的僱用,一年頂十年!可他的冷汗也馬上冒出來了,什麼叫出了好主意的梭思盧年薪五千兩?那麼,沒有出好主意的梭思盧,是不是就要去西伯利亞當伐木苦力? 雖是剛入秋的時節,梭思盧還是想像得到徹骨冰冷的滋味,好在這對他來講不是難事,因為他來自敵營,「將軍,不就是戰列艦嗎?這事情也與我所知道的秘密有關,伊麗莎白號已經被列入了戰損清單,所以我敢斷定,想要這艘戰列艦的人,除了古蘭德凱外,沒別人!英荷兩國不過是順水推舟做人情,以此來緩和他們之間的衝突情緒罷了。」見凌嘯愣了一下,梭思盧趕緊把五國之間的矛盾,這次作戰西班牙吃了大虧等情況扼要給凌嘯講述出來,聽得凌嘯越發的心為難,對楊成碧等一干水師將士,也更是滿腔的欽佩和歉疚! 凌嘯越聽越清楚,越聽越下定決心。伊麗莎白號絕對不能交回去,哼。你皮爾頓想要回戰列艦送給西班牙當五國間的潤滑劑、粘連劑?想得美! 「將軍,當今之計,沒什麼大不了的,比的就是看誰冷血無情!一個字,兩軍陣前當著面互相殺。殺!殺!看誰最先受不了!」梭思盧彷彿已經看到了五千兩銀的光芒,奸笑道。「人往往就是這樣,你答應了一件事。給他一點利益,他就想得寸進尺。可等你一旦連前面的利益都推翻了,他就會追悔莫及。不要說古蘭德凱就是這樣患得患失的庸才。那實際上是聯合艦隊太上皇的皮爾頓,更是不會容忍自己的英格蘭士兵被屠宰的!」 凌嘯看陌生人一樣瞪著這法國人。彷彿是像看老師一樣的暗生齒寒,雖然他明白利益決定倫理道德的真理,雖然他也是慈不掌兵的將軍,但眼前殖民者出身的梭思盧,顯然再次告訴了他,殖民者的冷酷無情,唯有用更加冷酷無情去對待。 凌嘯一咬牙,對那水師參將令道,「你去找來胡駿,戴梓和史家兄弟,同時回復敵軍,換俘是換俘,換艦免談。如果有異議,休怪我們廢除契約,當陣殺俘!」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清軍也很快運作起來,直到破曉時分,五國艦隊來到約定換俘的馬尾港外。 這些軍艦剛好歇在幾個海島炮台的射程之外,看來洋人們也明白清軍的提防和依仗,不過,他們既然安靜地來了,就說明了梭思盧的強硬策略奏了效,就算他們是來看自己敢不敢真的殺人的,也說明強硬策略至少也是部分奏效了。 僅僅剩下不到兩百艘戰列艦的凌嘯,看看敵軍的那些巨大戰艦,再看看以武裝商船為主力的自家兵力,冷哼一聲,將屈辱深深埋在心底。他明白,五國聯合艦隊的強大,遠遠不下於亞洲甚至歐洲二流國家的一國戰力,清軍兩大水師三百艘戰艦,充分發揚了東方軍人拚死作戰理念之下,也拼掉了敵軍的三分之一。雖說雙方戰力懸殊可見一斑,但畢竟己方參戰水師也只有三分之一,從全國力量來講,還是有著一拼之力的。 自己既然來到這裡,就該趁著海上還有一拼之力,陸地上更有開國氣象的上進精神,乘勢而為,有所作為。自己絕對不允許這種差距越發巨大下去,以至於積貧積弱,淪落到清朝末年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 親衛參將胡駿走進來,看看正在拿著一千兩預支銀喜笑顏開的梭思盧低聲向凌嘯耳語道,「爺,兩大的水師留守士兵之,我們徵集到四十名敢死隊員,西禪寺的戈什哈和親兵之,我們召到十名,不過,萬良雄大人死命要帶著福建弟去,我們勸不下來,只好把他綁了起來。戴梓先生和史家兄弟也已經佈置好了十五艘蒼山舟,萬一要運送這四百俘虜,足夠了。」 凌嘯大吃一驚,死一生到了十死無生的任務,大家竟然這麼踴躍?!強忍著心頭的激動感佩,凌嘯一把抓起梭思盧,推到胡駿身前,「先把他關起來,準備陣前殺俘!」 ———— 其實,五國艦隊來這裡,還真是不簡單的。 清軍回復約他們明晨馬尾港外觀看殺俘,傳到古蘭德凱的旗艦上後,海月下的眾洋將,頓時群情憤憤一片嘩然,佛也有怒,就算是皮爾頓本人也是惱羞成怒。 伊麗莎白號戰列艦的確被他列入了戰損清單,他也的確存了用造價不菲的戰列艦,來彌補瞎也看得出來的聯軍裂縫,畢竟在遠東,獲得先來兩百年的西班牙等國的幫助,對英國至關重要。但真正讓皮爾頓最受不了,卻不是伊麗莎白號,而是剛剛海戰失敗了的清朝,竟然用殺俘虜來威脅他。 克拉樂看戲不怕台高,巴不得這些傢伙和清朝往死裡面結仇結怨,當即一拍桌,激將著怒道,「哼!不過是威脅罷了,難道我們還怕了不成,咱們也殺。看誰受不了!」這殺人放火的事情,對他們這些殺慣各地原住民的傢伙來說。等閒事罷了,可此刻的一聲喊殺,卻把眾人說得沉默不語,大家都看向聯合艦隊的兩個當家人。 真正作主的皮爾頓被「殺」字激得反而冷靜下來,在那裡猛抽煙斗沉思。名義司令古蘭德凱卻心一震。這法國佬兩邊暗挑的伎倆他是看出來了,戰列艦造價不菲。能要到固然是好,可萬一要不到呢。難道把那些俘虜真的全部殺了,那可是八萬兩白銀啊! 皮爾頓一口濃煙吐出,「司令官閣下。請您鄭重考慮我的建議。我希望大家能心平氣和地做好準備。如果戰列艦真的要不回來,我們還是該理性地看待這個問題。俗話說少得不如現得,先把四百將士接回來,把八萬兩銀弄到手再說。交易完畢之後,我們要看現場的環境,如果敵軍的岸炮火力十分的強大,我們了不起先回小雞籠港口略作休整,來日再捲土重來!」 克拉樂甚是誇張地驚訝道,「怎麼?我們就這樣讓步?那你承諾把伊麗莎白號交給呂宋的承諾呢?怎麼兌現?」 用冷冰冰的眼光死死盯住了克拉樂半晌,皮爾頓悶聲道,「不是還有一艘巨無霸寶船嗎?此船機動能力、巨炮威力也不下於一艘戰列艦,修補和改造好桅桿帆檣之後,唯一差的就是炮位少甲板小,這樣,我們英荷兩國出十門火炮,大家再捐助些,改造之後,保管不會比伊麗莎白差!至於改造的經費嘛,這樣吧,得勝回程的時候,我們在台灣抓五千台灣原住民,賣給奴隸販,以國際市場的價格,也有幾十萬兩白銀了,都給西班牙不就行了!」 古蘭德凱一聽英荷這樣的處理方式,當然高興的不得了,一邊點頭,一邊喜笑顏開問道,「要是清軍岸炮火力不強呢?」 「嘎嘎,那還用說嗎?」皮爾頓嘎嘎狂笑起來,一指大陸海岸,「打得他們丟盔棄甲,搶得他們精精光光,殺得他們認得誰是上帝,誰是撒旦!」 既然五國艦隊不再堅持要戰列艦了,雙方很快就進入了換俘程序,首批到達的是八萬兩白銀,沉甸甸地一船運來,兩噸半綻放白燦燦光芒的銀,立刻讓軍官們眼球死死盯住,手上卻是已經開始摸槍的摸槍,摸炮的摸炮。八萬兩是不多,可難得的是清朝居然一夜之間就籌集到了,可見他們的確不負馬可波羅所說的富得流油! 古蘭德凱哈哈大笑起來,壯志昂揚地下令,「準備戰鬥。只等敵軍將我方人員放回之後,大家不要忙著接上我方將士,全體軍艦馬上向前進發,軍分艦隊死死打擊對面的那些破船,左右翼向兩側海島上炮台猛衝,一待進入射程,給我保持機動性壓制敵軍炮火!」 旗語打出,洋人眾將士興奮地一邊各就各位準備著彈藥帆具,一邊盯著自己放出去的,和對方放過來的運俘虜船隻,只等那一刻的到來。 在座艦上操千里望觀察的凌嘯,聽完梭思盧解說完洋夷艦隊的旗語,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一邊傳命各艦船做好後退就岸的準備,一邊冷笑道,「日你仙人板板,得虧老早有準備,好,既然你們想做十五,就不要怪我先做初一了!」 雙方幾十艘運俘船很快在線被釋放,很快也到了各自本軍前鋒。 一直興奮不已的古蘭德凱已經舉起了右手,他反覆在千里望確認了己方俘虜的身份,除了清軍狡猾地給了破帆高舷船,速度稍微慢了以外,沒有問題。這位司令官向皮爾頓一點頭,猛然間手臂揮下,一時間千帆齊升,鼓囊囊藉著風力,全軍百餘艦各奔方向猛衝起來。 「∼∼噢!不好!」一直在觀察的皮爾頓發現了兩個問題,驚慌地大叫起來。他在千里望看到,對面的清兵也不接上自己的將士,一揚繩鉤拉了掉頭就撤,心奇異之下,這位少將急忙壓低千里望向自己前鋒處的運俘船望去,卻詭異地發現,那種小型船隻的吃水線上,忽地伸出幾副船槳猛撥海水,居然四散地向已經進發的軍這邊衝來! 皮爾頓這才明白,清軍為何給自己將士破帆高舷船了,決不是小氣,而是讓自己的將士根本無法控制運俘船! 「藏兵暗艙?arning!」和皮爾頓的高吼聲一起響起的,是撞向幾艘戰列艦的運俘船上猛烈的爆炸聲! 遠處,手雷當魚雷,搞人體炸彈的凌嘯閉上眼簾,淚水滑落之下喃喃道,「你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五章 忠魂忠骨同一忠,碧血碧海同一碧 「爺,你、你真陰險!」 回程就岸途,胡駿、戴梓等一幫屬下,實在找不到詞語來讚頌凌嘯,不得已之下,用如此詞彙來表達他們的敬仰之情。凌嘯在千里望看著敵軍陣營裡亂作一團,至少有三艘戰列艦已經是船體傾斜起來,興奮高興之餘,卻是連呼僥倖。 幸好敵軍不是真心地交換俘虜,而是心急火燎準備過河拆橋。幸好自己沒有單純到那種輕信敵人的地步。還幸好的是,自己來自恐怖活動橫行的未來,敵軍卻不是飽受其苦的美國大兵。而最值得慶幸和驕傲的是,華兒女不僅有苗俊青一樣的撞艦英雄,更有視死如歸的報國死士! 「胡駿,既然洋夷艦隊主力全在北路,那我們南路渡海的福建、廣州水師,面對區區五百南洋海盜,應該是大獲全勝的了。你馬上派出迅舟前去傳令,不要急著回來保衛福州,給爺把那些海盜船滌蕩乾淨!」碧血長空自多情,凌嘯一把拭去淚水,對胡駿說道。 胡駿還在望著敵軍大小船隻上的煙火滿天,聞言一驚,收起了興奮,急忙問道,「爺,難道我們真的就靠一些岸炮來保衛福州?敵軍到目前為止,戰列艦被我們扣留了一艘,兩水師擊傷三艘,撞沉一艘,加上這次可能炸沉三艘,他們還有艘之多,其他的艦船數量還在百艘以上。戰力不容小覷啊。即使是沒有登陸能力,可他們如果襲擾起沒有炮台的沿海城鎮,我們怎麼向福建父老鄉親交代?百姓不堪洋夷侵襲,那可是關係到您官箴的大事啊,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調回南路水師和他們決戰,當兵吃糧的。不保家衛國怎麼能行!」 凌嘯無言苦笑一聲。時至今日,他已不再幻想千船決戰。身為國人和浙閩行政長官,他怎麼捨得讓洋鬼荼毒沿海百姓,可要是真的全部把南路水師全部拼光了,恐怕也只能是驅逐走洋夷罷了,到時候萬一敵軍調來印度洋的援軍,自己難道將海峽也拱手讓人?難道眼看著金虎黃浩他們缺糧少藥,卻沒有水師運去補給? 更何況,只要登陸的一萬勤王軍和三萬綠營爭氣。將台灣島上控制住的話,將會使得洋夷艦隊的補給線被迫拉長擊敗海裡,要知道,除了呂宋島那種殖民地有規模供給以外,敵軍在大陸沿海,是搶不到可以供應龐大艦隊消耗的補給基地的,至少在彈藥上,他們只能乾瞪眼! 「胡大人,執行將軍的命令吧。將軍的策略是對的。我們是將。玩的是勇。將軍是帥,玩的是智!」 說話人在樓艙門外。滿臉風塵之色的楊成碧和鍾閔同出現了,說完這一句,兩個鐵血豪情的漢,望著凌嘯淚飛如雨,一個參禮就紮下去,「稟報將軍,有罪屬下兵敗東海,喪失辱國,還請將軍軍法處置,但我等麾下將士,乃是勇戰之餘,漂於海面方才被俘的,請將軍善待他們!」 凌嘯一把攬起兩人,望著白髮蒼顏的楊成碧,再看看魁梧壯年的鍾閔同,久久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一指海上,「倘使洋夷艦隊暫時退走,我將在馬尾港上接見歸來的將士們。」 洋夷艦隊會暫時退走?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得不能理解,換了是他們,被凌嘯這陰招使了暗算,只怕是火冒三丈不死不休的!但凌嘯卻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知道,洋人是不是有首戰不利的不吉利迷信,可他相信敵人絕對受到了強烈的震撼,視死如歸的死士們捨身一炸,敵軍的士氣肯定一垮不可收拾。而在這艦炮終究不敵紅衣岸炮的年代,雙方實力差距沒有拉到壓倒性的地步下,以艦隊挑戰岸炮陣地,本身就是需要莫大的狂妄和勇氣,如今,凌嘯諒他們沒有這個膽衝擊閩江口! 果然,洋夷艦隊不是傻瓜,在收拾好混亂之後,恨恨地停止了前進,轉舵悻悻而退,看樣是轉回台灣小雞籠了。 「∼∼噢!勝利了!樣毛退了!」一時間岸上海上歡呼一片,青山碧海間冒出的搖旗慶祝,讓全軍上下無論水陸,全部陷入了瘋狂之。 這一次勝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祭奠那些死士的! 馬尾港水師校場之上,千多水陸兵將、兩千多商船水手,兩千歸來戰俘,三百多名自福州趕來的官紳代表,還有位阿哥及其門人,靜立在當地百姓的鑼鼓喧天之。一路擺開在帥台左右的兩三百枚花圈,和台前一百口黑森森的棺材,也絲毫不能讓人感覺到這是公祭現場,比起小兒女淒淒切切的哭啼哀慟來,全民喜慶勝利的歡呼聲,更能安慰烈士的在天之靈。 在百餘名黑紗黑衣的儀仗兵環伺下,全身黑素的凌嘯跨上帥台,熱淚盈眶地指著百口棺材,哀慟致悼詞曰: 「嗚呼哀哉,英靈在天,倘未遠走,請聽吾言。曾幾何時,我華大地,英才輩出,馳騁萬里大陸,一統江山若家院,揚帆茫茫大海,億頃碧波如院池!惜乎因循守舊不思進取,痛乎洋夷四近如豺似虎,至今夕,南洋華人受奴役,近海之民遭塗炭。」 「忽然間,台灣叛而鼙鼓傳,蠻番攻而大軍戰,值此國受分裂,家遭威脅之際,百勇士蟄伏軍,不求萬戶侯,不言千金裘,不以布衣而不謀事,不以匹夫而推卸責,全憑龍族兒郎身,含羞!帶恥!攜憤!復切齒!怒髮衝冠!百勇士躍然相爭,為一死士名額爭破頭!未嘗橫刀立馬,未嘗鐵血縱橫,然窩身狹小暗艙。卻行捨生取義之事,近於敵軍艦隊,毅然點火自爆,轟然如雷,火光若閃,粉身碎骨間,眾勇士屍骨無存。臨終前。敵寇艦毀人亡。壯乎哉?壯乎矣!」 「它朝同胞過此地,錚錚猶指腔氣。忠魂忠骨同一忠,碧血碧海同一碧!勇士諸公敬請看:於公,敵寇傷亡慘重,畏懼而倉皇南逃,諸公無愧國之士,軍之魂!於私,老母弱妻幼,吾皇亦定有照料,諸公何須念於心。憂於懷!可以瞑目矣。忠魂慢行,嗚呼哀哉!」 胤祥一擦臉上清淚,在這蕩氣迴腸時候,環看左右,兄弟們固然是盈盈淚閃,四周聽得懂的軍官們,也已經全被這祭奠悼詞宣得個個眼帶淚,歸來的戰俘們更是人人心情複雜地開始隱隱哭泣出聲。 司儀聽到這一聲嗚呼哀哉,趕緊上來宣道。「奉將軍令。藩庫將撥出三十萬兩白銀。於馬尾修築碧海忠魂神祠,供奉一百烈士的衣冠靈位!將軍與福建諸位主官已經上表朝廷。為烈士請功追封,為遺屬請賜恩典!現在,奉送烈士入衣冠塚,全場舉哀目送!」 登時,哭聲,鑼鼓家什響起閩風哀樂,轉迴腸間,凌嘯竟是率著位皇、大小將佐和福建官員們,親自為百名勇士扶柩抬棺送上四馬靈車。 人就是這樣,成為英雄的人,除了信念之外,還絕對少不了丹田的一口勇氣,也少不了摒棄後顧之憂的牽掛。目睹烈士受如此禮遇,耳聞受這般推崇,在場的無論將領和士兵,都被深深震駭了心靈,不敢說所有人都就此樹立了為國捐軀的死志,但定會大受感動和臨戰少了猶豫。這,對一支軍隊來講,足夠了! 凌嘯回到帥台上,一指隨在身側的楊成碧和鍾閔同,高聲道,「這兩位大人率領水師,為了拖住洋夷艦隊,掩護分兵登陸的勤王軍船隊,和洋夷艦隊大戰一場,在大艦巨炮面前,誓死不肯退後半步,兩萬將士更是以忠報國,用滿腔的熱血和忠誠,和敵人拼了一個你死我活,活生生打掉了敵軍三分之一的主力艦隊。最後,剩下的三十多艘艦船,有生路不跑,竟以大無畏的精神,全軍向敵軍左翼艦隊撞去,登州水師提督的座艦,愣是在槍林彈雨,把敵軍一艘戰列艦撞了個同歸於盡,這是何等的英雄豪情?!在彈盡帆毀的情況下,我軍有兩千將士被俘虜了,今天他們歸來,兩位將軍向我請罪,說是喪失辱國。」 眾將士聽到昔日同袍的哭聲,面面相覷聽到凌嘯陳述的事實,頓時充滿敬佩地望著這些血戰後歸來的戰友。 介紹完基本情況,凌嘯看到歸來俘虜已經哭聲一片,當即吼道,「現在我就當眾回復他們兩個。拚死力戰了,彈盡糧絕被俘,不是罪!相反,我大清將士面對強大敵寇,敢於拔刀亮劍保家衛國,敢於犧牲小我,完成統帥所佈置的戰略任務,不僅不是罪,還是扎扎實實的軍功,是血鮮鮮金燦燦的大功勞!他們是英雄!是大英雄!誰要是敢於否認這一點,就對不起埋骨大海的一萬八千水師將士,就對不起和敵軍同歸於盡的苗軍門!我們的皇上,比漢武帝還要英明,斷不會把你們當成李陵那樣,斷不會寒了報國將士的一片忠心,冷了忠勇將士的一腔熱血!所以,我毫不猶豫出錢救回了大家,所以,我將為你們請功!所以,我們的勇士們,歡迎你們回來,希望你們再立新功,打得洋鬼們聞風喪膽!」 「哄∼」校場上一下歡呼起來,本來是悲憤得落淚的歸俘們,突然間高興得嚎啕起來,有什麼事情比得到承認,得到公正更能讓他們歸心呢? 楊成碧鍾閔同猛然跪倒在地,「謝皇上和將軍撫恤,我等粉身碎骨,也不忘將軍鼓勵!」 「謝皇上和將軍體恤,我等粉身碎骨,也不忘將軍鼓勵!」兩千歸來將士轟然道謝。 台下胤□眉頭一皺,低聲在八阿哥耳旁說道,「他是不是在收買軍心。」 老八無聲一歎,「爛到肚裡吧!沒聽他也提到了皇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六章 御前暗戰 敵軍既然已經暫退,被洋人艦隊打得心尖巨痛心頭大怒的凌嘯,義無反顧地拋卻一切政務,連夜率眾進駐長樂船廠。 船塢的伊麗莎白號,被凌嘯一聲令下,改船名為「苗俊青號」,以紀念這次有史以來大海戰犧牲的近兩萬水師將士。而生還歸來的兩千將士,則被凌嘯毫不猶豫地直接編入了勤王軍海軍的編制,等待造船廠繪製完成,就要正式駕駛這艘華第一艘戰列艦。 對於奪了人家的班底,凌嘯可一點都不怕兩江總督和山東巡撫的彈劾,不就是兩千人嗎,加上護送勤王軍的那三十艘艦船上的士兵,總兵力兩萬多人的登州水師和松江水師,已經不足五千,凌嘯相信,這一戰的軍報呈上去,只怕是康熙都會心頭劇痛的。 康熙豈止是心頭劇痛,天生要強的他,在江寧城行宮裡收到海戰軍報,被所附祭悲得淚流滿面,被兩軍戰損氣得差點吐血三升。 這些時日一直在江南水鄉康熙皇帝,日過得春光明媚,已經被他選而送往京城的名媛麗女不下十人之多,可康熙還是顧盼花叢樂此不疲。無他,一旦真正放開心懷,以選美為目的的南巡馬上變得人生有味起來了,環肥燕瘦,楚腰掌舞,各有幽幽動他心頭之處,反正他身為皇帝,凌嘯都可以兩妻兩妾一婢女的,自己何不廣種博收? 但凌嘯的戰報傳來,康熙這千古一帝迅速收斂花叢遊冶之心。他知道,身為滿族皇帝,第一要務是考慮到如何在全局上把控局勢,凌嘯的戰報上,陳述戰況和請罪之後的奏議很明確,幽幽打動了康熙的心。 「。。。。。皇阿瑪,事已至此,此次戰事,誠可謂為我大清水師與洋夷們的一次大比較,結果是我朝戰敗。想當年唐朝之貞觀開元盛世,胡人來朝者紛紛而至,可四海之涯,無人敢於挑釁,對大唐水師官兵恭敬謹慎達到極點。繼後之故宋更是貿易四方,天涯海角的商民水軍,何嘗敢於對宋船說個不字?前明年間,更是鄭和七下西洋,煌煌豪華之艦隊鋪天蓋日,揚威於大食之西,沿途諸國皆驚為天國之兵。莫敢與之抗,遂有萬國來朝永樂帝,麻陸甲以東皆附為屬國之盛況!兒臣之所以不給皇阿瑪發來明折,而用不經兵部的密折給您匯報戰事,是因為擔心一條,懼怕消息為漢人知,遂笑我國族當家,一朝不如一朝,一代不如一代矣!」 康熙忙亂這女婿心思縝密,看到這裡當然是心頭感念凌嘯深明事理。開玩笑,要是真被那些反清的傢伙們在民間傳起謠言來,前面的西北大勝,都很難抵抗「這一代不如一代」的嘲笑和譏諷,要自己這新的當家人的臉往哪裡擱去?還是這女婿貼心,不僅扛下了不需要他負責的全部責任,還時時沒有忘記為自己和朝廷著想。 有了對凌嘯的這層心理認同,下凌嘯提出他的「進一步開海禁以商養兵,撥巨款建海軍以懾強敵」。自然就很能得到康熙的共識了。 思量半晌,康熙不顧此刻已是亥時夜深,連忙派出太監,招來上書房行走馬齊、方苞、海關總督魏東亭,兩江總督於成龍,江寧將軍釋壘御前議事。因為,共識是共識,但他和凌嘯的高度終究不同,考慮出來的出發點和達成目的的途徑大不相同,事涉國策,康熙不得不慎重。 眾臣來得很快,倦意卻被馬上凌嘯的這份戰報驚得清醒過來,尤其是方苞,看完凌嘯的奏報,在看看滿屋不是滿人就是漢軍旗人,頓時感覺到芒刺在背,弄不清楚康熙皇帝為何讓自己這個漢人看這份折,凌嘯不是說最好不要讓太多漢人們看嗎? 康熙唆了一口濃茶,興奮得眼睛精光四射,哪裡還有半點的花癡模樣,快刀斬亂麻地說道,「李德全,賜大家座,賜大家茶,你們都已經看完了,既然兩水師將士英勇抗敵,以命相搏,又完成了凌嘯的渡海登陸掩護的軍事命令,朕當然不是漢武帝,所以那些將士需要嘉獎,回頭命兵部禮部敘議吧。現在兩件事,一,凌嘯所說的關於內逆外敵考慮,是不是需要擴大解禁海貿,加強建立強大海軍?二,如果是,那麼需要怎麼樣的一個方略?就這兩條,你們說說看。」 於成龍和釋壘,一個是兩江總督,一個是江寧將軍,心知在這種國策面前,自己和凌嘯不是一個級別的,但皇上既然召見,肯定是咨詢他們江蘇沿海的海上情況。於成龍初來乍到,哪裡提得出有油鹽的話來,但釋壘卻是不同,五十歲,正是仕途裡精幹與圓滑並存的黃金年齡,一聽到凌嘯的這個建議,直覺就是機會來了。 站在他釋壘的立場上,擴貿的好處是花差花差的,危險卻是幾乎沒有!因為洋夷要來江蘇,不管是真強大還是假牛逼,首先就要經過凌嘯的防區。但考慮到擴貿對滿漢富裕程度的傾斜,當即整理了一下措辭,釋壘說道:「皇上,這駙馬爺提的兩條建議,奴才以為宗旨不錯,而且滿腔憂國憂民,尤其讓奴才敬佩。但要是真的實行起來,只怕朝廷要考慮兩點,一是能否考慮加入官本經營貿易,或者滿人優先組建船隊進行貿易。這樣的話,到時候的利潤分配之上,便於朝廷協調,也貼補一下荒寒之地的國族。二是奴才以為,駙馬爺想新建海軍,既然是以海上艦船為主,定然耗資巨大,可畢竟,我大清水師使慣了寶船福船之類的,平時裡又是近海巡邏,萬一戰力反倒不及原來的水師,反為不美。能否先在他浙閩現行小規模試試,如果卻有實效。我們各省在跟上也不遲的。」 康熙聽得眼光一亮,笑道:「看來你也是兵部尚書的才幹啊!嗯,東亭以為呢?」 魏東亭心一陣泛苦,他和凌嘯的私交不錯,但自己是個滿朝聞名的禁海派,想到凌嘯這次必然是被打苦了想要報仇,當即說道:「回皇上,奴才完全同意駙馬爺的建立海軍建議。但不同意擴大解禁!奴才曾幾次給皇上上奏折,說的就是擴大海禁之後的害處。民眾私逃、走私逃稅、民產外流,這些都是顯然的。」看到康熙也在擰眉點頭,魏東亭卻多了一個心思,笑道:「當然了,奴才也承認,這些弊病,也有我們水師力量不夠的原因造成的,所以,奴才的建議是,先讓駙馬爺在浙閩試建海軍,到時候有了強大海軍,倘使他真能減少和遏制這些海貿弊病,奴才當然造成擴貿了!」 康熙這時是點頭不斷,兩個地方大員的見解都甚為老成謀國,如何不讓他這君主高興,於是笑著滿含期待地望向馬齊和方苞,這兩個身為樞重臣,身處裹贊助化國事的要職呢! 馬齊額頭開始冒汗起來,他早知道熙朝人才輩出,康熙更是虛懷若谷,因為包容而雄才大略,因為雄才大略而包容,相形益彰相輔相成,越發知人善用,自己身居樞亞相職位,要是不能別出一番灼言真知,豈不是會被比下去? 思量片刻,馬齊瞟一眼凌嘯的死對頭於成龍,笑道:「皇上,駙馬爺憂懷國事,親臨戰場,以千金之軀直冒箭矢於前線,奴才很是佩服萬分。無論如何,從軍報上來看,雖是兩水師戰敗,可從整體佔據來看,卻是完成了戰略意圖,的確如駙馬爺所言,犧牲小我而成就大我。駙馬爺運籌帷幄間,勤王軍戰力卓絕,福建綠營新勝氣勇,登陸成功,其實已經扼住了戰局根本,斬斷了洋夷艦隊的補給糧道,不出意外,是勝了!奴才先恭喜皇上了,呵呵。」 康熙投來讚許眼光,於成龍等人卻滿是欽佩馬齊眼光,馬齊笑了笑,很愜意這些封疆大吏的欽佩,心道:坐上書房兩年了,若是還不能練出看奏折判斷事情的本事,我馬齊早就回家抱孫玩小妾去了! 可方苞卻在馬齊喝茶的間隙裡心頭一寒,馬齊這是在給凌嘯下套呢,戰場之事瞬息萬變,人家凌嘯都不敢吹牛逼說勝了,你在這邊先把他套牢了,萬一戰事有了閃失,豈不是捧得越高摔得越慘? 馬齊嚥下茶碎末,接著道:「駙馬爺所奏兩議,奴才以為釋壘將軍和魏督所言都有道理。海禁不可擴開,海軍不可大辦,一切都在摸索之,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奴才建議,既然海軍耗資巨大,一旦路走錯關係太大,既然駙馬爺一向關於理財,也喜歡海外貿易,皇上何不給駙馬爺一個機會,給他一個特別的賦稅政策,讓他在浙閩以商養軍,用寧波、廈門海關的關稅收入,試一試呢?再說眾位阿哥們也在福建,可以幫襯呢,國庫也可以暫時寬裕,一待福建有了成效,全國海禁可大規模開放,全國水師也可以大規模改造啊!」 要是凌嘯在此,一定會對老馬豎起一個指,**,特區的概念你都提前三百年搞出來了,老一點都不佩服你,因為你這完全是在害老,這時代允許臣搞特區?這不是給凌嘯和康熙之間埋下心理隱患嗎? 可惜凌嘯不在此處,可惜康熙對凌嘯是真的打心裡信寵,似乎對此方案頗感興趣。 「赫~!馬齊,果真是集思廣益啊!今天連聯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好,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凌嘯啊凌嘯,你要以海商養海軍,呵呵,你先養得試一試,成了,才能堵得住天下人的之口!呵呵,方苞,你的意見呢?」 難怪自古以來的名臣良將不敢離京的,怕得就是樞裡有人使壞!方苞自此對馬齊有了一個認識,這老傢伙是個君報仇十年不晚的主,不顯山不顯水就把凌嘯拋到了雲巔上,斷絕了凌嘯期望的國庫支持,還再下了一個大套,只等著雲消霧散,看凌嘯從天而摔的那一天!, 見康熙詢問自己,方苞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竟是全部拋開,他終於明白張廷玉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真意,一躬身道:「臣聽各位大人的見解,大受裨益。皇上,何不派臣去福建慰勞將士,犒賞有功的差事,也好讓我順途觀風一次呢?」 馬齊眼神猛地一縮。 方苞只怕比張廷玉還要圓滑,張某不過是不言聲,平素也不傾軋人,可這方苞居然不僅知道避禍,還加要肥差,他會不會到凌嘯面前暗告自己的狀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七章 陽光燦爛 當方苞是十月二十三日到達福州的時候,台灣戰報傳來,勤王軍和福建綠營的表現,毫不猶豫辜負了馬齊的期望,四十萬福州居民張燈結綵地歡慶勝利。 四萬久經戰事的將士輕易擊敗了十萬烏合之眾,即使最後在面對小雞籠港口外洋夷艦隊的炮火之時,也沒有半點的退縮,愣是頂著炮火將小雞籠嚴密隔離開來,彈藥補給大受影響的五國艦隊,不得已載著兩萬台灣**民向呂宋島退去,但他們是殖民者的客人,還是淪為暗無天日的奴隸,就只有天知道了。 對於這些退去的呂宋的漢人,凌嘯會同情他們的個人遭遇,但絕對不原諒他們當初的賣國決定,正是因為他們,軍隊死傷了近四萬將士,也正是因為他們,和五國之間仍然處於戰爭狀態,與南洋乃至連接西洋的海路貿易,在面臨海上危險的情況下,陷入了全面停頓。正因為如此,一連十多天的時間,凌嘯都窩在了長樂船廠,沒日沒夜地和技工們探索仿製戰列艦的方法,連方苞這個宣旨兼觀風欽差,凌嘯都是在長樂參見的。 得知到康熙真的同意了馬齊的建議,凌嘯的心頭很快就閃過「特區」這個詞彙。 危機!馬齊包藏禍心的特區之策滿是危險,但絕對孕育著機遇! 接完聖旨,有了掌控兩大海關和自籌資金試建海軍的全權。凌嘯立刻停止了對「苗俊青號」的全面攜手前進測繪。心知萬事不能一蹴而就的他,這一次大權在握,也不願意行那拔苗助長的蠢事,當即頒布了條浙閩軍令。這是他自進入這個巨型大作坊之後,一直在心頭最想做,但久久不敢做的事情。 一、軍工徵召令。百工堂、浙江福建兩地各軍械司、長樂造船廠所有技工全部徵召入現役,實行軍事化管理,於勤王軍下設置軍工管理衙門進行統一管理。 二、技術保密令。凡上述衙門下屬各軍械司船廠,所有涉及的技術,一律對外保密,內部技工不得洩漏,外部軍民不許打探,凡違反者以洩露和刺探軍情罪論處。 三、頒布軍工度量衡標準。只在軍工製造層面,凌嘯詳細列舉了時間、長度、面積、體積、重量、力量等基本的統一標準。今後的軍工製造,這些基本標準將取代市制,並和市制制定轉換表。 四、在福州設立海軍技工學堂、海軍指揮學堂。由勤王軍下專設育才衙門,對即將創辦的洋夷書館、通譯館和兩學堂一起進行管理。選拔軍青年弁佐,招收寒門識字弟,進入四堂館學習。 五、軍工專利條例。在軍工層面,不僅保護在技術上革新者的獎勵權益。更給予他們折換成軍功和仕途的機會,賞格五百兩銀起步,上不封頂,頂戴品候補為始,上至五品。 、士官掃盲條例。勤王軍與福州三營將大舉開展掃盲行動,高薪聘請各地讀書人入營任教,力爭使得全部將士能識讀寫常用字,並在原則上,同等軍功資歷下,優先提拔非盲將士。 當著方苞的面,凌嘯這令一下,頓時就把方苞給驚呆了,要是由凌嘯來形容方苞的心境,凌嘯會毫不猶豫地說道:給你一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一點顏色你就開染坊? 但凌嘯全是打著軍令的旗號頒布的命令,方苞自己都找不出士林可以反對,官場可以造謠的理由來,就連凌嘯搞得度量衡,人家也是聲明只在軍工製造方面,還制定轉換表,就是擺明不是廢除大清辦法的國制!可方苞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總感覺到這一趟不該來的,總感覺到芒刺在背。 啞然半晌,方苞終於找出了一句話,點點頭,要不是還有觀風使命在身,恨不得馬上坐船就走,「雄雞一鳴啊,駙馬爺好大手筆!臣就先回福州城了。」 好大手筆?凌嘯聞言大為汗顏,因為他接下來的全是小手筆!基礎變革的軍令頒布之後,身為「經理」,要做的就是手下全力執行、自己監控、督促、調整!但百年樹人非一夕可成,在長遠計劃和現實迫切之間,凌嘯還要下一些催產藥,這就是他即將要做的小手筆,重要成分的小手筆! 送走方苞,凌嘯真正懂了一句話,「書到用時方覺少」,拋開了多年的機械專業知識,沒有當成工程師和設計師的他,很多都已經模糊,動手能力奇差,但他的見識和理論,卻是絕對不會模糊的! 於是乎,一項一項基礎的機械基礎工具,就在凌嘯的皺眉不滿接踵而出。當宣紙上畫出的跳活式閥門、基於這種閥門的蒸汽水泵、恆行齒輪與連桿曲軸、螺釘、改錐、傳動鏈條、萬向節、滾珠軸承等最基本的機械工具圖紙,出現船廠技工和百工堂人員眼前的時候,眾人全部驚呆了!和凌嘯不同,大家都是各方面的熟練工,誰都能看得出這些圖紙對於各行各業工藝上的巨大作用,馬上全都沉浸在如癡如狂的紀錄和謄畫之,性急的人,馬上就要催促鐵匠們馬上趕製。 凌嘯很欣慰他們的眼力,這些技工火熱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但他阻止了百工堂的躍躍欲試,命他們自現在開始,全面研究這些小手筆的原理,並限定時間讓他們交送報告給自己。 曾光和曾輝頓時就傻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曾光笑道:「爺,您也知道,這些東西您剛剛畫出來,我們一時之間哪裡能夠領悟?您是魯班再世,高深莫測……」 凌嘯卻不容置疑,反唇相譏道:「好!這些東西剛出來是吧,行,你們長期用的斧頭、鋸,這兩樣可是出來了兩千年,告訴我,你們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嗎?」 這一問,就連在一旁沉思凌嘯的「新發明」怎麼樣利用到火器製造上的戴梓和史家兄弟,也目瞪口呆,他們的常識要高出眾人很多,格物致於知的道理很明白,但斧頭鋸還有什麼然,他們就不明白了。 凌嘯苦笑一聲,滿是無奈,硬度和壓強的概念,早在西方成了力學理論的一個分支,早就開始指導初期車床的摸索了,可我們的華,在科技方面仍然是走著經驗主義的路,實踐經驗、歸納總結、得出規律的科技三部曲,我們那最後一步為何就總是踏不出去呢? 「爺?爺?」眾人見凌嘯半晌無語,趕緊陪笑著問道。 凌嘯擺擺手,下了老大的決心,「你們也去鐵匠那裡試制這些工具吧!看來,你們的爺要閉關編寫教材了!」 眾人正要出去,胡駿快步跑過來,低聲道:「爺,欽差方大人說要搞什麼微服私訪,會不會有什麼章?」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個字,鬥! 方苞要微服私訪,這消息讓凌嘯頓生警戒。 康熙喜歡搞密折制度,凌嘯相信,福建縣級官吏被自己換血,勤王軍派軍官蠶食福建三營的事情,康熙一定早就知道了,這都是彼此心有默契的事情。但萬一被捅到明面上去了,加上有心人可以誇大和歪曲,搞不好就會讓康熙的單純信任,變成複雜的猜忌。好不容易開創的局面,都維繫於康熙對自己的信任,剛剛有了發展契機的展翅騰飛,往往就會在這種政治鬥爭,不經意間折戟沉沙! 想到這裡,凌嘯迅速拋棄了閉關編寫各種數理化教材的想法。教材是要寫,卻不能專門去寫,更不能過分超前於時代科技的整體水平,否則,以國目前的政經制度和人氛圍,一旦流傳於世,只會活活便宜外國人!凌嘯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既然他已經為浙閩撐起了一頂小傘,就有必要繼續把這頂傘撐得牢固,撐得堅實! 神阻屠神,佛擋殺佛!一個字,鬥! 「胡駿,你把戴梓、曾氏、史家兄弟和船廠的江菜執事給我傳來,見完他們,我就要回福州,備馬!」 人來得很快,凌嘯面色十分凝重,仔仔細細地望了他們一遍,道:「傳令,成立軍工指揮部,江萊任指揮部四品銜總裁官,總籌造船指揮之事。戴梓為五品銜副裁官,史矢、史勿品銜幫辦、專任艦船火力系統的研仿改進。曾光、曾輝任五品銜副裁官,專任統計評估和整理各技工技藝上的革新,同時,百工堂自此開放接納船廠的優秀技師、水手、舵工、炮手、領航、測繪等各方面人才。成立技術難題攻關小組,頒布各項難關的破解賞格!」 平地一聲雷,當官升職!江萊本是微末小吏,戴梓是被革充軍,曾氏兄弟不過七品,史家兄弟更是白身。對視一眼盡皆駭然而感動,凌嘯是動真格地,那軍工專利條例重獎有功技師的命令,並不是空話一句! 人眼睛微紅,不擅馬屁阿諛的他們,全部跪倒在地,仰望凌嘯哽咽道:「將軍,女為悅已者容。士為知己者死!有什麼交代,請您示下!」 凌嘯盯著他們,緩緩說道:「當年鄭和下西洋,三五年間長樂和江蘇太倉的船廠即造出諾大的艦隊,鄭和寶船之巨、艦隊規模之盛、工序統籌之密,前所未有。時至今日,我們要仿造的戰列艦也是前無古人,但畢竟我們有樣品在手,所以,爺相信你們也能夠辦好,今天授予你們大任!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兵給兵,有任何技術難題還能來找我,如此條件之下,我要求,你們在半年之內完成仿製一艘戰列艦,一年之內完成改進型!有沒有信心?敢不敢立軍令狀?」 「有!敢!」人再無遲疑,有凌嘯的這種大力支持,要還是不敢的話,豈不是連兩百多年的前輩們都不如! 凌嘯大為振奮,哈哈大笑間已是出門而去,撂下一句話:「三個月之內,我將試驗兩套套精工裝備。兩樣東西都是你們用得著的玩意!萬一成功,到時候保證你們一個個高興得鬼哭狼嚎!」 凌嘯回到福州,沒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皇們就被凌嘯的戒尺打得鬼哭狼嚎起來了。 全城百姓歡迎一月趕走洋夷,收復台灣的當朝駙馬,胤礽打頭,一群阿哥爺們了湊趣,不料一到西禪寺,凌嘯屁股都沒有坐穩,就當著上百福建大小官員,開始尋他們的不是。 凌嘯寒著臉,問這個把月他們都幹了些什麼?一問之下,人全都傻了眼,這一個月裡面,凌嘯親赴前線,把他們往福州城一扔,他們除了拚命熟習環境,接見自己在閩門人以外,就是在等著凌嘯趕走洋夷後,草創那個還在虛無縹緲的太平洋公司呢!漫無頭緒之下,一時間哪能迅速就著手下去? 「沒籌劃繪製陸疆海域?沒籌劃開始印書?」凌嘯地臉一下拉得老長,反手就抽出了黃綾戒尺,橫指眾人,怒氣勃發,暴吼一聲:「我說呢,方大人說在福州城裡面很愜意,原來都在無所事事!將士們在外浴血奮戰,你們就這麼虛度時日,怎麼對得住皇阿瑪的一片苦心?全部拿出手來。」 人都是年青氣盛的年紀,都是血氣方剛的輕狂,皇身份的傲氣,貴胄血脈的自豪,當著福建官員被太太師懲戒,如何拉得下面。面紅耳赤地挨完師訓,一個個在手心火辣辣之後,他們不敢對凌嘯怎麼樣,依舊恭敬地領訓,可看向方苞的眼神,自然就有些火辣辣的了。 和凌嘯一同回來的方苞,正準備告別凌嘯,向幾個州府去微服觀風而去的,見凌嘯發作諸位皇,驚愣之下差點一口血吐出來,瞪大眼睛望著對皇們懲戒的凌嘯,心喊冤連天。這駙馬爺在長樂見到自己的時候,過聖躬安,又順口寒暄問自己見過阿哥們沒有,自己不過是隨口說了句位爺都很愜意,沒有水土不服,想不到,此時此刻卻被凌嘯拿來說事,好像是自己跑去長樂告阿哥們的狀一樣,這可真是冤得慌! 可現在他辯無可辯,又不能否認自己曾經說過阿哥們過得愜意,更是不能替阿哥們求情,只得低頭暗罵凌嘯無恥卑鄙,心頭期望阿哥們是明白人,明白他方苞「堂堂亞相,品級和資歷身份雖不及凌嘯,可跑去舔凌嘯的屁股,還告的是皇們,至於嗎?」 但是,很可惜,方苞眼睛飛快地一□位阿哥,心叫苦不迭,就是他的提拔主了胤祀。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滿臉的惱羞成怒和厭憎。位阿哥的確是明白人,當然不會認為方苞向凌嘯告狀,但惱羞成怒之下,對這傢伙在師傅面前多口饒舌甚為不滿,除了老八老之外,其餘七位更是厭惡方苞。 可事情還沒完,凌嘯大爽之後,端起參茶猛喝一口,默著臉說道:「今日小懲大戒,之前的事情也就罷了,現在我給你們指明方向。胤礽你們,一,立刻傳令自己的門人。將京城期間收集的書籍和洋教士傳到福建來,我這邊按件按人接受計分。二,戰事沒完。南洋海貿目前不安穩,水師也暫時無法有力量保護你們組船出海,但古往今來的貿易,有買有賣。現在就是需要你們各自考慮賣什麼到海外的時候,乘著這段時間差,我建議你們即刻下到州府調查準備,購貨本金我來出,每人五萬兩,採購之事則需要你們自己拿主意,這可是眼光問題,涉及到你們的貨物是否暢銷,是否搶手的大事。更是涉及到你們歸來時的利潤計分。」 胤祀和胤□相視一笑,這可是他們的強項,不等愁眉苦臉的兄弟們回味過來,兩人急忙點頭稱是。不料凌嘯笑道:「為防止出現你們藉著身份強壓行價,這第一次就必須要監督,免得你們以後行成貨物價格上的錯誤印象。但我這邊軍政繁忙,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人手去監督你們。這下可好,方大人正要奉旨觀風。我打算讓你們隨著欽差方大人一起下去,相信你們也不想,被方大人觀風觀到你們仗勢欺人吧!就憑這一條,我就很是放心的,呵呵。」 方苞大吃一驚,自己是來觀風回報的,要是帶著一群阿哥在身邊,豈不是幫皇上帶孩?自己可不是凌嘯這稱爺的身份,在阿哥們面前,欽差的威風都沒了,那還觀個屁地風! 他正要起身氣啾啾反對,不料八阿哥和阿哥大喜過望,再次搶先恭敬地向凌嘯一躬身,「是,謹尊師傅之命,正好我們初來乍到,也需要四處看看各地出產,能和方大人一起下去,勝在同路照應,好在有欽差可以監督。」眾位阿哥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紛紛點頭承命,愣是沒有給方苞這個欽差半點的作主機會,就把這件事給敲定了。 官員和阿哥們退出去之後,方苞卻是不敢告辭。他現在滿肚的懊惱,真是後悔向皇上要了這觀風差事,他當官時間不長,現在才明白,但凡地方封疆督撫,其實都是反感這類觀風使的! 他苦笑一聲,看著笑吟吟的巨牌欽差凌嘯,知道凌嘯似乎對自己很有誤會,「宰相毒藥」的金字招牌在眼前亂晃,晃得他頭昏腦脹膽顫心驚,百轉千回計較之後,馬上做了一個決定:賣掉馬齊! 方苞輕咳一聲,「駙馬爺,唉,來福州之前,皇上大招我、馬齊、於成龍、魏東亭和釋壘五人,商議福建海戰和您的建議……」他把當日的御前會議之事,用儘是隱諱的措辭,暗示是馬齊的暗詭計,卻聽得凌嘯暗自好笑。不錯,是沒你什麼事情,今日得虧是你來,所以才給個臨時奶爸的差事折磨你一下,要是馬齊這廝來,我保管要整得他七葷八素,永無翻身的機會! 凌嘯笑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原來是這樣的一種情況,好,凌嘯銘記於心了。呵呵,方兄,故友戴名世在我幕襄助,方兄想不想故知痛飲一番?」 方苞本無所謂的,可一年左右時間,他已經身為亞相,而戴名世卻「淪」為幕僚,身份的天壤之別,都是敏感讀書人,恭敬了他會覺得自己矯情,冷淡了他會覺得自己薄情,想想都覺得不好相處,一咬牙,以公務亟待為由,謝絕了凌嘯的好意。 凌嘯目送方苞出去,卻聽鄔思道在身後笑道:「好一個方靈皋,好一招借刀殺人!二公,此人敢於如此傾軋,假以時日,他說不定和你有得一拼啊!」 「拼?是啊先生,方苞看來是想借我的毒藥,毒死擋他路上的馬齊。」凌嘯轉過身來,「先生,你覺得我該怎麼應對呢?」 鄔思道拍拍凌嘯的臂膀,笑道,「你剛才借方苞的話整阿哥,又用阿哥整方苞,這一招不錯啊,再用一次又何妨?給馬齊寫封感謝信吧,裡面藏些諷刺的味道就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不夠有些奸奸的味道。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架空 胡駿和沈珂輕輕推著新輪車上的鄔思道,隨凌嘯在禪寺的石道上緩緩而行,一任嗖嗖落隨風而下,肅殺秋景之,凌嘯長舒一口氣。鄔思道看著這個年青的駙馬爺,忽地有看自家弟一樣的父兄情感,「你一定感覺到很疲憊,一定感覺到做事很難,甚或感覺到自己淪落為了機詐小人,甚或覺得志向和現實之間,差距大得如萬丈深淵弱水難浮,是嗎?」 凌嘯嗖地止住腳步,熟視鄔思道良久,啞然道:「知我者先生也,然則先生何以得知?」 鄔思道淺淺一笑,抬手指向荔枝樹叢深處的一方小亭,示意往那邊去,卻讓胡駿開始森嚴戒備,「古人謂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們三位先生正是不惑之年,可也是從弱冠而立,而不惑的。莊生曉夢迷蝴蝶,此情待追已惘然。回首緬懷和追憶我們曾經的韶華,何嘗不是感慨萬千?不過,不惑年當戒惰戒悔,故此不去想罷了。而近來,思道觀二公,不像尋常年輕人一樣,或畏懼於世故,或目空一切,但處事間卻漸顯不老成之態,頗使猶豫兩端,思道就知道了,二公疲憊了,迷失了,故有此問。」 這鄔先生確是人精靈,可凌嘯感覺溫馨之餘,就只有苦笑了,難道告訴鄔思道,自己實際上已經二十七了,在掙命告一段落之後,正站在人生價值的十字路口微作徘徊? 小亭裡面卻有人在,顧貞觀和戴名世兩人笑著站起身來,貞觀一指亭桌上的小菜鹵碟和封罈美酒,「駙馬爺,我們四人上次共飲,不是在武昌何園。此一別業已經年,今日這南國秋色別有景趣,正是抒懷時節,呵呵,擺酒佛寺甚不敬,不邀菩薩更無情,來,今日我們袒胸一會。」 回顧鄔思道,一邊攙扶他入座,凌嘯一邊坐下笑道。「你們這些先生最是講究通情達理的,現在,不放我這半月未見高堂妻妾的去後園,看來是顧都是自己迷失了,想要我表態吧?!」 顧貞觀一愣,見凌嘯搶先為自己三人斟上龍巖沉缸,愕然道:「咦,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自己也迷失了,正等著三位先生指點迷津呢。」凌嘯笑道舉杯,三人共飲一巡。 顧貞觀咂一下躊,也不去夾菜下酒,突兀兀問道,「貞觀今日看到你頒發的條軍令。當是就倒抽一口冷氣。如果這是特行**,那駙馬爺你已經**到擅改軍制的地位了。駙馬爺,貞觀看得出你有求變之心,革新之志,但我想問問駙馬爺,如果朝群起而攻之,駙馬爺何以應對?」 此話問出,鄔思道和戴名世皆是眼光彩奪目,熠熠忽閃地望著凌嘯,顯是在等著他的回答。凌嘯拈一筷滷牛肉,慢條斯理地嚼嚥下去,笑道,「只要說服皇上了,不就行了嗎?前面的彩票紡紗香胰,哪個不是這麼做的,必要的時候,用皇上來壓制反對者的聲音,用反對者來反襯皇上的英明,以利益分化、以威權打擊,這些都是可行之計啊。如果還不行,沒辦法,唯有消滅他們的生命!」 不等凌嘯話音落地,戴名世緊緊追問,「如若連皇上也反對呢?」鄔思道脫口接道,「如若是皇上到了你變革一半的時候再反對,你該當如何?」 兩人的問話如釘一樣,凌嘯地筷忽地停在空,心忽地明白過來,今日這場小酌甚為重要。 儘管康熙一直以來都給予凌嘯無比的支持,從來沒有打過板,但終究會有一天,他將發現自己的借壺尿尿,那時候康熙強烈反對的可能性將會很大。以傳承千年的封建模式進行統治,康熙已經爐火純青而駕輕就熟,變革會帶來巨大的不可預知性,這會讓康熙感到惶恐的,一如那些深藏皇宮御書房裡的洋夷書籍。當這皇帝感覺到帝國的掌控變得困難的時候,變得自己沒有十足把握駕馭的時候,即使不全盤推翻前面的改革,也至少會緊急叫停剎車的! 凌嘯在心裡飛速計較,但他卻不能猶豫,因為三人正等著他的回答。 在這講究株連牽累的年代,凌嘯既然要做王安石,身為核心僚屬,他們不得不考慮到後果。畢竟,這不是不殺士大夫的宋朝,而是字獄亦可以殺幾百人的清朝!人家也有一家老小,也有親戚族,既不是有崇高信念堅強鬥志地革命黨人,也不是木頭般唯知死忠的愚魯之人,連你凌嘯都知道顧忌親人,難道就要求別人為你一個人拋頭顱灑熱血,搭進去三代族?到時候你有擎天保駕之功,親恩共結之姻,最多就是個圈禁終老,可人家就是滅門絕戶的下場! 乾嚥一口唾沫,凌嘯苦澀地說道,「皇上那裡,我會儘是力呈這種變革的好處,我會儘是將皇上牢牢頃在變革帶來的利益的巔峰上。……如果這樣都還會遭到反對……我會讓這反對變成無力的反對!」 「嗡~!」聞此大逆不道之言,三人同時覺得腦裡面一片空白,顧貞觀早知道凌嘯志向,只是有些驚愕凌嘯的決心竟是如此之堅罷了,戴名世骰裡面就是一個前明遺老,興奮之餘,是因興奮而更興奮! 只是苦了初次聽到這種話的鄔思道,驚得滿眼都是火星在冒,喃喃道,「我們只是想看你志有多堅,想你為我們的家人討層保險罷了,天哪……難道我們捨生取義還不夠,還要……」 凌嘯大為懊惱,他這才明白,自己小看了這些封建士大夫,小看了那種儒學明知山有虎的出世有為精神!在馬上殺掉鄔思道滅口和誠摯以待之間,凌嘯毫不猶豫選擇了誠摯以待,因為自己說得隱諱而無形跡可尋。因為他相信鄔思道不是那種甘於寂寞的人,更不是一個會出賣自己的小人! 定下心神,凌嘯神色鎮定地說道,「三位先生,我知道自己的這路走得很險,但我已不能熟視無睹!我就是莊生曉夢,夢到的那只蝴蝶,借用屈才的話來講,華今日不變革,來日幾百年將苦水連連!如果哪位先生覺得很險。我以所有親人的性命起誓,咱們好聚好散,佳話一段!」 顧貞觀何許人?寫出千古名曲、友情絕唱的重誼之人!戴名世何許人,隱居多年不仕,為家人生計和修南明史才出仕遭禍,至死不向康熙寫求命折的人!聽到凌嘯這麼說,都堅決向他一點頭的一,惴惴不安地望著鄔思道,生怕這鄔先生離去。 鄔思道忽地心一動問道,「二公,你令劉安去江寧之前,為何要他到我這裡索要無錫鄔家的地址?接他們來福建?」見凌嘯點頭,鄔思道忽地記起了四阿哥胤禛片紙家書也不許寄出,一相較。忍不住淚水潸然沾襟,眼睛紅紅地舉杯道。「有人謂千古艱難唯一死!司馬遷曰。死有泰山鴻毛之別,唉。還是天祥講得通透,死生,晝夜事也,死而死矣,留取丹心照汗清!二公,思道會殫精竭慮輔佐你,至死方休。當然,能不走到那一步,希望二公不要輕易冒險!」 戴名世剛要拊掌三士同輔凌嘯,聞言卻是一愣,「靜仁兄,難道你沒有樹欲靜而風不止?」 鄔思道端過凌嘯斟上的黃酒,光地一聲一飲而盡,恢復了靈氣的眼眸精光照人,「呵呵,南山兄,那一步對駙馬爺何其之險!他是滿漢血統兼具,可惜是滿血父親,出了簍,漢人不助滿人不幫,煢煢立勢孤力單,加上負盡皇家深恩,離血肉親情,天下人會攏手笑而嘴角奚的。與其到那一步,倒不如我們現在就未雨綢繆,早早定好各種防範,讓局勢始終在我們的掌握之!」 這一下,三人全被他把胃口高高吊起了。這先生的急才真是不可小覷,瞬間就能調整思路,為凌嘯策劃起繼後之策了。如果說顧貞觀是總理型地任事之才,戴名世是部長級獨當方面的能手,那眼前的鄔思道赫然就是一個高參,即使他只是精於政治鬥爭的高參! 凌嘯起身就拜,興奮道,「請先生教我!」鄔思道狡黠地一笑,將筷沾了杯酒,在石桌面上寫下大大的水字,三人碰頭湊近一看,竟是全部倒吸一口冷氣,齊齊苦笑起來。 「架空!」 這倒的確是個保證康熙無力阻止凌嘯變革,凌嘯也不必背負罵名陷入險境的好方法,可惜地是,絕無可能!怎麼架空?這又不是凌嘯看過的yy小說,康熙何等人,千古一帝耶,鄔先生你難道當他是晁蓋,當我是宋江,當滿朝武重臣是一百零八將的水滸草莽?! 凌嘯為難地一攤雙手,歎道,「先生,只怕沒等我架空好,我就先被架空掉了。」 受三人懷疑地眼神所激,鄔思道卻忽然發了怒,怒道,「我說了要你去架空官員們了嗎?!到現在為止,歸心於你的,又有幾個是重臣出身?你不是自己說技術、資金、人才和制度更重要嗎?那咱們就架空這些玩意,用馮驩的狡兔三窟策,只要找個後備的地方存放,你就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 凌嘯恍然大悟,呵呵,康熙注重的地確是重臣,自己不去動這些重臣,不就沒事了。正興奮得手舞足蹈,忽聽胡駿在亭外面稟報,「爺,阿哥求見,正在玉佛樓等候。」 凌嘯滿腔的興奮立刻冰涼下來,**,有這群阿哥們跟著,自己怎麼去開出後備基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章 也虧你想得出來 阿哥胤□別無大事,只是來師傅這裡討個口風,看看凌嘯對阿哥結黨的態度如何,事涉他自己全力襄助八阿哥之後的下場,他不得不瞞著老八偷偷來這一趟,為了討得真言,甚至還給凌嘯帶來了三份顏真卿、米芾、黃庭堅的真跡作為重禮。 凌嘯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本想一番官話退走他,但見他如此肯下血本,拿出了價值十幾萬的貴重之物,終究有些不忍,正色道:」胤□,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平素間誰沒有合得來合不來的,幫襯幫襯你親近的兄弟,也是人之常情,就如同我真有一日大難臨頭,或你時運不濟,難道彼此就袖手旁觀?可大家一樣份屬兄弟,縱使我容得,阿哥們容得,可你倘使真的作出了格,皇阿瑪卻未必容得!我亦不希望看到你被皇阿瑪逐出皇貢獻榜,這一點就是八阿哥也未必希望看到的,這就未免可惜了,其的一個度,還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阿哥滿心的疑惑退了出去,凌嘯那一席話不似官話,勝似官話,但細細咀嚼間又能品出別番味道,可待要細尋究竟,卻又如墮天層霧難明究竟。但有一點他覺得三幅真跡花的值得,至少凌嘯明白地告訴他,做得太出格,下場就是開除出奪嫡的皇貢獻榜! 只等他走到西禪寺的山門外,隨著一聲聵耳的山寺晚鐘,才霍然發現,凌嘯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和顏悅色對自己過,那句」未免可惜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師傅覺得我也有些機會?慮及此,胤□的心忍不住砰砰猛跳起來。 凌嘯的心也在砰砰直跳,今日的後園晚餐,絕對是個大場面,萬綠叢一點紅! 一溜擺開的兩桌席面,芩兒、雅茹、瑾虹簇擁著大母和黛寧首席就座,菁菁和卡捷琳娜赫然在陪。空出一個位置顯然就是他的。首席這倒還罷了,都是家人和女屬,可另外一席上那八個清倌名妓,就讓凌嘯有些奇怪了,論名妓的身份,和首席相去十萬八千里。論情份,恐怕也只有黛寧和她們有情份,今日家宴上出現她們,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啊。 慈祥萬分望著滿臉風塵的兒,大母頜首讓他過來。凌嘯連忙過去先行給她和姑姑請安。然後坐在兩人之間,笑道:「額娘,今日為何搞這麼大場面給我接風洗塵?」 大母柔和的眼光在凌嘯向上上下滾動,「兒行千里母擔憂,你在前線有多危險,我的心裡就有多擔心。你媳婦們的心裡就有多掛記。今日你既然平安歸來。再大的場面也是應該,嘯兒,你已經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以後能不上戰場,就最好不要再去了。有一個不妥,就算我再想去戰場救你,只怕也望洋興歎,你額娘可不會游泳啊!」 大母的慈母情懷真真切切,凌嘯不由得想起了那次雪山遇險,大母和何園眾人傾力相救的情景歷歷在目,那份刻骨銘心地溫暖湧向心頭,潮頭一撞心靈深處,又緩緩回落,再起一潮襲來,竟是久久不能平息。 看見卡捷琳娜也跟著蘭芩三人一樣把頭猛點,強烈酸味泛上黛寧的心頭,將小嘴一撇,譏笑道:「絲嬤嬤說的,可是她自己和媳婦們擔心凌嘯,琳娜,你是沒聽懂還是自作多情,幹嘛點頭,還點得這麼利索,居然眼睛都紅了!」 此言一出,眾女瞠目結舌,凌嘯也大感尷尬,卻見這沙皇皇后面不改色,反唇即道,「我凌琳娜不過是跟隨你點頭罷了,既然如此,長公主你又為何點頭,又為何眼睛也紅?」 黛寧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點了頭,可眼角確實有些澀澀的感覺,當即狠狠剜了這羅剎皇后一眼,口叫著上菜,心裡卻是不由得想起,凌嘯曾說過他愛自己,頓時發覺肩膀上都有些雞皮疙瘩在隆起。 一時間丫環們菜餚傳上,瑾虹在桌面下輕輕一擰雅茹的小手,眼睛卻是盯著癡癡望著凌嘯的菁菁,悄聲歎道:「看來,我們的姐妹不湊齊兩桌馬吊,相公是不會罷休的。」雅茹狠狠瞪一眼在給大母拈菜的凌嘯,信手就夾了一塊細筍塞到嘴時在,咕噥道,「有一桌注定就會三缺一,哦,不,是兩缺兩!」 宴罷回臥房,凌嘯攬住黯然神傷的蘭芩,整日的疲憊早已不知何處,知道她思念留在北京的孩,正細心為她輕撫髮絲,溫存際猛的記起一事,大驚道:「完了,我斷奶了。」正惋惜間,卻不防走進來的雅茹一掌印在他後背上,嘻嘻笑道:「早有人記得幫你代勞了,嘻嘻,你只怕是又要乳臭未乾一段時間了。唉,真不知道你的那些下屬們,要是聞到你身上的奶味,敢不敢問你究竟?」 凌嘯卻已經面色慘白,怒聲吼道:「是誰?黛寧嗎?」瑾虹剛要說是自己兩姐妹討好相公,每日幫著擠罷了,聞言忍不住一愣。 姑姑去吃侄女的奶?也虧你凌嘯想得出來! 無法閒雲野鶴,生活,也注定了他有一大幫眷顧,那麼,凌嘯下定決心去擁抱火熱的青春! 在方苞將皇們帶下州府後的第二天,他已經振作得鬥志昂揚,一道道命令從西禪寺怒馬而出。不到五天時間,凌嘯以軍令調集的二十萬斤優質儲備蘇鋼、二十萬斤龍巖煉出的焦炭,在福州軍械司的鋼爐前堆積如山,星夜從長樂用船接回的百工堂工匠,加上嚴密戒備的勤王軍親兵,更是將這軍械司擠得水洩不通,誰都知道,凌嘯將軍要有大行動了。 凌嘯的確是有大行動,嘔心瀝血三日三夜,他自己憑藉著專業知識,「設計」出了自製的一台試驗性蒸汽機草圖。之所以說是設計和試驗,是因為他缺少很多的工藝材料,連最適合製造活塞的鋁材,凌嘯也找不到,機床這種工具更是不用談了,一切都是需要手工摸索打造,一如勞斯萊斯轎車的製造,甚至比勞斯萊斯更加淒慘。這台樣機,是依照八十年後才成型的瓦特蒸汽機式樣設計的,帶有外部冷凝器、離心調速器、飛輪齒輪聯動、曲軸轉向和雙向雙缸沖程裝置。每一個零件圖樣,每一個零件尺寸,都耗費了凌嘯偌大的心血。他相信,若不是自己學的就是機械。而現在的國也不缺乏鋼材和焦炭,那自己一定會瘋掉的,就像現在他想造一台內燃機一樣,會瘋掉的。 問題,在凌嘯拿出一大堆零件圖紙開始,就很快出現了。 零件都不複雜,以國工匠的技藝實力,可以打造出來,但大家看不懂凌嘯的圖紙,也找不到能夠衡量尺寸的標準尺,這就需要凌嘯教他們發覺的三維想像能力,並且花費了兩天的時間,先行打造標準鋼尺,「本將軍身高一米七八,就是一百七十八厘米,十七點八分米!照我的身高來參照和細分!」 多少個零件在敲敲打打成型,又有五成在衡量尺下作廢,上百工匠在火熱地爐前揮汗如雨,凌嘯也在各個爐前像是一個滅火隊員來回跑動指揮解惑,連理解能力最快的戴梓和史矢兄弟,也成為了指揮人員,腳底生泡日以繼夜,可見這一切,是多麼的艱辛。但,說老實話,在場軍民,卻沒有一個人懂得這玩意是幹什麼用的,它的原理,它的作用,它的意義,都只是駙馬爺一人知道! 康熙三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就在凌嘯的嗓喊得嘶啞後的一天,全鋼製造的鍋爐、氣缸、閥門、進出汽管、鋼製冷凝器,定時調速擺、換向曲軸已經全部完成,組裝後矗在那裡別有一番幽藍迷人。 整個大清朝,能把正蟒駙馬補服穿得油污一片火星窟窿遍佈的,除了凌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滿是胡茬的他,怔怔地望著這耗費一個月心血打造出來的玩意,對身後都是編入了勤王軍軍籍的工匠們喃喃道,「我想大家定是一起創造了歷史!」 被列為最高絕密的蒸汽試驗樣機,命名為「龍騰一號」,對這個一幢小瓦房大的龐然大物的測試,被定在了兩天後的吉利日——二十八號。三先生、金虎、黃浩、特廷、周淵、彭友、陳光鶴、何智壯、多贊、祁司理、柬答桂、胡濤、胡駿、楊成碧、鍾閔同等在閩的勤王軍核心心腹,全都到場觀看。 眾人知道將軍這一個月的時間在玩失蹤,好多次他們要求見凌嘯,都是難得見到。今日忽被召集到這裡,在台將領更是水陸交替了好幾遍呢,如今才明白,凌嘯是和百工堂機密軍工人員在一起廝混了整整一個月!看到凌嘯那高深莫測的臉,大家都是好奇,爺叫我們來,到底是看什麼的,難道是那一堆耗資不在五十萬兩以下的鐵爐? 「添煤!」凌嘯一聲令下,幾個工匠齊齊揮起鐵鍬,向鍋爐膛拚命添加起焦炭起來,不半晌時間爐膛火紅起來。「進氣掣閘!」見壓力板已經轉到一定位置,凌嘯再次下令。「嗤」地一聲,氣缸頂處平壓洩氣管口,已是開始白氣四洩,外裝可見的曲軸,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莫名往復運動起來,驚得眾人目瞪口呆,一個個莫名誰的手驅動了它。 但很快,讓他們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曲軸帶動了一個鐵輪絞盤,上面的鋼纜繩延伸到遠處一間房之後,漸漸捲起的鋼繩,忽地莫名一緊,就聽「轟」地一聲,那房在灰塵猛然騰起的瞬間,轟然坍塌掉。 黃浩大為關心地望著凌嘯,喃喃道:「我的爺,搞了一個月,就鼓搗出一個拆屋的機器?」 眾人正在「欣賞」凌嘯拆屋的厲害,忽見隆隆磚石碾壓磨擦之聲響起,灰塵未落的不清晰間,鋼繩盡頭處,赫然拖著一塊萬斤巨石快速橫移過來! 金虎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三步,愕然不已,「天哪,爺,這玩意要是用來攻城,拆城牆絕對好使!」 凌嘯親自扳下進氣閘和洩氣閘,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蒸汽機拆城牆?也虧你金虎想得出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一章 集體發春 戴梓的眼力畢竟要比其他人強得多,即使他最多研究的是彈道拋物、火藥配比和槍械結構,但這都不妨礙他全身篩糠一樣的顫抖。聯想到這之前日日在船廠內的所見所聞,戴梓像看神仙一樣地望著凌嘯,崇拜萬分,「動力!一種可以裝在寶船和戰列艦上的動力!」軍工總裁官江萊則更是離譜,怔怔地如行屍走肉般快步上前,恨不得抱著這龐然大物親吻一番,像是撫摸心愛的姑娘一樣,一把展臂摩挲著巨大的氣缸。 被戴梓嚇了一跳,在排除了他得了帕金森震顫症之後,凌嘯嘎嘎直笑,巨大的成就感,是只能和內行人一起分享,和一幫為有了攻城利器而興奮的軍官們交流,簡直是夏蟲不可以語冰!他正要提醒老戴莫要抖得風之時,忽聽場一聲「嗷」地慘叫,頓時把全場人嚇了一跳,定眼看去,卻是「非禮」機器的江萊,摸到了鍋爐旁還沒發覺,在那裡拚命甩動被燙著的手。 凌嘯豪情萬丈,叫來軍工指揮部的員大將,當場指定史勿和曾光兼任保密工作,統帥守衛船廠的一營保安內衛,「你們記住三條,一是非絕對信任之人,絕對不允許接觸龍騰蒸汽機!二,馬上去西禪寺,把阿哥們交到我那裡的各類夷書檢點出來,重點是算學、幾何和物理三類,所有選拔入百工堂的識字技工,需要加強學習。三是開始著手。將這龍騰往艦船上試驗,我給你們地那兩張圖紙,是兩個方向,要麼在艦外安裝明輪,要麼在艦尾安裝螺旋槳。爺已經很久沒有料理政務了,呵呵。去做吧!」 人哄然應諾,凌嘯卻又想起一件事情,命道,「故宋的沈括,曾經在《夢溪筆談》裡講過,陝西延州有石油一物,你們馬上派人去尋找收集,越多越好,高價購回來,到時候用鐵質反應釜蒸餾。留下的蠟質成分可以做機械的潤滑油,比豬油羊油效果好多了!另外,戴梓,爺知道你曾經造出神武大將軍炮,比南懷仁造的還要精良。但明日到我府,我提供一種方法,你要開始改進火炮!去吧。」 軍工指揮部的人高興地離去,步伐怎麼看都是充滿昂揚,這讓凌嘯萬分地欣慰。尋著在軍械司大堂上闊論驚悸的三位先生。凌嘯一個千禮向他們紮下去,唬得三人連叫不敢當,忙扶起他。卻聽凌嘯笑道,「屁!我要謝你們,行的就是跪地磕頭的師禮,給你們行千禮,是替四萬水師陣亡將士謝謝你們的!鄔先生、顧先生、戴先生,凌嘯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竟然能得到三位的鼎力襄助!鄔先生為我廓清朝局、起草奏章、監視政敵,顧先生為我執掌西禪寺軍政日常,戴先生為我調集保安隊入駐各重要軍工司衙。還拾遺補闕地細化保密條理和建立監控檔案,這才有我這一月的空閒,謝謝你們!」 鄔思道不顧顧、戴兩人的謙虛,笑道,「思道往日在雍和宮,幹的事情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個月多,現在才知道,到了你這裡,我哪裡有閒雲野鶴地清爽閒,唉,這算不算是遇人不淑?不行,你得要給我們放幾天的假,哦,還有,我倒也還罷了,你得要賞兩個人給他們!」 凌嘯知道,鄔思道這般戲謔埋怨不是孟浪,而是一個封建士對自己的慢慢親近,甚或三人都漸漸有了一種主人翁的感覺。鄔先生身邊他派了沈珂,顧先生身邊有裘諒,戴先生那裡也有董晨,這三個可都是隨凌嘯西征的親兵,難道是他們帶地那五十親衛不合他們心意?還是蘭芩撥給他們的丫環手腳遲鈍? 他當即笑著把排骨猛然一拍,「好說!什麼人?」 「顧先生想要戚娟、戴先生想要程曉卿!」鄔思道仰頭一讓,躲過兩人捂他嘴巴的手,笑道,「南山兄,貞觀兄,你們連我這行動不便的瘸之口都摀不住,呵呵,是真捂還是假捂?」一頓戲謔,羞得兩個先生面色如同豬肝一樣,在那裡無所適從。 凌嘯卻訝然道,「我不知道這兩個人啊,是什麼人?」 鄔思道一搖輪車手輪,哈哈大笑道,「什麼人?是那雅號為秦淮漱玉的戚娟大家,和顧先生因詞曲切磋而傾慕生情,是那魁名揚州班昭地程曉卿大家,與戴先生談論經史法遂結知己!」 凌嘯大吃一驚,他們竟然在這一個月之內,火速把到了清倌名妓的才女?!名士配名妓,倒也別有一番良辰風流,當然是值得大喜的事情,可、可他們知不知道是挖了黛寧長公主地牆角,又或者說是搶了黛寧的肉蒲團枕頭?! 顧貞觀和戴名世何許精明,見鄔思道在背後對他們搖手,就知道這事情唯有將凌嘯的軍才行,除了凌嘯,誰敢去黛寧那裡要人?! 「二公,你不會眼睜睜地放棄這大好姻緣吧!」鄔思道語帶雙關,竟是當頭將軍。 凌嘯當然知道鄔思道的意思,從良對兩位大家的命運來說,最好不過了,嫁給顧貞觀和戴名世這等她們心儀的人,更是宿世良緣,就連自己辦成此事,也會更加得到兩位先生的忠誠,咬牙笑道,「呵呵,我這媒人當定了!不過話說回來,別怪我醜話沒說到前頭,你們兩對要是生了丫頭,就是我兒的夫人!答應這一條,就算姑姑怎麼樣不情願,我也要為自己的兒媳婦奮鬥!」 顧貞觀和戴名世一愣,這不是輩分全亂了?鄔思道卻是心猛然一動,暗讚一聲凌嘯伶俐,哈哈大笑,「呵呵,你們地千金出世就是侯爵夫人。真是羨煞旁人啊!」這番話推波助瀾之下,也由不得顧戴兩人不怦然心動。 幫兒搞定老婆之後,凌嘯在上千扈從地簇擁之下回到了西禪寺,正要孤身一人往後院走去,卻駭然發現兩個人影在荔枝叢一閃而沒。凌嘯大為奇怪,躡手躡腳悄聲跟過去。只聽得叢那邊有人開腔,興奮的勁頭好像是到了盛世彩票,聽聲音卻赫然就是胡濤! 「如煙,哈哈,你知道嗎?今天三位先生說動了爺,也答應幫他們做媒呢,看來我和你的事情,晚上我去求求爺,能成的事情十之**啊!嗯,如此看來。弟弟和。顰萍的事情也會有結果了,哈哈,今天真是一個好日!要不,等下我散了班,我們聯手畫一副花好月圓圖?」胡濤顯然是一副花癡模樣。在那邊對美人大獻慇勤。 今天真是一個好日?!聽到這裡,凌嘯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一邊悄悄往回走,一邊大惑不解。 怎麼自己一個月不在西禪寺,身邊的重要心腹咋就集體發春了呢?尤其是胡濤胡駿這兩小。白天在軍械司衙門保護自己,晚上就回來用容若大哥地那一套把妞,可憐自己全身髒兮兮得像個叫化一樣。還被蒙在鼓裡。這倒好,自己一出關,就被大家覬覦了厚望!問題是,黛寧這段時間在幹什麼,她後院之P被人攻城略地了一半,難道她就毫無察覺?想想黛寧知道詳情之後的暴跳如雷,凌嘯就覺得膽寒。顧先生你們四個也真是的,反正黛寧深知清倌不容易,也只是女間的斯磨罷了。你們怎麼就不能等她覺得膩了之後再下手呢! 一進後園,芩兒三人就被凌嘯的模樣嚇了一跳,趕緊為他準備衣服香湯,讓他沐浴更衣。凌嘯忽地想起發情一詞,嘎嘎怪笑著要將芩兒扯入熱騰騰的浴桶,嚇得芩兒驚叫一聲,「相公,我今天不能沾水著涼。」凌嘯又扯雅茹,卻不料雅茹機靈古怪,早把瑾虹推到了身前,笑道,「瑾虹姐姐也是淒慘,在京城你忙出發,在海上她忙暈船,到了福建你又忙打仗和閉關,今天就讓給她吧!」 兩姐妹退出去了,瑾虹卻很是扭捏害臊,滿臉緋紅欲要逃走,卻又很不捨,她一個熟讀女經的才女,雖是別有主見和叛逆,但這樣大桶共浴的香艷事,還是第一次。直到凌嘯將她輕柔地除衣抱入桶,瑾虹還是不敢睜開眼睛。不過,等真正如水,瑾虹又放開了羞澀,拿過冰雪香胰,溫柔而專注,為她最欣賞的男人擦洗起來,不時給動手動腳的地凌嘯,還以千嬌百媚地嬌嗔眼眸。 兩人正被光滑的肌膚和親暱接觸刺激得情動萬分,忽聽「彭」地一聲,浴房的門啪地忽分左右,嚇得瑾虹一下沉入水,緊緊依偎著凌嘯的胸膛,如同受驚的小兔。凌嘯感受著瑾虹地溫軟嬌媚,恨不得一腳將這個闖入者踢出去,能夠進到後園又有膽踢門的,除了黛寧姑姑還有誰? 黛寧惡狠狠一指凌嘯,鳳眉微豎,怒道,「姑姑是來問你一件事情的,不許站起來!當初你要我三姝涉外團,去辦那設計軍儀、辦學校、建書館、召集孤兒、組織技藝團這五件事情,你說,你是不是和顧貞觀他們串通好了的,故意支開我?!」 凌嘯輕輕拍拍瑾虹的香肩,示意她不要害怕,卻一副傻乎乎地模樣問道,「沒有啊,怎麼啦?」 黛寧一屁股坐在邊上竹榻上,氣哼哼說道,「那個海外巡遊的技藝團,人都被你的手下給撬走了,你居然還在問我什麼事!我不管,哼,總之,你要是不把她們賠還給我,休怪我馬上回江寧,和你一拍兩散,自己買殺手報仇。」 天涯何處無芳草,她竟然這麼沒有出息! 凌嘯怒了,猛然一下站起身來,吼道,「我忍姑姑你很久了,說!男人哪點不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戰爭藝術 儘管浴桶很高,但還是嚇得黛寧姑姑大駭而退,同時掩起眼眸驚叫一聲,「無恥!」急切間居然不小心被竹榻絆倒,結結實實摔在地上。凌嘯一驚,生怕這長公主出了什麼意外,正要翻身出桶,卻不料黛寧放開手的眼睛看見,尖叫著在地上向竹榻底下爬去,「別出來,否則我就喊人了!」 「喊人?你幹嘛倒過來說?我在這裡洗澡沐浴,正爽快間,被姑姑你破門而入,該喊人的,可是我啊!」凌嘯大為氣憤,怒極而笑,「罷了罷了,不就是四個女嗎,好,我賠給你總該可以了吧!明天我給你十萬兩銀,再去買十個來,總該行了吧!」 黛寧窺見凌嘯僅僅露出肚臍以上,稍感安心,慢騰騰爬起來,偷偷揉著摔痛的臀部,卻冷笑道,「賠?我的駙馬爺,你以為才女大家真的是青菜蘿蔔,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用她們來收買手下人的忠心。告訴你,我就要她們!要是你非要成全這些屬下,也行,你把仇人先給我整死了!」 凌嘯勃然大怒,剛要告訴她現在絕對不可能,卻不料桶內暗藏的瑾虹童心大萌,伸出兩個蔥白纖指輕輕一彈凌嘯某處,凌嘯「嘩噗」一聲匍匐在桶沿上。低頭一望瑾虹促狹的鬼臉,凌嘯忍不住一愣,難道瑾虹覺得親姑姑在外面站著很有趣?抑或是想搞出什麼事情會更興奮?!不容凌嘯求證。瑾虹竟是雙手握著凌嘯私處,無聲竊笑著扭弄杵掰起來,這一下,凌嘯明白了,所謂淑女,其實童趣壓抑得更深。 姑姑冷笑了半天。正等著凌嘯說個丑寅卯,不料桶內微微水響,這個侄女婿正趴在桶沿上咧牙噓氣,神色怪異至極地望著自己。黛寧漸漸笑不起來,越來越狐疑地她重複了一遍交換條件。這一次,凌嘯依然不準備說話,卻不料下面一痛,低頭看去,瑾虹剛剛暗掐一下,卻是仰臉要他回答黛寧的話。 「噢∼換個條件吧。姑姑,現在報仇絕對不妥,你噢∼行行好。」 「沒得商……」黛寧畢竟不是少女,凌嘯的**樣多看幾眼之後,她當然明白這傢伙是在享受什麼。刷地一下滿臉通紅,正準備生氣,可一看凌嘯的雙手在桶沿上撐著,身也不前後擺動,又不敢確定這傢伙是不是真在自瀆。 妙目四顧浴房。黛寧忽地窺見牆邊錦榻上一套齊整女裝,似極了某人漸漸開始穿起來的漢服,忍不住大吃一驚。卡捷琳娜的身影在她心頭閃過,當日凌嘯和沙皇皇后書房苟且地情景歷歷在目,頓時嫉從心頭起,妒向膽邊生,黛寧也不細想,怒罵一聲,「賤人,沒男人活不成嗎!又勾引我家侄女……」衝到桶邊伸手就往裡抓去。 她篤篤響的花盆底,早嚇得瑾虹閉氣鑽入水。卻一下抓了個空。凌嘯大驚,待要推開她,不料黛寧很是敏捷,剛才水柔絲的感覺入手,她敢百分百確定是頭髮,也不懼怕凌嘯的怒色,手在水繼續一探猛抓!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瑾虹很快憋不住氣,猛然露出水面,嬌喘間卻被近在眼前的一切給嚇住了。姑姑的白皙小手,正抓著本來歸她們姐妹才能抓的物什,正和相公瞠目結舌而相對傻眼,即使是瑾虹仰望這位姑姑,黛寧也皓齒咬著紅唇死不作聲。 許是熱水很燙,許是某物很燙,黛寧粉面更是火燙,強自鎮定地做漫不經心狀,鬆手出水抖抖皓腕,將水星甩得小兩口滿臉都是,扔一句,「要賠就賠二十萬兩」,竟是扭身就走。臨出門,黛寧忽一駐足,嘴角一奚,「比常人強一點罷了,卻也不過如此,別到處炫耀」,言畢居然揚長而去,留下凌嘯和瑾虹目瞪口呆。 ****** 「你說什麼,洋人這次捲土重來,真的不再炫耀武力了?」 一月久疲加上晚上荒唐,凌嘯直睡到午方才起來,一到正堂,他就被金虎和黃浩的稟報弄得疑惑不已。一月間,洋夷艦隊在呂宋休整完畢,再次來到了台灣外海上,不僅不向軍民開炮,居然還派人進入小雞籠港口,給金虎送來了一封書信。金虎笑道,「是地,爺,這一仗打得他們心寒膽顫,洋毛似乎懂規矩多了,他們請求我向您轉達和平和利益意願,看來多半是想要議和啊。南洋貿易因為戰事一開,大多陷入了停頓,呵呵,洋夷是爺說的重利之人,果然在僵持之下,沉不住氣了。」 黃浩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激動得咬牙切齒,「爺,不能議和,如果現在和他們議和,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一萬八水師將士,怎麼對得起登陸軍死傷的兩萬弟兄?!現在的情況下,除非是他們能像羅剎一樣,割地賠款!否則,我覺得議和會傷害軍心民心,也不利於皇上對海軍事地繼續重視和支持,弄不好,到時候朝會有人覺得,既然敵人和我們締約了,就不再是敵人,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建設海軍划不來,反有耗費民財、窮兵黷武的非議!哼,那些個肚滿腸肥的傢伙,十四年前連台灣這麼近的海島都不想要,更別說遠一點的地方了,爺您看吧,一旦和談締約,他們不大加議論才怪!」 凌嘯看著黃浩嘖嘖稱奇,這傢伙在京城被紈褲弟一頓好揍,居然這些時大為長進,見識如此獨到,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當即嘉許地望著他們兩個,笑道,「可是朝廷不撥款給我們,全憑寧波、廈門海關地貿易關稅收入去建設海軍。長期處於戰爭狀況,只怕我們的商船也不得通行,你們說,應該怎麼辦?」 金虎為人內斂些,沉思片刻笑道,「五國元氣沒傷。要他們像羅剎一樣割地賠款,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地格局是,雙方互相都不能奈對方何,可僵持下去,洋夷們固然進不到生絲茶陶瓷等貨物,而我國也是大受損失,沿海多少百姓都指著這些生計呢!爺,我的意見是這樣,我們分兩層談判。一個是停戰的問題,我們咬死了獅大張口,要咬到他們無法接受。二是現在可以稍微做一下讓步,和他們暫時達成一個默契,通商可以。你我互不攻擊商船,且不得攻擊我們派出地護送艦船!」 護送艦船?軍事訪問?獨家護衛?! 彷彿是一道閃電,照徹凌嘯的腦海,金虎的這個分體談判模式的確是妙! 五國哪裡會管你什麼和約條件是什麼,他們其實要的就是貿易恢復。反正你清朝現在沒有能力組織大規模艦隊入侵最近的呂宋爪哇,在不在戰爭狀態,都不重要!可這一點。對在西北戰事嘗了甜頭地康熙,卻是重之重,男人尚且活的是一張臉,何況是一個國家?無端受了攻擊,要是找不回場,就這麼溫吞水的結束,康熙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要知道,當年內憂外困地局勢之下,康熙都毫不猶豫和羅剎死死打了一仗雅克薩戰役。簽了一個面上過得去的「尼不醜」條約,方才罷手,現在內安加大勝羅剎的情況下,康熙願意不報這一劍之仇才怪!只要五國不給賠償和交代,康熙就還惱火,那海軍之事定會堅定不移進行下去。而康熙會不會賭氣斷絕海上貿易呢?要是他在海關幾年無入情況下,還捨得撥巨款給自己建海軍,要是他捨得坐視沿海百姓生計大損幾年,任由自己落下個漠視民瘼民生的名聲,那他就不是當初開海禁的康熙了。 而金虎地建議更絕的就是要福建方面派出水師艦船護送商船。呵呵,天下四大水師,跛了兩個,剩下全師的廣州、福建水師都歸凌嘯節制,其餘省份的海灘留守型水師,誰敢搶這買賣?而兩大海上商隊,更是依附在他的卵翼之下,到時候地整個流程控制,還不是凌嘯的一句話算數?這才是真正擺在桌底下的暗語,到時候,凌嘯自己說水師護送艦船「遇襲」了,馬上戰爭狀態就升級,他說現在平安無事,就是真地遇襲了,還不是真的「平安無事」? 「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金虎、黃浩,你們馬上傳令,允許洋夷派談判代表來,我這邊先給皇上上一份折。」凌嘯看著這兩個顯然是商量過的大將,興奮地說道。 兩人卻是相看一眼,面有難色,半晌,金虎才在凌嘯狐疑的眼神裡額頭冒汗,訥訥說道,「爺,這次恐怕不行,他們打死也不肯派談判代表來了,那古蘭德凱在信說,說爺你智計百出,全不按照慣例規則,五國心服口服,無奈他們沒有那麼多戰列艦被我們炸,只好請我們派代表去。」 黃浩在底下偷偷對金虎伸一個大拇指。 他看過書信,其實古蘭德凱的話刻薄至極,哪裡有金虎說的這般平和,經華人通譯潤色後卻更加刺人,「貴國凌嘯將軍果然儀表堂堂,本總督於戰艦上千里望一看,雖面色黝黑卻光可照人。談笑間,已是檣櫓灰飛煙滅,若是正面交戰,豈是我五國艦隊敢廝殺的?但吃一塹長一智,這次斷不敢再送炮引來,望貴國自派代表來談判,想必,你們也沒有戰列艦被我們炸吧,至於福船,皮太厚了啊。」 即使金虎改了些,可凌嘯還是一愣,微微有些臉上發燒,半晌才悻悻然罵道,「***不懂得戰爭藝術!」感歎掩飾了一會,方才對親衛道,「你去把梭思盧這傢伙叫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是他性格! 梭思盧在福州城裡面過得是優哉游哉,這廝愛錢如命,可不燒錢就更是要他的命了。不到一個月功夫,好吃好喝好古玩的他,竟然將一千兩預付薪金花了個七零八落,全都給了酒肆老闆和古玩奸商,換到手上的,僅剩下幾個類似夜壺一樣的假貨,幸好凌嘯曾嚴令他不許嫖娼,不然,這傢伙只怕連飯錢都要找親兵們借呢! 西禪寺親衛找到他的時候,梭思盧正帶著新結交的教皇特使瑪格利特,想要去拜見凌嘯呢,一聽凌嘯傳他去,當即咧嘴對這法國同胞瑪格利特一咧嘴,把毛乎乎的胸口一拍,大大咧咧笑道,「呵呵,特使閣下,怎麼樣,看到沒有?凌嘯將軍是我的老闆兼好朋友,你那放行上京之事,包在我身上了!」 瑪格利特一襲主教袍服,神色莊嚴肅穆,聽得這同胞承諾,忍不住欣喜若狂,「梭思盧少校,主會保佑樂於助人的軍人的,他會賜你力量和福祉,聖光籠罩下,你將福運滔天。等我見了清朝皇帝,頒布教皇的命令之後,你就是法國的英雄。」 他是奉了羅馬教皇的命令前來考核視察葡萄牙耶穌會的國傳教情況,本來,他已經視察完了廣東、廣西、江西和江蘇,本準備上京去拜見康熙皇帝的,忽地想起了第一個國人主教羅藻是福建人,雖已死去五年,但他很想來看看這裡地傳教情況。不過。他的運氣很背,海上飄零五個月,各省走了三個月後,八月底到達福建的時候,卻因為台灣忽然爆發戰事,福建巡撫宮夢仁一紙命令。凡洋夷不得離省,他已經在這裡的教堂等了三個月,尤其是呆在葡萄牙傳教士的教堂裡面,呆得他滿身不自在。 因為,他這次就是來對付以葡萄牙耶穌會的! 凌嘯看到這個主教地時候,不禁一愣,這時候老和洋夷交戰呢,教皇來添什麼亂? 瑪格利特很快就用法講了自己的使命,由梭思盧翻譯成英語,聽得凌嘯滿頭霧水。「凌嘯將軍,本特使奉了教皇的命令,前來視察傳教工作,現在已經基本視察完畢,根據教皇授權。我需要北上你們的首都,面見貴國君主,指出國教區的傳教方式違法,並敦請貴皇下令,以後葡萄牙耶穌會的那種利瑪竇模式。需要馬上禁止!」 凌嘯對這些東西有些模稜兩可,但他模糊的影響之,好像康熙後期曾經和羅馬教皇發生過激烈衝突。導致最後康熙一怒而驅逐傳教士,明末清初的那種水乳交融的西交流頓時斷,直到百多年後國被打開大門,傳教士才開始踏足大陸,不過,已經是另外一副傳教嘴臉了。 詳情無解的凌嘯馬上打斷了瑪格利特,訝然問道,「啥玩意違法?啥是利瑪竇模式?」 瑪格利特自恃神權高過君權,須知道他帶地教皇聖諭上。對康熙都是祈使語氣,自己的這特使身份怎麼說也高於一個地方長官吧,哪裡會對凌嘯過於尊敬,面帶被無禮打斷的不悅,冷冰冰說道,「利瑪竇是已經死去幾十年的一個傳教士,他背叛教義,允許入耶穌會的國教區教民祭祖,祭孔,祭天,這就是違背了我們天主教基本教義,是對耶和華與聖母瑪麗亞地嚴重背叛。經羅馬教廷裁決,如果此事屬實,即為非法,本特使有權知喻貴國君主,立刻改弦更張,否則,將嚴懲不怠!」 凌嘯這才記起來,原來是明朝末年徐光啟師傅的那個利瑪竇! 略一沉思,凌嘯已經明白,當年和現在,國還不是列強可以用武力征服的,化又強大得駭人聽聞,所以沒有了其他殖民地的血肉成河式的傳教厄運,利瑪竇之流地傳教士只得利用佛教伊斯蘭教的經驗,為了在國立足,採取尊重國國情的方式,服從國法律,遵循國禮俗,學習國地語言化,援引儒家經典論證天主教教義,說是和孔孟之道是一致的,還用西方科技來吸引官員。 這利瑪竇模式好啊!傳教嘛,願者上鉤,俺們國還可以獲得西方技術,徐光啟不就是成了大科學家,現在都沒有人望其項背呢,還有那孫元化,多牛逼的火器專家!可現在,羅馬教皇說違法,不許祭祖祭孔祭天,凌嘯自己都恨不得發火了,康熙不發飆才怪呢! 見凌嘯還在低頭不語,瑪格利特更加不悅,那個巡撫宮夢仁是不敢作主,你凌嘯卻是可以作主的,「凌嘯將軍,我希望你馬上提供車馬或者海船,我已經誤了很多的時間,要是耽誤了教皇聖諭的頒布,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凌嘯心大怒,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傳教士,***,莫非把這裡當成是燒死布魯諾的世紀西歐,還是把我這制台成了《制台見洋人》裡面地那個哈巴狗?!自己沒遇見這事情倒罷了,遇到了可就不能不管,眼睜睜看著西交流的一大平台湮滅,不是他的性格,而容忍一個梵蒂岡鼻屎小邦在東方發飆,尤其是當著他凌嘯發飆,就更不是他性格! ****** 忍了又忍,凌嘯心一動,對瑪格利特點點頭,招過胡駿耳語一番,又道,「梭思盧,你先去拜見一下沙皇皇后,我看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是不是搞錯了,否則,時至今天她為何還不招供?」 梭思盧大吃一驚,自己告密都已經有個把月了,「滿清十大酷刑」打下來,卡捷琳娜只怕已經不成*人形了,居然還能頂得住?!真是一個堅強地女人。意志上更是令他肅然起敬! 懷著這樣的崇敬心思,梭思盧滿懷憐憫和愧疚,跟在帶路親衛之後,在西禪寺七彎八拐了老半天,暈暈乎乎地來到一個清幽小院,忍不住暗歎凌嘯知道憐香惜玉。連關押卡捷琳娜這樣的人質加間諜,都用這麼好的地方。 而進院門之後,這種對凌嘯的憐香惜玉,更是達到了極致。看守是女的,看上去還像是女僕!囚服是精緻絲綢,比法國貴族婦女穿地還要漂亮華麗!牢飯更是人性化,居然是新鮮水果加東方點心!而四個女看守給卡捷琳娜上的酷刑──如果按摩小腿肩背也算是酷刑的話──那麼,這酷刑更是溫柔! 儘是皇家鳳儀典範的卡捷琳娜,用迷死人的笑容微微一笑,看得梭思盧魂都要飛了。「聽將軍說,你出賣了我,是嗎?枉我好心救你一場,你卻如同卑鄙小人,哼。若不是我和將軍關係密切,只怕我已經死在了你的恩將仇報上了!」 梭思盧大恐,面色如同被吸乾血的殭屍一樣慘白。他已是明白過來,卡捷琳娜的確是間諜,不過是忠於凌嘯的間諜罷了!現在落在她的手裡。只怕歸自己把滿清十大酷刑輪上一遍了,至於是不是按摩那樣地溫柔,梭思盧卻已經不敢指望了。當下。他已經感覺到上下牙關都在打顫,看看院門口虎視眈眈的親衛,腦筋一轉,單腿跪倒哀求道,「美麗的皇后陛下,我這不是棄暗投明,和您轉到一個陣營了嗎?再說了,我也是忠於凌嘯將軍,只是不知道您也是將軍的屬下。皇后,饒了我吧。」 卡捷琳娜拈一片桔肉放入齒間,笑道,「算了,國有句話,叫不知者不為罪!今天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你梭思盧以後就是我的小兵了,明白嗎?以後聽話嗎?」 梭思盧哪敢說不,一通猛點頭,正要謝卡捷琳娜寬宏大量,大表自己矢志不渝地忠誠之心,不料她卻接著說道,「本皇后聽說你已經把錢花得精光了,為了免得你出去丟我的人,所以,決定給你預支點錢,去寫借條吧!」 呵呵,沒事了?還可以借錢我,這小兵當得! 梭思盧以飛快的速度寫完借條,捧著一把羅馬金幣喜不自禁:總老闆錢多得可以壓死人,而沙皇皇后這頂頭上司更是和總老闆關係鐵得穿一條褲,弄不好還是睡一個被的,居然還有羅馬的金幣,顯然就是凌嘯收了傳教士地賄賂,送給這皇后把玩的,這皇后後台硬實得他都不敢想像,哈哈,自己以後的日將是錢程遠大! 卡捷琳娜卻沒興致聽他地馬屁,連什麼瑪格利特這教皇特使到來的消息,皇后都沒什麼興趣,僅僅是要他寫了個瑪格利特的拉丁和法名字,知道是誰後就擺手把他趕出來。 梭思盧不以己悲,唯以物喜,哼著法蘭西歡快小調,跟著親衛一路又繞了個七葷八素,回到大堂之上,見瑪格利特居然趁凌嘯不在,於大堂上趴在茶几上打瞌睡,大笑著輕輕推推他,恭敬地提醒這位特使大人不要失禮。不料,梭思盧一推之下,瑪格利特居然應聲翻倒在地上,仰臉過來,已是口溢鮮血,胸前血污一片,懷摔到地上啪一聲響的,赫然就是一把手銃! 教皇的特使被人殺了?! 梭思盧大吃一驚,正要蹲下看瑪格利特還有沒有救,忽聽堂外人聲鼎沸,凌嘯和卡捷琳娜走進來,笑瞇瞇地說道,「你的膽不小,為了不還錢給特使,居然敢殺教皇特使!」 這少校嚇得頭皮發麻,雖說現在不講君權伸授了,但任何歐洲國王加冕都得要教會的許可,自己又不是什麼牛逼人物,這罪名一旦坐實,自己除了逃到荒島以外,天涯海角都會被教會、各**警緝捕追殺的! 梭思盧正要辯解,不料凌嘯一指自己,「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因為是我冤枉你地!」又一指卡捷琳娜拿出來的一張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借據,笑道,「不好意思,別人會信沙皇皇后這位目擊者,即使她是東正教的,卻絕對不會信你!」 「我、我的老闆、我的主人,你不會是要殺了我吧!」 凌嘯嘎嘎怪笑,「本來我只是想叫你來問問五國矛盾,現在好了,要想瑪格利特失蹤的秘密不為人知,你宣誓放棄法國國籍吧,加入清朝談判代表團,代表大清朝去和五國談判一下如何?」 梭思盧頓時臉都綠了,……又談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四章 覆雨翻雲滄海橫流 康熙三十年十二月初十,福州西禪寺裡,氣氛異常緊張,凌嘯坐立不安。 十一天過去了,戴名世、胡濤、梭思盧和卡捷琳娜組成的談判代表團已經整裝待發,洋夷艦隊幾次要求談判,可是,給康熙皇帝發去的緊急軍報,還沒有回音。 福州與江寧相去不遠,八百里加急兩天可到,沒有得到皇帝的授權,凌嘯漸漸感到有些焦躁不安。難道康熙玩累了,已經打道回京?但皇帝回京是要提前頒發諭旨的,至少,是要給各地督撫級以上衙門通氣,便於軍政大事有明確的驛送地點。 如今不僅江寧沒來片紙,連最新一期的邸報,給福建各大員的朱批,也是十天前的! 凌嘯寫完請安折,面色憂鬱地遞給書房總管周湖定,「周夫,你去請三位先生趕來議事。這份折馬上交軍驛發出去,另外,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城上書房去一份稟帖,給兩江總督衙門、江寧將軍衙門、海關總督衙門各發一份咨帖,詢問聖駕所在,可有異常之事?用監國輔臣身份和太太師印,言辭之間強硬點,一定要把他們逼到無可推托的地步!」 忽然沒有了康熙的消息,自己這邊還有著個成年阿哥,凌嘯怎麼不提心吊膽。他別的一點都不怕,怕的就是歷史改變了,什麼都可能忽如其來,連廢太時間都可能提前十一年。誰又敢保證,歷史上那次著名地朱三太炮擊江寧行宮案,不會提前而且成功?! 「胡濤!」越想越覺得不正常,凌嘯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了。 「爺請示下。」全身戎裝的胡濤應聲而進,也許是有了如煙姑娘的愛情滋潤,收拾得英姿清爽。少年高官、前程廣大的他。長得帥氣不說,有了容若和凌嘯的栽培,更是將才英氣,儒雅倜儻,縱馬福州街頭,勃發橫流間,往往是官宦家小姐們的秀目關注點,風頭勁過凌嘯可不是一星半點。並非凌嘯輸於他,無它,沒人敢勾引駙馬! 凌嘯滿意地望著胡濤。斬釘截鐵道,「阿哥們隨方苞下州府觀風一個多月,時間已經夠久了,他們已經去到了閩贛交界處地邵武府,你馬上帶領四營護標騎兵。把爺們全部接回來。記住我的命令,是全部接回來,即使過境也在所不惜!」 「是!」胡濤一愣,但迅即明白過來,這兩天凌嘯在憂慮什麼。他如何猜不出來?皇上在繁華南京之地忽地沒有了消息,身為欽差大臣的方苞如果不小心洩露了什麼消息,或是在福州的阿哥門人去信通報。只怕這群爺們會個個心猿意馬,不定會生出什麼異樣的心思呢。 胡濤的卡卡馬刺聲遠去,三先生也紛紛趕來,他們這兩天也是十分詫異,這種聖駕行在喑無消息的事情,真是前所未有的!隨伺凌嘯身邊的胡駿知道事情嚴重,一聲令下,將這書房附近守衛得鐵桶一般機密。 鄔思道聽說已經派兵去「接回」阿哥們,讚許地望著凌嘯。補充道,「二公,還要馬上頒布軍令,東南鎮撫使麾下的浙閩各駐軍,沒有你地欽差軍令,一律不得調動一兵一卒,就是兵部部令也不例外,違令者──斬!」 顧貞觀點點頭,很快想到自己這一攤,「爺,我等下就去召集各有直奏權的官員,命令他們不得洩露半點風聲,並派五百戈什哈接管各大衙門簽押處和軍驛,再讓各巡捕衙門和城門領兵卒嚴查市井,提防別有用心者造謠傳非。」 「爺,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南山建議,馬上調回在台勤王軍,同時命令兩大水師立刻退回泉州、福州兩地!外事固然重要,內政更是根本,如果皇上真的有了什麼不測,爺,咱們不得不防,必要時……挾皇以令諸侯!」戴名世也擰眉半晌,出口卻說得膽大包天。 鄔、顧兩人俱是一驚,凌嘯更是在點頭目瞪口呆,臉色刷地一片蒼白。 戴名世的想法確實駭人聽聞,但情況不明之下,誰也不能排除掉康熙會怎麼樣的可能性,將個阿哥死死控在手,挾「天」以令諸侯,這可是曹操地巢臼! 一時間四人全都默然不語。 歷史就是這樣,固然有規律和人事綢繆營造出來的必然,也有,天時運道覆雨翻雲出來的偶然!是功敗垂成之狗熊,是滄海橫流之英雄,不期而至的逆變,暴風急雨,往往就是考驗應變能力的關鍵時刻。 凌嘯猛地站起身來,緊張讓他都有些昏昏沉沉了,聲音也有些沙啞起來,「我是不是該馬上率軍入京?央機樞之地、皇上密詔之所,不去恐為小人竊取篡改?」 「不!」 鄔思道扳下輪車背上地雙拐,自己拄拐而起,驚詫的懵懂已經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代國士地別樣冷靜,「挾皇以令諸侯?現在戴南山說的,只是最壞的防範措施而已,你若真是率軍進京,皇上一旦沒事,只怕是小人們蜂起造謠,說你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你的仇敵遍佈朝野,以你的死忠兵丁不過兩萬,能掀起什麼樣的浪?」 「……?」 盯著凌嘯的眼睛,鄔思道知道他畢竟年紀很輕,亂了方寸,笑道,「八天之內,你需要繼續盡一切可能詢問聖駕安危,最好派胡駿帶人親自去一趟江寧,做好調回勤王軍、接回阿哥爺等逐項防範。八天之後,若聖駕還無消息,你帶兵入蘇救駕,金虎、黃浩進據淅江收掉兵權。才是正途!進可攻、退可守,名義上佔據了忠心皇上地高度,行動上又挾壓全國賦稅重地,皇上安與不安,你都是不敗之地!」 凌嘯一下癱倒在椅之,整個人頓時輕鬆下來。笑道,「是啊,這才真正是我的內心想法,不但我自己沒有做好應付大事地準備,就是皇上……對我來講,不僅是皇上!」 三先生的心也漸漸輕鬆下來,他們又如何不明白凌嘯的心情,即使是戴名世這樣的激進之人,面對驚濤駭浪,也是心百轉千回呢。 但接下來地幾天。四人固然是忙得一塌糊塗,日卻越來越像是煎熬。 勤王軍在兩大水師的護送下,回到了福州,分駐福建各州府的十二萬征丁營、旗營也調到了省垣各軍營之。西禪寺和宮夢仁的巡撫衙門更是發出憲令,要求各州府縣加強治安。凌嘯一面頻頻接見省城眾官員,以圖壓住福建陣腳,一面將正在泉州丁憂的施世綸接到福州,請他做自己的特使,去浙江杭州協調該省軍政。 福建的氣氛之所以越來越緊張。是因為七天過去了,不僅康熙那邊仍無音訊,北京因為路途遙遠外。除了屈才的三民訓導使衙門的報告以外,江蘇方面更是毫無回音,可就是屈才的這份報告,讓凌嘯地心都寒了。 屈才的消息,是用騰庫雅布贈送的獵鷹送來的,即使小獵鷹還訓練不足,途自己尋兔寶寶耽誤了時間,可比起馬匹來速度快得很,但消息本身卻糟糕至極。 「奴才屈才頓首以告:收到主垂詢。奴才立刻前往兩江和總督總督與江寧將軍衙門分別拜晤,但據回報,於成龍、魏東亭和釋壘卻都不在衙,從半月前他們隨駕行宮之後,就再也沒人見到過他們。奴才大駭之下,馬上不顧身份低微,趕往雞鳴寺外的行宮前去求見,行宮總管太監和內務府派駐主事卻告訴奴才,聖駕早就在十一月三十日移駕往蘇州去了。」 看到這裡,凌嘯心稍微安定一點,但接下來地幾行字讓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可直到十二月十四日晚間,他們還是沒有接到蘇州行在的消息,江蘇官場已經亂成一鍋粥,連巡撫都親自帶兵卒沿大運河尋找去了。奴才據此以為,聖蹤不詳!」 剛剛看完後遞給三個先生傳閱,兩個親衛大汗淋漓跑進來,「爺,胡濤大人令我倆來報,方苞以欽差關防下令,拒絕我軍接回位阿哥,聲稱在非常時期,沒有聖命的情況下,他沒有接到攝政裕親王和上書房的命令之前,是不會將位阿哥送回福州地,只允許我們和他帶的侍衛一起守護位阿哥,同時,他還緊急調了三千江西關口駐軍趕到了邵武,和我們一起守護。」 四人一起大驚,方苞一個弱書生,怎麼敢突然如此發飆?! 凌嘯暴怒地站起身來,這年頭的稀奇事實在太沒譜了。 五千御林軍地守護之下,運河沿線又沒有大股匪患,聖蹤咋就突然不詳了呢?難道康熙突然玩憂鬱自閉,還是被雷劈到了異世界? 而方苞就算身為上書房行走兼觀風欽差,也不過是個花花架,在自己的地盤上突然這樣挺腰,不啻於當眾甩了自己一嘴巴,膽大得凌嘯都莫名其妙。 四人正要應對膽囊腫大的方苞,簽押房送來了剛剛收到的江蘇巡撫的回咨。 「回駙馬爺前咨鈞鑒:臣沿大運河尋到蘇州,聞得線索,龍舟船隊過蘇州而不入,臣尋至吳江,方知聖駕忽然偏入太湖水域,湖口竟然有水匪漂屍及破船殘骸!驚駭憂懼之下,臣已將此事上稟京師上書房,並調集了省內水師及沿邊軍兵,往茫茫太湖之展開搜尋……」 凌嘯一下傻了,龍舟過蘇州不入? 難道……難道有人挾持了老康?!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五章 玄燁駕崩 光天化日之下,法統嚴密之世,五千御林軍所保護的聖駕突然失去蹤跡,竟還可能是暴力事件,問世間還有這麼駭人聽聞的事嗎? 接到江蘇巡撫宋葷的緊急回咨,凌嘯初是驚呆,繼而震怒,一腳掀翻一張紅木茶几,心全是對那意圖謀害康熙的傢伙充滿了憎恨。拋開凌嘯和康熙之間難以否認的感情不談,借壺尿尿才剛開始,有人就要砸掉尿壺,光是這一點,凌嘯就斷斷不能接受!現在這種羽翼不豐,遍地仇人的時刻,離了康熙,不要談什麼興國大計,只怕凌嘯想要活命都在模稜之間呢。 「天地會?知無堂、日月盟餘孽?」凌嘯不顧三位先生的驚異,暴躁地在堂來回疾走,「天地會在我這邊有了出路,加上知無堂日月盟的前車之鑒,他們不可能鋌而走險啊。而兩個扯旗造反的,大部分被趕到了南洋,就算報仇雪恨,要刺殺的也只會衝我來啊!天哪,到底是誰?!」 「∼咳!二公,你也做小婦人之態?!當今之際唯有兩條,一控皇,二探聖躬。」鄔思道猛咳一聲,看完那緊急回咨,心雖是一樣驚慌,但驚濤駭浪裡歷練出來的冷靜功夫,使得他很快沉靜下來,「本來要去太湖走水路最近,但阿哥們都在邵武,我們知道問訊江蘇,方苞也不是傻瓜,是上書房行走大臣。他不曉得問江蘇麼?思道以為,此刻不能再等,二公,你需要即刻點起勤王軍,馬上自海上奔赴浙江海鹽,改陸路馳往太湖地區。這邊你留下太太師和監國輔臣地印信。派黃浩、戴南山帶領賈縱的八千禮儀兵趕往邵武,將阿哥和方苞一起圍護起來!」 戴名世一愣,「方苞也是欽差和亞相,他有那麼好相與嗎?萬一他手底下的幾百侍衛加上阿哥們的隨從不服我們,這廝殺起來,賈縱的禮儀兵不是保安就是披甲奴隸,扛得住嗎?」 鄔思道森森一笑,傲然道,「勤王軍,鋒銳利刃也。怎麼能不隨身攜帶?禮儀兵,犬馬忠誠也,豈能不放出去咬人?!」 凌嘯霍然轉身,目光滿是欽佩,這鄔思道真是一個角色! 點將領點到了黃浩這挨打受辱之將。點軍師點到了戴名世激進蔑滿之士,點兵卒更是絕了,居然是禮儀兵,那些被朝廷推三阻四最後才被自己「收留安頓」下來的江西保安,被貴族當野狗。騾馬奴役最後卻被自己決然赦免地披甲奴隸。呵呵。從上到下,竟是沒有一個對朝廷有好感,用來對付耍威風的欽差和阿哥。真是最合適不過了。 略一沉吟,他當即毅然道,「照鄔先生的說法去做。顧先生,你去幫我如此起草命令:當此非常時刻,眾皇倘還有忠孝皇阿瑪之心,則不可回京謀嫡,若還記得皇阿瑪授命給本太師,則不得違抗師命!靜候於邵武城,待本太師去再次救駕。若敢聽信妖言,擅自行動,則乃私心覬覦大位、罔顧天地君親師之禽獸,人人得而誅之!」 三人一起心稱妙,暗讚凌嘯詞鋒犀利。不僅太師身份拿捏得好,更是一針見血指出,他們彼此之間的身份爭鬥嫌疑,而「再次救駕」四字,則是擺出他曾四次救駕的忠誠資歷,端的是嚴密得滴水不漏,堂堂煌煌忠心耿耿。此言一出,已是將位阿哥逼到了死地上動彈不得,誰敢妄自行動,誰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禽獸! 定計完畢,西禪寺系統立刻行動起來,一陣人仰馬翻的緊張氣氛。 行動的,不僅有勤王軍騎兵和禮儀兵,還有勤王軍海軍,竟是操起戰列艦和一些小船,也將跟隨出發。海軍的任務只有一條,進逼天津衛,帶去凌嘯給岳父裕親王、宰相佟國維地親筆信,同時,將欣馨小依和孩們接到海上。 等到一切整畢,已是到了第二天午,凌嘯緊緊握住三位先生的手,對留守福建的金虎和特廷說道,「你們兩個,一定要死死掌握住福建三營,無論是綠營、征丁還是旗營,膽敢不聽從三位先生西禪寺軍令的,格殺勿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切軍事調度,三位先生才可決斷,吳英他們這些人,但有異議,你們也要及時向先生們回報。最後說一句,我這次可能面臨重大抉擇,西禪寺所有人等地安危交給你們了,你們兩個要保重!」 金虎和特廷都是明白人,一跪在地,亢聲道,「爺請保重,也請放心,有我們兩個豎著,西禪寺就不會垮掉!」 鄔思道忽覺深深悲哀,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是殘疾而悲哀,以前的只是悲傷,凌嘯對他信重若摯友,可偏偏他無法隨軍行動朝夕襄贊,這對謀士來講,的確是個莫大悲哀。 看到彼此又將分別,凌嘯又要單獨去面對某些未知,鄔思道心神潮起之際,只好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倘使皇上有礙,一旦確見屍首後,你須該日夜兼程趕到京師,不管用什麼法,一定要搶先拿到傳位密詔,首選十五,次選十三,再次五七!如果……事不可為,二公啊,馬上逃回福建來,思道至死等待!」 「……先生?!」 凌嘯大吃一驚,把腦袋搖得亂擺。他倒不是不敢偷改詔書,不敢扯旗,人被逼到絕地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他不願意接受的,是鄔思道所說地那種可怕的可能,康熙,自己又敬又恨又服又不服的康熙,寄托了自己一腔希望地皇帝,真的會死去?! 鄔思道卻不肯多說。苦笑不語。 皇上如果真地遇到不測,一切都是未知數,如果真有詔書存在的話,改詔書也恐怕只是白日做夢,康熙何等人,既然留了傳位詔書。就一定會做好防範篡改的準備!唯一還有希望的地方,就是希望詔書上是他們所猜的老十,但美太計劃還沒有實施,康熙多半不會把幼年的十阿哥寫上去,倒是嫡長胤礽地可能性不小,畢竟,這是倉促駕崩,不是壽終正寢,受過系統政務教育和有宿舊情分地,就只有廢太了。 「爺。大軍準備完畢。」親衛隊長沈珂進來稟報,他也將隨凌嘯出發,而且是繼胡濤和胡駿分別外出公幹後的親衛指揮。 凌嘯強自收起心恍惚,正要扣好甲帶出去,忽見堂後竹簾一翻。蘭芩、雅茹、瑾虹簇擁著一身勁裝的大母,黛寧和卡捷琳娜也是憂色忡忡地走了出來。凌嘯望著腰懸寶劍、打扮得如同劍仙一樣的大母,忍不住一愣,訝然道,「額娘。您這是……」 大母安詳恬靜至極,神色質。樸道,「你額娘有順風耳。知道你這次可能會遇到什麼。所以這次,再也不敢承受那兒行千里母擔憂了,我去為你分憂,我要就隨苗俊青號北上,伺機接出媳婦孫!」 這是長者的權利,凌嘯點點頭,上前抱抱淚眼朦朧的蘭芩,抱抱咬唇倘淚的雅茹,抱抱妙目噙淚的瑾虹。拍拍她們柔軟的臂膀,輕聲道,「我會回來,我答應你們。有一句話我老早就想告訴你們:如果不是我生辰八字有問題,我會讓你們幸福得不記得痛苦。」 黛寧在旁邊一記粉拳忽地揍來,拳勢雖凌厲,可惜揍在凌嘯地胸膛上,怎麼看都有些別樣味道,「你還知道沒讓丫頭們幸福啊,現在知道啦,就該好好保全自己,一定要安全回來,你還欠著姑姑二十萬兩……」 黛寧正說著,不料凌嘯忽地將她攬入懷,眾人瞠目結舌之,凌嘯卻在黛寧耳邊悄聲道,「姑姑,對不起,我好後悔沒有聽你的,先前就幹掉仇人。」 被自己侄女婿當眾抱在懷裡,是什麼樣的感覺,恐怕黛寧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在心臟的猛撞疾跳之,黛寧感覺到的全是慌亂,尤其是凌嘯接下來地那句話,「姑姑,那天你要走,我在船上對你說的那三個字,是真的。」 推開黛寧,凌嘯望望卡捷琳娜,見她眼忽閃忽閃的光芒裡滿是茫然,忍不住心一歎,越發覺得煢煢孑立的她很是可憐,連這種大家都明白危險地關鍵時刻,化的差異下,只有凌琳娜不知道,她的保護神弄不好就要倒台了。展臂接納住卡捷琳娜豐腴地嬌軀,聞者她身上的香味,凌嘯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個「現代」。 這種想念「現代」的感覺,風塵僕僕的路上,凌嘯再也沒有想起過,但他到達太湖東山島邊,看到全身披麻戴孝的江蘇巡撫宋犖,和一襲黃幔包裹的康熙之後,凌嘯馬上想起了「現代」。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醫生在哪裡?!沒有的話,來個法醫也行啊,至少他能給些鎮定劑給自己吧! 凌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連退七八步,復又不敢相信地衝上前去,一把推開要他除去紅纓的宋犖,怔怔地望著僵死了地康熙,眼淚奪眶而出。 康熙已經被湖水泡得慘白鼓脹,除了因發脹淡了皺紋褶皺,脖、腮幫處被魚蝦鱉龜咬了些殘缺外,面容上還是那般的傲然和不甘,微微張開的嘴唇,彷彿想要訴說什麼,又彷彿是要呼吸,可惜的是,他早就不能呼吸了,甚至散發的屍臭味讓眾人都不能呼吸! 「皇、皇阿瑪∼嗚嗚∼」 凌嘯終於接受不了這打擊,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六章 沒有康熙的日子(一) 靜靜凝視康熙的遺容,凌嘯痛苦地埋下腦袋,兩年來的點點滴滴全都湧上心頭。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凌嘯對康熙的情感甚是微妙而矛盾,但有一條,他和康熙目前是互相依靠,同一戰壕的關係,心理上,形勢上都是如此。即使彼此的目的不盡相同,即使他偷偷想過造反,康熙也偷偷想過防他,但這不能否認他們在互為庇護,互為照應。 初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凌嘯一直在內心對康熙抱有敵視,到今天他才覺得膚淺,不是因為康熙怎麼樣了而覺得膚淺,而是因為自己犯了形而上學錯誤而羞愧。 的確,康熙是成為了華民族的一種障礙,可那只是客觀歷史局限性為主因的一種無意,深處當今這個時代,除了凌嘯自己以外,有多少人意識到這點,連康熙自己都意識不到的。越接近康熙,凌嘯就越堅信這是一種無意,自己或許可以做到改變他。不為別的,和清末那婆娘說「寧與外人不與家奴」不同,康熙是有強烈自尊自強心理的一個人物。翻毛雞和追求完美的他,為什麼要打疆土,滅**,甚至後來禁止天主教?這都和那婆娘有本質不同,至少,在對待炎黃孫和洋人的態度上有本質不同。 康熙是昧於對未來的無知之上,是弱在對漢族的基數和化的畏懼之上的,如果凌嘯真地和他們同時代。還會有資格說他笨說他怯嗎?與其用憤青的態度去對待這皇帝,還不如接近認識他、揣摩拉攏他、潛移默化他,借他的本事威望,行自己的救國救民。 可惜,很多東西,往往在失去的時候。才覺得出彌足珍貴來。凌嘯剛剛找到這種如魚得水又可行的感覺,康熙卻就這麼駕崩了,擺在凌嘯面前地將是別樣艱難。這一次,凌嘯真的哭得好傷心,想到康熙宛在的音容笑貌,想到他和自己的恩怨情仇,想到日後的茫然無助,凌嘯很快又暈過去了。 康熙就這麼去了,凌嘯頂上的天沒了,囂張這個詞於他來講。將是過眼煙雲。但凌嘯囂張如故,他已經氣瘋了。 「一群飯桶!爺打死你們這些混賬東西!」 除了忽赤靈和術裕這兩個故人以外,再次醒來的凌嘯悲憤欲絕,對跪倒在簡易靈棚外的侍衛頭領和御林軍統領們拳打腳踢,不管是末等蝦還是一等大侍衛。統統拳腳問候。瘋狂的模樣讓宋葷等人都不得不膽戰心驚,甚至偶然打到宋葷身上,都不敢吱聲躲閃,更加遑論這些失職等待問罪的禁衛官員了。劉鐵成被盛怒地凌嘯打得頰齒見血,連兼了直隸總督的武丹也不得倖免。沒等說話就被凌嘯揍得差點兩眼吹燈。 但他們職守有虧,弄不好就是個充軍喜拔你牙的命,哪裡敢在凌嘯面前相爭。一個個苦苦承受,背不住凌嘯鐵拳的,哀嚎痛哭地在地上磕頭。 這頓拳頭,凌嘯卻打得毫不憐憫,這是替國人揍的! 「難道五千御林軍就是泥巴捏地?***就算是泥巴捏的,壓也能壓死人!」打累了,凌嘯一把揪起武丹,吼道,「滾進來。說!皇上到底是怎麼樣駕崩的?」 武丹一下嚎啕出聲,內疚讓他在凌嘯的鐵拳下咬牙承受,但談到康熙駕崩,看著康熙地遺體,強烈的自責、懊悔和辜負,使得他老淚縱橫,一把落地鼻涕,兩行漢清淚,嗚咽苦道,「駙馬爺,嗚嗚,奴才該死啊,是那***殷德恆,這個閹貨居然是潛伏地賊,他是那楊起隆狗賊的弟弟!說要為他被凌遲的哥哥報仇,所以在十天之前快到蘇州的時候,詐稱駙馬爺你和裕親王要結黨謀反,還有十足的證據,騙得皇上的單獨接見,不料他暴起持械,用一把匕首挾持了皇上,還扎死了一個太監,證明他那把匕首見血封喉……」 楊起隆? 凌嘯聽得滿頭霧水,悲怒的心更加昏昏沉沉,這個假朱三太不是在十年前就在鳳翔被凌遲了,怎麼他的弟弟居然潛伏到康熙身邊十年竟然無人知曉,還做了偵知處要員? 「後來,投鼠忌器之下,奴才等不敢冒險上前救駕,皇上也承諾他給他封鐵帽王相賜,可這狗賊抵死不從,還不許停船直接向太湖前去,說是要皇上去他哥哥的衣冠塚前磕頭認罪。奴才等生怕閃失,只好緊緊跟隨,正要偷偷傳警信出去,可這傢伙說,本不準備馬上殺掉皇上,若是看到有後續援軍趕到,他會提前殺死皇上。奴才知道這事情不是人多可以……」 到這裡,凌嘯知道先前地猜測是對的,天下之大,除了這種手法之外,恐怕很難接近康熙的,如此潛伏十年,起碼比呂四娘要靠譜得多。 武丹嚎泣得越加大聲,「等到十二月初十,殷德恆這廝帶著我們在太湖東找西尋,他一個豬腦袋進水了不說,記性又差,十年前他自己埋的楊起隆衣冠,居然自己不曉得做個記號,接連幾天看到山勢實在不對,他越來越瘋狂,七天前的深夜,我們看他實在絕望了,再次要他接受封王釋放皇上,甚至還把他那養侍衛都抓來了,他還是不肯就範,最後竟然將龍舟旁的船隻全都趕開老遠,拽著皇上就往湖裡面跳去……當時正是狂風暴雨的晚上,加上湖心有巨大漩渦,沒有長達丈以上的撓鉤,我們沒能把皇上救起來,直到昨晚上,才用漁網網到皇上……嗚嗚……殺千刀的殷德恆,事先給主身上綁了好多玉石金器……」 聽一遍康熙的遇難過程,凌嘯心都是疼的。哪個皇帝沒仇人,可死在這種私怨之下,對本來可以發揮巨大作用的皇帝來說,好冤,對滿腹期望的凌嘯自己來說,更是比月雪還冤!自己發了什麼神經病,為什麼要支持康熙搞美太,為什麼不阻止他秋季南巡,到如今老虎葬身老鼠口,英雄喪命狗熊手。 「報上書房了嗎?還有誰知道?」凌嘯怔怔然,卻猛然想起鄔思道的話,趕緊問道。 宋葷連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回駙馬爺的話,今天凌晨,於成龍、魏東亭和釋壘大人趕往蘇州衙門去了,他們一方面調集盛斂棺木,一方面要給朝廷緊急稟報和請罪,此噩耗將通報天下,舉國同哀。嗚嗚。」 凌嘯大吃一驚,自己還是來晚了。 消息已經破空傳出,密不發喪和偷改密詔都錯過了最好時辰,現在即使是飛,只怕也追不上至少八百里的進京急報。鄔思道的改詔願望已然落空,剩下的,就指望著老十是聰慧早發,既然他能把康熙的美太**都調動起來,那就只能寄望於十更加厲害,迷得他老爸連這種過渡奏折,都寫上他這小屁孩的名字吧! 但凌嘯不是幻想家,他還有理智,現在把老十寫上遺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死太監呢?!」感到鬱鬱的氣悶在心頭不能呼吸,凌嘯咬牙切齒問道,「不要告訴我他能跑掉!」武丹向宋犖看一眼,這江蘇巡撫馬上稟道,「駙馬爺,那狗賊落水之後不到一刻就浮起來了,已經是自刎身亡,屍首在外面帳篷,駙馬爺要看看嗎?」 凌嘯猛然瞪大哭得腫泡泡的眼睛,霍地一下站起身來,疑雲頓生,希望也頓生。難道…… 這事情實在是透著怪異,明明一刀可以捅死康熙,為何還要玩那種綁金沉水的把戲?這不是典型的脫了褲放屁?! 但看看殷德恆這傢伙的屍體之後,這個陰得很的太監的確讓凌嘯刮目相看。 宋葷被這存放屍體的帳篷裡的臭氣熏得直翻白眼,趕緊一擺手,一個末等蝦上前就扯開蒙屍布。殷德恆的屍首都快要開始爛了,他對自己的確夠狠,愣是將自己的喉嚨割得深可見骨,這兩年殺了些人的凌嘯看得出,這種傷口左深右淺還略向右下斜拉,傷口邊肌肉前翻後緊,顯見就是他自己所為,要是外人在後背割喉,傷口就完全不會是這樣! 見凌嘯不言聲,審了很多司法案件的宋葷,一指示意那末等蝦,「脫掉。」末等蝦立刻嫻熟地一扯屍首褲,嚇得心神本已經受創很深的凌嘯一驚,日,幹什麼?窺視太監還是玩什麼?就在凌嘯要一口吐出的時候,他看到殷德恆的大腿根處,赫然有十個烏黑難辨的紋身字。 「血肉償血肉,骷髏還骷髏!」 原來這傢伙要康熙和他哥哥楊起隆一樣,腸穿肚爛,死無全屍! 凌嘯頓時勃然大怒,對那死屍踢了十七八腳方才罷手。氣得發瘋的他,已經顧不上對康熙和殷德恆的恩怨持之以公正評說,這種事情還是留給冷靜又事不關己的專家去評論吧,凌嘯只知道,沒有康熙的日,自己將過得很鬱悶,換了自己是康熙,面對想要殺掉自己的假朱三太楊起隆,也許不會凌遲他,但絕對會一樣殺了他,這有錯嗎?! 忽聽那邊簡易靈棚內一聲驚呼,凌嘯大吃一驚,不會是詐屍,不會是康熙活過來了?! 雖然凌嘯很明白可能性不大,但他哪裡按捺得下心的那種希望,連忙奔跑過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人販子 凌嘯一個箭步衝進靈棚,只見幽幽燈火之下,守靈的十幾個小侍衛面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康熙皇帝卻依然熟睡一般躺在黃幔上,哪裡有一絲活過來的跡象,那一絲希望猶如是風微焰飄零的蠟燭,不帶一聲響地熄滅。 無能保護好康熙倒也罷了,這群廢柴居然在靈堂上一驚一詐,殊無半點對大行皇帝的恭敬哀思之心!對康熙有泰山之情的凌嘯頓時大怒,上前就要將這些傢伙扯出去,不料忽聞「∼咘」地一聲輕響自靈床上傳來,不大但清晰可聞,嚇得宋犖和武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驚叫著慌神請罪,「啊∼皇、皇上,奴才罪該萬死……」 靈棚內一陣詭異陰森的氣氛,凌嘯也不禁毛骨悚然起來,待要上前細看,不料一股更加惡臭的氣味傳來,一眼望去,卻是康熙微微隆起的腹部慢慢癟下去了。懂些狀況的凌嘯這才明白過來,康熙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連腹內都開始**了。 死者長已矣,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抹掉淚水,凌嘯起身再一次凝視這岳父半晌。在負屍緩緩還京和即刻趕去京城之間,凌嘯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皇阿瑪,蒙您信任寵愛,兒臣奉命輔佐監國阿哥,又兼太太師重任,當此大喪之時,國不可一日無君,兒臣唯有秉持孝心,全力致於大清朝定國大計,不能親自為您扶柩。嗚嗚,兒臣先去為您穩固江山……」 武丹和宋犖知道這是題應有之意,連忙上前為凌嘯備好白麻袍服,躬身聽訓。 「宋犖武丹,馬上傳本輔臣密令給上書房行走方苞,著他率邵武城所有兵丁。護送位阿哥趕來蘇州。等他們到達之後,汝再告知詳情,讓他們扶柩回京。這裡所有兵丁侍衛,也要做好告誡,決不可再洩露出去,朝廷需要時間從容佈置,穩定重於一切,明白嗎?!」 宋犖剛要點頭,忽地想起一件事,面有難色道。「駙馬爺,於制台、魏督,釋軍門他們三人都趕去蘇州了,三位大人心痛皇上,哭得眼睛都快要瞎了。是不是需要臣派人,去把您這保密地命令也通傳他們一聲?」 一擺手,凌嘯轉過身來,望著孤零零躺在靈床上的康熙,眼睛又模糊了。「不用了,我親自去蘇州告誡他們!宋大人,你派出快馬去找金絲楠木才是正事!……皇阿瑪。兒臣去了,望您在天神靈保佑……」 揮別出來,已是天黑月升,扯下了紅纓的勤王軍一路疾馳向北,直奔蘇州而去,待到進城,正是夜時分。 凌嘯也不令全軍歇息,一到運河邊,逕直向先前得到快馬消息的於成龍三人走去。也不隨他們哭泣,輕輕扯起他們,悶聲就道,「皇阿瑪的盛斂之事,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即刻趕往京師,你們記住三件事,一是皇阿瑪駕崩之事需要保密,就算你們先前告訴了什麼人,也馬上給我採取措施。二,沒有上書房和三輔臣聯簽之命,你們兩江三省,不得擅自調動一兵一卒。三,我給你們手令,一待位阿哥隨方苞到達,馬上給我將方苞抓起來,押送京師!」 魏東亭只是海關官員,加上心甚為悲痛康熙駕崩,已是昏昏沉沉,凌嘯說什麼他都點頭。於成龍卻大吃一驚,方苞是上書房行走大臣耶,皇上駕崩的關鍵時刻,怎麼可以說抓就抓?!就算凌嘯是監國輔臣、太太師,可這一個命令就拿了人家亞相,未免太跋扈了吧。這樣想著,口不免猶豫,待要想問,卻見凌嘯地臉有些猙獰,加上兩人以前的不合,於成龍又膽怯不敢問。 「嗯?!」凌嘯一陣威壓的哼問。 釋壘卻是裕親王的門人,有了瑾虹這層關係,凌嘯相當於是他的半個主哩,當即不管於成龍的不自在和猶豫,率先就一個軍參紮下去,「喳!奴才遵令,只等方苞一來,奴才的軍標馬上將他拘押。」 凌嘯滿意地點點頭,拍拍釋壘的肩膀,忽地想起一事問道,「馬齊何在?」釋壘三人神色一暗,「當時皇上落水,我們成千成千的將士跳水去救,馬相也追著皇上跳下湖去……到昨晚我們都沒有撈起馬大人。」 聽到馬齊跳水,凌嘯不禁一愣,以這傢伙在西征時候的表現,他有那麼忠心嗎? 慢慢一想才明白過來,看來,這傢伙收到了自己地那封諷刺之信,對方苞告陰狀固然是恨得牙癢癢,只怕也對自己忌憚得很,生怕自己冷不丁給他一刀,想要保全,恐怕也只能學自己一樣,抱住康熙的粗腿,來一次救駕,憑鐵牌功勞獲得皇上的庇護。 凌嘯跨上戰馬,揮鞭之前冷冷道,「再撈,撈起來馬大人,給我來封信!」 ****** 康熙三十年十二月二十日午時,凌嘯回到了京師。 京城很平靜,東直門前,達官貴人、販夫走卒、人士進出如舊,仍是一派帝都繁華,冬日暖陽下,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聖明君主已經駕崩了。幸好凌嘯事先除下了孝服,要不然定會驚世駭俗,嚇醒這些太平盛世裡面的芸芸眾生。 高高地城門樓前,凌嘯進城卻遇到了麻煩。 康熙在江南時任命的門提督,乃是從黑龍江軍調來的,四十七八歲,名叫陶和氣,卻一點都不和氣,笑嘻嘻的軟刀拒絕了凌嘯帶一千親衛入城,「駙馬爺請明鑒,太后前日頒下懿旨,但凡地方督撫進京,一律允許帶從人兩百。爺是監國輔臣身負重任,千金之軀不比尋常,做好警嘩關防也是應該地,不過,這一千之數未免太過駭人。內城之有順天府、步軍統領衙門和五城司保護,治安絕對嚴密。還請爺體恤卑職地為難處,削減削減扈從人數,可好?」 凌嘯冷冷望著這傢伙一眼,心躁怒。他照規矩把勤王軍放在了通州,自己僅僅帶了一千名親衛,已經是在制度和安危之間做了讓步,現在還要他削減,怎麼不讓他光火。這是什麼時候?是自己老大駕崩、舉國無首的時刻,多少政變顛覆的慘事多就發生在這樣地關鍵點上!要凌嘯帶著兩百人,進去那住滿旗人勳貴的內城裡面。他就算穿了鐵布衫,都會感到脖涼颼颼地! 「不好!」凌嘯也不是善茬,冷冰冰鐵板板砸了回去,「你還知道爺不是督撫啊,爺要進城晉見太后。怎麼著?」 沒料到凌嘯這麼拽,這剛剛來到京城不到半月的提督傻眼了,要說不許進城,卻又不敢。凌嘯的確不是督撫,而是督撫毒藥。招牌擺在哪裡,發起怒來,也不是他能夠接得下來的。冷汗把背心浸透。陶和氣正要陪笑著繼續牛皮糖,不料,城內跑來一大群侍衛太監,領頭的赫然就是慈寧宮總管高無庸,這下陶和氣心花怒放,呵呵,有人代替自己打擂台來了。 陶和氣把手一讓,笑道,「喲。是高公公,呵呵,正好,我在為您昨日個傳的太后懿旨犯難,正和駙馬爺……」 高無庸是太監身份,見陶和氣把他往火坑裡面推,恨不得一拂塵打死這二百五,叫他見識一下不男不女的厲害,趕緊打斷這傢伙地囉唆,跪在地上給凌嘯磕了頭,恭恭敬敬地道,「爺,您可回來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天問八遍啊,爺,快請隨奴婢慈寧宮晉見。」 凌嘯嗖地摔一張銀票給高無庸,把手一擺,沈坷看見,一掌推得守門游擊連退三步,率著親衛就往裡走,看得陶和氣目瞪口呆。 走到身邊,凌嘯盯了他片刻,忽地伸手拍拍他的臂膀,矜持笑道,「陶大人是吧?皇阿瑪要你來當這門提督,當然是信任於你,今天看你的表現,也算是堅於職守,不錯。好,從現在開始,你聽著,除了太后懿旨、我和裕親王地命令以外,任何人的軍令,你都不要理會!」 陶和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身旁的一個年輕千戶昂然道,「駙馬爺,門提督乃是皇上特旨特簡的**要職,不受上書房、兵部、王公的節制,唯有聖命旨意是從!我在東北也曾聽說勤王軍有一軍紀鐵律,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如果駙馬爺要我父親聽令某事,您只有去請皇上授權,否則恭請恕罪了。」 凌嘯好生欣賞,這年輕人有強項令地風骨,當即擺手止住了陶和氣的驚怒呵斥,道,「你兒?」 陶和氣臉上的驚色未退,「駙馬爺恕罪,這是犬陶祺,在我軍忝居千戶,因為是獨,平日驕縱……」 看看陶祺那赳赳之氣,凌嘯嘿嘿,「我勤王軍,就是喜歡這種聽軍令有紀律的年輕人,游擊陶祺聽令,隨我軍入城!」 嗡──!陶和氣感到腦門上一陣暈漲,差一點風癱瘓。咋了,兒一下就成了從三品裨將?暈,他現在才想起來,凌嘯雖和自己一樣是從一品,可任命提拔勤王軍內部人等,那是連兵部吏部都不需要稟報的!那起點,比自己這裡可高得不是一星半點,深怕過了這村沒有那個店,趕緊推搡著兒跪下,「還不快給駙馬爺跪下,快拜謝他老人家地提攜。」 陶祺卻比他老清明,恭敬地問道,「駙馬爺,那監國輔臣還有佟堂,為何不聽他的命令。」 凌嘯冷然素容,「他一不是稱爺的,他二不是管軍地!陶和氣,現在起關閉城,不許出不許進!……皇阿瑪……在太湖駕崩了。」陶和氣大吃一驚,心卻是已經信了這噩耗,這才明白過來,為何一向不理政務的皇太后,突然要限制大員進京從人人數。 直等到他下完把個城門關閉的軍令,一回頭,忽想起應該去皇城討個統屬說法,可一眼瞅見凌嘯那遠去的親衛隊伍尾巴,頓時大叫不妥。 還討個屁的統屬說法,獨生兒都被凌嘯拐走了!媽的,別人用糖拐人,你這個人販用官拐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八章 沒有康熙的日子(二) 堂堂壯年聖帝,在出巡途駕崩西去,古往今來,也只有秦始皇是這樣的結局。 接到於成龍等人的火急報告,逆波遮天而來之下,京師上書房重臣和得信親王盡皆震撼嘩然,眾人已經忘記去揣測天意如此安排,是否暗示康熙和始皇帝一樣偉大,他們還有更加堵心的事情,國不可一日無君! 太后哭得死去活來了七八次,除了一聲令下關閉紫禁城外,渾然已經不能主銜理事。倒是上書房裡面,佟國維、陳廷敬、張廷玉三人稟報了攝政裕親王福全,一方面嚴令不得洩漏消息,一面火速命令內班侍衛、善捕、虎槍兩營三千多人將乾清宮團團圍住。 為防奸人擅入,三支互不統屬的內衛軍隊,竟是分成了混合三班,手拉手日夜守護著這處有傳位密詔的大殿,但凡敢靠近大殿五十步的,一律抄家滅族,凡舉報和緝拿者,賞以白銀千兩,賜爵三等伯。這一下,上千雙眼睛死死瞪著,上千雙手臂圍成肉城,乾清宮已是成了鐵桶禁地。 宦海沉浮,名利場上,誰沒有靠山仇敵,誰沒有親疏好惡?互相牽扯平衡之下,越是這繼統之君即將揭寶的時刻,眾人就越是願意接受天意:康熙親手寫就的傳位諭旨。這或許也是一種聽天由命,一種大家都不用死得太快的聽天由命!上書房大臣和幾位重要王公扯皮拉筋了兩天。總算是得到了都能接受地宣詔方式,但這方式卻不能現在就實行,無他,十一位阿哥之,個成年的都在福建,不當著阿哥們的面宣詔。日後有阿哥撞冤訴曲起來,他們都受不了! 等,便成了唯一的辦法,他們先等到的卻是凌嘯抵京的消息。 當他們在乾清門前地天街上看到凌嘯的時候,儘管他們都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凌嘯,這位太太師駙馬爺,卻只是微微向他們一點頭示意,就向隆宗門外的慈寧宮行去。 陳廷敬、張廷玉很注意地望著凌嘯的臉色和眼眸,兩人都是漢臣,見是悲愴帶著堅毅的清澈。看到這康熙生前最信重的駙馬爺如此恬靜,他們也受了感染,心境也忽然平和下來,看來駙馬爺早有定計,這定計就是順天承諭! 佟國維則越看越緊張。越瞄就越慶幸。 他早就從方苞的密信得知了聖駕異樣,信還帶了方苞的分析,「古所未聞,必有事焉!佟相請於京綢繆,靈皋將藉機先行斥走八爺回京。」這本是得天獨厚的先機。無奈的是,德楞泰和容若這兩大侍衛實在太臭太硬,連自己這領侍衛內大臣地面也不給。這些時千方百計想進乾清宮,都是白費勁。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刻,佟國維就常常感到心悸難眠,不知怎麼回事,康熙的噩耗都已經傳到上書房了,那八爺的影都還沒有看到。 而現在看到他最畏懼的凌嘯,佟國維就一陣輕鬆,得虧之前沒有進到乾清宮去,不然可就慘了! 福全看著女婿去遠地腳步。卻是無言地一笑,笑自己前天晚上的一個夢。 他前天的夢裡,科爾沁部落叛變,五萬科爾沁騎兵橫掃京畿,打得大清哇哇叫苦,打得京城告急,打得群臣變色,打得太后驚慌。英明皇帝駕崩於太湖,成年皇鍛煉在福建,自己這世祖血脈皇上親哥,受太后之懿旨,得群臣的擁戴、承百姓的寄望,臨危受命一登大寶。黃梁一夢醒來,裕親王才發覺,他媽地,這好像是前明土木堡之變!可惜的是,科爾沁只是韃靼一小部,也沒有志大才疏的也先當首領,當然不會讓他福全美夢成真了。 凌嘯哪裡知道這些人地心思,他從踏進東直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幻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老二胤礽和自己仇怨深結,登基後會一刀刀碎剮了自己,即使石氏真的喜歡自己,她要是想辦法,區別不是沒有,但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先奸後剮罷了! 老四和自己有仇,莫說自己不可能像隆科多一樣扶他上位,就算扶他登基,還不是另外一個隆科多?說不定比隆科多還要慘,連個圈禁到死都不會給自己! 是老八登基就更過癮了,按他的性,鐵定是將自己家人扣作人質,然後以此為栓繩,讓自己去南征北戰,去四海商貿,做一條他聚斂財富聲明的高級才狗! 老十四更剛愎,除了給他當才狗以外,只怕是還要給他當惡狗,咬兄弟手足、咬權臣勳貴,咬漢族百姓,咬他看不爽的周邊列國,整一個流涎水地狂犬病! 五七三個,是鄔思道認可的下下選,勢力弱才能庸,偏偏是三個都優柔寡斷,也不是改革之君,還幫他們去對付阿哥們,有那精力,凌嘯還不如自己反! 老十三,凌嘯想起了那次慈寧宮受罰他來探自己,心裡也很是溫暖,可惜的是,這小伙整一個親兄弟的內心柔善之徒,當皇帝是他悲哀,更是凌嘯的悲哀! 十五十,年紀小得可憐,鐵定是輔臣制度,裕親王攝政、黃太后垂簾,是鄔思道認可的上選,可惜的是,八月三十才議定秘密建儲,月初一康熙就出發了,可能嗎?! ****** 慈寧宮宮門之前,凌嘯忽地想起了自己和老太后一起忽康熙的日,心裡好生愧疚。 可親可敬有恩有誼有才有德的康熙皇帝已經故去了,試問整個華大地,還有誰值得他去用心忽?還有誰值得他去跪下磕頭?又還有誰。值得他去當一隻披著羊皮地狼!!! 他來到京城之,其實只是為了一樣,為了看一看康熙的密詔,究竟寫的是誰。康熙去世了,十五十希望渺茫,即使有望。一大群阿哥們的能力在成長,凌嘯最終**成會踏上反途,所以,無論密詔上寫的是誰,凌嘯都想幫康熙辦到。 因為,他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無情之人。 可惜,帝王家,親情永遠擺在利益之後! 見到凌嘯,哭成了腫泡眼的太后像是老了十歲,本來五十來歲地她。竟然憔悴不少,一把拉住要跪下請安的凌嘯,竟然和他抱頭痛哭起來。 和老女人抱頭痛哭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不為別的。太后哭的不真心,沒有那種母親哭兒的味道,最多只能算是,因為大變來時的無助和恐慌而哭。這就讓曾經真真切切哭過康熙的凌嘯,心裡很為愛新覺羅·玄燁而悲傷。親生兒都未必真心哭你,何況是這沒有生過孩的養母。 果然,被凌嘯一勸節哀。皇太后就慢慢節哀了,抓著凌嘯的手,抽噎著道,「凌嘯啊,我地乖孫啊,哀家驚聞噩耗,這心裡面都像是刀在割一樣痛。。嗚嗚……皇上春秋鼎盛,正是開創萬世基業等待享受的時候,咋就忽然被奸人所害了呢……哀家這幾日腦裡面像糨糊一樣混沌。也知道你肯定心痛得要死,但你可不能像哀家一樣啊,你是皇上最信重的臣,也是他的親女婿,說句皇上的話,他是把你當個半來看待地,你這孝賢孫,可一定要打起精神,裡裡外外還有好多事情等你料理,斷不能負了你皇阿瑪的苦心!」 這席話,凌嘯是把它當開場白來看待的,或者說是鼓勵自己挺身而出,為她這老***利益考慮一二。 不出所料,太后抓起手帕為凌嘯擦去泉湧的淚水,見他一個勁點頭,也落淚哭道,「皇上既然已經立下了秘密建儲地制度,想必是留了詔書在正大光明牌匾後的,你們輔臣和上書房一定要把這些事情辦得妥妥貼貼,莫像太祖駕崩時那樣鬧家務落閒話。可怕就怕一點,萬一皇上那夜沒有留下傳位密詔,嗚嗚,那可怎生是好,你要哀家一個人如何處理啊……」 原來,她也發現了時間倉促,針對萬一沒有遺詔的情況,討自己支持呢。不過,凌嘯想也想得出來,太后想要地,無非就是科爾沁等蒙古部落的安穩,那到時她要支持的,除了母親是蒙古人的老十三以外,就至可能是兩個小屁孩,好忽啊! 這一點倒和凌嘯不謀而合,凌嘯輕輕拍拍她的手,起身磕頭道,「老祖宗,孫兒身為受恩深重的忠貞之臣、之,如果有皇阿瑪遺詔,鐵定會按照遺詔辦事,天下誰敢不遵守皇阿瑪遺詔的,就是我的敵人。如果因時間匆忙沒有遺詔,孫兒一憑太后老祖宗決斷!要是有人不同意,我去和他們擂台。」 太后眼角皺紋一舒閃,點點頭,忽地又哭道,「唉,皇上這一去去得突然,哀家本還指望著等皇上回來,就給他說說減丁之事的。嗚嗚,若是龍體欠安倒還罷了,若是壽終正寢也是運數,可這樣死在一個狗奴才手上,要哀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哀家受不了。嗯,哀家馬上下懿旨嚴查兇徒同黨,宮內宮外地太監侍衛,凡是和那殷德恆有關的,寧殺錯不放過,不然的話,哀家心裡面覺得憋屈啊。這事情就交與你去辦吧,哦,乾清宮那裡的侍衛軍士也要嚴查,都是肘腋心臟之地的要害崗位,不得不防!」 凌嘯聽得眼皮直跳。這老太后得寸進尺,竟然暗示自己藉著搜查逆賊同黨的機會,伺機潛入乾清宮,改掉遺詔?! 為了一個廢除減丁的小願望,去改掉皇帝的遺詔,這至於嗎? 凌嘯漸漸覺得,太后身上的故事,似乎有什麼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沒有康熙的日子(三) 這一刻,凌嘯本能地覺得危險,甚至覺得暖烘烘的慈寧宮大殿裡,有一陣陰風襲來。 康熙為人寬容誠孝,連自己這最有理由大鬧天宮的人,也都看在無非一反的份上,願意幫他完成最後的心願,那麼,享受了康熙幾十年晨昏定省的太后,難道就這麼無情無義?! 凌嘯忽地記起來,皇太后不是無情之人,當日康熙第二次西征之時,索額圖謀反前,還是皇太后給西北的康熙寫信警告呢!今天,康熙屍骨未寒,這皇太后至於為了一個小小部落,就置皇帝的意願於不顧,命令自己去篡改傳位遺詔?! 想到這裡,凌嘯悚然而驚,試探,絕對的試探!康熙大行而去,新君未立之前,身為太太師、監國輔臣和一系列頭銜實權,能對冊立新君產生不小的影響,光是執不執行康熙遺詔這一條,就讓國人大為猜測。可放眼方今天下,除了皇太后的洗澡水之外,暫時間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奈何於他的,皇太后不試探他,試探誰去? 回答得一個不好,或者有些像鰲拜,這老奶奶說不定就要寬衣接帶,「坦誠」相待呢。 凌嘯也不是傻鳥,太后有心計,他還會官話呢!「老祖宗,孫兒以為,當此非常時刻,穩定重於一切,乾清宮關防得很嚴實。當然,孫兒也會馬上前去查看一下。如果真有顯跡奸人,孫兒絕對不會放過他,如果沒有大礙,我們大可以等宣詔地關鍵時間之後,才從容審訊緝捕,和氣方可以致祥。您說呢?」 聽出了凌嘯的推托,太后微微噓了一口氣,「好,既然你這樣說,哀家相信你有這把握,確保社稷順利更替。哦,記起來了,哀家這些時傷心太甚,晚上總是睡得不實沉,老覺得害怕。這不,得虧容若家的盧氏帶著小來伺候,給哀家這大殿上帶了些生氣,要不然啊,還更加不堪呢。你給哀家把把脈。看身骨有沒有什麼不妥。」 凌嘯暗吞一口唾沫,立刻抓起太后的手臂,裝模做樣地診脈起來,卻是對太后的暗示裝傻充楞,心大為慶幸自己猜得對。連容若這看守乾清宮的一等侍衛。太后都扣了嫂和侄當人質,試探自己就更加正常了。不過,我凌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想暗示我把妻兒女送來當人質,我他媽地犯賤啊?免談! 太后目光炯炯地望著閉目專注的凌嘯,心好生猶豫,待要明說宣欣馨帶孩兒晉見,卻不知道怎地,暗自有些汗顏。 她畢竟是個女人,心還沒有硬到呂後那樣的地步,凌嘯不僅是她最有孫兒感覺的後輩。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想到自己怎麼著都是太皇太后的權隆地位,加上對凌嘯的信任,那句要人質的話在口邊滾來滾去半晌,依舊沒有說出口來。 「太后脈象微有虧虛之相,乃是心思悼皇阿瑪所致,急痛攻心才致於脾臟氣血不足,望太后節哀節悲,好生調養方才……咦?」凌嘯本是一副名醫風範地細細解說,卻突然急轉直下,擺出驚詫的面容,再次拈上太后腕脈,擰眉苦思半晌正色道,「老祖宗,您近來可有腹痛不適、便溺偏黃、口舌乾燥的感覺?」 老太后被他嚇了一跳,這口乾舌燥和便溺偏黃可都是老年人地常事啊,每日來的太醫都沒有說些什麼,怎麼凌嘯卻是這副模樣?倒是腹痛不適這一條讓她心大為不安,「乖孫,哀家怎麼啦,有什麼不妥嗎?是不是大腸癰有復發的可能?」 要是長有兩個闌尾,倒也不排除復發可能! 凌嘯暗笑太后的緊張模樣,天氣寒冷了,我這庸醫動的手術,不隱隱發痛才怪呢!您要我妻兒當人質,不欺負一下怎麼行!您雖沒說出口,但難免您等下又反悔,還是我提醒一下我能救您地命,免得日後又要人質的,麻煩!「哦,太后啊,過喜則傷陰,過悲則傷陽,腸腑乃是陽脈所集,還請您一定要節哀,不然落下隱疾,弄得日後復發,可就不好了。」 太后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自古以來,大腸癰之下鮮有倖存者,華佗也只是救過幾個而已,但華佗卻又有幾個?!她的心思漸漸轉移到養生上去了,先前對凌嘯妻兒的想念,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扯了一會兒湯藥注意的閒話,太后攬住凌嘯地肩膀,凝視他的眼睛說道,「乖孫兒,你皇阿瑪遭遇不測,他托付給了你重任,你就要小心保全自己。這幾日等候阿哥們進京的時候,千萬不要去隨便會人,說不定有人也在暗要對付你呢。不要回府去住,白日就在大內裡,身邊記得帶些扈從,晚上就回軍,這樣也安全些。好了,哀家知道你要做些佈置,就忙你地去吧。」 ****** 「駙、駙、駙馬爺,您怎麼能帶府上護衛進到大內?!」 凌嘯走回隆宗門,幾位重臣卻被他的上百親衛嚇了一跳,心又狐疑又驚懼,堂堂皇宮之內,凌嘯竟然敢自己帶扈從進來,這是臣絕不允許擁有的權力,幾乎等同於越禮謀反! 「王爺、諸位大人莫怪,凌嘯身負重任,是蒙皇太后她老人家特許的慈恩浩蕩如此,再念及皇阿瑪,凌嘯怎敢不克兢所能,為天家分憂,為社稷出力?!」 儘管凌嘯盡量說得感恩戴德,也盡量做到低調謙恭,可這待遇本身就太過駭人聽聞,不知道內情的張廷玉三人都是瞠目結舌,太后不是和凌嘯有怨隙地嗎?連裕親王這知道內情的岳父。看向凌嘯的眼神也不免有些酸幽幽的,我堂堂親王,平時也只能帶四五個太監進來呢! 其實,凌嘯當時也被太后說得莫名其妙,但瞬間就明白過來。 太后雖是心軟和喜歡自己,但她好歹也是皇宮裡面混地。早就看得清明,如果康熙真的沒有留傳位詔書,自己就幾乎是決定性地人物,要知道,有詔奉詔,有沒有自己無關緊要,可一旦沒詔書,凌嘯這考評皇的太太師,幾乎就是一言鼎,那些平日和自己有怨仇的。不得自己喜歡的,哪能容許凌嘯拽了康熙朝,又在新君朝以擁立之功繼續拽下去?他們不想盡一切辦法,提前弄死自己才怪! 凌嘯回來京師,是償康熙人情。不是來送命的,他可不希望自己踏康熙後塵。一出慈寧宮,他就請高無庸去了東華門,讓沈珂挑選了一百親衛進來扈從,反正他被人嫉妒。也不是一件兩件了,不怕再加這一樣。太后的這種體貼關懷,凌嘯要是憂讒畏忌的推辭。他可就是真二了。 五人聯袂回到上書房,這裡卻還有兩人在等候,正是皓髮白頭的康親王,抱著五歲的十五阿哥,他們也是奉了太后懿旨前來參與議事的,赫然就是三重臣三宗室一監國地格局。 裕親王乃是輔臣之首,號稱監國攝政,自然就由他所主持,首先就是向凌嘯介紹了京的一些安排。封鎖皇上駕崩的消息、嚴密保護乾清宮重地、關閉紫禁城日常諸門、嚴查內外城謠傳等等,然後就是把這些時日商定的宣詔方式告諭給凌嘯,「待到阿哥們全部回京之後,朝廷將召集十位阿哥、三監國輔臣、上書房大臣、宗人府宗令宗正、部尚書,齊聚乾清宮,請出皇太后鸞駕,當眾開啟皇上遺留的傳位密詔。凌嘯,你覺得如何?」 「當然應該如此。」凌嘯點點頭,心卻聽得一陣警惕,「不過大家好像都忽略了一樣,要是密詔上空白一片,該當如何?」 五人面面相覷,齊齊望向正在康親王懷掙扎地十五阿哥,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這幾天大家都在迴避。 老十五是康熙出巡前欽定的監國阿哥,按照慣例,那可是不得了的位置,就算他還是吃奶的娃,可大清朝的順治帝和康熙帝就是歲和八歲登基地,老十五也有五歲了,登也登得。但這登和不登,五人的心,卻有各不相同的心思,不過,提到十五阿哥如果登基,他們腦海裡都閃過了凌嘯地影。 多爾袞攝順治的政,孝莊可憐兮兮地垂簾,結果垂到要脫衣伺寢的地步,之後,大清朝已經很避諱用王爺來攝政了,所以康熙登基,用的是四顧命大臣輔佐,可自從鰲拜專權之後,這一點也不保險,如今沒了孝莊那樣敢脫衣善平衡的奇才,誰還敢用外家的大臣?兩相平衡之下,唯有凌嘯這傢伙既是有才大臣,又是天家親婿,加上太后剛剛有特旨那樣的恩寵,十五阿哥登基,**成就是凌嘯當首輔顧命呢! 順治十八年就在翰林院當檢討的陳廷敬,看見大家都不說話,知道如果沒有遺詔,各方利益都得兼顧,這擂台有得打。他已經老了,康熙皇上駕崩之後,陳廷敬只想完成這順利傳承之後就辭官歸隱,但在他看來,凌嘯卻未必是好的首輔人選,一個滿朝是敵人地五毒駙馬,手更大權利之後,還叫那些敵人活不活了?即使凌嘯寬仁大量,可人家哪裡能安心?樹欲靜而風不止之下,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軒然大波,這可與新皇成長期間要求穩定的宗旨大大不符。 陳廷敬一邊想著這困局,一邊就去端起茶杯喝水。忽地,他一口吐出口茶,舔。舔嘴唇訝道,「怎麼有些雜味,這是什麼茶?」 凌嘯忽覺不妥,望向自己快喝光的茶杯之,果見茶混有一些小卷般的東西,正要喝問,忽覺自己的心怦怦快跳起來,已然有了尿意和昏沉感覺,大驚叫道,「夾竹桃!」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章 沒有康熙的日子(四) 人年輕就是有些不好,凌嘯不是宰相王爺們一樣細細品茗的矜持之輩,也沒有他們那種日日品茶的愛好,渴了就咕咚咕咚地喝,腸胃功能太好了的他,喝得快,也發作得快。 夾竹桃是劇毒玩意,號稱古代大毒藥之一,三片干就能要人親命,關鍵是其他八種毒藥都沒有它的狀特性,可以混入茶施毒而令人無所察覺,要不是陳廷敬這宰相平日品茶都能品出道道來了,凌嘯只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清楚,直接報銷在這上書房,尾追康熙去做黃泉之伴了。 但凌嘯此刻卻知道,陳廷敬這一嗓,恐怕也只是讓他不做一個糊塗鬼罷了,他杯的異樣不下五片之多,泡出的茶水又都進了肚之,現在心臟就像鬧鐘錘一樣猛跳著,用不了多久,心就會跳到他衰竭而亡的。 眾人慌張起來,一時間都是或在吼傳太醫,或在呼人抓刺客。裕親王緊緊抓住凌嘯的手,眼淚都急下來了,他也是在這將要失去的時刻,才發現到這女婿對自己的重要,有了凌嘯,他走路都可以橫著的,要是沒了,也可以橫著走,不過會時不時擔心被人踢一腳,尤其是以後新君上台,親疏再遠一層的時候。 張廷玉從沒有見過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和康熙遇刺於太湖不同,這裡可是大內皇宮啊。這一通茶水下去,只怕是要將一屋重臣王爺全給毒殺掉了!想到恐怖處,張廷玉連忙大聲呵斥趕來地侍衛,「還愣者幹嘛?給我封了這裡,封了所有宮門,捉拿剛才半個時辰內。所有進出上書房的服侍太監!再派一標人,去拿了尚膳監的膳底檔,查清楚誰當值,茶誰經手!」 侍衛們趕緊去辦事了,張廷玉一轉身卻發現凌嘯樣越發有異,趕緊再對外吼一嗓傳太醫。凌嘯現在的身份位置十分重要,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只怕宮內新君未選出,城外勤王軍都可能大亂呢!他這平日裡四平八穩的宰相,今日可是顧不上自己等人怎麼樣了。說老實話,他沒什麼感覺,無它,每日茶水泡著,渴不起來也喝得出來異味。不歡喜那味道,沾唇就丟在一邊了。 等不及太醫了,我要自救!萬毒怕一嘔! 腦海閃過親人們的影,凌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氣勁團團迫近胸腔心室附近。死死壓住那快要爆炸地蹦跳,卻在裕親王的驚愕,豎起一隻手。狠狠向自己候間捅去,一陣撓抓之下,哇地一口吐了出來,噴得岳父裕親王一頭一臉。凌嘯接連施展酒過掏喉手,卻是心謝謝老天,感謝老天讓他是經理出身,感謝那些逼他喝業務酒的客戶。 裕親王見凌嘯臉上的潮紅漸漸淡了些,剛要慶幸有了希望,不料凌嘯一把推開他。撲向取暖火盆旁的炭簍,用手揉碎木炭成粉末,就急不可耐地往嘴巴裡面塞去,到後來,嗆得他連連猛咳,佟國維慌了,生怕他嗆噎出問題來,趕緊端起茶水就往凌嘯手遞去。 黑嘴黑臉的凌嘯接過茶杯就往口喝去,卻不料趕來的沈珂劈手打掉,大哭道,「爺,我的爺啊,你這是怎麼啦?爺,這水怎麼能再喝?你不會是瘋迷了吧?」 佟國維這才察覺到自己差點好心辦壞事,臉色蒼白地說道,「是啊!這茶水都是毒,老夫都昏了頭,來人啦,快給駙馬爺弄新鮮的玉泉山泉水來,快!」 十五阿哥嚇得哇哇大哭的時候,眾人卻已經都忘了去哄哄他,大家全被凌嘯地模樣嚇呆了。嗆得七、葷八素的凌嘯,竟然爬到地上去要添那碎杯裡面的茶水喝,渾是沒有聽到有毒的警告,即使沈珂大哭著拉他,他也脖伸得長長地要去添吸。這一副長脖模樣,逗得十五阿哥破涕為笑,童音咯咯笑道,「咯咯,凌嘯姐夫瘋了。」 凌嘯瘋了?! 眾人大驚,雖然他們都覺得很可能是瘋了,但親自聽一個童言無忌的孩說出來,就別有一種震撼。這些人都知道吞炭變聲地典故,哪裡懂得吞活性炭可以解毒的道理,凌嘯把自己弄得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除了是瘋迷了之外,還有什麼解釋? 這種判定,直到十五阿哥說了兩遍,凌嘯也不用言語和行動反駁,唯是傻愣愣地呆然,大家就知道十有**了,以至於太醫趕來給凌嘯灌甘草、金銀花、綠豆湯的時候,大家還是傻傻地呆愣著,只有沈珂和趕進來的一幫檯面上親衛地痛哭之聲。直到容若聞訊趕來,五人才在激動之後感覺到心悸和頭昏,紛紛大駭地討了三寶解毒湯喝下,半晌仍然不知所措。 太太師神智不清明了,萬一大行皇上沒有留下傳位遺詔,誰來定評哪個皇當皇上?就算給十五阿哥,他也不能在個虎狼哥哥環伺下坐得穩啊! ****** 凌嘯很快又回到了慈寧宮,接到警訊的太后,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凌嘯毒瘋迷的事實,一道懿旨將凌嘯傳來,但凌嘯已經不是走著來地,夾竹桃何等霸道劇毒,他又牛飲一滿杯,縱使自救了,也少不得拉稀擺倒地昏誰過去。 哪怕不到一個時辰前,太后還在想著試探凌嘯,但當凌嘯真的昏睡在她面前的時候,太后就有些神無主了,她可沒有想到自己五十多歲還要經受這樣的一次國事磨難。正因為凌嘯重要,太后才試探他,可如今,沒有了康熙刻意培養出來的凌嘯強勢坐鎮,難道任由個阿哥爭得死去活來。難道又要回復以前那種八王議政地模式?可當今天下不同關外彈丸之地,只怕是想要八王議政也不可能呢! 太后顫抖著手,撫著凌嘯的臉頰,輕輕為他擦去炭跡,喃喃對陳廷敬、張廷玉和沈珂等親衛說道,「你們跪安。駙馬就留在這裡,哀家來照顧吧!」 陳廷敬和張廷玉相視一愣,天色都快申時末了,怎麼,凌嘯還沒有當上首輔,就享受多爾袞的待遇了?但他們都知道這念頭實在荒唐得瘋狂,趕緊躬身辭別,去調查那想把王爺宰相一鍋燴掉的狂人,兩人都知道,自己恨得牙都癢癢地! 啪嗒的淚水滴在凌嘯地臉上。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他,漸漸醒了過來,呼吸間卻是想反胃嘔吐的感覺,一睜眼的散焦模糊,竟是誤把藻井堂皇的宮殿當成了閻王殿。開口就寒森森地喚了一聲,「皇阿瑪?」 太后苦苦熬等到亥時,本是抱有一絲凌嘯裝瘋的期望,沒想到他睜眼就來這麼嚇人的一句,登時就忍不住滿腹的淒清。淚水流得更凶,但凌嘯卻很快就清明過來,畢竟他也是行伍練武之人。身骨打熬的不錯,等看清這燭火通明的地方是慈寧宮,頓時就嚇了一跳。黑□□地深夜裡,自己怎麼能逗留在深宮後院,還是寡婦雲集的慈寧宮!這要是傳出去,凌嘯可就百口莫辯了,有心人造謠起來,哪裡管你有沒有興趣,越是編造的齷齪。越是市井暢銷! 「老祖宗,孫兒怎麼在這裡?!這不合適……」凌嘯不顧頭暈,翻身就要下榻出殿。 太后眼睛猛地一亮,凌嘯還知道怕! 「∼噢∼可嚇死哀家了,你沒事了吧,身骨覺得還行嗎?」太后一手拉住了凌嘯,一手謝天謝地的輕拍胸口,「哀家下午聽到上書房施毒案,嚇得差點暈死過去呢,真是佛祖菩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皇上在天之靈保佑啊。」 凌嘯這才想起下午上書房毒的事情來,怔怔回想一陣,終於記清楚了所有地細節,尤其是,他昏迷前趴在地上觀察佟國維那碎杯裡茶的情景,真是歷歷在目。日,起初他懷疑佟國維方苞受命於老八,可人家佟國維杯裡面的夾竹桃更多!況且老八智商應該知道這對國家意味著什麼,那很可能是阿哥內戰,以他老八不長於軍事,他的膽也不至於大到這個地步!那就奇怪了,這幕後喪心病狂的人,究竟是那一股勢力呢? 進京不到一天,自己就差點掛了,怒憤填膺下,凌嘯哪管什麼鸞駕前失禮,怒哼哼咬牙切齒地罵道,「狗日地,是哪個忘八蛋這麼毒,居然要殺盡所有宰相和輔臣?這不是要把整個國家搞得稀巴爛,南征北戰烽煙四起?牛**好狠,**!」 太后被他這陽剛十足的污言穢語罵得一愣,哭笑不得,心道你見過牛**嗎?但已是佯作生氣,眉毛沉擰瞪他一眼,嗔道,「衡臣他們都說你毒後瘋迷了,果然呢,一醒來就在哀家這裡大放厥詞,哼!」 凌嘯一見不妙,趕緊在老人家面前撒嬌,用在雅茹那裡學來的嗲腔調正要說話,不料高無庸剛好進來,驚喜而泣道,「啊,駙馬爺醒了,太好了,爺知不知道啊,張堂他們說您被毒藥毒瘋了地時候,太后當時好生心痛呢,她老人家可是把爺當親孫來疼的呢,看到您當時不說話,連奴婢都吃不下飯……嗚嗚……好了,爺沒瘋就好了。」 婊無情,戲無義,太監的眼淚更是不可放在心上的,但凌嘯聽著聽著眼睛就亮了,伸舌頭撥出成串的口水,傻呵呵道,「不,我還是瘋了的好!」 太后的眼睛猛地再次一亮,興奮之下一把將凌嘯抱入懷,有種醍醐灌頂的快樂。 等候阿哥回京的幾天時間內,這孫女婿凌嘯,還真是「瘋了」地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一章 神龍教毛東珠? 京師內城門突然關閉,禁城正陽等門全部鎖閉,政治嗅覺一向靈敏的北京人馬上意識到,朝廷和皇家定有大事發生。 消息靈通的各路人馬立刻連軸轉地四處打探,甚至有人不避路途不短,遠赴通州、豐台、西山,馬口峪等地軍營探究竟,蛛絲馬跡、捕風捉影地瞎猜瞎傳一通。一時間人言鼎沸,幾十個版本以上的流言滿天飛,崇門緝稅額大漲幾倍,酒樓茶館裡茶水費劇增,就連那八大胡同裡的過夜費,也跟著暴漲,無他,龍門陣是要趕場的。 不過,消息並非封鎖得鐵桶嚴密,至少,在太太師瘋迷的這件事上,就很快流傳得官場皆知,立刻形成多家歡喜幾家愁的局面,以至於外間對前因後果的猜測,比上書房裡面還要來得熱鬧些,畢竟,比起天馬行空的長舌謠言來,三個上書房大臣面對的壓力更大,他們破案,需要的是線索和證據!可惜,自從在御茶膳司的水井裡找到兩個太監屍體之後,線索馬上就斷了,他們倆一個負責上書房茶膳供給,一個負責日常伺候,現在全都死了,怎能不讓張廷玉他們覺得棘手難查。 好在,毒最深的凌嘯,似乎沒有太在意破案進展的僵局,一個成天昏睡、醒了也是癡呆呆愣著望藻井的人,想表示在意也有心無力啊!但是,太后很在意破案地事情。給上書房下了限期懿旨不說,一天三遍地派高無庸前來催問進展情況,忙得陳廷敬、佟國維、張廷玉三人頭昏腦脹。三人肩挑著州萬方的日常政務批理,本就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現在又添了一個在宮謀害全部重臣的大案。由不得他們敢掉以輕心。 豐台提督狼嘾、門提督陶和氣、勤王軍總兵黃浩,就是趁眾大臣忙得不注意的時候,進入到大內慈寧宮的。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一身龍鳳金絲鑲藍禮服,端坐慈寧宮寶座之上,座旁春凳上,是癡癡然呆坐的凌嘯。看到凌嘯地這幅模樣,狼嘾一陣愕然惋惜,陶和氣目瞪口呆,唯有黃浩男兒熱淚直淌。 太后等他們三人行完大禮,看著如今還蒙在鼓裡的狼嘾。。面色沉靜地宣佈了康熙皇帝駕崩的消息,頓時就讓這老侍衛出身的狼嘾痛哭流涕,悲絕當場,唬得小太監們一陣推拿搶救,好久才緩過氣來。太后等他哭聲漸漸歇下。方才肅容道,「哀家秉承列祖列宗的遺澤母儀天下,這時候就更加要掌好新君交替的定盤星。三位卿家,你們執掌了京師內外的軍權,可能否做到謹遵大行皇帝的遺命。為他默定的新君勤王護駕?」 狼嘾和陶和氣立刻拜倒地上,口稱誓死勤王護駕惟太后懿旨是從。黃浩盯一眼凌嘯。淚光忽見凌嘯微笑點頭,頓時心花怒放,一天來的擔心化為烏有,當即匍匐地上,對太后錚錚道,「皇太后慈鑒,勤王護駕,是大行皇帝給我軍欽定地使命,奴才代表全軍兩萬將士稟報太后。定然做到名副其實!要是到時候我軍拉稀擺倒,不用太后下旨,黃浩就自絕於天下人面前!」 太后早窺見黃浩看凌嘯,知他們話雖漂亮,卻其實是惟凌嘯馬頭是瞻的,但八旗制度就是這樣,她也不忌諱這點,反倒歡喜黃浩擠兌狼嘾和陶和氣,點頭道,「好,三位愛卿忠貞皇室,哀家好生欣慰,等平穩過渡事畢,哀家另有懿旨封賞給三位愛卿。現在你們聽清楚,京師內外兵權軍令,全由慈寧宮一言而決,由駙馬凌嘯和裕親王一起傳達,可聽明白了?」 陶和氣一愣,諾諾問道,「太后,要是上書房群議,或者另一位輔臣以監國阿哥的……」 太后直接就打斷了他,「駙馬和裕親王聽哀家的,你們聽他們的!其他人地命令,四個字,陽奉陰違!」 豐台、門本是直接聽命於皇帝,勤王軍更是如此,現在康熙駕崩了,又沒有太,不聽太后的,還能聽誰的?至此,三人再無異議,馬蹄袖猛然齊打,轟然應諾,「喳!奴才等遵旨!」 凌嘯看著太后決策果斷的樣,心很是佩服,一方面藉機逼得上書房喘不過氣來,一方面偷偷在慈寧宮架空京師兵權,的確是有乃姑孝莊地遺風啊! 正暗思間,三人已經退了出去,接踵而至的駭然就是內務府諸位要員,凌嘯除了認識總管容笑以外,其餘幾個都不認識,但從他們的服飾看來,都是三品以上地內大臣。果然,這些人正是禁宮內衛的頭領,俗稱的武太監侍衛,乃是內朝守衛主力,和外朝侍衛們共同拱衛著紫禁城。 行完禮起身,容笑和凌嘯眼睛一對,又在火光一碰間閃開,容笑忍不住又一眼望去,看看凌嘯的眼再無以前的那種鋒芒,果然是瞳昏眼朦的瘋模樣,殺仇人如此下場,容笑哪裡收得住幸災樂禍,一下張大了嘴巴笑起來,差點就笑出聲來。 你笑? 太后還沒有開腔,凌嘯一副傻樣地逕自站起來,東晃蕩西晃蕩,全不管內大臣們的驚詫,晃到容笑身邊,好奇地看著容笑的臉,一副研究的模樣。容笑越發高興,尤其是對凌嘯漸漸流下來地涎水很是解恨,正要怪叫「一聲疑是銀河落天」,忽地,凌嘯咳出一口濃濃地綠痰,飛快地吐在容笑的嘴裡面,然後咧嘴對太后拍掌笑道,「婆婆太后,我總算找到了痰盂。」 太后苦笑,大臣竊笑,容笑狂吐! 凌嘯展開手臂側跳著跑出大殿,卻懶得再理會容笑向太后告狀地小人模樣。裝傻就有傻的好處,誰叫老傻呢?他知道,再呆在大殿上十分不妥,太后把紫禁城外的兵權交給自己和岳父,這內城的要是再給自己,天下還會姓愛新覺羅?!懂得自行避開。遠比熱心太后怎麼樣佈置要好得多。 沈珂還率親衛守在慈寧宮門外,他剛剛得到了黃浩的暗示,已經放下了對凌嘯的擔心,亦步亦趨地護著凌嘯,跟他來到慈寧花園裡面,窺見四處沒有人,低聲道,「爺,小依姨奶奶和四個小主已經到了海上,老太太親自帶人護送地。不過,欣馨公主卻不肯走,她說要和爺生同穴,死同衾,黃軍門無奈之下。只好派了兩營士兵護住公主府。」 凌嘯心感動,正要點頭說話,不料南邊臨溪亭處轉出幾個人來,赫然就是帶著從人的德妃娘娘。沈珂見不能多說,看著地上急忙低聲道。「欣馨公主要黃軍門轉告爺,小心德妃娘娘。」 剛剛用舌頭撥出涎水的凌嘯大吃一驚,一口倒吸唆回涎水。已是愣住了。欣馨在警告自己的相公,一定要小心正牌岳母,小心老四和老十四的老娘,這是何故? 德妃眼力極好,微微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凌嘯,快步就走了過來,眼淚水漣漣,扶著凌嘯的肩膀,口卻已經哭出來了。「嗚嗚,我的好女婿,你這是怎麼啦?本宮聽說你被奸人所害,嗚嗚,本宮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皇上駕崩去了,兒們還在路上奔波,女婿又被人害成這樣。噢∼天啊,你叫本宮還怎麼活啊……」 欣馨警告不為無因,可凌嘯看著傷心得呼天搶地的德妃,卻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小心她什麼,只好祭出最牛逼地一條,裝傻! 但裝傻絕對是個技術活,很多行為都是即興表演,無數經典癡傻瘋癲的鏡頭在他腦海閃過,也許是因為皇宮的環境類似,吳孟達的那個海公公形象,立刻就獨佔鰲頭,成為了凌嘯脫口而出的不自覺行為,「**!我要**!」 德妃大愣而驚,我沒有**啊?沈珂傻眼汗顏,**在這裡…… 好在凌嘯機敏,自己又不是太監要什麼**,馬上含糊著改口道,「咪咪,我要咪咪。」這一下,兩人全都茫然不解,咪咪是什麼東西,他們是聞所未聞地,不過,凌嘯很快就做出了示範,龍爪手一把探出,正德妃身邊的宮女胸前,揉捏兩下後還伏身低頭作舔啃狀,卻一跤摔倒在地上,嚇得沈珂連忙上前扶起。 按說,這種情況下,德妃應該走掉了,但她沒有走。怒怒看了那宮女一眼,德妃彎腰攙扶起凌嘯,卻是毫不猶豫地追問道,「凌嘯,凌嘯,你要的是什麼?」 凌嘯尺把長的口水旋著,一眼窺見這老親娘故意挺得老高的豐乳,心下猛一咬牙,龍爪手再度揮出、按下、抓緊、死勁一揉捏,傻傻笑道,「我要咪咪。」 德妃這才大驚,怔怔地望著凌嘯將她搓圓捏癟地魔爪,強忍住那裡的一絲禁忌快意,橫眉呵斥道,「你作死啊!竟然敢非禮本宮,來呀……」 「呵呵,娘娘是怎麼啦,怎麼媳婦什麼都沒有看見啊?」德妃身邊太監宮女正要推開瞠目結舌的沈珂,上前捉拿凌嘯,卻不料鹹若館柳蔭下走來婀娜妙曼地二阿哥福晉石氏,笑嘻嘻地望著德妃。 石氏以太妃身份管理後宮多年,淫威手腕令德妃都很是忌憚,就算她今天已經不再是後宮管理者身份,德妃也怕這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當即費了吃奶的勁,忍者胸前痛楚,把凌嘯的魔爪死死扯下,怒哼一聲甩著手絹離開了。 凌嘯順勢倒在地上簸箕而坐,卻是內褲都給汗濕了。這冬天寒冷,大家衣物都多,但是他細細回味剛才的襲胸感覺,卻是驚世駭俗的震撼。岳母因為是皇妃,故例不哺乳,年紀四旬卻豐乳堅挺有彈力! 二十來歲的宮女卻正好相反,松啪啪軟踏踏,那感覺哪裡像是妙齡宮女,分明就是手抓水心饅頭的感覺! 老天爺,神龍教毛東珠嗎?!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二章 沒有康熙的日子(五) 目送這岳母的背影,凌嘯已經驚呆了,清宮的後宮管理之嚴,豈是能容許男扮女裝者混跡宮女隊伍的?可那宮女給他的感覺又是實實在在的,尤其是德妃不顧岳母皇妃之尊送乳上來,更是想確定凌嘯是不是真的瘋了,是不是真的要咪咪,這就讓凌嘯大敢蹊蹺,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 可惜,那宮女如何進宮,有什麼使命,凌嘯卻根本沒有機會細想。 命運就是這樣,桃花運要麼不來,要麼就接踵而至,看見凌嘯無限「失落」地望著德妃去遠,石氏一擺手斥開沈珂等親衛,竟然像個姐姐一樣地把凌嘯扶到臨溪亭坐好,言未出口,淚先奪眶,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喃喃低泣,「駙馬,我的心肝兒,你終究還是被人害了……嗚嗚……玉婷好恨,長恨英雄翹楚遲,恨不相逢未嫁時……」 凌嘯聽她如泣如訴的聲音,心知自己即使變成了癡傻模樣,她都還沒有死心,正有些被她感動,不料石氏抓起他的手放到飽滿的胸前,繼續自言自語,眼淚一滴一滴地流到凌嘯的手上,「駙馬,你喜歡摸這裡是吧,來,玉婷給你摸。。。嗚嗚。……今天你就摸個夠,等到二爺回京,只要遺詔上的不是他,玉婷就要自盡去了,不知道駙馬還記不記得,還有一個女人不怕死,也要給心愛的漢溫存……」 在慈寧宮這種地方摸完岳母摸舅母。即使他是奉了懿旨裝瘋,可也摸得凌嘯如坐針氈,生怕有人過來看見,但此刻一聽石玉婷沒頭沒腦地話出口,忍不住一愣。新君剛上台,總還要顧忌名聲的。就算胤礽沒當皇上,也不一定被殺,就算被殺,也不會連累到妻啊,為何這石氏說要自盡? 見凌嘯眼眸更加茫然無神,石氏淒淒一聲苦笑。她是典型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本想著向石柚忠借種生下康熙的嫡親皇孫,為胤礽登大寶增加勝算,可珠胎暗結方才兩個月光景。康熙卻腿一伸暴死於太湖,腹的小生命不僅毫無了用處,反倒是會讓薄情的胤礽諸多懷疑,與其過那備受冷落地生活,她更願意心灰意冷地離開。 「爺。有人來了!」沈珂在遠處看得心驚肉跳,他雖是第一次進宮,但也知道不能和這女人糾纏下去,穢亂後宮的罪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連忙上前提醒著拉了凌嘯就走。凌嘯走得很是沉重,眼前的這個女人深陷權利場無法自拔,偏偏又想追求完美的感情寄托。衝突之下,絕對可憐,可惜凌嘯也是無能為力,就連他自己的性命也在危險之下呢上書房毒案,兩個直接責任人迅速被人滅口,這事情的詭異,說小了是仇恨行為,說大了就是滔天陰謀! 在凌嘯看來,上書房下毒的只會是兩種人。一是反清復明的秘密組織,藉著這種關鍵時刻意圖癱瘓帝國首腦,殷德恆既然都能夠接近康熙進行謀刺,那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可是細想下去,他們要是有這種投毒和滅口本事,要殺康熙還不是分分鐘地事情,犯得著那麼複雜地在太湖殺康熙?可要真是這一種秘密組織,凌嘯目前漫無頭緒,唯有裝瘋加防範,而要是後一種的話,這其的事情就值得凌嘯玩味了。 再一種就是阿哥們之有一利益集團,覺得遺詔不可能準備好,可對於凌嘯等人讓他即位的希望又很渺茫,豁出去了來一招亂求勝。 一起毒殺全盤推倒,會立刻引起阿哥勢力爭相鐵血逐鹿,這是何等的富貴險求?這要多大地膽量和實力?沒有強悍的人脈聲望和平亂信心,阿哥們誰敢這麼做?就算歷史上的老八那麼有人脈聲望,在亂求勝這一招上,也只敢做到用死鷹賀康熙十大壽這一步而已,因為他沒有平亂的本事和膽略,或者說,他還不狂妄!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魄力和心胸,又對自己信心十足呢? 「十四是平亂之君!」康熙對老十四法不傳耳地評價,突然又響在凌嘯的耳旁,他一下嗖然止步。 胤□的膽比腰還要粗,平日地自視之高,從他敢於自立門戶就知道了,連康熙都對他刮目相看,評價之高,可以說是阿哥最高的一個。但老十四的實力很弱,官員的人脈聲望也不怎麼樣,就算挖了老八的一些牆角,老八也不是死人,不可能讓他全挖去?那麼,沒有老八那樣的人脈,胤□沒道理敢這麼做啊?! 待聯想起德妃的那個宮女,凌嘯越來越覺得不妥,自己懷疑老十四,對萬般呵護ど兒的德妃自然也少不了警惕頓生。慈寧宮前的花園離德妃宮殿甚遠,她要逛園散心,盡可去近在咫尺地御花園,跑這裡來幹嘛?要說她是來提前看看自己將來的寡婦窩,打死凌嘯他都不信。 略一沉吟,在性命攸關的關鍵事情上,凌嘯是不敢嫌麻煩和拖沓的,馬上低聲命令道,「沈珂,爺出來有一會了,要回慈寧宮去,你馬上回府,不管欣馨公主在懷疑德妃娘娘什麼事情,馬上問清楚,問好之後,立刻前來伺機稟報。」 ****** 沈珂回來得很快,求見的時候,凌嘯正在和太后有一搭沒一搭地計議宣詔可能出現的各種變數。 辭出大殿,沈珂遞上了欣馨親書的幽香素箋,「嘯郎見箋如晤:欣馨自與君結髮,此生即不作第二人想,故處處留心。三日前,欣馨被額娘召入宮,還未進門即偶遇內務府總管大臣容笑出來。見到欣馨卻神色間乍慌而後恭,慮及他乃嘯郎之仇人,欣馨不敢或忘,及至昨晚驚聞嘯郎毒,欣馨甚是懷疑這總管大臣。而額娘當日竟然向欣馨提出接我們兒女入宮,還說是徵得了內務府特例。雖為欣馨所拒,但想起來卻更是難解,額娘要我們孩兒入宮,這大違體制,更不是內務府可以做得了主地。故欣馨托黃浩向你示警,萬望嘯郎留心,欣馨匆匆憂字。」 凌嘯看完素箋,倍感欣馨對自己的深情厚義,一時間竟是癡了。當日在何園,面對康熙對自己布下的偵知處密探小婉。心思縝密的欣馨毫不猶豫鴆殺之,還有不要相信康熙、不要相信老四的警告,如今更是直指其母妃的可疑處,對自己是何等全心全意!看看欣馨地「憂字」兩字,凌嘯忍不住親書一封讓她寬心的信讓沈珂送回。「妻如此,夫何求,生同衾,死同穴。」 再次見到容笑的時候,凌嘯依然是一副傻樣。可容笑卻有些很不妥的感覺,心惴惴不安地問高無庸道,「高公公。不是說太后召見容某嗎,怎麼不見皇太后?」 高無庸呵呵恭敬地一笑,「太后在用膳,容大人跪候片刻就行了。」 容笑這才略略安心下來,惡狠狠地盯了凌嘯一眼,不由得想起了午間的那一口濃痰,冷哼一聲跪倒在大殿之上。可直到容笑跪得膝蓋發痛,高無庸所說的片刻也還沒到,在內廷份量不弱的他。忍不住要催促高無庸了,但一抬頭,卻嚇了一大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凌嘯的眼睛凌厲尖銳,賊亮又帶火地盯著自己呢! 凌嘯沒瘋!而且還突然問出一句讓他膽戰心驚的話,「你們為什麼選十四阿哥?那個德妃跟前的宮女是什麼人,到慈寧花園來想要做什麼?」 容笑下意識起身想跑,可剛剛站起來又覺得自己太過心虛了,再說要跑又能跑到哪裡去?裝作活動腿腳地樣,又跪了下去,可額頭上的汗卻忍不住冒出來,「奴才不知道駙馬爺在說什麼!」 根本不需要再問什麼話,心不正則眸眊焉!長久在商場官場窺人眼色的凌嘯,一望容笑就知道他有問題,而凌嘯自己在剛才的突然盯視試探前,更是將整件事情的大致走向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地,他實在難以想像,老十四年紀這麼小,心卻這麼黑,真是合了無毒不丈夫這句話。 胤□他們在邵武,得到聖駕異常的消息比自己只早不晚,這老十四也知道,如果沒有遺詔,他目前的希望很渺茫,弄死自己和一班重臣,就可以導致朝綱大亂,說不定還會讓朝廷群龍無首,民間烽煙四起。阿哥長於軍事指揮的,除了十三阿哥,就是他了,到那時候,他再振臂高呼,以強力姿態率兵平亂,說不定就把皇帝寶座平到他自己手去了,連康熙都說老十四有平亂才幹,想必胤□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但要做到這一點,老十四缺一樣,強大的官僚班底地支持!而差不多佔了半朝之多、又和自己有仇的滿族勳貴,就是老十四最好爭取的資本。容笑身居內務府總管大臣,下毒、滅口、安排宮女,都不是小菜一碟? 別地阿哥們還在懾服於自己淫威之下,不敢和看不得自己繼續拽下去的勳貴們同流合污,老老實實趕往太湖的時候,這老十四竟然遙控算計了自己一下。哦,不對,他不是算計自己,自己只是他的一顆信手要吃的棋。當然,他要完成這一切,太后也將是他的障礙之一! 「不說話嗎?」凌嘯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笑得很毒。 容笑鐵下心來,傲然一昂首,嘲笑戲謔的神情一覽無餘,意思明顯的很,「證據?」 凌嘯當然不寄望現在去德妃那裡抓宮女了,他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公諸天下的閒工夫,更不會寄望於什麼人去懲罰超然地老十四,所以,他把手伸到一襲黃幔上,猛然一下拉開,玩味地一笑道,「需要證據嗎?有殺錯,不放過!」 見黃幔後並沒有刀斧手,容笑一愣,正要等凌嘯說話,不料凌嘯暴起飛騰過來,抓住容笑肩頭,一拳就擂在他心口上,笑道,「恭喜你,成為偷窺太后沐浴而被誅的第二人!」 容笑的眼珠一下金魚般鼓脹起來,死死瞪著黃幔後的空白牆面,不要說太后**玉體洗澡,就是連畫的貴妃出浴圖都沒有一副!白牆迅速變黑,那個對凌嘯騙人的投訴,容笑也只能向閻王告狀了。 凌嘯扔下斷氣的容笑,轉身在內殿寢宮扶出面色蒼白的太后,毅然道,「老祖宗,我們避去哪裡?」 太后還沒有說話,就聽一聲輕響,卻是高無庸暈倒在殿門口,強烈的殺氣自背後而來,凌嘯轉過身來,入眼就是一個年輕太監,但細看模樣,赫然就是那個午間所見的宮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三章 菜園門 根本就沒有開場白,一切都是電光石閃間的本能。 這太監的面孔在凌嘯的視野裡迅速放大,速度快得凌嘯都有些措手不及。駭然之下,他只好反手將太后猛地扯入自己懷,身猛然下蹲,窺得太監手烏光閃閃地武器刺來,腳下死命一蹬往左側閃身開去,口卻是無恥地破鑼高喊,「護駕,抓刺客!」不管殿外有沒有人聽到這一嗓呼救,但起碼在空曠的大殿上很是響亮,敢來行刺皇太后的,就算武功不高,起碼也是立了死志的,這一刻凌嘯已經看清楚了,敵人拿的赫然就是毛筆形狀的武器,還很可能是餵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危險迫近之際,凌嘯可不敢托大,一邊周旋一邊趕緊呼救。 刺客卻是藝高人膽大,輕功勝了凌嘯一籌,幾招過後,不等招式用老,足點金剛木丹犀,翻身回騰向抱著太后的凌嘯刺去。窺見那一點筆尖的幽芒近身,沒有武器可以招架的凌嘯,面臨著生死間的大抉擇,他本來和這刺客有得一拼之力,可惜他還抱著太后,大打折扣之下,凌嘯好想下意識就把太后放到身前當肉盾! 但在萬分之秒的時間,凌嘯就根本不需要作出任何抉擇了,一股龐大綿長的氣勁醇綿綿地進入他的後背,經脈舒心透爽之下,刺客的動作忽地在凌嘯的眼裡變得緩慢多了,凌嘯一腳直接就踢向刺客地手腕。隨著輕輕一聲骨骼悶響,刺客的判官筆應聲落地,前驅的身體,被凌嘯接踵而至的擰身反踢直接就踹得倒飛出去,撞在火鳳玉屏上,已是鮮血狂噴昏死過去。顯見腹部受創甚重。 「……額娘?」凌嘯感受著背上如影隨形的那一隻手掌,放開太后轉身過來,看見微笑著的大母,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但很快,他就被太后地一聲欣喜歡呼給驚呆了,「阿絲,是你,真的是你!哀家終於見到了你,我的好表妹。」凌嘯大吃一驚,他大母不是滿洲人嗎。什麼時候成了太后的表妹,難怪皇太后對自己有時候好得有些過分,可既然大母如此身份,怎麼會去給黛寧當教習嬤嬤?如此說來,她是太后表妹。自己算是太后的表姨侄,又是太后的孫女婿,這輩分已經亂得一團糟。 大母卻只是向太后微微一笑,對聞聲衝進來的沈珂等人道,「你們快把刺客關押起來。押回通州軍營嚴加看守,等我回來後審訊!」說罷,大母望著驚魂未定的凌嘯。掏出絲絹給他拭了額頭的冷汗,慈祥地說道,「嘯兒,無須再裝瘋賣傻了,親衛們不能在宮攜帶火器,再遇到什麼武功高強的刺客,你就很是危險。鄔先生已經從海路趕到通州軍營,太后這裡我來負責保護,你略作安排之後。還是回通州去吧!」 凌嘯真真切切地感受著大母那別樣地母愛,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此刻再逗留在宮,對他來講,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必要。這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刺客,看見容笑的屍體半點都沒有猶豫,也沒有憤怒,很顯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大,之前地老十四和容笑勾搭的猜測,肯定還有些事情是自己沒有猜對的,因為至少,這個刺客不太可能是容笑派來的! 太后畢竟不是尋常人,很快就鎮定下來,見凌嘯望著容笑的屍體很是疑惑,馬上知道了他在困惑什麼,刺客曾在德妃那裡扮作宮女,這是凌嘯告訴她地,還請她趕緊躲避,僅憑這一條,太后就在心裡對德妃恨得牙癢癢。略一沉吟,太后拉著凌嘯大母的手,卻是向凌嘯笑道,「哀家給你懿旨,馬上派五百勤王軍進宮來,參與護住乾清宮,另外,你攜德妃回府去探望你家孩兒吧,哀家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看見她!」 帶著同樣的憤懣,凌嘯趕到延禧宮。他真地是心寒了,也才在真真意義上理解了欣馨為何看得這麼通透,無情最是帝王家,神秘的德妃一定知道些什麼事情,甚至還知道有人要毒害自己這女婿的事情,可她居然深深瞞住,哪有半點將欣馨放在心上? 可德妃卻根本不在宮裡,親衛們詢問了延禧宮的下人,才知道她自申時起就不知所蹤了,等到大太監們在宮細細尋找到宮門快要落鑰的時刻,還是沒有找到德妃的身影。倒是聞訊趕來的裕親王等人,看見凌嘯並沒有瘋迷,或高興或憂愁的驚愕之後,趕緊嚴命大查宮門守衛,到月上柳梢的時刻,凌嘯得到消息,德妃詐稱獲得太后懿旨,「騙過」守衛自神武門出宮去了。 ****** 這麼容易就能騙過守衛,那紫禁城裡地慾求不滿的幽怨嬪妃們,只怕早就跑光了! 那這結果讓凌嘯瞠目結舌,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德妃的的確確是和勳貴們有勾搭,要不然,她如何能夠離開已經封閉了的紫禁城?刺客可以混進來,知情的關鍵人物又可以跑出去,禁宮就像菜園門一樣,太后懿旨和上書房的命令如同虛設,這如何不讓凌嘯惱火? 「德楞泰,帶人去,把神武門守衛全給爺抓來,在乾清宮前就地正法!」從東華門外調進五百勤王軍之後,凌嘯怒氣沖沖地來到乾清宮之前,對德楞泰暴吼一聲,下了這個殺一儆百的殺人命令。 凌嘯明白,所有人都在懷疑康熙可能沒有留下遺詔,但凌嘯卻傾向於康熙留了遺詔,因為只有他知道,康熙定下秘密建儲和離京雖只有一天,但自己和康熙私底下計劃這事情卻其實有很多天,康熙身為皇帝,不可能不慎重對待的,正大光明後面的金匣成是有內容的遺詔。鑒於此,這乾清宮重地,可絕不能成為神武門一樣的菜園門! 抓人很是順利,凜冽的冬夜寒風,在上千侍衛的眾目睽睽之下,八十幾顆人頭在慘叫之咚然落地,冒著熱氣的鮮血,將乾清宮前的漢白玉染得血污片片,紅白相映下的血腥味,驚得這些守衛全都呆住了。 可事情卻沒完,整個殺人過程一言未發的凌嘯,忽地獰笑著再次命道,「德楞泰,把這些人頭送去午門、東西華門示眾,屍身,就放在這些欄杆上,給大家提個醒!」 大家雖明知道凌嘯是在殺雞駭猴,但還是忍不住都挺直了胸膛,他們知道這乾清宮安全的重要程度,現在已經是關切到他們性命的地步了,盯著欄杆上擱著的那些頭身份離的死屍,沒有人願意成為這樣的一具死屍。 在康熙寢宮前大開殺戒,還把屍體掛在漢白玉欄杆上示眾,說老實話,這軍令讓陳廷敬三人很是反感,這可是很關乎朝廷和皇家體面的事情。三個宰相望向裕親王,希望他能勸勸盛怒的凌嘯,孰知裕親王本是帶兵的王爺,打心眼裡贊同凌嘯的鐵腕,當即淡淡一笑,「不礙事的,這寒冬臘月時分,屍體放個五天都不會爛,讓他們看看也是菩薩心腸嘛!」 凌嘯的確是菩薩心腸,愣愣地看一眼佟國維他們,似乎對自己大開殺戒有些汗顏,指著屍體笑道,「唉,還是叔王明白凌嘯,這樣吧,德楞泰,你給豐台駐軍大營、門提督衙門也送去些屍體示眾,沈珂,咱們也帶五具屍體回通州去,總之,凡是關係到鼎之重的軍隊,一律要讓他們見見亂臣賊的下場!」 回到通州軍營裡面,已經是快到亥時的深夜時分,鄔思道早已經等得心焦急萬分。 他接到獵鷹傳來的康熙駕崩消息,立刻當機立斷地改變了留守西禪寺的定計,乘快舟往京城趕來,這倒比要扶柩慢行的皇們快了不少。可誰知道一到京城,他就被凌嘯被人下毒致瘋的消息給驚呆了,即使很快得知那是凌嘯將計就計的裝瘋,但鄔思道很不放心漩渦心的凌嘯,所以,他親自向從天津衛返回的老太太稟報,請她趕往宮去保護凌嘯,這才正好撞上了慈寧宮行刺的那一幕。看到凌嘯平安回到軍營之,鄔思道長長噓了一口氣,他還記得,自己聽到凌嘯瘋迷的消息時,心那悲痛絕望的感覺,現在都還不能平復呢。 凌嘯很感動於鄔思道的眼噙淚,也看得出鄔思道今天很疲憊了,但這些都不能妨礙他繼續用這些天的事情刺激鄔思道,當即攬了先生的臂膀,把遭遇和看法一一道來。 鄔思道悚然而驚,猛然愣道,「二公,你猜錯了,做手腳暗害重臣和太后的,絕對不會是十四爺!」 「∼啊?」凌嘯傻了,這一連串事情,德妃乃是關鍵人物,欣馨看到她和容笑勾搭,她還想要自己的女們當人質,那刺客宮女也是最先出現在她身旁,德妃不是為了她最喜歡的老十四,又是為誰?! 鄔思道怔怔地望著帳外冷月,悶聲道,「十四爺狂則狂,可他畢竟還是黃口小兒,軍事上的謀略和膽識,並不能等同於政治上的見識和決斷,所以,胤□有這個膽,卻沒有這個心機!二公,思道越看越覺得,這事情倒像是咱們那位四爺的手筆,別忘了,他也是德妃生的兒呢!」 凌嘯大吃一驚,老四?!這些事情,竟是近日老實得如同五好學生的老四所為? 看見凌嘯狐疑不信,鄔先生冷冷道,「至少,以十四爺的秉性手腕,還養不出捨命行刺的刺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沒有康熙的日子(六) 凌嘯也覺察出自己的猜測有問題,反問道,「難道四阿哥有這個全盤攪亂的膽量不成?」 鄔思道架起枴杖,在凌嘯的扶持下掙起身來,擰眉想了一下,忽地歎一口氣,「四爺最是善於利用各種勢力,你得罪的那一大票勳貴,人人都恨不得吃你的肉,寢你的皮,這一股各色人等都有的勢力,阿哥爺們不可能看不出來,但是,真正有這種心胸度量,敢兼容並蓄的,卻只可能是四爺。八阿哥門戶之見太深,他不可能,二阿哥心胸狹窄,也不可能,十四爺更是暴躁氣盛了些,絕無可能!」 胤禛是以後做皇帝做得不錯的人,這點心胸見識,凌嘯還是相信他有的,點點頭,卻聽鄔思道把話題轉到了胤祥的身上,「如果,十三爺上次自立門戶,也是四爺授意的話,那四爺就有這個膽量!阿哥之,十三爺本身精於軍事,但他比十四爺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和京畿駐軍的下級武官廝混得很好,真要是亂求勝,嘿嘿,十三爺登高一呼,瞬間就可以為四爺拉起驚世駭俗的一個有兵大黨。所以,這膽量,四爺憑什麼沒有?!」 「那、那刺客呢?四阿哥不是已經自廢了粘桿處嗎?」 鄔思道嘿然一笑,「你二公,除了水師以外,都還知道藏一個粵海船隊在暗呢,焉知四阿哥除了粘桿處,就沒有一個黃衣喇嘛組成地暗殺組織?哼。覺和性音這一一武的兩頭陀,我鄔思道可從來不當他們是和尚喇嘛這麼簡單!不然,你想一想,阿哥們都在扶柩路上,這等事情要指令、策劃、執行和善後,這環環相扣、各司其責。是封貝勒不到四個月的老十四能做得好的?他有這樣嚴密的核心班底?!」 凌嘯「嗔」地一聲站起身來,驚怒之下連椅被他碰倒都渾然不覺,雍正雍正,一擁而正,沒有核心班底效忠擁護他,何以會搞得奪位謎團幾百年流傳?凌嘯這才明白過來,阿哥之,最善於騙人和凶殘的,地確就是老四,居然把自己都給騙了。還以為他會老老實實地在秘密建儲和貢獻榜框架內爭取康熙的垂青呢,沒想到,這胤禛反應迅速雷厲風行到這種地步,冷血無情更是到了骨肉恩情全然不顧,差一點就把自己的小命用夾竹桃夾走。還要行刺可以在康熙之後對立新君有莫大影響的太后! 想到這裡,凌嘯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不禁為乾清宮擔心起來,「先生,他這些運作。都是在沒有遺詔的前提下才可能奏效,那麼,有遺詔呢?他會怎麼做?」 鄔思道搖搖頭。訝然攤手道,「你把思道當他肚裡面的蛔蟲了?四阿哥會怎麼樣篡改遺詔,我也想不出來。不過,要是真有遺詔,我估摸著他只有認命,不說你現在已經派了勤王軍參與保護乾清宮,至少有一條,十三阿哥在新君沒露出昏庸殘暴之相以前,是不會幫四阿哥的。十三爺,是真孝啊!」 凌嘯這才放下心來,向火盆處靠近了一些,方略略感到堪堪驅除「雍正」給自己的寒意,搓*揉雙手半晌才忽地丟出一個炸彈出來,「鄔先生,我覺得,死在太湖的那個人,可能不是皇阿瑪。」 ──轟! 鄔思道被這炸彈炸得猛然一晃,雙拐不穩之下已是不慎滑到在地,摔了一個七仰八翻,不理凌嘯過來趕緊扶他地手,差點哭出來了,「二公,你就不要玩我這把老骨頭了好不好?你說說看,思道來到這裡才一天,一會兒是聽說你瘋了。。……」 「我是認真的,決不是因為我深深懷念皇上產生的幻覺。」凌嘯苦笑著扶起先生,正色道。 鄔思道狐疑地望了凌嘯半晌,見他不是玩笑,也不是真瘋,愣道,「何以見得?」 凌嘯眼前閃過東山島上的情景,卻也不能太過肯定,「我覺得,殷德恆刺殺說疑點重重,這倒也還在其次,關鍵是今日裕親王的話提醒了我,寒冬臘月,水冷刺骨,被魚蝦鱉龜咬壞有可能,但屍體在水底恆溫,就那麼幾天,不太可能臭到放屍屁地地步啊!剛才,我還專門前往順天府和刑部,找了大清朝最頂尖的仵作,詳細詢問求證了一番,現在,我可以斷定一點,除非……除非是皇上之前在船上就已經死了幾天,在火盆溫暖的龍舟上烘了很久,才導致屍體內部腐爛,才會有我聽到的那聲響!」 「二公,那也只是說明,皇上之前就死了而已,不能證明死的不是皇上!」 凌嘯對自己不自覺留下地淚水恍然不覺,猛然轉身道,「殷德恆挾持皇上達幾天之久,龍舟還在行駛,就是說,龍舟上還有其他人,侍衛、太監、船工一應俱全,就算殷德恆還有同黨輪換挾持皇上,但他們不可能聞不到皇上的屍體臭氣,窺視一下就能發覺皇上早就死了,那麼,他們憑什麼不去抓殷德恆,還照他的吩咐在太湖上到處遊蕩?!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些人早就得到了指令,或者、或者他們這些心腹之人都明白,被挾持地人,根本就不是皇上!」 「……?!」 凌嘯又道,「當日我沒有細想,現在想起來,更加肯定。仵作告訴我,魚蝦鱉龜如果要咬死人,首選的地方就是耳朵、鼻等突出肉軟之地,絕對不會是只咬下巴腮幫等平滑之地!所以,沉屍水的這幾天,其實屍體根本就沒有被咬,很可能是凶器上真的有劇毒,使得魚蝦鱉龜根本就不敢咬呢!而刀口就在唯一地缺損處。下巴和腮幫!但殷德恆為何這麼做?只有一種可能,和皇上酷似的這個人,只有那地方和皇上不像,長了痣或者胎記!」 這真是全然揣測,但又絲絲入扣,由不得鄔思道隨著他的思路。愣道,「如果死的不是皇上,龍舟上的人為何不在事後稟報真相?」 凌嘯繼續大膽揣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皇上交代了前因後果,他們心有數,一是皇上沒有交代就突然離開,他們就算看出來什麼,畏懼失職大禍而集體緘口。但我傾向於他們心裡有數,因為。眼睜睜看著別人不知道是假地皇帝被殺,也一樣是大罪。嘿嘿,他們有把握咧!」 聽到這裡,博覽群書也包括《洗冤錄集》地鄔思道這才信了,一屁股坐到龍舟上。把凌嘯之前講述的挾持沉水之事回想一遍,已是眼眸裡精光暴閃。 鄔思道既是研究帝王心術的人,他就不可能不研究康熙皇帝。這位在位三十年的皇帝,自登基以來,已經遇到了不少的劫難。十四歲和鰲拜生死相搏,十八歲時又躲過了吳應熊逃跑前的暗殺,二十八歲時候應對假朱三太楊起隆在京師的謀反。之後,一征葛爾丹時候軍兵敗回逃,二征歸程時索額圖的連環刺殺,三征時被羅剎包圍,還有今年北狩時太持械裂布城。諸多的劫難下來,康熙對自己安全的保護怎麼會不用盡心機?康熙如果被絕對心腹又常單獨見駕地凌嘯給刺殺了,這可能,但被一個太監給挾持幾天幾夜,怎麼說都不太可能吧!就算那殷德恆真的潛伏十載處心積慮。可龍舟之上其他人也不是死人啊。 鄔思道上身猛然前傾,眼眸波光流動,「二公,你確定殷德恆是自殺?」凌嘯很是肯定,那傷口絕對是自殺。這就讓鄔思道大惑不解了,「不管皇上是真是假,死在船上已經多日,殷德恆為什麼要跑去太湖逗留幾日,還沉屍江?要是我,想活命的話,早就偷偷策劃逃跑,想死的話,乾脆早就自殺了!」 凌嘯苦笑道,「先生,這個我倒猜得出來。那麼多近衛軍虎視眈眈,殷德恆跑是跑不掉的,他應該真是楊起隆地弟弟,從他腿上的刺青來看,他恨皇上恨得入骨。不管他知不知道殺的是不是真皇上,但在內廷打滾十幾年的他,定然知道,頂著皇上名義的人暴死在外,必定京城慌亂舉國動盪,正好又沒有立太,弄不好就會天下大亂,清朝鼎失國滅,這才是他真正徹底意義上地報了仇呢!」 這一夜注定兩人無眠。 雞鳴一遍的時候,鄔思道已經徹底相信,死的那個不可能是康熙皇上,但他卻茫然猜不出,皇上是為何、在何地拋下聖駕,他又是幹嘛去了? 天色漸亮地時候,呆然憧憬興奮、又為康熙擔心的凌嘯,卻被鄔思道的一聲「哎呀呀」給驚醒了,「二公,你覺不覺得,皇上有可能是故意安排假死的?」 「……唔?」 鄔思道興奮得眼亮如貓,湊近凌嘯壓低聲音,「你想,皇上可能是為了試探一下你的忠心、試探一下皇們對他遺命的遵從程度,故意假死的?說不定那殷德恆是反賊,都是假的呢!皇上如果這麼來一下詐死,你這太太師關鍵人物的忠心、沒得到帝位地阿哥們是否敢於不領詔,這全可以一下試驗出來,到時候,皇帝只要在遺詔公佈後,新皇登基前出現了,呵呵,一切就都可能看得清清楚楚。」 凌嘯傻了,康熙既然是皇帝,多疑就是骨裡面的本性。 但他很快就懷疑了鄔思道的這種假設,「不可能吧,皇上安排假死的話,殷德恆自殺就說不通,皇上的性格我知道,如果殷德恆忠心到願意為做戲而自殺的程度,皇阿瑪就絕對不會捨得讓他自殺,否則,皇上又怎麼算得上是千古包容之君?再說了,假死這麼陰險齷齪的機詐狡猾之事,如何可以對天下臣民交代?!」 左也不對,又也不對,這樣一來,鄔思道徹底無語,他也已經糊塗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五章 鄔思道斷定接班人 康熙身邊人知道他用替身金蟬脫殼了,就說明這應該是康熙安排的假死,但凌嘯剛才說的也很有道理,康熙絕對不是那種把名聲往水裡面扔,也不是捨得用忠心手下性命做戲的君主。 鄔思道長於揣摩人心局勢,但對事情各種可能性的想像力,絕對沒有凌嘯那樣天馬行空,好歹也是各種書籍和電視劇調教出來的人嘛,所以凌嘯還在沉思,他卻傻了。 不過,鄔思道畢竟不是常人,宮腋官場裡面的很多事情,如鬼似魅,本來就是無法窺見真相而纖毫畢現的,多年來浸淫於此的他,只知道當務之急就是快刀斬亂麻,使得自己一方立於不敗之地。 「二公,咱們也別想太多,無非三種情形。第一,皇上是真駕崩了,殷德恆還有同夥,計劃也很周密,有辦法掩蓋好皇上的屍臭,而那些龍舟上的侍衛們很無能,被他們先行解除了反抗能力。第二,假死也好,將計就計也好,皇上掌握了局勢,他必定會在遺詔新君登基之前趕回來,真相大白於天下,至於你說的什麼名聲,嘿嘿,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前人撒土,迷後人眼?第三,皇上沒有死,但他也沒有掌握局勢,比如,皇上出去微服私訪,或者幽會佳人之類的,要麼樂不思蜀,沒有得到太湖事情的消息,或者出了什麼事情被抓了起來,總之,他趕不到關鍵時刻到達。那麼。針對這三樣,我們該好好綢繆個完全之策!」 鄔思道說得地確有道理,凌嘯也漸漸放下了心頭的各種揣測,不管死的是不是康熙,在沒有第二個玄燁出現之前,死的就是康熙皇帝。他凌嘯就得要輔佐新君繼位!這一點,凌嘯也不能否認,滿朝武,甚至皇太后也不能否認,所以,什麼阻止開啟遺詔,什麼暗尋康熙,在如今這箭在弦上的時刻,都是扯淡! 天不知何時陰沉下來,居然扯絮一樣的下起大雪來了。親衛端來早點。兩人匆匆用就,無心去觀看軍營雪景,接著商議萬全之策。 「二公你認為成會有遺詔?」 鄔思道有些愕然,儘管他不太相信康熙短時間會立下遺詔,但他其實也是盼望有遺詔地。「有遺詔的確要好一些。沒有遺詔的話,根據目前獻書數目的計分情況來看,老十三、老十四、老八名列前茅,但四阿哥加上先前的一個五十分積分,已經和老八同列第三名。也就是說,你得要選這四個人其之一,到那時候。你和太后定下十三爺,必定會為你爭取到多一點的準備時間。至於十五阿哥這種好人選,唉,除非是皇太后力挺十五阿哥,加上各派勢力互不退讓的妥協之下,否則十五阿哥毫無可能!」 凌嘯也點點頭,順治皇帝,就是沒有傳位詔書,各派商議出來的妥協之君。但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在皇貢獻榜上的老十五,除非康熙鐵板釘釘地在遺詔宣佈他繼位,否則老十五很難登基,好在凌嘯也不對此抱有奢望,他現在要做地,就是盡量猜出誰是遺詔人選。 鄔思道的面容和外面的冰雪一樣冷,「如果皇上今年就已經立詔,那麼這個人選很可能是應急之君,預防的,就是現在這種皇帝暴斃的危機。根據皇上給您說地評語,老八老,老五、老七和老十一就絕無可能是遺詔所選,剩下的廢太、四阿哥和十三、十四都有可能成為皇上的應急之君。」 凌嘯已經徹底拋開對康熙的生死猜測,靜靜地聽著鄔思道的剖析。 「論情分和資歷,廢太首當其衝,至少他有嫡長名分和二十年太資歷,對於穩定政局,團結漢族士大夫很是有利。不過,思道今日細想,他如果被選為接班人,他會不會怨恨皇上廢他太位?會不會在尊謚號、守陵墓、待遺孀、親骨肉等方面讓皇上為千古笑?皇上很重視身後名,想必選他地話,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人情上來講,廢太肯定怨恨皇上,加上不是皇上臨死親口傳位,他也不會感激。所以思道以為,皇上選他的可能性只有四成!」 望著鄔思道把人心掰得這麼深刻,還獨出蹊徑,卻又別有一番合情道理,凌嘯佩服得五體投地,望著鄔思道都有些崇拜了。鄔思道卻沒有注意凌嘯的讚賞眼光,呵氣在手上繼續道,「在皇上心,成年阿哥裡,無疑最是疼愛十三爺,但他如果選十三爺,就不如選四爺。」 凌嘯一愣,「先生,為什麼?」 鄔思道笑了一下,「這是十三爺和四爺往日關係使然!四爺是年長阿哥,長久以來,十三爺又唯四爺馬首是瞻,突然掉了一個個兒,往日小弟為君,四爺為了臣,他會真心為十三爺賣命,從而一起對抗其他阿哥穩定朝政?!這種心理狀態很容易為人所利用和收攏,那十三爺地皇帝位置坐起來可就很慘了。皇上既然愛他,就絕對不會害他,所以,選十三爺的可能性更小。」 凌嘯已經驚得站起身來,「選老四?」 「不,我以為老十四的機會要更加大得多!」鄔思道霍然轉身,聲音就像是從肺腑共振出來的一樣,「三點原因,皇上會選老十四。一,既是皇上暴斃之時選出來的應急之君,就該有莫大的平亂本事和雄心,皇上對十四阿哥的評語正好契合。二,我的二公啊,你可曾注意到,為什麼皇上很不喜歡八阿哥?」 「他那人脈,犯了皇上的忌諱唄!」凌嘯脫口而出。 鄔思道猛然間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錯!告訴你,皇上是嫉妒!嫉妒老八地賢德好名聲,嫉妒他有那麼多的官紳趨之如鶩。嘿嘿,你忘記了,連大臣說他娶親姑姑**。這都要下旨意打口水仗的皇帝,之前是何等的追求光明磊落,現在呢,不也開始要你幫他背黑鍋了嗎?跟誰學的?還不是學的老老十為惡,老八坐收名利那一套!所以,皇上其實很在乎人脈聲望,這一點,對新君繼位後地政局穩定也甚為重要,老十四出自八爺黨,骨裡面也仍然是個八爺黨。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同樣根基利益的老八,關鍵時刻還是會擁護老十四的。」 他饒了這一圈回來,凌嘯卻絲毫不覺得他牽強附會。的確,政治人物的命運和決策。其實是以他底下黨羽的利益為導向的,就如同蔣介石為何不改革和革命的道理一樣,非不為也,實不能也!凌嘯點點頭,苦笑著問道。「選十四的第三點理由呢?」 「第三,因為你!」鄔思道看著凌嘯,話雖嘩了凌嘯。卻並非為了取寵,「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結局好壞已經會影響到了朝局呢!皇上和你情分非淺,在他心,也應該是真心想把你留給未來地新君善用的。可如果選廢太和四阿哥,對他們是否違反天年丹書而殺你,皇上也肯定沒有把握,要是逼得你造反,或者你死去讓天下人寒心。就絕對不是皇上願意看到的了。但老十四,卻沒有必須殺你的絕對理由和怨仇,相反雄心勃勃的年輕之君,定會用你這開拓進取之臣,僅此一條,你就將成為江山地一個擎天保鼎,以臣權的代表,成為君權和親權之間的一種平衡協調,君無道你可攜阿哥們進諫,親無禮你可擁新君鞭打。」 凌嘯把他的三個理由聽完,知道他說得非常有道理,遺詔上八成就是老十四了。想到這裡,凌嘯已經不再是苦笑,而是慘笑了,自己要想在框架內先保命積蓄力量,就將會成為老十四的一條狗,一條才狗、惡狗集一身地狂犬。「先生,這個結果似乎很壞啊。」 鄔思道搖搖頭,分析的結果讓他自己也覺得鬱悶,長歎一聲,「二公,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但如果是十四,好歹可以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徐徐圖謀,比胤礽和胤禛上台要好得多啊!你現在不是應該感歎,而是應該要做正事。趁四阿哥沒回來,趕緊讓人栽贓,說他地門人在外面傳皇上駕崩的謠言,居心叵測至極,最好是請太后下懿旨,出其不意搜查雍和宮,管他和尚喇嘛,抓來殺掉再說,打掉這些毒瘤!嘿嘿,就算四阿哥回來,他也只有乾瞪眼。」 端起茶杯喝一口,凌嘯點點頭,對付險些害死自己的敵人,他當然滿心贊成,趕緊向黃浩傳命,要他依命進宮請懿旨。看著黃浩出去,凌嘯已經看開了,做大事總是有艱難處的,若是掙位和改革那麼簡單,世界早就**了,忽地促狹道,「先生,要是你猜得不對,那會是什麼原因?」 「不可能!」鄔思道有些意氣地把話說死,一瞪眼道,「除非皇上寫遺詔的時候,根本就不是在考慮最佳的江山接班人,否則絕無可能。」 但世事真的沒有絕對的。 當午大雪越來越大的時候,黃浩送來上書房地滾單通報,看得剛剛睡了一個囫圇覺的凌嘯頓時就急了,「到昨晚申時,諸位阿哥已經快馬趕到了山東臨清。」 絕對應該是扶柩慢行,起碼還有五天光景才能進京的阿哥們,居然今天晚上之前就可以抵京了,這絕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出現了,凌嘯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他們顯然是以什麼理由放棄扶柩,直接先行趕回來了。 凌嘯忽地莫名一喜,難道他們也發現了康熙死得有疑點,拋棄了替身屍體趕回來報訊?! 他被自己這個猜想興奮得再也不能平靜,卻被沈珂的通報把滿腔興奮澆滅了,「爺,我們請了太后的懿旨,去雍和宮搜查了,可那裡愣是一個和尚喇嘛都沒有呢,據福晉說,他們昨晚上突然提出雲遊,今早上就走得一個不剩,這一點我們問過路人,已經被證實了,就是他們前腳走,我們後腳到的。」 凌嘯疑雲頓時,自己這裡有奸細洩漏消息?不可能啊,那麼,這些老四的班底幹嘛去了?難道……劫殺皇?! ∼嘟∼嘟∼!通州大營裡面馬上響起了號角聲。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六章 見風使舵 當結果和猜測一樣的時候,猜測才能升格為預測,否則,猜測永遠就只能是猜測而已。 凌嘯帶著五千勤王軍趕到廊坊,迎頭撞上平安無事又披麻戴孝的阿哥們之時,他明白,劫殺皇的猜測沒有能夠升格為預測,胡濤胡駿帶領的勤王軍親兵和釋壘的江寧八旗一共四千人,把位阿哥護全得鐵桶一般,他們除了車馬勞頓的萎靡之外,就只有父皇駕崩帶來的憔悴。阿哥們發現死者「康熙」蹊蹺的猜測也只是妄想,阿哥們之所以不扶柩緩緩上京,無非是人人都存了僥倖,又都人人擔心京生變罷了。萬一遺詔傳給了自己,自己卻逗留在扶柩途,別人信手奪了帝位,那該找誰哭去? 看到凌嘯親自帶兵來接應,阿哥們頓時哭成一片,孝衣堆裡淚雨紛飛之下,人人都為之側目黯然。但凌嘯卻明白,他們的淚水,並不是為自己來迎接而感動的,因為他們一個個擠上前叫著師傅,顯然就是在凌嘯面前拼淚水多寡,顯示自己有多悲痛。至於他們是不是真的悲痛,凌嘯不是胤禛那種刻薄性,也不想去分清他們是悲痛康熙多些,還是對突變無常命運的恐懼多些,凌嘯只明白一點,對十四好些。 因為,凌嘯也需要見風使舵。 「胤□,德妃娘娘出了點事情,來,姐夫和你共乘一車,咱們慢慢談。」寒暄剛畢凌嘯戚容裡帶著遺憾,一反常態。攜了十四阿哥地手,別有一番溫馨地將他扯到自己車駕上,氣得胤禛心又驚又妒,德妃難道只是老十四一個人的老娘嗎?! 胤□見凌嘯上得車來,好有受寵若驚的驚喜。他並不是笨人。路上早已經想得很清白,無論是有遺詔,還是按照貢獻榜排名,自己的機會都不會小,此刻太太師凌嘯的單獨接見,或明或暗地給了他一種證實。 想到凌嘯對局勢的特殊影響性,十四阿哥卻沒有等凌嘯先說德妃,老爺屍骨他都可以不管,何況是老娘,即便偷人被捉姦又怎樣。「姐夫,我也算是勤王軍一份,聽說你在蘇州留下了抓方苞撈馬齊地軍令,十四弟思量著,姐夫既然下此嚴命。這必定關係到大局,我還是給姐夫先回這事情吧。到我們出發北上,馬齊的屍首還沒有撈到,但抓方苞……當時有人挺身反對,釋壘將軍和胡濤大哥都很為難。後來,我和十三哥一起執行了將軍的命令,方苞就在後面的囚車裡。」 反對抓方苞的。無非就是八阿哥阿哥罷了,胤祥胤□兩個少壯阿哥足夠對付他們了。凌嘯心暗讚胤□也是善於暗示的高手,上來就表示了親近和支持之心,當即欣慰地點頭道,「甚好,知我者十四也!內廷之發生了一些事情,娘娘身邊有一個宮女和容笑勾結,意圖行刺皇太后和所有重臣,娘娘……失蹤了。」 「什麼?!」胤□大吃一驚。車簾外的白雪光映照進來,他的臉變得更加蒼白,搖晃著頭,諾諾喃喃道,「不可能吧……額娘她老人家難道被人陷害,然後殺人滅口……」不等凌嘯說話,瞬間,十四忽地痛苦起來,一把扯掉了帽抓著腦門揉搡,連凌嘯單獨接見就是可能懷疑他都渾然不覺。 看他如此反應,凌嘯心裡對鄔思道服得五體投地,老十四現在忍受的,是一向疼愛他的母親地背叛。 暗歎一聲,凌嘯安慰道,「娘娘是否真的牽連到這個大案之,現在還是模稜不明。姐夫的職責,就是秉承皇阿瑪的遺志,確保大清的平穩過渡,有詔遵詔,無詔擇優,胤□,你需當打起精……」 「爺,八阿哥阿哥請見!」胡駿快馬而來在車外稟報,打斷了胤□地翹首以聞,氣得老十四恨不得出去把兩個哥哥拳打腳踢一通。見凌嘯無奈起身,老十四心一動,不顧肉麻,抓了凌嘯的手落淚道,「姐夫,皇阿瑪促然駕崩,多少大事壓在姐夫肩頭,十四弟好生心疼,望姐夫善加保重,他日首輔朝政,內革弊政外揚國威以致盛世巔峰,誠乃天家至福,要是把你累垮了,將來再無人可擔革新大任,那可就是江山社稷的莫大損失!」 凌嘯聽完他的保證言語,忍住雞皮疙瘩的酸楚,後退小半步,在車門口躬身一禮,方下車而去,弄得胤□心花怒放,半晌都記不起老娘背叛地痛苦,等到想起來,卻已經感覺不到那是痛苦了,「皇額娘啊皇額娘,四哥早封貝勒又怎麼樣,皇阿瑪提前駕崩又如何?他連權奴都容不下的人,又怎麼能容得下權臣,又哪裡知道利用權臣?!你這次可算是算錯了一大半,哼!到時候可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讓我當一個平安王爺才幫四哥的!」 ****** 「他方苞犯賤!」 靜靜聽完八阿哥阿哥囉唆了半天,根本就不畏懼八阿哥地凌嘯,用冠冕堂皇的言語解釋了為什麼抓方苞,「聖駕初現異相,他憑什麼不趕緊知會上書房和監國輔臣?憑什麼扣留位阿哥在邵武這窮鄉僻壤?致使阿哥們失去了和我一起提前解救聖駕的時機,還以不可告人的心思揣度於本太師,破壞了非常時刻最需要的安定團結!」 此言一出,八阿哥再也不能說什麼了,再糾纏下去,火就要燒到他自己的身上了,方苞想要做的,哪一件不是為他胤祀所做的?擺出一臉「明白了」的神色,八阿哥恭恭敬敬地禮送凌嘯出去,和老苦苦思索著遺詔地內容,別有一番煎熬的滋味。 始終踏不出自立門戶那一步的胤□,看到八哥關己則亂的躊躇苦悶,卻反而清明些,笑道,「八哥,凌嘯單獨和十四談話,說明了什麼?說明老十四大有希望,所以你也不要太過憂心,要承認我們這次是輸了,以後方苞是殺是剮,八哥,你都千萬不要說話。再說,真是十四當位的話,日後那刀也砍不到我們身上咧!」 老八既然是首腦,總有他當首腦的實力。 方苞一看出聖駕異相的,胤祀就大呼不妥,心哀歎父皇死得太早,憑他不得康熙喜歡,遺詔就不能作指望了,按照目前的貢獻榜名次,現在他也優勢不顯,所以他才在底下做小動作啊!看著反過來安慰自己的弟,把嘴角一撇,恨鐵不成鋼地斥責道,「就這一點,你以為我看不出來!要是你八哥看不出,我會讓方苞扣留所有阿哥?唉,只可惜那胡濤來得太快,不然我們早就先跑到了京城,此刻說不定已經黃袍加身了!事不可為,天命未到啊。」 老一愣,卻見八阿哥眼精光暴閃,咬牙切齒又道,「哼,帝位是要用屁股做的,椅翻不翻,還要看來日方長!把凌嘯拉來詢問抓方苞的理由,你以為八哥是吃飽了撐的?告訴你,弟,八哥是在為你避禍啊,這不,色厲內荏地糾纏半天之後,他還有心思追究,是誰提議拋下皇阿瑪靈柩先行的嗎?」 胤□頓時明白了八哥的苦心,他並不是不承認失敗,卻是在掩護自己這拋下靈柩的首倡議者!兄弟情深與否他說不上,但八哥照顧黨羽這一點,他老忍不住那心下的一陣感動,淚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但拋下康熙靈柩的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囫圇過去的,這幫阿哥們既然敢放棄靈柩,凌嘯就敢逼得他們在冰天雪地的城外苦候靈柩抵京。 這麼做的原因,一是為了康熙皇帝出氣,至少在天下人的眼,死的就是康熙皇帝,不在靈柩前宣示遺詔,不合太平盛世的禮儀。。二是凌嘯需要時間整肅佈置!五城都察院、順天府、門提督衙門接到監國十五阿哥的批示條,一面在內城實行宵禁和戒嚴,一面大索各家私藏兵器。而城外的京畿各駐軍,也理清了全部的統屬關係,勤王軍更是做好了時刻準備入城的準備。 等這一切都安排妥當,康熙的靈柩也在釋壘和御林軍的護送下抵達京師,全城白幔幔一片的哀悼祭奠之,裕親王福全、太太師凌嘯、監國輔臣佟國維,率領了十五阿哥等十位皇,在通國勳貴和滿朝武的簇擁下,奉康熙皇帝寶柩進紫禁城,入封閉了大半月之久的乾清宮盛放。 這一天,是康熙三十年十二月三十,正是除夕。明日就將是新的一年,無論改元成什麼年號,都預示著一種天時和勢力富貴的更替! 人都是好奇的,滿殿的二品以上重臣們如此,王爺們如此,凌嘯也更是如此,就連端坐受哀禮的皇太后,也好奇地望著容若和德楞泰親手取下的遺詔金匣,那就更別提十個皇阿哥了,他們之,今日有一個將會為君,可以操持其餘人的生和死,這就又不得他們不翹首呆望那個金匣,心是緊張、期望、怨恨還是苦悶,他們自己都難的說清楚。 凌嘯也說不清楚,只曉得自己該緊緊盯著那金匣!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七章 翻雲覆雨手 金閃閃的匣體積真不小,容若的雙手也很勻稱,可惜沒有人會去欣賞,大家關注的,只是他的表情。 按照程序,是由他來開鎖掀蓋,他將會成為第一個看到有沒有遺詔的人,到時候,容若第一眼看到匣內的表情,就很能說明問題!納蘭性德能夠以詞曲名垂學史,無疑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此刻他心飄過的,卻不是自己的詞曲,而是顧貞觀的那首金縷曲,「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翻雲覆雨手!」命運翻雲覆雨,把康熙送往天國,留下的遺詔無論是誰,一樣堪稱是翻雲覆雨,因為,身為皇帝的康熙,本來就是可以造就他人命運或喜或悲的造命之人。 卡卡幾聲金屬微響,容若小心翼翼地掀開匣蓋,卻被匣內的情形驚得一愣,駭然變色。 他的臉色這一變,頓時就引發了乾清宮的連鎖反應,因為,最先跟著容若色變的,是他背後端坐的皇太后,方位的關係,使得皇太后第二個看到匣內有什麼,如果目瞪口呆不能形容太后的話,那瞠目結舌應該可以了。 難道匣是空的?!大家一起色變。 不精明的人已經開始嗡嗡議論起來,詢問、驚訝、探討聲響成一片,更不乏有人已經擺出他早已經猜到的賣弄。而精明的人,早已經向凌嘯這太太師望去,沒有遺詔的話。凌嘯就是可以決定誰是繼位者地關鍵人物,他的臉色將決定一個帝國的走向呢! 「這麼多?」 但容若忽然的一聲喃喃自語,很快平息了大家的混亂,卻引發了大家更加要命的瞠目結舌,一個個嘴巴都成了漏勺,什麼東西這麼多?! 裕親王第一個忍不住。按照程序,他將是取出遺詔放在一方黃綾長案上地人,此刻的他,已然忘記了應得到太后的允許,逕直走上前來,向匣內一看,也不免倒吸一口涼氣,驚訝道,「遺詔怎麼會有這麼多?」 福全畢竟是不惑之年的王爺,沒有把金匣整個倒過來取東西。他向皇太后一跪之後,小心翼翼地一件件把匣內物事取了出來,從左到右地擺放在黃綾案上,看得眾人全都傻了眼,一隻滿是彈痕的護心鏡。一隻皮製水囊,而裱糊成黃綾聖旨模樣的就有三道之多! 天哪,這那裡是遺詔匣,分明就是一個康熙的儲物箱! 凌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護心鏡,那是他第二次救駕時候穿在身上的東西。想不到竟然被康熙收藏到現在,要不是他知道康熙絕對不會立女婿繼位的話,他的心早就會怦怦直跳起來地!干吞一口唾沫。凌嘯那眼睛看看皇們,這才駭然地發覺,自己其實也很希望康熙傳位給自己,不過,這妄想是被太多的不可能給掩蓋得很深罷了。 但認識這個護心鏡的,不僅僅是只有凌嘯。佟國維、張廷玉、容若、德楞泰四人都認識,他們當日就在旁邊呢!對於這玩意出現在遺詔匣內,他們都有些始料不及,但無一例外地全都面色蒼白地望著凌嘯。難道康熙要立女婿?!要真是那樣的話,大清朝馬上就要分崩離析,戰火連天了! 康親王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身為宗人府宗正的他,輩分最高又德高望重,自然就是最合適地宣讀遺詔之人。架好水晶老花鏡,輕輕捧起最右邊的一份詔書,康親王輕咳一聲理了嗓,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歷經劫難,險死者四,幸有佳婿凌嘯屢次救駕,危難間不惜以命相護,朕方得以垂拱至今,又為朝廷屢次立下巨功,大漲我國族治理之聲威,全朕千古明帝之聲名……」 遺詔開始提的就是凌嘯!讀到這裡,康親王固然是大汗如雨,皇太后、皇阿哥、王公重臣更是恍若噩夢,他們誰敢忽視康熙和凌嘯之間的恩情,誰敢保證接下來的話,不是「駙馬凌嘯人品貴重,才幹卓絕,深肖朕恭,必能克承大統。著繼聯登極,即皇帝位」呢?! 好在康親王越讀越快。「嘗聞古之明君賞罰分明,朕焉敢坦然相負?著再賜凌嘯朱輪、背壺、紫墊、寶石、雙眼、太監,為入八分之奉恩鎮國公,世襲罔替,後世帝君需謹記善待信用,其及直系孫,非三司確鑿鐵證證其謀反,勿許刑傷葆其天年!欽此。」 聽完,眾人已經明白過來,這是傳說地「天年丹書」,看到康親王放下這份遺詔,他們全都鬆了一口氣,康熙封凌嘯為宗室鎮國公,固然是有些太嚇人,倫理上也說不通,可這不關他們**事,當即一起跪下磕頭,轟然叫道稟遵大行皇帝遺旨。 康親王抹了額頭的大汗,定定神之後,再次拿起一份詔書。這次他可學乖了,決定先用眼睛飛速瀏覽一遍,哪敢像剛才那樣展開就念,弄得老心肝撲通撲通地狂跳不已? 「啊?咕咕……咚!」不看還好,等他看完這份遺詔,康親王喉間痰咳,應聲就倒。 ****** 眾目睽睽之下,宣讀遺詔的康親王竟然倒地,這立刻就引來大殿上地一陣驚慌,馬上就有人要走上前去。 凌嘯已經得到了康熙的天年保證,哪裡還有半點猶豫,人心不是石頭,幫康熙完成遺願的強烈責任感,已經讓他忘記了自己終究會反的事實,猛然暴吼一聲,「全都不許動!違者格殺勿論!」 隨著他的這聲暴吼,裕親王也清明過來,一指德楞泰,喝道,「妄動者。殺!」 德楞泰鏘地一聲拔出腰刀,下死眼盯著最先逼近康親王地廢太和阿哥,看那情形,只要他們兩個敢再進一步,就要拿刀就劈。這一來,阿哥和臣們全被鎮住了。乖乖地退回自己的位置,面色狐疑地望著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康親王,誰都不明白他倒地看到了什麼? 變起倉促,皇太后也是吃了一驚,好在她望到了身邊絲嬤嬤戒備的眼神,也看到了凌嘯和福全迅速就平定了騷亂,咳嗽一聲道,「傳太醫救治康親王,凌嘯,你來宣詔!」 凌嘯萬般好奇地扯出康親王手地遺詔。目送這顯然已經昏死過去的康親王,心苦笑一聲,不就是年紀很小地老十四嗎,這有什麼好吃驚的,還被嚇得昏死過去?!但很快。凌嘯展開遺詔,一眼飛□之後,他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難怪老傑書會暈死的! 「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爭,彼有所勝。好難!點∼兵∼點∼將,點。點,點。」 滿殿嘩然! 念完這道遺詔,凌嘯卻哇地一聲痛哭了出來,他猛然轉身,盯著那漆得朱紅的康熙棺槨,已是心沉下去,滿肚都是疼痛。此時此刻,滿殿的人都被驚呆了,但凌嘯卻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被康熙忽得死去活來的大傻瓜! 這不是康熙的遺詔,是他猶豫時的宣洩之言,尤其是最後的那三個點點點,分明就是苦悶難選得恨不得抓鬮。要知道,秘密建儲地建議,乃是在康熙鐵下心來搞完美太之後,自己方才給他出的襄贊之策,那麼,早已經對成年阿哥死心的康熙,為何還會在這金匣裡面藏有猶豫為難的話語?!這,難道不是在證明他之前全是騙凌嘯,又是什麼?! 「師傅?師傅?」 「凌嘯?凌嘯?」 很多人盯著長案上的第三封聖旨,卻沒有一個人能領會凌嘯對康熙地愛恨交加,他們要的就是謎底,誰是傳位對象! 凌嘯轉過身來,望了望緊張得牙齒都在打顫的阿哥們,無言的拿起第三份遺詔,緩緩展開,他已經不想預先看了,心滿是對康熙既給他天年丹書,有猛然忽他的矛盾痛楚,如同是行屍走肉般念道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大清自太祖七誓起事,繼後南征北戰,方才克統江山御極天下,其間之艱難困苦,之熱血湮沒,之嘔心瀝血,之勵精圖治,朕為君三十載,深有體會……」 眾人恍如是熱鍋上地螞蟻,被康熙的這些追思開國艱難的字撩撥得心裡有火,小半個時辰過來,康熙竟然還在遺詔裡面渲染他三十多年地治國感歎,除了少有的幾個人之外,就連張廷玉都吃驚於康熙的饒舌,至於阿哥們,鮮有不暗罵康熙唧唧歪歪囉唆的! 凌嘯讀得口乾舌燥,錯字滿天飛,卻不得不忍著心煩讀下去,直到康熙再次提到了凌嘯自己,他才駭然發現這長卷已經快要接近末尾了。 「朕嘗聞朱元璋之斷言,胡人無百年國運,初聞之時,朕恨之怒之,然今日,朕則可傲然戲弄之,汝有朕這般豐功偉績乎?汝有朕這般虛懷若谷乎?汝有朕這般佳嗣乎?汝有朕這般佳半乎?汝沒有,我清朝在兢兢業業的畏懼之下,汝焉知不能致使華夏昌盛至極?!」 就算康熙專找牛人比,但喜歡和人家比,是他的個性,皇們跪得腿都麻了,還是沒有能發現最有油鹽的傳位內容,直到凌嘯突然停下,大家才覺得心跳起來。 「皇四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恭,倘能繼承朕志,善待百官百姓,善待朕之遺屬,尊太后太師,親骨肉兄弟,可由皇太后和太太師攜詔繼統。倘不能,則由太太師稟呈皇太后,於皇貢獻榜前三名另選賢良。欽此!」 沒有人磕頭遵旨,實在是因為這遺詔太***怪異,大家被這內容給弄傻了! 天底下,古往今來,哪有這種看似不肯定,其實肯定,看似肯定,又定下先決條件的傳位詔書? 四阿哥胤禛不是傻逼,看一眼興奮得直舔。嘴唇地十三阿哥,胤禛猛然叫一聲「遵旨」,然後猛然將手指差點咬掉,鮮血直冒地豎著,指天發下毒誓,「兒臣胤禛對天發誓,倘若不能做到皇阿瑪所說的善待百官百姓,善待朕之遺屬,尊太后太師,親骨肉兄弟,將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凌嘯刷地一聲合了遺詔,腦海只有五個大字。 翻雲覆雨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八章 乾清宮群起反噬 康熙遺詔的荒唐,胤禛發誓的機靈,把整個乾清宮弄得死氣沉沉般寂靜。 凌嘯傻傻地站在那裡,連皇太后無助慌神地叫喚他的聲音,凌嘯都沒有聽見。他剛才已經看了半晌,才排除了遺詔被篡改過的可能,但這怎麼可能?鄔思道的分析絕對入情入理,要是康熙真的為國家社稷著想,他就至可能立十四阿哥啊!此刻的凌嘯,好想和鄔思道促膝長談一番,甚至已經開始懷疑鄔思道究竟是不是反間諜了。 廢太胤礽,斷斷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無論是大寶花落別家,還是凌嘯和太后另擇新君,胤礽都知道沒有自己的好事,當此時刻,強烈的失望和冤屈感猛然襲來,胤礽突然淒厲地號哭起來,奔向殿左寶棺撫柩而嚎,「皇阿瑪,你好狠心啊──丟下礽兒就這麼去了……」 他這一嗓嚇醒了張廷玉,一邊口順勢叫道「舉哀」,一邊朝凌嘯努著嘴,向裕親王拚命使眼色。他是漢臣宰相,口無法插言這種事,但心卻是清明無比,康熙皇帝的遺詔寫得雖蹊蹺,萬里國家卻不可一日無君,今日要是皇太后和凌嘯不能定下一個丑寅卯來,此事將會為大清朝埋下十餘年戰亂的禍根呢! 胤禛此刻真的恍如做夢一樣,本來,在廊坊看到凌嘯還活著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孜。孜以求的局面沒有出現。連日來等候靈柩地時光,他都是在驚懼和絕望度過的。但就在他已經完全死心,正考慮怎麼遮掩陰謀保命的時候,康熙遺詔卻把他列為首選,這是何等的命運弄人?柳暗花明的鐵鞋踏破後,暮然回首的驚喜。讓他連自己發錯了誓都沒有察覺呢! 「臣弟胤祥謹遵皇阿瑪遺詔,奉四哥為大清皇帝!」胤祥收到了胤禛求援地目光,咚地一聲磕下頭去,在一群熱望地看著凌嘯的皇阿哥們,顯得特別的扎眼,一時間大家已經被他將了一軍,尤其是四阿哥系的三個大臣跟著磕頭之後,凌嘯更是成了大殿上的目光焦點。 容若急得背心冒汗,他明白凌嘯若是再猶豫下去,那就只剩下了廢黜胤禛一條路。那該是何等的禍不可測?他正待要給弟弟使眼色,卻發現凌嘯沉靜的目光在皇們臉上一一掃過,看得大家勇氣大增地抬頭互相盯視。容若心地一聲哀歎,弟弟已經朝著禍不可測的路上行去了? 凌嘯卻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他在賭老四是不是真的人品貴重。即使是,那還要看看他有沒有人緣呢! 看完阿哥們,凌嘯也不像胤祥那樣給四阿哥磕頭,緩緩轉過身來,用他能裝得出的最鎮定眼神望著皇太后。沉聲道,「太后,孫兒秉遵皇阿瑪遺詔。」 皇太后心裡咯登一下。面色頓時就白了。她已經做好了幫助凌嘯廢黜四阿哥地一切決心,但萬萬沒有想到凌嘯竟然決定遵守遺詔,將想把咱們祖孫倆全殺掉的仇人推上皇帝寶座! 看著凌嘯堅決無比的眼神,皇太后的眼前閃過風吹草低現牛羊的科爾沁大平原,她不僅想到了自己將會被暗鴆地結局,也想到了科爾沁民的悲慘結局。開玩笑,康熙雄才偉略集於一身,治武功爍古絕今,尚且不敢廢除對蒙古的減丁政策。軍事才幹平庸得一無是處的胤禛,哪還敢少殺半個,說不定還會加大屠戮比例呢! 太后無聲地顯現一個慘然的笑容,對看起來已經王八吃秤砣鐵心地凌嘯擺擺手。 凌嘯轉過身來,當站定朗聲道,「四阿哥胤禛既得皇阿瑪垂青,寫於遺詔之內作為首選,但皇上也表明了對四阿哥的有些疑慮,所幸四阿哥也當堂發誓,之前似乎也並無作奸犯科的……」 好!胤祥大喜過望地望著凌嘯在那裡侃侃而談,為自己地四哥高興得差點抓耳撓腮。 不好!胤禛卻聽得警覺倍聲,心裡暗叫不妥,原來凌嘯這廝所說的奉詔,並不是奉自己為君,而是抓了康熙遺詔的空,在倘能和倘不能上想要生事! 十四阿哥最先品過味來,細細回憶了一下凌嘯剛才給自己的別樣眼神,那是一種求援期待和兔死狐悲的目光,頓時恍然大悟,銼一聲站起身來,一磚頭砸來,「師傅,倘若四哥之前有作奸犯科,卻獨獨瞞住了皇阿瑪,您說,這該不該詳究?德妃娘娘與謀害皇太后和重臣們的案相關,誰知道這當是不是德妃娘娘和四哥合謀的?哼,反正師傅可以去欽差行轅去查,這次再去福建,我可是連一封京城來信都沒有收過的!」 此言在大殿上猛然砸出來,頓時就驚得所有人全部呆了。為了帝位,有人爆出猛料,竟是連老娘都賣了呢! 胤祥刷地一聲翻身從地上躍起,面色鐵青地一指老十四,咆哮地怒道,「老十四,你不要含血噴人!」 帝位之爭上的勢不兩立,師傅凌嘯之前看好自己地暗示,加上生身母親無情背叛的苦楚,已經使得胤□和同胞哥哥再無轉圜緩和的可能,此刻面對老十三的指責,胤□嘴角一奚。 他在領兵打仗未必就能勝得了十三阿哥,但八爺黨的圈更加複雜,鍛煉得他在詞鋒凌厲上卻要強一點,施施然冷聲道,「皇阿瑪沒看清四哥的人品如何,這還用爭嗎?哼,四哥既然是人品貴重,皇阿瑪還擔心他不能外憐百姓內親骨肉嗎?我向師傅提出來這一點,難道不是為皇阿瑪的一世英名著想?難道不是為整個大清有個人品貴重之君著想?就是對四哥本人。只要做好了對他之前是否作奸犯科地調查,確定了他的清白,對四哥難道就不是一件好事?今日老十四把話說死,只要四哥清白,以後誰敢再囉唆半句,不等四哥下旨。我胤□第一個不依那些敢撥弄是非的陰險小人!」 胤祥被十四正大光明的話哽得一怔,胤禛也鐵黑著臉找不出什麼話來駁斥,但老八老卻很快就反應過來,挺誰不是挺,挺十四對自己可絕對有好處呢!當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推波助瀾,把「任前調查」的重要性講得聞者點頭稱是,聽者醍醐灌頂,一時間大殿上嘈嘈雜雜,赫然就是一派「八王議政」的格局。 裕親王傻了,佟國維呆了。陳廷敬愣了,張廷玉更是癡了。 他們當日都是上書房被暗殺地對象,要說心裡對那有嫌疑的德妃不膩味,那還真是違心話呢!剛才聽到四阿哥可能繼位的遺詔,佟、陳、張三人心裡其實都早已做好了辭官歸隱的避禍心思呢。否則,他們就算裝糊塗,可到時候德妃萬一回來真的當了太后,只怕用不著脫衣解帶洗澡,他們三個宰相也會自己活活憂懼而死! 四人飛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卻自動避開了胤禛請他們主持公道的眼色,齊齊向皇太后和凌嘯一躬身,異口同聲道。「臣等恭請皇太后和鎮國公秉遵大行皇帝遺詔,以社稷為重,妥善調查,寧缺勿濫。」 皇太后這才明白過來,表侄凌嘯為什麼叫做「五毒駙馬」!但她分明地感覺到,凌嘯的毒,毒也毒得可靠,當即忍住腔裡。心花怒放,卻幫凌嘯在面上擋了尷尬。雍容華貴地端莊頷首,「胤禛,君愛人以德,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可否能理解各位愛卿的公忠體國之言?」 太后真是會說話!凌嘯暗自讚歎一聲,望著四阿哥已經蒼白的面孔,知道他目前正在品嚐孤注一擲的苦果,面臨著大家地群起反噬。 凌嘯心冷笑不已,你老四學我毒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不要忘記了,毒要毒得有方向! 皇太后已經把大家的話定下了性來,被壓縮得沒有迴旋餘地的胤禛,怎能夠再麥芒對針尖,無奈地給太后跪倒在地,嗆然服從。但胤祥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四阿哥的毒,他絕對不敢相信,自己的四哥會是那種喪心病狂地人,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一路膝行上前,在太后面前猛然磕了十幾個頭,直把額頭都已經磕得冒血了,方才哭泣道,「皇祖母,這定是小人們潑污四哥的流言蜚語,但您老人家既然已經決定了,十三孫兒也不能反對,可是,為了防著小人們借查案栽贓四哥,孫兒懇求皇祖母,調查的人選裡面,能不能也加上孫兒一個?還有,請皇祖母定下一個期限,否則,國家無君主,諸事料理不開啊。」 看到胤祥的額頭流血,凌嘯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既感懷十三的忠誠,又憐憫於他地愚忠,尤其是凌嘯看見胤禛眼對胤祥一閃而過的愧疚之後。 凌嘯感到一陣的煩躁和嫉妒,那股怒火上湧心頭,不等太后說話,冷聲道,「本太太師嚴命,自今日起,除胤祥外所有皇一律在乾清宮守靈,妄自踏出宮門一步者,斬於奉先殿列祖列宗前!乾清宮各有司守衛,繼續嚴陣死守,武丹、容若、德楞泰、劉鐵成、釋磊和胡濤領銜鎮守,確保阿哥們地安全。」 這一安排還算公正,基本上沒有人反對,大家都等著凌嘯說說怎麼查案呢。 「太后,您看,是不是以半個月為期,請裕親王福全、怡貝勒胤祥、陳廷敬、張廷玉帶人連夜查抄延禧宮、雍和宮,審訊相關人等,同時大搜全城,找到德妃娘娘?然後,倘若半月還查不到四阿哥與此案的牽連,正月十,將是四阿哥登基繼位之日!」 太后吃驚於凌嘯居然不派自己的人參與,愣了一下,見凌嘯沒有增補,點頭道,「嗯,准卿所奏!」 大局暫定,沒有料到是這結局的臣們,全都無言地退出了乾清宮大殿,凌嘯也親自扶了太后向慈寧宮而去。 等到出了隆宗門,凌嘯輕聲對胡駿命道,「小駿,去快馬把鄔先生請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四十九章 真相比雪還白 凌嘯駐足於慈寧花園臨溪亭,請太后獨自進去了。他好不容易才從乾清宮劍拔弩張的氣氛裡脫離出來,實在不想再從一個宮殿進到另外一個宮殿了,那讓他十分反感,尤其反感自己深陷清朝皇家帝位之爭不能自拔。 無法自拔的,不僅僅是他的身,更要命的是他的心! 保護乾清宮的那五百勤王軍親衛,其實在凌嘯的暗命之,他們暗攜帶了手雷,說句不好聽的話,只要凌嘯一狠心,現在就可以把乾清宮炸得像個豬圈一樣,可凌嘯怎麼也下不了那個決心,無論他怎麼樣以民族未來家國希望來給自己鼓氣,滿腦都還是無法排遣開康熙那欣長的身影和欣慰的微笑,也無法不去想像舉國內戰帶來的孤兒寡母的面容。 可想起康熙利用他和忽他,強烈的憤怒導致強烈的毀滅心理,凌嘯的心裡又硬了起來,康熙要是真的沒死,老把你兒全給炸死了給你看,看你還騙不騙我這老實人的? 反反覆覆,凌嘯猶如一個被欺騙了的孩,一會兒繞指柔,一會兒衝冠怒,口卻不自覺念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二公,天無情人有情,何須自責?!」雪地裡,沈珂親自推了輪車,把笑吟吟的鄔思道送到了凌嘯的面前,然後一招手讓親衛悶散開。留下這位「預事不准」地先生和凌嘯交談,「思道剛才在西華門碰到了容若公,你真是越發的隨機應變了,竟然能夠做到在大殿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又爭取了半個月的時間,呵呵。思道佩服!」 在雪地裡冷靜了大半個時辰的凌嘯,已經擺脫了對鄔思道的懷疑,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佯怒責道,「先生,你還好意思笑我,咋不是十四呢?啊?弄了一個老四出來,還好這遺詔給了我一些權力,不然地話,我還有天年保證。他不敢動我,可你呢,說不定今晚就會被一道新君聖旨給殺了!」 鄔思道一指暮色初現的天際,面對凌嘯的責怪冷靜得有如雪松下的雕塑,笑道。「皇上駕崩,今晚的除夕注定無喜氣,但二公可曾想過,天,不還是那片天嗎?等你真正回想一下皇上的遺詔。只怕你會驚呼一聲老天爺呢!」 凌嘯剛剛給鄔思道遞去一個手爐,聞言一愣,再次看看鄔思道。凝神想了想康熙的三道遺詔,也發現了很多的蹊蹺處,但他今日在乾清宮裡面心神耗費太甚,總是難以把這詭異的遺詔想出個解釋來,心頭總是難以摒棄對康熙欺騙他的憤懣,怒道,「是啊,老天爺啊,我一直以為自己深得信任。哪裡曉得是被當成了全職保姆,幫他老人家奶孩呢!」 鄔思道緊握暖烘烘地手爐,悶聲道,「二公,可還記得你問我如果猜錯,會是什麼原因嗎?當時我就說了,除非皇上當時不是在為社稷安危著想呢!這不,詳細分析三道遺詔,馬上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來了!」 「嗯?」 鄔思道望著臨溪亭上的歇山亭尖,止住上前摸摸那皚皚白雪的衝動,笑道,「第一道給你天年,這是兌現對你的承諾,僅從這一點上來看,皇上就沒有欺騙你的意思,否則你銜。恨之下,對社稷何其不利?!」 凌嘯地火氣全集在那點兵點將的抓鬮遺詔上,亢聲道,「那點兵點將是什麼意思?我之前已經聽皇上信誓旦旦地說過,他一個都瞧不上,現在突然弄出這一封來,不是之前在騙我是什麼?!」 沉默,沉默,鄔思道面對凌嘯的憤怒沉默了良久。凌嘯訝然半晌,忽地意識到鄔思道在提醒自己控制情緒,是啊,康熙就算騙他也沒什麼,自己騙康熙的也不在少數啊。 見凌嘯緩下神色,警惕地四顧一番,鄔思道才緩聲道,「二公,這第二道遺詔,需要和第三道遺詔結合起來細品,你方才能品出味道來啊!在思道看來,這拖泥帶水的第三道,根本就不是遺詔,一個父皇給即將繼位地皇下絆使陰手,甚至還質疑他的人品,天底下找得出這樣的父皇?!」 凌嘯悚然而驚,地確,天底下找不出這樣的老皇帝的,那不是打擊新君的威信嗎? 鄔思道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亭欄杆上的雪花,笑道,「第三道遺詔,怪就怪在,皇上給出了一個人選,可卻給了這新皇帝以莫大的質疑和制約,尤其是當提到了你的權利和皇貢獻榜,你不覺得奇怪?冊立新君的遺詔,還提你這已經使命嘎然而止的太太師幹什麼?!還提那默定人選時才用得上地貢獻榜幹什麼?!哼,這,是和第二道遺詔的點兵點將一脈相承,結合起來看,簡直就像是在宣傳皇貢獻榜作用的招牌幌!你也有七成把握覺得皇上沒死,今天這詔書就很能說明問題。」 凌嘯忽然想起了以前招商所用的一些道具,吹上天的廣告專題片、莫須有的幾大箱感謝信、掛滿辦公室的錦旗、朋友賬戶撥來撥去的銀行到賬單…………這些可都是忽的必備道具啊! 他一屁股坐在滿是飄雪的亭凳之上,心竟然翻起了驚濤駭浪,「難道,難道皇上真的是在詐死,考驗我和重臣們的忠誠,藉機宣傳他重視皇貢獻榜,以便皇們日後老老實實去打榜……然後他老人家會在某一時刻回來,宣佈這是……」 鄔思道暗讚凌嘯心思伶俐,但卻搖搖頭道。「誠如你所說,皇上這次是詐死實在令人難以說通,他要冒多大地風險?名聲受損不說,何以再取信於臣民和皇們?所以,我琢磨著,皇上定會找到不得已的理由。讓天下人都相信一個道理,他是真的遇到了危難。但不管如何,真相會在新皇帝登基前就水落石出,而我們此刻卻不用勞神去猜皇上想幹什麼,他去了哪裡這些問題!你要明白,皇上如果真的下了什麼決意,就定然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猜出全部,或者輕易找到他的行蹤,不然,皇上這樣的國手佈局。他手上拽著地不封頂的封爵權力,豈不是浪得虛名?所以,二公,為了避免更大的風險,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心思。暫時提都不要提,還是在皇上定下的框框內攫取更大的主動和權力才是正途!」 凌嘯聽出了鄔思道警告提醒的弦外之音,冷汗一下浸濕後心,鄔思道看得很對,皇帝身處央機樞。一道封自己心腹某某為王公的聖旨,很可能就瓦解所謂的勤王軍體系呢?憑自己那些沒有用革命思想武裝起來的體系,造反地難度很大。想明白此節。凌嘯喃喃道,「既然皇上很可能是搞演習,為什麼是老四?為什麼不是老十四?」 鄔思道捏了一個雪球,苦笑一聲,「我又不是皇上的心腹,哪能什麼都知道。說實話啊,二公,我其實對皇上為何一定要這麼幹的理由都不能完全理解呢。試探忠心和樹立皇榜威信罷了,犯得著用他駕崩的名義?」 「哎呀!」凌嘯一屁股蹦了起來。驚叫一聲。康熙犯不著駕崩的這句話,一語驚醒了凌嘯這夢人,「哦!我明白了,皇上、皇上他不僅僅是為了剛才那些原因才這麼干地,他、他是在檢驗整個秘密建儲制度的可行性……他不得不死一遍看看呢!」 ∼卡!雪花飛濺,鄔思道驚得一把捏碎了雪球。 康熙之死,他鄔思道日思夜想,就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上去,除了檢閱整個秘密建儲制度是否完善這個理由外,試探臣們的忠心、查看兒們的反應和宣傳皇貢獻榜重要性等等一系列理由,都不能成為康熙不得不死一遍的理由!地確,康熙是皇帝,面對整個帝國的未來,他不能不在一個新制度推行前做個檢驗呢。 鄔思道和凌嘯駭然地對視一眼,忽地老臉變色,慘叫一聲,「糟了,二公,我想我已經明白,皇上為什麼會在遺詔上寫四阿哥……這是思道做的孽啊!」 凌嘯心頭全是半月來疑惑頓解地歡欣,尤其是他發現康熙沒有欺騙自己的那種心靈快樂,但猛然被鄔思道這一嗓嚇了一跳,大惑不解,怎麼成了鄔先生做的孽了? 「二公,皇上既然是詐死,他還要回來吧?」鄔思道設了一問。 「是啊。」凌嘯認為這理所當然。 「可他憑什麼回來?憑什麼把他自己立的新皇帝趕下台來?」鄔思道兩手一攤。 凌嘯傻了,他不是古人,制度未必清白,但這兒老間當皇帝的事情,倒有一個先例,唐明皇李隆基被安祿山趕到四川,他兒就在靈武自己即位,平亂之後,唐明皇也只得老老實實當個空桶的太上皇。看來,兒未必會讓老回來呢! 鄔思道差點哭了出來,「皇上想要回來,自然會選個他認為最孝心的阿哥!都怪我,之前教四阿哥搞偽裝成最為誠孝,想不到他做得這麼成功,連皇上都被他給騙了……只怕皇上想回來,老四也不會讓的……弄不好……他已經發現了不妥,那些失蹤了的喇嘛,就是要去尋找皇上地,只不過,之前是想立功救駕,現在只怕是想要弒君殺父呢!」 凌嘯大急,「皇上也真是的,幹嘛不選老十三啊,他多講孝心,又是皇上最愛的……」 鄔思道這下真哭了,「皇上這叫聰明反教聰明誤,正因為最喜歡十三爺,所以他才不會讓十三爺一會當皇帝,一會兒下台地受煎熬啊……」 兩人已是真的傻了,真相白得比雪還白,康熙卻說不定已經不能活著回來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章 康熙走了 抽絲剝繭的分析,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凌嘯的心頭除了驚駭,還是驚駭。直到現在,他才想起,自己這些日忽略了雍和宮喇嘛們去向,是個多麼大的錯誤! 在凌嘯一蹦三尺高的時候,鄔思道卻從震駭裡很快清醒過來,擰眉苦思應對之策,片刻即叫住了忍不住要出園佈置一番的凌嘯,「二公,無論你此刻想要做什麼,都不要忘記了一條,如果皇上沒駕崩,他將會從這場繼位之爭看到什麼!」 凌嘯本待馬上去調集人手,「請」武丹、劉鐵成等人詳細訊問當日太湖之事,一聽鄔思道的這番話,初時以為是沒什麼油鹽,腳上還在繼續走,嘴裡笑說「知道了」,可出了臨溪亭十幾步,他慢慢地停住了腳步。鄔思道的話很深,深到凌嘯品位了半晌,還是猶如隔紗窺浴女,若隱若現得難以清晰。 鄔思道下不得亭階,靜靜笑著等候凌嘯回來,「皇上會看到,秘密建儲制度的執行之,究竟需不需要權臣的存在!對你現在來說,這可是兩難的境地啊。」 凌嘯恍然大悟。 秘密建儲的制度,無疑是不需要權臣存在的,甚至權臣本身就是這種制度的障礙。如果康熙正嘿嘿陰笑著在暗處窺視著一切,凌嘯就最好是韜光隱晦做鵪鶉狀,否則,等到康熙復出的那一天,專橫擅權地凌嘯將面臨著康熙的無窮打擊和削弱! 可惜的是。繼位之君乃是對凌嘯最不愛見的胤禛,要凌嘯當鵪鶉去完全服從和擁立老四,萬一康熙沒能在雍和宮喇嘛手下逃出性命來,凌嘯這麼做,無異於是把腦袋擱在老四家的砧板上等死。 順從,意味著自己和手下的生命受到威脅。反抗,意味著康熙歸來後地狂風暴雨。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一直殷切盼望的康熙歸來,也許並不是自己的好事,現在的自己,的確面臨了一個絕對兩難的矛盾處境。 暮雪漫天飄飛,凌嘯已是茫然不知所措,怔怔地望著鄔思道沉靜的面容,甚至還在心閃過一種期望,期望老四的人把康熙給做掉。 鄔思道畢竟年過不惑。人生的經驗較之凌嘯更為成熟,沒有那種魚和熊掌兼得的優柔寡斷,兩害相權之下,他已經有了主意,緊緊盯著凌嘯。鎮定地說道,「二公,我提出這一點來,不是要你猶豫,只是希望你不要做得太出格。皇上乃是一代雄主。哪能就那樣輕易遇害?而四阿哥也不是軟蛋傻,德妃地嫌疑之事,未必就能將他拉下馬來。不管怎麼說。皇上歸來,他最多只是削掉你的一些權利,但如果四阿哥登基,他最終要的卻是我們的命!可是……我的二公,好在我們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管他天翻地覆,反正我們自有路走,你說,是不是?」 凌嘯明白了鄔思道地意思:韜光隱晦。坐觀虎鬥! 如果康熙成功歸來,自己是個聽話領詔的鵪鶉,康熙今後將更加的信任有加。而如果康熙無法回來,凌嘯也沒有太大的損失,反正大不了是造反,或者南逃海外自立,起碼有一條好處,在雍正手底下造反,成功的可能性,要比在康熙手底下造反大得多! 凌嘯向鄔思道點了點頭,為他地冷靜襄贊拱手為謝,笑道,「先生,凌嘯受教了。我這就讓沈珂把先生送出去,今晚,我得要查一查太湖事的來龍去脈。」 鄔思道知他心思,所以他也只是笑笑就去了,留下凌嘯在那亭裡一個人苦思。 不弄明白康熙的去向,是生是死,凌嘯是無法安睡地,無論他當聽話鵪鶉或是反噬野狼,只怕也當得心有牽掛。他可不想自己決定造反之後,忽然間糊里糊塗冒出一個雄才偉略的太上皇,幾下就把自己給土崩瓦解掉! 「胡駿,這次皇上南巡,所有扈從的人員名單,你去上書房,請張廷玉弄清楚一份。這份名單,爺要細到每一個人!」凌嘯咬咬牙,命道,「另外,你去廢太妃石氏那裡求見,請她指點一下,大內侍衛之,有什麼人是出自四阿哥門下的!」 「……是!」剛才在一旁聽得佩服萬分的胡駿,有些不太理解,但他卻迅速領命而去,以至於並沒有看到凌嘯的冷笑,他只知道,自己的爺,並不是像鄔先生建議的那樣什麼都不做。 早在凌嘯進京的第一天,他就領有皇太后要他緝查殷德恆同黨地懿旨,此刻不用這權力來「順便」查查康熙去向,那可真對不起皇太后的一片垂青了!當然,將來的「雍正」越弱,凌嘯的安全時間也就越長,所以,謀殺康熙皇帝是個天大的罪名,用它來坑害一些「雍正」的忠良,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這應該就是傳說的虎口拔牙吧! ****** 接下來的十幾天,因為國喪期間不許娛樂和酒宴,外面人的新年過得很是無趣,整個紫禁城裡面的人,也過得很是不爽,或者說,大家都在忍受著煎熬。 抄檢延禧宮、雍和宮沒有能找到任何證明四阿哥和德妃娘娘有牽連的字,嫌疑人抓了不少,容笑的府上也沒能查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而那個重傷的刺客也隻字未吐就咬舌自盡,眼看著時間將近,裕親王等人只得把重點放在滿京城搜尋德妃娘娘之上。 皇們仍在乾清宮封閉守喪,本來該當和外界毫無聯繫,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也應該不能和外界通訊。但事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讓所有參與調查德妃嫌疑案地人大吃一驚,因為,正月十四日的下午,他們終於找到了德妃,但德妃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一幅白綾。把她懸掛在離十四阿哥府不到兩里路的一個庵堂之內。沒有目擊證人,沒有留下遺書,連滿庵的尼姑也被人莫名其妙地毒殺乾淨,而唯一算是有點價值的,就是這個庵堂的善田,是老十四捐贈地,事情巧得讓人覺得太匪夷所思。這樣一來,就算是和胤□不合的老十三,也明白是有人在陷害老十四,老十四再笨。也不會把嫌疑人吊死在自己的產業地上? 可不管怎麼樣,十四阿哥現在也滿身都是嫌疑,僅僅剩下的兩天時間,裕親王他們要是還拿不出什麼證據,四阿哥就要登基繼位了。 眾皆嘩然。凌嘯卻在心對老四佩服得五體投地。難怪他根本就不慌,只要他的門人傳出了四阿哥等待洗清嫌疑的消息,自然就有暗藏的手下幫他把老娘做掉,水渾到這個地步,即使是包公再世狄公重生。只怕也很難在一天之內查清楚了,果然是梟雄之君,狠就一個字! 但凌嘯卻是一點都不慌。他立定了坐山觀虎鬥的韜光隱晦心思,連雍正即位後自己就瞅準時機造反,或者南逃海外開始自立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他哪裡還會管這麼多。除了策劃好將親人送到福建之外,凌嘯就只關心一點,康熙到哪裡去了,是不是會如康熙自己所想像的那樣,腳踏七色雲彩,身披金甲戰袍。在萬眾矚目地關鍵時刻出現。 這,也許是凌嘯唯一關注的懸念了,可要看清這絲懸念,卻不是那麼簡單。這十幾日,凌嘯拿到了扈從名單,將隨駕出巡的一班扈從全部訊問遍了,雖然他藉機栽贓陷害了很多四阿哥系的侍衛,但康熙的去向之謎依然撲朔迷離。 誰都知道,康熙靈柩就在乾清宮,所以,凌嘯不可能公開宣稱康熙沒死地消息,他只好問得閃爍其詞,小兵小將不可能知道康熙的去向,問了也是白問,而武丹、劉鐵成也只好答得漫天茫然。 正月十的迫近,意味著大清朝最高權力的交替,也意味著「雍正」即將擁有阻止凌嘯繼續查下去的權力。被康熙去向折磨得心裡難受地凌嘯,一咬牙,決定今日嚴厲刑訊龍舟上的隨從人員。 因為,他昨天叫來幾個龍舟扈從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一件很讓他駭異地事情,龍舟上的人員,不僅以前根本名不見經傳,不是那種耳熟能詳的所謂心腹寵臣,而且年齡普遍偏大,甚至有好幾個可以稱為老態龍鍾!現在,步入夾縫道天牢的凌嘯,很快就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用了化名的熟人,驚得凌嘯駭然叫道,「曹老爺?!」 眼前這個皓髮白眉的熟人,赫然就是曹寅之父曹璽! 「老爺,我真不知道是該跟你說別來無恙,還是久仰久仰。」凌嘯苦笑著上前為曹璽去了刑具,這可是康熙的奶爸,曹雪芹的曾祖父,被他按照康熙的旨意,抄家後親手送入了內廷之,誰能料到他竟然隨駕南巡?!此時此刻,說康熙這次南巡沒有鬼,打死凌嘯都不信,他在心裡佩服自己地智商,也佩服鄔思道的警告,這些老傢伙,才是康熙真正信任到極點的人啊! 曹璽卻顯然屬於那種又臭又硬的脾氣,對凌嘯的詢問極端抵制,儘管凌嘯用暗示說得天花亂墜,曹璽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過凌嘯,老心腹瞧不起新心腹的態度,卻在臉上遺漏無餘。 小半個時辰之後,凌嘯失去了耐性,索性把話挑明了,左腳踢翻審問書案,右手啪地就給曹璽一個響亮的耳光,罵道,「別以為你是長得老,我就不打你!如果太湖裡面駕崩的不是皇阿瑪,你現在不肯告訴我的,就將會害得皇阿瑪真正死去!因為,皇上遺詔所立的四阿哥,絕對是所托非人!」 曹璽大吃一驚,眾阿哥之,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和曹府關係不好的,那就只有胤禛一個!等凌嘯噴著口水把事情的各項講完,尤其是聽到老四肯定不會讓康熙平安歸來之後,曹璽痛哭著講出了康熙的去向。 這個去向,把凌嘯給驚呆了,連曹璽痛苦於自己洩漏機密,趁胡駿不備撞牆而死,凌嘯都沒有發覺。 「駙馬爺,皇上在江寧接到密報,老皇爺在五台山薨逝,皇上、皇上他趕去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太后?太厚! 康熙並沒有刻意安排假死,至少沒有安排自己在這次南巡假死! 有時候,我們孜孜以求才知道了的真相,卻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殷德恆花了十年的時間潛伏皇宮,一步步爬到偵知處的要害職務上,方才取得了接近康熙的機會,那五千八百個日日夜夜是何等的艱難!此次得手的刺皇行動,是十年厚積薄發的結果。可惜,他在最後才發現,自己所殺的不過是一個替身的真相時,凌嘯可以想像得到,殷德恆臨死前給自己的那一刀,是怎樣的一種無奈和抓狂。 而康熙去了五台山,除了以行蹤告訴凌嘯滿清第二大疑案的結果之外,也向凌嘯證明了,即使偷偷擬好了準備詐死的遺詔,但康熙起碼並沒有故意安排在這一次詐死!同時,也讓凌嘯明白了,康熙是一個孝。可惜,孝的兒不一定是孝,等到康熙發現,最「誠孝」的兒暗害他的真相時,他除了向天抓狂,會不會傷心暴走? 但凌嘯自己顯然也要抓狂,不知道康熙去向是不知道的立場,可他現在知道康熙去了五台山,想要救康熙,也僅僅只剩下一天的時間,縱使他插了翅膀,只怕也是來不及的,即使來得及,他也不知道順治出家的寺廟,更不知道康熙有沒有撞上雍和宮的喇嘛。 可是,真相畢竟會告訴我們一些事情。那就是凌嘯從頭到尾都小看了馬齊。 凌嘯終於明白,為什麼康熙朝明明擁護八阿哥地馬齊,為何會在雍正朝依然披紫拜相,顯然,馬齊本來徹頭徹尾就是雍正的人!甚至,馬齊本身就是有仇勳貴之一。是被凌嘯這五毒駙馬毒倒的唯一一個宰相,有他在,容笑那一班勳貴和四阿哥同流合污,就如同沾涎破紙一樣的簡單! 也只有這個現場唯一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上書房行走,才能意識到「康熙」駕崩給四阿哥帶來的契機,才能有見識和魄力在老四封閉乾清宮之時指揮各種滅口行動。馬齊究竟怎麼從太湖離開地,這一點,對於身為重臣的馬齊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馬齊知不知道死的是假康熙。又知不知道康熙去了五台山?但從雍和宮喇嘛們的反應速度來看,馬齊顯然知道這一切! 回頭望望死去的曹璽,凌嘯知道事情再也無法遮掩,如果康熙能活著回來,他不會不找自己索問奶爸爸的下落!如果自己不為康熙做些什麼。不要說康熙不會原諒自己,就是凌嘯也不會原諒自己的不作為!畢竟,康熙沒有主觀上安排假死來測試自己的機詐動機,兩人的關係,還是事實上地信任有加。之前自己和鄔思道的臆測,都被一個五台山給推翻了! 這舉世逐利的喧天紅塵,凌嘯不求自己純潔如嬰孩一般。但求有情有義不愧於心。 面對自己千辛萬苦找尋出來的真相,凌嘯沒有心情去感歎人性的美與醜,善與惡,唯有長歎一口氣,「胡駿,傳令沈珂,調爺地親兵,再加上公主府的那兩營勤王軍,去把獅胡同的馬齊府邸給爺剿了。抄撿所有往來書信,細心檢查有無密室密道,男女僕從、逗留賓客一個也不許放走,押回通州軍營等我晚上密審!」 這是凌嘯第一次用「剿」這樣的詞彙對付城勳貴,胡駿一愣之後,鏗地一聲參禮遵命,但就在他鎧甲叮噹轉身之際,就聽凌嘯叫一聲慢,良久才一擺手,悶聲道,「所有馬齊家男丁……一律格殺勿論!」 「……是!」胡駿一驚,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凌嘯的苦處,這一次凌嘯往死裡面得罪人家,即使其可能有襁褓地嬰兒,也只有滅其滿門,不得不斬草除根。看看凌嘯痛苦的神色,胡駿知他心終究不忍,走了幾步,忽地停住道,「爺,小駿明白,您可不要忘了,上書房投毒案,他們是要您的命啊!如果四阿哥登基……如果局勢逼得您現在走上那一步,會有更多地人將要死於兵禍,所以,爺也要釋懷才好。」 一股溫暖湧上凌嘯的心頭,小駿雖然不理解他這現代人別樣的善良苦悶,但起碼他一如既往地忠誠和關心自己,當即點點頭笑道,「知我者小駿也,你家爺不是無情之人,至少,爺不能容忍老四登基後整肅我的身邊人!所以,聽天命前還要盡人事,我絕對要做些什麼,希望能恢復到以前的那種君信臣忠一力革新的局面,要是成功,也用不著大家陪我走那大險之路啊。爺這就去慈寧宮請皇太后懿旨,也請老太太出馬,你傳令完畢後,命人將鄔先生送到慈寧宮,另外,馬上點齊我的五百親衛,和老夫人一起沿官道向五台山進發,巡救康熙爺!」 凌嘯有天年丹書護身,即使四阿哥恨他入骨,凌嘯也至少三五年內安然無虞,而他想要保全的身邊人,不就是自己這些人嗎!胡駿猛地一點頭,眼淚花隱現,他是第一次聽到凌嘯吐露這樣的心曲,自然別有一番震撼,直到胡駿走出夾蜂道,他還在想著康熙和鄔思道曾經各自點評凌嘯地四個字,「婦人之仁」,「仁者無敵」。 ****** 皇太后這幾日心神極為憔悴,對她這皇祖母也想要殺死的老四,即將誰也擋不住就要登基的事實,讓她寢食難安。 凌嘯前來告訴她康熙去了五台山的消息,皇太后早已經無暇顧及順治拋棄她去當和尚的憤懣,一個皇帝連富有四海的江山都可以不要,她還能怪他什麼?所以。太后是把這消息當成一個救命稻草來看待地,以至於凌嘯向她要一份救駕必須的秘密懿旨,太后也沒有半點猶豫地給了他。儘管太后很明白,即使能救回康熙,恐怕最快也得到新皇登基後小半月左右,而如果沒有救回康熙而密旨曝光的話。四阿哥會恨她恨到先姦後殺挫骨揚灰的地步,但太后一點都沒有猶豫,日後被暗鴆是死,挫骨揚灰不也是個死? 唯一可惜的是,凌嘯卻不能親自去,他走了,太后和他對新皇的鉗制,就會少了一個鉗臂!因為,聞訊趕來地鄔思道,就在慈寧宮大殿上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由於在馬齊府邸沒有抓到馬齊。而康熙很可能還在安然無恙之,鄔思道還顧忌個屁。 而這個計劃,是以皇太后的人品為代價的,所幸,孔聖人都說過。惟婦人和小人為難養也!女人嘛,出爾反爾算什麼。 大母和胡駿率軍出發的第二天,是康熙三十七年的元宵,而皇們二十七日的大殿守靈期也過去了泰半,明天就是按照約定四阿哥該登基的日。午時一過。乾清宮紅漆的殿門大開,強烈的雪光,刺得呆在裡面吃喝拉撒半月之久地阿哥們眼睛生痛。但他們一個個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愣愣地看著皇太后進殿,看著魚貫而入的重臣,等待著命運對他們為君為臣的宣判。 十三阿哥胤祥乾嚥了幾口唾沫,拿起這半月調查的結果,在大殿上宣讀起來。 胤祥讀得很是有氣無力,讀得四阿哥胤禛又是高興又是狐疑。調查的結果顯示,半個月來,裕親王、胤祥他們是徒勞無功地,這讓胤禛對幾個時辰後自己即將登基感到極度興奮。但他對胤祥的心不在焉很是不解,這個他即將倚為肱骨心服的怡貝勒,甚至還讀得錯字成堆仍惶然不覺,似乎對他的勝出毫無興奮之色! 殿上眾人也發覺了胤祥的失態,凌嘯卻看看幾個面面相覷地阿哥,馬上再次使出了「暗示」之法,給康熙靈柩一跪磕頭後,沉聲道,「半月之期行將結束,四阿哥牽涉德妃案的調查毫無結果,怎麼著這也算是小事吧,所以,我請示太后老祖宗之後,決定明日正式昭告天下……」 「慢!師傅,你覺得這是小事?!」老十四噌一聲崩了起來,眼淚水滴溜溜直轉,兀自不肯流下來,儘管德妃背叛了他,可德妃畢竟是一直以來疼他的母親,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焉能不痛苦,心更是對同胞哥哥恨之入骨,「皇祖母,有人要謀害您這一國之母,難道這幕後兇手能叫做孝心?他還要殺掉皇阿瑪給朝廷留下地一大溜忠心重臣,難道他這還能叫忠心?四哥就身處這樣的嫌疑之地,您就放心?萬一所托非人,怎麼面對列祖列宗啊?!」 凌嘯暗喜這攪事棍又發飆了,等到廢太和八阿哥群起摻和聲援之後,凌嘯不等太后說話,把兩手一攤,聳肩無奈地道,「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啊!唉……」 幾個皇品出味來,針鋒相對,七嘴八舌紛紛出言。 「寧缺毋濫!不查明真相,誰敢放心……」 「可先設立監國啊,八王議政將就著……」 「還可以讓四哥自己去查,搞清楚再登基……」 …… 一絲欣慰的微笑從太后眼角閃過,眼瞅著就要故伎重施,順勢而為,把那日的查不出就登基的承諾給廢除掉。 胤禛心頭大急,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樣的地步?他到今天才算是明白過來,太后為什麼叫太后,原來是臉皮太厚! 胤禛知道自己需要幫手,眼睛掃過這幾天刻意拉攏的五弟、七弟,但嘴上卻咳嗽一聲,輕輕叫道,「十三弟……十三弟?」 十三阿哥聽見了四哥的呼喚。 可他卻不是老十那樣的粗筒,他心思很是伶俐,參與調查這謀害太后和重臣地案件之後,他就能看到更多的卷宗,看到他以前看不到甚至不想去看的東西,只要有一點判斷力的人,都會明白到德妃深涉其,都會明白到沒有其他阿哥能動員到德妃為他們辦事,也會明白到十四弟沒有那樣的本事和能量!而昨日的德妃之死,更是深深刺激了胤祥,無論幕後指使的人是四哥還是十四弟,敢於犧牲生身之母的人,怎麼說,也算不上是以孝治國的大清朝最佳接班人吧! 列祖列宗四個字,真正嚇住了的人,只有他老十三一個人。 胤祥把臉緩緩轉向皇太后,卻在胤禛以為他會為自己仗義執言的時候說道,「皇祖母,孫兒有些頭暈,想先退下去休息一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四阿哥的絕招 十三阿哥的憂鬱而退,使得胤禛徹底變成了眾叛親離的孤家寡人,太后笑了,凌嘯笑了,眾位阿哥們也笑了。隨著胤祥的離去,大殿上的形勢,突然對想要廢黜四阿哥的各種勢力有利起來,勝利在望的關頭,人們卻一下寂靜起來。 人往往就是如此,危險逼近之時,大家還知道同仇敵愾,可一旦到了最後的臨門一腳,每個人反而會顧忌起許多利害關係起來。出於對主導廢黜大事這一惡名的忌憚,裕親王、佟國維、廢太八阿哥等人望著皇太后,希望太后能率先一錘定音。皇太后在這一刻也心境複雜起來,對康熙生死全無把握的她,畢竟是個弱女,只好望向凌嘯,希望他率先提出暫停四阿哥登基之事。凌嘯不是傻瓜,這等燙手山芋,他怎麼會冒冒失失地去接?所以,一事不煩二主,他將眼睛盯向早已和四阿哥勢不兩立的胤□。 胤□略一沉吟就明白自己的處境。如果不能廢黜四哥,他可比不得太后和凌嘯,前者是即將升級為太皇太后的舉國之尊,後者是有著天年丹書保障的熏天權臣,都是新皇帝不敢輕舉妄動馬上對付的人物,而唯有他自己會受到四哥狂風暴雨的打擊!不愧是有擔待的「平亂之君」,年少志大的胤□一甩辮,跨前一步對皇太后一躬身,一咬牙,就要將那首倡廢黜的狠話說出口來。不料有個人比他更能咬牙,說地話也更狠。 搶話的,是已經人憎狗嫌,煢煢孑立的四阿哥胤禛。 胤禛強忍著對胤祥背離而去的憤懣,一眼掃過廢。太、八阿哥的譏誚面容,膝行幾步搶先說道。「皇祖母、師傅,胤禛雖蒙皇阿瑪垂青,名列遺詔新君首選,但此刻牽涉到德妃娘娘謀害太后和重臣的嫌疑之地,無論案情怎麼撲朔迷離,無論是遭人陷害,還是處世不謹,總之,十四弟說得對,這等事涉江山重任地大事。不查個水落石出,胤禛就算繼位了,也名不正言不順,無以服天下人之心!」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抹汗欣喜。看來四阿哥要俯首認輸了。老八卻悚然而驚,他已經聽出了胤禛的以退為進之意,偏生習慣於維護自己不為己甚的形象,無法插言進去,心思急轉之下。對阿哥胤□眼色急掃。胤□堪稱老八的腹內蛔蟲,咄咄逼人地急急插話道,「哦!四哥有此覺悟。好生難得!既然如此,四哥也就別為難皇祖母和師傅了,主動引咎請辭吧!」 胤禛冷冷一笑,瞪視阿哥亢聲道,「我為什麼要自己主動請辭?!」 胤□哈哈一笑,盯著四阿哥進逼道,「你不是自己名不正言不順?!」 胤禛霍然起身,向老怒目而向,「你是要我辜負皇阿瑪的一片苦心?難道你是要公然奪抗旨嫡?難道皇阿瑪所說的話就真的毫無份量?」 胤□也不示弱。對老四咧牙躇眉,「我還沒有等到你正式登基的時刻,就搶先被你蓋上一頂大帽,難道你剛才所說的話就只是良心懺悔?」 …… 兩人在大殿之上一左一右地針鋒相對,言辭犀利到都可以聞出血腥味了,害得大家的頭隨著他倆猛然轉來轉去。凌嘯看著四阿哥地怒容,突然有了一種兔就要脫籠的感覺,而胤□每每和他爭辯一句,凌嘯的那種感覺就越強烈,看來鄔思道的策略就要落空了。 鄔思道的計劃其實很簡單。既然康熙沒死地可能性很高,那大家就都不要腳踏兩隻船,利用遺詔給予的權利,加上這個案的重要性,利用大殿上阿哥們的心思,給老四戴上一層枷鎖,逼迫他當眾承諾,三月國孝期間,他只能先領監國位,太后和凌嘯依然主導案件調查。 果然,凌嘯的感覺很準確,未來地雍正帝手腕的確高明,在胤□一不小心問出「那你想要怎麼辦」之後,胤禛在大殿上高聲侃侃而談,「不錯,我是身涉嫌疑之地,可嫌疑之地是什麼?不就是有人懷疑我謀害太后、師傅和一幫重臣嗎?好,我這就對天發誓,大舉冊封他們!」 眾人全部一愣的時候,胤禛快步繞到殿角,抓起本來準備給康熙靈柩描金色棺紋地一支毛筆。飽蘸金漆油汁,在康熙偌大的朱紅棺槨上筆舞龍蛇起來。寫罷,胤禛啪地一聲擲筆於地,對張廷玉不容置疑地命道,「衡臣,你來宣讀!」 張廷玉看著這棺槨上的金字,乾嚥了一口唾沫,抑揚頓挫地讀了出來。 「列祖列宗、皇阿瑪在天之靈明鑒,胤禛得皇阿瑪垂青,受命於天,現對天起誓而冊封如下:遵皇祖母為太皇太后,如太皇太后七十大壽前不明薨逝,胤禛將遣盡所有嬪妃宮女,苦行無樂以度餘生!封裕親王福全、鎮國公凌嘯為世襲罔替之一字。並肩親王,除秉遵皇阿瑪天年丹書以外,吾將以帝位永葆兩人天年,胤禛承家國之重,不敢給予兩王再加權柄,但只要兩王不起兵謀反,誓言決不削除現有職權!佟國維、陳廷敬、張廷玉三人,也將獲天年丹書,自身天年可保,孫保命三次!皇兄弟者,此誓,胤禛但有違反,無顏姓愛新覺羅,天下可視胤禛為竊國王莽,群起討伐!」 等他念完,滿殿無聲。 真***絕招,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招壯士斷腕,好一招自請入甕,辟盡所有流言蜚語,將殿有權干涉廢立者一網收買打盡! 看看已經目瞪口呆的皇太后,凌嘯知道她再也沒有了言語。你太后要是不明掛了地話。人家老四都再也不過正常的性生活了,如果他不玩斷背和飛機的話,這就相當於是守活鰥,還有什麼誓言,能比這更打動守了一聲活寡的太后?! 再看佟國維、陳廷敬、張廷玉三人,已經瞠目結舌。呆若木雞。他們三個,如果沒有於國於朝廷滔天地功勞,他們再活八百年,也撈不到一個保命一次的鐵券丹書,何況是自己天年孫保命三次地丹書?現在只要他們擁立胤禛,這一切就都會有了,人活一輩還圖什麼?! 裕親王則完全快陷入瘋狂的欣喜之,身為康熙親哥哥的他,在親弟弟手下幹了這麼久,甚至不顧戰場危險屢次參加征戰。為的是啥?還不是夢寐以求的世襲罔替鐵帽!如今,這鐵帽就擺在眼前,只要他不再反對四阿哥登基,馬上就可以把孜孜以求的鐵帽唾手可得! 而凌嘯,他已經被老四的果敢剛毅驚呆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要得到皇帝的位置,這個樞機要的帝位,就意味著他可以賜予,除了殺戮外,他還能用榮華富貴去收買一切。實在是化敵為友的無敵利器!一字並肩親王,只在野史小說出現過,是個名不見經傳地爵位。它到底是個什麼東東,凌嘯倒知道是一個笑話,一字並肩王,無非就是來日西市口砍頭,一刀下去,肩膀就成為了一字相並的「亡」了! 可深知各人心求的老四,用了自己的愛新覺羅姓氏為他們的天年做了擔保,凌嘯已經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對,再敢吱一聲。胤禛就敢當眾宣稱凌嘯想要謀反!畢竟,如此地一字並肩親王他都不滿意的話,老四就會指責他想當皇帝了。 凌嘯也被胤禛用顛覆康熙威信來達到自己目的的智慧所震撼。他只要看一看五人的反應,就知道胤禛成功地把康熙給賣了,徹徹底底賣得乾乾淨淨。 皇太后即使不明死亡,康熙也不會此次用繩把陽根結紮掉;裕親王一直活到康熙駕崩,康熙也不會給他世襲罔替,而那三個宰相做牛做馬,到最後,康熙也最多只會給他們畫像凌波祠配享祭祀地待遇而已,鐵券丹書想都不要想! 「雍正」皇帝果然不簡單,一副棺槨書法,徹徹底底地將康熙給埋葬了,而凌嘯相信,他取得帝位之後,接下來還會大封群臣。所以,就算康熙過幾天回來,康熙也會駭然地發現,支持他的人會少了很多。而到時候,胤禛一句「哪裡跑來的冒充者」,就可以把康熙給治得死去活來! 大殿之仍然死一般地寂靜,但誰都明白,此刻每個人的心想法都已經變了質。 皇們卻急躁得絕望了起來,他們是棺槨金字上隻字未提的群體。 胤禛收買太后和重臣的這一招,不僅匪夷所思到他們都沒有想過,而且效果之好,從皇太后和重臣們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出來。此刻,即使他們想要反駁,宣稱自己登基還可以封得更牛,卻已經毫無用處了,因為相比四阿哥,他們少了一份遺詔上提名的名正言順!想到剛才大家把老四得罪得太狠,廢太驚慌失措,十四阿哥面如死灰,老則腿股顫慄,而老八一看佟國維嘴角隙動,就知道他要賣主投榮了。 佟國維乾笑一聲,看看有些失神的皇太后,卻向還在心百轉千回的凌嘯躬身道,「駙馬爺,您身兼太太師,受大行皇帝重托,此時此刻,需要打起精神,做一個決策啊!其實不瞞您說,上書房和部這些時日可算得上是忙瘋了,全國二十行省萬里疆域,多少財經、政務、防務、漕運、海疆、農桑、治安教化之事,就等著央機樞決斷呢。我們幾個忙得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可有些事情實在不是我們人臣可以決定的。真正切切就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您要馬上請皇太后定下來,那真是國家至福,是社稷至福,是朝廷至福,也是皇家至福啊,我地王爺!」 他最後對凌嘯叫的這一聲王爺,聽得阿哥們齊齊暗罵他無恥,可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他引得望向了凌嘯。 這也不能怪別人,誰叫遺詔裡有明言,要皇太后和他凌嘯攜詔冊封新皇的!他不表態,大家都得不到四阿哥慷慨賜予的好處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忠雍親王 一個人的目光或許是無形的,但三十幾人的目光盯視在身上,那絕對會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壓力。此刻的凌嘯,就能夠感受到這種巨大的壓力,那感覺,相當令人窒息! 讓凌嘯感到窒息的,不僅僅是因為大家在無形地逼迫他表態,而是四阿哥玩政治的手段。讓凌嘯感到心寒。他直覺地發現,並且第一次悲哀地承認,自己和胤禛在這方面的差距,大到了讓他如芒在背的地步。這乾清宮大殿上,剛才還是同仇敵愾一致廢四的局面,老四卻僅僅是輕舞一通鴻毛,馬上就上演了一場驚天大逆轉,無論是誰,都無法遏制住內心的那種膽寒。 因為,老四不僅僅向凌嘯展示了他的智商很高,高在他之前敢於謀殺所有重臣,高在他勇於打破一切框架。同時,也透露了,他登基後將如何瓦解勤王軍系統的方式:收買,不顧一切的收買,顛覆和超越自己能給予勤王軍將領的收買! 皇太后輕輕咳嗽一聲,傳到了凌嘯和胤禛的耳。胤禛是把它當成勝利的信號來看待,孩般溫婉地無聲笑了起來,而凌嘯把它當成一種催促,無助的感覺瀰漫開來。 政治鬥爭,無非就是在規則內承諾以結盟和背叛以牟利,誰的承諾能令人堅信,誰的利益能給的更大,又不違反規則底線,誰就能win! 老四拋出地利益誰也無法抗拒。而他作下的抵押也大得足夠。皇帝的位置,並不是一勞永逸的,是要靠屁股一天天苦苦去做的,人心向背和自身名聲,都是能影響到帝位穩固的因素之一,人家把自己地姓氏血統都拿來給承諾當抵押。用日後當皇帝的根本正當性來為人的利益作背書,誰還能不信?! 凌嘯不得不承認,這乾清宮的回合,四阿哥勝了,勝得他心服口服! 回過頭來,凌嘯看到了皇太后眼的慚愧和猶豫。凌嘯一點都不能責怪太后的慚愧,人都是有幻想的,誰能指責一個老女人對他孫兒在未來或許會廢除減丁的幻想,尤其是在太后已經得到了一個保證之後!但太后在面露愧色之後還要猶豫,凌嘯卻絕對不能原諒。因為。他知道皇太后已經內心動搖,也知道她在猶豫著要不要把康熙沒死的消息當眾將出來,這是唯一或許可以阻止四阿哥登基的理由了。可凌嘯也知道,講出事實不僅於事無補,還可能會害得自己這透露者。會成為多數派地擋路石! 一向喜歡抱粗腿的凌嘯,現在依然沒有改變這種習慣。畢竟,這種重要時刻,有四張嘴的裕親王他們,比自己的腿要粗。而康熙去給順治送終的決定秘密,不僅僅是秘密,而且是醜聞。一沒有人證物證。二,還是在乾清宮重地,在康熙皇帝靈柩之前,當著眾臣地面,狠狠地抽孝莊和康熙的臉! 只需要老四此刻咆嘯一聲凌嘯在謗辱君父,凌嘯就會吃不了兜著走。他可不想朝廷專門為他興建國第一個瘋人院「頤養天年」! 凌嘯死死盯住太后,一字一句地說道,「太后,大行皇帝已經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孫臣恭請懿旨:是不是現在就宣佈四阿哥克承大統,明日令欽天監擇一吉日登基?」 此言一出,好多人都鬆了一口氣,而胤禛卻心猛然一頓,心警覺起來,這廝先前不是說過正月十登基的嗎?看來,凌嘯是想拖日!可惜這事情還真輪不上四阿哥說什麼,即使他現在就有權下聖旨了,但在登基告天之前,名義上,他的登基之事的操辦權卻在皇太后和凌嘯地手裡,這就是為什麼封建王朝有「擁立」這個詞彙的原因。 但胤禛已經取得了基本的繼位名義,他有絕對地自信,能度過皇帝這一職業的「襁褓期」,所以,不等太后望向裕親王他們,胤禛馬上對太后一跪道,「太皇太后,我……朕……孫臣以為……師傅說得很有道理,這幾天,孫臣還要好好給皇阿瑪守靈,∼哇!皇阿瑪他老人家去得好冤啊……皇阿瑪名為守成,實為開創,為我大清打造了……」 胤禛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卻兩隻耳朵豎得老高地聽著太后的回答,凌嘯很佩服四阿哥此時的心機,連哭泣音量的大小都注意到不壓住太后的音量,這種心思,真正悲慟的人誰會去管? 直到太后對凌嘯說出了「准卿所奏」,胤禛的哭聲才恢復了哀嚎的響亮,儘管大家都明白他實際上心花怒放喜極而泣。 佟國維猛不丁大喝一聲,「參拜新皇,行三跪叩之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參差不齊,甚至缺了幾人聲音地參拜聲在大殿響起,宣告了新皇帝的誕生,至於這皇帝的年號是不是還叫雍正,和大家一樣行了禮的凌嘯也不知道。翻雲覆雨手把歷史變的面目全非,雍正也罷雍歪也好,他都不想去管,凌嘯只想知道一件事。 康熙啊康熙,你是去奔喪罷了,又不是去生孩治花柳,用得著個把月都不見人影吧! 歷史卻有其相似性。 正月十,凌嘯親耳聽到胤禛宣佈年號叫作「雍正」的時候,他苦笑了。誰叫老四被封為雍貝勒,也經歷了一場名不正言不順的爭鬥呢,取這樣的年號,實在是名至實歸。不過,凌嘯卻沒有心思為雍正去感歎。正月十七,欽天監擇定了黃道吉日,就是第二天的正月十八。 與此同時。他被新皇帝用聖旨「趕出」了紫禁城,而且還是趕到了通州那麼遠。當然,雍正真正想要趕出紫禁城地,是駐守乾清宮四周的勤王軍,還有凌嘯一天到晚拴在褲腰帶上的五百親衛。 對這些人晃蕩在內廷的軍人,雍正他極度不放心。所以。在發了定康熙廟號為聖祖的第一封聖旨之後,就刻不容緩地發了這份調出勤王軍的聖旨,連調他自己兩個門下接替豐台提督和門提督地聖旨,也都被排在第三封。 好在雍正的聖旨很有禮貌,而且是明發天下的明旨。 他硃筆親書的聖旨裡,不僅大讚凌嘯忠於皇室,有擁立大功,所以要秉承康熙旨意,再次明確和「提醒」天下人,勤王軍只是凌嘯的軍標。享受御林軍待遇卻不是真正的御林軍,而且,還命令工部禮部在通州和福州分別為凌嘯興建王府,也冊封了他的親王封號,「和碩忠雍親王」。 這封號。讓凌嘯品嚐到了老四的刻薄,他是在諷刺自己沒有學得庸一點呢,還是在警告自己以前不忠於雍貝勒?不過,對老四的這些孩氣的手段,凌嘯暫時還不用擔心。怎麼說他也有兩代皇帝地天年保證還有雍正決不削權的承諾,自己好歹做過當今天的師傅,而且手上有兵有將。雍正不能把皇們這些近處威脅解決掉之前,他可是不敢動自己半根毫毛的。這時間,沒有五年,也得要三年呢! 「二公,他是在給你下套呢!」回到公主府,鄔思道馬上怔了一下。儘管鄔思道還沒能從對老四手腕的驚駭裡掙脫出來,但一聽這個封號,他迅速覺察到了雍正皇帝地用意,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刻還很年輕的新皇帝,相當一部分的權謀思想,是來源於鄔思道的! 凌嘯一愣,給個封號也有章? 鄔思道苦笑一聲,搖頭道,「要說你現在還能阻擋皇上登基,那是個笑話,他唯一忌憚的人,是聖祖爺回來!要說皇上不知道聖祖爺去了五台山,打死我都不信。為何不封你忠勇親王?哪怕是封你一個庸親王也行啊,你又不是真地忠心於他,幹嘛非要封忠雍親王?!而且他把這個封號明發天下,就是防著一件事……聖祖爺如果安然回京,這個封號聖旨,就很可能使得聖祖爺不會第一個來找你!」 凌嘯大吃一驚站起身來,把聖旨翻來覆去橫看了又豎看。難怪雍正帝要把凌嘯捧得這麼高,如果他不是在玩歷史上對付年羹堯那樣的捧高摔痛手腕的話,那就肯定是鄔思道斷言地那樣,讓萬一僥倖的康熙對自己橫生誤會。而做過皇帝的人都會疑心,康熙看到自己得到了千古殊榮的一字並肩王爵位,定會懷疑這很可能是交換的報酬,而那忠雍的王號,更是給自己貼上了一副四爺黨的面具。康熙未必全信,但絕對心警覺,第一個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沒有被封賞過的臣! 如果真地是這樣,那將絕對是康熙的悲哀,至少現在的京城之,凌嘯還找不出一個既對康熙有寄望,又手握京畿兵權的人! 鄔思道看凌嘯的擔憂臉色,他就知道這二公已經信了這是老四的陰謀,但鄔思道卻感到心裡面正受著強烈的震撼。他不知道康熙有什麼讓凌嘯如此「心儀」,直到自己鐵穩如山富貴已極的時候,還在為杳不知蹤跡的康熙而擔憂。可鄔思道明白,換了其他人是凌嘯的話,絕對只會向前看:兩代皇帝的保證如果兌現的話,就盡情享受這位極人臣的尊榮生活,有良心的為百姓做點事情,沒良心的作威作福地鐘鳴鼎食。要是保證出現一點不兌現的苗頭,郭儀那樣放棄兵權、吳三桂那樣誓死力爭,都會是榜樣。 總之一句話,眼前的二公,顯然是解不開一種心結,已經糾纏到了願意放棄尊榮頂天,也要換回康熙的地步! 凌嘯的確有心結,而且這心結有些賤。苦苦掙命的時候,他很想富貴和安全,可這些東西真的暫時得到了之後,他又強烈地記起自己的歷史使命。他不得不懷念,當初和康熙君臣相得藉機興國的那段時光。 對這段美好時光的懷念如此強烈,以至於凌嘯一拳擂在了桌上,苦悶問道。 「先生,大母和胡駿他們現在都沒有獵鷹回信,你說,皇阿瑪可不可能跑去了福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四章 登基前一天 鄔思道還沒來得及回答,雍正賜予「忠雍親王」封號的威力就展現了出來。 隨著前堂幾聲急促的呼叫,風塵僕僕的豪成身披大氅衝了進來,不容得凌嘯叫聲哥哥,揮手就給了凌嘯啪啪啪三個耳光,打得他頭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你個畜牲,為了一個親王爵位就認賊作父,賣祖求榮!啊?乾清宮親口宣佈仇人繼位,你就沒有一點心虛?!」豪成顯然是回京給康熙奔喪祭弔來的,黑氅上的白雪隨著他的動作,大片大片地落下,但比白雪還白的,是豪成氣白了的面孔。他顯然不能接受殺父仇人登基繼位的現實,更不能接受由弟弟親口宣佈仇人繼位!他一把扯起大氅,抽出腰刀刷地猛劃一刀,「好,我納蘭豪成今日與你割袍絕情,絕對不阻你榮華富貴!」 鄔思道沒有料到豪成從湖北趕來,也沒有料到他是這樣的火暴脾氣,一時間瞠目結舌,萬千想要幫凌嘯解釋的言語,頓時卡在了喉間。豪成猛然將半片氅裙擲於地上,眼淚迸眶時就要轉身決絕而去,不料凌嘯已從愣怔驚醒,暴起一掌劈在豪成後頸之上,豪成歪倒前喃喃說道的話,讓他心都痛得縮成了一團,「好弟弟,要獻哥哥的頭去邀功嗎?」 豪成被沈珂背下去之後,凌嘯頹然跌坐椅,鄔思道剛剛發現他的面色不對,就見凌嘯臉上潮紅忽然一聚。頃刻間化作一口鮮血,噗地一聲噴了出來。血霧散盡,凌嘯已經急怒冤郁齊攻心,竟然昏死過去。 公主府頓時慌成了一片,公主、先生、管家、親衛都在滿園奔跑著呼喚請大夫,平日少用地門也頓時大開。幾十騎馬踏連環地奪門而出,分道揚鑣各奔東西而去。 這種緊張的場面,斜對面街口一幢宅院內閣樓裡的兩人看在眼裡,驚在心。 年紀長一點的全身黑衣之人還沒有說話,一個三十多歲的讀書人急了,不及放下千里望,一指東西分奔而去的騎兵驚叫,「不好!衛令你看,東去地,顯然是去通州大營調兵的。西去東直門的,顯然就是宮裡報信的人,完了,凌嘯定是猜出了什麼!早知道這樣,我尹泰何必要去驛站找豪成?!」 被稱為衛令的長者心驚了片刻。細看之下,馬上就在心裡對尹泰大為鄙夷,真不知道以他這種觀察力,是如何曾經做到了英殿大學士的! 但這尹泰曾經地位不低,堪稱熙朝當主考官次數最多的人。又是場面上見得光的,他也不敢開罪過甚,只好搖頭苦笑道。「尹大人,如果西去進宮報訊,那報訊之人裡面必定會有凌嘯本人,可是沒看見他啊!如果東去調兵,那他凌嘯調兵幹什麼?搜查抓人?兵丁還不如捕快衙役好使,而且門提督絕對不會許他進城呢!起兵造反?你別忘了,他只有區區兩萬兵丁,又是堅城之外,在近二十萬京畿駐軍之。沒等打到門提督面前,就被一幫重臣在城頭一呼,馬上就進退兩難!」 尹泰聞言臉上一紅,知道自己看偏左了,訝然道,「那、衛令,為何豪成進去之後不到片刻光景,凌嘯府上就慌成這樣?說不通啊!」 「茲體事大,看看再說。」端起千里望向凌嘯府內窺視,衛令良久才說道。他已經懶得再理尹泰這書獃,只是笑得更加苦楚,你尹泰在驛站滿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地撩撥豪成,氣得哥哥火冒三丈地回家找弟弟算賬,要是沒有一點動靜,那才是怪事呢! 「的確是怪事啊!」凌嘯不等親衛們請到大夫,已是幽幽醒來,除了看到欣馨在床頭垂淚以外,就聽到鄔思道在門口自言自語。 先生覺得什麼有怪,凌嘯此刻完全沒有心思理會,他還在為豪成的指責感到心痛,為自己地處境感到冤得慌。在四阿哥得勝的那一個晚上,他不是沒有想過一溜手雷扔進乾清宮,炸得滿清皇們全體人間蒸發,可自己的五百親衛兒郎就得要殞血紫禁城,從森嚴多兵的禁宮逃脫,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而天下大亂屍殍遍野地慘劇,凌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更何況他自己也只怕逃不出紫禁城! 可惜,這些難以言明的無奈,豪成這樣的憤青哥哥是不會明白的,要是凌嘯責怪自己沒有獻身精神,那他還不能理解周總理為何不想辦法在重慶和蔣介石同歸於盡呢! 鄔思道見凌嘯醒了,也看見他將高興淚流的欣馨公主緊緊擁在懷,但鄔思道卻不得不打擾他們地親密,「二公,此事怪之又怪!我問了大公的隨從,他們是一個半時辰前趕到京師南水驛的,當時,忠雍親王地聖旨應該沒有印成邸報吧,南水驛站又別無大員重臣下榻,大爺是如何知道詳情的!恐怕……恐怕你得要去找他談談。不,他現在一定不想見你,還是我去談好了。」 ****** 就在凌嘯府裡風波一片的時刻,雍正帝也沒有閒著,當慣了孤臣的他當起孤家寡人來,也當得駕輕就熟,只是,凌嘯感到冤屈的時候,殊不知胤禛比他憋屈一萬倍呢! 胤禛再也不能在乾清宮呆下去了,他已經搬到了養心殿。不僅僅因為乾清宮被他當成了「囚禁」阿哥兄弟們的監獄,而且,面對康熙棺槨上面的金字承諾,讓胤禛心鬱悶得恨不得想大開殺戒。 為了樞名分,他犧牲了很多,如果封太皇太后算零售的話,鐵帽王飛出去兩頂,鐵券丹書就更是批發,還押上了自己的姓氏血統和後半輩地性福!這一切對權臣們的妥協,都讓他相信,古往今來,只有他這個皇帝幹得最窩囊,連人家漢獻帝都不如,畢竟,人家是被動,自己卻是主動。 帝位得來甚為不易,胤禛就更加不能允許別人推翻它!於是,養心殿裡面聖旨迭發,其有兩道,把上書房裡面的三個宰相都給驚呆了。 第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洋夷兵逼福建,朕當日恰逢兵火,吾國海防之弱令朕寒心徹骨。前已有聖祖明詔,令忠雍親王興建福建海軍,以抵禦南洋。朕今日秉承皇考遺願,居安思危而心憂北洋安危,撥庫銀一千萬兩,著兵部工部敘議,一需重建登州海軍,二於天津衛興建新式海軍,拱衛北洋。欽此!」 三個宰相心裡都是明鏡一樣,都知道雍正居的什麼安,思的什麼危。京畿陸軍雲集達二十萬之眾,又有高大堅城保護,某人的兩萬軍隊,在朝廷全力防範之下,不會有什麼威脅作為。但怕就怕,一旦他日放鬆了戒備之後,那人的軍隊忽從海上突襲而來,措手不及的時刻,才是最要命的!但如果松江以北有兩支水師節節抵擋,情況則完全就會從容得多呢。 所以,這第一道聖旨,雖然宰相們覺得有些浪費,可畢竟端人飯碗服人管,他們沒有辦法去反對,但第二道,就讓他們多多少少有些內心抵制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值此家國不幸之際,京畿豐台大營、京西三營、京北三營、禁城兩營、大內侍衛內衛、步軍統領衙門諸軍,鹹皆秉承忠貞安守奉詔,不為小人所動,方致此承平交替,誠乃社稷之福。著賞上述駐軍俸餉翻兩倍,各軍將領俱升兩級,以褒獎忠良,勉勵日後!欽此。」 佟國維大驚之後又復大喜,無他,兒隆科多已經應為自己的火線投誠被升為善捕營統領,再加封賞,赫然就是一個從一品重臣了。 而陳廷敬、張廷玉看看這份聖旨,兩人卻全都無語地倒吸一口涼氣,二十萬軍隊餉銀俸祿翻兩倍,那該是多大的一筆開支?整個大清朝滿打滿算才能養活十萬軍隊,而且還是要把俸餉本就最高的京畿軍隊的俸餉翻三倍,對國庫的壓力之大,不下於再增養百萬綠營呢!新皇的做法,完全是置國庫儲備於不顧,要不是凌嘯去年從羅剎勒索來的黃金,只怕戶部都要開始全國增稅了! 但他們誰也不敢去雍正面前諫阻,他們都能理解新皇的苦衷。在乾清宮為了得到帝位,皇上已經背上了不得削減凌嘯權柄的枷鎖,而沒了十三阿哥的全忠輔助,他不得不借此大收軍心。而且,畢竟他也還沒有觸犯「不改祖制父命」的三年服闕制度,要是三個宰相前去囉唆,皇上可以翻出好幾份康熙褒獎京畿駐軍的旨意來駁斥他們,弄不好還會被多疑的皇上認為他們有異心呢! 不過,有一個當事人卻敢對這新皇諭旨大加鞭撻。 晚上,凌嘯面對這些明顯是防範他的旨意,氣得七竅生煙,「日!老辛辛苦苦掙來了錢,你就這樣地糟蹋?!好,和老比錢多是吧……」他的話聲未落,鄔思道也還沒有來得及勸慰他,就見蔣皆思手捧一樣東西快步進來稟報,「王爺,外面有一個人求見,他、他要我給您遞上這個,說您看了就會見他的。」 凌嘯一眼看去,只見蔣皆思手心裡所捧的,是一張滿是血跡的紙片,不用擦拭他也認得,赫然就是偉人圖像! 他的屁股如裝了彈簧一樣地蹦起來,心花怒放地暴吼一聲,「快請!」 蔣皆思去了,凌嘯喜不自禁,雍正明天才登基大典,來得及啊來得及! 鄔思道卻心一沉,紙片上的血跡好生不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玄燁暈了 凌嘯和鄔思道在西花廳見到了來人。 四十多歲,精幹而疲憊,蒼白貧血的臉色告訴凌嘯,他還似乎有傷在身。但他的面孔卻有些陌生,凌嘯細想片刻,知道自己肯定曾經見過他,可應該是那種一晃而逝的模糊印象。不過這人的眼神卻別有一種單純的執著,沉靜的表情更讓凌嘯感覺得到一種信任,儘管這種信任,大部分是來自於那張人民幣殘片。 「奴才奉先殿守靈侍衛衛令席擊叩見駙馬爺!」客人跪在地上自報家門,淚流滿面啼泣道,「王爺,康熙爺沒有駕崩!奴才夤夜至此,乃是來請王爺擎天保駕的,駙馬爺……皇上他老人家受了傷啊!」 雖然凌嘯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也長久以來就等著這一天,但他仍駭然緊張地蹦起來,一把抓住席擊的肩膀,脫口追問道,「皇阿瑪受傷了?他老人家現在何處?快說,我都急瘋了!」 凌嘯對康熙的關心和五台山之行的知情,頃刻間溢於言表,這倒使得席擊反而一愣,心有了狐疑,口自然就猶豫起來。但他很快就把猶豫拋開了,他已經別無選擇,因為他今日已經觀察了凌嘯府上整整一個下午,內廷一些眼線傳遞出來的信息,讓他根本就不敢去找別人,而最要命的是,康熙已經命在旦夕。形勢,逼迫得席擊不得不信任凌嘯。誰叫凌嘯是康熙昏迷前唯一叫喚地人呢? 席擊乾嚥一口唾沫。他本來還準備向凌嘯詳細介紹奉先殿守靈侍衛的特殊性,還想把這一月來的險死還生說一遍,想要在談話最後確認一下凌嘯的忠誠,可凌嘯已經一句話把他頂到了死角之上,尤其是凌嘯的淚水流速已經只能用「迸」字來形容之後,席擊唯有說道。「駙馬爺請跟我來!」 凌嘯二話沒說,就要跟席擊而去,鄔思道大吃一驚,伸手扯住,看看在花廳門口訝然站住的席擊,擔心地低聲說道,「會不會是四阿哥地詭計?他見過你那人像紙片,搞不好是雍和宮喇嘛在皇上身上搶到,故意來誆騙於你?」 席擊耳目甚聰,聽到鄔思道的話。怒色乍現,猛然間一把扯開上衣,滿廳燭光下,就見他的胸膛上有紫黑的陳年傷疤,赫然就是「蘇克薩哈乃吾父」七個字。他盯著鄔思道一字一頓道,「若非皇上之命,就該是我來盤問你們的可信不可信!好,駙馬爺,你帶上你的親衛。但你要記住,奉先殿守靈侍衛可都是蒙受皇上大恩的,倘使你敢害了皇上。上天入地,我們也會殺了你!」 鄔思道苦笑一聲,自己不過是謹慎一點罷了,誰知道竟然惹惱了一個康熙眼前的紅人,當年鰲拜滅了蘇克薩哈滿門,而眼前的席擊,顯然就是幼年康熙偷偷從鰲拜的滅門屠刀下救出來地,難怪會擔任奉先殿守靈侍衛衛令,擔負貼身護衛康熙南巡要職了。這種蒙受康熙救命雪仇之恩的老侍衛。要是也不忠誠的話,那天底下還真沒有了天理。 在鄔思道開始為遠赴五台山的老太太一行擔憂的時候,一百鐵忠親衛地環護之下,凌嘯隨席擊很快就出了府邸,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康熙居然就躲在他府邸斜。對面的宅裡面。四個全身是血的奉先殿侍衛,三個臣模樣之人,其就有和凌嘯有過幾面之緣的尹泰,一起擋在一個廂房門口,戒備地望著凌嘯和他地親衛。 凌嘯已經無從揣測這個宅之前是不是用來監視自己的,他回頭對胡濤輕喝一聲「調兵警戒」之後,就滿心惴惴地推開侍衛們,向屋內走去,去看他心憂了一個月的康熙。 略一環視,地上倒了幾具死屍,那服飾模樣顯然就是侍衛們找來地大夫,卻不得不滅口守密。康熙在一方雕花炕榻上蓋被而眠,凌嘯幾步跑過來,被鞋踏板絆得順勢就趴在床頭,怔怔凝視著康熙。 眼前的面容,的確是千真萬確的康熙,但很顯然,他即將會從康熙變成沒有光環的玄燁,康熙是趕不及明日登基大典的了,因為,他不僅身上有血跡,而且還面色飛紅地昏迷著。 「席擊!皇上究竟怎麼啦?!傷到了哪裡?」在叫喚十幾聲皇阿瑪,卻得不到回答之後,凌嘯一把起身揪住席擊問道,強烈的失望深深打擊了他,玄燁顯然是在生死線上掙扎,他可不是趕來為康熙送終的,感情上,需要上,都不應該是這樣。 沒等席擊說話,和凌嘯有過幾面之緣的尹泰答道,「駙馬爺,臣略通醫理,皇上身上都沒有受什麼大傷,都是逃亡途荊棘樹木掛撞而破地皮外傷,侍衛們忠心護住之下,皇上也沒有受到賊們的喂毒兵器所傷,只是聽說皇上曾經在拒馬河落水過,後來一直高熱不退,前天進京就越發不妥,這兩日大部分時間都昏迷不醒,這幾個誆出來的太醫知道是風寒之症,偏偏藥石無效束手無策……駙馬爺你是神醫……」 凌嘯大吃一驚,寒冬臘月落水逃亡,只怕不僅僅是風寒,搞不好是古代死亡率極高的肺炎。但他不是醫生,也不懂得藥劑,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救玄燁! 所謂病急亂投醫。 凌嘯忽地記起了一件事,**流行之後的幾年,他也開始老老實實地打過很多疫苗,其就好像有個什麼五年免疫期的肺炎疫苗,對免疫學一知半解的他,拿出了把自己當牛痘的牛一樣,更把玄燁死馬當活馬,吼叫著要人找來了刀刺、蘆管和烈酒,管他三七二十一,在玄燁手臂上亂扎。取出些血肉模糊地體液往自己身上刺開沾入,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發燒產生抗體,更不理會什麼血清血漿分離,又從自己身上把血水亂吸一氣,給玄燁扎輸進去。總之,一切都是瞎忙活一通。席擊等人差點要怒罵他殘害聖體,沒有一個人懂得凌嘯在幹什麼,因為,凌嘯也不懂得自己在幹什麼。 這一夜,除了玄燁手臂上多了幾十個血肉模糊的小眼以外,也沒有見到玄燁他醒過來,顯然凌嘯的瞎辦法不能奏效。 倒是三千勤王軍趕到東直門外,才讓席擊等人徹底相信了一件事,凌嘯不想出賣他曾經是皇帝的岳父!但勤王軍的異動,驚呆了四阿哥新任命的門提督。門堅閉不開還不算,而且不等到天亮時分,豐台大營全軍出動,頂風冒雪地駐紮朝陽門外,嚴密監視著這裡地一舉一動。辰時三刻,內廷更是有太監上門,敕令凌嘯兵退通州,並宣他進宮晉見,去參加雍正皇帝的登基大典! 這一下。內城戒嚴,外城屯兵,京師氣氛崩然緊張。讓將在午時即將上演的登基禮儀,也蒙上了強烈的不安情緒,百官震撼之餘盡皆揣測,難道是凌嘯要謀反?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城外馬上傳來了消息,勤王軍退回了通州,而當今皇帝的師傅凌嘯,也已經進到了東華門,正往太和殿──大典必用的金鑾殿而來。 養心殿裡。被勤王軍忽然異動攪和得一夜沒睡的雍正火冒三丈,要不是大典必須皇太后和凌嘯攜詔冊封,自己又立下了重誓的話,他恨不得把莫名其妙的凌嘯砍個三千百刀方才一解心頭之恨。 「秦苟兒,去娘娘那裡,給朕弄些東西來敷敷,不成的話,弄些淡粉來也行!」胤禛看著玻璃鏡自己地黑眼圈,想想等下凌嘯就要和上書房大臣們一起過來養心殿了,心對他昨晚的裝神弄鬼膩怒萬分,只怕午時大殿之上,自己是不能展示一副煌煌威儀的帝王之相了。 秦芶兒答應一聲正要步出養心殿,不料迎頭撞上同為雍和宮太監的梁珠兒,秦苟兒一指東暖閣,伸一下舌頭飛也似的跑了,他可不敢和這梁珠兒多說,梁珠兒一直就神秘得緊,在雍邸就是專責家廟地大太監呢! 「什麼,覺師傅他們回到了雍和宮?事情辦得如何?」雍正聽了梁珠兒的稟報,眼睛立刻放起光來,但很快就在這太監的搖頭汗顏裡黯淡下去。 梁珠兒感受到了雍正的威壓,額頭冒汗地說道,「萬歲爺,覺師傅說,他們在五台山搜尋了兩天,總算是找到了……找到了席擊一群人的行蹤,不過,那些人地武功很高,而且一個個悍不畏死,覺師傅帶的人手不足,未能把他們留下,一路銜尾追殺下來,眼看就要把席擊他們逼進拒馬河河套之,不料前天我方遇到了一群更瘋的,看到和尚喇嘛就殺,二話不說提刀放箭打銃,敵人人數多達五百之眾,又騎了馬速度奇快……他們雖是繼續向山西去了,但、但交戰,馬堂也折了……我方僅有覺性音兩個師傅逃了出來……後來入京途,再也沒能追到席擊他們。」 他說了半天,無非就是說,拳好架不住人多,腿牛架不住銃牛! 有弓箭有戰馬還有火銃?!那不是軍隊是什麼?! 雍正一下驚呆了,勤王軍三個字噌地一下冒上心頭,難道凌嘯也發現了問題,也派人去五台山找皇阿瑪?如果那群勤王軍不是和皇阿瑪擦身錯過地話,他都不敢想像,將是怎樣的一種不堪設想後果。 胤禛駭然地回頭望著自鳴鐘,本來他將在午時三刻登基為帝,但現在,他忽地想起了午時三刻的另外一個含義:午時三刻,午門抄斬! 梁珠兒見皇帝面色慘白得可怕,趕緊轉述性音的話,「不過萬歲爺請放心,性音師傅說親眼看見席擊背負一人奔逃了兩日,那人頭耷拉手下垂的,多半已經不用了……」 胤禛一個踹心腳踢倒這太監,大吼一聲,「真要的是鐵定不用,不是多半不用!」 後怕逼得他狠性上湧,凌嘯也起疑了更讓他覺得心煩,雍正咬著細牙怒道。 「你派人去傳朕旨意,各侍衛有司嚴查進出人等,一待官員進入即關閉內廷四門。你和養心殿一班太監現在記住了,馬上去找凌嘯,無論他走到那裡,都要在他身邊晃蕩著,不給他和人密談的機會!另外,宣性音兩人即刻進宮……只要等下凌嘯說半個不字……朕不能束手待斃!」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太和殿 凌嘯走到東華門的時候,他就知道今日自己面臨了難事。 即使他是親王,東華門侍衛也愣是不敢放他一個親衛進宮,而且安保搜查之嚴,直追赴美機場檢查。要不是凌嘯的親王身份,侍衛們不敢摸他的褲襠的話,只怕他藏在褲襠的一顆精巧手雷也帶不進去。 而等他走到上書房門口的時候,一眼窺見乾清宮的守備情況,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知道了自己面臨了天大的難事! 這哪裡是內朝第一宮,分明就是戒備森嚴的政治監獄。守衛數量之多,警惕戒備之嚴,一步一崗,較之當日保護康熙遺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更為可怕的是,身著四品武官服飾以上的大侍衛們,凌嘯一個都不認識! 張廷玉顯然幾天幾夜都沒有怎麼睡覺,眼袋隆起得很是嚇人,在堂內看見凌嘯駐足觀看乾清宮守備,連忙上前將他請了進來,「臣給王爺請安,裡面請……哦,王爺,晨間皇上下了旨意,鑒於大行皇帝功德直追三皇五帝,故國喪體制翻上一倍,特旨各阿哥們及其嗣全部進殿服喪,並改二十七日守靈為五十四日。但各位爺們都是金枝玉,所以,皇上加調一倍人手殿外服侍,另外怕閒雜人等干擾爺們虔心哀悼,乾清宮已經列為禁地。」 他的話說得隱諱,但凌嘯已經聽出了真諦。心已經篤地一聲沉了下去。 康熙地其他兒已經成了人質!莫說自己有反心擁立其一個有天大難度,就是康熙此刻生龍活虎的,也絕對不敢上金鑾殿攪和雍正帝的登基大典,否則,雍正就有膽讓康熙斷絕孫! 真***狠,怎一個毒字了得?! 張廷玉的提醒保全之意很是明顯。凌嘯示之以溫存目光相回報,但張廷玉膽小是熙朝出了名的,而且他又得到了雍正地特殊恩典,凌嘯怎麼敢露出一絲玄燁沒死的端倪,瞬間即斂了溫存,一臉莊嚴威儀地跨進上書房,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大家的齊商大典細務。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凌嘯瞅著佟國維出去小解的空當,漫步經心地問道,「陳相張相。外面那些大侍衛,怎麼全是些生面孔啊?」 陳廷敬飛快地一□張廷玉,有些不安地道,「王爺,那些人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們一半是來自皇上昔日在遵化等地皇莊舊人,一部分是京各勳貴弟裡面選拔的。」 原來是容笑這一類人的弟和莊丁頭目! 心清明過來的凌嘯在肚裡深深一歎,便再不言語,直到養心殿的太監過來。他也沒把去慈寧宮請安的話說出口,太皇太后顯然也已經受到了限制,不是軟禁也起碼是眼線密佈!央機樞之位果然能量強大。一朝天一朝臣,連內廷的感覺,都和康熙在位時候大不相同了。明顯地陌生感,讓凌嘯既懷念自己橫行於內廷的時光,也產生了強烈的去意,當然,前提是玄燁永遠不能醒來。 不過,在雍正看來,玄燁永遠不能醒來還遠遠不夠。最好是被他親眼看見父親屍骨成灰,但這一點內心深埋的期望自然不能宣諸於口,所以,等到凌嘯和上書房大臣到了養心殿,雍正開始了試探。 雍正假惺惺地阻止了凌嘯的行禮,笑道,「忠王不必如此,尊師重道歷來美德,朕特旨,允師傅見駕不跪,等下地大典也是如此!」 凌嘯剛剛看了乾清宮的囚牢情形,加上玄燁還沒有醒來,知道今日的太和殿登基已經勢不可擋。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他也不是那種不知道暫避鋒芒的迂闊之輩,方孝儒那樣的頂風尋死不是本事,臥薪嘗膽隱忍圖反地勾踐才是真英雄!開玩笑,平常倒也罷了,人家登基大典你都不彎一彎膝蓋,不是擺明了不承認他登基為帝? 凌嘯一眼瞅見雍正漫不經心端在手裡的茶杯,再□一眼東暖閣窗戶雪光映在地上的人影,哪裡肯上他地這種當?當即毫不猶豫,也不做作一派讒臣相,沉靜地說道,「皇上隆恩,臣卻不敢廢人臣之禮,太和殿大典,臣將率先行三拜叩之禮。」 雍正放下心來,知他不會攪合大典。但聽他自稱為臣,雍正怎麼都覺得刺耳,按照清制,漢人稱微臣滿人稱奴才,凌嘯卻兀自拿大砸出一個單單的臣出來,讓他心別有一種受蔑視的恥辱,可這是康熙給凌嘯的特權,他也只能乾瞪眼,眼珠絲毫不轉一下,又道,「上書房人手奇缺,朕又在服喪服闕期間,諸事料理不開不說,也怕不經意間冒犯了皇考的前頒政令。故此,這三年守闕期間,著實需要增加皇考的信臣加以輔佐。朕以為,裕皇叔和忠王你該當擔任總理事物王大臣,可又怕誤了東南國防大事,唉,不知師傅以為如何?」 凌嘯聽他試探了自己登基大典的態度,又來試探自己就職何處,竟把他自己寫在康熙棺槨上的金字當成狗屁,心知他想反悔不改職事的承諾,而且還想逼迫自己說出來,頓時怒火就從胸口猛竄起來,一遍回味著當日黃綾戒尺抽他手板心地那個爽,一邊假作沉思地默不作聲。 佟國維和陳張二人心一頓,他們也是和凌嘯一樣的角度來理解這個試探的,三人面面相覷間已經是背心汗濕,齊齊在心裡暗罵新皇帝無恥之尤。要是雍正有反悔之心,那他們三人的鐵券丹書,多半就也是要泡湯了!不給人家不怪你,可給了之後再要回去,就絕對是你的不對了。所以,三人隨著凌嘯地沉思也默不作聲,一時間,養心殿寂靜無聲。 但很可惜,大家都猜錯了雍正的真正用心。 三個宰相對他可能反悔起了疑心,雍正人精似的。焉能不知,但他既然這麼問,就有他的道理,三個宰相無兵權,日後給個甜棗就好撫慰,可凌嘯不同,鐵定的東南王,又一個吳三桂,這倒也罷了,他比吳三桂更可怕的是。搞不好他手裡捏著自己地皇阿瑪呢,那可就不是一個吳三桂的問題了!凌嘯要是選擇放棄東南王而留京,成就是手上捏有皇阿瑪,想幫他復辟,那麼自己手的這個茶杯。還是現在砸到地上的好! 畢竟,反覆無信之君,殘暴昏庸之君,它好歹也是個君啊,比之被廢身死。好上了一千倍! 凌嘯思量完畢,躬身道,「臣年紀很輕。處事多有不謹,如擔任總理事物王大臣這樣的要闕,一怕才能不足,二怕官場震撼。如此,待皇阿瑪二十七日三喪一過,臣還是回福州,為皇上抵擋洋夷好一些。畢竟,這是先皇交與的重任,臣也駕輕就熟些。皇上。您說呢?」 雍正大為放心,說聲「如此為國著想也對」之後,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凌嘯要是捏了活著的皇阿瑪,他就絕對不會去福建,能證明康熙身份的重臣百官都在京城,康熙去了福建,想要復辟已是不能,除非起兵偽詔造反,誰信?福建啊福建,那還真是「福賤」呢! 見皇帝將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到案几上,那種小心的神情,讓幾人莫名其妙,但雍正卻在心裡面別有一種寂寞無奈,哀歎一聲:只要不逼朕,朕難道想殺了凌嘯,使大典辦得不倫不類,讓天下人罵我不姓愛新覺羅,是王莽篡國?對付凌嘯可以緩圖,鬼才想現在殺呢! 雍正皇帝的大典很是順利,太和殿上百官雲集,一應禮儀鹵薄宮樂之,先皇太后和太太師攜康熙遺詔,冊封皇四胤禛加冕為帝,裕親王、忠雍親王率領百官三跪叩,奉皇太后為太皇太后,張廷玉抱著雍正雍正地現長弘時赴天壇和奉先殿祭天告祖後,禮成! 一切都是那樣的堂皇而順理成章,目視兄弟們在金鑾殿上的嫉妒畏懼眼神,雍正大爽,要不是怕凌嘯拚個魚死網破,他真的很想下一道聖旨,將姑姑黛寧宣進京城,當著她的面折騰廢太二哥,讓他有機會告訴她,其實自己真地很意姑姑,也一直想為她做任何事!但他明白自己和凌嘯的各有利弊,自己勝在央機樞帝位,卻輸在金字盟誓的被動,這道聖旨,起碼現在兩三年之內,發出去會壞大事的! 當然,也還有唯一讓雍正不爽的一件事,改元雍正元年,必須等到明年元旦才行,今年剩下地日裡,不管他滿意不滿意,都是康熙三十七年! 雍正大爽自己人生巔峰,在封賞簡拔一些親信的時刻,凌嘯卻在大殿上細心觀察,看這場人世悲喜劇的林林總總,他不僅需要窺視每一個人地心思反映,而且,他還要把握這個千古難得的機會,學會洞悉人心和揣摩世情,畢竟,這是一個增加自己素養的好機會。 臣們都很謹慎地諂媚,或因以前押寶錯誤而惴惴不安,或因幸運眷顧而欣喜若狂。而王爺宗室們卻一律歡欣鼓舞,別有一番事不關己的灑脫,至於是真是假,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甚至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凌嘯盯著有些木然的太皇太后,心卻已經原諒了這個關鍵時刻閃腰的女人,當然,凌嘯原諒她的錯誤和不堅定,也僅僅是因為她是個無助的女人。但凌嘯已經能肯定一點,她就算在宮廷內大呼誰誰誰看她洗澡,只怕也未必能用來殺人了。 他的目光閃過「放風」出來參加大典地先皇阿哥們。 廢太鬱鬱畏懼甚是窩囊,五、七、十一則期盼地望著前些日拉攏他們的新皇帝,希望再續前緣。八阿哥眼光盯著地上默然不語,阿哥仰望美輪美奐的藻井閉唇發呆,心裡面的滋味究竟如何,誰也只能臆測一下。 十三阿哥鎮定而君坦蕩蕩,十四阿哥卻與眾不同,正熱望地盯著凌嘯自己,看得凌嘯都感覺到不好意思。 微微有些汗顏,凌嘯快速瞟過還在懵懂的老十五,心苦笑了一聲。只有一個的皇帝寶座這玩意,要想做到沒人失落,恐怕只有對皇帝實行一胎結紮制度才行! 「忠王爺,皇上在叫您呢!」莊親王輕輕提醒凌嘯的時候,已經收回目光的凌嘯猛然間又把眼睛投向先皇阿哥們之。 一看之下,悚然變色,又在王爺們一班巡視一眼,頓時就腦袋一炸。 十阿哥鄭郡王的人呢?!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朕在三界 沒有人告訴凌嘯,十阿哥哪裡去了,他也不敢問,免得被有心人聞出味來。 太和殿大典完畢,凌嘯很快就在天街上見到了容若、狼嘾和陶和氣三人,他們三被雍正一道聖旨,美其名曰忠肝義膽才當大任宜於軍前效力,竟是趕到勤王軍任職來了。 凌嘯苦笑一聲,雍正這一招真是妙啊,也算是反其道而行之,瞅準了自己廟有定制,與其把他們這忠於康熙的老臣丟到其他軍,四處苦苦防範,還不如塞到軍制永遠兩萬的勤王軍扎堆兒防範! 但他們三人的到來,凌嘯也的確感到高興,因為容若告訴他,武丹、劉鐵成他們幾個扈從大侍衛更慘,被雍正以護駕不力的罪名,給革職流放烏蘇雅裡台充軍去了。 四人感歎一番,相攜回到通州軍,凌嘯將狼嘾和陶和氣丟給了黃浩之後,帶著容若向帥帳而來,老遠就聽到沈珂在和席擊爭執什麼,旁邊的親衛們甚至連刀都抽了出來,緊緊逼迫上去。 凌嘯大吃一驚,席擊這廝是見不得光的人,咋就跑到帥帳之外了呢?容若整日裡在內廷擔任要職,如何不認得奉先殿衛令席擊,即使明知道席擊的差使很神聖,地位也高於他們這些侍衛,但面臨劍拔弩張的氣氛,他還是忍不住驚道,「這不是席大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住手!怎麼回事?」見到陡然起了衝突。凌嘯哪有時間去回答容若,反正他今天帶容若來這裡,就是想讓他見玄燁地,這等機密事情,凌嘯也想和這位大哥商量呢。 沈珂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噗通一聲。席擊和四個守靈侍衛猛然跪倒在地上,嚎啕著膝行上前,抱著凌嘯的腿哭訴起來,凌嘯聽了半晌,才明白了他們的苦楚。 今日早上,鄔先生派了勤王軍的斥候改裝潛入城,本是為打探消息而去的,這五人央求了他們探視一下親屬,誰知道一探之下,竟是帶回了親屬全都不見的消息。問了鄰居,才曉得午時時分就有御林軍抓走了這些婦孺。奉先殿守靈侍衛家屬對外保密,但對皇家卻不是難事,雍正要抓走他們,易如反掌。而守靈侍衛都是何種人?都是康熙救地滅門慘禍裡劫後餘生之人。嗣稀少地苦苦傳承著祖宗香火,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們如何不心急如焚!衝動之下就要去想辦法營救,沈珂同情歸同情,卻自然是不准的。凌嘯早上離去時候的嚴命,他也是要誓死遵守的。 知道了前因後果的凌嘯,不敢去思量什麼天理人情。他承受不了消息洩漏的後果,當即寒著臉斥道,「想想那幾個被你們滅口了的太醫,不要逼我也那樣對待你們!」五人一起愣住,那種絕望的神情讓凌嘯不由得心軟,竟是下了平生第一個荒唐的軍令,「沈珂,把他們關起來……命、命令親兵今晚出發,到保定去買五十個年輕女回來。送與五位大人承繼嗣香火!」 此令一出,席擊等人不自覺就放開了凌嘯的袍角,他們明白了,這已經是凌嘯能為他們做得到地最大極限,換了其他期望獨佔救駕功勞的爭寵之人,五刀就了事了!至於他們這四十上下的年紀還有沒有功能本事,至於被抓走的親人女的安危,也確實只能向天祈禱。 「嗚嗚……謝王爺!」 席擊地謝聲之,凌嘯已是拉了容若擺手而入。燭火通明的帥帳,只有鄔思道陪著臥榻昏迷的玄燁,不過,馬上就又多了一個昏迷的人。容若怔怔地望著玄燁那熟悉的面孔,驚駭間咚地一聲摔到地上,已經不知是驚是喜地昏倒過去。 凌嘯知他等會就會幽幽醒來,也不慌亂地把容若抱上炕榻,和玄燁並肩放臥,苦笑一聲對鄔思道講了今日京城之地所見所聞,淒苦處猛然咳嗽一通,最後苦惱地歎道,「能暈是福啊,先生,我今日就很想自己暈死過去……雍正爺繼位了,我親口宣佈的……哥哥只怕恨我入骨,而等到大母回來,我就有得淒慘了。唉!」 「你的確會很淒慘!……皇上醒過。」鄔思道甚是同情地望著凌嘯地苦臉,接口就道。 凌嘯一下蹦起來,大喜過望。 說老實話,他不僅知道自己亂扎玄燁手臂不會有效,搞不好還會因為古今體質不同,自己體內的一些有益菌,說不定還會成為沒用過抗生素的玄燁的致命之菌呢!但現在鄔思道說玄燁曾經醒過來一次,難道自己的瞎掰是有效的?不過,想想玄燁三歲就能抗過天花而不掛,他的免疫系統,畢竟要比尋常人牛逼得多,抗過這種類似肺炎的無名病症,也許並不稀奇呢! 不過,是玄燁的淋巴牛逼也好,是自己讓他以毒攻毒也好,還是自己地疫苗抗體發威也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玄燁曾經醒過,而且鄔思道也沒有那種斷定是迴光返照的神情。這,就足夠了,至少在凌嘯對玄燁的情誼上,足夠了! ****** 鄔思道看看興奮莫名的凌嘯,思量了一下,說道,「皇上曾經在四爺府上見過思道,也知道思道投了你,所以他簡略講了一下五台山的情況,二公,你真的想聽嗎?」 「想!」凌嘯望了望昏睡的玄燁,肯定地亢聲回答。 他很想知道,一個君王,奔完了老爹的喪之後,時間定是不會超過十二月二十五,而從五台山趕回京城,快馬也不過五天。之後,自己更是利用德妃案拖了半月,玄燁完全有時間趕回來。而那時候自己大權在握,所有阿哥都被凌嘯關著呢,要回歸帝位,舉手之勞罷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憋屈,阿哥們被雍正關著,怎麼著也是投鼠忌器! 鄔思道眼精光一閃,悶聲道,「帝國太大,皇眾多,為保全盤的穩定,所以,你們定下了密不發喪的大計。唉,殊不知機緣巧合之下,五台山消息閉塞之的皇上,白白浪費了半個月的時間。這其間,皇上都在查一件重要性僅次於皇位的大事!那是……殺父之仇!」 凌嘯馬上傻了。康熙孝順以極,要是被他發現老爺不是正常掛掉的,那還不瘋掉?難怪他還以為聖駕在蘇杭游,所以暫不回京的。 「那、那皇上他查出來了嗎?順治爺是誰幹掉的?」 「二公,皇上心思細密,當然查出來了。不過,結果恐怕會是你萬萬想不到的!殺掉法名行癡的順治爺的兇手,是隨他忠心耿耿三十年的侍衛統領,法名行顛的卓羅!」 鄔思道停了半晌,長歎一聲,感慨萬千,「萬事有因必定有果,卓羅隨順治爺五台山出家,可誰也沒有料到,他其實在順治初年從忠達公圖海的家裡過繼出去的,算得上是圖海唯一的哥哥!皇上並不知道這層關係,加上他們罪責滔天,所以才縱容你滅掉了圖海後嗣滿門……諾敏死了,他兩個兒也死了,而行顛出了家,他們這一脈絕了……行顛本不是清修和尚,聞訊之後,可就真的行事癲狂了……讓人向江寧報訊的,也是他,直到皇上後來搜出他一直暗藏的族譜,才……」 這種結果的確讓人想不到,凌嘯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直到今天,他才充分理解了,為什麼斬草就一定要除根! 愣怔了老半天,凌嘯才對帳外喊了一嗓,「……小濤,你馬上派人進城,去查一下馬齊家的宗譜,看有沒有過繼出去的……有沒有出家的!」 但片刻之後,凌嘯馬上明白了,鄔思道為什麼說玄燁醒來後他會淒慘!換了自己是玄燁,即使殺兩個紈褲是因為自己的暗示,命令幹掉諾敏是因為他朝自己潑大糞,但老爹因此遭人報復,人之常情,多多少少也會有些遷怒凌嘯的吧!凌嘯呆望著玄燁,心有些擔心他會把順治遇害遷怒到自己身上,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祈禱玄燁醒來,還是希望他永遠不醒? 最後,凌嘯抱頭苦悶,心神不寧地問道,「先生,那皇阿瑪醒來的時候,你可曾把現在的形勢告訴於他?皇阿瑪說什麼了沒有?」 等了好一會兒,鄔思道都沒有回答,凌嘯有些煩躁,抬頭望著鄔思道,不料鄔思道卻一指榻上,怔怔道,「恐怕,你可以直接問皇上。」 「皇阿瑪?!您醒了!」凌嘯悚然回頭,果見玄燁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慢慢轉過頭來,蒼白的嘴唇一陣開合,淺淺笑道,「小、小納蘭,朕醒了,你又、又救了朕一次……朕不會怪你……」 凌嘯的眼淚奪眶而出,也不管玄燁說的是不怪他滅人滿門害了順治,還是不怪他傳位給老四,他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年人,醒了很好,至少說的話都聽著舒坦。他第一次感覺到,眼前的玄燁,當不當皇帝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凌嘯看到了真正給他父執感覺的人,這對在異時空苦苦掙扎的他,心靈上很重要。 但不等他給玄燁遞來茶水,玄燁說的話就讓他明白過來,「玄燁」根本就不會存在。 「小納蘭,馬齊、馬齊曾在追殺……給朕一封信,說保證……朕安享太上皇尊榮……朕是這……樣回答的:朕在三界……上天要當玉帝,下地要當閻羅……做人……要當皇帝!」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八章 是我推翻了康熙?! 剛從昏迷醒來的康熙,誓死也不肯唱「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凌嘯被他的豪言壯語所激,頓時心鬥志昂揚。這下好了,康熙皇帝回來了,他在位三十年,掌盤能力不用說,在臣的威望那可是一呼百應的。天塌下來,怎麼著都有他這個長頂著,自己只要順勢而動,在父對決站穩腳跟就好了,當即擺出一副忠肝義膽亢聲道,「就是!皇阿瑪既然平安歸來,復位理所當然!兒臣定當鞍前馬後死而後已,不過眼下有一難事,阿哥們全被禁足在乾清宮……皇、皇阿瑪?!」 但康熙病體虛弱,也許飆話實在飆得他自己激動,不等凌嘯給他匯報情勢,就已經又昏睡過去。鄔思道精通醫理,趕緊拈指為康熙號了脈,抬起頭來,卻已經是面色沉重,「二公,皇上只是剛才激動過甚,不過,看皇上的脈象,此病症只能徐徐調理,恐怕至少也要臥床一月有餘,看能不能起身啊!」 聽鄔思道這麼一說,鬱悶得凌嘯恨不得豎起指強烈鄙視康熙一番。您老人家回來了,想當皇帝是好事,可你也不能老當「昏君」啊! 時相交,欣馨帶了貼身丫環進來照顧康熙的時候,凌嘯還在和容若、鄔思道對坐愁城。等一個月過去,凌嘯必須回福建不說,只怕雍正地皇帝板凳都坐得穩穩當當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雍正人手調配完畢,京城守護將更加嚴密,而時間越久,康熙就越發難得說清楚他幹嘛去了。那可是一個更加難得處置的僵局。 鄔思道見欣馨公主擰了滾燙的毛巾,也沒有燙醒康熙,心知今夜他多半不會再醒來了,暗歎一聲,在輪車上把手一讓,「二公,我們還是去找席擊他們細問一下五台山之行的好。前事不明,後事難謀,我們也好看看四阿哥的牌還剩下多少啊!」 凌嘯點點頭,小聲交代了欣馨幾句護理注意事項之後。三人一起來到禁錮席擊五人的軍帳。等這些康熙地貼身秘衛把詳細經過講完之後,凌嘯三人瞠目結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複雜至此。 席擊還沉浸在家人失蹤的悲痛,聲音很是嘶啞。「王爺,前年皇上五台山禮佛的時候,老皇爺身骨還很健旺,皇上在江寧突然接到五台山噩耗,當時就慟絕三次。本待遣馬齊因為兼著內大臣。皇上本待遣他和我們一行三百名奉先殿侍衛,快馬趕往五台山奉老皇爺遺骨的。但快要出發的時候,皇上還是不能接受老皇爺突然薨逝的消息。改變了主意,決定親自前往五台山。令馬齊領著假聖駕前往蘇州,然後杭州,最後改陸路去福州,一切上書房轉來的奏折都以舟馬勞頓按壓著,發回北京去再議,等皇上回轉之後再做朱批……」 三人聽到這裡,方才明白過來,康熙就是瞅準了個阿哥都不在京城。左右來回不過十幾天,國家怎麼鬧也鬧不到出大亂的地步,這才搞了一招金蟬脫殼。只不過康熙點實在太背,假聖駕碰到了真刺客,內大臣玩起了借水遁。 席擊忽地義憤起來,「果然,皇上一到五台山,就發現了老皇爺的骨殖發黑,皇上的那個氣啊,真是到了以頭搶地地地步,哭嚎著不報此仇,就滅盡五台山所有寺廟,大怒之下滿清涼寺地翻查逼訊,後來,小半月光景才查出了行顛毒害老皇爺的罪行,皇上當即就親自抄刀,把行顛凌遲處死……」 鄔思道皺著眉頭插口道,「那你注意到沒有,這半個月皇上可曾收到些京城的消息,那時候太湖已經鬧成了一鍋粥,王爺也回到了京城,難道皇上一點都不知道?」 沒等席擊說話,他身邊的一個侍衛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席擊一指這哭泣侍衛,「先生,他的表哥,奉皇命帶了十人趕往京師,本是準備通知皇太后地,不料到了正月初七剛剛凌遲了行顛,就有侍衛看到他們十一人的屍體躺在官道旁的背山窪裡,都給狼吃得只剩下骸骨了。皇上一聽,就覺得事有不妙,馬上命令我們啟程。」 凌嘯和鄔思道駭然相對,愣道,「這十一人的身死,應當是十二月二十三日離京趕去五台山的雍和宮喇嘛。他們一去就會和了馬齊,潛伏於四周,竟然斷了康熙派往京城地消息渠道,但他們為何潛伏了十來天不動手?」 容若聽了半天,掐著手指想了一下日,驚道,「難道他們最開始不想謀害皇上,是等京師裡傳去遺詔內容後方才下定了決心?」 席擊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從後來追殺交戰的情況來看,他們那些天也許在找幫手!我們三百奉先殿侍衛的戰力,幾十個雍和宮喇嘛怎敢托大?後來我們在賊人發現了有大量地五台山本地喇嘛,甚至還有一些人頗似改裝了的地方兵丁,埋伏在回京官道旁伏擊,這才吃了虧!後來,看見人手折了過半,前有埋伏,官兵也不敢信,皇上只好命我們棄官道而繞走小路,就這樣左突右轉,後來還抓了幾個俘虜呢。一審之下,差點沒把皇上給氣死,他們,是奉了一個喜魯喀班活佛的佛旨劫殺我們的!」 鄔思道見凌嘯和容若茫然,補充道,「那是覺的藏名佛號,兵丁應該是馬齊找門人要的。」 凌嘯依然大為不解。老四進京路上也好,乾清宮守靈也罷,很顯然馬齊也好覺也罷,他們都得不到老四地指令的。那在他們得到老四等回京。遺詔拆開之前就潛伏到了五台山,顯然他們之前就有了一整套的計劃,甚至是**於老四搞了個前敵指揮部。毒殺重臣、謀害太后、前往五台山,都是他們在老四給了一個宗旨之後地具體發揮。既是前敵指揮,之前肯定也還有些其他準備,毒殺重臣太后失敗後。只要遺詔上是別的阿哥,他們就接回康熙,一來阻止新皇帝的誕生,二來老四也可以邀擁立復位之功。 這些都好理解,但究竟是什麼樣地核心利益驅動,使得覺玩得那麼出格,把五台山喇嘛都發動起來,堅決擁護雍正登基呢? 接過手下斟上的茶水,席擊給凌嘯三人奉上之後,就說到了馬齊。「正月十三的晚上,我們在小路上還是被賊們攔截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馬齊命人射來一封箭信,說新皇四阿哥已經登基。他們奉了皇命,仿唐明皇肅宗例,奉請太上皇回京。皇上當時就火了,回書一封馬上開打。但敵人的功夫俊得不得了,尤其是一個胖頭陀。連殺我們個侍衛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們的火藥又被夜雨淋濕,不敵之下。只好護著皇上南奔東突,他們銜著屁股死追了兩天兩夜,不得已之下,我們屢次使出壁虎短尾之計,好不容易才跑到據馬河邊,我們只剩下三十人不到,夜黑裡,皇上又不幸摔入河,我們五人下水去拉的時候。敵人又追上來了。二十多弟兄好樣的,二話沒說轉頭就引開追兵,嚇得我們不敢上岸。等了小半時辰吧,就聽到南面兩三里處大路上殺聲大作,馬蹄銃聲震天響。但怕是新皇帝派來詐我們的軍隊,皇上又咬牙在岸邊躲了半個時辰,結果到十七上午趕到京城之後,皇上已經病得昏迷不醒了。」 他們竟然和大母他們勤王軍擦肩而過?! 凌嘯聽到這裡,一陣苦味從膽裡翻上喉頭,日,真不知道這算是康熙的點背,還是自己地點背!要是勤王軍正月十五晚上接到康熙,哪怕是昏迷不醒的,十七上午趕回來的話,午之前,雍正還沒有把自己的勤王軍趕出大內呢,要怎麼玩他個屁股挪窩,還不是分分鐘的容易?! 「啊呀呀!焦躁!你們怎麼耽擱了一整天才來找我?!」 席擊見凌嘯懊惱得發火,臉都有些發綠,但他怎敢說出康熙不太信任他,先去找了死認君君臣臣死理地尹泰等理學大師的實情,只好推說康熙當時病得奄奄一息,找大夫續命為第一要務。 鄔思道渾然不覺凌嘯的懊惱,忽地一拍大腿,比凌嘯還要懊惱,「哎呀!早記得這樣,我該提醒二公,十四那晚派幾千人出去接應聖駕就好了!」 眾人一愣,鄔思道卻把話給兜回去了,「當初皇上設置西疆行省和北疆行省,委派流官的時候,覺和性音就曾經苦苦哀求四阿哥,要他諫阻皇上,北疆西疆斷斷不可設置行省,不然全天下就**青海是獨一無二的政教土司制度,太顯眼之後,難免皇上有一日會連**一起改土歸流!四阿哥給皇上諫阻了兩次都無效,有一次覺還感歎皇上已經開始窮兵黷武了呢。唉,我說覺幹什麼敢這麼主動地為四阿哥籌劃,還召集五台山喇嘛,非要改換青天不死不休呢?原來是存了這層擔憂地心思!」 凌嘯真是欲哭無淚,這事情怪鄔思道顯然是怪不上的,設省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鄔思道怎會聯想到那上面去? 如果真要追究根源,是誰讓康熙這麼強硬驕傲地,還不是凌嘯的西北大捷!要不然順治冊封**喇嘛的國書在前,人家**擔心個屁啊! 此時此刻,凌嘯忽地明白了,康熙這次大意丟江山,全是自己惹的禍! 沒有了皇貢獻榜,個阿哥就不會去到福建,人家康熙也不會那麼放心地偽駕脫殼! 沒有他滅人家滿門,守護三十年的忠心侍衛,也不會毒死順治向康熙抱復引發此事! 而要不是因他太毒,容笑馬齊代表的一幫勳貴,也不會和覺性音同流合污拚死翻天! 天啊! 康熙穩噹噹的龍椅,居然是被蝴蝶一翅膀給扇翻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五十九章 沒種不行! 三人出了軍帳,卻沒有一個人出聲提議什麼,一起駐足在雪地之,仰望蒼穹在頂,寒星閃爍得令人唏噓。富貴險求!凌嘯此刻第一次感覺到,所謂歷史,其實就是一個大賭場。只不過贏了的,被冠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敗了的,則被嗤之以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罷了。 康熙才十四歲的時候,不顧侍衛大多是鰲拜死黨的絕大危險,以一群小太監抓捕牛屄哄哄的鰲拜,這一切沒有什麼合理不合理,提著腦袋別腰上,全是腎上腺素的考驗。重要的是,他賭贏了。三十年之後,河東河西,他的兒繼承了他的賭性,又賭贏了他。 凌嘯發覺自己也敗了。但他不是敗在胤禛這超級賭徒的手下,而是敗給了康熙。正是康熙的人品信寵,他才想為他完成心願來到京城。正是因為了康熙的死去,他才有了無非一反的無所謂心理。而也正是因為康熙的沒死,凌嘯才不敢鐵心另立新君! 如今,康熙回來了,卻不是以他所畏懼的那種試探還位的方式歸來,而是還要他全力支持才可能回歸君位的病怏怏!這一點,凌嘯真不知道自己該向隅哭泣,還是該拍額慶幸。 鄔思道望向紫微星細細觀望半晌,悶聲道,「二公,帝星慘淡暗昧,不復紫氣東來,恐怕絕非吉兆,這一次,如非大智慧。思道很難想像會刀兵不興就手到擒來。」 凌嘯猛地吸一口冰冷地空氣,沒有答話,卻忍不住陰陰笑了一下。狗屁紫微星,不過是老小時候常常看的北斗星罷了。大智慧,我凌嘯是沒有的,但康熙他有啊! 此刻的清帝國。已經如同一個被老四先奸後婚的新娘,奉他成了一家之主。只不過其的區別是,大部分人是毫無知覺地被**,而康熙本人,卻是清清醒醒地被強暴!這般地奇恥大辱,無論自己搞得天下怎麼樣雞飛狗跳,康熙都會全力支持的! 果然,第二天的清晨,康熙清醒後的第一個感覺,是自己還活著。但卻活在奇恥大辱裡。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虛弱,也明白自己此刻連接見和策反臣都做不到,知道自己暫時不能幫助凌嘯。耐著性聽完凌嘯介紹了阿哥們被囚的介紹,康熙看看伺立一旁的鄔思道、容若和欣馨,吃力地握著凌嘯的手。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小……納蘭不要悲痛!朕若……若能死在兒的手上,不丟人。可……可兒連殺死朕地本事都沒有,居然就想奪國奪位……這才是丟人至極!他……弒君……刺祖……殺母……毒臣……囚弟……奢國,毒俱全,……已是死有餘辜!但他之……做事行徑百無禁忌。你萬萬……不可有婦人之仁。皇阿瑪最瞭解……你的外狠心柔,所以,復辟、政變這……些的。你想都不……要想!現在,以造反之心置……之死地,你才有一絲勝算!」 啊?奉旨造反?! 凌嘯吃驚咋舌,容若和欣馨面面相覷的時候,鄔思道卻眼猛然精光一閃。帝位就是康熙的命,所以,他絲毫不稀奇康熙暴力復位地要求,但他很駭然於康熙會看人,的確。凌嘯這次之所以輸了一回合,就輸在五毒駙馬比毒阿哥少一毒! 康熙眼波光流動,狠勁上湧時,鋼牙一咬地確認道,「不錯!那幫畜牲,弄不好連朕的臉……朕的臉……都沒有看仔細……就塞到棺材裡了,哼,居然敢在……在路上拋下朕的靈柩,你不需要……顧忌他們!朕南巡前……就把十阿哥送……到了奉天,怕什麼?反他娘地!小納蘭,他胤禛……既然要高呼帝王將……將相寧有種乎,你……替皇阿瑪告訴他……沒種不行!」 康熙的聲音斷斷續續,病榻上的綿軟囈語間卻擲地鏗鏘。豪情霸氣瀰漫開去,似咚咚震天徹響地戰鼓,如嗚嗚燎原嗷叫的號角,不僅使得凌嘯打心眼裡震撼,而且,滿腔的熱血沸騰得他都快要窒息起來。 因雄才偉略,開疆拓土治國功業牛逼的,是他康熙真實的一面。因昧於家事,兩廢太立儲鬧得一塌糊塗的,也是他康熙真實的另一面!康熙求親情偏得不到親情、求萬全偏得不到萬全,天家慘事一樁樁算起來,他也是淒淒慘慘慼慼的人,但他此刻還能有此赳赳鬥志,如何不讓凌嘯振奮莫名? 聽著康熙的錚錚之言,凌嘯感覺到捆在自己身上地顧忌枷鎖,一件件嘩啦啦叮噹當地往下直掉。 有生必有死!管它什麼國運昌隆。管它什麼皇圖霸業,管它什麼顧眷僚屬,五千年史實全都是天道無親,古往今來誰見過唯德是輔?!求什麼長存於天地,求什麼彪炳於史冊,與其委曲求全削足適履。不如轟轟烈烈活個人樣! 既是天下,該他媽烽煙四起地,燒吧! 凌嘯一個軍參猛然拜了下去,對要造兒反的康熙亢然說道,「皇阿瑪,您說怎麼辦吧,兒臣水裡火裡決不皺眉!要菩薩低眉,兒臣立刻開始安排手下潛入城,綁架重臣來見駕徐徐圖謀!要金剛怒目,勤王軍一萬八千將士立馬集結夜襲豐台大營。掃清城外最大障礙鐵血顛覆!」 一席忠肝義膽義無反顧的話,讓康熙面上潮紅頓生,眼裡柔情潮生,竟然撐著炕褥半坐而起,「小納蘭。朕……朕重登基的第……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廢……廢了你的王位,你……你不後悔?」 「兒臣後悔!後悔當初為何不早點審問曹璽,後悔當初為何要接受這王位!但兒臣最後悔的,是沒能讓皇阿瑪永遠記住。兒臣自始至終都只想輔佐您,哪怕依然是個扈從左右地二等侍衛!」 心神都還很衰弱的康熙,眼淚終於洶湧而出。怔怔地望著凌嘯,激動得再次暈倒過去,在不知道還會不會醒來之前,康熙明白了一件事。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這個寒冬清晨裡,女婿的一字一句,他康熙終其一生一世,都將再永難忘記! 鄔思道在凌嘯的身後。靜靜地聽著剛才君臣翁婿間的對話,心對凌嘯適才的表現,有些驚駭地敬佩。 人的一生有很多次機會,關鍵是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在康熙人生最為低谷的時刻,更需要別人加倍地忠誠擁護,凌嘯能將忠誠表現得如此入木三分,只怕刻骨銘心的康熙,今後將以親兒一樣地看待他了。鄔思道讀書千卷,自古以來君臣相得的例他瞭如指掌,但直到現在他才理解了,為什麼凌嘯會恩寵殊絕一直到今天,真地是不為無因!可真要鄔思道用一個詞彙把凌嘯適才君前應對的獨特性表達出來,他又感到自己只能意會,卻找不到最合適的詞彙,因為他不知道「煽情」兩個字! 不過,等凌嘯轉過頭來,鄔思道一看他的臉色眼神,就明白自己錯了。凌嘯根本就不是煽情地說說就算了的,看他地那種毅然決然,顯然是真的要麼是菩薩低眉,要麼是金剛怒目!可雍正不是死人,他畢竟掌握了一個國家的行政體系,皇位的光環可以讓他擁有很多的謀士,所以,沒等康熙再次醒來,雍正就進行了如國手佈局地一系列動作,速度快得凌嘯頭皮發麻。 不等凌嘯升帳,斥候快馬回報,京北驍騎營一夜營空,已經向山西方向進拔而去,目標不明,而豐台大營等駐軍全都離營攜帳,齊聚京城各門外駐紮,擺明了一副切斷城內外聯繫的鐵桶陣勢。上書房擬出的廷寄也發來給凌嘯一份,命令各地督撫不必進京,就地設立祭典場所天下舉哀,非皇上欽命,二十行省不得善調一兵一卒。兵部更是明發部令,陸路駐軍嚴防轄區,海河水師盡歸港岸,各地糧草司衙即刻按日供給。 輿論和軍事上地佈置,雙管齊下,招招防範,步步進逼!看著這些情報,凌嘯知道時間越拖對自己越不利,要是等雍正掌握了朝政大局,那作為自己實現抱負的最大王牌的康熙,真的就只有和自己一起回福建養老去了。 但還沒有完,不等凌嘯把這些情報消化完,養心殿太監秦苟兒就送來了雍正的親筆諭旨,看得凌嘯瞠目結舌,他今天算是徹底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崽賣爺田不心疼! 黃浩,冊封一等公!周淵、陳光鶴、祁司理、見達桂、何智壯、彭友、多贊,全部二等公!這還不算,凡是勤王軍在兵部備檔過的都司以上軍官,爵起步地往上封了一大堆。搞得凌嘯要過容若的頂一頓良久端詳,他都開始為吏部庫房擔心起來,國家有那麼多的寶石存貨當頂戴嗎? 康熙說老四第毒為「奢國」,還真是***貼切! 雍正挖牆腳挖到了他地門前!凌嘯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還是忍不住心裡勃然大怒,等宣旨太監一走,就抓過那道聖旨,向熊熊火盆裡面丟去。一股綾緞燒焦的糊味在帳裡面飄蕩,凌嘯嘎嘎冷笑起來。既然康熙都已經不再顧忌一些框框架架要搞暴力上位,自己也就該出招了。康熙那道遺詔既然有測試秘密建儲的意思,難道我就不能盯著康熙的聖旨,也搞一搞造反實習? 可惜,沒等凌嘯的招數出手,鄔思道搶先出招了。 菩薩低眉金剛怒目,都不是鄔思道所長,他所擅長的,就是出了名的小鬼難纏!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章 反不是這麼造地! OK,明月接到警告,得知有人利用了我對讀者的尊敬和在乎,頂著書友的帽大肆攻擊,我已經刪除了N個帖,其就有十幾個是有零七年七月註冊的,當然,明月不是火眼金睛,也不是聖人,有些高V的言辭激烈者,明月也刪除了,這裡說聲抱歉。 關於這一段的討論,我今天再次為自己的行思路作最後一次堅持和辯護,然後單方面宣佈就此打住,並保留和履行自己的刪貼權利。之所以發這個VIP公告,就是因為,明月準備無恥地狂刪看得不爽的帖,希望書友們不要介意。 對於有人覺得不可思議,明月分別為關鍵些的人物心語如下。 康熙:朕絕對是比猛虎組織還要猛的虎,可惜猛虎也有打瞌睡的時候,一如鰲拜不能把天下兵馬整天帶在身邊一樣,一如楊堅也會被揚廣蒙騙而殺一樣,一如秦始皇也難免被奸臣左右身後事一樣,朕不是能日防夜防的神,也不是深藍牌電腦推演,所以,猛虎一生,馬虎一次!但朕堅信自己不是病貓,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雍正:你們只看到了朕這次別了腦袋地狂賭,哼,有誰能夠真正明白朕其實度日如年,對自己心懷恨意的人當了太太師,朕又不是傻逼,每天都睡不著呢!命運永遠垂青於有準備的人,當初沒有朕自廢武功,父皇焉會以為朕怕他怕到心窩裡,焉會把朕當成最可能看見他復活就乖乖讓位的人?!朕有自知之明,明月一定對朕嫉妒得要死,他絕對不會把朕流放拉斯維加斯這樣的賭徒天堂,朕唯有哀歎一聲,人有多大膽,帝有多麼慘! 馬齊:世人皆笑我癡顛,我笑世人看不穿!理論上,一刀砍死我和凌遲了我沒區別,得罪凌嘯和滿門抄斬也沒區別!圖海之功大我千倍,仍有獨諾敏滅門慘禍在前,我馬齊焉敢步其後塵?!如果明月有善心給我立塊碑,我希望墓誌銘是,「此處埋的,是一個敢於急了蹬腿的兔!」 八阿哥:誰他媽再說除了老四外的阿哥都在等死,我就跟他急!怎麼看書的!難道你們沒看到我第一時間就要方苞扣留其他阿哥,好偷偷放俺獨自回京?!只不過,俺被凌嘯派了勤王軍趕到邵武給破壞了。唉,我不是沒有做反應,可惜俺向來注重官面,沒有意識到非常時刻要用非常手段。看到雍正現在的風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老十四:八哥說得對極了,老十四我也發了瘋似的配合師傅阻止老四,無奈俺現在才封貝勒,沒有幾年積累,暗面上沒實力準備罷了。非戰之罪,時不予我奈若何?! 三宰相:我們有不相信皇四承諾的智力,卻沒有不貪鐵券丹書的覺悟,有本事把咱們送到**時代錘煉一番試一試,保證我們能防得住糖衣炮彈!不然,人家四阿哥連老爸的棺材都當了忽道具,他容易嗎?!你們現代還有研究生被農民拐賣的,直轄市領導被金錢擊倒的,就不許我們被忽一次?(三人最後齊聲慘呼抗議:書友有人搞雙重標準!) 曹璽:各位兄台,對不住大家了。俺是人微言輕,膽又小,曉得一些事情,呵呵,不敢說啊,到不得不說的時候,恐怕除了凌嘯也沒人信我一句話,我這種家大業大的人,干革命缺人的時候,千萬別找我啊! 德妃:書友們辛苦了,本宮沒什麼好說的。為什麼冒險,四個字,母以貴!為什麼幫大兒,五個字,跟著感覺走!至於本宮怎麼死的,最簡單,三個字,寫死的! 鄔思道:大家看到俺這段時間沒表現,都罵娘了。嘿嘿,要知道,陽謀為防陰謀為擊,陰謀到了極致,其實玩的就是對把握的把握!不看清楚成以上的狀況,我鄔思道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凌嘯現在有點背,胡亂出手,會害了他!總之,天下之大,也只有凌嘯是我知音,明月是我BOSS,他是老大,凌嘯老二我老三! 明月被鄔思道的馬屁拍得全身舒坦,哈哈大笑道,「其實俺錯了很多,這種有點懸疑的段,實在不適合網連載的形勢,也實在不適合一些看後面忘前面的讀者!俺又不能寫一下凌嘯再寫康熙,再寫老四,再寫馬齊,再寫覺,再寫德妃吧?真那樣的話,這書就該劃到史詩類了!」 好了,不管怎麼說,我覺得這個橋段裡面的人物性格和他們的決策,基本上承襲前沒有走樣,只不過,面臨滔天大事的時候,人人都會有些真實心理的超亢奮表現!機緣巧合無巧不成書,這莫大關係的時刻,有人猶豫不決,有人先伸後縮,有人隨機應變,有人鋌而走險,這難道不是生活的真實,難道不是合情合理?! 至於有人覺得我沒有生活閱歷,所以寫出了這個狗屁段,沒說的,我承認我白活了,行吧。 我這人疏於管理書評區,有時侮辱我的帖高懸幾天我都不理,出於尊重,這次還專門給幾個書友做了回復。但鬧太凶了,對我這本馬甲常常光顧的書來說,就有些影響新讀者加入了,所以馬上將對書評區實行殘酷管理,希望書友們評論時盡量用高V號,言辭也盡量平和些,就事論事地提建議。 謝謝。 ****** 「二公,反不是這麼造地!」 雍正收買勤王軍將領的聖旨還沒有燒乾淨,鄔思道就拄了枴杖站起身來,指著那飄飄冉冉的青煙,一句話就把旁邊的容若給說愣住了。造反不就是要轟轟烈烈血流成河嗎?不就是擺明車馬陣列於前?參與造反需要莫大勇氣,凌嘯以康熙為號召,挑大樑站出來,和雍正撕破臉皮決裂,這有什麼不對的? 凌嘯卻聽得興趣大生,看來鄔思道對造反也有一番研究,自己當然不能剛愎自用,以至於浪費這次實習的機會,念及此,凌嘯趕緊為他送上熱茶,拉了容若一起正襟危坐地洗耳恭聽。 鄔思道話未出口,先行對兩個聽眾苦笑一下。他研究造反其實時間並不長,他一個好端端的士,要不是凌嘯把造反當成最後選項,他怎會吃飽了沒事幹研究那玩意?但為人先生的,襄贊細究之下,倒也給他研究出了一些道道,「二公,思道窺盡古今成功失敗的各種反例,其成功者,有三個時勢條件最為重要。一曰暴,天下無論士紳黔首,民心盡失。秦始皇暴,故陳勝揭竿劉項覆秦,時勢造英雄而豎成名!大元朝暴,郭興紅巾軍起義於前,朱元璋張士誠陳友諒燎原於後,嘩啦啦巨國山崩!這一點殘暴,咱們恐怕不足為憑。」 凌嘯點頭不已,順治年滿人有些殘暴。可現在三十年康熙朝地程度,也沒有到那種天下人**的地步,自己當火種妄想登高一呼天下景從的話,只怕燒成黑炭也燃不起熊熊烈火! 「二曰腐,一朝一代傳承下去,君主將愈加昏。制度將愈加腐朽,革新將愈加艱難,官吏將更加貪婪。以多年研習制度空的智慧經驗,這群官僚對付起長久不與時俱進的制度,還不是猛色鬼對上了衰婦人,手到擒來罷了!最後官逼民反。唐之黃巢,明之李闖,皆為替民討命,故能席捲而滌蕩帝都。大清開國不及百年,適逢盛世開端。吏治昏有清,各地官僚心存穩進,不可寄望,而未到不畏死地步之民,也不可倚仗。」 容若漸漸品出了味來。駭然焦急間脫口道,「鄔先生,皇上沒叫我們造這樣大反啊,奪位罷了,這兩樣搞得天下改朝換代血流成河的。聽起來好生嚇人。咱們勤王軍沒這本事不說,也生不逢時啊!」 鄔思道這提綱挈領地話,當然不是給容若講的。他和凌嘯眼神一對,彼此默契地一笑,「容若公不要急嘛,這不馬上講到了奪位嗎?三曰亂,亂則人心彷徨,亂則軍心不定,亂則必定有人要平亂,平亂則有人要大刀闊斧,出招間將有隙可乘。此之亂像。實為寶座易主的必備條件,於剛剛登上皇帝之位,還沒有擺平各種威脅的雍正皇帝來說,嘿嘿,無異於龍椅下面生了一把紅彤彤烈炙炙的大火!」 凌嘯猛然一傾上身,興奮地湊近鄔思道,盯著這個瘸先生,心好生佩服感動。鄔思道的言外之意,重點不在於亂的分析上,而在於他在暗鼓勵自己樹立信心。 的確,福禍相依相移,自從凌嘯卸下太太師和雍正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變換了一個位置。當日想要鎮定維持穩定的人,是凌嘯這主要話事者,而今天想要力圖平穩黨同伐異地人,卻是雍正這皇帝! 表面上看,這真是天理迢迢報應不爽,可實際上,鄔思道已經暗示出了其的不公平之處。凌嘯維持穩定不成功,他依然還是陞遷了王爺,可今天要是雍正平亂不成功,會命都沒有!更不公平的,就算是傻都曉得,捅婁作亂,可比按簍平亂容易多了! 凌嘯知道自己得到鄔思道,真是撿了個寶,僅此一條造反先作亂的宗旨建議,就疊他幾萬兵丁的鮮血!他再也坐不住了,嗔地一聲站起來,眼閃著狡黠地光芒,笑道,「先生,亂從何出?」 鄔思道抓起勤王軍斥候的回報,指著驍騎營進發山西的那張,嘿嘿奸笑,「蛇打七寸,像攻尻尾!雍正皇帝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他心最隱秘的擔憂是什麼了嗎?嘎嘎,你想一想,要是康熙皇上突然顯現奉天盛京,蓋有體元主人小印、太宗皇帝玉璽的諭旨也四處飛地話,雍正皇帝他會睡得著嗎?」 容若悚然而驚地站起身來,歡喜得手舞足蹈。高!真***高!要是皇上突然到了清朝的龍興之地,消息傳到京城,只怕會昏倒一大片地人!如果能夠收復一些奉天王公大臣,奉康熙在奉天故宮也來一招理朝聽政,只怕全天下的官僚會全部傻眼!天出二日,國有兩君,還有什麼事情,要比這個更能攪亂全國?! 凌嘯怔怔地望著鄔思道,佩服得恨不得頂禮膜拜。鄔思道哪裡是在作亂,分明是在縱火! 他比容若想得更深更細,鄔思道的這一招,看準了康熙維護自己去得罪的人都在京城,奉天最多對自己曬銀票有些小節上的誤會,康熙在那裡威信很高,加上有十阿哥的鄭王府舊臣擁護,此招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一旦成功,以奉天在清朝的特殊地位,可以出其不意地把全國督撫全給弄迷糊了,不要說老康地方上的威信,至少他們也會立地觀望誰是真龍天,那樣地話,馬上就把鬥爭的範圍精簡到只是兩京城的決戰! 至少,鄔思道的這一招,就為凌嘯在戰略上奪得了一部分話語權,也基本上為勤王軍忽住了大部分近京省份的地方兵馬!至此,打不打得贏已經只是個戰術問題罷了。 但。還有很多細節擺在凌嘯地面前,「先生,去盛京的話,山海關怎麼過?」 「呵呵,二公,雍正皇帝登基不過兩天。就犯了兩件大錯。一,現在他萬萬不可。能想到去換北面長城的守。關將領。二,他想扎堆防範你們,居然把狼嘾打法到了勤王軍?!狼嘾在山海關當了十年的提督,張北、喜峰口、古北口,山海關、居庸關這些總兵副將都是他的舊部宿將,帶人過關還不是小事一樁?弄不好,交情深聖眷隆的將領,見了皇上地體元詔令,還會當即擁護呢!即使雍正換了長城將領。也沒有關係,最多你馬上獵鷹傳信,調來粵海船隊和十八行船隊,咱們海運登陸!」 凌嘯深覺有理,「那盛京防守該怎麼做?別等到咱們還沒有搞定盛京城內。勤王軍就要面對來攻大軍!」 「誰說了勤王軍出關的?我說了嗎?要是勤王軍都出關了,我鄔思道還叫做陰謀為體?!」鄔思道這時候才發現凌嘯欣賞了半天,全是他陽謀的一面,大覺鬱鬱,憋屈萬分地說道。「你不在這邊拖住京畿大軍,皇上在盛京那邊哪裡有時間去收服王公貴族的臣服擁護?!與其那樣,咱們還不如就在京畿想辦法混進城去呢!」 容若和凌嘯大吃一驚。鄔思道竟然要勤王軍留在京城周旋!盛京和北京想去甚近,消息只怕兩三天就傳到北京,到時候雍正豈不是要雲集二十萬大軍把自己給先行滅了?真當近衛軍是知無堂那種烏合之眾?勤王軍再凶悍,也架不住敵我懸殊到一比十啊! 鄔思道蓄勢良久才出的一個主意,竟然半天沒有人能心領神會,他差點哭出來,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曉得自己陰得太久,已經養成了習慣。竟然忘記了將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他們。 當即,他有些老臉微紅,訕訕地解釋道,「唉,二公啊,你難道忘記了,皇上現在大病期間,他起碼也得一個月才能起床見人,這種關乎龍體安危的事情,皇上即使要去盛京,咱們也不能讓他去啊,到時候,別說盛京裡面有三長兩短,就是路上的奔波,恐怕他老人家也做不到啊!」 這道理誰不明白!凌嘯一看鄔思道那要人老命的賣關毛病又犯了,也上當上出經驗來了,愣是盯著他不說話,憋住了氣不**他。可惜容若關心則亂,脫口而出道,「是啊,那先生你還說讓皇上去盛京?」 鄔思道得意地看看凌嘯,滿足地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喝了兩口,才一攤手道,「我只是說康熙皇上突然顯現奉天盛京,沒說皇上親自去啊!要不然,前天我和席擊他們五個談到大半夜,你當我是失眠鬧得?嘿嘿,皇上既然有過一個替身,難道就只有一個?」 凌嘯聽得這麼專注,猛聽此言差點一下摔翻在地。靠,「當年」十三億人口基數的時候,凌嘯也只是見到過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地人,如今這時代滿打滿算才一億人口,除去女人和年紀不合適的,沖了天最多也就八百萬年紀差不多吧,咋就康熙還能找到兩個替身?! 但這個問題卻不是凌嘯可以給出答案的,反正他只能說絕對不是兒童時代就同步克隆的,凌嘯還有更加苦惱的問題要面對。 按照鄔思道地想法,不管真和假,盛京的「康熙」一定要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這就意味著,凌嘯要派出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在「康熙」身邊。容若長期和康熙朝夕相處,熟悉其生活習性和盛京各王公大臣,得去,鄔思道遠慮戰略近善謀略,「康熙」那邊更需要他這樣的隨機應變之才,也得去! 看來,這次自己要孤身一人,去對付多自己一毒地孤家寡人了! 凌嘯看著他們兩個,苦笑一聲,「那個康熙皇帝啟程之前,能不能先在京城晃著露一面啊,我得靠他的露面,讓雍正緊急召回驍騎營,不然大母和胡濤他們有危險啊!」 鄔思道這次很爽快,放下枴杖舒坦地坐下,嘎嘎笑道,「要得,二公,這一次,思道不僅讓你玩,還讓你放開手大玩特玩!不知道你敢不敢玩一招火取栗?……比如,弒君之類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一章 群毆乾清宮 正所謂朔風吹,雪當被,正月二十二日,又是個下大雪的天氣。不到未時尾,鵝毛大雪很快就把紫禁城裡的地面覆蓋起來,引得一些小太監和小宮女歡欣地望著雪花。玩興大的,已經徵得各自主的同意,玩起各種雪裡遊戲起來。 也許是雍正的耳朵太靈,也許是他本就心神不寧,等聽清楚永壽宮那邊有人玩雪玩得不亦樂乎地叫喚呼喊,養心殿裡正想心事的雍正一陣火大,本待吼叫侍衛們過去抓來亂棒教訓一番,不料他抬起頭來望見殿外雪景,細細領略那份皚皚不到片刻,已是癡了。雍正畢竟離那見雪歡欣的年紀也不久遠,只不過此刻向那片雪白望去,已不復年少輕狂的單純愉悅,無聲地一歎間,竟是飽含滄桑無奈的沉重。 人都說瑞雪兆豐年,胤禛卻還不知道自己的豐收能不能保住。不知不覺走入前庭,他竟然想起了「物各有主須消停,雪裡埋屍久自明」這句話,帝位究竟是不是自己命所有,真相能不能長久掩蓋住?這種對天命畏懼和揣測的複雜心理,到最後竟然全是無人可訴的委曲。 誰不知道國庫該精打細算?誰不知道吏治亟待整治?誰不知道該兄弟骨肉相親?誰不知道該恩及黎民?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成也於秘密力量,慘也慘在秘密力量上,沒有當日手下血士擅自幹掉凌嘯地伯父。自己何必一定要日日惴惴不安,最後至於鋌而走險,陷入今天先不擇手段爭位保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兄悌弟恭臣忠實現報復的境地! 白雪裡忽地走進一位紅衣喇嘛,破壞了胤禛幾天來唯一的心靈釋放,「性音給皇上請安。皇上。您的熱身可不能在外面久逗留。如今,幾個阿哥們的門人在外面把謠言傳得沸沸揚揚,說皇上您擅加孝期,有違《禮記》,是變相羈兄囚弟呢。這個緊要時分,萬歲爺一定要善加珍重,可千萬不可感染風寒啊。」 雍正也為自己的偶然隨性而自失地一笑,轉身進了大殿直趨東暖閣,靠倚在火盆旁地一方紫籐圈椅上,疲憊萬分地喃喃道。「性音,朕連日來召見和調換了五十幾名京畿駐軍將領,大內五等侍衛也全是調自朕的潛邸、皇莊和勳貴弟,現在,那些嚼舌頭的已經是癬疥之疾不足慮。那個人究竟如何了驍騎營西去搜尋得怎麼樣了,才是讓朕心不安的心腹大患啊!」 性音聽他這般說,本待順著他的意思再繞一下,但此事干涉到**班禪政權的禍福大事,忍了片刻。他還是直言道,「皇上,恕性音堅持己見。真正心腹大患的,並非那個人。那個人固然登高呼則冰山裂隙,但若是沒有凌嘯這廝近在京畿,他就算是喊破喉嚨,也只怕是沒人肯聽!皇上,能否再考慮一下,就把他招來下死手除掉吧!」 對於拔除凌嘯逗留京師的危險,性音說了不止一次,現在再說一遍。胤禛依然聽得怦然心動,可他也明白自己的難處,「夠了,此事不用再提!凌嘯如果莫名死在紫禁城,朕將會背負背信棄義的名聲,立刻就會引起舊賞地重臣兔死狐悲,新賞的黨羽疑神疑鬼。哼,那都用不著皇阿瑪出現登高一呼了,只要二哥老八老十四他們孝盡出來一串聯,朕馬上就會山窮水盡!更何況,你這出發點就有些蠢。」 性音大訝,正要問自己蠢在那裡,就聽見殿門口一聲佛號,「皇上之言果然深明事理,眼光之獨到令人佩服佩服!不錯,正如馬齊沒死的時候所說的那樣,凌嘯是多少勳貴恨不得合力扳倒的五毒駙馬。勳貴們之所以支持我們,並不是因為他們真地就垂青於皇上,而是因為他們更加仇恨凌嘯這廝。把這樣的人現在殺了,豈不是讓這些人再無繼續支持皇上的必須理由,豈不是讓可能回來的聖祖,丟掉了一個大包袱?那可真是愚不可及!」 性音畢竟偏好於武事,他現在才曉得,有時候仇人也是殺不得的,尤其是盟友地死仇,殺了,反而就破壞了聯盟,反倒便宜了可能出現的康熙。接連被雍正罵蠢,又被師兄罵愚不可及,性音的臉頓時就和紅衣袈裟有得一拼。 雍正對覺翹手指以示。褒揚,然後卻又沉思一下歎道,「朕當日說自己不會做人,現在看來,凌嘯竟然比朕做人還失敗!表面上,他只是得罪了不到四十家地勳貴,想不到肯在馬齊那份盟誓書上簽名的,牽親搭故之下,居然有百多家。一人吐他一口涎,都足夠他淹死十七八遍!說起來,要不是因為了他這樣的一個活寶,遺詔上就算寫了朕,朕都還當真可能坐不上龍椅呢!他的人緣差到這種地步,朕一點都不擔心凌嘯搞什麼串聯,可他手上的勤王軍……呼……」 提到屢戰屢勝的勤王軍,三人一起頭痛,既怕康熙真的沒死逃到了凌嘯那裡去,又怕凌嘯先發制人詐開了京師城門,畢竟幾天時間和手上人才儲備,是斷斷不夠雍正把每個城門領都換成自己死黨的!把凌嘯丟在通州,總是讓他們覺得心裡不瓷實,殺不得難道趕不得?可趕也是不成的,凌嘯是稱爺駙馬,又曾經兼過當今天地師傅,人家千里迢迢趕來,怎麼說也有擁立勤王之功,不讓他進城守靈本就說不過去了,二十七天天喪禮難道也不許他守完?下旨一趕的話,凌嘯要是用明發奏章據理反駁起來,雍正都不好收場呢! 但覺畢竟心思靈動,很快就邪邪一笑,「這次不管趕不趕得走,覺都以為皇上該和十三爺促膝長談一次,只要說服十三爺幫您去鎮守門,那些個城門領之類的,還不屁顛屁顛地?當然,鐵心要趕,也是有辦法趕的,呵呵,皇上,咱們偽造一份緊急軍報,就說潮州遭遇五國艦隊突襲,福建廣東唇亡齒寒,您就用軍國大事逼迫凌嘯滾回去主持軍政協防海濱,看他還敢不敢辯一聲!不過,為防有虧聖德落人把柄,您需要和廣東郭□通通氣,不過郭□和他向來對頭,多半是舉一反三呢!」 雍正先聽他提到被自己也囚在乾清宮的胤祥,心有些憋屈的憤懣,對這個關鍵時刻不幫自己的老十三,雍正知道已是和老十三生了裂隙,加上康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怎麼敢貿然用孝十三?所以登基以來,他一直是懷著少了張屠夫朕就吃帶毛豬的負氣,先給老十三來個冷處理,讓他明白形勢後主動向自己認錯。 但聽到覺後面偽造軍報的這個餿主意,雍正猛然一拍大腿,正要放開嗓不吝讚賞,就聽見梁珠兒喘息顫抖的聲音在龍壁前響起,「皇、皇上,奴奴婢有天大要事向您稟報!」 胤禛面色微白地趕緊宣他進來,他第一次看到梁珠兒的臉竟然白得塞雪,忽地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難道是皇阿瑪的消息? 「啟稟皇上,乾清宮那邊群毆起來了,阿哥爺們在裡面打得風生水起,奴婢在窗格裡面看進去,十三爺十四爺都已經打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二阿哥和阿哥也打得鼻青臉腫,阿哥們,混戰在大殿上圍著大行皇帝棺槨追逃,愣是……愣是把皇上您御筆親書的金字全給蹭掉了!」 雍正先是慶幸不是康熙的消息,但接著就被兄弟們的群毆給驚呆了,等到聽說金字被毀去,頓時就勃然大怒,猛然起身照紫籐圈椅死命地狠狠踢了七八腳,方才恨恨地吼道,「秦狗兒,你去上書房通知張廷玉把那棺槨金字默謄一遍送來養心殿。梁珠兒,擺駕乾清宮!」 他自己就是心思細密得毫髮不遺之人,如何猜不到兄弟們存的什麼詭計!這群敗軍之將,居然給他使絆!想用這種方式蹭掉金字,等最後百官雲集封奠儀式之時,出他的洋相,讓他陷入毀信的嫌疑之地,好方便他們出宮後好策反百官謀反篡位?哼,門都沒有,最多老現在就以聖旨明發一遍! 雍正氣歸氣,但他去乾清宮卻是探底去的。這事情顯然是有人挑頭主使,然後大家心有靈犀地假戲真做,雍正就是想通過探底,看看他們是否結成了什麼暫時同盟,這可關係到他該不該在喪期結束後放人的大事!要真是齊齊反對於他,雍正可就不得不背上辱兄凌弟的惡名,和暗手腳不同,這次是天下人皆知的明面惡名! 但他還只是剛剛穿過月華門,就聽到乾清宮裡面嗚嗚啦啦的哭聲大盛,十二阿哥胤祹哭得震天響,「十三弟啊,我可憐的十三弟,你這是怎麼啦,你說說話不要死啊,不要嚇你十二哥啊!」 胤祥死了?! 雍正陡地感覺到心臟巨痛,猛推開前面帶路的梁珠兒,快步向乾清宮奔跑。爬上最後一道漢白玉殿台的時候,他已經淚水滔滔。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其實自己對老十三著實是愛之深,方才恨之切的! 雍正一腳踹開侍衛緊守的殿門,冷森森地目光向殿看去。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二章 拚命十三郎 大殿裡污濁的氣味迎面撲來,熏得雍正就想往後退開,但一眼瞅見允祥躺在殿死活不知,雍正一招手,令一等侍衛盧邦胄去宣太醫,自己則衝上去,將老十三半抬起來。 允祥的臉上滿是血污,眼角上開了老長的一個口,到現在還在潤潤地浸出血水,好在雍正已經感覺到了他的身體的微微起伏,心知這拚命十三郎還沒有死去,趕緊細細地為他看了一下傷勢,方才將他交給性音。 雍正站起身來,心已是勃然大怒,刀一樣的目光向殿內環顧開去,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太妃們嚇得縮在殿角嚶嚶哭泣,兄弟們已經鮮有幾個能站起身來的,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不要說老十二這老實人鼻血長流跪地呼痛,就是大阿哥允褆的長弘昱,方才七歲的人兒,也遭了城門池魚之殃,被人撞到了陛欄上頭破血流,在那裡哇哇大哭。侍衛們忙得手忙腳亂,一邊分頭扶起各個阿哥檢視傷勢,一面安排人再去催促太醫值宿房。 阿哥們自幼飽學熏陶,心勁強橫但都謙恭守禮,除了老十以外,一般絕對不會飽以老拳。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引得兄弟們在這天內朝大殿上大打出手?!雍正驚心之餘,又覺得狐疑萬分,一眼看見老五撫著青紫的下巴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立刻怒喝一聲,「允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逮住兄弟們往死裡面互毆?!」 允祺也很老實。但老實人也有幾分邪火,聞言心裡大怒。日!不是你這新皇帝逮住兄弟們往死裡面關押,關得咱們咱們能往死裡面互毆?自去年除夕之夜到現在,他已經被關了二十三個晝夜,前面是凌嘯不得已關押地,倒也還能太監陪著出去拉泡尿。但現在新皇帝上位,竟然吃喝拉撒都不得出殿半步,誰不憋屈,誰不驚恐? 不過允祺也曉得自己不能和這四哥挺腰,答道,「回皇上,兄弟們在這乾清宮憋了二十幾天,難免都有些虛火上腦,昨天又恰逢二哥忽地發狂,說、說那天裝殮的好像不是皇阿瑪本人。這才刁登大發地點了沖天炮,今天不知道怎麼地,二哥瘋得撲上皇阿瑪靈柩要砸棺,十三弟不許,八弟他們說要請太皇太后。總之,兄弟們罵著嚷著推著,侍衛們又絕不敢進來干涉,後來就變成了這場面。」 雍正面上凝重得紋絲不動,心裡卻駭然大驚。 當日東山島上允礽不顧屍臭。抱著「康熙」撫屍慟哭的情景立刻浮現在他眼前。說句老實話,兄弟們當要是還有一個人會發現死去的不是親爹的,那就只可能是廢太胤礽。他和康熙朝夕相處,見面的次數遠過兄弟們一百倍還不止。聯想到廢太回京後總有一些心不在焉地癡呆狂相,雍正此刻真是悔恨,早知道就不關押他了,這下好了,羈押的壓力讓二哥的懷疑崩潰成了話語,攪得兄弟們群毆大亂,不知道有多棘手! 說話間,見盧邦胄帶進來一大群的太醫。雍正看一眼還在昏迷的胤祥,知他定是以一敵眾,為自己抵擋了一次開棺醜聞,心越發地心疼,悶聲吼道,「盧邦胄,去宗人府傳朕旨意,怡貝勒允祥識禮克敬,誠孝精忠,晉和碩怡親王!阿哥們喧鬧孝禮叨擾皇考,著將已瘋迷之允礽關押鹹安宮治療,首其餘人等移入奉先殿繼續守靈,一待孝期結束後,悉數關押一月空房以示小懲大戒!」 「喳!」盧邦胄趕緊跪地,起來卻微微有些茫然。他一個原雍貝勒府遵化皇莊的大管事,京城來得都不多,紫禁城就更別談了,這幾天又一直在看押乾清宮,宗人府這種東華門外的衙門,他還不太清楚位置呢!但他怎敢讓火冒三丈的雍正知道這一點,連忙辭了出來,到對過的上書房叫了幾個小侍衛,這才向東華門疾行而去。 乾清宮互毆事件,以老十三冊封怡親王,雍正帝移靈奉先殿,宗人府刑押眾兄弟而結束。第二天,太醫院報來阿哥們傷勢脈案,畢竟他們都關押得有氣無力,身孱弱之下都彼此傷害不劇,除了允祥允□之外,都是一些不大的傷勢,允祥也已經甦醒過來,相信三兩天地安心休息調養就無大礙。 但此刻的乾清宮南廡侍衛房裡,允祥卻沒有安心調養,躺在榻上木然地任由太醫們醫治,恍恍惚惚裡,回想起這二十幾天的乾清宮紛爭,他忍不住心憂欲碎。 乾清宮守靈本為孝順之事,可看管之嚴,在四哥掌權之後卻猛然提升了一個檔次,不僅不許出外上廁所,而且所有康熙的皇孫突然被押入進來守靈,更為怪異的是,從窗格裡看出去,那些侍衛頭領們一茬一茬地換,不到三天,竟是換了個全不認識。這一切地一切,其他阿哥們固然驚懼萬分,允祥也忍不住滿腹狐疑,這樣的措施,四哥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初時允祥還以四哥妥當防範在自己心裡為他辯護,但到昨日,二哥受不住壓力口出瘋語之後,允祥就越發不敢確認自己是不是辯護錯了,聯想到前半個月的各種對老四的指責嫌疑,十三就不得不對整件事情思索起來。 阿哥堆裡,有幾人嘀嘀咕咕了半夜之後,老十四爬過來,看見看管太監們都在瞌睡,小聲耳語地哀求道,「十三哥,皇阿瑪之死難逃燭光斧影之嫌!不過我老十四信得過你,你今天也不要怪我無恥厚顏,咱們鬥得紅眼雞似的,可總歸親兄弟一場,打斷骨頭連著筋啊。它朝有一日,你要是有機會上檯面,可定要幫我等兄弟照料一下遺屬,不要讓人糟踐她們太甚,弟弟我泉之下,也不忘你地大恩大德!」 從來不認輸的弟弟竟然哀切懇求起來,深思的允祥悚然而驚,看著老十四已然絕望地眼睛,任他豪情萬丈之人,也不由得感到別樣的悲傷,忍不住安慰道,「老十四怎麼能這麼說!四哥這人平日有些陰鬱這我承認,可他心憂百姓社稷這點,我老十三深信不疑。有此心懷之人,怎會是那種不忠不孝之人?你們且把心埋到肚裡,四哥或許會打壓一下政見不合的弟兄,但絕對不會對兄弟們下死手!不然,我老十三,拋爵棄貴落泉也會來陪弟兄們!」 拚命十三郎一言鼎,誰人不知,他既然說了落泉來陪兄弟,就一定言出必踐。允□被他的話說得怔了一下,眼淚刷地迸流而出,但允□他現在顯然不是來和十三對泣托孤的,看一眼涎水夢流的太監們,幽幽道,「若是愛民重社稷就必是忠孝之徒,那唐太宗李世民逼父殺兄屠弟又該何言?無情最是帝王家啊,只怕越是愛民重鼎之人,越發對帝位志在必得呢!師傅也懷疑當日毒重臣刺太后的與四哥脫不了干係,難道你就真的忘了,弟弟我和你都是喜歡當面廝殺的性,我和你也是剛封貝勒地力量淺薄之輩,難道你真的以為是我做的?!二哥和皇阿瑪接觸最多,他會看錯?」 「你說四哥什麼都好,但害皇阿瑪,這不可能!」允祥說得堅決,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實不堅決,不敢信才嘴硬罷了。 允□嘿嘿冷笑,「現在就只有你有機會出去,你敢不敢試一試?要敢,我和八哥哥就敢冒著被圈禁一年的危險幫你出去!哼,真要是證明皇阿瑪不是死於蕭薔之禍,你來知會兄弟們一聲,免得我們這樣日不知夜地驚懼嚇死,也是你老十三功德一樁啊。我老十四如能活命,自此以後對十三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不過我怕你當懦夫,心裡信了卻不敢直面,要真是那樣,你可真是對不起皇阿瑪疼了你一十八年!」 允祥一個窩心拳擂在老十四胸前,「死一邊去!你十三哥應戰,不過你給我記住,我不是被你那狗屁激將計激的,我是為皇阿瑪迎戰的!」 …… 「十三弟啊十三弟,果然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好,你做得對,把他們的嫉妒潑污阻止在了乾清宮之內。這才是朕的好十三弟啊!」 正月二十四是立春之日,雍正走進南廡侍衛房,笑吟吟地看著允祥,卻被允祥一句話說得潸然淚下。 「皇上四哥啊,臣弟之所以阻止二哥他們,實在是不想看到皇阿瑪駕崩後還不得安寧,不想看到四哥你登基後非議四起,更不想看到大清朝分崩離析啊!現在你只要看著臣弟對天發誓,你沒有在太湖做對不起皇阿瑪的事情,十三弟就願心安理得地為四哥你效犬馬之勞!」 發誓小菜一碟罷了。胤禛也的確沒有在太湖對那假康熙做過手腳,自然就發了一個言之鑿鑿的彌天大誓,還扔下一大頭銜。給深信不疑的允祥,「著怡親王允祥領銜總理事務王大臣,守靈之餘,入上書房值管皇考國喪禮儀。」 雍正雖仍不完全放心老十三,但他終於有了一個貼己兄弟,已經可以對部分堵住天下人對他囚禁兄弟的流言,所以,雍正離去得志得意滿。 四哥竟然不把京畿防務和侍衛內大臣職務交給自己?! 自己絕對不會造四哥的反,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鐵般事實,自己一出馬,京畿駐軍級軍官立成他的囊之物,對他是何等的臂助?但四哥缺人缺得一塌糊塗之下,卻寧願用外人也不用自己? 難道他要防範的,真的是自己的唯一軟肋……皇阿瑪?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三章 逃出牢籠 別過允祥,胤禛順腳歪進一旁的上書房,見佟國維在伏案看折,陳廷敬在偏堂會見一些自己新任命的武官,而張廷玉則在拿著一份。冊封皇太妃的朱批發怔,忍不住奸奸暗笑。 陳廷敬正在接見的新任命京畿武官,張廷玉也看過名單,當時他就心裡看得清明。那些人全是特恩從不得意弟簡拔的,有雍正的姻親國戚,有被凌嘯整過的勳貴,還有潛邸皇莊上的頭目,無一例外地對雍正的帝位抱有必定死保的理由,萬一某人造反,這些人,就是新皇帝確保門安全的流砥柱。 而現在的這份朱批,張廷玉就看得更加心膩味。「昔日朕出生不足月,便為佟皇后抱往寢宮,以親視養達十一載有餘,撫沖齡而顧復,備蒙鞠育之仁,溯十載之劬勞,莫報生成之德。誠乃母情深。朕感念嫡母慈恩,即追諡母后佟佳氏孝懿康仁皇太后,太國丈佟國維冊封一等公!」 滑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佟皇后是什麼人,充其量不過是康熙後來的續絃之妻罷了,她是嫡母你是嫡?那人家允礽的母親是什麼人?要是你這道理都說得通,康熙皇帝在位之日怎麼就沒有立你當太?! 張廷玉心裡很清楚,雍正這麼出格地追封死去養母為皇太后,無非是出於三個方面的政治目的:和德妃案徹底撇清關係、在後宮削弱太皇太后威信、為自己臉上貼金爭取到嫡名分罷了!但他此刻膩味地。卻不是因為雍正的無恥之尤,而是滿腹對佟國維走狗屎運的感歎,深覺自己呆在上書房的日將非常的不好過。作為佟佳氏的父親,以前一直以國丈首輔自居又剛愎自用地佟國維,升級成為太國丈之後,還不更加地飛揚跋扈。把自己這康熙朝最受寵信的宰相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 沒有覺察到雍正在窺視的張廷玉,皺了皺眉頭,正要去端起茶杯喝一口,猛聽門口一聲急喊,「奴才門提督費揚古叩見皇上。」 張廷玉駭然望去的時候,卻見雍正在門口笑吟吟地扶起了他的正牌岳父,「國丈不必多禮,你怎麼牌也不遞就進來了?是帶幾位叔伯國舅來見朕的嗎?」但很快,雍正就看到了費揚古臉上的淋漓大汗,心裡猛地咯登一下。門有事發生! 費揚古是雍正皇后烏拉那拉氏的父親,和雍正關係雖鐵,無奈這老頭有些二百五,熙朝裡也因為二百五而一直委屈當個四品官,和那董鄂妃弟弟的撫遠大將軍飛揚古同名卻不同姓。才幹相去更是十萬八千里。這不,上來就給女婿捅簍,「皇上,大事不好了,剛才朝陽門城門領快馬來報。就在半個時辰前,城外有兩個黑衣侍衛模樣的人,護著一個酷似聖祖爺地人妄想叩門。不料他們身後竟然有十數勤王軍銜尾追殺他們三人,城門領還來不及反應,三人快馬向南面逃去。」 雍正險些一口鮮血噴出來,日我岳母的,你接到消息趕來報信是對的,但在上書房門口大呼小叫聖祖什麼的,這不是給老放火燒屁股嗎?!看到上書房內三個宰相大驚失色地站起身來,雍正恨不得一腳踢死費揚古,然後把皇后過繼給另外那個叫飛揚古的人當女兒去! 但此刻。雍正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費揚古繼續說下去,康熙其實可能沒死地秘密,這費揚古也並不知道啊,要是讓三個人鬼魅的宰相嗅出味來,不知道會生出什麼樣的波折!雍正當即故作大驚,一拳擂在上書房的朱門上,怒吼道,「這年頭怪事真多!竟然有奸邪敢冒充大行皇上招搖撞騙!來呀,傳旨三司給朕查,往死裡面查,看其有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陰謀!」 聖祖?!追殺?!陰謀?! 陳廷敬飛快地和張廷玉四目一對,全都駭然大驚。雍正竟是是要把「屎盆」扣到凌嘯頭上,乘機給凌嘯冠上一個找人冒充康熙地罪名,這可就是棺槨金字上所說的謀反之罪!就連佟國維也慌了,凌嘯是什麼人,他在城外可是有著兵馬的,如今雍正登基不到十天,朝局還沒有完全掌握,惹急了凌嘯興兵作亂,雍正他即使搞得過人家,只怕也會萬般艱難地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自己剛剛背叛地八爺他們呢。 雍正卻是故意放飆話嚇人的,見三個大臣目瞪口呆忘了追問費揚古,急忙轉換一個話題對佟國維道,「佟國維,昨日有人報案報到朕這裡了,隨聖祖駕南巡的馬齊,他府上忽然全部失蹤。朕當時在乾清宮裡面渾然不知,你去通知順天府、刑部、五城都察院,要他們派人,到城內各王公大臣府上問一下,看有誰知道馬家人出了什麼事情?」 三人一起大嘩。 馬家被當時的掌權監國輔臣凌嘯給剿了,原因雖不清楚,但抄家逮人的事情,全京城裡面的小孩差不多都知道了,這新皇帝還不怕雷劈地裝B?不過,片刻之後,三個人精很快想清楚了,雍正是鐵心要和凌嘯決一死戰,以一招宣示五毒駙馬的凶殘,搶先一步爭取城內勳貴們的支持來了。 雍正見佟國維三人驚得傻了眼,心知是個閃人的好機會,一指費揚古,「你隨朕到養心殿細細稟報!」言罷,龍驤虎步,揚長而去。 陳廷敬是宦途最長久地大臣,看一眼兩個同僚,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的驚駭莫名。幾十年居於宮闈之側,鬼魅干戈不知道見過多少,但他知道都不及這次的風尖浪口,因為現在的他,就呆在樞要闕地宰相職位上。不知道「聖祖」蹤跡顯現對雍正意味著什麼的陳廷敬。實在不能理解雍正的急躁,即使雍正是個等智力的人,也知道這種屁股沒完全坐穩的時候不能亂來,尤其是對凌嘯這種悍王,更要花上幾年的時間徐徐圖謀啊! 佟國維苦苦一笑,半晌也想不清雍正地膽為何突然這麼大。但三人向來明爭暗鬥,各自陣營大不相同,此刻也不是可以交流商議的絕佳人選,只好和張廷玉陳廷敬枯坐著各自想著心事。 直到自鳴鐘猛然響起,三人俱是驚醒過來。佟國維拿眼睛一看居然到了申時,忽地想起雍正還有差事要自己去辦,正要叫人去三個衙門傳旨,猛然心一動,知道這是個離宮找心腹商議的好機會。佟國維趕緊一躍而起,在南廡叫了十幾個小太監和小侍衛。向東華門行來。 三個衙門都在東城,佟國維出了東華門卻忽地停住了腳步,又轉身向門內走去,害得跟著他的隨從們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一個小侍衛。在斗笠帽下沒有看清楚,茫然地走出了十幾步,才在東華門侍衛的提醒下,轉身跟上佟國維一行,心暗罵這宰相究竟抽什麼風。 佟國維卻還是出了宮。他穿西華門出來,叫了官轎直往西去,一直走到了西直門旁的翰林院庶常館的所在。才吩咐落轎。這讓隨從們大惑不解,佟國維卻立在門口,看著「郁興鼎無蓬蒿,士盛隆朝聚教化」的金字楹聯,笑道,「本堂昨日就該到這裡來檢視庶吉士學業,以備新皇秋帷恩科,呵呵,今天先辦這事情。完了再去東城,反正佟府也在東城,不急。」 這些宮隨他出來的隨從,心一起大罵他折騰人,晚了回宮,要是耽擱到宮門落鑰,那可就又有一屁股的叫門煩事,但佟國維太國丈之尊,這些小侍衛太監地,誰敢面露不愉,連忙巴結笑著跟他進來。佟國維跨過門,忽覺侍衛裡面有人貌似對他不滿的模樣,正要大怒地回頭斥責教訓,不料侍講揆敘已經迎了出來,看見他佟國維不禁大愣、驚道,「佟堂?!」 揆敘少年才,乃是明珠之、容若之弟,當年大阿哥和八阿哥走得很近的時候,揆敘就常見這個國丈,大阿哥死後,揆敘和容若不同,竟然加入了八阿哥一黨,和佟國維更是熟得恨不得叫乾爹。但這幾日朝廷變天之後,佟國維背主投榮靠了雍正皇帝,揆敘實在猜不出他來這裡,究竟是要對八爺黨斬盡殺絕,還是要拉攏自己給新皇賣命? 佟國維斂了教訓自己隨從的怒火,一指旁邊的簽押房,又對身邊地侍衛們講道,「我去視察庶吉士學業。」說罷,竟是執了揆敘之手,斥開眾人和庶吉士們,向簽押房而去。 天下的長官之,恐怕就佟國維一個,可以把「視察」做到迅速得不到一杯茶時間,那些隨從有的在耳房還沒喝完茶,有的還沒撒完尿拉完屎,就被「怒色沖沖」的佟國維怒喝著「叫」走了,留下揆敘一人對佟國維地話驚心動魄。 雍正要對勤王軍下手了!佟國維是來腳踏兩隻船的! 揆敘是八爺黨,怎麼做都是失敗者一黨,對勤王軍和雍正誰輸誰贏,他還倒真的無所謂,但對身處勤王軍地親哥哥的安危,揆敘就不能做到無動於衷了。他在簽押房門口送出幾步,望著佟國維遠去的一幫身影,卻也不為佟國維的腳踩兩船擔心,新皇上台,侍衛們換得自己都互不認得,加上佟國維又會做戲,竟是怒氣沖沖地走的,誰都不會料到他其實是要自己給凌嘯暗報信! 對族兄凌嘯,揆敘也沒有太多好感,一切都是為了家兄容若,那可是他的偶像。所以轉身進屋的他,毫不猶豫就拿起毛筆,急忙草書一封,正待要裝信封口,不料背後一聲讚歎,「***小敘,這筆字寫得真他媽絕了,爺要不死,你哪天也給我府上寫一幅字吧!」 揆敘駭然轉身,細看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大內侍衛,待要駭然驚叫一聲十三爺,不料允祥一把摀住他嘴巴,嘎嘎笑道,「得虧四哥把侍衛們換得自己都不認得,爺好不容易逃出牢籠,你竟是要把爺送回去不成?」 「十三爺,你、你怎麼出來了?」 允祥耳邊響起下午在南廡偷聽到費揚古和雍正地話,知道自己掐死的那個侍衛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當即殺氣騰騰地道,「爺要殺出城去!」 但他話聲未歇,遠處街上已經響起了銅鑼亂敲的聲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這明晃晃的東西叫什麼 聽見鑼聲,揆敘知道這位阿哥爺逃出紫禁城的事情已經被發現,好在他也不全然是那種弱書生,明珠相爺的家教熏陶和滿族親貴的騎射武藝,使得揆敘既有當機立斷的果敢,也有凜然不懼的膽魄,一指後堂方向急忙道,「十三爺,後院門外拴馬石上,歇有西直門城門領耿社金的戰馬,他是耿妃之弟,昨天升了官,今天就來找我顯擺的,現在還在西花廳裡……」 允祥一把抓起揆敘案上的書信,翻身就要衝出門去,嚇得揆敘大駭,要是允祥落網,這封書信立刻就會害了明府的一家老小。眼疾手快的他一把拉住了十三阿哥,一指簽押房後甬道的門,急忙道,「十三爺,庶吉士們正在西花廳聽耿社金吹牛呢,從側甬道走!」 允祥悻悻奸笑一聲,推門拔腳從後甬道跑去。奔過一個小花園,衝到鵝卵石徑盡頭,不由分說地兩拳揍倒門衛,奪了腰刀就一刀一個地收拾掉他們。不等門衛慘叫響起,允祥猛不丁打開後門,正要揮刀砍向守在拴馬石旁的個西直門將士,不料有幾人一驚之下駭然叫道,「我的爺!」 允祥的刀硬生生停在了空,在個人頭頂一陣旋晃,卻猛然一揮劃向一個馬伕小廝模樣的傢伙,反手一拉又復一捅,竟是把那小廝戳了個透心涼。這剩下的五人,竟然是隨他西征地將士。當日在尼勒克城拚死護著他逃回城去的親兵,想不到回來後抬舉他們到門提督衙門當小軍官的酬情之舉,今日竟然能鬼使神差地撞上! 「爺要逃出城去,你們幫不幫爺?不幫就儘管走!」允祥摀住了那小廝的嘴,一把抽出腰刀,閃身躲開汩汩而出的鮮血。笑著對昔日部下道。 五人早就傻眼了,敢在京城裡面要讓十三爺用上「逃」字的,除了雍正皇帝沒別人!可天下誰不知道十三爺和四阿哥穿一條褲,雍正即位地消息,其實讓他們高興得幾晚上睡不著覺呢,本還等著十三爺守完靈出來,大舉提拔他們的,怎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片刻的懵懂之後,庶常館正面的鑼響蹄聲驚醒了他們,五人二話不說地對允祥一跪而起。齊齊將他駕到馬上,然後利落地翻身上馬,揮鞭向西直門這邊疾馳過來。 富貴難辨共漁樵,患難方知生死交!允祥在馬背上被昔日親兵的忠義感動得雙眼潮紅,望著那越來越近的箭垛樓門。心殺意暴起,拽韁揪鬃,橫刀在手,已是準備了出城不成的話,就轟轟烈烈地大殺一場! 五人之一的闞三刀。正是品門千總,不等騎疾行到門口,就大喝著命道。「欽差緊急軍務,開門!放吊橋!」 另外四人也隨他齊聲高喝,等他們衝到門前,門前的幾百兵丁已經辨出了長官闞三刀,也看到了允祥所穿地大內侍衛服飾,城門領大人不在,誰不賣他們面?早有人巴結著去搬動抵門柱、城門槓,樓垛上也傳來絞盤轉動放吊橋的聲音。闞三刀氣喘吁吁地湊近老十三耳邊,細聲說道。「爺,門外護城河畔,還有銳健營和護軍營在沿河紮營,要不,咱們矯詔外面兵馬造反,帶兵出去衝殺一下?」 允祥一直盯著庶常館那邊街上的動靜,知道他們很快就會搜查到後門,再殺到這裡來,心急如焚之下一聽闞三刀的建議,嚇了一跳。想不到自己膽大,養出來的親兵一個個比他還牛,但建議地確好得令他心猛動,殺出去正好趁亂脫殼!可惜他既是深得軍心之人,就必定是愛兵如之將,怎捨得把這些不善野戰的兵丁,拉出去丟了性命?只是這猶豫了一下的時候,庶常館那邊的蹄聲大作,允祥哪敢再花時間傳什麼矯詔,一指呀呀搬開一條縫的城門吼道,「快開城門!」 「不許開!」 兩三百多步外地街角雞飛狗跳,行人奔逃間,已是當街沖轉出十幾騎。大內侍衛擁著一個四品武官向這邊猛馳而來,那武官高聲叫喝命令,讓闞三刀等人大吃一驚,竟是城門領耿社金來了,闞三刀四人一聲悶吼,「開!」 兵卒的無所適從,允祥一把扯掉帽,吼道,「十三爺在此!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 外邊的吊橋已經放下,城門已經搬開了縫隙,十三阿哥和主官命開門,可城門領大人又不讓開門,這形勢使得兵卒們面面相覷。這不繼續打開也不關閉地猶豫之時,追兵已是到了跟前。一等侍衛盧邦胄滿臉陰笑,養心殿太監秦芶兒則擦著熱汗,高聲道,「奉皇上口諭,怡親王允祥理應為大行皇帝守靈服孝,來呀,請十三爺回宮!」 允祥知道今日已是功虧一簣的局面,此刻再逃出門去,已經萬萬不能,在樓上樓下官兵們的注視下,十三阿哥慘然而笑,闞三刀五人則面如死灰,橫刀一起擁在允祥身前,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耿社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指著闞三刀幾人破口大罵,「媽的個邪眼,得虧老趕得及,不然,被你們賺開了城門,老還不被連累啊!嘿嘿,等你們抄家滅族,老日你們家所有蹲著屙尿的人!」 他這一通繞著彎的罵,罵得樓上樓下全都瞠目結舌,想了片刻才明白他要日闞三刀家的女人,不過還沒有誰敢在這場合笑出聲來。老十三卻果然豪情萬丈,他知道自己無非圈禁罷了,凜然不懼這些人,一指那秦芶兒,在千軍陣前笑得前仰後翻,「蹲著屙尿?哈哈。罵得好,罵得好!」 敏感地秦苟兒,這才明白自己也是蹲著拉尿地人,氣得滿臉通紅,毒蛇一樣地瞟一眼耿社金,恨不得把這不留口德的傢伙當場砍死。耿社金知道得罪了一個得寵大太監。正要悻悻然地對秦苟兒賠罪,不料猛聽一聲「快開門」,頓時火冒三丈,一指闞三刀再次大罵,「哪個***敢再叫開門,**你們家沒把沒胡的……女人!再嚷嚷,老就敢不經兵部刑部,當場軍法宰了他!」 「……赫!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宰了本王?!」 城門猛地從外面忽分左右,眾人如夢初醒地時候,上百騎勤王軍親衛護著凌嘯奪門而入。身後門外黑壓壓的勤王軍親衛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竟是魚貫衝入分列門前廣場,喘著白氣的高頭大馬,逼得步軍們嚇得貼了牆一溜兒站好。 耿社金、盧邦胄、秦苟兒三人大吃一驚,待看清楚凌嘯只帶了這一千親衛之外別無大部隊。這才大鬆一口氣,放下心來。皇上防的是勤王軍大軍入城,卻不能防忠雍親王待一千以下衛隊入城,要不然,城外的銳健營和護軍營。早就擋駕了。但耿社金顯然松氣太早了,直到凌嘯的紫騮馬來到他的身邊,冷冰冰地盯著他。他才感覺到了一絲顫慄,想起了自己剛才好像不小心罵到了一字並肩親王,回頭想要找秦苟兒、盧邦胄當奧援,不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大驚失色。秦芶兒兩人早已經不言聲地跪了給凌嘯請安,剩下他一人矗在前面坐於馬上。 凌嘯溫存地望一眼熱淚盈眶的老十三,笑著問道,「十三,師傅考你一考。見紫韁不讓道,見親王不下跪,辱罵親王為***,還宣言要侮辱兩位和碩公主,甚至還要當場宰了有兩代帝王天年丹書的本王,這人是個什麼罪過啊?」 允祥一個見師禮拜下,起身就淚眼而笑,「十惡不赦,抄家滅族!」 「哦!抄家滅族啊!」凌嘯恍然不悟,一指允祥手上鋼刀,「椰?你這明晃晃地東西叫什麼?有什麼用啊?」 允祥暴喝一聲自馬上躍起,一刀力劈華山,不由分說地砍在耿社金的脖之處,「咿∼呀」的慘叫聲嘎然而止,鎮住了西直門上上下下的人,如果不算上秦狗兒的尿聲地話,這裡可謂一片寂靜。允祥這時候才施施然轉身,雙手橫刀對凌嘯道,「師傅,這叫刀,斬殺亂臣賊用的!」 盧邦胄、秦芶兒和一群大內侍衛膽寒起來,見他們兩個王爺這般做作勾結,卻殺人奪命面不改色,勤王軍親衛又虎視眈眈在旁,連雍正的口諭都不敢再提一遍,生怕兩王爺說他們矯詔,當場殺了豈不冤枉?可皇命在身之下,盧邦胄只得對一個心腹手下猛使眼色,暗示他趕緊偷偷回宮報訊,可惜,他的命他自己珍惜,人家的命人家也知道珍惜,那心腹把頭一揚,裝作看天色不理他,氣得盧邦胄乾瞪眼。 不過,盧邦胄很快就不是瞪眼了,而是眼珠都掉出來了。 凌嘯嘖嘖嘖嘖地看一眼西直門上下,一指耿社金地死屍怒道,「日他娘的,門提督麾下竟有這般飯桶,吊橋不拉起來不說,城門還虛掩著,老用手指頭只是輕輕一點,嘿,就***開了!胤祥啊,看來這守城門之事,還得要你這俠王來守得好!」 「呵呵,怎敢麻煩怡親王守城,那豈不是卑職地失職?奴才費揚古拜見兩位王爺,皇上有旨:著怡親王養心殿晉見!」門提督費揚古帶著兵丁從街角那邊趕來,也許是被雍正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這二百五此刻說話十分得體,「哦,既是忠王爺也進城了,定是要遞牌的吧,奴才給兩位王爺清道導行!」 凌嘯哈哈仰天一笑,在馬鞍旁的袋囊突然拿出一砣包裹,一扯上面的黑色布巾,笑道,「好,好,好,本王也是來給皇上交付一個人頭的!」 胤祥一看人頭,咕唧一聲仰頭暈倒在地。 費揚古卻恨不得把眼珠掉出去再撿回來。 忠王爺手所抓的,駭然就是康熙皇帝的人頭! 凌嘯親自扯了胤祥上馬,抱著這個真是康熙孝的阿哥,凌嘯苦苦一歎。老鄔啊先生,但願你要我玩的這一出弒君遊戲,能在一天之內傳遍全城,讓全北京都知道:雍正奪位在先,串通我凌嘯殺父弒君在後!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五章 和朕玩?! 雍正在養心殿裡面,狠狠地把岳父訓得像個兒一樣,要不是實在找不到貼己人當門提督,他真想把這二百五嶽父當場罷官。不過,想到佟國維三個宰相好搓*揉,事情還有挽救的地步,雍正慢慢地也就銷了氣,開始苦口婆心地教導費揚古怎麼樣注意臣不密失其身、君不密失其國的道理。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費揚古的二百五產生的危害,是何等的不可挽回!雍正對費揚古的諄諄教導還沒有一個時辰,月華門那邊就傳來警訊,南廡侍衛房裡面被人掐死一個了四等侍衛,怡親王允祥蹤跡不明! 這一消息,立刻氣得雍正火冒三丈,一面命令盧邦胄、秦苟兒帶人嚴查允祥去向,火速「請」回宮,一面再也顧不上君主威嚴,把老岳父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嘴裡面更是滿口柴胡,「日你媽媽操你大爺的」,竟然是把二十多年皇生涯憋住的髒話通通罵了一個遍。帝位都快要保不住了,還要那修養顏面幹什麼?! 可惜,很多事情不是因為雍正發洩了就不會來的。 豐台大營提督送來的密報接踵而至,「奴才派往通州大營四周打探的斥候回報,今日凌晨時分,勤王軍忽然揮軍四散開來,我軍斥候竟是進不了通州的二十里範圍。奴才接報大感駭異,正要起營派兵前往干涉詢問,不料到巳時時分。勤王軍又忽然全部退縮回大營,告知奴才是有將領攜軍資叛逃。奴才沿途檢視,也地確看到野地有打鬥痕跡,還有些不多的血跡留在雪地上。奴才才疏,不知其真假,只好稟報聖上。並請訓示。」 雍正大吃一驚,凌嘯安生了三天,忽然搞出這樣的一招,他究竟是玩什麼花樣?愣愣地想了半天,雍正還是猜不透凌嘯這樣抽風的目的。猛然間看見御案上的黃綾,不由得聯想起當日傳到勤王軍地收買封賞聖旨,雍正忽地有些明白過來。聖旨頒發了三天,一直不見勤王軍將領們上折謝恩,難道是他暗壓下了那道聖旨,以至於今天有將領憤然叛逃。想要投靠於朕不成? 但早上發生的事情,卻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勤王軍將領來投,多半是凌嘯把叛將給抓住了!想到這裡,雍正一邊大叫惋惜,一邊冷笑著暗讚自己妙招!如果真是這樣。凌嘯可就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不殺的話,自己再出招腐蝕,凌嘯難以抵擋,殺了叛將吧。就是阻了將領們的陞官發財之路,既無情也無義,只會眾叛親離! 不過。雍正馬上就從自淫自戀裡清醒過來。聖祖康熙現蹤朝陽門外,勤王軍追殺這「康熙」的消息,讓雍正既毛骨悚然,又丈二摸不著頭腦。對他來說,康熙出現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情了,而勤王軍追殺康熙,則是天底下最詭異的事情! 怎麼看,恐怖和詭異,這兩件事情都絕對不是好兆頭。這樣想著,雍正一腳踢向費揚古,罵道,「人家飛揚古是老生兒(飛揚古之音滿語是父母老年所生兒的意思),你費揚古也是老生兒,咋就比人家差那麼多?!去,馬上給我接應秦苟兒他們請回怡親王,再辦不好差事,朕廢了皇后!」 費揚古屁滾尿流地跑了出去,雍正卻連忙叫來張廷玉,要他擬發聖旨,八百里加急召回去往山西的驍騎營。聖祖都現身朝陽門外了,還去五台山找個屁啊!京城此刻多事之秋,多捏些兵力在自己手上,才是正途! 辦完這些,雍正疲憊地癱倒在龍椅上發愣,渾渾諤諤,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日來地抓緊時間安插心腹,累得他實在夠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後,雍正無聲的一歎,能想到能做到的,他自認為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幸好自己沒有腦一熱,把老十三封到管軍管侍衛上,不然這個聽到皇阿瑪撒腿就跑的弟弟,只怕早晚有一日把自己給賣了! 對十三的背叛,直到現在雍正還覺得心痛。他恨不得把自己地腦袋擱在胤祥脖上幫他去想問題,你把皇阿瑪接回來,他會給你當皇帝?要是別的兄弟當了皇帝,你有親王當?有總理事務王大臣干? 屁,老十三啊,你咋就這麼不開竅呢! 「皇、皇上、皇上!出大事了!」秦芶兒一路狂奔衝入養心殿,大汗淋漓地道,「忠雍親王凌嘯提了聖祖爺的人頭,正向紫禁城這邊趕來,他在西華門遞牌,奴婢是跑進來給您……」 嘩∼卡卡!雍正大吃一驚想要站起來,卻猛然一下撞到了龍椅,蹭翻了御案,摔倒在地的時候,兀自不肯相信地失聲嚷問,「閹貨,說清楚,誰的人頭?聖祖爺可是在乾清宮梓宮裡面躺著呢!!!」 「是聖祖爺!十三阿哥當場就昏了過去呢!」 這一次,雍正聽清楚了,也更加糊塗了。 「傳!通通傳進來!」 讓自己夜夜不敢安眠地康熙,如芒在背的皇阿瑪,自己皇位名正言順的最大障礙,就這樣給凌嘯殺了?!巨大地輕鬆感襲來,讓雍正爽得全身上下骸骨如洗髓易筋,五臟腑都吸食了泡瓊漿玉液一般。但很快,雍正又記起了一樁事,忍不住對凌嘯恨得咬牙切齒,親生老竟然被凌嘯所殺,親爹只能給自己殺!是他一個奴才能殺得的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任他是何等人,被明月(本來準備打命運的,打錯了,就不改了,意思差不多嘛)作弄刺激到這般地步,他終歸會忍不住要瘋狂地。哪怕是一小會的瘋狂,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在等候凌嘯到養心殿的這段時間,雍正也不知道該幹些啥,直到凌嘯夾著對他拳打腳踢牙齒咬的胤祥,提著黑巾包裹的人頭上殿的時候。雍正才後悔自己應該叫來性音藏於東暖閣,隨時準備殺掉凌嘯。 但現在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雍正忽地清明過來,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報不了殺父之仇!凌嘯殺了真老爹,自己想要保住帝位地話,就絕對不能夠承認這死人頭是老爹的,不然,乾清宮梓宮裡面躺了快一個月,自己和兄弟們一路扶柩的那個人,又是真是假?!要想以這個名義殺凌嘯。不啻於和凌嘯同歸於盡! 雍正冷冷地望著他捉摸不透的前任師傅,幾天時間沒見,雍正發現凌嘯過得比他這皇帝滋潤多了,至少是沒有自己這樣的疲憊之態。但雍正已經不在乎這點了,他看看對凌嘯恨之入骨。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老十三,也不多說,命人將他綁縛起來,然後盯著對自己一躬身就直腰的凌嘯,盡量冷靜卻依然冷森森地問道。「並肩王遞牌求見朕,所為何事?」 凌嘯很是恭謹,做出一副後怕神情。拍拍胸口噁心地說道,「皇上,今天真是嚇死臣了,嚇死臣了,皇上的江山好險啊!今天上午,有個傢伙帶了兩個鶉衣百結的傢伙跑來通州,赫,臣一看,∼哇!長得好像聖祖爺啊!臣第一就想起了聖祖爺已經駕崩。還是皇上您親自扶柩回京的,這傢伙鐵定是假。臣第二就想到有奸人冒充聖祖爺,想要害得皇上江山名義不穩。所以詳細端詳之後,一問一查,果然就發現了問題,這傢伙臉上地麻……哦……是聖坑,分明就是用針挑出來的傷疤,再問他,也愣是拿不出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他三人見臣面露不信懷疑之色,居然趁臣不備逃了出去,臣心知此人要是逃到地方上,會對皇上和社稷穩定大為不利,所以一路追殺……終於在西山逮住了這個傢伙,皇上,您看一看這人頭……十三爺,你也不要急嘛,先看看是不是假的,再和我急躁不遲啊!」 他這番聲情並茂的話,由不得雍正不慎重,拿起人頭來細細一看,雖說死人猙獰,但那假麻和輪廓地依稀不同,讓雍正很快確認這是假康熙,就是胤祥最後端詳半天,翻開人頭耳後髮髻,沒有找到一顆康熙曾拿來說笑話的肉突起,也百分百確定這個不是真的康熙。 雍正苦笑一聲,喘著粗氣望著凌嘯。就算是真的康熙,雍正又能拿他怎麼樣?凌嘯此舉不但沒罪,反倒有功勞,自己還不得不賞他呢! 當然,還沒有人敢直白白地告訴雍正,凌嘯在西直門暗語關聯潑污雍正的話,要不然,雍正鐵定現在就要親自抄刀捅凌嘯了。雖說雍正事後可以借老十三地證明來向百官臣民澄清,但老百姓好無聊地往曲折壞處上想,政敵們會往卑鄙惡毒上造謠。總之一句話,一日以後將傳遍京城的謠言源頭,雍正還並不知道,而且等他明日知道了的時候,他就更加不能殺凌嘯了,不然所有人會言之鑿鑿地認為他是殺人滅口! 所以,總之,鄔思道把雍正暗吃得死死地了。 但雍正現在也不知道,明天自己將會被鄔思道吃死之前,現在就要被凌嘯吃死。 凌嘯做出憂心狀,卻笑道,「皇上,福建軍政繁忙,臣已經回京一月有餘,請旨,臣可否盡孝御國事,明日就率勤王軍揮軍南歸,反正全軍行裝已經打點完畢……」 「慢著!」雍正一眼看見他複雜的表情,多疑的性格讓他趕緊叫停,緩緩轉過身去,心百轉千回。 死去的是一個替身,那就是說真的皇阿瑪還可能沒死!凌嘯之前賴著不肯走,現在卻又這麼爽快要走?奸太師,有問題! 記得覺說看到皇阿瑪被席擊背著逃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難道他真的身體沒有恢復,無力和自己在京城一決雌雄,想到地方上修養康復後再捲土重來?!哪個地方好修養,福建天高皇帝遠!皇阿瑪一向在危機時謹慎又大膽,他也許是用替身試探凌嘯的,但更多半是已經買道向南,使了這一招壁虎短尾!凌嘯這廝也定是認出了假康熙,或是嗅出什麼味道來,方纔這麼急著回福建!否則以他凌嘯的性,要是知道皇阿瑪在京戟,只怕用大糞潑都趕不走他呢!對,有問題!就這麼艱難地徐徐掌控局勢,朕也斷斷不能讓凌嘯和勤王軍離開! 「忠王,今日之事可見奸人遍地,朕也登基不足十日,師傅竟忍心拋下朕獨自離去?!勤王軍難道不勤朕地王嗎?十三弟還需要您管教,朕,也還望師傅繼續駐軍通州,扶上馬,您還要送一程啊!」 凌嘯滿肚腸都快笑斷,嘴上卻猶豫礙難地搞了半天的不爽快,最後喘著粗氣地無奈答應,那神情要多失望有多失望,要多氣憤有多氣憤。 雍正看得大爽,心暗叫,「打仗你奸太師行,鬥心眼嘛,哼哼!和朕玩?」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六章 欲罷,不能嘎然而止 對凌嘯這樣的人,雍正剛剛成功「阻止」了他率軍回福建,按照駕馭人的原則,打一嘴巴之後,是必須柔柔撫摸一把的,但他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賞賜給凌嘯。 所以,雍正必須自己創造賞賜。 當凌嘯問及允祥為何出現在西直門的時候,雍正□一眼面露慚愧的允祥,以為他是對自己感到慚愧,不知道是觸動了自己的哪一根神經,雍正抑鬱委屈至極,一指老十三垂淚不已,哀哀怒道,「唉,知人難,為人知更難。想不到朕與允祥,兄弟恩榮並接十幾年,到最後他竟然往最壞處上揣測朕之心行,做出叛出大內之舉,他在西直門這般一鬧,明日間將傳得滿城風雨,朕能諒解他的誠孝,可誰能諒解朕之苦心?悲乎哉何至於此?!剛才,上書房論及他的罪,削爵出宗典正法刑都綽綽有餘,朕何其不忍……」 凌嘯大吃一驚,雍正竟已經存了現在就收拾老十三的心思,也不和他玩什麼心眼,馬上為允祥苦苦求情,雍正半推半就地以給忠王面減免處分,到最後,以守靈完畢後即圈禁一年懲罰為結束,至於凌嘯要去乾清宮上香、奉先殿拜靈、慈寧宮請安的要求,雍正當然不便阻攔,不過得有他的心腹陪同罷了。 辭出養心殿,凌嘯、允祥在盧邦胄和秦芶兒的導行下,乾清宮上香一畢。四人向奉先殿行來。允祥看著高人行事深不可測地凌嘯,心難解況味。對四哥雍正的懷疑依然沒有解除,但凌嘯這個敢於殺掉招搖撞騙之徒的師傅,他不知道凌嘯師傅也有同樣的懷疑,更不知道該不該全盤信任凌嘯,不是凌嘯對他不好。而是康熙的事情著實太駭人聽聞!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那封信,允祥大罵自己愚不可及,當日凌嘯險些阻了四哥上台,四哥防凌嘯更是防得全城皆兵,師傅定然不是傻瓜!只要凌嘯和四哥兩人更加不合下去,萬一皇阿瑪沒死而有幸歸來,收拾起局面來不就甚為容易? 當即眼珠一轉,允祥指著遠處行來地官員大訝道,「咦?馬齊?!」凌盧秦三人驚得回頭之時,允祥飛快地將已經窩成一團的書信塞入了凌嘯手。然後突然大叫一聲,在台階上「摔倒」,引得盧秦慌忙來扶,給凌嘯將信放入懷的機會。 四人踏進奉先殿的時候,凌嘯才明白了阿哥們的處境。指望他們幫忙,現在是想都不要想,倒是昔日弟一個個眼淚婆娑地指望著凌嘯呢!可惜,有雍正的眼線死死地盯著,凌嘯的一言一行都將送呈雍正。直到拜靈完畢,師徒之間也沒有機會交流。強來的話,即會害了這些阿哥。也會暴露凌嘯自己。 但太皇太后這裡則完全不同,慈寧宮高無庸說一聲「太皇太后有恙,凌嘯榻前請安」,秦芶兒等人也只能乾瞪眼地在大殿外呆著,更別說進到殿後寢宮了。不過,雍正何等樣人,哪裡會給凌嘯鑽這樣的空?當凌嘯進到寢宮,駭然發現雍正皇后烏拉納拉氏、皇貴妃紐祜祿氏等一大幫后妃在此,祖孫兩人想要說些體己話。是萬萬不能的。 被雍正守得鐵桶一樣地皇宮,對凌嘯來說極為危險,他很快就辭了出來回望紅牆黃瓦的暮色宮城,凌嘯陰陰一笑,有些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康熙既然養出了這樣的兒,就該要有這樣無奈的覺悟!至於老四日後會不會拉了兄弟們給他陪葬,恐怕雍正現在自己也不知道。 快馬回到通州之後,凌嘯馬上見到了清醒過來的康熙,這流亡皇帝地痛苦神色告訴他,康熙沒有接受鐵桶宮城的覺悟,那不必管兒們生死的話,顯然只是說出來激勵凌嘯鬥志的。 這幾天的休養,讓康熙蒼白地臉漸漸有了血色。凌嘯殺掉最後一個替身以麻痺雍正的方案,得到了他的同意,凌嘯不惜用潑污自己地方式來潑污雍正,這做法讓他感動莫名。鄔思道的計劃也得到了康熙的首肯,這般另立央的妙計,更讓康熙充滿了希望,每日清醒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形勢如何了。 「什麼?他無懈可擊,你無能為力?!」康熙聽完凌嘯倒竹筒地講完宮形勢,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兒們處境很危險,猛然一撐坐起身來,「難道朕三十年埋頭苦幹的成果,真的要毀於一旦?」 「……兒臣還在想辦法。」 康熙急得又昏睡過去之前,凌嘯差點就埋頭苦幹這個詞搞得笑了出來,他到今天才明白,康熙作為皇帝,顯然把愉悅之事當成是一個事業來干的,這就難怪有好多早期地滿族妃長得像是恐龍一樣,康熙也肯和她們生兒育女,不用想,康熙定然是要麼閉著眼咬著牙,要麼吹了燈蒙了頭,眼不見,心不煩,埋頭苦幹,勉為其難! ****** 「戒嚴,宵禁!敢於擅傳謠言者,殺無赦!」 老四也在埋頭苦幹,勉為其難。第二天的養心殿,絕對是天底下咆哮聲音最響的地方,滿城謠言四起,四阿哥暗害康熙,勾結凌嘯謀取皇位,現在忠王終於為新皇殺掉了真康熙!謠言傳播之快,速度遠勝瘟疫,危害也不啻於瘟疫。到下午時分,雍正發出去的任命勳貴弟的聖旨,居然就有了幾個以病推辭的,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怎麼不讓雍正火冒三丈?此刻,他已知道謠言源於凌嘯那容易產生歧義的話語,恨不得馬上把凌嘯抓來點天燈,至於定是出主意的鄔思道,雍正別無他求。只想把他四肢砍掉舌頭拔掉! 但理智告訴他,動凌嘯一根汗毛地話,就是殺人滅口,就是把謠言坐實! 歷史上寫過《大義覺迷錄》解釋自己不是奪嫡之君的雍正,顯然是個性情人,他很快就想到了。讓老十三來證明殺的是冒充康熙的奸人,讓凌嘯解釋整個捕殺過程。 雷厲風行是雍正的一貫作風,他馬上傳旨給凌嘯和允祥,命前者寫奏折匯報捕殺假康熙的過程,後者上奏折講述判定假康熙地過程和證據。正月二十,雍正就命人將他們的兩份奏折、三份康熙遺詔摘要、加上自己親自撰寫的朱批合訂一冊,由大內印書坊日夜急印,定名《天命覺迷錄》,張貼京城,明發天下。 這下該消停了吧!沒話說了吧!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幹完這一切,養心殿墨香未散,雍正累得癱倒在龍床,暗恨鄔思道和凌嘯讓自己手忙腳亂地折騰了兩天,但自己連皇宮密檔都拿出來刊行天下。哼!他們也就只能累自己兩天而已!這麼恨恨地想著,雍正已經想不出謠言還有什麼不平息的理由,強烈的倦意襲來,他昏昏地睡著了。 被尿意憋得一覺醒來,雍正看看自鳴鐘已是正月二十八的晌午。掀開黃綾錦衾小解完畢,雍正面對著鋼硬不退的部位苦笑不已,到現在他才明白了當皇帝的苦楚。繼位前早已經憋得長滿青春痘的自己。繼位後只顧著時刻警惕,別說三宮院地享受,這十幾天,竟然連個雌性地手都沒有碰一下! 「梁珠兒!朕睡的這七八個時辰裡,凌嘯和勤王軍可有何動作?」 「回皇上,沒有。豐台大營一直監視著勤王軍動態,他們這兩天如有異動,定然逃不出凌柱軍門的眼睛,凌軍門是皇貴妃的父親。這忠誠皇上可以放心!」 雍正聽見凌嘯被紐祜祿氏的父親死死看著,心略安,「那市井上,還在傳播謠言嗎?」 「噢,皇上,上書房剛剛轉來順天府、都察院地奏折,說是有了宵禁戒嚴令,皇上又頒發了《天命覺迷錄》,傳播謠言的行為已經基本絕跡。」 雍正自傲地一點頭,很滿意自己平息謠言的本事,「那奉先殿裡面,可有什麼不安生?」 梁珠兒上前為雍正提上龍褲,笑道,「皇上,各位爺在奉先殿倒是十分安生。不過,您的幾個皇侄兒和十五爺年紀太小,有些啼哭不止,早上您沒醒的時候,康親王來請安過,想把年幼爺們送回府。」 「不用送回府,送到後宮,給各位娘娘們帶幾日,左右都是孝心嘛,離皇阿瑪靈位越近,孝心越誠……」雍正很滿意自己按下了凌嘯捅出地簍,見梁珠兒正要給他繫上腰帶,忽地心蕩然一動,「嗯……皇貴妃紐祜祿那裡就不要送皇侄過去了,朕就不翻牌了,你讓人傳她過來吧!」 紐祜祿氏來得很快,她也是久況之人,心渴望濃欲得緊,又想為雍正生下一個皇,自然跑得比領路太監都快。 紐祜祿氏是最為寵幸的滿妃,皇上現在唯一的兒弘時,是漢軍妃所生,以後充其量只能當個王爺,而皇后生地兩個兒又都已經早夭,太醫們早推斷皇后怕是已經不能再生了。自己如能生上一個,將是雍正皇出身最貴重的,問題在於雍正給不給她生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這個歷史上的乾隆之母,即使驚訝於皇帝敢於白日宣淫的膽大之舉,也忍不住興奮得身漲軟,但以她自己的理解,雍正個性強橫刻冷,必不喜歡主動,遂做出綿羊般溫馴畏懼的嬌態,橫陳於東暖閣御榻之上。 雍正猛撲上去,埋頭揮戈,馳騁縱橫到酣暢淋漓處,猛然顫抖地大叫,「姑姑……朕就要來了……」 話聲未歇,就聽到覺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皇上,覺得到消息,謠言不在市井上傳播,卻在親戚走動間傳得更恐怖,他們……他們說……說死的既然是假皇帝,那真皇帝一定還在流亡。」 雍正欲罷不能,無法嘎然而止。 此刻他才明白,政敵們鐵心造謠,就和這床底事情一樣,也不是他欲罷就能嘎然而止地!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七章 踢雪 雍正有沒有給紐祜祿氏注入製造乾隆的必要元素,這一點,身在通州大營的凌嘯,是無從知曉的,但雍正日思夜夢的黛寧,卻悄然來到了通州。 一同來的,還有雅茹,她們一個和康熙兄妹情深,一個有義父之恩,可兩人出現在凌嘯面前的時候,卻把凌嘯氣得直跌腳,自己馬上大動作在即,她們如此大模大樣地闖進京師,要是雍正以一道太皇太后懿旨將她們招入宮,自己豈不是更加投鼠忌器?! 黛寧兩人是隨船隊北上的。這就是雍正最大的失算之處,他下詔凍結全國兵馬,兵部也部令各地方水陸軍隊全部歇菜,可惜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連福建十萬征丁營募兵都不在兵部的戰鬥序列之內,就更不要談十八行武裝商船、粵海社船隊、西禪寺的江西保安、披甲奴隸這些凌嘯的暗力量了。顧貞觀、瑾虹、金虎、特廷接到凌嘯和鄔思道的獵鷹傳書,馬上就點湊了兩萬人,乘船繞東海黃海遠離陸架潛行北上。和水師制式艦船不同,這些貿易船隻,強的就是遠海航行,四天前的勤王軍異常四散,就是為了掩護鄔思道、容若、席擊等人帶著替身脫身東去,自海上直撲奉天的。 現在的康熙,就等著奉天盛京的「爺央」給「兒央」帶來震撼。而凌嘯,則等著弒君謠言的效果進一步擴大。他知道,自己從鄔思道弒君謠言一計上衍生出來地一個圖謀,如能成功,將會讓康熙徹徹底底對自己解除一切戒備!雍正很爭氣,正一步步滑入自己的圈套之,這是歷史上他編寫《大義覺迷錄》闢謠的性格使然。凌嘯也在這四天之內積極綢繆,眼看著乾菜烈火一觸即發,戰役勝敗的第一個關鍵將迎刃而解,可這最緊張時刻,姑姑和雅茹大搖大擺來了,怎麼能瞞得過斥候四布的雍正?如何不讓凌嘯擔驚受怕? 康熙仍然虛弱得時醒時昏,看到妹妹和養女老淚縱橫,「黛寧啊,你可知道,皇兄看到皇阿瑪骨殖時。痛苦得恨不得隨他老人家去。後來的逃亡噩夢,朕……朕……唉,回首繁華如夢杳,殘生一線付驚濤……幸好,朕還有你們這些誠孝敬親地親屬。還有一班忠心耿耿的臣衛,朕才能險死還生,朕才能安心養病,不用為復位事操心。」 凌嘯在一旁本待再次豪言壯語地安慰康熙,卻不知為何忽覺不妥。話,被他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間沒有出口,反倒是一跪於地默然不語。他猛然覺得。自己沒讓康熙操多少心,上等藥材溫補食料好生伺候著,康熙一個能抗過肺炎這種病症的人,不應該躺了十天還這般虛弱啊!難道他手上握了什麼必殺之牌,所以安心靜宜地躺在一旁觀察自己如何逆天?! 出了帥帳,雅茹對曠野上的大雪十分神往,遺憾福建無雪的她,拉了愁容滿面的欣馨,在一彪勤王軍護衛下向營外踏雪消愁去了。剩下黛寧明眸脈脈地望著凌嘯。 一種別樣的情愫,在她眼瀰漫,儘管這是因為依靠而滋生的情愫,凌嘯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溫存。儘管凌嘯不是只為了她而力保康熙,四阿哥覬覦自己的心思,黛寧又怎會不知,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皇兄永遠在位,雖然那樣會造成她很難找胤礽報仇,但老四當皇帝,則會毀掉她地生活方式。凌嘯疲憊不堪的臉龐,顯示了他在艱難的奮鬥,黛寧慶幸他逃過毒殺案的幸運,不用猜也想像得出之後和老四交手的各種危險。怔怔地看著凌嘯,黛寧沒有察覺到,她地心忽然充滿一種想保護他的柔情,是母性還是T性,她自己也不清楚。 黃浩從自己的軍帳掀簾出來,一眼望見凌嘯和長公主,正要上前見禮和稟報些軍情,才走兩步卻駭然停步。他看到黛寧忽地一展雙臂,將凌嘯擁入了懷,用白兮兮的貂毛領摀住凌嘯的臉頰和凍紅耳朵,溫存地貼頰,耳鬢廝磨! 對黛寧公主地大膽,黃浩並不吃驚,但卻對凌嘯不自覺地攬上長公主纖腰大吃一驚。老天爺啊,康熙皇帝可就睡在你們身後的帥帳裡!一帳之隔而已,他的眼睛是看不穿帳篷,但你們如果情不自禁地情話纏綿,被康熙聽見,不是你們受嚴罰,就是他活活氣死! 不行!我黃浩身為勤王軍第一忠將,絕不能不提醒自己地爺! 黃浩拿定主意,站在遠地猛咳三聲,沒反應。黃浩再次上前七八步,肺癆鬼一樣地猛咳七八聲,沒反應。黃浩終於忍受不了了,怒目地看一眼膽敢向這邊張望的親衛,逼視得別人全部轉頭之後,黃浩悻悻然苦笑一聲,再次上前三步。 正要張嘴猛咳,冷不丁,黛寧側踢修長的腿,帶起一蓬積雪,迎頭罩臉地襲在黃浩臉上。黃浩這次真的被嗆得咳嗽了起來,一摸臉上來看,見是黃嘩嘩的髒雪,氣得轉身就走。 他今天終於見識到了實例──色膽包天的實例! ****** 雍正此時並不知道,自己的夢情人抱著敵人溫存,凌嘯這妹夫搞不好要當他的姑父。他正在為自己的《天命覺迷錄》而神傷不已。自己傾注心血編著地這本冊,凌嘯和允祥也破天荒地合作至極,還有遺詔為證,它咋就會沒效呢?! 老百姓最喜歡八卦,八卦得級別越高,八卦得這些人越卑鄙無恥,這八卦就越有生命力,甚至都不需要有心的政敵推波助瀾,更何況凌嘯偷偷派人潛入城造了一個有幾百年生命力地謠言?現在的遺詔是假的原詔是傳位十四阿哥,被改成了傳位於四阿哥!這些東西真假自有讀書人不信,但自有不懂人傳得不亦樂乎,總之,越沸沸揚揚越亂,越亂凌嘯就越高興。即使很多版本裡面改遺詔的人就是凌嘯,他也歡喜。畢竟,這也是在幫自己保命嘛! 學過社會心理學的凌嘯懂得這些謠言的道理,也懂得從心理性格上分析歷史上地雍正其人。和乾隆銷毀檔案不同,雍正曾編《大義覺迷錄》和謠言對罵,這就可見一斑,而得罪他的進士錢名士,雍正居然賜他一塊「名教罪人」之匾,還發動百官士紳寫了一千首詩辱罵錢名士。這些孩氣的做法,都說明。雍正在乎謠言,而且要強至極! 可惜雍正並不懂得這些,他自己走過的那種歷史巢臼,他依然會走下去,只不過那條路上有人挖了個深坑。坑裡面還裝滿大糞! 謠言剛剛起來的時候,雍正如同一個已經著相的禪師,力圖編書以闢謠,等到謠言轉入地下越演越烈的時候,雍正除了壓制謠言的僥倖心理之外。更有了一層絕不肯認輸的強脾氣。登基之初的第一大動作就失敗無功,這讓他如何甘心?如何服眾? 好歹是跟凌嘯搞過盛世彩票地人,他懂些作秀造勢的道道。雍正拍拍紐祜祿氏的大白屁股之後。鬥志昂揚地走出東暖閣,對等得心焦躁的覺道,「皇城已在朕手,勤王軍南歸之計也被粉碎,老十三這守備軟肋也被抓回。現在朕掌握了形勢主動權,卻失去了人心制導,內城不穩,其他枉論!覺,隨朕擺駕奉先殿。他們合作更好,不合作?哼哼!記住,朕叫拿誰就拿誰,不許犯迷糊!」 「遵旨!」 覺不知道雍正打的什麼主意,但還是誠惶誠恐地恭謹點頭。他是聖駕事發之後地前敵總指揮,雖然所做的事情每一樣都是當時必須。可事後的遺詔證明,他根本就是多此一舉:謀害重臣太后之舉成了雍正的樹敵拖累,犧牲德妃娘娘更是讓覺如履薄冰。至於對康熙的追殺,這是唯一做對了地一招,可惜,卻鬼使神差撞上勤王軍而鎩羽而歸。僅憑這些,覺就對不知道心作何想的雍正畏懼有加,更不知道雍正心裡對自己和鄔思道如何評價。 這種擔憂和氣餒,影響了覺的發揮,以至於他在奉先殿聽到雍正地主意之時,不僅不敢把質疑勸阻付諸於口,而且還在心裡面產生了強烈的不自信,難道貧僧真的跟不上皇上的思路? 雍正給康熙的靈位上了柱棒香,轉身望著鬱鬱怏怏的兄弟們,笑道,「兄弟們這幾日守靈辛苦了,唉,朕忙於國事,只好委屈大家多幫我盡孝,回頭朕必定賞罰分明,該小懲大戒的,要小懲大戒的。可該冊封兄弟的,朕也絕對不吝嗇。」 拉攏已畢,見弟兄們都老老實實地謝了恩,雍正很是滿意,提出了一個讓大家都很覺得無恥地要求,關鍵不是在於要求的何等傷人心上,而在於雍正把它歸結在假善心之下! 「大家守了這麼久的靈,皇阿瑪在天之靈必定欣慰!好了,大家都出去活乏一下身,悶久了對身骨不利。既然你們都已經肯奉皇阿瑪遺詔,這就是說大家都承認了朕的帝位!如今京城內有小人作耗,傳播謠言。朕已經知道了誰是幕後指使,但看在都是皇阿瑪血脈親故老臣的份上,朕也不想大開殺戒。明天午時西市口,朕將舉辦一個公開典儀,一為公祭皇考,二也安排了大家當眾誓忠。」 在西市口這世人皆知的殺人典刑之地,要兄弟們當眾發誓遵守遺詔,效忠於他雍正?!眾阿哥頓時全都傻了,這等陰險刁鑽的闢謠點,雍正他也想得出來?!這內心斷斷不肯的誓言要是發了,自己這般人以後除了老老實實當奴才之外,只怕稍有什麼動作,或是被他陷害些罪名,豈不是被宰了都沒人哭一聲? 待要反對或者推托,可覺帶著一班殺氣騰騰的侍衛虎視眈眈著,就連老十四這樣的人,也不敢做仗馬之鳴。 覺看到他們都老實地應承遵旨,頓時更加不自信起來,以至於雍正說傳旨凌嘯也要宣誓的時候,覺也只是猶豫了一下而已。 聖旨發到通州,凌嘯一見不是宣黛寧進宮,大喜,猛地一拍帥案,「哈哈,哇哈哈哈!劫法場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八章 算計與悶騷 ──咚!──咚!──咚! 「將軍升帳!」 親衛和戈什哈的唱帳聲裡,勤王軍眾將領仗劍挺胸,魚貫而入,望著帥座上一身戎裝的凌嘯大惑不解,這是凌嘯入京以來少有的披甲時刻,可大家彷彿是聞到了血腥味一樣,很快一個個目視凌嘯,等候將令。凌嘯首先取下頭盔,施施然地讓胡濤為他將紅纓裝上,笑道,「各位,先把你們的紅纓裝上,把外面這層麻皮給爺扒了,然後,喜氣洋洋地隨爺進來,拜見皇上!」 康熙沒死的秘密,除了極少一兩個將領知道外,很多人都蒙在鼓裡,等他們到後帳看到昏睡的康熙,多數人頓時大吃一驚,見凌嘯率先跪了,馬上叮噹叮噹甲冑聲響,跪倒一片。 凌嘯也不等康熙醒來,出到前帳,也不解釋前因後果,也不眷顧眾人的心臟,直愣愣道,「明日雍正皇帝將押八位阿哥到菜市口,讓他們當眾宣誓效忠新皇。阿哥們都不知道皇上還沒有駕崩,一旦發誓,將會大錯鑄成。我勤王軍是皇上御賜定名的擎天保駕之軍,為擁護皇上復位計,為皇上保全血脈計,本將軍將率勤王軍劫法場,救阿哥,報皇恩,保社稷!」 眾將領又是一驚,金虎已經振臂高呼起來,「劫法場!救阿哥!報皇恩!保社稷!」 眾將領下意識地跟著先進。一時間帥帳內響起轟然地口號聲。七八遍之後,凌嘯滿意地一笑,知道給康熙看的秀已經到位了,乃即移到議事帳,對著京城地形沙盤,和眾人細細研究起來。 的確。凌嘯要劫法場,救出阿哥們,只有這樣,實力不夠強的他,才能免除康熙的後顧之憂,也同時消除康熙可能會有的對他地猜忌,為來日的大展宏圖踏出堅實的一步。連你老兒全盡力去救了,你還猜忌個屁?!可是,皇們有機會離宮的興奮之後,凌嘯卻陷入了沉思。對於雍正要西市口盟誓這一招。凌嘯是既有準備,也沒有準備。 他猜到了雍正定會要兄弟們在公眾場合發誓效忠這一招,但他卻沒有想到,雍正選西市口這種地方。雍正選擇這裡,固然是用法場在心理上打擊兄弟。可也的確有防備上的考慮,要知道,城裡面大票大票的阿哥門人,也不是鬧著玩的,只不過未必有人組織和牽頭罷了! 宣武門外的西市口。又稱菜市口,乃是北京城行刑殺人的地方,不知道是因為喜歡看殺人導致這裡繁華成菜市。還是因為是繁華菜市而在這裡殺人。 黃浩一指沙盤上地宣武門,倒吸一口涼氣,「爺,菜市口這個地方,對我們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大的干礙啊。這裡雖在門之外,可到時候必定重兵把手,而且一旦事發,崇門門提督軍的五千兵馬距此僅有十里路程,廣寧門外駐紮的火器營。到此也不過五里。勤王軍大部繞到西城之外接應都難,進城就更加不可能了。現場環境,敵軍佈置,潛伏方位,聯絡方式,撤退路線等等這一些,除非有時間和機會,親身偵察和策劃,否則,盲人摸象地話,投多少人填多少人!雖說我們在城裡有些人,但時間如此緊迫,聯絡都來不及啊!」 此言一出,不僅當日逛過京城的將領們紛紛點頭,就是沒到過的,也看著沙盤苦思。要不是凌嘯也做了準備,他也根本不會下這等決心。 當日他說了算的時候,勤王軍進出之數本就是本糊塗賬,宮廷鬥爭步步藏險,凌嘯再蠢再沒有遠見,也知道在明珠府上偷偷地伏下了三百親衛,作為接應自己一旦遇險的奇兵。 而之後雍正日防夜防,但他畢竟是個沒領過兵地阿哥,所用急提之將領又多非良將。和精明的十三十四不同,雍正皇帝也許是習慣了清兵吃空餉的陋習,也許是沒有老十三這樣地人提醒他注意細務,總之,至登基掌權以來,他根本就沒有想起過要來查查勤王軍的實額,也沒有注意到要各城門領詳細數數自己當日到底撤出了多少,以及,後來每一次進和出的人數對比!或者暗滯留城,或者進多出少,勤王軍實際在明珠府和尹泰、石氏等人府邸藏匿了不下於千人,雖然馬匹少些一半以上,可也好歹是千人左右的力量。 像這樣明於政而不知兵的皇帝,凌嘯不欺負他欺負誰去?! 凌嘯用推把將沙盤上的宣武門輕輕推平,笑道,「大家都是久經軍旅,看事果然深刻。不錯,菜市口到時候必定戒備森嚴,危險重重。所以,爺根本就沒打算在菜市口動手!也根本就不用勤王軍大部攻城。」 何智壯畢竟是職轉的參軍,眼內精光一閃,驚喜地指著沙盤上的紫禁城,說道,「爺,難道你想的是用城內精兵半途劫道,勤王軍大部在外機動接應?」 凌嘯呵呵笑了,「不錯,說下去!」 受了鼓勵地何智壯,越發興奮,「阿哥們身份特殊,要出宮,走神武門這樣的糞車後門,有失朝廷體儀,走午門御用專道,雍正皇帝肯定不幹,那就只有要麼東華門,要麼西華門,而菜市場在西,……西華門!」 眾將領恍然大悟,在這個思路之上,周淵思索著說道,「咱們有千人上下的勤王軍暗兵在城內,加上王爺您明天可以再帶幾百人進去,在城內就算馬少,咱們也一點不懼那些護送侍衛,更不懼怕順天府衙役和督察員巡捕。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如何出城。門提督步軍。十幾年沒打過仗、每個城門又不足一千五人,不足為懼。關鍵是,每個城門外都駐紮有京畿駐軍,他們打過西征,歷年來訓練不斷,這才是咱們地心腹之患。如果到時候。雍正皇帝據守紫禁城,京畿軍隊聞訊殺入內城夾攻,那可就真是關門打……夾擊之勢了。」 周淵的這個擔憂,才是真正困擾凌嘯的問題所在。 不料,一直以來都很內向的彭友,卻讓大家猛然間刮目相看,「爺,咱們手上不是還有牌嗎?勤王軍大部全是精甲騎兵,驍騎營西去山西還沒抵京,京城二十萬軍隊。能和我們騎兵機動相較的,不就是那前鋒營、護軍營和豐台大營的騎兵嗎?其餘那些扛雲梯地銳健營,拖大炮的神機營等等,誰能趕得上我們的速度?這本身就是一種威懾,到時候。這些佔據城門外的大軍,其實比我們還要為難。情況不明之下,有沒有主戰掌軍的王爺當帥,不進城助戰吧,城內受騷擾兵禍的勳貴們會怪死他們!入城吧。嘿嘿,要是勤王軍大部從他們的空隙鑽進城,他們會有丟土失地之責!」 凌嘯大為欣賞。剛剛一個善字出口,竟是臭皮匠接踵而至。 「勤王軍大部分兵幾路,虛實結合,虛擾東南,實襲西北。專門找步軍為主的步軍營、銳健營的晦氣,城內親衛得手後向東佯動,主力向阜成門西直門突圍,咱們也來個夾擊破城!」 「今晚上咱們就把全軍號服上書寫:康熙猶在雍正謀反!」 「爺,前兩天船隊不是也送來了秘密武器嗎?明日帶進城去。保管嚇得那群侍衛大人們屁滾尿流!」 「我看事不宜遲,聖駕就得今晚轉移,最好是明日清晨開始就派出小隊,肅清四周斥候,事起之後,咱們的軍就向天津衛方向佯動,各軍最後望北會和,靠近長城沿線。」 …… 凌嘯這頭繁忙地一夜,雍正也睡不著。 回憶著兄弟們當時傻眼無奈的面孔,想像著明日宣誓典禮將畢其功於一役,雍正就格外有成就感。有成就感的人就想找人展示和炫耀,可惜,雍正最想找的那兩個人都不在皇宮在通州,所以,雍正就唯有悶騷。 他這一夜,再次在紐祜祿氏身上爬高山下陡坎逛水簾洞,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腦海卻總是閃著凌嘯和黛寧地模樣。直到最後,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想著男人是不是病態,方才不好意思地摸一把貴妃睡著了。 凌晨醒來,雍正不由自主地想到日期,一月前的二十,自己惴惴不安地等著命運的審判,而今天以後,將是敵人和競爭者惴惴不安,其有些人還要惴惴不安地受折磨一輩。哼!人心是個什麼東西,朕就駕馭不住它?它不就是無形的嗎,還要有樞核心才能凝聚成有形!嘿嘿,兄弟們當著百姓臣民的面,在公祭皇阿瑪地儀式上發了誓,還樞核心個屁啊!到時候要圖謀造反,背棄的可是人的信譽,謀地可不是我胤禛一個,反的可是皇阿瑪!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雍正清晨的爽快,終結了他的悶騷。 善捕營統領隆科多快步進來,馬蹄袖翻飛打下,「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事情可有些不妙啊!奴才接到上駟司御馬監的稟報,京城內居然缺少馬料,他們還請奴才出城向京畿駐軍調撥呢!」 雍正還沒有反應過來,管過戶部的他,愣愣道,「咿?朕當日管戶部的時候,不是指定過幾個商家專供大內馬料嗎?」 隆科多廝混良久,當然知道其的一些勾當。內務府那些傢伙,把專用上等馬料偷出去賣掉,再低價甚至勒索價找其他商家的一些取暖草料拿來餵馬,倒手間十幾倍地利潤呢!但隆科多知道事情緊急,已經顧不上會得罪人和向雍正解釋,急忙說出重點,「萬歲爺,這說明城比上月多了不少嚼草的!牲口倒不怕,怕就怕是戰馬啊,萬歲。」 這點雍正明白了,內城都是旗人豪富之家,哪裡去找什麼騾驢,多半是馬匹! 雍正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他明白了,自己悶騷的時候,有人正在暗算計,但現在自己既然知道了,那些算計者將注定不過悶騷一場!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六十九章 血染長安街(上) 城內如果有人伏有暗兵,這的確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但雍正卻把暗兵的目的想得太深了,以至於他脫口而出「難道他們想要攻佔皇城」的時候,隆科多就知道雍正高看了暗兵。 攻紫禁城?城高達三丈的宮牆,寬十丈的護城河是吃素的?! 「主,攻紫禁城沒有個七八千兵力是很難奏效的,奴才擔憂的反倒是其他幾個爺的府上。。。皇上登基之後,因是第一次君臨天下,接踵而來的春帷恩科祭孔、國喪期滿祭天、地壇祭祀皇地祗這些禮儀,都是需要您親自出宮前往的……」 雍正恍然大悟,兄弟們府手下如有暗兵,自己就是眾矢之的!誰家沒個像覺那樣作主的?誰家不明白皇帝求穩的道理? 雍正幽幽的眼光在隆科多身上滾來滾去,半晌方才拿定主意,「你是朕該叫舅舅的人,既有這般細心防範,罷了,一事不煩二主,你馬上帶善捕營給朕全城搜查,好生看看你懷疑的那幾個府邸。差事辦得好,門提督的位置就是你的!」 「喳!奴才定不負皇上栽培!」隆科多一個嫻熟的軍參紮下,心對門提督這個職位垂涎三尺。 但他卻不是來真心給雍正護駕的,隆科多不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想要借刀殺人,讓老爺的兩條船踩得更穩當罷了。十三爺地險些脫逃。不僅害得允祥自己背了圈禁一年的處分,更是使得佟國維和揆敘接觸的事情曝光。雍正雖然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詢問過佟國維,可正因為如此,佟國維才日夜心驚膽戰。他來自八爺黨,卻又和揆敘這八爺黨暗自來往。不洗清這其的嫌疑,雍正要是擱在心裡,只怕不等凌嘯開始反抗,踩在雍正船上的這隻腳就要落水了。佟國維父的當務之急,是洗清自己地暗八黨嫌疑,這就要求他們不得不對八爺黨人來上一刀。 雖是意在沛公,可莊公的舞劍,卻嚇了陳光鶴一跳。 他是勤王軍城內的總指揮,昨晚半夜接到城外的飛鴿傳信,都在東城的明府、尹府、二阿哥府裡面。勤王軍親衛已是枕戈待旦。石氏那裡更加接近皇城,天亮後,宵禁一解除,明珠府和尹泰府的親衛們就打扮成下人,車拉肩挑地帶著武器偷偷向二阿哥府上聚集。幾百人的移動。只能分批分次,緩進,陳光鶴等人快要接近二阿哥府上的時候,一大票御林軍出現在街口,厲兵秣馬劍拔弩張的氣氛。驚得陳光鶴等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大呼選二阿哥府錯之又錯。 而更要命的是。這些善捕營地領頭人物,竟是認得陳光鶴的! 曾經隨勤王軍西征的神箭手侍衛熊金柯,如今已經官居善捕營正四品佐領,陽斌鄧力都是從四品典儀。迎面撞見這一群形形色色打扮的人,熊金柯正要喝一聲閒雜人等讓道,卻一眼認出了布衣棉袍扮下人的陳光鶴,大訝他莫非落魄潦倒,待要出聲招呼,猛然看見陳光鶴地手卻伸進側襟之內。臉上滿是一副痛苦之色,頓時呆了一下。 有問題! 熊金柯須臾間就明白了,陳光鶴不是丟官落魄,這些戒備又彪悍的下人顯然是勤王軍!霎那間,熊金柯明白了陳光鶴為何面露痛苦。 抉擇!昔日一營同袍戰友,今日卻要生死相搏! 陳光鶴的手銃柄都快要露出來之際,熊金柯猛喊一聲,「日你媽的,一個個大呼小叫幹什麼?這裡可是二爺府,不是八大胡同,今天咱們只是分明入府巡視,都給老規矩點!陽斌,你帶三隊弟兄們去後門!鄧力,你帶得力的兄弟守住來路街口!本佐領率親兵前去叩門。」 令如山倒,陽斌和鄧力會心一笑,又望著陳光鶴難以覺察地一點頭,轉身號令者人去了。熊金柯揮舞著馬鞭,跳下馬來,口卻對陳光鶴一群罵道,「善捕營辦差,閒雜人等還不找該呆地地方呆去?耶,還矗著不動?老們的善捕營最輝煌的時候,出過忠王爺這樣地將軍,本佐領最輝煌的時候也打過西征,惹惱了本佐領,拉你們去天牢殺頭!」 陳光鶴再笨,也明白了熊金柯的暗語。這標善捕營是凌嘯的舊日所在,熊金柯等人是念記生死戰友情分的,他們這次辦的差事是皇差,而大聲嚷嚷著封前門、堵後門和來路街口,不就是告訴自己和府裡面的人,趕緊往東側門撤退暫避! 有此暗示,陳光鶴連忙轉身,帶著人向東退走的時候,不覺淚光閃現,他到此時都在慚愧自己拔銃的動作。在熊金柯帶領親隨僅僅沿線穿府而過,馬馬虎虎拉了些馬匹之後,陳光鶴地這種慚愧,就更加的濃烈。 「熊金柯,老欠你一次!」 ****** 在隆科多的警告之後,儘管雍正沒有膽量親臨菜市口,但他很高興凌嘯俯首參加宣誓,不枉他派了禮部官員在朝陽門等候兩個時辰。 忠王這麼給面地來了,所以這一次,雍正也不。吝為這次的皇家盛典鋪張排場。代表君威的鹵薄儀仗不算,兩千虎槍營、百大內侍衛、一千後宮內衛悉數派出,要不是凌嘯沒辦法支開這三千百人,他都恨不得轉頭去偷襲守備空虛的皇宮了。 西華門外,南海側畔的南長道。刺骨的寒風刀一樣,給剛從暖烘烘的奉先殿出來的阿哥們一個下馬威,即使他們坐在氈布嚴實的暖轎,也忍不住瑟瑟一抖。 慣於騎馬地凌嘯卻凜然不懼這股寒風。 護衛隊形後面。有著凌嘯帶進來的八百將士,也有他引以為傲的秘密武器,儘管他半點都不想用這種武器對付虎槍營,但如果等下形勢失控,也怪不得了。形勢當然不會失控,不去談將在長安街和正陽門段會突然發動的伏兵。光是戰鬥打響之初的混亂裡,八百戎裝勤王軍的立場面目,就會讓御林軍引為同一陣營。這八百人,就是在混戰衝進隊伍央,搶出自己和阿哥們關鍵! 南海宮牆快要走完地時候,伏兵還沒有出現,華表在望的時候,還是沒有動靜。凌嘯的心猛地提上了喉頭,難道陳光鶴他們遇到了麻煩不成? 得得得的馬蹄聲忽然響起,一路向隊伍央而來。在阿哥轎隊前歇了,「稟報統領大人,善捕營隆科多大人急報,前方往正陽門路上,有反賊蹤跡。善捕營正在全力追擊,隆科多大人請您折向向西,沿長安街西行繞道!他已經知會順天衙役們沿途維持。」騎在馬上的虎槍營統領尤久,把嘴角一撇,暗罵一聲隆科多此舉分明是嫉妒自己搶功。但他這次護送阿哥,顯然也是出不得差池,鼻一哼。「轉向!」 隆科多的急報,尤久的決定,頓時讓凌嘯嚴冬出大汗,計劃暴露,行動流產!要想強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只得動用屁股後面的戎裝勤王軍了,勝算尚且不談,身處央脫離兵丁的自己。首先就會被亂刀砍死! 向西行進,凌嘯一邊看著兩旁街市樹木,一邊讓太監到後面叫來胡濤。 明知山有虎和留得青山在之間,阿哥們逃脫和自己小命之間,凌嘯當然是選擇後者!但他也知道,等一下隊伍向南折往玄武門地時候,就是自己亡命逃亡阜成門的唯一機會。誰能保證隆科多抓不到一個伏兵,又有誰能百分之百保證弟兄們寧死不招供?有一個俘虜鬆了口,只怕菜市口的宣誓還沒結束,自己就要被雍正以謀反罪圈禁終生了。 快馬趕來的胡濤,也是面色慘白,「爺,就在前面街口,咱們恐怕得要……」 「哎∼呀!丟什麼東西砸老……?」隊伍前方忽然傳來騷亂之聲。 崩∼崩∼崩崩!回答這些疑問的,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地爆炸之聲。 凌嘯聽著這熟悉的手雷爆炸聲,一掌推向愣了一下的胡濤,「原計劃!***,比基地還基地,光鶴真是個恐怖角色!」 陳光鶴的確是個人物,果敢是他地強項。一見正陽門北道路上都是些小鋪,陳光鶴就知道,選擇這裡動手實在不妥。上萬京城居民擠在狹窄道路上夾道觀看,勤王軍不要說施展了,擠都要把他們擠得沒脾氣。留下十幾人在這裡高呼幾聲反清復明,沒等引發的一陣騷亂全部爆發,陳光鶴就帶人趕往西長安街的酒樓茶肆做埋伏。沒過半盞茶功夫,護送隊伍果真如他所料地折向西長安街。 這裡地酒客茶客,本不願意去受那挨擠之罪,不料竟是不看不行,人家偏偏改道向這裡來了,愛看熱鬧的,全被這難得的議仗陣勢所吸引,沿街住戶商客爭相觀看,板門欄杆都給擠得卡卡作響,臨時趕來的而扮作百姓的親衛們則給看客們表演了一場更精彩的全武行。 「投彈!」陳光鶴一見隊伍行進到了四散的伏兵段,哪裡顧得上客氣地和身邊看客說聲抱歉,一甩火褶點燃一顆手雷,一邊吼著一邊往街央扔去。 很快,成千上百個黑□□的鐵疙瘩,冒著青煙從各種商舖裡砸到街。那場景,看得百姓們目瞪口呆,而被砸到腦袋的御林軍更是忍著生痛破口大罵,咧牙摸頭地狼狽模樣,引起了百姓的下意識哄笑。 但哄笑未息,炸響聲起。 人群猛然炸起雷鳴般的驚叫號哭,人擠四散之際,大家心頭都是在問一句廢話。 「會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章 血染長安街(下) 大亂一起,人群再也不復剛才那種疊胸貼背,誰都想找安全之所的時候,就誰都難得找到安全之所。驚慌時刻,很多人轉身往商舖擠,可更多的人想的是逃離這條街,無論是凶悍殺官兵不要命的反賊,還是殘暴抓反賊只要命的官兵,都不是老百姓惹得起的,刀槍還沒有眼呢,何況是會爆炸的玩意! 綠頭蒼蠅亂紛紛的人群裡,上千條漢,掏銃的掏銃,拔刀的拔刀,和很多不得已被擠向街的百姓一起,蛟龍下海般迎向前鋒已經倒下四成的官兵。刀光劍影裡,乒乒乓乓火星直閃,廝殺,驚叫,哀嚎,響成一片。 尤久能被雍正安排到虎槍營統領位置上,他就絕不是無能之輩,但肉眼所及之處突然爆發的戰鬥,讓他被驚得愣了一下,尤其是街雜色人等的人數多達兩三千,更是讓他駭然。等到他明白並非都是反賊的時候,前鋒的那些儀仗隊和虎槍衛已經折了大半,攔腰偷襲得手的兩三百名反賊,不僅不和殘兵糾纏戰鬥,甚至還向早已隊形稀爛的軍衝來。 「上!射箭!殺!不穿軍服的,格殺勿論!」尤久一邊勒馬後退,一邊高聲吼叫指揮。 虎槍營雖是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但訓練素質也的確不錯,亂起就抽刀上箭的軍衛很快反應過來,身向前衝了,可那箭卻無論如何射不出去。敵我犬牙交錯得太近了,誰能保證射到地全是不穿軍服的。訓練不等於戰力,尤其有很多同袍都是有職銜。武官和大內侍衛的時候,他們的殺氣,還不足以狠到射殺這些同袍。可等到他們,衝上去一刀一槍短兵相接的時候。這些虎槍營軍衛才發現,不放箭的本能往往是害死人地! 尤久看著反賊們打得虎槍軍節節後退,對軍衛的不射箭,他卻沒有時間表達不滿。 盧邦胄和尤久對視一眼,他的大內侍衛只擅於單打獨鬥,在這種時刻表現也不咋地。但兩人心裡都很明白,只要撐過一刻鐘時間,皇城內、善捕營、正陽門和宣武門的兵丁都會趕來助戰,而自己則要趕緊把阿哥爺和忠王爺趕緊撤到後面去。 這些人的身份,掉根**毛。比他們掉**還要嚴重! 可惜,突襲和預演是完全不同的,大街上後衛要往前衝,兩旁百姓四處逃竄,轎隊想要轉頭。已是萬萬不可。心急如焚的尤久當機立斷,對轎旁嚇得直發抖的太監們吼道,「快把各位爺們扶出暖轎,護往後面去,誰敢亂跑。老割了你們大頭!老盧,爺們就交給你了。」 說罷這番拽話,尤久一揮手的腰刀。夾了馬腹就要身先士卒,可回頭一招手讓人跟上的時候,尤久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氣得是七竅冒煙。不知道何時起,後面地隊形更加的亂了,不僅阿哥們沒法往後退去,而且還把湧上來的軍衛侍衛攪和得一團糟。尤盧兩人剛要大喊,卻駭然發現是尾隊的勤王軍在往前衝,奪道之下橫衝亂闖。 勤王軍就拽嗎?!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彪悍體形倒也算了。可高頭大馬地撞人撞馬就太沒有風度了!他倆看見凌嘯縱馬上來,正要對他軟語相勸,卻猛然望見胡濤腰間,頓時毛骨悚然,胡濤腰間懸掛著地,赫然就是那種黑□□的鐵疙瘩! 尤盧兩個立刻大眼瞪小眼,一樣的武器!要說今天這反賊和勤王軍沒關係,打死他們兩都不會信! 凌嘯見兩人色變,臉色忽地一板,斥責道,「∼∼噓∼噓!不想當替罪羊的,就別說話。」 替罪羊?!兩人同時一呆。 和所有剛剛提拔到新環境的人一樣,尤久和盧邦胄被凌嘯地這一本正經的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瞎揣測起來。今天反賊的目標顯然就是要刺殺阿哥爺們,而京師這些天謠言滿天飛,凌嘯既然是謠言幫雍正殺害康熙皇帝地那位「主角」,難不成今天也是一場戲,雍正皇帝要勤王軍假扮反賊幹掉阿哥們?啊喲,要真是這樣的話,凌嘯的勤王軍衝上前來阻止阿哥們後撤,就說得通了!但凌嘯說自己可能會當替罪羊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些死傷的將士,責任要我們去背?……好黑! 就在兩人一打愣的片刻功夫,幾十騎勤王軍親衛已經衝到凌嘯身邊。尤久和盧邦胄還沒來得及把「什麼替罪羊」的疑問問出口,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他們發現,凌嘯親衛們手裡的手銃全都對準著他們和身邊的手下。 凌嘯卡卡卡地怪笑起來,指頭向前猛然一勾,鞭炮似的炸耳銃聲猛響,近距離地轟擊讓這些人一個個後飛出去,凌嘯這時候才笑道,「乖。我沒騙你們,說不出話了,自然就不用當替罪羊!∼∼∼預備!一、二、三……」 ****** 勤王軍在凌嘯身邊越聚越多,竟是趁著一旁的敵兵還在發愣的時候,隨著凌嘯的「預備」出口,整齊劃一地揮刀猛砍,霎那間軍被忽然叛變的勤王軍下了一個黑手,蓬蓬血雨紛飛,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凌嘯還沒有數到十五,勤王軍就清開一處長達兩百步的空地,空地站著八個濺滿鮮血的阿哥。 凌嘯對八人展顏一笑,抱起老十五道,「凌嘯奉皇阿瑪聖旨,來救你們,信得過的跟我衝出城去!」 阿哥胤祀等人還在面面相覷,武阿哥胤祥和胤□卻相視嘿嘿一笑,單腳在地上猛然一碾,已是撩起了地上敵軍棄刀,躍馬開路間。爆喝一聲,「父皇未崩,阻我者死!」胤祀幾個如大夢初醒,紛紛撿起地上刀劍弓槍,有馬上馬,沒馬徒步。竟是齊齊跟著兩個弟弟吼道,「父皇未崩,阻我者死!」 這一喊,頓時就讓虎槍營和大內侍衛們無所適從起來。七個身著皇禮服地老阿哥,抄傢伙親自上陣,還口喊老皇帝沒死,況且主官也不知道為何不出來發令,任誰是臣小兵的,也會不曉得該怎麼辦。 不覺間,殺聲慢慢稀薄起來。凌嘯卻知道不能耽擱,前面要衝到阜成門,還有七八里的路程,追兵卻須臾即到。望望地上負傷的親衛,凌嘯狠狠咬牙吼道。「胡濤,陳光鶴!全軍西撤阜成門,騎兵開路,到城邊放二腳踢,通知城外大部隊!步兵持連珠火銃、燒鐵水龍斷後!」 「是!」勤王軍將士立刻轟然應諾。從馬腹甲下抽出凌嘯所說的傢伙,換馬的換馬,跑步地跑步。全軍滿懷戒備地向阜成門西撤。 除了紛紛躲閃的市民,前路一片暢通無阻,這種所向披靡的狀況,直到轉上阜成門大街的時候,方才結束。前面響起整齊的步兵跑步之聲,顯見是聽見銃響的阜成門守兵趕來查看,但他們將撞上數以千計的勤王軍騎兵打擊,不足為慮。後面漸漸震震作響的鐵蹄聲,才是凌嘯頭疼的。勤王軍還有七百徒步親衛,他們能不能頂住追兵,就是整個計劃的關鍵之處! 「爺!你先走,這裡有我呢!」陳光鶴刷地一聲撕下衣角,綁住額頭汩汩冒血地傷口,對凌嘯一躬聲就要返身迎戰。 凌嘯卻一把拉住他,「不行,爺已經丟下了上百的兄弟,絕對不能再丟下你和傷兵。聽著,你帶傷兵護著十五爺去前面指揮騎兵,這裡爺來指揮斷後!這,是命令!敢抗命,除名!」 聽說要除名,陳光鶴一愣。他盯了凌嘯一眼,猛然一跪,拍拍胡濤的肩膀,轉身就抱著老十五扭頭就走。徒步親衛們已經衝進商舖民宅裡面搬桌搶門板,準備搞些街道障礙工事,聽說凌嘯要留下和他們共同阻敵,微微一停手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手底下拼了命地加快動作。 這些兄弟們的心裡,是不是在為自己感動,凌嘯並不想知道,他留下,其實並不是基於自己所說的冠冕理由,藉機鼓舞士氣只是其一,弟兄們用燒鐵水龍這種武器還很不熟悉,他不想傷到自己人,所以決定現場指導一番。因為,燒鐵水龍是凌嘯自己設計地武器,說白了,就是香胰廠的副產品稀硫酸濃縮出來的濃硫酸,用鑄鐵做成的水龍發射出去,不適合開闊戰場,但卻很適合這種巷戰。當然,風向很重要,像現在這樣冬天的猛烈西北風,對凌嘯他們面東作戰,實在是完美至極,也歹毒至極! 隆科多地善捕營騎兵,根本就沒有給勤王軍用桌板凳門板堆築街道障礙的時間,凌嘯昔日呆過的御林軍,在將令衝鋒之下,也沒有給凌嘯敘舊地機會。當先十幾騎轉過街角衝過來的時候,親衛們才剛剛來得及分散掩入街屋門口,留下一排排持了連珠火銃的親衛們站著街心,做第一輪的阻擊。 「砰!砰!砰!……」 蹄聲近前,自然就銃響山崩。善捕營騎兵不斷轉過街角衝過來,母連珠銃也不斷轉換輪盤打出去,一切,都是那樣自然而然,看得凌嘯大吃一驚,看一看馬嘶慘叫裡越來越多倒地的騎兵,再看看親衛們手裡面許久才需要換一排頂替的連珠火銃,忽然感覺這場景彷彿是試驗靶場一樣。 原始機關鎗果然牛逼,果然血腥!讓戴梓這能槍能炮的專家發展下去,搞不好就是個國的馬克沁+克伯虜! 隆科多是賊精賊精的人,他率了軍追到街角地時候,聽到爆竹一樣連綿的槍聲之後,再細聽那些人嚎馬嘶,就知道不妥。但馬勢之快他也收不住,身邊親兵一個個轉左衝鋒的時候,隆科多眼尖,一眼看見街道上堆積如山屍首,頓時毛骨悚然,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控制住了手臂不向左拽韁繩,愣是直直地向北跑到了街對面。 難道見鬼了?又不是野外結陣,騎兵幹不過步兵?! 他快速地一轉馬首,對接著馳來的熊金柯等人殺雞抹脖地瞪眼。 無奈的是,熊金柯他們也收不住馬勢,向這個丁字路口直衝過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一章 燒鐵水龍 熊金柯在凌嘯麾下的時候,就是他率領勤王軍打佛郎機火銃的,對火器的威力當然深知。現在這一刻,他的運氣也許不好,但他的騎術卻很好,好到剛剛好救了他和親兵的命! 「右藏馬腹!」熊金柯一看統領隆科多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暴喉一聲著提醒手下親兵,連忙單鐙向右側翻,愣是藉著馬肚的抵擋,躲過了連珠火銃的轟擊。傷馬的慣性把他一直拖到了隆科多的身邊,熊金柯才摔在地上滑出去老遠。 熊金柯卻沒有受傷,一個鯉魚打挺蹦起身來,看也不看照葫蘆劃瓢的親兵,愣愣地望著路口那面圍牆,目瞪口呆。這面本該白白的圍牆上,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不要說那層糯米石灰了,就是裸露出來的青磚上,也可以看得到密密麻麻的鉛崩痕。熊金柯看一眼對面漸漸不敢衝來的同袍,喃喃道,「此等利器,一夫當關。」 有了母連珠銃,的確可以一夫當關!但前提必須是,不炸膛和彈藥充足,這兩點,凌嘯都不具備,所以,他的機槍陣很快就成了擺設。 阜成門那邊仍然殺聲震天,甚至連城外的殺聲都傳了進來。凌嘯知道,是該上燒鐵水龍的時候了,雖然他明白這武器比機槍還毒辣,但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 不過,等了半晌,那條南北街上人聲鼎沸。卻愣是沒有一個騎兵衝出來。 「當街持銃列隊!像剛才那樣!」凌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做得太噁心太殘酷,不僅自己對街上不下於兩百具地人馬屍體感到膽寒,敵人也一樣膽寒,凌嘯嘎嘎地奸笑起來,知道自己這個原始的絞肉機。把敵軍的膽量都給嚇住了。所以,他馬上吩咐親衛們搞個空槍計。 果然,敵軍在街角房屋邊緣處掩頭探腦,一看見親衛們仍然矗在街心,黑乎乎的銃口對著這邊,頭縮得比兔還要快。 半刻鐘就這麼古古怪怪地過去了,胡濤看得嘻嘻直笑,「爺,我還以為要出擊呢,呵呵。這樣也行?」 凌嘯得意起來,笑道,「求求你們了,就這樣耗吧,啊。就這麼幫小雍耗著。反正老今日已經和雍正撕破了臉皮,等勤王軍內外夾擊搞定阜成門,你們就等著舊皇帝復辟得了,免得做無謂的犧牲。爺也是菩薩心腸,不想讓你們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濃硫酸燒傷的人。挨上了那玩意,下場真地比死還要慘。這種巷戰……巷戰?日,制高點!!!胡濤。快令大家帶水龍上房頂!」 颼颼颼颼!!! 凌嘯這邊心慈手軟,可隆科多卻沒有閒著,等到凌嘯記起巷戰的要點所在,卻已經來不及了,兩旁的青瓦屋頂上,忽然一下冒出了好多善捕營弓箭手,一輪居高臨下的夾射,竟是將街心的二三十個兄弟射得如同刺蝟一樣。一見兄弟們因為自己指揮失誤而喋血街頭,凌嘯的那個怒火頓時高炙起來。躲避著斜射而來的箭雨,怒聲狂吼,「沈珂,你們北街那組找掩護,監視街口騎兵,注意不要被射到,南街組聽令,從各種縫隙裡面向對面屋頂射水龍!燒死這幫***!」 唧唧唧唧!!! 親衛們都是戰場上出生入死得敏捷之輩,凌嘯吼聲為歇,立刻就在門縫窗縫向對面屋頂伸出龍口,猛然力推活塞,幾十道黃如尿液的水箭射上屋頂。那水箭量不多,卻別有一股霸道速度,比弓箭的射程絲毫不遜色,這全是源自於凌嘯設計地倒置自阻閥。 ∼哇!∼哇!∼哇!啊∼啊!咚!咚! 對面街角慘叫聲、摔落聲此起彼伏,紛紛落下的幾十個敵軍軍衛,哭爹喊娘地摔在地上,卻不馬上死去,著火般痙攣地滾來滾去,口裡喉間都是聽不清楚的呼嚎,以至於凌嘯根本就沒有聽到想像腐蝕的吱吱聲音。無論是街口已經上馬準備衝鋒的敵軍,還是勤王軍親衛,甚或是發明這武器地凌嘯,都被這般慘景給驚呆了,尤其是有幾個軍衛的鼻都爛成窟窿,卻還在那裡手抓撓癢般撕扯的慘樣,看得街上敵我雙方全都毛骨悚然。 凌嘯一眼望見街心橫死的弟兄,想起「將軍沒一個乾淨」的名言,一咬牙,對對面地沈珂吼道,「南北組任務調換,北攻南防!」 「是!」沈珂大吼一聲,從門縫裡看了一下,卻很快就呀地一聲拉開門板,對凌嘯這邊一攤手,「爺,沒目標了,都嚇跑了!」 的確,凌嘯頭頂上的弓箭手全跑了。看到自己人被射得鮮血淋漓不算恐怖,白骨森森還要去抓,那才叫恐怖,而嚎了、滾了、抓了老半天都不斷氣,那就叫恐怖至極。看過這一幕地人,誰也不想挨上這樣的毒水!就連隆科多也動了惻隱之心,「勤王軍槍手戰死、大家一哄而上」這樣的軍令,愣是沒有說出口來。 ****** 恐怖造成的僵局裡面,倒是熊金柯拉了鄧力和陽斌,緩緩走出街口,高聲叫道,「凌嘯將軍,熊金柯有一個建議,我們三人帶三把刀過來,給這幾位兄弟了結一個痛快,也是善事一件,可允許?我們過來了,不要射。不要射啊!」 凌嘯大吃一驚,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昔日的御林軍,熊金柯等人更曾是自己的手下,愛才之心猛升,甚至還猜得出,酷愛火器的他們一半沖當日情分,一半,是沖連珠火銃來的。當三人還沒有來得及砍死傷者地時候。兩旁親衛猛地撲了出來,將他們全部「俘虜」,同時也在水龍地掩護之下,把威名赫赫的連珠母火銃全部取了回來。 三人看到凌嘯的時候,凌嘯拿著火銃在他們眼前晃蕩,笑眼如花地道。「老兄弟們,我代表勤王軍,歡迎火器教練回家!胡濤,你們要尊師重道,去,讓兄弟們代勞,用弓箭射死傷者!」 胡濤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東面忽地蹄聲大作,顯然是皇宮內的援兵又到了一批,凌嘯還在揣測是不是雍正來了的時候。就聽見震耳欲聾的一聲炮響,斜對面不遠處地一座民宅磚屑飛騰火光四起。 凌嘯大吃一驚,原來是當代國最牛逼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從自己劫走皇阿哥上,雍正定是已經斷定了康熙沒死,才會如此惱羞成怒地瘋狂。不顧京城百姓的生死放起炮來。神威無敵炮上有幾何星斗瞄具,這一炮定是在試射判角判量,等它再搞兩下,自己這些人可就危險了。 「沿街邊梯次西撤!」凌嘯當機立斷。老們又不是不會動的城牆,不斷運動。永遠是對付這種古炮的良方。 被濃酸搞出氧化層的燒鐵水龍通體黑乎乎的,親衛們就是拿著這種水龍,在阜成門大街上緩緩後撤。那細細的龍口卻是瞄著遠遠跟的善捕營。隆科多從還在哀嚎的傷兵旁邊走過,看著那慘象,沒有下令射箭,也沒有發令手下上馬疾追,他知道,就算自己下令,也沒有手下會去執行,驅人去當炮灰送死,無疑是最失軍心地事情。所以。隆科多的善捕營,更像是在為凌嘯送行,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怎麼去面對雍正畏敵不前的責備,「咱們近衛軍沒有床駑這種重武器。奴才的策略,就是把他們逼到有床駑的阜成門守軍那裡,前後夾擊。」 阜成門地確是在上演前後夾擊的好戲,不過卻是勤王軍在內外夾擊城外的步軍營和銳健營罷了。門提督的那些老爺步兵,哪裡是勤王軍騎兵的對手,陳光鶴一刻鐘光景,就收拾了他們,開門放橋之下,就看到一出城外地鏖戰場景。 銳健營步軍營雖都是八旗勁旅,但他們畢竟上過戰場,對勤王軍的驍勇,哪裡敢出擊!一陣慌亂之後,竟是不去救援被突襲分割的邊翼,軍兩三萬人,擺出了一副烏龜陣勢,牢牢抱成一團結陣相抗,外面雲梯門車輜重為障,轅門處弓箭槍陣頂針,讓黃浩率地八千勤王軍騎兵愣是無從下嘴。即使陳光鶴開門後越河自後襲擊,那敵軍也不變應萬變,不計死傷地牢牢佔著不挪窩。對付這樣一個擋路龜殼,黃浩只好一面傳令西直門外佯攻的另外八千人趕來助戰,一面拚死打通城門大道直線。 這個僵局,危險重重,時間越久,雍正就越很可能會調集援軍過來。這皇帝雖是沒有一個樞掌軍人物,但他有整個行政體系,那速度比一個帥,也慢不了太多!按照黃浩這邊打通通路的進度,接應凌嘯出城的時間沒問題,但全軍撤離京畿擺脫追兵的機會,就會大大降低,到時候有京畿幾萬騎兵銜。尾追擊,定會有一番苦戰。 提前打破這個僵局的,是凌嘯一時興起找回的三個人,熊金柯、陽斌、鄧力。 三人被凌嘯提前送到了城門口,本是讓他們去見八位阿哥,為他們的投誠定心的,不料這三人一看見城樓上愁眉苦臉地陳光鶴,就再也下不了城樓了。 陳光鶴的確很愁,一千騎兵戰死了已經不下三百,還要在城道兩側防禦可能趕來的西直門、西便門守軍,只能看著黃浩在下面苦戰烏龜,他是在數著數字過日的焦急。但今天的確是他的好日,早上遇到熊金柯得以不死,現在又遇到三個能給他解決難題的福星。 「老陳,你二啊,這裡的炮,不用來轟烏龜,難道用來砸水井?」 「勤王軍以前不是沒有會打*炮的,只不過都被調到海軍去玩姨炮了。你們來了真好,教大家打*炮吧。」 陳光鶴是個老實人,說完轉身,臉卻刷地一下就紅了。 炮砸水井這種說法,有些曖昧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二章 在外而安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炮彈又不要他付錢,熊金柯等人哪裡會愛惜?可惜環顧四週一番,熊金柯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城上的佛郎機小炮,沒有同口徑的開花彈,甚至實心彈也很是稀缺,不知道這是何故的三人,全把眼睛看向了十門紅衣大炮。這些射程甚遠的大炮,開花彈成堆成堆,顯然是用來防備勤王軍快速騎兵的。 阜成門城牆上紅衣大炮響起的時候,步軍營和銳健營的將士,上至統領下至小兵,立刻哄笑一片。勤王軍這群傻鳥,居然妄想用紅衣大炮俯射護城河外不到兩里的步兵,真當那紅衣大炮是火銃啊?有本事你們把炮屁股搬起來向下打,呵呵,真當那後座力是幾個人可以頂住的? 果然,紅衣大炮炮口濃煙一冒,轟響炮彈直往四五里外飛去,倒把黃浩的後營炸得一片混亂,讓遠遠向這邊趕來的周淵部隊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阜成門仍在敵軍控制之呢。步軍營統領尺恩汗笑得牙都疼起來,銳健營的統領牛寇平更是笑得在帥台上打滾,甚至還有參領之類的扭動身軀,向城頭挑釁。 敵軍的囂張,不僅讓熊金柯十分地憤怒,而且使得剛上城牆的凌嘯火冒三丈。他的眼睛一掃箭樓邊不知何年何月的舊拋石機,頓時嘎嘎陰笑起來。 尺恩汗等人沒能笑多久,就聽到天空呼呼聲響。一大團黑乎乎地玩意向頭頂上飛來,嚇得這些人四散躲避。那玩意神准地砸在陣邊空地上,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麻繩綁成的城磚團,落地之時愣是繩斷賺屑飛,卻沒有傷到一個人。 城上又是接連發了三個磚團。弄得八旗兵越笑越響,尺恩汗驚恐地望著牛寇平,慘叫道,「老牛,我好怕怕啊!」 四周頓時哄笑一片,牛寇平卻不像他那麼樣的膚淺,望著城頭疑雲頓生,城上的勤王軍在搞什麼鬼?這磚團的速度如此的慢,顯然是拋石機彈射出來地,難道敵軍想用拋石機拋射紅衣大炮的開花彈不成?這一下。牛寇平可真是驚恐起來,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提醒尺恩汗,就聽見呼呼風聲又至,一個同樣塊頭的黑團飛了過來,稍有不同的是。這次的黑團像是一個巨大的刺蝟。 牛寇平趕緊大叫,「小心啦!」 可經驗有時候是害人的,八旗兵還以為牛大人是附和尺大人開玩笑的,頓時全都哈哈大笑,見怪不怪地仰頭看它軌跡。免得被磚直接砸死,卻不料那玩意在頭頂猛然爆炸開來,彈片四射罩下。有人當場被削了腦袋,有人不及出聲就被仆然倒地,但更多的,卻是躺倒在地上抓心撓肺地慘號。 牛寇平事先匍匐到了帥台之上,他躲過了彈片,卻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酸味。媽地,勤王軍的炮彈居然摻了醋,還是變質發臭的醋! 翻滾下來之後,牛寇平一看陣情形。頓時就傻了。慘號倒地的軍士們,臉上像是生了壞疽病一樣,黑漆漆的斑點滲出鮮血,卻還在那傷處裡嚇人地抓扣,這些人之,就包括有尺恩汗!牛寇平剛要奔過去探視同僚,不料身邊有十七八個將領親兵恐懼地喊叫起來,雙手死命地揉著眼睛。牛寇平也覺得眼睛癢癢瑟瑟得好生刺痛,居然越揉越癢,恨不得自己動手把一對招給挖掉。 八旗兵地士氣,隨著軍的混亂,立刻一蹶不振,牛寇平大駭之下,生怕第二發醋彈打出來,連忙捂著眼睛吼道,「退!快退!全軍南撤!」 黃浩在城外一見機不可失,將旗一揮,合攏的勤王軍大部,萬馬奔騰地再次全軍衝鋒起來。根本用不著猛烈的攻擊,兩營八旗步兵丟盔棄甲,一潰不可收拾,不僅生生拱手讓開了城門外的通路,還沒命似地向南撤去。 「爺,這樣也行?」胡濤在城頭看到這一幕,望著那些叫都叫不回的八旗兵,實在想不到炮彈綁著二十把燒鐵水龍彈射出去,竟然會有這麼牛逼的殺傷力。 這真是奪命酸霧!如果可以,凌嘯其實是不響用這種霸道武器地,長歎一聲苦笑道,「看來水龍上的儲液壁,還是設計得太薄了,讓弟兄們用的時候小心點!讓熊金柯炸掉這裡,咱們出城!」 出城的過程倒不艱難,被熊金柯炸掉了彈藥的阜成門大炮,不能給西去的勤王軍以任何的危害,而不善野戰的善捕營哪敢出城追擊勤王軍騎兵,唯有以幽怨的目光相送,眼睜睜地看著勤王軍在雪野裡漸漸遠去。 「統領大人,這些叛軍先前埋伏在什麼地方,怎麼搜了那麼多阿哥府上都沒有找到?」隆科多還沒有目送完畢,一個佐領大惑不解,氣急敗壞地問道。 隆科多本在城門樓上看著滿地屍體,心裡尋思著怎麼對雍正交代,聞言猛地轉過頭來,想起自己早上向雍正提出搜查暗兵地建議,陡然心駭意大生。雍正吃了如此大虧,即使他相信自己不過是判斷錯誤,沒有包庇勤王軍,可現在這種結局,少不得辦事不力的大罪!如果康熙沒死是真的,自己再留在京城將禍不可測! 「追!」隆科多一咬牙,想起了在外而安這句老話。 ****** 「你養的好蠢兒!敵軍往西跑,他往北追,追到三更半夜還沒回來!」 燭光下的養心殿,當著陳廷敬、張廷玉等人的面,雍正狠狠地責罵佟國維。他已經快要氣瘋了,凌嘯不僅陰了他,而且陰成功了。最忠於先皇地勤王軍造反。其最大危害,不在於他劫走了阿哥,而在於讓京城之成的人相信康熙沒死,這種局勢,弄得雍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撕破臉擺明造反的凌嘯,已經率勤王軍遠揚千里了。護軍營、前鋒營的騎兵順著雪地痕跡追到天黑。也沒能在他們進入燕山前趕到,而豐台大營騎兵,則在東南兩個方向上白白等了半天,勤王軍也沒有出現在東入天津衛南下直隸的必經之道上。 這倒也罷了,凌嘯造反還在情理之,隆科多這國舅則更混賬! 他不言聲不言氣,就把阜成門聚集地三四千御林軍、侍衛和內衛,全部帶去追擊勤王軍。雍正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好生感動,大誇隆科多不畏強敵勇氣可嘉。但直等到護軍營前鋒營回來的時候,都沒有隆科多的消息。更讓雍正火冒三丈的是,護軍營前鋒營都言之鑿鑿地說,隆科多絕對沒有沿著勤王軍的路線追擊,看雪地上痕跡。倒像是往北追去,現在根本就不曉得他們到哪去了。 天黑之後的紫禁城,因為隆科多拉走了三千多人,守備空虛得讓雍正膽戰心驚,就憑這一點。雍正就恨不得把隆科多活活掐死。 佟國維的連聲請罪,讓雍正強迫自己漸漸冷靜下來。他還是祭天拜祖登基過的皇帝,順天應命地手握著行政政權。這一點就是他的資本,但現在,他被凌嘯地造反搞得有點無所適從,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運用這種資源了,問三個宰相道,「凌嘯造反了,你們說說看,該怎麼辦?」 三個宰相的今天,其實比雍正過得還要難受。 康熙沒死的傳言。經過凌嘯的鐵血行動之後,他們已經完全信了。人家凌嘯要真是為自己造反,第一要做的就是回福建去囤糧練兵攻打江南,怎會在京城裡面動手,就算在京城動手,也是殺掉所有阿哥,讓你雍正變成沒人幫忙地孤家寡人,哪裡會不顧生死去救什麼阿哥?!但正是因為相信了康熙沒死,他們才會感覺到腦裡面糨糊一樣的難受,康熙的性他們很清楚,決不當老二的人,父爭霸的過程,自己這些老臣該怎麼辦?! 「……嗯?!」看到三人沉默不語,雍正心殺機頓生,面色越來越差。 張廷玉一看雍正臉色,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沉默,趕緊磕頭道,「皇上,臣以為應該馬上傳檄天下:凌嘯口稱聖祖在世,卻不拿出憑證上國家殿堂公示於眾,顯是捏造之謠言,欲挾持阿哥妄圖另立新君,挾天以令諸侯,下詔召集天下兵馬入京勤王,叛軍所到之處,各地需堅壁清野,急報敵軍蹤跡入京,以備朝廷大軍進剿。」 這種題應有之意誰都知道,雍正卻一拍腦袋大喜過望,「是啊,衡臣說地是,你去擬檄。」 張廷玉當然明白雍正綁他上船的用意,連苦笑都不敢顯現,一躬身到旁邊擬檄去了。卻聽見陳廷敬不慌不忙地說道,「皇上,臣以為,這次凌嘯劫持阿哥得手,最後安然脫逃,一在於朝廷毫無防備,被他有心算了無心。二則在於京畿各軍沒有一個掌軍之帥,各軍不能快速反應,才使得凌嘯有機可乘。臣等三人畢竟只會料理政務,建議皇上最好是安排一個知曉軍事的忠貞之士統領京畿各軍,不然,等到各地勤王地軍隊到達,一樣是指令多出,疲軟無力。」 張廷玉聽得是暗暗嫉妒,這麼得體又能甩責任的話,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雍正點點頭,心裡面卻閃過老十三的面容,一陣悲哀湧上心頭,問道,「你認為誰有這等大將軍才?」陳廷敬面目紋絲不動,「裕親王福全深受皇恩,飛揚古致仕在京,都是大將軍的上上之選。」 雍正眼瞼猛然一跳,皇叔當帥那是萬萬不可的,搞不好他趁機掀翻了自己,豈不是哭都哭不出來。至於飛揚古更是不妥,他要是得知康熙在世上,沒準就把勤雍正王的軍隊,拉去勤康熙的王了! 他正猶豫著,忽見覺連規矩也不講,快步走進來遞上一疊稿。雍正狐疑地看了一眼,頓時有些生氣,這等城外巡弋兵卒抓到不法驛卒的小事也報給自己聖裁? 但再一看下去,雍正就差點昏了過去。 不法驛卒身上所揣著的,竟然是康熙發給直隸總督地手諭,上面鮮紅的大小兩印,赫然就是體元主人和太宗玉璽!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又玩自斷肱股? 雍正一陣心慌意亂,趕緊將這手諭塞到龍袍袖之,斬釘截鐵地說道,「豐台大營提督岳鍾麒,乃是在四川平亂立有大功之將,朕看他很得軍心,也是可以大用之人。朕明日招他入宮,你們先和他談一談。就這樣,跪安吧!」 張廷玉三人目瞪口呆,雍正雖然沒有說拜岳鍾麒為大將軍,但話的意思已經說死了。想那岳鍾麒先前不過是年羹堯手下的游擊,雍正沒即位之前,到處走門路才把他提升為參將,一登基就越三級簡拔為豐台提督,現在可好,居然拜為正一品的大將軍!岳鍾麒方才三十上下,德高望重是談不上的,打些四川的土匪也算大功的話,那人家西北伊勒慎、瓦爾達、碩岱等人豈不是天大之功?打贏了土匪都可以封大將軍,難怪人家凌嘯要造反的! 覺等三人出了養心殿,寒聲道,「皇上,驛卒們招供,他們是來自盛京,說是鄭郡王奉了康熙皇帝的旨意,命他們四處傳達手諭的。」 一天之內兩次打擊,雍正的心防徹底垮了,剛才在宰相們面前裝出來的鎮定一下沒有了,拿出手諭橫看豎看,到最後竟然是神經質地長笑起來,「對台戲啊對台戲,皇阿瑪,你是不是硬要欺負兒臣根基淺?好,好啊,不知道皇阿瑪你是不是要再登基一次?哈哈!哈哈!按先後順序,您老人家是前世皇帝。還算是後世皇帝,啊?呵呵……」 他這邊地瘋狂模樣,嚇住了秦芶兒等侍從,紛亂地叫著要傳太醫。覺卻見勢頭不對,趕緊躍到雍正身旁,一掌按在他的後背心。口猛然暴喝字真言,「唵∼唄∼呢∼叭∼咪∼嗡!」 雍正的笑聲嘎然而止,激動漲紅的臉色瞬間如同抽血般慘白,卻片刻又恢復了日常紅潤,這才清明過來,望一眼覺慘笑一聲,「大喇嘛,凌嘯公然造反了,皇阿瑪現身龍興之地,兄弟們被搶走了。只怕朕現在不能封你國師之位了,那樣豈不是害了你?」 覺和雍正相交多年,這是第一次看到冷面老四這般恐懼,聽到雍正如此悲觀,覺也感到心底絕望。彷彿看到了**兵禍的慘景,忍不住一激愣地罵道,「貧僧敢斷定,這是那死瘸的策劃圖謀,居然用凌嘯明修棧道。要聖祖去奉天暗度陳倉!唉,當日在雍和宮,真該一刀屠了這禍根地!」 「鄔思道?……鄔思道!……鄔思道?」雍正的確心志堅強。對康熙的恐懼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腦後,倒是覺的話讓他悚然一驚,口念叨著鄔思道的名字,陷入良久的沉思之,半晌方恍然大悟般站起身來,腸都悔斷了,「哎呀,上當了,凌嘯這狗才殺個假替身。分明是在騙朕的!皇阿瑪絕對不會去了福建,凌嘯是個喜歡表現的傢伙,他也絕對不會讓皇阿瑪脫離他去奉天的,皇阿瑪就藏在勤王軍,一直都在!」 現在想起來有什麼用!覺苦笑一聲,但很快,他就知道有什麼用了。 雍正在金磚鋪地的殿上來回走動,邊走邊道,「不防了,反正也防不住,朕不防了!朕要認親退位!朕明天就明發聖旨,只要凌嘯敢在城外,於兩軍陣前讓百官驗明皇阿瑪地身份,朕就讓位!」 「……退位?皇上,萬萬不可!聖祖之所以要凌嘯反叛,就是他自己面臨了名不正的困局,你有天命在身,還有一拼之力其!」覺大駭,自古退位之君就不得好死,更何況還是曾經謀害先皇的雍正,那豈不是會死得很慘?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自己這個執行追殺康熙的首凶,下場將更加悲慘! 雍正猛地一轉身,盯著覺一字一句道,「大喇嘛,你和朕生死同命了,敢不敢最後殊死一搏?」 「……敢!怎麼搏?」搏命對現在的覺來說,早就不是什麼問題所在,比每天必備地擎天一勃還要自然,他還能有別的的選擇? 雍正錯著牙齒道,「凌嘯定然沒有走遠!朕用這道聖旨就是想要陷他於兩難之地。不敢回來,勤王軍就是意圖挾天以令諸侯,康熙皇帝根本不存在!他若回來,咱們就給他路上設伏!成王敗寇,無非一死罷了!」 覺大為苦惱,雍正皇帝如果不是戲看多了,就是把自己看成了百萬軍取敵酋首級如探囊的神人,倒吸一口涼氣道,「皇上,這個只怕有些難度,不說我們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就是找到了,也不知道康熙皇帝在什麼地方啊!勤王軍何等驍勇,此計怕是不成。」 雍正哈哈一笑,指著慈寧宮方向笑道,「你先回去,朕這就去見太皇太后,朕自有妙計!」 看著雍正離去地腳步那般穩定而自信,覺心半信半疑,回到北五所自己的住所之後,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擰眉苦思著如何最後一搏。忽聞堂外很多腳步聲響起,覺大訝,走到門口看看,不料前庭裡面已是佈滿了侍衛,還沒有等覺說話,竟是幾十桿火銃噴出火舌,鉛如雨打來。 「又玩自斷肱股,靈嗎?」覺倒地前致死不悟。 ****** 勤王軍一口氣西奔三十餘里,又向北馳出兩百餘里奔進燕山之,酉時末刻的時候,人饑馬疲到了極點,方才暫歇下來略作休整。凌嘯敢於在這裡暫歇喘氣,憑仗地就是雍正的追兵定會有一半以上向南猛插,想要守株待兔,自己給了他一個勤王軍「想」南歸的印象嘛! 參加劫救阿哥的將士們,一屁股躺倒在雪地上,心裡回味這次行動,都有一種恍然夢的感覺。要不是陳光鶴的臨時變地,要不是秘製的燒鐵水龍,大家恐怕就要陷在城內了,這種險死還生的驚險,可以讓他們銘記一輩,也讓凌嘯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應該組建自己的特種部隊。 但這些對凌嘯來講都是後話,他得要應付眼前地這一關,阿哥們都要去見康熙。兒和女婿之間,康熙父見面後,就算康熙不提出讓兒們掌管一些兵力,雄雞赳赳的阿哥們也會主動要求上陣。眼前反雍正的唯一一票軍隊,就是自己的勤王軍,保不齊康熙屁股一歪就勢分薄自己的兵權呢! 康熙和他的八個兒都在自己的勤王軍,要說凌嘯沒有想過一鍋端掉,那是騙人的,直到凌嘯來到湯河口這個小鎮上會合康熙的時候,凌嘯都在天人交戰之。自己只要把心一橫,大清帝國他最忌憚的康熙,八個有名分繼位的阿哥,全都會死在自己手! 湯河口是密雲以北的一個小鎮,康熙昨晚被轉移到這個鎮上,凌嘯帶著勤王軍趕到這裡的時候,卻被鎮外面成群結對的清兵嚇了一跳。 這些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清兵,在鎮四周燃起無數的星星篝火,軍容軍紀雖不怎樣,但人數之多,卻讓凌嘯大感莫名其妙,連忙問負責護送康熙轉移的彭友,「這是誰的兵?怎麼回事?!」 「呵呵,駙馬爺別來無恙?」鎮寨門裡忽地走出一群人來,鬚髮花白的飛揚古一身戎裝,老干的身形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嚴氣勢,「老奴才前幾天接到尹泰給的衣帶詔,哪敢馬虎,老奴才知道您兵力不夠,所以趕來居庸關沿線收服些舊部宿將,幫您給皇上保駕啊!呵呵,三天功夫,已為駙馬爺招來了三萬長城守軍,給寧夏將軍舒恕他們的密信也已經送出,相信不到五日間,他們就會前來助駙馬爺一臂之力的。」 凌嘯口上寒暄應付,心裡卻是大吃一驚。康熙果然是別有依仗,別說什麼兵丁了,就是眼前的前撫遠大將軍飛揚古,號召力就可以嚇死人。凌嘯馬上就摒棄了天人交戰,康熙活著,自己的敵人只是雍正,但康熙等人要是死了,自己的敵人就是整個大清朝! 眾人來到鎮,患難父見面,別有一番哭泣感慨場面。凌嘯見康熙老淚四流地抱了這個牽那個,心甚感不是滋味,藉著巡哨辭了出來,走到鎮邊,卻在星光下喘著粗氣。 他的心裡滿是一種酸酸的嫉妒,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康熙沒來得及理會他,也不是自己和阿哥們爭寵狹醋,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胡思亂想。日!為什麼自己沒有皇位繼承權?反正是毫無科學根據的穿越,咋不一步到位來個靈魂附體?就算是附到最昏庸無能的阿哥身上,我凌嘯也有本事讓他成為將來的皇帝! 「嘯郎,嘯郎?你回來了,太好了。」 腳踩積雪的聲音由遠及近,呼喚聲期盼殷切,是欣馨、雅茹和黛寧三個。欣馨雅茹一左一右地撲入凌嘯的懷,京城喋血行險後能夠成功生還,怎麼能不讓她們倆個高興萬分,頓時,欣喜的淚水片刻就沾滿凌嘯的前襟。 黛寧跑向凌嘯的速度也很快,凌嘯的懷裡卻沒有她的位置,黛寧索性一張雙臂,將三人全數摟住,四人額頭相抵之時,她已是口喃喃笑道,「平安回來就好!這一次,你去滌蕩四阿哥的京城,姑姑都快要擔心死了。」 凌嘯的手繞到黛寧的背後,撫摸著她溫軟的身軀,猛然用力把三人合抱起來,心卻忽然一動。 滌蕩?滌蕩老四算什麼本事?!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公正待遇 黛寧出奇地沒有掙脫凌嘯的懷抱,四人安靜地抱在一起,享受著家人的相依相靠,但這種寧靜,很快就被參軍何智壯給打破了。 「卑職參見將軍,參見三位公主。」何智壯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個利落的軍參紮下,「將軍,飛揚古老大人剛才派人知會卑職,鑒於雍正的追兵可能還在搜索我們,長城衛戍軍隊又沒有太多戰力,他們請我軍在東南五十里的柯家莊防禦,並給我們撥來了糧草,希望馬上起拔。」 被雍正按日供應糧草的勤王軍,拋棄輜重地鏖戰了一整日,人馬疲勞不說,半個月來勒緊褲帶積攢的一點糧草,今晚消耗得飛快,何智壯統計了一下之後,都恨不得出去搶劫了。好在,康熙暗自發出去的衣帶詔,不僅為他招來了飛揚古這樣的大將軍,三萬多長城守卒,而且還有居庸關等要塞囤積的糧草和軍械輜重。這些糧草,理所當然有勤王軍的份,飛揚古甚至還要在湯河口與柯家莊之間,給何智壯安排一個糧庫,供勤王軍作戰消耗。 黛寧大吃一驚,她們來路上經過了柯家莊,「柯家莊?何智壯,那地方不是個風口嗎?沒有木炭取火,勤王軍會凍傷好多人的!我去見皇兄。」 凌嘯卻一把拉住了黛寧,馬上起拔?康熙不接見自己了?!凌嘯死活想不通,康熙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對待自己。賞不賞倒還是其次,自己幫他把八個兒接應出來,不言謝也該有些客氣話吧!聽到何智壯地匯報,他本來還只是嫉妒阿哥們有繼承權,現在卻演化成滿腔對康熙的賭氣情緒。 走就走! 「軍令如山,智壯。你去通知準備起拔。」 滿鎮兵馬一陣忙活,剛剛卸甲休息的勤王軍又要準備挪窩,凌嘯盯著那鎮央的大宅,連應該辭行的禮節也不顧了,一夾馬腹轉身就走。 五十里山間小路走得很是辛苦,凌嘯固然是心裡面窩著火,將士們也是一個個義憤填膺,當然,他們和凌嘯怨恨的目標卻不相同,乃是飛揚古。自己這寫不到兩萬人地兵馬。在二十萬大軍毅然而反,鏖戰奔馳到現在,竟然不讓咱們好好地睡一覺?等快丑時到達柯家莊的時候,將士們的怒火到了極致,這果真是個風口。所謂的莊,不過是山道旁邊的十幾戶破屋,刺骨的寒風吹來,刀削肉一般地難受,僅憑飛揚古撥來的粗布帳篷。根本就不能抵禦寒冷,無可奈何之下,將士們蜷縮地相互摟抱著取暖。心裡面把飛揚古罵得體無完膚。 凌嘯也抱著人,卻與取暖無關。雅茹和欣馨死也不肯和他分別,非要和他一起來到這隨時可能變成戰場的柯家莊同甘共苦,就連黛寧姑姑,也丟下兩個丫環照顧康熙,隨凌嘯來到這裡。他身份貴重,自然徵用那些莊戶的房屋住下,暖烘烘的熱炕上,凌嘯抱著兩個公主。心裡面想地卻是康熙為何對自己冷漠到這個地步,這件事情,讓凌嘯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憤怒。 是自己展露的秘密力量嚇到了康熙?還是勤王軍上下對自己的忠誠讓康熙心生戒意?凌嘯聽著雞叫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為兩人紮了被披衣出堂,在微淡曉光裡擰眉苦思。 他還沒有想出個醜寅卯來,卻聽黛寧房有夢魘掙扎的輕聲囈語,進來一看,卻是黛寧滿頭大汗地在被窩裡面翻滾,「唔……不要不要……」凌嘯知她定是夢到了什麼不好地事情,連忙叫醒黛寧,剛要用毛巾為她揩汗,不料黛寧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驚恐地一把推開了他,和這兩天的溫存大相逕庭。不用想都知道,她定是夢到了廢太求歡不成,害得她流產的往事。凌嘯一把抓住黛寧的手,將她按在床上,不容反抗地給她擦了汗跡,冷哼一聲就出了廂房,根本就不管黛寧完全清醒過來的呼喚。 這聲冷哼,凌嘯不是對黛寧所哼地。鬱悶至極的他摔門而出,在亂石壘就的庭院向天而立。胤礽也好,胤禛也罷,不他媽地全是一丘之貉?為了民族大計和人生情分,凌嘯可以接受康熙,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接受他的兒! 「咿?駙馬爺你……」院門忽地一開,飛揚古領了一大群的人走了進來,讓凌嘯大吃一驚的是,這群人大都是些有職銜的將領,竟然還抬了一頂諾大的毛氈暖轎,轎簾一掀,裡面出來的,赫然是面色猶白的康熙! 康熙微笑著向凌嘯一伸手,有些嘶啞地說道,「怎麼,小納蘭你不扶朕進去?」 凌嘯趕緊上前扶著他,快速地進到屋裡,連忙讓人在後廂房給他生火取暖,心裡卻駭然不已,康熙竟然不顧病體沉痾,顛簸五十里山路到柯家莊來。要說康熙是為自己沒有給他辭行而來的,凌嘯地面也不能大到讓康熙親自前來的地步吧?他想幹什麼?! 炕燒得暖哄哄的,還燃起了四五根劈柴,無風的廂房裡,康熙烤了一下,漸漸有了活氣,凌嘯早知道他其實康復得較快,也不太驚訝,知道他接踵來到這裡單獨接見自己,定有話說,靜靜地望著他,等他開腔。 「朕剛才沒有接見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不要哄朕,說老實話。」康熙一邊搓著手,一邊笑瞇瞇地看著凌嘯,「是不是想朕讚你賞你一番?」 這個時代講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心生怨怒的事情,打死也是不能承認的!凌嘯當即把腦袋搖得飛快。但搖著搖著,就發現康熙地眼裡竟然滿是失望之色,凌嘯心忍不住一陣狐疑,卻也不敢再搖了,點頭道,「皇阿瑪。兒臣是有一點……失落,不過卻不是想皇阿瑪賞兒臣什麼,只是……只是希望能親口向皇阿瑪……是,兒臣沒有得到皇阿瑪的嘉許,心裡很失望!」 康熙的眼睛在火光猛地亮了起來,卻很快斂去,呵呵笑道,「好,告訴你小,你這次拋卻王爺之尊。也要拚死護駕,還幫朕救出八個阿哥,免除了投鼠忌器的束縛,朕很是欣慰!而你,居然為沒有得到朕的一聲稱讚而大失所望。呵呵,這點朕更加欣慰呢!」 毛病!凌嘯丈二摸不著頭腦,自己失望,他有什麼好欣慰的?難道他以為自己和他地兒們一樣,為他的讚揚而欣喜若狂。為他的責備而如喪考妣? 康熙卻許久都沒有再說話,望著燒得辟辟啪啪的火光,心暗爽自己這一趟來得值得。 對臣的忠心。康熙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判斷方法,在他看來,凌嘯願意拋卻王位也要幫自己復辟,和老四的過節恐怕也是很大的一個因素。而勤王軍讓他有些覺得震撼,有智計無雙的劃謀之士,有悍不畏死的精甲騎兵,有不為人知地武裝商船,還有富可敵國的產業資本,這一切。從皇帝的角度上來講,都讓康熙有些不安。 他這些天,的確是有防範凌嘯的動作,這種防範是一個皇帝地本能,不把性命放在一個人手的本能,尤其是凌嘯將會把阿哥們也救到勤王軍的時候,這種本能就越強烈,他也怕辛辛苦苦地復辟,最後復出了一個挾天以令諸侯的曹操!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早早地讓尹泰暗傳出衣帶詔。也正是如此,在凌嘯成功救回阿哥,卻看到飛揚古的那些軍隊之後,康熙才沒有單獨召見凌嘯,他覺得面對凌嘯地失望神色,很不好意思。 但現在卻不同了,凌嘯竟然對自己產生了一種別樣的在乎,就如同自己對他一樣的在乎,頃刻間,康熙竟是對凌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地信任。 這種信任,讓康熙看向凌嘯的眼神很是柔和,笑道,「小納蘭,你也清楚,胤礽當太,當得個眾矢之的的處境,阿哥們都在,朕也不想讓他們對你心生嫉妒。現在專程趕了五十里山路來,不僅僅是來表彰你,有些體己話,想單獨和你談一談。十三十四他們兩個,主動請纓,要領衛戍兵去襲擾京城,迷惑老四的視聽,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打仗好哇! 凌嘯並不明白康熙究竟怎麼想的,還以為他是得了什麼劫後綜合征,居然拿「太」這不貼切卻讓人心跳的詞語來刺激自己!他心還是有氣未消,父兄弟上陣殘殺,他巴不得有熱鬧看呢,哪裡會管什麼打仗浩劫之類的。按照他現在地心情,要是在阜成門上,早操紅衣大炮把皇宮炸個稀巴爛,還管它後世有沒有故宮! 「兒臣謝皇阿瑪體恤愛護。十三阿哥他們知兵善戰,好比一塊內慧璞玉,也的確應該給他們機會鍛煉一番,來日也能成為國家棟樑屏藩。兒臣這邊一切都聽皇阿瑪的調遣,要配合他們的話,勤王軍決不推諉。」 康熙一愣,知道凌嘯沒有領會到如今局勢的真正奧妙處,悶聲道,「胤禛他想和朕鬥,簡直就是蚍蜉撼樹!莫說朕慢慢地策反和佈局,能把他逼到死地上去,就是和他真正地沙場作戰,朕也有把握把他掀翻在地。可是,小納蘭,你有沒有想過,天下臣民會怎麼樣想?史書又會如何評價?……朕到現在都沒有想好,怎麼掩蓋住山西五台山的秘密呢。」 「皇上,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到時候您說怎麼寫,不就可以怎麼寫嗎?」 康熙一跌腳,「你這蠢才,難道你忘記了,朕親筆書寫給皇太后的信件,可是落到了那些喇嘛的手裡,胤禛要是把這個明發天下,太皇太后的顏面,皇考和朕的這張臉,往哪裡擱啊!」 凌嘯猛地清明過來,康熙不僅僅是死要面活受罪,關鍵是他現在還有把柄落在雍正手,難道他想和雍正媾和談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冰炭不同爐之有條密道 「有條密道……」康熙望著凌嘯,眼裡滿是希冀的光芒,等著凌嘯去接話茬。 康熙不是想要和雍正媾和合流,而是希望自己幫他去完成死一生的艱難任務?和集體領導制度不同,皇帝職務乃是獨一無二的巔峰,正所謂冰炭不同爐,爭霸奪位路上,矛盾早已經不可調和。 即使凌嘯來自現代商業團體,講究競爭與合作只是本能,過往的讓步太多,但他卻也不傻,哪裡敢去接老康的話茬。開玩笑,要自己這將軍去鑽密道偷信,那不是讓自己變老鼠鑽洞去抓蛇?危險不用說了,而且大材小用,就凌嘯的自我感覺,他的命可比雍正的要金貴得多! 「那條密道有年頭了,是順治爺當年剛進北京修建的。由東直門外左家莊化人場城隍廟的後井進入,盡頭就是慈寧宮後殿!你說,朕要是帶了人進入大內,以太后的名義招胤禛晉見,可能不可能政變成功?」 康熙拿捏著把話說完,卻嚇了凌嘯一跳,粉碎鰲拜時候的康大膽回來了!靠,你睡著的時候,要我以造反心謙虛謹慎,現在你能動彈了,馬上想投機取巧就冒進膽大?! 凌嘯被逼到了死角,苦笑一聲,「皇阿瑪,先不要說四阿哥他肯不肯去慈寧宮,就算他去了,這廝殺之事,兒臣也不能讓您以萬金之軀親自冒險!況且。怎麼樣接近東直門左家莊?地道有沒有坍塌地危險?寬闊程度容許進入多少人?通風狀況會否讓我們窒息其?城內四布的偵地缸會否聽到地道動靜?慈寧宮那邊出口是否完好無缺?慈寧宮的守衛又是否四阿哥死黨?這些都是未知之數,兒臣不能讓皇上您去冒險!」 細節決定成敗,凌嘯一連幾個問題提出,康熙能用小太監暗算鰲拜,自然是膽大心細之人,一聽完凌嘯的分析。頓時知道自己想左了。 他乾笑一聲,卻也不糾纏這些細務,還是著眼於名聲問題,苦惱不堪,「小納蘭啊,朕這邊的佈置越是緊逼,那畜牲越是可能魚死網破,先把朕的那封書信給公佈於四海,從名聲上打擊於朕!朕這樣地男人,就算奪回了江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的確,康熙凡事都講究個「光明正大」,幾個時辰前,連瞞著凌嘯藏了暗招都覺得不好意思,他這樣的臉皮當皇帝。也的確是當得異數! 「……嘯兒啊,朕可不是像明英宗那樣的厚臉皮!」 一聲嘯兒出口,凌嘯大為震駭! 誰也不知道,康熙對凌嘯,究竟經過了怎麼樣的一段心路里程。但現在,康熙對他卻是完全的信任!否則,像皇帝名聲這樣的內心獨白。像順治出家這樣的皇家醜聞,像大內密道這樣的驚天秘密,他會允許凌嘯去猜測,但絕對不會自己喧諸於口! 凌嘯頓時心頭一熱,脫口而出道,「皇阿瑪,您覺得那封信可能會藏在什麼地方?兒臣去先探一探好了!」 康熙沒有驚訝,也沒有感動,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又順其自然。他地表情讓凌嘯大為放心。這才符合康熙所叫喚的那聲嘯兒,否則,康熙一驚訝一感動,凌嘯就要斷定他是臨時利用自己了! 「朕不瞭解那個畜牲,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信,他會藏在哪裡,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一點,他要想明發天下,那封信,就不會不經過上書房,不可能繞得過三個上書房大臣!你如果能成功潛入,聯絡上三個上書房大臣,也是一樣的。老四可以不給太后面,嘿嘿,張廷玉他們卻不敢罔顧太后召見!」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康熙其實心早有蛇打七寸的定計,而自己則早已經形成了思維慣性!雍正是皇帝不錯,可再牛逼的皇帝,他也不可能做到說明發天下,馬上就能人盡皆知,一樣需要手底下地人幫他定稿印刷發行。康熙曾經幹過皇帝,對這一職業的弱點,那當然是瞭如指掌。 「皇阿瑪,兒臣需要信物,不然怎麼取信於人?!」 「朕早已準備的有,嘯兒,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康熙不知道從身上哪裡掏出來一疊信件,凌嘯拿眼睛一掃,就暗讚康熙心思縝密,體元主人的小印雖然去了盛京,但康熙的手諭筆跡猶在,八個皇地親筆確認信也有,容不得張廷玉等人不信。 凌嘯將信件收好,康熙已經歪倒在炕上,拽了凌嘯的手忽地眼潮瀰漫,「欣馨之,朕早說要給他取名的,罷了,就叫忠康吧,愛新覺羅。忠康!……朕如有復闢地那一日,嘿嘿,冤家宜解不宜結,朕把他過繼給胤禛,將來也封他一個雍貝勒!哼,和朕鬥!」 凌嘯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呆立當場。 老康把外孫當親孫,這是在獎賞自己,還是在報復雍正? 好了,這下亂了,這下報應不爽了! 人家雍正奪了你的皇位,你就奪了他無辜兒的襲爵之位?!老間接累死了你的老爹,你就直接把老的兒給過繼出去?! ****** 二月初一的凌晨,岳鍾麒起得很早,今日午時,他將正式就大將軍職位。這本是一個大喜的日,岳鍾麒卻沒有太多的歡喜。要問他有什麼感慨,這位岳飛的嫡系後裔只有一件事想不通,那就是為什麼大清朝地皇帝這麼喜歡讓人平步青雲! 兩代皇帝像是玩競賽似的,一年之內,康熙把凌嘯從個品屁屁提拔到正三品,而雍正絕對不輸於他老,從登基開始一個月不到,自己已經從三品參將,飆升到正一品大將軍,比凌嘯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更讓岳鍾麒受寵若驚的是,雍正了卻了他們家的一樁大心事。對封大將軍,岳鍾麒倒還能處之泰然,可昨日冊封妹妹為「岳妃」的聖旨一到,岳鍾麒就不得不對雍正肅然起敬!自己年過二十的小妹妹,與其說是待字閨,不如說是男人勿近,長得肥豬一樣、自己看了都想吐的人,雍正皇帝竟然捨身相娶,終結了她那白送別人都不敢要的貞潔。 歷史上曾經把反清志士綁送給雍正的岳鍾麒,和歷史一樣,決定對雍正死忠到底!但他的大將軍帽還沒有正式戴上,勤王軍就來給他找晦氣了,「稟報大將軍,駐紮東直門的白參將派人來報,勤王軍猛攻左家莊營盤,請求支援!」 「知會朝陽門城門領全力戒備,豐台大營全軍出擊增援!」對這場新老幸臣的對決,岳鍾麒期待了幾天,一聽之下大喜過望。將軍嘛,不要去過多理會政治,單純點更好,視馬革裹屍為最高榮譽! 可惜凌嘯並非單純的將軍,他的勤王軍從頭到尾都被打上了政治的烙印,哪裡肯和岳鍾麒這樣的名將做什麼陣地決戰。左家莊易手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岳鍾麒的軍隊又給奪了回去,而凌嘯,帶著十八名精挑細選的親衛鑽進了密道。 這是一個枯井底部的人高橫道,上面的廝殺戰聲未歇,袘k的鐵鎖欄板就被胡濤、沈珂搞定。凌嘯可不是莽撞之輩,他是做好了一些準備的。手雷、手銃、水龍、**、繩索、鍬鎬、繃帶、食物、水囊一應俱全,一條土狗在前探路,幽幽螢石在手照明,就這樣,凌嘯等人走進黑漆漆霉呼呼的密道。 但沒有走到半里路,地道裡面就開始出現了積水,結了冰的積水,讓親衛們一個個摔了個四仰八叉!凌嘯大吃一驚,要不是看到土狗還在活蹦亂跳,他簡直就想馬上回頭,這年頭冷得堅冰彌野,要是凍得封了地道的通風口,自己這十人就要陷在裡頭了! 「再走一里,差不多就可以到東直門城牆底下,康熙年曾經翻修過東城城牆,這地道究竟通不通,應該到哪裡就可見分曉!如果坍塌,咱們就回頭在地道口,等候兩天後的勤王軍回歸接應!」 但地下不知路程,眾人走了好久,都沒有遇到塌陷地段和悶氣的窒息感覺。凌嘯看著地道頂上的三角青石撐架,和不時出現微光漫進的上斜風道,除了歎一聲古代良工牛逼以外,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爺,這裡被堵死了,好像是坍塌!」等感覺快到宮城下方的時候,胡濤的一聲叫讓凌嘯氣得發瘋。媽的,你這地道,要塌你就在開始的時候塌啊,老都走了上十里,你才塌下,還有沒有天理了?! 是回頭當兩天的井底之蛙,還是挖掘得試一試?凌嘯選擇了後者,小心奕奕地奮鍬揮鎬之下,親衛們不到半個時辰就挖通了。這結果讓凌嘯面對豁然開通的地道歡欣鼓舞,拔腳就往前走。 但很快,凌嘯卻被胡濤給死死拉住了,「爺,您看看,好像有問題啊。」 凌嘯一看之下,果然發現了問題。他們所挖的這一段,固然是石頭泥土凌亂不堪,可螢石光芒所及之處的另外一邊,一樣是凌亂不堪。地道壁上鍬痕宛在,地上到處是橫七豎八的石板。 凌嘯大感毛骨悚然,毛孔都嚇得全部收縮起來。 日!這地道的宮一頭,也有人在挖!這樣是一碰到,正是老鼠碰到蛇!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六章 井底之蛙 「滅光隱蔽,準備戰鬥!」 眾人將螢石塞入口袋,地道裡面頓時漆黑一片。十八親衛端槍的端槍,操刀的操刀,胡濤甚至已經掏出了**,準備用火褶點火。大家都和凌嘯一樣的緊張,秉住呼吸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道的對面,鑽進這地道裡面,要是和敵軍迎面相撞,除了炸毀地道人為坍塌以外,想脫身真是笑話。胡濤拽著火褶的手很快就汗濕了,他明白並祈禱,等一下的**爆炸,可千萬不要把來路給炸塌了,要不然自己的可人兒就要在西禪寺登望夫石了。 凌嘯數著自己的心跳了七八百下,地道那頭都還是一片漆黑寂靜。他忍不住狐疑起來,「上去個,交叉境界!」 很快,沈珂帶著五名親衛向前走了小半里,可前面依舊沒有什麼人的影,倒是胡濤在梯次接應著摸索的時候,被一塊青石板絆了一跤,想要爬起身來的時候,卻低聲叫道,「爺,小心,有機關,我的腳被夾住了!」 凌嘯大急,管什麼危險不危險,伸手就掏出螢石,藉著藍幽幽的光線看去,嘿,真他媽是個機關!胡濤的腳踩在一具骷髏的間,被肋骨給卡住了而已。凌嘯順著地道看去,地道央好幾十具骷髏在地上,有的蓋著油布,有的身上還壓著快要爛掉的鐵鍬。親衛們這才明白。完全是虛驚一場,地道裡面地確有人在挖掘,可這些人都早已經爛成白骨了。 「有發現!爺,這塊壁上的石板上有字呢。康熙十二年,龍兒到此一遊!咿?龍兒是誰啊?」 凌嘯聞言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媽的。嚇得自己小心肝噗通噗通地亂跳的,居然是二十歲時候的康熙!難怪他要自己帶些鍬鎬的,康熙十二年地時候,北京城曾經大地震嘛。這些屍骨,說不定就是康熙曾經派來想要挖掘的人,最後被滅口在此了!這段路程的坍塌,看樣是之後餘震造成的,幸好自己幾下就搞穿了,不然豈不是白用功? 「走!……?」凌嘯沒好氣,一腳踢在那石板上。不料石板應聲就往後倒去,啪地一聲悶響,嚇了眾人一跳。放眼望去,石板背後竟是一個黑□□的石洞室。 洞室很小,五個人都站不下。但其的一個鉛箱,讓凌嘯等人大為吃驚。 打開箱的時候,滿屋藍光大盛,一箱裡面裝的竟全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像慈禧墓葬、被視為台北故宮鎮宮之寶的翡翠白菜,箱裡面竟有三個之多!而鵝蛋夜明珠、土豆大小地珍珠竟是有幾十顆之多。這倒也罷了。箱之竟然還有一冊名為《歸北雪恥緝要》的金造箔書,赫然記載著前明火器製造和船工技藝! 凌嘯反覆檢查了那石板邊緣,確認是自己暴力開啟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實在走不動了,發大財發到他的腿都軟了! 這裡顯然是多爾袞帶著順治遷都北京後建造的,沒有自信心的滿族王公們,隨時做好了被趕回瀋陽地準備,這才給他們的逃跑之君留下了明朝領先的火器和造船工藝,準備復興捲土重來。順治後來幹掉玩他老母的多爾袞,多爾袞定是把這財寶秘密留到死都沒有出口。害得傻裡吧唧的康熙還在這石板上刻字。活生生地幫自己把這石板給剷鬆了! 暫時填上洞室,凌嘯這才發現冥冥真有天意,有付出必定有回報! 強忍著興奮,眾人再次向前摸去,不到半里路程,前面忽然沒有路了,只剩下一道台階,先向上幾十級又向下延伸,等到台階盡頭,卻是一汪汽騰騰地水面。這讓凌嘯目瞪口呆,難道這是康熙當年下來的路不成?康熙說出口也是一口井,那這應該是反溝井道,定是反溝井道! 論起水性來,凌嘯這生長在漢江邊上的人自然很拿手,脫掉外面地衣物,凌嘯決定先行探路。冬日的水並不冰人,水也並不深,凌嘯藝高人膽大,猛憋了一口氣,在水裡面摸索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上升的路,而且那蕩漾漾的光暈就在上面。 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們沒有算計到冬日枯水,等十人全部浮出水面的時候,大家才駭然發現,他們仍是免不了當井底之蛙! 這古井底闊口小不說,水面離那井口老遠老遠。半夜三更的時候,這問題對凌嘯不過是小菜一碟,用繩綁在鐵鍬把間,從井口投出去再拉回來,立刻就可以卡在井口,成為攀緣而上的繩梯。但現在天色漸明,誰知道上面有沒有人,萬一有打水的宮女太監看見了,何其不妙! 凌嘯眼珠一轉,已是又想出了一個辦法,鐵鍬把頓時被他綁了起來,靠在井壁上,邊爬邊綁之下,竟也給他弄出了一根離井口甚近的鍬趕。眾人見他搞定,忍不住大喜,都摒住呼吸看他向井口探首而去。 ****** 「咚!」 一個木桶出現在井口□轆之上,在凌嘯地腦袋上砸得一彈,方才落了下去。 凌嘯看在發現珍本的喜悅份上不和它計較,心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用繩梯法,不然還不驚動上面的打水之人?可事情並不是因為凌嘯的好脾氣就那麼容易解決的,水桶一桶接一桶地上上下下,每一下都要在他身上彈一下。凌嘯終於怒了,抬頭探首望去,卻是嚇了一跳,立刻就沒了脾氣。 「滾開!全給滾到前庭去,誰敢再留在後寢殿,殺無赦!」一聲尖嗓聲氣在井邊響起。木桶地主人立刻撒手就跑遠了,不半晌,腳步聲越來越多,顯是有總管太監級別的人在驅逐宮女太監,可聽那聲音,又不像是高無庸。 凌嘯忍住井口的涼風寒冷。心裡卻感到定有什麼大事發生。果然,不到片刻,就聽到那大太監幽幽的聲音響起,「老高,前生後世都不要怨恨我老秦心狠了,誰讓你跟錯了主,敢偷偷跑到北五所去,嘿嘿,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不說的話。老秦就要你去向龍王爺報道了!」 日,上面竟是秦苟兒要把高無庸沉井?! 凌嘯大吃一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溜下來,眾人一陣手忙腳亂地解開鍬把,不然等下有人望進來。大家可就慘了。凌嘯這邊剛剛忙活完畢,就聽見高無庸的怒罵聲,接著井口黑影一閃,高無庸碩大地虛胖身軀被活生生地塞到井口,猛然被人一踹。哇哇慘叫著踩下來。 落水聲裡,有人在井口伸頭看了一眼,笑道。「嘎嘎,太皇太后啊,您禮佛回來發現少了總管的時候,可不要怪我這奉命行事的人,反正您喝的是玉泉山泉水,泡屍水也輪不到您喝,哈哈,哈哈!咱們走!」 高無庸被凌嘯拖上台階的時候,已經是人事不省。凌嘯哪裡有興趣給他做人工呼吸,對這他的肚就是幾踹,踢得這太監七竅流水的時候,高無庸很快就幽幽醒來。 看著這總管太監在哪裡目瞪口呆,凌嘯暗思這傢伙的骨氣還真是剛烈,竟然視死如歸到這般地步,心下對他忍不住有些敬佩,對他正好撞上自己的牛哄哄運氣,更是羨慕不已。正要笑著開他玩笑,扮鬼嚇唬他的時候,不料高無庸閉著眼地一席自言自語的感歎,讓凌嘯立刻瞠目結舌。 「呵呵,老果然又沒死!咿,沒水鬼啊?怎麼老剛才沒動腿游啊,咋就自動到了底下。」 凌嘯頓時就傻了。這傢伙以前就被人丟到井裡面過?而且還逃生了?!凌嘯一下掰開他的眼睛,幽幽的藍光,嚇得高無庸大驚地鬼哭狼嚎起來,半晌才看清是凌嘯,頓時就呆住了,老半天才醒過神來,卻已經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老高,快告訴爺,你怎麼會被秦芶兒給丟下井來的?他幹嘛要殺你?你以前被丟下來過嗎?」凌嘯一連串地問題問出口,他實在對這深宮怪事給弄糊塗了,尤其是高無庸發現了這地道的事情。 高無庸半晌才驚魂平定,「王爺,您來了真好!要說秦芶兒為何要殺我,這話可就長了。太皇太后喜歡禮佛,所以奴婢和覺一來二去很是友好,後來我們成了莫逆之交。前些天,覺要我到北五所去,讓我給他保管一些書信,說是他萬一有什麼不測的話,就等日後幫他交給黃教的繼任活佛。奴婢也沒有當回事,前天覺莫名其妙就死了。不知為什麼,今天養心殿的秦苟兒乘著太皇太后禮佛去了,竟然……竟然逼迫奴婢交出覺給我地所有東西。奴婢在宮這麼多年,當然知道承認了就會被滅口,所以就沒有承認……不料秦芶兒真是狠。」 覺死了?還有東西是雍正想要的?凌嘯大喜過望,靠,老千辛萬苦地當土撥鼠,不想命運真還給面,覺這傢伙要藏的東西,就算不是康熙寫地那封信,也定然是與雍正陰謀登基的罪證,而覺這人留下書信證物,定然是想給**當局用來要挾央的,那封書信多半就在其呢! 「你藏在哪裡了?」凌嘯很簡單地給他坐了一下形勢通報,就自然問關鍵點。 「奴婢把它放在壽安宮配殿浴池後的盆景泥土裡面。」 「那你之前來過這裡是怎麼回事?」 高無庸一愣,「奴婢年輕的時候,就被鰲拜的黨羽丟下來過,糊里糊塗地掙扎就到了這台階上了啊。上面不就是就是壽安宮配殿浴池嗎……王爺,您是怎麼來的?難道您偷看……」 凌嘯卻是沒有聽到高無庸對他人品的惡意揣測,他已經愣住了,井裡面竟然還有一個出口?! 要命,居然還通向那麼香艷的地方!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七章 是男人,但不是你的男人 親衛們很快就在井水摸到了另外的一個出口,潛游過去,一樣是個台階之地。和來路決然不同的,卻是在一路上升的台階央,有個木質門戶一樣的密室。這讓包括曾經來過的高無庸都嚇了一跳,顯然三十年前的時候,高無庸沒有光源,摸索著就出去了。 凌嘯暗示一個眼色,令親衛看住高無庸,砸掉了上面滿是綠蛌獄匟瞗A推開板門進來,一張七屏風式羅漢床在牆角處,貼床則豎了一方雅致淑女梳妝台,門後貼壁是一套立式小櫃,而屋央卻是一套桌椅。凌嘯和胡濤面面相覷,要是把屋頂上草影疏斜的通氣口算上的話,這密室竟然像是家居臥室一樣。 莫不成又有財寶古籍? 凌嘯興奮地翻箱倒櫃,卻竟是找到些腐朽衣冠和白玉瓷瓶,看著這些玩意,凌嘯漸漸明白過來,這裡竟然是個幽會行房之所,那些寫著「生津丹」「玉杵靈」的**就很能說明問題。等胡濤翻出一件四爪團龍親王補服的時候,凌嘯完全知道了,這裡是多爾袞借了國家之便,另闢蹊徑以權謀私,建的這個和孝莊的禁忌失樂園!後世專家說什麼太后下嫁不可信,還舉證說多爾袞沒辦法進出後宮,靠,有這密道,多爾袞還用得著明目張膽地進後宮來搞嫂嗎? 多爾袞竟然跑這麼十來里遠的地道來幽會,對他這種持之以恆地巨大付出。凌嘯只是說了聲I服了O,就跨步出了密室,口卻是向高無庸說道,「浴池裡面要是有個出口,那池豈不是要漏水?難道多……那麼多太妃用這池,不對漏水現象感到疑惑?內務府不派人來填埋?」 高無庸笑道。「王爺,這邊的出口不是在水下,個形勢無法用話語言說,喏,這石板後面就是出口,那個栓屑您輕輕地往後拉三下,一看您就知道了。」 凌嘯貼在石板上聽了半晌,外面不像是有人的動靜,他有些好笑自己太過小心了。這大冬天的,哪怕宮嬪妃喜歡楊玉環一樣的調調。她們也怕著涼的。想到這裡,凌嘯拉了栓屑,扯開石板探頭出去,卻被熱氣騰騰地水汽給嚇得猛然縮了回來,合上石板。背靠其上面色焦黃,口輕聲問胡濤道,「媽的,水響都聽不見!石板就這麼隔音?小濤,如果我剛才。看見十幾個女人光著身沐浴的話,理論上,我會長多少針眼?」 胡濤大吃一驚。連羨慕都忘記了,喃喃道,「您也就兩個眼皮,估計會長滿吧……爺,真有女人洗澡?」高無庸大訝,他是個太監,百無禁忌輕輕移開石板,看了一下之後也嚇得趕緊關上,口竟是不可思議地說道。「我說呢,怎麼大冷天早上沐浴?唉,老天爺啊,怎麼太妃們一代不如一代,皇上還沒有駕崩呢,主們怎麼就玩起對食來了?」 眾人全都大恐,剛剛升騰起來的窺視**頓時煙消雲散,洗澡的不是宮女之流,竟然是康熙皇帝的妃們! 沈珂在高無庸身後站著,已是抽出了匕首,望著凌嘯,那意思很明顯,只要凌嘯點點頭,就馬上把這高無庸給做掉。凌嘯卻微微一搖頭,在沒有拿到覺的東西之前,絕對不能殺掉高無庸,「忙活了一晚上,大家都到密室之去休息,現在估計是辰時末,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再做計較!」 親衛們帶著高無庸都去了密室,凌嘯卻無恥地留在石板旁,美其名曰監視動靜,心裡面更是想得冠冕堂皇。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長針眼就讓我一人長好了!枯等無聊的時候,凌嘯甚至惡毒地揣測,說不定當年血氣方剛的康熙也曾經發現了這個地方,興致勃勃地偷窺著母妃們的沐浴呢! 開開關關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凌嘯卻是興趣索然了,這裡地妃年紀大了一點,其竟然還有需要康熙吹燈的那種,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漸漸變成了不耐煩。半個時辰之後,也許是因為水涼了,也許是這些妃滿足了,凌嘯再次打開石板的時候,已經走得空無一人。 凌嘯大喜,將石板打得大開,探身出去一看,才駭然地發現這出口果真不是在水下,而是一個放在池邊盆景掩映下巨大石龜的底座,凌嘯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匍匐著爬出來一半,卻聽見一聲幽幽歎息,仙音繚繚又無限淒淒地吟聲響起,「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凌嘯一抬頭,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就在石龜旁邊兩步遠,一個身材絕妙地女走了過來,呆立在池邊,念叨著李清照的詞句,唏噓不已地任由一個小宮女服侍著除去霓裳。她站得太近了,凌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怕驚動了這個他看不見容顏的女,忽地想起了水煮青蛙,凌嘯緊張地盯著姍姍來遲的沐浴者,緩緩又緩緩地向回退去。 ****** 「娘娘,您又想起了皇上嗎?」小宮女甚是靈秀,一邊幫她取下首飾,一邊安慰道,「生死都有命,娘娘您可要想開點。先皇那麼寵愛與您,揚州見您後就馬上封您為妃,還專程把您送回京城,他老人家駕鶴西去之靈,也定是不希望您如此傷悲的。其他地娘娘們都是有後台的,您又沒有被臨幸,也沒有皇可以倚仗,凡事還是讓讓她們的好。」 聞著搭在石**上衣衫地香味,凌嘯大感好奇地尋思,難道這是康熙在江南尋到的美女嗎?那女卻嚶嚶飲泣起來,「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幽幽寂寞禁宮苑。若不是顧忌我們遲家地安危,誰肯到這深宮來,縱然皇上還在,我還不是薄倖人一玩物?這冷月清宮之苦,過得還有什麼意趣?我本冰清玉潔來,唯願冰清玉潔去。和她們爭鬥計較,豈不是污了我的心地?」 遲姍姍?!凌嘯一下想起來了,眼前蒸氣氤氳浴池邊的女,正是黛寧把過的揚州才女,難怪嬌軀健美帶著柔弱的迷人,看得自己都忘記了往回縮的。忽地,那遲姍姍輕聲驚呼地時候,一片緋紅當頭罩下,凌嘯頓覺有衣衫類地織物落到頭上,頓時暗叫糟糕。趕緊腿手用力地竄了出來,左手掏出精鋼匕首,右手扯下頭上織物,低聲喝道,「不許出聲!」 但兩個女還是輕聲驚呼了一聲。小宮女看見明晃晃的匕首竟然軟倒池邊昏迷過去,而遲姍姍大驚地雙臂摀住胸口,已是連驚呼都呼不下去了。那一片雪白的肌膚,讓凌嘯的喉頭猛然咕咚一下,低頭向手上望去。才發現剛才落在頭上的,竟是一塊紅錦鴛鴦肚兜! 遲姍姍下意識去抓了石**上衣衫,凌嘯已經轉過身軀。「遲小姐,你不要驚慌,快點穿好衣裳!我是駙馬爺凌嘯,進宮來有要事要辦……對不起,我在底下趴著,看見得不多……哦,不,我什麼都沒看見……」 別看女人出門梳妝。打扮很耗時間,在某些情況下穿衣服的速度卻奇快無比。凌嘯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那遲姍姍就衣著完備地在他腦袋上狠狠地一個棗栗。凌嘯轉過頭來,卻被遲姍姍的話給嚇得差點昏死過去,「你有三個選擇,帶我走,殺了我,被我殺!選哪個?」 「……為什麼?」凌嘯瞠目結舌,帶康熙的女人走,康熙知道了還不扒了自己地皮啊?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身體的,這難道還不夠嗎?」遲姍姍卻比凌嘯還要緊張,一邊望一下偏殿耳門,一邊又望望石龜底座,理直氣壯地反問。 「黛寧不也看了嗎?!你怎麼不要……」凌嘯大感不服氣,不料遲姍姍嘴角一瞥,「你能和長公主比?快點,有人會聽見動靜的,先帶本小姐走!」 凌嘯知道時間緊迫,哪裡和她囉唆,他一面盯著隨時可能會進來人的耳門,一面在幾株盆景的泥土裡面到處摸索,很快就找到了浮土埋藏下地包裹,正要往石龜地道裡面扔去,卻發現遲姍姍已經哧溜一聲地鑽了進去,可惜姿勢不對,半蹲的她卡在那裡進出不得。凌嘯急得是五內火焚,伸手就把她抱了,想要把她拉出來,卻不料入手全是溫軟滑膩的肉感,弄了半天才幫她進去。一回頭看看那小宮女,凌嘯急切見本待一刀,忽覺不忍,也抱起這十四五歲的女孩塞了進去。 耳門外腳步話語聲響起的時候,凌嘯已是關上了石板,栓好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全身都給汗濕了。 黑暗,遲姍姍卻不問這裡是何處,摸索著輕輕揪了凌嘯地耳朵,凌嘯癢癢的時候她卻呵氣如蘭,「駙馬爺準備帶姍姍去哪裡?」 凌嘯掏出螢石,幽光配美人格外的相形益彰,他現在才看清楚遲姍姍地容顏,一看之下,大呼魔鬼身材天使臉,螓首蛾眉巧笑嫣顏,盯著凌嘯的神態靈性四溢。可惜,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凌嘯卻是無法消受,「皇阿瑪並沒有駕崩,他此刻正在密雲……」 遲姍姍妙目忽地圓圓瞪了起來,拳握柔荑,推在凌嘯的肩膀上,「芳魂零亂任風飄,不負軍恩是楚腰。崇禎帝都還知道皇后女兒盡殺掉,也不讓她們受凌辱,你對本小姐一覽無餘,又肌膚相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胡濤等人被驚動地走上前來,茫然地望著多出來的兩個女人,高無庸卻駭然叫道,「王爺,太妃……哦,皇妃怎麼會在這裡?」凌嘯卻不言聲地解開包裹一一檢視,赫然就有那封書信,頓時大感欣喜,對高無庸身後站著的沈珂猛然一點頭,沈珂已是早有準備地把高無庸的脖使勁一扭,微微頸骨折斷聲響起的時候,高無庸頓時倒地。 「把他扔到井去。老高,對不起了,你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皇上以後也會滅你地口,唉,就當是秦苟兒殺了你吧。」 凌嘯歎了一聲,這才向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遲姍姍笑道,「我絕對是個男人,但不是你的男人!我會把你交給黛寧處置,黛寧若是護你,嘿嘿,我護她!」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八章 雍正的條件 凌嘯義不容辭地為弟兄們長針眼的時候,雍正的心情很不錯。 岳鍾麒在左家莊擊敗勤王軍的勝仗,讓雍正猛然間信心大增,他在冊封岳鍾麒為大將軍的儀式上很是長臉,對自己敢於提拔寒微之士很是得意,但軍事上的一次小勝,卻並不妨礙他繼續自己的策略。 這兩天,雍正都在養心殿思索著當前的局勢。川流不息的探馬,使得他已經知道了長城居庸關衛戍守軍叛變的消息,也探知了是飛揚古在主掌軍事,所以,山海關等重要關口的將領,雍正趕緊派出了人去大肆賞爵賜祿。至於效果如何,雍正也有自知之明,能在前程富貴下低頭效忠的,都是小人罷了,但雍正現在小人也急需,至少能幫他查堵一部分奉天派往各地的「驛卒」。 三天前,張廷玉提出來的號召各地派兵勤王的檄,雍正卻只往南方省份發,西疆北疆這些重兵之地,他發去的全是嚴守邊疆禁調兵馬的聖旨。這一點,雍正視為自己的得意之作。和西北都是滿族將領彪悍軍隊不同,南方駐軍大都受漢族思想熏陶深刻,登基了就是正統皇帝的理學思想,會讓這些兵丁對自己更忠誠些。當然,這些南方省份之,絕對不會包括福建浙江,施世驃、吳英、施世綸等官員的升賞,西禪寺的金虎、特廷等的革職,都在一份聖旨說得明白。至於福建人執行不執行,那就不是雍正現在能夠考慮地問題了。 知情人全都知道形勢對雍正很不利,但愈挫愈奮的雍正,卻絕對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叫來岳鍾麒和兵部侍郎鄂爾泰,他決定進攻! 「岳鍾麒,朕令你率領城外營和豐台大營十五萬大軍。後日凌晨起拔,向北進擊密雲!此戰關係之大,就不用朕多說了吧,總之,不成功便成仁!」 「臣遵旨,皇恩厚重,臣當以死相報!」岳鍾麒一個軍禮紮下去,他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在他看來,主動出擊永遠都要比被動守城要好得多。況且,和飛揚古這樣名將一戰,無論成敗,岳鍾麒視為榮譽的榮譽。雍正滿意地望著岳鍾麒,擺手讓他出去準備。卻自御案上拿起一封書信,又笑著對鄂爾泰說道,「鄂爾泰,朕要你隨岳鍾麒大軍之前出發,到密雲去。把朕的這封親筆信交到飛揚古手。記住,是飛揚古,不是凌嘯!要是飛揚古看完信讓你等在那裡。你就告訴他,條件就是那樣,鐵板不動!」 一打馬蹄袖,鄂爾泰趕緊雙手接過信件,鄭重說道,「奴才領旨。請皇上放心,除了飛揚古,奴才斷斷不會讓這封信落到其他人手,奴才也會一字不差地轉告聖諭給飛揚古!」 辭了出來。鄂爾泰卻是滿腦都暈乎乎的,一點都不明白雍正地意思。岳鍾麒大軍起拔上前攻戰廝殺,自己卻得給飛揚古送去一封貌似有條件的信件?皇上要給叛軍唱唱冰火重天的滋味不成?!這一手硬一手軟的,難道是想瓦解敵軍士氣鬥志,然後在他們的期冀猶豫之時哉雷霆一擊? 好在鄂爾泰是個粗線條的人,想不清楚的他決不多想,他只知道,自己在康熙朝當兵部職方司品主事當了五年,還是茫茫沒有出頭之日,雍正一上台,就破格提拔他當二品侍郎,這是何等的知遇之恩? 在禮部索了欽差儀仗和護兵,鄂爾泰快馬加鞭取道順義、懷柔,敲鑼打鼓的煌煌架勢向密雲趕來。一路上,他已經想好了怎麼樣表現出不卑不亢,怎麼樣給飛揚古一副朝廷威儀,甚至也還曾經惴惴不安地想過,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句話,在多大程度上靠譜。 但剛到密雲城外,最不靠譜的事情發生了。密雲縣城外官道上,居然排滿了御林軍。 鄂爾泰在轎裡面老遠瞧見,沒錯啊,都穿地是黃甲明心鏡,的確是御林軍。鄂爾泰心一陣駭然的驚喜,呵呵,原來皇上都已經派出了禁宮力量前來打頭站了,嘿嘿,那自己可就不用擔心太多了。鄂爾泰吩咐停轎,卻不肯下來,他相信,任何一個眼洞不是空的人,都會知道欽差旗牌的威嚴所在,任何拽得二五八萬地將領,看到這旗牌都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都睡恭恭敬敬地嗑個頭,然後恭聲向自己說道,「恭請聖安!」 果然,鄂爾泰很快就看到有人過來,而且出乎他的意料,不僅是有佐領城尉之類的將領,連手持刀槍的軍衛們也爭相擁了過來。鄂爾泰大為滿意,往日總是老跪拜欽差,今天碰上這麼知道尊卑綱常的將領士兵,咱算是過足欽差癮了! 可鄂爾泰等了半晌,卻沒有人跪他,那些將士一個個看看他,很沒有禮貌地問道,「京城來地?」鄂爾泰火冒三丈,怒道,「本欽差奉了皇上的命令,自京城到密雲……」 「俺們是打劫的!」那佐領一刀砍在轎柱上。 鄂爾泰頓時就傻了,這他媽地是御林軍還是綠林軍? ****** 這支軍隊的主力是善捕營,不折不扣的正牌宿衛大內的御林軍,只不過,現在的他們比綠林還要綠林。父即將交戰的關頭上,自己又沒能抓住勤王軍的暗兵,隆科多一個在外而安的想法,馬上就讓雍正失去了四千多的大內守備軍力,從而榮登雍正最恨榜地亞軍。 不過,隆科多的忽本事,的確可以直追冠軍凌嘯,善捕營和被攜裹的侍衛內衛,四千人都以為他是要帶領大家去追擊勤王軍地。但大家萬萬沒有想到,隆大人竟是南轅北轍,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迂迴截擊,愣是把大軍拉到了平谷,用心腹手下捏造的斥候情報,讓大家在山溝裡面兜圈兜到半夜三更。誤了回京的行程不說。沒帶糧草的御林軍差點沒在山裡面凍餓而死。而當他的心腹第二天早上洗劫了七八個村莊之後,誰能經得住食物的誘惑,愣是齊齊參加了劫掠行動。 等到幾乎每個人都有了罪行之後,隆科多奸笑地說他效忠於阿哥們地父親∼老皇帝康熙皇帝,也只有康熙皇帝勝了,大家的罪行才會變成標標準准擾敵後方的功勞。 於是,潘多拉魔盒被打開,隆科多率著一群蝗蟲,縣城、集鎮、鄉村通吃地掃蕩著向西靠過來。可惜,沒頭沒腦之下。他們也不知道凌嘯的勤王軍到底在什麼地方,就這樣,兩三天時間,御林軍淪落得和劫匪沒什麼區別。 他們做劫匪的時間,雖然還不長。手法也許不太專業,但鄂爾泰被扒得赤條條的,那封信自然也和一些碎銀一樣被搜了出來。隆科多一看信封上的筆跡,馬上就愣了一下,他認出來。這是雍正的筆跡,看一看凍得全身發紫卻還在破口大罵的鄂爾泰,隆科多正眼也不給他一個。大大咧咧就撕開了信。 信是連環封,外書一等公飛揚古,內書皇阿瑪親啟。隆科多一看之下,既喜又驚。喜的是自己賭對了,康熙皇帝地確沒有死去,自己要是能找到聖駕所在,以康熙皇帝的雄才武略德高望重,那自己還不是興復辟的擁立重臣!可雍正給康熙寫信是什麼意思?難道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媾和意思?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這帶人出來遛彎搶劫。可就是兩邊不討好地大罪! 大冬天的密雲縣衙裡面,隆科多卻冷汗直冒,想要去拆信卻是不敢,猶豫了半晌,總覺得心裡的好奇心難於按捺。隆科多一咬牙,命人押走鄂爾泰,要來溫水潤了沒有火漆的那頭,顫抖著手將信從屁股頭取出,心七上八下地向信上看去。 「皇阿瑪慈鑒:兒臣前晚駭覺替身和尚覺及其師弟性音行事有奸妄小人之嫌,甚似****喇嘛派來之奸細,兒臣星夜抄撿其佛堂,駭然見某些稿,方才明白皇阿瑪尚在人世之,乃是兒臣輩之孝誠楷模。兒臣聞此喜訊,心歡舞欣慰至極,誅殺覺等人以為皇阿瑪報仇血恨,時時盼皇阿瑪隆重回朝,尊於皇極殿默護兒臣治國。惜駙馬凌嘯已誤會兒臣之心,竟然挾持阿哥公然造反,甚或以皇阿瑪之名蠱惑眾生,危害社稷。兒臣身為皇阿瑪指定之繼統君王,社稷有難,怎能坐視?」 隆科多看得丈二摸不著頭腦,難道雍正以前真不知道可惜皇帝沒死?難道雍正真的想康熙在皇極殿當太上皇?翻過一頁,他咂巴咂巴嘴往下面看去。 「兒臣以為,家國大事可寧而致祥,兒臣所征者,挾皇阿瑪混淆視聽者,若皇阿瑪願與兒臣一道,以列祖列宗江山為要,兒臣願息干戈。或皇阿瑪寧壽宮安享尊榮,國事人事鹹回歸於前;或兒臣明詔天下,退位而懇封西拔你牙實事世襲之王,二策皆可!如能一致而妥善,則遠勝於興兵京師、縞素百萬、皇阿瑪失三十年盛世之努力、兒臣以天授皇帝位而橫死……兒臣為皇阿瑪計,五台山之事,皇阿瑪終難圓其說。縱使卸責於兒臣身上,則兒臣斷不能苟活於世,終究於大清、於皇阿瑪乃聖德有虧之惡名,徒污皇族名聲,徒為漢人譏誚,漲其不屑及謀反之心……」 雍正竟是抓住了國家、朝廷、皇帝地名聲和戰禍要害,願意用主動退位和明詔澄清來交換:要麼保留帝位當兒皇帝,為孫爭繼承權,要麼就當一個地方上的實權世襲王爺! 看完之後,隆科多已是全身手腳冰涼。他明白,雍正說得有道理,就算有皇帝名分的雍正決戰身亡,國家固然打得元氣大傷,朝廷皇帝也都沒有面和名義,會被漢人笑話是小事,讓他們生了八旗已然**骯髒地感覺,那才是整個滿族的不幸呢。 隆科多當然不希望康熙接受,但如果康熙決議要接受的話,他好希望康熙選擇裂國封王,不然的話,康熙一死,雍正或是他的兒登基,自己和後人的小命可就懸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七十九章 燙手的信 這封信,在隆科多的手裡拈來捏去了老半天,他仍然沒有想清楚自己該怎麼處置它。 在善於揣摩康熙心態的隆科多看來,這場風暴,無論是有著怎樣的齷齪內幕,新舊皇帝聯手對天下進行解釋,皇家的名聲、國家的和平都能得到很好的保障。不僅如此,雍正已將自己的權力、甚至後半生的身家性命,都交給康熙來快意恩仇!兒不孝,自己的孫卻是無辜的,這樣的提議,無疑對康熙有著很大的誘惑力。只要康熙當著天下人的面答應下來,他馬上就可以得到實權,換了隆科多處在康熙的位置上,都會怦然心動。 可惜,隆科多不是康熙,他得罪雍正不是一星半點,怎麼能容忍雍正得逞?但若是毀掉這封信,要是日後暴露出來,誰曉得康熙心裡怎麼想?大家都是玩仁義道德的,弄不好,會把父相殘京畿廝殺的「惡源」栽到毀信人的身上,那他隆科多可是絕對的抄家滅族的大罪! 不過他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置鄂爾泰,重新封好了信底,就著爐火烘烤好了,隆科多嘿嘿冷笑,「來人啊,馬上給本統領將鄂爾泰一行全部殺掉!」 他的牙齒咬得嘎崩響,可話聲未歇,就聽到縣衙外面喧嘩聲大響,衙門大堂口外奔來十幾個手下弁佐,急切間也忘記了給隆科多行禮,「統領大人,大事不好了。勤王軍……漫山遍野都是勤王軍!他們封鎖了縣城外地大路。」 聽是勤王軍,剛剛被驚得蹦起身來的隆科多,一下馳然下來,嘴角一奚哈哈笑道,「勤王軍?呵呵,是咱們的友軍嘛!」 隆科多的心忽地一動。眼珠急速地轉動兩下,他馬上就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封雍正信件了。勤王軍乃是和雍正皇帝勢不兩立的力量,放眼天下,也只有凌嘯是最不能容忍康熙和雍正媾和的人了:康熙如果讓雍正當西拔你牙王,凌嘯就將有了一個不死不休地仇敵之國,而要是康熙讓雍正當傀儡兒皇帝,雍正的兒就是將來的合法皇帝,勤王軍一系將沒有未來! 這一點,隆科多和凌嘯有著共同的利益攸關,所以他很快就決定了。縱使在長安街兩軍曾經大打出手,縱使凌嘯等下會對自己百般羞辱,自己也要刻意忍耐求全,因為,那封媾和信的燙手煩惱。一定要丟給凌嘯。 不過,這支勤王軍的首腦卻不是凌嘯。隆科多興沖沖地押了鄂爾泰趕到城外的時候,馬上就傻了眼,「勤王」大麾氅旗之下,赫然橫馬於上的。是甲冑披掛齊全的十三阿哥胤祥! 隆科多好希望滿場將士全都是瞎,沒有看到被他綁成粽一樣的鄂爾泰,也沒有看到他特意抬來地鄂爾泰的欽差儀仗。可胤祥卻是眼尖。早在善捕營下級軍官口知道是友非敵的他,一看見隆科多就躍馬過來拍拍他的肩甲,掃一眼面如死灰的鄂爾泰,爽朗地哈哈大笑,「老隆好樣地!你果然是有忠心,不愧是皇阿瑪特旨調進善捕營的副統領,不貪圖我四哥升你一級的富貴。等此間日月恆定,爺定保舉你至少是正統領!這一條,你把心放下。」 放心?! 隆科多在肚裡苦笑一聲。恨不得回家抱著老娘痛哭一場,勤王軍啥時候由胤祥作主了?!面對胤祥詢問起鄂爾泰的事情來,隆科多的腳底板都開始出汗了。胤祥乃是曾經和雍正關係最好地皇,不管他倆為什麼反目,感情的積澱在那裡擺著,父兄弟和平解決,恐怕是胤祥最喜歡看到的!「十三爺,鄂爾泰詐稱是偽帝雍正地欽差,去策反大將軍飛揚古的,奴才聞言頓時大怒,所以準備將他綁縛了交給皇上的。」 鄂爾泰聽到隆科多的信口雌黃,氣得是嗚嗚悶叫,無奈他的嘴巴已經被一副臭布襪堵住,怎麼樣都說不出一個字來,正在擔心胤祥會盛怒之下將自己一行全部殺掉,不料隆科多已經掏出了那封信,「爺你看,奴才在這廝身上還搜出了一封信呢!」 胤祥□了一眼隆科多和鄂爾泰兩人,接過信也不管信套信,用力之下,竟是一股腦地撕開了內外兩信的封口火漆,看著看著竟是愣在當地,擰著眉頭久久無言。隆科多斜挑著眼睛望了胤祥半晌,看他為難的神色,也不覺呆住了,他不是最喜歡看到和氣致祥局面的阿哥嗎?怎麼他也覺得燙手不成? 十三的確覺得燙手。 經過了這次親身經歷地奪位之爭後,老十三的心理早已經發生了變化。四哥的拱手之策,說明四爺黨已經完了,可對於四爺黨的認識,胤禛和胤祥兩人,向來卻是一個黨團,各自表述。在胤祥看來,四爺黨的宗旨,就是勵精圖治繼往開來,連張居正這樣的人為了奪取執政權都不免出賣同僚,那要實現四爺黨的目標,四爺黨就只是一個工具跳板罷了。 現在四哥眼看著只能芶延殘喘,無論胤禛是成為西拔你牙王爺,還是傀儡之君,他都不會再是自己實現政治理想的奧援,反之,很可能會是自己的拖累!因為,天下並非只有自己一個阿哥,如果幫了雍正「和氣致祥」,其它阿哥往死裡面怨恨自己尚且不談,就是凌嘯也會對自己別有芥蒂,而更重要的是,胤祥雖恥於像兄弟們一樣對雍正落井下石,但這封充滿威脅口氣的書信,老十三也不看好,父皇康熙八成會火冒三丈,可真的結局究竟會如何,鬼知道?! 冰天雪地的天氣裡,老十三拽著這封信。感到自己背上都已經開始冷汗直冒了,等他瞟見隆科多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地竊喜眼色,再一摸信紙有些硬硬不平的感覺,心頓時大怒。他隆科多這是在給自己丟火炭啊!自己把信交給康熙吧,會得罪很多熱望打落水狗以自肥的人!不交吧,事後傳出去。光是落井下石罔顧家國的名聲,都能把自己這個俠王給鬱悶死! 「哎呀,時辰不早了。黃浩,師傅還等著咱們去接應呢!馬上整軍出發,前往左家莊!善捕營也來!」胤祥將信往懷裡面一塞,拿定主意顧左右言他,一聲令下率眾就走。他畢竟也沒有把握,像這種事情,胤祥第一個想到的解決辦法,還是交給凌嘯去決定的好。誰讓他是師傅地呢?至於帶上隆科多,胤祥實際上也是心生恨意,君欺之以方,可我老十三不是君! 有心算無心,就算岳鍾麒正準備整軍大舉進攻密雲。可勤王軍聯軍很快就到了東直門左家莊。 夜後的亥時,胤祥馬鞭揮舞間嘎嘎一笑,「隆科多!去,帶你的善捕營繞襲朝陽門,掩護勤王軍進攻。」 隆科多大吃一驚。死眼地盯著胤祥駭然欲泣。他帶的御林軍打仗少不說,將士們家眷又大多在城內,哪裡及得上勤王軍的戰力。又哪裡是堅定的倒雍派?自己原以為十三爺帶自己來,是混在一起攻城的,可胤祥一聲單獨進攻令下,隆科多這時候才想起來,打仗倒還是其次,這往日就不和老爺佟國維搭邊的十三爺,未必沒有藉著這時機整整自己父,自己帶著大家往城門前面一露相,在外而安的絕妙好計頓成雞肋。城內的一家老小只怕就會被雍正殺得乾乾淨淨! 「爺,奴才地兵帶得稀鬆,朝陽門乃是戒備森嚴的東正門,奴才怕是會誤了大事。這樣,奴才願意為進攻左家莊的前鋒,立軍令狀,要是攻不下來,將士不奮死上前的話,奴才這十斤腦袋就送給爺當球踢!」隆科多乾嚥著唾沫,再也不敢小瞧都不是省油燈的阿哥,怏怏哀求道。 胤祥小小報復隆科多一下地目的已經達到,也不為己甚,看看旁邊暗笑不已的黃浩,點頭道,「那好,爺就率勤王軍在後面給你們督戰,省得有人當逃兵弱了御林軍的名聲!」 勤王軍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炮灰,這一仗,自然是打得格外地愜意和輕鬆,尤其是他們看到長安街交手的對手被自軍押著當炮灰,那心裡面的爽,就更加地不可自矜,督戰隊的馬刀高舞得也越發嚇人,唬得那些軍士玩命地向左家莊殺去。 有了善捕營擔任炮灰,自然就和兩天前一樣,兩萬鐵蹄勢如破竹,交戰不到一刻時分,周淵率領的先鋒已經殺入了這個清朝的京師火葬場。 岳鍾麒在城門樓上看到後,氣得大罵勤王軍當他這裡是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但這一次,岳鍾麒卻沒有和上次一樣揮軍來戰,而是冷笑著鳴金退兵,據城死守。現在的他已經知道了勤王軍不是孤軍,還有三萬以上的長城衛戍軍隊作為奧援,明早將要大軍出征的岳鍾麒,哪裡肯在黑夜出城作戰? 隆科多的善捕營早衝到前面去了,勤王軍諸將卻一個個早就忘記了通知他們停止追擊。他們都被那口枯井給嚇得魂飛魄散,新新的黃土一直堆到平齊井口,只剩下白石井欄杆掛著寒冰凌寂寂無聲。 周淵看著趕來地胤祥和黃浩,一面和眾將士玩命地刨著枯井,一面絕望地號啕大哭。這一下,讓興沖沖而來的兩人全都給傻了。 「∼∼哇!十三爺,黃帥,枯井……枯井被填上了!我們爺,我們爺……」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章 龜大如斗 雖不至於像未央生那樣遭報應,但凌嘯看了康熙妃的**,一樣會有報應。 還沒來得及等到二月初二晚上的勤王軍接應,凌嘯搞定康熙致太后的信之後不到一個時辰,他還正在心反反覆覆地思量,究竟該如何處理會拖累他們行動速度的遲姍姍之時,留守枯井出口旁的親衛就急奔而來報告,左家莊化人場那邊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開始填枯井了!而且填井的方式,讓凌嘯等人大覺匪夷所思,最先落到井底的填料不是土石,是一具一具屍體! 「爺,屬下當時趁井上不備,拖了兩三具死屍進地道口看了,不是戰死的敵我士兵,這些人沒有刀箭傷勢,清一色是毒而死的!看他們的服飾,有太監,有侍衛……還有和尚,就是沒有士兵!」親衛楊剛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喘著粗氣稟報,他的同伴則遞上了一柄拂塵,證實楊剛的話。 來路被堵上?!凌嘯顧不得吃驚慌亂,也來不及細看那拂塵,第一反應是大為慶幸,急忙對沈珂一招手,「小珂,馬上潛到水井去看看,高無庸的屍體還在不在?!」 枯井被堵上,想要不驚動上面火葬場的看守,悄無聲息地從地底挖掘出去,已經是登天之難!擺在大家的面前的選擇迫在眉睫。無論是當一天半的土撥鼠等候勤王軍掘井。還是從慈寧宮出口想辦法逃出生天,凌嘯都需要確認清楚,這究竟是個巧合意外,還是眾人地行蹤已經洩露,雍正要對凌嘯這些土行孫來個兩頭死堵?凌嘯不太相信雍正已經發覺,否則。枯井處來的絕不會是屍體,而是來勢洶洶要讓大家變屍體的軍隊!不管左家莊化人場是因為戰事沒了炭火焚屍,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埋屍,總之,至少這一天半之內,來路已絕! 如果萬一有人下井撈高無庸的屍體,搞不好就會發現水井下別有洞天! 高無庸的屍體,是事關安全地關鍵!所以沈珂的反應很是迅速,而胡濤更是機敏,他知道還有另外一個關鍵! 趁著凌嘯看那拂塵的時候。胡濤猛一咬牙,悄悄地貼著石壁向石室內溜去。他相信,有時候凌嘯可以因仁獲福,可有時候卻也許會因仁誤事!遲姍姍縱有千嬌百媚絕色容顏,但在胡濤的心裡。都及不上凌嘯一個指甲的安危來得重要,更何況,遲姍姍將來的處置很可能導致康熙和凌嘯反目,而現在的莫名失蹤,則有可能導致大家行蹤暴露。凌嘯不忍心做的。胡濤也不忍心,但不忍心不行! 胡濤拽緊匕首踏進石門的時候,卻迎面就撞上了遲姍姍的幽怨眼神。鼓脹得老高地殺氣,不由得一窒。在一幫汗臭熏天的軍人裡面,遲姍姍無疑絕對是香氣襲人,她的面貌美不美尚在其次,關鍵是本為才女的她,巧笑嫣然別有一番靈性。而要命的地方在於,胡濤乃是容若調教出來地知書達理人,遲姍姍的這種靈性,一行十人當除了凌嘯以外就只有胡濤懂得欣賞。 但願你下輩不要碰到穿黃衣服的人!胡濤回望一眼他心神一般的凌嘯,一凜良心深處的歉疚和欣賞帶來地苦楚,就要對楚楚尤物辣手相待,卻聽遲姍姍面露毅色,瞟也不瞟自己一眼,就大聲對凌嘯那邊笑道,「駙馬,還需要看什麼看,依本小姐之見,全都上去魚目混珠不是更安全嗎?!」 胡濤見她渾不把自己手裡面寒光閃閃的匕首放在眼裡,心詫異這皇妃的膽色,越發目露凶光,正要冷笑著提示她自己地存在,只聽見凌嘯在那邊哈哈一笑,「上去魚目混珠?你當別人都是有眼無珠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胡濤的眼凶光很快就引起遲姍姍的注意,他剛想說不要聽她胡言亂語,猛不丁被遲姍姍一雙滑膩纖纖的小手抓住下巴,耳聽到她一番話差點肺都要氣炸了。 「駙馬爺你看,你的屬下都沒有什麼胡,扮個太監好合適啊!你別忘了,壽安宮裡面的太妃可是康熙爺的妃,那個晉級的太字,是剛剛才加了不到半個月的,服侍地新太監宮女等下人,她們自己都未必認得齊全!呵呵,倒有高無庸這總管認得全,可說一句他認得你們,也不算冤枉吧。」 胡濤仰頭掙開她的小手,嘴角一奚哼道,「那你上去繼續當個沒事人一樣的皇太妃,不讓大家因為你失蹤而懷疑,豈不是更加的省事?」 遲姍姍卻有幾分傲氣,盯著凌嘯的眼神裡面很是同情,「駙馬爺,你最近好像很倒霉呀,撞上了我這個殺也怕日後皇上追究,不殺又不敢輕信的人,不過堂堂男兒該當頂天立地,地上有險,難道窩在地下就沒有危險?萬一有人下去撈高無庸的屍體,發現了這地道,難道你們真的要地道戰?而上去小心一點的話,即使地道被發現,只要沒有人藏匿,新皇不疑心之餘,只會歡天喜地一條逃生的路,絕對不會大索宮,翻天覆地來搜捕!」 凌嘯不由大為心動,宮應變人事未定,這倒的確是個破綻,上去躲上一躲也未始不是辦法!連明朝都有瘋闖入毓慶宮那樣的太儲宮,連嘉慶朝白蓮教都可以潛入紫禁城到達隆宗門深處,這禁宮也不是完全沒有渾水摸魚的可能啊只要沒有被人窺出大的破綻,端的是進可攻退可守,至少萬一打起來,自己這些人還有用武施展的空間! 聽到這裡,凌嘯下意識地一摸自己的下巴,掏出隨身地大把銀票。一咬牙道,「好,沈珂前些時在內宮露面太多,不宜先出面。小濤你帶一個兄弟,隨遲妃娘娘上去,見機行事。摸清狀況之後,爺不管你用賄賂的法也好,還是不擇手段,把上面的這個浴池給爺隔離起來!」 「爺。小濤……是!」胡濤知道凌嘯心意已決,有些不捨地緩緩點頭。他心已經打定主意,上去之後萬一暴露,自己將先殺遲姍姍和宮女兩人,再衝出慈寧宮自殺以成仁! 遲姍姍「失蹤」的時間已經太長,事不宜遲情況緊急。沈珂回來稟報水井高無庸屍首還在的時候,胡濤在石龜底座略一偵察後。四人依次上到浴池。眾人手心捏汗地目送了他們,也不完全合上石龜,全都側耳靜聽上面的動靜,不一會兒就聽到幾聲太監地詫異驚呼之聲響起,「太妃娘娘?!」 緊接著的事情很是順利。個太監連慘叫都沒有就被控制住了,這些只渴望有龜就行卻不奢望龜大如斗的閹人,一個個被從碩大石龜下塞了進來,一看他們的服飾,就知道這些都是低級小太監。干的說不定就是清洗浴池的苦力活,好在他們的衣衫雖是破舊,可冬服狗毛領也很能幫自己的幾個年輕親衛擋住喉結。 凌嘯簡單地審問一下。頓時大喜,遲姍姍果然是招妒忌的無勢妃,大半個時辰的「消失」,居然還沒有引起宮地警覺。這倒罷了,更讓凌嘯沒有想到的是,由於順治的那些老妃還有很多沒死,一下又添了康熙的幾十號妃,整個慈寧宮組建築竟是人滿為患,這才不得不把遲姍姍這樣的低等妃塞到配殿來。為康熙守孝也輪不到她這樣地品位,房間在浴池邊不說,整個配殿裡面的大部分太監,大都被拉到幾個主殿去服侍有背景的娘娘們去了。 「來幾個人把他們弄到先前箱洞安置,一要速度,二要安靜!」凌嘯忍不住心頭的歡喜,在受不了那冒險好奇心而親自爬出石龜的時候,回頭對親衛們吩咐,他當然相信屬下明白「安靜」地意思。 胡濤畢竟是長期跟著容若進出外朝的人,模仿太監的本事惟妙惟肖不說,辦事說話十分到位。在凌嘯火速處理小太監地時間內,他幾下就尋到了主廂太監,有遲妃娘娘的名義,再有些主隱秘的威脅,加上大把的花花銀票,一個發現蛇蟲鼠螞危害浴池,亟待封閉整修幾日的決定很快就通過了。 壽安宮配殿果然冷清,凌嘯爬上來的時候,浴池已經很是安靜。在胡濤的指揮放哨下,親衛們接踵戒備地潛入遲姍姍房,而凌嘯卻怔怔地望著那碩大無朋的石龜發愣,連遲姍姍也被他的神色搞得莫名其妙,笑道,「你地屬下在下人耳房裡搞到了幾件太監衣服,你還不趕緊換上扮太監?」 繞龜而行的凌嘯卻有點魂不守舍,也許是面對這個巨大石龜還沒有反應過來,喃喃道,「對不起,我扮什麼都行,就是不扮烏龜,這是我個人的原則!」 遲姍姍一愣,「本小姐沒有叫你扮烏龜啊!」 「烏龜?!」凌嘯一下清醒過來,日,多爾袞偷嫂乃是不折不扣的王八行徑,他犯得著刻個大烏龜擺在這偷情的密道口嗎?難道他每次想到嫂從龜門關入,心頭就很是變態的舒爽不成? 嘖嘖稱奇於多爾袞心裡變態一番之後,凌嘯正要隨即出浴池進入遲姍姍的房間,卻猛不丁一眼看見石龜尾處的底座,和石**處的底座好生相似!難道這屁股下面也有洞?! 凌嘯蹲下身來細細觀察,那石龜尾底座上的紋理邊縫越看越覺得神似,以手推之,卻凜然不動。失望萬分的凌嘯忽地焦躁起來,「日,老好歹是學機械的,你這烏龜再大也不過三米長,上面搞不開,老不曉得下面去搞?」 回到石**洞下,親衛依照凌嘯的指示輕輕叩擊地道石壁,嗡嗡而空洞的聲音迴響,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不厚的石壁後面,就是另外一條地道,一條不曉得通向哪裡的地道! 「撬!撬不動就砸!通知胡濤再加重金收買主廂太監,對外就稱修繕,務必在午時太妃們守靈歸來前砸通!」 凌嘯高興之餘也不免大吃一驚,多爾袞這麼熱衷於挖洞,難道他是屬老鼠的?那條地道不會是通向雍正的住處吧?!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央行拆借賬 「砸?……爺……真砸嗎?要不咱們輕聲慢慢地掏。」親衛們一下全都色變。 在危險的大內之撬和砸,不過是凌嘯的氣話。他雖然對石龜尾部的地道走向很感興趣,但瞬間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的確,凌嘯是有些感到憤憤,自己好端端在福建抵禦外辱,內革政經,外修武備,一切都是趁絕妙良機大展宏圖的時候,老天爺卻來了一出康熙「駕崩」,令得他惴惴揣懷如履薄冰,到現在竟然還被攪得深陷千鈞險境,尤其是這等變故的淵源,還有他自己蝶舞的因素,怎不讓他有些氣餒煩躁而怨天尤人? 這種情緒,使得凌嘯一整天都鬱鬱蔫蔫,連先前想去探探皇太后的想法都沒了興致,檢視畢偏殿警戒部署,他胡亂找遲姍姍索了些點心茶水將就而食後,躲在她套閣閨房邊宮女耳房的床上,倒頭沉沉就睡,只等著明天勤王軍掘通枯井後逃出皇宮,千軍萬馬和雍正痛痛快快地見個真章,然後滾回福建去做自己的發展夢。 不過,希望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 星光雪映的時候,凌嘯被鼻上癢癢的感覺弄醒,睜開眼卻差點氣得哇哇大叫。可惜,他叫不出聲。不知道什麼時候,七葷八素而熟睡的凌嘯,居然被遲姍姍用紅絛給綁起了手腳,一條帶著幽香的肚兜竟然塞到他地口。遲姍姍和他同衾並頭,正凝望著他的臉龐,以渾圓緊繃的大腿夾著凌嘯,卻用藕白小手拈了青絲尖梢,在他鼻上來回地輕撩。 雖然凌嘯感到頭有點昏,但手腳被綁的本能反應。他在十分之一秒內氣勁暴聚,卻又在一秒鐘之內很快就凝而不發。紅絛系得很鬆,根本不需要硬氣功就能掙開,凌嘯感到很是莫名其妙,不曉得這個才女想要幹嘛,可更要命的是,溫暖的被褥裡面,手臂上地感覺傳來,凌嘯不用掀開被去看,也不用動手去摸。就能感覺到遲姍姍的肌膚,**裸的肌膚。 這丫頭竟然渾身精赤!還把自己一個赫大的男人扒得一絲不掛! ∼嗡!凌嘯本不清明的神智一下被驚醒了。這可是岳父康熙的女人,按身份是自己的如岳母,澡堂窺見她的身體,那是嫂溺叔援之以手的事急從權。日後康熙即使知道了,也不會為難自己,但此刻這丫頭與自己同床共枕山川溝壑,就算沒有做出些什麼,康熙的帽也綠油油地了。剎那間。凌嘯的腦海裡閃過十阿哥、三阿哥的死相,心裡面一陣發虛,竟是呆得渾身發軟。 「咿?……藥有假嗎?」遲姍姍沒有料到凌嘯竟然醒了過來。卻很快就在驚愕鎮定下來,手捂凌嘯嘴巴,在他耳邊輕聲急道,「噓!不想被你門外的手下看到的,就給本小姐收聲。你我已經行過周公之禮,明天出宮不許丟下我!聽到沒?」凌嘯瞪大眼睛點點頭又搖搖頭,弄得遲姍姍大惑不解,取出肚兜塞到枕下,怒道。「搖頭是什麼意思?不認賬?!」 忍住天旋地轉地頭昏,凌嘯仔仔細細地感覺了一番,也低聲怒問道,「你竟敢下毒毒我?」遲姍姍皓齒微微一抿,一臉的奚笑,大腿卻夾得更緊,「本小姐要取你性命,犯得著下毒?留在皇上身邊吹枕邊風,你就至少要犯羊癲瘋呢……是我娘親給的蒙*汗*藥罷了,本準備進京路上逃走用的,哼,便宜你了!」 她的話聲未落,卻忽見凌嘯陰陰竊笑起來,「便宜我?呵呵,原來是蒙*汗*藥罷了,我還以為是**呢!蒙*汗*藥**女人還行,沒聽過可以奸男人地,那你我之間,根本就沒有賬,何須認賬?!」 遲姍姍訝然片刻,卻委屈萬分地漲紅了臉,她雖不甚了了為何蒙*汗*藥不能**男人,但看凌嘯的奸笑模樣,頓時氣得圓肩發顫黛眉勃然,一把又抓出那鴛鴦肚兜,塞上凌嘯的嘴巴,道,「哼,都這樣了,你還真不認賬?你……你……好!本小姐就讓你醒著看看,什麼叫周公之禮!」 「奸我好了,可千萬不要殺啊!」凌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萌」昧未開地女孩,加上這氣氛場景實在是太過靡靡旖旎,頓時也玩心大生,口玩笑著揶揄,心裡卻忽然有些奇怪,這丫頭難道沒有得到她娘親的言傳性教? 但很快,凌嘯就明白了,遲姍姍絕對不是沒有受過性教育! 癢!好癢!非常癢!癢不可耐!熱!好熱!十分熱!燥熱難耐!可這一切感覺的產生方式,都讓凌嘯瞠目結舌。遲姍姍竟然舌含他耳垂,手撫他腰腋,用曲線曼妙的侗體,伏在他的身上磨鏡,活脫脫一個沒有油的泰國推油!而最讓凌嘯受不了的是,這遲姍姍在他癢得恨不得掙開紅絛的時候,居然伸出纖纖細指到他胯下去按著袋兒間上下摩挲,而且她還邊動作邊咬牙怒道,「周公之禮乃是人倫大防,最是需要謹慎……」 「∼噗!」凌嘯再也忍不住噴著涎水笑了出來。靠!真有你的,好一個周公之禮,俺長見識了!我說她為什麼會綁著俺呢,原來是學她地性啟蒙老師黛寧姑。姑的!他都不敢想像,要是換了康熙皇帝臨幸於她,會不會笑到腮幫脫落。 見凌嘯笑著自行掙脫了紅絛,遲姍姍半撐起身,停止大禮驚愣道,「大禮差不多了吧,你要是負了本小姐,不認賬……哼!」 管什麼身份厲害,凌嘯早被她廝磨得劍拔弩張,哪裡還受得了她那飽滿地豐乳在眼前飄香顫。一翻身乾坤歸位匕首尋鞘,臨入卻喘息著笑道,「姑娘如此大禮,小生愧不敢當,這種死賬,恕我決不替姑姑認。不過。我會認的,是另外一種央行拆借……賬!」 「∼噢。痛!……好漲!」 ****** 黎明之後的天色,和凌嘯的漏*點糊塗賬一樣晦暗不明,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想好如何應對拆借自央行的賬務,就被胡滔在浴池內的一聲驚呼給驚醒了,「老太太?您從山西回來了?!」 一身貂裘勁袍地大母進來耳房的時候,凌嘯正驚慌失措地穿衣理衫,可還是沒有能趕在她進來前掩飾過去。遲姍姍人如其名,不僅懷春季節姍姍來遲,連穿衣服的速度都趕不及。只好躲進衾被,可惜那一頭秀髮還是被飄然入房的大母看見。大母一看凌嘯襟歪領斜,榻上又衾被凌亂,就知道這兒竟然不知死活在宮**,頓時就把這額娘嚇了一個半死。 「額娘。您怎麼來了?」凌嘯一看大母臉色就知不妙,變臉似的換上一副笑臉,「山西之行可把孩兒擔心死了。」 大母回頭望望窗外親衛扮成的太監們,也不好當場發作,一個指頭狠狠地戳了凌嘯額頭。低聲道,「額娘以內務府嬤嬤身份潛入宮,還不是為了你這孽!聽說你入宮謀事。額娘怕你有閃失,所以趕來宮,一為接應你,二來也給太后通知一聲皇上的事情。唉,你啊,身處險境猶不自知,還在這裡荒唐鬼混……是宮女還是女官?快說!宮女還好說,女官就麻煩了……」 「是……太妃。」 「作孽啊……那麼大年紀……」他的回答讓大母頓時就傻了,以為是順治那一輩的。怔怔地望著兒喃喃道,話聲一歇,她已是手掌高起向榻前走去,不料凌嘯卻猛然攔在了大母身前,跪下就道,「額娘手下留情,孩兒。。孩兒要救她出去!」 大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卻見遲姍姍一把掀開了衾被,她顯然意識到了危險,驚恐地望著突然進來的駙馬之母,可看了一會兒之後,遲姍姍卻很快就鎮定下來,幽幽地望著大母一言不發。大母很顯然沒有意識到此「太妃」如此年輕,沉魚落雁氣嫻靜不說,端地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楚楚模樣。也許是沾染了黛寧的某些氣質取向,這「太妃」竟然讓大母這恨男人的鼻祖心生某種聯繫,卻也高舉手訣不忍心下手,半晌長長暗歎一聲,道,「五柱土濱皆姓皇,一晌偷歡無可藏。你準備好行裝細軟,等我去太后處討一道賜死懿旨!」 「額娘真好!」凌嘯大喜過望,一把抱著大母雙腿,太后是大母的表姐,找她老人家搬弄下是非「賜死」遲姍姍還不是小菜一碟?他倒不是和這遲姍姍有了怎樣地感情,而是昨晚的歡愉確確實實讓他產生了一種刻骨銘心的快感,儘管凌嘯很明白這是名分禁忌和挑戰權威所帶來的變態歡樂,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其實是被動地接受遲姍姍挑逗罷了,他也沒有絲毫對康熙的歉疚感覺,不過哪怕是一夜露水夫妻,也有白日恩,凌嘯哪肯殺把初次交給自己地女孩? 眼珠一轉,凌嘯詭計上湧,封建皇帝誰不迷信?當即笑道,「額娘,這樣跟太后說罷,皇上御極三十餘年都平安無事,可眼前的遲妃一被皇上寵御後宮,就立刻發生了國禍,可見此女不祥至極,傾城傾國……嗯,日後可說是之前覺和尚看相推算出來的,所以太后憂君心切……」 大母心叫妙,面上卻絲毫不加顏色,看著這犯錯地兒,遞過來一片石製鑰匙,佯怒道,「哼,你在溫柔鄉里逗游,早忘了我家大仇了?這是額娘向太后討來的宮密道鎖匙,馬上去浴池那石龜尾部開啟,去承乾宮看看,機會好的話,要是那裡的妃極度受寵,你說不定可以抓到雍正,為我們家手刃仇敵!」 凌嘯大吃一驚,他現在才知道,大母這一次進來,只怕接應自己之外,就只想著殺雍正報仇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二章 國葬待遇 遲姍姍詐死出宮的事情,自有大母去綢繆,凌嘯只想等到晚上潛入承乾宮。 承乾宮乃是董鄂妃故居,但這妖嬈女十八歲進宮的時候,多爾袞早已經一命嗚呼了八年,所以,凌嘯根本就不知道多爾袞為何要挖這樣的一條密道。 凌嘯只知道,按照大母的說法,承乾宮內將很可能撞到雍正。不管康熙如何痛恨雍正,可身為皇,他的性命,本不應該由凌嘯來剝奪。但家仇不共戴天,撞上了就得要手起刀落,塵歸塵土歸土!伯父和老陳的死,是凌嘯引來粘竿處所致,為他們報仇雪恨,也是凌嘯不可逃避的責任。 他已經通過遲姍姍詢問主廂太監得知,承乾宮裡面所住的是貴妃紐祜祿氏,這個情況讓凌嘯大為興奮。雍正最寵信的只有兩個妃,一個年氏因為年羹堯的原因早已經失寵,連妃位都沒有封,剩下的就只有這未來乾隆的老娘了。雍正志得意滿地御極州,縱他何等不貪圖女色,在這種時候,到女人面前炫耀淫蕩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承乾宮裡的紐祜祿氏就應該是他近日常去的地方。這種千古難逢的報仇機會,過了此村無那店,凌嘯就是等,也要把它等到! 「出發!」 親衛們養精蓄銳到入夜時分,打開龜尾石板,凌嘯面色凝重地摸了摸腰間腿上的武器裝備,率先爬進地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可調和地。所以,凌嘯連自己等人的退路都沒有想過,挾持雍正以脫身的想法,更是不在凌嘯的考慮範圍之內。雍正無疑是個狠人,他的手下更是押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又怎會容許十幾人將雍正劫走?如果雍正一發狠下令傳位弘時。然後和自己等人玉石俱焚,同歸於盡,那凌嘯豈不是賠得乾乾淨淨? 既然決定了要做,就得做到晴天霹靂般突如其來,做到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這段地道不足一里半,出口在偏殿貞順齋地佛龕背面。凌嘯剛剛把出口石板撥開一道縫隙,就被一個年女的聲音嚇了一跳,「娘娘有孕在身,雖說求需要心誠,但這大冬天的夜寒襲人。要是著涼了多不好?若是放火盆又怕炭氣太重。您好不容易懷上了萬歲爺的骨肉,就聽奴婢的一聲勸,先到寢宮歇息一下才好,您的心啊,觀音菩薩她老人家都知道的。」 聽口氣。這人應該是個執事女官,凌嘯好生好奇,難道雍正現在就讓紐祜祿氏懷上了乾隆不成,這可不對啊,比歷史上早了十幾年呢!卻聽齋內有女人難掩興奮得意地回答道。「榮嬤嬤,心誠則靈,本宮素來身骨安康。不礙事的。皇上素來不好床第之時,登基以來竟是只點過本宮一次牌,嗣艱難也在情理之,如今唯有弘時一個哥,還是個婢女所生。現在皇后已是枯井難淘,本宮有幸得皇上寵愛,怎麼著也要求菩薩賜個皇啊。哦,對了,你去看看大阿哥到了沒有。」 凌嘯聽得大失所望。按照這紐祜祿氏的說法。雍正登基半月來竟然只翻了一次牌?!靠,雍正他從福建回來就守靈,幾個月下來,早應該是憋得見母豬都拋媚眼,可這老四愣是只淫蕩了一回,自己如果在這裡死等他來第二春,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是啊娘娘,奴婢也聽說見男生男、見女生女的薩滿教傳說呢!呵呵,看來皇上對您地聖眷最隆,居然同意把弘時阿哥送來承乾宮給您撫養。」 那榮嬤嬤答應一聲就扔下一溜奉承話後出去了,失望的凌嘯卻是心猛然一動。他才不管什麼賤男賤女的,太好了,雍正唯一的兒弘時竟然要來?嘿嘿,那就不要怪老了! 不半晌功夫,抽著鼻涕的弘時被乳母教習等人抱來。本不喜歡他地紐祜祿氏,卻一反常態地抱了過來,也不顧這小阿哥會不會著涼,扯開弘時的開襠褲,一臉虔誠羨慕地凝視那小**。她這一看,不知不覺竟然看了半個時辰之久,直到弘時哭了老半天,紐祜祿氏才把他放入搖籃之,逕自提了羅裙跪在蒲團上,在長明燈下對佛唸唸有詞。 她的禱告很快就被微微悶哼的幾聲輕響給驚醒了,紐祜祿氏吃驚地要回頭去望,抬頭間卻猛然看見一個蒙面男人在佛龕旁陰陰奸笑,手拿著的黑乎乎地手銃槍口正對著她的頭。這一下,驚得這位皇貴妃張嘴就要叫喊,不料被自背後伸來的一雙手死死摀住。 「老真是信了你地邪,小指頭大的**你也可以看個半個時辰,那要是我這樣的偉器,你還不得看到明年去?」凌嘯剛才不明所以然的一陣好等,搓著被凍得冰涼痛麻的雙手氣急敗壞。 ****** 隆隆炮聲卻不時響起清脆的崩崩聲! 刀劍能夠發出這樣聲音的時候,肯定是折斷了。不錯,枯井處,黃浩和胤祥打頭的十來個勤王軍將領們如同瘋一樣,腰刀佩劍齊齊上陣,蹲在井欄杆處拚命地挖掘凍得石硬的井坑。這種場景沒有能持續太久,何智壯帶著工事兵趕來之後,眾人皆是一臉黯淡地閃開,望著士兵們揮鍬猛挖。黃浩猛然把馬鞭向天一揮,忽地吼道,「標營聽令,全力進攻東直門!軍聽令,在這井旁向下開眼橫挖!就算是地下全部是石頭,也要給老挖通一條進城地地道!」 一時間傳令兵偍騎四出,而三四千人的軍全都沸騰起來。見此情形胤祥大駭,勤王軍上下心憂凌嘯地心情他能夠理解。可是以兩萬騎兵去攻打京師堅城,只怕會笑得岳仲麒肚都會劇痛,而到時候的巨大傷亡,絕對會讓大家心痛。胤祥身形一晃就要阻止,卻在環視一周後啞然而止,此刻的左家莊內外。上戰馬的上戰馬,掘坑道的掘坑道,已經沒有一個將士是閒著的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什麼是軍心士氣,這就是! 胤祥瞬間也感到一腔熱血炸上腦顱,早把不應該盲動攻城地理智拋到了天之外。凌嘯本可以明刀明槍作戰的,卻義無反顧地孤身涉險進入大內,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自己老爺的名聲,還不是為了這江山社稷,身為皇阿哥和舅。胤祥甚為剛才的猶豫而覺得恥辱。面色漲紅間,他已是對黃浩大喝一聲,「老黃,你去前面指揮攻城,我在這裡居營救姐夫!」 回答他的卻是一聲帶著地震感覺的爆炸聲。沉悶悶的卻好似近在咫尺。 「隱蔽!操,東直門上可以打開花彈!」周淵一躍而起將黃浩和胤祥撲倒在地,但大家很快就從慌亂之驚醒過來,四周沒有煙霧火光騰起,也沒有將士彈的慘叫聲。又一聲爆炸響起。這一次,趴在地上的胤祥聽得很是分明,猛然間臉都綠了。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卻是哆嗦著嘴巴一指地下。 黃浩猛然明白過來,滾身就操起鐵鍬神經病一樣地吼道,「將軍在地下炸密道,挖,快給老挖!」多贊幾人頓時望望懂火器地熊金柯,心全是一陣為凌嘯捏汗。他們都很清楚,不到萬不得已的危險時刻,不是身後有追兵緊迫。凌嘯是絕對不會在地道點爆**的,操作上一個不好,就會引起全面坍塌,把自己人一次到位給活埋掉! 凌嘯當然不想一次到位,炸地道的確是迫不得已。 長久以來,回到古代的他雖然活得很是艱難,可談到對付權力場地女人,凌嘯向來以為都是捏住她的小命就可以為所欲為的,但這一次凌嘯錯了。紐祜祿氏不是石氏,凌嘯奸笑著說不放過的「受精卵」,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當她看到這些黑衣人先抓了弘時之後又來抓自己,立刻就明白了大事不好。賊人的最終索求雖不明朗,可紐祜祿氏本能就覺察到,賊人們竟是是要把雍正地嗣全給控制住! 這是個妻以夫榮、母以貴的時代,命運已經把她推到了皇貴妃的高位之上,雍正如果被人拽住了要害而丟棄皇位,紐祜祿氏不相信自己能夠忍受天堂到地獄地逆轉。這也是個理學橫行的世道,自己被一群男人擄走後,即使日後有幸獲救,她可不指望雍正像鐵木真一樣毫不計較,對自己恩寵如昔。所以,臨進地道前,她孤注一擲地賭了,趁人不備地女高音猛然叫出,氣得凌嘯好生鬱悶自己為何沒有搞出笑氣或者乙醚! 凌嘯有生以來第一次揮拳打了女人,夾著昏迷過去的紐祜祿,眾人慌忙撤入地道之,倉皇狂奔到壽安殿,凌嘯卻被浴池內的情況嚇了一跳一身便裝素服的太后,正在科爾沁貝勒騰庫雅布的陪同下等在那裡,看來這皇祖母表姨今晚上是要和自己一起逃走了。凌嘯儘管一個頭兩個大,卻也知道遲姍姍的事情少不了太后幫忙,何況地道在慈寧宮範圍之內,香火兒被劫的雍正焉能給太后一個平安? 天知道雍正是不是掀倒了石龜,總之,氣瘋了的雍正,派出地追兵來得很快。凌嘯帶著兩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才奔到東直門城下,就已經能清晰地聽到地道後頭傳來的跑步聲,光聽那震耳的嘈雜,凌嘯就知道追兵不少。 「小濤,**!」一抬眼望著被城牆壓得有些穹頂變形的地道頂部,凌嘯趕緊命道。 他的命令別有一番豪氣干雲。 靠!就算是不幸被活埋了,媽的,老也有皇太后、皇貴妃、皇阿哥殉葬,這等國葬待遇誰有!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死小強 「去八個人上前一百步狙擊,其餘人就地在壁上掏眼!動起來,快!」 一聲令下,親衛們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行動起來。誰都知道,**一響,定會如願炸塌地道堵住追兵,但至於會不會把自己這二十條漢全都埋掉,就得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可是今天大家奪了雍正的血脈,早已經是有你沒我的局面,哪怕是自掘墳墓同歸於盡也勢在必行! 說聲「跟我上」,沈珂一招手帶了七人貓身上前匍匐而臥,架起兩架母火銃,靜候越來越近的追兵。**包很快遞到了胡濤的面前,他忙著將火繩接上老長老長的一截。剩餘幾人,包括凌嘯的結義大哥騰庫雅布,則全都揮鍬在地道土壁上猛掏。 僕僕塵土沙石飛濺時候,凌嘯抬眼望著青石倒V撐起的頂部,不由得想起了董存瑞雙面膠的故事。黑火藥威力能否炸得地道坍塌,凌嘯不知道,所以他才不得不選擇這東直門下的一段,希望借助城牆的壓力造成坍塌堵死。現在這種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危急關頭,凌嘯唯一能賭一把的,就是勤王軍按計劃攻佔了左家莊火葬場,正在挖掘被填上的枯井,當然前提是爆炸的分寸不至於造成全面坍塌,但就算戴梓這火器專家在這裡,恐怕也不能告訴他會坍塌多遠的一段距離,畢竟戴梓不是地質工程力學專家。 沈珂回頭望望凌嘯這邊。調頭過來就看見火把光亮迅速接近,人影重重摩肩接踵,衝在前面地一個二等侍衛殺氣騰騰地端著十字弩機。沈珂頭皮一麻,知道這玩意的厲害不下於火槍,哪敢遲疑,手上一摳手銃板機。頓時大吼一聲,「打!」 砰!砰!砰!母火銃頓時連珠而發,兩道火舌不間斷地噴射著集束的鉛,頓時將狹窄的地道封鎖起來,那二等侍衛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飛著向後倒去,卻迅即被身後的手下慣性撞得向前撲倒在地。一時間地道裡除了震耳欲聾的槍聲外,馬上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地慘叫,直直的巷道立刻賭上了一層屍體。 大內侍衛的還擊也很是不弱,京制手銃的鉛和弩箭箭枝很快就打了過來,馬上就讓沒有隱蔽工事的親衛們掛了彩。若不是沈珂事先指揮大家匍匐在地上,恐怕當場就會有陣亡。沈珂應變能力強,很是機敏聰明,見侍衛們躲在前人死屍後還擊,當即一咬牙吼道。「左組抬高槍口斜擊青石頂,右組匍匐十步向屍體後投擲手雷!」 方案一調立竿見影,火銃的鉛劃著直線撞擊在青石頂上,崩出密密麻麻的火星之後,又彈折著居高臨下向侍衛們打去。對方的工事頓時一滯。空隙間右組也已到達戰鬥位,四顆手雷丟去,轟隆爆炸聲裡帶起一片血雨肉雹。炸得追兵那邊寂寂無聲。 坑道內濃煙滾滾嗆人肺腑,沈珂卻很明白敵人數量如蟻如蝗,豈是這一下能嚇回去的。果然,對面侍衛拿便響起了懸賞督戰之聲,「皇上說了,不論死活,拿住一個叛賊賞銀萬兩,救出大阿哥封公,救出皇貴妃賞侯!衝啊!」 沈珂冷笑一聲。當即手勢向前急打,準備令手下親衛搶奪屍體位置倚為工事。八人正要動作,熏得眼淚四流的沈珂被人拉住手臂,卻見身旁幾條人影從後前來,冒著青煙地手雷依次向前接連投出,在爆炸前的寂靜,只聽到凌嘯道,「兄弟們,火藥已裝好,帶上傷員,梯撤!」 親衛們行動聽指揮,立刻護著凌嘯魚貫穿梭而撤,一過城下埋**處,凌嘯令眾人齊皆大喊一聲,「點火!」 這一嗓,喊得後面剛剛在混亂整好隊形的大內侍衛們面面相覷。操,勤王軍還帶了火炮進地道不成?這些有品有級的武官們,哪裡肯拿血肉之軀抵擋炮彈,剛剛在懸賞下鼓起的鬥志,頃刻間互為烏有,無論大小末等蝦,全都本能地趴到地上。內班一等侍衛葛洪更是離譜,口喝令屬下們給他沖,手裡卻是慌了神地抓起兩具同僚死屍頂在頭上身前。看到沒人動身,屬下同僚們全都看著自己目瞪口呆,葛洪老臉一紅,抬腳就踢向眾侍衛,「衝!再不沖老把你們當同黨辦,就地格殺!」 無奈之下,侍衛們全都戰戰兢兢地起身,爬得比烏龜還慢。葛洪一側頭,見身邊還有一人未動,氣得是就要破口大罵,卻聽那個四等侍衛諂媚而笑道,「大人,卑職是要保護大人啊,雖說您天生神力,不嫌棄這兩屍體沉重,可屬下也能幫您擋上一檔……∼啊!」此人馬屁還沒拍完,就忽然發出一聲慘叫,一點劍鋒自胸口透出。葛洪大吃一驚地定睛一看,嚇得魂飛魄散,自背後殺死這人地,竟是橫肉切齒面露猙獰的雍正皇帝!── 進地底曰下黃泉,和丟皇權同音諧義,最是不吉利。要不是被捅到了要害痛處,身為皇帝至尊的雍正,是絕對不會願意全身濕漉漉鑽水井下地道的。雍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葛洪,逕自對自己帶來的養心殿侍衛吼道,「哼,凌嘯這廝再度佯攻左家莊,不是地道出口在那裡是什麼?!朕已經通報岳大將軍,命他調集十萬大軍在地面全力進攻左家莊,他們逃不掉了。兒郎們,逆賊凌嘯辱朕太甚,主辱臣死,給朕衝!記住,朕在養心殿只想聽成功地稟報。朕在壽安宮等一個時辰,成功有厚爵之賞,失敗了朕填井!」 得,這個更狠,連棺材錢都幫大家省了! 看見雍正怒沖沖擺手向西回去,葛洪屁都不敢放地丟掉屍體,也不敢看養心殿侍衛們的嘲笑眼光,趕緊就往前跑去,一路上對自己本部屬下拳打腳踢地督促前衝。等他們前進了五十步,讓他們膽顫心驚的火炮並沒有打響,葛洪這才明白勤王軍不過是虛張聲勢,頓時氣急敗壞地喝令快追。不料,養心殿侍衛面對厚爵重賞,竟是絲毫不給葛洪面,其統領一把揪住葛洪,撒腿狂奔之前不容置疑地道,「你們殿後!」 葛洪一愣地時候,那些養心殿侍衛已經跑得老遠,這一下可把他給氣得哭笑不得,爭功就爭功,明說嘛,又不是戰場防迂迴,地道抓人還殿個狗屁的後?! 「狗婊養的,趕著去死啊!」老葛憤然追趕的時候,心卻是狠毒地咒罵,突然間,猛感地動山搖,炸雷在頂一般的巨響傳來。葛洪雖不曉得衝擊波一說,但撲面撞來的氣流如牆似石,呼吸全都窒息的一瞬間,前方飛騰起而來的火把刀劍急速刺到面前,卻在他想要本能低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也在向後飛去。 沒有火把地火把火苗在眼前,照亮刀劍以一種緩慢的相對速度在眼前接近,這無疑是人生難得的巍巍奇觀,可惜葛洪毫無心情去觀賞,當他覺得自己腳跟碰地而倒的時候,本能就往回爬去,但沒有爬到一步,就感覺到沙礫土石鋪天蓋地掩埋下來,頃刻間把他的身埋了大半。葛洪是個求生欲很強的人,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沒被埋死,萬幸的萬幸是,自己的頭部不僅沒事,而且地道的坍塌在他這裡嘎然而至。葛洪大呼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發了瘋似的想要掙扎著爬出來,卻力有不逮。看見空蕩蕩的來路和土石填塞的去路,他頓時就傻了,「誰能行行好救我出去啊!」 眼睜睜被埋著大半身的,並不是葛洪一個,凌嘯也在另一頭被埋著。 不同的是,他有親衛們幫著扯出沙石。一起身,凌嘯顧不得背上被壓得親疼,回頭望著也是在他這裡嘎然而止的坍塌,忍不住狂呼一聲,「靠你***,來壓老啊!不知道老是不死小強?!」 這一炸的險死還生,讓眾人全都恍如大夢,歡呼雀躍之餘卻是全都有些失態。騰庫雅布不顧身份,死死抱著身邊的沈珂緊緊相擁,胡濤急於同兄弟們慶祝的時候,竟是忘記了自己抱著的弘時是個孩,撒手如同扔行囊般丟到地上,痛得這小孩哇哇大哭。 太后則一把抱住自己的表侄凌嘯,可凌嘯卻不理會老***親暱。他別有一般張狂,逕自摟住紐祜祿,對這個逼得他不得不冒此生死大險的女人,恨恨地、狠狠地,也不管是胸部屁股,一陣死命地用力摸掐! 紐祜祿又疼痛又羞辱,綁著的手臂動彈不得,塞住的嘴巴叫喊不得,求援的眼光看著太后,卻如同石沉大海,直到凌嘯極其無恥地一拳擂在她隆起如墳的恥骨上方,她才怏怏地昏倒在地上。正義,善良,公道,所有這些凌嘯都顧不得,在眾人還沒有意識過來的時候,凌嘯早就淚流滿面了,他清楚地記得,剛才自己的身後十幾步的地方,有兩個親衛沒有跑出來,這一切都是這女人的反抗呼喊所造成的! 「昏過去就行了?老要你以後生不如死,死不如沒活過!」凌嘯咆哮著還要上前,驀然間卻聽頂上青石「卡」地微微一聲脆響,詫異間忽地想起一種可能,頓時頭皮發麻,急切橫抱太后,高喊道,「大家快跑!」 方才跑了三十幾步,就聽到後面再次一聲轟然巨響。地道固然是又塌了一截,凌嘯卻是大惑不解,老沒有埋兩次**啊,怎麼還炸?!還塌?! 問這個問題的,除了凌嘯,還有東直門城牆上面色慘白的岳仲麒。 剛才最後一響,是北京時間亥時整,東直門城樓兩旁的藏兵洞,不堪來自地底的強烈震盪,轟轟然接踵崩塌!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四章 無敵絕育湯 「你大爺的,忒傷自尊了!」 岳仲麒送走快馬前來宣旨的秦狗兒,一屁股坐在東直門門樓帥堂虎皮椅上,一陣羞惱憤漸。大內飛馬來報的皇命,要他調集所有能動的京畿駐軍,全力圍攻左家莊勤王軍,不管是這股軍事力量,還是從地道口爬出來的凌嘯,雍正皇帝都要他們死,一定要讓左家莊這火葬場名副其實,成為勤王軍上下的葬身之地。岳仲麒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前天晚上自己升任大將軍後的所謂「左家莊大捷」,卻不過是凌嘯潛入大內圖謀不軌的佯攻計謀罷了。相形之下,岳仲麒深為自己拿個屁大的「擊潰勤王軍繞襲」當功勞而恥辱! 緊急傳令朝陽、西直、永定、得勝等門駐紮各營前來會戰之後,岳仲麒就攜了一大票的將領、參議和幕僚來到北段城牆箭樓旁,在這裡向東觀察左家莊戰況。 「大將軍,皇上不是急令我等進擊勤賊嗎,那大將軍為何按兵不動呢?勤賊全是騎兵,要是被他們接應凌賊得手,遠揚千里之下,咱們追之不及啊大將軍!」城門領冼其宏自恃乃是雍和宮皇莊舊人,問出了眾人不敢問的話語,他的品級雖差了岳仲麒老遠老遠的,可這絲毫不妨礙他對岳仲麒的惱羞有些竊笑。 「無妨!」岳仲麒冷冷地從齒間擠出兩個字。拿著千里望逕自向東細細觀察。口奚落道,「軍機要務,豈是低級軍務人員能夠知曉地?!你回門樓去吧。」 他當然知道勤王軍的飆軍速度,所以他才傳令的時候對各營明言,這是畢其功於一役的會戰,而不是趕走了事的驅逐戰!此時此刻。接到消息的豐台大營,將自南面地朝陽門東插通州,成扇形圍堵凌嘯的東逃之路,而永定門前鋒營輕騎兵則梯補向東接防朝陽門,堵塞勤王軍南奔的去向。至於北面,有德勝門的驍騎營重甲騎兵擋道,而西城的其他幾營,如神機營、火器營、護軍營等,將會特事特辦,深夜從城內穿梭到東直門。補充東直門的防守力量和守城火力。這種水洩不通的合圍戰略安排,只要勤王軍膽敢逗留半個時辰,那他們將陷入忠皇軍隊的滔滔天羅地網之! 即使勤王軍察覺不妥,現在想逃,自己也不會答應!為了明日大軍出征。他早已經調集了各營善騎軍士,組成了一標精甲騎兵,就在這東直門城牆內,本城和甕城之藏有的兩萬精騎,難道當他們是牽馬的步兵不成?!只不過那樣和勤王軍追來追去。岳仲麒覺得很是費力罷了! 城門領被指桑罵槐地斥責為低級軍務人員,自討沒趣下羞怒而走。岳仲麒極為自信地冷笑一聲,手卻猛然一抖。千里望都差點摔下城牆去。他忍不住對看到地情形驚呼出聲,「搞什麼?勤王軍為何不逃反進,居然敢以騎兵來攻打東直門?!」 眾將領和幕僚們卻大為振奮,一個個操起單筒瞄來瞄去。天下聞名、令人不寒而慄、聞風喪膽的勤王軍竟然出了昏招,這真是大家陞官發財的好機會啊! 參議道台哈哈大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做初一俺十五。大帥,這一次那凌嘯的兵,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嘿嘿!」 一個幕僚哪肯落後,縐縐馬屁山響,「呵呵,凌嘯不過如此,勤王軍不過如此,恭喜大帥!呵呵,這真是撓頭愁城響福音!」 好一句撓頭愁城響福音!話聲剛落,立刻成真。 ∼轟! 福音響起,驚天動地!被震地腳底發麻的眾人,不覺莫名其妙地撓著頭,面面相覷了很久之後,這座城很快就讓他們發起愁來。 地底的凌嘯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為兩名親衛流下的眼淚,竟然有著和孟姜女一樣的功效。東直門城樓在一陣白茫茫地灰霧化為瓦礫,城牆之內,無論本城甕城,密佈的十幾個巨大藏兵洞,竟然也如同多骨諾牌效應一般,一個接一個地轟隆隆坍塌。 那一刻,無數兵卒活埋!那一刻,巍峨城崩門壞! 「啊呀呀呀!……俺、俺的精甲騎兵!快傳門提督沿城牆來援。」岳仲麒剛剛躲過了箭樓歪倒砸下地圓木,一眼望見門樓邊的瀰漫夜空的諾大灰霧,頓時心口劇痛如刀割,慘哼一聲後,鏗地一聲拔出腰刀,一刀砍在那說出「撓頭愁城響福音」的幕僚頸上,怒道,「剁死你這烏鴉嘴!」 這一刀,岳仲麒乃是攜怒而砍,那幕僚哼都沒哼一聲,一顆長著鳥嘴的死人頭就滴溜溜地滾到地上,一直落到那參議道台的腳旁。參議道台大駭,心驚肉跳地一抬頭,差點昏了過去只見岳仲麒猶不解恨地望著自己。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直到刀光一閃的時候,他才記起自己說敵人軍士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想不到片刻之後,不知道怎麼死的,竟然是己方枕戈待旦的兩萬將士! 參議道台地人頭滾出老遠,天旋地轉的彌留之際,才聽到岳仲麟說了一聲,「滾!」 ****** 勤王軍獨樹一幟的衝鋒嗩吶聲響起,嘹亮尖銳的音品,和沉悶激盪的咚咚戰鼓聲相輝相映,一時間,攻城將士氣勢如虹,如乳虎嘯谷潛龍騰淵,震天的馬蹄聲響徹京師東郊。 瓦罐不離井沿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陳光鶴、祁司理和彭友三人,前半生戎馬戍機,生死臨機等閒事,他們早就做好了戰場上各種準備。這一次,他們攻城器械奇缺地騎兵去攻打東直門。儘管大家都明白,這是虛張聲勢的佯攻牽制,為左家莊掘井救凌嘯爭取時間,但兩人心裡面,也做好了攻堅克險、啃硬骨頭、拼百多斤的準備,所以。從左家莊到東直門下的這三里路程,這左右三個先鋒是隨時準備了挨炮彈吃槍的。 零星的炮響聲,三人渾不把馬屁股當臀部來看待,三馬當先地他們,馬鞭一下接一下地死抽,率領著一萬五千軍標將士,護著駝了佛朗機小炮的戰馬一力狂飆,力圖以時間換空間,用巔峰的速度快速穿越城前死亡地帶,到達那箭程外炮程內的安全範圍。勤王軍堅信或者迷信。在那裡,曾經給勤王軍火炮戰上太多奇跡的熊金柯等教官,一定可以想到辦法超近程打擊城上的敵軍。 「老熊,跟在我身後!二阿哥府上,大哥我欠你一條命。今天要是能還上,光鶴也是要死**頂天的漢!」陳光鶴見熊金柯三人也奔馳得身先士卒,趕緊照應著吩咐,「你可是我勤王軍的寶貝,等下大哥我要是腿了。你把那東直門門樓給我轟了,算是給哥哥送行!」 熊金柯聽著他的那些豪言壯語,也忍不住血脈賁張。一指那城門樓爆吼道,「好!弟弟我轟……了!」 律∼律∼律!山崩地裂的一聲響,大地地顫動驚得飛奔的戰馬齊齊人立嘶叫起來。驚魂未定的勤王軍將士已經忘記了勒馬再衝,目瞪口呆地望著前面死寂一片的城樓,誰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鄧力卻是一個老北京,見識廣博又有些戲謔,哈哈大笑道,「曉不曉得老為啥長得醜?啊?哈哈,告訴你們。是因為康熙十二年地震的時候,我娘親被震得動了胎氣,才把我生得這般冬瓜相!奉勸大家一聲,兄弟們今天要小心啊,千萬不要趕著投胎,都他媽動了胎氣,來世小心和我老鄧一樣醜!狹路相逢勇者生,衝啊!」 這一嗓在夜空傳播出去,同袍間頓時響起一片豪然大笑。就算為著勇者生,就算為了不當醜八怪,眾將士夾腿提韁,迎著即將到來地彈林箭雨,嗷嗷怪笑著怒馬直衝。可沒等大家的馬速提到巔峰,就聽見前方一陣辟辟啪啪的悶響,巍峨屹立的東直門卻忽然垮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勤王軍上下哪裡顧得上再去驚訝和詢問,管它是突發地震,管它是人為爆破,管它是天神放屁震塌城垣,無論戰術素養的高和低,每個人地心都猛然提到了嗓尖,三丈高城忽然有了一個缺口,門內重兵定然重創,險隘忽成廢墟,正是鐵蹄翻飛、男兒逞強的大好時機!誰也沒有想過,衝上城頭又能如何,但大家都明白,不去東直門撒泡尿,至少對不起戰馬的這一頓氣喘吁吁! 陳光鶴是第一個衝上廢墟地,甕城外的吊橋護兵根本不成威脅,沒被磚石壓死,也被灰霧給嗆暈了,看到萬。余鐵騎紛沓而至,幾百殘兵乖乖跪地繳械,可他們卻沒有得到勤王軍**一眼。 不管成不成,只問做沒做! 沒有凌嘯、金虎和黃浩這樣的帥才在此指揮戰略,三名參將卻很想試一下能不能站穩腳跟。爭分奪秒之際,三人飛快地一合計,立時兵分三路,陳光鶴上城牆攻擊右北,彭友向左南,務必盡最大努力搶佔城牆要害,殺傷殘兵爭奪炮位,擴大缺口控制範圍。 而祁司理身為原籍北京的正牌滿人參將,那衝入內城四處殺人放火破壞,衝擊朝廷的各種軍政民務指揮機關,串聯策反各王公貴族府邸,焚燒軍械糧草奪取戶部存銀,這等等一系列的任務,自然是要交給他了。 城牆上不便跑馬,陳光鶴和彭友十分爽快地把絕大部分戰馬交給了入城的五千軍隊,卻給祁司理激將壓力。 「老祁,勤王軍一半以上家當都給你了。一句話,要是今晚的京城人士,還有人敢旁若無人地辦房事,那就說明你的破壞不到位!」 祁司理頓時大慚,你們當我老祁是什麼,絕育湯嗎?!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五章 萬萬莫裝B,裝B遭雷劈 陳光鶴三人攻佔東直門的時候,勤王軍軍終於拚死拚活地搶工挖開了枯井。凌嘯等人再見星辰的時候,自該有一番生死重逢的相擁場面,胤祥和祖母感佩萬分地抱頭痛哭。三千將士則目視著灰塵蒙面卻展臂呼吸新鮮空氣的十七人,久久無語後忽地一下歡聲雷動。 這是他們的勇士,其有他們的領袖! 凌嘯環視一下寒夜裡累得滿頭熱汗的戰友,再看看他們另外挖掘的十七八個三丈深坑,心知兒郎們面對變故沒有輕言放棄,甚至還做好了潛攻入城的準備,至少他們對得起自己的統帥一場!如此夜晚容易激動,凌嘯頓時眼睛一紅,心裡面有一種強烈的歉疚翻江倒海。只因為康熙能容而雍正不能容自己,他就一聲軍令把眾人強行拖進了這場會死人的爭鬥,儘管凌嘯也深知決不會放棄,路也一定會走下去,可他卻很希望勤王軍的傷亡盡量的小一點。畢竟,尊嚴和生命的取捨、理想和代價的得失,小我的家破人亡和大我的風雨飄搖,有時候不是扳斤論兩說得清白。現在這一刻,凌嘯不願意聽任何理智的說教,他只想任由自己的情緒引領一回,他決不願意讓勤王軍兄弟去承受雍正的瘋狂報復。 至少今晚不願意! 凌嘯摸了摸懷拿到的那封康熙信件,掃一眼胤祥訝然相對的弘時,心知兩樣在手。康熙盡可以從容奪位了,當即果斷地令道,「雍正已經發覺我軍佯攻接應之計,現在左家莊已是危如累卵!傳我將令,全軍立刻護著皇太后,撤!」 「∼∼報!稟黃……稟將軍。東直門突然大面積坍塌,原因不明,敵軍守城軍兵損失慘重,陳、彭、祁三位大人已經率部成功攻佔該處。三位大人分軍左右三路,肅清城上殘敵和入城襲繞去了,是幹一票即行撤退,還是堅持陣地?陳大人特令卑職回來請示!」一名軍標千總領了十幾騎手下快馬來報,帶給凌嘯等人這樣一個讓人不可思議地結果,也把軍人們的血性戰意全都給撩撥起來。 固若金湯的高城深池忽然顯現缺口,這要是在攻城戰。不知道需要付出何等慘重代價呢!大家都是久歷戰陣,如何不明白這實在不啻為天賜良機,要是輕易放棄掉,讓雍正發動臣民修復些防禦工事,那簡直就是變相地草菅人命。睜著眼暴殄天機。 孔聖人也曰:萬萬莫裝B,裝B遭雷劈!凌嘯也不是那種偽善犯賤之人,更面對這良機自感怦然心癢。 一看眾將領不捨得放綠光得眼色,凌嘯就在剎那間愁腸百轉千回地計。較自己把雍正陷入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的報復定然來得殘酷異常。要是他真的把心一狠,調集了京畿一半以上得兵力來攻打勤王軍,只怕勤王軍一個頂三也不管用。更何況,雍正一個多月得提防掣肘之下,勤王軍糧草雖是不缺,可彈藥卻是久未補充。作為定位於國防力量地勤王軍,善野戰而不善巷戰,飛揚古的三萬戍卒又遠在百里之外,獨自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勤王軍的處境將很是艱難! 很快,一份緊急送達的斥候軍報。讓凌嘯的百轉千回立刻嘎然而止。「∼報,驍騎營、前鋒營、豐台營全都運作起來,呈北東南三方包抄圍堵我軍去路,三軍前鋒騎兵已在五里之內,將軍,如要撤退,須得立刻定下斷尾殿後之決!」 五里?!那不是須臾將至是什麼!凌嘯心一凜,雍正果然識透自己,戰略意向之明顯,下手之迅速狠毒,的確到了事不容緩的地步。黃浩舔著嘴唇,望定凌嘯急切地呼喚一聲,立刻引來眾將領齊聲附和,「爺!軍護著您和皇太后先走,卑職趕往東直門安排斷尾殿後,誓死護衛軍安全!」 凌嘯也是血性男兒,哈哈仰天長笑一聲,卻不答黃浩,逕自親手攙扶了驚魂未定又受震憾的太后,沉聲笑道,「皇祖母,常言自古忠孝無兩全,這些將士拋卻高堂泣別妻,以七尺血肉之軀報國保駕,孫婿身為天家受益的一員,作為帶他們馳騁疆場地將軍,捨不得……捨不得放棄和他們同呼吸共命運的機會!老祖宗,保重了!胤祥率隆柯多等五百輕騎趕往密雲向皇阿瑪行在報訊求援,黃浩率軍和御林軍護著皇祖母入城,擇安全之佛門地妥加安置!」 他一句「同呼吸共命運」,讓在場環衛之人盡皆感佩得熱血激湧,可讓軍護太后入城這一招,大家卻不敢苟同。誰都明白這是一場沒有把握的戰事,凌嘯此舉無異於是孤注一擲,竟然不給勤王軍留下一兵一卒的種,萬一戰局不忍言,勤王軍將全軍覆沒不復存在! 只有黃浩很清楚,凌嘯這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徹底激發每一個將士的榮譽責任感。 ****** 辰時時分,胤祥和隆柯多終於擺脫了追兵,到達了密雲。 康熙地病視乎恢復得不錯,炸雷般的消息傳來,這位流亡之君的神色不知道是淡定,還是木訥,耳聽著胤祥連珠炮一樣的稟報,手上卻有些顫抖地,接過胤祥轉交來的報喪信與和談信,邊聽邊看,若有所思地怔怔發呆,似乎渾然沒有把凌嘯軍隊深陷險境當一回事。 這一切,看得大將軍飛揚古在側旁暗自擰眉,難免有些兔死狐悲。難道立功之人招薄涼,真是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康熙地不在意,也看得隆柯多心暗自驚心警惕。凌嘯之過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如今得康熙如此漠不關心,難道是過勞了? 皇阿瑪昏聵了?!胤祥急迫地說完,猛不丁窺見帳等人地臉色都不太自在,頓時心內大急,正待要高聲建議馬上派兵救援師傅。卻聽康熙忽然一掌將那兩封書信拍在案上,咚地一聲嚇得各懷心思的眾人全都凜然一驚。 「尹泰,這兩封信給朕大聲地念出來!」 尹泰不愧是學士,雖是君前有些緊張,但讀起來卻是抑揚頓挫,可是,除了康熙和胤祥,其他人在驚詫之餘,全都不由得惴惴不安。秘聞!兩封都是絕對駭人聽聞地秘聞,更是有香有臭有味道的秘聞! 「古之君。三日而自省吾身!」康熙哪裡有半點昏聵的樣,開腔就引用古言,眾人被他抬起的閃閃精光地眼神所逼迫,不由自主地全都給壓得垂下眼瞼,「朕與社稷。及至有今日之禍,所為何因?!固然是因為逆屑小狼狽為奸,發於過往蒙蔽朕躬,成於今次趁人不備。然而,若是尋根論緣。痛責他人之奸詐機心,不如思索己身之循弊養奸!」 尹泰見康熙擺手開言,馬上恭謹地退下。心裡面卻在沸水一樣地興奮,皇帝這種帶有罪己口諭的反思談話,將是臣們最好的揣摩聖意的機會,此時如費神用心,將來則受益終生啊! 「朕看到這兩封信,才發現逆將朕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朕要臉面,所以朕寫給太后地信件沒被燒掉,朕好名聲,所以逆才敢於信口雌黃開條件。哼。黃口小兒,以為這樣就能哄朕讓你苟延殘喘?真***,好了肚臍忘了自己是娃,忘了你是你爹日出來的嗎!」康熙的確心聲曝露,激動處甚至不避粗話,可見連日來鬱鬱至極、「學光明正大不容易,學堂皇掩蓋也不簡單,好,好,朕自即日起,**裸坦條條一絲不掛,總該可以了吧!」 眾人正在尋思皇帝今後會怎麼樣一個坦對天下法,不料康熙的思路很是漂浮,話鋒一轉道,「朕自束髮以來,習學聖人之道,以誠為觀人之本,無論賢愚忠奸,先以本善視之,徐徐加以觀察考核,此康熙三十年前人才輩出而朝政安然。不料三十年後,儲君之位黨爭風起,此關乎臣家業性命地長盛不衰,故此成為我朝百官操守之最大挑戰。利字當頭,才有了馬齊這樣的明八實四的暗人!朕早已看出朝局這般不好苗頭,卻未能以雷霆之手腕加以鎮壓糾偏,反倒以調停朝野勢均力敵為沾沾自喜,以培養絕對忠君之干臣為矜矜自誇!實乃失策。」 這一通話,掃到了身為皇的胤祥,掃到了投機皇的隆科多,但眾人地心裡面最震撼的是,康熙好像是對自己信任和培養凌嘯十分後悔,因為每個人都明白,全忠的干臣指的就是凌嘯。頓時,飛揚古和尹泰馬上在心裡大惑不解,凌嘯這樣給皇上賣命,可他究竟是什麼地方讓康熙有些後悔信重他呢? 康熙當然不會說出來,凌嘯某些行為的後果,間接導致了這場變故,包括父皇遇害,這才使得自己多多少少「怨凌尤嘯」。但他和凌嘯之間地恩情實在太濃厚了,恨是談不上的,真正要怪凌嘯一下,都覺得不好意思,可這不妨礙康熙在內心深處有些情緒,但康熙主要還是公道地檢討自己,畢竟凌嘯發跡之前,他自己就沒有對皇結黨防微杜漸,而凌嘯發跡之後,很多事其實是自己主使和首肯的。 「朕還有一個失誤,用凌嘯為太太師,大錯特錯啊。」康熙長歎一聲,卻不說下去,凌嘯年紀實在太輕,雅量或許能最終容人,但城府歷練畢竟不同宰相,老四地之所以來陰招狗急跳牆,除了和凌嘯有仇這一心病以外,感到自己總難以取悅凌嘯這太師,恐怕也是因素之一。 這是康熙第二次在罪己口諭提到凌嘯。尹泰忍不住心大駭,在凌嘯亟待援兵支援的關鍵時候,皇上卻磨磨嘰嘰,兩次如此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把柄書信找到了,弘時被控制了,雍正帝山窮水盡,皇上勝券在握的時候,想藉著雍正的手,先把他諸多不滿的凌嘯給廢了不成?!尹泰自覺摸透聖意,故作驚訝地說道,「哎呀,皇上,你的面色欠安,定是乏了,不如先休息……」 康熙卻面色一寒,伸手抓下帳布上懸著的尚方寶劍,不快地說道,「朕要御駕親征救凌嘯!」 此言一出,包括飛揚古也是大吃一驚,失聲道,「皇上,為何要御駕親往啊?」 鏗一聲抽出寶劍,康熙目視那如冰的寒鋒。他的動作很裝B,話卻一點都不裝B,在幾乎凝滯地帳篷內悶聲道,「朕說了將**裸直抒胸意,告訴你們,朕就想去也救他一次。飯都不願吃,就想!」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六章 御用國立靶 二月初四雖已仲春,卻依舊春寒料峭,好在長城戍卒們常年在崇山峻嶺間守護原,也不畏懼這點小兒科的寒冷,行軍隊伍走得甚是威武好看。 「京畿駐軍比你們強多了,唉真是無知者無畏啊。」隆科多和尹泰並駕齊驅,隨著聖駕軍一起而行,他暗自長歎一聲,心對這些戍卒們的樂觀自大很是擔憂,也對自己飄萍般投機的前程感到十分茫然。 凌嘯的一聲令下,毫無徵求他的意見,就不費吹灰之力地剝奪了自己的兵權,麾下四千投誠的御林軍,片刻縮水到了五百輕騎。而隆科多除了對凌嘯阿諛諂笑之外,卻毫無還手之力,每每想到當時情形,老隆都覺得好生憋屈。正是這憋屈,讓他豎起耳朵聽了康熙對凌嘯的那番談話,直到大軍午時到了懷柔,他仍然還在全神貫注地品位著。 「隆大人,天色似乎要變了。」疾馳,尹泰緊緊抓著馬韁,他乃是臣,分神和隆科多說話,費了他老大老大的力氣,但尹泰卻不得不和隆科多套一套近乎。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十數年,混官場的不容易啊!在他看來,陳廷敬、佟國維、張廷玉三個老臣以身伺偽,領了雍正的鐵券當了新朝的宰相,類似失節,日後必將繁華聖眷難再,而危難時刻挺身擁佐康熙的自己,前程儼然似錦,即使當不了復辟後地臣之首。也定然少不了那執芴在朝的宰相之位。而大將軍飛揚古老矣,殘軀早不堪日後重用,建州將軍凌嘯極矣,功高得皇帝都歉疚,眼前的隆科多,名門之後位居二品。投誠行為更是押對了寶,復辟後的樞武將之首,非他莫屬!尹泰和他都是驅舊冒新的人物,處境陣營相同,即使不結黨以加快人事上的新陳代謝,也得要保持良好關係,否則,老臣未倒之前,如果新人們之間先傾軋起來,不符合彼此地共同利益啊。 隆科多抬頭望了一下陰沉沉的天空。對著看不出灰天雲形的混沌,久久沒有說話。尹泰心裡把他當武將,但隆科多卻知道自己在軍事上的才幹有限,當不好樞武將之首,心的理想卻是當明珠那樣的宰相。這理想,從當年明珠把熙朝名將周培公整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隆科多就立下了。老不會打仗的人,不當那種可以玩死將軍的宰相,難道當被玩死的將軍去?!尹泰。乃是自己拜相路上地一大障礙! 他畢竟是國舅之尊宰相之,自打懂事以來,對官場機詐的耳聞目睹何其之多。可以說,他就是吃著「揣摩」「押寶」「算計」這些東西長大的,家學熏陶培養出來的見識,遠不是這貧寒出身的尹泰可以比擬地。剛才尹泰在康熙面前的那番言語,隆科多在他屁股一抬的時候,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尿,無非是走馬齊的那條路罷了!馬齊為何得罪凌嘯後死而不僵,還不是康熙玩平衡給護著了,如今尹泰也想走此路。的確是一個讓康熙不擔心權臣勾結地法。 可是,這個法卻不適合隆科多自己,其的凶險在於,凌嘯位極人臣,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傾軋目標,即使無法傾軋下去,他也不失是一個好靶,但,誰能知道又有誰能保證,這樣地一個靶,不是康熙皇帝故意豎起來讓臣們去攻擊的呢?!三四年前明珠和索惡圖的黨爭,最後爭到索額圖要謀刺康熙,不就是因為沒有靶擋在前面嗎?!攻擊御用國立的靶,萬一把握不好力度,弄得不可收拾的時候,比如把凌嘯得罪狠了,康熙也是不依的,打靶之人就難免會有當替罪羊的危險,到時候,那危險可就不是過家家那麼簡單的,搞不好家破人亡一、蹶不振! 尹泰也是自學成才的人精,一見隆科多沒有反應,頓時心一動,駭然問道,「老隆,有什麼想法,你可千萬不能丟下老弟我啊!」 隆科多比他還小幾歲,卻聽這聲老弟不由得噁心地笑了,心忽然猛跳起來,一個詭異狠毒地想法立刻在腦裡面成形。無論凌嘯是不是康熙御定的靶,射這個靶風險無疑太大,倒是這尹泰,自己得要先把他引導到一條不歸路上去,眼前雖是不會得利,但一旦干擾和誤導了尹泰的既定策略,這個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總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 遠遠望一眼不知道臣們內心齷齪如狗屎的康熙皇帝聖駕,隆科多在心陰冷地一笑,那毒辣,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慄,因為,他接下來要給尹泰說出的話,絕對是真話,是他行軍路上苦思所得的真實想法。隆科多就是要靠著這些真實想法,把尹泰引到絕路上去! ****** 「尹兄,皇上潛入京城,第一個想到要找的人就是你,你呼號奔走策反串聯,擁立的首功非你莫屬。他日尹兄入列上書房,你可一定要照拂小弟。」 隆科多的奉承話順口就出,臉上卻是一副可惜兼憐憫的神色,尹泰因為一直把隆科多當可以友善的武將看待,倒沒有注意他的表情,心只對那句入列上書房感到強烈的不安和失望。自己提了腦袋,丟置家人在京城飽受危險脅迫於不顧,難道到頭來只能幹個上書房行走之類的不成?!巨大期望落差讓尹泰有些失了分寸,脫口就道,「入列?」 「尹兄,你誤判皇上早間的對駙馬爺的態度,入個列已經不錯了,你還想咋地?!」隆科多笑意殷殷,話卻秉承康熙要求**裸直抒胸臆的風格,一記猛擊過去,「照我看。你能否入列上書房,一還需要取得皇上和凌嘯地大度諒解,二嘛,唉,還要看將來的日你站對道路啊!訛?你莫這樣看我,要知道。你我都是新人上位,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尹泰瞠目結舌地望著隆科多,著實不曉得自己究竟哪裡誤判了,功高震主不是千年不易的正理嗎?他半晌才醒過神來,顧不得自己騎術很爛,雙手一抱拳深躬下去,「隆兄,如你所言,我們都是新人,定望點撥一二。尹泰如得安然,決不忘此大恩大德!」 隆科多一把扶助了失去重心的尹泰,爽然笑道,「好說好說,唇亡齒寒嘛。尹兄。皇上說了,他看到苗頭沒有防微杜漸、雷霆一擊,反倒以平衡為娛,以培養全忠勢力為樂,你若是仔細品位一下。就會發現兩個潛意思。一,他早看出了苗頭,這是啥意思?是皇上自己。決意承擔所有的責任,把一切都歸到自己在開始之初策略錯誤上去了,凌嘯也好,朝臣也罷,沒錯,沒罪!二,皇上說他培養全忠的勢力,嘿嘿,尹兄。這句話要得好好思量喔。」 尹泰迴響早間情形,剛剛懊悔地接受了康熙是真地罪己,承擔責任這一說,卻被這接下來的第二點弄得昏頭昏腦,老要是思量的出來,還以探花之才向你個粗魯武將問個屁啊! 見到尹泰被自己搓*揉得如同父親小妾的嫩乳,隆科多大爽,笑道,「尹兄你在朝十年有餘,難道忘了,地上人都知道,皇上這兩年除了凌嘯外,他還有沒有培養哪一個?這句口諭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說,皇上他老人家給駙馬爺一錘定音,凌嘯他就是全忠干臣,誰要是敢於質疑這一點,搞得復辟未成、政局未定而先起干戈,誰就是帝位復辟、盛世大業的罪人!」 尹泰大吃一驚,一泡熱尿差點從被馬鞍磨得生硬的某處噴湧而出,死人般慘灰的臉色下,一張嘴顫抖著哆嗦地呢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看到一向道學自居的李光地得意高足失魂落魄,隆科多忍不住心好笑,這些都是自己用家學揣摩出來的不爭事實,哪裡由得這尹泰不信?哼,康熙和凌嘯情同父,兩年多地時間雖然不長,可其恩情並接的轟轟烈烈,足足可以勝過和康熙血濃於水的親生兒,要是誰忽視這一點,以為一句功高震主就可以撇清所有情分,那也太不把康熙皇帝當人看了! 尹泰真的信了,只是他現在才明白過來,自己建議康熙睡覺休息不援救凌嘯之時,康熙為何要面色一冷了。想到自己得罪了的不僅僅是凌嘯,他就感到自己功虧一簣,心地恐懼大生,口卻是不由自主地反問道,「那……那皇上說他用駙馬爺當太太師用錯了,這一條又該怎麼解釋?」 隆科多不經意極為鄙夷地一笑,「天知道呢,許是皇上現在才明白過來,凌嘯畢竟以前是奴才和駙馬,年紀又輕得嚇人,其威望令皇們口服心不服罷了。咦?前面怎麼行軍速度這麼慢?尹兄,老弟我還帶著兵呢,責任在身,你多多保重啊!」 說罷,也不等尹泰出聲,隆科多躍馬出去的時候,卻不經意地想起了父親那個嬌滴滴的小妾,也記起自己曾偷偷窺見的她那雪白屁股,不由一皮鞭唰打馬臀上。回望在馬上悔恨欲死的尹泰,隆科多嘎嘎暗笑,靠,你以為老不曉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嗎?! 皇上那句話地意思,將是自己日後擔當首輔的關鍵所在! 表面上來看,那是責怪凌嘯干太太師不稱職,可隆科多知道,康熙不是那意思! 到現在為止,作為冷眼旁觀局外人的隆科多認為,凌嘯地太太師幹得很不賴,逼出了奸詐的四阿哥現形天下眾目睽睽不說,至少,他那個皇貢獻榜和秘密立儲,逗起了皇們的和平爭雄之心,這一點,從沒有一個阿哥與老四同流合污上就可以看出來。只要以超殘酷手段拔除老四這個毒瘤之後,剩下的阿哥們,將都會徹底打消不正當手段獲取皇位的妄想,只要不玩陰謀弒君奪位,康熙皇帝就會認為,這幫兒們都被凌嘯教育成了好鳥! 那麼,康熙如果不是責怪凌嘯不稱職,就一定是嫌棄那職位局限了凌嘯!如果自己猜得不錯,凌嘯的身份地位,搞不好就是總理事務王大臣,即使怕駭人聽聞,也會是個無冕之王,總之,他不會和自己搶首輔的位置,那對凌嘯來說,的確是低就了。 和康熙、凌嘯保持什麼樣的公私關係,無疑是隆科多需要考慮好地,這是他登上首輔相位的根本所在。不過,隆科多現在沒有時間去想這個根本。他已經能夠想到,尹泰即將改換的嘴臉,會使他永遠失去那個根本。 正陰陰得意的時候,已經奔馳到隊伍先前的隆科多,撞到了前來稟報的斥候,消息立刻就嚇得他一哆嗦。 「隆大人,不好了,勤王軍在一個時辰前已經深陷東直門,八萬大軍把那塊彈丸之地重重包圍住了!我軍剛剛接到的消息是,東直門陣地,丟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七章 山窮水盡已無路 間不容緩,凌嘯不忍心拋下已經攻佔東直門的一萬五千將士獨自偷生,所以,他義無反顧地陷下去,同樣,康熙捨不得凌嘯這個知心半,也捨不得堪稱保皇王牌的兩萬勤王軍,即使康熙能昧著良心地見死不救,他也很清楚,勤王軍一旦覆滅在城垣,不僅自己失卻重要根本實力,同時,那樣將會讓天下人對自己這個故皇頗感齒冷。所以,當康熙得知到勤王軍首戰失利的消息,他就明白,前面京師哪怕是龍潭虎穴,自己也不得不陷進去! 「急訊盛京鄭郡王府與納蘭容若,馬上頒布全國動員令,各地督撫將軍,調集滿漢各營赴京勤王護駕!」兵到用時方覺少,康熙連西疆和北疆的兵馬都等不及,卻頒布這一出遠水救不了近火的命令,對地方上是否買盛京央的賬,心更是毫無把握,這的確是無可奈何。 一方面,名副其實可稱孝、良岳和明君的他,毫不掩飾自己對皇太后、勤王軍和凌嘯的無比擔憂,另一方面,他對兒媳婦紐祜祿氏,可以說是欲待食肉寢皮般恨之入骨。儘管他很是清楚,從三從四德方面來講,這兒媳婦做得合乎理學標準,但她的驚慌呼救,卻會令康熙付出慘痛的代價。因為,假以時日,雍正就是個該束手待斃的命運,可隨著紐祜祿氏的一聲呼救,沒有準備好的父對決,提前上演。原本可以從從容容獲勝地復辟大局,一下變得好生難以掌控。 「朕對天發誓,必廢紐祜祿為賤奴的賤奴!」 全軍馬不停蹄之際,康熙仍然無法平息對紐祜祿氏的憤憤不平,卻已然忘記了現在不是發飆話的時刻,直到前軍猛然發出一陣騷亂的轟動之後。居庸關總兵王華一臉驚慌,竟是親自趕到康熙面前,帶來了飛揚古年事已高的噩耗,「啟、啟稟聖上,大、大將軍飛揚古公爺薨薨了!」 看著王華痛苦沮喪地神色,康熙這才明白過來。今日實在流年不利,一日之內,自己手底下才華橫溢的常勝將軍凌嘯深陷險地,而德高望重戰功卓著的老帥,又忽然在軍油盡燈枯駕鶴西去。命運,似乎在一剎那間將愛新覺羅玄燁給拋棄了! 「干!」出師不利大不吉,康熙心雖在委屈地對天叫喚,可他畢竟是一代雄主,口語氣出奇地鎮定平靜。「一等公飛揚古精誠恪忠,三四十年來為朕、為社稷殫精竭慮,王華,你出身大將軍門下,且傳令下去。將你恩師遺體妥善托於本地士紳家停放,待勝了這一仗,朕親自為大將軍扶柩抬棺!」 帝王將親為飛揚古扶柩抬棺。這是古今殊絕的榮耀恩典。王華見恩師有此厚遇,感佩欲泣間卻仍沒有忘記恩師所教,社稷王事列於先,當即淚眼婆娑地望著康熙道,「臣將謝主隆恩!再請旨,大將軍已逝,軍不可一日無帥,皇上拜何人為帥?」 「朕就是帥旗一面!三萬人不到的精兵,還要帥何用?良將一戰大勝。即可定鼎落塵。傳皇十三胤祥、十四胤□。」康熙仰天一望,踏下輦車在泥濘雪地上信步而行,不管是言談舉止,都迸射出一派強烈的自信。這,讓王華心猛然一喜,皇上依然舉重若輕,兩個阿哥雖沒有任過帥職,但都驍勇異常,又曾經在京畿駐軍和勤王軍錘煉過,沒吃過豬肉也曾見過豬走路,確實是主將的不二選擇! 勤王軍有難和飛揚古薨逝,早已經驚動了隨駕的眾阿哥,不獨胤祥兩人感到形勢險峻,八阿哥等人也隨他倆快步趕到康熙的面前。和胤祥所不同的是,嗅覺靈敏地老八老,是來幫老十四的。這倒不是說他們真的容不下一樣知兵善戰的老十三,只不過,老十四和他們自小就性相近習相同,雖是後來有了隔閡,但在這康熙與眾皇生死存亡的時刻,更信任自己人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老十三最終也不會比十四高明到哪裡去,所以,伯仲之間,胤□擔任主將,卻是他們志在必得地結果。成,則大家的共同基礎獲得大利,即使最後老十四力戰不勝,老八也願意自認倒霉! 其實用不著老八說話,康熙就選擇了老十四,他的選擇自有他的道理──狠! 十三外剛內柔,殺伐決斷的勇毅來自於他肺腑地一股正氣,需要激發而後出。可十四不同,利於統兵將將的煌煌霸氣,敢賭敢拚的性又很利於應付危難局面,而這兩樣是胤□與生俱來地氣質,勃發拈來都不需氣力。疲弱之兵更需強悍之將,胤□顯然要比老十三合適些。 但康熙也沒有空置倍感鬱悶的胤祥,在胤□等人興高采烈地告退之後,康熙一把攬住最是疼愛的老十三,忽地淚如雨下道,「十三郎啊,朕曾經為你那句無情最是帝王家而責罰你,今日朕想告訴你的是,這話對,也不對!朕聽到父皇殯天,毫不猶豫千里奔喪;你聞得朕尚在世,義無反顧反出大內;凌嘯更是捨棄王位,義赴虎穴身先士卒。難道咱們都是無情之人?!凌嘯豎起反旗已有三日,朕預料著,鄔思道和容若聞訊後定當派兵來援,那可是朕賞給你姐夫的披甲家奴,戰力不弱,你且帶從人去天津衛,朕對拚命十三郎抱有重望!」 胤祥聞言大吃一驚。父皇不看好長城戍卒能救出勤王軍,胤祥對此心很清楚。康熙將凌嘯視為天家之人,也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他對此也不吃驚。可吃驚的是,康熙竟然把爺三個當成天家碩果僅存的有情之人,這就難免讓胤祥有些驚歎父皇地識人之準。相形之下,屁顛顛喜滋滋的十四弟,在聖眷上,比自己和凌嘯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老十四,哥哥不會輸給你地!」辭出聖輦,胤祥對著軍方向冷笑一聲。心內叫勁道。 ****** 東直門陣地上的戰事,的確進行得很殘酷。 從打凌嘯率領的軍到達東直門開始,敵軍就自東南北三個方向鋪天蓋地湧來,將勤王軍地去路死死封住。而各個相鄰城門附近的炮位,更是瞄準這片廢墟猛烈炮擊,密集的炮彈劃破夜空傾注如雨。即使是現今的原始火炮,仍然顯示了它作為陸戰之王的重要性,無論開花彈還是實心彈,落下來之後或砸或炸,使得遍佈的磚屑迸得四飛。更是加大了炮擊的威力。天亮前連續三個時辰的火力打擊,打得名揚天下的勤王軍叫苦不迭,無論官兵將佐,對敵我兵種差異和戰力優劣,都開始正視起來。 城牆上北、南兩個方向上。並不是凌嘯值得甘心的地方。在狹窄地城牆甬道上,勤王軍士兵的單兵素質,根本不畏懼門提督的豆腐兵,但東直門外帳腳連環的京畿駐軍虎視眈眈,這才是讓凌嘯忌憚無比的牽制所在。這如蛆附骨地威懾,使得勤王軍根本不敢去深入南北城垣掃蕩豆腐守軍,相反。只能在這裡頂著炮彈,嚴陣以待門外七萬大軍。 安置皇太后藏匿在一個尼姑庵之後,黃浩一見達到千名左右將士傷亡狀況,頓時就呆不住,「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要不,咱們召回祁司理的五千人,和他們決一死戰?」 凌嘯苦笑一聲搖搖頭。諧號「氣死你」的祁司理,卻這次沒能氣到敵軍。此刻正率領五千將士正在抵抗者越城內長安街而殺來的護軍營等敵軍,處於巷戰鏖烈之,護衛著勤王軍的陣腳呢,自己不給他增兵已經對不起他了,怎麼能調回他呢?!更何況,凌嘯一向地準則就是,只許自己爆敵人的菊,絕對不許敵人爆自己的菊! 膠著,凌嘯緊張地思量著各種應對戰術。 陣地坑道戰?這是上甘嶺戰役,志願軍用於抵抗美軍軍優勢火力地經典陸戰方法!可城市地基不同野外黃土。夯實了不說還諸多瓦礫,最是難挖,人力、時間和彈藥儲備皆不允許!以點擊面?集局部優勢兵力突圍,這也是脫離戰場的一個好辦法,凌嘯也屢次用它來用於脫逃,但很可惜的是,此時此刻的勤王軍一眼望去,卻找不到可以薄弱面,城內街道上是源源湧來的敵軍,而城外則是密密麻麻的騎步聯軍,都可以拖住勤王軍後等待援救合圍的強敵!至於其他的什麼圍城打援、聲東擊西、李代桃僵之類的,勤王軍都受到陣地縱深太小和周圍環境地限制,而無法使用。 正刮肚搜腸地焦躁時分,忽聽見城牆邊傳來通報聲,打斷了凌嘯的考量,「爺,祁司理大人送來一封書信,是敵軍大將軍岳鍾麒送來的!」 「大將軍岳鍾麒知會前忠親王台鑒:世人提及瑞獸,皆曰麒麟,岳某不才,和王爺你一有麒,一有麟(凌),誠乃江山雙瑞,何不共輔明主,致天下盛世太平?雍正皇帝繼位,上有先皇遺詔,下有官民擁戴,此誠不易之事實,和王爺目前山窮水盡的境遇一般鐵樣地不容置疑。岳某願王爺以天下百姓福祉為念,認清形勢,投誠我主。如若執迷不悟,岳某可以坦誠相告,開心就好整理能誘得勤王軍深陷重圍,那掩埋在你們腳下的兩萬大軍,也可以瞑目了,其忠魂必將有所值!」 尊重敵人的度量,凌嘯還是有的。但看完這封火線上送來的書信,凌嘯卻發現自己肚都氣得好似懷孕了。這***,先前凌嘯還以為這是勸降信,可讀著讀著品出味來,是岳鍾麒這廝在向自己挑戰,告訴自己這是瑜亮之爭:「麟(凌)永遠只能在麒之後」呢! 凌嘯毫無心情去感慨自己竟然炸死了兩萬人,比拉登還拉登,他只知道一件事,既然無路可走,勤王軍唯有背水一戰,打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硬仗!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八章 唇槍舌劍,真刀真槍 在東長安街段帥帳裡備戰的岳鍾麒,確實想和凌嘯比個高低。 出於某些政治企圖,康熙把凌嘯哄抬到了武將神一般存在的人物,隨著康熙皇帝津津樂道於自己的用人藝術,塞北微兵大勝、漠北纏鬥葛爾丹、西北大戰羅剎、福建平亂復台、叫板五國艦隊等經典案例,凌嘯的戰功也成為了清軍神話被傳唱大江南北。說老實話,在都是大老爺們的武將群體心,很多人是不服氣的,但卻在他那些金招牌一樣的戰功面前,有些自慚形穢而妄自菲薄,有些則在深深的忌憚躍躍欲試。岳仲麒就是屬於後一種,但現實讓他不得不、也敢於去單挑凌嘯。 說不得不挑戰凌嘯,乃是因為雍正交與了他全面統兵的眾人,尤其是命大卻憤怒的雍正從地道逃出來之後,將他軍的那句話,讓岳仲麒的血脈久久澎湃不已,「別告訴朕,你不如凌嘯善戰!朕只想告訴你一句話,你若把凌嘯給廢了,朕就把關羽的武神給廢了,管什麼岳飛曾經抗擊我滿族祖先,朕封岳飛岳武穆為武神!」 說敢於挑戰勤王軍,一則是因為他的兵力數倍佔優,拼人肉也能壓死不到兩萬的勤王軍。二,則是岳仲麒堅信,凌嘯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勤王軍居然佔住了東直門據守,如果不是凌嘯沒有戰略眼光,就是凌嘯這廝犯了慈不掌兵的大忌!這樣一個浪得虛名地戰神傳說。自己不打敗他,打敗誰去? 所以,在這場岳仲麒怎麼看怎麼贏的戰役前夕,他才寫了那封信,權當是瑜亮之爭的戰書。只是,當偏將幕僚們都不解他為何那般措辭的時候。岳仲麒卻心冷笑不已。他明白,不能壯士扼腕當機立斷的凌嘯,定是一個性情人,想辦法激怒他,心浮氣躁之下,凌嘯就很可能更加不停地犯錯,就會不斷給自己打破熙朝武將神話的機會! 凌嘯很快就回了信,岳仲麒笑嘻嘻地用兩隻手指拈了信封,遍示帥帳地參將以上同僚下屬,一臉的得意。哈哈大笑道,「從辰時初刻本大將軍發信,到現在不過三刻功夫,凌嘯的回信就已經到了。若不是這廝想投誠想得發瘋,就是他火冒三丈地被本大將軍氣昏了頭呢!呵呵。金先生,念!」 金先生身為岳仲麒的書辦,拆封之後,那瀏覽速度雖談不上一目十行,卻也能在開口前默讀個兩三行。一看之下就心忍不住大歎,凌嘯這廝好刻薄! 「太太師凌嘯回諭自稱麒麟者:所謂瑞獸之麒麟,高級畜生者也。適用於背祖忘德之人,汝可當仁不讓,本太師恥於爭畜生名份!」 「喀!」一聲清脆在帳響起,岳仲麒雖是面上紋絲不動地懸掛著微笑,但眾將領誰都知道,這聲音自帥座而發,至於大帥搞碎了什麼東西,沒有一個人敢尋根究底。金先生大汗淋漓,拿著書信的手都開始戰抖起來。昨晚上被岳仲麒活活砍死的兩個同僚,血跡猶在腦海,他又如何不為自己的吃飯家當擔心? 「念下去啊!」岳仲麒笑吟吟地說道,吩咐聲卻有金石之音。 金先生夾緊大腿根以阻止想要尿尿的感覺,慘白著臉念道,「在姓岳者人之,爺只佩服兩個,一個叫岳飛,一個叫岳不群!此二人,一正一邪,皆是忠奸輩各自頂禮膜拜之偶像。至於汝也姓岳,本將軍只好為岳武穆和君劍苦歎一聲:好白菜被豬拱了!」 「呼∼呼!」帥座處傳來一聲長長的噓氣之聲,眾人明白那是大帥在舒憤懣,一面趕緊低下頭去,一面卻苦忍著笑意和疑惑。凌嘯的確刻薄得可以,死死抓住岳仲麒自詡多年地出身,罵得是大將軍祖墳都無光。不過,凌嘯信的岳不群是何人,大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個忍不住在心裡面歎息自己實在孤陋寡聞,連凌嘯都對這個人推崇備至,可見其是奸人的祖師爺級人物,既然咱們連岳仲麒都做不了岳飛那樣的忠臣,就該好好向奸人偶像膜拜一番啊。 金先生看見岳仲麒的臉色開始忽白忽紅,本不敢再念下去,無奈岳仲麒打定主意,大腿被蛇咬──總是一總,被凌嘯羞辱了半天,也不差再罵下去,當即大手一揮,讓金先生念完。 「想為功名利祿而打仗,汝儘管放馬過來!不過,即使爺最後寡不敵眾力戰而亡,也遠勝於汝。鄂王岳飛當年打得是外戰,爺也常勝地是外戰,汝即便勝了,也不過是殺同胞的內戰民賊!入汝媽的錘,大戰在即,汝寫信來找罵,實在蠢不可及,故此,再送汝一首歌:汝家住在黃土高坡,令尊是令堂的親哥(鍋音),黑燈瞎火冒有娛樂,嘎茲嘎茲生了哈(兒)貨!」 「你可以死了!」 ∼刷!岳仲麒吼著一刀砍死金先生,他曾任過四川綠營參將,更被凌嘯通篇四川罵語徹底激怒,他早不記得寫信激怒凌嘯的初衷,因為,當初他就忘記了,自己更是性情人。本想潑人一身尿水,誰料對方竟是還以一個大糞坑!現在地岳仲麒懊悔得要死,即使今天打勝了凌嘯,滿賬的將軍同僚們傳出去,自己也將會成為大清軍永遠的笑柄。 「總攻,傳令下去,總攻!」 ****** 岳仲麒發動地總攻之前,勤王軍上下,並沒有做好迎戰的準備,卻做好了總攻的準備。 「將軍有令。準備打一場硬仗,一場只活下一千種的硬仗!全軍四十營編制,每營立刻選出二十名最年輕士兵、五名最年輕軍官。趕赴東直門衛所外集結!」 如此匪夷所思地軍令,被上百名親衛快馬送達各營之,在傳開來之後,猶如是濃硫酸又倒入了沸水,一時間全軍震撼。殊死之戰?吾命休矣!在軍籍尚短的士兵心裡,在福建綠營調來的軍官眼裡。恐懼迅速蔓延開來,將軍大人本身都對這場仗毫無把握,這場仗還怎麼打?! 要是換了別的軍隊,這樣的一道軍令,無異於揮刀自宮地葵花寶典,但在勤王軍之,將士情緒地波動卻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因為他們有三千多的西征老兵。這些曾隨凌嘯縱橫大漠攀登雪峰,險死環生的將士,一愣之後。就覺察出這句話好熟悉,那是西征前凌嘯的訓示,話不同意同,意不同理同,一句話。當自己早死了,剩下能喘息的時間裡,使命只有一個:「拉墊背的!」 「有志不在年高,報國不分長少,一年前我早該死了。不要選我!」各營的西征老兵,年紀輕的紛紛發言拒絕報生辰八字,這讓一些準備謊報的人心生慚愧。是地。比起在大漠裡面犧牲的千將士,今天的老兵們,鬥志更加昂揚,死志更加堅決。著涼都可能死人的時代,如果說早死者當日茫然不知家屬親人可托何人,那現在,親眼親身體會著勤王軍優恤包撫政策的老兵們,沒有什麼可以猶豫和牽掛地! 戰友情深深生死,三千多人或言傳。或身教,或曉理,或動情,以一比五的足夠比例,發揮著穩定軍心鼓舞士氣的骨幹精英作用。一時間,不得不脫離火線的一千名額,竟然兩刻鐘都沒有湊齊,倒是全軍佈防陣地上,火炮前、戰馬旁、壕溝裡、兵坑內,到處都是聚在一起擦槍試刀的戰士,好一派眾志成城地備戰場面,讓準備回稟凌嘯的軍親衛不覺人人淚如雨下。 正在此時,凌嘯的第二道喻示全軍將士地軍令到了。這一次,軍令卻是傳令官宣讀的一封信: 「我引以為傲的兄弟們:長久以來,凌嘯一直沒有和大家談論過,咱們是為何而戰,那些犧牲在北疆大漠、西疆沙海、南疆碧波的兄弟們,至死都沒能聽到我帶領大家南征北戰的原因,對此,我很後悔。今天,又到了生離死別的時刻,勤王軍這個大家庭,又有相親相愛的兄弟會陰陽相隔,凌嘯不願意再失去這個機會。對外作戰抵禦外敵,乃是我軍人保家衛國的天職,不用多說,而康熙皇帝,則是我見過的,最致力於國富民強地皇帝,也是我勤王軍一直堅定擁護的領袖。今日這保皇一戰,於眾兄弟的俸祿而言,是盡忠,於眾兄弟的軍服而言,則是最終為了勵精圖治民安樂,是更大的修德!無論哪一點來說,都是平凡卻又偉大的動力,所以爺們兒,咱們決定幹了,而且還要把它幹好!」 「我凌嘯也不是鐵打銅鑄,因為捨不得兄弟們,我來和你們同生共死了,既然來了,我這條賤命,也交給老天來決定。活著,我要照顧軍屬孤寡,死了,和弟兄們十萬旌旗戰閻羅也不在話下!但我保證,也要你們向我保證,更要你們向胯下三寸長保證,生和死,也要做個能挺的爺們!存和亡,也要讓敵人付出沉重的代價!狹路相逢勇者勝,刀槍沒了有拳腳、拳腳斷了有牙齒,牙齒崩了……爺們,咱們還有堅硬如鐵的頭蓋骨,那怕是頭破血流,咱們還有白花花的腦漿,去瓦解敵人的鬥志!一句話,總攻的時候到了!收血本的時候到了!讓我們吼一句:勤王將士亡命搞,三個不少四個好!」 這是凌嘯第一次對全軍發佈談心話,開始的時候,大家聽得是雲裡霧裡,猶如是一家之長在拉家常,但聽到後來,振奮至極的勤王軍陣地上,忽然響起潮湧般的口號聲。 「勤王將士亡命搞,三個不少四個好!」 「勤王將士亡命搞,三個不少四個好!」 遠處朝陽門北段城牆上,門提督費揚古剛剛接到岳仲麒的總攻令,但這卻不關他自己什麼事情,因為岳仲麒給他的將令就是,停止各門樓炮擊,居高臨下打擊逃逸靠近之敵就好了。雖然這完全是瞧不起門提督的豆腐兵,但費揚古也樂得輕鬆。 停炮令剛剛派人傳出去,費揚古就聽到勤王軍的口號傳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勤王軍也知道命運不濟,這不,連青樓**的俚語都拿來當口號了! 咚!咚!咚!朝廷軍三聲約定好的總攻信號炮響,與此同時,滴滴打滴滴的嗩吶號聲也響起來,勤王軍的總攻衝鋒也開始了。頓時,整個東直門內外,敵我大軍一起運動,旌旗招展,萬馬齊奔,箭弩如雨,吶喊震耳,號角欺天! 費揚古像是看戲一樣地望著戰場,他還沉浸在對勤王軍口號的齷齪臆斷之。費老爺也實在想像不出來,人都說狗急了咬人,兔急了蹬腿,那麼,能搞三個四個的嫖客如果急了,會幹什麼呢? 但很快,身處箭樓高斗的他馬上就明白了,嫖客如果急了,自然是要挑軟的捏! 這不,勤王軍竟是只留下不多的後衛部隊,如蝗蟲般地向城牆上湧來,自牆上戰道北攻安定門,南襲朝陽門,速度直快簡直就是摧枯拉朽。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了巨大的尖底大鐵鍋開路,更不知道那鐵鍋上有什麼東西,竟然者立刻避開,那怕是跳下城牆摔死,也不原意去頂那鍋,至於沒有撞到鍋上的守卒,則被人多勢眾的勤王軍一個接一個砍殺拋下,甚至連自己人的屍體,也毫不猶豫和心疼地拋下城牆去! 勤王軍此舉戰術的妙處,就在於讓高牆堅城成為敵我共用,奪占各門炮位扭轉火力優劣勢對比,讓敵軍得大兵力無法大開大闔,逼出一條絕好得狹路,來讓單兵素質優、決死鬥志強的勇者勝。 面對勤王軍的那種速度,費揚古頓時大駭地趕緊往箭樓下爬。他哪敢去考慮凌嘯的妙招,以他的智商,這位雍正的岳父只知道一點。 八大胡同的嫖客只要B,這幫人卻要命,分明就是為陰曹地府裡的龍陽君拉皮條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八十九章 瘋人來,人來瘋! 勤王軍也許自傲、自大、自驕、自矜、自負、自信得讓很多人士看不慣,但今日一戰則告訴了世人,不管平日裡他們是如何**得牛屄哄哄,可他們實在有敢**的資本! 盛名之下無虛士! 凌嘯、黃浩等將領百戰成名,哪一次不是絕境反制?哪一次不是欲挫逾奮?!在岳鍾麒等一班朝廷將領看來,勤王軍已是走投無路的窮途末路。連投降都要看岳大將軍心情好不好的時候,以凌嘯為首的勤王軍指揮層竟然上演了一場絕地大反擊。 勤王軍不計後衛生死,快刀斬亂麻地向城牆上衝鋒而去,這一招莆一出手,頓時就徹底打亂了岳鍾麒的戰略部署!狹窄的城牆戰道,高大的城牆高度,立刻限制了京畿軍隊的戰力投放,令十數萬的軍隊一下無了用武之地,本不避諱以眾凌寡的戰場,頃刻間就成為了武林公平較量的PK擂台,朝廷軍隊唯一還有的優勢,只是憑著人多,按照凌嘯的規則搞車輪戰罷了。這樣的大逆轉,不禁讓岳鍾麒等人大吃一驚,操,怎麼一轉眼間,攻城的成了守城的,守城的卻變成攻城的了?! 聞名天下非僥倖! 勤王軍將士們,上至將領弁佐下括戰士馬伕,哪一次勝利是兵不血刃?哪一次征服沒有腥風血雨?!在京畿駐軍士兵的眼裡,這些人也都是兩腿夾一鳥地人。可等到真刀真槍短兵相接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勤王軍的士兵,「怎一個瘋字了得!」 光是敢打敢拚不要命,這種狀態,還不能稱之為瘋。最多只能稱之為狂。因為高爵厚賞之下,京畿軍也不乏這樣以性命博富貴的狂人!在安定門、朝陽門城樓旁,他們瞪著紅通通的眼睛,衝上前去照著勤王軍猛砍、亂劈、瞎戳,哪怕是鉛打在肩頭也渾不當回事,但他們的敵人──勤王軍士兵,卻如同是魔咒裡地殭屍之軍,閃躲騰挪間銃打、刀剁、槍刺、拳擊、腳踹、胳膊摟、身體撞、牙齒咬,無一不是置之死地的打法,到得最後。連身上被戳了三個窟窿的傷兵,都愣是要抱著京畿兵,翻下城牆同歸於盡地摔死。憑著這樣觸目驚心的打法,在漫天的慘叫聲,一點點瓦解了京畿兵的鬥志。 狂人終究不敵瘋!安定門和朝陽門相繼被勤王軍佔領。守軍卻鮮有王成那樣的英雄,敢於去炸毀庫存於城樓左右的炮位和彈藥。包括岳鍾麒在內的朝廷軍方面,除了駭然之外,人人都在心痛之餘反思:「這等瘋是怎樣煉成的?」 岳鍾麒見勤王軍已經奪到了火力炮位,大為惱怒驚慌。安定門為防止自北面密雲而來地康熙軍隊。朝陽門為防範習慣東面侵襲的勤王軍,兩處的大炮彈藥幾乎佔了全城火力儲備的一半以上,此刻落到了勤王軍手。何等不妙?!同時,岳鍾麒馬上就明白自己陷入了兩難境地。命令其餘各門轟擊安定朝陽兩門吧,可他知道,要是轟塌了兩門,以後的北京城城防基本上就廢了,門垮了三門,康熙手上其他地軍隊還不是長驅直入啊?!但要是不轟吧,岳鍾麒又怕凌嘯先下手為強打擊京畿軍,更怕他瘋上加瘋。炮擊京師王公大臣的府邸,最怕他瘋到極點,直接用紅衣大炮炮擊紫禁城,劍鋒直指垂拱皇城的雍正。 若真把凌嘯逼到哪一步,岳鍾麒知道,即使沒人現在追究他首戰告敗的罪過,即使最後自己仍然贏得了戰爭,但勳貴們乃至皇帝所承受的驚慌和傷害,都會衝著自己而來。沒有人會去怪凌嘯,畢竟,造反破壞,是反賊在盡職業地本分,而自己不能「保家衛國」,有失大將軍天職。 瘋是怎樣煉成的,岳鍾麒卻是知道,逼的! 所以,為防凌嘯瘋上加瘋,這位大將軍嘿嘿冷笑著令道,「傳令給八旗各營,無論城上城下,各軍穩固陣地,給本大將軍嚴防死守,非本大將軍手令,不許進攻!再令順天府和五城都察院,盡行開始遷走東城百姓官民。哼,凌嘯啊凌嘯,你以為佔了兩門就勝券在握嗎?你自詡打外仗牛逼,罵老是殘民之賊,嘿嘿,老不進攻逼你,量你也不敢炮擊城內當殘民之賊!不過老堅壁清野,困死你,堵死你,餓死你!」 希望是美好地,現實卻超殘酷。岳鍾麒妄想不再逼迫瘋更瘋,改用軟刀扼殺勤王軍,可他忘記了一點,勤王軍的瘋不是普通的瘋,這瘋法,有一個名堂,叫作「人來瘋」!!! 人來瘋,顧名思義,觀眾越多越起勁,對手越怕瘋得越狠! 雖然順利奪得立錐之地達成戰略意圖,雖然也在城上殺死殺傷門提督八千多的守卒,但勤王軍三千後衛部隊全部戰死,上城部隊也有一千七百多人傷亡。這近三成的巨大代價,早教凌嘯心頭滴血怒海生波!鮮血的作用,要麼是閹割懦弱者血性,要麼是刺激勇猛者血性,凌嘯自然是勇冠三軍,所以他勃然如咆哮之獸。而勇猛者大部分或多或少是魯莽之輩,何況此刻的凌嘯暴跳如雷,有著強烈的毀天毀地毀自己毀宇宙的憤然?! 看著天亮後城內兵丁居民都翹首以觀,人來瘋地凌嘯猙獰狂笑道,「北京城牆早晚會拆,故宮門票反正老漲,哈∼哈∼哈!」笑聲猛地嘎然一止,凌嘯暴吼道,「鄧力、陽斌,炮擊德勝門、廣渠門、正陽門!熊金柯,請雍正皇帝出來曬太陽!」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理智,讓岳鍾麒背負了包袱。瘋狂,讓勤王軍盡得先機! 不等雙方喘息,地動山搖地炮聲齊齊轟響,朝陽、安定兩門升起巨大的裊裊硝煙,德勝門、廣渠門和正陽門上空,則升騰起沖天的黑色煙柱。即使不聽三門傳來的慘叫驚呼聲。哪怕是最不懂事的人也看得出來,到底是誰在打誰!而街上躲在門板後觀察的百姓,顯然不及家有樓閣地富貴人家來得震駭,登高而望的他們,都看見了還有一處濃煙蔽日。 號稱十殿百苑千進萬間的──紫禁城! 勤王軍好膽! 王公大臣們全都傻了,就算你們勤了康熙爺的王,他老人家回來之後住哪兒啊?! ****** 若不是性格剛毅非常,雍正只怕早就在兒被劫掠後垮掉了,但他決不肯謝幕。將軍事指揮全權賦予岳鍾麒之後,這位皇帝聽天由命之餘。某些方面竟是困獸猶斗永不放棄。 嗣上,雍正一方面毫不猶豫聖旨迭發,一口氣在親兄弟嗣強行過繼來了三個,連大阿哥、三阿哥的孤兒也堂而煌之地成了他的阿哥,另一方面。昨晚到今晨,整個紫禁城後宮,妃不分父專用,宮不管慈寧坤寧,雍正一股腦地全部把后妃太妃們全部召到奉先殿。在「康熙梓宮」前,在歷代祖先牌位前,臨時抱佛腳日夜**宣淫。渾然不管這裡是祭奠祖先的聖地! 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這本是顛仆不滅的真理,可惜,天,是不長眼睛的。雍正選擇奉先殿製造嗣,本是一種報復康熙的心理所然,但冥冥卻讓他在勤王軍地炮擊安然無恙──凌嘯膽再大,那炮口也是絕然不敢朝著東闕的奉先殿開炮的,打廢了大清朝列代皇帝的神主。縱然康熙再怎麼獨憐奇才,凌嘯也架不住國人皆曰可殺! 於是,炮聲裡三大殿三大宮狼藉一片,雍正卻藉著祖宗庇護毫髮未損,倒是炮聲驚醒了這位皇帝,放開憤憤痛罵畜牲的江南美女,他趕緊命人去召岳鍾麒前來。 岳鍾麒來得很快,本就要趕來探視雍正地他,見主安然,頓時放下心來,堅定其志道,「皇上,您請放心,凌嘯雖是藉著一時的瘋勁奪到了立錐之地,但大局對我軍卻並無大礙!不錯,表面上看來,勤王軍如釘一樣楔入京師,憑借高城暫時得以芶延殘喘,使得我軍無法一時滅敵,造成了困難的對峙局面,但是,我軍難,敵軍更難!今日一戰,勤王軍雖以一比二換得小勝,但他們現在糧草匱乏,兵丁疲憊,自保都困難,何談進攻?無論飛揚古如何了得,三萬長城戍卒狗屎般的戰力,我軍出動兩萬精甲騎兵,就足足可以讓他們屁滾尿流,實不足為慮!」 歷史上的岳鍾麒其實是個超級大話王,雍正末年用兵西北,也是這位岳大將軍,對雍正和朝廷口稱十必勝,結果卻被葛爾丹地後代打得屁滾尿流。但現在的雍正,並不知道岳鍾麒喜歡吹牛皮、眼高手低的秉性,他反倒最是欣賞這種不以小敗而氣餒地個性,被岳鍾麒的激勵之言撩撥的希望大生,「鍾麒,快快細說關要!」 「喳!」岳鍾麒豪氣干雲,笑道,「皇上,為今之要,消滅勤王軍仍是重點,此軍戰力令人不得不服,更是叛軍的流砥柱,倘能將其殲滅乾淨,無論已反的還是將反的軍隊,對他們心靈鬥志上都是一個絕大打擊。沒有了軍事後盾,管反賊們如何造謠,都不能成事的。臣請聖上給三天時間,必定能撲滅這股逆天混賬,但臣只擔心一點……皇上,後陣不可亂啊!」 雍正也是清明人,當然明白岳鍾麒口的後陣是指的什麼,頓時心領神會,嘎嘎陰笑一聲道,「卿且放心,朕早有安排,不然,戰鬥打響這麼久,你道那幫王公大臣們是鵪鶉啊,沒有朕地壓制,這幫薄涼東西早把朕給賣了呢!現在,朕馬上加大力度處理,爭取要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 岳鍾麒欣喜而去,雍正也不遲疑,立刻命一幫大內侍衛趕赴裕親王王府。 此刻的裕親王府,早在兩天前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質營,京師有點影響力的王公大臣們,成以上的兒,都被以備選大內侍衛的名義聚集在此。雍正是玩手段的高手,焉能不知道脅迫京師要員的辦法,北京城只要一天在他手,反對勢力只要還沒有匯聚成為洪流,他雍正辦這點小事,就不成問題。 而現在,雍正決定把這個問題交給凌嘯去頭疼。你不是喜歡瘋嗎?好,看誰能瘋到最後! 「奉皇上口諭,著莊親王統領備選侍衛進入紫禁城,皇上將親自面試挑選。另著裕親王世簡及德為宣諭使,前往叛軍所在,警告其立即停止炮擊,否則,將是與全城官民為敵!欽此。」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章 師奶兵團! 勤王軍竟敢炮轟紫禁城金鑾殿?! 這消息,在京城內不脛而走,王公貴族,官民士紳,販夫走卒全被驚得是大跌眼鏡。雍正的門人見縫插針,一時間,凌嘯要納蘭氏取愛新覺羅氏而代之的謠言滿天飛。喜論政治蓋過錢貨的北京居民,素來有著強烈的傳播欲、打聽欲和表現欲,聽到這些謠言,那還不是蒼蠅見了鮮血?他們渾然不顧東城戰事正酣,在沒有戒嚴的小巷四處亂竄,知道收斂避禍的,三兩成群交頭接耳,喜好譁眾取寵的,高台圈椅談笑風生。這倒也難怪小民百姓如此趨之如鶩,的確,對閒人們來說,呵呵,婁大了,樂也大了! 各大胡同裡的王公勳貴們,卻鮮有覺得樂的。 他們的身份地位、見識資訊,豈是尋常小民可以同日而語的?所以,對流言嗤之以鼻,大多數人當茶餘飯後的笑話罷了。他們憂心的,是被雍正爺征為侍衛的自家孩兒的性命,等內廷故意散佈出一系列消息之後,撕心裂肺的擔憂頓時佔據了心房,恨和怨的情緒,也不知不覺在各大府邸間瀰漫開來。面對雍正的毒招,和新皇帝同床異夢的,固然是把雍正詛咒得體無完膚,而本就和凌嘯有仇的,則在心底深處大罵雍正多此一舉。很快,不到午時正刻,一字並肩王福全的裕王府門前,已是人滿為患,到處聚集著前來向裕親王討主意地人。 福全哪裡有個屁的主意。他都被眼前一日三變的局勢給嚇得手足無措了。雍正坐穩江山,自己就有頂世襲罔替的鐵帽,可鐵帽再好,也趕不上帽底下能嚼飯的腦袋好啊,弟弟康熙一旦復辟成功,自己如果沒有擁立表示的話。天知道他會怎麼處置自己呢!好在,福全作為眾王之首,門下一幫人雖未必如軍隊願意為他出生入死,但也給了他一個強大地資訊網,思索良久都感到脖涼颼颼的他,決定微服去阜城門內的四公主府,見一見敢在昨日早晨入宮的老公主孔四貞。 孰料,費勁心機擺脫盯梢眼線的裕親王,一進入本不引人注目的四公主府內院,頓時就被這裡的情形嚇了一大跳。 這裡是女人的國度。是婦女不是處*女的國度。所以準確地說,是年婦女的國度! 福全拿眼睛僅僅是瞟了一個來回,立刻就在三四百貴氣逼人地豐腴媽媽群看到了好多熟人。沾親拉故的王貝勒貝府福晉、出身皇家的公主郡主自不待言,更讓福全吃驚的是,朝相當部分的二品以上誥命夫人都赫然在此:陳廷敬夫人楊氏、張廷玉夫人李氏、王士楨夫人柳氏……而嘰嘰喳喳地群奶環伺著的。赫然就是四公主孔四貞、廢太妃石氏,和一個福全所不認得的內務府教習嬤嬤。 曾鎮守廣西力拒吳三桂的孔四貞,已是重披戰袍,殺爽英姿,顧盼間風采照人。目視隻身而入的裕親王,鏗鏘而道,「哼∼哼。王爺無需吃驚。常言道,兒是爺生一大愁,兒是娘心一塊肉!你們這些個大老爺們,平日裡只是顧得在咱們女人肚上快活,臨事卻縮頭縮腦,放任雍正把咱們地孩兒們,拿去當人質充炮灰,但寸草長於三春暉下,天大地大娘親最大。天親地親娘親嫡親,咱們看不慣了,受不了了,忍不住了,爺們不伸頭,娘們來!──送客!」 福全被一片嚶嚶噓聲趕了出去,也沒人擔心他敢高密,孔四貞相信,只要是還想活著喘氣的人,就絕對不敢出賣多達兩百家勳貴重臣的正室夫人!這個打岔地傢伙一走,內院立刻是鴉雀無聲,眾位豐乳肥臀的奶奶們也不挺胸爭霸,一個個目視太妃石氏,等著聽她繼續吩咐,因為直到現在,這些被閨閣輿論通道糾集起來的奶奶們,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挽救深陷大內的孩兒。 石氏看看那嬤嬤輕咳一聲,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笑道,「實話告訴各位嬸娘夫人們,康熙皇帝確實在世,皇位之戰已經到了京師城牆之上,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皇啊瑪在位三十多年,不敢說像宋朝一樣不殺士大夫,但他寬和包容之名,遠勝歷代君王,哪會像現在的雍正帝一樣陰狠刻毒,拿大家的公去涉險?給你們一層保票……諸位!想要救出各家的公,說難也難,畢竟咱們女人家體弱,不能上陣去強搶。但這事情,說不難也一點不難,格格格,不要妄自菲薄嘛,誰說大戶人家的奶奶是擺設,那可就錯了!你們可不要忘了,無論古今外,大奶奶發一句話,奴才門生跑斷腿也會為你們辦到,這就是我們自救地法寶!給各個軍任職的門下遞個條,命他們去你們府上面受機宜,比你們的夫婿還要管用的多呢!如此,也不要冒險,只需……」 眾正室奶奶恍然大悟。兒性命要緊,眾人也不八婆,不一會就鳥獸散而去,留下孔四貞望著那嬤嬤笑道,「小絲,還虧你昨晚上痛罵凌嘯花心蘿蔔沾花惹草,今日卻急巴巴地,請玉婷來出了個這麼刁鑽的主意,連雍正想發飆都抓不到把柄。這麼著緊他,莫不是你這娘親在吃兒的飛醋不成?呵呵。」 兩老女人笑罵成一團,可誰也沒有注意到石玉婷的哀哀垂淚:他是花心蘿蔔嗎?是沾花惹草嗎?怎不見來沾我一下,惹我一晚? ****** 家的師奶出馬,藉著雍正不得人心的昏招,竟然為凌嘯組建了更為強大的師奶兵團,這一點,鏖戰的凌嘯是並不知道地。 他炮擊紫禁城後。在等待炮管冷卻的間隙,凌嘯還得面臨岳仲麒永不間斷的攻勢問候。用岳仲麒的話來說,就是即使打不死,累也要把勤王軍給累死!勤王軍的確累得夠嗆,一夜未眠夙日鏖戰,時至午時已經是饑疲交加。卻還得要和不時攀雲梯衝上來的敵軍廝殺,若不是全軍早立下死志,恐怕已經支撐不住了。 並不是勤王軍後繼無力,實在是雙方都已經殺急了眼。凌嘯很清楚,冷兵器時代地戰鬥,全憑體力支撐,要不然散打賽場上,就算劈掛腿柳海龍打三回合他也得氣喘如牛!但既然是硬仗,誰能在意志和體能上堅持到底,誰就能笑到最後! 堅持堅持再堅持! 自從凌嘯下令開炮之後。岳仲麒的停攻帥令自然馬上作廢。一方要以快打慢阻止陷入被動,一方則是把人命視若草芥瘋狂上陣,於是,高城內外的攻防一輪接著一輪。大片大片的敵軍從城內民居用火槍向上射擊,成群結陣的弩兵從城外曠野以床弩向上壓制。而朝陽門到安定門這十幾里的狹長戰線上,密密麻麻的京畿軍則絡繹不絕地屢次衝鋒。廝殺聲,號角聲,吶喊聲,慘叫聲此起彼伏。直殺得個風雲變色,天昏地暗。 內防女牆,外守雉堞。還得要堵住順城來攻的兩頭,勤王軍四面作戰,一方垛口,一個箭樓,往往都是血跡斑斑,屍堆如山。白熱化的慘烈爭奪,用步步為營來形容,著實不是學修飾。不知不覺,城內松柏大樹枝斷干折。城外護城河河水暗紅,牆腳下的屍體一摞撂磊到厚達丈餘,到了連雲梯都不好架設地地步。 直到申時三刻暮色降臨,京畿駐軍的各營都上前攻打了一輪,岳仲麒這才很恨地鳴金收兵,罷手了事。勤王軍和京畿軍都不是鐵打的,說得難聽點,無非是強狼和犬群,撕咬了幾個時辰下來,誰都得舔舔傷口。一舔之下,城上的凌嘯和城下的岳仲麒,不約而同地暗自叫苦。 勤王軍勝在單兵素質和居高臨下,但即使是這樣,也在炮擊後地戰鬥死傷達三千多人,一萬八千多人的勤王軍,能戰的將士只剩下堪堪足萬。開心就好整理而被趕鴨上架的善捕營,除去戰死一千四百多人以外,溜下城去哇哇逃命的至少一千多,三千五百人地御林軍,能和凌嘯並肩作戰的,不足八百。這結果,讓估計三日才有容若來援的凌嘯叫苦不迭,更要命地倒還不在這裡,糧草彈藥補充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凌嘯感情雖細膩,但現在的他卻把牙一咬,令道,「通報戰損給所有將士,全軍輪次開炊歇息,糧不多,吃完拉倒!」 凌嘯不為糧食少發愁,但城內的岳仲麒卻在為糧食太多而倒吸一口涼氣。 炮擊前的那一次不成功總攻,給了岳仲麒一個錯誤的印象,當時自損**千門提督豆腐兵,換得勤王軍死傷近無錢,所以,下午收兵後,二比一的置換比例,是岳仲麒給稍強的京畿駐軍的底線。但各營報上來地數字,讓東長安街帥帳內的眾將領大為駭然:兩萬!──各營兵丁竟然損失了整整兩萬! 喃喃說一聲「又是一個兩萬」之後,岳仲麒萬萬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勃然作色吼道,「不許藉機沖抵平時吃空餉的名額,給老實報實數,不然,一旦查實虛報,岳某的刀下,可不認人頭狗頭的!」 但很快,各營軍官不容置疑地含淚重新報上,相加後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兩萬,岳仲麒頓時就慌神了。算上凌嘯的「地底屁震」,個時辰之內,自己竟然把京畿近二十萬大軍給賠去了四分之一,眼下除了大內五千侍衛內衛,再扒去一萬順天府衙役和五城督察院兵丁,手上可用之兵僅僅十三萬千人!而即使是這些兵馬,岳仲麒也還不能夠盡數投入到攻打勤王軍之,西山各園林、四周各兵營,京城各城門,城外各方向,這可都是得要安排守護和監視之兵的! 「你們估計勤王軍還剩下多少?」岳仲麒一屁股跌坐在虎皮椅上,微微慌張地問道。但沒有人敢回答他一個瓷實,岳仲麒聽著各種千奇古怪的數字,哪裡還有心思吃完飯,立刻率了隨佐趕到瞭望塔上窺視。這一次窺視,岳仲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是氣得血迸心尖:敵我人數倒在其次,士氣卻相隔千丈! 城牆上,勤王軍但凡沒有睡著的人,竟是操著楚風遼語閩音,在那裡一遍接一遍地唱著聞名天下的《男兒當自強》和《雄赳赳氣昂昂》,提醒和警告著京畿軍不要費心前去偷襲。但京畿軍哪有心思去偷襲,各陣地上竟然如菜園門一樣地人來人往,其光看服色,就能分辨出大多是把總千總典儀類小軍官。 岳仲麒大怒之際很是疑惑,這些小屁屁軍官都幹什麼去了?難道是忙裡偷閒去八大胡同快活快活?他本待下一道擅離營者死的嚴令,但看看城腳下的屍山,岳仲麒忍不住心裡一軟,誰知道明天這些軍官會不會戰死,睜隻眼閉只眼讓他們去吧,最多時派軍法道台去催促就好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的凌晨一戰,全軍竟然不同程度地出現了怠戰! 岳仲麒馬上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這些小軍官昨晚絕對沒去**!天下妓女只有催男人快干的,哪有教男人歇菜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一章 勤王動武,普天側目 同室操戈,舉世驚愕。勤王動武,普天側目! ****** 此刻的大江南北各地督撫,剛剛接到的消息,還是四五天前京師密報,僅僅只是知道號稱天下無敵的勤王軍扯旗反了,而雍正的檄又掩蓋了康熙沒死的秘密,但這並不妨礙地方督撫們瞭解真相。身為大員,誰沒有在京師安插一個多個眼線,凌嘯之前的西直門殺「康熙」的謠言,早就傳遍天下,而盛京另一個央朝廷的檄政令更是堪稱官場一絕。所以,看到雍正檄的地方督撫,懵懂懂靜觀其變者有之,糊塗塗明哲保身者有之,陰昧昧別有所圖者有之,激魯魯聞雞起舞者,更是有之。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預測,在密室,在花船,在帥帳,在簽押房紛紛攘攘,或止於言談密謀,或付諸推演分析。當然,也有些地方,早就在鴻雁之訊到達的時候,就開始付諸了行動,速度之快反應之迅,駭人聽聞。 這些全國動向,岳鍾麒雖然不知道,但他能想像得到。三天時間已經用去一天,岳鍾麒深知自己該拼盡全力剿滅勤王軍,可二月初五的早上,用心向雍正學剛毅的岳鍾麒卻開始絕望。 官拜大將軍的他,麾下統帥訓練有素的大軍達二十萬之眾,這志得意滿的驕傲自豪,就彷彿是個擁有二十公分碩大無朋話兒地花叢高手。足可以藐視群雄。但黃梁一覺醒來,岳鍾麒卻發現大軍的進攻疲軟不堪,厚賞高官金帛美女的誘惑也不能喚醒雄風!彷惶恐懼無助後,無可奈何的他,唯有祭出「督戰隊」這樣的狠招,可惜。督戰隊刀快,也只能起到一時一面之功,雖迫於無奈勉強進攻,卻就如同霸道**一樣,一次無功後連抗藥性都有了。進,前有練了神功的勤王軍殺,退,後有虎視眈眈鋼刀在手地督戰隊殺!很快,軍營瀰漫著對督戰隊的強烈反感,將士們對軍法道台的仇視目光。讓岳鍾麒大為慌亂。 岳鍾麒雄心宛在,可冰火重天都試過了,下面海綿依舊。 此悲哀,此驚懼,此絕望。實非瀕死西門慶不能理解。 但岳鍾麒畢竟不是西門慶這樣的紈褲,熟讀兵書深知戰理的他知道,再強行進攻已是笑話,當務之急該擔心的,是要防備凌嘯看出破綻。阻止勤王軍反攻!畢竟,陽痿不是太監,再怎麼軟晃晃的。岳鍾麒也得想辦法保留住兵馬,說不定還有堅挺的那一天,但如果被勤王軍割掉了,一切都失去希望!顧不得去考量麾下為何一夜間一痿至此,岳鍾麒果斷地命道,「傳令下去,城外三營厲兵秣馬嚴陣以待,城內諸營即刻進行嘩變鎮壓演習,倘使勤王軍敢於下城。外三營立刻擔當攻擊主力!」 「啊?嘩變鎮壓演習?……喳!卑職遵命。」憂心忡忡的軍佐領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大將軍是在無奈之下果斷地行險,減兵增灶和空城計兼而並用,想在城內「佯亂」迷惑凌嘯,同時用城外怠戰現象好一點的三營來威懾勤王軍,以期嚇阻凌嘯反攻! 計是好計,很適合多疑地人,岳鍾麒相信,凌嘯這廝在官場廝混這麼久,能爬到令人脖都仰酸的高位上,多疑應該是滲到骨裡面去了的,上當的機會很高! 所以,在軍佐領召集帥帳諸人火速策劃行動的時候,岳鍾麒並沒有廢神關注勤王軍,而是決定抓緊時間自我治療疲軟症,一面命令督戰隊抓捕十來個昨晚離營軍官,一面給雍正寫了詳細密報,將犯事軍官和密報一塊送往紫禁城。辦完這一切,岳大將軍才顧得上去看一眼城牆之上。 謝天謝地,多疑地凌嘯上當了,勤王軍沒有乘機反攻! 其實,凌嘯哪裡是多疑而上當,他是不屑和岳鍾麒爭一時之快。昨日的京畿軍戰力雖然不行,那攻勢,可也算得上是久而彌堅,但今天的士氣卻一瀉千里,大家都是領兵打仗的,凌嘯怎會看不出京畿軍有了毛病?之所以不反攻,原因不在別的,只是因為,凌嘯除了是個大官僚以外,他還是個大軍閥!勤王軍拼掉了一半左右,他地心裡面疼啊。 從商出身的他,焉肯做賠本買賣?當初的種種佈局,從鄔思道轉進盛京城,西直門公開宰康熙,長安街劫掠皇阿哥,到紫禁城暗偷新阿哥,無一不是為了從容逼迫,以最小犧牲代價和最大圍困威力,迫使雍正地堡壘自內而崩潰。孰曾想,承乾宮乾隆老娘的一聲驚叫,引發意外連環,為了拯救當時已經攻入東直門的一萬五千勤王軍,現在犧牲千,凌嘯還可以接受,但要他開展反攻再付出巨大犧牲,那凌嘯是萬萬不肯幹的。 城牆上雖苦,好歹也是划得來的PK,總比下城去遭群毆好過一千倍的!不到萬不得已彈盡糧絕,凌嘯決不出手,而且即使出手,他也不會往城裡面反攻,而是突圍。這種硬仗,全讓勤王軍一家去打去犧牲,當老什麼,也是黃土高坡嘎茲嘎茲出來的?! 「干你娘的,飛揚古的三萬兵馬哪裡去了?!」 凌嘯一邊陰笑著冷眼旁觀城內嘩變,一面在心裡面憤憤不平。 ****** 憤憤不平地,不僅僅只有凌嘯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因為內疚和擔憂火冒三丈。 消極怠戰的,也不僅僅是京畿軍一家,京畿軍怕勤王軍,還有人怕京畿軍呢! 面對胤□遠在戰場之外逡巡地「小心翼翼」。康熙已經忍了好幾個時辰,良好的涵養和對凌嘯能力的信任,才使得他苦苦忍到了天亮。漸漸地,他明白了,老十四打的是坐山觀虎鬥的鬼主意,頓時憂、慚、悔、急、怒五味俱全。鋼牙猛咬之下怒吼著傳胤□晉見。他決定,給胤□最後一個解釋的機會,因為,康熙還搞不清楚,無視自己親征決心而首倡怠戰地是老八老,還是自己很是欣賞的老十四? 胤□一聽到侍衛們的傳見,心就知道康熙要說什麼。來到聖輦之,不等康熙怒罵,他就先行報喜道,「恭喜皇阿瑪。賀喜皇阿瑪,兒臣已抓到些豐台營的哨馬,審訊到今天早上,終於撬開了這些人的嘴巴。呵呵,勤王軍不是丟了東直門陣地兵敗垂成。而是成功轉進到京師堅城之上,牢牢地和京畿二十萬大軍分庭抗禮呢!師傅果然名將,勤王軍果然鐵軍,父皇果然慧眼識珍珠……」 「還珍珠呢!豬!」康熙一下驚呆了,暴喜浸潤心田之下。卻也沒有被意料內又意料外的戰局喜訊所樂昏,也沒有被老十四明顯是報喜不報憂的馬屁所拍昏,用少有的呵斥責道。「凌嘯此戰雖扭轉局勢,其間艱辛犧牲,朕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得到,這正是勤王軍危急存亡的關頭!胤□,朕問你,何故逡巡不前,畏敵乎?」 一代雄主雖是落難流亡,但那刻骨銘心的積威所懾,胤□仍是畏懼得心打鼓。先前和八阿哥商量好地說辭,也頓時有些磕巴,「皇,皇阿瑪,兒臣絕對不是害怕,論匹夫之勇,兒臣敢前去一將挑百夫,論排兵佈陣,以長城戍卒這樣的弱旅,兒臣敢打保票,也可以換個三萬敵軍同歸於盡!可是皇阿瑪啊,連三十里外的敵軍哨馬都知道,勤王軍已經打得京畿軍束手無策了,您也該明白,師傅再堅持兩天應該毫無問題。兒臣既然受皇阿瑪拜為主將,接手陛下目前僅有的三萬人,為皇阿瑪計,為大局計,為社稷慮,為勤王軍烈士的價值計,焉能夠輕易拋擲?!不到京畿軍被師傅打得筋疲力盡地時候,三萬戰力稀鬆的長城戍卒就絕對稱不上生力軍,就絕對無法成為改變戰場平衡的關鍵,兒臣也絕對不會下令將他們投放戰場!」 老十四之言除開坐觀虎鬥的嫌疑之外,無疑戰略上正確無比,但康熙卻別有心曲,面上心內都翻不過來,頓時勃然大怒,猛然起身一腳,踢在這諍臣逆身上,吼道,「老要你來說教?!人孰不死,你老已經為親爹死過一回,教你為親爹死一回又有何不可?!給你一刻鐘時間發兵,時辰一過若還是不遵旨,格格……你……你就一將挑百夫去!」 胤□大驚失色。現在他才第一次感到父皇的巨大變化,聽不進良言相勸倒也罷了,怎麼連誇張地修飾手法也較真起來?一個打一百,您當我是五虎將裡幾進幾出的趙雲,還是長阪坡吼死人的張飛?! 但康熙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地秉性卻沒有改,胤□連連叩了十幾個頭,康熙仍是冷笑著看著自鳴鐘,老十四立刻明白了,頭牛都拉不回康熙的決心了,只得委屈萬分地離了聖輦,一面在心裡計較著要不要實行八哥所說的「兵諫」,一面向前面的帥帳急趕而來。還沒有走出太遠,就被迎面向聖輦奔來的幾匹怒馬嚇了一跳。性氣本就不太好的他,正要破口大罵,卻猛然間認出這是老十三的親兵佐領,頓時一愣問道:「咦?假(賈)貨,你不是跟十三爺去了天津衛了麼?」 「十四爺,奴才奉我們爺的軍令,趕回來向皇上稟報軍情的。」賈平雖是怡貝勒府地人,卻和八爺黨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告人的聯繫,一看老十四馬上請安後笑道。老十四知道他有隨從不方便,馬上令人支開招呼這些隨從,趁無人注意的時候才先行打聽胤祥的所謂軍情,賈平卻悄悄地來一封開口信,可見是胤祥匆匆書就。 「兒臣胤祥上稟皇阿瑪:盛京的西禪寺披甲奴已經自海上西來,同時趕到天津衛的,還有福建水師護送而來的十萬滿漢大軍!兒臣擔心皇阿瑪聖駕安危,特令容若、賈縱領披甲奴前來會和長城兵,保護阿瑪安全,護駕北撤遠離刀兵。福建滿漢營初來乍到,兒臣慮其水土不服,遂決定親統金虎、特廷兩總兵,直接殺入京師,救師傅,匡正統,滅奸賊!兒臣不知此戰後事如何,然雖死而不悔!」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胤□馬上大愕駭然,甚為悔恨自己搶什麼主將。 天哪!睜睜眼啊!哪有當回主將只能手握三萬狗屎兵,當接應偏將的卻掌控十萬雄師的離奇事情的?! 很快,胤□怨天之後開始尤人,他怒了,恨了! 長城兵護駕北撤?!暴怒的他,無暇去領悟胤祥這樣安排,其實是對福建兵卒做了善意的「防範」,以避免日後有人把「董卓」的惡名加到師傅頭上。胤□只知道一點,按照老十三「爭功」的安排,除非自己真的去一將挑百夫,否則整個復辟大戰之,自己和長城兵連尺寸之功都撈不到! 「賈平,你沒見過我十四爺,敢說去,爺屠你全家!來人,傳令全軍起拔!」胤□威脅完後跑得飛快。 長城兵雖也是軟如海綿,帶在身上,總比當趙雲張飛的好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進城的原因! 福建兵號稱十萬,其實卻只有萬之眾罷了,一萬滿營,兩萬征丁,三萬綠營。 畢竟,五國艦隊的威脅還沒有完全撤離,冗繁的談判,顧貞觀和瑾虹還需要些兵力作為後盾,何況凌嘯獵鷹的消息傳到福建不超過七天左右,能匆忙之組織萬人前來助戰,已是很不簡單的了,若不是有康熙的招牌可以號召,施世驃的福建水師,也和十八行、粵海船隊傾巢而出,否則,光是運力就成問題。 但人數雖然不多,卻是勤王軍外派軍官牢牢掌控在手的部隊,無論組織架構、訓練方法和凝心向心模式,都和勤王軍如出一轍,是閩地百姓稱為「亞勤王軍」的一支精兵。連胤祥在天津衛看了福建軍之後都堅信,這支軍隊的精神面貌,不但毫不遜色於京畿駐軍,而且因為有大量百戰之餘的征丁老兵,在攻城巷戰方面的經驗,應該是連勤王軍都要超過呢!只不過,特廷專管滿營和征丁,金虎專轄三萬綠營,因為統帥治軍風格和指揮藝術上的差異,各自的三萬兵馬誰更厲害些,兩邊將士都有些暗自叫勁,有些一較高低的意思。誰讓他們的統帥都是和黃浩齊名的「勤王三虎」呢? 雖然這種叫勁是兄弟部隊的良性競爭,但卻把胤祥嚇了一跳。競爭自行軍速度開始,天津衛到北京近三百里的路程,馬步混和的福建兵愣是玩命一樣地跑。若不是胤祥嚴令萬良雄地騎兵棄馬輪流換乘,這幫閩地爺們,只怕是要拼到全成強弩之末才肯罷手。 初四的晚上,淺彎月勾淡星辰,福建軍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北京東南十里外的碑亭。 「老金,老特。胤祥曾是你們麾下的一員小將,今日我反客為主,實是……」 胤祥見部隊疲乏,貿然闖入戰團反倒不美,遂下令全軍歇息且探馬四出,但他年紀畢竟不過弱冠,雖以皇身份發佈帥令,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拖泥帶水,引得金虎和特廷相視好笑。這一笑笑得胤祥會錯了意,以為二人對自己全權指揮心有芥蒂和輕視。所以連忙解釋。 不料,金虎特廷本就是三品大員後才跟了凌嘯的,官場地道道清楚得很,當即特廷擺手,金虎笑罵。「十三爺,你就莫要粗腸當繡花娘了!勤王軍誰不曉得你是實在人?我們曉得,有你領銜統兵攻入北京,日後就沒有人嚼舌頭,說我們將軍有董卓專兵之嫌嘛!聽說將軍鑽地道之前,點名道姓只要你帶領勤王軍去左家莊接應他,十四……呵呵。」 胤祥眼角猛地一跳。肺腑間卻心花怒放,金虎是姐夫身邊最得信任得老部下,他透露出來的凌嘯態度,讓老十三大感知心溫暖。自己和凌嘯間的投桃報李禮尚往來,不正應了康熙的那句評語?天家年輕輩僅有的兩個有情人,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感佩間,胤祥忽地激動地把久久縈繞心的話語說了出來,「老金,老特。我有一句話如果不說的話,如鯁在喉。胤祥以為,滅四哥偽朝的功勞雖大,但四哥卻絕對不能死於我勤王軍之手!一旦和姐夫取得聯繫,還望兩位一定要苦苦勸諫於他,無論這次勤王軍受了怎樣的損失,姐夫可千萬不能夠意氣用事啊。」 兩人一起悚然而驚,相視一眼駭然追問,「十三爺,為什麼?」 胤祥苦苦一歎卻無法明言,只得旁敲側擊地點撥,「因為你們來了,所以姐夫得要膽小一點。」金虎兩個雖不工官的那一套,但古往今來上武將招嫉地事情他們還是懂的,韓信、郭儀常遇春纍纍皆是呢,凌嘯也不差那點功勞,當即就點頭承諾和道謝,但他倆誰都沒有看出胤祥的恐懼擔憂豈是來自迷茫。是的,身為康熙最喜歡的皇,老十三已經發現,這場大變之後,康熙地心態性情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但是在往哪邊變,胤祥年紀輕閱歷淺,不能眒窺剔透,唯有建議凌嘯遠離事端,萬萬不要一時義憤殺掉雍正授人以柄。 但很快,胤祥就發現自己實在是杞人憂天。歇息不到一個時辰,探馬的回報已經到了,消息很是驚人。「∼報!稟十三爺,勤王軍佔據的東城城牆炮聲隆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內外接連開炮,可據我們觀察,並無敵軍向城牆上攀緣攻擊!」 「∼報!金帥,不好了,東直門陣地外三元裡殺聲震天,豐台、前鋒、驍騎三營圍著長城兵卒穿插圍攻,十四爺向我軍派來求援快騎!」 胤祥等人大惑不解,老十四沒有按照自己給康熙的建議護駕北撤倒也罷了,姐夫地勤王軍為何目睹長城兵被屠宰卻不出擊,僅僅提供炮火支援,難道……難道勤王軍兵力大損?! 想到這恐怖處,老十三霍然起身,一腳蹬翻擺地圖的架桌,決然令道,「全軍起拔,金虎率綠營為右翼,急攻東直門,特廷率滿營和征丁為左翼,速援朝陽門,救出駙馬爺,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萬良雄率兩萬滿漢騎兵,繞襲豐台等營後側,給十四爺解圍即可,完成任務後不可力戰,馬上給爺消失在京畿外圍,伺機把幾個城門都問候一遍!出發!」 ****** 福建軍的擔憂卻是多餘。 這等待援兵地一天多時間,勤王軍並沒有再賠進去多少人馬,只不過,他們實在是沒有能力反攻罷了。 基層軍官被主母們面授機宜而怠戰的京畿駐軍,自然不能給勤王軍什麼威脅。可這些好人再好,也得要嚴守某些職業道德,不進攻刀槍伺候已是極限,當然不會好到給勤王軍當奶爸送糧送水送棉被地地步!兩天時間,糧水還好說一點,餓狠了。死馬肉勉強也能生吃,渴急了,積雪冰稜也能湊合著,但賊冷賊冷的天卻是熱量的殺手,一夜城頭露宿,就能讓人蔫上半天,何況此時已經一夜兩天?!勤王軍的體能消耗,雖能熬到老十四所說的三兩天,可那卻是會導致戰力大打折扣的。加上長城兵地姍姍來遲,錯過了救他出去地最佳時間。此刻的凌嘯即使不恨,也不願意冒巨大犧牲去匯合他們了,乾脆把耳朵一捂,炮火支援了事,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家善騎射的披甲奴上。 至於他為何也向城內胡亂開炮?一句話。凌嘯嚴重的心理不平衡! 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人格不健全,憑什麼老忍饑挨餓受凍?心理戰,嚇死你們! 熟料這一嚇的效果,竟然讓凌嘯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給自己七八個耳光。破口大罵起來,「你個苕貨凌嘯,早對著城裡面打*炮不就得了。累得兄弟們白白凍了一整天!靠,骷髏進水了,無敵制勝的武器老早就有了,辦法卻到現在才知道!來啊,馬上傳令熊大人,別往城外開炮了,給爺對著城裡面,日勁轟!」 他身邊的黃浩幾個大為不解,對凌嘯悶得慌才轟擊的城內看去。一看沒有覺出啥怪異,無非是火光沖天四處狼藉滿街慌亂罷了,可第二眼再看去,竟是不約而同地在那裡效仿凌嘯,劈劈啪啪地給自己抽著耳光。 這等壯觀場面,看得環衛左右地親衛親兵們瞠目結舌,他們實在不能理解,就算馬上要和唐朝一樣以肥為美,駙馬爺他們也不能打腫臉充胖啊?! 但心思機靈的很快就發現了,安定門朝陽門交叉火力打出的炮彈,打在城、西城、南城、北城之後,騷亂的可決不止這些地方。就在他們腳下的幾個內城陣地上,成群結隊絡繹不絕地軍官,死了娘老一樣地狂奔出陣地,四散著飛奔沒入夜色之。 靠。這幫家小都在城內的京畿軍官,皇宮被炮彈炸得濃煙四起得時候,你們**也不**一下,自己家可能被亂炮炸掉,才慌了神?! 「炸死這幫***,炸!炸!」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在看到敵陣裡,甚至有軍官帶手下和督戰隊幹上了得時候,城牆上忽然爆起齊聲喝彩來了。到最後,這喝彩聲音越發讓敵陣軍官慌亂起來,瘋,北京城被你們炸得稀爛,這真是一群瘋!可勤王軍早就瘋名在外,那種不可理喻的瘋狂誰敢去揣度,又有誰敢信任他們的理智? 這一嚴重不信任和軍官們地脫逃顧家,使得本就是心猿意馬的京畿軍士兵也大為恐慌:勤王軍會不會因為外城的是貧民區而放一馬?──難說得很啊! 京畿軍陣地崩潰得越快、越急,勤王軍地炮就打得越猛、越歡! 就在勤王軍打*炮克敵得正爽時分,福建軍如同猛虎下山撲到城外。銜憂攜憤的四萬步兵,對東直門和朝陽門下發起了猛烈的衝鋒,優勢兵力加上生力軍性質,猶如篾刀剖竹,一插不可收拾,朝陽門東長安街街頭的大將軍行轅,竟是連有效抵抗都沒有能組織起來,瞬間而破,將領四逸,逃兵八散,混亂追殺者剁得興起,逃跑者跑得倍懼! 而東直門這個廢墟上,因為是兩斷城牆得缺口,被岳仲麒駐有重兵,但兵越多越壞事,瘋打*炮帶來的恐慌,在此處的影響更勝他處!無他,因為這裡處在安定朝陽兩門間,不像朝陽門只看得見一處炮火,此處的官兵是南望望北望望,兩門炮彈在城上夜空飛來飛去,他們可都是盡收眼底的!心理壓力大一倍,跑得自然快一倍,以至於福建兵佔領這裡,如同趕鴨一樣簡單! 但京城尚未佔領,復辟還須努力。不過,這卻不用凌嘯和胤祥操心了。 在三元裡被圍困的時候,隆科多本來還在大叫我命休已,熟料忽如天兵降臨,一標萬蹄奮進地騎兵趕來解圍救命,驚魂未定間,他被十四爺一聲「建功立業就在今朝」所振奮,心花怒放地攜了上萬殘兵向東直門缺口湧去。 那激動,讓這宰相之興奮得連棍都硬了,可他到底是宰相之,在看到東直門福建軍禮貌地拱手讓路的之時,隆科多忍不住停下腳步,大為狐疑。 見過不貪腥的野貓,見過不嫖娼的男人,可沒見過不搶功的軍隊!勤王軍和福建軍為何不乘勝進攻,衝擊紫禁城?裡面有什麼鬼章不成? 隆科多知道自己已經可以飛黃騰達了,此刻一定要求穩,所以,隆科多仗著紫禁城守衛還需時間收拾,也不擔心趕不上立大功,他在東直門千呼萬喚「駙馬爺」,總算天如人願地找到了凌嘯,立刻就圓滑地旁敲側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曾想,這一問也許是說對了胤祥,卻實在是冤枉了凌嘯,他哪有花花腸?凌嘯老臉一紅,轉身就走。 咱們駙馬爺的臉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去查看自己打*炮後的狼藉吧?! 難道等老十四看著塌了半邊的金鑾殿驚詫的時候,他還在旁邊「自豪」地說,「摁?咋了?這個啊,我打塌的!怎麼啦?要我賠?!」 ****** PS:明月今天這章代價不菲,倒霉!作打油詞自憐一下,嗚嗚…… 水調歌頭──衰神附體(小樓明月) 明月點背, 失眠受傷苦。 不知哪路神仙, 暗把迷康妒? 幸有書友垂青, 連日加以祝福, 盛情怎可辜, 病體漸恢復, 碼字網吧駐。 天氣事, 難揣度, 雨狂注。 網斷電停, 欲走無傘沒出租。 男兒不懼淋浴, 唯有手機堪憂, 自當塞內褲。 回家喜拿出, (暈)……電池已短路! 明月狂怒:褲內皆可稱為「機」,層布托庇於深處,何以天然安如故,獨獨人造會嗚呼?! 凌嘯搶答:天然的,是水貨生產廠家,人造的,是水貨。哎喲!誰打我? 可憐同情的,扔張月票吧,嗚嗚……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三章 謝幕之至死不渝 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這句話是胤□對部下的激勵,但卻並不是他真正的心曲。 踏入東直門後所走的每一步,政治鬥爭的經驗和覺悟都在提醒著他,無論自己以什麼身份衝進紫禁城去,都會有著難以揣度的不妥。擒拿雍正這種事情,部將,大臣,路人都可以,唯有皇不合適! 在連外臣建議內廷事都屬越權的時代,雍正的罪功生死,除了康熙無人可決,這是森嚴封建王朝的鐵律。更何況誰都明白,莫說雍正性格剛烈自尊,就是尋常拜祭過天地堂皇登基的皇帝,在塵埃落定的窮途末路上,是不會去接受羞辱的。而無論自殺和戰死,胤□都免不了動心忍性屠戮親兄的嫌疑。這在別的王朝或許不算什麼,但在追求父慈孝兄犑抪q的康熙處,就是關乎聖眷榮辱的大事。如果未來自己風頭越勁,這根刺就刺得越深。 回頭,回頭,快回頭! 可是,胤□努力過,甚至努力得滿臉淚流,理智都無法拉他回頭。直到此刻,老十四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內心深處,一直唸唸沒忘的,是和雍正一母同胞最親近的事實,而一直耿耿於懷的,是最親的母親和嫡親哥哥的背棄。血緣越親,期冀越高,失望就越大,憎恨就越深! 成長總是伴之以各種各樣的痛苦。沒痛苦何來成熟?父愛分薄母愛偏失親兄成仇,胤□就像一個寵愛得不到滿足,優秀得不到認可地孩,此刻很想去看看末日夕陽裡的親哥哥,或許還想以勝利者的姿態去炫耀凌辱,去憐憫送終。甚或去兔死狐悲,去請哥哥給泉之下偏心的母親帶去「問候」!總之,胤□的心情複雜得他都不敢捫心自問。他怕如果問了,會很疼,會忍不住疼得把心挖出來。 一個不敢面對內心的人,自然洩諸於外。胤□狂暴地沖在大街之上,手持寶劍狂砍亂刺,在慌亂失措地路人兵卒所向披靡,等他衝到東華門外,已是全身鮮血淋漓得血人一般。甚是嚇人。巍峨的東華門門口,卻已經沒有敵人可以被他的樣嚇唬了,樹倒猢猻散,城破的恐慌瘟疫般傳來,侍衛內監早已經作鳥獸散。剩下一個空洞洞的宮門半掩。 「∼喔喔∼衝啊!」朱紅宮牆外的甬道上,是成群結對湧來不下萬人的隊伍,胤□一看這些雜色服飾的傢伙們,就知道是識時務為俊傑的王公大臣們,終於帶領家丁門下反抗「暴政」擁護復辟了。老十四鼻裡面冷冷一哼。也不等裕親王他們向自己走來,抬腳仗劍就率將士往宮內衝去。 寬闊闊御街,漢白玉石階。煌煌然大殿,鎦金大銅缸,一一展現在胤□的面前,這些權利地位地象徵,瞬間就喚醒了胤□的稱雄爭霸心,頃刻就驅除了少年的戀母念兄恨!一時間,老十四酒醒似的後怕起來,猛然一回頭,卻早看見裕親王他們和自己分道揚鑣向西華門武英殿衝去。擺明是只攻佔防務要地,不摻和內廷之事。 老十四頓時狠狠地罵了一聲,「老狐狸!」 既是自己領銜,裕親王等人也會咬定是自己領銜衝進了大內,胤□就得要一肩擔待起來,此時再去後悔後怕什麼已是多餘,不敢擔待只會更讓父皇瞧不起! 雍正卻是回到了遭炮擊殘破的養心殿。 在十幾個一樣走投無路地親信環衛下,手端一杯濃茶靜坐在龍壁下,望著目瞪口呆趕來的胞弟,雍正笑了。 「胤□,終於是你來了。唉,也對,老十三不忍心來看他四哥死去,凌嘯這傢伙有鄔思道幫襯得奸猾無比,只有我的傻弟弟會一門心思地衝進來。也罷,俗話說,生有爺娘死有地方,額娘已經死了,阿瑪不會見我,弘時又被擄走,有親弟弟送終,上天待我也不薄啊!」 胤□卻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全身顫抖地哆嗦嘴唇,喃喃道,「……奉先殿……奉先殿……」 雍正放下手官窯青瓷茶杯,哈哈一笑,「哦?你先去地奉先殿?哈哈,怎麼樣?十四弟,覺得壯觀嗎?皇阿瑪的三十個妃一起上吊,何其壯觀啊!……嘿嘿,反正他老人家早就十年沒有臨幸額娘了,呵呵,哥哥幫額娘殺掉所有狐媚,你該高興啊……再說,哥哥長久以來就懷疑,皇阿瑪即使沒有龍陽之癖,也有龍陽之心,要不然,他怎會留下一個讓我這麼難得收拾的凌嘯?!哼,哥哥是講孝道地,幫他老人家把不喜歡的女人全給殺了,清靜啊。哈哈!」 面對比三阿哥還狠一次性屠盡母妃的哥哥,胤□除了認為他已經瘋了之外,還能說什麼?現在的他最希望的一條,就是在自己已經派人去請的王公大臣們趕到之前,哥哥不要先自殺了。可要人死很容易,要讓全無活下去希望的人活,卻很有難度!心這樣想到,老十四口裡歎息地挑話茬,「哥哥你做這麼絕,又是何苦啊。覺馬齊等人暗害皇阿瑪,難道不是他們自作主張?你是天壇地壇拜祭後登基的皇帝,皇阿瑪最多是囚禁你,何苦呢?這樣,咱們兄弟想想,一定可以找到辦法遮掩,我已經命人封了奉先……」 「秦苟兒,宣詔!」雍正卻一口打斷了老十四。 「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有京師各府誥命夫人干涉京畿軍務,朕逮十幾人入宮,行以腰斬之刑。刑罷,一婦卻未速死,以手沾血連書七慘字於地。朕退而心不忍。夫君王率臣民,當以仁為先,著自今以後,剔除腰斬於五刑之,舉國不得再用此不人道之刑!欽此。」 不人道你還用來腰斬人家? 胤□苦笑一聲,卻見秦芶兒並不停止。再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檢視熙朝當日之奏章,見江寧三民訓導司衙門上奏之《賤民生計艱難折》,覽罷淚沾滿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當一視同仁,著即日起,豁免天下賤民丐民惰民之賤籍!欽此。」 老十四忽地明白過來,哥哥是想通過這些他沒來得及施行地仁政。告訴天下人,他其實可以當個仁君,只不過情勢所逼,也來不及罷了! 胤□正思量著,卻聽秦芶兒又宣一旨意。實實在在地證實了自己地猜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之初,迫於政蕩不穩、強臣脅迫之形勢,不得已殊格厚賞王公大臣以爵祿,倍增京畿駐軍之餉銀待遇。此誠為飲鴆止渴、虛耗國庫之弊政!著盡廢黜前頒之提拔、冊封、加餉諸詔書!欽此。」 聽到這裡。雍正擺擺手令秦苟兒退下,再看向老十四的時候,不禁有些哀哀的不甘之色。慘笑道,「弟弟,哥哥也知道,皇阿瑪絕對不會把這些旨意明發天下,不過是哥哥自我安慰罷了,你想要笑就儘管笑話吧。但笑完之後,哥哥在去陪額娘之前,有些事想要和你講。」 親哥哥哀窘到這個地步,胤□也忍不住有些痛心傷懷。一面焦急地盼望王公們前來做個旁證,一面卻淚水不爭氣地滴落下來,真誠地說道,「……哥哥,弟弟聽著呢。」 雍正也眼角潮潤,感慨道,「弟弟啊,額娘為什麼幫我,其實並非不喜歡你,她曾經要我定要保你一世無憂安享尊榮,沖這一點,即使你在乾清宮百般為難哥哥,我也沒有殺你。弟弟啊,哥哥的紙錢就免了,額娘在天之靈,鬼旅艱辛,你別忘了給她老人家燒點紙錢,平日裡吃不完的鮮果雞鴨,不要忘記在供桌上擺一下……額娘疼你呢。」 「哇!噢∼嗷……嗚嗚……」胤□畢竟是少年,聽到哥哥人之將死地善言,哪裡忍得住滿腔悲苦湧上心頭,嚎啕大哭起來。 見弟弟哭個不停,雍正傲然一揚頭,「好了,你別哭了,哥哥是要自殺,可不看咱們血脈相連也得看額娘面,絕對會在外人趕來之後再自殺,不會讓你擔負屠兄嫌疑的。有件事,必須在別人到來前,幫你做了,也是幫哥哥自己做了!來呀,拖出來!」 一聲拖出來,就見兩個侍衛自大殿上拽死豬般扯出一人來,胤□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吃一驚。被綁得像是粽一樣扔到雍正面前的,赫然就是昏睡的廢太胤礽,他們倆的二哥! 雍正看著老十四,眼光忽地有些柔和,話卻有些冷意,因為他顯然要做些殘忍事,「弟弟,哥哥功敗垂成,寄望於你了。我在大內曾見過皇阿瑪的記事手札,上面已經排除了老八的繼位可能,大哥、三哥死了,我也要走了,你剩下最強勁的對手,就是二哥了。今天我廢了他,從這方面來講是幫你的。」 胤□心頭狂震,廢太死而不僵,的確是自己地一大勁敵,借雍正反正要自殺人的手除去,當然好得不得了。 正狂喜之時,不料雍正卻猙獰著臉,厲聲喝道,「但是弟弟,你給哥哥聽清楚了,你得保證,和老十三的競爭要公平,要光明正大,你是哥哥的最血親,他是哥哥的最友親,要是耍陰毒搞傷害他地性命,哥哥死了也化為厲鬼來找你!」 老十四大驚,只顧得拚命點頭,到最後還發了一個毒誓,雍正這才饒過了他,一把搶過侍衛手的鋼刀,將昏迷的胤礽抓起來,刀鋒猛然向其胯下刺去,痛得那廢太劇痛而醒,哇哇大喊著痛聲嚎叫。 不曾想雍正還不罷手,卻也不像老十四預想的那樣殺掉,而是刀鋒一轉而剮,竟然將胤礽胯下要害活生生割下。直到胤礽昏死後,雍正才提著那物事,笑著吩咐秦芶兒等人為廢太撒煙灰插羽管,愣是造出了一個皇族太監。 妙啊!閹割比殺要好!胤□這才知道哥哥心思縝密,竟是活生生送自己一個救出廢太的功勞! 老十四正要拜謝,卻見雍正舉起那「小二哥」,滿臉清淚。四溢,至情至哀地呼喚道:。「姑姑,我地黛寧姑姑,您看到了麼,禛禛為您報仇了!姑姑啊,禛禛每日每夜都在想為您報這奇恥大辱的仇啊。凌嘯他沒有為您辦到,禛禛辦到了……姑姑……禛禛要走了,禛禛當初為保護你而組建的粘竿處也沒了,再也不能保護你了……」 胤□傻了。他是第一次聽到哥哥竟然還喜歡姑姑,黛寧長公主,也是第一次明白過來,雍和宮粘竿處地組建初衷,竟然不是為了爭奪帝位,而是為了和太抗衡,保護黛寧長公主不遭太的毒手! 想不到哥哥面臨生死的此時此刻,竟然還想著為心愛的女了償夙願!胤□又驚又佩,剛剛想勸勸沉痛至情至性的雍正,卻見雍正不以曾是五之尊的高貴,一下跪倒在自己面前,痛聲哀求道,「弟弟,哥哥求你一件事,請你務必幫我辦到,好不好?」 「是照料弘時嗎?哥哥放心,親侄我會……」胤□知道即使自己不管,康熙也會保弘時一世平安的。不料,卻見雍正搖搖頭地看著手的那團血肉,胤□恍然大悟改口道,「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把二哥的陽物送給黛寧姑姑,告訴她你幫她報仇了,是不是?這不難啊,只要姑姑不出賣我們……」 雍正面露喜色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毅然決然地說道,「不!哥哥求你把這骯髒東西送給凌嘯,再讓他拿去給姑姑,告訴姑姑是他自己報地仇!弟弟,我要你一生一世保守這個秘密,也要你一字一句地轉告凌嘯:黛寧姑姑一生淒苦無依無靠,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最是無人真正疼愛於她,他凌嘯要是敢負了我姑姑,忘記了照顧之責,我胤禛在地獄裡要他十八代祖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股敬意再也忍不住,自老十四丹田肺腑生起。哥哥或許陰狠刻薄,或許殺孽深重,可換了任何一個不願俯首認輸的人,誰不如此掙扎一下?但僅憑最後的這點情深不渝,老十四就得敬重他! 胤□竟是忘記了雍正有何辦法讓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亢然挺胸道,「哥哥,你放心,凌嘯有你這樣的情敵是他的榮幸,若是他真的敢對不起姑姑,我老十四第一個就弄死他全家老小!」 突然,宮外腳聲嘈雜,顯然是王公大臣們來了。 分別的時候到了,老十四的眼淚嘩嘩流淌起來。 雍正卻恬然地看著老十四笑了一下,猛然站起身來,看著跨進來的裕親王笑道,「叔王,警告你家瑾虹,不得容不下我姑姑!」 裕親王大愣,將死之人還威脅活人?正莫名其妙間,就見到雍正皇帝橫刀擱在脖上,仰天長笑道,「江山美人孰為重,滄桑難求長相依。東華一夢苦不堪,離去但見蝶依依。」 「∼哥哥!」 「皇上,等等奴才!」 龍壁,海棠樹,十幾蓬血雨。 ****** PS:寫到今天這一章,說句心裡話,明月也知道自己又犯了忌諱,又犯了那些以為主角得敵人一定要五毒俱全、全無是處者得忌諱。但明月以為,人性複雜,瑕有瑜,瑕不掩瑜。好人也未必不會和好人為敵,壞人也未必就壞得漆黑一片。所以,請原諒明月忍不住這樣寫眾生百態。這四千多字,認同得砸張月票,不認同的罵幾句吧。書評區因為明月的病冷清了好多,畢竟我回來了不是嗎,給個建議也好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四章 書名為什麼叫康熙末年?! 隨著康熙帝連夜趕回紫禁城,康熙三十七年春的這場復辟大戰,到二月初的清晨時分,已是完全停止。但因為這次大戰,清帝國所承受的傷害是巨大的,幾乎遍及了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 凌嘯望著損傷泰半的勤王軍欲哭無淚的時候,整個北京城裡,上萬戶因為炮戰而喪失家居親人更是欲哭無淚,那些戰死的京畿軍家屬此外還擔驚受怕! 而百官驚懼朝廷會不會追究接受「雍正朝」偽職,來一次大清算的時候,除了二阿哥胤礽撫襠痛哭外,有了機會的皇們,無一不是常常從夢笑醒! 等京畿駐軍被西北風塵趕來的邊防軍所取代的時候,京師裡面開始悄悄流傳起,皇上之所以「捨近求遠」不用福建軍,乃是因為不信任駙馬爺的流言! 而當史官惴惴不安地把這次大變定名為「戊寅之變」的時候,滿朝武私自揣度、翰林學士扣破腦袋,也想不出朝廷如何掩飾這大爆皇家醜聞的事件! 至於各地遞上來的奏折顯示,蒙古、**曾在戊寅事變期間悄悄聚集兵馬,海上五國艦隊談判趨於強硬、羅剎開始不動聲色增兵邊境等等這些,朝廷各方連舔舐纍纍傷痕都來不及,哪有人顧得上在意這些邊緣之事?! 凌嘯是在意這些事的,只不過,他現在還有必須要更在意地事情。滿朝袞袞諸公。只有他一個人,打一開始就意識到了:「戊寅之變」對國的影響,定將十分深遠! 因為,受傷害最深的人,是康熙! 帝位失而復得!禁宮彈痕纍纍!軍隊死傷慘重!兒一死一殘!后妃全被吊死!君名大受蒙塵!盛世突遭重創!──康熙皇帝,如果他的心還是肉長的。那他肯定是不勝痛楚的,要不然,康熙為何把自己關在慈寧宮內整整五天都不肯出來?不是背著人和皇太后抱頭痛哭是什麼?! 誰,包括鄔思道和凌嘯在內也無法去預測到,康熙會受到什麼樣地心靈刺激,從而產生什麼樣的心理變化,進而對各人的個人命運造成什麼樣的命運福禍,最終對州萬方諾大帝國給予什麼樣的國運未來?! 五天來,凌嘯在攏集飄零四方的親人帶領勤王軍收殮烈士之餘,最關心的就是康熙了。這不僅僅是親情感情上的關懷問題。也不是凌嘯自己個人命運的沉浮問題,是事關整個國走向強大和沒落的問題。曹操都說過,不忠不孝都不要緊,只要有才就好,可見才幹韜略地重要性。而曹操敢於這麼說。這麼用人,那是因為他身處最高位,可以駕馭不忠不孝的人,但是康熙呢?康熙無疑雄才偉略,但誰能駕馭康熙呢?國未來的走向。也許並不懼怕康熙不忠不孝,但要是康熙被「戊寅之變」打擊得頹廢保守,那可就真是要了凌嘯的親命了! 但這五天。凌嘯每次進入滿目瘡痍的大內給康熙請安,太后都派人出來告訴他,皇帝心緒不好,拒見。 這就未免更加讓凌嘯發慌了,學過地心理學知識越多,他就越發神無主,就越發對萬餘勤王軍將士的犧牲價值感到懷疑,甚至在心底深處開始質疑當初決定勤王的決策,「鄔先生。你怎麼不說了,接著說啊!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那怕是咱們揣摩皇上的變化不準確,可我們把所有可能的心理變化都列舉出來,也可以當作參考,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提雍正帝幹什麼?!」 鄔思道忽地把手一攤,不勝其煩地斥責道,「二公,所謂養移體,居移氣,你既然以國家振興這樣地大事為目標,就該要好好體念一下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胸懷氣度!不錯,皇上經此大變會心緒急改,但無論他怎麼改,你以不變應萬變,待之以誠、事之以忠、伺之以孝就夠了。只要當他意識到天下人都可能變心,而獨獨你決不會的時候,你地影響力就會與日俱增,到那時候,就算他變得頹廢保守如八十歲老翁,你也有足夠的影響力讓他有心力去喜歡妙齡女,這不就結了嗎?!」 凌嘯刷地一下站起身來,大為敬佩地看著鄔思道,趕緊拱手受教。靠,「人過不惑」還真不是蓋的,這人生經驗所得的那份睿智、從容和韌性,的確是凌嘯這樣的年輕人所不具備的,做大事,的確需要這種老練的素質。 見一旁地沈珂驚訝,鄔思道卻臉上一紅,意識到自己的口氣重了,緩聲歎道,「二公啊,非是思道沒事幹提到了四阿哥,實在是你只注重皇上會不會頹唐,卻忽略了皇上可能變化的一點。皇上遭此挫折,全因為當初錯看了四阿哥的誠孝,看偏了馬齊的真實背景和膽量,也沒看出殷德恆的反賊身份,一句話,輕信惹的禍,那他之後會不會矯枉過正,變得多疑起來,甚至疑心到你的頭上?又或者,他雖從不曾疑你,可你因為他多疑,而你反倒疑他在疑你呢?!」 凌嘯不禁悚然。這一句繞口令似的話語提醒,來得及時,讓以復辟功臣之首自居,認為自己安如泰山的凌嘯深思不已。鄔思道的擔憂,合乎康熙這樣後悔心理的變化軌跡,如果真是那樣,現在京師裡面的那個謠言就很令人覺得刺耳了。儘管凌嘯深知那是恨自己炮轟造成傷亡的居民們造的謠言,可自古以來的君臣相疑,向來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先生?」凌嘯的臉色變了,他倒不是怕了,但也是怕了,至少捨不得自己和康熙地風雲際會。也可惜了自己在康熙身上的寄托。 鄔思道卻沉默了,坐在輪車之,大口大口地喝著濃茶,陷入了長久的深思之。 先生知道,戊寅之變像是一把利刃一樣,一刀下去。把康熙年剖為兩半。 這,是一個後康熙時代! 自己現在給凌嘯的每一個建議和思路,都將影響著凌嘯在政治舞台上的發揮,對勤王軍的命運和國事地走向具有戰略上的意義。他不得不慎重,因為,康熙是浴火重生鳳凰涅槃,還是濕身怕雨蛇咬爬繩,鄔思道自己也拿不準。 良久,鄔思道長歎一聲,「就這樣吧。秉持你的本性,不變應萬變,到時候觀察皇上的變化,咱們再調整。倒是飯吃一口別忘記扒下一筷,之前的勤王軍可以不管皇儲之事。但現在卻不得不管了,畢竟,我們都不能預料,皇上會不會身心大受打擊而……而聖體違和。二公,其實四阿哥雖死。可他臨死前,也注意到了誰繼位的後事呢!」 雍正也注意到了誰接康熙班的事情?凌嘯一面認可不變應萬變,一面興趣大生。「哦?這個怎麼講?」 鄔思道禁不住想起了當年楓晚亭的情形,希噓道,「思道觀察四阿哥此人,他心狠是心狠,卻不是全然嗜好殺戮的人。其實說白了,他就是那種推崇亂世用重典的法家,國事如此,家事如此,爭位地事情更是如此。否則,他當初也不會在乎承諾啊、名聲啊的,早就安排人在養心殿幹掉你了!」 凌嘯點點頭,心想起十四阿哥送來的「油炸小二哥」和帶來的雍正遺言,感歎一聲吩咐沈珂道,「我凌嘯做人恩怨分明,雍正閹割老二雖不是為我,但也是為長公主報了仇,沈珂,去把鈕祜祿氏送回雍和宮!」 沈珂連忙去了,鄔思道這才放下心一塊大石。胤祥雖然帶了康熙痛恨鈕祜祿氏的消息,但凌嘯對這女人地報復實在太容易讓人詬病,送回去也好,免得凌嘯一激動把她扔到軍營慰安,那可就為大家肇禍了。 見凌嘯從善如流,鄔思道更加用心地為他贊畫,「既然雍正不是那種人,那思道就有疑問了,他犯得著殺盡皇上的妃麼?顯然,其有問題!照思道來看,他是在為兒弘時計,希望今後會照料弘時的人登基,他用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必死之身,在幫老十三和老十四!」 這是從何說起!凌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為什麼,卻聽鄔思道表演石頭裡搾油道,「德妃死了,十四阿哥孤苦無依,十三阿哥的母親又早已經出家,但其他成年阿哥地母親都活著,這世道,有後媽就有後父,誰說枕頭風全無影響?嘿嘿,雍正索性把她們全殺了,成年阿哥們在後宮奧援上一平齊,這不是幫十三爺十四爺是什麼?至於二阿哥的額娘皇后早死了,閹割他,四阿哥是不是一搭兩就,我也不知道,但殺光后妃幫人,這點是可以認定的!」 連如何利用必死之身都有這麼大地學問在裡面?這是個什麼世道啊! 凌嘯徹底地服了,「這還用說,如果真的皇上身心受打擊太甚,下一代我們當然是頂胤祥啊!」 話雖是這麼說,但只有凌嘯自己清楚,就算自己介入暗助,胤祥也只能說勝算大了而已,經過這一次的戊寅之變,誰還敢小看龍種?假以時日,智識和才幹與日俱增的阿哥們,都不是省油的燈! 師徒兩人正在密談,就見胡濤連蹦帶跳地用傷腳跳進來,急匆匆地稟報道,「爺,不好了,十三爺、十四爺和張廷玉分別派人過來,說是皇上剛剛在乾清宮理事,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一口氣連殺五個御史言官和翰林學士?!他們怕出什麼亂,請您趕緊進宮去勸勸萬歲爺呢!」 凌嘯固然是驚得一蹦而起,就連鄔思道也用殘腿跳了起來,又復摔入輪車。 康熙一定會受刺激而變化,這不,竟然殺起言者無罪的言官,也殺起當年苦心招攬的學士來了! 兩人瞪大眼睛駭然對視,誰也不知道康熙往哪裡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五章 百變星君(一) 關心則亂,凌嘯趕緊換上袍服,就要奔出帥帳,卻被尤不放心的鄔思道一把拉住。 「二公,現在就好比翻過一道分水嶺,下山的路,有些是草木深掩的懸崖峭壁,有些則是能通江達海的川脈!記住啊,腳步不可踏實,一見不妙立刻收腳,沒有把握,就不如靜觀其變!」 鄔思道的這句形象至極的金玉良言,一路上打馬疾馳的凌嘯,卻沒有能過多咀嚼,直等他頂著早春午陽來到乾清門外,這才被此處的情景驚呆了,想要回頭深思鄔先生的話,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乾清門內,上至佟國維下至御前侍衛,聚集了上百之眾,正焦急得滿頭大汗,一看見凌嘯到了,馬上哄地一聲將他圍上,只要是有上得檯面身份的,七嘴八舌地指著大殿內介紹情況。凌嘯卻是一眼就看到漢白玉石地面上的烏黑血跡,顯然這裡就是康熙令人殺死言官翰林的地方,人都已經殺了,他反倒鎮定下來,一把將佟國維扯到身前,問道,「佟相你說,殿裡面怎麼啦?」 佟國維都快急瘋了,「駙馬爺,快,皇上處置完言官,十三爺、十四爺諫勸皇上廣開言路,結果也被皇上下旨當殿杖責,您看,都是金枝玉的,這大軍杖打下來……」 連老十三老十四這樣的功臣愛,康熙都捨得打?!凌嘯一驚。三步並作兩步急奔到殿門口,報名請進地時候眼睛一敲,忍不住心大罵佟國維這廝真是狡猾。被打的可不僅僅是金枝玉,還有佟國維的兒隆科多呢,難怪這老傢伙急得火燒屁股! 殿內人不是很多,陳廷敬、張廷玉帶著三公卿部尚書。裕親王帶著幾位親王和皇,正間光滑的青灰金磚上,胤祥三人正被內監們按在地上劈劈啪啪地杖責。 殿外陽光明媚,殿內也不晦暗,凌嘯一眼就看見康熙箕坐在玉陛台階上,目無表情地對自己一勾小指頭,示意自己進殿來。凌嘯微微放心下來,康熙總算是願意見自己了,這就是個好的開始,當即邊走邊苦思著。該當如何開解康熙的情緒,勸他暫且息怒,可是,沒有走兩步,凌嘯就被康熙對自己地手勢給嚇了一跳。 康熙眼睛也不眨地望著凌嘯。猛地伸直整段手臂,一指向天! 凌嘯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頓時叫苦不迭。現在他才明白了,康熙為什麼像個孩一樣蹲坐在台階上,也明白過來大殿上何以光線明亮。康熙的手指所向之處。乾清宮大殿頂上美輪美奐的藻井早已經不見蹤跡,一道光柱從巨大的窟窿射進來,正照著明黃綾緞蒙鋪的御書案如黃金般璀璨──康熙還不習慣坐在寶座上日光浴呢! 心知康熙不會分不清當時不得已的事理。摧殘物的凌嘯馬上擺出一副驚恐慚愧的模樣,誰知道康熙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瞪大眼睛看著凌嘯,緩緩收回手指在嘴唇上一豎,那意思,傻也看得出來:「請保持安靜」。 隆科多不像胤祥兩個硬挺,早被打得心哭爹喊娘地硬撐著,見自己千盼萬盼解救自己的凌嘯訕訕地站到一旁觀看,心知他也沒轍。隆科多一邊苦忍疼痛。卻心對面露委屈地凌嘯腹誹不已,駙馬爺你算是不錯的了,皇上對你已經格外給面了,還曉得提醒你安靜,哪裡像我們沒個警告,聽著聽著就殺人,勸諫兩句就大棍打屁股,最讓人害怕的是,皇上還沒有說好打多少下呢! 別人看凌嘯,凌嘯還在看康熙呢,俗話說打在兒身,痛在爺心,康熙卻渾似沒有聽見兒屁股上的悶響,眼神空洞地望著空氣,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正想要仔細想想他是何心理狀態的時候,不料身旁地岳父死命地扯自己的袍角,凌嘯漫不經心地低頭望去,卻見裕親王手勢翻轉,作出了一個的手勢,頓時吃了一驚,老十三他們已經被打了快一百廷杖了?! 是的,三人已經被打了一百下,雖說太監們不敢下死手用力,但這都已經接近廷杖的極限了。胤祥巴巴地望著凌嘯地時候,老十四還在一聲不吭地低頭想不通,父皇心氣不好要出氣這他們理解,可滿殿的水貨「忠臣」他不打,專打復辟功臣幹嘛!受了不公正待遇的胤□,剛剛在心裡發狠,想要站起身來當庭和父皇理論,忽聽見老十三和隆科多都長吁一口氣昏死過去。頓時駭然驚心,一抬頭待要驚呼,就看見凌嘯殺雞抹脖地對自己做著唇形……暈! 我暈! 別人是假暈,胤□卻真暈,他被自己地愚蠢給氣暈的。老太沒才了!光顧著郁恨老爺,卻忘了「裝暈」這一妙招,白白多挨了好幾十棍吶! ****** 朝臣們驚慌地一擁而上,有的推開太監去掐胤祥幾個的人,有的則跪在康熙面前嗚咽請罷,有的則是在門旁疾呼傳太醫。 凌嘯卻扶了一言不發的康熙,見康熙居然自動邁開了腿,他趕緊斬釘截鐵宣一聲,「皇阿瑪乏了,都跪安吧!讓太醫好生醫治兩位爺和隆大人。」 他攙扶著康熙穿月華門向御花園走去,不,應該說是凌嘯隨著他往御花園走去,可是還沒有走隆福門,不曉得康熙吃錯什麼了藥,一把推開凌嘯,怒聲吼道,「再用這種眼光看朕一眼,朕把你頭髮剃了,趕到五台山當和尚去!」 嗡地一聲,凌嘯徹底地懵了。 他和康熙自去年月一別之後,雖是十幾天前相處過一段時間。但畢竟交流太少,現在被他少有地怒氣一威脅,已是搞不清狀況了。心不禁有些哼哼,我的眼光怎麼啦?那柔和、那關心保準老尼姑都心跳!我凌嘯哪點算不上賢婿?死傷近萬地幫你復位!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雍正在京城內瞎搞,這次回來,不就是多了個屋被炮彈打破。老婆全被殺了嗎?破了花錢再修就得了,老婆死絕了再娶唄,舊地不去新的不來!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就聽見康熙破口大罵,「你還看?!混帳東西,瞧不起朕是不是?可憐朕是不是?!」 凌嘯一仰頭,「不是!皇阿瑪心傷痛,兒臣又不是禽獸,怎麼能不擔心您?!內郁必得外洩,我們這些侄輩的。不讓您發洩,難道讓不明白的外人承受去?」 康熙一愣,卻瞬間火上澆油,益發暴怒起來,「一條一條地。啊?你曉得個屁!你給老滾回去看看史書,天下之大,古往今來,有哪個做皇帝做到當鰥夫這麼有突破性?!滾,滾!」 鐺地一聲。話已至此,第一回合凌嘯大敗而回,莫說鄔思道所言之通江達海的川脈他沒看見。連草木掩蓋的懸崖也杳無蹤跡,根本就是邁不開步,一籌莫展嘛! 滾回軍營的凌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卻也沒有急著翻看史書什麼的,那還用看嗎?只有當皇帝當到一宮寡婦的,的確沒有皇帝做到當鰥夫的,康熙這點倒是沒有說錯,只不過凌嘯卻是糊塗了。康熙的自尊心未免忒強了一點罷! 凌嘯雖知道心理傷害的恢復需要時間和耐心,但更發現自己目前很為難。用漠不關心地眼神對待康熙罷,康熙一旦放在心裡,將來吃不了兜著走,可關心他吧,瞧剛才他那自尊心當家的暴怒,現在又受不了他!無奈之下,凌嘯只好一邊用帽扇風,一面高喊道,「小濤,小駿,邪門吶,邪門吶,快,快去請鄔先生來!」 鄔思道來得很快,靜靜聽完凌嘯講述完所有鉅細,哈哈一笑道,「二公,誰說你沒成功,呵呵呵,這一去抓到脈絡啦!」 凌嘯一喜,在剛才等候鄔思道的間隙,其實凌嘯也用現代心理治療的方法深思了一下,不過只有瞢昧的影,現在他很想聽聽古代人精地想法,想和未來的思路從不同角度印證一番。不料,鄔思道不是學心理學的,他仍是重操帝王心術的舊業,只不過,他的舊業實在是爐火純青,讓凌嘯聽得是瞠目結舌。 「呵呵,皇上說你懂個屁,這沒說錯啊,他是皇帝身份,比都不和尋常人去比,你當然就不懂皇帝們心以何為傷,以何為痛了。平常人一夜夫妻百夜恩,死了夫人後,鍾情地可以終生不娶,薄情的,要養兒持家的續絃罷了。可皇帝呢,再娶妻是必然,他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可是,問題來了,朝廷是有國史館地,皇帝是有起居注官的,這一段鰥夫歲月得要永垂青史,為後來的皇帝們笑啊!」 胡濤一旁聽著有些不以為然,「先生,戊寅之變醜事成堆,蝨多了還不怕癢呢……」 鄔思道哈哈大笑道,「是啊,有道理啊,皇上暴怒間只是給二公舉了這一個例,這就告訴我們,蝨太多了,好比是一條褲破得前面開襠後面開門,怎麼都遮不住丑,皇上他都束手無策,所以才煩得要死,一方面大加屠殺沒用的翰林和御史,一方面恨不得想出家當和尚啊!」 「出家當和尚?!」凌嘯猛然想起康熙威脅要自己當和尚去,但那是剃自己的頭,有些不信地說道,「不至於吧?皇上那麼愛權力的人,當初只說上天當玉帝,沒說要當如來佛祖啊!」 「要你當和尚,公主們怎麼辦?!」鄔思道很是興奮,飛快地反問道,「再說了,要你落發皈依,城外的玉泉寺容不下你麼?還把你趕到上千里外的五台山?是老皇爺出家的五台山啊,二公!」 凌嘯明白了,康熙是太執著了,如果說自己是下水道堵了沒棍想不通地話,吶康熙就是上廁所沒帶紙──想不開。正在對那種康熙皇帝撂挑罷工的局面感到害怕的時候,只聽見鄔思道幽幽地說道。 「二公,得小心啊。皇上打兩位阿哥,固然是使不上勁的發洩,可也不能說,不是孤獨無人知給憋得,但最怕的,就是出家念頭老在他心頭滴溜溜的轉啊,轉久了,就危險。他要是心灰意冷得連萬里江山都不要了,還要大清朝下一代的強大嗎?那時候,安穩是第一位的,你這激進權臣,留在朝堂的理由,可就玄了。今天,要你當和尚一說可以是笑話,倒也看得出,皇上在考慮如何安排你呢!」 鄔先生一言既出,滿帳心驚。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六章 百變星君(二) 按照鄔思道的分析,康熙此時無疑很頹廢,正處於天人交戰之,甚至搞不好頹廢到出家的地步,如果成真,凌嘯就會面臨著一邊玩去的結局。這結果,乃是從康熙的隻言片語管窺而來,說言過是非吧,卻尋徑辟裡不能說毫無根據,說真是如此吧,卻只是指出了康熙此刻的一種狀態罷了,畢竟事情還在發展之。 總之,凌嘯在倒吸一口冷氣之後,要是以他知曉的現代心理學觀點來看,恨不得仰天長呼一聲,「康師傅,世路本來就是很艱險的,而你是古今牛人,自愈能力也應該很牛啊,爆發吧小宇宙!」 可惜,就算凌嘯敢喊,別人也聽不懂。 倒是胡駿卻冷不丁地感歎了一句,「爺,這就怪了,我隨老夫人從山西回來的時候,爺已經進左家莊密道去了,當時我們擔心得要死,老夫人更是連飯都吃不下,萬歲爺知道了,還專門看望老夫人,我看皇上當時很正常,這些天帶著長城兵行軍理事,他也沒有痛苦到想出家啊!怎麼一回來紫禁城就變了呢?」 這真是旁觀者清,一語驚醒夢人!凌嘯和鄔思道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強壓!目標!……」 不錯,兩個人一下明白過來,康熙之前不頹唐,那是因為他還沒有搶回志在必得決不放手地帝位。哪有時間去傷痛和煩惱,但如願之後,這些就壓在他的心頭,心痛如割如環勒頸!現在想要讓康熙安然度過這次劇痛,幫他去遮掩歷史粉飾太平,凌嘯是沒有那種本事的。可目前階段,讓康熙找到些奮鬥的目標,凌嘯還是有辦法的。不過,這事情需要慢慢來,一是給康熙一些時間收拾心結,一是凌嘯要摸清楚什麼可以轉移他的傷悲。 凌嘯正想和鄔思道談談這個思路,帳外卻來了七八個公主府地家人,說是老夫人請他趕緊回去一趟。大母相召,連日來住在軍營的凌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向府趕來。 回到府,卻不是大事,可對凌嘯來講卻是苦事一樁。 戊寅之亂,凌嘯雖是轉移了闔府人丁到天津衛,可宅裡面卻被洗劫一空。不要說值錢的擺設書畫了,就是裝飾傢俬器具也蕩然無存,下人們睡上些粗氈布棉被的倒還能差強忍受,可金枝玉的欣馨雅茹與黛寧就很難湊合了,即使是大母。因為是內務府教習嬤嬤,那眼孔也是驚人的,即使是各王府福晉送來的一些緞織被褥。她也總疑著用過的不乾淨。 本來,這事情只能一方面等內務府織造新貨上來,另一方面著蔣管家徐徐購置。不料黛寧一句話,竟然攪得大家異口同聲起來,「是啊,憑什麼放棄我們精挑細選用熟了的物事?去雍和宮搶回來!」 搶雍和宮,自然是得要凌嘯這男人去的。三個公主沒有一個覺得這不是理所當然,可現在地凌嘯,看著叫嚷得最起勁的黛寧。心裡卻是好生的為難。本來,他雖然還沒有告訴黛寧報仇之事,但雍正的遺言老在腦海裡面滾蕩著,凌嘯再去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他也實在下不了那個手啊!把心一橫,傲氣在他心一湧,不堪忍受那種冒名頂替地鬱悶,出口就道,「姑姑,你隨我去!」 黛寧如何不知道,丟失的東西在雍和宮的可能性很小。她帶頭挑事情,無非是想把凌嘯叫回來陪陪大家罷了,更有免得凌嘯老窩在軍營,苦苦執著於康熙不召見的意思,此刻見凌嘯不解風情地當了真,卻也慌了,連連擺著小手後退道,「你去就行啊,隨便夾幾床被窩回來就可以了……」 凌嘯這等身份上門去,不嚇得人家連痰盂都不敢留才怪呢,夾幾床被窩還輪得到凌嘯出馬?這句話頓時就露了馬腳,欣馨是第一個忍俊不住笑出聲來的,雅茹更是伏在她懷裡咯咯地笑個不停,雖是沒有捅穿黛寧和凌嘯間地那層紙,但黛寧卻羞澀得滿臉通紅,長輩的尊嚴頗受衝擊,看得大母坐在主位搖頭歎息不已。誰知,凌嘯眼遺憾一閃,心衝動更甚,只是不好當著眾人明言,隨口道,「到二阿哥府上去索要,不是更加愜意麼?」 黛寧的眼睛瞬間一亮,大母卻面色一寒,思索片刻沉聲道,「不可,去要胤礽地命我贊成,去要物什額娘不同意!嘯兒,我格爾楞家講究恩怨分明,廢太害我長公主,額娘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你不知道的是,二福晉……罷了,石玉婷雖是再三交待不要告訴你,唉,額娘就明說了,她在四公主那裡給額娘出了一個主意,請王公大臣們的夫人出面,要京畿軍軍官們怠戰,所以你才勝得這麼快,要不然,想要換得雍正自殺,我們家報了大伯之仇,勤王軍和福建軍起碼多傷亡幾千人呢!」 這消息真是石破驚天。 三個公主固然是沒有料到,凌嘯更是今日才解了怠戰瓦崩之謎,喃喃道,「這是大功勞啊,石玉婷為什麼不說出來呢?要是給皇上說了,廢太聖眷……蠢,還聖眷個屁,那有可能太監當皇帝……」 「你說什麼?」 ****** 凌嘯終究沒有說出真相,他也漸漸成熟了。 古人都能做到尊重對手,來自未來的他,更能做到剖開人性去看待雍正的兩面。說出來,既不能讓黛寧自此對雍正改觀多少,反倒白白浪費雍正的一片好心,倒不如就這樣讓自己有機會照顧黛寧。對雍正至情至性地閃光點是種尊重,對黛寧也是免予讓她心緒煩亂地呵護。至於自己心的那一點點自尊情緒,在懂得怎樣去呵護女人層面來說,除了自私,算不得什麼,畢竟。在山村裡聽到黛寧夢魘的那一刻,自己也決定開始收拾掉胤礽,只不過被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搶先罷了。 但黛寧卻再也待不住了,堅持要和凌嘯一起去胤礽府上,親眼看一看他的模樣。 胤礽的府上很是平靜。顯然,廢太成了公公地事實知道的人很少,關鍵是看老十四會告訴多少人,但凌嘯知道,老十四絕不會放棄摒棄對手的機會,他肯定告訴了康熙。至於康熙,也是絕不會敲鑼打鼓滿街說的。 長公主和太太師駕臨,慌得這府上連忙通報和迎接。 微挺腹部的石玉婷,顯然是清減憔悴了。這場戊寅之變她也是折磨得夠嗆,一會兒是心上人凌嘯被毒而瘋迷。接著又是她的夫君瘋在了大內,還沒等她喘過氣來,心上人造反的消息又讓她牽腸掛肚,可是,當她挺身而出暗助心上成功之後。被送回來的夫君卻成了殘缺品,饒是她執掌後宮練出來的處變不驚,也著實是苦不堪言。 黛寧看在凌嘯和大母的面上。對石玉婷地萬福沒有失儀,一扶之後卻也不理她,逕直向後園主院走去。一看回來,黛寧淚痕斑斑地掩面而泣,七八年日思夜盼,多少天午夜夢魘,一日間得見仇人遭報應,心那份宿願得償,自然是別有一番回顧傷感。喜極落淚了。 石玉婷對黛寧與夫君姑侄間的恩怨,也是知道,倒也明白是非,卻是不敢靠近這姑姑。果然,黛寧看看輕輕為自己拍肩撫背的凌嘯,柔聲對石玉婷道,「胤礽害我孩兒,本來也該用他的遺腹來償的,可玉婷你於駙馬爺有恩,就此扯平。走了。」 親衛們護著黛寧回府而去,凌嘯卻留了下來。 怔怔地望著這個女,卻又躲避著石玉婷飽噙淚水地眼神,他幾番欲走還留,卻總覺得有番道謝該說出,有些情愫需了斷,到最後,方才吶吶問道,「福晉,你幫了我勤王軍一個大忙,凌嘯是來致謝的,有什麼需要……只是,為什麼不讓我額娘告訴我?」 石玉婷久久沒有答話,只是淚光閃爍得越來越亮。 女人的直覺早就讓她覺察到黛寧和他不平常的關係,心不禁充滿了悲哀,這個連姑姑都沾惹的心上人,卻對自己用詞如此生疏。半晌,她才拭了淚水莊了面容道,「玉婷是矯情罷了,希望你看重於我。你也知道,那番話對著好多誥命夫人所說,遲早會傳入你耳地,也會傳入皇上耳。對你,我是勾起你的歉意和感動,對皇上,我是既顯其能又不貪權力功勞,為我的孩兒爭聖眷……」 凌嘯大吃一驚,胤礽地妻竟是如此工於心計的女人?可即使是凌嘯不相信,這番絕妙謀略的話也讓他不得不信:如果她所說的是真的,康熙得聞之後,定會相信她既有本事教育出一個好嫡親孫兒,也放心她那不貪圖權力的沒野心性,這,的確是可以和武則天相媲美的手腕呢! 只是,只是有一點說不通啊,她怎麼敢斷定自己所懷的一定是男孩?這計策妙雖妙,風險也極大呢,消息容易洩漏,導致被雍正先行殺了,若不是鐵定地男孩,值得冒這麼大的險? 他還想追問,石玉婷卻擺擺手,用睫毛拚命夾住再次迸盈出來的清淚,冷冰冰道,「我就是這樣的女人,駙馬爺,你沒有看錯,也不用道謝了……恕玉婷有孕在身,不能遠送,請。」 逐客令都下了,凌嘯只得暗歎一聲,告辭轉身而出。 只是,凌嘯沒有來得及看到,冷清清的堂上,石玉婷摀住臉龐哀哀痛哭的時候,她的大紅軟裘袍下,落出了一方繡花絲枕。 她強的是心智見識,卻不是身體,連日來,心上男人的折騰,名份男人的遭遇,讓她十來天前就小產了。 孩沒了,以後懷也只能是野種,富貴和報負是沒戲了;偷姑姑和偷舅妻一樣會浸豬籠,可惜自己毫無廝守要求的一晌歡愉都得不到。真感情和功利心交織,卻又都一樣真實存在於石玉婷的心,但現在,終於全都失去了希望。 但凌嘯很快就回來了,怔怔地望著那枕頭,他終於明白了,石玉婷的孩早沒了,那一風險妙計是為了誰。 片刻後,凌嘯只說了一句話,聲音柔柔的。 「……快,快塞好,不曉得怎麼搞的,皇上他在街那頭快過來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七章 百變星君(三) 康熙來了,來得很快。 轉過影壁的皇帝,雖聽不清堂上的說話聲,但卻可以一眼看清通透的正堂上所有情形。凌嘯和石玉婷自然是動也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康熙進來,此時再去拾起那繡花枕頭,無疑是欲蓋彌彰的傻行為。可是,令早已經絕望的石玉婷驚訝、令不禁為石玉婷可惜的凌嘯發愣的是,傻的人卻是康熙。 一眼瞧向地上的繡花枕頭,再看看兒媳婦平坦的小腹,康熙的臉瞬間就慘白如紙,還沒有停下的腳步彷彿失去了知覺,一個趔趄,眼看就要頭重腳輕的摔倒。堂外侍衛們護之不及,凌嘯離他也還有大幾步的情況之下,見事不好,連忙一個鏟地撲了過去,愣生生地給岳父當了一次肉墊,這才免了康熙以頭撞地的危險。 石玉婷大驚,一邊口稱罪該萬死,一邊連忙上前要扶起康熙,可康熙卻不知道為什麼,伏在凌嘯的身上,竟然是嗆咳一聲,嗚嗚啦啦地痛哭起來。凌嘯本待翻身而起,乍聞他在耳邊如喪考妣的痛嚎之聲,感覺著他呼出的熱氣撲面淚滴而下,已是渾然忘記了翁婿這姿勢的不雅,禁不住心如擂鼓般的狂震。 皇室夭折孫乃是常事,康熙用得著這樣傷感悲痛嗎?難道那個胎兒是康熙的不成?! 但很快凌嘯就否決了這無妄之猜,康熙去年月就出京。即使他有心爺戰兒田,也沒有那個時間! 侍衛們七手八腳將康熙扶起來之後,這位五至尊仍然不可抑制地哀哀不止。凌嘯看一眼悲痛地康熙,再看看陪著他垂淚抽噎的石玉婷,忽地明白過來,康熙是在悲痛赫捨裡氏皇后這一嫡系血脈的斷絕!石玉婷其實看得賊准賊准的。康熙在美太計劃之外,也未嘗就沒有存了冀望於嫡親皇孫的念頭呢。從這個角度來講,眼前的石玉婷,機關算盡終不得如願,很是可悲可憐。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當康熙掛著眼淚,倘著涎水痛呼赫捨裡地閨名衝進後院之後,凌嘯頓覺自己今天恰逢其事,著實來得大有收穫。 「胤礽,胤礽,朕怎麼這麼苦命啊。你為什麼那麼不爭氣吶……」康熙抱著還用羽管導尿昏迷的胤礽,哭得是天昏地暗,搥胸頓足間,口含糊不清地喊著。這一哭就是半個多時辰,不僅是眾人攔不住就是凌嘯上前勸他節哀,也被康熙給一把摟住,在床前一會「胤礽」,一會「嘯兒」地嘶聲不止。 現在的凌嘯,總算知道康熙是來幹什麼的了。 康熙是被一年多跌變的纍纍傷痕所刺激。跑來哀思和回憶之前「家齊國治天下平」來了。一句話,乃是前來尋找「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後悔藥的!可是,即使他並不曾下決心立皇孫為儲。那「遺腹」,也是一個讓他在必要時恢復從前的選擇,是一個男女半數的希望,但現在「遺腹」已經沒了,康熙如何不雪上加霜的深受打擊?! 突然,凌嘯覺得肩上地一鬆,心神俱傷的康熙仰頭就倒,一下昏死過去癱倒在床上,龍體竟是倒在胤礽身上。活生生將向天直豎的羽管壓進他體內,痛得渾不知人事的廢太哇哇大叫著醒了過來!可惜,父相剋的宿命,讓眾人全都只關注康熙去了,何曾有人管他瞪大眼睛地苦楚不堪。 「哎呀,皇上昏過去了!」呼救的呼救,急救的急救,整個二阿哥府上慌成一片,這一陣忙,直鬧到月上柳梢頭方才消停下來。凌嘯率著侍衛親衛,把只是急痛攻心的康熙送回大內,一路上看著漠然不語的康熙,凌嘯都在腦裡面為他擔憂不已。 「嘯兒,朕神傷意亂,心多怨怒,不適合上朝理政,這些日你就和裕親王、張廷玉他們在上書房理事……」臨到東華門,康熙突然說道,「明天,你去胤祥府上通氣一下,朕將會封他怡親王,主管刑部戶部,給機會練一下心性。若是不能練得心如鐵石,就不要強求什麼了。」 康熙突然開口了,凌嘯驚喜萬分,一聽之下,深覺康師傅果真是牛人,哀痛至極之下反倒神志清明起來,這麼快就恢復理智,甚至還重新喚起了溫情。現在他懂了,康熙是何等地疼愛老十三!皇帝這職業,既是以天下人為奴,卻也是千百人之敵,身邊奸人裝好人,好人裝正人,正人呢,偏偏在皇帝身邊又根本活不下去,總言之,皇帝身邊,沒有一個人是真面孔地,也鮮有以真心對皇帝的,遇上些暗箭傷人的變故慘事,連個知心說話人都沒有。若是加上命運多舛導致些人倫慘劇,老十三這樣地純性情人,只怕早就內心崩潰了,哪會像康熙這樣還能喘氣,更哪會像康熙這樣,知道心情不好就不瞎上朝?! 「皇阿瑪,兒臣明白。皇阿瑪,您一定要善自珍重,這些天兒臣憂心忡忡,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的,兒臣和舉國臣民豈不是失去了主心骨頂樑柱?!」凌嘯當然明白康熙的意思,這番話,既是呵護胤祥,卻也是在警告自己,康熙皇帝疼愛胤祥是一回事,但仍然沒把胤祥當做選項,要凌嘯絕不要和胤祥走得太近! 「你明白就好。」康熙點點頭,「朕心神不寧,總感到娘娘們在殿內哭,好像有陳年厲鬼欺負她們一樣……今晚不要回去了,你在乾清宮西暖閣宿衛吧,借你的將軍至陽至剛的煞氣,給你岳母們撐撐腰。」 凌嘯見他雖處在心傷自愈之,可也的確有頹唐尋求宗教寄托地苗頭。正是發揮影響力勸解的緊要關頭,自然對有機會和他交流感到高興。凌嘯當即滿口答應,一直將康熙送入到乾清宮還算完整的東暖閣之內,但很快,康熙單獨對他地一句話,讓凌嘯的高興一下化為烏有。 康熙偏激了。駭人聽聞地偏激了。 「胤礽致殘,不比尋常下人淨身。他出身高貴堂皇,乍逢此變之後,心靈扭曲將甚魏忠賢百倍!加上他的性走李後主一脈,在手不珍惜,失去卻念念不忘……國事上雖不畏懼他搗蛋,可家事上,玉婷就慘了……嘯兒,朕想救二福晉脫離苦海,你贊成否?!」 凌嘯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竟然提到這上面來,一下傻了。 剛開始他還以為皇帝是疑心自己和石玉婷有些什麼,來言語試探地,可是細聽康熙的話意,尤其是聽到他剖析太監之人心理變態的話。非是很瞭解太監的皇帝身份不能說得出來,更非對石玉婷別有關懷的人難以講出,絕對不是疑心自己!如此一來,凌嘯徹底懵了,人家當公公的。巴不得媳婦為兒守孝守節,這位倒好,救兒媳脫離苦海!驚世駭俗啊。被士大夫們知道了,口水能淹死康熙呢! 「皇阿瑪之仁,令兒臣景仰!不過,皇阿瑪,事情好像有點難辦……」但凌嘯很快明白過來,不是阻力巨大的事情,康熙還要自己贊成個屁啊。好在凌嘯是現代人,打心眼裡面贊成婚姻自由和反對禮教束縛,即使不是拍馬屁。也當然會贊成了。只不過,他昏頭昏腦間,實在不明白康熙怎麼會想到救石玉婷的,難道是學唐明皇有戀媳情結?!要真是那樣,康熙就是學了老爹順治,搶弟弟的媳婦封為董鄂妃,只怕要掀起軒然大波了! 康熙卻沒有他想像的那麼不堪。 其實,當初對未來大清母儀天下地太妃,標準要求不下於選現在的皇后,康熙是千挑萬選過才選定石玉婷的。胤礽喜不喜歡倒在其次,由不得他作主,關鍵是康熙喜歡啊,其絕少不了有康熙自己的審美欣賞因素在其,甚或在康熙的內心之,免不了有好白菜留給兒去品嚐地意思!不料胤礽越來越讓康熙失望,如同好白菜被豬拱了一樣,康熙看在眼裡,難免氣在心頭,更有後悔和歉意。這才有了歷史上胤礽被廢之後,康熙以親王的葬禮規格埋葬鬱鬱而終的石玉婷之事了。 本來,這事情就這樣了,但凌嘯歷史上的康熙能強壓忍受的,這個時空地康熙,卻在心靈大受打擊之後,變得不能忍受起來。他,已經看過太多美好事物被毀滅在眼前,剩下還能讓他覺得美好的事物,已實在不多了! 「前明以前公主改嫁的,海了去了,王安石還嫁掉兒媳婦呢!陸游和唐琬不也是勞燕分飛?現在地民間,改嫁者更是比比皆是!」見凌嘯答得爽快之餘還拖個尾巴,康熙大為不滿,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越說越激動,「哼,你小不識滿,不讀國史,當然不曉得我滿族入關前就不禁改嫁,實話告訴你,皇祖母當年連太后下嫁的國詔都寫好了,不是考慮到入鄉隨俗,早就發了!」 我只說有難度,沒說不贊成啊?!凌嘯大感委屈,卻忽地猛然心一動,康熙今天莫名其妙發飆的根源是什麼? 心思一閃間,他脫口而出道,「皇阿瑪,您說的全是兒臣心裡話,我絕對支持您的一切決定……只不過……只不過,民間改嫁的人是很多,可世俗風氣如此,她們名節受損,貞節牌坊……」 「∼轟!」康熙猛然雙掌推翻了玉製開龍騰東海屏風,爆喝一聲,「貞節牌坊算個屁!為一點虛名,難道就不讓人翻身過活了嗎?!」 貞節牌坊?!虛名?! 侍衛們不知道殿上發生何事,紛紛衝了進來,滿地玉碎直滾,凌嘯卻曉得了,自己一句話試奏效,康熙,是在借石玉婷的酒,澆自己心的塊壘! 名聲之累,累得康熙不堪其負,待到這些煩惱困頓如潮水般漫過大壩,瀉流下來的,就是拿石玉婷個人命運來說事。其實,他自己在乎君王名聲地壓力,卻苦思多日不得遮掩之法,如同大壩之內黃水漫漫,正處在臨界點上,不打破桎梏一樣的大壩,康熙就沒有出路。但出路,康熙已經找到了,那就是務實不務虛,只不過他渾然不覺罷了! 凌嘯正激動得全身戰抖,哪裡肯放過這個把康熙往正確道路上引導的機會,當即對著康熙一拱手一躬身,一副如謁神靈的虔誠,正色拜道,「皇阿瑪一言,道盡世事務實不務虛的至理,兒臣終生受益!」 大家正茫然地望著康熙,只見受了吹捧和鼓勵的皇帝眼精光一閃,卻又瞬間暗淡下去,歎道,「唉,當年,曹操面對世俗繁縟節虛名虛禮,提倡通脫(隨便),朕若也這般,豈不是讓後世人以步曹操後塵視朕?!」 大喜之下又大失所望,凌嘯差點是一口鮮血噴出,恨不得上前抽他七八個耳光,當然,是在康熙許他抽的前提下。 真是要了老命,沒得救了,這廝貪名聲、好攀比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八章 百變星君(四) 康熙雖不可救藥,凌嘯卻不得不救! 不曉得是不是凌嘯真的有將軍煞氣,替岳母們震住了陳年厲魂,也不曉得是不是康熙幾晚上都沒有安眠,乏累得身心俱疲,這一晚,康熙睡得很是香甜。 沉沉一覺醒來,已是朝陽映窗。 休息好了的康熙,已經沒有了多日來的那種疲憊焦躁,昨晚的衝動,自然而然有所回潮。他躺在床上略一回思,卻被自己和凌嘯的談話給嚇了一跳,自己說要嫁掉兒媳婦?真要這麼幹了,皇家臉面往哪裡擱去?好丟人啊! 康熙略覺臉上發燒,忽地想起凌嘯一向是為王前驅的個性,頓時心裡面一驚,這傢伙該不是已經開始為自己嫁兒媳的事情開始行動起來,跑去上書房給王公大臣們吹綿綿風去了吧?想到這裡,康熙再也坐不住了,一腳蹬上小太監們送上來的皂面熊絨靴,翻身就往西暖閣跑去。 都日曬屁股了,凌嘯卻是沒走,伏在一方廷制八仙桌上睡得口水橫流康熙聽他鼾聲如雷,愣是把自己命他去上書房理事的命令拋在腦後,頓時又是好氣又是慶幸,剛想猛咳一聲驚醒敢於怠慢聖旨的凌嘯,忽地一眼看見八仙桌上的一本攤開的手札,康熙很是好奇,拿到手上細看,卻原來是凌嘯寫給自己的一封信。 「皇阿瑪明鑒:自雍正多行不義自斃、皇上應臣民擁戴重回聖闋以來。皇阿瑪深自躬抑,不見臣工不理政務。天下皆以聖上沉緬感傷念親為憂,而兒臣獨獨以絢蝶作繭、大鵬寓卵而視之,不以為憂反以為喜!何也,否極泰來者也。聖上之質,堪比陳蔡逆境之聖人。聖上之才,能媲觀星歎渺之黃帝。待到破繭而出,待到裂殼而翔,必將光大華夏,耀閃古今!」 這頓開篇馬屁,康熙看得忍不住有些臉紅。 自家人曉得自家事,沒辦法,他就是這要強地性!這些日康熙絞盡腦汁,都找不到妥善處理戊寅之變的辦法。他不是沒有這麼想過,漢族的漢朝都被外戚王莽篡了。唐朝也被安祿山幹得火氣日下,自己兩個月之內平亂,不算丟人。可惜,追求完美的他,不容得有一絲污點。只覺得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心灰意冷得到了極點。 明明是沒辦法的自閉,凌嘯卻說把他說得那樣深不可測,還有孔夫之資質,黃帝之才幹。這馬屁也拍得太過了吧?康熙卻哪裡知道,他的臉紅大可不必,凌嘯只是借喻和激勵罷了。在來自現代地凌嘯眼裡。孔夫不過一應用哲學方面的思想教育家罷了,黃帝也只是值得尊敬其始祖輩分的原始領導人而已!論及才幹資質,他們兩個只是里程碑,卻絕對不是無法超越的巔峰,否則一代不如一代的,社會還進步和進化個屁啊! 「皇上之最閃耀古今者,自尊也!唯其自尊,故阿瑪克兢修身以立德、勤學格物以養才,立志於君之君;唯其自尊。故上下五千年幾百位帝王,皇上要與其比個高低、賢愚、明昏;唯其自尊,故以超宋明為的、以攀漢唐為標,勵精圖治日理萬機苦心經營達致盛世!此自尊者,乃是自信之根,天大地大老最大,人定勝天!此自尊者,亦是自強之源,君自強不息,你狠他狠老最狠,唯您獨尊!昔者,橫掃**一統江山,楚雖三戶滅秦必楚,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唐風遠布萬國來朝,宋富天下四海來市,明耀海威碧海橫行,凡此種種,皇阿瑪有此一自尊,只需展翅一振,皆可吹灰之勞即達致矣!」 康熙一下愣住了。 哪朝哪代都有議論當朝皇帝的,只不過,只需說好話罷了,凌嘯的話也是好話,但康熙何等人,一眼就看得出凌嘯是在就是論事,是馬屁還是客觀,他還是有看得出來的眼力的。同時,他不得不承認,凌嘯也是有眼力,竟是把自己地性格看得這麼清晰,「天大地大老最大,你狠他狠老最狠」,頓時禁不住大生知己之感。 只不過,凌嘯的議論實在讓他耳目一新,因為實在是驚世駭俗了。 自己的這種強悍個性,聖人經典上,稱之為「妄人之癖」!和「君溫潤如玉」的禮教觀點嚴重對立,與「庸之道」更是背道而馳,就連康熙自己,也是從來不敢和士大夫們提及,還時常用修身養性的功夫加以壓制!不料,凌嘯卻把它拿出,冠以「自尊」之名,來大加謳歌,還把歷朝歷代地盛世成就全都歸功於這種自尊性情之上,如何不讓康熙瞠目結舌?! 人無疑是主觀的。與生俱來本性,被聖人經典所屢加批判,卻在凌嘯這裡得到高度認可,一時間,在康熙這岳父的眼裡,凌嘯這個女婿,竟是越看越歡喜起來。連凌嘯這傢伙睡懶覺不開工,他也馬上釋然於心,康熙甚至還忍不住指了一下西暖閣小榻上的緞被,示意太監們給凌嘯蓋上。 ****** 這信有看頭! 康熙樂滋滋地悄聲回到東暖閣,一邊端起熱騰騰的**,一邊目不轉睛地接著讀下去。 「然皇阿瑪之蟄伏深宮,兒臣雖知您是傷痛娘娘們罹禍及二阿哥致殘,夜夜擔心聖體吃不消之餘,亦夙夜痛恨自己之無能,不能為皇阿瑪分擔一二。今日忽聞皇阿瑪言石玉婷改嫁事,兒臣心之憂豁然開解。兒臣此刻咀嚼皇阿瑪之言,有所悟,特請皇阿瑪指點。」 呵呵,朕昨晚那是憋地,今天醒來還在後悔,這傢伙卻說有所悟。且看他悟到了什麼。 「夫天地之滋養萬物,以生死代謝、弱肉強食為鐵律,而人為萬物之靈,奪天地之造化,能知覺、能習學,能喜怒哀樂懼。能化傳承,誠天地先前所未料到,故人間除生死代謝、弱肉強食地鐵律之外,便有了歡與苦,此已非上天所能駕馭幫助,唯有求諸己身。」 這有點跑題了啊!康熙一見凌嘯不再接著認可自己了,看得有點漫不經心了,但很快,一段白話讓他別有所悟。 「所以,陽光底下所有的痛苦。有些是能解救地,有些是不能解救的。不能解救的痛苦,把一切交給逝水流年,忘卻!而能夠解救的,無須管貞節牌坊。解脫為先,彌補繼之,如實在無法彌補,拼盡其能加以超越,以更加閃耀地光芒。蓋過瑕疵。世人景仰高山,不也常常只看巔峰?倘若有人責難其山澗溝壑很矮,那這人不被當成瘋。也會被看成是吹毛求疵!既往看太陽,對上面的暗斑大為不解,皇阿瑪之言,也讓兒臣豁然解開一長久疑惑呢:世人之,何人謂之不光芒萬丈?!兒臣愚鈍,如有入魔著相之處,望皇阿瑪訓示。」 康熙拈信尋思良久,腳上卻不覺走到窗前,瞇眼向朝陽看去。不能說凌嘯的運氣不好。或者說是康熙的運氣更好,雖然他這樣裸眼看太陽的方法不太好,看得不甚清楚,但康熙畢竟是有點老花眼之人,細麻、微翳都不缺,太陽沒斑都會被他看出斑來呢! 古人求道為學,講究傚法天地,康熙一見太陽都如此,對自己地苛求立刻就鬆了三分。不過,他終究是喜好完美的人,稍稍放下桎梏後,如果允許自己解脫為先彌補在後就算完事,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自瀆」,絕不是他的性格! 如何超越前人前己,到巔峰、到光芒四射,已經成為康熙一種自瀆包袱下的強烈衝動! 「呵呵,這小想勸慰朕,還居然偏偏說是朕讓他悟地。嘿嘿,超越兩個字可是你說的,超越,超越……」 不管是康熙本自己想解脫,還是凌嘯的話當了催化劑,總之,暫時得到解脫的康熙十分興奮,一面激動又叫勁地自言自語,一面心倍感凌嘯的貼己知心,頓時橫跨大殿,準備把凌嘯叫醒開工。 畢竟,凌嘯叫囂地「超越」給康熙接受之後,那就不是說說而已的事情,皇帝要超越的目標,說出來都磨死人,首先要磨的就是凌嘯自己了!日上三竿還不去搞事,超越是睡出來的嗎?! 但康熙剛剛跨進西暖閣,就聽到一個含含糊糊地聲音在夢囈,「福晉,不行,不行……」 康熙大吃一驚,望著這個呼呼大睡的傢伙,不曉得凌嘯是在說自己改嫁石玉婷的決定不行呢,還是在做著對自己兒媳婦不堪地春夢說不行,總之,康熙覺得凌嘯口角的涎水很是刺眼,因為那讓他老想起垂涎三尺這個詞彙。不管自己最終嫁不嫁掉玉婷,凌嘯這傢伙是想都不要想的,畢竟,天家臉面在其次,關鍵在於,那樣做,豈不是救了媳婦苦了女兒?!連康熙自己都在為凌嘯慶幸,慶幸他說的是「不行」,要是說的是「行,來吧」,康熙自己都不曉得會不會狠狠揍他一頓。 好在,康熙也的確變得通脫了些,在忽地記起自己也好像夢到過石玉婷之後,他很快就釋然了。畢竟萬惡淫為首,卻是論行不論心的,自己看上的兒媳婦,沒人景仰是沒天理的,凌嘯和自己興趣意識相近,夢到一下,連聖人都不會怪地。 一眼看到手信紙,康熙的思緒又回到「超越」上來,馬上伸手就去推凌嘯,「起來,起來,快點起來。」 凌嘯沒敢在黃綾榻上睡覺而匍匐一晚上,加上絞盡腦汁寫信,自然是沒有睡好的,一轉頭埋進臂彎,咕隆著道,「姑姑,讓我睡一……」 叔可忍,嬸不可忍,康熙終於怒了。 他拿著那本寫了信的手札,在凌嘯腦袋上狠狠地拍下去。 「睡?!姑姑?睡!姑姑?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三百九十九章 百變星君(五) 不管是誰,有床不能睡,無疑是會有怨念的。 只不過,凌嘯的怨念的表現形式,是做了一個超級淫蕩的夢罷了。在這個夢裡,他被四五個皇阿哥府的福晉,綁在床上百般花樣,累得他筋疲力盡酣然入眠的時刻,黛寧姑姑卻衝了進來,拉著要他趕緊逃跑,說是外面竟然還有十幾二十個師奶們在排隊呢!誰料到,本待賴床的凌嘯,睜開眼赫然就見到一個瘦瘦的麻,正怒氣沖沖地等著自己,赫然就是康熙皇帝。 自紫禁城修建三百年來,不是皇帝卻有緣在乾清宮做春夢的,凌嘯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只不過眼前,本是撇眉毛的康熙一下成了豎眉毛的時刻,凌嘯是無暇考慮這種榮耀的,他想起了自己最後的囈語。要不是晨憋阻擋了尿路,這一刻凌嘯就差點嚇得尿褲。 懵懵愣怔之,康熙已是咆哮起來,「你個混帳行,難道你每天起床的時候,都是要黛寧來推你喊你嗎?難道你沒有丫鬟,沒有小廝,沒有夫人?要不要朕給你調去百十個,或者再讓你娶上十七八房小妾?!啊,回話!」 怎麼辦?! 裝傻,不是凌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不知道康熙還聽到了些什麼,見招拆招才是最穩當的。腦汁翻騰間,他當即擺出一副惶恐兼委屈的神情,對康熙大跪在地。顫抖著聲帶說道,「皇、皇阿瑪,兒臣不敢!也……也不是地,自……自從在柯家莊那一晚之後,兒臣還是直到昨天才見到長公主,她還問我有沒有每天到大內給太后和阿瑪請安。一時間夜有所夢,以為是長公主催促我進宮請安……」 凌嘯十分狡猾地提到柯家莊之後,康熙不由得一愣。 他記得柯家莊那晚上,自己凌嘯去要鑽地道,當時康熙就親眼所見,黛寧是和這傢伙住在一起,卻是各居一廂房嚴守禮節,頓時,康熙豬肝色的臉上,立刻佈滿了尷尬。 不過。康熙生這麼大的氣,一方面是被自己的鰥夫現狀給刺激的,一方面是「愛新覺羅家上輩欠你女人啊」的心理嚴重不平衡,更重要地,卻是目前「超越」事業的需要。 黛寧老跟著凌嘯四處跑。之間的曖昧,康熙不是不知道,可他能容忍的,也僅僅是曖昧而已。深知人心得寸進尺的康熙皇帝,曉得絕不能在此事上鬆口。不鬆口就是一道緊箍咒,會將她倆限制在曖昧上,即使其間偷偷摸摸有了什麼。這姑侄也絕對不敢去要求長相廝守,而只要不敢長相廝守,凌嘯就可以少掉很多彈劾事端,這對欣賞他提出「超越」概念,並把這概念當成解脫理由的康熙來說,很重要!現在的凌嘯,可不能有閃失!畢竟,怎麼超越法,康熙自己還停留在封建帝王仁愛教化的那一套上。他花了三十七年時間才搞出了個康熙盛世,摻了很大的水分,才能自欺欺人地,勉強和漢唐盛世相提並論,超越,沒了凌嘯這首倡議者,康熙難免沒信心。 尷尬,康熙面色一寒,惡狠狠地說道,「想做大事,就要有所放棄。黛寧,朕可以繼續不約束,但朕跟你最後說一遍,別逼得朕把欣馨四人逐出宗室,卻賜你愛新覺羅之姓!滾起來,跟朕去慈寧宮請安!」 凌嘯大吃一驚,康熙這可的確是一狠招啊,一招出手,自己就又成了另外一個傾慕黛寧到死卻不可得地雍正!不過,他也聽出了康熙只是警告自己不要太出格的意思,心下卻忍不住一陣美滋滋的,畢竟,由完全不許碰,到不許明目張膽地碰,其的進步好大啊! 於是,深感自己賺了的凌嘯,一路上竭力奉承打趣,把個本拉不下臉地康熙,倒也不時逗樂了兩三次。只是,除了凌嘯,誰也沒有不能感受到他的後怕,乖乖,得虧老沒有叫嚷出遲姍姍的名字!不行,一定得要想辦法,消除這個隱患,要不然,一旦事發,康熙豈不是要把自己打得死去活來? 整個上午,太后卻以小腹舊刀口隱痛需要凌嘯檢查的理由,把凌嘯留在了慈寧宮。 康熙孝心不改,囑咐一聲凌嘯用心,便向南書房去查閱御覽藏書,尋求「超越」妙方去了。太后對新任慈寧宮總管柳思原耳語一番,命他趕緊去請科爾沁貝勒騰庫雅布入宮之後,見凌嘯打量著滿殿的太監宮女,雙手輕輕掀起明黃鑲藍地禮服,和聲喚道,「嘯兒過來。」 五天來,想盡各種辦法寬解康熙而不得的太后,一眼就看出了康熙今天的變化,欣喜之餘,看向凌嘯地眼神就不免格外的驚異:凌嘯對康熙的影響力,遠超了自己這個皇太后!這如何不讓她趕緊留下凌嘯,想要找機會舊事重提,廢除因戊寅之變暫且擱置的蒙古減丁。只不過,戊寅之變後宮大換太監宮女,這些京西各園林調來的新人,背景來歷不明瞭,太后也不敢公然高談闊論,還是老老實實地露出小腹讓凌嘯上前,期望能近身低聲交談。 凌嘯卻也有事情要問,一面假裝仔細觀看太后的白肚皮,一面先給太后吃一粒定心丸,「皇祖母放心,戊寅之變時候,蒙古曾有四五個部落聚集兵馬,後來雖是散了,但這件事情上書房已經知道,在朝局沒有完全恢復安定以前,上至皇阿瑪,下到理藩院,沒有人會貿然行事的,減丁之事,起碼可以拖個半年以上。」 太后被凌嘯的冷手冰得一顫,見他竟然敢在自己白皙皙得肚皮上摩挲,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忽地一眼瞅見竟然有絲絲捲曲黑細若然隱現,頓時大羞地放下袍服,「哀家沒事了。你說說看,如何才能一勞永逸,讓朝廷廢除減丁?」 凌嘯大失所望地收回手。他倒不是要吃太后地豆腐,只是一晚上伏案而眠全身發寒。又沒有吃早餐,凍得是兩手親疼,有個熱肚皮捂捂手,自然是公私兼備了。看看滿臉通紅地太后,凌嘯笑道,「一勞永逸的辦法不是沒有,各王入京,改土歸流!只不過,這一法,皇上很樂意。蒙古王爺們不樂意罷了。」 太后也是心知肚明,法的確是一勞永逸,只不過蒙古王爺們哪裡肯放棄在一方草原上的作威作福,到京城裡面當空桶?正待要苦笑一聲,卻聽見凌嘯提醒她道。「皇上經此大變,好不容易振作起來,沒有性情大變,但孫婿可以料定,皇阿瑪遲早會強力推行改土歸流。蒙古鐵騎,離北京太近了,現在又成了內陸疆域。輔助抵禦外敵的功能早已經消失,不僅南脅京師安危,而且西向、北向地危及西疆北疆兩省地國防大計。他老人家是斷斷不能忍受臥榻之側他人酣睡的,更不會長久忍受如芒在背的威脅,這一點,還請太后在民福祉和王爺們略受小損之間,做個好的抉擇。」 皇太后大吃一驚,她實在分不清這是凌嘯的意思,還是康熙的意思。本來。她只在乎的是科爾沁一部的民,現在聽凌嘯的話意,竟是搞不好整個蒙古各部族都會掀起腥風血雨,要麼維持現狀減丁,要麼俯首改土歸流,要麼和整個原大戰一場決一雌雄! 凌嘯知道太后必定會吃驚,這一點,目前還是凌嘯自己的意思。 他也從康熙今天地精神面貌上可以推斷出來,自己熬夜所寫的那封信,作用不可謂不大,康熙已經開始自愈了,甚至還有比以前個性更加強悍的趨勢,要不然,也不會第一次把對黛寧的立場挑明。但康熙畢竟只是在自愈當,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給自己一個出路才接受「超越」的,三分鐘熱度地事情,見得還少嗎?凌嘯這次把蒙古問題當太后的面提出來,固然有對日後「外**立」事件的憤懣,也有目前蒙古政治體制威脅國家安全穩定的迫在眉睫,但更多的,凌嘯是想藉著這件重大國策,一來看看康熙是不是真地向好方向發展,另一個考慮是,他需要一次讓康熙成功搞定這件大事,堅定他的志向,增強他的信心,如此一來,即使以後其他方面稍有挫折,康熙也會保持良好心態。 太后糊塗了,也恐懼了。即使她嫁雞隨雞,可體內也流地是成吉思汗的血脈,略一想像,就被蒙古民面臨的浩劫所不寒而慄,原亂蒙古興,原穩蒙古滾,原強蒙古遭殃,這是北方遊牧民族的宿命! 於是,騰庫雅布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令人吃驚的一幕,也聽到一句讓他瞠目結舌的話。太后一把掀起明黃鑲藍禮服,將凌嘯兩支凍得通紅的手塞到肚上摀住,心疼地說道,「乖乖好可憐,怎就凍成了這樣呢,來,祖母給你捂一下。你回去給絲兒說一聲,讓她到慈寧宮來看看哀家,哀家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她,也不知道給孩兒制雙手套。」 騰庫雅布望望就擱在太后身邊的手爐,再看看求手爐求肚皮地凌嘯,心裡面強烈地鄙視著他,但更讓騰庫雅布心不寧的是,在明顯是招自己前來談論科爾沁減丁事宜的時候,太后這樣對待凌嘯,是不是有些過了,如果有一日凌嘯和自己站在對立面的時候,她會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啊? 但凌嘯實在不可得罪,騰庫雅佈滿肚的嫉妒卻不敢表露,剛要大大方方地向結拜兄弟凌嘯招呼,卻只見一個小太監飛一般地跑到殿外,叩頭大呼道,「啟稟太后,不好了,皇上、皇上在南書房龍顏大怒了,熊賜履等一般大臣和皇上說著說著,不曉得是那句話說得不對皇上胃口,皇上氣得連書架都掀翻了十幾個,說要召開朝會。張相怕出事,讓我來請駙馬爺過去解勸一下呢。」 凌嘯頓時冷汗一冒,趕緊抽出手來,滿腦都是漿糊。 康熙好不容易平和振奮起來,這又是怎麼啦?!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章 極左康熙 張廷玉和陳廷敬、佟國維三人本在另外一邊的上書房接見官員,剛聽到新的行走尹泰的慌忙匯報,本來還不太相信。今日在南書房主值的學士,是吏部尚書熊賜履,乃是和李光地齊名的理學大宗,連上書房行走尹泰都得恭稱他一聲先生,恭敬事君的造詣,圓帶方剛柔並蓄,平日裡聖寵很隆,上次他和凌嘯鬧矛盾,康熙還護著他來的,怎麼可能突然惹得康熙大怒呢?可南書房的怒吼一聲高過一聲,很快就傳到他們這邊,四人自然是坐不住了,康熙昨日殺言官御史打阿哥的事情,他們都是記憶猶新,生怕康熙一怒殺了尚書,連忙過來看個究竟。 誰知道,在門口只是聽了一句話,四人全都不由得收住腳步,一步都跨不出去了。 「皇上,請恕臣冒死進諫,二福晉縱然是犯了七出之條,可以殺,可以出家,卻斷斷不能休掉改嫁!」熊賜履鏗鏘地說完之後,篤篤地在房內叩頭不止,看樣是真的在死諫。 張廷玉等人立在門外四五步,全都面面相覷地在心吃驚。熊賜履的道學面孔,在朝是出了名的,平時就古板得像是他乃朱熹再世,《大清律》的逼迫寡婦改嫁者流徙三千里這一條款,就是出自他的手筆。現在聽到康熙要把兒媳婦改嫁掉,那還不像是要嫁掉熊賜履老娘一樣啊!看來,今天不是熊賜履惹了康熙。分明是康熙在捅馬蜂窩嘛! 凌嘯趕到地時候,南書房門前,已經聚集起了好多官員,大臣章京侍衛的一大堆。眾人一邊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面搖著頭地默然不語。廢太沒死,康熙卻要改嫁二福晉。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驚天波瀾,但誰不擁護根深蒂固的世俗立場?尤其是聽到熊賜履在南書房內引經據典,把康熙駁斥得只能直喘氣之後,哪怕是最喜愛拍馬屁求晉陞的人,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逢迎康熙。 早說了難度很大的,康熙怎麼還是不聽勸?凌嘯也被這種情況給弄懵了,看他早上還要自己暫緩透露出去吹風,現在卻自己找了個最道學地死古板打擂台,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是自己率先認可他的強悍個性,讓他囂張起來?可要是那樣,他應該朝「庸之道」那樣的閹割血性的東西開炮啊。 他決定進去介入,和張廷玉幾個微微一頷首之後,剛想進去。卻聽康熙怒吼一聲辯責道,「你開口程朱閉口程朱,程頤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那他侄兒媳婦怎麼改嫁?哼!朱引用此言,不過是借喻士大夫不要失去忠節。汝竟迂腐至此,光求旁枝末節!孔夫說不食嗟來之食,你是不是要朕賞賜的俸祿全部退回。自己種田餬口?!讀書讀到道學,真可悲……你還磕?……慢慢磕吧!天大孔大之外,朕最大,你管不著!」 話聲一落,滿面怒容的康熙出現在門口,卻不就走,「吼哈」「吼哈」著對那兩扇紫杉木門一頓猛踹,直到雕飾精美的門稀巴爛了,康熙這才不給眾人一個眼黑地揚長而去。 想不到康熙發怒的模樣竟然可以到這種地步。凌嘯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眾人連忙跪送,凌嘯拿眼睛往南書房內一看,只見熊賜履已是癱倒在地上,頭已經磕不下去,愣怔怔地發呆,尹泰等人馬上跑進去扶起熊賜履,不料這位尚書醒過神來,猛然間用老男人的嗓嚎啕大哭起來,也不服輸,誓將道學進行到底,兀自嗚嗚地號召喊著,「皇家臉面即將塗地啊……前明都沒有公主郡主王妃再嫁地記錄啊,各位同僚,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啊……老佛爺啊,老皇爺啊,你們在天之靈看看啦,給皇上托夢提個醒啊。」 「難道又搞一次百官自縊諫阻?」站在凌嘯身旁的陳廷敬,啞然張嘴歎息一下,咕隆一聲搖著頭走了,顯然是不準備摻和的。凌嘯卻目瞪口呆地愣在當場,為什麼要說「又」呢,陳廷敬說的「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以前有過朝臣上吊諫阻的事情嗎?! 凌嘯趕緊隨著陳廷敬來到上書房,把他這經歷了順治、康熙兩朝地元老請到一旁打聽,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竟是瞠目結舌,百官自縊諫阻的事情,陳廷敬已經經歷過兩次了。順治十八年,陳廷敬進士入翰林院,就親眼目睹百官死諫順治,不可將弟媳董鄂妃封為貴妃。失敗!康熙十年,康熙和朝夕相處的一位姑姑情愫難捨,竟然異想天開要封為妃,百官以死相諫,後得孝莊干預,成功! 聽完這些,凌嘯忽地湧出一個念頭來,難道康熙如此大怒,是想要娶石玉婷?!要不然,掌握了大權的他,盡可以悄無聲息地把這件事情給辦了,誰還敢找他問個清白,何苦和道學迂腐先生們打擂台?搖晃著頭,凌嘯卻又不敢相信這推斷。他剛才還勸自己要做大事必定有所犧牲的,康熙再怎麼喜歡和同情石玉婷,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干啊! 他被今天地一系列情況攪得昏頭昏腦,正想回去招鄔思道商議揣摩一番,就見到乾清宮大殿裡快速跑出來三個太監,準備靜鞭的準備靜鞭,飛奔傳旨的傳旨。康熙竟是真地說到做到,竟然下午要開朝會了! 「駙馬爺,皇上賞膳,召您進去呢。」 朝會還沒開始之前,雖然好多人爭著給凌嘯獻慇勤,但凌嘯卻不用「蹭」別人食盒裡面的自帶飯菜了,在乾清門眾人的羨慕之聲,被康熙先行宣到了東暖閣裡。御膳監太監穿插上菜。康熙顯然還怒氣沒消,面對著諾大桌面地山珍海味,卻沒有什麼食慾,搞得飢腸轆轆的凌嘯也不敢放開肚皮大快朵頤。 悶聲吃了不到十幾口,康熙放下藍玉象牙箸,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話。「沒大局啊,沒計劃啊,沒章程啊!」 凌嘯剛剛夾起一片熊掌肉,被他這番話堵得沒法開嚼,略一沉思,不禁有些興奮,難道康熙在考慮「超越」大事不成,馬上放棄熊掌,卻旁敲側擊地問道,「皇阿瑪還在生熊大人的氣嗎?兒臣以為聖體要緊……」 康熙卻抬眼定定地望著凌嘯。說道,「枉你幾次三番對朕說要革新變法,朕是在回思你這兩年究竟都幹了些什麼,想來看去,卻沒有看到你搞了些什麼於大局有裨益的措施。朕……有些失望。」 暈,尋我的毛病?凌嘯這才知道他是在想這個,心頓時大為不服。大局被你掌得死死的,老帶著鐐銬跳舞,哪裡敢碰大局?有膽量換個位置試一試。說不定你還不如我呢!但凌嘯轉念一想,竟是大為驚喜,康熙絕對不會沒事來品評自己沒作為地。他竟然是在考慮革新變法之事,這個好苗頭可千萬千萬不能打擊了! 不過,鼓勵歸鼓勵,但凌嘯在官場宮闕混了這麼久,好歹也是明白些進諫藝術的。吹噓自己有好多革新思路等待皇帝支持,或者一點點啟發康熙自己去悟,這兩者之間,片刻間凌嘯還沒有想好那種方式更好,對自己更安全。一猶豫間,康熙卻已經自己說下去了。 「朕翻遍古書,修養生息,重農抑商,減賦教化,壓制兼併,懲治貪官這些招數,歷朝歷代都在用,是聖人的所謂王道,但朕發現,這王道,朕基本上是已經搞到了極致,和漢唐並列一下尚可,要把它們遠遠甩到後面,似乎不行啊!」 凌嘯餓著肚洗耳恭聽,一愣一愣的,到最後,聽到康熙的大志,竟然要把漢唐都甩到後面,而且還是甩得「遠遠」的那種,竟是嚇了一跳。牛啊,康熙爺,說你的強悍是「自尊自信自強」,兩句一稱讚,你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嗯,朕一定要找到,也一定會找到超越的辦法,超越到後人提到康熙年,對漢唐都不好意思提!」 康熙怎麼忽然間好大喜功到放衛星的地步了? 看康熙他的胃口,不整個老美那樣地超級大國出來,退而求其次,也至少得弄個日不落帝國讓他玩玩,不然還喂不抱他呢!凌嘯都差點哭出來了,也有些冷靜下來,老岳丈,人家都進入資本主義了,你只是個封建帝王啊,以這種光和漢唐比的覺悟,如何與人比拚?! 不過,康熙很快就讓凌嘯見識到了他的覺悟。 「嘯兒,朕今日到南書房細查典籍,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古往今來的變法,最成功只有一個,商鞅變法!王安石,張居正和他一比,哪裡算得上是變法,分明是變戲嘛!他廢井田、開阡陌,愣是把國家地田土,全部分給了私人,還許買賣,動作之大,力度之深,豈是王張兩人玩弄些賦稅小巧可以比擬的?看來,朕也得要想想,有沒有這種翻天覆地變化方式。」 凌嘯悚然而驚。商。鞅變法其實是奴隸制變向封建制度,這種觀點到了馬克思主意傳到國後,才被史學家認識到的,康熙雖沒有這種政治經濟學的觀念,卻也能樸素地看出些本質區別來,康熙的學識還真不是蓋地。不過,現在的凌嘯卻不敢瞎贊同了。開心就好康熙自愈的過程走向地偏激,只有極左的膽,沒有極左的見識,那是要惹亂的!別搞得國大亂幾十年,等自己收拾消停,青春韶華已經逝去了十之**,那還搞個屁啊!凌嘯更推崇的社會變革方式,是量變產生質變,畢竟兩個人就算通力合作,沒有廣泛基礎,不是空樓閣,就是海灘沙雕。 康熙卻沒有要凌嘯贊同的意思,苦悶不禁又轉到熊賜履身上去了,一看自鳴鐘上的時刻,快到朝會時間了,急速問道,「快說,你覺得熊賜履此人何如?」 「皇阿瑪犯不著和這等小人生氣。士大夫講究四十無方納妾,他不也是沒遵守,四個兒了,卻三十五歲就納兩房妾,典型就是裝B……假道學、偽君、沽名釣譽!」凌嘯脫口而出自己最順流的形容詞之後,卻駭然驚覺這是在和康熙說話,連忙補上一大堆的同義詞,加以遮掩。 「不錯,他就是個假道學……咦?你說他裝什麼?」康熙大為喜悅,卻馬上覺察出問題。 一時間,東暖閣氣氛凝滯起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一章 任他群B林立 凌嘯的請罪很是惶恐,但康熙卻不太需要他的惶恐。 想要人畏懼自己的君威,隨便到天街上吼兩嗓,保管有人嚇得發抖,而凌嘯是自己知己般的女婿,康熙不僅不在意他的君前失儀,相反倒有些欣賞凌嘯的直抒胸臆。畢竟,稱孤道寡的康熙,寂寞得太久了,要不然,也不會在後來提拔些白衣卿相來陪自己。 康熙需要的是凌嘯給他解惑,「嗯,起來吧。以後注意君前禮儀,雖說你出身行伍,雖說那個B字,也是朕收入康熙字典的,但州樞之地,論及鼎之計,不能不有些尊敬體統!不過,你為什麼說他裝B?……難道不能是裝別的,比如說裝模作樣?」 凌嘯聽了康熙的大度點撥,很是高興,而康熙居然問出了一個後來人都能領會的常識問題,忍不住腦海裡面翻騰起一個笑話,於是起身賠笑道,「皇阿瑪,話說有一戶人家,男主人貧窮,夫人娘家卻權勢不弱,最是河東獅吼。兩人連生七八胎,都沒有個男丁,男人怪夫人,夫人大怒罵曰:每日讓你快活,還不知足,爾當老娘生兒不疼嗎?疼死了,疼死了,疼得死去活來!自今以後三年不許爾碰我。罵完後就把男人趕到書房去睡覺,可沒過兩個月的一個晚上,男人被敲門聲驚醒,明知是強悍夫人,卻裝傻問曰:誰敲門?夫人答曰:不怕死地又來了!」 「∼撲哧!」康熙畢竟是道學們壓抑下的純潔男人。哪裡經得住這種久經考驗段的衝擊,一口漱口茶噴出來,捂著肚,呵呵呵呵地痛笑起來,「呵呵,朕明白為什麼要說是裝B了。明明想得要死,卻說自己不想,有道理,有道理,貼切,真貼切!表面道貌岸然之最者,一字道盡矣!熊賜履就是裝B啊,呵呵。」 凌嘯陪著他笑著笑著,忽地想起了自己的駙馬身份,不禁訕訕起來。康熙也覺察到和女兒的相公談論這個有點心魔障礙。馬上一斂笑容,正色道,「嘯兒,你要信得過朕。是該動一動朝廷上的人事了,來人。換朝禮吉服,朕要上朝!」 凌嘯一愣,康熙怎麼突然沒頭沒腦地一句「信得過」他?! 待要深想,康熙皇帝卻是已經站起身來,根本就是連牙縫都沒有塞滿地凌嘯。只好先行辭出來,到天街上去,尋著和一幫超品王爺列班。和裕親王、八阿哥等人稍一點頭,就等著靜鞭聲響。 但這等候的一炷香光景,凌嘯卻感覺到自己赫然成了王公百官們的視力焦點,遠處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的,那眼光眼神無一不是瞟在自己的身上,凌嘯一眼望去,卻又都慌忙轉頭避開。凌嘯略一沉思就明白過來,康熙連續五天自我幽閉。一出來就發飆殺人,加上今天上午南書房風波,竟是除了自己之外,凡是和他接觸過的朝臣皇,都倒楣透頂,百官畏懼之下,誰不惴惴不安地望著自己這唯一能影響皇帝的人?可凌嘯也是有苦難言,因為,他也在百官看到了熊賜履,這位吏部尚書一刻都沒有消停,身邊聚集了好多的清流言官,雖也不時瞟自己幾眼,但和一群同僚交頭接耳得熱熱呼呼,顯然是在醞釀著朝會上向康熙發難!自己身為康熙的小弟,幫吧,一個人怎麼說得過幾十張攸攸之口?不幫吧,康熙在戊寅之變後本已經受損地威信,自己又怎麼能容許它受到進一步質疑? 「吁吁吁∼∼啪!」三聲靜鞭抽響,百官們連忙各自歸位,魚貫而入。 眾人進來的時候,才發現康熙早已經到了,背著手仰望著「正大光明」匾額,默然扔給大家一個背影。直到群臣三跪叩的山呼之後,康熙也不轉身過來,連「眾卿平身」也不說一句,任由百官跪得心打鼓。 半晌,康熙吩咐一聲,「張廷玉擬旨明發天下:寧夏將軍舒恕,既往戍邊勞苦功高,此次又毫不猶豫馳援京師,著賞黃馬褂,賜爵一等候,調領門提督。哈密都統碩岱,不毛地苦守十餘年,當日西征即向朕千里報警,最是忠貞之士,一等候,轉上書房行走,兼轄驍騎營護兵營前鋒營!佟國維之隆科多忠心持正,敬惕非常,著賜爵一等候,入上書房行走,兼領豐台提督職事!」 碩岱和舒恕滿臉的興奮,萬萬沒有想到回京一趟,沒趕上京城大戰,卻趕上調回京城的封賞,一個個得到肥缺,真是喜從天降,連忙滿口地謝恩。隆科多因為杖責之傷沒有上朝,佟國維一面為他謝恩,一面對父齊拜相的榮耀欣喜莫名,但他畢竟老於揣摩,康熙一口氣調碩岱和隆科多兩名武將入上書房,這讓向來是官之地的上書房變得有些不倫不類起來,難道是要打仗了不成?!但百官卻心思不在打不打仗上,而是都偷偷望了一眼凌嘯,心道,沒趕上打仗的都大加封賞,陞官的陞官,換肥缺地換肥缺,封候的封侯,那凌嘯這浴血奮戰的,該要如何賞才行?! ****** 康熙卻沒有接著賞下去,話鋒一轉,依然背對著眾人,緩緩地把上午南書房之事說了出來,「……嗯,熊賜履既然如此不通,凌嘯,此建議是你向朕提出來地,你說服他吧,也讓百官聽聽!」 ∼嗡! 一時間,大殿之上就像是千隻蒼蠅聚會,全都小聲議論起來,原來那個改嫁阿哥福晉的主意,竟是凌嘯給皇上提出來的!餿主意!餿不可聞! 凌嘯已是被康熙地這句話給驚呆了。看到前面的裕親王向旁邊膝行閃開,後面的老八慌忙悄悄移腿後撤,就知道自己竟然被康熙給當眾賣了!熊賜履氣赳赳地螃蟹般來到間,全身發抖地一指凌嘯,怒聲斥責道,「駙馬爺。你、你竟然置皇家顏面於不顧,置招攬天下讀書人大計於不顧,教唆皇上行乖戾偏頗之舉,實在胡鬧,老夫萬萬不能任由你蠱惑皇上!皇上,請皇上緊記聖人之道,親君遠小人!」 康熙沒聽見凌嘯的反駁聲,不容置疑地道,「凌嘯,講給熊賜履聽一聽!」 凌嘯卻是火冒三丈。你惹出來的事情,憑什麼要我擦屁股?後來的當年,哪怕是有了辛亥革命民國西風漸來地基礎,魯迅都和遺老遺少舌戰筆供了幾十年,老就算說破口皮。也搞不定這些老夫啊!但康熙已經栽贓到自己身上了,凌嘯不應付兩句實在是不成的,可改嫁之事涉及到的原則是男女平等和自由,那可是自古以來任何經典都找不到依據的,而且還要不洩漏出胤礽已成太監的醜聞。在諸多的限制之下,凌嘯如何與他們辯論?! 一籌莫展之下,凌嘯不愧是大學裡面選修過辯論的人。腦袋瓜急生智,笑道,「熊大人稍安毋躁嘛!若是你再瞪著我,讓我說不出話來,本駙馬就給你一個大耳刮!」 百官全都傻了,當即湧出來十幾個老頭和熊賜履並肩而立,怒視凌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這裡是乾清宮,雖是被你的炮彈打出了大窟窿。可它也是皇上的地盤,國家地宮闕,不是你發飆放潑的地方! 康熙也被凌嘯的狠話給驚了一下,猛然轉過身來,卻一看氣得全身發抖的熊賜履,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下連凌嘯都愣住了,自己都還沒有開始絕地反擊,康熙就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康熙卻不是對凌嘯有信心,一時不慎笑了出來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沒有放下凌嘯地笑話。他轉身看到熊賜履和一幫道學在哪裡氣得發抖,忍不住想起了那句「裝B」,馬上不禁聯想到,乾清宮真是群B林立啊!以至於,早已經幾個月沒有沾女人的他,看到老夫們臉上的縱橫老淚,都想到些不雅的液體上去了。 「不得放肆,說!」康熙好不容易收起聯想意淫,冷聲喝道。 王公大臣們都看著凌嘯,一個個捏汗的捏汗,幸災樂禍地幸災樂禍,看他如何打贏這場絕對不可能勝利的口水仗。那些府邸挨過勤王軍炮彈的,更是等著看康熙地下場,看凌嘯的下場:輸了,凌嘯就是天下聞名的小人,是皇帝應該遠離的小人。 凌嘯卻已經胸有成竹了,傲視一眼群臣,亢聲道出一番話來,「熊賜履,你聽好了,皇上之所以要石玉婷改嫁,乃是因為石玉婷有大功於國家,卻有大過於天家。她的過失,乃是皇家的事情,皇上完全可以用七出之條,將她休出天家,那就是殺掉或者出家。不過,石玉婷的功勞就擺在那裡,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 熊賜履人一愣,冷笑道,「她有什麼過失?」 凌嘯有些誇張地吃驚道,「啊?皇上沒告訴你?哦,那就是你這尚書沒資格知道!」 凌嘯羞辱人的方式很刻薄,大殿裡響起竊竊笑聲。 熊賜履臉一紅,接口道,「那她有何功勞?」 凌嘯更是誇張地驚訝道,「不會吧,這你都不知道?古人講要不棄糟糠之妻啊,這可有點不好啊,熊大人,你多久沒有和你的正室夫人同床了?!這是整個京城勳貴都知道地事情,你……唉,今晚回去問問糟糠吧,她會告訴你的。」 百官多有知道緣故的,不少人點頭,更多的人卻笑出聲來,尤其是聽到「回去問問糟糠」一句之後。再看熊賜履身邊的老夫,都在悄悄回撤,都是一副恥於與棄糟糠者為伍的模樣。 康熙已經猜出了凌嘯找到了什麼制勝妙招,不禁愣住了。 果然,凌嘯環視一圈後道,「二福晉石玉婷為擁護皇上,為百姓社稷,成功地串聯各府夫人,令得京畿駐軍怠戰,不僅使得忠勇將士少犧牲上萬人,而且一錘定音地決定勝利!皇阿瑪是重社稷明賞罰之明君,有過需罰,有功須賞,這才秉持了聖人的庸之道,逐出石玉婷以成全天家之倫理,卻饒其性命不使其受伶仃之苦,以成全國功之踐賞!諸位大人,並不是凌嘯囂張跋扈,要毆打熊大人,實在是忍不住要謳歌皇上,忍不住要感謝上天給大清朝一個英明神武的領袖啊!──吾皇萬歲!」 好一手漂亮的法場翻案,群臣立刻跟著他山呼萬歲起來。 凌嘯造神搞個人崇拜的時候,兩個人卻是愣了。 熊賜履呆呆地磕頭,只曉得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咋不早說呢?慘了。」 康熙也在望著凌嘯呢喃,要是凌嘯聽到了之後,定會嚇出一身冷汗。 「任他群B林立,我自巋然不動。這樣你都不倒,你真行!」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二章 言既出,行必踐! 朝會結束的時候,已是晚霞鋪天的酉時一刻了。 凌嘯今日很是高興,回府的路上走得是得意萬分。他以之矛攻之盾地大勝一仗,駁得熊賜履等人啞口無言,凌嘯當然感到十分的解氣,但他的高興卻並不是因為這個。 康熙在朝會後半段,一口氣解放了隨駕蘇州的扈從人員,已經發往烏蘇雅裡台的劉鐵成等人也盡數召回,被雍正軟禁在刑部大牢的於成龍、魏東亭等人也釋放出來官復原職,連續十幾道旨意都是撥亂反正,力圖在人事上恢復到出事前的模樣。好在雍正也沒有來得及大加清洗和安插,辦這個事情,部也不會耗費太大的精力。康熙也沒有容忍鐵桿追隨雍正的一部分勳貴,凡事御史台據聞有嫌疑的,他都命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聯合調查審訊,依據罪行大小定罪,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該充軍的充軍,但和上次處理索額圖黨羽不同,康熙專門指示,非罪大惡極者不可妄用極刑,但像岳鍾麒那樣逃逸掉的死黨,一旦逮到,則全都套用謀逆罪,力求殺得震懾。 由此,凌嘯看得出,康熙辦得很是耐心,也很有章程,對這些措施,凌嘯滿意就滿意在,既不左傾激進,也不右傾保守。皇帝真的是在恢復當! 到府門口,凌嘯本想派人去請鄔先生過來細商一下。可話還沒有出口,就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竟是剛從夾蜂道被解放出來地總管太監李德全來了。他一身新嶄嶄的行頭,說一聲有旨意,凌嘯一聽,不知道康熙是有何旨意。趕緊命令開門放炮擺香案。闔府下人忙消停之後,李德全對著凌嘯、欣馨和雅茹微微一頷首,在大堂上直接面南而立,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和碩欣馨公主之,身份貴重,天資聰穎,著賜姓愛新覺羅,賜名弘康,過繼於四福晉烏拉納拉氏膝下。入主雍和宮!欽此。」 原來是康熙兌現諾言來的,他還真是言既出,行必踐啊!! 這件事情凌嘯知道,可他一直以為是康熙報復雍正的隨口之言,當成笑話從來沒放在心上過。也沒有給別人說起過,不料康熙今天居然明頒聖旨,把這件事情給鐵板釘釘了! 這道旨意一讀完,不僅三人全都愣住了,後堂迴避靜聽的大母與黛寧也不禁瞠目結舌。過繼外孫的事情。民間上門女婿之類地多得很,但出現在嗣旁支枝繁茂的皇家之,卻是絕對少見的!黛寧還只是覺得驚異。大母卻心很不是滋味,她並不瞭解康熙是在報復雍正,孫過繼給任何一家去,她都能接受,可要是過繼給雍和宮,這豈不是要認仇作父?!這要是被剛剛從天津衛趕回來的豪成給聽到了,那還不火冒三丈啊! 大母正想著,就聽到正堂上一聲痛哭響起,「嘯郎。不要接旨!欣馨捨不得孩兒啊。。嘯郎,這是我們倆的親生骨肉,怎麼能交給別人來養,認別人為娘親爺親?不行,我要進宮去請皇阿瑪收回這道旨意!」 凌嘯也正是這個意思,他可管不了什麼報復不報復的,更不稀罕將來的「雍貝勒」爵位,虎頭虎腦的可愛孩,自己不能聽他叫一聲爸爸,也不能享受到看他成長的樂趣,那是何等樣的一種損失?!凌嘯更是對欣馨地母愛別有一番欣賞,當即讚一聲,請大母陪欣馨入宮,並囑咐她先去慈寧宮給太后通氣,再去懇求康熙收回成命。 傻眼了的李德全和婆媳兩人去後,黛寧滿臉不可思議地踏著蓮步走了出來。凌嘯渾像沒事人一樣,正和雅茹郎情妾意地眉來眼去,依偎在一起貼著臉悄悄蜜話,黛寧忽地回想起在通州大營雪地的一幕,微有意思澀楚的感覺,她也不及細究這種不舒服,插話道,「喂,凌嘯,你可別怪姑姑沒有提醒你,大凡是一個人的好意被人拒絕之後,會很有一些……厄……怎麼形容那種不爽呢?……」 被他們親熱模樣攪得心神不寧地黛寧,腦裡全是當時耳鬢廝磨的滋味,一時間沒有想到合適的表達。雅茹和凌嘯雖是正如膠似漆,但姑姑在說話,他們也不敢不聽,馬上就分別為她找到了表述詞彙。 雅茹笑道,「好心當了驢肝肺的不爽!」 凌嘯笑道,「熱臉碰上冷屁股的不爽!」 黛寧是個能詩能賦地風雅之人,見凌嘯又講粗話了,連忙呸呸呸幾聲,正待要接著說下去,雅茹卻怪叫一聲,跳起身來向後園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道,「姑姑,我覺得好冰啊,好不爽啊!」 凌嘯大「怒」,起身就追,「臭丫頭,敢罵你相公,那是在外面凍的,站住,非要你碰得試一下不可……」 頃刻間兩人一逃一追全都沒了影,竟是讓黛寧滿腹的擔憂沒了聽眾,黛寧嘟著嘴氣得一跺腳,這才深刻體會到了哥哥即將體會到地不爽,怒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姑姑不管了,哼,去縈懷樓聽柳詩詩這小娘唱曲兒去!」 ****** 黛寧擔心康熙會覺得自討沒趣而發火,凌嘯不是沒有聽出來。 但他以為,康熙這麼干也不是沒有阻力的,宗室層面多多少少會有些不樂意。自己的孩即使過繼襲爵,也不過是閒散貝勒的尊榮一世罷了,這一點,有世襲罔替丹書的自己一樣可以給孩,難道還指望他今後獲得皇位?那豈不是給康熙和朝廷出了一個如何界定雍正廟號靈位名分地難題?!而且在朝會上。康熙沒有藉著賞自己的名義順理成章地提出這件事來,本身就明白會是一件惹風波的麻煩,單獨宣旨也多少有低調處理的意思。凌嘯相信,欣馨她們娘倆進宮推辭,是康熙巴不得地,他絕對不會大發雷霆的。反倒會高興自己不為難他。 凌嘯也是多日未親懷柔公主芳澤,看著雅茹流口水,看到黛寧也會淌口水,可目前黛寧對自己,還只是一種偶爾心疼地溫存,說是唯一不反感的男尚可,要在她心裡登堂入室,還需要好多軟磨功夫,加上康熙的警告和黛寧的輩分,大被同床的瘋。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好先追小魔女了。 套房之,凌嘯「張牙舞爪」地撲到榻上,樣很是急色,可真正抱著嬌小秀媚的雅茹入懷的時候。他卻是極其的溫存。這一刻,他是天使,深知「憐香惜玉」就是給老婆們專用的形容詞,心湧蕩著地是濃郁而綿長的愛護之情,自然不會像羞辱乾隆老母那樣粗魯而下流了。 不過。連《幼學瓊林》上都有「新剝雞頭,玉真之乳」這樣教壞小孩的話語,凌嘯自然也不例外。對雅茹粉紅柔嫩的椒乳格外有興致,一直吻吮到雅茹都開始呢喃細語了,方才老船泊新港,水乳交融。 四大洋都風平浪靜之後,凌嘯暢抒精華完畢,一面輕輕為雅茹撫摸香肩,一面令丫環轉告胡駿他們,接鄔先生回二月河畔,他自己還得要填飽肚。也還要等欣馨回來幸福她呢。但欣馨一等不回來,兩等還沒回來,到自鳴鐘指到亥時(晚9到11點)二刻的時候,和雅茹情話纏綿地凌嘯躺不穩了。眼看這時候宮門就要落鑰了,欣馨不會是母連心,言語間惹怒了康熙吧?凌嘯越想越不瓷實,連忙為雅茹掖好被,囑咐幾句後一翻身就跑了出來。 剛剛出了主院折南十幾步,就只見和二月河畔相連的那一進院落小徑上,沈珂等親衛護了鄔思道的輪車進來,凌嘯趕忙和先生見禮,言簡意賅地和鄔思道略一交流,就要進城去到大內看看。 鄔思道不知道這兩天他在大內的詳情,但過繼一事上,他很同意凌嘯的觀點,康熙實在沒有必要強行踐諾,也就沒有多說,任由胡濤胡駿護著凌嘯離去。但輪車還沒有到二月河畔,鄔思道卻猛地一擺手,「停!……沈珂,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二公他說皇上要把石玉婷嫁掉,二公在朝會上舌戰群儒大勝?是不是這麼說地?!」 沈珂也聽見凌嘯那寥寥幾句的介紹了,當即點點頭。鄔思道像是睜眼睡著了一樣,茫然地瞪著楓林上的夜空,眼睛卻亮得不弱於螢火蟲,忽地命道,「來人,快去追回……罷了,不妨事地,那情分擺著,皇上應該不會……應該不會!」 「呵呵!鄔先生好啊,豪成回來了,給您見禮了!」一聲爽朗的笑聲自楓林流水邊傳來,鄔思道定睛一看,果然是天津衛回來的豪成,當即叫一聲「大公」,寒暄起來。 豪成自從上次誤會凌嘯貪圖爵位放棄報仇之後,被鄔思道解勸得誤會冰釋,主動帶領三百勤王軍跑到天津衛,以收買加恐嚇的法,為凌嘯死死控制著京師海上入口,如今不共戴天的家仇得報,他一是準備回來兄弟團圓,二是要祭奠祖墳告慰先父。他是個粗豪的性,但長久在京師市井打滾,也很是心細如髮,剛才已經聽到鄔思道的半頭話,忍不住問道,「先生,你剛才在說什麼,豪成怎麼聽不懂啊?」 見豪成相問,鄔思道轉述了凌嘯的話,笑道,「思道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合皇上和二公的性,這種辯戰攻訌地事情最是萬難,風險又最大,一旦辯論輸了坐實小人的名聲,皇上不給他一個相當的處分,也是難服之口啊!時局尚未安定如磐石,皇上和駙馬相依相靠,攔著二公出頭都來不及的,他怎麼捨得讓駙馬去當這種馬前卒?!」 豪成也是一愣,尋思著笑道,「嘯弟不是說皇上今日賞人了嗎,莫不是皇上覺得弟弟的功勞太大,賞無可賞了,這才整個功過相抵出來?呵呵,這招也用過啊。」 鄔思道卻大搖其頭,反駁道,「不,不是那樣。以前的功過相抵,都是二公主動惹他,皇上順勢而為。還有皇上先給二公通氣吹風的,叫背黑鍋。這次皇上主動不宣而行,那叫什麼?叫請君入甕!……怪啊!」 「大爺,先生……」正在說著,就見管家蔣皆思飛快地向這邊跑來,燈籠的紅光也不能讓他的面色有血色。 鄔思道心裡面咯登一下,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三章 刀光劍影梧桐樹 果然有些不好。 康熙居然不顧亥時深夜,竟然派八阿哥和熊賜履兩人來公主府宣旨,可凌嘯現在不在府上,蔣皆思也是有些頭腦,深知這種欣馨公主久去不回的關鍵時刻,夤夜而來的聖旨,不能不看,頓時也不說出凌嘯不在的事實,逕直安排人準備禮儀,請八阿哥他們稍候,自己卻飛奔著來到後園尋找雅茹或豪成討主意。 鄔思道讚許地看了蔣皆思一眼,眼珠急轉之下,馬上命人去請雅茹起身接旨,自己等人則在後堂聆聽。畢竟,除了凌嘯之外,懷柔公主才算得上是這裡的主人,又和八阿哥同為宗室兄妹,她去,比豪成這大哥身份都要合適得多。 八阿哥一臉肅穆地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戊寅之變天下鼓蒙,獨勤王軍不負朕創軍賜名之初衷,以全忠而細察,以細察而尋朕蹤,將領棄厚爵如糞土,軍士戰逆軍似親仇!朕心深感,而素幾垂淚至天明。著上書房、兵部、吏部、戶部詳議勤王軍戰死烈士之厚賞重恤,各有司速辦勤王軍職銜將領弁佐之核功、考能、任用、晉陞,並列制勤王軍充擴之奏,使其速速恢復戰力,以負捍疆衛統之任!欽此。」 這道旨意乃是題應有之義,豪成沈柯等人在後面聽了,都是高興,看來康熙要給勤王軍加餉充編擴軍了。鄔思道卻擰眉暗驚。他倒只注意其地一條巨大變化,康熙皇帝這次把兵部等三部塞進來,開始在組織上介入軍官考核與任用,是勤王軍從成軍以來前所未有的事情!難道康熙準備將勤王軍由凌嘯的私人軍標改成國家武裝不成?要不然,那一句「捍疆衛統」是什麼意思?! 吏部尚書熊賜履,顯然還是很介意今日乾清宮的羞辱。但他是本份差事不得不來,又不敢對懷柔公主無禮,宣旨的時候難免有氣無力。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賞勤王軍副將黃浩二等候爵,加太少保銜,拔勤王軍提督統率勤王軍。賞勤王軍總兵金虎二等候爵,加太少保銜,欽命浙江巡撫。賞勤王軍副將特廷二等候爵,加太少保銜,欽命杭州將軍鎮守浙省!賞勤王軍參將陳光鶴、周淵、彭友、何智壯、祁司理、萬良雄、柬達桂、多贊三等候爵,加兵部侍郎銜。分任兩省駐軍總兵、副都統!賞欽差香胰督辦使豪成一等伯爵,加兵部尚書銜,欽命福建陸路提督。賞前國史館侍讀顧貞觀一等伯爵,加太少傅銜,欽命福建巡撫!賞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一等伯爵。加太少保銜。欽此。」 熊賜履把這道聖旨宣完,感到全身輕鬆,對驚奇萬分接過聖旨的雅茹一行禮,即逃也似地告辭而去。勤王軍系軍官的大批封賞,這個老先生以為。多多少少都有凌嘯幫康熙辦好石玉婷改嫁事的酬功因素,那可是以自己顏面掃地換來的,他如何厚臉皮。都難得在凌嘯的地盤上呆得住啊。 八阿哥的臉皮也不厚,但卻以等候凌嘯回來的名義,留了下來。 戊寅之變,讓胤祀倍感邊緣化,風頭聲望被老十三老十四搶個精光,尤其是昨日和兩個弟弟一起受杖責的隆科多,今天卻入了上書房,這使得開始時候幸災樂禍的老八,戒備頓生。原來。挨打的,不一定是失寵地!有了這層領悟和警覺,本來就要來和凌嘯接觸接觸的胤祀,拜會之行就迫在眉睫了,不料,今日康熙卻交給了他一件這樣的差事,讓他越發感到風雲詭變聖化莫明,不和與自己有諸多經濟聯繫的師傅交流一下,胤祀連一步都不敢邁啊。 他這一留,搞得在後堂興奮自己越級當官的豪成一驚,鄔思道卻是眼精光一閃,對豪成悶聲道,「大公,事有蹊蹺啊,走,咱們去和八爺聊一聊。」 胤祀顯得是愁腸百結,剛剛客氣地送走堂妹雅茹,正捧著茶杯出神地想著心事,忽見出來了豪成和一位年殘疾士,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位應該就是京師官場暗傳良久地鄔靜仁──神秘的西禪寺首席先生,因為殘疾而不能像顧貞觀一樣做官的白衣卿相。 老八知道他在盛京和容若主持混淆地方督撫視聽,在康熙處的功勞也不可小覷,寒暄也不敢怠慢,一把拉起豪成,側身避過鄔思道的拱手禮,笑道,「呵呵,恭喜豪成這次當了福建陸路提督啊,倒是可惜了先生,不過,羽扇綸巾百萬雄兵、仲舒一策天下安定,鄔先生豁達國士,也不必在意心底。呵呵,胤祀向來佩服先生,也嫉妒駙馬啊!」 鄔思道客氣幾句,知道他這樣地阿哥是真的欣賞自己這類人,當下也不矯情,笑道,「八爺,鄔某冒昧相見,一是仰慕八爺風采卻素幾無緣,二來,也實在有一事不明,卻無從揣摩,想請八爺解惑一二。這兩道聖旨,是皇上今日晚間廷議過才發的,還是直接召八爺進宮領差?」 胤祀自己都是漿糊一樣混沌,何嘗不知鄔思道也有疑惑。反正官場揣摩是人人都必須做地,也不是忌諱,立刻道,「我事先不知情,戍時才接到李德全的傳信,入宮直接取的聖旨,皇上什麼也沒有說,他老人家有沒有徵求過誰的意見,我也不知道。先生,依我看……皇阿瑪好像漏掉了一道聖旨……」 鄔思道當然明白,康熙漏掉的是凌嘯的封賞聖旨!這一漏,在明眼人的眼裡,所有勤王系的豐厚封賞,分明就成了「架空」凌嘯的一道風向標!鄔思道心驚也就驚在這裡。康熙皇帝,他是「漏」掉地嗎?! 「八爺,許是皇上還在思量如何封賞呢,這不,福州將軍、欽命東南鎮撫使、浙閩總督三個頭銜還在呢。」鄔思道笑瞇瞇地說道,他的打開天窗說亮話。讓一旁的豪成擔心不已,先生這是怎麼啦,這些話怎麼能夠跟八阿哥說? 老八眼異彩一閃,再看向鄔思道的時候,已是氣勢不足,點點頭,笑道,「呵呵,先生說得是。胤祀身為皇,理會得。明日我就給皇阿瑪建議,畢竟,拾遺補闕也是皇責任嘛!哦,不早了,看來。師傅今晚回來得會很晚,這樣,豪軍門,先生,請轉告我的致意。明日禮部還有一大堆的部務,胤祀就告辭了!」 鄔思道也不挽留,送走了他之後。以一種前所未有地凝重吩咐沈柯,「小柯,我要靜室,焚檀香,炭火不可太重,二公一回來,你馬上請他來見我。」 豪成一驚,比鄔思道和老八這些人精慢上一拍的腦筋,也頓時清明過來。寒聲道,「……先生,皇、皇上是要砍梧桐樹了嗎?……是不是?是不是?!媽的個……」 「大公!」鄔思道怒喝一聲,打斷了豪成的憤懣粗話,怒道,「注意淨口!唯一能確定的是,想砍梧桐樹的,是老八!他弄不清皇上正處於心靈受創期間,竟然異想天開,猶豫著要不要趁著我們駙馬爺失勢了,他好發動朝臣清流大肆攻擊,以求得皇上的聖眷加隆,哼,有這麼便宜的事嗎?!我已經警告了他,相信他也明白過來了。我提駙馬爺的三項職務,並不是就職務說職務,職務是可以一道聖旨就削掉的事情,但皇上下旨,命令十幾二十幾個勤王軍將領全面掌控浙閩,這又不合架空分化權臣地常理!也就是說我們勤王軍聖眷未絕,他老八敢落井下石,就算今日他得逞一時,日後他即使帝位有望,東南兩省幾十萬兵馬,也誓將叫他當不成!」 豪成萬萬沒想到,自己親身參加的短短見面,其的幾句話,竟是你來我往拳腳相加,刀光劍影殺氣重重! 這是他一年多在湖北絕對沒有見到過的「盛況」,到現在,豪成才明白了,弟弟凌嘯表面輝煌壯麗的權臣生涯,每一天都過得不能掉以輕心,也有著好多地不得已!想到這裡,豪成立刻為自己曾經誤會弟弟而心劇痛,我還是個人嗎?自責之下,關心更甚,豪成竟是一路腆著臉跟隨鄔思道來到靜室,「先生,我知道你要靜思,最後只問一點,照你看,皇上究竟有沒有……有沒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意思?!我……我們要不要做好準備?」 鄔思道看著豪成緊張的模樣,忽地想起自己的父兄,眼睛裡面不禁一潮。是的,自己和凌嘯一樣,才智遠遠超出家人,可這些家人,儘管不能理解,甚或不能認同自己地事業,可關心發自肺腑,牽掛無日無時無刻不在。 鄔思道頓時柔和地說道,「大公啊,詳情確切的,思道還沒能想清楚,但有兩點是好消息。一是剛才說了,皇上如果要砍梧桐樹,就絕對會下旨各將領分掉各省,否則豈不是給他忌憚的人以兩個省,他傻了啊?第二,你以三品湖北經濟欽差,僅憑天津衛接應之功就升為一品福建陸路提督,難道皇上不知道你是駙馬地哥哥?!……要知道,駙馬爺不僅是我們的梧桐樹,也是皇上的梧桐樹啊!」 先生的兩條很有說服力,豪成大感放心,不料,就是這今日讓他百般折服的先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豪成目瞪口呆。 「好了,怪現象,我要怪研究!來,大公,閉關之前,你給我七八個嘴巴,讓我也心靈受傷,來試一試!」 豪成正想告訴鄔思道,這法絕對不靈,就算我下得手,打得滿臉桃花,你也不會受傷。這時,就聽見身後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幽幽響起,如黃鶯鳴谷。 「鄔先生,你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曉得,你一直很喜歡的綺夢,是喜歡男人多一點,還是喜歡本公主多一些。」 鄔思道看著從縈懷樓聽曲回來的黛寧長公主,不由得臉色慘然一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四章 三千里登聞鼓 黛寧一出手,鄔思道立刻很受傷地進靜室去了。 豪成看著神仙般的弟妹姑姑,崇敬景仰萬分,忍不住求道,「長公主,我嬸娘和欣馨公主進宮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凌嘯擔心不過,已是向宮去打探了,長公主一向急公好義,能不能和奴才一起前去看看,要是皇上今日性氣不好,您也幫著求求情啊。」 「欣馨她們還沒回來?!」 被凌嘯與雅茹的親密給氣走的黛寧,在瑾虹家的縈懷樓裡狠狠地輕薄了名妓柳詩詩,美女養心養眼之下,她的「氣」已是消了。現在聽到絲嬤嬤還沒回來,自然大吃一驚,生怕她們應了自己的擔心,被深覺自討沒趣的康熙給大加責罰,頓時就慌了,連忙帶了自己的丫鬟,在門房召了親衛,向廣渠門趕了過來。 廣渠門乃是門提督衙門駐地,一到夜間門關八門,是夜間進出需要繳稅的唯一通宵城門。但豪成和黛寧趕到的時候,卻發現這裡已經兵卒林立戒備森嚴,過往行人更是嚴加盤查,而先她們半個時辰出府的凌嘯,竟然還被堵在這裡,正急得直跳腳,對著柵欄那邊的一人破口大罵。 「舒恕,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老東西,就算不念我們在寧夏並肩作戰的情分,也該一視同仁,憑什麼放百姓進城,也不讓老進城?老是真的有急事去面見聖上。耽誤了事情,老和你沒完!」 舒恕是由寧夏將軍新改任地門提督,是當日凌嘯西征的「戰地奶媽」,此刻被他當著幾百百姓的面痛罵,卻也顧不得同為從一品的顏面,逕直跪在那邊委屈萬分地說道。「駙馬爺,你怪奴才,可奴才也沒有用啊!得,得,奴才就說實話吧,李總管傳來宮嚴旨,指名道姓地不許你進城,爺就體諒奴才這才幹了兩個時辰的門提督吧,要不,奴才出來。給駙馬爺打一頓出出氣,好不好?」 竟然是康熙不許凌嘯進城?黛寧和豪成全都愣住了,凌嘯卻越發地為欣馨和大母擔心起來,偏偏是沒有辦法逼迫舒恕違抗聖旨,自然是在心裡面痛罵康熙小題大做、忘恩負義:欣馨是你得女兒。忤逆了你,要責罰倒還說得過去,我大母親自帶領五百親衛,把馬齊等喇嘛刺客殺得乾乾淨淨,不是你未謀面的救命恩人是什麼。你好歹讓她回來給我報個信啊! 越想越氣之下。凌嘯一衝動,竟是不自覺伸手去摸腰刀,誰知道竟是摸到了黛寧細嫩柔膩地小手。 黛寧的大眼睛波光盈動。翻轉皓腕,緊緊握著凌嘯的手,忽地有些後悔跑去和柳詩詩鬼混,沒能和凌嘯一起渡過這讓人煎熬的時間,道,「別這樣,他不讓你進去,難道還不許親妹妹進去麼?姑姑去幫她們娘倆求情!」 凌嘯擔心母妻,自然求之不得。剛要點頭卻忽覺不妥。要是康熙真的怒了,豈不是把黛寧也搭進去受罰?康熙今天早上的警告言猶在耳,他可是對自己和黛寧有「成見」的,黛寧去了,搞不好幾句不對,比大母她們受罰的可能性還要大呢!想想之後,凌嘯還是搖頭,決定自己闖關入城。 黛寧卻靠近幽香沁鼻的香軀,低聲在他耳邊淺淺笑道,「竟然敢拔刀?!你剛才竟然敢拔刀!姑姑想知道,要是換了我陷在大內,你會不會拔刀?」 這恐怕是黛寧對凌嘯最溫柔的一句話了,可凌嘯何等窘急時刻,當然不會想到黛寧也會有欣賞男氣概地時候,大煞風景地說道,「少來!你長公主會陷在大內?如果姑姑決意要進去,記住了萬萬不可和皇上頂嘴,打探到消息後馬上出來,不答應我這一條,就回去洗了睡!」 曇花一現的溫柔沒有得到期望的回答,黛寧馬上把凌嘯的男氣概當成了薄情專橫!心高氣傲的她,是長公主姑姑耶,哪裡肯像小女孩一樣凌嘯說什麼就是什麼?頓時,剎那地靜若處馬上變成冰峰雪蓮,黛寧傲然地甩開凌嘯的手,來到大柵欄前高舉自己的藍玉珮,竟是轉眼就過了關卡,在另外一邊嘟著小嘴對凌嘯哼一聲,揚長而去。 「你個臭凌嘯,壞凌嘯,霸道凌嘯!你不許姑姑求情,姑姑偏要求情,哼,氣死你!」黛寧毫不掩飾,一路哼哼唧唧地向皇城而去,此時此刻,恐怕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著相了,已是分不清內心,是要別著來來氣凌嘯,還是為那句凌嘯沒有回答的話求個答案! 黛寧這一去,凌嘯目瞪口呆地略一回思,就在心裡面大呼不好,自己竟然忽略了姑姑難得一現的女兒情懷,黛寧一進去,照著自己地話去做才怪呢!可黛寧已經進去了,此時此刻,凌嘯唯有希望她能走到半路醒悟過來。 黛寧這一去,目瞪口呆的不只是凌嘯! 廣渠門門內不遠處的原曹府門口,魏東亭和曹寅面面相覷。曹寅哀歎一聲道,「完了,看來駙馬爺是不會再強行闖關了,皇上什麼都計算到了,咋就沒有算到黛寧長公主呢?唉,老魏啊,看來皇上放我出來地第一個差事,要辦砸了!等明天早上開門時辰一到,駙馬爺就更加不可能犯錯了!」 ****** 乾清宮的破洞依然沒補上,外面狂風,殿上大風,東暖閣人瘋。 「欣馨你……唉!好了,好了,朕的小姑奶奶,別哭了!你怎麼就不相信朕是一片好心呢?!你怎麼能如此看待待你如掌上明珠的皇阿瑪?」康熙被心愛地女兒哭得是搓手無策。來來回回走得是靴裡面都成汗腳了,半晌,才焦躁地一攤雙手,說一句就用右手背擊打左手心一次,顯得甚是激動,到後來竟是大吃其醋。「你怎麼忍心只關心夫君……噢。。嗚……不關心一下可憐兮兮的老父親呢?!……嗚嗚……朕晚上連個去處都沒有,連個說話人都找不到啊……」 欣馨眼睛桃紅,梨花帶雨地哭得甚是傷心,聽到康熙動了真情放聲嗚咽起來,馬上也為昔日歡顏今夕戚容的父皇心一痛,不禁從黃綾圈椅上站起身來,用衣袖給他擦拭縱橫的淚水,哀哀勸慰道,「阿瑪,阿瑪節哀啊。那些日,欣馨日日夜夜都在佛前為阿瑪祈禱,祈望上蒼佑您平安無事。阿瑪,要不,明天我就和雅茹北上盛京南下江南。為您挑選秀女,不給您選到幾個有緣的,女兒決不回來!絕不和嘯郎見面!求求阿瑪看在嘯郎為您……」 康熙抹了又流下來地淚水,心一暖,卻斷然沒讓她說下去。「別說了,別哭了,你記住。要相信阿瑪。朕都已經叫他嘯兒,你也不好好想想,朕幾曾這樣叫過你任何一個兄弟?!」 「那阿瑪為何不告訴欣馨,你為什麼一定要留我們在慈寧宮,不許我們回去告訴嘯郎你收回成命了?他會很擔心地,會睡不著覺的,會沒有心思吃夜宵的……」 欣馨的眼淚還是晶瑩剔透,讓康熙越看越心疼,忽地意識到自己這樣對女兒是種煎熬。不禁心一軟,就忍不住猶豫是不是要透露一些。可惜,欣馨的話,一下讓康熙清醒過來,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啊,連凌嘯這廝少吃一餐夜宵,女兒都心急,自己這裡說出去一星半點的,她明天回去,還不馬上就在枕頭上洩漏個一乾二淨啊?! 康熙剛剛堅定下信心,就聽西華門那邊傳來咚咚的鼓響聲,頓時就一愣。 誰這麼有種,竟然敢深更半夜敲擊登聞鼓告御狀,逼迫自己夤夜接見,不知道這是輸贏都得流放三千里的大罪嗎?! 有種的,是黛寧。 她敲擊登聞鼓,還有一個不得已的原因,宮門落鑰,只能裡面地出來,外面的卻進不去。黛寧想要救出欣馨,這有罪的登聞鼓就是唯一的辦法!當然,她的有種,除了擔心侄女和絲嬤嬤以外,黛寧還有要強地潛意識情緒支撐,既然來了,就不能人都見不到就灰溜溜回去洗了睡,黛寧不僅僅要知道凌嘯會不會拔刀的答案,她還想告訴他,自己其實也有可能陷在大內的! 登聞鼓不是沒有響過,康熙也不是沒有赦免過,例如當日被凌嘯殺了老婆閹了兒的諾敏就敲過,康熙就暫時赦免了他。不過,一看到被帶來乾清宮的竟然是親妹妹黛寧,一聽到黛寧求見地事情竟是為了凌嘯討回老婆,剛剛領教了女兒對凌嘯癡迷程度的康熙……怒了! 康熙他好不服啊。 平日除了喜歡女風外還算溫順柔和的黛寧,竟然膽大到這般地步?!難道我愛新覺羅家欠凌嘯地,是女兒身、女兒心倒也罷了,現在居然還欠他女兒膽?! ****** 夜不許鼙鼓的京城之,深夜的登聞鼓響,傳得格外的遠。 廣渠門外的凌嘯面色一寒,一腳踹破實沉沉的木柵欄,揪著舒恕怒吼道,「來吧,老舒!鐐銬拷著你家爺,咱們去面見聖上!」 廣渠門內的曹寅大喜過望,一屁股坐到石階在冰涼上,對魏東亭感歎道,「駙馬爺總算沒有讓我空耗一晚上,性情人啊!」 公主府的鄔思道費盡心力地逐一假設,排除,再假設,再排除,等鼓聲傳到東直門外,他已是醍醐灌頂,喃喃歎道。 「難道皇上是要……真不敢相信啊!二公,你這是自食其果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五章 圈禁紫禁城 諾敏擊鼓的時候是在白天,黛寧的擊鼓卻是深夜,鼓樓剛剛擂過了時報鼓,而黛寧的亂敲一氣,自然和鼓樓報時的一百零八擊鼓聲區別很大。 皇城附近的達官貴族多有夜生活,很多都被驚動了,至於遠一點的尋常百姓,都是勞作後倒在床上就睡的主,倒也沒受多大的驚擾。但喜歡打聽熱鬧是咱們的民族本性,一時間,逛八大胡同剛回的,參加聚會看戲沒散的,呼朋喚友鬥雞博彩的,全都要麼親自、要麼派了下人,擁到街上三五成群地亂竄。西華門下崗的多事軍士,洩漏出擊鼓告狀的是固倫長公主的消息,讓嗡嗡的人們談興越隆。 這,倒著實讓巡城的順天府和五城督察原緊張了一回,也讓門提督衙門舒恕親自押解的凌嘯,再一次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也讓人們更加久久難以散去:長公主一告狀,駙馬爺就被逮?!有趣! 凌嘯卻一點都不覺得有趣,一路繃著臉被押到了乾清宮,但康熙卻依然不肯接見他,只是傳出話來,令人將凌嘯軟禁在乾清門侍衛房之內,冷炕薄被、黑燈瞎火地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直到太監進來收夜香的時候,凌嘯才收起心的驚怒悔怨,一腳把那太監踢到在地,怒道,「你去找李德全來,你要是不去,他要是不來,就給爺聽好了,本駙馬要是不滅你們全家,爺就是爬爬!」 「毒駙馬」要滅自己全家起來。還不是捏死螞蟻那樣簡單!那太監嚇得是魂飛魄散,趴在地上搗蒜一樣地死命磕頭,哭訴道,「駙馬爺饒命啊,不是奴婢不去,實在是李總管他不在大內。今兒個早上,他就陪著皇上到圓明園去了,長公主和欣馨公主也被帶去啦。就算奴婢有心去給您傳他,奴婢這身份也出不了宮啊,要不,奴才幫您把張相爺……」 「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啊!算了,你去給太后那邊回一聲。」凌嘯怔住了,康熙顯然是躲著自己,卻不想拖本就岌岌可危地張廷玉趟混水,倒是希望這太監去請皇太后來幫忙。誰知道這太監滿臉不可思議。賠笑道,「爺,皇上只說不許您出大內,沒說要您禁足啊,您看。外面的侍衛早就散了,現在除了奉先殿和宮外,您哪裡都去得呢!」 凌嘯一聽不喜反怒,靠,這和禁足有什麼區別。不過是牢房大了點而已,難道這就是康熙對自己的回報不成! 擺擺手趕走那太監,凌嘯越想越氣。卻忽地一個念頭冒騰起來,欣馨與大母,昨晚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被禁足在紫禁城之?!想起昨夜自己音訊全無時候的擔憂焦躁,凌嘯不禁由己及人,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外面的勤王軍不知道自己的生死榮辱,他們不會……不會做傻事吧?!難道康熙是要給自己剔除一些「膽大妄為」地死黨?! 想到這一節,凌嘯哪裡還坐得住,他雖不指望勤王軍為他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全軍造反。可也深知至少有七八個心腹會的,要真是那樣,對勤王軍無疑是個悲哀,對其實絕沒有危險的自己來說,更是莫大的損失! 凌嘯一甩屁股來到上書房、南書房,……沒大員在!英殿、武英殿……沒學士在!御林監、侍衛處……沒大蝦在! 而當他飛也似的跑遍禁城四門,凌嘯卻又發現,雖然沒人監視自己,可每一門都是奉了康熙的聖旨,對每一個出宮的人搜遍全身,連褲襠內和頭髮裡都不放過,甚至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男女蘇拉,拿著精緻的竹製水龍,把每個出宮者請到小木房內,顯然就是在……浣腸! 惡從心頭起,怒自膽邊生!凌嘯還不放棄,在御花園公然扯了十七八個俊俏點地宮女親嘴,一邊親得啪茲啪茲地響,一邊示威一樣地瞪著侍衛。可令他鬱悶萬分的是,侍衛們視而不見,決不像他想像的那樣,以穢亂後宮罪抓他去見康熙皇帝。而宮女有膽大的,卻把他往林蔭深處死命地拉!在這種情況下,本來還以為宮女身份無關痛癢,準備去冷宮找康熙的廢妃們瘋一把地凌嘯,嚇得是抱頭鼠竄──冷宮,陰氣何等之盛,那還不把自己搾乾了啊! 現在,凌嘯才算駭然明白過來,紅牆黃瓦的紫禁城,赫然就是個圈禁自己的大宅!!啥時候解禁,康熙說了算!! 徹底沒言語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午。鬱悶至極的凌嘯,只好老老實實到慈寧宮大殿門口坐著,委屈憤怒得差點忘記了,今天似乎收穫了不少初吻。他很快就見到了皇太后,卻驚奇地發現,皇太后眼睛都紅腫起來,顯然是哭了不短地時間,「皇祖母,您這是怎麼啦?」 ****** 太后幽幽歎了一聲,招手將凌嘯攬在堂榻旁,卻沒有說話。只要她還冀望凌嘯妥善處理蒙古體制問題,她就不能說什麼。難道告訴凌嘯,自己也曾為她們娘幾個說過好話,可康熙卻一反常態堅決不從?那樣,只會讓凌嘯意識到女人家的外強幹,到時候,對自己的借重和忌憚都將變淡,幫自己娘家民地可能性會更低! 祖孫兩個各懷心憂愁苦相對良久,凌嘯身心疲憊,終於歪到在堂榻上沉沉睡去。而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皇太后早已經回了寢殿。冷月高懸裡,凌嘯忽地想起後面的地道,也想起那些地道裡面斜上出地的狹窄通風口來,呵呵,等,並不是唯一的辦法! 為了自己地將士兄弟。凌嘯絕不介意去試一試能否挖開! 慈寧宮宮大人多,當朝駙馬難於無聲無息地跳井,所以,凌嘯只好選擇了壽安宮。壽安宮冷清了許多,順治的寡婦妃們老去凋零得七零八落,而曾經人滿為患的聖祖太妃。也早已被雍正報銷,正殿都燈火稀少,就別提黑燈瞎火的偏殿了。 凌嘯提著在宮牆角落裡找到地一把園林花鏟,摸黑潛入到曾經「溫泉水滑洗凝脂,偷窺駙馬喜滋滋」的浴池,環首四顧,小心翼翼地像碩大無朋地石龜處行去。一到跟前,凌嘯大吃一驚,石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推翻了,兩個黑漆漆的洞口填得實實的。 完了完了。雍正又不是傻蛋,不填上才怪呢! 凌嘯一下跌坐在池畔,心暗暗歎道,不是我不給你們報平安信,兄弟們一定要沉得住氣啊!鄔先生。豪成都說你已經發現皇上不大可能砍梧桐樹,你可一定要主持好安撫鎮定之事啊! 「唉,嘯兒啊,你終究還是不出朕的預料,還是來了。」 正祈禱之時。一聲康熙的聲氣在浴池旁響起,驚得凌嘯的全身汗毛一豎:康熙在這裡等自己?! 火摺光芒一閃而滅,凌嘯猛一回頭。雖是那電閃火花的一瞬間,果然就看見康熙皇帝正從石龜上坐直身,給凌嘯留下一個「人即是龜,龜即是人,人龜合一」的和諧畫面。 凌嘯豎起的汗毛瞬間就被冷汗淹倒。康熙不坐石龜上還好,一坐在石龜上,就不禁讓凌嘯膽戰心驚地想起了遲姍姍,要不是他還不相信大母會把事辦砸,一句「皇阿瑪饒命。兒臣不是故意的」地求饒話語,險些就脫口而出! 皇帝卻沒有再說話,門外立刻響起了腳步聲,顯然,火摺的光芒是送燈燭來的信號。李德全和曹寅兩個,一眼都不敢看「面色如常」的凌嘯,送了燈之後,馬上退開去一掩大門,浴池內只剩下了翁婿兩個。 是的,凌嘯地確做到了面色如常,他一方面是嚇得到了表情木然的地步,一方面卻憑著多年練出來的本事,阻止了面色木然之後的表情崩潰。在康熙皇帝微動身形想要下來的時候,凌嘯先是翻身就拜,很快就起身將康熙扶下石龜,口卻道,「皇阿瑪小心,皇阿瑪,您不是去圓明園去了嗎?兒臣擔憂欣馨、大母和長公主,也擔心她們膽太大把您氣著,這不,兒臣準備去……」 「放屁!她們地膽大?她們扯著宮女親嘴了?!她們在冷宮門口逡巡了?!」康熙不等腳踏實地,卻是怒聲打斷道,「你實在是不可救藥到了極點,一遇到女人的事情就發昏!」 康熙一發怒的時候,凌嘯是暗喜地。康熙和自己相處多時,只要他不是擺出失望之極惋惜至極的表情,凌嘯就知道他不會殺自己,而當康熙還知道勃然大怒的時候,多半就是教訓和點撥自己罷了。 可是,一聽到最後「遇到女人就發昏」這句,做了虧心事的凌嘯,身在案發現場,自然是心虛萬分的,兩條腿當然就不禁顫抖起來!破天荒地第一次,凌嘯感到自己有些「禽獸」,既對不起欣馨黛寧,也對不起父執和領導一樣的康熙,還對不起也許會因為此事被牽連的幾萬部曲僚屬,更對不起自己曾經立下的大志和送自己前來的老天爺!禽獸啊,遲姍姍地確該盡力救,卻絕對不該碰,半小時歡愉,幾萬條性命,上千里紛戰!是該做個了斷了。 正在心裡面擔憂康熙是不是受得了真相,自己該不該坦白,甚或,該不該帶著永遠的良心愧疚,將遲姍姍殺人滅口的時候,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凌嘯,卻聽見康熙語重心長地說話了。 「嘯兒,你說老實話給皇阿瑪聽,你是不是開始懷疑朕了?!」 凌嘯大吃一驚。 耶?!不對啊,怎麼搞了半天,康熙是在在乎我懷不懷疑他?!搞什麼飛機啊?向來只有臣要求皇帝信任的,這個可好,皇帝居然要求自己信任他?!很快,凌嘯記起了他曾經在乾清宮要求自己信任的話,可沒等自己品過味來,康熙就在乾清宮一記無恥栽贓,把自己當眾賣了,要不是有些急智會些辯論,只怕都被道學清流給撕碎了!他這樣搞,是為什麼? 康熙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凌嘯都差點昏了過去。 「朕不僅要和你相倚相靠,還要心靈相通!」 凌嘯的臉都綠了,胃間一陣翻騰…………難道是……背背山?!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六章 康熙也「嘎嘎」 聽到康熙不僅要和自己相倚相靠,而且還要心靈相通,這讓凌嘯很是懷疑,康師傅是不是被刺激狠了,連性取向都變了?凌嘯不反對為華崛起而獻身,但卻誓死反對如此「獻身」,頓時身上雞皮疙瘩麻起,顫抖著畏懼道,「皇阿瑪,兒臣……兒臣……」 「嗯,看來,你領悟的很不錯!」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康熙看了很是滿意,點點頭說道,「哼,你也知道慚愧,也知道懷疑朕是不對的了吧?你看,朕僅僅是略略嚇唬一下,你就心裡面東想西想起來!你說,咱們君臣倆之間的情分就那麼經不起考驗,君臣翁婿相知相信就那麼難麼?你要是這樣的狀態,朕如何與你並肩作戰,如何做一番翻天覆地,改天換日的大事業?!啊?!」 凌嘯剛聽他說領悟的不錯,還以為是康熙直陳「背背山」,七魂當時就散了魂。可到後來聽著聽著,就發現自己完全會錯了意,康熙的確是在直陳,卻是在直陳他扣押欣馨她們是在故意嚇唬自己,當即愣在了那石龜旁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天爺!「超越」兩個字,康熙竟是真的放在心裡,奉若信條,居然還把自己當成並肩作戰的人,而且第一個行動,就試探戰友信不信任他! 凌嘯本以為康熙一會兒頹唐一會兒極左,還需要很久地反覆和很久的思慮才能定型。不料,康熙竟是一旦認定就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說做就做,想幹就干。自己還以為他昏庸了,去小題大做嚴懲女兒,甚至還懷疑他是想削奪自己得兵權呢!從這個角度來講。康熙沒有猜錯,自己的確懷疑了他。但現在,凌嘯卻顧不上去表達對康熙的歉意,他,已經被康熙再次明確提出要干「超越」的大事業所激動,激動到忘乎所以。 腔地心臟,猛然跳躍得如戰鼓擂擊!全身的血脈,被奔騰的血液激盪得有些悶痛! 號稱千古一帝的康熙皇帝,願意加入到振興國家民族的陣營之!攜帶著他的至尊皇權、他的雄才偉略、他的絕高威望、他的政府機構、官僚體系、人才儲備和國庫積蓄,加入!那種國家機器的龐大戰車。轟鳴起來地力度、深度、廣度和持久度,都絕不是凌嘯在福建小打小敲所能夠比擬的!而康熙的加盟,不僅讓凌嘯不再感覺到是寄人籬下的孤軍奮戰,而且還給了所有的變革,以一個「自上而下」地順序!這順序。看似只是社會學上冷冰冰的詞彙,可往往卻是革命與否、內戰與否的關鍵,除了身在其的當世百姓,看史書的人,誰又能夠親身體會到。倒過來「自下而上」那種戰亂內耗地苦痛?! 為了今天這一刻,凌嘯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其間付出的期望嘗試、掙扎、失望、籌謀、艱辛和犧牲。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但所有的苦痛和付出,今天都得到了豐厚又豐厚地回報! 不覺間,珠大的淚滴,竟是在凌嘯眼奪眶而出。也是在這一刻,凌嘯做了決定,遲姍姍決不能留在原! 康熙見他無語流淚,還以為凌嘯是在繼續自慚自責,心一軟,換了柔和教誨的口氣說道。「嘯兒,你可以責怪皇阿瑪嚇唬你,可你知不知道,皇阿瑪這麼做並不是多此一舉,都是為了提醒你!善用你!保護你!朕……朕好希望你快快成熟起來,認識到變法之事,乃是古往今來最難的一件事!」 凌嘯一愣,我還不知道改革很難嗎?可你老人家通過這種逼迫我的機詐手段,也是保護我?! 凌嘯想不明白,當然要直抒胸臆地問個清楚,但在此之前,他深知,對自己不信任康熙的事情,得要先做個絕對不認賬的解釋,否則日後康熙心豈不是老有一根刺?「皇阿瑪燭照明鑒,兒臣是想溜出宮去,不過,卻絕不是不信任您!公事上,兒臣早就說過,當一個二等侍衛都很滿足,要是疑心阿瑪鳥盡弓藏,兒臣焉會單槍匹馬進來?即使阿瑪覺得我處事不謹,一句話兒臣就絕對遵旨。私事上,皇阿瑪您大受心傷,兒臣只是擔心,怕您盛怒之下嚴懲了最疼愛的女兒和公主,日後後悔起來傷心痛苦。」 康熙心對凌嘯的忠節早就深信不疑,信任到根本就沒有監視過勤王軍地地步!只是,見他把「鳥盡弓藏」這種忌諱話都說出來了,康熙笑瞇瞇地聽完,卻把臉一板說道,「無論公私,朕都相信,可你有沒有想過,鳥盡弓藏這四個字居然出現在你的口,可見……多少憂慮過朕鳥盡弓藏吧!」 凌嘯心暗歎一聲,康熙啥時候也喜歡吹毛求疵了? 正想俯首服輸,卻見康熙向浴池大門走去,笑道,「呵呵,不過,這點憂慮朕很開心。你與朕君臣名分,畏懼君威乃是本分,你又不是缺心眼,不憂慮一下,豈不是說你完全不怕朕?!來,隨朕用晚膳,之後,朕告訴你,為什麼要你信任朕!」 ****** 乾清宮,火盆驅除了料峭春寒。 康熙斜躺在榻上,索了濃釅釅的苦茶,一口下去很是怡神模樣,方才對正襟危坐的凌嘯肅容道,「商鞅變法,變到他自己車裂而死,王安石變法,變到淪為黨器鬱鬱而終,張居正變法,變到被刨墳鞭屍。嘿嘿,慘吧!嘯兒,咱們變法,可不能變到他們那樣的下場去,不然豈不是虧大了?」 角度好新穎! 一向是準備享受成功喜悅。當千古名人盛世始創地凌嘯,聞言頓時悚然而驚。是啊,如果加上光緒、康有為和譚嗣同的戊戌變法,四大變法,推動者竟然沒有一個是好下場,而且除了商鞅外。其他的都是新法轉眼即廢,白忙乎一場!為了家國未來,咱們翁婿死不死的倒無所謂,可要是也這樣白忙活一場,那不是永不瞑目?!再看向康熙,凌嘯對他不禁讚歎起來,果然是學究古今,即使他不知道未來,卻能僅憑分析過往而求出路,未嘗思其成。先行慮其敗! 康熙一看凌嘯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曾想過這個問題,當然就很是得意,似獎賞自己地喝了一口茶,道。「可見,變法的事情不做則已,要做,咱們還需要做得有策略,有計劃。有基礎,有同盟,更要有方法。其他先不論。方法就很重要!嘿嘿,凌嘯,你可曾想過,三人地變法,有何共同點?」 凌嘯一個當經理的人,整天就是執行力執行力的,哪裡曾想過三大歷史變法有什麼共同點,一時間未免茫然結舌。 「……嗯?你、你不會是沒研究過這事情吧?!……哼,整天嘰嘰喳喳地鼓吹變法圖強的人卻不下氣力精於謀究,難怪朕看著你那些動作毫無規劃!……現在想!」康熙一面臉上佯怒,一面心卻是暴爽,為自己的獨特研究自鳴得意。 被逼到死角上的凌嘯,想了半天也無所得,只好舔舔嘴唇,「兒臣駑鈍,想來想去,三大變法的情勢環境因求都不相同,恐怕除了寫在紙上外,沒有什麼一樣的了。」 康熙這次被他氣得半死了,「錯!商鞅時候連紙都沒有,寫個……!算了,朕直說吧,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傻裡巴機地把全部變法內容明發天下!」 凌嘯差點一口血給吐了出來,暈,這也算是共同點?不頒發政策給天下人知道,那還叫個屁的變法啊!但他想吐血,卻決不是因為這個共同點,而是看康熙地意思,根本就不準備像自己想像的,用國家戰車一路狂碾,這如何不讓凌嘯滿懷的熱炭潑冷水般失望? 但很快,康熙就征服了凌嘯,愛新覺羅玄燁的千古一帝稱號,決不是浪得虛名,他看事物的角度,不僅另闢蹊徑,而且直指要害。 「呵呵,嘯兒不要小瞧了這點。全部內容明發天下,這不就是洩露了你地意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新法針對自己,視之為死敵,可憐的是,變法者卻蒙在鼓裡,哪天被人在背後捅了一刀,還不知道誰幹的呢!而且,新法全部頒發,就好比一個一絲不……未曾著衣的女人,曼妙處固然一覽無餘,可瑕疵處也曝光於天下。如同是擺明了一個鐵靶,讓所有反對的人,今天你來吐口痰,明日他來踢兩腳嗎?嘿嘿,先別說變法者挨打得被動,就是有些真不好地條令,都給人家罵得絕對不敢改動一條,為啥,捍衛唄!到最後,這些敗筆更是成為攻擊新法的鐵證,搞來搞去,鐵靶成了死靶,支持的人越來越少,別人一反撲,立馬就死無葬身之地!」 這老丈人短短一席話,就道盡失敗變法地失敗所在,凌嘯滿臉崇拜地望著康熙,納頭就拜,卻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康師傅為什麼不叫康徒弟!剛才心的失望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腔的激動,僅憑康熙這不凡的見識,赫然就是一個戰略層面的大師!自己能提供的現代科技、經濟理論之類的,在這種戰略眼光下面,都只是可以信手拈來的戰術和武器範疇,雙劍合璧,成功有望啊! 康熙一出手就鎮住了凌嘯,心自然是別有一種成就感,笑道,「呵呵,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嘛,起來吧。不過,解決之道,朕想了半天,最後卻在你地身上找到了,哈哈,可見上天將你賜予朕,實在是預料到咱們君臣會要幹一番前無古人的大功業啊!」 凌嘯大吃一驚,我身上有解決之道?……不會是要我讓你「心曠神怡」之後,你是出圈身解數吧?頓時,凌嘯恨不得開始研究一下富含雌激素的東西,給這老喜歡說話讓人腿發抖的康熙使用。 「不錯!你這傢伙已經找到了法,卻不自知,得虧是朕這樣的眼光,要是換了老四,他就算有心奮發,也只能老黃牛一樣活活累死無功!」康熙得意萬分地一傾身,笑道,「你知不知道,像你那樣,一會彩票,一會紡紗,一會香胰,一會玻璃,一會海軍,一會海貿,東一鎯頭西一棒槌地瞎搞,瞎搞到下一步要幹什麼,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呵呵,外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他這件事情還沒有揣摩明白,你又搞出另外一件事,讓他彈劾都不知道選哪個好,而且你沒有頂著變法的大帽,也自然不需要像商鞅那樣豎木立信,一項措施錯了,改起來又沒有名聲之累、新舊黨之分,不僅沒有小辮給人家抓,還顯得是一派虛心受教的高風亮節。嘎嘎,朕就用你這招了!」 康熙對自己的「瞎招」推崇得居然「嘎嘎」奸笑起來,凌嘯對此是倍感慚愧。不過,康熙這樣一解釋,凌嘯頓時就明白過來,老受地位和形勢所迫的針尖跳舞,居然有這等啟發功效,居然能為華民族起到一些推動功勞,馬上忍不住阿Q式的自讚了一把,心自然是不介意康熙鄙視自己的沒章法了。 但康熙的章法,卻不僅僅限於此,他徐徐道來,竟是不知不覺,告訴了凌嘯,自己為何要設計逼迫凌嘯,為何以此來警醒凌嘯! 「嘯兒,僅僅用你這一招,還不能完全化解新舊之間的爭鬥,所以,朕才要求你完全信任朕。因為,好多時候,還需要給別人時間去適應,逼急了兔也會咬人的。朕,畢竟還是億兆百姓的皇帝,該緩和一下衝突的,朕還得緩和,該忍痛打你給別人看的時候,朕還是不得不打。誰叫咱們能解決名聲之累,卻不能解決家國之累的呢?唉,打在你身,痛在朕心。而且將來你在外,朕在京,群情憤憤到不得已壓制你的時候,很可能,你與朕之間,連奏批往來的時間都沒有,哪能夠像今天這樣,咱們同室交心啊,嘯兒。到那時,你忽然接到朕的責罰旨意,沒有對朕的信任,能成嗎?」 凌嘯靜靜地聽完康熙的這番話,體味著他對衝突的清醒認識,領悟著他的原則性靈活性,感受著他發自肺腑的愛護,不禁百感交集。 腳步未邁,便前演瞭然於心,預策進退有據,這才是做大事創大業的人!這才是領導著巨大帝國的明君!這才是真正的庸國學! 「皇阿瑪,要打時不要猶豫,兒臣絕對信得及您!……當然,只要不是殺我頭的旨意,那樣的旨意,我一收到,為腦袋和欣馨母計,多半是要逃跑的!」 有這樣的牛人和自己並肩作戰,互為犄角,凌嘯深感那封超越信賺翻了,毫不猶豫地口吐真言,連要命就逃跑的真話也毫不遮掩。 康熙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凌嘯的肩膀道,「好,既然如此,勤王軍就給朕了,你下野吧!」 「……」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七章 在野皇帝,流放皇帝 交軍隊?下野去?康熙竟然要自己靠邊站! 凌嘯立馬愕然杵在那裡,剛剛被康熙加盟所振奮的心,一下彷彿掉進了冰窟隆,所有被康熙的謀劃見識帶來的欽佩,頃刻轉變成了又驚又怒。但很快,凌嘯一看康熙的臉色,就知道他有自己的考慮,這考慮的根本,應該決不是要打擊自己這清朝最大的軍閥,要不然杯酒釋兵權那是何其簡單,用得著廢話如此之多? 康熙仰著頭,等自己問為什麼的模樣很是得意,一副高深莫測的派頭,凌嘯卻看得心裡鄙視萬分,真想一個轉彎轉體雷電霹靂掌打過去!你為什麼老喜歡先說嚇人一跳的結果,難道不能夠順順溜溜地先說理由嗎?難道你說想要我會不給你,你說不要我偏要塞給你?在賣關這一點上,凌嘯向來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不行,為了可憐的心臟著想,自己一定得扭轉康熙的這個性! 「遵旨!兒臣這就安排人回府取來虎符、旗牌、關防上交,兒臣告退。」 「……唔?!」凌嘯一句都不問的爽爽快快,差點沒把康熙給憋死。待要怒他不配合自己的表現欲,可凌嘯就是遵照「絕對信任」自己的要求啊;可待要叫住他細細解說,面上卻哪裡拉得下來,只好看著凌嘯叩頭後走出東暖閣,氣得是吹鬍瞪眼睛。直到凌嘯都快要走出乾清宮了。康熙才靈機一動,對大殿地李德全冷聲吩咐道,「李德全,去宗人府傳旨,黛寧長公主無事擅敲登聞鼓,著依律削奪固倫公主爵位。而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著流放……」 「哎呀!」凌嘯哪裡能等他說出口,立刻是腳跟一轉,回身來打斷康熙道,「皇阿瑪,兒臣有一事不明,想請皇阿瑪賜教。」 「哦?講!」康熙以大事為重,知道以己度人,像這種萬分重要事情,如果不說清楚。日後凌嘯難免會擱在心,既然扳回了面,也自然不為己甚,當即對李德全一擺手,笑吟吟地看著凌嘯。等著他請教。 凌嘯卻問得很有藝術,他一副真誠地道,「皇阿瑪,您既然要振翅奮臂開天闢地,創千古盛世。為何不要兒臣效犬馬之勞呢?想到皇阿瑪獨自一人夙夜辛勞,內鬥各方保守宿朽,外戰列國強敵。兒臣卻在山水市井閨閣秀廊間游,好生不安!」 康熙見他其實把勤王軍和下野兩個都問了,心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上了這小的當,其實今天凌嘯要是不問,睡不著的,不是自己而是凌嘯。 不過康熙也意識到自己玩得太過了些,也就吃了這個暗虧,笑道。「赫!山水、市井、閨閣、秀廊?要不要加上個青樓啊?你可想得可真美!先說下野吧。朕剛才也講過了,變法不僅需要方法,還需要規劃、基礎和同盟,好,現在方法有了,規劃呢?基礎和同盟呢?難道,你要繼續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地瞎搞下去?所以,這些都需要我們君臣去研究和策劃好,但你現在逗留在朝堂之上,你能看到的,朕一樣能看到。既然是變,而不是推翻,就需要明察弊端。《呂氏春秋》也談到,變法首重通曉民瘼,民瘼何在?在民間,在市井,在肆交,所以,你必須下野去細細考察。反倒是你的職務,官職就是枷鎖,意味著是職責,限制住了你的自由之身,何不丟掉這些束縛!海闊天空,上下求索,豈不痛快又專務?!」 凌嘯不得不佩服康熙說得有道理,可是,沒有了官職權柄,自己豈不是淪為了康熙地一個篾片相公,什麼事情都得通過康熙去實施,那還有個屁的主觀能動性啊!他正想用「先認可再協商」的溝通技巧,表示一下商榷的意願,誰知道康熙卻已經循著這個思路,轉入到了第二個理由上去了。 「戶部和兵部昨日遞上來的折稱,勤王軍炮擊京師平民,造成了一萬多內城官民的傷亡,京畿軍就別提了……嘯兒,朕重奪帝位,這等大事,朕卻不令官民大慶,固然是朕心傷痕纍纍,也有京師內外一片淒悽慼戚的因素。。。別人不敢怪朕和勤王軍,卻未必內心之冤恨你,乾清宮朝會上那麼多人對你決不援手,多多少少也告訴你,稍避鋒芒好一些。」 凌嘯無語了。傷及平民之事,打仗嘛難免,紅了眼就更加顧不上了,他雖能不至於耿耿於懷,卻也不能不有所介懷,康熙的下野建議,雖是緩和矛盾之舉,但也未嘗不是保護自己的菩薩心腸,不然被人明槍暗箭地算計,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康熙見他點頭,曉得凌嘯已經全部想通,也暗讚凌嘯貼心,柔和地笑道,「朕思量過,既然你即將下野,那勤王軍就需要人管起來。不然,沒有你鎮著的話,光是那十幾個大功之將,尾巴就得要翹到天上去,誰也不服誰,說不定還各立山頭,到最後,一支好好地軍隊就會離心離德!哼,天下軍隊,勤王軍是朕立起來的一個招牌,也是朕寄予擎天保駕厚望的唯一一支軍隊,豈能讓它變質沉淪?所以,這個管的任務,只好朕來擔著了!要是交給阿哥們或者兵部派員去管,只怕等你回來的時候,都沒將領認得你囉!所以,朕才獨獨以黃浩領兵,卻調出幾乎所有大將到浙閩遍地開花,呵呵,即使到時候黃浩一人驕將辜恩,你在福建浙江,幫朕振臂一呼,馬上就有七八枝勤王軍站起來!呵呵。」 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竟是從核心離去軍分裂地層面來考慮的。還明言今後勤王軍還是凌嘯來領軍。雖然凌嘯絕對不相信黃浩會負了自己,但康熙這麼做,無疑是老成謀國未雨綢繆!學到東西的凌嘯,一面略覺佩服和安心,一面自然狂拍馬屁,「呵呵。原來是皇阿瑪親自幫兒臣泰山壓小山,皇上深思遠慮,周詳穩妥,兒臣代勤王軍謝主隆恩!」 康熙卻是一擺手,幽幽說道,「唉,嘯兒,蒙古和羅剎蠢蠢欲動,勤王軍再也不能去浙閩了。再說,沒有它留在京畿**震懾。朕有些擔心日後會有人鋌而走險,尤其是變法之後。」 康熙的這話一出口,頓時就讓凌嘯想起了一個很恐怖的問題。別人是知交遍天下,自己卻是仇人滿天飛,沒了官職權柄。沒了軍隊護體,豈不是任人宰割,稍有勢力地,誰都可以來暗殺,來陷害、來報復?! 凌嘯地臉一下慘白起來。「皇上,能不能把我的一千親衛留給兒臣?」 康熙地臉一下苦惱起來,「嘯兒。能不能把他們給朕充入大內御林?」 靠,原來康熙還覬覦自己的那些精英衛士!雖說他也知道戊寅之變讓大內御林損失泰半,可自己的性命也很金貴,一有差池,敵人是絕對不會那麼好說話,請雷神劈自己再超越的。凌嘯一下傻了,可康熙都這麼說了,凌嘯只好萬般無奈地遵旨,這時候。他才後悔沒有去後宮試一試。 「哈哈,朕逗你的!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朕賞給你的那些披甲奴,你不是可以用嘛?選些剽悍的出來,把十幾個親衛統領安排進去調教一番,不就成了?哼,要不是那些人曾經受過奴役,說不定心存冤恨,不適合充作御林軍,朕何嘗會坐享其成?!」康熙猛然大笑起來,從懷裡摸索一番,將一個物件向凌嘯丟來,「罷了,看你很是順承,朕送你這個,在野時候用用,當做是補償!」 凌嘯哪裡有心思深想康熙居然也會開玩笑,接過那東西一看,赫然就是當日自己曾用過的「如朕親臨」地玉扳指! 暈……在野皇帝?! 這一下,可把凌嘯樂得不輕,雖然他滿臉正色地遜謝不已,心卻是駭然地狂喜。康熙丟玉扳指的時候,說的是在野時候用啊!也就是說,這玩意現在是他的了,凌嘯地安全有了空前的保障,一千披甲親衛貼身,能調動一省八旗綠營的玉扳指,只要不是遇到大批的造反軍隊,誰敢在明面上動凌嘯一根毫毛?!而要是有哪個傢伙不長眼睛,敢欺負他這在野駙馬的時候,那傢伙一定會倒大霉地! 如此一來,凌嘯越看康熙越覺得可愛,恨不得抱著他親兩口,不料康熙卻對凌嘯的遜謝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妨事,玉扳指本是一對,朕如有國事要用,朕還有一個呢。」 ……一對?! ……不會吧?凌嘯大駭,翻來覆去地看那扳指,看到並無明顯的陰陽雌雄特徵,這才漸漸放下心來,歡天喜地地再次拜謝了康熙。康熙笑了一下,單手虛抬一下示意凌嘯退出。 凌嘯這才明白那玉扳指已經是自己地了,正要辭出,不料,本已轉身的康熙,忽地駐足抒一口長氣,一句話悶悶講出,「黛寧敲擊了登聞鼓,引起騷動,京城已是議論紛紛,甚至言之鑿鑿地說,她告的就是你。既然不能殺你,她自然就算是告輸了,贏了還可赦免,輸了可就要流放。罷了,念在金枝玉,兩千里罷!你去宗人府,和她道別一聲吧!」 康熙竟然還是要流放黛寧?!凌嘯當即大忿,要不是你逼迫我們,姑姑還在縈懷樓不亦樂乎呢,怎會莫名其妙倒霉?!她有什麼過錯?還不是為了欣馨和大母?還不是為你這哥哥對我的「提醒」,當個掩飾的替罪羊罷了! 撲通一聲,凌嘯雙膝重重地跪倒在金磚上。 康熙猛然一轉身,冷聲道,「婦人之仁,你又來?哼,朕得要提醒你,你已經沒有了官職爵位,一級都不能抵消!」 凌嘯焉會容忍康熙把黛寧流放到冰天雪地的地方去,當即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掏出玉扳指舉在頭頂。媽的,一千披甲兒郎不是泥巴捏的,要是還都護不住自己,這塊破石頭除了耍威風欺負鵪鶉外,又有屁用! 康熙怔怔地看著扳指溫潤的光暈,心情地複雜到無法明傳的地步,他既是希望凌嘯為黛寧求情,又實在不太願意女婿和妹妹之間有任何機會。 但是,「但是」的因素實在太多了,康熙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哪一條「但是」,不自覺就一腳踢在凌嘯的屁股上,怒狠狠地罵道。 「虧你還要阿哥們測量國土繪製地圖,那淮河以南,不也全是離京兩千里嗎?!……你還敢舉?!不要就給她戴,滾!」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八章 不能戴的扳指 去往宗人府的路上,凌嘯發現,剛剛過去的這短短三天,永生永世都將難以忘懷。 一場戊寅之變,讓他失去了很多,麾下同袍、實權官職、寶貴時間,但凌嘯也得到了很多,甚至是驚喜。原本只是期望救回能容忍自己徐徐改革的康熙皇帝,並以此擁立之功獲得更大的容忍空間,可誰也沒料到,飽受刺激的康熙,不僅和自己信之任之,情分達致巔峰,而且竟然加入到維新一族,夫一出手,就讓凌嘯發現了他的超絕才幹。那才幹,不是知識,而是駕馭和使用知識的本領,就好比是科學家永遠只能被政治家所駕馭一樣,其舉重若輕的國手佈局,和舉輕若重的兵家必爭,又豈是時而憤青蠻幹、時而疲於奔命的凌嘯所能夠望其項背!翁婿古今攜手,國學科學組合,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民族騰飛的契機所在嗎?為了這個契機。凌嘯甚至願意失去更多! 凌嘯此刻地心裡話,自然是說得很漂亮,但人性顯然善忘,也更不願意失去已經擁有的,他顯然是已經忘記了,剛剛在乾清宮。他連黛寧都不願意失去呢。所以,看到宗人府官員請他進去,那恭敬巴結的模樣之時,凌嘯的心裡其實很不好受。明天,最多後天,康熙就會以忤逆抗旨之罪,革去自己的頂戴花翎和所有職銜,剩下一個空桶的外戚身份,不知到時候還有沒有人,像現在這樣看著自己大氣都不敢出? 宗人府地空房很是狹小。凌嘯在一尺見方的窗口看去,黛寧坐在豆大的油燈火焰前,托著粉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她連坐牢都坐得優雅的氣度,凌嘯不禁想起了雍正,康熙的加盟。客觀上也是拜這個狠人所賜,頓時,以前的家仇之恨不覺淡了許多,連那個乾隆之母,凌嘯也釋然了。笑道,「姑姑是在想凌嘯麼?」 黛寧驚得一顫,卻不抬起。僅僅是冷冰冰卻勾人的眼眸一瞟,脆聲響起,「本公主在想柳詩詩。」 凌嘯被哽,卻不著惱,嘻嘻一笑,讓宗人府主事打開門,示意下人們都滾走之後,板著臉道,「還公主呢。你現在是庶人,馬上就要流放兩千里了!走吧,隨我去府歇息幾日,想吃什麼美食,想看什麼好戲,想嫖什麼美女,想玩什麼花樣,花銷我凌嘯包了!」 黛寧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顯然是不相信地剜了他一眼,面色微紅地啐道,「縱使你權勢薰天橫著走,說話也得要看個場合,哪有……哪有在宗族之地胡說八道的?……哼,你現在信了沒有,固倫長公主,也會有陷在大內的一天?!快說,你會不會為我毅然拔刀?」 「毅然拔刀?我還旱地拔蔥呢!」像黛寧這樣絕對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凌嘯自己都不知道會否拔刀,自然就不肯欺騙於她,他一屁股坐在床邊,鼻翼一張,猛吸她瀰散在房地香氣,本想繼續玩笑幾句,忽地一陣沮喪泛起,苦笑道,「我這天功駙馬都有被革職削銜的,你一介公主陷在大內有何稀奇的。走吧,姑姑。」 黛寧不禁愕然,細看凌嘯的臉色,竟真是唏噓不已的落寞,頓時呆在那裡,已是忘記了自己也被削爵流放地處分,也忘記了問他是為什麼。黛寧很明白,權柄對於男人的重要性,有時候甚至值得男人以命相搏,而失去了權柄,尤其是曾經熏天的權柄,鮮有人能扛得住,何況是如此年青的凌嘯。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上前將凌嘯擁在胸前,一如當日在通州那般。誰也不能理解黛寧的情愫,是源於什麼樣地感情,也許是凌嘯得勢的時候,自信囂張得讓黛寧印象深刻,也許是黛寧下意識認為,凌嘯這樣的男人天生就該自信囂張,而她只要一看到,眼前地凌嘯塞鈍或者落魄,黛寧就覺得他特別的可憐。以至於本不喜歡男人的黛寧,明知道不該抱住凌嘯,明知道凌嘯在自己的懷抱裡有藉機揩油的嫌疑,可她依然想抱著凌嘯。 不過,凌嘯今天沒有太揩油,只是如癡如醉地埋頭感受了滿懷溫軟,僅僅如飲瓊漿地呼吸領略了其嗅如蘭,便輕輕撫摸著姑姑的柔荑,摸索著為黛寧帶上了玉扳指。 黛寧掙過手來一看,訝然道,「小嘯,你怎麼能戴這東西呢?你又怎能給姑姑戴上呢?這可是有忌諱的東西啊!」 「呵呵,果然是眼光見識不凡的前固倫長公主,一眼就能看出這扳指的份量!」凌嘯抬起被悶得有些窒息氣短地頭,快速地說了一句,然後繼續主動承受「氣短窒息之苦」去了。 黛寧卻一副噁心的表情,一邊將拇指在床沿輕卡著意圖取下,一面皺著鼻頭說道,「哪裡啊!京師王公富族多斷袖龍陽君,可十男痔,一旦犯了的,大多就戴上扳指作暗號,提醒相好的,今日個不能……咿呀,好噁心啊!你可千萬不要再戴了!」 凌嘯猛地抬起頭來,這次卻不是氣憋的,但臉色卻比憋氣還要難看,「……我頂你個肺啊!哪個作死地搞這種暗號?要不是這扳指前年就有了。老在湖廣就帶過,否則豈不是嚇死老了!」 感歎完畢自己脆弱的心靈,凌嘯接下來還要感歎一下黛寧,「嘎嘎,姑姑,這扳指我可以不戴。你卻不行喔!我又沒有放你出去的聖旨,沒有如朕親臨的扳指,你出不去啊!走在街上,不管是柳詩詩還是龍陽君一族,保管瞪破眼珠!嘎嘎,你也算是開先河了,……哎喲!」 ****** 不為世俗所能接受的溫存機會,實在難得,凌嘯把帶回府的時候,自然已經是很晚了。 黛寧地表情很不自在。她固然是被不得不戴扳指出宗人府給噁心的,可也是被凌嘯得寸進尺的當面襲胸給羞的。要換在往日,凌嘯如果不是意外才能得逞之外,休想隔衣以手攀峰,可誰叫黛寧聽到他曾經舉扳指求情的行為之後。不禁在心扉之略為有些繞指柔的呢! 月沉柳梢頭的府門口,黛寧卻是不肯進去,一伸皓腕,向凌嘯要了整整一萬兩銀票,聲稱在流放前要去縈懷樓排愁遣緒。凌嘯滿肚的賺大之喜、革職之苦要向鄔思道傾訴。雖明知道黛寧去找柳詩詩堅定取向,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派人仔細護著。由她去了。 「這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二公,人生際遇如此,可謂傳奇的傳奇,莫說你身在其如墮迷霧,我這一旁聽著的人,都更是如高榻夢幻呢!」鄔思道好不容易才聽完了事情地前因後果,瞠目結舌了半晌之後,才曉得一邊喝著早已經冰涼的茶水。大發感歎。 和凌嘯這來自未來的傢伙不同,鄔思道身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時代的士大夫,康熙和凌嘯的關係之情恩糾結,肱股相依著要開創地千古功業,這兩樣,都是鄔思道所不敢想像和奢望的!所以,在他心傷靜思的情況下,他只是猜到康熙要奮發,把名聲之累、逆之恨和喪妻之痛轉移到勵精圖治上去,更把康熙扣留公主的行動,看成是康熙準備要羅織「罪名」,給凌嘯換個更發揮才幹的職務,不曾想,康熙竟是想得那麼深,走得那麼地遠,這已經是在治國韜略的範疇了,自然是鄔思道始料不及的帝王心術難以猜到地了。 在這種強烈震撼下,鄔思道需要時間去消化康熙的巨變,一時間,也難以給凌嘯什麼建議,但師徒兩個都堅信康熙的誠意,要不然哪裡肯和一個忌憚提防之人廢話? 嗟歎一番之後,鄔思道徑去歇息,而在慈寧宮睡了幾個時辰的凌嘯卻依舊興奮,一個人在楓嘩嘩響的河畔來回走動,陷入了沉思。康熙把千古難逢的變法戲台搭起來了,自己該如何唱好這出事關民族命運大國崛起的戲呢? 一時間,凌嘯竟是覺得千頭萬緒紛沓而至,科技、軍事教育、化、經濟、重工業、輕工業,、生產關係、農業社會和工業革命等詞彙擠得他頭昏腦脹,孰輕孰重,孰先孰後,孰緩孰急,孰優孰劣,不管是他山之石,還是本土執求,搞得凌嘯左右衡量,前後對比,還在自己所知道的政治經濟現狀環境思慮可行性,忙得是不亦樂乎。 不知不覺,城郊的雄雞一遍一遍地鳴曉,凌嘯再看東方曉空魚肚白,忽地腦靈光一閃,哈哈大笑道,「果真是雄雞一鳴天下白!虧得老一晚上想破腦袋,卻是捨近求遠,忘了有個絕良地樣板,靠!總設計師主導的改革開放,不就是同為改良性質的嗎?各方面基礎和政治環境雖不同,可那種步驟節奏分寸措施,那一樣不是有借鑒意義?!」 凌嘯想通此節,頓時豁然開朗。他成長過程所親身經歷的,從頭到尾就是無日不變的革新時代!當日種種處處方方面麵點點滴滴,雖不能說耳熟能詳,也不能說全盤照搬,更不能拔苗助長,但這是迄今為止,在凌嘯心最成功也最完備詳細的改革參照了,不學習領悟它,會遭二次雷劈的! 欣馨親自為凌嘯端來早點的時候,凌嘯正在壯思逸飛,就彷彿是修習一門重其意不重其形的武學,樂此不疲地回憶自己所能記起來的那個「歷史」的一切。 就在這時候,並不知道扣押詳情的欣馨忽地說道,「皇阿瑪性情日漸乖張,行事越發匪夷所思,如此下去可不得了。嘯郎,欣馨要去江南一趟了,為皇阿瑪挑選些可人的秀女,也是兒女該盡的孝道。唉,要是當日太后沒有賜死遲姍姍,該有多好啊?」 凌嘯一下愣了,心頓時鬱悶萬分。 唉,早知今天,以前就去學臨床外科了,有些薄膜,好像是可以人造的。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零九章 朕都服了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十五,本是換季時節,絢日初升即朝霞漫天,披彩如火,風向東南西北不定,旋風四起。天氣明媚清新到一掃嚴冬早春的寒悶,欽天監謂之「雲從龍、風從虎」,乃是大大的祥瑞。 今天自然該祥瑞,重登帝位的康熙皇帝玄燁,將在太和殿舉行第一次大朝。辰時初刻,天街上便聚集了近兩百名官員,三公卿部三司全都到齊,或各扎其堆,或低頭沉思,或侃侃而談。每個人都明白,今天的朝會上,將有一場大戲上演。這場戲大到什麼地步?它可以大到,整個京師樞官員為之絞盡腦汁了八天之久的地步。 如何給屍骨未寒的雍正皇帝和戊寅之變以評價,是整個大清朝上下不可迴避的問題!類似的問題發生在漢唐宋明,都不成問題,但在滿族統治的清朝,卻是迫在眉睫又決不可囫圇了事的大事。 同樣是以少馭多,滿清卻在開國之初就汲取元朝的教訓,一方面,拿出春秋時代其先人就朝拜過周朝皇帝的史實,來證明自己也是炎黃一脈。另一方面,全面引入漢族化和儒家思想,作為治國指南和行為準則,並在遵守執行之時,「自律」的標準比漢族朝代還要嚴格得多,無他,自我證明罷了。兩代君王,父教育出來的謀害父,父又為權位君統推翻,這無疑是給了滿族地執政給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偏偏此事已然鬧到很難遮掩的地步,那麼接下來,如何過飾非地壓定此事,給它一個蓋棺定論,便不再是康熙皇帝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人心之清朝有道無道的要務。 這個要務。誰都知道康熙為此茶飯不思,因為他們自己也茶飯不思,大家都想發動腦筋,既為社稷出力,也為自己的陞遷著想,看能不能幫康熙皇帝擺平大煩惱。 凌嘯卻是毫無茶飯不思地煩惱,他吃得香香飽飽的,一副超然事外的神情來到太和門。凌嘯還沒有齷齪到日本教科書那樣的無恥上去,也沒有偉大到幫人家裝飾男盜女娼的道貌岸然,再說。今天的朝會上,他將被康熙皇帝革職削銜,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關他屁事! 但凌嘯也有自己的煩惱。 昨晚。康熙已經派容若給他通了氣,講明他的下野會是萬眾矚目。這著實讓凌嘯感到面上很是不堪,本待不來,可康熙明言要他上朝,氣得凌嘯是連頂戴印信都打好了包。準備夤夜給康熙送去,自己誓死不去受那種羞辱。 但鄔思道阻止了他,一席話說得凌嘯肅然起敬。「二公,非淡泊以明志,非寧靜以致遠宦海沉浮等閒事,能屈能伸方為真豪傑!況且皇上聖眷更隆,你何必執著於那官職威儀?小人們趨炎附勢的嘴臉固然可憎,不過,如果皇上真讓你無聲無息地去官罷職,那鄔某反倒要勸你立刻南渡碧海另謀打算呢!」 當時連容若也是一愣。但卻很快被鄔思道所征服,「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又說患難見真交,籍此你倒霉的良機,不正好看一看,在朝袞袞諸公,誰是仗義評價你地君,誰是人情冷暖的小人,誰是遠禍保身的明哲?!須知道,品行決定於善惡,善惡,也可以決定政見,於其關注民生民瘼與否,有莫大關係呢。你與皇上要做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些人又身居高位權柄赫赫,豈能不去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就這樣,凌嘯是來觀人相心的,連自己下野都漠不在乎了,又豈會和那些人摻和評價之事?況且,凌嘯不相信康熙有了超越計劃之後,還愣是要在乎裝門面。 時辰一到,啪啪靜鞭,叮咚宮樂,金闕曉鍾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早朝開始了。 康熙皇帝出來之後,百官山呼跪拜,只等著皇帝道一聲平身之後,全都站起來拿眼睛看康熙地面色,連凌嘯都不例外。但康熙卻是一副煌煌莊重的氣度,看不出任何的憂和愁,甚至在他的眼神,也看不到一絲對臣工的冀望。凌嘯頓時心更加淡定,顯然,康熙真地是看開了,恐怕百官這次要白忙乎一場了。不過,凌嘯淡定不代表別人淡定,誰不想在康熙皇帝面前賣弄自己終日所思的方案,以博取陞遷和聖眷? 張廷玉等上書房大臣和主管禮部的八阿哥,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奏請重新拜祭天地,焚香稟報上蒼,廢除雍正尊封太皇太后與皇太后等禮儀請示。這些本是題應有之義,可康熙還沒有來得及准奏,禮部侍郎莊嗣承就跨出班來,他不敢針對八阿哥,只好向張廷玉質問道,「不錯,張堂,皇極終定之時,是該要祭天祭地祭祖,但禮部認為,如何撰寫告祭天地地祭,需要在朝會上議定了,否則,這些將刊發於邸報的祭,豈不是容易招致不軌之人非議?」 他這一開腔,頓時引起一片贊同之聲,凡是思有所得的官員,全都站出來跪在間,「臣有本奏」的叫聲,響徹大殿,攪得是一片紛亂。 凌嘯無言苦笑,看來清朝特喜歡臉上貼金。 ****** 這一亂,被康熙的一聲咳嗽給鎮了下來。康熙還是很能聽意見的人,示意李德全重申朝儀之後,卻和凌嘯一樣,抱定了看戲的心思,命八阿哥主持聽奏。 大殿上很快就恢復了秩序,禮部、吏部、理藩院、都察院、翰林院、國史館、編修處這些凡是需要舞弄墨的衙司自不必言。連工部、刑部、大理寺、太常寺、內務府和詹事府這樣地部門,都有官員站出來,抱著貨賣帝王家地心思,將滿腹的美芹高見一一在殿上當眾道出。 凌嘯聽著他們林林總總的高論,大呼今天長見識了。 眾官員都不是傻瓜,全都避開了五台山之行的禁忌。把所有的屎罐都往馬齊和雍正地頭上扣去,什麼「偷換遺詔在前、行刺皇帝在後」的說辭,大同小異,也是情理之,因為這是他們做章的根本,不把雍正即位的合理性給先否定掉,康熙的復辟就無異於謀反了。成王敗寇,即使偶爾顛倒下黑白,本是凌嘯無可厚非的,因為凌嘯也不願意背上造反首逆的名聲。可是官員們推行這種正當性的手段。就實在令凌嘯不敢芶同! 他們的話雖隱晦,可凌嘯分明就聞到了血腥之味!而這血腥味,在詹事府太洗馬申信望這裡,誠可謂是集大成者。 拜凌嘯所賜,這個隨駕太湖的官員。一回京就被囚禁在夾蜂道天牢,雍正偽朝地官職自然是與他無關的,說起話來,竟是直指競爭者們多多少少不敢引火上身的雍正餘黨問題。 「皇上,當日京師聞得噩耗。傳言四起。雍逆懼怕天下百姓追思明君,故此屢加謠言傳播,甚至還作《大義覺迷錄》。和思念皇上傳言相對抗,意圖混淆視聽。今日雖乾坤重朗,然雍逆及其餘黨之言論,已經遠播。四方。微臣以為,一,該由朝廷制誥,言明當日之事,明發天下,令全國公私學塾教諭仕。有不學者,削去功名。二,當按照當日印數庫賬目,在全國範圍內收繳《大義覺迷錄》,一本也不能私藏,倘使有人膽敢抄錄,請發佈懸賞令許舉報之獄,處以抄家棄市。三、但凡各地巡檢發現傳播市井謠言者,言戊寅事與制誥相背著,皆以蠱惑人心罪收監。四,著三司嚴查當日之大內檔案,收繳雍逆所發之朱批、密折,按圖索驥尋根問底,追捕餘黨嫌疑之官民……七,限令各地學官嚴查書坊待印書籍,凡涉及記錄當日事情之筆記、稿、詩稿皆須審核,嚴重歪曲事實,鼓吹雍正繼統合理者,視為雍逆餘黨嚴辦。八,責各有司專督事,恐有推委扯皮,反倒不美,奏請於刑部設立檢司,專司統籌各地言論審核。皇上,如此一來,源頭渠道全在掌握,無需十年,便自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了。而檢司的設立,微臣以為,不僅後世但有突發事件時可照此處辦,即使在平時也可鉗制華夷謬論。」 此君站著說話不腰疼,一說完,競爭者紛紛敗下陣來。 凌嘯固然是被他一條條殺人如麻的建議給驚呆了,上書房地一干宰相們更是瞠目結舌。要是照申信望這麼搞下去,人力物力財力暫且不說,動輒餘黨的,朝廷得要興多少大獄,殺多少人啊?縱然你申信望在閒散職務上呆膩了,即使你陞遷的心思非常的旺,可你也不能不把人命不當回事啊! 一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百官全都低下了頭,豎起兩隻耳朵傾聽康熙皇帝的呼吸之聲。絕大部分人都有曾接受偽職地嫌疑,眾人都明白,太洗馬已經藉著朝廷遮醜掩飾的機會,把事情的初始需要進行了昇華,現在已經不是爭奇鬥妍地時候了,而是性命相搏。這廝為了陞官發財,已經到了敢得罪很多人的地步,無疑是瘋狗一條,萬一皇帝認可建議,並讓他來主事,和他爭的人,將會死得很難看! 凌嘯卻沒有偽職之累,連聽一件字獄都有些不舒服的他,更哪裡允許將造成成千上萬字獄出現的政策獲得通過,也不管等下被革職的事情,就要開口駁斥。不料,這時的大殿之上,忽地從御座處傳來一聲呢喃,聲音雖輕,可還是有幾人都聽到了。 「人家是一月一見血,你卻要朕裝到天天見血,朕都服了。」 聽到的人大為詫異,不知道康熙在說什麼裝什麼,正要細思,就聽到康熙猛地大笑一聲,卻是王顧左右而言他。 「諸臣工,朕要振興國學!」 金鑾殿一下茫然起來,大臣們全都議論紛紛。騎射?在搞啊……孔孟?在搞啊…… 凌嘯卻知道康熙不是指的騎射和孔孟,他也愣了,康熙要振興什麼國學,清朝又有屁地國學。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章 乖戾吹風 清朝卻也是有國學的,只不過,這國學卻是相對於漢族而言的。 康熙站起身來,走下陛台,在金磚漫地的大殿緩緩而行,一任群臣迷惘的眼光盯視在他的身上,侃侃道來,「諸位臣工,我大清今日疆域廣。袤無垠,治下百姓逾億兆之眾,可如不健忘,須知道,八十年前,我太祖以遺甲十三副起事之初,建州女真不及十二萬之眾,卻力敵袁崇煥幾十萬大軍,終至橫掃明軍,佔領原,累創諾大清國。何以至此?!」 何以如此?滿族官員們是勝利者,少有思索的,漢族官員們思索得多,卻少有說不出三個以上理由的,但這和康熙的振興國學有什麼關係? 康熙駐足在刑部尚書王士楨的面前,微笑道,「王愛卿,你曾經評價過容若之詞,其妙語高見,朕至今天仍然銘記於心。你說,容若的詞之所以寫得好,乃是因為他維真吐實,心之所想,言出心聲,不為雕飾,不為矯情,遂成一方大家。嗯,朕記得可對?」 王士楨點頭的時候,凌嘯悚然有悟……他記得,後來的國學大師王國維也評價容若大哥的詞,是「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說的就是滿族人的真,難道康熙是要一掃被偽理學摧殘了偽儒學不成,可滿族地那種小民族的「真」。用於康熙今日不裝B尚可,可把它提高到國學的地步,實在是有些拔高了。要知道我漢族傳統就從來都提倡真,連孔夫都談食色性也,只是到了理學風行之後,才變得羊頭狗肉起來的! 眾官員都在擰眉苦思。這種關鍵時候,誰能領悟到康熙的思路,誰就能很快站對隊伍,誰就有機會迎合聖意。 但康熙卻不給他們領悟的機會,直篤篤說道,「不錯,我滿族真於心,真於心,便能正視心之所求。故能不恥於財貨之享,不恥於富貴之需。更不恥於地土之欲,故能能征善戰,故能臥薪嘗膽,故能屢敗屢戰,如食象之蟻。一小搏大,將不可一世地大明朝頂翻在地。然入關以後,花花世界紛紛學說,到如今八旗**滿俗盡淪,前有雅克薩之慘勝。後有幾十年之葛爾丹西亂,倘不是開國氣象尚在,恐怕比大明朝倒得更快。朕十幾年來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同樣的儒學,漢唐盛大至斯,宋卻孱弱至偏安百年,大明朝關外累敗於蒙古與女真。到今日,朕聽聞申信望一席話,朕全明白矣!」 百官的眼睛一起齊刷刷地看向申信望。太洗馬的臉色一下死灰一片,他雖還沒有完全明白康熙的意思,但光是一個「真」字,就讓他曉得。康熙決不是褒獎他的意思!這一刻,申信望變成了申絕望,他一眼迎向大家的目光,竟然全都是惡狠狠幸災樂禍的,卻沒有一個是同情的,至於等下萬一有不測之禍時,自己能寄予求情希望的溫柔眼光,更是一個都沒有看到。悔恨得罪了眾人地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到,落井下石和牆倒眾人推是什麼滋味,恐懼之下,他把眼光看向了凌嘯,雖是毫無交情,但他很希望能有人同情,尤其是凌嘯的同情,畢竟,自己那麼完備的監控體系,也有向凌嘯示好的本意。 凌嘯當然不知道申信望的熱望,他見皇帝把「真」引到國事上去,已經漸漸有些明白了康熙地意圖,心是震撼不已。這個「真」,和「實事求是」四個字有些貌似啊,暈,難道這牛人和未來的偉人有些境界相通之處麼? 但康熙顯然沒偉人的那種理論高度,接下來的話,讓全殿官員大吃一驚。 「哼!朕聽了申信望的話,才知道,我滿族人巴巴地拜師傅,卻是晚了幾百年,拜了個早已經沒落得千瘡百孔地師傅!儒學,在強漢盛唐之後,就被趙宋的懦弱給拋棄了剛性,剩下的程朱理學想要重振這種剛性,卻被人給斷章取義捨本逐末得面目全非!剛性呢?蕩然無存!整這些個過飾非地東西幹什麼?漢武帝整了嗎?唐太宗弒兄殺弟逼父,他整了嗎?」康熙越說越激動,口裡面說著剛性,腦海裡卻閃現著凌嘯謳歌的自尊,忽地忘形地咆哮起來,「諸臣工,朕今日實話就說在這裡了,若是四阿哥沒有馬齊在路上追殺朕,朕即使回來,也會認命,當個太上皇,之所以要復辟,是朕不服他的禽獸行為,捨不得朕創的盛世,也不喜歡在背後指手畫腳,更不想去想他願不願意朕指手畫腳!」 咚咚!拿著筆在丹犀旁記錄的起居注官和國史館史官,仰頭就倒。轟!人人心都是巨雷響起,一個個目瞪口呆。 康熙復辟的理由,誰都知道是捨不得五之尊的帝位,可如此**裸地在大朝上說出口來,可怎麼收場? ****** 凌嘯也覺得過了,而且是很過了。 他和凌嘯的偉人相通,凌嘯沒有意見,可康熙也不能夠完全不顧及到這種地步啊。他抨擊「滅人欲存天理」這種自我閹割剛**求的理論,凌嘯舉雙手贊成,但當眾掀開遮羞布一絲不往,卻是背棄了社會地人性,矯枉過正到淪落入獸性去了,那又是另外一個極端了。 張廷玉響咳嗽一聲提醒康熙,可咳聲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就不談康熙了。 康熙卻有自己的考慮,他對史官不敢記錄這句話有信心,也對百官不敢瞎傳這句話有信心,同時,康熙說出了自己憋在心裡很久的話。現在正爽得很!如果凌嘯知道康熙爽地是什麼的話,那凌嘯還有一個詞彙來形容他,「露陰癖」! 不過,康熙說得出去,也收得回來,至少他收不回來的時候。也能夠逼迫人去幫他收回來,「尹泰,你是在朕流亡時刻隨駕最多的,你說,朕當時的情形。」 尹泰心狂喜,用得著自己的時候了,他一個理學後進名家,過飾非乃是本行,馬上就道,「喳!臣記得很清楚。當日。皇上曾道:四阿哥連朕躬都敢謀害,不忠不義不孝,何能善待天下百姓和國力?果然,四阿哥馬上就不愛惜國庫,亂賞亂封。將本可用之於民地財賦胡亂揮霍於一己私利上,皇上日夜不能忘懷享受盛世卻即將苦楚的百姓,深以不能統馭百姓達致千古盛世巔峰而耿耿。」 眾官員紛紛點頭,人人都承認尹泰這麼說,果真好聽又順耳。 可誰也沒有看到。康熙飛快地□了凌嘯一眼,笑得有些無奈,話題一接「說盛世,哼!國學不興,難啊!我大清朝失卻了當日小族小國的真欲,現如今,卻有小族小國以真欲強大起來。四萬里海途漫漫,西洋夷國卻一下來了五個之多,朕嘗問白晉等人,一問之下竟是駭然,他們國土不過我大清一省份。人口亦不過我大清一省……諸臣工,今日之西夷,昔日之滿洲也,今日之大清,昔日之大明也!」 凌嘯一下愣住了,這才知道康熙的真意。我說康熙幹嘛矯枉過正的有些靠近獸性呢,原來是注意到了華內斂和小國外掠的核心區別!到這個時候,凌嘯才算是明白他自爆復辟**的意圖所在,不禁有些為他可悲起來,暈,你要是早問我,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呢,還用得著你十幾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凌嘯是書上學來的,康熙的想法卻是苦痛鬱鬱摸索來的!和葛爾丹揪斗近十年,和蠻橫羅剎干了兩架,他不是沒有想過為何入關後會反倒沒有以前強,也曾經在整頓旗務上做過探索,甚至本能地保持著對西洋傳教士地靠近和好奇,為什麼好奇,不就是覺得那些小國橫渡四萬里不可思議嗎,至於荷蘭這麼遠還能和明朝在澎湖大戰,康熙知道,至少清朝跑不了那麼遠! 見皇帝要把真欲當國學,殿上立刻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滿族官員是被康熙的玄乎給驚得呆了,而漢族官員卻鮮有是軍功上來的,科甲出身的他們,整天抱著朱讀來讀去地,一聽康熙竟然要背道而馳,哪裡肯和他摻和,只好心叫著「禮崩樂壞」,面上卻無言地沉默。 一向狂拍馬屁的凌嘯,這次也沉默了,他不是不贊成康熙,甚至還是國家厚黑學的粉絲,但這一次,康熙顯然玩得太出格,凌嘯如果站出來,只怕兩人之前定下的「東一鎯頭西一棒」的變法策略就曝光了,所以,凌嘯不得不沉默。只是,凌嘯終於懂了,康熙為何是歷史上唯一沒有焚燬王奪嫡檔案地清帝,相較乾隆,他真一些嘛。凌嘯也懂了,康熙為何要去自己的勤王軍,照他這麼玩下去,保不定幾年之內,就有人要廢他呢! 沉默是一種反對態度,康熙卻也沒有指望人讚成。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竟在掌握,這只是一記深思熟慮的先手。 在京師官場漸漸流傳他「飽受心傷行為乖戾」之時,不乘機把水攪渾,不拋出一些駭人聽聞地話語觀點來,難道等恢復「正常」的時候攪啊拋啊,到那時候,誰能「原諒」他?!這等絕好的「吹風會」機會不用,康熙就枉稱能幹了。而且,康熙的計算遠遠不在於此,因為他的身份是皇帝,風一吹,自然有悻進之徒為他搖旗吶喊的試一試,自己再不經意地提拔一下,同盟雖談不上,卻也能算是黨羽吧,這就夠了。 「皇上!臣不認同,臣以為,聖人之道,在於修心,修心重於滅欲,欲惑人心則不明,不明則不仁,不仁則王道不行,王道不行,何以布德四海……」 熊賜履忍了又忍,終於受不了康熙的乖戾,站出來想和康熙辯一辯,但他顯然忘記了,乖張之人顯然是不可理喻的,何況是乖戾? 「嗯,行王道布德四海。有道理,熊賜履,羅馬教廷自明末以來,自海上屢次向我國頒布教皇聖諭。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渡海四萬里,去羅馬為朕布德吧!」 「……四……四萬里……」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一章 皇帝心理創傷學 一聽到康熙要他渡海四萬里赴羅馬,熊賜履不禁大恐,一個蒜頭栽蔥暈倒在地。 羅馬究竟在哪裡?只曉得天圓地方**頂天的老先生並不知道,但他曉得北京到越南支那國的距離,是七千多里,也就是說,人家觸犯君威,最多流放一個國遠,自己卻要「遣使」個國遠!從這一點看來,當日只是威脅要把他兒弄去海貿的凌嘯,和康熙一比較,還真的算不上窮凶極惡。這如何不讓他昏死過去? 其實,國的海船能不能經得住遠洋風暴倒是其次,關鍵是,到羅馬的海路,不是國海、印度洋、非洲好望角、大西洋就算完了的,還要入直布羅陀海峽進地海,還有氾濫成災的爪哇海盜那樣的海上強梁,不過,好在他和凌嘯不合,要不然凌嘯會告訴他這些,那樣的話,熊賜履就不是昏死這麼幸福了,至少也得來個當場心肌梗塞。 和李光地齊名的理學大師,就這樣被康熙給「遣使」了,再也沒有誰做仗馬之鳴。 誰都曉得,這個真欲,說白了就是鼓吹禽獸般的貪婪,可大家都是飽學的官場人,哪能看不出康熙的陰險狡詐之所在,他的所有論述,都是頂著「滿族真欲」的名頭,當場反對他,就是反對滿洲當日龍興的理由,下場不會比熊賜履好多少! 一時間,沉默更甚。不在沉默爆發。就在沉默消亡。 皇上這是怎麼啦?又乖張又戾氣!佟國維看著康熙地洋洋自得,看著康熙回到寶座睨視群臣的模樣,忽地覺得心一陣翻騰,頗有一些想當董仲舒的衝動。 他想在沉默爆發! 作為經史集熟讀的滿人宰相,佟國維知道,當年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不是沒有理由的。劉邦以一個屁大的無賴當了皇帝,劉徹害怕天下人群起效仿,貪圖帝位造反成風,這才看了儒家地天人感應和君臣名分學說。這學說雖不能阻止每朝每代末世的軍閥私心,但卻在長久的大部分時間內,保證了黔首的溫順,難道學究古今的康熙忘記了這一點?在滿洲弟提倡真欲,那可以保持旗人弟的狼性銳氣,佟國維並不反對,可要是搞得漢人也覺悟了。列祖列宗打下來的江山,可就危險了! 也許您康熙皇帝在世沒人敢反,但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 這位已去掉了太國丈名義的國丈,心雖是這麼想,但膽卻不能配合見識。他可不想兒剛進上書房,老就很快被攆出,無奈之下,只好在滿族精英搜尋愣頭青,看有沒有人再挑頭當炮灰。可惜的是。愣頭青不懂這其的道道,懂道道地呢,又絕不會是當炮灰的愣頭青!失望的佟國維。無意間把目光投向了凌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是心狂喜,凌嘯居然也和自己一樣瞪大眼睛看著康熙!難道……難道當朝第一功臣的太太師駙馬爺,也不滿康熙皇帝的偏頗嗎?! 不過很快,佟國維地狂喜,就變成了恐懼,趕緊收回了眼光。生怕和凌嘯的眼神相對。 開什麼玩笑!自己可以把別人當成炮灰和馬前卒,但在凌嘯面前一比,也就只配給他當炮灰和馬前卒了!諫議成功了,凌嘯收名得利,自己聖眷受損,諫議失敗了,凌嘯安然無事,自己倒霉受罰。當老傻啊! 凌嘯卻不曉得佟國維在一瞬間有那麼多考慮,他也意識到了佟國維的那點憂慮。但凌嘯卻決不是為滿清憂慮,身為具有大民族大國家觀念的未來人,凌嘯只會歡迎康熙的張揚真欲,不過,凌嘯也弄不懂,康熙那樣一個飽讀史書地人,為何會忽視掉「真欲」對未來滿漢關係的深刻影響?! 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 忽然,尹泰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引得眾人矚目。 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凌嘯眼看這尹泰,心一片明空澄淨,恍然大悟起來。他又發現了康熙地另外一個巨大的變化──達觀! 尹泰剛才說康熙在一旁看著雍正如何如何的話,不禁讓凌嘯想起了明朝的英宗皇帝! 這個前八年昏庸無道的皇帝,在土木堡之變後丟了帝位,被軟禁在一旁看弟弟呼風喚雨,復辟成功後,卻一改以前的昏庸,後八年勵精圖治勤於政務,這種轉變,是歷史學上的一個經典心理分析案例,連外國人的心理學著作都有引用此事的呢。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雕欄玉砌應尤在,只是朱顏改!陳後主一詞道盡皇帝心理創傷學地真諦。 想必,康熙皇帝在戊寅之變,也是有著和英宗一樣的感觸感悟。一個皇帝眼睜睜看著別人呼風喚雨,卻無論是認可還是反對,都無能為力,那種心靈上的震撼和感悟,定是強烈到尋常人都無法理解的地步!只不過,英宗是痛改前非,珍惜後八年,而康熙,則是眼看著自己創的盛世被糟蹋,備受那種無能為力感覺的煎熬罷了。 這,還是康熙活著,能鐵血復辟扭轉乾坤,那麼,康熙不會想不到,如果自己有一日真成為了在天之靈,那就更加的無能為力了。循著康熙的這種感悟心路引申開去,結合秦始皇萬世之謀卻二世而終的史實,康熙定會前所未有地明白到:有生必有死,有盛必有衰,富不過三代,窮也不過三代,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 囂囂張張活一生,痛痛快快走一遭! 康熙皇帝……竟是連滿族江山地未來都想開了! ****** 明白過此節。看著康熙大馬金刀地睨視群臣,凌嘯在那裡喜不自禁。管他康熙這麼干是不是只顧自身快活的「自私」,管他康熙將來會不會因為階級局限而止步,凌嘯只知道一點,康熙已經到了為超越不擇手段的地步,第一步跨得是這麼不枉自己冀望一場。 凌嘯都恨不得給雍正磕上百個響頭了。胤禛兄。你果真是牛人!活著未必能給國作多大貢獻,這瀕死一搏的戊寅之變,卻讓國曙光初綻,也稱得上是「死有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的泰山了,至少,你催化激活了我的老泰山,I服了O! 但很快,凌嘯就發現,他現在還有要佩服地人。凌嘯向來就是朝會的焦點。他今天的一言不發,已是引起了別人的警覺和懷疑:這樣一個沒事都要肇事的攪事混,今天為何如此老實,既不出言反對,也不歌功頌德。一定有陰謀! 士大夫們不是傻瓜,沉默,也並不是思想停頓。縱觀凌嘯崛起後的所作所為,彩票、紡紗、香胰、海貿和優餉治軍,哪一樣不是紙醉金迷、物慾橫流?!這廝從一出現。就無時無刻不散發著銅臭味道!皇帝提倡真欲,說到底,不是給凌嘯的行動正名是什麼? 事關國策大計。凌嘯的毒駙馬之名,也嚇不住人了,尤其是優遊醒轉過來的熊賜履,深知老骨頭很難禁得住四萬里海上飄搖的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竟是從地上一個老牛翻身,哭喊道,「……皇上……嗷嗚……老臣臨去前有一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駙馬爺功勳卓著是不假。可皇上您也不能什麼事情都聽他啜攛。駙馬爺身為太太師,卻是不教諭雍逆忠孝之道,一味以什麼皇貢獻榜等利益相誘惑,方未能遏止戊寅之變慘劇!可見,君重義不重利,乃是顛撲不破地真理……嗚嗚,他以商治軍,在湖廣尚可,以軍治省,在浙閩尚可,要是全國都這麼幹,皇上,您這不是要燒掉孔廟是什麼?!難道,漢之張禍、唐之黃禍,明之闖禍之後,我大清朝要來一個凌禍不成?!」 ∼∼嗡!……「凌禍」?! 熊賜履對著尚屬老實的凌嘯開炮,一下驚呆了百官,備受鼓舞者有之,隔岸觀火者有之,心覺不妥者更有之! 兩江總督於成龍剛被解除軟禁調查,列席上殿冷眼旁觀,此刻聽著熊賜履的話,心是舉雙手贊成的。可他畢竟是被凌嘯盤得死去活來的人,在凌嘯手下吃虧吃得聰明了,一聽熊賜履蓋了個天大地帽給凌嘯,就知道不好,你這是指責到皇帝身上去了,皇帝豈能容你?! 凌嘯更是不禁大憤,這真是閉門家坐瘋狗來咬我!自己看在熊賜履是湖北孝感人的老鄉情分上,也沒有真的拿他兒去出海,前天論戰更沒有落井下石,誰知道這廝完全是老鄉見老鄉,背後來一槍,瞧這光景,竟是要把自己往死裡面推了! 現在自己都被瘋狗咬,下野之後還得了?!凌嘯當即冷哼一聲,「熊大人,我的太太師是兼職的,三個月還要抗衡五國之戰,戊寅之變就爆發了。哼,你在南書房當了十年地專職太少師,皇四被你教諭得培根不正,我都是凌禍,那你豈不是熊貨?!」 一言既出,滿殿哄笑。連於成龍這樣古板的人也不得不承認,熊賜履至少膽是熊膽! 康熙卻沒有笑,臉色越來越差,就著熊賜履的話屁股一歪,板臉道,「徒不教,師之過。著將熊賜履革職充軍寧古塔……念及其年事已高,且夙往多有贊言,命其長代行。凌嘯任太太師殊無建樹,且居功自傲,抗朕恩旨,著革去頂戴花翎,回府思過!」 大殿上一下鴉雀無聲起來。???什麼?,一句凌禍,毒駙馬就倒了?! 「臣謝主隆恩!」熊賜履猛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抬起來已是鮮血滿面,神態間卻是傲然四顧,那份和毒駙馬「同歸於革」地得意,誰都看得出來。 凌嘯盯著熊賜履心充滿了強烈的恨意。他不是於成龍,所以知道康熙為何色變,也知道熊賜履在得意什麼! 「凌禍」這個概念一提出,自己就不再是康熙的寵臣這麼簡單了,而是天下讀書人的公敵!康熙和自己約定好的混淆之計,也變得撲朔迷離前途難測起來。 讀書人,哪怕是迂腐的讀書人,也毒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二章 什麼叫敵敵畏! 讀書人都不傻!康熙粉墨登場地裝瘋賣傻了一上午,白幹了,怒哼一聲擺手罷朝。 反動派好強大!凌嘯韜光隱諱地泥塑菩薩了一上午,白幹了,怒哼一聲拱手退朝。 「熊大人宦海沉浮等閒事,仗義執言真君!你今天維護孔孟門徒的大節,大漲我們漢臣的顏面,真是揚眉吐氣啊,先說好了,傍晚衙務一完,我們去劉伶樓,給您壓驚!」 「是啊,大人好氣節,不畏權貴!把公們也叫上,寧古塔苦寒,得讓他們好好散心一下,我和黑龍江將軍是八拜之交,到時候去信讓他照料著。」 「去劉伶樓沒有縈懷樓好啊,不淫不壞怎叫縈懷樓?咿,聽說縈懷樓好像是哪個郡主的產業。。嘎嘎嘎嘎……禮崩樂壞啊!」 …… 凌嘯站在品級山前喘著粗氣,連人情冷暖都無暇顧及了,怒視著一幫漢族清流擁著熊賜履招搖而去,聽著他們大呼什麼給熊大人壓驚之語,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廝一招扣帽,渾然天成的「凌禍」出手,竟是將凌嘯放到士林的人言火爐上炙烤,對康熙的整體佈局干礙很大。治大國如烹小鮮,康熙若是強行推動,科甲爭相串聯起來,凌嘯但有動作,一律彈劾非議,將很是棘手! 容若從身後走來,見凌嘯全身發抖。知道他是氣得真不輕,安慰道,「嘯弟,這些人沽名釣譽,搏取聲名罷了,你也別當真。我雖專攻詞賦可四書五經藝也是學地,若是不看後人的註解,也是真知灼見,若是讀註解,反淪為小道矣。皇上今日雖生氣,不過照我看,應該不是信了熊賜履的胡話,且看開……嘯弟……嘯弟,你,你可別惹事啊!」 「氣節?!嗷∼吼……好氣節!這幫狗漢奸!」 凌嘯根本就沒有聽見容若的勸慰。心對這些人的所謂見識和氣節耿耿於懷,他根本沒有想到,和民國時期的遺老遺少如張勳輩大多是漢族一樣,現在給自己製造麻煩地堅,居然是漢臣!可見。絕大部分時候,民族氣節問題,倒沒有兩族「統治階級合流」來得一針見血。凌嘯可沒有魯迅那種戰鬥幾十年的耐心和時間,他只知道,也想要別人銘記。什麼叫敵敵畏! 凌嘯臉色陰沉得幾乎雲低天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齒,「老沒精力精神征服。還他媽不會物理消滅?!」 說罷,凌嘯把膀猛地一甩,掙脫容若,逕直出大內去了。 容若見拉不轉來他,心又急又憂。凌嘯是「滿人」,怒極了罵漢臣為漢奸,也不是值得驚奇的事情,他也不懂什麼叫物理消滅,但凌嘯的臉色太過嚇人。這讓一直擔心康熙把「凌禍」二字放在心裡的容若很是不安,這弟弟,不會是要捅。婁吧? 越想,容若越是沒有心思宿衛了,好容易混到了申時,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跑到日精門侍衛處裡面知會一聲,就要出宮來尋找和開解凌嘯。不曾想,剛剛一出侍衛處,就看到魏東亭拉了曹寅在對面的月華門內出來,顯然是剛剛才從養心殿出來。三人本是熟好,若不是容若的貴公身份,都恨不得穿一條褲,不過,容若現在卻沒有心思和他們應酬,正想對他們兩個頷首一笑地離開,不料兩人竟是比他還快,早就裝作沒見到地轉身走了。容若一路打馬,來到東直門外公主府,卻不僅凌嘯不在,鄔思道和豪成也不在府,下人們更是茫然不知道駙馬爺的去向。容若無可奈何,馬不停蹄地趕到通州勤王軍軍營,一問之下,凌嘯也不在。這一來,容若就更加慌了神,一回想起凌嘯當時的表情就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忽地有些明白過來。 凌嘯不會是要整死熊賜履吧?! 熙朝宗王漁洋,花分三枝李熊張!說地就是王士楨、李光地、熊賜履和張廷玉的父親桐城張英,四人在朝廷的刻意籠絡之下,儼然已是大清氣鬱郁的標誌性人物,門生故吏遍佈朝野,控制各地士林輿論。容若平日裡就有和這些人來往的使命,他知道現在地壇士林,依舊是沿襲著前明末年的黨同伐異的風氣,加上日漸明顯的科甲相護的習性,弄得有時連康熙都不輕易重處他們。熊氏一脈門下地那些人可不比王張門下通脫識實務,也比不得李光地門下善見風使舵,很是有些粘牙膩齒的道學古板,凌嘯要是整死了熊賜履,那可立刻就會捅了馬蜂窩的! 一想到這種可怕地可能,本待怏怏回府的容若,便再也不能釋然了,急忙掉轉馬頭向縈懷樓疾馳而去。 ****** 「喲,容若公!呵呵,你也來縈懷樓這等地方?這可真是稀奇事一樁啊,怎麼,你不怕嫂夫人嗎?」容若還沒來得及拴馬,就見到笙歌管弦依稀傳來的縈懷樓前,熊賜履的好些門生立在華燈下,認識的正在給他打招呼。 滿頭大汗的容若頓時放下心來,同時也忍不住動了肝火。這幫混賬傢伙,贏了嘯弟得了勢,哪裡不好慶祝,偏偏選了瑾虹的產業來胡鬧,偽道學倒在其次的,這不是公然給凌嘯臉上砸牛屎?剛要上前,就聽到太常寺主事卜蒿宛噴著酒氣笑道,「呵呵,大公還是別進去了,樓上一團糟,這裡實在不是我們能呆的地方啊!唉,禮崩樂壞,禮崩樂壞啊!」 一團糟?容若很是詫異,略一寒暄拱手就搶上樓來,卻在樓梯口被幾個氣急敗壞地官紳撞得一哼。其赫然就有滿面紅光的熊賜履,大叫道,「還以為是什麼正經地方呢,弄這種玩藝兒,哼,走。咱們換地方去!」 見熊賜履等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容若狐疑萬分,趕緊踏上幾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大為震驚。卻見縈懷樓的二樓之上,竟然是人滿為患,平日裡最多只在三樓以上秘供達官貴人們欣賞的胡姬歌舞,今天竟然在賓朋滿座的二樓上演了,而一眾食賓歡客,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但他們卻不是在欣賞衣著稀少的胡姬。而是在觀看正欣賞胡姬表演地一個女人──被逐出皇室的原二福晉石玉婷! 容若頓時恍然大悟過來。胡姬表演之類的,道學先生們是不介意觀看的,只不過絕對不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而讓熊賜履飽受羞辱的二福晉改嫁事件的主角,石玉婷赫然在座。熊賜履的臉皮再厚,也是斷然不敢呆下去的,不然,心理刺激倒是其次,熊大人觀賞胡姬的傳言一起。他的道貌岸然就得要斯掃地了。 石玉婷是「待嫁」之人,納蘭容若無疑也是風流倜儻地滿族才俊,可惜。他不是石玉婷欣賞的對象,所以,已成庶人的石玉婷,僅僅是對他萬福了一下,就在十來個丫環的環護下,婀娜飄然地上了三樓,在廊道盡頭的廂房門口輕輕笑道,「姑姑,玉婷地事情已經辦完了。昔日恩怨,怎麼算都該算還清了吧?」 呀的一聲,房門洞開,卻不是同樣沒了身份的黛寧,而是好像「憋氣」了很久的凌嘯,在門口一面鯨吞空氣,一面呵呵笑道,「姑姑說早還清了,這次是純屬找你來幫忙趕人的。來人,請詩詩姑娘送玉婷小姐回去!呵呵,我先辦事去了。」 說罷,凌嘯轉身就從盡頭另一小梯下樓而去。他走得很快,以至於根本就沒有看見,愣怔怔望著他背影泫然欲泣地石玉婷,被身後伸出來的皓腕一搭,活生生扯進了廂房去。 小梯下面的房間之,凌嘯惡狠狠、猙獰獰地對胡濤和沈珂說道,「有一首歌,只有五個字,那就是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這歌就是熊賜履他們唱地。開心就好現在爺就要你們去讓他們弄明白,毒駙馬,到底毒不毒!去吧,通知胡駿,敵敵畏行動開始,爺要他們人間蒸發!」 兩人頓時一點頭,也不言聲地向凌嘯一個軍參,動作麻利地換上了下人們的粗布衣裳,一拉木門,消失黑漆漆的巷陌之。 胡濤和沈珂趕到劉伶樓旁的時候,容若也到了。他並沒有跟蹤胡濤,只是在一條街外才發現自己前書僮熟悉的身影。心思伶俐的容若,是在縈懷樓略一沉思方才醒悟過來的,凌嘯如果不是要殺人,犯得著請石玉婷來趕走熊賜履嗎?!而在縈懷樓殺,天下人都知道是凌嘯干的,劉伶樓則不同了。 容若其實走得很辛苦,每一步都在心流著淚水。凌嘯既然連石玉婷都請動了,可見是周密策劃過,殺人也會殺得了無痕跡,容若知道自己本不必來,但他還是來了。他,想要用自己為凌嘯的決定打一層保險,一旦事情敗露,容若就準備挺身頂罪!雖然凌嘯沒有在意過,但容若自己知道,「大哥」兩個字地含義有多重。 人來人往的劉伶樓門口,胡濤並不知道容若注視著自己,自然不會去理會容若在感歎凌嘯會調教人,把個知書達理的書僮啜攛得殺人放火。他對潛過來的胡駿看了兩眼,很滿意他的一副轎夫打扮,笑道,「爺下令了,敵敵畏行動開始!你把轎夫和官轎都搞定了嗎?左家莊的燒鐵水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爺說了,他們將是世界上第一批享受燒鐵水滅跡的人,不冤了!」胡駿鎮定地點點頭,邪邪笑道。胡濤正想附和,不料,一身破棉襖的沈珂,忽地面色蒼白地靠了過來,「濤大哥,情況有些不對頭,左邊、右邊的那些槓房,你們注意到了嗎?不是下午的那些槓夫呢!」 胡濤大吃一驚,銳利的眼神一掃那些槓房鋪,頓時就明白過來,還有一標人也在打轎接人的主意,只不過是民轎罷了!瞬間,他就一陣後怕,得虧自己是在熊賜履他們的官轎下手,不然豈不撞車?但胡濤縝密的心思,馬上就知道了危險,如果大家目標相同,親衛們頂替的官轎轎夫,很可能就要成為別人的目標了! 果然,三五成群的槓夫從鋪裡面出來,往歇在道旁的官轎而來,逕直走向嗑瓜侃大山的親衛們。胡濤口輕喝一聲「上」,腳上已是迎頭走去,心是叫苦不迭,老怎麼如此點背,第一次做買賣,熊賜履就成了香餑餑?! 兩軍相接,準備火拚黑吃黑的兩方手下,在高度戒備,卻聽到了馬吊(麻將)桌上才會聽到的對白。 「你?!胡!」曹寅低叫一聲,卻沒有胡牌的喜悅。 「你?!操!」胡濤很沒風度,聲調都給變了一調。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三章 流毒駙馬豺狼當道? 二月十五的正午時分,夾蜂道天牢的紅漆木門呀呀打開,一個蓬頭垢面的年人被獄卒推了出來,強烈的明媚。春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只得用擰著的破布包頂在眉上,原地站著□□了半晌,才算是漸漸適應過來。一個布衣小廝隔了老遠,卻不敢靠近凶神惡煞般的御林軍守衛,在胡同口對面招手,「方先生,這邊啊靈皋先生!」 不錯,被放出來的是前亞相方苞。凌嘯沒有和老八翻臉,也就沒有整死他,而康熙卻更是大度,連審問都沒有,直接就把他革職釋放,這樣的處理,不禁讓方苞有了死裡逃生的慶幸。 聽見小廝的呼喊,方苞認得是八阿哥的貼身隨從,怔了片刻,卻馬上夾緊包裹,朝胡同的另外一頭走去。一頓黑牢之災,方苞先前的凌雲壯志,早被暗無天日的囚犯生活給嚇怕了,老虎凳、鐵鉗烙、辣椒水、鐵尺枷、背土袋這些的種種要命酷刑,方苞雖得老八照應沒曾嘗到,可囚犯們的慘嗥聲一刻也沒從他耳邊消失過。三十歲的方苞明白過來,殺人不見血的富貴之路最是機詐傾軋,險不可測!夢醒時分,不如歸去桐城,憑自己包袱這篇聲聲泣血的《獄雜記》,焉知不能安身立命? 心念著歸去來兮的方苞,手雖無盤纏,他也寧願去找同為桐城人的張廷玉之父張英,而再不想和老八有任何瓜葛。 孰料。還沒有越過長安街到南城地張府去,他就被前面哄哄嚷嚷的一大蓬人給堵住了。方苞雖不願多事,可卻是被人頂背頂肩地定在那胡同口動彈不得,不想看熱鬧,也得看,而且還得被人群脅裹著跟著去看! 「咚咚咚。光!光!光!」鑼鼓家什的響聲甚是熱鬧,期間夾雜著嗚嗚啦啦的嚎啕之聲。方苞在腦袋縫望去,不禁被街上的龐大場面嚇了一跳。 只見街道兩旁已是聚集了不下十萬百姓,路間,二十名青衫銀頂的國監監生導行在前,一個個義憤填膺地默然而行,他們舉著地三排巨大白色布幔上,赫然就是「聲張正義父母官」、「瓜田李下豺狼當道,官官相護安問狐狸?」「國法綱紀黑紙白字,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這場景讓人不由得觸目驚心。讀過書的人只要略一回想,就會記得漢朝的太學生事件,何其類似!而事情還沒有完,監生們之後,是上千服飾各異的男女。在前面舉著一張張白花花的狀紙,慘嗥間淚雨紛飛,更有甚者,一身披麻戴孝,揚手間。麻黃麻黃的紙錢滿天飛舞,竟引得上萬名微觀百姓爭相搶拾,場面混亂不堪。 滿頭霧水的方苞。待要傾聽旁邊百姓白沫四濺的解說和驚歎,無奈四周人都在講解,方苞反倒聽不清一句,倒是前面幾個人的背上落了一張紙錢,可惜,方苞已經被擠得連手臂都拿不起來,只好吹口氣將那紙錢翻了一面,一看之下,紙錢上卻只有八個字。「人屍不見,凌禍為焉?」方苞更加的迷茫,剛想咬定身邊一人詳問,卻猛地覺得隊伍停了下來,茫然四顧間,駭然發現這裡竟是順天府衙門附近!咚咚咚鼓響地時候,方苞這才有了頭緒,京師竟是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官司,以至於出現了上千人到順天府擊鼓鳴冤的大事,這種規模,那可是史上少見的千古奇觀! 當方苞感到身上壓力越來越強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裡,人越聚越多了,其他地方,恐怕是萬人空巷!方苞雖是不再原意理會朝廷紛爭之事,但畢竟是當過亞相地人,心很是責怪順天府等衙門,如此大官司既然爆發,怎麼能不先做好疏散準備,連我這餓肚的人都被擠得喘不過氣來,萬一發生了踐踏事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正埋怨間,忽見風雲變色,只聽得一聲春雷憑空炸響,少見的春雨不待人反應過來,就嘩嘩地下了下來。方苞略感放心,這時節的雨水冰涼,人群該會馬上散去了吧?不曾想,就在這時候,雨水前面忽地傳來消息口口相傳,「范大人接狀紙開堂啦!范大人接狀紙開堂啦!」 立刻,春雨雖涼,澆不熄熊熊八卦的薪火,炸雷雖響,驚不散濃濃好奇地**,方苞剛感到鬆散寬裕的胸腹,猛地被四面八方的力道一壓,還是昨晚上吃過地牢飯,一下被擠到了嗓眼,差點沒一口氣接不上而掛掉,心頓時大怒,口罵道,「我的老娘啊,究竟是什麼人這麼了不起,死了也要成千上萬的百姓受苦?!唉,老百姓閒得慌不成?!」 一罵出口,立刻就引來四方怒目,隔他最近的漢大為惱恨,長著黃板牙的嘴巴口水噴濺,「操你大爺!你是哪來的篾片撇撇?這都不曉得?昨天大塚宰熊賜履彈劾毒駙馬,最後齊齊丟官罷職,結果今天就發現熊大人和幾十個同僚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駙馬爺的嫌疑最大,熊家人自然要來告狀了!你說,這麼大的好玩事情,咱們來看看,這叫閒得慌嗎?這叫閒得慌嗎?!說,不說老抽你!」 方苞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熊賜履居然把不可一世的凌嘯扳倒了?!四大熙朝壇領袖之一地熊賜履失蹤了?!如果這事情真是凌嘯干的,幾十名朝廷命官和縉紳都敢殺,那他就將不再是毒駙馬,而是流毒駙馬了! 驚愕間忘記了回答黃板牙的方苞,在被那人用黃板牙「抽」的時候,他只是再想一件事。順天府府尹范時捷,到底是不是敢於鍘駙馬地包青天啊?! ****** 范時捷是不是包青天。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在師爺和府丞們的眼,他很像包青天。至少,臉都嚇黑了! 范時捷覺得自己家的祖墳定然埋得不好!他當了幾年的府丞,好容易才等到原府尹衛既奇調到福建去當臬台,剛剛舒心地坐了四個月。得,戊寅之變,血流成河,差點沒有把他給忙死,還沒有消停,得,又發了一起驚天大案。一邊是幾十名官紳的眾怒難犯,一邊是全身流毒水的駙馬爺,而要命地是,查得出來。自己不好收場,查不出來,自己鐵定革職,已經是到了進退沒路的地步! 最最最要命的是,苦主都是一呼百應的主。且都是書香門第出手不凡,竟然連告狀都告得人措手不及,就刁蹬大發了,現在的范時捷,連去向主老十三求援的機會都沒有──大堂不得不升啊!好在。范時捷畢竟是多年刑獄歷練出來的官員,驚駭過後,已是打定主意。按法典程序──拖! 啪! 「肅靜!本官暫不受理此狀,不見人屍,何來謀殺之論?本官身為父母官,當先第一要務,乃是找到這二十三人的下落,是已經遇害,還是被人綁架,甚或是另換地方賦詩飲酒,尚不得而知!一切等順天府和家眷共同尋找出行蹤之後。方得定奪。來呀,傳令各班捕快,立刻傳訊劉伶樓東家、掌櫃、夥計及閒雜人等,詳加偵緝。退∼堂!」 「──吁──切!」消息傳到衙門外面,立刻四散開去,滿街百姓官民齊齊地大聲喝一倒彩。不過,八卦眾顯然並不失望,相反越加的興奮,事情要是這麼快水落石出,不給人以傳播謠言製造謠言的機會,那還讓人活不活了。一時間,人群終於鬆動起來,除了有骨灰級地人物在衙門外和捕快們耗上了之外,大部分人披風頂雨,向遍佈五城的酒樓茶館鳥獸散去。 方苞這才得到了解放,腳落實地後方才驚魂安定,正要辯一下方向,去找張府叨擾些盤纏,不料忽聽一人叫他名字,「靈皋老弟,是靈皋老弟嗎?」方苞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街對面的酒樓上,一人正在憑窗呼喚自己,赫然就是同鄉學長戴名世戴南山。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兩人自湖北一別後,各自依附八阿哥和凌嘯,前幾月在福建,方苞是欽差大臣和亞相,戴名世是白衣幕僚,今日重逢,戴名世依舊故我,而自己卻是罪余環生之人。經過一番發達搴迫之後,方苞摟住依然叫喚自己的學長,百感交集甚是痛悔在福州時候的避而不見。戴名世卻有長者之風,也不讓方苞·慚愧,逕直往護衛林立地雅室裡面引去。方苞不及問他怎麼到了京師,只得由他讓著進來,一看座頓時瞠目結舌。 ……流毒駙馬凌嘯!……好膽!外面上千人恨不得將你拆骨扒皮,你老人家竟然敢在這裡安然飲酒?! 凌嘯靜靜地望著方苞,淡然一笑,「方先生,以前各為其主,恕凌嘯將你投入監牢,來,請坐,為方先生壓驚!」 方苞愣怔了半晌,看著凌嘯這個他本該恨之入骨的仇人,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恨不起來。他的心明白,罷職的凌嘯,連宗師級的熊賜履都敢幹掉,那當日權勢一手遮天地太太師,想要殺掉牢的自己,是連眼色都不需要使一下的!不管凌嘯是看在老八地面上,還是看在戴名世的情分上,自己能活到今天,已是駙馬手下留情了。想清楚此節,方苞躬身一拜,昂然入座。 主賓正要說話,忽聽樓梯呀呀而響,只見還不能走路的老十三,由人扶著過來,顫聲道,「……姐夫,你……你真的把熊師傅……」 方苞頓時一愣,忽地想起一節,不知道怎地,自己竟然為凌嘯擔心起來。 失蹤的人當,熊賜履是好多成年阿哥的啟蒙之師,這個。婁闖得可不小啊! 卷二 不問蒼生問鬼神 第四百一十四章 漲死虎都缺貨了?! 「胤祥,我不知道。」面對老十三明顯是求情的詢問,凌嘯苦笑不已。 他卻不是不敢承認,是真的不知道。依照凌嘯的脾氣,當然是毫不猶豫讓熊賜履等人的腸掏出來,再往他們的脖上一勒,然後享受濃硫酸待遇,呵呵,整個世界清靜了。可是,康熙既然介入,凌嘯已經和康熙爭了很多東西了,作為女婿,怎麼好意思連這也和岳父爭?胡濤他們用屁股都想得到,康熙絕對不會是請熊賜履回去喝花酒嫖清倌的,自然是立刻全部撤退了。 熊賜履等人現在怎麼了,凌嘯也不知道,所以說,今天熊家鬧這麼大的陣仗來針對他,凌嘯一是覺得他們的能量巨大,另一方面覺得有些冤。不過,反正康熙會去擦屁股,凌嘯對此並不介意,熊家等苦主鬧得越凶,自己的毒名就傳播得越遠越凶,這不,連被自己整得蹲大牢得方苞都不敢恨自己,可見人的名,樹的影,有時候也能擋去很多麻煩的。 要流芳百世,先就得流毒萬里! 老十三見凌嘯說不知道,也不再追問,轉而求道,「姐夫,范時捷是我的奶兄,好容易補上來,這次恐怕是要吃掛累了,如果到時候全都壓到他的肩膀上,還請姐夫以後再給他個別的機會,可成。」 十三開口,這又不是難事,凌嘯自然是應承下來。看他那難受地滑稽模樣,很像是摔傷了尾椎的某人,忍不住笑道,「這點小事,派個人給我說一聲就成了。你的屁股都還沒好,就到處野?得得得。如此吧,你趕緊養好了傷,姐夫帶你出去,天南地北野去,保管你野得找不著北!」 胤祥大喜過望,他當然知道凌嘯革職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一聽可以出去野,自然是想要問個究竟,不料卻聽見外面猛然喧嘩四起,哄鬧如雷。驚得四人全都一愣,就著窗口望去,只見街對面樓欄杆上警戒的沈柯向南面猛打異動手勢,卻沒有發出警訊。 親衛們立刻動手,打開了南街那面的窗口。只見十幾個順天府衙役縱馬在人群緩緩而行,手馬鞭揮舞,口卻是連番高呼道,「快稟報范大人,快稟報范大人。熊賜履大人找到了,所有大人全找到了,活著呢。沒死!快讓開!」 凌嘯大吃一驚,康熙竟是沒有為難熊賜履? 留守附近地閒漢和苦主們,彈簧般地蹦了起來,而四方茶肆之的閒人們聽到這消息,立刻像綠頭蒼蠅一樣,嗡嗡地向順天府這邊聚集過來,卻將道路擠得更加難行,一個個擁著衙役們追問詳情。凌嘯眼睛看著,面色卻已是如灰一樣地難看。心又驚又怒,難道康熙派曹寅去劉伶樓是阻止自己下殺手的?!難道康熙是真的把「凌禍」擱到了心不成?! 「閃開!別擋道啊,再擋著官差,小心咱抽你!」街上衙役們卻是不敢真抽,人實在太多了,其還有好多都是熟人,最後被逼得沒有辦法,「……啊?哪裡找到的?好了,我說,說完了不讓開老就抽了。在前門勾欄胡同裡找到的!」 …… 頃刻間,四周百姓全都一愣,但片刻的寂靜之後,忽然爆發出一聲轟天的笑罵聲。只要是在京城住上了一陣的人都知道勾欄胡同是個什麼所在,那裡的妓館林立,妓女勾著欄杆拉客,藝人們則扶著欄杆賣藝,最是熱鬧不堪,這才使得勾欄二字成為了煙花之地地代稱。駙馬殺清流的兇案,卻一下成了道學的風流韻事,由不得這群閒人們不引以為笑。 「差爺,差爺快說說,熊大人他們是狎還是武嫖啊?」 「呵呵,關鍵不在於這裡,熊大人一大把年紀了,想武也武不起來啊!」 「難說得很啊,街坊們,不如我們去看看!」 諸如此類的嬉笑怒罵,二十名監生頓時就傻了眼,面面相覷間,已是扔了三副布幔,而那些披麻戴孝的苦主們,被上萬哈哈大笑打趣地人圍著,臉上臊紅一片,全都不知道是該找個地洞鑽進去先,還是把孝衣脫了先。 可惜,還沒有等他們抉擇好,就只見又跑來了一大群五城都察院的兵丁,擁著十幾來張碩大的床鋪,一如韋小寶揚州搬床,遊街般地招搖過市,向這邊緩緩行來。有有身份的好事者,倒也不畏懼那些兵丁,拿著折扇輕輕佻開紗幔,一看之下,怪叫連連,「∼哇哇哇,香艷啊,真***香艷,呵呵,還連著?!佩服啊,卜大人,你這種情況還能挺著?!」 於是乎,連野狗交媾都要圍觀地市民,紛紛上前效仿。一時間床被擠得落地,兵丁東倒西歪…… 一連串的變起迭生,凌嘯也被驚呆了,直到他看到在監生們不遠處陰陰笑著的太洗馬申信望,忽地全都明白過來……我說苦主告狀,怎能一夜之間弄出偌大地場面,居然五城都察院都不出來管一管可能踐踏慘禍的遊行呢,原來是申信望這廝兩面啜攛,刻意營造的萬眾矚目!看這些傢伙們據說到現在都挺著,難道是先在劉伶樓迷藥灌醉,再用上了太曾經享用過的大內秘藥「雪沉漲死虎」? 看來,康熙玩人起來,真是不擇手段的狠,也是陰險狡詐的高!他被熊賜履給逼急了,不顧官員名聲和朝廷顏面,發著狠毀掉熊賜履等人的名節,不僅比殺掉他們毀屍滅跡還要生不如死,而且還能從根本上打擊「凌禍」一說。維護超越大計。畢竟,渣說地話,哪怕是天經地義的對,也沒有人會聽,而人相輕地古代,誰再拿「凌禍」來說事。拾人牙慧倒在其次,關鍵是會讓人產生聯想……某勾欄人也這麼說過,難道……想必沒有士大夫會這麼蠢吧! 康師傅啊康師傅,你果真來自台灣,連「章魚潑污法」都用得這麼嫻熟?! 凌嘯不得不承認,康熙才是真正的敵敵畏!雖然凌嘯狠起來也能想到這一點上去,可他下野之身,沒有強大的行政資源,最起碼他無法組織起這麼轟動的場面來。而且當時地自己,真沒有去想到太多的政治手腕和政治效果。只顧著洩憤去了,補救反攻的措施,還是見到了戴名世才想出來的,雖然這措施比康熙要來得深思遠慮,但和康熙頃刻間的權衡果斷一比。已是落了有失敏捷酣暢的下乘。 想曹操曹操就到。胤祥還在嗟歎蒙師竟是沽名釣譽之人的時候,豪成卻滿頭大汗地跑了上來,「嘯弟,快點,李德全找你都找瘋了。皇上宣你圓明園見駕呢!」 皇帝召見,凌嘯自然是不能耽擱了,連忙辭了大家。向圓明園急速趕了過來,才到北園希蘭苑,就聽見康熙在裡面驚呼。 「漲死虎都缺貨了?!你們用了多少?……罷了,反正朕現在想用也……曹寅,朕賞你內務府總管大臣一職,雪沉既是用光了,你就命內務府重新採集吧。哦,等會駙馬到了,朕會令他將你家眷盡數釋放的。至於老爺在天牢去世之事,朕已經查明,是老爺以為擅自洩漏朕行蹤,自殺的,朕會親自向阿母解釋。駙馬爺很是照顧你家,可不許多心!」 已經去了福建的曹敏等人,在凌嘯腦海裡面一閃而過,見康熙事無鉅細,居然還惦記著幫自己化解誤會,心很是溫暖,一等曹寅走了,立刻報名進來見禮。 康熙顯然是得到了曹寅地匯報,大獲全勝的他滿臉紅光十分高興,一抬手笑道,「雖說你現在在野,可也不能野到半天都找不著人吧。來,朕今日想要聽你的下野計劃。你思慮了幾天,朕這邊也在考量著,千頭萬緒,如果胡眉毛一把抓,很是為難,現如今,咱們就要理出先後。來人,賜座!」 凌嘯思量片刻,知道和康熙這樣的人共事變法,絕對不能像王安石張居正那樣,搞一攬計劃大包大攬,一方面,得要讓康熙這樣的強悍自尊之人有參與感和領導感,另一方面也不能浪費了康師傅地才幹,笑道,「皇阿瑪,兒臣是略有所得,不過,有件事奴才想先問問您。不知道您為何放出方苞來?」 他這一問,是有見地的,方苞當時的行為顯然是明目張膽助老八,康熙居然就赦免了,其莫不成就是和熊賜履之事有關?康熙眼睛一亮,正色說道,「你只要記著一條,有時候,你的敵人,只要是人才,其實也可以化為己用的。方苞其人,朕觀了很久,此人才不凡,思必深索必破,必將成一代宗,熊賜履一席話,朕雖處置了,可日久必定沉渣泛起,士大夫間將論戰不斷。所以,既是論戰,難道你不幹事了去打口水戰?難道朕掄胳膊親自上?呵呵……懂了?」 真是培養御用人?!凌嘯心暗叫果真如此,口馬屁不自覺就溜出了很多,「……循著皇阿瑪地思路,方苞是皇阿瑪的一記妙招,將來以高度去折服士林,兒臣想,能不能再其同時,提拔和栽培一批既能做實務的,又能舞弄墨地人,在數量上和腐儒們相對抗,讓他們的迂腐之見,一出台,便陷入了群起討伐當……」 康熙猛然一頃身,眼精光四閃,興奮地問道,「什麼人?」 「書吏!」 康熙一下在站起身來,駭然了。 是的,放眼天下,大多童生出身的書吏,的確是數量眾多,就如同童生遠比秀才多幾倍一樣,這些人科舉失敗,在功名上很是不服於有功名的讀書人,吃不到葡萄酸的心理,最是看不起士大夫的人群,加上能能政,調教好了何其的有殺傷力!至於調教起來地難度,書吏們貪污**是出了名的,深入名利場的他們,比自命清高的傢伙更容易折腰呢! 康熙被震驚了,不再問怎樣栽培的細節,卻是直篤篤地問道,「嘯兒,你的幕府還有高人?」 凌嘯不禁大為慌張。 三先生已經被你漂白了一個顧貞觀了,難道你還要……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一十五章 熱血沸騰的時代 聽說是戴名世之後,康熙茫然思索了半天,卻沒有什麼印象,顯然是名聲不顯的,忍不住歎一聲「英雄豪傑未盡在彀」。 半晌,康熙方才道,「先不論其他,書吏貪污舞弊那是出了名的,你如何讓這些人遵紀守法?」 這是另外一個制度問題了,凌嘯是有自己的見解,本覺得涉及政治體制為時過早,可康熙都已經問出來了,只好笑道,「皇阿瑪,奸猾胥吏之弊,千年難決,兒臣也不敢妄言。不過,竊以為,該廢除官員私聘書吏制,實行公務吏制,由省級藩司直接管理,廢黜政責僅追罰到官員的律條,對以往犯事只由官員背罰的書吏,也加以嚴刑峻法,即可管控起來,雖不能杜絕貪污舞弊,但一定可以大大遏制。當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阿瑪,其的關係實在太大,可以先在一省試驗一下,有什麼新的弊病可以隨時調整,不至於撼動大局。」 凌嘯竟然要改變自明朝就遺留下來的官、吏分家制度?! 康熙聞言一愣,剛想駁斥,卻忽地又猶豫了一下,端起一杯苦茶沉沉思索,公務吏三個字卻漸漸有些打動了他。他不是看不出來,其「垂直管理」和「政責自負」思想的閃光點,但還是有個巨大的問題橫在那裡,問道,「龐大薪俸自何出?難道你不知道,有些奸猾胥吏比命官還要有錢胃口之大。甚是難以填鉋?」 見康熙問到這裡了,凌嘯卻不想提出犯罪成本和合理稅政分配地那套,畢竟那離現在的議題實在太遠了,假裝苦歎一聲,「唉,皇阿瑪。兒臣只是要選擇一部分精英書吏加以栽培,不是全部。您說的這個,兒臣也沒有想好。但反正兒臣可以保證,若是淅閩這樣搞,兒臣就算砸鍋賣鐵耗盡家財,也要養出一批廉潔書吏,給百姓一片青天。」 康熙一方面心讚賞凌嘯的態度,一方面也意識到自己離題了,笑道,「朕居然喜歡和你談這等政務……罷了。接著說,如何讓書吏雲起擁護朕的超越?」 凌嘯卻不直接回答,「皇阿瑪,兒臣要討一個差事。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入虎穴焉得虎,兒臣想挑選一千名年輕童生書吏,隨兒臣出使西洋五國,前去一窺究竟,看看他們。因何可以渡海四萬里之遙?因何可以船堅炮利殖民無數?!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集采他山之石,師夷之所長以制夷!而書吏們去開了眼界之後。自然就能理解到皇上的苦心,一旦遇到攻擊,當然是為王前驅!」 這廝不在國先考察了?!康熙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凌嘯說不出話來。 他滿族能入主原,和後來地清末不同,從來都是學來學去,連打仗都是奉《三國演義》為兵法經典,連國儀政思都是學的漢族儒學,在起初並不是閉塞的。要不然康熙也不會對西學那麼感興趣了,雖是當初因覺得太過威懾到滿漢主奴地位,毅然決然而冰凍西學束之高閣,但此刻,從儒家經典上已經找不到超越辦法的康熙,倒也不反對再學習一次。 不過,凌嘯竟是要親自遠涉重洋,這就讓康熙不能接受了。 「不行!你……朕提醒你一句,鄭和幾萬人出使西洋,也不過是走到了大食那一帶,湯若望和南懷仁說還有老遠呢……朕可沒說流放你,你奈何要自逐四萬里?!」康熙的腦袋搖得晃鼓一樣,口雖沒有說出,但他幾乎要落淚的緊張,把捨不得凌嘯離去的心緒溢於言表。 凌嘯看著康熙,腦海卻閃現出,一百七十年之後,日本明治維新時的巖倉使節團。正是這次前所未有的出使,開闊了日本朝野的視野,認識到工商致富、健全法制、**集權、化教育和新軍事改革等是富國強兵地根本,掀動了萬眾一心維新的開啟。 作為同樣的東方儒學國家,無疑,開眼界是必須要主動的,等到被打得去開眼的時候,已是晚了!但和巖倉使節團全是高官不同地是,現在的國還沒有日本那種被打破國門的恥辱內因,凌嘯的人緣也不好,請不動「父母在不遠遊」的保守高官們,只好把目標瞄上了功利心強,上進心也強地低層讀書人了。效果雖是大打折扣,但這些書吏也有比高官們更好的視角,無他,書吏就是執行律法的,連睡覺夢話都是各種法令,無論他們去西方看什麼學什麼,首先地第一直覺會想到的就是社會制度方面的差異,比起派些童僅學科技,在對社會的意義上要強上一百倍。至於他們地位太低,有康熙和自己在最高權力上支撐,倒也不懼怕提拔不起來這些人。 「芶利國家生死以,豈以福禍趨避之?!」凌嘯慷慨了。 他知道康熙捨不得自己萬里飄零,也曉得這一走兩三年內,康熙**超越沒有信心,當即起身給他猛地磕了一個頭,下猛藥道,「皇上,兒臣想,超越大計,還得要西合璧,學為體,西學為用,為您老人家分憂,既是忠道之大,也是孝道之大。兒臣懇請皇阿瑪同意。」 一句剽竊自林則徐的豪言壯語,讓康熙大為感動。和主動請纓的凌嘯一比,嚇昏的熊賜履,那簡直是屎坨一般。 康熙的眼淚已是不覺淌了下來,有些哽咽道,「嘯兒,不要說了,你要書吏們出使,朕同意,但你親自去受那海上腥悶之苦不測之危,朕決不同意!萬一有個好歹,可教欣馨她們怎麼辦。可教朕怎麼辦?……罷了,朕和你就將就著變一變法吧,只要略微超過漢唐一點點就好了!」 這下凌嘯傻眼了,看著康熙用食指拇指比劃地那「一點點」,心知自己下地藥還不夠猛。 他並非不知道海上生活的苦悶,但他也有不得不親自去的理由。今天還在四書五經政令律法的書吏。去了萬里之外一門不知二門,考察什麼學習什麼全都一抹黑,那是得要自己親自指導決定的!如果說那是長遠大計地,此刻就還有一個迫在眉睫的要務,得他凌嘯親自去辦,那就是和歷史上不同的一點,五國已經提前到了南國海和東海,不去分化和結盟一番,難道等著五國長期來騷擾不成?! 凌嘯開始吹牛皮了,「皇阿瑪。海航難度之事,兒臣已有定計,可以役使五國艦隊為我們使團保駕護航!兒臣可以告訴他們,我國派出的龐大使團,就是前往西洋。和他們去談判沿海通商之事的,要他們派艦隊護送,乃是小菜一碟。」 康熙一愣,「通商?物產外流怎麼辦?怎麼講?」 怎麼講?鴨同鵝講! 鴉片為何流入我國?還不是因為英國佬通商八十年之後才發現,和國這自給自足的小民經濟國家。越通商越沒銀,貿易逆差高得日不落大英帝國都受不了,才傾銷鴉片彌補逆差的。可是。這簡單的道理,能跟康熙說得清楚嗎?這封建君主,還停留在物產外流的初級層次上呢! 凌嘯只好用最最簡單的貿易壁壘方式,來瞎解釋了,好在主張自由貿易地亞當斯密版《國富論》,還得要在八十年後的英國才面世,現在也沒有TO,凌嘯不怕有老外投訴,笑道。「我們其實不怕通商,只賣我們剩的賺錢,不買他們剩的賠錢,重要物產漫天開價,要到他們買不起,不就是既豐了國庫和百姓,又沒有重要物產缺失之憂?」 「嘎嘎,你忽他們啊?!這樣雖然不合范蠡的儒商之道,不過朕喜歡!」 康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通商目地講得這麼透徹,忍不住再一次嘎嘎笑了,但他很快就醒悟過來,笑道,「嘯兒,你既然有這等才幹,和朕一起君臣同心,那一點點很容易超越嘛!羅馬,就讓別人坐洋夷艦隊去就是了。」 這下凌嘯徹底沒有脾氣,一陣陣暈眩。 靠,只聽說有戀母情結和戀父情結的,沒聽過有「戀婿」情結的! 豪言壯語和牛皮吹破都不能達成目的之後,凌嘯只好信口雌黃了,他瞪大眼睛,滿眼都是垂涎的光芒,以蠱惑眾生地聲音道,「皇阿瑪,兒臣前往,正是要為您做一件超越的大事啊!據俘虜的法**校講,他聽說在茫茫大海之,有一塊和原之地同樣大小地陸地,叫什麼繞打你牙,礦產豐富,草原茂密,可上面沒人沒國家,正是我們能夠最輕鬆開疆拓土的好機會啊。如能夠探明其所在,您可就算得上是領土堪比成吉思汗的……」 「啊?又是你牙?」康熙腦海裡浮現讓他敢和漢唐叫板的喜拔你牙,不禁對「繞打你牙」大升覬覦之心,猛然跨前一步,差一點左腳撞右腳摔倒在地上,雙臂攬著凌嘯的胳膊,高聲道,「真的,你不是哄朕開心的吧?!」 凌嘯當然是哄他的,要不然怎麼會把南面的澳大利亞說成是在西方?只是現在地西洋地圖都沒有標明澳大利亞,凌嘯也不怕穿幫,反正他也準備要將澳大利亞收歸國版圖,最多回程的時候辦了!當即笑道,「還需探明所在啊,皇阿瑪!」 康熙大喜,苦惱了這麼久,終於讓他看到了一個遠遠超越的希望,焉能再以「戀婿」情結所困?他生怕自己一激動,溜口說出封他個「繞打王」,顫抖著說道,「你先去叫晚膳用吧,朕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看安排誰跟你去!」 他都已經想到誰跟凌嘯去了,這讓凌嘯大為感歎。看來,戀婿還是沒有戀土強啊! 但他顯然沒有意料到,等一餐晚膳吃完,康熙想出來地隨從。讓凌嘯大吃一驚。 ****** 戴名世並不知道凌嘯和康熙談到過他。 他是受蘭芩兒和瑾虹的命令,前來北京請凌嘯指示五國談判事宜的,一路上風餐露宿,連顧貞觀受命福建巡撫的聖旨,都還是路上從邸報上才得知的,但一進到北京。勤王陸軍收歸國有、駙馬爺革職丟官、各將領大都封疆兩省,這些消息把戴名世著實驚嚇了一番。好在鄔思道把最隱秘的實情告訴了他,戴名世馬上就意識到:一個令人熱血沸騰、大丈夫建功立業地時代,來臨了! 和領兵將軍相比其來,變法家想建功立業,無疑是需要更大的勇氣和睿智。 一直以來總想從書吏階層來著手的戴名世,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一些思路向凌嘯全盤脫出,誰知道竟和凌嘯不謀而合。對於凌嘯能否說服康熙,戴名世是有信心的,所以。在酒樓一分手,他和鄔思道豪成奉凌嘯的命令,開始了凌嘯南下的準備工作,一方面召集勤王軍和福建軍所有高級將領,毫無保留地給他們轉達了凌嘯下野的真相。同時,整個公主府之,挑選精幹侍從、確定南下和留守人員名錄、南北通信密語等一系列的出發細務,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鄔思道善於揣摩帝王心術,也精於朝局巨微的剖析。自然是留守在京師公主府,內聯納蘭容若和孔四公主等親凌嘯地勢力,外監視朝阿哥與官僚等各方勢力的動作。上承與康熙的直接奏報和接受指令,下接浙閩兩省軍政的暗護盤,乃是於宮闈台闕之側合縱連橫,確保浙閩大局的外部環境安穩,其作用很是要緊,加上身處凌嘯仇敵環伺地京師,也是最危險的地方。於是,沈柯和賈縱,被確定為留守戈什哈的左右統領。統帥著兩千披甲家丁,駐府保護鄔思道的安全。 而胡濤胡駿,暫時放棄了朝廷的官職。胡濤統帥為披甲挑選出來地一千扈標,保護凌嘯南下考察的安全。胡駿則帶領剩下的披甲,護送大公豪成和戴名世前往福建西禪寺,一方面保護儼然是凌嘯代理人地豪成,另一方面開始籌建特勤處,協助豪成實質上統領兩省各大員,防止出現勤王軍和福建軍將領自立山頭的現象,並堅定不移地執行凌嘯定下的休養生息和海軍海貿軍工政策。 至於,豪成原來主持的湖北胰廠,則直接提拔曾家負責管理,同時從西禪寺賬房、福建軍工司和三民訓導司各派一員輔助,指導牙膏研製的同時,統籌一應火藥和硫酸等產出的秘密運輸,並開始著手調集熟練技工遷移至福建,準備籌建浙閩分廠,滿足軍工司和勤王軍海軍的需要。 一直忙到了十日晌午,這一趟活,鄔戴和豪成才算是全部擺平,剩下的事情就只有凌嘯的家務了,老夫人、兩位公主地去和留,卻是要取決於康熙了。三人連忙出了二月河畔,向主院過來,誰知道在這裡一問,才曉得凌嘯昨晚根本就沒有回來,說不定現在都還在圓明園呢! 戴名世大吃一驚,難道自己的那個建議康熙那裡沒通過,駙馬爺在和皇上打擂台不成?! 鄔思道的面色變得陰沉下來了,他其實是不贊成現在就提出書吏計劃的作為一個洞悉人心的先生,鄔思道很清楚,康熙的變化遠還沒有穩定下來,他雖能動心忍性地和熊賜履對著幹,但一下步邁得太快,康熙能否接受,還著實是個大問題呢。 加上適才的準備工作的梳理,不梳理還好,一條條一面面梳理下來,鄔思道頓時駭然於凌嘯的攤之大,他被嚇住了! 兩個沿海省份軍政實質大權在握,一個全國性三民衙門背後龐大的人力資源,欽差令辦的實業香胰廠及遍及全國的代理商,兩支武裝商船隊以及其後龐大的商界&#65533;spanhref=tag.php?name=%B3%BE%B0%A3onclick=tagshow(event)class=t_tag>塵埃&#65533;&#65533;誄鎝ㄖ械幕適易謐邇&#65533;&#65533;&#65533;&#65533;哦嗌僮謔遙&#65533;羰腔顧閔戲鈦湃鬮&#65533;Ш浮□磷ヂ誆旃&#65533;&#65533;氖&#65533;送蟯領枰撂刈遄用瘢&#65533;&#65533;嫉老嘈牛&#65533;&#65533;橇櫳ж釁轎魍蹺餿&#65533;鵡茄&#65533;□四甑刈急甘奔洹V慌率欠匆卜吹昧耍&#65533;/font> 難保康熙哪天無聊了,也梳理一遍,說不定也會被嚇住呢! 見鄔思道的面色凝重得可怕,也有一樣擔憂得豪成,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圓明園看一看,忽然就聽見大管家蔣皆思飛一般地跑了進來。「大爺,先生,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的太監和宮女,說是有旨意。兩位公主已經去儀門了……哦,對了,還有很多蒙古兵丁呢。」 三人大感愕然,太監宮女說不定是宣旨的,倒也罷了,怎麼會來蒙古兵丁?!等他們急忙出來一看。果然就看到一大片的太監宮女和朝廷官員,在他們的身旁,是十幾個駐京地蒙古貝勒,把個儀門前的諾大空地佔得密密麻麻。而更讓三人目瞪口呆的是,總管太監李德全的身旁。赫然就是剛剛下轎的凌嘯,正對著兩個老婆微笑。 等聲禮炮響過之後,李德全一展黃綾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有理藩院報上,東西蒙古各部人丁繁衍已越定額。奏請朕躬早行減丁旨令。然朕上承天仁,實不忍無罪加誅也,欣聞欣馨、懷柔二公主秉懷太皇太后之遷移代減之善慈。且已有定計,朕心甚慰。著理藩院知會蒙古各部王貝勒台吉,即行上報越額丁數,以欣馨懷柔二公主為旗主,即行增建蒙古八旗之鳳旗、凰旗!一應人馬調集駐地、編配、營生事宜,鹹由二公主知會理藩院火速辦理。欽此。」 「……厄噢!」三聲哽噎,兩人倒下! 鄔思道一口氣卡在喉嚨,癱倒在輪車之上,皇上還嫌我們的勢力不大嗎?!還來?! 欣馨和雅茹大吃一驚。哪怕自己是等同親王爵位的和碩公主。哪怕是康熙明言是遷移之旗,還冠上「鳳凰」之名,區別於「正黃」等蒙古八旗,但大清朝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公主領旗主的先例,突然接到了這個旨意,如何不讓她們驚詫不已?尤其是那些蒙古貝勒們一個個上來拱手見禮,更是讓她倆粉臉緋紅一片,只得望著在一旁呵呵笑的凌嘯,求援似的目光很是惶惑。 凌嘯卻不理會她倆地惶惑,笑嘻嘻地接了聖旨,對那些理藩院官員和蒙古貝勒們一拱手,「呵呵,各位,本來凌嘯要請各位進府一敘的,但顯然公主們乏了,改日我在發帖請大家吧。」 等眾人辭去,凌嘯卻嘎嘎怪笑起來。 一聽說有「繞打你牙」,自己的兩個老婆,康熙竟然當成僧格林沁一樣來冊封,甚至比僧格林沁還要牛!他僧格林沁手下才多少人,統兵高峰也不過十餘萬,現在蒙古各部超丁何止十萬,而且欣馨雅茹不是統兵將帥,是能決定他們生死的旗主,其的超越簡直不能以道理計! 此時此刻,凌嘯已是知道,鑒於「繞打你牙」地海外性質,康熙考慮再三,還是實質上給了自己以實封領地的王爵之賞,只不過,為何不挑明,是因為自己還沒有找到和佔領澳大利亞,而且康熙還得要在那裡給兒們也留塊地罷了! 鄔思道等人聽完圓明園的一切一切,全都不可思議。犯了半天的傻之後,欣馨急了,「嘯郎,你這不是抓了個虱放身上嗎?皇阿瑪這次,顯然是把減丁之事的壓力全壓到你身上,你找到了繞打你牙,他就既有了造反都只能望洋興歎地鎮守之兵,也免了不得人心的蒙古減丁政策,更削弱了蒙古在改土歸流的阻抗實力,還對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盡了孝心。可你要是沒有找到,光是我們下面那些旗民,吃也把你吃窮了……」 「放心,繞打你牙在哪裡,相公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只不過,還在等咱們地艦船罷了!哈哈,到時候,我抓袋鼠、鴕鳥和考拉給你們玩……」凌嘯邪邪悶笑,安慰已是比親王還牛的老婆,顯得是信心十足。 正洩漏天機般地得意,就見胡濤快步走到前堂外,說是太后讓人來傳凌嘯慈寧宮晉見。 慈寧宮內,一片喜氣洋洋。 騰庫雅布帶著一大幫的駐京蒙古貝勒,圍著喜笑顏開的皇太后,奉承話是一溜一溜。雖然康熙的旨意,離他們原先的期望有很大差異,但畢竟族人有了活路,朝廷無論是減丁還是改土歸流,都沒有那麼的迫切了,自然也很讓他們高興,怎會不把皇太后捧上天去?不過,凌嘯一來到大殿之外,這些以為是凌嘯之功的人,立刻就圍了上來,倒把皇太后都弄得苦笑不已。 凌嘯卻是絕然不假以詞色,保持了威嚴肅容,不冷不熱地客套一番,冷然無聲,一時間讓蒙古王爺們大升熱臉挨了冷屁股的尷尬,想到剛才凌嘯也是不讓他們進府,頓時好生沒趣,紛紛告辭出來。 皇太后驚異地望著凌嘯,不解他為何這麼做。 凌嘯卻並非是不通世故,無他,昨晚,康熙在一頓飯地時間內,居然就想出了這樣的弱蒙之計,顯然他是已經注意到了皇太后這邊的親蒙立場,並擱在心。從人性上來講,強悍的兒,若是在和母舅家有利益衝突時,多少會對母親過分眷顧娘家心生不滿,何況太后還未必是康熙的親生母親,蒙古大部也不是普通的舅家?而凌嘯自己,權勢已經遠超了親王,再不和蒙古保持距離,就算康熙不疑,也會有小人搬弄是非的。 太后見凌嘯沒有以前的那種親和,滿腔的欣慰都不知道怎麼樣酬謝,半晌有些臉紅地問道。 「嘯兒,你的手冷不冷?」 凌嘯一愣,看太后這模樣……難道……難道也有戀孫婿情結?!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一十六章 流毒駙馬的遺毒 凌嘯的手不冷,自然是不會冰老人家的。他知道,自己這一去,靠風帆船少說也得要兩年,卻有兩件事放心不下。 一件是五月將至,俄羅斯索菲亞女王增兵邊境,顯然就是不肯履約割讓北西伯利亞。凌嘯倒也不在意那些苦寒之地,領土名份已經擺在那裡,以後收回也不妨。凌嘯憂心的是,如今飛揚古闔然長逝,無大帥鎮邊的**隊,架不架得住住俄羅斯的騷擾寇邊,畢竟那些新占的土地,都是老毛經營了幾十年的地盤。但有強烈自尊心的康熙在,凌嘯也不擔太大的心,想必,康熙是寧可守不住撤退,也斷然不肯簽不平等條約的。只要法理主權不失,來日國力大盛,再收復領土也不為晚! 而另外一件,就是蒙古了。康熙如果決定了改土歸流並在自己出使期間推動的話,皇太后的親蒙立場就可能會導致母不合。在這件事情上,凌嘯當然是支持康熙,即使大戰一場也在所不惜,畢竟,國已經不是以長城為國界的國家了,成為內陸的蒙古進行改土歸流,合乎長治久安的國家利益。但皇太后對自己著實不錯,蘭芩、雅茹是拜她所助不說,收瑾虹誅簡親王進賬千萬兩、「賜死」遲姍姍遮掩自己的失足,都是這老太后無怨無悔幫忙的,而康熙,現在當鰥夫也很可憐,這兩個人,是凌嘯不願意他們隔閡反目地。 「皇祖母。我也是您的表侄兒,今後我就是您的後盾,不需要靠那幫蒙古王爺給您長臉撐腰!」在慈寧宮,凌嘯苦口婆心地勸諫了太后一番之後,撂下這句話辭別出來,至於皇太后聽不聽。能否放棄蒙古王廷出身的門戶之見,那就是凌嘯想管也管不了的了。 剛出隆宗門,凌嘯就被一聲怒吼給驚了一下,「呔!張廷玉,這是誰的指令,如果是皇上地聖旨,你拿聖旨來,口諭不算!如果是你的,嘿嘿,請恕李某不奉承!」凌嘯茫然四顧。卻見上書房門口,一個二品官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出,口猶自不饒人地怒道,「僅剩三千八百萬兩的國庫,憑什麼要給福建撥去一千萬兩?!現在馬上就農田青黃不接。黃河也快要菜花汛,邊疆羅剎也列兵不安好心……那些軍功爬上來的封疆們,以為國庫是無底洞?哼!」 呵呵,好風骨! 凌嘯看著那人的背影遠去,心甚是賞識。雖然這人口對金虎特廷他們很不敬,但敢於為國庫而斥責宰相,光這膽氣就令人肅然起敬。對張廷玉要撥款給福建一千萬兩。凌嘯也是大惑不解,踱步進了上書房,卻見裕親王、佟國維、張廷玉、陳廷敬、尹泰、隆科多和碩岱都在,一個個面面相覷呆坐著苦笑,顯然還沒有從李姓「強項令」的硬挺醒過神來。 見他進來,眾人各按名分見禮,凌嘯一問之下,這才明白過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苦笑起來。也難怪人家戶部侍郎不見聖旨不撥款的。康熙的雄心烈火炎炎,居然是雷厲風行,自從同意了凌嘯的出使請求之後,凌嘯和他分手地這一個時辰之內,康熙竟是奇思怪想層出不窮,聖旨迭發。 一聽凌嘯說西洋人畏懼蒙古鐵騎如虎,康熙就下旨上書房親自抓督促「鳳凰」兩旗的組建事務,並挑選驃悍蒙古士兵組成所謂的公主衛隊。瞧他那意思,顯然是要蒙古兵隨自己出使,不嚇得英王法王膽戰心驚,也得要保持一種心靈上的強烈威懾。這一點,凌嘯深以為然。 一聽凌嘯說西洋人以瓷器之名名國,康熙就下旨內務府立刻挑選大內的名瓷錦繡打包裝箱,並責成各官窯迅速燒製「紫氣東來」系列。很顯然得,康熙是要備好炫耀財貨地禮物,不饞得英王法王口水四溢,也得要顯示出東方古國的地大物博。這一點,凌嘯深以為然。 一聽凌嘯說準備藉機向西洋各國購買大量的海軍艦船,並組織部分海軍將士在西歐學習航海、戰術、造船等術業,而且凌嘯表示越顯得財大氣粗,追逐利益的西洋各國就越發會自壓價格,康熙立刻就大手一揮,令承旨的張廷玉和尹泰兩人回紫禁城來傳口諭,火速從戶部解款一千萬兩白銀運往福建長樂。 這一點,凌嘯深以為不然。我們國家地思路還是太實沉!暈死,就算我把五國艦隊的海運能力吹噓了一番,就算我們要顯得財大氣粗,可也不能押著現銀上路啊,遇上風暴沉了怎麼辦?被人黑了怎麼辦?找誰哭去?凌嘯苦笑道,「先把解款一事放下來吧,我左右要去給皇上請安的,到時候給皇上諫議一番。」 他這一席包攬地話,讓都是人精的宰相們明白過來,康熙顯然是將凌嘯革職不罷權! 「駙馬爺。」懾於流毒駙馬的威名,加上知道凌嘯圓明園進見一事,尹泰不敢半點馬虎於禮節,對身無一官半職的凌嘯甚是恭謹,「哦,還有一事,皇上令我們下朝命給各地藩司衙門,除關外西北西南之外,其餘各省每縣調一名年輕書吏,公車送到福建廈門海關集結……駙馬爺,您知道皇上說的這個年輕,是指的多大歲數嗎?」 凌嘯一愣,他可沒有想過這等細務,思索片刻道,「書吏的年紀。……二十歲以下吧!」 ∼噗!……噗! 上書房一片噴茶之聲,包括福全在內全都恨不得噴血。放眼天下,三十歲以下的書吏只怕也僅僅只能湊足一千,二十歲以下的大都還在鏖戰科場呢!目瞪口呆。張廷玉拿捏著給凌嘯講了實情,凌嘯這才曉得自己不懂州縣實務,鬧了笑話,也不臉紅,斬釘截鐵地說道,「二十五歲以下!不能再老了。倘使不夠地,令各省學政挑選弱冠童生補上!」 陳廷敬和張廷玉飛快地眼光一對,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駙馬爺,皇上只說集結,您能不能見告一下,廈門海關……需要這麼多的書吏幹什麼?」 凌嘯暗讚一聲康熙的「集結」,知道他玩模糊策略,再一看幾人熱望的眼神。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心趕緊尋思。父母在不遠遊的思想根深蒂固,要把人員弄去留學,怎麼著都得要「騙」上船,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一個拐賣的謠言傷。倒還不如現在就騙得更大一點,虛有實實有需,不然以後地日可有得煩。當然了,書吏也是讀書人,上千戶讀書人家庭告起狀來。責任也不容小覷,最好是有個人當替罪羊! 當即,凌嘯眼珠一轉笑道。「入學幾年罷了!」 「入學?!」眾人大吃一驚,最高學府的國監都還只有幾百人規模呢,怎麼要一下要在福建廈門搞個千人學府?碩岱茫然問道,「駙馬爺,他們入什麼學?」 凌嘯嘎嘎一笑,內陰險卻表面考人,「你們猜呢?」 一聽凌嘯讓大家猜,老輩的岳父自然不參與,老牌陳佟張也是不攙和的。可三個新人就不亦樂乎了,在駙馬爺面前留下個善於領會的印象,官就顯然做得牢啊! 隆科多看一眼佟國維,見老爺用嘴巴朝門一努,頓時清明過來,笑道,「呵呵,駙馬爺,皇上是不是因為雍逆耗費了國庫甚多,決心整頓江海關榷,大批換上新人,一掃各海關江關的冗貪風氣?」 凌嘯眼睛一亮,好借口。不過那都是肥差,我要是承認了,保不定你們馬上把消息散發出去,底下的門生故吏給我玩起狡猾來,送來一千名紈褲弟,不好學不說,到時候給我一個拐賣官紳弟的罪名,我找誰哭去?!想到這裡,凌嘯端起茶,慢慢喝一口笑道,「隆大人,不是。」 這一下,碩岱和尹泰都愣住了。碩岱出身軍旅,和裕親王並肩西征關係不淺,一眼望去,只見裕親王猛喝一口茶水,卻將茶吐在茶几上,馬上心領神會,哈哈笑道,「駙馬爺,我這粗人來猜一猜!是不是因為皇上準備採納申信望的部分建議,準備在各地增設檢衙門,所以提前召集些人手加以進修?哈哈,定然是這樣,好肥的缺啊……」 凌嘯眼睛再亮,借口好。不過,正如碩岱所說,倘使真地設立檢衙門,那可是不亞於破家縣令滅門令尹的肥缺,只怕到時候來的更是紈褲的狠人,自然是不能用這借口了。凌嘯一邊喝茶一邊搖頭。 尹泰卻沒人提示,陳廷敬和張廷玉都是和老師李光地不合的人,他唯有靠自己了。 忽地一眼看到碩岱這個行伍亞相身上,尹泰大喜,「駙馬爺,羅剎國今年賠款日期將至,很可能兩三年之內北疆有干戈。倘使軍事上順利,臣以為,皇上,絕不排除提前收復北喜拔你牙地可能!那時候,就得要多少官吏鎮守?可惜苦寒之地,官員們是不願意去的,只好瞄著書吏們了,對他們是獲取功名的進身之階,對國家是有了撫牧之員……廈門……哦,廈門有前沙皇皇后在那裡!定是讓她召集羅剎商人組織的學塾,負責教授書吏們些土夷語言和山川地理,不然,朝廷軍隊就是佔領了那些地方,也聽不懂土話,不熟悉地形,怎麼能當好地方父母?呵呵,看來這也是未雨綢繆的一大要務啊。」 凌嘯啪地一聲鼓掌。靠,尹泰很牛嘛,連選址廈門地解釋,都幫我想好了!好,就是你了,嘗一嘗流毒駙馬去國前的最後遺毒! 他一鼓掌,大家全是傻了,本準備安排各地門人的弟們搶名額奔肥差地,現在一聽是極北苦寒之地,頓時絕了塞入紈褲弟的心思,也免去了凌嘯未來「拐賣」官紳弟的軒然罪過。 「尹大人心懷國安,老成謀國,前途無量啊!這件督促各地的要務,就交給你辦吧!」凌嘯溫存而笑,看著自己回來時將鐵定滿頭長包的尹泰,拍拍他的肩膀,卻是有言在先,重覆自己唯一會「承認」的話,「入學幾年罷了!」 尹泰像是吃了歡喜坨一樣喜笑顏開,心暗自決定。 一定要在朝命之外,再給各地督撫寫信交待重要性,萬萬不可怠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同病相憐 凌嘯潑毒的時候,康熙正在圓明園抱頭苦思。 他同意凌嘯出使,雖說主要是熊熊強國心結給鬧的,卻也還有一層心臟上的考慮。康熙回味了自己登基三十餘年的全部經歷,期間有鰲拜、吳三桂、鄭克爽、葛爾丹和索額圖,雖是險象環生,但風風雨雨地一路走來,康熙總有一種自己瞭然於心的掌握感。篡權的,造反的,的,侵略的,行刺的,無一不是自己從容預料在前,不迫收拾在後。可近兩年來,一驚接著一驚,一變接著一變,期間,傷人的也傷得他痛不欲生,嚇人的也嚇得他全身發麻,喜人的也喜得他夜夢笑醒,險也險得康熙猝不及防,勝也勝得康熙始料不及,總之一句話,康熙總想摸著腦袋犯迷糊,「朕這家天下,到底是抽什麼風?!」 康熙他雖是不知道有「蝴蝶翅膀」這一說法,但從時間表上一思索,就直覺地意識到,與此有關的,是自己的乘龍快婿。正所謂,凌嘯一歡,官場稀爛,凌嘯一動,舉國抽風! 自凌嘯從督撫毒藥開始,宰相毒藥,勳貴毒藥、王爺毒藥、阿哥毒藥、偽帝毒藥、士林毒藥一級級升級,乃至成為了流毒駙馬,忠也忠得死心塌地,毒也毒得生人勿近!雖說這是康熙自己刻意給他營造出來的人憎狗嫌的局面,但大清朝的官場,其實已被凌嘯毒得一塌糊塗地混亂不堪。康熙也是面臨著一個兩難境地。不給凌嘯加權固勢吧,怕他搞不贏,可加權固勢吧,又怕他開始毒全國官紳,如果搞得人人自危,那又使得康熙感覺根基危險。 康熙畢竟上了年紀。真的有些在心底叫饒了。 官場,也需要休養生息啊,有些偏袒凌嘯帶來的君臣裂縫,也得修補緩和一下。凌嘯要出使兩年,康熙靜下來一想,沒他在身邊,固然是想得抓心,可是,也輕鬆安逸得無比舒心。所以,這才一搭兩就。同意了凌嘯出使。只是,這是大清朝的一次重要出使,康熙雖明知道不可能做到鄭和下西洋的那種赫赫威勢,可他還是苦思有沒有辦法達到那種高度。 正不可救藥地為名聲所累,就聽見希蘭苑外面響亮的報名聲。「兒臣五阿哥胤祺、兒臣七阿哥胤佑、兒臣十二阿哥胤祹來給皇阿瑪請安。」一聽說是三個老實兒來請安,康熙心略慰,命他們進來,正要問一問他們地學業和居況,忽地。三人全都伏到在地上,道,「皇阿瑪。兒臣們有肺腑之言要對您講,還請皇阿瑪令奴婢們退出。」 康熙大為驚奇,默著臉一擺手,令太監宮女出去,等著三個兒的之言。 胤祺已是除廢太之外最年長的了,當即淚如雨下地磕頭不止,訴道,「皇阿瑪,兒臣三個都是您的血脈骨肉。最是該孝誠敬的。可惜,龍生種,皇阿瑪聖武英明,兒臣們卻才疏志淺,不能幫著皇上您分憂解難,實在是又虧人之孝。。皇阿瑪,兒臣三人自知不是治國的料,還請皇阿瑪您……請您封我們一個貝勒爵位,讓我們當好護衛國家的屏藩。」 老五一說完就連連叩頭,兩個弟弟也爭相陪他,很顯然,三個才智平庸些的兒,被這兩年多的爭儲之戰給嚇怕了,要來主動放棄皇位繼承權了! 兒們的哀哀之聲,令康熙也忍不住眼眸升霧,終於受不了兒們地哭聲,心有塊壘地哭得撕心裂肺。老大為老二所害,橫死盛京!老十被三阿哥的嫁禍計所冤,無辜辜被自己誤殺!老三又被凌嘯查出真相,罪有應得地被自己正法!而接下來老四篡朝奪位,不僅是閹割了老二,還窮途末路自殺身亡!算起來,兩年間,康熙竟是折了四個半成年兒,先不說把他們教得人龍鳳般有才,光是養大成*人到百多斤,都不容易啊!何況其父二十年的恩情記憶在其,康熙如何不傷心欲絕?! 不過,康熙哭歸哭,但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五阿哥三個要主動棄權,康熙對此事不能不慎重。父哭了半晌,康熙才漸漸的止住,一抹清淚道,「誰說過你們才疏志淺了?朕說過麼?難道你們忘記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大器晚成?你們以前那個不是學問甚好,南書房較考都也不落下乘?不過是沒醒事,沉迷物情之欲不能自拔,以至於有些玩物喪志罷了。你們倘若真地醒覺昨非今是,就當猛回頭,朕還七旺八旺的,至少有小二十年給你們浪回頭金不換呢!」 果然,父親忽兒叫教育! 三個阿哥一聽之下,頓時就傻了,希望和畏懼並存的目瞪口呆模樣,讓康熙都覺得不忍心。但現如今的局勢,較之戊寅之變前更加的不平衡,少了實力稍弱地三個兒,難道只由老八老十三老十四三個人爭奇鬥艷不成?要是哪天老八老忽然和十四合流起來,沒有凌嘯這樣的忠干毒臣震懾,老十三一人何能抵擋抗衡?要是到時候三人把老十三栽贓陷害到了一個死地之上,鐵證如山之下,自己又該怎麼辦?! 老七有些底氣不足,叩頭道,「阿瑪,兒臣……兒臣上次還被師傅罰了功課,以前的學業底丟了很多……」 聽到老七提到凌嘯,康熙不禁一愣,忽地忘記了回答兒,呆在那裡腦筋激動。一個全新地想法從腦袋裡面冒了出來:何不讓凌嘯把有危險的兒全部帶走?! 不行!海上何其危險,兒們都是龍血何其金貴。焉能以身涉險! 不過,凌嘯陪同在側,定會想千方百計加以護全,他人在阿哥在!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凌嘯在茫茫大海異國他鄉,自己都難得說一個萬全……凌嘯要是自己都不幸……扯淡。凌嘯都要是不幸了,朕還超越漢唐個屁?朕還有臉活在這人世間?難道這些狠阿哥就一定是廣大下一代地明君?難道到時候把他們留在身邊,由他們讓朕連死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死?! 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五之尊,要是還沒有人家西洋傳教士的命硬,還是個屁的天命所歸的五至尊?!!再說,朕日日早間一柱擎天,還能生嘛!而且,讓他們隨凌嘯出去見見世面,也從心底裡知道洋的長短優劣。未始不是豐富他們地眼界,也只有這樣,朕這邊如果有幸搞出來地超越之法度,他們才能繼承下去啊! 想到這裡,康熙恬靜無比地笑道。「呵呵,你既然說到凌嘯,那就要凌嘯親自告訴你們,他對你們的學業滿不滿意!好了,你們三人去傳凌嘯來。朕也有事情和他談。」 ****** 三人辭出來,去找凌嘯問滿不滿意的時候,凌嘯正在四公主府後院。對自己大為不滿。 他很恨自己的心軟。連平民都敢傷,連官紳都敢滅,連太都敢鬥,連雍正都敢翻的自己,為什麼偏偏就硬不起心腸,把遲姍姍一刀殺人滅口呢?殺不忍,可沒有整容術的古代,萬一是以後被康熙撞見了遲姍姍,影響到的。可就不是一人恩怨的事情,是家國之重啊! 孔四貞望著凌嘯的臉,見他總是陰晴不定,半天都不去推那後堂地密室之門,心知道他的難處和掙扎,很是為女人們的命運無聲地歎息一聲。婚姻,這兩個字,孔四貞的感悟最多,她自己嫁給孫延齡,就是因為順治移情別戀喜歡上了董鄂妃,孝莊不得已讓她嫁給父王的昔日部屬,可卻也遇人不淑,駙馬黨附吳三桂起兵謀反,夫妻反目終無半分恩情,孤苦一生老寡婦罷了。 大母在一旁也是為難地看著兒,女人地同情心和母親的愛情交相上湧,到最後,終是兒貼心,靠上前來,板著臉罵道,「看你以後還犯不犯的!這次無論你怎麼做,額娘都支持你,不過,額娘覺得,有一個人上次說的話你還是該聽一聽。」 凌嘯大訝,「誰?什麼話?」 「唉,我見石玉婷全心全意為你出謀劃策,著實有些手腕見識,加上她又執掌後宮多年,皇上的性氣也熟悉,就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類似地事情該如何處理,不料她只是扔了一句簡單,就走了。」 凌嘯大恐。暈死,這等事情是能給石玉婷說的嗎?她做女人成了精了,一下恐怕就可以猜出來始末,要是以此要挾自己娶她,豈不是糟糕?!一想到這可怖的事情,凌嘯馬上坐不住了,也不進那密室,立刻向前門外地縈懷樓奔來,管家蔣皆思午間說,黛寧今天又邀請石玉婷觀賞胡姬舞蹈呢! 可是一上三樓,凌嘯就對所看到的情形瞠目結舌了。閒人不得入內的演舞堂之內,黛寧大馬金刀局而座,柳詩詩和石玉婷一左一右地匍匐在她懷,一個為她剝著時鮮水果,一個為她托著葡萄美酒,T遇上P的日其樂無窮,顯然比凌嘯要優哉游哉多了。 見凌嘯進來,三人全都臉紅,顯然是已經作了賊才會有的心虛,立刻正襟危坐得好比純潔羔羊。凌嘯又好笑又好氣,也不理會姑姑黛寧,逕直將石玉婷單獨叫到一旁,也旁敲側擊地問計之安出。 石玉婷雖然早就猜出此事,但顯然覺得自己和黛寧XX,有違自己對凌嘯的表白,不太敢面對心上人,蚊蟲吶音地道,「好辦啊。請黛寧姑姑給皇上上一道折。就說勤王軍第二次進攻左家莊的時候,發現了沒有斷氣的遲姍姍,一問之下才曉得,太后因為她不吉祥,不予土葬而火化,孰料有化人場不軌兵丁……以致氣未全絕的遲姍姍醒來。凌嘯殺盡兵丁後,本準備按律將遲姍姍再次殺掉,無奈她當時竟然幫凌嘯擋住了一個傷兵反撲,凌嘯不忍心,想按照律法送入宮賤奴辛者庫(註:參見雍正王朝上太私通地鄭春華事件),又怕皇上知曉事情心哀傷傷身,為難得很,讓姑姑請皇上將遲姍姍賜予她為流放之奴。不就行了?!戊寅之變亂得一團糟的,人死傷證湮沒,你這樣說入絲入扣,全無破綻,又顯得你恩怨分明忠心耿耿,保管無後顧之憂。」 凌嘯恍然大悟,大聲讚妙,看著石玉婷驚佩不已,果真是洞曉宮廷規矩的人! 正要正兒八經地道謝,忽聽玉婷滿臉通紅小聲道,「我……我是被迫的……」 凌嘯剛想笑一句「一個巴掌拍不響」,卻忽地想起偏殿那晚上,自己也是被絲絛「綁著」的,頓時同病相憐地說道,「我……我也是被迫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利器在手 出使的決定一經敲定,一系列人員調集和物資準備,都有康熙壓著上書房和部緊鑼密鼓的辦理,八、、十三、十四阿哥四個全都被康熙秘密地送到了天津衛,而全蒙古的超額丁口,正日夜兼程地向福建趕去。凌嘯卻得要先赴福建和五國交涉,這是他自己給康熙吹的牛皮,不由他來辦理還派誰去?臨別在即,想到凌嘯將海上漫漫十多萬里,生與死都在不知當,也許就是永別,康熙顯得很是通融,一個人質都沒有留,凌嘯想帶走的,全部由他,甚至連黛寧的「流放」,康熙也責成內務府和宗人府不必插手,完全是一副默認的態度。康熙相信,自己和凌嘯的恩情,足夠維持住凌嘯不外逃海外,這裡才是他的根,凌嘯只要不死,爬也會爬回來! 康熙三十七年(1698)二月二十二,是凌嘯啟程離京南下的日,大母、欣馨、雅茹自是不必言地隨他而去,而黛寧則是一P一奴地拖家帶口,也來搭便船。因為出使一事的保密需要,裕親王、孔四貞、章彭、揆敘、吳典等親友之外,沒有多少人來相送。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斷腸時!鄔思道一反溫謙穩重的士人矜持,在十里亭哭得甚是傷心,「二公,我是你唯一答應帶去看大千世界的人,如今卻只能留守北京……你可知道我不是願老死蒲囿地腐儒?你可知我有班超之志?你可知我有張騫之心?!」 凌嘯將鄔思道緊緊一擁。笑道,「先生,凌嘯此去乃是國家破冰之旅,前程茫茫一無所知,焉能讓先生以此等身份隨從?福建基業,先只得借重先生。他日待冰破國盛誓讓洋夷以鴻儒之尊,殷殷苦求先生進英格蘭皇家科學院,述講東方天地人哲學之道!」 豪言明志之下,鄔思道又生更為強烈的新期冀,凌嘯拍拍他的肩膀,向眾人一揮手,在扈衛們的保護之下,悄然攜眷屬而去。 等凌嘯趕到天津衛,還沒有過海河,卻被一個大好的消息所震驚。一路狂馬奔來的鍾閔同和江萊兩人告訴他。由伊麗莎白號改名地「苗俊青號」,已經在福建長樂完成了試驗性蒸汽機改裝,受顧貞觀的指派,親自來接凌嘯南下! 聽到這個消息,凌嘯二話不說。一指幾位阿哥,低聲命令從人,等會將他們安排到福建水師的其他艦船上,自己則興奮莫名地詢問起勤王海軍的旗艦來。由於在軍工系統內使用了統一的技術單位,艦長鍾閔同就能很現代地給凌嘯解釋了。「爺,我們在長樂船廠對這艘戰列艦已經做過了全面的檢驗,洋夷果然在航海帆具方面超出我們。據老船工們的口口相傳。以前鄭和的寶船最大航速四點四節,而這艘戰列艦的測試竟是順勁風節!」 這是一進一退的必然,凌嘯早就明白這種差距,心知這倒還是其次,法國笛卡爾地《幾何學》面世半個多世紀了,要是算上英荷法航海已經開始嘗試的用地理解析幾何學指導航海,想想當今國幾人懂解析幾何是何物,那西的差距就更大了。當下也不在意,凌嘯興奮地添著嘴唇道。「快說,你們把龍騰蒸汽機裝上了?是明輪還是暗槳?」 長樂軍工總裁官江萊見凌嘯高興,也很是興奮,笑道,「爺,您親口指令不許裝明輪,卑職焉敢擅自行事,以致暴露我軍軍事秘密?不過,您說的暗槳我們實驗了很多次,一是鑄造不出好的那種旋槳來,二是著實不好防袘k,連燒鐵處理過之後也扛不住海水地浸泡,所以我們還是用了水車轉輪,為了讓敵軍看不到其的玄虛,我們在船舷兩翼之外加裝了一層護罩,掩藏明輪為暗輪。」 ……那不是成了孵卵母雞的模樣?凌嘯回想一下老式軍艦碩大的明輪,見他們做的改動有損流線型,不禁大吃一驚,可也不能打擊江萊等人地積極性,苦笑一聲,心知大母雞肯定快不到哪裡去,遂怏怏問道,「……航速如何?」 江萊豎起拇指嘿嘿笑道,「爺,現在如果不用風帆,可以到八節,要是龍騰和帆具並用,可以到十節!不過,因為載煤吃水的緣故,我們還沒有換算出來詳細的……」 「十節?!你說什麼?」 凌嘯差點從馬山摔下來,頓時傻眼了。十節什麼概念?那就是說,在人家只有每小時海裡地時候,苗俊青號可以飆到十海里,機動性強人家百分之七十五!半晌,凌嘯才猛抽馬屁股,向港口狂飆而去。他是著實想不通,以龍騰一號的那種小功率,加上母雞形狀的阻力,怎麼會能夠提速這麼多?!但等他一到港口,仔細看了高聳的「苗俊青號」之後,立刻就被驚呆了。靠!這好像是巨無霸的兩棲坦克! 是誰說我國的技工沒有巧思?! 和凌嘯印象的碩大明輪不同,江萊他們的長樂船廠,竟是採用了一種水車式的板撥海水模式,那外形像極了坦克地履帶,只不過,履帶是水平碾地借反作用力,而苗俊青號上的是垂直鑄鐵板片撥水!這一妙招,解決了護罩龐大的弊病不說,也方便更換袘k機件,更解決了龍騰號的動力不足──一台不行,還不知道用四台八台?古典水車的聯動兼容性可不是蓋的!如此一來,勤王海軍的核心秘密能夠保證不被敵軍一眼望穿,若是對壘海上,敵人只能夠看著我軍的風馳電掣而目瞪口呆! 「江萊,軍工司好樣的!記得一件事。回長樂之後,錢爺來出,就算是砸鍋賣鐵,你也要把護罩給換成鐵甲!」凌嘯稱讚一聲,看著船舷上列隊對自己行禮地將士和技工們,禁不住心潮澎湃。雙手猛地都豎起大拇指,對著眾人亮去,高吼一聲,「勤王海軍,天之驕!」 凌嘯一面分派各人上艦,一面苦苦死忍想要駕駛苗俊青號訪問西洋炫耀拉風的衝動。自己可萬萬不能做資敵進步的千古罪人!他明白,社會基礎制度的差異,決定了蒸汽機在國暫時只能用於艦艇,而一旦流傳到了西方,那可就是會演變成工業革命的強力心臟!不僅是苗俊青號的保密級別要再升。而且軍工司百工堂地每個人,個人密級也得一升再升,即使跟隨自己出國,也得扣住他們家人當人質。行徑再卑鄙,也是必須! 在一家人都隨他上了旗艦之後。凌嘯親身體會了一次「百舸爭流老在前」的拉風感覺之後,他的心情奇好無比。在艦首甲板前沿,一把摟住兩位公主,頂著撲面的海風擺了泰坦尼克式造型,豪情大發。吼道,「前甲紅衣主炮,正前方最遠距。開炮!」 ∼崩! 地動山搖,胡濤顯然是被公主駙馬們的詭異造型所吸引,忘記了張口避波,被震得猝不及防,耳膜痛得半天都聽不到聲音,巨大的氣浪差點把他給衝到海裡去。凌嘯卻沒有心思聽他在那裡大聲地測試聽力,他已經被不下於八里的轟擊距離給了翻了,猛一轉身,顫抖著聲帶問鍾閔同。「鍾大人,這炮是什麼炮?!」 「回駙馬爺,是戴梓大人研究的桶狀炮!……爺,這一炮出去,就是三百兩銀啊!」 桶狀炮?三百兩銀?! 這名詞和成本讓凌嘯呆了一呆,繞到那大炮跟前,瞇眼細看炮身口徑和木箱的銅殼「桶狀炮」,這才明白過來,有了自己源源不斷的銀支持,也有了各種工序地統一度量衡,戴梓開始了「燒銀」的創舉,還是沿襲了他領先世界的定裝彈藥思想,將連珠母銃和讓南懷仁嫉妒無比的母炮思路,應用到了紅衣大炮之上進行最奢侈的嘗試!雖是這主炮還是沒有超出英國主艦炮地四公里射程,但即使不談戴梓的定裝彈藥較之球形炮彈而言的領先,那主炮重炮意識,也在意義上已經先進多了。 「呵呵,戴大人這次沒來,船到長樂,立刻派人通知他來見我!三百兩一炮,價格很公道嘛,爺還承受得起,叫他繼續試驗,一萬炮也就三百萬,值!」 這真是利器在手啊!凌嘯爽到了極點,擁著欣馨雅茹回到臥艙,一看黛寧正在借石玉婷和遲姍姍暈船之機大肆揩油,頓時大為艷羨,搭訕調笑道,「姑姑,你又沒有利器在手,你累不累啊?」 「什麼利器,我聽不懂……」黛寧頓時大羞,連忙推開已經面色蒼白的石玉婷和遲姍姍,諾諾說到途忽地醒悟過來什麼是利器,馬上大怒地撐腰站起,「……你!她們都是……」 「她們告訴我說,都是被逼的!」凌嘯嘿嘿一笑,正要躲閃身邊兩個老婆,恪恪笑地**掐,就聽到一聲咳嗽從艙門口傳來,「嘯兒,你跟額娘過來!」 凌嘯一看大母的臉色很冷峻,囂張的氣焰頓時一窒,不知道大母找自己有什麼事,心不禁有些打鼓,老老實實地隨大母到了她住處,開口就道,「額娘,我什麼都沒有干……真地!」 大母滿是溫存地橫了凌嘯一眼,就是這貌是苛責實為關懷的一橫,讓凌嘯頓時有一種感覺,這額娘年輕之時也許並不美貌,但必定是正心純善之人。大母輕歎一聲,喃喃道,「祖師爺在上,請恕小絲無法擺脫愛之心,您在天之靈,萬望能體諒弟為人母親的不得已!」 凌嘯大訝,大母要幹什麼?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利器在身之敢攬瓷器活! 大母喃喃的禱告完畢,看著凌嘯問道,「嘯兒,這次出使,你準備把欣馨、雅茹、蘭衾、瑾虹和小依全都帶上嗎?」 凌嘯沒想到大母問這個,略一怔說道,「額娘,是的,包括您的孫兒們,我也要全都帶上。這兩年孩兒為國事東奔西走,著實苦了她們母母女,這次海上日月,是我難得空閒陪伴她們補償她們的機會,孩兒希望能借此空暇,做到夫妻敦睦父情牽。哦,額娘,還有您老人家,我也想請您和我一起去,也讓孩兒能有機會膝下承歡,略盡孝道!」 「海上風雲莫測,你把宏康宏熙宏夏三個孫兒留下,尤其宏康乃是你的嫡幼,留下吧,額娘幫你帶孩!額娘知你心意,但額娘也不能去啊。你們全走了,若是我這老夫人和嫡幼主也跟去,你的部下們就會心全都散了呢!再說,小豬豬怎麼辦?豪成他沒有太大軍功,全憑皇上的恩賞才做了西禪寺之主,要是無人幫襯和壓陣腳,也是罩不住你的基業的!」· 大母搖搖頭,一口否決了舉家出使的建議,語氣甚是不容置疑,卻在凌嘯恍然點頭之後,忽然無比凝重地問道,「長公主?!石小姐?!遲小姐呢?!那個卡捷琳娜呢?!蔣菁菁呢?!……你……你是鐵打麼?」 凌嘯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他有些明白大母在想什麼了。 卡捷琳娜身份是前沙皇皇后。這等身份要是去歐洲王室去旋一圈,不僅可以大漲國威臉面,而且,已經改名凌琳娜地她,將是自己歐洲之行的最佳嚮導和參謀,是鐵定要帶去的!而菁菁。即使不談混血兒的她可以幫自己在歐洲拉近些種族陌生感,而且她上歐洲一趟,也許能撫慰可憐的混血遭遇帶來的心理傷痕,也是一定不可或缺地!至於石玉婷和遲姍姍去不去,決定權卻不在自己,不過,看黛寧已經嚴正聲明了十幾次「涉外團團長」的身份,估計也是不甘在福建寂寞等候的! 如此一來,自己的藍天碧海生活,將有五個嬌媚妻和五個致命誘惑。不說漫漫海航的維生素缺乏影響,光是把持不住的放縱,就會造成嚴重後果。也許沒等到登陸的那一天,自己就腰酸背痛,手腳顫抖。床上稱王,走路扶牆! 見凌嘯雖紅通通地害臊,卻決口不否認另外五女上船的事情,大母長歎一聲,道。「罷罷罷,罷了。水泛桃花命啊!嘯兒,額娘就把那小冊上的心法傳給你,但你要記住,人當惜福吝元,萬不可耽迷放縱,更不許恃強凌弱!聽好了,那小冊上的心法,額娘知道你也曾經找過武當出身地侍衛們請教過,今天索性就告訴你。那是武當心法,卻也不是武當心法!祖師爺出身武當,但後來又去了江西龍虎山拜入張天師門下,這才參悟出來的房……養生功法,最是。最是合乎嗣稀少之人使用當日我師尊見你大伯四十方才得,而你阿瑪和額娘又久無香火傳承,這才要賜給你阿瑪習學的……可惜……」 暈死!凌嘯大吃一驚,和武當的清修道士全然不同,龍虎山多歡喜雙修術士與煉丹風水者,連後來雍正寵信的賈真人都是出自龍虎山,難怪那功法怎麼用都養不起真氣地,原來是……根本就沒有真氣的!凌嘯當時就傻了,可沒真氣的功法,自己怎麼摸索出了粒加速器一樣的大小周天?! 「額娘,那,那這功法我怎麼連了第一層就可以運硬氣功在經脈加速……它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知道你怎麼練出來的,許是怪胎吧!」額娘搖搖頭,苦笑道,「這功法地名字叫做凝血壯……**……是運行全身血脈,壯大……唉呀,一句話,你把硬氣功的勁氣變一下,將玄瞑穴那個血脈交匯處的血液逼入經脈,一層層在小周天加速,再衝入大周天,入……入玄陰脈,朝末端衝撞而去,就行了那五張圖就是一步步地步驟,照練就是了!後面的功效……反正到時候,誰練誰知道!出去,快點出去!」 好一個誰練誰知道!大母越說越尷尬,都開趕了,凌嘯卻聽得目瞪口呆。 他雖知道古代武學的氣功,乃是現代科技都無法解釋的奇葩,但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這個要是普及開去,天下還有ED患者?!還有美國的那個什麼藍色藥片賺錢的機會?!還有什麼手術與藥物增加個頭的必要?! 驚歎歸驚歎,凌嘯卻是不勝嚮往,躬身對這母愛春暉的額娘一拜,出去正要,卻聽大母想起一件事來,大叫道提醒一樁禁忌,「嘯兒,險些忘了。萬萬記住了兩件事,一是初練不可像你那硬氣功般爆發勁道……會爆的!」 會爆?! 凌嘯悚然一驚,全身冷汗直冒,得虧您老人家記得,不然兒就真地是鄭和下西洋了! 「二是,第四層功力沒通的時候,決不可……不可圓房。一二三層乃是要意志控制血脈,額娘怕你心神蕩飛之際……不小心……爆了。到第四層打通,就不用意志了,可也注意要惜精惜元!」 聽說還要練到第四層才能同房,凌嘯頓時瞠目結舌,這是什麼苦修之功?但忽地想到苦修之後的威武之時,凌嘯頓時釋然,這也合乎一條至理,真是吃得苦苦,方為「人上人」啊! ****** 旗艦愛惜煤力。掛起風帆停掉龍騰之時,凌嘯卻沒有依照大母地指示,左擁右抱地把欣馨和雅茹狠狠幸福了整整兩晚。無他,趁自己還沒有學會血入經脈的時候,定要夫妻都吃個飽。 等到艦隊到了登州,他才滿腹惴惴地獨處一室。悄悄摸索起那凝血莊……功法。不練還好,一練之下,這才一陣後怕,萬份慶幸大母的記性還不錯,沒有讓自己給爆了!原來,玄瞑穴既是的血管節點,也是經脈交匯處,古往今來的氣功心法,恐怕就只有這麼個功法,是要求有形之血液入無形之經脈的。赫然是人造內出血!初始一試,凌嘯就發現了大問題,自己地硬氣功基礎和下意識的意念,實在是祖師爺沒有預料的,所以他不是警告的爆! 有形入無形。固實費力費神不說,那經脈在意念寬闊無比,卻在實形裡細窄不堪,以凌嘯自己強悍的硬氣功習慣略一催動,竟是如一根長針般刺痛。速度快得讓凌嘯都來不及反應,就見一蓬細微血箭穿肉而出,頓即差點沒給疼死! 真是思想不純的報應。凌嘯不敢去問大母為什麼。大恐之下,馬上放棄,反正自己也可堪稱偉器,更不是ED,只要懂得些醫養生壯腎之學,不至於會扶牆那麼慘的。遂就在三四天之,硬是不再作任何嘗試了。 但有一句話,叫做賊心不死。 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地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這偉人的五大教導。凌嘯顯然只能是做到最後一條,他既不高尚也不純粹,道德也是選擇性修養一部分,而來自改革開放後現代的他,多多少少有些低級趣味。自然,船到松江府,某些地方已經癒合,凌嘯也克服了當噴血龍頭的恐懼,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一次試驗起來。這一次,凌嘯是好久才鼓起勇氣地,曾有「被迫」經歷的他,雖知道危險極大,但卻從壯國威爭氣勢上鼓勵自己。自己從來都是惹人側目垂青的俊傑,弄不好這次出使遇上了歐洲王室的蕩婦,萬一又是盛情難卻該怎麼辦?儘管他知道幾率很小,這麼想也很無恥,可怎麼著也不能給國人丟臉啊!有了利器在手固然好,也有利器在身不更加勝券在握?! 吃一塹長一智,凌嘯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那些心法圖,這才大叫自己好蠢好蠢! 暈死,前三層他早就滾瓜爛熟。第一層是教人如何離加速,凌嘯早會了。第二層是教人如何才小周天別入大周天,凌嘯雖是沒照圖上穴位來,可他也獨闢蹊徑地會了!第三層是教人如何分辨大周天應用區位的,比如手掌、肩肘、膝蓋、腳底和某處,凌嘯也大部分摸索著會了,那不會地也觸類旁通地會了!再看第四層,一看之下,這張圖唯一只是教了一樣,或者說是一個穴位。和丹田沉氣容聚一樣,陰谷穴是用來儲存凝來的血液的,再緩釋到……凌嘯差點沒給氣死,一把將第四層圖撕得稀爛!原來是有個緩衝地地方,自己竟是白白疼了三天! 大怒之下,凌嘯吸取教訓,去看那第五層和第層,不料,思路新奇的他,領悟力很是不弱,一下就看出了途徑,這兩層,竟是教人另辟回路和再入血脈,免得血液久久無氧而**!豁然開朗之後,凌嘯越看越覺得妙,呵呵,古人也明白新陳代謝方能生生不息的道理! 其實,凌嘯已經在硬氣功入經脈上有了如此的造詣,換了是周伯通和火雲邪神那樣的武癡,定然會直覺地想到,五層的新陳代謝和生生不息的回路開闢,將會使得自己武功大增,肯定一刻都不耽擱地練武。 但凌嘯顯然不是武癡,他很尊重始創者的初衷,率先試驗的,自然是凝血壯。了。 船到福州地時刻,凌嘯一把拉開艙門,望著早就驚異他發什麼瘋的欣馨和雅茹,笑道。 「誰有瓷器活?啊?招標啊,相公想攬活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章 小狼 船到馬尾港,顧貞觀豪成、施世驃、楊成碧早已率領了闔省城三百二十名大小軍政官員等候在碼頭,迎接他們又立天功的革職駙馬爺。凌嘯出現在苗俊青號的船舷之時,那凜然的環視,讓眾人耳目為之一窒:駙馬爺好生神清氣爽,哪裡像是挨了處分的人! 不惟他們發現了凌嘯的變化,就連凌嘯也發現了,自己渾然是脫胎換骨一般的喜悅。 凝血壯……功法果真是養生功的一株奇葩,他領悟到第層之後,豈止是不需要意念驅動收轉而已,簡直是……簡直是只能借用孫大聖的兵器作為詮釋,其的一個如意二字,道盡此法的根本所在,將本是腦垂體掌控的職能盡收於意念,比之康熙的漲死虎和未來的藍色小藥丸更是強悍無比,因為凌嘯若是不想耗元費腎水,就決不耗元費腎水!為此,凌嘯毫不猶豫地將大母未曾見告完全的功法名補全了,「凝血壯如意」!他覺得,誰敢反對這個名字,誰就不理解什麼叫做字! 男人這前所未有的傲視自信,卻倒還是其次。憑空多了一條血液回路的凌嘯,只要他願意,竟可以用意念加速催動全身血液循環。一句話,人體在遇到危險和激動時候,才能大量分泌腎上腺素,以激發平時所不具備的潛能,而凌嘯隨時都能在平和的情況下做到。如果不考慮爆發之後萎頓疲憊地話,那他現在身體的應變爆發能力遠超常人,乃是「靜若處動若脫兔」的最好寫照! 母愛真是博大,凌嘯當然是恭恭敬敬地先扶著大母拾階而下。黛寧和石玉婷這兩個過來人,則拉著容光四射的欣馨、雅茹隱諱地規勸,「……四天……你們兩個見過如何搾甘蔗嗎?好比一片甘蔗地。不能只顧著一時甜頭啊……」 三月多沒見,自有一番接待應酬,顧貞觀等人紛紛與凌嘯見禮敘舊的時候,自西土路上一片煙塵騰起,卻是卡捷琳娜、蔣菁菁、蘭芩、瑾虹和小依五個,帶著一班戈什哈縱馬前來,也不來打擾公務的凌嘯,逕自與大母見過禮節後,便與黛寧欣馨等鶯鶯燕燕地鬧成一團。十女歡騰地場面,頓時就讓來迎接駙馬的官員們目瞪口呆。回程,貼心又知道內情的屬下,自然為凌嘯憂心不已,凌嘯卻渾然不當回事,面對豪成「萬萬不可亂用鹿血」的告誡。笑道,「哥哥,記得在北京我們每天做上千個俯臥撐嗎?我只需要學會邊做俯臥撐邊看件署事的本事就好了……有點老頑童一心兩用的難度咧!」 眾人一回到西禪寺,凌嘯立刻就將黛寧、戴名世、梭思盧、卡捷琳娜叫到玉佛樓,問道。「現在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本駙馬決心出使西洋,一窺西洋強盛之管徑。同時為我華崛起而致於千古盛世而努力,此舉已得到皇上之首肯和力挺!現在,大家說說,我北上勤王期間,談判方面的進展如何!」 梭思盧卻是不懂得國的尊者禮節,已經學會些許國話的他,用夾生閩南話以他那套打工仔和老闆模式,提出了一件大難事,一件梗在談判也是關係到他自己腦袋地事。「將軍,五國已經開始追查瑪格利特特使失蹤的事情來了,聲稱我們倘若不能解決好此事,梵地岡教皇一聲令下,我們即使同意了通商,也是阻止不了他們自印度增兵的!」 他這一嚷嚷,戴名世準備好的匯報就被打斷,想想也是實情,點頭道,「是的,爺,五國地態度很是堅決,說什麼教皇一聲令下,就連沒有參加戰事的羅剎和一個神聖羅馬帝國也會出兵圍攻我國,將是什麼規模空前的海上十字軍東征呢!」 海上十字軍東征?戰爭訛詐! 凌嘯聞言一愣,半天才想起來,教皇派來要國廢除祭祖拜天的特使被自己宰了,頓時忍不住心頭火氣。靠!得虧老是未來的人,要不然還不被他們這幫兔崽給訛詐了?這年頭,死個人有什麼稀奇,犯得著大動干戈?先不說神聖羅馬帝國(奧地利西班牙和部分意大利)現在已經日漸式微,羅剎未必敢興起舉國決戰遠東地勇氣,就是五國的英國,也是背叛了天主教的新教國家,會聽梵地岡天主教教皇地命令才怪! 砰!── 凌嘯猛地一捶擂在公案上,震得梭思盧膽戰心驚,怒道,「哼,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看海戰打得互不奈何,就想要用談判欺詐的伎倆,當老招商經理是吃乾飯的?只有老欺詐人的,沒有人能欺詐我!傳我命令,即刻通知五國艦隊最高指揮官在雞籠港登岸,本駙馬爺親自會一會他!」 梭思盧見他發怒,生怕他把自己這背黑鍋的兇手交出去,趕緊一指自己的鼻,首先聲明一下才敢說話,「將軍,我是清國人,是經您親自批准加入清朝國籍的,這身份五國都知道……將軍,那古蘭德凱總督是一個爵身份,架不是一般的大,我該如何向他們介紹您的職銜?」 卡捷琳娜一巴掌朝梭思盧扇過去,號稱凌琳娜地她,見梭思盧有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將軍的嫌疑,自然是秀麗眼眸一瞪,纖腰一旋又是一腳,用日漸熟悉的漢語漢儀斥責道,「愚蠢奴才!這都不知道,你就告訴那古蘭德凱爵,清朝的駙馬就是King,比大公都要血統高貴一些,他古蘭德凱的viscount爵位算個什麼?!你去令他準備好騎士參拜禮節,一拜駙馬爺這個King、再拜本皇后地empness……記住。是皇后,不是王后queen!」 King?!國王級別?!在卡捷琳娜高貴的皇室身份和見識之下,梭思盧很明白自己的低級和愚蠢,他知道自己連行騎士禮節的資格都沒有,也不能在別人面前顯露自己拜了個King當老闆的喜悅,立刻就抱頭鼠竄而出。 呵呵。這氣勢壓得好! 凌嘯大喜過望,擺手讓其他人都退了,抓住卡捷琳娜的嫩手心花怒放。凌琳娜說得有道理,想那歐洲沿承邦國體制,皇帝和國王是不同地,整個歐洲,現在也只有沙皇、神聖羅馬皇帝和教皇三個,二十四萬平方公里的英國,也只敢稱國王,拿破侖不是打下亞非拉大片領土。也不敢稱皇帝呢,無論是自己以前差點到手的喜拔你牙,還是日後封王的澳大利亞,那地盤可是遠大於英國這片地盤的,King的翻譯當之無愧! 凌琳娜知道他在欣賞自己。正覺得歸來後的凌嘯很是英明睿智,就見凌嘯忽地單腿跪地,濕漉漉的嘴唇吻上自己的手背,口紳士無比地叫著參拜皇后,頓時覺得心扉怦然。不自覺地將他肩膀搭住,眼神有些迷霧地說道,「不是路人的小狼。你帶我去歐洲好嗎?」 凌嘯正啃吮得有滋有味,聞言不禁一呆,「什麼叫不是路人地小狼?!」凌琳娜有些難為情地解釋,讓凌嘯差點沒暈倒過去,「如煙小姐教我背唐詩,她說一入猴門深似海,從此小狼是路人。凌琳娜聽蘭芩夫人她們都叫你小狼,可你是我的主人,不是我的路人啊!」 暈。這就是學音不識字的笑話,凌嘯哈哈哈大笑起來,一下將她那束腰勒出來的可盈身抱得死緊,「哈哈,你也想要叫我小狼嗎?我就狼給你看看!不過,到時候你可不要叫我小浪啊!」 但,好事多磨,凌嘯想要立刻征服沙皇皇后,讓她領略我華神奇武學精髓地意圖,沒能得逞,胡駿進來稟報公主主母們有請的時候,凌嘯醒悟過來,萬萬不能冷落了家花。頓時,凌嘯收斂了對凌琳娜的溫存,扯著她來到後園。一進花廊門,就聽到蘭芩的聲音笑道,「小依,還是你瑾虹姐姐的這個主意好啊,抓鬮!」 一聽居然還要抓鬮,凌嘯嘿嘿一笑,雙手暴擂胸膛,一邊狼嗥著衝進內堂,一邊豪氣干雲地笑道,「還抓個什麼鬮?!相公今天一起全都把你們給服侍好了,就是欣馨和雅茹也……也……」 「……見過師傅!」 內堂全都驚呆了,胤祀和老兩個阿哥全都站起身來,一臉地尷尬、震撼和佩服。倒是黛寧,正在翻來覆去地細細研究南洋來的橙黃香蕉,心神別有所屬地笑道,「我的駙馬爺啊,他們四個是來求愛新覺羅地姐妹們,看能不能吹吹枕邊風,請你通融一下,不想去西洋,瑾虹才說能不能請你抓鬮……你當是什麼要抓鬮啊!」 這下可丟人丟大了!凌嘯滿臉的尷尬,橫一眼遲遲不肯剝開香蕉的姑姑,老臉微紅地一板,放下擂胸的雙手一攤,「胤祀,我能理解你為何提出來不想去,也能理解皇上磋磨實為疼愛的心思,你們覺得我應該理解誰多一點?!」 胤祀儘管很是不滿凌嘯娶了自己這麼多妹妹,但他是明白人,很快就把心的不忿壓制下去,和胤□互視一眼,知道凌嘯的門閂根本就不可能拉得動,頓時改變了思路,恭謹地笑道,「罷了,我們也不為難師傅,還請師傅在海外多加指點和照料。」 說罷,兩人起身告辭,爽快得卻讓凌嘯一怔。 這兩個阿哥怎麼如此快就俯首認命了?凌嘯正要深想十三十四為何沒來,可一看蘭芩兒和小依懷抱弘熙弘夏,「漫不經心」地解衣哺乳,而瑾虹則滿臉羞紅地掐著和她玩笑的欣馨雅茹,頓時就明白過來:就別勝新婚,今日自己稱King的第一天,注定要艷靡旖旎地先攻城略地! 曉月如水裡,這即將過去地一晚上,後園很多人都沒能睡著。無論是悉悉索索還是木料嘎吱,無論是嬌喘噓噓還是囈語呢喃,都讓人心煩意亂。就連北進最裡院,闊被藏嬌的黛寧也受不了,猛地一把推開窗扉,舉起半掛黃橙橙的香蕉向主院砸去! 「沒聽到雞鳴都三遍了!狗∼哥∼哥∼」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太無恥了!太卑鄙了!太陰險了! 三月初十,還在理論上處於交戰敵對方的國和英法荷西葡五國,開始了交戰前線最高級別的談判。這日午時,雞籠港港口之外的海域上,戰艦如雲,而沿港口七八條石板路上,兵丁林立,一副戒備森嚴的緊張局面,雙方都防著對方下陰手。 英法荷葡四國都派出了自己相當份量的艦隊副司令,陪著西班牙駐呂宋總督古蘭德凱前來,顯然是同仇敵愾防分化,確保聯盟利益的態勢。這也是凌嘯意料的事情,畢竟,自《馬可波羅遊記》開始,歐洲大陸上就一直對富饒的國垂涎三尺,神秘而又黃金遍地的東方,引得他們發動過十字軍東征,妄圖打通前往東方的路途,不得逞之後,又開始了海上地理大發現。直到他們到達了印度、爪哇(印尼)和呂宋(菲律賓),香料象牙黃金等財物源源不斷地運往歐洲,殖民者的貪慾才稍微滿足一點,但如夢海市蜃樓的國,仍讓他們魂牽夢繞,只不過,地域的遙遠距離和國的干外強,暫時嚇住了他們。現在有機會頃五國之力和國戰個平手,能夠坐下來談判,有可能達成夢寐以求的大規模通商,利益,自然是誰都不想被拉下和被出賣的。 古蘭德凱等人被迎進談判大堂之後,不短的等候時間內,他們一直都在強忍自己的好奇。 幕後指揮清軍作戰地東南沿海最高領導人凌嘯。究竟是長個什麼樣?他為何能夠兵行險招,愣是在五國海上實力強悍的情況下成功登陸,一舉顛覆台灣國?他又是如何打敗沙皇俄國,俘虜了沙皇皇后並收為己用?他又是用什麼樣的手腕和條件,將前途無量的法軍少校梭思盧成功策反,竟然連祖國國籍都不要了地為虎作倀?他又是什麼樣的一個高貴血統領主。竟膽敢派梭思盧來宣稱他是King?! 時間慢慢地過了很久,五國代表和書記隨從漸漸地失去了耐心,心開始忿忿不平,古蘭德凱正要拍桌對梭思盧表示不滿,就忽地聽見聲禮炮在附近響起,緊接著就是震得地皮都顫顫的馬蹄之聲。 古蘭德凱大驚而怒,完了,完了,凌嘯這廝又要故伎重演,來扣押自己這些人當人質了!想到此。古蘭德凱已是一瞬間就考慮好了國家利益和個人命運問題,這倒不是他才思敏捷,而是五國早就做好了防備,一旦國扣留了代表們,那就是死戰不休地局面。所以那四國才不派來最高指揮官,防的就是這一手!至於古蘭德凱,誰讓他是不得不來的司令官?西班牙呂宋艦隊覆滅過半,不談出個接過來,他無法向國內交待啊!而凌嘯連俘虜都殺。他自己,也只好做好了投降後聽天由命的準備。 「請古蘭德凱爵閣下率貴方人員,出大堂迎接尊敬的大清國輔國King!」梭思盧早知道這些禮儀程式。也懂得把公翻譯成King,但看著古蘭德凱,心還是一陣設身處地的同情和憐憫。 此時的西方,受教廷紳士法則調教了整整一個世紀,加上做不到無慾則剛,由不得古蘭德凱以談判代表身份平等而拒絕,只得一行十人站起身來,整理了軍服上的褶皺,昂首出了大堂。一到門口……古蘭德凱就看見了長長的兩列拐了彎的騎兵隊列,一瞟地上紅色絲綢鋪就地甬道,雖是明知道這多半是凌嘯的儀仗,心卻還是頗為阿Q式地道,地毯還不是老在走,就當是你們在迎接老的禮儀!想到這裡,古蘭德凱一面心疼地上明顯是上品的絲綢,一面大聲囑咐屬下道,「先生們,都昂起你們高貴的頭來,目視前方天空,不要被這些矮騎兵地氣勢給嚇住!也不要丟了各自王室的面!」 於是乎,十人昂首闊步地走在騎兵駿馬之前,渾不把明晃晃的刀槍放在眼。但是,昂首看天很容易造成直線走不准的情況,在拐彎處,古蘭德凱已經看到了遠處的凌嘯和卡捷琳娜,卻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匹戰馬濕漉漉地鼻,也把他整潔的勳服弄髒了一塊惱得他氣急敗壞地瞪著那戰馬和騎兵。 不瞪還好,再一瞪,古蘭德凱嚇得是魂飛魄散,驚恐地一跳,淒厲而高聲喊道,「……老天爺……不!不!蒙古兵!媽呀!」 古蘭德凱是在軍事典史上見過蒙古兵的形象,這一下認出來之後,竟然把禮儀扔到天雲外,三步並作兩步,死命地推搡著同伴往回跑去,一邊跑一邊叫嚷,「快!快撤回去,國人太無恥了,太卑鄙了,太陰險了!」 凌嘯看著他們像死了娘老一樣地跑了,頓時瞠目結舌。暈,我知道蒙古兵牛逼,打到了萊因河與多瑙河,很多人都有心理陰影,可他們沒打到你西班牙啊,你嚇得屁滾尿流乾嘛?!我凌嘯雖是使了些裝B小伎倆,想氣勢上壓制,打消你們地非分之想,才調來杭州蒙古八旗威懾你們一下,可也犯不著罵老卑鄙無恥陰險吧?!越想越覺得冤屈的凌嘯,大怒,「不來行禮倒也罷了,罵完就走?!來人,派三十騎兵縱馬進大堂去!」 一聲令下,騎兵馬就進,還沒等進去十幾個,古蘭德凱等人哇地一聲,就連滾帶爬地從馬腿縫鑽了出來,一路跌跌撞撞加跟斗地奔到凌嘯面前,也不行那騎士禮節,跪倒在地上抱住凌嘯的雙腿,嘰裡掛啦地驚呼個不停!凌嘯莫名其妙地望著卡捷琳娜,沙皇皇后卻是聽得懂法語,一聽之後臉色也變了,一時間找不到詞彙來翻譯。只好道,「Theblackplague!」 黑死病?!凌嘯大吃一驚,忽地想起一樁典故,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調蒙古兵來擺排場,地確是誤打誤撞地滅了古蘭德凱的風頭!原來。蒙古兵入侵歐洲,給世紀的歐洲大陸不僅以心靈上的強烈震撼,也傳播去了黑死病(鼠疫,實際上是跳蚤傳播的),這場大規模爆發的疾病,三百年時間滅亡了歐洲三分之一人口,達到兩千五百萬之眾,愚昧至極地教廷傳統理論認為,這是蒙古兵帶去的,所以。剛剛脫離世紀的整個歐洲,對蒙古兵「生化武器」的畏懼,已經不能用強悍民族來形容,到了「死神」這種無以復加的地步! 想清楚這一點,凌嘯真是爽到了極點。一邊享受著對方總司令匍匐腳下的快感,一面心回思成吉思汗的豐功偉業。這也難怪,鼠疫經跳蚤傳播,北宋時就爆發過,但也許是草藥效果好有抗體。也許是真的跳蚤怕馬味,嘿嘿,兩千五百萬人。夠現在的英國滅族好幾遍呢!半晌,凌嘯才擺手讓騎兵們退走,溫和而彬彬地扶起古蘭德凱等人,笑道,「歡迎爵應邀前來,凌嘯受權代表我國皇帝和政府與你們談判,請!」 古蘭德凱卻不肯走,拉著凌嘯不停地懇求什麼。他心很是懷疑自己等人是否染病,和搞清楚自己有沒有染上黑死病比起來。什麼國家利益和艦隊重責都先拋到一邊了,可不是開玩笑的,患病者一般只能活兩天,就全身發黑而痛死,老命很重要啊! 凌嘯卻是嬉笑著扯了這利己主義地傢伙,向談判大堂走去。進去之後,戴名世、黛寧、顧貞觀等人全都就座好了,古蘭德凱卻仍拉著凌嘯打破砂鍋問到底,甚至公開嚷嚷要吃藥,凌嘯被他們煩得不行,只好徐徐寬慰道,「你們有沒有被跳蚤咬過的感覺?比如癢、麻、痛?身上有沒有咬過的痕跡?」 不問還好,一問之後,古蘭德凱大呼有道理,看了手腳之類後,竟是迫不及待地要找地方寬衣解帶地檢查,氣得凌嘯恨不得給他們幾嘴巴,媽的,沒見過怕死怕成這樣的,雖說不利己主義也不會鎮守萬里之外殖民地,可你們也真是丟五國地臉啊!無奈之下,凌嘯只好令人領走他們去互相審視身體,一看卡捷琳娜很是緊張,顯然也對曾經橫掃俄羅斯的黑死病十分恐懼,笑著在她耳邊輕輕安慰道,「別擔心凌琳娜,只要每天用我的冰雪香胰沐浴,保你沒事!」 凌琳娜是最信這主的話的,面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伸手輕輕打掉圈椅後一隻不老實地偷襲手,怒視另一邊的黛寧,卻不敢說話。黛寧只是聽得一聲脆響,就看到卡捷琳娜對自己瞪眼怒視,倍感莫名其妙,忽地看到凌嘯放上桌面的手背上,赫然就有紅指印,頓時大怒……冤枉啊! 凌嘯若無其事地左右四顧一番,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對方氣勢盡喪,對我方有利。但有利有弊啊,等一下,無論他們發現有無跳蚤咬痕,都會強硬起來,尤其是有什麼自己都不記得地痱、痦之類的,更是會強硬起來,無非一死嘛,所以,我們要做好和他們艱苦談判的心理準備,和他們耗下去,看最後誰的耐心更強!」 誰沒有幾個痱痦的?眾人深覺有理,轟然允諾。正在這時候,古蘭德凱等人出來了,大家全是深吸一口氣,心都暗暗給自己鼓勁,準備打一場無硝煙的持久戰。 凌嘯做好了持久戰準備,也就不急,笑答,「爵先生可找到了咬痕?」 撲通! 古蘭德凱卻和屬下人一下跪了下來,知道凌嘯聽得懂英語,遂望著他道,「尊敬的清朝駙馬陛下,您能……您……如這位戴先生上次所說的條件,我們五國歡迎您率使節團前往各國,與我們諸位國王陛下洽談通商事宜!如果您能答應我們十人一件事情,我們願意代表遠征軍簽下平等停戰條約,並無償派遣艦隊護送貴國五千人規模的使節團赴歐洲,且以人力不可抗拒因素了結瑪格利特特使失蹤一事!」 噗!噗!噗!噗!凌嘯四人一起噴茶,包括最優雅地黛寧和最雍容的卡捷琳娜,全都呆住了……這麼簡單?不打持久戰了嗎? 「爵先生,本駙馬是最喜歡幫助人的。說說看,要我答應你們什麼事?」 古蘭德凱苦苦一笑,「駙馬陛下,請千萬不要把我們遭遇蒙古兵的事情洩漏出去,不然,我們會被當成是可能潛伏期的危險源,被各地教廷殺死的。」 凌嘯暗喜教廷不知道鼠疫潛伏期最長十二天,竟然把微小跳蚤的藏匿期當潛伏期,心大爽,當下滿口答應下來,三下五除二地簽訂了一系列條款。 當古蘭德凱再三聲明使團不許包括蒙古兵的時候,凌嘯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心卻是惡毒地想,換一身衣服,你們還分得出來個屁!最好是嚇得你們的水兵全都跳海,再送幾艘戰列艦給老! 事情搞定,凌嘯自然是安排人好生招待古蘭德凱等代表,前腳剛剛把他們送出,凌嘯還沒有來得及心感慨一下蒙古兵的駭人威力,他的耳朵就被姑姑抓住了。 「你敢要姑姑背黑鍋?!」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甘、不干、不敢! 會談出人意料地快速取得成果,凌嘯卻很是不高興。黛寧雖是為背黑鍋而惱怒,但卻明白卡捷琳娜的「移情別戀」是天要下雨娘要嫁的事情,沒有太為難他。為難凌嘯的,是八阿哥、阿哥和十四阿哥。 「爺,不好了,福州送來消息,八爺爺十四爺全給病倒了!……大夫說是傷寒之症!」 艨艟快艇帶來的消息,讓凌嘯大吃一驚。漸漸的,他明白過來了,對康熙強令他們出海的命令,胤祀等人並不是俯首認命,而是來了一出絕地反制。這一下,不僅凌嘯不敢強行罔顧皇的安危帶他們出使,就是康熙,恐怕也不敢背負不慈的名聲逼迫他們。無可奈何的凌嘯,只好掙脫了黛寧的擰耳,苦笑著提筆給康熙奏報此事,希望能趕在敲定所有準備工作前,奏章能走個來回。 但凌嘯很快就停下了手的筆。八阿哥們不甘俯首的事情,提醒了凌嘯,他忽地有些覺得不可思議起來,古蘭德凱的行動似乎答應得太誇張太容易了吧?!黑死病橫捲歐洲,各地修道院可以不受各國政府節制地隔離和殺死疑似患者,這保障歐洲安全的制度凌嘯聽說過,可是應該不包括遠在萬里之遙殖民地的高級將領吧!生命就真的那麼美好和重要,值得四溢著冒險精神的殖民頭頭俯首? ……有陰謀!凌嘯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滿臉都是憤怒和激動。 不好意思看駙馬和黛寧嬉鬧地戴名世,本已經準備離開,一見凌嘯的臉色大變,立刻就愣住了,他還以為凌嘯是在為八阿哥他們而煩惱,連忙寬慰道。「駙馬爺八阿哥他們顯然是故意著涼致病,不過,竊以為這未嘗不是好事,帶去反倒責任重大呢,就是十三爺,名世也認為最好不要帶……」 凌嘯卻是搖搖頭,喃喃道,「西洋人居然敢和我國玩陰謀?就憑你們那特洛伊木馬式的陰謀思維?……可他們這麼幹不合邏輯啊!……邏輯……邏輯,對,我怎麼忽略了西方人的邏輯慣性和利益主導呢!戴先生。快,馬上派人通知福建水師、武裝商船和勤王海軍保持一級戒備,萬不可因為簽訂了停戰條約的消息而放鬆戒備!」 戴名世一震,駭然道,「爺。洋夷不是已經簽約了嗎?難道……」 哼,西方五國整個血與火的野蠻殖民過程,多少次前面條約後面屠刀地背信棄義?更何況目前簽訂條約的主體,不過是英荷東印度公司和地方殖民機構而已! 等戴名世緊急為草就軍令送出完畢,凌嘯冷笑一聲。解釋道,「西洋夷人橫掃世界各地,除了在國面前沒有完勝以外。他們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哪一次不是逼迫人簽訂城下之盟,佔盡便宜?在兩百多年的時間內,幾曾試過和對手平等談判通商,給雙方以互利的機會?這一次,他們發現,敵人們不僅不給五國做任何的賠償,居然還敢要求自己無償派軍艦護送使節團。自以為一國已是強者、五國聯合更是該天下執牛耳的他們,會甘心?西洋人強的不是謀略。而是策略,他們深知,要是不能在戰事上取得一次勝利,就算我們到了歐洲,他們的祖國也缺少佔便宜的籌碼!是的,談判籌碼。戴先生,我雖是未雨綢繆地防範,也得做啊!」 戴名世經過他這麼一解釋,也漸漸明白了過來。兵者國之大事,兵凶戰危,身為統帥的駙馬爺謹慎一點,乃是國家至福,當即循著凌嘯的思路推演道,「照爺這麼說,那五國打得是什麼主意?調走讓他們損兵折將的駙馬爺,然後再在我國沿海大打出手?還是乘著我軍放鬆戒備的情況下,尋釁來一下大型偷襲?……爺,這樣我們很被動啊!」 凌嘯點點頭,心想起了朝鮮板門店停戰時刻打打停停地艱辛,以及敵我都屢次要打局部勝仗來倚為籌碼,眼珠一轉,陰陰一笑道,「我又不是忍者龜,當然不能被動防範。不管古蘭德凱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們自己也需要籌碼,哈哈,爺決定了,兩步走,戴先生,你讓梭思盧馬上安排,在招待晚宴開始之前,我要單獨約見葡萄牙艦隊的普林斯爵士!」 戴名世不知道凌嘯又有什麼鬼點,軍事上不熟的他,正要點頭出去,凌嘯卻又補充道,「準備好一支船隊,令蔣菁菁小姐、楊成碧和施世驃隨時待命……還有,即刻傳令廈門的蘇瑾,暫時不要起身去北京陪伴鄔先生,請綺夢小姐先去!辦完這個,你代我給皇上擬折奏報三位阿哥生病一事吧,我要好好想想。」 戴名世頓時就明白過來,凌嘯這次地動作絕對不會小,竟是福建四大水師力量全都要用上!當即答應一聲,一刻都不停留地出去辦事。 ****** 普林斯爵士很快來到簡陋的臨時會客廳,臉上有著虛偽的榮幸。 在澳門有多年副手經歷地他,賄賂稅吏勾結海關,控制洋行處理糾紛等等不一而足,和清廷打交道的經驗遠勝聯合艦隊的任何一人,深諳清朝官場其的道道,所以,等他一見到凌嘯,頗為世故圓滑的爵士,愣是把騎士禮節行成了國的請安打千,著實是一副入鄉隨俗的低姿態。 看著爵士的低姿態,凌嘯暗笑自己沒有選錯突破口,五國之,葡萄牙在遠東是最弱的,而且其最重要地據點,就在國陸軍片刻可攻佔的澳門,沒有了這塊經營上百年地立足地。他們的足跡將從印度洋消失掉!凌嘯開門見山地道,「普林斯先生,本駙馬在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你不想我下令兩廣行省的水陸軍隊攻打澳門,讓葡萄牙回到非洲海岸的話。最好就明白一件事情,本駙馬不喜歡被人騙!」 無慾則剛,有欲則媚。凌嘯本是一記敲山震虎的試探之言,立刻就把普林斯給鎮住了,**裸地威脅,血淋淋的後果,是普林斯這樣的老牌實務外交官所不能承受的,霎那間,面色慌亂起來,已是連內荏色厲都做不到。他驚呆了──凌嘯這麼快就發現了! 「──嗯?!」凌嘯面寒如冰地威壓一哼。更是讓陷入了矛盾的普林斯大為猶豫,凌嘯卻是忽地換了一副洋溢親和力的面孔,蠱惑道,「其實在我國皇帝和本駙馬的心,貴國其實是有成為戰略合作夥伴的潛質的。也是我們寄予厚望的遠方朋友,更是我們期望地貿易優先對像和駐歐利益代理……罷了,爵士先生,我也不為難你了,只想請你告訴我一件事。你們為什麼不誠心?」 普林斯雖不懂什麼是戰略合作夥伴,但優先貿易對像和駐歐立意代表,他還是能聽懂的。更是能聞到這身份之後濃烈的金氣味,一下心柵欄鬆動。不懂得商業溝通設限開放式問話技巧的他,立刻就上當了,下意識思索的是有多少個不誠心地理由,卻忘記了第一時間否認不誠心。 一、二、三!凌嘯在心默數三下,見普林斯過了義正辭嚴否認的反應期,立刻在心暴怒,果真如此!若是為五國的狡猾,凌嘯本不必如此生氣。流毒駙馬絕不比他們乾淨純潔,但五國差點讓凌嘯和一家身陷險境,這就是天理難容了! 「為什麼?!」凝血神功一發不可收拾,無需荷爾蒙即可爆發的凌嘯,如狼人變身一樣地可怕,漲紅髮烏的臉龐,精光閃逼地眼神,配以全身一切能豎起的物件,恍如是金毛雄師王,雙掌拍在偌大的松木八仙桌上。普林斯大駭地仰頭望著飛上屋樑撞得粉碎地茶杯,看著四散而下的茶水和杯屑,一面大叫一聲「MyGod」,一面趕緊掩頭往桌上匍匐而去。殊不料,他猛然一下摔倒在桌上,驚慌了半晌方才看到,平腹部高的八仙桌,已經被凌嘯打得深陷在夯實的堂土之! 普林斯不是梭思盧那樣的土……洋包!久駐澳門的他,既有西方崇尚暴力的傳統,也對國功夫是有些許瞭解的,唯其瞭解,方才比梭思盧嚇得更很,抱著頭蜷縮一團,用外交官獨有的伶牙俐齒連珠炮地說道,「駙馬陛下,不要發怒,我說我說!有三個原因讓他們四國決定不忠誠於協約,一,英國荷蘭法國是這次地主力,英國王在議會王在法下,荷蘭更是各城市組成共和制議政會,法國的路易大帝心比天高,他們要是打了一場沒贏的仗,已經回去不好交待戰損戰果了,如何敢讓您去公平談判,如何敢去當一個開海上殖民以來,兩百年間第一個為國家抹黑的將領?!」 靠!沒天理,給人家尊重和公正,居然是給國家抹黑,看來連續兩百多年的殖民勝利局面,讓西洋各國都有些心靈扭曲了! 「二。」見凌嘯在聽,普林斯慢慢放下心來,「運送您的使節團去歐洲,按照成本來說,確實不菲。既是使節,自然得要派出不少軍艦保護你們不被海盜騷擾,也需注意艦船上的空間禮貌,怎麼能像塞黑黃奴隸那樣一艘裝上四五百人?……再加上現在印度海上的信風向東北吹,駙馬陛下,我們算過,所耗時間和艦船數量,足夠我們運送三萬印度土著,和貿易風季節三次的收入總和……太虧了!」 凌嘯愣了一下,媽的,西方人果然是利字當頭!光憑這上述兩條,的確,換了自己也是不甘和不幹的! 但普林斯卻還有第三條,是他們五國不敢的。 這一條說出口,凌嘯一面為自己出使的難度而擔憂,另一面,他直覺地感到,不去,就是凌嘯有負雷神,有負華…… 哼,你們可以不甘、不干和不敢,但我凌嘯要去,你們就得給老做牛做馬!還得得心甘情願!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三章 都有活幹了! 普林斯生怕凌嘯不懂得歐洲的現狀,事無鉅細地給凌嘯介紹起歐洲的局勢起來,以此來告訴他,為什麼五國艦隊根本不敢送凌嘯的使節團。 原來,在現在1698年的歐洲,自無敵艦隊被英國殲滅和英荷海戰之後,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經因為奢華靡靡而沒落,而荷蘭因為沒有強大的集權制度,海上的霸主被英國奪走。加上十年前的光榮革命,荷蘭執政威廉三世與他的妻瑪麗公主成為了英荷兩國的共主,更是加強了資源向英國的傾斜,業已有了牛頓和系列科技革命的英國,內開始工業先聲,外開始大肆搶奪殖民地,正在向日不落帝國方面發展。而有了強悍的路易十四進行集權君主制度的法國,橫行於歐洲大陸,聯合奧斯曼帝國(土耳其),夾擊和壓縮與英國結盟的神聖羅馬帝國(奧匈)的生存空間,至於德國,還只是看路易十四臉色過活的一些邦國。 在這種情況之下,逆風季節走好望角繞道大西洋,顯然是起碼要耗時一年多的,於是,唯一可行的便是渡印度洋入紅海,走奧斯曼帝國控制的蘇伊士到塞得港的陸路,再轉入地海的海路。 說了老半天的普林斯唇乾舌燥,卻只敢望望地上的茶汁,乾巴巴地說道,「駙馬殿下,問題來了,多年來奧斯曼帝國和西班牙、英國海戰不斷。喪失了地海海權,又在陸地上和俄羅斯、和神聖羅馬帝國連年交戰,幾乎就沒有勝過,心恨透了除法國人以外地外國人。我們要是那樣走陸路,估計除了法國人之外,誰都活不了!而您和您的使團。鐵定最終被押送到君士坦丁堡,當異教徒收折磨呢。這種情況下,我們五國自然是不可能護送您的!」 凌嘯瞠目結舌,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幫***,原來他們之間在歐洲其實一個個都是斗紅了眼睛的野狗,矛盾重重,卻愣是為了魅力國而在遠東聯手!憤憤感慨完畢之後,凌嘯卻記得,那段陸路不過一百七十多公里,奧斯曼帝國既然在西北和正北與兩個國家交戰。蘇伊士一線的兵力就不會太多,真要是想通過並不是難事,那樣基本上可以節省起碼兩萬里左右地路程,倒也是一條好的路線。但這是後話,凌嘯把這些情況記在心。準備回頭再和梭思盧這原法國佬研究,而擺在眼前的是,如何對付賊心不死的五國艦隊! 凌嘯剛想訊問這傢伙五國艦隊的計劃,不料,普林斯接著又說的一席話。「駙馬陛下,西班牙和法國是盟友,奧斯曼或許會看在法國的面上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我們葡萄牙、英國和荷蘭,都是神聖羅馬帝國哈布斯堡王室的盟友,奧斯曼帝國不把我們全部殺死才怪,所以我們才不幹呢!唉,其實,據我看來,我們兩大陣營只怕是遲早有一戰,只等到西班牙查理國王一死,就會爆發了。想起來到時候的情況就讓人心憂啊!」 這段唉聲歎氣的話,讓凌嘯覺得好生地熟悉! 倒不是歐洲強國分成兩個嚴重對立陣營,讓他覺得和世界大戰有點類似,而是哈布斯堡王室的稱謂,讓曾經看過歐根親王傳記的他,想起了一件著名的歐戰──三年後,與法國波旁王朝和神聖羅馬哈布斯堡王室都有親屬關係的西班牙國王查理二世,沒有嗣地死去,西班牙王位,由法國還是神聖羅馬地人繼承王位,就成了導火索,即將爆發的西班牙王位戰爭,是一場打了十幾年大戰,一場打得西班牙葡萄牙更加衰落、法國走向大革命、英國繼續搶奪殖民地的大戰! 普林斯見凌嘯也皺緊眉頭,驚奇地問道,「怎麼?駙馬殿下您也擔憂我們爆發大戰?!」 凌嘯的臉忽地苦了起來,表面點頭,心卻是期待。哼!血債纍纍的競爭者之間,打仗死人破財,老只會鼓掌、喝彩、挑撥和當拉拉隊,巴不得你們打上一百年,再死傷千把幾千萬人,老皺一下眉頭,就是爬爬! 不過,凌嘯是真地擔心,只不過,他擔心的不是打得太狠,而是擔心這場大戰不爆發!唉,歷史都有些變了,這場削弱列強的戰爭會不會不發生了?凌嘯可不希望它不發生,或者姍姍來遲呢! 見凌嘯點頭且面有憂色,普林斯大生知己之感,越發地感歎,「是啊,駙馬陛下,大戰起來,對貴國通商之事肯定不利啊。可惜,在我看來,英格蘭地瑪麗女王雖是不好戰,可威廉國王雖是弱不禁風,但好戰啊,加上碰到只喜歡打仗和女人的法國太陽王路易,不打仗才怪呢!」 「你說什麼?!瑪麗女王這個P?她不是四年前就……」 凌嘯猛地一把揪起普林斯,有些不敢相信。《歐根親王》傳上,瑪麗女王是個舉世聞名的女同性戀,寫給女性「丈夫」的情書至今還存世呢,她和威廉三世是夫婦,共管英國和荷蘭,本來應該在四年前就死於天花了,享年三十二的,怎麼還活著?!漸漸地,凌嘯放鬆了普林斯爵士,心波瀾狂湧。和黛寧同是公主出身、堪稱當今「女同界」一東一西、一T一P、交相輝映的瑪麗女王,居然沒按照歷史而死去! 暈死,姑姑有活幹了。 那麼,歷史有些變化,西班牙的那個生不出娃的國王,會不會三年後也不死啊?或者會不會突然鐵樹開花老年得?!列強間的遲緩發展地機會豈能就這麼丟掉?不把這場大戰攪起來,凌嘯也不好混水摸魚啊!!不行,歐洲之行老必須去,查理二世生一個娃,老殺一個娃,甚至把他查理也給提前給宰了! 自己也有活幹了。 想到這裡,凌嘯忽地面色一和,對看起來似乎不喜歡歐洲大戰的普林斯爵士說道,「爵士先生,你擔心的事情其實可以避免。你也不想想,五國都可以拋棄成見在遠東聯手,嘿嘿,本駙馬前去歐洲,和各國共商賺錢大計,說不定可以從容斡旋呢!既然這樣,你何不把古蘭德凱的詭計告訴我?不然……」 但普林斯顯然很賤骨頭,凌嘯的和顏悅色沒能讓他開口出賣。凌嘯自然是臉色變得比川劇還要快,先是毫不猶豫地甩了他一個大耳刮,然後裝模作樣地寫了一張軍令,然後讓普林斯的廣東籍通譯進來翻譯給他聽。 「茲令兩廣總督郭琇接令之日起,齊集廣東滿漢水陸各軍,一個月之內攻佔澳門,驅逐葡萄牙所有夷酋。如違此令,以資敵論處!」 普林斯被他的漏風巴掌打得七葷八素,承受著外交史上前所未有的羞辱,正要嚴重抗議,一聽這道軍令,卻覺得無比的搞笑,帶著五個指痕的臉上不禁堆成一團嘲容,「駙馬閣下,呵呵,您想蒙別人稱King,我不管,可我也和廣東官員交遊數年,駙馬頂什麼事情,我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您雖是貴國皇帝的寵信之大臣,但想要調動廣東兵馬,哼,恐怕只有你們的皇帝才可以吧?!」 凌嘯也樂了,一把拉過那個通譯,取下自己的扳指給他看了,嚇得那個通譯跪在地上頭如搗蒜,然後給普林斯嘰裡呱啦地解釋什麼是如朕親臨。普林斯這才真正明白,凌嘯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決不是吹的!正心震驚之時,卻聽凌嘯冷笑道,「你們葡萄牙被我踹了,想想會有人給你撐腰嗎?……來人!」 其實,何須凌嘯解說,普林斯爵士早就在心緊張地計較著利害關係,畢竟,人家清朝是守得住海岸線,並能不和自己貿易的!此時見凌嘯來真章的,哪裡還敢挺腰?立刻就軟了下來,「駙馬殿下,我們一向主張兩國和平相處,我說我說啊,您請收回這道軍令……我們……哦,他們……皮爾頓、古蘭德凱和克拉樂將軍商量的就是,趁您這邊上了我們的軍艦之後,我們把使節團拉到麻甲解除武裝,然後全軍回來突襲毫無準備的廣東和福建水師,這樣再在台灣重開就近談判……不過,我們葡萄牙穆普雅德將軍可沒有參與啊,是無法反對罷了……」 毒啊,這些傢伙們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深知五國不是請自己去麻甲當李光耀的凌嘯,頓時心勃然大怒,表面上卻是輕聲呼喚,「胡濤!胡濤!正所謂孔孟之鄉,禮儀之邦,聽聞古蘭德凱爵等人喜歡華美食,去,告訴晚宴廚師,做特色湘菜,第一,無論飯菜,野山椒不放到辣通通的,不許上!第二,多搞表面飄冷油、內裡燙破嘴皮的湯!」 說完,凌嘯瞪一眼目瞪口呆的通譯,呵呵笑地送走那普林斯,在會客廳思索良久。 這次,他是動了真火,各種超殘酷的怒火和赴歐博弈的理智,爭相在腦海裡攪纏,到最後,終究是怒火佔了上風,把牙狠狠一咬,對剛剛轉回來的胡濤命道,「傳我命令,扣押這幫談判代表,命令基隆縣令和鎮守將領,每天不辣到他們只敢自己撈海鮮吃,爺是不依的!走,我們回長樂……爺要讓他們嘗一嘗厲害!」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搶船?悍匪! 十二日,坐鎮在伊特巴亞特島的英國皇家海軍少將皮爾頓等人,於一個土著酋長的大院,接到了聯合艦隊司令古蘭德凱的消息,說是已經在基隆港和清朝駙馬殿下簽訂和約完畢,一切盡在計劃之,但清朝駙馬太過熱情,非要留下他們款待兩天以盡地主之誼,除了停戰和約本與一些抱怨菜餚超辣的牢騷話之外,古蘭德凱並約定了於十三日率分艦隊返航,之後再安排相關參謀人員前往福州商談使團啟程之事。 這個消息讓皮爾頓大為興奮,只覺得這一次,不僅是要升軍銜那麼簡單了,而是會被威廉國王和瑪麗女王在自己頭頂一劍壓下──封勳爵入上流社會! 想到自己另有算計,出賣法國和西班牙之處,皮爾頓忍不住拿著軍報,支走其他三國的將領,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斯特朗姆少將連乾了三杯白蘭地,笑道,「斯特朗姆閣下,看來這一次,威廉國王也會給你封爵的,呵呵,克拉樂防我英國防來防去,他們卻做夢也不會想到,凌嘯的使團一到馬甲,並不會解除武裝,而是直接轉乘英荷東印度公司的戰艦直赴倫敦,和我們兩國共同的君主威廉陛下談判!嘿嘿,回戈攻擊廣東和福建水師?你們三國打去吧,打得越凶仇恨越深,我們和國的貿易關係就越牢不可破!」 不錯,我北愛爾蘭大不列顛王國東印度公司。夢寐以求想讓你凌嘯去談判全面通商,但卻絕對不是和另外三國一起!──利益憑什麼分薄?! 斯特朗姆卻是荷蘭人典型地市儈形象,並不太計較勳爵的貴族身份,一面和皮爾頓奸奸而笑,一邊提醒英國盟友,「親愛的皮爾。何止於牢不可破?以法國太陽王路易陛下的要強性格,加上凌嘯殿下的自傲狠勁,他們雙方一旦結仇,哈哈,我們豈止是壟斷歐貿易,分明是可以坐地壓價的好機會啊,想那凌嘯,除了我們之外,還能和誰貿易去?!哦,不過。皮爾,信風不利於我們快速通過好望角,到時候可一定要準備好足夠多地護衛艦艇,要不然,等法國和西班牙醒過神來派快速巡洋艦搶先報訊,那遍佈非洲東西海岸的法西殖民地艦隊騷擾起來,我們可是麻煩啊,一旦凌嘯殿下的使節團出了問題,我們多少的功夫都白費?!」 「沒事!我親自帶著三十八艘戰巡混編艦隊護航。除非西班牙本土艦隊傾巢攔截,否則……不過,那也太把我們英吉利本土艦隊看扁了!」 兩人在島上樂得喜不自禁。尤其是看到克拉樂等人的蒙在鼓,他們倆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智勇兼備的謀略家。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喜悅漸漸消失了,天的時間過去,早該回來四天的古蘭德凱還沒有到,分艦隊更是連影都沒有。難道是那份和約又起波瀾不成? 這一下,皮爾頓坐不住了,他的計謀全是以凌嘯同意使團乘坐五**艦為前提地,遂連忙要求召開聯席會議。討論當前的局勢問題。討論,其實是完全多餘的,都是海上作戰多年的海軍將軍,誰都知道分艦隊沒有消息,就改趕緊派大批艦船前往查找搜索和接應! 於是乎,所有在伊特巴亞特島集結的五國艦隊十多艘戰艦,立刻浩浩蕩蕩地向基隆港開來,以尋找和接應十來艘古蘭德凱率領地分艦隊。這將近兩天的行程,著實讓艦隊上下都捏了一把汗。皮爾頓和斯特朗姆不為別的,只是擔心凌嘯訪英之事泡湯,而克拉樂則擔心以同盟西班牙軍艦為主的分艦隊安危,當然這種擔心,也未必是全然好意的西班牙日漸衰落,眼看就敵不住英國占印度荷蘭占印尼,要是真地不行,罷了,還不如給我法國呢,省得被英荷蠶食,也免得我法國蠶食一下安南,還得擔心國派陸軍呢! 當基隆港外海巡弋的分艦隊安然無恙地展現在皮爾頓眼前的時候,海風僕僕地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跑了一趟冤枉路,皇家海軍少將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立刻派一艘聯絡船去分艦隊,將旗艦艦長叫來,準備大罵一頓,「你……本將軍要建議古蘭德凱司令官閣下給你軍法處分!」皮爾頓指著鼻,狠狠訓斥,「你可知道,一萬多名五國將士等著你們的歸來……即使總督大人沒有回來,派其他艦船回呂宋報訊也好啊!」 那名艦長卻不怎麼服氣,反駁道,「將軍閣下,我是受司令官直接指揮的西班牙皇家海軍軍官,司令官閣下不上艦,我們怎麼返航?至於其他艦艇,對不起,我只是旗艦艦長,管不了別的軍艦!再說,清國每天都上我們軍艦來發銀,怎麼看也不像是扣押了總督大人!……呵呵每天都按照人數發五兩銀,士兵和軍官們誰肯走啊?」 皮爾頓等人大吃一驚,分艦隊少說也有兩千上下,清國每天都得要一萬兩白銀?這十天下來,豈不是比上次的俘虜贖金還多?!難怪沒人肯去伊特巴亞特島報信的! ****** 「清朝真有錢!」斯特朗姆是個財迷,一聽有這等好事,哪裡還能夠忍耐?頓時笑呵呵地說道,「一人五兩?呵呵,我們這次又來了一萬多將士,你們快點通知基隆港上的清軍,每天送七萬五千兩來!」 克拉樂畢竟是將軍,他有些迷糊了,皮爾頓也迷糊。 大惑不解歸大惑不解,可皮爾頓卻不能坐視不管了,於是,他決定求見聞名卻未曾見面地凌嘯將軍。皮爾頓已經被這種虛驚情況給折磨苦了。他不堪忍受再有半點差池,決心在見到凌嘯之後,直接告訴他自己邀請凌嘯訪問倫敦地誠意,並將另外三國徹底出賣! 正要派人進港遞交求見照會,忽然,克拉樂猛地走到海圖面前。一臉的不可思議之相喃喃道,「凌嘯為什麼發銀呢?難道他有什麼陰謀不成?……不會吧?老天爺,這不可能吧?」 斯特朗姆聽得莫名其妙,連忙追問,只聽克拉樂分析道,「先生們,請大家想一想,我們五國劫掠清國沿海的時候,搶得累死累活,連襯褲都被汗濕了。也不過是奪到了三萬多兩銀。可現在,凌嘯已經無緣無故地派發了八萬兩白銀……糟糕,他是按照人數發的,他想要把分艦隊留在基隆外海,不回去報信!」 斯特朗姆很快清醒過來。面色很是驚訝,「凌嘯是要調我們主艦隊來基隆!……難道他想殲滅我們?不……不可能,他沒有那個實力……不好,他想要襲擊呂宋!……皮爾,你給我看的那本國兵書上。不是有一招叫調虎離山嗎?」 克拉樂把頭搖得直晃蕩,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清朝地艦船速度慢不說。他們從台灣和福建來攻打呂宋,第一就要被我們散佈在伊特巴亞特群島外的偵察艇撞到,怎麼可能送上門來?!」 「哦,MyGod!」皮爾頓忽地像是悟到了什麼,一下撲到海圖前,緊緊盯住琉球島鏈,長歎一聲,「琉球國!他們的尚真王還是清國皇帝冊封的,如果凌嘯去自己的屬國。那還不是要風得風?他把琉球作為轉,走東南而下的東航線到呂宋,我們在正北的伊特巴亞特巡邏偵察,是毫無用處的啊!……難道凌嘯是察覺出了我們的計謀,發怒了?西班牙在島上的陸軍少得可憐啊,多少?有兩千嗎……兩千,那他只要登陸五千名上次登陸台灣地那種兵就夠了!十天……只怕清軍已經開始進攻馬尼拉的外圍了……」 一聽到這種合理的可能,眾人全都驚呆了。幾位別國將領是在心惋惜呂宋的這一塊肥肉,那個西班牙的旗艦艦長更是驚慌失措,如果這件事情是真地,遭受凌嘯強烈報復的,可是他西班牙的殖民地啊,要是有什麼閃失,自己這些人貪圖的那十萬兩銀,可就真是虧大了! 大家正心懷各種心思地思索應對之策,可人家凌嘯擺明了欺負五國沒有強悍的海軍陸戰隊,在沿海打*炮有屁用?忽聽到遠處海面上地號聲淒淒傳來,一艘冒著黑煙的西班牙衛戍性質的輕型巡洋艦,向這邊逃來。皮爾頓大吃一驚,不會是凌嘯在馬尼拉發飆後還不解恨,又來找自己地晦氣?他雖是絕對不懼怕凌嘯的海上力量,但打起來,實在不合大英帝國的利益!不過,很快,皮爾頓從時間上推算,就知道不可能,畢竟戰艦航行是要靠風吹,不是靠怒火燒的! 果然,那艘巡洋艦隻是來報警求援的。一名穿著比較骯髒和狼狽的軍官上了旗艦,說出來的話,讓在場人大叫果然如此。這名軍官看也不看皮爾頓,卻對己方的那位旗艦艦長行禮報告,「報告阿羅思上校,前天晚上,大批琉球艦隊攻佔波利略,從陸路直插巴石河北岸,猛攻我馬尼拉要塞,因為事發突然,敵軍又使用了大量的**,哦,還有一種很卑鄙殘酷地液體,好沒有人性啊!到昨日凌晨,要塞失守,總督府失守!……不過,兩個小時不到,在我們的艦炮猛攻之下,敵軍就撤走了,只是……只是總督府庫存的……被洗劫一空!」 一席話說完,大家都是震撼莫名。 雖然這個軍官沒有說什麼被洗劫一空了,但大家都是干殖民業務的,誰不知道,像這種不利於向西航行的季節,殖民地搜刮來的金銀財寶,哪個國家不是先庫存好,等十一月再運往歐洲上繳國庫?!克拉樂心很是後悔法國礙於同盟,沒有先下手為強,脫口問道,「搶都搶走了,害怕洩露數量?說,多少?!」 那軍官看看自己的上校,見他沒有反對,只好道,「克拉樂將軍閣下,被搶走的黃金大約五萬盎司,白銀四十萬盎司。」 斯特朗姆簡直就是超級轉換器,立刻就瞪大眼珠驚訝道,「打發十萬兩白銀,賺五萬多兩黃金四十萬兩白銀?!凌嘯這次賺翻了!」 而皮爾頓的英國,就向來是有搶劫西班牙運金船的傳統,一聽之下也是駭然,「……叫他什麼好呢?海盜?可他不搶船啊!」 克拉樂喘著粗氣,半天才憋出兩個字。 「悍匪!」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主持公道 克拉樂口的「悍匪」,自然是勃然大怒的凌嘯所派。 像英荷兩國暗準備「霸佔」使團的野心和好心,凌嘯又不是神仙,當然是不知道的,但凌嘯還知道一點,要想贏得別人的尊重,首先就要強烈自尊!他要讓五國明白到一件事情,龐大華雖是沒有能力襲擊歐洲,但對於肚下近在咫尺的殖民地,卻是絕對有攻擊能力的,敢玩自己的人,一定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於是,一方面凌嘯毫不吝嗇地甩出十萬兩銀慇勤「留客」,一方面召集起熟悉呂宋島情況的粵海、十八行人員為嚮導,福建水師、勤王海軍和兩大武裝商船隊幾乎是傾巢而出,三百多艘戰艦放棄了日常的海疆維護,載著兩萬福建軍和披甲,直奔那大清朝的屬國琉球而去。正如顧貞觀所建議的那樣,琉球這種每年上貢稱臣的資源,凌嘯要是都不用,那他可就真是白活了!但登陸呂宋島、指揮襲擊馬尼拉的「悍匪」頭領,卻不是凌嘯。像這種危險至極的行動,沒有任何一個屬下不拚死阻攔駙馬爺親上前線的,所以,凌嘯只好在琉球國首裡城裡面等待弟們的捷報。是的,捷報!只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登陸上島,稱雄東亞的國陸軍,是絕對有本事有實力,讓西班牙掉了牙也只得往肚裡面吞的,不捷報才真是沒有天理呢! 不過。這幾天地時間,凌嘯卻不是在琉球國裡面**,即使四十八歲的尚貞王拼盡所有來取悅這位駙馬爺,甚至還拿出了東海出產的拳大珍珠,和配帶珍珠的三十幾名美女,凌嘯都決不花天酒地。他是被琉球島國的現狀給氣到了。琉球群島的北面五島,竟是被日本地薩摩藩所佔領,這讓凌嘯哪裡有半點的心思尋歡作樂?!在聽到薩摩藩不過是一個大名藩屬,卻佔領五島達十二年之久後,凌嘯無時無刻不在等著艦隊的歸來。 但有些話實在不好對膽小怕事的尚氏王朝講,凌嘯只有私底下,對隨他左右的戴名世鏗鏘。而道,「先生,台灣就好比是我華的睪丸,被人捏住就危險。而琉球這長長的島鏈,就好比。睪丸上的毛,被別人揪住,成何體統?!」 戴名世初始還擔心他擅自開戰,為清朝惹來明朝一樣的倭寇之禍。但一聽他這麼解釋,頓時也是憤憤,恥毛被別人揪住,是個男人都怒啊!不過,戴名世畢竟要比凌嘯年長。激憤之後卻是穩重,「爺,名世以為。目前之際不宜現在就和倭寇翻臉,若是被五國偵知我們兩面作戰,定是更加地猖狂!如此一來,於我們先富國強兵後雪恥開疆的策略不合。呵呵,請駙馬爺把這群西洋鬼引走,我們勤王海軍花個月時間就能仿製三四艘苗俊青號,到時候利器在手,又無強敵環伺,奪回五島等閒事罷了。十二年都忍了。還差這個月?!」 先生這一番話寓訓於勸,凌嘯也很快就明白過來。是啊,從忽必烈征日本,到明神宗派兵抗日援朝,再到康熙年,國都沒有海上政府日本地力量,自己此去西歐,正是為了強大國力擴充海軍,從而更**裸地凌虐日本本土,一腳踏上後即要他幾百年都無翻身之日,就再等個月、甚至年有何妨?!於是,凌嘯放下暫時憤青情結,暗呼著「五島不復永不上琉球」的誓言,愣是不去看皮膚黝黑、身材瘦巴的美女一眼,較著心勁令幕僚搜集整理琉球列島的海情海況,打發那等候馬尼拉的日,直到海上出現了清朝水師地影。 「你說什麼……五萬兩黃金四十萬兩白銀?!」要不是扈衛們扶著,凌嘯差點震驚得站不住了,喃喃道,「難怪百年前的伊麗莎白一世,要搞國家海盜制度的,這錢賺得……赫!」 主導艦船指揮的施世驃和楊成碧也是喜笑顏開,見凌嘯高興無比,這才敢把另外一個消息告訴凌嘯,「呵呵,爺,這次咱們可賺大了,這不,陳光鶴死命不肯回來,說什麼要帶五千披甲兄弟在稻花飄香的馬尼拉平原上堅持下去,一個一個要塞地搶這幫洋夷!屬下們怕干礙軍政,無奈之下只好把能給他地糧草彈藥全都留給了他,等洋夷艦隊大部撤走再去接應。」 他們兩個邊說邊窺看凌嘯的臉色,深深地為陳光鶴捏一把汗,勤王軍系統講究的是令行禁止鐵紀如山,擅自留在呂宋島已是無異於叛國,何況還截留了凌嘯地五千私軍?但他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凌嘯一聽之下,滿臉都笑開了花,老陳隨自己出生入死,忠心還用得著說?關鍵是那份見識和籌謀,的確讓凌嘯眼睛一亮。一把尖刀插在呂宋島殖民地的身上,西班牙怕是如芒刺在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和自己挺腰的了!而最讓凌嘯讚賞的是,陳光鶴如果能做到長期堅持下去,自己將有一批既適應北國嚴寒也適應熱帶雨林的精兵種,更有了日後打通台灣──菲律賓──澳大利亞的海上島路! 凌嘯對戴名世呵呵笑道,「返航,返航,記得給江寧三民司衙門去命令,讓屈才馬上調集五千名青壯賤民到廈門,由萬良雄統領,下次一起補充給陳光鶴,那裡地土著小國雖不足慮,可還有上萬的知無堂日月盟啊,雖說同室操戈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可不防!」 ****** 凌嘯在琉球談論不可不防的時候,五國艦隊也在雞籠港外海高談闊論。 「主持公道啊!各位先生,戰略都討論了一整天了!我們西班牙和你們是同進退地聯盟。難道契約就這麼不神聖?皮爾頓閣下,這筆金銀的價值不菲啊,再討論下去,只怕是國艦隊都回去洗了兩遍澡啦!」 西班牙艦隊的旗艦艦長滿臉哭容,就差沒有給皮爾頓等人跪下了,可英荷葡三國都是口上說著為西班牙主持公道。心卻是一個個冷哼不已。 堪稱財迷的斯特朗姆又感歎起來,「唉,四年前,威廉執政在倫敦成立王室英格蘭銀行,股本才一百二十萬英鎊,這下好了,你們一下就被凌嘯搶走了三十萬英鎊左右!你知不知道那伊麗莎白號一艘也差不多得八萬英鎊?這不是給凌嘯又送去了四艘三級戰列艦?!我們在這裡談論價值三十萬英鎊的金銀有多少多少,殊不知凌嘯也投了兩萬五千英鎊的資本才換來地!顯然,他是有備而戰啊,我們得要好好研究戰術才行啊!」 (註:新查到的資料,英格蘭銀行先是等同國皇宮內務庫,後發展成英國央行。當時歐洲金銀1:15-18,英鎊從1560年起穩定含金量300多年,一英鎊和四兩白銀基本等值。當時三十萬英鎊這筆錢價值不菲。牛頓任鑄幣廠廠長,用畢生積蓄投資南海公司,賠了兩萬英鎊約八萬兩銀,就肉痛不已,實在不能和凌嘯這種百萬英鎊級別的變態闊老相比!清朝一年國庫收入合一千多萬英鎊。是相當地有錢!) 皮爾頓當然知道這些金銀的份量,見斯特朗姆說的話還不到位,慢條斯理地補充道。「阿思羅上校請冷靜。如果能毫無戰損地拿回來大家分掉,我大英皇家海軍當然跑得屁顛屁顛,但問題是,上次海戰你也看到了,聯合艦隊損失了不下百萬英鎊的!這次如果不慎重,你還讓我們各國回去如何交待?!」 那西班牙阿思羅上校的臉馬上就紅了,克拉樂卻是看著皮爾頓佩服不已。這位仁兄一句話說出來,已經是表明即使分錢給各國也得慎重,立刻就讓阿思羅啞口無言。級別太低的上校,不要說催促致敗的罪名了,光是分掉西班牙王室的錢他就不敢作主了!可佩服之後,克拉樂卻警覺倍生,這次地五國聯合作戰,實實在在以英荷兩國為主導,按說吃了這麼大的虧之後,不為交不交待著想,也得要為面著想啊,男人的臉都不是用褲蒙著的,何況是一個國家?回頭突襲是打,被人甩一嘴巴更該打啊……難道皮爾頓根本就已經不想再打下去了?難道那什麼麻甲扣押清使節團再回頭一擊,根本就是騙人的?! 克拉樂暗自把這些日以來地前前後後,仔細縷了一遍,忽地就全都明白過來,心狂罵。妓女養的英國佬,我說為什麼我以人頭擔保你們穿越蘇伊士的安全,你都不肯同意,還愣是要搞個什麼回頭突襲的詭計,原來是想和荷蘭聯手在麻甲騙走使節團! 想通這一節之後,克拉樂頓時就一排阿思羅上校的肩膀,正氣凜然地說道,「誰說同盟契約不神聖?!我們法蘭西向來主持正義,是奉守天主教地天使之國,不是新教徒那般薄涼!我馬上就率領法蘭西艦隊,和你們一起前去截擊凌嘯!」 皮爾頓三人頓時老臉一紅,目送法西兩國下了旗艦,逕直率領不到二十艘戰艦向福州外海駛去,他們心卻是狂恨,去,快點去,就憑你那十來艘戰艦打,任你是戰神也最多只能兩敗俱傷,搞不好被凌嘯一炮幹掉! 克拉樂卻沒有那麼傻,是想來和凌嘯接觸的。皮爾頓的戰損賬算得很對,他才懶得給西班牙主持公道呢! 他越航行,心就越是肯定,英國佬和荷蘭鼻涕打地就是獨霸通商使節團的主意,頓時暗暗叫苦。本國太陽王路易的強國之路,實行的就是超超級重商主義,在國內拚命仿造各國產品的盜版,在國外拚命尋找傾銷地,要是殘暴的路易日後知道,自己沒能把凌嘯的使節團請到巴黎,而失去了比俄國國土還大、比俄國國力還富、比俄國人口還多的傾銷地,恐怕絞刑架都不會給自己,全家直接上斷頭台了! 但問題是,自己怎麼樣才能請到凌嘯這尊財神呢? 可是,還沒有等他想好的時候,克拉樂就已看到了遠處海平面上,自琉球西北歸來地清朝艦隊。克拉樂生怕雙方出現「誤判」而交火,一面令旗手打旗表明善意,一面猶豫著,要不要派人前去聯絡梭思盧這個「可愛的叛徒」。 忽地旗艦瞭望帆斗上哨兵的呼叫聲大作,克拉樂回頭向西南海面上望去,英荷艦隊竟是出現了。 克拉樂的心情一下複雜起來。 英荷兩國,終究看在我們都是亞當夏娃的後代上,前來幫忙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六章 弱國無外交之遠東警長 海上遭遇,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在苗俊青號上得凌嘯,乃是第一次參與深海作戰,在看到敵軍只有不到二十艘戰艦之後,興奮得熱血沸騰,渾不畏懼間豪情萬丈。在看到施世驃旗艦沉著列陣、楊成碧和鍾閔同在身邊含恨怒目之後,凌嘯知道軍心可用,不錯,自提督苗俊青駕艦與敵同歸於盡,和百多死士自殺式炸毀敵艦之後,有心理畏懼的該是敵軍!他正要下令先下手為強,卻忽見在桅幹上瞭望的梭思盧大聲報告,「駙馬殿下!敵軍是西班牙和法蘭西的戰艦……咿?他們打旗語說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凌嘯一下愣住了,但片刻之後就清醒過來,凌嘯吼道,「媽的!他沒有惡意……老有啊!好不容易碰到洋夷艦隊分開落單的,怎麼樣也要撿便宜不是?傳令下去……」 他正叫囂著撿便宜,梭思盧卻大喊著打斷了他,遠處西南方出現的英荷葡三國艦隊,正向法國西班牙艦隊靠去接應。這一來凌嘯不敢輕舉妄動了,三百多艘戰艦大部分沒有升級過,之前松江水師和鄧州水師的命運,讓凌嘯焉敢再重蹈覆轍?鍾閔同的海戰經驗十分豐富,見凌嘯一猶豫的時間,戰機已是須臾即逝,當即建議道,「爺,咱們往那邊撤退?琉球還是福州?」 凌嘯當然是要選擇福州地。但還沒有等他說出口,就差點眼珠給瞪得掉出眼眶。只見英荷艦隊一面迅速接近法西艦隊,一面忽然升騰一道道硝煙,直接對著法西艦隊千炮齊發,打得那法西艦隊四處煙火騰騰! 他們不是盟友嗎?!凌嘯大吃一驚,他已經忘記了下令北折轉向規避其實,就算此刻他下令,只怕也沒有人聽他的,一向親密無間協同作戰的五國艦隊居然當著清軍的面內訌起來,試問上至提督下至小兵,誰能不瞠目結舌?誰不想看看敵軍反目?! 凌嘯萬萬沒有想到是這種場面,亞當夏娃的孫,面對自己這敵軍,竟然突地撕毀盟約進行內戰,他除了眼睛都不眨地觀戰以外。就只能喃喃感歎一句,「……禽獸世界!」 法國克拉樂少將也在大罵禽獸,他被英荷打得措手不及,罵禽獸是很自然的。 可誰也沒有想到,英國皮爾頓少將居然一樣在大罵禽獸。他不能容忍法國和國地私自媾和,所以,才決定不惜代價先下手為強地攪和!當然,這通禽獸的罵語,是罵給蒙在鼓的葡萄牙人聽的。免得他們站錯了隊,「禽獸!真禽獸!克拉樂,你既然敢對敵軍打出沒惡意的旗語。不是想要背棄盟約與敵媾和是什麼?哼,就不要怪我們三國不宣而戰啦!」 硝煙一起,葡萄牙艦隊司令穆普雅德,在英國的旗艦上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皮爾頓的這番話出口,他才明白過來。不過,西歐國家的殖民地普遍實行公司制,每個公司,都有國王授權自行對各國殖民地地方艦隊宣戰與媾和的權力。打仗倒也是家常便飯,這穆普雅德也沒有太多地心理障礙。畢竟,從澳門的安全顧慮上來講,虛與委蛇地打一下法國,自然是比打凌嘯的清軍更要符合葡萄牙的利益! 於是乎,一場令國人大長見識的西歐海軍混戰開始了。 凌嘯興高采烈地喚扈從們給他搬凳,並下令全軍除水手外地戰鬥人員全部靠舷看戲。葡萄牙艦隊出工不賣力,遠遠地落在後頭,沒有什麼看頭,但英荷聯合起來的三十多艘大小戰艦,圍毆不到二十艘的法西戰艦,就很是吸引眼球。一時間方圓三十多里的海面上,濃煙熏天炮聲震震,摧毀船體的球形彈丸以及殺傷人員地霰彈、破壞帆具的鏈彈,滿天橫飛,不時燃起熊熊烈火和炸沉擊傷雙方戰艦,其間的決戰之激烈,讓整個福建海軍看得如癡如醉,彷彿身臨其境……不就是身臨其境! 震撼,強烈地震撼!清軍水師的將士們,看著這場洋夷大戰,無論是對方武器的嫻熟應用,還是分進合圍與突圍接應的戰術,都是在視野和借鑒上受益頗多。雙方打到都有十來艘戰艦傷沉之時,凌嘯已是從興奮脫離出來,一面看著戰況,心一邊緊張地思考著,法西與英荷他們之間為何要大打出手?他們要打,也該是攻打襲擊和搶劫西班牙的自己啊!難道是歐洲傳來消息,太陽王路易十四了英國的瑪麗女王,威廉三世為老婆報仇不成?要不然,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他們反目?! 梭思盧滑下桅桿,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連連對戰場上吐了四五口唾沫。他雖是加入了國籍,但畢竟是出生於法國,眼見著祖國艦隊被英荷以多凌寡,心自然是憤憤不平了,在凌嘯身旁哼哼唧唧怒道,「公平競爭!公平競爭啊,紳士風度哪裡去了?!這些英國佬荷蘭鼻涕真無恥,就算要搶奪壟斷國貿易的商機,可以各憑條件談判爭取嘛!」 「壟斷?梭思盧!你說什麼壟斷?他們打仗是為了壟斷對華貿易?!」 凌嘯被梭思盧的憤憤之言所吸引,大不可思議,但想起荷蘭曾經為了壟斷對華貿易,不惜降低爪哇地華商入關關稅這一史實之後,凌嘯馬上就恍然大悟起來,什麼麻甲解除武裝扣押,什麼奧斯曼帝國不好通過等等的,全都豁然開朗。他銼地一聲從椅上蹦了起來,大聲吼道,「傳令下去,各旗艦打出指令,全軍立刻進逼交戰雙方。無差別炮擊!梭思盧,你在苗俊青號打出西洋旗語,勒令雙方停戰,不然,清軍將聯合法西並肩作戰!」 鍾閔同大愣,但看到凌嘯斬釘截鐵地模樣。立刻照辦起來,一時間,三百艘清軍戰艦鋪天蓋海地撲了上去。全軍揚帆進逼,戴名世忍住陷入海戰的緊張,問凌嘯道,「駙馬爺,為什麼不等他們自相殘殺?咱們犯得著……」 凌嘯苦笑一聲,他實在沒時間解釋自己不欲被人壟斷,更不欲被任何一家奇貨可居,控制住自己的訪毆行程。不利於混水摸魚,只好陰險地笑道,「再打下去,水面上那七八艘還能漂浮的傷艦,可就被打沉了。到時候,我這戰爭調停方,豈不是毫無收穫?!……呵呵,七八艘還好像划不來,咱們也可以幫著製造些傷艦的。當是我們吃了一驚的賠償好了,或者是當租借我國海域地戰場費!」 一句話說完,身邊隨從全都幾乎摔倒。一個個望著面不改色的駙馬爺,滿眼滿心的佩服萬分。駙馬爺才是真正不做賠本買賣的人啊,別人流血犧牲地請您看戲觀摩,不收戲票錢還不夠,您老人家還倒過來要人家付你「駐足費」?怎一個毒字了得! 須臾間,清軍各旗艦水龍旗密語翻飛,各將領把領會悟透的凌嘯指令精髓,傳達到了每一艘戰艦和武裝商船,一待進入火炮射程。立刻就向進行無差別炮擊,一方面幫著製造「傷艦」,一方面以火力勒令交戰雙方立刻脫離戰鬥部位。 如此一來的行動,驚得皮爾頓和克拉樂都是渾身冒汗。互相打了半天的他們,實力和戰力大損之下,合軍圍攻凌嘯不可能,獨自和清軍作戰更是笑話,各自的初衷也不想和凌嘯打,只好連忙率領艦隊,憑著優勢速度各奔東西,遠遠地分離開來。 然後,雙方在千里望之,眼睜睜地望著剛才的交戰海域裡,清軍在用鏈鎖搭鉤繳獲了失去風帆的近十艘大小戰列艦和巡洋艦,並用小船轉運傷艦上地軍官士兵。皮爾頓和克拉樂,絲毫不能認同凌嘯保護大海的環保意識,同時大罵凌嘯這極度無恥的「垃圾工人」。 到最後,氣喘吁吁的兩人,都看到了略顯母雞形象的原「伊麗莎白號」打出舉行調停會議地旗語,方才無可奈何地照旗語要求,派出代表向這片海域的主人們交涉。 ****** 調停會議,卻沒有能真正調停什麼糾紛,因為它很快就演變成了五國各自邀請凌嘯訪歐的邀請會,也成為了一次真正的訪歐路線協調會。不過,和以前商定路線時不同的是,這一次會議,凌嘯這個客人參加了,並且是主導。這一點,只恨沒有幹掉對方地皮爾頓和克拉樂都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們都知道,凌嘯這個死垃圾工,不僅絕對不會把傷艦交還給雙方拖回修理,而且還一定會把傷艦自行修理好後組成小型艦隊訪問歐洲!既然再也不能變相綁架凌嘯,他不做主導,誰做主導去?!五國現在唯一要做和能做的,就是第一要回官兵,第二,確保凌嘯訪歐不落下每一個國家! 所以,法國克拉樂親自來了,英國皮爾頓親自來了,荷蘭斯特朗姆和葡萄牙穆普雅德也親自來了,而古蘭德凱還在台灣也不知道是吃湘菜還是生吃海鮮,自然也就是只能讓那阿思羅上校來了。 眾人雖是和凌嘯初次見面,但一個個都在心裡感覺像是認識了許久,一方面固然是國打了幾個月,而另一方面,則是凌嘯的招待他們地規格,的確讓五人受寵若驚,大誇凌嘯會做人。 ──每人五十匹名貴的綾羅綢緞,只是登艦禮!每人三十斤極品龍泉茶,只是進門禮!每人十顆碩大東海珍珠,只是見面禮!每人兩千盎司黃澄澄的金,才是他們參拜了駙馬King之後的賞賜! 如此一來,五人全都被凌嘯的大慨和氣度所震驚──國還真***有錢,雖是沒有成功獨霸使節團,可也不枉我們內訌一場!唉,又損失了價值幾十萬英鎊的戰艦,不過,我們也盡力拚搏了。值! 阿思羅見自己一個上校屁屁,也能和少將閣下們一樣待遇,喜得是心花怒放,即使他明知道那金來自於馬尼拉本國地庫存,但這毫不妨礙他喜悅地公私分明。不過,阿思羅很快就希望自己沒有來。因為,無恥的凌嘯竟然搶了呂宋府庫還不解氣,竟然…… 「呵呵,先生們,本駙馬代表大清皇帝歡迎諸位。」 凌嘯滿臉的煌煌貴氣,不卑不亢到了傲氣四溢的地步,操著流利的英語,由他地法蘭西馬仔梭思盧用法語翻譯,「不過對諸位的邀請誠意,凌嘯深感懷疑。台灣島上的古蘭德凱等代表已經招供,我的使節團會在麻甲被繳械,我的祖國也會被你們回戈偷襲……呵呵,先生們,這讓我們如何能夠相信你們所謂的誠意?依本駙馬來看。不是遺憾一下就能解決的!」 受了禮物和賞賜的克拉樂幾個,對視一眼,拋下西班牙的阿思羅上校,竟是不約而同地推卸責任,四人正氣凜然地說道。「駙馬陛下!那都是西班牙總督古蘭德凱司令官的命令,我們身處他地領導之下,命令不得不從啊。還請英明的駙馬殿下原諒我們的不得已。」 阿思羅上校肺都氣炸了,你們這幫該得梅毒爛下部的傢伙,怎麼能看到我國司令官不在就全往他老人家身上推?!但他還來不及為長官辯解,就聽到凌嘯怒哼一聲。 凌嘯腦筋像是煮開水一樣地沸騰,忽地,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升起,既然四國把屎尿盆都往西班牙頭上扣,如今又是這種千載難逢地猴稱大王局面……老受不了了,成不成功再說。一定要試一下當個遠東警長,否則豈不是對不起今天的奇遇?! 他把臉色一肅,滿臉憤慨地說道,「依據幾十年前海牙國際約法所倡議的精神,我們大清國、還有你們四國,能夠容忍好戰分攪亂地區穩定嗎?能夠嗎?本駙馬倡議,攜同諸位的艦隊訪歐之前,有必要對呂宋艦隊進行制裁!將西班牙艦隊剩餘戰艦全部解除武裝,押赴廈門港口封存,等待本駙馬前往歐洲拜謁偉大的各國君主後再決定啟封與否!諸位,覺得我地倡議如何?」 眾人大吃一驚,凌嘯這是公開叫板要打壓西班牙,還居然用倡議模式提出軍事制裁和邀請同盟! 「我荷蘭東印度公司全力贊成!駙馬殿下所言有理,地區和平與商業秩序非常重要!」 荷蘭的斯特朗姆最快反應過來,他們佔著爪哇(印尼),與國的貿易不及西班牙地呂宋方便,尤其是產自江浙一代的生絲與成品綢緞類的搶手貨,大受西班牙的威脅,再說他爪哇靠近呂宋,削弱西班牙有利於他蠶食和瓜分呂宋,當然第一個衝出來同意凌嘯削弱西班牙的遠東艦隊了。 他這一開口,葡萄牙的穆普雅德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聽見凌嘯哈哈笑著命道,「呵呵,國有一句話,叫英雄所見略同,閣下果然一身正氣,給地區和平,為打造良性商業秩序不留餘力,好,是國人民的朋友!來人,給斯特朗姆爵士再加五百盎司黃金!」 黃燦燦的金抬上來,葡萄牙穆普雅德本就要看凌嘯的臉色說話,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有樣學樣,一時間也得到了國人民朋友地稱號和金。 如此一來,國已經有了三國贊成制裁,皮爾頓心十分的為難,他們英國雖是還在印度次大陸蠶食鯨吞著莫臥爾王國,但老早就看上了西班牙的全球殖民地,可實在不想再讓凌嘯強大了,正想要提出新的模式進行制裁,誰知道克拉樂已經開口了,「駙馬陛下,我們法蘭西王國一向只在安南和暹羅一代經營,也贊同有個安定的支那地區環境,駙馬陛下您贊同我這一點嗎?」 凌嘯的眼睛精光一閃,知道這傢伙一直忌憚安南的保護國國,現在居然閃爍其詞,想要討一個合理蠶食安南的承諾!想到國從來不曾實質上擁有過越南,還在未來曾經被白眼狼咬一口,頓時心冷笑一聲。怕個球,最多到時候你搶我也搶,看是我宗主國搶得順利,還是你強盜搶得順利!看看克拉樂居然掏出了筆記本做備忘性質地記錄,凌嘯頓時笑道,「本駙馬靈活性認同!」 「哈哈。駙馬殿下真是我法蘭西最尊貴也最值得信賴的貴賓!我代表法蘭西東印度管理局,贊成制裁好戰的呂宋艦隊!」沒有聽出外交辭令的克拉樂馬上喜笑顏開,並掏出一盒古巴雪茄,親自為凌嘯點上,這個舉動,立刻就博得了凌嘯的真心笑臉,當然是毫不猶豫地賞了黃金和朋友稱呼──暈死啊,抽不慣水煙旱煙的老,兩年多沒有抽煙了,你算不算國人民地朋友倒是其次。起碼是老的煙友! 皮爾頓一見法國居然撿了這麼大的一個便宜,頓時就獅大張口,「尊敬的駙馬殿下,我大英帝國也覺得地區穩定很是重要,很羨慕葡萄牙的澳門。在貴國的保護之下。。」 看準時機過一把地區警察癮的凌嘯,一聽話頭,就知道他英國要放什麼屁,這可不比越南,乃是國的核心利益。焉能在自己手上炮製個香港出來?!頓時,凌嘯不理會他,扳起手指頭笑嘻嘻地說道。「國倡議、荷蘭、葡萄牙、法蘭西贊成擁護,四比二!大比例通過制裁決定,已經可以起草制裁令了。。咿?皮爾頓先生,你們不贊成制裁好戰分嗎?」 老贊成你個屁……搞什麼制裁的,你以為你是東方教皇啊!可是。可是皮爾頓不得不承認,這東方人真是會瞅準時機!皮爾頓又氣又沒有辦法,利益第一的法則下,自己卻沒有盟友可以依靠,加上克拉樂在一旁巴不得自己和凌嘯翻臉。那可是影響到對華貿易分一杯羹地大計,凌嘯的海軍雖是不強,但這種情況下已經成了決定性力量,實在犯不著被法國趁機聯合清軍把自己滅了! 「我大英帝國贊成制裁……咿?駙馬殿下……您……」皮爾頓只好喘著粗氣,甕聲甕氣地用英語直接對答,但說著說著,他就莫名地興奮起來,心一片狂喜,凌嘯……凌嘯竟是說英語的,就算不是仰慕和親近我英格蘭化,也至少說明他的幕僚之,有親近我大英帝國的人事!「您是說英語……呵呵太好了,我們真是朋友!我代表東印度公司歡迎您訪問倫敦,並保證調集印度洋上足夠保護您地艦隊……呵呵,即使所有也在所不惜!」 就這樣,前所未有的遠東聯合軍事制裁令達成了。 阿思羅上校看著這份。、法、荷、英、西、葡國語言寫就的制裁令,站在那裡欲哭無淚,心一面想像著當年西班牙的強大,一面猶豫著要不要簽字。可不簽字又能怎麼樣,其餘四國都把屎尿盆扣到古蘭德凱頭上,難道還能幫自己剩下的兩艘戰列艦和三艘巡洋艦武裝突圍不成?阿思羅雖是明知道凌嘯說地啟封,是遙遙無期的沒影之事,可事到如今走投無路之時,也不得不為上千西班牙將士的生命著想,也為自己拿到手上地絲綢茶珍珠和黃金著想,鬱悶地簽了字,然後扶著紅木桌哀歎道,「唉,弱國無外交啊!」 當完警察,凌嘯率領了水師,浩浩蕩蕩地回到馬尾港。同他一起踏進福州西禪寺的,是將艦隊留置在外海的五國將帥,他們將正式向凌嘯遞交各國的邀請函,並和凌嘯實質性商議取道路線和陪同組成。 不曾想,顧貞觀等福州武官員和老十三等人,對水師多出來的洋式艦船很是震驚,一問駙馬爺,凌嘯卻老臉一紅,不屑一顧地說道,「唉,汗顏啊,我沒怎麼用心打,這些,要麼是揀來的戰場垃圾,要麼是沒收來的好戰武器。不值得一提,慚愧啊慚愧!」 此話一出口,整個港口上的迎接官員全都目瞪口呆……駙馬爺,人家松江水師和登州水師打得自己全軍覆沒,你一親自出馬,就繳獲如此之豐富,這還不值得一提啊?!頃刻間,整個碼頭上,高帽共奉承一色,阿諛與馬匹齊飛,弄得凌嘯著實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沒怎麼打嘛! 凌嘯正要解釋一下自己不及苗俊青等烈士,忽地看到皮爾頓幾個走上碼頭,還沒有來得及介紹一番,就一個個指著凌嘯地身後,嗓眼嘎吱幾聲,紛紛面色激動得撲地就倒! 凌嘯猛一回頭,只見卡捷琳娜穿得一身白禮服,光彩四射得艷麗嫵媚,要多迷人就多迷人,可真正讓幾位西洋將軍昏死過去的,卻是那鑲滿幾千顆璀璨鑽石的女皇皇冠 凌嘯頓時暗暗叫苦。 這玩意怎麼能瞎顯擺,這不是要讓全世界的海盜都為之瘋狂?! ──不行,一定要沒收!連人帶皇冠,今晚全部沒收!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七章 野花之愛如潮水! 駙馬爺出海一趟,取得了顛覆性的大勝利,讓他的威望和聲名再一次攀上高峰! 繳獲的四艘三級戰列艦和五艘四級巡洋艦,那都是修補和安裝帆具之後就能揚帆開炮的,價值不下兩百萬兩左右。而被他無恥坑來的西班牙「好戰」艦船,不提七八艘輔助性船隻,光是完整無缺的一艘二級戰列旗艦、一艘三級戰列艦和三艘四級巡洋艦,就已經價值超過一百多萬兩。若是算上那些搶自呂宋島的黃金白銀,駙馬爺的這一次出海,總收成竟是不下四百萬兩白銀! 這錢財好計算,而無形之的收益就絕對不能夠用金錢來計量了。 顧貞觀等人相信,五國將帥都被凌嘯給弄上了福州談判,那麼,駙馬爺聲稱「沒怎麼用心打」的一仗下來,已是基本上可以確保國沿海十年的安穩,至少,以國家正規軍形式出現的洋夷海軍,很難再聯合起來進行騷擾,將基本絕跡於他們忌憚無比的國海域!此外,以國為主導,針對「好戰」分的一次遠東軍事制裁令,不僅將削弱西班牙在呂宋的實力,確保由陳光鶴率領而登陸的披甲軍的安全,而且,也空前地張揚了國在這片海疆上的話事權,對海盜、對倭寇、對安南、朝鮮和琉球,都是延綿幾十年的強烈威懾! 是的,這次空前地大捷。不管凌嘯有沒有「用心」打,也不管福建各水師其實並沒有太大改變,但駙馬爺和各水師,已經儼然是全福州的英傑領袖和鐵軍雄師,並將在闔省官員的蜂擁上奏,隨著奏折、邸報和朱批。名揚全國每一片土地!到時候,能征善戰、能能武、能陸能海、能開疆能平亂能御辱能揚威的駙馬凌嘯,將真正成為康熙皇帝的招牌軍神! 正是在這種心態之下,就在凌嘯將他決定今晚沒收的卡捷琳娜皇后半擁入懷地時候,碼頭上的官、將、紳、士、兵、民,全都無一例外地忽然悄無聲息起來,卻在一瞬間,猶如有人指揮一般地,馬蹄袖翻飛、磕頭聲爆響,齊齊跪成一片地參拜凌嘯! 人生在世一場。時光苦短,直到至斯場面出現,凌嘯才是真正體味到為國盡忠出力的樂趣之所在。是啊,百姓看在眼裡記在心,連胤祥這樣的皇之尊。也對自己長揖欽佩,這如何不能讓凌嘯覺得空前的滿足? 但很快,凌嘯就樂不起來了,一聲太監的驚慌呼喚聲,打破了這碼頭上的一幕。 「嗚嗚。駙馬爺……駙馬爺啊,請您快去總督府,瞧一瞧我們三位阿哥爺吧……他們快不行了!」 聽了阿哥貼身太監的急報。凌嘯當即大吃一驚。十天左右過去了,老八他們……他們的「病」,居然還沒有好?!這一下,凌嘯是真的慌了,胤祀、胤□和胤□為躲避出使西洋,多半是用了烤火後涼水澆身之類地招數致病,他們不可謂對自己不狠。但太狠了之後,要是在福州一命嗚呼了,在三人自己來說是咎由自取。可在凌嘯這面,卻是備受政敵們詬病的嫌疑!就算是康熙皇帝自己,都免不了會背上一個嚇病嚇死兒的惡名呢! 胤祥也是面色大壞,他這些時日被凌嘯派到了台灣雞籠去看管古蘭德凱,現在手足之情早就勝過了政見分歧,眼淚刷地兩行淌下,親自拽了姐夫的手,拉了他登馬向福州城狂奔而來。 郎舅二人迅速地來到三個阿哥下榻的總督府,一進門,就看到欣馨、雅茹、蘭芩、瑾虹和黛寧早已經到了,人人都是一副悲痛和擔憂地神情。凌嘯僅僅是擁抱撫慰了她們一下,就趕緊衝進滿是熏人藥味的後花廳,來探望三個據說快要不行了的皇阿哥。這一探望,讓凌嘯也不由得歎一聲「老服了」! 三人都已經昏迷,本來有些虛胖的八阿哥,此時已經瘦了一大圈,顴骨高聳而眼窩深陷,嘴唇全無血色不說,還綻開血口般的乾枯,而體形健碩精悍地老十四,顯然正為燒熱所侵蝕,形消骨立滿頭都是病態的潮紅,至於本就消瘦的阿哥,要是站在凌嘯面前,定然已經是骷髏架一具!在這感冒都可能死去地年代,為了不去夷人禽獸之邦,他們三位阿哥所下的血本……真是不小! 「皇上還沒有批復我上次匯報的折嗎?」 凌嘯有些欲哭無淚,在狠狠地威脅大夫們之後,他唯有苦笑著問胤祥。胤祥卻是初回福州,所以這個問題,還是由後腳趕到的顧貞觀來回答的,「駙馬爺,皇上的朱批是剛剛才收到的,皇上准許八阿哥和阿哥返回北方,到遵化去,一面休養病體,一面守陵讀書。不過,十四爺皇上執意令他隨您出使!」 出使?先讓他們不死再說吧!凌嘯眉頭一皺,果斷地說道,「立刻派出騎兵和艦船,召集附近其所有的知名大夫,並在福州、廈門寧波和杭州火速徵集懂醫治的傳教士,趕來會診!」 ****** 有些事,地確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隨它去的。老八他們的性命是如此,凌嘯自己的**也是如此。 當凌嘯看到豐盛宏大的招待晚宴上,五國艦隊的高級將領們,在卡捷琳娜的高貴氣質面前,強烈自卑得彷彿是農村孩一樣的拘謹之後,凌嘯就決定放開自己**的閘門! 佔有沙皇皇后的蓬勃**,如果是《野花》那團燒得他實在難耐地烈火。凌嘯不介意慾火焚身!征服沙皇皇后的強烈虛榮,如果是《愛如潮水》那悶騷無比卻又日復一日的**潮汐,凌嘯也不介意當弄潮兒! 所以,凌嘯的手癢了,就癢在招待宴會上,因為他的心。已經癢了不是一天兩天!於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準備嘗試華美餐的五國將領們,在偶爾地抬頭窺視看到,有一隻黃色皮膚的手,搭在卡捷琳娜白色禮服包不住的,圓潤而雪白的肩頭上,輕輕地撫摸,肆意地摩挲,是那樣的漫不經心,卻又是那樣的明目張膽!而且黃手的主人。還用一雙黑眼珠,毫不掩飾地從上往下地窺視著皇后的胸口,那得天獨厚的視線角度,嫉妒得眾洋夷將領心大罵耶穌聖光沒有遍及世界! 一時間,五國艦隊司令官們鬱悶了。儘管。沙皇俄國也敗在凌嘯的手上讓他們心好受些,但是,桂冠璀璨而雍容華貴地卡捷琳娜皇后,無疑是夏娃的夏娃,皮爾頓他們雖自卑地認為自己不是亞當的極品可也不能不在心底深處對凌嘯腹誹不已! 而等到卡捷琳娜居然自我介紹出「凌琳娜」的名號,並且自稱是凌嘯最親密無間、最信任有加、最並肩同志的……之時,原以為她會說是「盟友」地皮爾頓等人。聽到一大堆修飾的賓語竟然是「女僕」之後,還沒開始吃的眾人,就都被哽噎住了!∼∼∼克拉樂更是倍感丟臉,唉!我們的法語,有用一連串這種狀語來形容「女僕」的嗎?! 穆普雅德不幹了,他實在看不下去主位上「狗男女」地姦情模樣,身兼澳門總督、而又深知國國情的他,決定報復和打擊凌嘯的囂張氣焰,即使這僅僅只是男人地囂張!他低頭和各位「兄弟」一合計。奸笑著道,「尊敬的駙馬陛下,我們久聞貴國駙馬就是公主的夫婿,呵呵,還請駙馬陛下請出您的公主,讓我們參拜,以全我們紳士的客道禮節!」 此言一出,眾人見凌嘯一陣愕然,全都暗笑不已∼∼哼,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各國駙馬其實多少都有妻管炎?你既然敢「欺負」我們夏娃的夏娃,也得要你們女媧的女媧欺負欺負你! 但,很顯然,他們全都失望了!當婀娜多姿、秀美清麗、卻又無一不是雍容華貴的公主郡主們出場之後,皮爾頓忍不住在餐桌底下猛踢穆普雅德∼∼Shit!是個男人都知道,任何一個男人能娶到公主郡主達兩個以上之後,夫綱已經是舉世無雙的強悍,還妻管嚴呢?是夫管嚴吧! 不過,穆普雅德已經感覺不到皮爾頓給自己地腳上的疼痛了。 不僅是他、包括皮爾頓在內,五人目不轉睛地看了片刻,開始還注意名貴華麗的極品服飾,還驚歎流光溢彩的昂貴首飾,但很快,他們就自卑地低下頭去,再鼓起勇氣抬頭、再更加自卑地低頭! 無一例外,他們已經全被征服了,被黛寧長公主的堂皇麗質所震撼,被欣馨公主的嫻靜慧質所折服、被雅茹公主的青春清純所慕敬、被蘭芩和瑾虹兩前郡主的雅容倜儻所懾歎!沒有一個人敢生出半點的褻瀆之心,一個個低頭望著自己不知所措的手,連起身參拜的禮節也忘記了,各自喃喃地用母語感歎道,「上帝啊,這裡有好多聖母啊!」 凌嘯看得冷笑不已。 強勢的化,造成強勢的化侵略和,這與審美無關!在沒有被打開國門之前,經過千年來財富上的強勢影響、再經過馬可波羅等人的宣傳煽動,神秘、富有、明的國熱在歐洲大陸久盛不衰。連十多年前法國出現所謂假冒國康熙的公主,都被太陽王請到凡爾賽宮共進晚餐,甚至還準備遣使前往國提親呢!連十一世紀到十八世紀的幾百年間,一個紳士,要是身上沒有國絲襪和絲綢襯衣,家沒有一套國瓷器,就會被恥笑成爵位是賄賂買來的!可見歐洲對國的心理狀態,是何等的推崇和仰慕! 但,這種明的強勢,將隨著國的經濟和科技退步,而慢慢退潮,最後竟然淪落到劣等民族,連百年後的拿破侖,也不得不懷著複雜的心靈況味,宣稱國是睡熟了的獅! 凌嘯就是處於這頭雄獅將睡未睡的關鍵時刻,所以,他絕對不能允許國合上眼睛冬眠,因為這一眠,起碼三百年! 所以,凌嘯對妻們歉意地看了一眼,在上第一道菜的時候,將剛剛向公主們行禮完畢的卡捷琳娜,猛地往懷一抱,示威性的目光瞪著張口結舌的五國將領。 雄獅既然不睡,就要玩高貴的外國皇后!不然怎麼雄起?! 凌琳娜就是老的名貴野花,你五國誰敢拿老怎麼樣?!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八章 雄赳赳,氣昂昂 感情之事,是人世間最相通的本能,縱使卡捷琳娜再沒有領悟力,也能憑女人的直覺預感到,即將出使歐洲之前的今晚,將是水到渠成的日。 茫茫人海,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到她的孤寂和落寞,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她朝不保夕的恐懼和茫然,唯有凌嘯,才能深刻理解她的這些切膚之痛!可畢竟,卡捷琳娜的心,大部分時候,凌嘯都是愛恨交加的人物。但是,在凌嘯北上勤王的那些日之,卡捷琳娜才真正感覺到一種徹底的無助,和刻骨銘心的牽腸掛肚。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她才明白過來,如果不是在心靈上和形勢上,自己都心甘情願地依賴著凌嘯賜予的庇護,恐怕早就挺不到今天。 卡捷琳娜,已經真正蛻變成了凌琳娜!對這一天的到來,卡捷琳娜並沒有患得患失,她可不同於東方女性的矜持,乃是對凌嘯「喜歡就尋歡、意就給予」的大方個性。 晚宴結束後回到內堂,凌琳娜的嬌顏,已經被紹興女兒紅醺醉得嫣紅,眼眸一汪蕩漾的碧池春水,看得凌嘯怦然心跳,要不是礙於黛寧和欣馨幾個的注視,恐怕就要當場獸性大發。這時候,桂冠晶瑩下的凌琳娜,忽地微微張開紅唇,修長白嫩的纖指撫上粉頸,長長的睫毛半遮碧眸,對凌嘯嬌聲一呵氣,頓時就徹底剝光了他地一切顧慮∼∼∼凌嘯看懂了這是誘惑。要人老命的誘惑! 可惜,凌嘯還是慢了一步,他正要腆著臉說出「調凌琳娜入內房侍寢」的人事安排,就猛見一人向凌琳娜撲了上去,抱頭抱臉地親吻撫摸。凌嘯夫妻幾人定睛一看,全都駭然驚呼∼∼暈!凌琳娜的誘惑。黛寧姑姑也受不了,尤其是晚宴上出盡女主角風頭的卡捷琳娜的誘惑,黛寧姑姑更受不了呢!這無異是幫了凌嘯一個大忙,欣馨五姐妹哪裡好意思看姑姑玩征服,一個個粉面羞紅地退入內院。 凌嘯不慌不忙地忍住興奮,自斟一杯清茶,點起古巴雪茄,翹起二郎腿觀摩得興致盎然,他倒是真想看一看,呵呵。姑姑究竟要怎生征服自己地凌琳娜?!但凌琳娜是何人,一發現吻上自己的不是凌嘯,怎肯再被黛寧所得逞,仰頭避讓、伸手推搡都無法擺脫黛寧之後,凌琳娜忽地看見。凌嘯對自己作了一個手勢,頓時,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她,一面主動和黛寧耳鬢廝磨的溫存,一面雙手扣住長公主的旗袍領。拼盡全力地一扯。 無法形容的扣崩聲和裂帛聲響起,黛寧頓時驚呼,一手摀住綻露出來的緊繃繃肚兜。遮掩腰腹處大面積暴露的肌膚,一雙怨眸橫得凌嘯趕緊閃人。落荒而逃的他,生怕被她這姑姑看出自己乃是主謀,那可是不得了的。 凌琳娜見凌嘯如此畏懼黛寧,心倍覺淒苦,哇地一聲痛哭出來,倒把黛寧驚得一怔,半晌方在丫鬟們地瞠目結舌惱羞成怒起來,一面以她那獨特悅耳的黃鶯聲音嘻嘻勸說。一面挑逗著扯了凌琳娜,往自己的房間裡拖。在黛寧姑姑面前,凌琳娜終究是身份低微,沒了凌嘯撐腰,又不敢過分反抗,竟是不知不覺被黛寧扯到了房間。 黛寧一把將凌琳娜推倒在自己的錦榻繡床之上,「哈哈哈哈∼哇哈哈」地笑著轉身,將房門拴上門閂,窗戶拴上插銷。然後,回頭望著曲線迷人的卡捷琳娜皇后,在那裡哭得梨花帶雨,黛寧心倍覺開心和滿足。她也不知道自己地得意和滿足,是否來自於攪和了凌嘯的好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特別喜歡看凌嘯吃癟,又或是自己在心底吃醋,總之,只要一想起凌嘯,黛寧就覺得可以報那晚上一夜未眠的仇!想到這裡,她立刻忍不住再次返身,將房的桌椅板凳全都推到門後抵住,然後又使了吃奶的力氣,嬌喘吁吁地把櫃移到窗口擋住,以防凌嘯或者絲嬤嬤前來打攪。 把這一切都忙活消停了,黛寧擰起小蠻腰,走到床邊遞上絲帕,拍拍凌琳娜高翹地美臀,笑道,「別哭了,哈哈哈哈,我會付責任的!……嗯,千萬別把嗓哭啞了,等一下,你可一定要死命地叫,最好是吵得主院那邊也睡不著!嗯?千萬別憋著啊……嗯哼哼!」 也許是發現自己注定要落入黛寧的魔掌,凌琳娜彷彿是放棄了反抗地念頭,抽咽戰抖的嬌軀,漸漸被黛寧慢慢地撥開禮服,而顯現出魔鬼般的曲線和賽雪的肌膚,看得黛寧如癡如醉,親吻撫摸擁抱間,已是慢慢地地自行褪掉了旗袍。看著凌琳娜白色的西洋內衣,黛寧被那種飽滿欲裂的鼓脹所刺激,也有點不服氣地看看自己一樣撐得高聳的肚兜,半晌方才覺得也是在伯仲間,哼哼嬉笑地撲身上去,一面掏出枕頭下的孔雀翎,在凌琳娜肌膚上輕撩,一面聽著凌琳娜的呼吸聲,飽吸一口她地幽幽體香。 正是這一聞吸,一陣雪茄煙味被黛寧敏銳地聞到,猛一回頭,只見凌嘯嘿嘿笑地從床底爬出,正盯著她的侗體上下打量。 「咿∼呀呀!」黛寧嚇得翻身就拉棉被蓋上,驚得瞪著妙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情急間已是淚珠兒都懸掛在睫毛上。 ****** 「……哈……雄赳赳,氣昂昂,小狼進了姑姑的房!」凌琳娜咯咯笑出了聲,一躍身就撲在棉被上壓住黛寧,高興得對自己心的保護神笑道,「小狼你好壞啊,先跑到長公主的必然目的地躲起來……咿呀,你,你來按住她。我要穿衣服……嗯∼嗯,不許看!」 黛寧在被掙扎了幾下,見凌嘯滿臉欽佩地打量桌椅板凳和櫃,心大恐,完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頓時邊哭邊怒道,「小嘯……你出去……姑姑允許你把她也帶出去,不然我就要……」 有凌嘯撐腰了,凌琳娜一面將禮服掩上身,一面將黛寧地耳垂含在唇齒間,含含糊糊地,笑著將黛寧的話原封奉還,「別哭了,哈哈哈哈,我會付責任的!……嗯。千萬別把嗓哭啞了,等一下,你可一定要死命地叫,最好是吵得主院那邊也睡不著!嗯?千萬別憋著啊……嗯哼哼!」 只有在凌嘯面前,黛寧才會有小女人的情怯。 想到凌嘯只要一掀開被。自己就只剩下一副肚兜了,黛寧頗覺得畏懼和不適應,又不禁想起了康熙的警告和輩分上的難為情,一時間,驚恐、難堪、畏懼、緊張和難以名傳地期待湧上心頭。竟是在凌嘯坐上床沿的時候,僅僅只是聽到了「姑姑別怕……」四個字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黛寧方才暈暈乎乎地醒了過來。摸摸身上的肚兜,完好,再摸摸身上的緞被,嚴實!但很快,剛要鬆一口氣的她,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睛,就在迷惘被驚得全然清醒! ∼∼繡榻不停的地動山搖之,女亢奮的呢喃聲就響在耳畔,和自己平時聽到的囈語完全不同。這種呢喃,竟是發自肺腑深處、決不顯露於嗓眼的……顯然是比磨鏡要高級得多的愉悅!等到黛寧聽到細微地男喘息聲之後,她吃驚地微微覷開睫簾,藉著燭光一看,頓時差點氣得一腳蹬過去。 ∼∼∼凌嘯和卡捷琳娜,竟然全身**地在自己的香榻上歡好! 這倒也不能怪凌嘯和凌琳娜,實在找不到門窗關得這麼嚴實的房間了。凌嘯也是沒有無恥到逼迫黛寧的地步,見她暈了過去,便小心翼翼地為她挪正紅枕紮好絲被,卻再也不能從凌琳娜的肌膚上移開視線……多麼傲然迷人地曲線,散發著強烈的視覺衝擊,而凌琳娜含羞間欲迎還據的嬌嗔,更是讓凌嘯難以把持∼∼∼受不了啦,我要隨心所欲! 其實,黛寧的昏迷時間並不長。這期間,凌嘯僅僅擁著凌琳娜,法式香吻了半刻鐘,然後在傲然挺立的珠穆朗瑪峰上攀登了半刻鐘,再用半刻鐘撫過嫩潤地每一寸肌膚,方才用完全可以忽略的時間運起「凝血壯如意」,調整到讓非洲都汗顏的體積,在彼此間已然不可自禁地**交融,致使卡捷琳娜迷失在虛空四次而已。僅此而已。 在強烈的酸味,黛寧漸漸體味到了嫉妒的滋味,她既從一個角度嫉妒凌嘯居然選擇卡捷琳娜,也從另外一個角度嫉妒凌嘯居然能讓凌琳娜哼成那樣的深! 姑姑勃然惱怒,本待瞪大眼睛直接起身怒斥兩人,可就在她的睫毛一動的時刻,只聽那凌琳娜夢囈般的哼哼,「∼噢,咿啞啊,嘯郎你好棒,你知道琳娜有多幸福嗎?你呢,幸福嗎?∼噢喔……」 黛寧頓時一陣好奇湧上心頭,強烈的嫉妒也產生了強烈的好奇,為此,她決定把睜開眼睛地時間延遲一下,聽聽這兩個混帳到極點的傢伙準備說些什麼。不用頃耳,黛寧就聽到臭男人說道,「吁吁,有你們大家陪在身邊,我一直都幸福,所以,我要讓你們都沒有最幸福,只有更幸福!嗯,你呢琳娜?是什麼感覺?」 哼,上都上了還花言巧語! 要不是凌嘯說的是「你們大家」,黛寧會忍不住馬上睜開眼睛發飆的,現在,她卻想聽聽卡捷琳娜怎麼說,看是什麼感覺可以讓她從肺裡發出呻吟!可是,黛寧的這一等,著實耗費了她全部的耐心,凌琳娜繼續從肺裡呻吟,老半天才記得說道,「……像有小心臟在那裡跳。又像是琳娜從懸崖上無牽無掛的跳下……嗯,嘯郎,棒∼棒……」 黛寧大吃一驚,心越發茫然……兩顆心跳?跳懸崖?那是什麼感覺?難道……難道有人讚不絕口的棒,比香蕉還要棒嗎?! 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遇上耳聽床聲奇遇的一天,黛寧的心,不自覺的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雖然她拚命在心底裡面抵制思考帶來的好奇,但是,哪怕她努力了幾次,卻還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是她怕自己能否真的承受那種尷尬,而第二,她實在是想再多聽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資訊。 她正出神地期待和思考著這難得的另類啟蒙,忽然一聲雞叫響起,赫然又是快天亮了! 黛寧立刻大驚復大怒,突地一側身,伸曲雪白的藕臂枕了頭,猛然睜開眼睛,盯著大眼瞪小眼而慌張失措的凌嘯,怒道。 「駙馬爺還真出息,別人是聞雞起舞,你是聞雞不息鼓!……說!知道這是誰的床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二十九章 滿眼儘是黃金甲 問這是誰的床,本是一句廢話,但黛寧覺得滿腹的辛酸無以發洩,廢話也得憤憤地問出,就算她真的不捨得把凌嘯如何如何,可這無名之火,是個女人都會發,何況是女人的T? 卡捷琳娜嚇得往凌嘯的身下直鑽,但就在那一瞬間,猛地感覺到,本就漲滿滿的「如意」,忽然間更加碩大!凌琳娜在那一瞬間迷茫了,難道讓自己幸福得欲仙欲死的駙馬爺,面對姑姑的怒視,竟是更加情動麼?但很快她就發現了凌嘯的異樣,駙馬的臉忽然一下像是紙一樣的慘白……凝血壯如意,壯的可不僅僅是如意!它既然能把血逼進某處,自然也能瞬間大量銳減面部的血液,也就是說,凌嘯隨時都可以做到大驚失色的慌張,也可以做到血脈賁張的興奮,配上他歷年來的商政錘煉,再來個微微顫抖,簡直是哄死人不償命的主。 猛見凌嘯居然嚇成這般模樣,黛寧不由得心一軟,本待要踢向凌嘯臀部的腳,竟是悄悄縮了回去,怒道,「第一,凌琳娜的后冠歸姑姑了!第二,凌琳娜要洗乾淨床上的一切臥具!最後,你們給姑姑穿上衣服,馬上滾出去!」 凌嘯這下真的吃驚了,那后冠上有兩千多顆鑽石,雖不能和日後的卡捷琳娜二世的著名皇冠相比,但也是價值連城的瑰寶,至少值得八百萬兩白銀……黑店啦?這一晚上地住宿費。竟是貴得有血腥味呢! 凌琳娜卻很是乖巧,從凌嘯的肩膀下露出紅潮嫣然的面孔,對黛寧拚命地點頭,顯然是沒把歷代沙皇耗盡鑽石庫製作的后冠當回事。承諾了昂貴的住宿費之後,兩人連忙整理好衣衫,向黛寧一揖之後。狼狽萬分地逃了出房來。等到了院廊亭,凌嘯經此一鬧,依然是沒有什麼睡意,遂攬了凌琳娜幾可掌環的楚腰,在亭稍坐。藍藍地月光下,凌琳娜的面龐分外憂鬱而嫻美,問凌嘯道,「嘯郎,黛寧姑姑肯定恨死我了。琳娜被你吻得心都酥了,現在回想起來。嘯郎你好像是故意的……你為什麼非要在黛寧長公主的房和凌琳娜親暱呢?」 凌嘯用衣袖幫她拭了漏*點之後的香汗,沉默了一會道,「琳娜,姑姑又豈止恨你一個?我本來也是準備和你出去的,不過那一刻……唉。你有所不知,我姑姑平日裡面很是溫雅淑靜,即便是對她喜歡的女,也往往是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或以才情、或憑美顏、或以體貼相誘惑。算不上兩情相悅,可也單方面憐香惜玉。但是這段時間,黛寧姑姑卻漸漸變化了。竟然當著我的面搶你回去施暴……明目張膽得到了眾目睽睽的地步!其實,她先是在北京縈懷樓,一把將石玉婷扯入廂房,以至於石玉婷見到我就說是被逼地……我琢磨著,姑姑應該是,大仇得報之後,茫然得似乎失去了人生的目標,所以才放浪形骸的。她既不能像男人一樣在國事上揚名立萬,也沒有可以孩可以守望。現在固然是可以豁出去了,隨心所欲地獵艷,可等到日後該如何?所以,我才……」 卡捷琳娜又不像凌嘯那般時刻注意黛寧,哪裡趕得上他的思想跳躍性,眨著忽閃忽閃的眼眸,更是迷茫,「黛寧姑姑失去了人生目標?這和我們在她床上。有什麼關係?」 迷茫地卻不是只有卡捷琳娜一個。 廊道另一端,怒哼哼正準備叫丫鬟更換被衾的黛寧,也被無意間聽到的話給搞糊塗了,靠在門旁凝神靜聽下去。誰知道不聽還好,一聽之下,姑姑氣得是火冒三丈。 只聽凌嘯甚是無恥地說道,「怎麼沒關係?有大關係呢!至少今天姑姑知道了,男女相愛,不僅可以靈慾一統的歡愉,而且還能夠生出寶寶。看到寶寶的成長,可是父母親最大地幸福呢!姑姑在我華遇到的女,大都是得要耍些手腕,軟硬兼施,才能短暫得手,而這次出使,我們將要遇到的那個英國瑪麗女王,是個極品地……唉,就是天生把自己當女人的女人的那種,那一見面,還不是**難捨難分?!嘿嘿,青春韶華須臾即逝,我這麼做,是希望姑姑能懸崖勒馬,免得她執迷不悟,拜倒在瑪麗女王的石榴裙下……老在石頭地上面播種,會顆粒無收的!」 且不論黛寧對凌嘯口的那個瑪麗女王如何期待,光聽他形容自己的愛好是石頭地播種,哪裡還再忍得住,剛想出去揪了凌嘯,補上剛才心慈沒踢的一腳,不料,凌琳娜卻是幽幽一歎,「歧途上有人拉一把,是好幸福的事……嘯郎,你對黛寧姑姑真好。」 黛寧一愣。剎那間,凌嘯對自己地沉戀,凌嘯對自己的真好,凌嘯對自己的很壞,百般滋味都湧上黛寧的心頭,剛要邁出去的腿,硬生生地停住了。 ****** 凌嘯出使的腳步,卻不能停住。這一點,康熙皇帝竟是比凌嘯還要上心一百倍,不等三月二十三日的正式洽談開始,福州和廈門兩城已經是人滿為患。 全國各省州縣調來「上學」的書吏、鳳凰八旗挑選的蒙古精騎、西禪寺百工堂軍工司香胰廠和三民衙門選拔的隨從、勤王軍福建軍水師和商船隊的年輕俊傑等等,不下四千人之眾,在顧貞觀的精心統籌下,已經全部到位。而此時,康熙更是另外派來了一批年輕人。大內侍衛圖裡琛,就是這群年輕人的首領。他那滿是傷疤殺氣騰騰地臉,很能鎮得住手下──他們全是從邊疆戍衛軍隊,以軍令調來的滿族弁佐。很顯然,康熙的這一招,是神來之筆,一來。滿族弁佐一旦學成回朝,提拔起來比漢族為主的書吏們阻力要小,二來,他們鎮守的邊關都在苦寒之地,不像京師勳貴弟們抵製出國。 趕到西禪寺的圖裡琛,還給凌嘯帶來了康熙地賞賜,他行完禮,還沒有取出賞賜,就拍著那不小的錦盒笑道,「駙馬爺。皇上說了,既然洋夷們喜歡逐利,不像我們國民講究內涵,可見是十分膚淺和勢利之人,咱們決不能弱了我泱泱大國的氣勢。所以,皇上著內務府日夜趕工,幾乎耗盡內孥,專門為您趕製了這一副行頭呢!嘿嘿,這一路上。光是運送這錦盒,就動用了五千騎兵日夜兼程地護送呢!」 究竟是什麼行頭,竟然要讓康熙差點耗盡了私房錢。還要五千騎兵小心護送?!聽圖裡琛說得這麼邪乎,凌嘯和一幫眷屬大為稀奇。賣完關的圖裡琛,哪敢再吊胃口,笑道,「駙馬爺,這件金絲玉甲,皇上指明不用國庫銀,乃是專門賞給您在正式場合穿用的,希望您能順利出訪。達成他老人家的隆願!」 「∼噗!金絲玉甲?!」 還沒有看實物的凌嘯,一口茶噴得圖裡琛滿頭滿臉,心愣是不知道是何滋味。無可否認,金絲玉甲,顧名思義,肯定富麗煌煌貴氣逼人,可只要是現代人,任誰都知道,身上一兩塊玉,是矜貴雅致,三四塊玉,是暴富俗氣,幾十塊玉,多半是賣玉的,而用金絲綴竄幾百上千塊名貴薄玉片……那就像是死人墓殮葬用的金縷玉衣了!要凌嘯偷偷穿著,他都會有嚴重心理障礙,更何況是去出使的正式場合?! 可等到圖裡琛打開那錦盒之後,凌嘯才看了一眼,就差點昏死過去,康熙老爺真對得起他! ∼∼錦盒裡面放著異彩光芒地,竟真是一套金絲玉甲,只不過,美輪美奐!!! 當凌嘯展開金絲玉甲之後,他就忍不住開始讚歎起來,大內精工,還真不是吹的,難怪很多的珍品,連現代工藝都做不出來呢!原來,這件金絲玉甲,是件真正意義上的戰甲,不僅制式和將領們的鎧甲相似,而且內面全使用了硬皮革和大馬士革鋼板為實襯,那些密若布匹地金絲,和上百顆各色寶石,僅僅是玉甲片之間的裝飾罷了。而最讓凌嘯感到這件金絲玉甲實用的地方,是它和全用翡翠的金縷玉衣全然不同,所使用的玉片乃是硬度高達八級地黃玉,不僅因為實戰性設計得堅實,而且在形狀上十分貼身,決然不是金縷玉衣那種死人穿的臃腫。 戰甲雖是重了點,但練硬氣功的凌嘯,完全是把它當防彈衣來看待地,可看著看著,凌嘯愛不釋手間,卻有些不敢穿。 金絲玉甲的美輪美奐,美就美在,它絕不像金縷玉衣那樣,連帽衣服統一綠油油,而是各色寶石鑲繞的所有黃玉,全是難得一見的金黃色,這可是皇室之除了皇帝之外,無人敢用的物事,真是名副其實的「貴胄」──高貴和昂貴到了極點的甲冑!凌嘯即使手有康熙全權授權的扳指,可他也不敢穿──誰知道這是不是康熙早就做好了,準備他自己享用的戰甲?! 但是,康熙地旨意就是賜給凌嘯了,並指明要他穿用的,在違制和抗旨之間,凌嘯當然是選擇不抗旨了,畢竟,康熙不喜歡人裝B的。所以,即將和五國將帥磋商細節的會議,也是第一個正式場合,凌嘯自然是穿了金絲玉甲,一身赫赫然堂皇貴氣,出現在玉佛樓大堂上。 皮爾頓等人早就等在那裡,還在那裡唾沫直飛,議論著昨日給他們無比震撼的俄羅斯后冠。但一看到凌嘯的出現,眾位洋夷將領們大吃一驚,閉不上的嘴巴,真正是口若懸河了。沒有看清楚甲片是玉製的他們,半晌才喃喃道,「黃金甲?!」 「……這麼快就製成鎧甲了?」克拉樂滿眼儘是黃金甲,自制力強一點的斯特朗姆,卻回頭望望西班牙的阿思羅上校,萬分同情這個既被制裁坑了戰艦,又被搶劫了金銀的殖民地上校。 顯然他們都誤會了,以為這些黃金是來自於凌嘯搶劫的馬尼拉金庫。凌嘯正要微笑著搖頭解釋,卻只見那阿思羅上校完全不給他機會,突地面色一變,手捂胸口倒在地上,只抽搐了三下就寂然無聲了。 氣死了?還是自斷心脈?世道本艱難,有心臟病不是你的錯,出來混就是你不對了! 凌嘯看著被他暴死搞壞的氣氛,頗捨不得這麼好玩弄於鼓掌的上校,滿肚都是無法解釋誤會的不爽──我怎麼告訴你真相啊,你們葡萄牙咋不興燒紙錢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章 古版《猛回頭》 阿思羅上校的突然死去,並沒有影響到凌嘯主導的「方會談」。 背了黑鍋的呂宋總督古蘭德凱,已經被從台灣接到了福州,凌嘯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去把古蘭德凱放出來,作為西班牙的候補,參加玉佛樓大堂的會議。可是,這位聯合艦隊的司令官一進來,就讓大家望著他目瞪口呆。半個月沒見,皮爾頓少將等人差點都認不出他來了,古蘭德凱的體形原本較為健碩,現在卻消瘦得讓人擔心風太大吹走了他!堂堂西班牙爵,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進來,凌嘯那十分扎眼的金絲玉甲,他都視而不見,注意力全在菩薩供桌前的果品上,頓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撲過去啃得津津有味。看到這一幕,四國將帥們,對自己丟給呂宋的黑鍋,心都多多少少有些覺得歉疚。 凌嘯卻不管古蘭德凱能不能進入角色,逕自坐在主位上,看一眼擔任翻譯的法裔馬仔梭思盧,和五國將領們展開了磋商,幾個主要議題都進行得很是順利。 國赴歐使節團的啟航日期定在了四月初八。而規模卻是空前的,不算各國殖民地的高層陪同,也不算軍艦上的官兵水手,僅僅是清朝的使節團總人數,便已經達到了五千人,至少需要分乘四十餘艘戰鬥和運輸艦船。這讓曾經承諾免費運送的皮爾頓等人大為肉痛,心知沿途地各個補給要塞恐怕得雞飛狗跳了! 在赴歐路線上。凌嘯選擇了東海──南海──麻甲海峽──安達曼海──印度洋──阿拉伯海再到紅海的海路,然後在蘇伊士以陸路入地海,以節約繞行非洲東西海岸線的大量時間。英國、荷蘭、法蘭西和葡萄牙四國,由其遠東殖民地各出八艘戰鬥和運輸艦船,沿途的領航、補給和護衛,法國更是要將克拉樂少將等十餘名將官交給凌嘯做人質。以確保蘇伊士陸路上的安全。 不過,有了點「戰場垃圾」做資本的凌嘯,決定全面考驗福建水師和勤王海軍。所以,他還選擇了兵分兩路地行程。繳獲來的八艘戰列艦和巡洋艦,將快速修理後啟航,加入到出使的行列,只是,在紅海分手之後,由四國艦隊各派三艘戰艦護送清軍艦船,沿非洲東海岸──好望角──西海岸──直布羅陀海峽抵達地海。走一次史無前例的武裝遠航。這無疑是一次開闊國海軍視野、鍛煉其將士和水手能力的壯舉。人家能航行的,我國也該走一趟!當然,為了其間所花的費用,凌嘯沒少和皮爾頓他們爭得面紅耳赤,甚至還拍起了桌。到最後,以允許四國在福建平價購買一批庫存生絲和瓷器,作為不白陪一趟的貿易補償,方才達成共識。 至此,一整天的磋商下來。出使之事的大方向,已經基本敲定,剩下地細節。就由各方下屬去統籌協商調度了。 凌嘯十分滿意這種結果,心高興之下,大聲吩咐賜宴款待這些談判代表。畢竟,能夠搞定邀請國使節團赴歐談判全面通商,將是一件轟動全歐洲、且符合各國利益的大功勞,從他們一樣興高采烈的笑臉來看,恐怕是除了西班牙的古蘭德凱略顯落寞之外,皮爾頓、克拉樂、斯特朗姆和穆普雅德,都將受到各自國王的賞識。從而在將來一躍成為備受重用地官僚,搞不好,這些率先和國交鋒、交流的遠東殖民地主官,將會各王室在對華關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為國的利益著想,凌嘯對他們的籠絡和結交上,最好是給他們一點點地人情味。 「∼∼啊?!……又賜宴?不,駙馬殿下,我不吃宴席,我要新鮮水果。來點基圍蝦也行!」古蘭德凱大吃一驚,刷地一聲站起身來,滿臉都是恐懼之色,他已經被特色湘菜給嚇怕了。不過,這位總督先生實在是太激動了,以至於站起時翻倒了桌上的備忘錄,恐怖的表情,更是讓皮爾頓幾個心鄙夷萬分……注意紳士風度啊我地爵大人,我們昨晚吃得何等美味,難道你的舌頭不是人類的味蕾?! 凌嘯既然決定有人情味,自然是要好言好語地安慰他的,當即上前為古蘭德凱拾起備忘錄,正待要告訴他今晚定是美食,卻忽地被這份備忘錄飄落的紙張給吸引住了∼∼∼好端端的白色宣紙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被古蘭德凱用鵝毛筆寫得滿滿的,這倒沒什麼,關鍵是宣紙竟被他的書寫很是弄破了不少地方,很顯然,古蘭德凱寫下這些字的時候十分用力∼∼∼「呵呵,總督大人寫得一手好字,真是入紙三分啊。來,梭思盧,給爺翻譯一下,讀!」 梭思盧已經被凌嘯任命為千總,一身打扮,也和南懷仁等著名傳教士相同,也是石青色官服,見凌嘯要他翻譯,哪敢怠慢,接過宣紙就讀上面地西班牙。 「噢,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曾經年少輕狂而無病呻吟,也曾經為勾引淑女故作深沉,但這一次,我真的心痛,為呂宋艦隊的基本覆滅!英明的伊莎貝拉女王啊,偉大的哥倫布爵士啊,你們曾經開創西班牙殖民之局,如果活著看到,你們心痛嗎?葬送無敵艦隊的腓力二世啊,你說輸給英國人不可恥,我們都信了,可如果你活著,看到呂宋艦隊被東方人葬送,你還能告訴我們不可恥嗎?……」 凌嘯聽著聽著,漸漸明白過來。自己看在呂宋沒了什麼艦隊,也就沒有給他提什麼太多供給物資要求,想不到,古蘭德凱居然百無聊賴,連列席「聽會」都不用心。竟然在底下偷偷寫詩! 梭思盧繼續讀,「……曾幾何時地輝煌,到今天如地海浪花的泡沫,國王啊,紳士們,國民們。你們今天知道了奢華享受的罪過了嗎?猛回頭吧!猛回頭,就可看見那土崩瓦解的坍塌!猛回頭,就可見那人進我退的困局!猛回頭,就可知英雄遲暮的悲哀!猛回頭吧!上帝才會饒恕我們地!」 聽見古蘭德凱在邀請了好多西班牙歷史名人,來看呂宋艦隊的淒淒慘慘,起先,凌嘯和克拉樂等人都是覺得好笑,皮爾頓更是傲然於英國搶奪了西班牙的風采,但等到「猛回頭」三個字一出,凌嘯卻是肅然起敬。同時也是心凜然。 乖乖,我的《好戰制裁令》和搶劫馬尼拉,是不是把西班牙逼狠了一點?要不然,出現在我國辛亥革命前夕的《猛回頭》,咋就有了一個西班牙版本?! 雖然凌嘯深知西班牙的沒落。決不是自己的責任,但他們輸給了遙遠的東方,絕對比輸在英國手上要受刺激得多,搞不好,百多年被英法欺負的悶氣。全都往國身上發!常言道,刺激太狠了,就得要擔心別人的報復。不過這句話顯然不適合西班牙這沒牙老虎∼∼現在地西班牙,海上力量主要是在南美洲的艦隊,那裡才是馬德里上下心目的戰略重地,凌嘯才不擔心西班牙艦隊東調呢! 想到這裡,對古蘭德凱的哀哀之聲,凌嘯快速地在心權衡了一下利弊。古蘭德凱的激憤版《猛回頭》,要是傳回馬德里,說不定在強烈刺激之下,會促使西班牙上下認識到奢華誤國地道理。整個王國開始重視內政建設,從而綻放第二春呢。要真是那樣的話,歐洲的爭鬥可就更加熱鬧了,這一點是符合國利益的。所以,凌嘯忽地發現,自己對西班牙的刺激,似乎還不夠狠,要是能做到讓古蘭德凱猛回頭回得更猛一點,就更好了! 但在國際博弈地策略上,打一下之後還要摸一下,這圓滑的道理,凌嘯還是懂得的。即使摸不了,也得要作出一個摸地姿態,便於轉移注意力,也給日後設法周旋留些餘地。 「爵先生好血性!本駙馬定要請你吃一頓美食,來人,請古蘭德凱爵到後園西花廳!」凌嘯看一看戰戰兢兢的古蘭德凱,豎起一支大拇指,春光和煦地發出邀請。就這樣,古蘭德凱無可奈何地到了西花廳,心不知道自己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死法。這也難怪他惴惴不安,在人家的地盤上大放厥詞,說一些頗不服氣的話,要是碰到了寬宏大度的人還好說,但凌嘯這種人……不說阿思羅被他從活蹦亂跳氣到死得硬挺挺,光是因為個不得逞的陰謀,凌嘯他就要搶馬尼拉百多萬兩銀,顯然是睚眥必報到了極點,和寬宏大度四個字,是八竿打不著的! 不過,古蘭德凱這次卻看錯了凌嘯。西花廳之內請他吃的,是國八大菜系之一地閩菜,清鮮淡爽,十分香甜可口,和湘菜的辣味比起來,讓身為外國人的古蘭德凱如食珍饈,連湯湯水水都喝得乾乾淨淨,而緊接著,凌嘯又給古蘭德凱來了一道更加美味的。 「什麼?!駙馬殿下,您……您真的願意和我們結盟去打日本,逼迫他們通商?!」古蘭德凱大吃一驚,怔怔地望著凌嘯,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第二個念頭是有陰謀。 凌嘯卻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真誠得猶如是不妄語的佛教徒,「古蘭德凱先生,日本雖是開始閉關鎖國,但他們佔我琉球列島,又屢次在庫頁島和鄂霍次克海域挑釁,那可是我國的喜拔你牙領土領海,總之,是到了該教訓他們的時候了……」 「不不不,駙馬殿下,那裡沒什麼特色產出,我個人對日本沒什麼興趣,您的好意,我這次回國,將稟報給查理國王陛下,由他來裁決。謝謝了!」聽凌嘯談到日紛爭,古蘭德凱越發覺得有陰謀,生怕凌嘯是想要西班牙當炮灰,趕緊打斷了凌嘯的話。 再說他們西班牙的貿易重心,是南洋的香料和國的茶瓷器和絲綢。何況日本現在唯一願意對外通商的,本就是只有國一家,若是為了通商的目的,國本來就不被排斥,他凌嘯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會這麼好心,愣是打到多一家去搶自家的生意?! 「西班牙真的不要日本?!」 凌嘯心暗笑,口卻是激將起來,索性把摸一摸的姿態擺得更甚,卻讓古蘭德凱更加疑神疑鬼起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丹麥版之綠帽子? 古蘭德凱望著明顯是激將自己的凌嘯,心很是猶豫。 對於聯合去打日本的機會,口卻不敢說要,也不敢說不要。去打得日本俯首吧,從凌嘯送給西班牙一頂「好戰」帽來看,他絕對不會那麼好心。但說不要吧,古蘭德凱又生怕其有什麼利益會被自己給猶豫掉一時間,被凌嘯整得都寫《猛回頭》的他,陷入了兩難境地,到最後,古蘭德凱只得以需要回呂宋和屬下們計議後再答覆,就撫著吃得爆爽的肚,告辭了出來。 古蘭德凱半信半疑的時候,胤□也在半信半疑。 身為統兵阿哥,他的身體實在太棒了,以至於一場人造風寒好得太快,在福建名醫們的照料下,比八阿哥阿哥醒得要早。胤□自打一睜開眼,就被凌嘯的陣仗給感動了,藥味熏鼻的房內,指揮大夫和丫鬟們輪流照料自己三個的,竟是欣馨蘭芩雅茹和瑾虹等姐妹,煎藥的煎藥,理方的理方,忙得不亦樂乎。縱使老十四的臉皮再厚,看到凌嘯那些矜貴的夫人們如此,胤□也不禁面皮火燒一樣的慚愧,而當老十三滿臉疲憊地端著湯藥走進病房,看到自己甦醒便大喜過望的時候,胤□在心倍感溫馨,同時更是愧不敢當∼∼這哥居然也拋棄了門戶之見,全心全意地照顧自己?! 「……啊?皇阿瑪的朱批還是要我隨團出使?十三哥。我……我這樣能夠出使萬里之遙麼?」 昏昏沉沉地虛弱,胤□一把抓住了胤祥的手,大吃一驚。其實,在剛剛被秘送到天津衛的時候,胤□畢竟年輕血盛,起先倒並不懼怕什麼海上風險。也對西洋頗有些獵奇的興趣,只不過老聽著阿哥說什麼「別人流放江州,我們流放歐洲」的話,聽多了也就半信半疑起來。為了不去國萬里以致出現橫生變故,三兄弟這才合計著涼水澆身「人工降病」。現在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白忙一場,康熙皇帝還是勒令自己出國,真是早知依然有今日結果,何必當初受那病痛苦楚幹嘛! 胤祥不是傻瓜,焉能不知道他們起初是故意生病的。但三個兄弟這些日地病情,照實嚇了胤祥一跳,都是一個爹老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要是八阿哥他們真的「咎由自取」了。不僅胤祥覺得心悲傷失去兄弟,就是遠在北京的康熙,恐怕會更加悲痛欲絕呢! 見老十四驚懼,胤祥一面用湯匙給弟弟餵藥,一面柔聲寬慰他的心說道。「老十四放心,姐夫和我都給皇阿瑪遞了八百里加急的折,詳細稟報了你們的病情。並求請皇上他老人家准許你回京徐徐療養呢。不過,就算皇阿瑪那裡說不通,這廂離啟程時間還有半個月,足夠你養得生龍活虎的!到時候,咱們兩個武阿哥,也去那鄭和所說的赤海裡耍一耍!嘿嘿,得虧是五哥和哥不用去,要不然,以他們那喜歡西域美姬的性。豈不是要在赤海邊犯淫戒?哈哈,姐夫說了,在波斯大食和突厥那裡,如果民女被抓到,會被人在集會上萬眾矚目下,用鐵斧頭,在木砧板上剁掉紅霞仙杵!你小趕緊養好身,免得到時候被人逮到……哈哈哈!」 胤□也是和府通房丫頭行過房事地人,終究是有些少年心性,他一邊張口喝著小哥哥喂來的藥,一邊聽著頗覺異域有趣,也笑了起來,忽地想起了七阿哥喜歡孌童的癖好,瞠目結舌道,「那要是民男呢?會不會也要剁掉紅霞仙杵?」 胤祥還來不及回答,卻聽一個聲音在門口惡狠狠地罵道,「強行姦污民男,當然會被剁掉紅霞仙杵!若是主動被民男,也會被割掉白玉錦團!……混帳傢伙,枉姐夫聽說你醒了,立刻拋下談判大事,從西禪寺一路趕進城來探望,卻聽到你在這裡發春。有精神想想怎麼樣養好病,瞎研究這個幹什麼?」 兩弟兄定睛一看,說話的人,是只許自己「研究」,不許別人探討的凌嘯,兩人馬上赧顏噤聲,賠笑著請他進來。凌嘯丟了馬鞭,摸了摸老十四地額頭,見已經退掉了高燒,心知這傢伙命大至極,便也不再管他,逕自跺步到老八老的床前,看著兩個還在昏迷的阿哥,心很是覺得惋惜。 說老實話,經過戊寅之變和發現雍正其實很深情之後,凌嘯早已經和康熙一樣,很多事情不僅想得開,而且之前看待人的角度也已經開始變化。自己不希望老八老上台是一回事,希望能用好老八老的才能造福國家,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日後能把家產經營到兩千多萬兩白銀地胤祀和胤□,撇開貪污得來的不說,光是販鹽、挖礦、辦廠、設當、開賭、聚市、辟貿這些的商業行為無所不幹,多種經營多元化發展,他們兩人,就算得上是康熙兒地超級「陶朱公」,若是隨自己去歐洲觀摩考察一番,回來之後,即使為爭儲位作些無意間「開闢」經濟的事業,也是為國家在添磚加瓦啊!但他們卻寧願冒著傷寒風險,抵死不去,實在是暴殄其才啊! 凌嘯也沒有辦法,交待了幾句注意調養之後,就走到院,剛要回味一下剛才古蘭德凱矛盾的模樣,只聽到一個低低竊竊的聲音在廂房問道,「……雅茹姐姐,不,你定是知道,不肯告訴我。菁菁求求你了,快點告訴我嘛,什麼是白玉錦團啊?」 ∼噗!凌嘯忍不住爆笑起來,難怪自己剛才瞥見菁菁在院一晃呢。想不到孌童愛好者們所使用地術語,居然會被堪稱「萌」的蔣菁菁無意間聽到,而且還向另外一個「萌」請教!凌嘯正要誨人不倦,高聲告訴她「白玉錦團」就是臀部,不料,廂房。雅茹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又向大母請教,「老夫人,您知道什麼是……」 暈死!雅茹你太有才了,這種問題居然向我的額娘、你的婆婆請教?! 凌嘯大吃一驚,乘著她們沒有問出這句話出於自己口,趕緊低頭開溜出了總督府。他在門口剛剛招呼了胡濤等扈從,準備去巡撫衙門過問一下使節團各方的籌備狀況,卻只見名叫靈喻地披甲扈從從街口那邊打馬過來,一見到凌嘯趕緊稟報。「爺!有怪事發生,胡駿統領命我趕緊來向您稟報。皮爾頓領著四五個洋人,在晚宴過後,向西禪寺四處打聽,現在正向著總督府而來。手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大堆地禮物,竟然是一副送禮的模樣。哦,他們就快要來了!」 皮爾頓?凌嘯不禁愕然,難道英國佬的消息這般靈通,居然知道了我們國的皇生病了。前來探視不成?!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這事情明顯就透著邪門,有緣遇到了。凌嘯就不能不瞭解個究竟。吩咐了胡濤留在這裡監聽皮爾頓等人的行動之後,凌嘯這才從另一街口而出,直接到顧貞觀的衙門之。 雖是到了酉時時分,巡撫衙門卻依然燈火通明,門口石獅前,一溜的官轎排了老長,而十來根拴馬石,已經不能滿足拜客們的需要,顯然。作為一省行政的總司衙門,同時還肩挑著出使人員的協調職責,這裡忙著呢!果然,凌嘯一進來,就看到大堂上地顧貞觀,見人、批、打擂台、拍胸脯,忙得是焦頭爛額,連紅顏知己戚娟遞來的茶水都沒有時間喝一口呢。 見到駙馬爺親自來了,顧貞觀和戚娟連忙將他迎了進去,不等凌嘯的師禮拜出,兩口的參禮已是先行扎福下去。凌嘯也不客套,拽起眼帶血絲的先生和年輕師母,笑道,「罷了罷了,先生是我西禪寺地總理型人物,多少煩瑣屑碎的事情都壓到你身上,如今又壓上一省民政,小嘯看著過意不去啊。看這光景,顧先生定是連飯都沒有吃一口,來呀,去門上傳令,有事明天來辦,今晚得讓撫台大人安歇一晚上!」 就是這樣一席話,戚娟就看到顧貞觀的臉都潮紅起來了,顯然,凌嘯的愛惜,讓先生很是激動。顧貞觀感覺到眼一潤,趕緊壓抑了心潮聲,知道凌嘯前來定有公務,於是一邊斟茶遞上,一邊笑著稟報道,「別的先不說,你知道疼惜我這把老骨頭就好了,駙馬爺,出使地事情,我方的人員安排基本到位,國書、兵丁、通譯、糧草和經費的,已經由各有司在緊鑼密鼓地在籌辦,四月初三之前定能辦妥。就是古例一定要攜帶以培育豆牙地黃豆,我都調集了三萬斤呢!」 凌嘯一愣,見他竟然連鄭和船隊防止壞血病的豆芽法都考慮到了,心很是感動,起身一拜,有些哽咽道,「……先生,如果沒有您全力襄助,小嘯真是……唉,我還是太年輕,有時候玩性太大,不是耐得繁難艱巨的料……」 疲態倍顯的顧貞觀,卻呵呵一笑地打斷了他的話,「呵呵,駙馬爺不必如此,貞觀知道你的心。年輕人嘛,自然是有玩心的,我一個詞名滿天下的才,要是時光回去十年,嘿嘿,那才真叫好玩呢,哪能像你這樣每日把國事放在心間?你作得很不錯了,要是不讓你三天兩頭有些閒暇,每日介做牛做馬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啊……人說四十不惑,現在地貞觀,能玩的早已經玩夠了,方是收了一點點罷了。貞觀不過是世人眼一介不成器的詞人,能有機會隨你左右,襄助你做一番造福百姓的事業,也是士為知己者死,縱使累得鞠躬欲盡瘁,也要死而方後已啊!」 先生的豁情和通達,讓凌嘯不禁感慨,脫口而出,「先生真是百姓之公僕!堪稱吾貌雖瘦,必肥天下!」 顧貞觀大吃一驚。眼淚竟是奪眶而出。 公僕一詞倒也罷了,顧貞觀縱然有「為人民服務」地覺悟,也沒有全心全意的概念的,但凌嘯的「吾貌雖瘦必肥天下」作為詮釋註腳,卻讓顧貞觀有了全新的認識。和凌嘯以為這句話是周總理原話不同,顧貞觀熟讀史書。知道這是唐玄宗自誇之語,古往今來,除了皇帝之外,沒人敢於這麼評價的!然而正是因為如此,顧貞觀見凌嘯這般評價自己,那一顆熱血之心,撲通撲通地跳得胸腔都痛,連日來地疲憊勞頓和艱巨繁苦,頃刻間煙消雲散。 是啊,士。該為知己者死,僕難道不該為服務者勤? 這句話,有如一道烙印,深深銘刻在了顧貞觀的心,以至於。他一等凌嘯告辭離去,便歉意地望望戚娟,立刻叫道,「江師爺,去命簽押房戈什哈全都出去。追回那些候著辦事的官員……今日……不,形成制度,以後非公假之日。本撫台衙門不到亥時不散衙!」 ****** 之前是敵非友的皮爾頓,突然夜訪總督府,西禪寺對此著實是充滿了戒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成見,乃是千古相傳的祖訓,胡氏兄弟自然是這樣認為的,就是凌嘯,看到英法兩國能夠在打生打死地海戰之後還能快速把酒言歡,也不例外地對皮爾頓的詭異很是上心。身為現代人的凌嘯,一方面能夠深刻理解「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地利益」這句話,而在另外一方面,他也從來不曾小看過洋人們的狡詐。 想那傳教士南懷仁,以一個外國人入我原不到十年,平日裡大部分時間都幫康熙鑄炮,卻也能把他所嫉妒的戴梓輕輕鬆鬆整到充軍塞外的地步!而眼前的皮爾頓少將,簡簡單單地「麻甲」組合拳之策,已是將「請君入甕」、「金蟬脫殼」、「趨敵自絕」、「奇貨可居」發揮得淋漓盡致,要不是被他蒙在鼓裡的古蘭德凱在雞籠表現得太心急,自己恐怕已經被英國與荷蘭扣在手成為奇貨了! 安排胡濤監聽總督府動靜之後,凌嘯一回到西禪寺,他就等著聽胡濤的回音。誰知道,直到將近時,凌嘯都在書房快要睡著了,胡濤才護著大母雅茹她們回來,而且,胡濤的稟報讓凌嘯大失所望,「爺,我躲在阿哥們的床下快半個時辰了,都沒有聽到皮爾頓他們求見……」 凌嘯一聽,就知道自己開始地思路錯了,皮爾頓不該是去找胤祥他們的,連忙問皮爾頓去找了什麼人,而胡濤的回答,卻讓他呆了半天,「爺,皮爾頓少將搞得那麼隆重,卻是去求見菁菁小姐地,至於談了些什麼,小濤也不好問菁菁小姐,不過,他們和菁菁小姐說了老半天,我也聽不懂啊,還請爺您自己去找菁菁小姐問個明白的好。」 皮爾頓竟是去找了蔣菁菁?! 凌嘯頓時有些明白過來了……應該是自己能講英語一事,引起了皮爾頓的關注,但整個西禪寺之,除了沙皇皇后卡捷琳娜和法裔馬仔梭思盧之外,瞭解蔣菁菁出身,並能和皮爾頓交流的,就只有自己了!看來,自己籌謀的時候,對方也沒有閒著,是得要給己方陣營貫徹「守密」意識了,尤其是在出國期間,不然到了歐洲,人家的詐詢和利誘只多不少,難道任由各國把自己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想到這裡,凌嘯連忙不顧夜深,在書房起草了一份《嚴守機密條例》,讓胡濤交給戴名世,明早召集西禪寺系統所有人員討論後修訂執行。 忙完這些急務,已是月沉星稀,此刻再去找菁菁瞭解談話內容,顯然是不合適,凌嘯自然是回到臥房之。一進門,不等外套房的丫鬟們為他寬衣,凌嘯就被裡間的情況給鎮住了。 黛寧坐在春凳上,斜倚著香妝台,一副看熱鬧地表情,欣馨、蘭芩、雅茹、瑾虹和小依垂手在一旁,卡捷琳娜卻十分恭謹的跪在地上。大母則一臉肅然地坐在椅,正望著手的茶杯說道,「既然你肯以沙皇皇后之尊來跪我,求我讓你當凌琳娜,還奉茶於我這額娘。那好,老身也就私底下承認了你地名分。羅剎還沒有到不還款的期限,我皇就不能隨便嫁你,更何況嘯兒是駙馬之身,更不可能明著娶你,所以你記住。是私底下的,而且,你只能是媵,就是欣馨公主和懷柔公主的陪嫁丫頭,否則老身斷不敢受!」 看著大母將茶杯揭開呡了一口,凌嘯頓時就苦笑起來。半夜三更都不睡覺,玩什麼媳婦奉茶?也不知道索菲亞女王有沒有幹掉彼得大帝,要是用鴉片養起來當傀儡,那卡捷琳娜還是彼得沙皇法理上的妻呢!這世界雖說沒有重婚罪一說,可要是傳到歐洲。母儀俄羅斯的皇后被俺霸了,會起軒然大波地! 卡捷琳娜卻不太明白什麼是媵,她早就做好了逗留國三十年的心理準備,此時一看到老夫人肯喝茶,馬上笑顏如花地磕了頭。一句話問出,讓婆姑媳幾個全都傻眼了。 「哈哈,老夫人,那我可以到這主院裡面來住啦?我能夠讓嘯郎每天都陪我睡覺嗎?」 凌嘯在碧紗門外聽得大為臉紅,真丟臉啊。凌琳娜你不擅長的隱諱,就不要亂說話嘛,搞得人人都不把皇后當貴婦而當蕩婦了! 正感歎間。就只見飽受「睡覺」兩字刺激的黛寧姑姑,小蠻腰一擰,躍起來掐了凌琳娜的豐腴香肩,笑罵道,「錯!是你陪嘯郎睡覺,而不是嘯郎陪你睡覺!切,還每天和嘯郎睡覺呢,你讓大家都還活不活?當嘯郎是你一個人的啊?」 黛寧姑姑此話一出,裡間婆媳們幾個。固然是目瞪口呆於她的語病,套間的凌嘯更是苦笑。得!人家凌琳娜初學,不懂得說話含蓄,姑姑您是能和顧貞觀拽的長公主,怎麼能一口一個「嘯郎」叫得如此順溜,還率先起來指責凌琳娜的「霸寵之心」? 黛寧一見絲嬤嬤面色啞然,這時候才算是意識到自己地話有語病,頗有為自己爭寵的嫌疑,頓時差點哭出來,急切間待要解釋是幫幾個侄女爭的,卻一眼望見了碧紗門外凌嘯在咧牙咧嘴,她一句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到最後,黛寧又羞又憤,忽地想起,語病全因為凌嘯兩人在她床上鬼混所致,氣急地走到凌嘯旁邊,一花盆底向他腿上怒踢一腳,哼哼地正準備揚長而去。不曾想這一踢,竟是引起了大母前後串聯的聯想,一把砸掉杯,怒道,「太不像話了,嘯兒,你……你,我最見不得沒有擔待的男人,你千萬不要學你地死鬼老爹!哼,我待長公主視若己出,你膽敢始亂終棄?!」 這一下的誤會冤屈,黛寧可真的是要哭出來了,但她絕對不敢哭,要不然絲嬤嬤還不以為自己和凌嘯之間有了什麼?!可是待要解釋之時,黛寧忽然看見凌嘯的臉一下苦得像是蔫茄,這讓喜歡看凌嘯吃癟的姑姑大爽,也不扔下一句話,真正揚長而去,留下凌嘯獨自解釋這一切。 凌嘯當然要拼盡全力地解釋,免得時機不成熟之下,犯了康熙皇帝地紅線忌諱。可惜,少了一個「當事人」幫他澄清,他越是信誓旦旦,反倒越顯得沒有「擔待」。這一來,本來就對他和凌琳娜的既定事實,心多少很是不舒服的欣馨幾人,見凌嘯勾搭了外國女人不說,又勾搭娘家姑姑,還惹出爭風吃醋地風流韻事來,頓時一起哭了出來,傷心得哀切至極,一時間,整個「後宮」鬧成了一鍋粥,著實讓凌嘯見識到了半邊天的厲害。 就算凌嘯再怎麼色膽包天,也懼怕這種規模的後院起火。在百般解勸和對天發誓都無效之後,他只得無可奈何地請大母去向黛寧求證,自己則腆著臉,一一給每一位夫人認錯賠罪。 好在這廝深通「各個擊破」之道,先是一個擁抱加親吻擺平了自己解救出皇宮的小依,接著以師尊之名哀哀地呼喚蘭芩幾聲好「弟」,再一首「我只在乎你」勾起欣馨對自己的深情,然後一句「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愛你」放倒瑾虹,最後就只剩下性格最為嬌縱的雅茹小魔女了,凌嘯卻實在找不出用什麼打動這懷柔「聖母」。 一怒之下。面對羅莉級別地雅茹,凌嘯只好使出了「凝血壯如意」最霸道的地方──威力用之御女則無女可抗拒∼∼將哭鬧不停的小魔女抱起來往床上一扔,壓到她嬌小地身軀上,一邊剝掉她的繡鳳小春衫,一面吻著她耳垂陪笑道,「小姑奶奶。你曾說我能提筆安天下,武可上馬定乾坤,下炕認識爺們,上炕認識娘們嗎,呵呵,好,今日整晚上我就只認識你一個了!」 雅茹立刻大驚。她可是在船上見識到「凝血壯如意」威力的,聽凌嘯說要一晚上都只認識自己一個,縱然再如何萬分地嚮往,卻也知道血肉之軀萬不能在這方面逞強。趕緊在暴力下低頭,一聲聲杜鵑啼血地哀求,「姐姐,欣馨姐姐、瑾虹姐姐、小依姐姐,幫忙啊。相公欺負我一個人,你們不能不救妹妹啊……凌琳娜,你這奴婢……也……也上床來……來,做個候補……候補……噢……」 ……(學《廢都》刪掉N字)…… 經過一夜努力,以「超強硬姿態」鎮壓了後宮嘩變的凌嘯。醒來的時候,已是過了午時時分。 看到仍泛著紅暈恬靜而眠的妻們,凌嘯知道。這一次彈壓是成功的,可是,只要自己一日不改變水泛桃花命,夫妻間感情的發展,雖總是前進的,但道路總是曲折的,前進性與曲折性永遠是統一的,後方老是波瀾再起,自己在前方也不能安心奮鬥啊。所以。躺在床上,抽完一支古巴雪茄之後,其實本就滿心滿懷都是歉疚的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最多是大母所限定地十個,此外,再也不去招惹女人了,也絕對不讓女人招惹自己! 男人最重要的品質之一是說到做到,即使是心證,丟出去的話,也該做到擲地有聲!所以,凌嘯一起床,雖是毫不猶豫地去找菁菁,但他卻也沒有違背心證,畢竟,年僅十歲的菁菁,是十個之一嘛。 但是,凌嘯很快就被菁菁告訴他的話給驚呆了,「你說什麼?皮爾頓少將說……說你那難產而死地母親的身份可能很是不俗?!……究竟怎麼個不俗法?」 菁菁顯然是哭了很久,眼眸還有些紅腫,雪白的肌膚配上青絲,別有一番楚楚可憐,一聽到凌嘯竟然還有興趣聽下去,傷懷身世的她不禁撲入到凌嘯的懷,嚶嚶痛哭起來,「皮爾頓少將也沒有說清楚。開始,他只是問我英語是跟誰學地,和駙馬爺你的關係好不好,我告訴他,是跟我母親留下的老僕人弗蘭西絲。培由學地。後來,他的模樣顯得很是驚訝,接著就問我母親的名字,……駙馬爺,你要知道,菁菁也好、我父親大人也罷,從來都不知道母親是什麼身份,弗蘭西絲培由先生到死也都不肯告訴我們,我其實好想知道母親究竟是什麼人……等皮爾頓少將得知我母親叫斯圖亞特。安妮之後,他竟是大吃一驚,自言自語說這下什麼熱鬧了……」 「他皮爾頓吃驚個屁,我才吃驚呢!」 凌嘯一口打斷了菁菁,低頭望著這個小丫頭,心竟是波瀾狂湧。 暈死!十八行的老爺啊,你行!你真行,居然上了現任國王瑪麗女王的妹妹,未來的安妮女王!可是,您上人家安妮公主的時候,怎麼不先打聽一下,在英國,是隨便哪個人可以姓斯圖亞特的嗎?! 凌嘯真不知道,歷史上本該十五年前就嫁給丹麥喬治王的安妮公主,怎麼會在十七年前出現在呂宋島,並和國猛男生下一個私生女?他不僅不曉得,到底是當時地十歲的安妮並未訂婚,還是老爺給丹麥戴上了綠帽,凌嘯此時也不知道,安妮是不是頂不住壓力,假借難產而死回國了,現在依然在丹麥好好地活著? 但他可以肯定一點,若是這安妮公主依然健在,並如同歷史記載的那樣,生下的孩全都養不活的話,眼前的菁菁只要歸依新教,那麼十年後,她將是唯一最合法的英國女王繼承人,哪裡還會有日後什麼漢諾威王朝喬治一世的份?! 「菁菁,請你馬上給你家蔣老爺寫封書信,我也寫一封邀請函,馬上派人傳信到杭州,無論如何也得要老爺隨我赴歐一趟!」凌嘯哪管事情可能會別有變故,皮爾頓既然敢說什麼「這下熱鬧了」,那菁菁的生母多半在丹麥還活的好好的呢! 菁菁抬頭望著凌嘯,一愣,「……駙馬爺,父親大人還要坐鎮打理生意啊。」 凌嘯聞言差點一口氣哽在支氣管上再也出不來。 天底下,還要什麼生意,比將來有可能賺一個國家還重要?即使不賺一個國家,在私生女也有權力索要個領地的英國,要塊地盤也好啊! 凌嘯對這不想當個女公爵的菁菁,頗是恨鐵不成鋼,但駁斥的話到了口邊,卻是很溫情脈脈的,畢竟凌嘯也為她想到設身處地的考慮。 「唉,夫妻苦思,母女連心,現在有可能搞清楚你母親是什麼人,甚至還能找到一大幫的親戚,難道你就能幫父親作這樣的決定?」 菁菁點頭的時候,凌嘯也已經決定,就算是滿清十大酷刑耍出來,就算金山銀山砸過去,也一定得要把皮爾頓知道的,給挖掘出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二章 是超還是操 四月初一大早,福州蒼霞碼頭一片繁忙,江面上早已經實行了軍事管制,無論民商船隻都必須在水師的導引之下沿西側水道航行,遠遠避開東面水道停泊的幾十艘軍艦。 到午初夏日頭頗烈的時候,七八艘型福船駛進閩江,這些船的形制很是特殊,說是海上福船,卻既不同於水師戰艦,也不同於海商們使用的武裝商船,倒頗像是秦淮河上的花船,只不過雕樑畫棟得更加的精美,卻在外觀架構上少了頹廢靡靡,顯然是豪族才能用上的那種門面座船。只見正的那條船上,有一名短髭矜嚴的年人,在船首袖手而望,突然,有聲音從江舢舨上傳來,「稟報總東,前面就是福州蒼霞碼頭了,前面的水師導引的把總大人,說不敢違背軍令放我們靠岸,要求我們以小舢舨上岸。」 年人一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身邊一個著官服的年輕人,卻是面露不愉,怒道,「叔父,這些小軍官未免太不知道好歹了吧!不說我們十八行在福建危難時候鼎力相助的情分,也該明白到叔父您的身份吧,居然一點馬屁都不曉得拍?!回頭見到菁菁妹妹,我定要請她狠狠責罰。」 「孝滌,不得亂說!」年人霍地轉身,本待厲色責年輕人一番,卻忽地暗歎一聲,柔聲道,「你也是候補道台的身份,怎麼能這麼不知道輕重?令行禁止地軍令如山且不說它。就我蔣靖果這十八行總東的身份,在一省撫台眼或許算得上一號人物,可在駙馬爺這邊,什麼都不是!菁菁的身份更是不用說,她總說什麼天下人唯有駙馬爺欣賞她,硬是一意孤行地老黏著駙馬。搞不好會為我們十八行帶來巨禍的!你千萬不要口無遮攔,要記住了叔叔的話。」 蔣孝滌很是畏懼這個叔父,連忙點點頭,滿口領訓。蔣靖果卻不再多說,望著滔滔江水,心苦笑。 是的,在侄兒地眼,作為名震大江南北的十八行總東,四十歲的蔣靖果,能整合晉商、徽商、淮商、湖商等各大勢力。手創十八行這一東南商業王國,曾經與王爺集團們控制的粵海社抗衡十年,從而出入江南各省官府如自家內院,結交遍及天下官宦名流,也能在呂宋島的旅途。邂逅到時方十的安妮,並讓她甘心為自己生兒育女。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個才幹卓絕、氣魄不凡和魅力四射的人物,蔣靖果也如此自視,可是。接到駙馬凌嘯讓浙江巡撫金虎轉交的一封信之後,面對出海萬里很可能是魂歸碧海的危險,蔣靖果愣是沒有興起一個說不字的想法。除卻心有一點點對安妮還活著地期望以外,蔣靖果發現自己更多的是畏懼,深深畏懼那個凌嘯──自己鬥了十年,都不能撼動半根汗毛的粵海社,凌嘯要它土崩瓦解,卻只用了不到半個月時間呢!──每當想到這一點,蔣靖果就不寒而慄。 這種畏懼的感覺,直到蔣靖果在西禪寺見到凌嘯的時候,才算是不見了。嘿嘿。駙馬爺不過是個乳臭剛干地、。咿,好像還有奶味、。的年輕人嘛,自己怕他什麼?! 凌嘯寒暄完畢,卻不知道剛剛搶了孩們奶水的味道,讓自己的威嚴受損了,他呆呆地望著仍不失俊采飛揚的蔣靖果,萬分敬仰這老猛男為國爭光地義舉,半晌才發自真心地拱手為禮,說道,「蔣總東遠來是客,不必多禮。總東高人在前,凌嘯小無狀,不敢妄言超越,但思慕先賢功業之心,日日不敢或望的,呵呵,偉人也說過的,好好學習,天天想上嘛!」 你已經貴極人臣了,還天天想上?蔣靖果接過丫鬟們送上來地茶水,聽著凌嘯莫名其妙的話語,搜腸刮肚也實在不懂得他在說什麼,只好唯唯諾諾地應付過去,正要打開詢問此行目的的話頭,並問一下菁菁為何不在,不料話未出口,就聽到玉佛樓外一聲稟報,「爺,顧撫台快馬來報,上書房張廷玉張堂、隆科多隆亞相他們兩位送使欽差,已經快到蒼霞碼頭了,康復的八爺等四個阿哥們已經去了,撫台大人請您前去接欽差呢。」 康熙派送使欽差來,也是禮儀之邦的必然,凌嘯早就知道此事,當下也不和蔣靖果多講,笑著吩咐下人把蔣靖果送去和菁菁見面後,趕緊袍褂補服料理清爽了,率眾向蒼霞碼頭趕來。 孰不料,一到碼頭,他就知道了,剛才的袍褂補服是白整理了。風塵僕僕的張廷玉和隆科多不等凌嘯上前恭請聖安,兩人趕緊先行繞到面南而立,一把捧出聖旨宣道,「和碩駙馬凌嘯接旨。」凌嘯和四位阿哥領銜,闔省上百名有頭臉的官員全都跪了,馬蹄袖翻飛,只聽張廷玉莊嚴肅穆地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嘗聞,君誠則臣忠,君明則國固,所謂明者,賞罰分明亦乃所重。歷數和碩駙馬凌嘯之功,百姓、社稷、朝廷、朕躬、宗室莫不受益至大矣,此若不賞,豈有天理?!況我大清朝向不諱異姓王之賞,真忠者,斷不以居王位便即不忠,駙馬凌嘯是也!假忠者,斷不以居王位便即忠耿,三藩之逆是也!朕與駙馬,恩重義結之君臣,情若泰原之翁婿,歷火銃鉛入體以身相代、千里迴環孤軍揮師勤王、險死環生破腕輸血救駕、鼎傾覆京畿鏖戰復辟,諸般君臣翁婿之風雲際會,溫馨處長存朕心不可名狀。駙馬之功,若以功賞,當得和碩親王!駙馬之情,若以恩封,當得世襲罔替!著賜凌嘯入八分之禮。欽封和碩超親王,世襲罔替!欽此。」 是超親王,還是操親王啊?!!! 不懂字禮儀方面地在場兵丁和下人們,全都呆住了,當然,對於是超還是操字的疑惑。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問的。官員們自然都不會想得那麼齷齪,但是,張廷玉的「欽此」兩字念完,碼頭上卻是寂寂無聲,唯有寥寥煙香的味道飄逸,眾人低頭看著日影,心全都是震撼莫名。 大家都明白,康熙皇帝若是哪天心血來潮,想起凌嘯的好,封忠心耿耿地駙馬爺一個王爵。以凌嘯的功勞情分,也是可以接受意料事。但誰都沒有想到,康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照吳三桂等人的模式封凌嘯為屏藩外王,而是當成愛新覺羅的宗室王爵來封。並且直接越過貝、貝勒和郡王,上來就是親王,更駭然的,是世襲罔替的保障、和尋常親王萬萬不敢承當的「超」字爵號!除了按照血統不能當皇帝以外,身份貴重得。已經是連阿哥們也難望其項背了,一句話,聯繫上康熙賜給凌嘯的「如朕親臨」扳指和明黃色「金絲玉甲」。駙馬爺凌嘯就是大清國的第二人,永遠不可能即位的「太」! 隆科多早就料到會有這般景象,當初在太和殿聽到這聖旨地時候,自己還足足愣了一刻鐘呢!他見凌嘯還張口結舌地發愣,趕緊按照禮儀。叫道,「超親王,還不趕快謝恩?」 懵懂萬分的凌嘯,這才醒過神來,立刻在地上連忙磕頭。 陪跪的胤祀想起自己和老將要去遵化守皇陵。而凌嘯卻封了這麼高的爵位,心十分鬱悶,怏怏地聽到凌嘯磕了響,也就站起身。不料起身之後,他才發現,就只有自己一個站起來了,凌嘯還在那裡磕頭,胤祀頓時心一慌,這麼重要的冊封場合,沒能親自到場地康熙,肯定會令張廷玉等人觀看凌嘯的反應,要是凌嘯還在磕頭,自己卻站起來了,皇上還不以為八兒嚴重不服氣?!慮及自己萬不可再得罪父皇,胤祀趕緊啪地一聲再跪下去,那曾想,他剛跪下,凌嘯卻是站起身來,身邊的兄弟和百官也跟著站起,讓八阿哥的起身再跪顯得十分扎眼,氣得胤祀心大罵這新嶄嶄的超親王,師傅,你這不是折磨人嗎?老還沒有封親王呢,你就開始「操」親王了? 凌嘯卻並不是為了折磨老八地,他之所以還在磕頭,是他還沒有想好接受不接受這個「超親王」的爵位。不過,在老八剛剛又跪下的時候,他才想明白罷了。從康熙皇帝地心理上來說,賞不出去也是一種有賞聖德的事情,堂堂皇帝要賞臣一個王爺幹幹,凌嘯卻不敢當,難免會給人留下康熙皇帝陰鷙得無人敢受賞得印象呢。反正凌嘯這兩年不會在國內,等回來的時候,再看情況「辭去」爵位,既不會影響國事綱常,也可以乘機當個真正的King、去歐洲拉拉風也好。 張廷玉見凌嘯誠誠懇懇地謝恩了,立刻放下心來,知道自己的差事就簡單多了,立刻展顏一笑,把手一招,「來啊,賜超親王以朱輪、紫韁、背壺、紫墊、寶石、雙眼、皮條、太監入八分,並奉五爪金龍、鏤花金座東珠衣冠!」(貝勒用四爪蟒龍,親王郡王是四團五爪金龍,但服裝底色必須是青色,且不許繡蝙蝠、葫蘆等,更不許有萬字,以和皇帝的明黃龍袍區分開來。皇帝也戴東珠,但是最大的那種,且帽上繡了十二條金龍。) 一時間,立刻上來了五個內務府教習,上來為凌嘯換了衣冠,他瞬間就由蟒蛇變成了金龍。 凌嘯還在望著打量全新行頭,就只見張廷玉和隆科多兩人立刻側了身,讓開三步,對凌嘯迅速地舞動袖,一邊恭恭敬敬地跪下,一邊沉聲道,「奉皇上口諭,奴才等自今往後見超親王,行一拜三叩頭之禮,皇們行師禮!諸位,請按此禮節叩拜。」 一拜三叩?!! 全場大傻,這是什麼禮節?按照制度,見皇帝是三跪叩,見太是兩跪叩,見親王是一跪一叩……皇上竟然讓我們叩三下?!……他還真是「超」親王啊! 凌嘯也是大吃一驚。暈!完全想錯了,康熙這哪裡是要我回來就辭掉這爵位的搞法,分明就是要我得了爵位之後,滾到歐洲去躲避朝臣們的反對,並且把這段時間當成緩衝期,回來已是造成既定事實,然後攜當仁不讓地「二號」之威權,幫他搞千古之事啊! 百官跪滿一地叩三個響頭的時候,凌嘯已是明白了自己的爵號來歷。超親王的超,原來是寄予了康熙全副希望的超越的超!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天有明暗,楓有紅綠,赤子不改! 凌嘯的這個超親王,並沒能拽上兩天。 四月初八的啟程時刻須臾就到,為了對得起日後的國家民族,也順帶著對得起康熙給他的這個「超」字,凌嘯就得要離開生他養他的故土,冒著茫然不知前程的風險,去日後禍害和遏制國的列強老家,帶著滿腔的期望和壯志一闖龍潭虎穴。 長樂船廠巨大的港口外,勤王海軍麾下十艘西式戰艦:康熙號、盛世號、十三甲冑號、建州將軍號、新疆號、喜拔你牙號、李照竹號、劉俊號、孫俊輝號、左雨號,高懸大清黃龍旗地依次而列海上。炮甲舷板上林立著海軍將士,肅穆而莊嚴地紋絲不動,靜靜地望著碼頭上人頭攢動的人群。 碼頭上,旌旗招展、鞭炮四炸、鑼鼓喧天,四處都是擦背摩肩的官民百姓,不要說港區了,就是幾個山頭上都是趕來的鄉民。眾生早被這個日和氣勢所顛倒,卻少有人去想將士們在想些什麼,他們已經被張廷玉主持的出使儀式所吸引。 「整整兩百五十四年!是四個甲又一十四年啊!」一個秀才扳著手指,天干地支地算了片刻,在人群高聲叫道。他身邊的人群立刻感歎起來,有唏噓世事無常的,有唏噓古今變化的,更有人瞪著外海上,林立於碧海上等候的五國艦隊。 是啊,整整兩百五十四年了。白髮叢生地鄭和,帶著寶船艦隊一歸,國艦隊的足跡竟是再也沒有越過麻甲半步!而今天,歷史造船名城的在場眾人,卻再次見證到了一個重大時刻的到來,這如何能不讓他們激動萬分? 「熙朝傑王!熙朝傑王!」 激動。只見數以百計的官員簇擁著一身王袍的凌嘯登上高台,人群頓時就爆出一波接著一波地轟呼,作為土生土長的福建閩人,可不管什麼超親王爵位超制度呢,他們只曉得一條,就如康熙聖旨所說的那樣,把五國打得毫無脾氣,還俘獲大量艦船,並役使別國人力物力供本國出使的,就是駙馬爺。要是這樣大挺福建人腰的將軍,還不封王,也太沒有天理了! 高台邊,梭思盧忙得不亦樂乎。 由於清軍海軍人才稀缺,梭思盧已經是大清勤王海軍的法裔艦長了。此刻的他,本該是呆在艦隊旗艦「喜拔你牙」號上的,但五國將領們都在台上觀摩這場盛大儀式,他也不得不陪在左右以資翻譯。但皮爾頓等人早被這裡的人山人海所震撼,猴一般看著。哪裡說得出一句值得讓梭思盧翻譯的話?梭思盧作為被突擊提干地參將銜大清軍官,在得知自己已是「少將」後,那自尊心猛然暴漲。當然不會去給昔日故國故同盟的將官們去翻譯些「驚歎詞」的!這廝正忙著自己的事業──梭思盧可不想浪費天賜的發財機會,想那馬可波羅不僅是沒有賺到《遊記》地出版費,而且別人還懷疑他根本就沒有當過元朝的官呢!咱可不能學他那傻樣,好歹咱是帶職衣錦還鄉,嘿嘿,新版《梭思盧奇遇記》定能在我還能享受美女之前就大紅大賣,訂閱月票實體全破記錄!! 一看到凌嘯上台,梭思盧立刻緊緊盯住自己的主,在「超過十萬人前來恭送他們的超級King」這句話後寫道。「超級King一上台,靠得盡一點一些貴婦和官員們立刻匍匐在地上,恭敬得比看到大主教還要虔誠。更多的男女老幼,則熱淚盈眶,不管超級King能否聽出他們地聲音,所有人一致地口瘋狂呼喚著:本時代最傑出的超級King!氣度不凡的超級King殿下對人群一揮手,人們紛紛想要給他跪拜三叩頭。可是,人群實在太擁擠了,本就擠得他們根本彎不了膝蓋,更何況,超級King殿下地出現,讓整個人群潮水般地一擁,連呼吸都為之一窒,試問還談什麼跪拜三叩?!」 「噢!天哪。看啦,台下五十來步的地方,已經有上百個女都開始驚聲尖叫起來,我梭思盧將軍在這裡都可以聽見,那些夜鶯鳥一般清脆的聲音,分明就是懷春少女,對我偉大的主人拋送愛慕呢!噢,超級King的魅力真是不凡,竟然讓女人癡迷到了不顧搶公主的夫君會斷頭的危險呢!」 梭思盧很滿意自己的學修飾手法,這可是他大賣大紅的噱頭呢!以至於看到十七八個靠前地百姓,被扈從們趕得退後得事情,梭思盧都毫不猶豫地寫道,「天那,我到此刻才明白過來,我得主人,超級King,竟是一個朝野都共同欽佩萬分的君王,你們看,現場居然還出現了在野的反對派,無論維持秩序的士兵如何阻攔、呵斥、推搡甚至辱罵和毒打,他們也是永不氣餒地衝上來,繼續高呼本時代最傑出的超級King這句讚頌口號呢!天啦,我梭思盧竟是碰到了最聖潔的、國民認同度最高的主人啊!」 他正寫得如癡如醉,不料身邊的卡捷琳娜愣著看了半天,劈頭問道,「呵呵,梭思盧,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超級King,可是在國號稱五毒、毒**流毒駙馬的人呢!嘻嘻,你居然這麼寫……」 梭思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聽之下頓時大喜,又接著寫道,「經向尊敬的沙皇俄國卡捷琳娜皇后陛下求證,我才知道,我的主人原來號稱是流毒King,這正好在另外一個側面,證實了我主人的偉大呢!因為,在國有一句話,叫做無毒不丈夫,越是大丈夫,就越被人稱為毒。尋常貴族連一毒地尊號都得不到,而我主人的流毒兩字,是要經過一毒二毒三毒四毒五毒毒之後,方能修成正果的大丈夫呢!噢,難怪國皇帝要冊封我的主人為超級King的,原來他就是大丈夫到了極點。已經是超級大丈夫了!」 「……!!!」 卡捷琳娜感覺到胃裡面一陣翻騰,身形猛地一晃。 雖然梭思盧極盡筆之能事在吹捧自己的嘯郎,可純善地皇后,也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縱使凌琳娜懂得俄、法、英、意、荷、西、葡、八國語言,可即使八國字典加起來,也很難找到可以形容這廝極度無恥的詞彙了!!! 卡捷琳娜並不知道,日後的凌嘯,不僅不會笑話梭思盧,而且還親自操筆幫著他添些內容,並還獎賞他不菲的錢財。以資助他一到歐洲,便每地都大量印刷《梭思盧奇遇記》,以掀起繼馬可波羅遊記之後的另一輪國熱和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所以,現在的凌琳娜,雙手「八」字地鄙視完梭思盧後。馬上就看向高台上,她還是喜歡看著自己的男人在台上威風凜凜的霸氣,即使偶爾也無恥,但不失為為真面目對人的男漢,更何況。嘯郎還常常能讓自己一次迷失到五天不想看任何其他男人一眼的威猛呢! 但此刻地凌嘯,卻是與無恥和威猛毫不沾邊的。凌嘯,正熱淚滿眶地跪下了。他知道。自己的這淚水,雖是為開創新時代的理想跨出第一步激動而流淌的,但,他也是為將士和隨從們地家人老小而流。書吏們突然被請上船去的驚恐,海軍將士家屬們的黯然垂淚,留守僚屬們的惜別保重,提醒著凌嘯,自己雖然絕對沒有做錯什麼,可一旦有事則平添多少孤兒寡母的痛苦?! 司儀地張廷玉。按照古代天地君親師的禮儀順序,要凌嘯首先拜了媽祖女神。 凌嘯深情並茂地讀著祭,祈求這位炎黃孫自己的海洋女神,希望她能保佑使節團五千成員和遠航艦隊三千將士出海平安。讀畢,凌嘯親自將祭在灰鼎焚化,並上香三柱。接著,凌嘯則代表所有出海人員,掏出金色袋囊,在一株巨大荔枝樹下捧了一評黃土,然後一叩黃道蒼天、二叩載物厚土、三叩育身父老,以示無論飄零多遠和多久,赤兒女地心,永遠懷著故土故鄉故人! 而最後,他面對著康熙頒賜的出使授權金冊和使臣金龍杖節,在高台上真心實意地跪下,虔誠地磕了個響頭,既是拜康熙給他一個「和平演變」的機會,也是拜這代表華民族國權國儀的神聖像征之物! 「華民凌嘯此誓,生命不息,戰鬥不止,定要讓我龍族傲然屹立在民族之巔!」 心默默念完自己的心曲誓言,凌嘯沉靜地站起身,把金冊往懷藏好,將金杖猛然向天一舉,傾盡全身力量對北京方向猛聲吼道。 「皇∼阿∼瑪!兒臣凌嘯不才,萬里路遙天色明瞭又暗,此去經年楓紅了又綠,可我這一腔赤心永不改!父皇保重,兒臣去了!」 張廷玉聽完這忠肝義膽的吼聲,知道完美地禮成,他和隆科多、八阿哥、阿哥、顧貞觀豪成、金虎、特廷、施世驃等留守大員一點頭,頓時率眾在凌嘯面前一跪三叩,高聲喊道,「臣等恭祝超親王殿下一路順風,揚我國威,取得真經,馬到功成,凱旋歸來!」 凌嘯對諸位官員皇齊齊抱拳躬身一禮,昂然轉身,將金杖向前猛地一揮,命道,「啟航!」 砰!砰!……砰!砰!港口外的戰艦立刻響起整整一百零八聲國禮炮聲,紅布鋪就的通往埠頭的甬道旁,一千名扈從列兵齊刷刷地托槍為禮,再踏著牛皮靴轉身向凌嘯單腿猛拜恭請。 咚!咚∼咚!咚咚∼咚咚!碼頭旁八十面巨大地牛皮鼓擂響了《做個好漢》,凌嘯親自挽了欣馨和懷柔兩個公主兼旗主,在萬眾矚目和珍重順風,走向海水微微起伏的喜拔你牙號旗艦。 「∼∼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天闢地,為我理想去闖!看,碧波高壯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我是男兒當自強!」 長樂港,歌聲亢,船起錨,艦啟航! 此時,北京的乾清宮,康熙怔怔地望著還沒有補上的殿頂炮洞,喃喃道,「嘯兒,現在是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初八,欽天監說是西曆1698年五月二十日!皇阿瑪就從今天開始為你計時了……你一天不回來,朕一天不補這個破洞!這樣,朕被夏日日曬炎熱、被冬日冷風酷寒的時候,就會想起你的不好來……這樣,朕才會不那麼思戀你!」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四章 海趣之光棍抽出猛虎! 海上非只一日。聯合出使艦隊枯燥的航行日,凌嘯並沒有浪費。 一過廈門港,他就命令,除了鳳凰兩旗完全目不識丁的蒙古騎兵外,一千書吏、一千百工堂軍工司三民司人員、一千勤王軍、披甲扈從和商隊精英、一千康熙派來的邊塞軍官和隨行各部官員,三千勤王海軍將士,共計七千人,全都強制參加卡捷琳娜為總理的學習班,向搜刮而來的傳教士、華僑和通譯們學習英語法語為主的的各國語言,並嚴令每人必須至少懂得聽寫英語和法語,且甚是無恥地將學習成績和食物供給相結合。這種封閉式的、洋夷混雜的、餓肚的、百無聊奈無以混點的海上生活,無疑是外語學習效果最佳的環境,要是未來的學生們也處在這環境,保管人人專業八級!凌嘯相信,等艦隊在五節左右均速到達紅海的時候,這幫隨從們,恐怕都已經暫時忘記母語怎麼說了! 如火如荼的外語學習大躍進,聯合艦隊在南國海上遭遇了忽而西南忽而東南的季風,直到月二號(此處改換成公歷),才到達曾母暗沙。 現在的曾母暗沙,名字並未被世人所周知,就是隨行的理落院官員,告訴凌嘯的,也只是「萬里長沙」這個清朝正式地域名,若不是艦隊遭遇到瓊州府的出海漁民與廣東水師的哨船,告訴他這裡南下幾十里就是加裡曼丹島,凌嘯還不曾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國疆域的最南端??北緯三度五十八分的赤道地帶。遠遠用千里望觀看瑰奇美麗的島礁風光,凌嘯毫不猶豫地命令艦隊先行靠往往加裡曼丹島。去向荷蘭東印度公司地鬼們索要補給,自己則親自乘小船,登上叢蔭碧翠的礁丘-再往西南行一步就算是出國了,凌嘯怎麼樣也得要在這天涯海角來看一看啊。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登上礁丘,從揶樹叢鑽出了三個手持標槍的士兵,野人般的憔悴,赫然穿著地是大清的號褂,對凌嘯等人吼道,「來者何人?竟敢擅自登我大清朝海島?!」 找皮爾頓等人勒索而過「襯衫癮」的凌嘯,一副南洋二鬼打扮,自然是被士兵們嚴重不信任的對象,好在,扈從們全是簇新的大清御林軍服飾。很快就解釋得清清爽爽。凌嘯望著這幾個鶉衣百結的邊防士兵,心對廣東水師和瓊州知府大為欽敬-幾百年後的現代,國都鮮有在南沙群島各島礁大面積鋪散駐軍的。這才讓馬來西亞、越南、菲律賓大肆侵佔領土領海,想不到咱們的古人竟然還深知寸土寸金的道理,冒著各種生命威脅和補給極其艱難,而堅持駐紮在天涯海角!(直到19世紀國式微,方才取消了南沙巡哨駐哨制度) 在得知他們屬於廣東水師「萬里長沙哨標」。並且依靠漁舟和哨船定期供應食物之後,凌嘯地眼睛立刻就紅了,連忙向他們肅然致敬。並留下大量的食物和軍械衣物,哽咽道,「所謂赤,君等是也!」 曾母暗沙上的遭遇,讓凌嘯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所以,除了艦隊日常地協調管理之外,他再也無心情領略所謂的異域風光,定下心來霸佔了將士們的總教官-語言大師卡捷琳娜。老老實實地學習起當今歐洲貴族要專心對付情投意合的如煙姑娘一個,哪裡懂得凌嘯不厭其煩矯正單詞發音的勞累,逕自高聲稟報道,「爺!岸上好熱鬧,港口上擠了好幾百人,說是當地的華僑望族的代表,前來拜見故國超親王殿下的!呵呵,理落院他們已經備好了記錄官,前去記載這一天朝威儀遍四海的盛事呢。爺!爺!」 說老實話,此時的凌嘯正在做著一個美夢。夢,不良教師利用淵博的排卵期知識,讓位女學生懷孕了三個,剩餘的三名女學生強烈要求他增補同窗數量,以保持大家學習互相觀摩的共同進步,所以不良教師在偽善地推辭之後。終於頂不住民意壓力,正考慮讓一名年幼混血女學生插班入學!不曾想正要辦入學手續,凌嘯就被胡濤的這嗓給吵醒,黃粱美夢頓成泡影。氣得他一抹口角涎水嘟噥道,「來了,小濤你也太不像話了,教育要從娃娃們抓起,讓孩們讀書也是希望工程地宗旨嘛,幹嘛打岔不讓人家求學?」 聽說華僑代表求見,凌嘯自然是頗有滿足感和虛榮心的,洗漱後穿上金龍袍服,一身光鮮地走上甲板,正要下到碼頭上去。卻忽地一下頓住了腳步,死死盯住港口上的人群,再也不肯下船接見。胡濤以為他是自矜王爺身份,剛要建議宣代表們上來。就只聽見凌嘯皺著眉頭道,「小濤,我們勤王海軍的艦船在聯合艦隊佈局位置是怎樣地?」 胡濤一愣,這還用問?但他知道凌嘯定有問的理由,說不定是在提醒點撥自己呢,當即恭敬地答道。「爺,由於五十艘大小艦船,展開來編隊航行。鋪開後區域不下於兩百頃海面,所以,按照聯合艦隊抓★6:後的統籌,一向是英荷艦隊在前開路領航,避開暗礁地帶和驅逐侵襲海盜,喜拔你牙號率勤王海軍在,法葡艦隊後衛於尾。。。。怎麼啦?」 凌嘯嘿嘿冷笑一聲,指著岸上人群那面繡著歡迎超級King的旗幟,鬱鬱道。「你說得沒錯,這就是說,這些華僑代表,是先到的荷蘭人,自行組織起來歡迎本王的。哼,他們自佔領這塊地方以來,華人的反抗就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荷蘭會這麼好心讓本王在這裡揚威示尊,聚集人心?」 身負凌嘯安全職責的胡濤大吃一驚,「。。。爺是說有刺客?」 「刺客?不!諒他們也不敢!。。。。荷蘭東印度公司離我大陸實在太近,哼,他們是在試探我們對這地方是否有覬覦之心呢!如果有,那這些華人,就將會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只怕等我們前腳一走,印尼、馬來等地就要掀起空前的排華風暴,甚至是滅絕華僑地浩劫!傳令勤王海軍上下將官和隨從,五天補給時間之內,除軍需官員之外,任何人不得下艦,上岸軍需不得接見華僑,也不許官兵上岸欣賞什麼異域風光。違令者,斬!」 胡濤沒有料到凌嘯竟是下達了這樣一個軍令,瞠目結舌,半晌才領悟到凌嘯此舉的深意。是啊,何必為了一時的所謂天朝威儀遍四海地虛榮,害得本地華僑們遭受空前劫難?都是同同種的炎黃孫,等將來國海軍強大了而來的時候,華僑們也定不會因為這次沒有接見就不為祖國出人出力! 凌嘯想起了歷史上的多次慘案和98排華動亂,咬著牙很恨不已,忽地心一動,老整死你們這些殖民者,老不是還有八千漢嗎,嘿嘿,八千條槍似乎足夠壟斷一樣東西了,哈哈,光棍抽死你們這些白人! 想到這裡,凌嘯遂陰險地笑道道,「讓大家忍一忍,等到了錫蘭(斯里蘭卡)的科倫坡和印度地孟買等地,爺再出銀,許他們上岸尋歡。。。。哈哈!」 於是乎,整個使節團和勤王軍系統,不僅讓華僑們「失望」而歸,讓荷蘭東印度公司大為放心,同時,也贏得了四國艦隊將士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度尊敬。 -在海軍、海盜和海商系統內,眾所周知,十個水手個嫖,一個不嫖是二條!乖乖,國的這些將士們還真是高風亮節,居然憋了個把月還能把持住,愣是不上岸光顧一下便宜得如同買張紙地馬來半島妓寨! 「貴軍這等鋼鐵軍紀、這等道德自律,實在是我們所難以望其項背的!一個字,服!」皮爾頓、斯特朗姆、克拉樂和穆普雅德,全都無一例外地向楊成碧提督豎起了大拇指,並主動表示承擔了艦隊補給運輸等事務,楊成碧將軍一邊拱手稱謝,一邊笑而不答腔。 但是,在月二十八日艦隊抵達了斯里蘭卡島科倫坡港的時候,令皮爾頓等人瞠目結舌的情況出現了。 男漢精滿就該溢,海上漢就該野氣十足,更應該懂得生當歡,死不懼的狼性!凌嘯一聲令下,八千國男人齊齊下艦上港,人人拽著五顆王爺賞賜的銀瓜,龍精虎猛地衝向這片丹麥佔據的殖民地「錫蘭,,在城市、在集鎮、在郊野、在鄉村,衝向合法的、非法的妓女集散地,著實做到了「龍精虎猛」。 可是,直到凌嘯五天後帶著爽了地將士們啟航後,他知道,丹麥的錫蘭總督,正在頭疼萬分! -錫蘭,真的稀爛了。 國人蝗蟲般的上岸,妓女們嫌貧愛富,自然是心甘情願選擇和富有的國人交易啦,不僅琴瑟交融,還個個都誇國恩客知情識趣,憐香惜玉,大方豪爽。這,固然是很好,可是。。。可是,不受妓女們待見、卻又心癢難耐的四國艦隊白人水手,只好霸王硬上弓地四處**了,不管僧伽羅族還是泰米爾族的民女,都大受騷擾,男人反抗殺男人,女人反抗就姦殺,一時間,科倫坡四周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如今得逞的英法荷葡四國人已經跑了,可是卻讓他丹麥殖民當局來收拾爛攤??民憤到了極點之後,受害者只會痛恨白皮膚的,而只會把黃皮膚的國人,當成彬彬有禮的朋友,當成捐助希望工程的投資者! 「好毒的國人!」 這位總督正哀歎丹麥人因為畏懼四個強國而背了皮膚性黑鍋,突然,一名屬下快馬奔來報告,「總督大人,快,快回要塞,一個泰米爾族的武裝反抗勢力,竟然聲稱要打倒和推翻與四國同流合污的丹麥人,正向我們攻來!-哦,對了,這群敵人自稱是什麼泰米爾猛虎組織,還有好多是寡婦上陣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五章 海趣之色而不淫引出嘎帝 真是一招挑撥白人與土著的黃禍陰招! 對凌嘯壟斷妓女的毒辣處,先行啟航開路的皮爾頓和斯特朗姆,自然是不知道也不能領悟的,而最後才出科倫坡港口的法國和葡萄牙兩國將士,卻是親眼目睹了科倫坡要塞的硝煙四起。 看著遠處上萬錫蘭居民圍攻總督府,克拉樂和穆普雅德駭然地對視一眼,一面趕緊命後衛艦隊啟航,一面全在心後怕不已。幸好,英國的皮爾頓和荷蘭的斯特朗姆自恃財大氣粗,把沿途的補給點都安排在了他們兩國的殖民地要塞上,要不然,法國和葡萄牙的貿易站與要塞,可就要被凌嘯的嫖客大軍給害苦了! 當然,克拉樂兩人當然不會傻到點撥和警告英荷兩國的地步,呵呵,凌嘯以合法手段削弱本國的競爭國家,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 暗自的心花怒放,克拉樂少將掏出古巴雪茄,一邊吞雲吐霧地慶祝孟買即將在嫖客大軍下遭殃,一邊苦思起法裔國「少將」梭思盧曾經的警告:「克拉樂少將閣下,我梭思盧參將,以法裔血統對祖國的眷戀之心,嚴正警告您和法蘭西東印度貿易管理局,超級King下絕對不希望看到,在通過蘇伊士陸路時有流血事件發生!一旦發生,將絕對不利於太陽王陛下和法蘭西的利益,希望閣下給盟國奧斯曼當局送去的照會,鄭重聲明這是我法蘭西利益攸關的大事,絕對不能讓好事變了壞事!」 這番話,是啟航前。梭思盧看在故人情分上所說的,克拉樂不得不慎重對待。凌嘯所率領地國使節團,不欲成為歐洲任何國家的籠鳥,也不希望被任何國家壟斷了對華貿易。這一點,從凌嘯狂整西班牙呂宋當局以震懾各國上,克拉樂已經看出來了。是的,行大壓客,客大壓行,凌嘯就是憑著東方帝國讓西歐垂涎三尺的資源,無論是行還是客,都要做最大地!可是,「不能好事變了壞事」這一句,卻讓克拉樂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梭思盧會認為,不能獨霸對華貿易反倒是一件好事?! 「呵呵,克拉。你這吝嗇鬼!」 穆普雅德見克拉樂不給自己遞上一支雪茄,頓時很不高興,口雖是喊著克拉樂的暱稱,但語氣很是嗔膩,「誰不知道。你有了上等雪茄,都是藏在這太陽王標記的金質煙盒,居然不分給我一點!。。。哼哼。到時候你們法國佔領了越南的時候,看我葡萄牙從不從澳門給你們供些特別的貨!到時候你拿不到極品絲綢和瓷器去裝點凡爾賽宮,去幫著建設這歐洲第一宮廷的時候,看太陽王怎麼責罰你!」 特別的貨?!凡爾賽宮?!太陽王?!歐洲第一宮廷?!克拉樂忽地一愣,一面給穆普雅德這煙鬼上了雪茄點火,腦筋卻如同混沌煙消雲散,一片清明起來,他終於懂了梭思盧的話意思。 是的,歐洲大陸自太陽王當政以來的四十年間。以重商主義大量積累貴重金屬,前有賢相黎塞留、馬扎然積累國力,現有天才管理家柯爾伯革新內政、天才將帥杜倫尼和孔代橫掃千軍,陸上霸主地法蘭西王國和宣稱「朕即國家」的太陽王陛下,已經成為歐洲王室爭相推崇模仿的君主集制和強勢彪悍君王!而太陽王路易所手創地凡爾賽宮,氣勢磅礡恢弘至極,各國貴族使節群聚其,日日宴會舞會不斷,依然是全歐洲的政治化心,以至於曾有流言說,沙俄的彼得大帝很是嫉妒,曾想遷都聖彼得堡建立相抗衡的王宮呢! 試問,這樣的歐洲霸主國家,這樣地外交重地,國的使節團不去凡爾賽宮,把它當成主要的談判陣地,難道還往各國四處奔波地分開談判?那還有天理嗎?! 當然,天理,是得在法國需要給面凌嘯地前提下,才會存在的。 克拉樂見識過凌嘯的睚眥必報,連一個沒有得逞的騙局,西班牙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呢。要是在奧斯曼帝國,凌嘯所擔保的各國全員安全通過沒有出現,克拉樂實在不敢判斷,個性很鮮明的凌嘯,在被掃了面之後,會不會心攜憤,真的周遊列國而過法國不入,從而把法蘭西排除出對華貿易的框架!要真是那樣,法國可地確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海上霸主英國更加的強大,搞不好幾十年之後,法國的片帆都不能出海遠航呢! 「-噢!該死的,克拉!你。。。。你捨不得雪茄就算了,幹嘛燒我的美髯?。。。。你是要逼得我和你決鬥,還是逼我投靠英荷兩國,來聯合對付你們法國?!」穆普雅德被心不在焉的克拉樂一下點著了胡,手忙腳亂氣得破口大罵。 聯合對付?! 克拉樂怔怔地呆了片刻,一面忙著幫可憐的葡萄牙酪撲火,一面心震撼是這穆普雅德分明就是靈感觸發器嘛,呵呵,可不能燒了鬍鬚燒鼻毛,最後燒得開不了金口,大家都受損失! 是啊,靈感觸發器一語驚醒夢人,梭思盧的話,分明就是一種淫穢的結盟暗示嘛!呵呵,國奢侈品類的海上貿易憑的是什麼?無非是海上運輸保護的能力和銷售市場,法蘭西經過重商主義的改造,轟轟烈烈舉國仿造盜版的產品行銷歐洲,又有能引領歐洲潮流的強勢貴族化,奢侈品市場體系從來就不缺!就只剩下海上力量比英荷要陽痿點,凌嘯的意思,顯然就是表面上一視同仁的締約,暗地裡卻聯合法國,來遏制梗在產銷兩環節間的運輸環節??咳英荷! 蠢啊自己,怎麼這麼明顯的結盟意向都沒有聽出來呢,居然還在猶豫是不是讓奧斯曼殺光其餘國家的人! 等他想得清清爽爽之後。穆普雅德地鬍鬚之火,已經被兩人手忙腳亂地撲滅,可是,一向能迷死貴婦們的美髯已經不見了。克拉樂萬分歉意地望著澳門總督。對他燒得?泡四起的光禿下巴,萬分同情,竟是再也不吝嗇,整盒雪茄送了過去,賠笑道,「老穆,不好意思,一時點火不慎,這整盒雪茄,我的小小心意。哦,這個太陽王賞賜地金煙盒,也送給你了。我們法葡兩國在遠東,可是唇齒相依的,這雪茄煙。。。。」 穆普雅德卻不領情,一挺腰,勃然大怒地把雪茄推開。吼道。 「老已經抽夠了煙。。。。是拜你所賜的胡煙,還有自產自銷,渠道最近的鼻毛煙!」 穆普雅德是抽夠了。國的光棍大軍卻遠遠沒有,知道抽出大變故來。 艦隊一路走,八千將士自然是食髓知味,印度半島西海岸一路地彬彬有禮下去,特裡凡得朗、科欽、卡裡卡特、帕納吉等英荷要塞逐個地光顧,壟斷著每一個地方的娼妓,甚至是印度特色的廟妓。 財大氣粗的凌嘯,是不計成本地命令手下光大國威。進入梅毒橫行的印度之後,在恐懼性病傷軍的情況下。他更是宣講梅毒危害,以違者斬首地嚴命,再也不許將士們「真槍實彈」,但卻要求士兵們每到一地,包下全城的娼妓,大家聊天喝酒,可以談人生、談理想、在視覺上研究人體結構等等。畢竟,不說越有趣的事情越不能多做,就憑咱們來自禮儀之邦這一點,就要**也嫖得品位高雅,做到「君色而不淫」! (註:梅毒本是美洲人有抗體地一種性病,被哥倫布帶到歐洲,已經傳遍印度西海岸,我國在1550年就出現梅毒,知名度之高,是在國人人色變的花柳病,對此,凌嘯很好做國士兵的工作) 而深知凌嘯此計「毒理」機制的法國和葡萄牙艦隊,更是推波助瀾,號召了麾下所有的白人士兵和水手,攜帶火槍等武器上岸強*姦殺人放火搶劫。當然,英荷士兵們也有樣學樣,一面也強*姦殺人放火搶劫,一面嘲笑國人地憨厚老實-居然出錢?! 一時間,整個印度次大陸西海岸,聯合艦隊所過之處,竟是真正地聞「洋」色變,見「白」切齒,民族情緒高懲之下,十七世紀末還駐兵稀少的英荷殖民者,終於架不住反抗了,紛紛快馬沿海岸線急追聯合艦隊,希望趕在艦隊抵達最大的殖民地??孟買??之前,能通報這一情況。 但是,每地反抗者,需要一定地組織、聚集和行動的時間,等後面那些地方反抗到要報警的時候,再去快馬追艦隊,定然是趕不及的。要不是艦隊需要在孟買做最大量的補給以橫渡阿拉伯海進入紅海,恐怕那些馬匹也是趕不上的。 當皮爾頓接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羅馬歷的八月一號了,聯合艦隊的官兵們在孟買已經修整和準備補給達半月之久,孟買城郊早就被禍害得嗷嗷直叫了。看到各殖民要塞傳來地消息,皮爾頓和大英東印度公司理事全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凌嘯手下嫖娼竟有這等威力,居然可以嫖到自己後院遍地狼煙! 這一下,皮爾頓犯了難。責怪凌嘯的手下不檢點吧,人家是給了錢的,乃是天經地義的明行為,規範得比紳士還要紳士!責怪白人士兵太殘忍吧,大家以前都這麼幹過,只不過沒有禍害得這麼凶,規模如此大罷了! 不過,皮爾頓卻知道,現在殖民地群情洶洶,是關乎到大英帝國眼前利益的大事,而凌嘯則是大英帝國的長遠利益所在,二者都不能得罪,萬般無奈的他只好一面命人在艦隊散播梅毒橫行的謠言,一面知會各國艦隊,以組成軍糾憲兵隊,嚴厲打擊白人士兵的姦殺行為。可是,沒等到皮爾頓的措施見效,孟買就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反抗。 八月初二地清晨,全孟買的商舖、集市、作坊、碼頭、庫房全都停工停擺。四萬多城郊的印度人全都向總督府所在曼徹斯特廣場雲集而來,唬得今日決定在此會議軍紀糾察憲兵隊組成的艦隊軍官們大吃一驚。皮爾頓等人焦躁地走來走去、鎮壓命令跌發的時候,凌嘯在華玻璃窗口看去,廣場上人山人海越聚越多。廟寺僧侶、部族長老、吠捨級別尋常百姓、首陀羅級別的奴隸和賤民,不分種姓,全都是滿臉的憤慨,指著總督府這邊破口唾罵。 凌嘯大恐,他今天僅僅帶來了三百來個扈從,要是真的局面控制不住而爆發騷亂,自己豈不是給白人們當了陪葬?!想到這裡,看見遠處大街上,已經有見勢不對趕來的英荷火槍隊了,凌嘯馬上決定。立刻退出總督府,怎麼著也要藉著自己的黃皮膚逃出去! 他剛剛下定這個決定,就只見胡濤在身邊一指廣場西側的一堆人頭。頓時毛骨悚然。那裡的人群,已經開始對著一張碩大的破竹床跪拜起來,立刻向瘟疫一般,引得兩三萬人紛紛跪拜,萬人磕頭地景象。如同波瀾擴散-顯然,這是本地來了一個宗教首領級別的領袖,來領尋這次抗爭了。 凌嘯越發發慌。喃喃道,「小濤,看來咱們得要馬上衝出去了!。。。走!」 胡濤也知道事態嚴重,立刻就一招手,喚來親衛護著凌嘯,也不管四國將領們的詫異和呼喚,直接奔下樓去,準備殺出一條血路逃回一里半外地軍艦上去。奔走間,凌嘯頗有一種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計是妙計。可惜點太背,法國佬和葡萄牙佬似乎看破了自己的計謀,殺人放火強*奸搶劫居然是樣樣都來,無惡不作得倍殘忍,居然在爆發反抗的速度上大超凌嘯的預計-現在地凌嘯,要是掛在了自己的計謀之下,豈不是冤枉至極! 一出總督府,黃皮膚的國扈從們,沒有引起印度人地敵視,加上黑□□的槍口和明晃晃的刀槍,威逼得阻擋的人群一陣退縮,愣是給凌嘯等人讓出了一條生路。全身都汗濕了的凌嘯,在走道開闊的維多利亞大街上之後,一眼看見幾百米外的蒙古騎兵,知道他們是來接應自己的,頓時就心一寬,在全身的涼颼颼,反倒興致勃勃地看這場戲起來-老命沒有危險了,自然是要看看自己地傑作的! 和蒙古騎兵一起來的,還有英荷法葡的火槍隊,他們一看凌嘯已然脫險,全都心慌自己的將領,排著整齊的隊列,持槍向人群逼去。凌嘯心冷冷一笑,洋鬼真是好膽,就四百來人的水手火槍隊,也敢去和幾萬憤憤印度人拼?!等下別人被你們打急了,不趁你們彈藥換裝之時,撲上來咬死你們才怪呢! 果然,印度人開始憤怒地吼叫起來,開始的時候,還是紛紛雜雜,漸漸地匯成了齊齊的聲音,似乎在宣喻領袖的反抗命令,似乎是被壓迫民族的吶喊。。。。凌嘯一邊後退,一邊心歡喜道,「干吧,印度兄弟們,打死這些***,俺就可以又接收到四十艘戰艦,呵呵,等規模艦隊,去歐洲多拉風的!」 可是,他心的歡喜還沒有全面影響到口水分泌,就聽見一個前進的英**官哈哈大笑道,「呵呵,看,我說吧,婆羅門的大宗師嘎帝,定會號召什麼和平抗議,還叫什麼非暴力性質的不合作。呵呵,這不就是要靜坐嗎,不怕,不怕!」 。。。。。。噗我呸! 凌嘯這次沒有吐血,而是吐了一口陳年濃痰。 嘎帝?!甘地?!干!印度人真是***痿貨,「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居然也是有歷史淵源的,我還以為是聖雄甘地的首創呢! 想像即將可以接收到的四十艘戰艦不翼而飛,凌嘯已是忘記了自己剛才還一度期望事態平息,憤憤地用破口大罵。 「難怪62年被我們打得哭爹喊娘的,真是個沒血性的民族,得,既然你們喜歡非暴力,好,過幾年,老也來捏捏這軟柿!」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六章 海趣之和諧社會溫柔搶劫 八月一號的晚上,孟買城萬人空巷,而曼徹斯特廣場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印度人首領嘎帝的非暴力不抵抗運動,全城八萬多居民,已經有七萬多齊聚在廣場上靜坐了,聲勢十分巨大,同氣連枝的英荷兩國士兵,將各要道嚴密封鎖,照印度公司總部門前更是戒備森嚴。這種緊張局面,引得聯合艦隊的各國將士全在外圍觀看。 法國海軍少將克拉樂在人群找了半天,才看到扈從們嚴密保護的凌嘯,這位來自國的超級King在凝神觀看靜坐的場面。克拉樂笑了,一面過來給凌嘯遞上雪茄,一面行禮後笑道:「凌霄殿下,我法蘭西東印度貿易管理局給我發來通告,和奧斯曼帝國的交涉已完全成功,到時候我和三名指揮官將上到您的旗艦作為人質,這一點請殿下放心!」 凌嘯的法語也是略有小成,知道這是題應有之義,一面矜持地點頭致謝,一面卻望著廣場上的人群,心很是有一種憐憫。印度今天的命運,是落後民族不可逃脫的宿命,曾幾何時的未來,國人甚至比他們更慘! 當然,憐憫,不代表凌嘯會援手,統治印度次大陸的蒙古人莫臥爾王朝都不反抗,凌嘯犯得著皇帝不急太監急?相反,凌嘯對這種毫無血性的「非暴力運動」很是不恥,他想了想如何對國有利之後,決定對印度人落井下石一下! 但是,凌嘯還沒把落井下石的話說出口,克拉樂卻搶了先。別著頭吐出一口煙之後,他別有所指地道,「尊敬的超級King下,看印度人今天的陣勢。恐怕是鐵了心不給艦隊繼續補給地了,英荷兩國又要嚴密防守公司總部和重要機構……也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難道我們在這裡空等一兩個月?難道我們親自去搬運補給物資不成嗎?……皮爾頓他們的艦上守備也很空虛,要不要派人給他們提個醒,以免有奸猾之徒趁機打劫啊。」 凌嘯悚然而驚,這等低級的反話,他如何聽不出來? 克拉樂膽可真不小,竟是想今晚就背後插一刀,襲擊英荷艦隊!這可是人家英荷兩國在印度洋上最大的據點,港口地兩國戰艦不下四十艘。你打了之後還想活著跑掉?看來英法之間,還真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啊!不可否認,凌嘯喜歡他們之間幹架。但這讓自己的出使之途橫生枝節,愛惜時間如生命的凌嘯,本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歐洲去,哪裡肯和他摻和這等冒險之事? 想了一下,凌嘯頂著克拉樂熱望的目光。直接把提議一巴掌拍死,「提醒他們一聲也好,總之是不要耽擱了使節團的大事。不過。孟買也算得上是龍潭虎穴,應該沒有奸滑之徒行毫無藝術性可言的蠢事吧!呵呵,本殿下累了,失陪。」 克拉樂大失所望。尤其是那句「毫無藝術性」的評語,讓他面上一陣發燒,心雖是不服氣,可待要向凌嘯力陳成功可能性的機率,但凌嘯已經轉了身,克拉樂竟是一句話都爭辯不出來。 少將正鬱悶得猛吸一口雪茄。卻忽然看見凌嘯停下了腳步,感歎道,「克拉樂先生,孟買今日真是萬人空巷,唉,也不知道皮爾頓將軍他們有沒有安排士兵全城巡邏?要是有些盜賊,乘機竊盜民財,或是不小心引發了大火。。。。那可真是讓印度人生恨,對眼前得局勢更不利,搞不好印度人會一觸即發的!唉,會騷亂,會死人,多不好啊!」 超級King憫人完畢,悄然而去。克拉樂卻像是雷劈一樣地呆住了,凌嘯地暗示籠都聽得出來,可克拉樂不得不成*人,一樣的搞鬼,一樣的暗示,凌霄的切入點就更準,而且影響更深淵,印度人本來就過的貧困,做牛做馬的他們,要是微薄養命都被席捲一空,房屋都被一把火燒光,還非暴力的起來嗎?!在反覆咀嚼凌霄的話三遍之後,克拉樂竟是在侍從們的眾目睽睽之下,辟辟啪啪的給了自己三個耳光,喃喃道:「高人哪,服了!超級King,果然有藝術性……好毒!」 於是,領悟了凌嘯毒計精髓地再也片刻不留,趕緊回到港口,毫不猶豫地召集起本國海軍將士,攜帶了武器,分散入尾買城黑□□的夜色之,衝向基本上無人設防的廟宇學校、大戶民居、民倉商舖和買辦商行,以港口為出發點由近及遠,開始了他們出道以來抵抗最少地搶劫行動。克拉樂的將士們,看到留守的老人小孩,要麼是打昏,要麼是綁起,根本就不用擔心有什麼人能阻止自己,唯一只恨孟買城太大,就算搶到天亮都搶不完啊! 不過,法蘭西士兵很快就恨不起來了。等他們搶了三四條街之後,就遇上了穆普雅德的葡萄牙士兵。雙方士兵起初還大眼瞪小眼,等看清楚大家都是背了裝滿財物的布袋之後,全都是會心一笑:反正尾買城這麼大,有財大家發,到時候還有一個對抗英荷責難的盟友呢!當即,克拉樂和穆普雅德雙手一拍,兩國合軍一處,以更大的規模,向富人們聚集城北衝去,這裡才是他們最喜歡來的地方,先前的搶劫都是小試牛刀,試探一下城地巡邏力量和民宅的反抗程度的,現在一看如此的容易,還不趕緊去搶最有前途的地方?! 法葡兩千多士兵,剛剛衝進有柵欄保護的富人區,克拉樂和穆普雅德一看街上黑燈瞎火,家家窗口裡面卻有亮堂堂的燭光,頓時大喜,「呵呵,果然是有錢人的聚居區,還點得起這麼多的蠟燭!為防剛才那種搶東家逃西家的局面,全體都有了,迅速前插,遍及整條街,本將軍要每家每戶門口都站滿二十名士兵,然後我一聲令下,就衝進去洗劫!」 這發財的命令,士兵們當然服從了,甚至還按照操典列隊齊步跑呢,很快就到了各自製定位置,齊刷刷地等候克拉樂兩人的砸門命令。 但他們顯然來晚了。 克拉樂舉得老高的手臂剛要猛然揮下,突聽一陣門響聲,一座座氣勢不凡的宅,家家戶戶門扉一開,燭光裡,只見每家每戶都出來了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清軍士兵,盆滿缽滿袋滿地往外面運財物! 這倒還罷了,最讓克拉樂和穆普雅德大吃一驚的是,每家每戶的主人,原本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但一望見街心的法葡白人士兵,頓時恐懼地往清軍士兵身後奪去,不僅如此,還紛紛在荷包裡面掏出金銀幣往清軍士兵手塞去,一副生怕清軍士兵不要的表情。 克拉樂和穆普雅德兩人目瞪口呆,心全是泛起了強烈的酸味和震撼-能出現這麼溫柔的搶劫,這還真是個和諧社會! 搶劫,能搶到凌嘯手下的這種彬彬有禮有禮的地步,已經是人間奇事了,但若是搶到主人生怕你不要的地步,那就真是羨煞旁人! 但他們倆的羨慕,很快就被迎上來的胡濤和梭思盧兩人給打斷了,胡濤一口結結巴巴的法語說道,「呵呵,兩位少將閣下,你們也是來保護城治安的嗎?不過,受這些居民的邀請,這裡已經被我們清軍所接防。外面更多區域的治安,就得辛苦貴軍了,回頭我們稟了超級PKing,再請皮爾頓先生獎賞你們兩國的義舉。」,穆普雅德還在奇怪自己搶劫怎麼成了義舉的時候,卻聽見梭思盧擺出一般人俺不告訴他的表情,低聲對克拉樂說道,「少將閣下,嘿嘿,您瞧見了沒有?那些袋裡面裝的,是他們付給我軍的保護費!唉呀,這買賣做得劃來,一聽到外面有殺人搶劫的土匪,主人們立刻個個願意給我們一半以上的財物。。。有些還願意出七成當保護費呢!呵呵,您也可以去其他居民區趕緊試一試,這法好使呢!哦,時間不早了,得要趕快啊。」 克拉樂死死地把嘴巴張得老大,他很怕自己如果合上嘴巴,會忍不住把舌頭咬斷吞掉是凌嘯「搶了』最有價值的富人區不說,居然還把自己的軍隊當成白臉,嚇唬那些富人趕緊把財物交給當清軍的紅臉!-他一想到自己等人居然被當成槍使,就覺得心堵得慌,再加上看著清軍的那些鼓囊囊的袋,就更有種想哭的感覺。 可是,克拉樂又不敢和清軍翻臉,誰叫在印度人眼,白人士兵的形象實在太惡劣了,而黃人士兵又彬彬有禮,妓女也不欺的呢?! 他只好悶聲地吃了這個暗虧,怏怏退出去了富人區。梭思盧說得有道理,時間不早了,要是被廣場上的印度人得知了消息,可就不好下手了。克拉樂一邊拉著穆普雅德灰溜溜跑到其他街區去,一面在路上和葡萄牙商量,決定讓兩國士兵輪流當紅臉白臉,試驗一下凌嘯的「保護費』制度。 穆普雅德一聽之後大聲叫好的時候,克拉樂卻是心惴惴不安。 但願凌嘯賺飽了之後,人厚道一點,人品光輝一點,吃肉之後也留點湯給咱們喝喝啊,千萬不要一等咱們還沒有搶到他那樣的金銀細軟,就開始全城放火起來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七章 本事不大,「流毒」而已 法葡兩國一直搶到半夜之前,凌嘯都沒有命令清兵放火。這倒不是他的人品忽地光輝起來了,凌嘯既然能忍心對無辜印度百姓下手,那他就不會心慈手軟! 因為在凌嘯看來,國鴉片戰爭的國恥,也有著印度因素。這個民族哪怕是有三克以上的雄性荷爾蒙,起來反抗英國殖民者,他們也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欺壓國的。 而從陰險地計劃開始之時,凌嘯就打定了要把事情弄大,最好鬧到英國頭疼二十年到五十年的地步,這就需要印度人民起來反抗,而且能看到反抗的成效和甜頭!所以,在胡濤率領扈從去富人區行使光輝的保護職責之後,蒙古騎兵卻領到命令,全部棄馬步行,身著黑色夜行服,乘著夜色,趕往城郊的嘎帝所在育圖隆寺,先去那千年古剎放火,看你嘎帝還暴力不非暴力!至於城的火,凌嘯則是在等待據說每晚時必刮的海岸西風-嘿嘿,孟買這麼大,放火是力氣活啊,可不能因為四處放火而洩露形跡,砸了國人的光輝形象!法蘭西和葡萄牙兩國正在劫掠不太寒磣的城西區域呢,火從那裡放起來,乘著風勢向東一路燒去,不是白人幹的也是白人幹的! 凌嘯正拿著自鳴鐘,和楊成碧、鍾閔同兩人在甲板上等著望眼欲穿的海岸西風,就聽到一陣馬刺聲響。胡濤在一群軍官的簇擁下,興高采烈地過來稟報道,「呵呵,爺。你那個什麼保護費的主意真是妙啊。大獲豐收了,哈哈,這一路可把我們的扈從累死了,整整兩獨輪車地保護費呢!」 「哦?都是些什麼?保護費嘛。收金**就夠了,怎麼能有這麼多,莫不是把那些體面人家的傢俱也搬來了吧?」看著扈從們接踵搬運上喜拔你牙號的八個麻袋,凌嘯淡淡而笑,一邊問話,一邊示意解開麻袋。他倒的確想看一看,這號稱是印度第二大城市地孟買富人們,都交了些什麼當作保護費?! 胡濤指著打開的麻袋,趕緊給他樂呵呵地解釋道,「爺。這個麻袋裡面都是我也不認得的銀幣,怕是有萬把斤,大約就十五萬兩的樣。這個癟一點麻袋。全是怪模怪樣的金幣,呵呵,兩萬兩金呢!至於這個小半麻袋裡的。。。。是石頭砂,堆頭不小卻輕得很,不到八斤我也不曉得是什麼東西。反正居民們把它們藏得很隱秘,後來交給我們,我們就收了。爺。您見多識廣,能不能看看是什麼東西?」 石頭砂?!凌嘯大為稀奇,抓起一把來看一看這些粗細不勻的石頭砂,見大的有指頭大小,更多細的則小如沙礫,凌嘯越發地覺得稀奇。等到他看清楚後發現,這些石頭上在晚上也竟有磷光閃閃的時候,凌嘯竟是大吃一驚??暈死,難怪富人們竟然把石砂當寶貝地。這些,竟然都是鑽石原石! 凌嘯瞪著這些石砂,忽地身一軟,嚇得胡濤等人大為駭然??難道石砂是有毒的?可凌嘯哪裡是毒,他是心被深深震撼了。原知道,在幾十年之後的巴西鑽礦和南非鑽礦發現之前,印度是十八世紀前最大地鑽石產地,但凌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尾買隨便一刮,竟是就刮出了這麼多,顯然這時候的印度,已經開始在各地開始人工開採鑽石礦了,和我國偶爾在山野田間撿到一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暈啊,哪怕是按照十比一的比例切削和琢磨出來,自己也有大半斤的鑽石,那可是總重一千七百克拉地財富啊,比卡捷琳娜的后冠上的還重,拿去歐洲一賣,豈不是價值兩三百萬地英鎊?! 楊成碧與鍾閔同卻不管凌嘯是否賺翻了,他們都是純粹的軍人,在感覺到強勁的海風變向之後,馬上驚喜地問道,「哦呀,王爺,刮西風了,咱們是不是通知鳳凰兩旗士兵?」 「胡濤,那些金銀分賞給全軍將士。你,親自把這個麻袋轉用絲綢袋分裝,一粒石砂也不許漏掉,給爺小心地保管起來,任何人不得接近,這可是我勤王海軍的建軍之用!」 凌嘯一把將砂石倒入麻袋,在麻袋口小心地拍拍手上的殘砂,沉默了片刻,然後才大聲對楊成碧兩人命道,「當然要傳令下去,立刻在城西放火!」 現在他才明白了,為什麼英國老是頂著印度不放的,甚至兵力上很多時候都要比在北美要傾斜得多,東方的確讓歐洲垂涎啊,甚至凌嘯自己都有一點垂涎了。楊成碧接到將命,也不多想,當即掏出國獨有的焰火點著放了信號,鍾閔同則命自己的傳令兵也快馬去傳信。然後,一眾人和凌嘯一起抄起千里望,盯著夜空地尾買西城區,等著看那裡的縱火熏天。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鳳凰兩旗騎兵顯然已經看見了煙花信號,不一會兒,西城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初始還是星星點點,可在強烈的西風之下,又缺乏人員救援,迅速就擺脫燎原之勢,成片成片地漫過大多竹製蓬草的屋頂,捲起滿天黑黃煙的同時,火勢向城東城擴散開去。 「全城暴動的大亂在即,等所有將士撤回之後,艦隊立刻離港十五里,全軍戒備!」滿天都被大火照得通紅亮的時候,凌嘯卻不想多看,只是吩咐了一聲,就面色木然地走進主艙而去。 剛才,他滿心發了財和挑了事的興奮,卻都被一個理落院吏官用祈禱驅得煙消雲散,這名吏官,其實只是祈禱漫天神佛保佑留守家的印度人逃命罷了,可就是這樣的一句祈禱,聽在凌嘯的耳朵,卻彷彿是重重地鎯頭。猛然敲痛了他的心, 是的,凌嘯受傷了。 他自離開長樂的那一刻其,就要求自己心如鐵石。他也可以擺出一千種理由來證明,自己為一國一族一種而卑鄙、狡詐、無恥和殘忍。是做得沒有錯地,甚至做好了把自己歸於「歷史狂人」的隊伍,狡辯著「歷史狂人也可以推動國家強盛民族強大」的準備,但他卻知道,在吏官的祈禱面前,說什麼都是無力的,因為良心這兩個字,凌嘯從來都做不到擺脫它,甚至求狗來叼,都叼不走! 可是。良心從來都不能決定禽獸般世界弱肉強食的規律,所以注定了他想到良心就痛苦!凌嘯不知道別的穿越者有沒有這樣的痛苦。 也許他們高尚得選擇了獨善其身地避世,不肯擔當這本就卑鄙齷齪如狗屎、草菅人命如草芥的大國博弈;也許他們的雄才大略。到了談笑間諸列強洋酋俯首、落間便牢牢把握住了世界地龍脈;從而並不曾有這種人心良知與博弈需要的痛苦。 可惜,凌嘯既不能漠視和縱容歷史沿著原軌跡演進下去,也沒有雄才偉略,一身不大,最出色只有「流毒」而已。不用這個他還能用什麼去? 心情不好的凌嘯,本想特意選擇了一個空艙房獨處,卻不料走了幾步還是撞上了蘭芩。蘭芩一看見凌嘯。便被鎮住了,頓時花容失色。男人無語淚流,無疑是最能震撼女人地,尤其是關切他的女人!蘭芩抱著他驚呼道,「嘯郎,你的面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病了?。。。。你哭了?啊,你可不要嚇唬芩兒啊,到底怎麼啦?」 「芩兒,相公沒事!」凌嘯將芩兒緊緊抱在懷。淌著淚水親吻著她的額頭,心頭卻忽地閃過爸爸媽媽和雲兒的笑臉,越發覺得自己和異時空親人們地期望愈行愈遠,「相公只是想父母親和。。。和孩們了。」 芩兒哪裡知道凌嘯心最隱秘的秘密,卻心有所感地嚶地哭了出來,撫著凌嘯的背泣道,「嗯,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呢?我們姐妹都捨不得孩兒們呢,昨晚上,欣馨和小依都在被窩裡哭成一團呢。。。。。嘯郎,我們回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好不好?」 母愛是無私地,身為女是該報答母親的,對祖國也當如此!芩兒雖是意不在此,但她母性十足的話,如同叮咚溫泉淌過凌嘯的心頭,塊壘頓消。他把蘭芩抱得更緊,忽地心一暖。 長久以來,凌嘯總不知道、也不相信愛情能否在現代人和古代女之間產生,並達到摯愛如一的程度,他總感到強大的「代溝」梗在兩者之間,從意識形態、資訊規模和感知方式都有巨大的頻道差。但這次,凌嘯聽著芩兒的淒淒而訴,第一次真正下定決定,願意主動去把心交給芩兒,和最是靈性可愛的弟一起,去試著衝破時空隔閡,真正切切地愛一次! 凌嘯將芩兒抱了起來,在她耳邊發自內心地溫存傾訴,「我地好芩兒,操勞國事,是相公不可推卸的責任,咱們不能回去!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出海嗎?既是捨不得讓你一人孤寂,也因為,相公願意和你相親相愛。所以我才希望,我經歷的每一件事情,你都和我在一起面對和承受,這樣,你知我心,我懂你意,我們就能有盡可能多的共同話題、愛好和經歷,我們才能真正如膠似漆,琴瑟調和。。。。。。。。。這是相公告訴你的心裡話,因為,你是第一個讓相公的心動過的女孩。。。你不希望我們的兩課心永遠在一起,靠得越來越近嗎?」 蘭芩是第一次聽到凌嘯的這番心裡話,她也是凌嘯的女人唯一一個聽到這心聲的,初聞此言,芩兒還並不能理解愛情需要更肥沃土壤的道理,但很快就明白過來。聽嘯郎這意思,原來他竟是先結婚後談情愛的,而自己是他的不二首選!頓時,幸福開始瀰漫在蘭芩的心,而她回報出來的溫柔,無論是悄悄話的傾訴,還是女兒本色性情的煥發,竟都讓凌嘯意料不到的欣喜。 海上星空下,夏風習習,海濤拍舷間,兩人竟是常常坐在船首促膝競夜,直到半個月之後,尾買城,來了好些人求見凌嘯。 「尊敬的超級King下,這位卡布錫先生,是莫臥兒皇帝奧朗則布陛下的特使,是來邀請您代表國政府,為我們和英國之間進行調解的。」嘎帝頭纏帶血的繃帶,一面向凌霄合十致敬,一面為他介紹另一位服飾華麗的長者。 有人求見,心一點都不奇怪。城大火一起,燒掉了幾乎成的民宅和公用設施,這如何不讓城印度人對白人深惡痛絕?菩薩還有三分火呢,終於,憤火的印度人再也忍不住了,非暴力什麼的全都丟到了腦後,竟是烽煙四起,全城暴動起來。而深知處於「嫌疑」之地的法葡,乖得很,早就和凌嘯一起躲到外海了,恨得皮爾頓恨不得架炮把凌嘯都給轟掉算了,到最後,找總督借了好多得理智才算是沒有衝動。 總督的理由很現實,孟買已經一片狼藉,不想辦法擺平,損失會繼續擴大。所以,凌嘯收到的軍報上,就出現了:英荷兩國被全城的騷亂和暴動損失不小,惱羞成怒,一面瘋狂屠殺城叛民,一面組織軍隊和兩國商民,擺出揮軍向印度首都德裡猛攻的架勢,逼迫莫臥兒王朝前來彈壓。 這不,莫臥兒雖人多勢眾,卻害怕有掏心能力的英荷,於是,終於請我國調解啦?! 凌嘯還在心暗笑的時候,卡布錫卻一番話說出來,差點把凌嘯給震死。 「殿下,素聞貴**隊秉持天朝氣度,處處維持公義,不僅秋毫無犯,而且還曾經主動出兵保護我尾買民免受白人匪兵的侵害。我國皇帝陛下和朝野深為感佩,命我奉上國寶光明之海,以致謝殿下,並希望殿下能繼續主持公義,為我和英國之間的爭執積極斡旋。拜託了!」 這卡布錫說完,竟是毫不猶豫地掏出一顆粉紅色玫瑰型的碩大鑽石,在凌嘯面前一晃,便躬身擺在他的桌上。 凌嘯全身的血液一衝,直接就從鼻孔滴下來。 「光明之海」。。。又麼「大莫臥兒」的世界第八大鑽石。。。莫臥兒皇帝竟是將他送給我?! 暈死,我還做好了最壞準備的,這。。。。。難道無恥是致富的必須條件不成?要不然我只是稍微無恥一下,就發這種洋財?!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受人錢財,替人消災 受人錢財,替人消災,乃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在凌嘯所知道的那個歷史上,「光明之海(當時300克拉)」、「光明之山(108.83克拉)」和「沙赫(95克拉)」,都是印度赫赫有名的名鑽,將在幾十年後,被波斯王國搶走。其那個比「光明之海」還小很多的「沙赫」,在一百多年後,由波斯王送給俄羅斯,作為免去俄羅斯征討攻打波斯的謝罪禮物-它的價值就是相當於兩國之間的一場戰爭!-沙赫尚且如此,光明之海就更貴重了! 凌嘯好歹也是華傳統美德熏陶出來的,得了這個碩大的粉鑽,就更當為莫臥兒王朝免去他親手挑起的「無妄之災」!於是,凌嘯毫不猶豫,立刻命人邀請英荷法葡四國代表,請他們前來自己的旗艦上舉行新一輪的方會談,以解決目前的孟買危機。 法葡兩國很給面。 克拉樂他們早就得到了凌嘯分來的一部分「保護費,,加上自己兩國搶劫收入也不少,炙烈貪慾和搞鬼之心已經偃旗息鼓了。搶劫歸搶劫,但眼看英荷要把戰火擴大出尾買城,整個印度半島將陷入一場大戰,那可是會影響到歐洲各國在此所擁有的利益的,當然想把事情壓下去,一聽國願意調停,心自然是千肯萬肯。 英荷兩國也給面。 皮爾頓和斯特朗姆,雖對凌嘯以勤王艦隊隔離開英荷與法葡艦隊,十分的不解和惱火,可是。對他們兩位少將來說,保護殖民地安全固然是他們的職責,但目前使命的重之重,就是要把國使節團弈到歐洲去。不落下英國荷蘭地一份貿易分羹是這才是真正不能閃失、且名垂英荷史的大事!而對尾買總督而言,恢復孟買城秩序、平息印度人暴動,更是現實需要! 令凌嘯再一次大開眼界的是,克拉樂和皮爾頓四人,儘管各自心恨不得把對方的肉都啃一口,可到了「喜拔你牙號」上之後,依然是彬彬融洽,甚至談笑風生地擁抱了一下。卡捷琳娜低聲告訴他,這就是從世紀流傳下來地貴族禮節,無論有仇與否。在正式場合除非決鬥,否則決不可以惡語相向地大打出手。 但今天代表英荷的,卻不僅僅是皮爾頓和斯特朗姆兩人。還有英國東印度公司最高行政長官葺莫蘭斯頓勳爵。 這位莫蘭斯頓勳爵,一點都不像是大英帝國在遠東最大的殖民頭,反倒是一副學者氣度,身穿貝斯特馬甲,套一件十分考究的究斯特科爾(西服上衣原型。略長)外衣,白色鬍鬚,鼻樑上架一副金邊圓框眼鏡。說不出的睿智和儒雅,像極了影帝康納利。連凌嘯這樣的厚顏之人,被他深邃的眼睛凝視幾眼,都有些被看穿了的侷促! 莫蘭斯頓的禮節卻十分到位,一個十度的鞠躬很是行雲流水,似恭敬但又頗為不卑不亢,以法語說道,「尊敬地超級King殿下,見到您。是莫蘭斯頓的榮幸,能得到您出面調節三國紛爭,協調國利益,更是各國的福祉。無論這次調停成與不成,我都代大英帝國威廉和瑪麗陛下,感謝您的付出。並在陪伴您前往歐洲的旅途,願意和您深入探討我魂牽夢繞的東方明和東方指揮,以示我對貴國皇帝陛下和殿下您的尊敬!」 凌嘯還沒有聽完,心就立刻咯登一下,這傢伙竟是要替換皮爾頓,親自陪自己去歐洲?! 這個莫蘭斯頓,顯然是個厲害的老鬼,比皮爾頓等人難對付多了。不僅待人接物間進退有理有據,而且眼光見識都遠超常人,一句「協調國利益」和一句「無論調停成與不成」,綿帶剛地表明,他已經看出凌嘯淌深水定有原因,和打一針「利益不到位調停就不可能成功」地預防針!看來,東西方雖是思維模式不同,但出類拔萃者都不是傻人啊! 戒意頓生的凌嘯,也不和莫蘭斯頓說法語,一面矜持地用英語謙虛,一面諱莫若深地打著官話,顧左右而打太極推手。 「莫蘭斯頓先生過獎了,若是你喜歡東方化,呵呵,本殿下倒可以說道說道國。國是個愛好和平的國家,向來喜歡內斂,講究細耕己田,以求地本國大治,人民安樂,等時機成熟,不若由本殿下安排,親自邀請閣下訪問國好了。」 莫蘭斯頓的學識再淵博,可哪裡曾見識過國的官話,聽得凌嘯滿口的盛情介紹和邀請,心高興萬分,連忙致謝起來,大呼這國超級King很好相處。直到國代表入座開始談判,墨蘭斯頓在反覆咀嚼了幾遍之後,才知道凌嘯剛才竟是專揪住客套話,轉換了話題,愣是把自己的綿帶剛的話語,給卸得一乾二淨……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凌嘯到底有沒有聽出自己隱諱的警告和立場! 孟買危機的談判,卻不似凌嘯和莫蘭斯頓的寒暄那麼溫情脈脈。 皮爾頓和斯特朗姆兩人,顯然得到了莫蘭斯頓地面授機宜,以激進的打手形象,張牙舞爪得猶如憤怒的獅,在談判桌上**裸地呵斥著印度人暴動的不正當性,並毫不猶豫地把法葡兩國扯進來說事。 皮爾頓臉色懲紅如同火雞,怒道,「卡布錫先生!你們莫臥兒也是有對外交涉事務的王國,難道就不明白一些國際慣例嗎?孟買城被焚,顯然就是一樁罪行嚴重,後果駭人的海盜性刑事案件,印度人民的房舍被焚燬,難道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房產損失就小嗎?。。。至少兩百萬英鎊呢!我們也是受害者!。。。。大家本該做的,就是聯合起來保護家圓。嚴懲兇犯!可你們呢,卻不問青紅皂白,對我大英帝國國民地公私財產和人身安全大加攻擊,損失竟比火災的還要大。這豈不是把海盜侵襲遷怒於我們身上是什麼?莫非,因為一個海盜是白皮膚,所有白皮膚的就是海盜?!那我們抓到印度殺人犯的時候,是不是該把所有印度人都絞死?!。。。。所以,沒得談,我們要去德裡向奧朗則布陛下討個公道,索要損失賠償和安定保障!」 。。。兩百萬英鎊?!卡布錫知道這是獅張口地虛報,但關鍵是英荷似乎還要攻打德裡,不光要錢啊,要是像前幾年尾加拉國庫被攻佔一樣。損失可就遠不止兩百萬英鎊了! 凌嘯和與會的客國眾人,卻都不得不承認,英國玩的「法理」很嫻熟。也同意他是個受害者的觀點,因為侵害他們的,正是凌嘯和法葡兩國。但是,大家都是有點腦容量的高等生物,深知這事情如同背著老婆花過一樣。打死都不可以承認的,於是,凌嘯打頭。紛紛對皮爾頓這鏗鏘有力的話表示贊同,以換取英荷不找自己的麻煩,只向莫臥兒王國索賠。 話到了這裡,英荷已是全佔著一個理字,一時間,談判桌上的氣氛凝滯起來。 卡布錫見包括凌嘯在內都認為印度「理虧」,差點哭出來了,只好悄悄一指卡捷琳娜正在賞玩地粉鑽,向凌嘯投去了求援的目光。期冀收了粉鑽的凌嘯能表演主持正義。不僅他在看凌嘯,莫蘭斯頓勳爵,皮爾頓,斯特朗姆,克拉樂和穆普雅德也望著凌嘯瞠目結舌。他們都不是瞎,哪能沒看到卡捷琳娜手地玫瑰粉鑽,頓時,嫉妒的嫉妒,憤然的憤然! 克拉樂和穆普雅德駭然於這個粉鑽的肥乎乎,心不禁哀歎,「敢情使槍的人,永遠要比被當槍使地人來財多了,我說凌嘯怎麼這麼好心要調停呢,原來是收了個這麼胖的玫瑰!」 皮爾頓和斯特朗姆則是義憤填膺,凌嘯你收了勞務費,我們都心知肚明,可你就不能藏著掖著一點嗎?我們兩國本就是一肚的委屈,你還拿出來顯擺什麼?! 唯有莫蘭斯頓勳爵面露微笑地望著凌嘯,顯得別有一番地冷靜,但只有他明白,自己心其實是在陰狠地冷笑。 身居高位的他,一個月之就收到了各地據點的消息反饋,本就對凌嘯一路上壟斷妓女的做法很是不解,到孟買開始全城靜坐,莫蘭斯頓就明白到了,這是國人嫖客大軍所引發的民族憤怒危機,只是,他無法判斷凌嘯是客觀無意還是主觀故意的罷了。。。。而當萬人空巷的孟買一夜被搶被焚的時候,莫蘭斯頓所主持的公司高層會議就斷定了,這樁禍事,是法葡兩國所為,凌嘯居然不警告公司當局,就先行派員收取保護費,主觀故意地嫌疑大得很呢!到現在,凌嘯粉墨登場地搞什麼調停,莫蘭斯頓已經一氣貫通地確定了,凌嘯百分百就是故意的,而且陰險得草灰伏線! 勳爵抑制住自己氣得發抖的雙腿戰抖,心叫很,「好。。。。好東方人,我們受了莫大損失,卻抓不住你陰謀策劃此事的把柄,也無法在海上百分百包圍到你們三國,算我們倒霉!可是,我倒要瞧瞧,咱們誓死不退讓,看你究竟怎麼樣把這粉鑽收得心安理得!」 凌嘯是什麼人,在國內就是被朝野用醋酸泡著過日的,焉能怕他們嫉妒自己得了肥鑽石? 他遂也恬不知恥地凝視著莫蘭斯頓勳爵,笑道,「對啊,這樣很好嘛!各國坐下來,啊。憑著大家都能接受的國際慣例和公里來擺平此事,哦,就像是一個公議法庭一樣,把這件事情消停下去,和和氣氣的多好,就像是莫蘭斯頓勳爵所說的那樣,眷顧各國利益,致力於各國福祉。大家認為本殿下這個調停原則如何啊?」 莫蘭斯頓勳爵自恃英荷兩國佔著全理,而且大家剛才也都認同了,當然也不懼怕凌嘯玩什麼花樣,微笑道。「殿下所提議的,就是組成一個公理法庭嘛。好的,我們英荷兩國都同意這個原則。」 克拉樂和穆普雅德畢竟做賊心虛,一聽法庭多少有些心理障礙。但一想到凌嘯這廝也深涉於放火之事,定不會當個法官當到判自己有罪,慢慢地也就放下心來,點頭附議。 莫臥兒的卡布錫卻是大驚失色,他實在在道理上無法反駁英荷兩國,只好冀望凌嘯憑著使節身份和與白人同起同坐地「交情」來斡旋的。不料凌嘯卻選了最難對付的法理爭辯來著手,心不禁大為肉痛,看來「光明之海」粉鑽是丟到狗嘴裡面去了! 凌嘯緩緩站起身來,環首四顧地笑道,「諸位。英荷兩國備受損失,大家都認同其受害者身份,他們要求賠償的主張。我想,即使是官司打到羅馬教廷去,也是會得到支持地!」 聽見凌嘯這麼肯定地支持英荷,卡布錫心一沉,知道「光明之海」粉鑽已經落到狗肚裡面去了! 而皮爾頓興奮地大叫「公理必勝」。斯特朗姆高呼「邀請蒙古騎兵一起攻打德裡」之時,莫蘭斯頓勳爵卻很是疑惑,凌嘯該不是就只有這兩把刷吧?這樣就判我們英荷勝利。他如何對得起賄賂他的被告啊! 殊不料,凌嘯忽地指著斯特朗姆笑道,「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們打德裡的莫臥兒王朝,有些於理不合!他們早就將加爾各答和尾買等地賣給了英國東印度公司,連主權和治權全部都拱手相讓了。。。。你們領地的刁民暴動,與他莫臥兒王朝何干?!」 一言既出,全場結舌! 皮爾頓蔫了,斯特朗姆蔫了。莫蘭斯頓啞口無言。。。。是啊,責任主體都搞錯了。 卡布錫卻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的賣國條約居然還有這等效果! 但這喜拔你牙號畢竟不是海牙法庭,東印度公司最高行政長官畢竟是最高行政長官,調停的會議哪裡壓得住侵略者赤條條的利益要求?所以,反應迅捷的莫蘭斯頓很快就反制過來,他盯著克拉樂兩人,口卻對凌嘯道,「那依著殿下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損失該找誰去要賠償?秩序該由誰來恢復?」 凌嘯哈哈一笑,指著卡布錫道,「當然找他們!他們先前沒有調教好民,轉讓給你們之後,方才暴動,有一半地連帶責任,不僅需要派兵前來鎮壓暴動,還至少付得要給你們一百萬英鎊的教育不善賠償費。」 卡布錫這時才鬆下一口氣來,沒有多猶豫就點頭了-夠了,只要錢不要命就好。 莫蘭斯頓卻不肯罷休,「好。。。好,那。。。那還有一百萬英鎊向誰討要?!」 凌嘯看看列席的孟買當地領袖嘎帝,聳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數量你們和卡布錫再談嘛!本殿下只是調停戰事地,又不是給你們估價的。。。。。反正讓你們受損失的是暴動刁民,養著也沒意思,萬一賠款方面還有缺口,抓些人賣到南美去開礦也行啊!」 「。。。。。。。。」這般無恥之言一出,英荷兩國全都愣住了。 而卡布錫一聽要搞這麼狠,當即讓了一步,表明可以再加十萬英鎊的財物,法葡也見機很快地幫凌嘯的腔,「勳爵先生,我們兩國願意大量收購印奴。。。。呵呵,聽說他們很多都會找鑽礦啊,也不知道南美有沒有鑽礦。。。。」 莫蘭斯頓還在衡量地時候,卻只聽凌嘯歎道,「出使行程在孟買耽誤太多了,勳爵先生,要不,我們三國先行,你們和莫臥兒慢慢磋談,簽不簽停戰協議的,等我回來再說,如何?」 「不!殿下,我們荷蘭無需談判的,隨您一起上路!」 荷蘭地斯特朗姆立刻站起來,孟買又不是荷蘭的,他幫英國全是看在一個國王的份上,現在聽說凌嘯要先和法葡走,哪裡肯留下。 盟國一退出,莫蘭斯頓頓時心一緊,他畢竟不是學者,骨裡面還是商人。有莫臥兒派兵協助鎮壓暴動,恢復孟買秩序是根本利益,有一百一十萬英鎊的賠款,已經超過暴動損失達三十萬鎊了,現在實力不足,還想怎麼樣,難道真把莫臥兒的國庫給端了?! 他剛剛點頭表示願意現在就敲定停戰協議,就只見,那一直沒有言聲的嘎帝刷地一聲站起來,走到凌嘯面前,單腳在地上不停跺腳,雙手劍指合十,突地向他一指,怒道,「收錢不消災,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也是強盜!本法師請雅陀皮努卡頓將祖師詛咒你!」 這一下變起倉促,眾人是瞠目相對。 凌嘯大敢冤枉,國家不強還來怪我不扶你們?他卻是毫不害怕印度版「將頭」的,正待要振振有詞地告訴他,自己完成了不開仗的調停任務,但嘎帝地手臂卻突然一下暴懲一尺,飛快地向凌嘯胸前襲來。 凌嘯一面以凝血壯強力蹦起躲避,一面毛骨悚然。 難道世上真有報應一說? 要不然在街機才能看到的長手長腿,怎麼會被自己碰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大丈夫要死便死,深以娘們國為恥 凌嘯早已經決定了毒外國心不軟,就算是鬼神出現,他都絕不畏懼,就更遑論嘎帝的這種怪異武功了。當即在下意識,凝血壯人造出來的本能潛力勃然爆發,踏腳猛躍的力量不下於千斤之巨,箭一般射開去,躲過了嘎帝瘦骨嶙峋的劍指猛戳,硬是讓他的四個指頭戳入了高背的桃木椅背! 到這時候,滿廳之,方才響起了各種各樣的驚呼之聲。 「殿下是我國忠實友人,法師萬萬不可傷了殿。。。。」卡布錫見嘎帝攻擊凌嘯起來,一擊不居然還要再上,頓時驚呼起來。他可是在德裡就素聞嘎帝的武術之神,曉得凌嘯如果有事,那就絕對不是兩百萬英鎊可以擺平的事情了。不說英法等國絕對不依,就是接壤的清國康熙皇帝,也會興起全國之兵來報這血海深仇的,莫窩兒王朝絕對只有覆滅一途,怎能由得他卡布錫不驚慌?! 但卡布錫還沒有把「不可傷了殿下」驚呼完全,就只見嘎帝的人影一晃,已是方向急轉地撲向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行政長官,赫然就是要攻擊這位莫蘭斯頓勳爵! 莫蘭斯頓尿都差點嚇出來了,他可沒有凌嘯那種「敏捷」,眼睜睜地望著四個手指頭在視野急速擴大,心知這次恐怕是老命算是完了,忍不住張開嘴想要呼救。但電石火閃間眼前忽地一黑,嘎帝的手指頭,竟是愣生生地停在了他的眉心處,開始怪異地旋轉。已然沾到了莫蘭斯頓額頭的冷汗,卻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眾人大訝地定睛看去,這才發現,不是嘎帝不想戳下去。而是他已經戳不下去了。滿臉鐵青地凌嘯,早已經靠到嘎帝的身前,兩手擒住他的變細的肘部猛然旋扭,右腳卻一個朝天蹬踢上了嘎帝地喉結,這才讓嘎帝蒙受了一記致命重擊,嗓眼卡卡的垂死間,卻活生生地卡在那裡不得動彈。 莫蘭斯頓一下虛脫地躺倒下去,耳只聽見凌嘯在淡淡地道,「嘎帝法師,無需怨念地望著本殿下。怨念是殺不了人的!西行路上,凌嘯有一語贈你佐行頓悟。佛曰:放下屠刀,與虎謀皮。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嘎帝的喉頭頓時寂寂無聲,眼的精光一閃,顯然聽懂了凌嘯指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理念的致命缺失,剛有一種聞道的喜悅,忽聽凌嘯又道。「朝聞道,夕就死,還不是白死?你沒有機會了。去吧。」 嘎帝的眉毛猛地一抖,瞪眶欲裂地倒下去之時,心飄過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這樣地疑惑,「我究竟是被他打死,還是被他氣死的?」 一代印度殖民地領袖如此殞命,並不影響「喜拔你牙號協約」的訂立,但卻讓勤王艦隊和使節團官員們忙了一整天。 送走各國代表之後,在凌嘯地命令下。胤祥,胤褆率領理藩院和各部隨員,楊成碧等一幫海軍高級將領,曾光、曾輝率領的軍工司官員,戴名世率領的書吏管理處官員,胡濤、黃百家率領的扈從軍官和孤兒代表,不下三百餘人,齊齊聚集在甲板上,聆聽超親王的訓示。 「。。。諸位,這段時間地事情始末就是這樣!」凌嘯背著手,將整個印度之行以來的真相毫不猶豫地講了一遍。整個甲板上,眾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瞠目結舌於流毒王爺的超級毒液是我們說王爺怎麼會誨淫誨盜地逼迫大家嫖娼呢,原來是一個多月前就有了這個陰毒地計劃! 凌嘯卻不想欣賞眾人的驚駭,提高聲音問道,「本王知道,你們都在驚歎本王的狠毒,只是敢驚不敢言罷了。但本王希望大家好好地想一想,為什麼本王膽敢在這離國萬里的異域也橫行無忌?!為什麼本王能毒得堂堂天竺敢火不敢言?!為什麼本王能毒得英荷兩國啞巴吃黃連?!本王就不怕沒有家國當堅強後盾而勢孤力單?就不怕英荷兩國看穿而猛烈報復?就不怕堂堂天竺看穿而魚死網破?」 眾人當然有很多的答案不一而足,但誰也不想接著凌嘯的問話而回答出口,因為那無疑是承認了凌嘯狠毒是心腹之人,都是以維護凌嘯形象為己任的,當然不會在這種場合表現。而疏遠一點的,卻拿不準凌嘯的性,只是直覺地感到,超親王,雖算不上是生人勿近地程度,但還是敬鬼神而遠之一點的好! 沉默,凌嘯忽地一指遠處迷迷茫茫的海岸線,猛地高聲說道,「天竺和我天朝一樣,有久的歷史、有眾多的人口、有高度的明。。。可是,本王之所以有這膽,就是因為我們天朝目前還算強大,不是天竺這樣的末日帝國和衰痿民族!就是因為我們有繁榮的市場、廣博的物產、盛茂的化,讓洋夷們無時無刻不流著涎水覬覦不已,同時又有著聖明的君主、集權的朝廷、強大的軍隊,讓他們偷雞不成無從下口!在軍事上,他們無法像打開印度這樣地征服我們,才不得不和我們禮尚往來,甚至倒貼著盤纏來邀請我們訪歐!正是因為了家國的強大後盾,所以本王內借其有欲故不剛,外借其疏防方有隙,以無間入有間,如庖丁解牛,才敢毒得他們東倒西歪,卻總是不倒翁一樣安如泰山!」 聽到這裡,老十四恍然大悟,深覺這是一種順勢有所為的權謀境界,對自己身處宮闕官場很有裨益,剛想細細揣摩凌嘯的那些手法,卻只聽凌嘯暴喝一聲。「看看!諸位!看看淒淒慘慘的天竺吧!被洋夷憑借船堅炮利打開國門,不得不割讓土地出賣主權以立足蠶食,允許無良洋商無奪貿易以掠奪財富,這倒還罷了,如今被法葡英荷這一路燒殺奸搶不敢放半個屁。連百姓忍無可忍的暴動之後,莫臥兒王庭卻還要賠款四百四十萬兩白銀-連我們這過路的客家使團,都可以在這裡隨隨便便地占一把便宜,他們還得給本王賠笑。這天竺不是成了人盡可欺的軟弱娘們之國是什麼?!」 大家見他把話題一層層剝來這裡,略為一想,都紛紛在心贊同凌嘯地比喻。是啊,人人都可以吃豆腐佔便宜,天竺不是軟弱娘們之國是什麼?! 胤祥卻是比老十四要純善些,沒有細思那些權謀之道,心思總是一個勁的跟著凌嘯的脈搏在震動,心忽地就清明過來,跨前一步,脫口而出叫道。「姐夫,你。。。你是不是想要告誡我們,如果我天朝不想辦法富國強兵。不盡全力學習敵夷之所長,不千方百計超越喝維持我天朝的自保之力,就會在逆水行舟地國勢對比淪落。。。淪落到天竺現在的地步,也成為人盡可欺的軟弱娘們之國?!。。。。姐夫你。。。你是故意按住天竺吃豆。。。欺侮一次,讓我們親眼看看這弱國可悲的命運。用以激勵我們用心習學的,是嗎?!」 老十三的反應之快,令凌嘯大為賞識。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說出了大半,笑道,「十三阿哥說得很對!呵呵,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大家奉皇上命出使西洋,大多是為君命所迫,甚至有些還是被強迫來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肩上的使命之重!不親眼看看弱國會有怎麼樣的悲慘命運,就不能有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之感觸!。。。等到有了切膚之痛地感受。已是晚了。那說明我們天朝已經淪落為一個弱國!。。。。那,才是最可悲的!那說明我們沒有完成出使的光榮使命,上對不起睿智料先、居安思危地皇上,下對不起黎民百姓、孫萬代!」 胤祥顯然也是一個被康熙強迫來的皇,但此刻卻大感心潮澎湃,興奮地望著凌嘯,等他一說完,就忽地袖翻蓮花,猛然一個千紮下去,昂然亢聲叫到,「請王爺放心,屬下等定會時刻銘記王爺的教誨,此行必當懸樑刺股、鑿壁偷光地勤學不怠,上不負皇上社稷,下不負家國孫-大丈夫要死便死,深以娘們國為恥!」 咚咚咚! 甲板上猛然跪倒一片,華游們轟然而吼。 「大丈夫要死便死,深以娘們國為恥!」 凌嘯看著一個個嗷嗷直叫的漢們,心有著巨大的成就感。 是地,他凌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要搞這麼多事,也不是上輩就和印度人有不共戴天的切齒仇恨,更不是他的毒液如老鼠非要磨牙般不毒人就不爽,凌嘯向來是有地放「毒「他之所以毒得這麼辛苦,就是他凌嘯要採用獨特的方式,那可憐的印度當一個樣板現身說法,去統一使節團的政治思想、激發大家積極性!苦口婆心,千言萬語,擺道理講事實,都比不上讓將士們親眼看一看弱國的淒涼來得直接、震撼和長遠! 雖然,為了凌嘯樹立「樣板」的目的,無辜的印度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此刻聽到將士們地齊聲怒吼,凌嘯就覺得非常值得!印度人民辛苦了,你們的房沒有白燒的,血沒有白流的,錢財沒有白賠的,至少你們換來了我使節團的覺醒,感謝你們啊,祝你們好運! 他本來很想遵行「謝要讓人看見,祝要讓人聽見」的原則,對著海岸線,把這些感謝和祝福的話語大聲呼出來,不過,片刻之後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他怕屬下們覺得他太無恥了,更怕萬一都向自己學習,搞不好日後國會走向法西斯軍國主義的,畢竟,在凌嘯的生涯,他還沒看到一個法西斯能長久的,倒是美國假溫情下的大棒胡蘿蔔生命力更長久嘛! 但凌嘯的確對自己在印度的傑作感到萬分得意,時常嘎嘎而笑,以至於一個月的苦航之後,聯合艦隊進入紅海之後,凌嘯都盯著岸上的一片沙海綠洲,在心反覆地問自己。 「一個或許偶然,兩個才有普遍性啊。我要不要再欺負欺負衰落的奧斯曼帝國,以加深使節團對弱國生不如死的印象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章 冤家路窄之鹹魚要翻身 十月初三,橫渡阿拉伯海入亞丁灣的聯合艦隊,終於駛到了紅海的盡頭。等聯合艦隊行到狹長細窄的蘇伊士海灣之時,欺負一下奧斯曼帝國的想法,就被凌嘯打消了。 這裡百姓的伊斯蘭服飾提醒了他,在沒有強大到足以發動資源型國土開拓戰爭的時候,暫時還是不要惹這些日後盛產恐怖主義的民族為好! 這倒不是凌嘯怕了奧斯曼帝國,也不是怕什麼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而是凌嘯看見,在蘇伊士這樣一個還沒繁華盛極的海灣港口外,巡邏的士兵雖然不多,可那武器裝備卻全是火繩槍配大馬士革彎刀!雖然比起扈從們所使用的隧髮式火槍有些落後,但和鳳凰兩旗的蒙古騎兵弓劍馬刀比起來,已是遠遠超越的。畢竟,奧斯曼帝國向北與俄羅斯,向東與波斯,向西與哈布斯神聖羅馬帝國,整整打了幾百年的仗,愣是將歐亞大陸絲綢之路死死卡斷達到三百年之久!戰力再怎麼衰弱,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凌嘯要玩它,搞不好就碰到個硬茬,划不來啊! 所以,這一次,凌嘯破天荒地決定,人品爆發息事寧人,老老實實過境去歐洲算了。但是,希望和現實的差距,就往往在於樹欲靜而風不止,凌嘯不想欺負人家,奧斯曼帝國卻想欺負欺負他了! 去和奧斯曼帝國地方官員交涉的事情,當然是交給與奧斯曼結盟的法國了。喜拔你牙號旗艦上,國超親王凌嘯、英國莫蘭斯頓勳爵、荷蘭斯特朗姆少將、西班牙呂宋總督古蘭德凱和葡萄牙穆普雅德,全都默默地望著法國克拉樂少將。現在,歸他法國履行諾言的時刻到了! 克拉樂很是鎮定和自信,和四名戰列艦艦長一起解下腰間佩劍,呈送到凌嘯地面前。笑道,「尊敬的超級King下,我們歐洲是一個契約型社會,既然承諾了,就會嚴格按照承諾的條款來辦事。現在,我法蘭西皇家海軍一名少將、四名上校依約前來做人質,以性命擔保您的使節團及各國陪同的生活和旅程安全!請接受我們的佩劍。」 發現了西方人優點的凌嘯,心有些佩服,不禁肅然起敬,雙手一一接過佩劍。笑道,「好一個契約型社會!勳爵閣下,克拉樂先生的話。讓本殿下想起了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呵呵,好,本殿下也向你們承諾一點,只要奧斯曼帝國不為難我們。本殿下也以生命向你們保證,轉乘地海任何艦隊的時候,只要本殿下不死。就定然不許人加害你們!」 各國還沒有見過凌嘯毀約,對這位超級King的承諾,當然是深信不疑的。 克拉樂當即命令自己的一名侍從,攜了自己的相關印信憑證,登岸去和奧斯曼人交涉,然後靜候岸上地回音。但侍從送來的回音,卻讓眾人大吃一驚,奧斯曼帝國地方總督的回復是,「使節團可以借道。但一律不許攜帶武器,由蘇伊士當局派兵護送,經由埃及行省省會開羅,至亞歷山大港入地海!」 不許攜帶武器上岸?! 各國眾人頓時全皆大驚而火,凌嘯更是滿臉鐵素,他雖知道奧斯曼帝國地要求在未來合情合理,但這時空顯然不是未來!凌嘯已經快兩年沒有把性命交給別人掌控了,即便是康熙皇帝這位他唯一的剋星,也從來都不曾提出過解除凌嘯衛隊的武裝呢! 克拉樂也是大吃一驚,心震撼莫名,問自己的侍從道,「。。。這太卑鄙了吧,這個個異教徒,怎麼能答應過的事情反悔呢?!你。。。有沒有告訴那位總督,超級King殿下是我們太陽王地尊貴客人。。。。」 那侍從差點哭出來了,「少將閣下,我也是對奧斯曼帝國的改變很驚訝,接著就去了我國駐蘇伊士的貿易戰,一打聽之後才明白,君士坦丁堡傳來消息,神聖羅馬帝國地軍隊,出現了好多的我國僱傭軍官,打得奧斯曼軍隊節節敗退。。。。這件事情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兩國同盟的關係,所以,很可能這蘇伊士總督才。。。。」 「哎呀,殿下,看來咱們還是繞南非好望角算了,生死安全之事,怎麼可以假手於人?」英國的莫蘭斯頓勳爵大爽,神聖羅馬和英荷都是聯盟,看到法奧同盟出現裂痕,而且是因為有久歷史的法國僱用軍傳統尋致的,怎麼會不讓他高興地提議? 但凌嘯怎麼能高興得起來。這是一個陌生的國度,需要凌嘯有自保能力暫且不提,關鍵是,這還是一個有潛在敵意的國度! 來自未來的凌嘯深知,奧斯曼帝國之所以要和歐洲生死相搏幾百年,都不是吃飽了撐地發祟癲風,全因「利益」二字,無非是要從東西方貿易分一杯貿易稅費的羹湯罷了,十字軍東征,西歐的海上地理大發現,就是被奧斯曼帝國霸佔陸路給活活逼出來的!如今,自己代表國堂堂然大搖大擺地去歐洲洽談全面直接通商,眼看就是會使得,殘存的陸上絲綢之路更加萎縮,奧斯曼收入大減,土耳其人都不是傻瓜,怎麼會對自己有半點好感?!這土耳其人要是存了什麼歹心,千古帝和太陽王的面能抵什麼用,怎比得上手攥著槍桿實際?!不過,凌嘯早已經厭煩了這枯燥的海上生活,一個多月來已是恨不得淡出個鳥來,繞好望角要多走兩萬多海裡,他才不願意發這神經呢! 凌嘯當即滿肚的戾氣上湧,火吼道,「諸位先生,耶穌也曾說過,槍桿裡面出政權!耶穌又說過,世上本沒有路。多走就成了路!奧斯曼帝國既然不許咱們帶武器借路,就讓勇士們用武器去打開一條血路!」 莫蘭斯頓只見過凌嘯陰險無恥的一面,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是血性鮮明得這麼有個性,一時間癡了。其餘人卻是和凌嘯不打不相識的。深知他暴躁起來什麼都敢幹,不禁很是佩服凌嘯的勇氣,想想埃及行省地兵力也不是很強,頓時高聲喝彩擁護起來。 而西班牙的古蘭德凱一直都是光桿陪同,打仗什麼的與他干係不大,所以喃喃道,「好經典的聖言!咿?我曾翻遍新約舊約,耶穌都沒有講過這兩句啊,那時候還沒有槍吧。。。。不管了,加入到我地《猛回頭》去。。。就憑這兩句。咱也可當個豪!嘎嘎。」 嘎嘎奸笑的,卻並不是古蘭德凱一個人。 岸上,港口背後的清真寺穹頂窗口。四五個身著長袍的奧斯曼官員,簇擁著一個金髮碧眼的高大年人,在窗口向港口方向觀看。 這名明顯不是奧斯曼帝國人的傢伙,也在嘎嘎奸笑,「做得好。總督先生。你請放心,我和貴國蘇丹達成的協議,就是要擒拿這個清朝超級King!我不管你是用騙的。還是用暴力,總之,只要你們把活生生的凌嘯能夠交給我們,哈哈,不禁亞速省還給你們,而且幾十年戰爭所有領土地,我們都可以不要!」 再次確認了這外國人的誠意和目標之後,那總督點頭不已,說聲告辭。就趕緊離去辦事了,留下年人和隨從們繼續觀察,那年人忽的兩眼放出狠毒的光芒,在那裡喃喃自語。 「凌嘯啊凌嘯,想不到,尼勒克城一別才一年多,你就像是一隻跳蚤樣地東蹦西跳,嘿嘿,居然跳到了奧斯曼帝國來了。嘎嘎,還記得我這故人戈洛嗎,那個被你肆意蹂躪的俄羅斯樞密院特使戈洛?!我被國民稱為俄羅斯有史以來最大的俄奸,連索菲亞女王都不敢讓我呆在國內,貶到到這喝祟奶吃奶酪地爛地方,當個狗屁俄土戰爭談判代表,替毒癮彼得來擦屁股,就全是拜你所賜!」 不錯,這一位正是凌嘯的故人,代表大俄羅斯帝國,在新疆尼勒克城簽下賣國條約的著名俄奸,回國之後,面對舉國嘩然的憤憤洶洶,索菲亞女王也護不住,只好讓他前往奧斯曼,參與彼得發動的俄土戰爭善後和談。即便戈洛馬上離開了莫斯科前往奧斯曼,卻也還是在一路上,被沿途國民用臭雞蛋砸得苦不堪言,老命都差點給丟了-各位看官爺們啊,你們是不知道地,俄羅斯的臭雞蛋,好多都是凍得比鵝卵石還硬的,沒有你們國賜予貪官們那種殼破黃流地好享受啊! 戈洛流淚了,「凌嘯啊,天還是長了眼地!五百多天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你遭雷劈哩。。。。呵呵,你帶使節團想借道過境,奧斯曼帝國想用你喚回被俄羅斯佔領的亞速省,我想要抓了你去向康熙喚回北西伯利亞和免除賠款債務,嘎嘎,風雲際會,冤家路窄啊!」 戈洛的隨從助手,依然是那個亞里斯夫,他曾經親身參加了《俄尼勒克條約的談判和簽訂,當然能夠深刻理解凌嘯留給俄羅斯民族的傷害之深,也能夠對戈洛的痛苦感同身受葺任他曾代表沙皇馳騁東西方談判場,任他曾經為國家立下過多少的赫赫功勞,《俄尼勒克條約》一定,戈洛已經是身敗名裂,成為了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如今,彼得已經成為了每天以鴉片泡著的癮君傀儡沙皇,形勢天覆地轉,如能抓住凌嘯去威脅本就要刀兵相見地國重訂協約,無異是俄羅斯君報仇、戈洛鹹魚翻身的天賜良機! 可惜,亞里斯夫還沒有來得及安慰感佩良機而流淚的戈洛,就一眼看到港口外硝煙四起,片刻之後,猛烈的隆隆炮聲傳來,顯然是聯合艦隊和奧斯曼帝國幹上了! 安慰的話,迅速變了味道,「長官,凌嘯好像不想讓您鹹魚翻身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一章 老先生又下手 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於人。 凌嘯可根本就不知道俄羅斯和奧斯曼的媾和詭計,他之所以要聯合艦隊猛烈攻擊蘇伊士,所憑的就是一種自尊傲然和看不順眼。 這個時代,可以限制使節團的人數規模,但卻絕對不能解除其自我保護的武裝,這一點,就算是沿襲到日後,才演變成為使館武官體系呢!國際通例卻在自己身上得不到同等待遇,凌嘯不火才怪。即使憑良心說,凌嘯是過路的,五千人使節團規模也的確是大了一點,但凌嘯就看不慣奧斯曼帝國——就是這個奧斯曼帝國,先前在天山騷擾我華千年之久,然後又西遷卡斷了東西商路,逼迫得紅了眼睛的歐洲人,潛心探索海路,大力發展火器和科技,三百年時間不到居然從落後得困苦不堪的境況,一躍成為彪悍的強盜,連國都深受其苦呢! 此刻的蘇伊士,並沒有開鑿運河,雖有貿易,卻多數只是為法國作陸路轉運的貿易港口,遠遠稱不上商業貿易重地,更是和軍事重地沾不上邊的,戰艦稀少,岸炮稀疏! 四十艘戰艦的兩千多門火炮突然開火,威力之大,令港口上的奧斯曼人瞠目結舌。五巡急速射下來,港口上固然是濃煙滾滾,倉庫、商船、官衙、寺廟和軍營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之,而兩岸山上為數不多的炮台要塞,則被打得八成以上啞了火——就算聯合艦隊使用的開花彈不多,上萬顆鐵疙瘩從天而砸下來,彈丸之地的蘇伊士也是無力招架地! 奧斯曼人這才知道。凌嘯根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躲他都來不及,還騙他上岸? 蘇伊士總督的稱呼其實是不對的,他應該被稱呼為城守。只是這個名叫林木地城守,曾受過良好教育,對於俄羅斯戈洛的稱呼不予矯正罷了。 在聯合艦隊的炮擊之下,他的憤火嚷嚷還原了他的真實官銜,「太沒有鄉土味道了,這些個蠻不講理的原人,本城守沒說不讓你們過境啊?有不爽,咱們可以再協商啊!怎麼能像你們的漢唐祖先一樣,二話不說就操刀上呢?俺們突厥民族都跑萬把裡遠了,你們還要雖遠必誅的。真把我們突厥人不當故鄉人了?!」 但嚷嚷凌嘯沒鄉親味道,是不起作用的,整個奧斯曼帝國的軍事實力都在小亞細亞半島上。而且凌嘯也不心疼別人地炮彈,自然是執行焦土政策地把蘇伊士港口狠狠地犁了一遍,直到克拉樂都心痛法國貿易站灰飛煙滅的時候,喜拔你牙號上的各國將領才達成共識-留下十艘戰艦封鎖港灣,大部戰艦先撤退到海上。商議接下來何去何從。 「今日入夜,立刻偷偷登陸!」 外海上,蹂躪了蘇伊士地凌嘯。意猶未盡,咂吧著雪茄,毫不猶豫地說道。 此話一出,眾皆默然。莫蘭斯頓等殖民將領,走南闖北見識不凡,深知想要登陸非洲,是得要依靠國的騎兵和扈從的,而想要穿越到地海岸去,就得要靠稍微熟悉此地的法國人當向尋了。但是,茫茫沙漠三四百里的距離,駐兵、氣候、路徑、方向都不是特別熟悉,變數之多,可以稱得上是兩眼一抹黑,危險很大啊!而且使節團還有有眾多地書史和凌嘯幾個身份貴重的妻親友,尤其是有武器有馬匹的也不過是兩千之數,要護著快四千人穿越,何其之難?!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一路是否能夠成功,更加不曉自己會不會葬身沙海?!事關生死榮辱,不僅莫蘭斯頓為首地英荷葡三國有些驚心畏懼,就是法國的克拉樂也覺得凌嘯有些一意孤行了,殿下您是出使而已,又不是來找死的,何必非要這麼堅持嘛! 但凌嘯卻是有他的不得已-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他開始將軍了,「先生們,大家想要去繞道好望角的,本殿下決不勉強,反正我的五位妻、我國長公主殿下、沙皇皇后殿下和四位女隨從是不會去好望角的!同時,本殿下也堅信,我一定會平安到達羅馬、巴黎、阿姆斯特丹、倫敦、里斯本和馬德里!呵呵,應該不會沒有人為我引見各國陛下吧?!」 眾人一聽,就知道全被凌嘯逼到了牆角蹲下動彈不得了是先不說凌嘯單獨赴歐,會讓自己等人促成西貿易的功勞浮雲,光是人家國的女流之輩也不貪生怕死,就夠讓這些大男人寒磣地! 莫蘭斯頓勳爵忽地想起了皮爾頓的秘密報告,見凌嘯竟是說菁異。蔣小姐也不去好望角,當場心大急,責異。蔣小姐的身份,才是他不惜以東印度公司最高長官身份換下皮爾頓赴歐的根本原因,要是菁菁。蔣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豈不是白跑了這一趟?! 出於「好意」,莫蘭斯頓放下雪茄裊裊的煙斗,一臉的正氣,本著紳士風度和人道精神,向凌嘯建議道,「殿下,如今反正是打也打了,接下來的登陸穿越,危險重重,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紳士,男人們浴血奮戰絕對應該,但貴婦們就不必冒險了,不如讓您的夫人、長公主殿下、沙皇皇后陛下和女隨從們全都隨艦隊南下好望角吧!」 他提這建議,天可憐見的,絕對是一片好心,不料凌嘯根本就不接茬,牙齒縫蹦出四個字,「她們不去!」 面對凌嘯的油水不進,莫蘭斯頓等人齊齊問了一句日後追悔莫及的話,「我們兵力似乎不夠啊,那怎麼辦呢?」 怎麼辦?凌嘯早就想好了,趁著特殊的「機」,勒索是他一直以來的強項! 「呵呵,先生們啊,咱們不是兵力不夠啊,是武器不夠罷了!本殿下的三千使節團隨從,別看有些人弱了一點,其實那都是上戰馬就是騎兵,有火槍就是步兵的戰士!。。。。要不,你們把各戰艦水手們的隧發火槍調來給他們配上,加上我的披甲扈從和蒙古精騎,保管是一支步騎熱冷聯合精兵呢!這要還保不住你們的安全,可真是沒有天理了!。。。。。當然啦,你們也有兵力,各國的水手也是精兵,只不過。。。只不過我的人不會駕駛戰艦啊,你們不會。。。不會是要把戰艦交給我的手下去駕駛,換你們的水手上岸護送吧?!」 是敢情,殿下您是看上我們水手們的火槍了!!! 莫蘭斯頓差點沒把煙斗玉石嘴給咬破了。他剛剛見識到了凌嘯的血性,心正將凌嘯在往熱血騎士的框框上靠,卻發現這位超級King馬上故態重萌地無恥起來了——世界上,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勒索,逼迫自己等人在戰艦和火槍之間二選一的人已是鳳毛麟角,而還逼迫得和形勢需要如此貼合的,恐怕就是只有超級King一個人了! 眾人萬般無奈,萬般不捨,卻又不得不承認,凌嘯所說的辦法,是最能保障使節團和各國陪護安全的法!眾人最後雖是答應了調配武器,甚至也講好了只是暫借,但是,大家都明白,既然是可能打仗,就有可能「戰損」,這批三千多支的隧發火槍,能有一半完璧歸趙,就算是不錯的了! 護衛力量的問題,完美地解決了,只是,對凌嘯十分「有理」的勒索,他們大部分人都感到心臟堵得慌,除了西班牙的古蘭德凱爵以外。 這位開始學習的爵先生,其整個呂宋「好戰」艦隊都被凌嘯給封在國了,反正整個西班牙陪同團,就幾十名呂宋武官員,加起來就一身衣物、幾十桿火槍和幾百枚枚錢幣了,已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凌嘯要就拿去吧,還省得他們花力氣背著呢!所以,超然於事外的古蘭德凱,甚是灑脫,拉著皇十三胤祥和皇十四允褆依然請教他頗感興趣的國元曲。 「呵呵,兩位殿下,我想請問一下,有首元曲的全是這樣的。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何處覓有。蚊腹內剜脂油,鷺鷥腳上劈精肉———虧老先生下手!嗯,我看著覺得甚是生僻難懂,殿下們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兩個皇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就立刻斷然以沒聽過這首元曲給拒絕了,連看都不敢看凌嘯一眼,儘管他們很想看一看姐夫會不會臉紅。 洲際地帶的夜色,還是降臨了。 涼爽微寒的晚風,包括質彬彬的書吏們在內,龐大的使節團,全副武裝地登上了北緯三十度的埃及海岸,護衛著凌嘯一家和各國陪同,在法**官的指引下,踏著漫漫黃沙,向有金字塔方向的開羅城撲去。按照克拉樂等法**官的建議,半夜之前,無論如何得要趕到一個叫做吉皮的商鎮,在那裡搶奪到足夠的淡水,和數以千計的駱駝和馬匹,不然的話,茫茫沙漠,憑雙腳沿著綠洲步行,累都要累死! 當然,步行這種苦差事,怎麼樣也輪不到欣馨黛寧等女的,所以,第一次看到這等夜色沙海的她們,更多的還是喜悅,興奮得在馬上歡呼雀躍,指點著月色下的沙丘輪廓肆意品評,甚至還拉了凌嘯來,要他講一講是甘肅的敦煌沙漠美,還是這裡的利比亞沙漠好看。 「當然是故鄉的沙漠美。。。。」 凌嘯仰天長笑,正在培養妻妾們的愛國主義,不料,美字還未說完,就見隨法**官導行的斥候隊飛速回奔,號角和哨的警訊刺破夜空!(飛庫網友淘太郎友情上傳更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天地三才 警哨劃破大漠夜空,頓時就引起了使節團大部的一陣騷動。 書吏、技工和官員們,馬上就慌了神,他們畢竟是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的讀書人,時間倉促之下也沒有健全的指揮約束體系,一時間,茫然亂竄者有之、驚駭股慄者有之,還有人掏出了紙殼彈卻忘記了怎麼裝彈,甚至有人都慌神之下扣扳走火了。總之是一片嘈嘈雜雜,看得五國將領心駭然。。。。這些人。。。。凌嘯不是說他們上馬精騎,下馬良步的嗎?! 披甲扈從和蒙古騎兵卻展現了良好的軍事素質,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胡濤,也在瞬間的地勢觀察之後,達成了無需言語的默契。警訊一起,左翼的老十三立刻統領五百鳳旗奮蹄搶上一里外的沙丘高地,右翼的老十四也不甘落後,引領凰旗騎兵突至右前兩里外的亂石堆旁,虎視眈眈地掩軍戒備,和哥哥成一明一暗的犄角之勢,加上胡濤率領扈從披甲後撤三里的巋然軍,已然是典型的「天地三才」古戰陣! 三名年輕將軍的鎮定沉著,兩千虎狼之士的秩序井然,頓時就讓同胞們深受感染。 很快,一百名被凌嘯任命為「學工長」的福建縣丞縣尉們站了出來,各自盯視呵斥著約束書吏部下。他們這一百人,可是曾經跟隨李照竹提督出征狼居胥山,血戰之餘被托孤給凌嘯帶回福建,又當過各縣長官的人,年紀雖輕。但戰場鍛煉出的殺氣與政務上熏陶出的官威,正是震懾和統帥縣級書吏們地最佳資本!加上這一百人都是西禪寺心腹少壯,書吏們焉敢不服?所以,不一會兒。最亂的書吏方隊便告穩定下來,自然也能影響到軍工司的技工和隨行官員們??咳他們之多的是邊塞軍佐呢! 五國將領這才算是放下心來。隔行如隔山,在這幫海軍洋將們地眼,步兵戰隊嘛,只要做到堅守不亂,外有一明一暗的機動驍騎,內有充當預備隊的披甲精騎,後有拆卸下來的五十門艦炮隨時可以上架輪,我方武器精良,軍種齊全。冷熱結合,埃及行省就算是來一萬人,也可以打得了! 但凌嘯沒有掉以輕心。他深知在常規作戰。「唯武器論」早已經被先輩們所推翻,當然不會漠視我軍良莠不齊的弱勢-這又不是比拚誰損耗大誰就輸的時候,凌嘯是不能拋下使節團成員的!-況且,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凌嘯在導行斥候隊的口,除了知道前方十里外衝來的有不下一萬不明軍隊之外。就再也得不到一絲信息了,敵軍隸屬番號、戰力強弱、武器配裝等全是一抹黑呢。 不過,凌嘯可以確定一點。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以埃及目前不到兩百萬人的省級規模,且埃及不是軍事重地,一萬人本地軍隊,已經是他們地極限數量了。而埃及人口成以上都集於尼羅河三角洲,舉省之兵卻都向這邊衝來,不是要報復自己炮兵輪殲了蘇伊士是什麼?! 敵軍情況一抹黑不要緊,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一打不就明白了? 抱著這樣想法的。並不是只有凌嘯一人。來者不善的奧斯曼軍隊一發現清軍,也是二話都沒有說,就組織起衝鋒陣形,向沙丘上地鳳旗發動了猛攻。 月色下,成群結隊的敵軍騎兵,揮舞著鋼刀,騎著高大的阿拉伯馬,捲起漫漫黃沙,口咿咿呀呀地吶喊著向老十三這邊衝來。阿拉伯馬速度雖是不算特別快,短時間爆發,只和蒙古馬在伯仲之間,但卻比蒙古戰馬高一個馬頭,「馬大」所以「人高,,且其步態獨特飄逸若浮,馳騁沙海如行雲流水,看得胤祥眼睛都直了-十三阿哥不得不承認,這恐怕是世界上最漂亮威風的戰馬了。。。。。只是,上面駝著的人太寒磣了。而且太卑鄙了! 敵軍當然很卑鄙,他們為何二話不說就衝上來,原因卻很簡單地,瞧不起國陸軍! 在遠遠看到國斥候身背的大弓之後,可把埃及帕夏(奧斯曼派來的省督,統帥五千土耳其族近衛軍)給笑死了。 他一指遠去報訊地清軍斥候,對本地酋長聯軍首領笑道,「看到沒有?果真如戈洛先生所說的一樣,別看清軍打贏了俄羅斯遠東軍隊,其實還背的是千年之久的弓箭,還騎的是蒙古矮馬。呵呵,看來他們是海上稱王,陸上喊娘的主。。。。哼,太囂張了,炮襲了蘇伊士還不算,居然還想衝到亞歷山大去入海?!不知道我這裡大多是裝備了十字弓的騎兵嗎?!哈哈哈,輪到我們發飆啦,打死這些曾驅逐我們的原人。沖,近衛軍搶奪高地,酋長聯軍衝擊正面,!」 帕夏當然有得意的理由。十字弓地威力,不僅射程超過弓箭,而且力量可穿透西洋騎士的重甲,農夫僅需幾小時練習,就能殺死一名身披重甲的騎士,曾使得7歲開始受訓、經34年磨練才能獲銜的騎士覺得太不公平,兩百年前的歐洲騎士團,都多次要求教會禁止使用這種武器呢!酋長首領聽省督這麼一說,也是心大為高興。他可不想摻和奧斯曼和國的千年恩怨,酋長首領只知道有一條值得高興,土耳其人要用近衛軍的十字弓對付清軍,就無需用埃及本地聯軍當炮灰了! 所以,「勝券在握」的帕夏一聲令下,端著十字弓的土耳其騎兵,目無一切地向沙丘上衝鋒而來,準備用縱橫歐洲幾個世紀的十字弓,給**隊一個教訓。能征善戰的突厥族後裔們,很好地貫徹了帕夏大人的軍令, ,捨碩長的火繩槍不用,代之以便利地十字弓。向沙丘上狂奔而來。本來,武器差異性的優勢,即使不能起到決定性制勝作用,卻也能在倉促之下。打擊清軍囂張氣焰!但很可惜的是,他們所碰到的清軍將領,是早就在傳教士口知道十字弓厲害地老十三,他們所攻打的高地清軍,是一樣能征善戰、並且剛剛配備了隧發火槍的蒙古鐵騎! 胤祥的指揮素養不錯,面對蝗蟲一樣十倍於己的突厥後裔,凜然不懼。月光下,他雖看不清楚敵軍裝備如何,但己方居高臨下,戰馬助跑的時候速度提升比敵軍快得多。自然是依足了最穩妥的打法,率先就使用射程達四百多步的隧發火槍,輪射一次再說。這年頭。騎兵依然是戰場的重要兵種,配備些碩長火器不是新鮮事,但為了保持高速機動能力,騎兵大規模配備火器的很少見,即使裝備了。開戰廝殺之時也是要扔掉地,是很多國家都不能承受得浪費呢。這乃是軍事通理,可這通理在凌嘯的軍隊就行不通是燧發槍。坑來得實在太容易了,清軍上下都不會心疼還要歸還的東西,扔掉就扔掉唄,最多咱王爺到時候接著再坑唄。 就是這一輪火槍地急射,打得土耳其近衛軍懵頭懵腦,兵蜂為之一滯。很多人還在端著十字弓衡量著射程,卻猛覺得鑽心的疼痛從身上傳來,頭重腳輕地栽了下去,慘叫著將十字弓摔入沙。面對只有歐式步兵站隊才可能有的火力阻擊。沒有立刻斃命的土耳其騎兵,都是大惑不解,敵軍到底是步兵還是騎兵啊?! 清軍卻沒有讓他們疑惑太久,雙方的箭雨紛飛,胤祥一聲令下,鳳旗五百將士立刻甩下價值不菲地火槍,抽出馬刀從沙丘上猛衝下來,頂著可以穿胸而出的十字弓箭陣,快速地兩軍相接,絞在一起廝殺起來。同樣是叱詫風雲過的兩支遊牧民族後裔,蒙古騎兵殺氣沖天,那種如虹地氣勢,讓不當遊牧好多年的突厥後裔為之肅然起敬,五百對五千,能拿刀手不抖都是爺們呢! 胤祥敢率軍衝入敵陣,當然不是僅僅依仗蒙古騎兵的爺們,一是他明白沙丘高地的重要性,二是他堅信凌嘯那句「狹路相逢勇者勝」,三則是,胤祥已經徹徹底底地懂得凌嘯出使的苦心孤詣!唯其懂了凌嘯,此刻的他,早就不當自己是一個皇阿哥了,而是純粹的將軍,擔負著重要至極的使節團左翼安全之責。既然不可以退後半步,那就不如勇敢地頂上幾百步,縱使最後力戰不敵,也是為大部隊爭取了防禦時間,同時也拓展和推前了防禦縱深,為老十四的奇兵迂迴繞襲敵後、為胡濤地扈從披甲正面出擊創造良機! 老十四彷彿是聽見了哥哥的呼喚,他率領的凰旗,放過看起來就戰力弱的酋長聯軍,喝一聲「殺」,便率軍向土耳其近衛軍的後陣猛衝過去。而胡濤雖是沒有兄弟心靈感應,但已經隨凌嘯南征北戰多次的他,也看不上緩緩攻來的聯合酋長軍,下意識地派出了所有披甲扈從去馳援老十三,把這些土著一樣的五千人留給了書吏、技工、官員們的方陣,也留給了已經架列好的炮陣。 「呵呵,不錯,不錯,這些傢伙們年紀很小,膽不小,縱橫捭闔間不僅有章有法,還曉得犄角唇齒互為奧援,深得天地三才陣的精髓。不愧是本殿下培養出來的良將,不枉本殿下今日放手讓你們指揮啊,呵呵!」 三個將軍的默契指揮,身處五國將領環簇的凌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哈哈大笑間卻引來了克拉樂等人的駭然驚呼,「殿下,對面的土著騎兵馬上就要衝殺來了,胡將軍又帶走了您的侍衛,萬一步兵抵擋不住。。。。。」 「以本殿下打仗多年的眼光看來,這些土著乃是怠戰之軍,根本就不足為慮,一句話就可以對付!」 天地三才的表現很是不俗,凌嘯自然有些技癢,所幸他廝混了這麼久,還是有點帥才眼光地,面對洋將們的驚慌,毫不為意地擺擺手,也不像「曹劌論戰」那樣指點洋人們,只是笑道,「這句話就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凌琳娜,放起煙花,下令開炮!」 轟轟轟! 火炮是陸戰之王,勤王海軍戰艦上跟來的炮手,早就調整好了射擊諸元,五十門艦炮齊放,開花彈落入酋長聯軍的騎兵陣,震撼遠比火槍要大得多。一如鴉片戰爭,僧格林沁的蒙古鐵騎也不敵火炮齊射那般,本就不想當炮灰的土著聯軍很快就退卻下去,成就了凌嘯所謂的「帥才」。 「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為己甚」,都是華美德,凌嘯自然是放過了這些土著軍隊,轉而下令炮兵,朝土耳其近衛軍陣猛攻,不殲滅這股居然還要死戰到底的敵軍,誓不停炮!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這個決定,竟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三章 縱橫捭闔的不是我 由於本地酋長聯軍的敗退,土耳其近衛軍的騎兵失去了奧援,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以清軍為主的五國聯軍痛毆的對象。 本來,清軍只想打敗近衛軍,打敗就夠了。己方的將士僅有兩千多算得上善戰,二來,畢竟在人家家門口,所以自凌嘯以下,沒有人曾妄想過,要吹牛皮全殲五千近衛軍的。可打著打著,清軍打起了火氣,眼看著鏖戰傷亡了不下百兄弟,清軍上下全都憋著一肚的仇恨,縱使付出再大的犧牲,也得要把這群膽敢挑戰的突厥後裔打敗!為此,凌嘯下令武器先進的全軍種齊齊壓上,誓要將埃及帕夏的近衛軍於此全殲。 帕夏也不是傻瓜,哪能別人說要殲,他就硬挺著被殲?! 帕夏一看到,剛才打退了酋長們烏合之眾的大炮,居然現在朝自己軍種輪著上了,初始還能咬牙苦撐,但隨著敵軍炮兵的射擊諸元調整得越來越精準之後,他就曉得大事不好了。蘇丹要活捉凌嘯,從俄羅斯手裡換回亞速省,那是奧斯曼帝國利益,固然是好,可要是讓帕夏自己全軍覆沒,他卻是堅決不幹的,「撤!快撤回開羅!」 近衛軍早就被凶殘至極的清軍打得叫苦不迭,更還得承受著頭上落下的開花彈威脅,一聽帕夏大人下此撤退軍令,頓時心大叫「大人英明」,前鋒轉後衛,調轉馬頭就想脫離出戰鬥,甚至為此做好了拋棄糾纏廝殺戰友的準備! 但是很可惜,戰場有兩個人不同意他們退出! 凌嘯在炮兵打擊敵軍後陣的時候,已經命令了邊關軍官們展開行動。率領步兵方陣前壓火力打擊,同時下令兩位皇和胡濤兩翼運動,成袋形包夾之勢。本來,以阿拉伯馬的耐力和速度。從袋口逃出去兩三千近衛軍殘兵,是毫無問題地,不過,誰也沒有料到,令人傻眼的局面出現了是清軍的「袋口,處,忽然出現了一個另外的袋口,四千多酋長聯軍忽地又殺了回來!一馬當先地帕夏大人,正想告訴酋長們讓路,就只見迎面馳來的一年輕酋長突然一刀砍在他的頭上,可憐的埃及省督帕夏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腦袋就一分兩半的開了瓢。那年輕酋長並不駐馬停留,一面和身邊的土著戰士繼續砍殺近衛軍,一面高聲喝道。「天賜良機,馬木留克!」 「天賜良機,馬木留克!」酋長一聲呼出,麾下千人響應,這些人前赴後繼地衝向紅了眼的土耳其近衛軍。死死地堵住了他們逃亡的去路,其間戰鬥的慘烈悲壯和悍不畏死,與剛才和清軍作戰時候的情形判若兩軍! 清軍將領們是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樣一種場面,無所適從下,當然是看向凌嘯所處地軍帥旗,期望得到凌嘯的指令-合擊土耳其近衛軍,還是坐山觀虎鬥?!凌嘯也是被這變起倉促的形勢給搞蒙了,酋長聯軍居然乘機退繞到土耳其人地背後去自相殘殺,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但凌嘯畢竟久經滄桑,很快就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酋長聯軍只怕是早就和土耳其近衛軍不合。這一次正好藉著天賜良機,想借清軍之刀,殺自家仇敵! 「嚴陣戒備,不得合擊!」凌嘯的帥令很快發出。 這倒不是他無視酋長聯軍們打得很辛苦,也不是凌嘯對突厥後裔們起了鄉親之情,而是源自於克拉樂的一聲驚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馬木留克王朝想要復辟。。。。完了,難道奧斯曼帝國要分崩離析不成?。。。盟國被我請來的客人打得。。。我怎麼向太陽王陛下交待啊?!」 克拉樂的哀歎提醒了凌嘯,這是埃及本地舊王朝與奧斯曼帝國之間地爭鬥!由於埃及地理位置的關係,如果埃及一旦叛亂復辟成功,那麼,奧斯曼帝國在北非的阿爾及利亞與利比亞領土,將全都割斷了和君士坦丁堡地陸地通路。地海早就沒有奧斯曼帝國耀武揚威的份,西歐列強見此良機,紛紛搶奪之下,奧斯曼帝國鐵定會失去非洲領土,丟掉「亞非歐」的榮耀。 法國的盟國,要是被自己弈到這麼慘的地步,牛逼哄哄又好戰的太陽王,不恨死自己才怪呢!凌嘯深知,在歐洲爭霸,誰都不得罪太狠,包括和路易十四保留良好的見面機會,這才真正符合國之所以全面通商和學習科技的根本利益!所以,凌嘯自然是願意坐山觀虎鬥的,絕對不再參與到他們之間地戰鬥去。至於酋長聯軍打不打得贏土耳其人,那得要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當然,照凌嘯看來,土著軍隊戰力很難抵擋住急於逃生的近衛軍,呵呵,酋長們知難而退也好,畢竟在凌嘯的眼裡,埃及還是維持現狀的好-削弱法國,令英國一家坐大,自己傻啊! 凌嘯這麼想,不能說不是受了現代韜光隱晦外交思路的影響,為國利益做根本性長線的考慮,但世上事,不如意者十有**,事物的發展往往有它內在的規律,全不以凌嘯的主觀意願為轉移! -清軍紀律嚴明,很好地執行了凌嘯的「觀鬥」軍令,可是,戰力很弱的土著軍隊,卻不像凌嘯所判斷的那樣知難而退!也許是「民族自決」理想的支撐,也許是奧斯曼帝國連年征戰、「橫徵暴斂」壓迫得太狠,總之,獨力作戰的酋長聯軍,彷彿是注入了一針興奮劑,愈戰愈勇,愣是以四千弱兵,打得三千土耳其近衛軍膽戰心驚。戰爭進行得超殘酷,酋長軍以命換命、以命換殘等大無畏的廝殺,看得清軍都為之側目不已,就更加不要提那些置身其的土耳其人了。 當東方漸亮的時候,戰鬥。才在清軍毫不插手地情況下結束了,交戰雙方,幾乎是以一比一的置換比完成戰鬥的——近衛軍覆沒殆盡,土著軍僅剩一千! 看到如此結果。素來憎恨奧斯曼帝國的英荷葡西四國將領們,全都笑了。 凌嘯對面如死灰地克拉樂少將一攤手,滿臉都是無辜,聳肩攤手道,「克拉樂先生,你親眼看見了,也親身經歷了,先前開戰是使節團自慰,這後來近衛軍被殲,可不關本殿下的事啊!」 克拉樂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有人就告訴了凌嘯:怎麼不管你的事?!!! 砍死帕夏的那名年輕酋長,昂首闊步的走到了凌嘯等人面前,和十來個年長酋長略一沉吟。卻突然全都向凌嘯跪倒在地,口呼喚著一長串的嘰裡呱啦。等到克拉樂不可思議的望著凌嘯翻譯出來的時候,凌嘯差點是一口鮮血給噴出來了,「克拉樂先生。。。你說什麼?他。。。。他們稱呼我。。是馬木留克救世大宰?!救世大宰是個什麼東西?!」 克拉樂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他所擔心地情況終於出現了。全身心都是對太陽王殘酷懲罰的畏懼,沒好氣地答道,「大宰。是兩百年前馬木留克王朝的精神領袖!救世大宰,就是比王朝蘇丹還要位高地世襲大宰。。。。。殿下。。。。。如果你要頂得住奧斯曼帝國的反攻,也就是說,埃及是你和馬木留克蘇丹共同擁有的了!」 「老頂不住!為什麼要我當大宰?!」 凌嘯大吃一驚,粗話脫口而出。埃及的所謂「救世大宰」,他並非是不喜歡,可就如同克拉樂所說的一樣,不是本地酋長們說了算地,且不說太陽王那邊。就是奧斯曼也不答應的!憑借不到五千的使節團,以遠離原兩萬里海路地無根之漂萍,想要去頂住近在咫尺的奧斯曼帝國,那不是開玩笑是什麼?真當人家和波斯、俄羅斯、神聖羅馬三面作戰兩百年,都凜然不畏,凌嘯再牛逼,也不敢當奧斯曼帝國是豆腐做的啊! 「因為這是冥冥的宿命!我埃及馬木留克王朝被奧斯曼蘇丹征服的那一年,大宰先知就有的喻示,提到一百一十七年之後,會有東方神龍來打敗突厥,拯救民,復興王朝,他就是我們的救世大宰!。。。。尊敬的殿下。。。嗚嗚。。。您就是我們的救世大宰,怎麼能忍心拋棄您地民呢?」那年輕人痛哭起來,硬是抱著凌嘯的腿,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凌嘯卻決不為他所動。 望著那個年輕的酋長,凌嘯敢斷定,此人身上必定有馬木留克王朝的血脈,復辟定是為了他自己的王位!同時,凌嘯也深深被年輕人的心機和果斷所震撼。 這年輕人能在突厥人統治之下韜光隱晦,虛與委蛇地保存血脈傳承和武裝實力,可謂之「忍」!能在戰鬥一眼看出敵我優頹,兩軍初一接觸便退,可謂之「識」!而發現了土耳其近衛軍不敵清軍之後,他便即馬上反戈借刀殺人,可謂之「果」!但等到浴血鏖戰後,發現自己的實力大損,便即瞬間編出個「先知喻示,,邀請自己同享其國,可謂之「變,!這種人,想要利用自己一時,那是他隨機應變的本事,凌嘯並不嫉恨,但倘使要把自己長久地捆在他的戰車上,讓使節團陷入危險境地,凌嘯就絕對不會答應的了! 「我不是你們的救世主大宰,就算是,我也不會幹!」 凌嘯回答得斬釘截鐵,心卻是打定了主意。哼,你這個狠人,要是你不是實力大損,只怕會巴不得老趕緊滾蛋呢,一個虛名的精神領袖,就想哄老上船?嘿嘿,老誓死不搞,你還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不曾想,那年輕人還真要霸王硬上弓。 他立刻唧唧呱呱地對著埃及酋長們說了一通,就只見酋長們馬上出發去召喚那些遠在外圍的土著騎兵。凌嘯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要幹什麼,就只見土著騎兵們列著長隊步行而來,卻不接近太甚,只是紛紛跪倒在扈從外圍。十個一排地掏出古蘭經,匍匐著哀哀祈禱一番,卻突然抬起頭來盯著凌嘯。 「盯著老也沒有用!」凌嘯聽到克拉樂翻譯說,土著們正在禱告說「真主阿拉的使者拋棄了他們。所以他們將赴死理道以諫」,凌嘯剛想聲明自己決不是阿拉的使者,就猛見後排土著上前一刀環切前排者的脖,朝陽下,十柱鮮血噴黃沙!這一幕,讓使節團上下頓時目瞪口呆,凌嘯也不禁悚然之時,只聽那年輕人再一揮手,再後一排地又上來「斬首」剛才的十人,一排排。帶著理道者才有的神聖,週而復始地割著頭顱。 凌嘯的意志不可謂不堅定,凌嘯地心智不可謂不冷血。但是,在看到埃及人連著自裁了十三排之後,凌嘯有些架不住了,他忽地明白過來一件事情一一看來,土耳其人對造反者的鎮壓。恐怕也超殘酷的,要不然,埃及人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當草芥! 「姐夫。勉為其難的干吧!」老十三畢竟內心柔善,他實在看不下去了,認為有失天和啊。 「姐夫,這事你不幹我干!」老十四覺得凌嘯太裝B,而且是烈女之B,過了會遭雷劈的! 凌嘯卻哪裡是裝B,心苦笑的想起路易,和日後的頭號強國英國,口依然不肯鬆口。 整整一百三十條伊斯蘭教徒的性命。都打不動凌嘯的心?!那年輕人頓時大失所望,猛然抽出彎刀,對天哀歎一聲,反手就要朝脖上抹去,酋長們慌得一把保住他,全都對凌嘯怒目而視。但就是這火目的刺激,卻讓事情有了轉機,凌嘯看著他們憤怒地目光,深覺那年輕人在做惺惺作態的「殘忍秀」,心冷笑一聲,準備斷了他們的念想,當即一軍將出。 「要我做救世大宰,擔負起保護埃及之責,有三個條件。一,馬木留克上下,全加入國國籍,奉我大清朝皇帝陛下為國家元首,駐軍權、外交權和內政權交由北京央政府!二,救世大宰有權任命執政宰相,但保障酋長制度世襲五百年不變!同時確保馬木留克王室血脈千秋傳承,並有三萬傾良田世襲!三,至於如何復辟和驅逐奧斯曼帝國統治,我說了算!」 三個條件一出口,全場國人都是一呆。。。。這樣不是換湯不換藥?人家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奧斯曼帝國之下當個實權酋長呢! 但誰也沒有料到,就是這樣三個條件,摻和了君主立憲、一國兩制、「英聯邦」性質地大雜燴條件,居然讓那年輕人大喜過望,和那些酋長們一個個驚喜莫名地點頭。 凌嘯馬上有了一種嚴重上當的感覺,低聲問克拉樂道,「少將先生,請教個問題。。。。奧斯曼帝國,是不是曾經準備對馬木留克後裔和酋長制度下手啊?」 克拉樂滿臉都是慘白,一副鄙視凌嘯資訊狀況的表情,「殿下才知道啊,早討論百把年了都!奧斯曼一直向我法國學習呢,他們的蘇丹,要學我太陽王那樣,把國內各地貴族酋長全給弄到君士坦丁堡去,當空桶貴族,還準備取消埃及等地的半自治狀態呢!。。。。這些個酋長,巴不得你來當擋箭牌呢!」 凌嘯頓時惱羞成怒-資訊不靈好吃虧啊!得,這下可好,還沒有到歐洲,就和路易他們有得囉嗦了,幸好老靈機一動還嚴明復辟方式由自己來決定,要不然就毫無轉圜餘地了! 他正想問一問,為何酋長們會看上清軍並不強大地實力,而趕鴨上架,就只聽見英國的莫蘭斯頓勳爵對凌嘯大包大攬起來,「呵呵,尊敬的殿下,您放心好了,既然埃及已經願意成為國地屬國,我們神聖聯盟的英國、荷蘭、葡萄牙、神聖羅馬帝國和梵地岡教廷等國,定然會祝您一臂之力——抵抗奧斯曼帝國!」 這下,凌嘯明白過來了。 聯合抗擊法蘭西-奧斯曼聯盟的神聖聯盟諸國,其實都對埃及垂涎三尺,只是都不好獨自下嘴罷了,現在有了國當擋箭牌去分裂奧斯曼,誰會傻到不上來分杯羹?反正在他們看來,國遠在幾萬里之遙,實力再強也是鞭長莫及,到時候守不住,還不是便宜了近在咫尺的各國?! 凌嘯猛一回頭,看一眼那個年輕的馬木留克王朝後裔,心對這小更是另眼相看-原來,真正縱橫捭闔,在大國夾縫求生存的,不是我,是他! 看著那小的喜色,凌嘯也笑了。反正自己也沒有太吃虧,好歹也得了虛虛的「名分」,為日後的埃及權益主張,尤其是蘇伊士運河,有了借口嘛!再說,如果國在特殊歷史機緣下有了名義上地遠海領地,至少可以刺激一下本國遠航事業吧。 但凌嘯是見不得被人利用的,斜睨了那年輕人一眼,當即笑答莫蘭斯頓勳爵,「好,各國公義本殿下感激不盡!不過,我們還是先把這件事情的始末做個國備忘見證本,然後咱們再去徐圖抵抗奧斯曼帝國吧。。。。呵呵,和為貴嘛,這樣,使節團把酋長聯軍也帶上,我們先去向太陽王陛下遊說,盡量取得他的諒解再說!」 年輕人頓時臉色一變。他現在才知道第三個條件的狠毒之處,凌嘯這是要丟下埃及國土,決不肯擔負起復辟之責,也不肯現在就抵擋奧斯曼帝國的反撲啦?! 他剛想提出異議,就只聽到撲通一聲。 克拉樂已是再也站不住了,哀求凌嘯道,「殿下要帶他們去凡爾賽宮,見我們君威赫赫的太陽王?還想在嗜土如命的太陽王手裡要領土?!這。。。這不是逼我們也像梭思盧那樣,也加入國國籍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四章 毒徒出師 酋長聯軍們殲滅了土耳其近衛軍之後,使節團的這一路,便走得非常輕鬆了,要糧水有糧水,要駝馬有駝馬。 那年輕人的確是馬木留克王室後裔,原名叫阿裕貝伊。。。。。算了,還是叫他俞備役吧,反正凌嘯毫不猶豫要他去掉第一個字,並賜了最貼音的名之時,他沒有反對,酋長們也不曾異議,所以他就是法定的「預備役」了。。。。。這一路走來,清軍們很快就發現,奧斯曼帝國佔領埃及的這一百多年,顯然是白佔領了的!馬木留克舊王朝,在尼羅河流域所擁有的威信,可以說是十分巨大的,年紀輕輕的俞備役,每到一地,居然還有著成群結隊的埃及人頂禮膜拜的迎接。 這種情況看得凌嘯心警覺倍生。 他倒不是心裡不平衡而嫉妒俞備役,但凌嘯深覺此事透著怪異!在常理上,無論古今外,新的佔領者,是一定要千方百計消除舊王朝影響的,哪怕是風行酋長土王制度的非洲,也沒有新統治者放鬆這種事情的,除非。。。。除非是舊王朝得到了本土成以上的擁護和外來勢力的支援,讓新佔領者也不敢逼迫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很顯然,目前的埃及,就是屬於這種「除非」!俞備役和英荷葡西四國將領談笑風生的樣,在加上之前莫蘭斯頓勳爵的所謂表態,都讓凌嘯看得眉頭緊皺。這裡,明顯是一個麻煩而敏感的地帶,集了歐洲兩大盟約方的焦點爭端。弄不好,和日後的「薩拉熱窩」一樣,一個處理不對就引發大戰呢! 凌嘯暗自慶幸自己把持得住,沒有被什麼開疆拓土地民族情緒所掌控。在三個條件加了最靈活的那一條,怎麼復辟自己說了算。嘿嘿,任何事都需要有達成目標的方式,也需要時間,老到時候說待時圖謀,你俞備役就得給老等著!對此,凌嘯深覺自己的修養和城府,都又上了一個層次,當然也很是得意地。 但這只是凌嘯的自我感覺良好罷了,當使節團來到已經沒有奧斯曼軍隊的開羅之時。有個憤青氣啾啾地來到凌嘯面前表示不服了。 老十三和老十四,安排好鳳凰兩旗之後,便來到凌嘯下榻的帕夏府。參加戴名世主持的例會,可老十四一聽議題竟是明早就出發前往亞歷山大港,當時就忍不住了,茶也不喝上一口,就鏗地一聲站起來。諍諍問凌嘯道,「姐夫!你難道真的要丟下這兩百萬民,任由他們再次被突厥人蹂躪?送上門來國土都不要?萬里之外。有國家願意歸附,這可是我大清王道布化的典範,乃是古往今來亙古未見的事情啊!輕易放棄,叫我們怎麼向皇阿瑪他老人家交待?!」 十四阿哥這一開炮,頓時就讓理落院、部隨員和邊關軍佐們全都暗自點頭不已。 是啊,我華講究寸土寸金,提倡人在地在,即使大家都明白,奧斯曼帝國相對使節團強大得不可以相提並論。但超親王殿下的態度未免太過於消極了一些,再困難也得想辦法爭取一下,哪怕是派人回去給康熙皇帝稟報一聲也好啊,怎麼能就這樣輕率放棄? 面對胤褆的質問,凌嘯閒地喝了一口熱茶,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半晌才對一旁若有所思地戴名世說道,「戴先生,你也這麼想嗎?」 已經迷戀上古巴雪茄的戴名世,正在那裡吞雲吐霧,一聽凌嘯要他來幫著教育年輕人,頓時苦笑一聲,「王爺,名世倒也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但我想來想去都不知道,王爺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達成十四爺的要求!幫埃及人抵抗奧斯曼?我們打得贏一萬,打得贏兩萬嗎?回去稟報聖上,請他老人家派兵來援?軍隊從海路還是陸路來?一去一回起碼得要一年呢,等援軍千辛萬苦地來了,黃花菜涼不涼我不知道,但我們地屍骨是肯定寒了!」 這一連串的反問,大家都知道是正理,老十四的臉當時就是一紅。戴名世見胤褆面上掛不住,頓時揶揄地笑道,「當然咯,王爺你常常能劍走偏鋒,往往於不可能時峰迴路轉,這一點全使節團都佩服和倚靠萬份呢。十四爺這麼問你,呵呵,也是對你的本事寄予厚望啊!」 戴名世卻絕對不是為老十四解圍!凌嘯知道,先生是在提醒自己。別的官員有這樣地憤青想法不足為怪,但老十四作為見識不凡的將軍皇,質問自己一個低級問題,就萬萬不該了。。。。他為何不顧尊卑突然向自己開炮。。。。難道是在老十三面前故作粗鈍,韜光隱晦地示拙?或是向戴名世暗示的那樣,在故意打擊自己地威望?還是他有什麼好的主意,想要先反玩一下拋磚引玉? 凌嘯一看胤褆的面色是好了,但卻沒有半點的愧色,片刻之間,他就確定了是第三點,當即笑道,「呵呵,戴先生說錯了,我家老十四是有美芹之諫呢!好了,你有什麼好辦法,快點說給姐夫聽,姐夫向來從諫如流的,藏著掖著可是要挨戒尺的!」 「姐夫!胤褆以為,埃及事務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事在人為嘛!老十四說出來自己得想頭,行和不行,只是供姐夫參詳,說錯了姐夫也不許笑我啊。」胤褆一面興奮得滿臉都是油光,一面口恭敬又恃幼地說道,心卻暗喜,甚是得意於自己對凌嘯這些時日的用心揣摩。 胤褆知道凌嘯看穿了自己的把戲,也很高興被他「看穿」了。幸好自己沒有安排粗魯漢去拋磚引玉,要不然,等到自己的一番絕妙主意說出口之後,凌嘯這個毒王爺。要是嫉妒自己起來,禍不可測啊!就這樣,做些凌嘯能一眼看穿地小把戲,能讓這姐夫兼師傅。總有對自己可以「把控得住」的感覺,是十分必要地呢! 「哦?」凌嘯好奇心大生,他自己也有了一些主意,但還不能說完全成形,現在老十四說思有所得,他如何不想聽聽。 胤褆飛快地掃了一眼哥哥胤祥,笑道,「這埃及的形勢,我並不懂得太多,但今日凌晨我聽了莫蘭斯頓勳爵的承諾。心很是感慨。姐夫。。。。這歐洲好像是我們歷史上的春秋戰國啊。。。不,不是春秋,是禮崩樂壞地戰國時代。那法國和奧斯曼的法奧聯盟,就像是遠交近攻秦齊聯盟,而其他國家的神聖同盟,好像是連橫合縱的各國呢!」 凌嘯的眼睛頓時精光一閃,老十四的比喻雖不恰當。但他能有此眼光,已經是非常的難能可貴了! 「姐夫,就我看來。其實整個埃及到處都是沙漠,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全部得到,老十四以為,所有的價值,就是那蘇伊士一帶呢!姐夫不是說,陸路僅有三百里就能連同兩大海,節省幾萬里海路嗎?嘿嘿,八哥哥他們常常說,商場如戰場。只要搶佔了商道戰略之地,便能賺銀賺到壓死人。。。只要像隋煬帝那樣挖開一條運河,我們大清就是立刻緊緊扼住了歐洲和亞洲的貿易海路。嘎嘎!」 凌嘯鏗地一聲站起身來,他已經被胤褆的話給震驚了,但片刻之後,凌嘯卻釋然了。是啊,老十四能提出這個建議,是很正常地,畢竟,他在八阿哥這「陶朱公」身邊廝混久了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胤褆有這樣敏銳的經綸眼光不足為奇,加上國還有隋煬帝這樣挖河地老祖宗示範在前,一條運河歷來盈利無數,胤褆能提議開鑿運河,就更加水到渠成了!慢慢地,凌嘯心驕傲萬分,他為自己驕傲-國人從來都不缺才智,只不過喜歡窩在家裡浪費才智罷了,自己把他們拖出來,相信接下來,會有更多的驚喜呢! 但是,胤褆接下來的主要建議,卻讓凌嘯驚喜不起來了,「姐夫,既然利益在蘇伊士一地,神聖同盟又同意協助我們抵抗奧斯曼帝國,我們何不和他們達成協議,瓜分了埃及算球,我們只要蘇伊士不就行了?!」 凌嘯面上擺出思量的神情,心卻是回味著康熙的話,老十四果然缺乏老成謀國地素質,更是少了一分耐心。。。。。太把太陽王和奧斯曼蘇丹當死人了,也太把英荷等國當聖人了!他正要斟酌著用詞來勉勵和指點老十四,卻只聽胤祥猛咳一聲,道「此計不妥吧!」 「不!十四阿哥的建議可圈可點,瑕不掩瑜!來人,傳令參軍道台和吏部隨員,馬上為十四阿哥的建議記檔,待歸國後建議皇上為他敘議一功!」 凌嘯一口截住了老十三地話,面色沉凝地表揚老十四,但迅即面色一板,怒道,「傳令軍法道台,給本王痛責胤褆三十軍棍,以警其軍國要言發於不當場合!」 眾人大吃一驚,對凌嘯的先賞後罰很是不解。 凌嘯卻是心清明的。他來自現代,當然知道蘇伊士運河其實古代就有,那是法老們用天然支流和苦湖連接地海和紅海的,後來出於軍事考量而主動淤塞的,一廢棄就是千年之久,直到十一年以後,佔領埃及的拿破侖才想到要開鑿,卻被水貨工程師誤尋了,以為紅海水位比地海高出十米而放棄呢!現在各國都在懵懂之,開鑿運河的建議,就絕對應該當成最高國家和軍事機密來保守,不然,莫說開鑿運河了,連蘇伊士地帶想搶到手都是一句空話呢! 所以,凌嘯的臉忽地一下變得殺氣騰騰起來,「同時,本王要告誡你們,上千年前的埃及就有尼羅河與支流地運河雛形,但現在已經沉寂多年無人提及,這才是埃及還沒有被各國死命相爭的原因!所以,開鑿運河的建議,事關我大清的核心國家利益,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妻,更不許告訴外國人!誰膽敢把這個建議洩露出去,引起了各國醒悟過來拚死相爭地話,他縱然逃到天涯海角。無論是哪國君主庇護於他,本王都要誅他族!」 大家都是靈性人,已是明白了其的重要性,頓時全面色一凜,和凌嘯疏遠的,生怕他殺人滅口呢,當然膽戰心驚地轟然諾諾。 胤褆這才知道三十軍棍捱得不冤,也馬上釋然地高興起來,姐夫越是重視這個建議,就說明自己的建議越有價值呢。不過他還是少年氣盛。仍然沒有忘記老十三反對他地事情,當即對凌嘯一躬身,「姐夫。胤褆行事孟浪,我願意受責,但請姐夫允許我聽完十三哥反對的意見,然後再去受刑,好嗎?」 「嗯。老十三,講!」凌嘯同意了,他對老十四。其實還是欣賞的,畢竟自己十七八歲的時候,還常常在和雄性荷爾蒙苦戰呢,哪裡有胤褆這麼醒事!但胤祥一開口,凌嘯就發現自己明白了,康熙為什麼只擔心老十三當皇帝會苦,卻從來不評說老十三的能力如何! 胤祥見弟弟似乎有些意氣了,遂沉吟一番,自失地笑道。「十四弟,其實就如同師傅所說的,你的開鑿建議,或許稱不上獨步古今空前絕後,但絕對算得上是開源辟財的良言,我老十三是提不出來的,這一點我佩服萬分!還有,那戰國的比喻,哥我也深表贊同,不過,就如同你所說地,歐洲是禮崩樂壞的,何謂禮崩樂壞,就是唯利是圖,不講禮義廉恥信,那我們如何能相信神聖聯盟?再說,自古以來,軍事要地,都需要防守和養兵的戰略縱深,如果僅僅只佔領了蘇伊士區域,只怕會被別人給打得鼻青臉腫地!」 老十三的話,立刻就讓老十四啞口無言,只知道望向凌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自,胤祥說完之後,便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看似在等眾人消化,但這下,連凌嘯有些看出來了,他是在賣關呢-這兩個傢伙也不知道吃了什麼藥,居然有興致在自己面前爭相表現起來,難道,他們看自己在印度表現了一把,觀摩得受益頗多,今天全都想牛刀小試不成?! 胤祥學會做人了,「師傅,胤祥想要猜一猜你的想法,說得對,也不需要記功,只要你免了我弟弟的軍棍,他畢竟在福建病了一場嘛,如果猜得不對,我願意幫老十四代這軍棍之刑!」 凌嘯心暗笑,自己又猜對了。呵呵!這小要做好人,拿我來當壞人?胤祥以前滿老實的,現在卻大大地狡猾哦,不是學了我這師傅地流毒之法是什麼? 老十三忽地站起身來,猛地跪倒在凌嘯的面前,眼的淚水淌下,「師傅,說老實話,我一直佩服你很多,但要我出海,我當時卻不以為然,但這次出來,親眼看了天竺地弱國悲慘,再親眼歷了火器致勝的兩戰,老十三已經是萬般感謝師傅帶我出海,著實不枉此生!此刻聽十四弟一比喻,胤祥才明白,師傅的眼光,決不是僅僅盯著儒家所謂的傳統之治國術,倒有些先秦百家爭鳴、國際帷幄籌謀的那種思路。所以,老十三循著這樣的思路,以為歐洲是一個戰國還不夠,應該把眼光再放大一點:把歐洲和我大清連起來,把宇內萬國當成一個更大的戰國來看待!所謂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國家亦是如此,我們該把各國當成我大清的磨刀石!」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十三阿哥的眼界和心胸開拓至此,連凌嘯都覺得自歎不如呢,因為他自己這樣想是得自現代社會帶來地本能,但胤祥居然能從先秦戰國的思路去得出這樣的結論,著實不簡單! 「所以,胤祥以為,既是一個大戰國時代,那就免不了要結盟以圖利!不過,結盟有活盟死盟之分,想當日先秦戰國,國往往結死盟,而秦國卻秉承結活盟的宗旨,寧可背負背信棄義之名,也只收結盟之利,絕對不受結盟之累。我看師傅對待五國的方式,也是走活盟一路,而且是到了活盟的最高境界是超然不結盟!就好像是玩平衡一樣,看誰勢大造成對我國威脅,就聯另一派打壓之!既然是大戰國,我國,就像是居於西地邊陲的秦國,冷眼旁觀原打得頭破血流,學會原的農桑工藝去強軍富國,但現在的問題是,兩大歐洲聯盟,誰對我們最有威脅呢?答案不言而喻,誰能打到我家門口,誰就對我們的威脅最大!誰跨越萬里大洋的本事最強,就該是我們的暗打壓對象!」 呵呵,有前途,果然是師古可以導今,這小居然從化戰國領悟到很多東西!凌嘯見他幾乎句句都說到了自己心裡,大感有趣,笑道,「有些離題了啊。。。。」 胤祥甚是從容,他已經忍著性捧了老十四半天了,自然也不怕他嫉妒,有康熙和凌嘯護著,更不怕老十四害他,當即學凌嘯的該張揚就張揚,瀟灑地一揚頭,「沒有離題啊師傅!我曾聽你說過,法國是陸上霸主,英國是海上霸主,我們當然要暗打擊英國啦!所以,我以為,從長遠之益來說,不能因為埃及和法國翻臉,這埃及雖然重要,但還沒有重要到值得我們拋棄根本利益的地步!老十三絕對同意師傅的決定,帶俞備役他們前往法國去談判,寧可砸鍋賣鐵地買,坑蒙拐騙地陰,也不能兵戎相見地強搶!」 眾人聽到這裡,對十三爺大為欽佩,一個個面露出「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老十四卻是嫉妒萬分地掃了胤祥一眼,心愣是不知道是何滋味,忽地想起了四哥雍正曾經說過的一個人,更是不安起來,莫非那鄔思道曾經給老十三開過小灶?! 凌嘯和戴名世飛快地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的精光一閃即逝。看來,老十三是緊緊跟隨著凌嘯思路的,否則他絕對說不出這樣一番高屋建瓴的話來!老十三是西禪寺最能接受的皇,這怎麼能不讓兩人心高興呢? 戴名世早就注意到了十四阿哥的眼神,知道他正一眼不眨地看凌嘯怎麼誇獎胤祥,先生生怕老十三被胤褆嫉妒太甚,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正要搖頭潑潑冷水,責一聲胤祥的話都太空了,有些流於清談了,卻猛然見凌嘯站起身來,眼光波光不定,上下打量了老十三幾眼,皮扯肉笑地猛拍胤祥的肩膀,「毫不沾邊」地讚道,「好一個砸鍋賣鐵地買,坑蒙拐騙地陰!。。。。嘎嘎,你已經盡得流毒駙馬的真傳,可以出師了,出去毒人吧!」 先生大急,心不解凌嘯為何不注意保護苗,居然對十三評價如此之高,豈不是讓老十四更加嫉恨?但一眼向老十四望去,戴名世自己卻傻了葺胤褆卻是在一愣之後便面露喜色。 戴名世自然不理解的,凌嘯保護苗的方式,其實很有技術性,甚至在觀察兩個阿哥的性的基礎上,具有了藝術性呢! 此刻胤褆的心正在暗笑不已。 「哥哥,你慘了,居然敢出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權臣不需要明主,這兩句話你沒有聽過嗎?!哈哈,你慘了啊,沒看到他的眼光都是陰陽怪氣的?毒阿哥被毒駙馬惦記上了,絕對不是好事的。。。。。胤褆啊,可千萬得這點,千萬不要哪天不注意也出師了!」(淘太郎上傳更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敢說我來過就是與英國為敵! 十月日,秋陽漸升。開羅帕夏府前的廣場上,到處都是埃及百姓,三兩成群指指點點,遠遠地望著立得筆直的清軍扈從,人人都是新奇的眼光。 來自遙遠東方的清軍,居然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奧斯曼軍隊,這個消息早就不脛而走,看熱鬧也是各民族的通性,怪模怪樣的清軍士兵,自然是會引起圍觀和議論的。清軍已經入城兩天了,開羅市民的這種熱情,卻經久不衰。他們不詫異清軍的武器,也不詫異清軍的語言,但來自瓷器財富之國的清軍士兵們,服飾、髮型、禮節和相貌,都讓本地穆斯林大感興趣。 而鑒於凌嘯堅持要遊說太陽王,不肯為馬木留克抵擋奧斯曼帝國,俞備役哪裡敢將凌嘯的「救世大宰」公之於眾。要不然,在可預見的日裡,等到奧斯曼軍隊攻來,民們發現最高精神領袖卻跑了,不僅凌嘯會遭到千千萬萬的人唾罵,就是俞備役本人也會威信掃地! 所以,尋常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住在帕夏府的是何方神聖,他們還以為又來了新的佔領者,正唾沫星飛濺地討論著,奧斯曼帝國會派來多少軍隊圍剿清軍,而清軍又能購打得贏多少敵軍? 可這個答案,這些小百姓,恐怕是永遠都無法得知的。因為此刻的帕夏府,使節團正在打點行裝,準備上路了。 設在亞歷山大城的法國貿易站,剛剛傳來了消息,羅馬教皇英諾森十二世,十分重視國使節團的到來。竟然下令那不勒斯派出了規模宏大的地海艦隊前來迎接!凌嘯,經過了整整四個半月地航行,在一百三十多天的時間內,他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自己能插上翅膀。現在行至途,已經到了地海海濱,由不得他不急不可耐! 無論粗活細活,凌嘯身為尊貴的超親王,當然是不需要管的,他現在,正在接見來訪地埃及王儲俞備役。 王儲捧著精緻的茶杯,對衝鼻的茶清香絲毫不覺,只知道怔怔地望著凌嘯,心老有想要打退堂鼓的衝動。 經過兩天時間的前思後想。俞備役當日的興奮,已經漸漸地平息,尤其是。他漸漸發現了凌嘯的如意算盤,頗有些只得名分,不出實力的意味,便更加的意興闌珊了。他是多麼地想告訴凌嘯,太陽王為人極端強勢。自己這個法國的仇人去到了巴黎,萬一凌嘯護不住,搞不好就會被暴躁地太陽王給推上斬頭台的!可是。俞備役只要一想到,英國莫蘭斯頓勳爵對凌嘯的包攬承諾,他又覺得這麼放棄凌嘯,實在是太可惜了整個家族,做了一百一十年地復國美夢,到自己這一代的手總算是有了希望,卻怎麼於近在咫尺的時候放棄? 凌嘯見王儲來了半天都不說話,面色又陰晴不定,心知俞備役定是有什麼疙瘩。遂主動地挑起話頭,正色道,「王儲似乎有話要說?復國大事,任重道遠,甚至還要做好成功不必在我的決心,為之畢生努力,奮鬥終生!本殿下忝居救世大宰,與王並肩作戰,共擔圖謀復國的重任,更應該同心同德才是。所以,王儲有話請講吧!」 成功不必在我?!畢生努力奮鬥終生?! 俞備役聽完大吃一驚,本來就兩頭猶豫地他,一聽說凌嘯竟可能把復國拖上一輩,心的天平,一下就嚴重傾斜了,「大宰既然這麼說了,那就恕我直言了。法國國王路易,性格傲氣要強,為圖稱霸歐洲,親政以來,已經有十八年在打仗,所以,大宰帶我去和他談判,我不認為能有什麼結果,因為那顯然就是在與虎謀皮,而且我作為他盟國的叛賊,見面起來說不定會更加難堪。倒不如,我們兵分兩路,大宰你前往巴黎和太陽王談判,憑借國國勢見機而為,我呢,去神聖同盟地五國尋求道義和軍資幫助。。。。。大宰覺得如何?」 王儲一說完,便看凌嘯的反應如何。畢竟,現在開羅城最強大的軍隊就是凌嘯的,俞備役可不敢得罪凌嘯太甚,即使有些想要撇開凌嘯單干的意思,他也盡量說得隱諱。 但凌嘯是什麼人?他在人心鬼蜮的國官場千錘百煉,官話太極、逢迎諂媚、誣陷栽贓、領悟揣摩、借刀殺人、三桃二士等等是無一不精,俞備役的「埃及式隱諱」,焉能瞞得過凌嘯?見這王儲當初「霸王硬上弓:地請自己當大宰,現如今,他剛剛有點圖謀蘇伊士運河的興趣,王儲卻又想攆他下船了,凌嘯頓時心暴怒。 請神容易還送神難呢!老是你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麼?! 不過,凌嘯地修養在漸漸成長,當即拊掌讚歎道,「呵呵,王儲的建議真是穩妥,好,如此甚好!我們明日就要出發了,細務繁多,還請王儲自便!」 三言兩句送走了俞備役,凌嘯對外間的胤祥怒吼一聲。 「老十三!都聽見了?師傅收拾那小屁屁,勝之不武不說,還有**份!你小已經出師了,這件事情交給你辦,自己去想點,自己去行動,不把那俞備役毒得東倒西歪,不要再叫我師傅!」 , 「切,當時裝得那麼高深莫測,也不過如此嘛。。。來人,快去請莫蘭斯頓勳爵前來!」 直到俞備役回了破落的辟脫脫宮,他的臉上都是笑開了花的。他萬萬沒有想到,凌嘯竟然如此地好說話,居然一點都沒有看出自己的別投懷抱,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大宰啊大宰,不要怪我阿裕貝伊拋下你獨自和英國聯繫了,呵呵,誰讓你不心甘情願被我利用的呢? 在舊王朝故宮的大殿踱著步。望著代表昔日王國輝煌的巨大氈畫,緬懷故國輝煌,俞備役地心充滿了雄心壯志。 回味四五天來所發生的一切,俞備役就認定。這是真主阿拉所賜予給埃及民的最後一次良機!五天前的自己,還和先祖們一樣只敢把復辟夢深埋心地,而四天前,一切就發生了變化,不知道哪裡了出來地國王爺,居然引起了奧斯曼蘇丹和俄羅斯的仇視,把活捉的命令下到了開羅。到了第三天,這個國王爺的衛隊,竟然鬼使神差地打敗了奧斯曼佔領軍,一下打破了威懾自己的埃及軍力平衡。而當自己想利用國人的時候。神聖同盟的五國,當即就有四國表示要支援埃及脫離奧斯曼帝國版圖! 這一步步的發展都恍如夢境,卻又是真真切切地現實。可以肯定,馬木留克王朝的復辟,到了一個曙光在即的時刻,而自己只要牢牢把握住大國之間地利益裂隙,就將會成為偉大的興復辟之君!到時候。諾大家族的長輩平輩、各個部落地酋長長老、整個埃及的黎民百姓,誰不稱讚和畏服我?! 一個侍衛進來打斷了俞備役的神思壯飛,「稟報王儲殿下。莫蘭斯頓勳爵到了!」 「快快有請!」俞備役大喜過望,他今天之所以要約見英國人,一是想要告訴他,自己將赴各國遊說,二是想要討一個准信,神聖同盟諸國的援助程序究竟如何。嘿嘿,這英國勳爵一聽到我的召見立刻前來,顯然就是也有意拋開國人染指埃及啊! 莫蘭斯頓步態穩健地走進大殿,依舊是考究地服裝。儒雅的學者風範,不是知情人,根本就想不到他是滿手血腥的殖民頭呢。俞備役一看客人地這番做派,知道他的精氣神都不錯,心很是嚮往莫蘭斯頓的紳士風度,一面暗觀察習學,一面讓人上了極品奶茶待客,並主動地打開話匣。 但俞備役顯然料錯了莫蘭斯頓的心情,他哪裡是精氣神不錯,分明是在刻意壓制自己的心不爽。勳爵在東方待久了,早對奶茶之類的飲料很是不喜,淺嘗一口比國茶差多了的奶茶,便皺眉放在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埃及王儲的陳述,心卻是想著自己的心事。 瓜教皇突然橫插一腳,親派艦隊來迎接凌嘯,莫蘭斯頓敢斷定,這是路易王地陰險詭計。毒啊,太陽王,人家超級King近還在非洲,你就已經請動了教皇?!,對英國來講,大事不妙啊!歐洲分為英法為主的兩大陣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可英國雖是神聖同盟一員,但卻是君主立憲的新教國家,和梵地岡天主教廷勢不兩立,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法國路易王和教廷雖有君權和教權之爭,但法國作為鐵桿天主教之國,和教廷無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教庭或許沒落了,可在歐洲大陸,梵地岡的號召力依舊在啊,如果路易王要教皇出面,搞一個打包性質的貿易同盟,以超大份額和超值惠利來勾引超級King殿下,獨霸歐貿易,那可怎生是好……俞備役終於說完了,一臉熱望地望著莫蘭斯頓,「勳爵先生?勳爵先生?!你覺得如何?」 「。。。啊?哦,尊敬的王儲殿下,請原諒,我剛才沒有聽清楚你陳述的理由,能不能再說一遍?」莫蘭斯頓馬上發現自己失態了,一面向王儲歉意,一面在心對那運籌帷幄的太陽王更是惱火,都是這傢伙害得自己有失貴族風度的! 備役只得詳細地再說了一次,卻把個莫蘭斯頓驚得蹦了起來,駭然地大聲問道,「王儲殿下。。。。你。。。剛才說什麼?要和超級King殿下分道揚鑣……你……你不會是已經把這個想法給他談過了吧?!」埃及王儲很是不能理解莫蘭斯頓驚慌什麼,人家凌嘯當時答應得好爽快的,還稱讚我了呢! 正愣怔間,忽見自家酋長宮的管僕慌忙奔跑進來,驚聲道,「殿下,大事不好了,清。。。清軍。。。清軍的一個什麼十三皇跑到我們宮,說是奉了救世大宰的諭示,命令王室弟全都要考校古蘭經經義和學習國話,強行把您的四個弟弟都帶走了!」 「人質?!」莫蘭斯頓勳爵馬上想起了凌嘯的性格,頓時為自己和英國毛骨悚然,太陽王都出狠招了,自己可千萬不能讓凌嘯生了誤會,以為是英國在唆使埃及王儲搞鬼啊,那將是在太陽王驕教皇的攻勢下毫無還手之力的!他當即對俞備役大聲威脅,「敢說我來過就是與英國為敵」,然後馬上就驚慌而出。 但俞備役顯然沒有聽到莫蘭斯頓的威脅,他已經被國十三阿哥的行動搞得快昏死過去。 伊斯蘭教的傳統是,作為最高精神領袖的救世大宰,可以以古蘭經為依據,以各種理由廢除國王的(參見現代伊朗和古代波斯體制)。雖是無權另立外人,卻有權在王朝血統內部選擇的!——他們抓走王族的弟弟們。。。是在警告我聽話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六章 風頭出盡、錦上添花! 一八年十月八日,亞歷山大港很是熱鬧,那不勒斯艦隊奉了羅馬教皇的聖命,迎接凌嘯和他的使節團。 亞歷山大港的居民、漁民、商人和官吏,其實並不知道超級King和他的使團是個什麼東東,但他們縱使再沒有眼光,也知道今天將絕對是個空前盛況。部位別的,那不勒斯艦隊幾乎是傾巢而出,足足派出了四十五艘戰艦和近百艘的客船,規模之大,乃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一大清早,不等那傳說的東方使節團抵達港區,亞歷山大的市民幾乎是萬人空巷,把本就不甚開闊的港區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翹首以盼著令歐洲宗教共主如此重視的人,誰都想看看他們是何方神聖! 這一翹首以盼,的確是把幾萬市民的脖都給盼酸了,直苦等到了午時分,觀眾們的肚開始呱呱叫喚的時候,才有部落土兵們快馬來報,「來了!來了。」 市民們大為興奮地向前湧去,瞬間就衝破了幾百土兵們維持的警戒線,秩序頓時蕩然無存,入港道路為之閉塞-沒辦法,伊斯蘭民族就是喜歡不講秩序,要不然,為何他們隔三岔五就要爆出個「朝覲踐踏」事件呢! 可這一次,市民們卻不得不遵守秩序,他們很快就被隊伍的氣勢給鎮住了。 國使節團的影還沒有看到,整個隊伍前打頭開道的,卻是馬木留克王朝的王儀仗。整整五十名全副武裝的鐵甲宮廷衛士,莊嚴肅穆地舉著些旗幟和武器。騎在飄逸地被甲戰馬之上緩緩踏馬前行。這些舊王朝的王室儀仗,雖是舊了點,可因為馬木留克部落的保存,而在埃及依然享有崇高地位。自一顯現,便讓市民們紛紛默然躬身一禮,肅然起敬地讓道之時,心全是自豪無比。 但他們很快就自豪不起來了! 緊接埃及禮儀騎兵之後的,是奇裝異服地東方軍士。他們擺著整齊的隊列,昂然高舉著金錘(金吾儀仗)、金西瓜(立瓜)、金南瓜(臥瓜)、金花朵(骨朵)、銀水瓶、銀香盒、銀痰盂、銀面盆等在前導行,然後是紅色、青色的十八支綾羅綢緞製成的繡花巨傘,接著是十名黃衣重鎧騎士持著豹尾槍、旗槍、大刀、狼牙棒、銅瓜錘之類的兵器,其後,則是十名旗手和十名樂手。最後,則是怒馬鮮衣的騎兵、武器精良的步兵隊列和、法、英、荷、西、葡的國混成的使節團官。一排排、一列列招搖過市! 埃及人立刻自慚形穢起來。儘管他們之,沒有一個人看得懂。這乃是國的親王儀衛和儀仗,但這裡畢竟是商港,熟識財貨地市民們認得金銀、認得綾羅綢緞、認得人數多少-媽的,和這些國人一比,咱們的王室儀仗隊好像乞丐啊! 可震撼並不就此打住。 當一輛巨大地台車。被二十匹駿馬牽引駛來的時候,凡是親眼看見台車上情形的埃及人,全都目瞪口呆了。只見台車之上。一名身著金黃鎧甲晃眼萬分的人物,居傲然而坐。他左邊恭敬侍立的,是五個白髮飄飄地威望酋長,他右邊正襟危坐的,是五名年輕的馬木留克王-看到這一幕,埃及人心全是駭然和震驚:難道。。。難道那個黃金鎧甲人就是超級King?難道,我們國家最尊貴地王儲殿下,只配在他旁邊側坐候命?! 震撼依然沒有打住。 突然,台車上的那個金甲人猛地一擺手。立刻就響起來海螺嗚嗚的聲音。埃及人一愣後大恐,海螺聲是打仗警訊啊,難道這城市之,盛典之時還有仗打?! 是的,有仗打!國人一聽海螺聲音,立刻整齊劃一,每人都從懷裡掏出一顆三錢重的帕夏銀幣,用力向人群扔去,引發了銀幣落點的哄搶之戰! 凌嘯環首四顧,看著底下的埃及人全都像河馬張嘴,又如惡狗搶食,心很是得意。他之所以要把康熙賜予的超親王儀仗拿出來使用,目的之一,是他採納了戴名世地建議,就是為了震撼震撼埃及人! 這一路上,從開羅、本哈、坦塔到亞歷山大,凡是重要一點的城市,全被自己聲勢浩大而威儀堂皇的陣仗給驚呆了。而被老十三一招毒手給嚇怕了的埃及王儲,無可奈何地給自己當陪襯綠,更是給了沿途埃及人一個深刻的名份印象。戴先生說得有道理,雖然自己的救世大宰身份還沒有公開,但名份的主導性一定得要張揚出去,而且要給埃及人造成兩種強烈的印象。一是老們比你們埃及有錢多了,盤剝埃及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二是老們的身份比你們的王室要尊,地位要比你們的王室要高!只有這樣,日後倘使真有了入主埃及的那一天,也不至於讓埃及全國都覺得突兀而駭驚! 而第二個目的,則是凌嘯自己的考慮。歐洲之行,免不了迎來接去的儀仗場合,事關國勢國禮,在別人的地盤上贏不贏外國人不重要,但絕對不能丟臉。一句話,不管是秀展國勢,還是貼金裝B,凌霄都需要事先綵排一下自帶的儀仗呢! 國使節團,在亞歷山大港區外把埃及人鎮得一愣一愣的,的確是出盡了風頭。 但一進港區,奉聖命的那不勒斯艦隊,卻還嫌不夠,又給凌嘯和使節團錦上添花了,只不過,這花,著實讓凌嘯都覺得駭然。 只見碼頭稅關大廳門前的教廷歡迎隊伍,當先率眾迎上前來的,赫然就是兩名年紅衣大主教,也就是俗稱「教會親王」的教廷大臣。規格之高,還真是把凌嘯「超級King的那個King。扎扎實實地當成了國王來看待地! 「尊敬的超級King殿下,我是梵蒂岡教廷的亞同機樞大主教,代表教皇陛下熱烈歡迎您和您的使節團!」 「尊敬地超級King殿,我是法蘭西神學院的卜都拉大主教。代表法王陛下熱烈歡迎您和您的使節團!」 兩人一自我介紹完畢,又依照教禮向欣馨、雅茹、黛寧、卡捷琳娜和胤祥兩皇一一見禮之後,凌嘯和眾人,就嘗到了他們的熱烈歡迎其實很冰涼,因為兩位大主教,不由分說,就給凌嘯等人身上灑著聖水,很是敬業和細心。紅衣主教親灑聖水為尊客驅魔避病,而且絕不敷衍塞責的三滴了事,這乃是帶有吉祥祝願的最隆重禮節。凌嘯心雖是明白他們的好意,可站著等他們慢慢灑聖水的空閒,仍不妨礙凌嘯馬上為兩人取了外號:「啞童」大主教。「不毒辣」大主教! 這個隆重的迎客禮節,看得一旁的英國人心酸意大升,莫蘭斯頓勳爵在一旁小聲地嘟噥。得了,兩位快點灑完好不好。人家凌嘯這傢伙,是伊斯蘭教地一個大宰。其他人也不信你的天主教,真是白費蠟!等得咱們腿都站麻了,不失禮就行了吧。你們搞那麼仔細幹嘛?! 莫蘭斯頓的嘟噥,兩位大主教顯然沒有聽見地,本著禮多人不怪的原則,細心地用聖水灑遍凌嘯的盔甲,搞得凌嘯都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是知道的明白你們是祝福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把我當殭屍在滅呢! 但再不耐煩,凌嘯也得耐煩,因為梵蒂岡教廷地歡迎儀式。才是剛剛開始呢! 「啞童」大主教灑完聖水,便一扶自己胸前的碩大銀十字架,嘴唸唸有詞地一通拉丁,「不毒辣」大主教也附聲念叨起來,越念越響,到後來兩人齊齊一揮手。手落而樂起,只見稅關大廳的巨大木門「匡」地一聲打開,然後,十名身披金色戰袍、手持銀劍,全副幽藍輕鎧地騎士,騎著通身雪白的戰馬,劍豎正,緩緩向凌嘯走來,一到他的身前,全都下馬插劍單腿而跪。 「聖騎士團?!」莫蘭斯頓勳爵大吃一驚,失聲駭然道,「我的老天啊,教皇和路易王真是做得出來,歡迎國使節團而已嘛,用得著出動國王加冕才用的聖騎士團嗎?!」 他這出聲一打攪,兩名大主教頓時大為不快,指著信奉新教的莫蘭斯頓勳爵,斥責他為大不敬的異教徒,並命聖騎士將他驅逐出現場,然後才對凌嘯道,「依據教皇聖諭,撥十名聖騎士為超級King殿下隨從儀仗,以示尊榮。」 凌嘯可不懂什麼聖騎士團是加冕用的,他只曉得,教皇既然送給自己,不收下來好像對不住人家,再說了,連莫蘭斯頓都覺得駭然的聖騎士團,想必擺排場地時候,應該很拉風的,當然就卻之不恭地點頭致謝了。 可凌嘯的話聲未落,更龐大的場面來了,十艘巨大的客船上面,忽地響起了一陣悅耳而神聖的歌聲。凌嘯定睛一看,卻是自那些客船上,紛紛走下幾百名黑衣修女和白衣女信眾,手持詞本漫步而歌,向自己等人迎了上來,以聖潔的裊裊妙音將他們環繞起來。 「聖唱詩班?!」莫蘭斯頓已經被聖騎士拖到了邊上,就更加不注意自己的聲調了,「我的老天啊,巴黎和梵蒂岡好肯下血本,居然還有冊封大教區親王時才會用的聖唱詩班?!」 「啞童」和「不毒辣」怒視莫蘭斯頓一眼,卻也拿他沒什麼辦法,只得耐著性忍著。等一曲既罷,新曲將誦的時刻,兩名大主教向凌嘯微笑著道,「尊敬的超級King殿下、尊敬的皇后陛下、尊敬的皇殿下、尊敬的公主殿下,諸位尊貴的賓客,就讓我們,在聖徒們最虔誠、最真誠的吟詠登艦吧!請。」 凌嘯滿臉笑顏地點點頭,腳上走了兩步卻猛地停住,他終於發現了駭異之處。莫蘭斯頓的兩次驚呼,提醒了凌嘯,剛才的這種教廷殊榮禮節,在迎賓和接待常理上來講,絕對應該是在梵蒂岡教廷本部上演的,為何會匆匆在亞歷山大港上演呢?!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猛然一句法語問出,「兩位大主教閣下,教皇陛下現在何處?」 梵蒂岡的「啞童」大主教頓時滿臉尷尬,懲紅了臉卻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而巴黎的「不毒辣」猶豫了半晌,方才擇了詞彙說道,「太陽王陛下將教皇陛下請到了巴黎,和他一起接見殿下您。」 凌嘯張大嘴巴,啞然半晌。他已是聽出了「請」字背後的潛台詞,這實權霸主太陽王,和精神領袖教皇之間,少不得有什麼威逼利誘、各取所需的勾當,否則,又不是需要加冕儀式的,人家堂堂教皇會輕易出去受你路易十四的擺佈? 「啞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凌嘯不禁想起了拿破侖。 看來,法國真的是有對抗教皇的傳統,只有有了路易十四這樣的上梁當榜樣,日後的拿破侖,才敢把對抗提升到欺侮的層次,才敢在加冕前百般羞辱教皇,更在加冕時,直接從教皇手裡搶奪王冠自己戴上呢! 當艦隊揚帆啟航的時候,凌嘯滿腦都是「太陽王」三個字。 當克拉樂少將派人從陸路送回消息之後,巴黎的路易十四,接到自己訪歐信息絕對不超過一個月,但他卻能提前做了很多的籌謀,甚至還敢做冒天下大不諱的逼迫教皇之事,無疑,這位十歲的法國國王,正在針對自己醞釀著一個大圖謀。凌嘯實在難以揣測,太陽王對國使節團,是抱了怎麼樣的一種敵友心態。 如果是「友」,自己該怎麼樣做,才能讓他不「友」得太深? 如果是「敵」,太陽王VS毒親王的時候,誰會更誰勝一籌?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七章 憨人有憨福 凌嘯作為橫空出世的未來人,他先前無緣一睹太陽王風采,這很正常。 而莫蘭斯頓先生,自然是親眼見過法王路易十四的。身為手握最重要殖民地行政大權的英國貴族,同時代又同圈不說,且凡爾賽宮也是整個歐洲貴族匯聚之地,甚至還流傳著「不到巴黎非貴族」的說法,加上在威廉夫婦沒有從荷蘭到英國執政前,英法很是度過了一段蜜月期,所以,年輕時代的莫蘭斯頓,以駐法大使的身份,在巴黎廝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太陽王也是時常能見到的。 唯其曾經見過路易十四,莫蘭斯頓對太陽王既仰慕欽敬,又忌憚萬分。畢竟,樹的影、人的名、豬的肉都擺在那裡! 這名掌控法蘭西帝國達五十五年之久的法王陛下,對內勵精圖治,對外四處征討,成就了法國的大陸霸業,即使以英國之強和荷蘭之富,也不敢獨自便抗衡於他,還得要拉上其他國家聯合包圍和遏制,方能勉強對峙了十年時間,太陽王之雄才偉略,可見一斑。 而如今,太陽王竟然連教皇都搬動了,擺明了是不得凌嘯,誓不罷休!所以,眼見著凌嘯率領著使節團上了那不勒斯艦隊,莫蘭斯頓的心著實驚慌,他有一種強烈的不妙預感,這預感,和凌嘯的警覺如出一轍,但卻比凌嘯多了一分對太陽王的畏懼,因為他見識過太陽王籠絡人的本事,見識過太陽王摧毀人的本事,也見識過太陽王玩弄各國於股掌的本事,更見識過那些試圖預先揣摩太陽王動作之人地下場! 這種又憂又懼。一直伴隨著莫蘭斯頓先生的地海之行,總讓他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感覺,卻偏偏沒有一個知心人商議,才三天的時間。莫蘭斯頓就被心事折磨得形銷骨立了。 直到八月十一日黃昏,那不勒斯艦隊到達西西里島做補給地時候,勳爵先生才算是找到了知音-大英帝國環地海公司的貿易站聯絡官。聯絡官很是恭敬地行完禮,滿臉肅容地取出一份授權書,說道,「勳爵閣下,我接到威廉陛下和瑪麗陛下的親筆命令,專門在此等候您的到來。我王已經收到了你們在尾買用快船送去的密信,也收到駐法大使緊急傳回倫敦的消息,在得知法國太陽王請動了教皇。並廣邀天主教國家雲集凡爾賽宮之後,兩位陛下下令,閣下你不必回國。立刻兼任全權大臣,主理陪同、邀請、接待國超級King殿下的事務!哦,裡面還有陛下的的親筆信,知名要你親自拆封。」 看來兩位國王都知道了,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莫蘭斯頓馬上感到欣慰起來。點頭接過授權書,看了一眼官樣章後就放在一邊,然後拆開國王的親筆信細閱。但他才看了幾行,便駭然地張大嘴巴,久久都不能合上了,「不會吧。。。。這種任務要我去做?我不專業啊!」 聯絡官卻秉持下級本份,也不問究竟是什麼任務,讓堂堂勳爵都感到能力不濟,只是為他提供了一條消息,「勳爵閣下,我們已經探聽到。那不勒斯艦隊僅在西西里島停留補給兩天,我們貿易站有五百士兵和艘戰艦,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我們很榮幸效勞。」 士兵和戰艦有什麼用?莫蘭斯頓滿臉都是苦惱,擺擺手便離開了,一面向碼頭上艦隊走去,一面苦思兩位國王交待地任務。 「朕夫婦已經向正在倫敦小住的安妮公主親口求證,現已經認定了菁菁蔣的王室血脈身份。慮及你們所說地菁菁於超級King之密切關係,朕與瑪麗女王,本待等他們有了確切婚姻後再賜予郡主爵位,但鑒於太陽王咄咄逼人之氣勢,甚至有組建大陸貿易同盟的陰謀,十分之可怖,朕命你即可展開行動,在超級King抵達馬賽前,無比要促成他們的婚姻關係,以在親情上拉攏超級King!」 這是個「拉皮條」的王令,在法國的壓力下,對威廉和瑪麗陛下地出發點,莫蘭斯頓是十分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卻對「婚姻關係」四個字大大地犯難。 在印度洋上,和國海軍朝夕相處的一個月之,莫蘭斯頓勳爵已經從國人口得知,凌嘯這傢伙,已經娶了本國皇室地兩個公主作為正妻,兩個黜爵郡主作為副妻,還有一個婢作為小老婆,連人人都心知肚明的沙皇皇后,都只能當個暗的情人呢!這等艷福,即使在允許一夫多妻的國,已經到了頂端,而在講究一夫一妻的基督教國家裡,就更是驚世駭俗的了。莫蘭斯頓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凌嘯根本就不可能會明媒正娶菁菁小姐,沖了頂也最多和沙皇皇后一樣當個穩定點的情人呢! 幫他們拉皮條,國皇帝不會同意也在其次,這萬一成了之後,如果被英國議會知道了實情目前斯圖亞特王朝唯一的「成年血統後裔」,竟然給國人當露水老婆……那豈不是群言洶洶,認為大辱國格?! 要落知道,威廉國王和瑪麗女王一直沒有孩,威廉是外來血統,他的婚外私生,又早在光榮革命時,被議會排除了繼承權。而安妮公主和丹麥王呢,生了七個,卻夭折了個半——什麼說個半?估計這次安妮公主又是帶著快要垂死地孩回倫敦治病的呢——按照她們的這「夭折率」折下去,怎麼都算不上可以冀望的潛力股! (備註:英國歷史上很牛的伊麗莎白女王一世,三歲就被議會宣佈為私生女而剝奪繼承權,但等到王室近支死得只剩她一個的時候,議會傻眼了,沒得選擇了。這才給伊麗莎白一個機會,也給了英國一個機會。這個著名的海盜女王,打敗了西班牙無敵艦隊,奪取海上霸權。給英國上下國民上了一課,私生女未必不是好國王!) 不過,等到莫蘭斯頓走到港口的時候,他已經想通了。威廉和瑪麗陛下,既然下了這個王令,就定然做好了接受「殘酷事實」地心理準備,也肯定會有說服議會的辦法,否則,他們倆絕對不會把身份貴重的菁菁小姐如此處理! 「哈哈,婚姻關係?陛下們說的是**關係吧。甚至是讓他們趕緊生個孩出來吧!呵呵。。。。。咿?」 莫蘭斯頓忽覺得不對,猛然停下了腳步。「奇怪了,像凌嘯這等敢娶五個老婆地偉男。定然是色惡鬼啊!為什麼我每次見到菁菁小姐的時候。。。。都是覺得她還是少女步態呢?上次旁敲側擊,菁菁小姐甚至都流淚了。。。。。是凌嘯他畏懼幾個公主,而不敢要菁菁小姐呢,還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難道。。。。是凌嘯轉性了。。。收手了。。。不行了?!」 想到這裡,莫蘭斯頓馬上就焦急起來。他自己也是男人。而且是已經步入「不行」狀態的男人,當然會深刻理解那種「不行」到不想招惹任何女人的狀態,「我今晚不管是採取什麼辦法。也得搞清楚,凌嘯到底還行不行!」 要搞清楚娶了五個妻的男人還行不行,方法有很多,但莫蘭斯頓能選擇的卻不多。 衝到凌嘯的房間去觀看床戲,無疑是最直接的方法,但莫蘭斯頓明白,自己鐵定會被凌嘯先挖雙眼、閹割後再五馬分屍!潛入凌嘯的床下去聽床,當然也能在聲音和時間上判斷出來,可惜莫蘭斯頓只是老男人。不是詹姆斯-邦德這樣的特工!藉機藏到凌嘯用地廁所裡,苦等到早上看凌嘯的第一泡尿是不是一柱擎天,也是好辦法,但風險是會被凌嘯當變態佬給閹掉! 所幸莫蘭斯頓還有別的辦法。他馬上昂然地走上凌嘯地座艦,求見這位超級King。凌嘯並不是神仙,當然並不知道,莫蘭斯頓先生為何拉著他東扯西拉到深夜,要不是墨蘭斯頓講的一些歐洲軼事和宮廷禮儀,對他有些裨益,凌嘯恐怕已經是要開始下逐客令了。但再有裨益的話題,如果聊到凌晨一點還不結束的話,任何一個居家男人都不能忍受的,當即不太客氣的把墨蘭斯頓給趕走了。被趕回自己住處的莫蘭斯頓,卻並不惱火,為自己的成功刺探嘎嘎奸笑起來,他相信凌嘯一定蒙在鼓裡。 是的,有很多事情,當事人都是被蒙在鼓地,但有些人,就愣是憨人有憨福! 「呵呵,凌嘯你果然是男人的男人!五個小時毫無油鹽的談話到深夜,你的女人們居然不來催你去睡眠,可見她們一是都飽得滋潤,很滿足,二是說明你凌嘯床上橫行,素有夫綱!至於你小明顯不睏,卻居然頻頻看鍾暗示我滾蛋,顯然是對付五個夫人之外,你還有多餘戰力呢。。。。。看來你不對我們菁菁小姐下手,多半是怕了那些公主們!」 莫蘭斯頓一邊自言自語地念叨著觀察結果,一面鋪開了紙,用鵝毛筆寫道。 「英明睿智尊敬的兩位陛下明鑒,僕臣莫蘭斯頓勳爵敬稟:在超級King妻馬賽港前,促成他和菁菁小姐珠聯璧合之事,難度甚大,請恕僕臣無法完成。前些日,僕臣曾與菁菁小姐接觸,也曾談到……今日,僕臣前往超級King坐艦……以此觀之,二人明明有情於新,卻偏偏以禮相待,恐怕是有國公主的因素在其。僕臣建議,譬若男女婚嫁需要嫁妝一般,請我王陛下即可商議好豐厚資財,而且是足夠打動國使節團上下人心的那種,僕臣才能夠從施力啊!」 寫罷,莫蘭斯頓扔掉鵝毛筆,把信件以最高密急級別交給侍從們交給貿易站,怔怔地瞪著黑沉沉的西北夜空,恨恨道,「太陽王,咱們兩國又要鬥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八章 黑洞是太陽的剋星,卻當不成! 一月二十日,那不勒斯艦隊抵達馬賽港。 說老實話,銷售員出身的凌嘯,其實還是很能吃苦的,無論身體上的苦頓,還是心靈上的承壓,都算得上是吃得苦苦的典範。可是,長達五個月的海上生活,不僅不舒適,而且空前的枯燥乏味,早幹了幾年人上人的凌嘯,心裡時時都在期盼著登上陸地的那一天。等到凌嘯登上馬賽港之後,腳踩大陸土地的時候,心情自然是十分的好,所以,面對前來迎接他的法蘭西官員,凌嘯很好說話地客隨主便-在鳳凰騎兵、披甲扈從和法蘭西皇家騎士團的保護下,使節團重要成員,乘坐太陽王派來三百輛貴賓馬車先走一步,其他人員則乘坐大篷車緩緩跟上前往巴黎。 三百輛精緻的皇家四架馬車供乘,兩千名威武的皇家騎士參與護送,無疑是給足了凌嘯面。況且法王路易非常的「知情識趣」,給凌嘯單獨準備的馬車,竟是碩長達到了七米,活脫脫就是一個古代豪華房車!雕聖畫尊香氣四溢不說,而且寬敞得可以讓十一名國貴婦都在內陪伴凌嘯,確保他毫無旅途寂寞無聊之感! 寶馬雕車香滿路,本該是很愜意的行程。但一路行來,法國官員安排得竟然比航海還要單調,除了快馬加鞭,就是日夜兼程,不要說有時間參觀沿途的城市風光了,就連夜晚下榻宿營的時間都很是不足。 對此,黛寧第一個開腔,表示受不了如此緊湊而封閉的安排,她用早已不覺間學會的嗲道。「凌嘯,快嘛,你去給那些法國官員們說一聲,無論如何今晚得要多歇息一個時辰!這樣下去可不行。都把姑姑給悶壞了。你說,要是把我們十一個嬌滴滴地美人憋得憔悴了,還怎麼替你超親王去艷驚四座、傾國傾城啊?!」 「憋憔悴了?姑姑感覺到憋?」凌嘯卻覺得還能忍受,雖然有姑姑和菁菁在車內,他不能和妻們真的享受房車溫存的情趣,但常看看卡捷琳娜躍然欲蹦的豐胸胸口,也是頗能望梅止渴地,當即曖昧萬分地對姑姑笑道,「姑姑,找點樂就不會憋的了。要不。人你隨便挑,我在這間掛上一個簾,把前面讓給你當伊甸園?」 被凌嘯調戲了的黛寧。頓時妙目一橫黛眉一豎,也不知道她是早有此意呢,還是存心氣氣凌嘯,大怒道,「這可是你說的。人隨便姑姑挑是吧?好,大賭!只要你任姑姑挑,姑姑就當這裡伊甸圓!玉婷、姍姍。。。」 凌嘯看看羞得滿臉緋紅的玉婷和姍姍。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上次的後宮事變之後,他需要緩衝,還無法厚顏把兩女收入房,這期間還得仰仗姑姑幫自己安撫呢!黛寧見嚇不住凌嘯,一咬牙瞄上了凌嘯的後宮,「。。小依!。。。凌琳娜!」 凌嘯看看笑得金枝亂顫的兩個小老婆,再次聳聳肩,一攤手作了個請便的姿勢。反正小依和凌琳娜心都在自己這裡,黛寧又是女人,無所謂啦。再說,黛寧再怎麼荒唐,也是不敢叫喚四個親侄女的吧!黛寧果然被凌嘯諒死了,更加羞憤,下不了台地時候當然不敢點欣馨姐妹,皓齒猛地一咬紅唇,「。。。蘇瑾!」 。。。。看上雛兒了都?! 凌嘯吃了一驚站起來。他瞟一眼羞臊得花容失色得蘇瑾,耳聽著欣馨、雅茹、蘭芩和瑾虹的咯咯嬌笑,心知黛寧現在定是得意萬分,當然是不肯服輸的!。。。。反正瑾虹想撮合蘇瑾和鄔思道,但好像兩人都沒有那意思,而且蘇瑾每次看到自己,大眼睛總是水汪汪地幽怨。。。罷了罷了,讓姑姑先幫這御女處啟蒙一下,等我時機成熟再擷取吧! 黛寧看到凌嘯依然是聳肩,頓時慌了,她雖多少有點憧憬這香車溫存的場合,但要是凌嘯在進行猛地拉開簾。。。。。想想自己除了認輸外再沒有了退路,黛寧小蠻腰一擰,盡人事聽天命地指著蔣菁菁,「還有她!」 見姑姑索要自己的預備後宮,凌嘯卻甚是從容,將菁菁藉機拉到身邊懷摟,微笑著將了黛寧一軍,「呵呵,姑姑,還記得我說的那個瑪麗女王嗎?就是那個身份尊貴到極點,卻將是最對你溫柔知心有加的PK。。記得嗎?瑪麗女王她,乃是菁菁地姨媽咧!呵呵,你不會像(我)。。。。想要老少通吃吧?瑪麗女王要是知道你欺負她姨侄女。……哼哼!」 一句話說出,包括菁菁自己,大家全驚呆了。 黛寧卻不是吃驚於菁菁的身份,而是怔怔地在心進行著艱難的取捨。。。。不挑菁菁溫存以威脅凌嘯吧,自己就得要在一簾之隔地車廂幸福數女。。。可要是挑了菁菁吧,自己那被凌嘯幾次描述所撩撥的,滿腹對瑪麗女王這極品PO的喜慕,恐怕就要落空了!。。。。黛寧很快就作了決定。她豐腴高挺的胸部一陣起伏,恨恨地盯著凌嘯,口卻對四個侄女道,「你們幫姑姑看著他,敢讓他偷看,姑姑死給你們看!」 凌嘯贏了,卻贏得很慘! 簾那邊漸漸傳來的聲音,不論是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還是輕微的、越壓抑越讓人神思的嬌喘聲,都讓凌嘯的心,如貓爪在抓啊,攪啊,撓啊。。。。倒是瑾虹,一看見凌嘯摟著菁菁地手開始下滑,趕緊岔開凌嘯對旖旎氣氛的缺乏抵抗,思索道,「咿?嘯郎,你不覺得奇怪嗎?太陽王這樣安排一個這麼封閉的行程方式,這不是好客之道啊!」 凌嘯這才收回了正臆測黛寧那邊如何香艷的心思,笑道,「虹兒,呵呵。你正好說錯了,太陽王這麼做,你相公一點都不奇怪,相反。我還覺得和他思路相通,從這裡面,可以折射出他對我們的態度啊。。。。」 是的,太陽王地這一招,凌嘯是深有體會。想當初的現代國,凡是來了要投資與合作外國友人,我國都把他們領去看發達城市和先進工廠院校之類的,展示強大國力與合作本錢。而如果,來的是外國援助性貸款方、慈善機構之類地,就用破吉普車拉到貧窮落後的西部去。讓他們看看這裡是如何需要援助! 太陽王不想讓國使節團參觀沿途城市,逕直向巴黎城奔去,一方面。或許是他自尊、自傲心理在作祟,而另一方面,絕對是為了只展示盛大國力、國威和國勢,以吸引凌嘯和法蘭西王國合作。畢竟,太陽王心明白。國使節團訪問歐洲,肯定不是來援助和施捨的! 一通解釋下來,紅顏知己們全都恍然大悟。凌嘯卻是癡了。 他心越發重視起太陽王來了。大凡一個有能力的君主,其才幹最閃耀的,要麼是牢牢執掌大盤的能力,任他治下時常出來什麼亂,都能從容而迅速地擺青,也就是俗話說的「舉重若輕」,如康熙皇帝就是這種類型。要麼,就是充分細膩處理每一件細務,然後通過勤奮理政和防微杜漸來積小績為大業。也就是俗話說的「舉輕若重」,如雍正走的就是這一個路。而太陽王,這個和順治同一年登基,小順治一歲的法蘭西國王,卻既能嫻熟於大政,懂得搬動教皇來迎接自己,又能專注於追求細節完美,給使節團安排了如此行程方式,赫然就是個能力全面地君主。也許他兩方面做的都沒有康熙父那樣出色,但和乾隆這廝一樣,兩手都不缺,想不幹點成績出來都很難啊! 「呵呵,我的夫人們,我要當黑洞!」凌嘯一番思索之後,馬上下定決心,大聲宣佈道,卻讓妻們大吃一驚。。。。好好地爺們,什麼不好當,幹嘛要去當個洞啊?! 凌嘯卻也不好解釋黑洞並不是一個洞,而是太陽的剋星。他想清楚了路易十四的才情特點,更加的警惕。如果今後是敵非友,要對付這種人能陰能陽的人,只有兩種辦法,一是苦等已經十歲地他老死。而另一個辦法,是要學會以柔克剛,要學會隱忍韜晦,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就像是黑洞那樣,無聲無息無光彩,卻能夠將太陽一下拖入永遠的黑暗! 做「黑洞」的想法和策略,自然是好地,但很可惜的是,凌嘯這毒親王,永遠都不是那種**極點的人,看見石頭都要踢兩腳,三天不發狠已經第四百四十八章黑洞是太陽的剋星,卻當不成! 一月二十日,那不勒斯艦隊抵達馬賽港。 說老實話,銷售員出身的凌嘯,其實還是很能吃苦的,無論身體上的苦頓,還是心靈上的承壓,都算得上是吃得苦苦的典範。可是,長達五個月的海上生活,不僅不舒適,而且空前的枯燥乏味,早幹了幾年人上人的凌嘯,心裡時時都在期盼著登上陸地的那一天。等到凌嘯登上馬賽港之後,腳踩大陸土地的時候,心情自然是十分的好,所以,面對前來迎接他的法蘭西官員,凌嘯很好說話地客隨主便-在鳳凰騎兵、披甲扈從和法蘭西皇家騎士團的保護下,使節團重要成員,乘坐太陽王派來三百輛貴賓馬車先走一步,其他人員則乘坐大篷車緩緩跟上前往巴黎。 三百輛精緻的皇家四架馬車供乘,兩千名威武的皇家騎士參與護送,無疑是給足了凌嘯面。況且法王路易非常的「知情識趣」,給凌嘯單獨準備的馬車,竟是碩長達到了七米,活脫脫就是一個古代豪華房車!雕聖畫尊香氣四溢不說,而且寬敞得可以讓十一名國貴婦都在內陪伴凌嘯,確保他毫無旅途寂寞無聊之感! 寶馬雕車香滿路,本該是很愜意的行程。但一路行來,法國官員安排得竟然比航海還要單調,除了快馬加鞭,就是日夜兼程,不要說有時間參觀沿途的城市風光了,就連夜晚下榻宿營的時間都很是不足。 對此,黛寧第一個開腔,表示受不了如此緊湊而封閉的安排,她用早已不覺間學會的嗲道。「凌嘯,快嘛,你去給那些法國官員們說一聲,無論如何今晚得要多歇息一個時辰!這樣下去可不行。都把姑姑給悶壞了。你說,要是把我們十一個嬌滴滴地美人憋得憔悴了,還怎麼替你超親王去艷驚四座、傾國傾城啊?!」 「憋憔悴了?姑姑感覺到憋?」凌嘯卻覺得還能忍受,雖然有姑姑和菁菁在車內,他不能和妻們真的享受房車溫存的情趣,但常看看卡捷琳娜躍然欲蹦的豐胸胸口,也是頗能望梅止渴地,當即曖昧萬分地對姑姑笑道,「姑姑,找點樂就不會憋的了。要不。人你隨便挑,我在這間掛上一個簾,把前面讓給你當伊甸園?」 被凌嘯調戲了的黛寧。頓時妙目一橫黛眉一豎,也不知道她是早有此意呢,還是存心氣氣凌嘯,大怒道,「這可是你說的。人隨便姑姑挑是吧?好,大賭!只要你任姑姑挑,姑姑就當這裡伊甸圓!玉婷、姍姍。。。」 凌嘯看看羞得滿臉緋紅的玉婷和姍姍。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上次的後宮事變之後,他需要緩衝,還無法厚顏把兩女收入房,這期間還得仰仗姑姑幫自己安撫呢!黛寧見嚇不住凌嘯,一咬牙瞄上了凌嘯的後宮,「。。小依!。。。凌琳娜!」 凌嘯看看笑得金枝亂顫的兩個小老婆,再次聳聳肩,一攤手作了個請便的姿勢。反正小依和凌琳娜心都在自己這裡,黛寧又是女人,無所謂啦。再說,黛寧再怎麼荒唐,也是不敢叫喚四個親侄女的吧!黛寧果然被凌嘯諒死了,更加羞憤,下不了台地時候當然不敢點欣馨姐妹,皓齒猛地一咬紅唇,「。。。蘇瑾!」 。。。。看上雛兒了都?! 凌嘯吃了一驚站起來。他瞟一眼羞臊得花容失色得蘇瑾,耳聽著欣馨、雅茹、蘭芩和瑾虹的咯咯嬌笑,心知黛寧現在定是得意萬分,當然是不肯服輸的!。。。。反正瑾虹想撮合蘇瑾和鄔思道,但好像兩人都沒有那意思,而且蘇瑾每次看到自己,大眼睛總是水汪汪地幽怨。。。罷了罷了,讓姑姑先幫這御女處啟蒙一下,等我時機成熟再擷取吧! 黛寧看到凌嘯依然是聳肩,頓時慌了,她雖多少有點憧憬這香車溫存的場合,但要是凌嘯在進行猛地拉開簾。。。。。想想自己除了認輸外再沒有了退路,黛寧小蠻腰一擰,盡人事聽天命地指著蔣菁菁,「還有她!」 見姑姑索要自己的預備後宮,凌嘯卻甚是從容,將菁菁藉機拉到身邊懷摟,微笑著將了黛寧一軍,「呵呵,姑姑,還記得我說的那個瑪麗女王嗎?就是那個身份尊貴到極點,卻將是最對你溫柔知心有加的PK。。記得嗎?瑪麗女王她,乃是菁菁地姨媽咧!呵呵,你不會像(我)。。。。想要老少通吃吧?瑪麗女王要是知道你欺負她姨侄女。……哼哼!」 一句話說出,包括菁菁自己,大家全驚呆了。 黛寧卻不是吃驚於菁菁的身份,而是怔怔地在心進行著艱難的取捨。。。。不挑菁菁溫存以威脅凌嘯吧,自己就得要在一簾之隔地車廂幸福數女。。。可要是挑了菁菁吧,自己那被凌嘯幾次描述所撩撥的,滿腹對瑪麗女王這極品PO的喜慕,恐怕就要落空了!。。。。黛寧很快就作了決定。她豐腴高挺的胸部一陣起伏,恨恨地盯著凌嘯,口卻對四個侄女道,「你們幫姑姑看著他,敢讓他偷看,姑姑死給你們看!」 凌嘯贏了,卻贏得很慘! 簾那邊漸漸傳來的聲音,不論是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還是輕微的、越壓抑越讓人神思的嬌喘聲,都讓凌嘯的心,如貓爪在抓啊,攪啊,撓啊。。。。倒是瑾虹,一看見凌嘯摟著菁菁地手開始下滑,趕緊岔開凌嘯對旖旎氣氛的缺乏抵抗,思索道,「咿?嘯郎,你不覺得奇怪嗎?太陽王這樣安排一個這麼封閉的行程方式,這不是好客之道啊!」 凌嘯這才收回了正臆測黛寧那邊如何香艷的心思,笑道,「虹兒,呵呵。你正好說錯了,太陽王這麼做,你相公一點都不奇怪,相反。我還覺得和他思路相通,從這裡面,可以折射出他對我們的態度啊。。。。」 是的,太陽王地這一招,凌嘯是深有體會。想當初的現代國,凡是來了要投資與合作外國友人,我國都把他們領去看發達城市和先進工廠院校之類的,展示強大國力與合作本錢。而如果,來的是外國援助性貸款方、慈善機構之類地,就用破吉普車拉到貧窮落後的西部去。讓他們看看這裡是如何需要援助! 太陽王不想讓國使節團參觀沿途城市,逕直向巴黎城奔去,一方面。或許是他自尊、自傲心理在作祟,而另一方面,絕對是為了只展示盛大國力、國威和國勢,以吸引凌嘯和法蘭西王國合作。畢竟,太陽王心明白。國使節團訪問歐洲,肯定不是來援助和施捨的! 一通解釋下來,紅顏知己們全都恍然大悟。凌嘯卻是癡了。 他心越發重視起太陽王來了。大凡一個有能力的君主,其才幹最閃耀的,要麼是牢牢執掌大盤的能力,任他治下時常出來什麼亂,都能從容而迅速地擺青,也就是俗話說的「舉重若輕」,如康熙皇帝就是這種類型。要麼,就是充分細膩處理每一件細務,然後通過勤奮理政和防微杜漸來積小績為大業。也就是俗話說的「舉輕若重」,如雍正走的就是這一個路。而太陽王,這個和順治同一年登基,小順治一歲的法蘭西國王,卻既能嫻熟於大政,懂得搬動教皇來迎接自己,又能專注於追求細節完美,給使節團安排了如此行程方式,赫然就是個能力全面地君主。也許他兩方面做的都沒有康熙父那樣出色,但和乾隆這廝一樣,兩手都不缺,想不幹點成績出來都很難啊! 「呵呵,我的夫人們,我要當黑洞!」凌嘯一番思索之後,馬上下定決心,大聲宣佈道,卻讓妻們大吃一驚。。。。好好地爺們,什麼不好當,幹嘛要去當個洞啊?! 凌嘯卻也不好解釋黑洞並不是一個洞,而是太陽的剋星。他想清楚了路易十四的才情特點,更加的警惕。如果今後是敵非友,要對付這種人能陰能陽的人,只有兩種辦法,一是苦等已經十歲地他老死。而另一個辦法,是要學會以柔克剛,要學會隱忍韜晦,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就像是黑洞那樣,無聲無息無光彩,卻能夠將太陽一下拖入永遠的黑暗! 做「黑洞」的想法和策略,自然是好地,但很可惜的是,凌嘯這毒親王,永遠都不是那種**極點的人,看見石頭都要踢兩腳,三天不發狠已經快憋死他,就更別提什麼黑洞那樣無光無彩了。他平日裡囂張慣了,在康熙面前,都是個「給點陽光便燦爛」的性,何況現在碰到了太陽,他不大方光芒才怪呢! 果然,注定不是黑洞的凌嘯,在奧爾良就現形了。 夜晚,使節團駐地上來了一群身份不俗的當地人,這些都是奧爾良地區的一些年長貴族,他們的女都被路易十四弄到了凡爾賽宮侍奉去了,沒有實權的老先生老太太,閒得發慌聽說來了國使節團,一個個僕從如雲的前來拜謁超級King殿下,並帶來不少拿地出手的禮物,一盡地主好客之誼。這群身著深紅色絲絨外套,帽上鑲貂皮,別金掛銀球的貴族,顯然是和凌嘯見過的勳爵爵之類不可同日而語的公侯伯爵。 人家帶了禮物,見到超級King時候的禮節,更是畢恭畢敬地要行對國王、王后和大主教才會用到的吻手禮節。 這無疑是好意,而且成以上是路易十四特意安排的歡迎秀之一! 但凌嘯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們的禮節,並毫不猶豫地把貴族們全給哄走了,此舉並得到了花容失色的妻們的強烈贊成! 是大冷的天,凌嘯和他的紅顏知己,無一例外地動用了扇,拚命地在帳篷內扇著空氣。 凌嘯像是吃了成千上萬隻蒼蠅般的噁心,滿臉慘白地驚呼道,「一靠近才知道,香料塗再多也沒用啊,臭死老呢!完了,完了,老咋就忘記了呢?!這時候的歐洲,怕黑死病死灰復燃的真正高等貴族們,是風行不洗澡的!媽的,可憐我五個月的奔波啊。。。雖說為華我要有奉獻精神,可這犧牲也忒大了吧?!」 欣馨蘭芩他們半天都忍不住反胃,「啊嘔。。這麼臭,我們都喘不過氣來了。。。。。奇怪了,怎麼先前碰到外國人怎麼都不這麼臭啊?」 卡捷琳娜也是搖頭苦笑,「不是貴族和富人,當然買不起昂貴的香料,買不起香料當然老實洗澡啦,再說還有爵位、年齡和地區習俗的區別啊,越是年老的,越死守傳統不開化,越不洗澡呢。。。。哎呀,早聽說了他們不喜歡洗澡的,想不到真的這麼厲害?。。。還是我俄羅斯好啊,想不洗澡都不行,太冷的天,生了皮垢就會倍感寒冷的!」 黛寧已是傻了,喃喃道,「。。凌嘯,莫要讓姑姑存了虛幻的憧憬,。。。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那個極品瑪麗女王,你見過她洗澡嗎。。。」 凌嘯正想義正詞嚴地告訴黛寧,自己沒「親眼」看見瑪麗女王洗澡過,就聽到最善經營的瑾虹問道,「菁菁,你們不是在銷售些冰雪香胰往歐洲這邊了嗎,怎麼這邊的老年貴族還這麼臭?!」 菁菁很是委屈,趕緊講明了貨源本就不足,且買的多是新興商人階層等原因,聽得凌嘯漸漸醒悟過來。 是啊,現在的歐洲,教廷影響在衰退,致使不洗澡習俗出現的黑死病那種威脅,也基本消失了,正是由不洗澡到洗澡的歷史性過渡時期,而自己已經鼓搗出了高去污強保潔的肥皂了,似乎該在這裡取得專利保護,賺點小錢花花了。不然,自己又沒有得「鼻炎」那麼幸運,貿貿然闖去凡爾賽宮,萬一空氣質量也是很差,自己不給熏死就算命大了,昏頭昏腦的狀態,還怎麼和擁有生化武器的太陽王鬥智斗目?! 「不走了!菁菁,你去命人清點我們還有多少塊冰雪香胰!凌琳娜,你去通知外面的法國官員,要他稟報巴黎,本殿下航海數月,雖沒得敗血病,卻也體弱些,今天,被。。。熏病了!」 眾女大驚。。。。這。。這也太不給太陽王面了吧! (備註:黑死病威脅太狠,世紀人們以為洗澡會放開毛孔致使病毒進入,遂風行不洗澡,而香料暢銷。到主角的年代是明漸漸開化,歐洲不洗澡的情況大為減少,法國傳統些,老點的貴族不喜歡洗澡,英國開化些,大部分開始洗澡了,但法國貴族也不是都不洗澡,只是頻次很少罷了,男人們體味無疑重了點。偏偏凌嘯在奧爾良碰到的是一些老傢伙,點太背了。 但有一點請讀者放心,有西方的古人日記顯示,女人的愛美和潔癖之心,千古流傳,絕大多數女人還是洗澡的,真是要潔淨不要性命的典範啊! 萬一你還覺得不太舒服,想想大美人瑪麗蓮蘇夢露吧,她洗澡頻次就稍微少點,還不是男人個個想上、女人個個想掐死的尤物?!)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受窮受累! 井波不動的黑洞狀態,凌嘯想做卻做不到,所以,他的使節團停在了奧爾良城郊。 凌嘯的這一病,使節團的這一停步不前,立刻就惹起了軒然大波。 想那巴黎凡爾賽宮之,太陽王陛下本著大鳴大唱的原則,不僅花心思「請」來了教皇助陣,法國宮廷更是大發請柬,邀集了不下千人之數的各國政要貴族,燈紅酒綠的夜夜笙歌,其間不知道有多少的攀附、打擂、協調、承諾、妥協、背叛和出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現在半個月過去了,只怕所有的桌底交易都已經塵埃落定,就只剩下等候超級King殿下的光臨,然後被龐大的「歐洲共同體」給征服掉……不曾想,超級King卻一招釜底抽薪,「病」了,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病在近在咫尺的奧爾良,區區兩百五十里的距離,卻無異於給了太陽王路易兩百五十個耳光,抽得他顏面掃地! 法國克拉樂少將和迎接官員的臉都嚇綠了,英國莫蘭斯頓勳爵的嘴都笑歪了,就是來自梵蒂岡教廷的「啞童」大主教,也摀住嘴吧暗笑不已。誰都不肯相信凌嘯是真的熏病了,但要是有人說「凌嘯是故意的」,肯定沒有一個人反對! 克拉樂等法國官員趕緊飛馬向巴黎報告的同時,英國人和荷蘭人卻有幸得蒙瑾虹夫人的召見,介紹了如何治好超級King殿下的「良方」——「冰雪香胰」! 莫蘭斯頓勳爵和斯特朗姆,都不是傻瓜,當然不希望凌嘯「康復:得快一點。略一沉思,便明白了瑾虹夫人的話,是有正反兩層意思地。她長篇累牘地矜誇冰雪香胰,既是告訴他們。凌嘯聞不得臭濁的異味,日後想要凌嘯愜愜意意到兩國去,就得要讓貴族們收拾得潔淨點。同時也是心照不宣地告訴兩國,冰雪香胰也該在歐洲有生產的了,只有這樣,凌嘯才可能會病得盡量久一點! 「呵呵,冰雪香胰的配方,我們英國買了!」 莫蘭斯頓連價格和條件都不問,當即把排骨拍得炸響。他知道,能看到太陽王吃癟。這可是國王威廉地夙願!想當初,威廉還只是荷蘭執政的時候,差點沒被太陽王給揮兵打死。所以他在入主英國之後,才一改英法親密的國策,以兩個國家的共主身份,處處都想和太陽王鬥個你死我活,只是。體質孱弱的威廉,能力上差路易十四一大截,被法國羞辱的時候多。羞辱法國的時候基本沒有!現在,威廉國王好不容易可以在海峽那頭欣賞到太陽王的窘態,想必是充滿巨大快感的,自己無論如何,也得要讓國王的快感更加強烈和持久一些,為此甚至可以不惜代價!不就是個高級香皂嗎,能要得了多少錢?! 「嗯,不錯,英國果然夠豪氣!」儀態萬方地瑾虹。對莫蘭斯頓豎起大拇指稱讚,卻在勳爵先生挺胸豪然的時候,淡淡地說道,「百萬英鎊的價格,勳爵大人居然問都不問就同意了,真是豪氣干雲!」 莫蘭斯頓和斯特朗姆面面相覷,對這價格大吃一驚,怔怔地望著這皮膚嫩滑細白地前郡主,在眼前發黑的時候,心也是在大呼「好黑」。縱然他是全權大臣,縱使他深知,這個價格裡面,有著讓威廉國王享受觀看凌嘯SS*MM太陽王的快感附加費,但整整四百萬兩的巨款就買個香皂配方,完全是把英國當肥祟宰嘛! 「五十萬!」干吞了一口唾沫,莫蘭斯頓本著攔腰一扁擔的原則,毫不猶豫地辜負了豪氣干雲地稱讚,厚著臉皮討價還價,但是,在瑾虹冷然一笑地告訴他,配方里面還包含著硫酸和蘇打的製造方法的時候,莫蘭斯頓馬上漸漸開始讓步了,雖然他還在極力地堅持要半價,可是心地駭然他自己知道。硫酸和蘇打這兩樣,可是隨著英國的發展開始大量需要的東西,價格之貴一直令人咋舌,其工業製造法,皇家科學院的懸賞已經各自懲到了十萬了,卻多年都還沒有解決呢,三合一的配方,雖然還是不能值百萬英鎊,但五十萬英鎊卻是絕對不止的!瑾虹見他們開始讓步,明白一切都是如凌嘯所預料的那樣,便微笑著提出了折衷的解決之道,「四十萬英鎊的專利轉讓價格、五萬冊大英皇家科學院藏書和論集冊地抄件、百國學在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的四年期免費委培留學!」 「成交!」 心算了半天的莫蘭斯頓兩人,覺得可以接受,便抓起香檳酒和瑾虹慶祝達成協議了,而「病」的凌嘯,在簾後面聽得希噓不已。凌嘯是在對手下的書吏們艷羨不已,「你們真是幸福得應該哼哼的豬啊,想當年,本王經過了十二年苦學無數場大考,才能讀個國內大學,你們卻輕輕鬆鬆地上一流國際名校,不僅是令人嫉妒的公費留學生,而且回國後馬上就能當官。。。。要是日後誰敢留戀金絲貓,不海龜報效祖國的話,就實在對不起本王!」 他根本不在乎區區一百十萬兩銀,也不可惜四十年後即將被英國佬發明出來的硫酸和蘇打製造法。在凌嘯的心,最認同那普魯士鐵血宰相俾斯麥的話:教育,乃是國之第一重事,從來都沒有一個國家,會因為大辦教育而累、而窮的! 俾斯麥的話無疑很對,教育不會讓國家受窮受累,但那也僅僅是指教育而已,其他事,搞不好就會讓國家受累受窮! 這一點,法國人就深有體會,他們請來的一尊病菩薩,就讓法國人受累受窮了! 誰都沒有料到國的超級King殿下竟是如此的「弱不禁風」。可他一病在了途,差點沒吧凡爾賽宮那邊給急死。須知道,貴客被老年貴族們薰病了,這絕對不是可以拿到桌面上值得稱道地國威。而且在這各國貴族政要雲集巴黎的時刻,於法蘭西王國,於太陽王陛下,絕對是一件大大不妙的面問題,不迅速的擺平此事,搞不好會有無數人人頭落地的! 所以,凌嘯「病」地這兩天時間,自奧爾良到巴黎的二百五十里路上,日夜都是來往穿梭的快馬,指令和匯報頻繁得如同戰時。連傳令士兵都快累成二百五了。而不敢馬虎的凡爾賽宮方面,一方面派出了數十名御醫,乘著馬車兼程趕來醫治超級King。另一方面,更是增派了一百皇家御用女侍,前來服侍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凌嘯。 正是在這樣的繁忙,法蘭西王國的財政總監、太陽王的第一親信柯爾伯,也親自帶來了兩個美麗而潔淨女公爵。來親自向凌嘯澄清,並不是所有貴族,都像那些奧爾良老東西一樣不講衛生的! 眼睛微微有些斜視的柯爾伯。在凌嘯地帳外稍微駐足了一下。一是因為,他將是和凌嘯進行貿易談判的主要代表,所以要整理好身上的衣裝,爭取給凌嘯留下良好地第一印象,二呢,因為他不是貴族,在禮節上,不得不等待禮服長裙搖曳的兩位女公爵補好妝先進去。 等待女人補妝的過程,無疑是令所有男人都覺得焦急的。但柯爾伯卻有更王急的事情。 身為財政總監地他,深知凡爾賽宮一年的開支佔到國庫收入(折合四千百萬兩白銀)的四分之一,而那還只是本國地幾百常住貴族和三千僕從罷了,如今的凡爾賽宮聚集了各國上千貴族政要,僕從更是翻了一番多,凌嘯每病上一天,法國國庫就得要為凡爾賽宮多開支十萬里弗爾(相當於七萬兩白銀)!!! 這種超殘酷的嚴峻現實,讓整個財政會議官邸上下都心繫凌嘯的病情,連財政大臣都跑到巴黎聖母院去為凌嘯做禱告了,祈求萬能的無所不在的主,保佑凌嘯快點康復起來呢! 可是,等到柯爾伯總監見到凌嘯的時候,他就知道財政大臣是白幫凌嘯祈禱了!柯爾伯並不知道凌嘯練有「凝血壯」神功,但他知道,超級King殿下的那比白人還慘敗的面色,沒個三月半載的修養好不了,絕對是會讓法國國庫大出血的,頓時驚得連禮都忘記了拜。 倒是兩個標緻迷人的女公爵,顯得很知書達理,恭恭敬敬地向凌嘯蹲行一拜,然後再俯身去要吻代表國王身份的戒指,卻驚訝地呆住了……是超級King的戒指(扳指)不僅粗大,而且呆在大拇指上的。她們兩個這麼一呆,倒是不僅讓凌嘯等人明白了,凡爾賽宮的尤物們其實是洗澡的,而且還讓凌嘯飽了一頓眼福,並在心駭然於這時代的波霸之多。 柯爾伯終於清醒過來了,心卻更是悲傷——個女公爵,可是號稱歐洲宮廷交際花的,青日裡一個出馬便必殺男人,如今她們兩個全來,都不能讓凌嘯的臉色泛起一絲潮紅。。。超級King殿下怕是病入膏肓了!不過,哀歎是哀歎,柯爾伯還是上前恭恭敬敬的報名行禮。凌嘯任何柯爾伯吻了自己的碩大戒指,一面有氣無力的點頭,一邊在心暗笑,你的眼睛也有毛病,以後就叫你柯鎮惡吧。 不管凌嘯如何的沉痾難起,「柯鎮惡」還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原則,讓御醫們給凌嘯看病,唬得陪同會見的各國先生們大為惴惴不安,生怕凌嘯被治好了。這裡面,就只有莫蘭斯頓勳爵不慌,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凌嘯有心照不宣的協議嘛,契約型社會,講的就是個信字,這一點,凌嘯卑鄙雖卑鄙,但觀其以前行徑,似乎還算得上是守信的! 莫蘭斯頓猜得沒錯,凌嘯既然準備送學去英國留學,很多事情就必須按照規矩來了,信之一事,對小國弱國可以不講,對大國強國還是得要彼此遵守的。再拖三天吧,三天不長不短,足夠涼一下凡爾賽宮貴族們熱乎乎的心思,也能對英國好交待,又不過分讓太陽王沒面。 所以,凌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法國御醫的診治,雖是害怕這時代的西醫太青庸,卻也有守約的意思,垂頭喪氣地說道,「柯爾伯先生,不勞貴國御醫了,本殿下自帶了本國良醫,他們說我這是水土不服罷了,之前不發作,多半是先前在馬賽港吃的新鮮沙丁魚,可以幫我壓制住,魚到病除呢,能否請。。。」 「好!職僕馬上為您去辦!。。。呵呵,來回只要三天!」 柯鎮惡一面答應,一面為法國國庫逃過一劫而喜笑顏開。 莫蘭斯頓也心爆爽,又可以讓威廉陛下多快感三天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章 了無生趣! 「相公,太陽王是不是在報復你啊?」 十一月二十八日午,凌嘯終於抵達了巴黎外郊的凡爾賽鎮。可使節團都已經到了宮外馳道了,近在咫尺的,太陽王卻命人安排,凌嘯先去巴黎聖母院拜見教皇,這情形,令欣馨她們大為不滿。眾女本來就是滿腹柔情都在凌嘯身上,平裡,丈夫受到丁點的委屈,欣馨幾個都心疼得不得了的,如今路易十四的行為,明顯不合朝思暮盼的好客之道,當然憤憤不平了。就連胤祥和老十四也是滿肚的不爽,「哼,原以為是多大的一個國家呢,不曾想一問那些法國人,還沒有我們兩三個省份大,咱們四五天馳騁就可以穿境而出了,居然還擺這麼大的譜?!」 但凌嘯卻知道,路易十四這麼安排,不是擺譜,針對的不是自己,而是暗貶教皇,擺明就是要教皇老老實實地打理好教務這一攤就行了,各國政務還是君主操掌絕對大權,否則,他和教皇一起在凡爾賽宮接見自己多省事?!對這種與己無關的明爭暗鬥,凌嘯向來是不想招惹的,反正使節團也帶有康熙給教皇的禮物,還有禮部收集上來的國各教區的賀聖表章需要遞呈,遂也不以為意地帶領著使節團趕到巴黎聖母院,來見這教皇。 凌嘯對教皇,卻是絕對不肯行什麼大禮的。這一點,他和康熙早有過一番奏對,本來就對教皇干涉國教民祭天祭祖很惱火的康熙,決不肯放過這唯一一個招惹了他的西方君主,當時擂著桌怒道。「朕不管你以什麼禮節去和西洋各國君主見面,但倘使你跪了教皇的話,就是專門渡海四萬里去丟朕地臉!」 對於康熙如此強烈的自尊心,凌嘯當然是佩服萬分的。可他卻知道十幾年後外使朝見康熙的時候,朝廷和老外還為叩跪禮還是單腿禮大生過爭執,故此他也向康熙問了該如何見各國君主地禮節,康熙當時是眼睛一瞪,麻臉一揚,「哼,以往傳教士來見朕,還不是乖乖地跪了叩頭?這種事,才不和他們講禮尚往來呢,只講入鄉隨俗!你去了就給他們單跪。他們來了就得給朕磕頭,他們要是不服,叫他們先把國內禮節。全改成跪叩禮節再說!」 康熙自尊得到了霸氣的地步,深合凌嘯的性,尤其那句「只講入鄉隨俗」,深得雄辯和詭辯之精髓,凌嘯更是推崇備至。所以。當凌嘯隨「啞童」大主教進入聖母院之後,一看啞童在介紹之前,只是向教皇雙臂交叉地抱胸彎腰。他立刻有樣學樣地也來了一個這樣的禮。 頓時,滿教堂布道堂一片嘩然,教廷機樞個個瞠目結舌。這倒也難怪,人家啞童大主教那是行的尋常簡禮,可以適用啞童卻絕對不適合凌嘯-就連已經加冕的國王們見到教皇陛下,都是要單腿跪在地上的,何況凌嘯是原來覲見的正使?! 經常性不可一世,曾經和路易十四爭奪權力,甚至還把「聖諭」發到國去的教皇。性格無疑是很要強的一個人,一見凌嘯如此陋禮地對待自己,馬上就傻了,臉上白一陣紅一陣,死死地瞪著凌嘯,哆嗦著皺巴巴地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凌嘯卻是絕對不怕教皇瞪眼的,瞪一萬年也死不了人,何況還有康熙的面在其?當即,凌嘯招手就令禮部官員遞呈賀表和禮物,他自己呢,卻裝作恭敬地垂下頭,低了眼瞼,愣是不和鐵青著臉地教皇對上眼神,氣得英諾森十二世直喘粗氣,卻也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喝止儀式,為名份爭上一爭?畢竟,這裡是巴黎不是羅馬,而且十八公里外的凡爾賽宮還有大批人等著凌嘯。。。。自己最多只能拒絕國的朝覲,卻不能把凌嘯能怎麼樣掉! 大清的禮部官員何等機靈,超親王一呼換,他們立刻就把禮物送入布道堂,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操起國內各大教區主教們的賀表,開始唱禮單與賀表名起來,然後不由分說,將一疊禮單賀表往呆立當場地啞童大主教手一塞,便退了下去,言語之流利,動作之嫻速,一氣呵成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一時間,整個富麗堂皇的布道堂之死般寂靜。凌嘯知道,今日能完整地把一套差事辦完,還得要多虧了太陽王把教皇弄到了巴黎,要是在梵蒂岡,鐵定是一大通的麻煩,甚至多半是當場翻臉走人地局面!國的禮物送到了,教區的賀表遞呈了,接下來,無論是受不受禮物收不收賀表,還是囫圇著勉強接受,都得該輪到教皇說話了。可是整個堂,只聽到教皇越來越粗的喘氣聲聲,顯然是他被氣得不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噗!」有人發出吐血聲。 「。。。啊?」一片駭然驚呼! 布道堂上亂成一片的時候,凌嘯目瞪口呆。他剛開始聽到吐血聲的時候,還以為是教皇大怒,憋出個更加不敬的臭屁來回敬自己,可是等到他迅即抬起頭來之後,就親眼看見了英諾森十二世噴出的一片血霧還沒有散去。。。。暈,這教皇是周瑜似的小心眼。。。。行禮拜見之類地,無非表示尊敬罷了,教皇兄你竟然氣到嘔出幾十兩血,小弟真是甘拜下風! 經此突變,教皇被人趕緊送入後面去延醫救治了,而凌嘯等人,雖基本完成了朝見禮儀,可他畢竟禮節不合引發教皇聖體違和,當然被當成了「不太受歡迎」的人,被客氣地趕了出來。 在回凡爾賽宮的路上,凌嘯一直都沒有說話,搞得兩個阿哥還以為他是擔心和教廷搞僵了,連忙出憤青之言力挺師傅。凌嘯卻是苦笑著沒有答腔,他一點都不覺得。國和教皇鬧翻,有什麼大好或者大壞的,反正,伴隨著殖民者行蹤編及世界的傳教士。向來對當地都是沒有什麼好意,或麻木受壓迫民眾,或進行化侵略,或刺探當地情報,其初衷,並沒有多少聖潔可言的,至於為國帶去些西洋技術之類地,隨著凌嘯自己主動開啟國門,這作用已是毫無必要性了。所以,如果教廷想翻那就翻吧。等有一天咱國強大富有得成為心了,不愁你們不來抱著老的腿,哀求我同意你們布道! 「奇怪了。人家吐血都是吐鮮血,這教皇兄為何吐的是醬油色的血?難道他地血,不是從氣炸的肺吐出來的,而是胃裡面混了胃液的血?。。。老教皇你。。。。你是胃潰瘍病人!」 直到凡爾賽宮快要到了,凌嘯才道出了自己不說話的理由。他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有些殘忍,而且覺得很是恐怖。「。。我頂你個肺啊,你可千萬別在今年駕崩了。不然老黃泥巴掉褲襠,說不清啊!」 傍晚的凡爾賽宮,終於盼來了他們等候以久的貴客。 這座背西面東的巨大宮殿,建在高坡上,是路易十四為彰顯赫赫皇權,耗盡國庫積蓄耗時二十八年才建成的,自打它一落成,便以其雄偉瑰麗、豪華蓋世、富麗堂皇而名揚國內外。這位君主為了收掉國內各地貴族的權力,下令全國貴族都住到凡爾賽宮。日日都安排了令貴族們心馳神往地晚宴、舞會、打獵、檯球、網球、游泳、歌劇、芭蕾和音樂會,讓他們留戀忘返而自動放棄回封地。 而與此同時,伴隨著貴族們的外國親戚前來探訪,不到五年的時間,華麗地盛裝、優雅的禮儀、富麗的裝潢、熱鬧的交際、淫糜的幽會、精美地飲食和豐富的化政治生活圈,立刻讓各國貴族如癡如醉。一時間,借親戚名義賴在宮不走的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外國貴族不顧昂貴開銷自費前來居住,至於那些常駐地外國使節們,則都是在本國打得頭破血流才能搶到這美差的呢! 就是這盛名遠揚的著名宮殿前,在以太陽光芒形象放射狀發散的宮道上,一千五百多名法內外大小貴族政要,簇簇擁擁擠得爆滿,全都引首踮腳地望著坡下-那裡,有盛大的法兩國依儀仗在爭豪斗壯呢! 凌嘯的超親王儀仗,很快就敗下陣來。在路易十四調集的一千皇家儀仗團面前,凌嘯的人力不足,只得看著他們炫耀盛容;在五千皇家騎士團舉行的閱兵式面前,凌嘯兵力不足,只得阿Q般揮手檢閱法軍,當他看清楚法國儀仗兵手舉地玩意,乾脆就是金磚金餅的時候,凌嘯是徹底的無語了,自己那些金盆金瓶之類有象徵意義的鹵薄,他是一點秀一下的興趣都沒有了。。。。畢竟,國向來有內涵! 路易卻並沒有在宮前親迎凌嘯一行,他正在聞名四海的鏡廊大廳寶座上端坐,等著超級King和他的王后們前來拜見呢。,凌嘯和妻舅們,在貴族簇擁步入了鏡廊大門,頓時就被四千支搖曳燭光在八千塊鏡片反射出來的光芒所震撼,這裡真是的金色海洋,真的是太陽之王的老窩!縱然凌嘯早知道鏡廳很亮堂,卻還是被刺眼了,顯然路易今天絕對增加了蠟燭數量,寧可冒著一氧化碳毒的危險,也要震撼凌嘯脆弱的心靈和心靈的窗口! 凌嘯等人瞇了老半天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在高高寶座上居而坐的路易十四,於是不約而同地做了一個令全廳幾百貴族差點昏倒的動作。是超級King和五位夫人、兩位國皇、沙皇皇后、和國長公主,全都掏出了茶色水晶眼鏡,毫不猶豫地架上鼻樑,然後很穩健地向王座走去! 「尊敬的超級殿下King這。。。哦,我們三個是您的翻譯,接下來由我們為您效勞,我曾經在國北京傳教八年,深通國。。。哦,我叫。。。」還沒有走近王座。凌嘯就被一個語無倫次的人給攔住了,一通介紹說得胤祥他們稀里糊塗的。 凌嘯卻悚然而驚! 太陽王會不曉得我們學了法語才怪呢?!他安排好熟悉國的傳教士來突然出現,顯然是不為無因地。。。。精明的路易十四,只怕早就從傳教士口明白到。國的王是沒有封地的,看來,他之所以給自己以國王待遇,一方面是尊重國地龐大疆域和舉國富有,而另外一方面,他肯定是要等著自己在禮節上來再抬他一級,幫他更進一步造勢抬莊,所以才會有本不需要的傳教士突然出現! 凌嘯什麼人,他最多就只會給路易來個入鄉隨俗的按心鞠躬,絕不會學什麼大公和公爵之類的。單跪下吻這老男人的戒指呢!不過,凌嘯明白自己的確不是一國之主,也深知該抬莊就抬莊的道理。遂搶上兩步,在路易十四面前用法語朗聲笑道,「啊,這一位高居王座、風範儀態光芒四射得我們害怕刺傷眼睛的尊者,定然是威振歐洲。名揚四海,布德四方,武雙全。。。。氣宇軒昂的太陽王陛下了!」 一通國式繁花似錦卻決不重複的高帽迷湯灌過去之後。凌嘯看到路易十四眼睛都喜得瞇成了一條縫,自然是就勢一個尋常地按心鞠躬禮節拜下去,亢聲道,「來自東方國的超級King凌嘯,率使節團上下拜見偉大的,尊敬地太陽王陛下!」 見凌嘯不行撫胸平禮,而是表示折服萬分的按心鞠躬,滿廳貴族頓時對他的禮節大訝,議論紛紛。太陽王頓時大喜,有此讓他臉紅的讚譽之詞在前開胃。又能得到凌嘯拜下去的敬意,他已經倍感滿足了。太陽王一面站起來還平禮,一面側身不受卡捷琳娜皇后地禮節,趕緊吩咐給諸位貴賓賜座,並令內侍官宣讀接待歡迎奏對。 「本人路易十四世奉天承運法蘭西王國國王,奧爾良大公,德意志諸邦選候之監督者,海地、西非和摩洛哥共主,毛里求斯和剛果的征服者,巴拿馬和路易斯安那的保護者,佛羅里達和墨西哥地貿易之王是路易。波旁,謹代表國土、屬地和保護地一千萬民,真誠接待來自東方的貴賓。。。。」 內侍官一路報上路易十四的王號全稱,頓時就嚇了胤祥等人一大跳,看到滿廳的貴族們都是一種看神靈的表情敬仰太陽王,老十三老十四全都覺得「大清朝康熙皇帝」七個字太過單薄,恐怕要落了下乘!兩人積德滿頭細汗,待要提醒凌嘯,卻猛聽那內侍官已經念道,「請尊敬的超級King殿下,宣貴國偉大陛下之遣使國書!」 凌嘯振臂站起,先向得意萬分的路易點頭致意,然後從容地環視眾貴族,緩緩掏出金光閃閃的授權金冊,緩緩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之天朝大清國皇帝,博拉海爾圖蒙古天可汗,建州女真至可汗,北西伯利亞,南西伯利亞,東西伯利亞,西西伯利亞的統帥之君,青海藏地,西海藏地之國主,科爾沁蒙古、察哈爾蒙古、准格爾蒙古。。。。。。。。。。。。。。。。。。。阿爾善蒙古。。。。。。。。。。。喀爾喀蒙古之大汗,福建邦、四川邦、河南邦、湖北邦、湖南邦、廣西邦。。。。。。。。。。。。。。。。。。。。。」 胤祥兩兄弟和欣馨他們全都張大了嘴巴,聽凌嘯在那裡長篇累牘地讀得唇乾舌燥,心一個個駭然地覺得凌嘯真是牛逼哄哄,竟是把每一個省份當成邦國來讀,給康熙皇帝增添得皇冠王冠可以壓死人得地步,全都暗讚毒親王果然才智不俗,反正就算是把法國人拉去看每一個省份,也絕對不比路易剛才念地公國邦國之類面積小! 黛寧最喜歡看凌嘯發飆的,而這主意的始作俑者卡捷琳娜,也喜歡凌嘯氣勢壓人,兩女自然是幫他檢視效果如何了,一看下去,就只見全廳的貴族們,包括太陽王路易十四,早已經都驚傻了,那張得老大的嘴巴,恐怕個個都有下巴脫臼的危險呢! 「。。。。河北邦,山東邦,陝西邦,黑龍江邦之天命佔有者,琉球,尼泊爾、緬甸。。。。。。。。。。。安南、朝鮮、柬埔寨諸國之保護者、王室封號賜予者、上貢財貨享受者,及諸邊二十散邦之征服者,一萬萬一千萬民之庇護神-愛新覺羅。玄燁,誠以致力於與歐洲諸國之邦交和睦敦睦,互通商賈助交流民生之有無。。。。。。。特遣我朝之超級King率使節團以至貴國,全權以掌諸般商貿、民政、軍盟等全盤事務,望各國同尊共偉之君王予以接洽為盼!」 凌嘯總算讀完了,抬起頭,正好看見太陽王看過來的大眼瞪小眼,兩人都對隱隱傳來的鼾聲充耳不聞。 路易心老是閃過一千萬和一萬萬一千萬的對比,而凌嘯則看著路易漸漸迷茫和黯淡的眼眸,心暗笑,「莫失去人生的方向喔,尋常君王聽到老加工後的康熙全稱後,起碼一個月了無生趣,你是太陽王嘛,估計會有三天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一章 死也死得遠一點! 凌嘯剛「啪」地一聲合上金冊,向太陽王躬身呈送。 就是這金的清脆聲音,滿鏡廳的貴族,沒了催眠曲,頓時清醒過來。他們到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尋常使節用的國書,都沒有國超級King的厚。。。。只怕光是康熙皇帝的全稱,都得要三四頁呢!-一時間,面面相覷的大有人在,眾貴族看向凌嘯的眼神,便再也不敢有因他向太陽王行恭禮的輕視了,取而代之的是,龐大東方帝國的超級King殿下。。。。好謙虛!好紳士! 太陽王聽了康熙那全稱,看見滿廳貴族凜然驚詫的模樣,也感到頗有些「了無生趣」。 但他畢竟是法蘭西國王太陽王,是歐洲陸上霸主,是和順治同輩的睿智長者,在片刻的愣怔之後,很快就發現了,凌嘯報上康熙的統治區域和治下人口,其實也有對自己有利有益的角度,而且還不止一個! -凌嘯的地位,明顯地超過了康熙皇帝的兩個皇,縱然不是國的儲君,但卻絕對是當仁不讓的第二號人物。幅員廣闊至五十個法國本土大小(含西伯利亞),民人口是法國十一倍的諾大國,其位高權重的超級King殿下,卻毫不猶豫地給自己鞠躬,不是把自己頂到和康熙皇帝同等層面,給法國皇室抬莊長臉是什麼?! -而從目前的商貿談判現實出發,國越是幅員廣闊,越是人口眾多,越是物產豐富。越是國家富庶,雲集凡爾賽宮的各國貴族,就越是要在牛逼哄哄的超級King面前自慚形穢,就越會產生強烈地自卑心理。就越得要以法蘭西這歐洲霸主國為心,就越是需要向自己這太陽王靠攏,以圖得在自己倡導的「歐洲共同體」分一杯羹!不然的話,任你們這些個大公公爵伯爵的再牛,有膽量,和凌嘯單獨溝通得試一試,保管你們話都說不流利呢! 想清楚這兩節,路易已是明白過來,自己和上千貴族扯皮拉筋了小半月地「歐洲共同體模式」,其實在凌嘯宣讀國書的那一刻起。便更加牢固起來!而匯聚了上百小邦的,以法國為主尋的波旁王朝體系,將會更加有基礎和能力。去打壓英荷奧三國為主的神聖同盟! 路易喜笑顏開地接過金冊國書,心已經對年輕的超級King開始另眼相看起來:一來就給我太陽王和法蘭西如此重禮,真是一個知情識趣、進退鹹據的年輕人啊! 「奉天承運太陽王陛下有旨:著於鏡廳召開盛大國宴款待超級King及國使節團一行。首席巨宴之上,設。法蘭西太陽王路易陛下、沙皇皇后卡捷琳娜陛下之雙首座!設,國超級King殿下之側座!設,國固倫長公主黛寧殿下、和碩公主欣馨殿下,和碩公主懷柔殿下,覺羅貝勒胤祥殿下,覺羅貝勒胤褆殿下,三位夫人閣下之側座。。。。。。著各國正副使節入近席共餐。著。法內外各貴族,無論男女爵,爵位在伯爵以上、年齡在五十以下、沐浴習慣良好者,方可於鏡廳之內配同就餐!欽此。」 內侍官的宣諭,明顯有「衛生歧視」的嫌疑,但鏡廳內外的貴族們,卻並沒有太大怨怒。 他們早就得知了超級King病在奧爾良地消息,也明白這國王爺的鼻太過於靈敏,為了能獲得對超級King陪餐、陪酒、陪笑的「三陪」榮耀。以自抬身份,供日後在交際場合吹噓資談,眾貴族哪個還敢不提前洗澡?!但是,一道伯爵地槓槓橫在那裡,鏡廳也的確只能容納五百多人就餐,無緣和凌嘯共進晚餐的人,就只能自怨自艾爵位太低了。 但有一個人,卻是絕對不會自怨自艾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爵位,卻有資格位列近席,他,就是俄羅斯駐法臨時副使——戈洛先生!在蘇伊士港逃脫艦隊炮擊的戈洛先生,立刻日夜兼程趕到了開羅,請動了埃及近衛軍去活捉凌嘯,但本著千金之不立於圍牆之下地原則,怕死的他,迅即就離開開羅趕到君士坦丁堡。埃及劇變之後,他便第一時刻急速潛返莫斯科匯報,得到索菲亞女王的欽命前往巴黎見機而為! 儀式進行之時,戈洛便一直遠遠地望著凌嘯,他地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戈洛都沒有漏過,然而,正是因為沒有漏過,戈洛才痛苦不堪!-廣袤無垠的西伯利亞,在凌嘯的口,卻成了康熙皇帝臉上貼金的領地,這是俄羅斯民族心永遠的痛啊!而當盧森堡大公和比利時大公,向他請教為何沙皇皇后卡捷琳娜陛下會在凌嘯身邊的時候,戈洛,就真想把頭埋到褲襠之去了。。。。死彼得,臭彼得,你咋非得要娶個立陶宛女人呢?。。。。天啊,伊凡大帝啊,你建立沙皇俄國的時候,為什麼要立下個沙皇和皇后都得不死不許廢的規矩啊。。。害我們大沙俄帝國丟臉丟到四大洋了! 戈洛惱羞成恨,心獰笑萬分。。。凌嘯啊凌嘯,你是我俄羅斯不死不休的死敵,索菲亞女王已經徹底放棄了活捉你地幻想,你就等著吧! 「開筵,請太陽王陛下致辭!」 戈洛正恨恨不已,卻不料國宴已經開始了,賓主一番客氣的官樣章之後,按西方禮節,太陽王率先入席,貴賓們全都入座,「三陪」們方能坐下的。但戈洛,一見太陽王陛下已經入座,凌嘯等人也坐了下去,唯有卡捷琳娜按著嘴唇眼珠兒轉個不停,他就有一種強烈的不好預感。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戈洛顯然是入錯了行,他的預感能力之強,當個占卜師絕對賺得盆滿缽滿!果然。一念成讖,只見頭戴璀璨后冠的卡捷琳娜,猶豫了半響,還是儀態萬方提著蓬蓬裙晚禮服。走到凌嘯地身旁,一個萬福蹲下去,發嗲地說道,「我的主人,凌琳娜可不可以坐在那裡,還請您示下!」 一言既出,整個法國最高勝庭的鏡廳內一片嘩然! 男人們全都是驚得腳底發力,蹬得黃櫸椅磨著大理石地面發出刺耳聲。而女人們,被緊緊束胸束腰給勒住胸部、肋部、腹部的可憐地女人們,無論美醜老少。無論環肥燕瘦,成以上全都驚呼一聲,便眼眸一翻地暈了過去! (這可是史實。穿了那束胸束腰的女士們,不能激動的,否則會缺氧而昏迷,所以才有些無恥好色的男貴族,喜歡譁眾取寵地耍酷。以製造機會。。。嘎嘎) 太陽王駭然了,男貴族們嫉妒了,女貴族們和戈洛昏倒了。凌嘯也不好意思起來了。但是,卡捷琳娜的行為,卻得到了上至黛寧、下到小依、**蘇瑾和菁菁的堅決支持,十個女人全都毫不遮掩地向凌琳娜伸出了大拇指 -只有這一刻,姐妹們才真正地接納了卡捷琳娜,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好姐姐-女人的直覺是敏銳的,今晚上,她們只用第感覺,就可以覺察到。自己的相公從頭到尾,都是所有年輕貴族小姐們地目光焦點。。。。若是凌嘯有對豐乳肥臀、纖腰雪膚的免疫力,她們自然也是不太擔心的。。。。可是,凌嘯有這免疫力嗎?答案地否定性成份顯然很高!所以,唯有皇后出馬,讓這些金絲貓把招放亮一點了。。。這就是「皇后一出誰與爭鋒」的防患於未然! 風頭早就夠了的凌嘯滿臉通紅,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時候,卻見雍容華貴的黛寧姑姑很是聰明,她可是在同樣要強地哥哥身邊長大得,當然知道一國君主是如何注重名分,遂把小手指頭兒輕輕一勾,正色地笑道,「凌琳娜,不可!你去太陽王陛下身邊坐下,是對尊敬而偉大的太陽王陛下不敬,來,到本公主身邊來。」 凌琳娜頓時展顏致謝,環環給姐妹們萬福一圈,方才在金色的燭光海洋裡,搖曳裙擺地入了上座,坦然地無視滿廳地目光。 凌嘯好人吶!黛寧的得體安排,讓路易十四頓時覺得面大長。 他可是不相信,這不是凌嘯故意安排的為自己抬莊的節目!太陽王只知道,又牛逼了一把的凌嘯,通過沙皇皇后,來烘托自己的赫赫皇權威儀,鞏固波旁王朝集團,由不得他不感到老懷大慰!所以,很是機靈又絲毫不畏懼俄羅斯的太陽王,一眼掃過近席,招過內侍官,低聲吩咐道,「去,馬上命令人把俄羅斯使節們悄悄請出去。。。。朕可不想看到有人自殺攪了良好氣氛,從今日開始,把他們俄羅斯使節團盯牢一點,不許讓他們威脅到超級King殿下安全。。。。倘若現在就要自殺而死,叫他們死也死得遠一點!」 於是,盛大的國宴,在太陽王對凌嘯產生了好感的情況下,進行得很是賓主融洽,其樂融融得到了,好色成癖地路易十四暗自下定決心:今生今世都不對凌嘯看上的女人有非分之想,而凌嘯倘若對哪個女人有非分之想,自己會盡力幫他達成心願! 但是,氣氛正當**,宴會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有人有了非分之想,有人要求太陽王幫他們達成心願了。 「啟稟陛下,皇家近衛軍來報,教廷的一千聖騎士團騎士,在宮道門前憤火雲集,要求陛下將超級King殿下交給他們!」 凌嘯大吃一驚地站了起來。。。。 不會吧?!教皇兄駕崩了嗎?!媽的,老好背,你死也死得遠一點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二章 男人,不可以如此表情收玫瑰 「。。。。啊?。。。!!!」 乾清宮東暖閣裡,康熙猛然一下坐起來,帶得龍榻上的黃龍被衾落下。 涼風刺激了肌膚,驚醒了侍寢的年輕妃,還以為是自己的大腿不小心壓住皇帝,以至於魘了康熙,頓時就有些發抖,但片刻之後,這名新進宮的嬙妃,想到昨晚皇帝對自己的百般呵愛溫存,又定下心來,壯著膽去撫康熙的額頭,「皇上夢魘了嗎?要不要臣妾替您推。。。。」可嬙妃的手還沒有碰到,她就再也不敢說下去了,只見四更半的半明半暗,康熙的眼睛波光盈盈,臉色卻是一副駭懼憤然的模樣,本就硬薄的嘴唇,抿得異常冷酷。 李德全早就已經起來了,在大殿聽見東暖閣的動靜,正要過去傾聽何事,卻只聽一串叮噹的水晶簾聲,康熙已是披衣出來了,默不作聲地定眸望著殿頂那個碩大的破洞,半晌都沒有挪動腳步,卻是已經癡了。 。。。唉,皇上又想起超親王和兩位貝勒爺了! 李德全只是輕輕地跪倒磕頭,便也不打攪,趕緊出了乾清宮,向上書房這邊走來。清朝的宰相們很辛苦的,還沒有五更,上書房之,陳廷敬、張廷玉、佟國維、隆科多、尹泰、碩岱個大臣和行走,卻已經全都到了,一邊吃著油條喝著豆腐腦,一邊看著值班章京們整理的奏章節略,分出今日該辦事務的輕重緩急。 「呵呵,老李,莫不是皇上已經洗漱好了?好。我們馬上過去請安。」佟國維一看李德全到了門口,笑道,可李德全跨進門檻,卻苦笑著搖搖頭。一指伸向屋頂,佟國維人頓時全都一愣,也跟著苦笑,「。。。。。得,得,得,我們知道了,皇上又看破洞了,今日個又不會上朝的了!」 眾人地苦笑有道理。 三十次了,整整三十次!每一次。只要李德全來說,康熙看乾清宮頂的破洞了,那麼這一整天。康熙必然是會公主府看楓林的,鐵定連大朝會都休想舉行,更別說是小朝會和請安廷議了!這種事情在紫禁城上演次數多了之後,上至上書房,下到朝廷部卿。全都看出規律,總結出經驗來了。 李德全走後,人面面相覷。皇上想念萬里之外的女婿和兒。他們人都是可以理解地,但其實每個人心,都是對康熙腹誹不已。既然明知道會思念得如此牽腸掛肚,當初又何必把超親王他們三人遠遣天涯?!而您既然都已經遣了他們,就該接受現實忍受孤寂,耐著性日理萬機啊!咱們的大清朝,疆土大了一半,又不是明朝的那種首輔決事制度,州萬方多少軍國民生要務。都得要康熙皇帝拿主意,誰都可以撂下挑,但就是皇帝不能歇工!就如原定今天接待俄羅斯使者的大事,沒了康熙,誰敢作主?。。。。。超親王他們出海五個半月,康熙就取消了累計達三個半月的朝會,這樣下去,可怎生是好?! 每個人都想過要諫勸康熙,但每個人卻都從沒諫勸過。這裡面不僅有著康熙和凌嘯別難說清道明的關係在其,更有著君權和相權的利害關係呢。身為上書房大臣和行走,在康熙少理朝政以來,個人都明顯感覺到了部和各地督撫的空前尊重,無他,各地的政事還得要辦吧,康熙理得越少,相權就越膨帳呢。雖說這種事情不能宣諸於口,但潛意識裡面,人還是多少有些享受的。 但今天,卻是太陽從西邊出來。李德全很快就又跑回來了,先前地通報,顯然只是他自己的經驗總結罷了,康熙皇帝宣他們進去呢! 康熙的面色很差。 聖騎士團向路易十四索要凌嘯地同時,也許是心有靈犀,康熙夢到凌嘯有難了,造化弄人之巧合,甚至連東西方的時差都考慮到了!只不過,心有靈犀之類的太過玄幻了,這個真實的世界是不可能的,所以,康熙在夢,只是看見凌嘯,正被幾個牛鬼蛇神往奈何橋那邊扯去,便一驚而醒了。接著,睜開眼睛地康熙心,便是無窮無盡的驚慌和恐懼。。。。凌嘯對他餘生的意義之重,更是真切了三分!正是因為如此,康熙還是決定上朝,因為今天地一件大事,便是凌嘯的政績延續,也是康熙以前功業的巔峰-俄羅斯沒有支付早該在五月份就賠付的黃金賠款,拖延數月派來了使節-康熙很想緬懷一下當日翁婿同心創造的輝煌。 俄羅斯使節來得很快,卻狠狠地鄙視了康熙一番。 「康熙陛下,我奉大俄羅斯索菲亞女王的命令,前來和您探討戰爭賠款的給付方式,那就是我們期望用大清朝所沒有的一種寶物來代替黃金。大清朝雖是物產豐富,您雖是富有四海,但這種世所公認昂貴的寶物,國卻很是稀少。。。您看,就是這樣地一克拉鑽石!」 康熙明知道俄羅斯其實不想付款了,卻也清楚兩國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本著能得到一點是一點的原則,遂忍住火氣,接過李德全轉呈上來的一小粒璀璨鑽石,直到康熙用了三個放大鏡疊加,他的老花眼才看清楚這鑽石。。。。國也有鑽石,可惜切割技術不過關,大多是金剛玉原石,品相也少有寶石級的,價值比等寶石還不如呢! 但康熙卻認得鑽石,他曾從傳教士帶來的禮物見過,也知道其價值在西方不菲,頓時,冷冷問道,「怎麼換?」 俄羅斯使節傲氣地道,「鑽石這寶物,又晶瑩又堅硬,越是巨大的鑽石。越翻倍地昂貴,要是達到一百克拉的鑽石,可以價值萬里沃土呢!。。。。算了,反正國連小的都沒有。說了你們也不懂。。。按協約,我們接下來地三十年,每年須賠付一百十萬兩白銀,按照西方價格,一克拉鑽石合五萬兩白銀,也就是說需要百十克拉鑽石!」 康熙心的火騰地就直往上飄,一克拉最多就兩千五百兩白銀,狗東西居然翻了二十倍?照你這麼算,朕賞給凌嘯的那個卡捷琳娜,其后冠飛庫都值得兩億白銀了!但康熙畢竟是康熙。一面盡力忍耐,一面心想起凌嘯的話,「蒼蠅也是肉啊!」 但是很可惜。俄羅斯地誠意很成問題,「不過,既然國沒有鑽石,而我俄羅斯鑽石庫就有,價格上我們也不乘機抬價了。現在一次性付清兩千克拉,請貴國將賠款抵消,多餘的一千零四十克拉。就當做我們贖回北西伯利亞的贖金吧!」 賠款減免不成問題,竟然還想朕賣國土?! 「砰」地一聲,康熙勃然大怒,擂在暖陽造耀的御案上,心滾來滾去的都是殺意,但卻猛地仰起頭頂著屋頂的破洞,默喃道,「嘯兒,你說過。孫後代,會因為西伯利亞記住咱爺倆,朕沒有忘記!這俄羅斯使者在朕的地頭上,簡直不知死活,太囂張,朕要發飆了。。。。。你也是出門在外,人家地頭上不比自家,萬不可像在國內囂張橫行,記得要收斂鋒芒,夾著些尾巴。。。。」 可惜,對凌嘯來說,康熙的囑咐實在太晚了,他沒有機會夾住尾巴。 「皇上,皇上,超親王遣人回來報訊了!」容若帶著四名風塵僕僕的披甲扈從游擊軍官,一面徑直跑入大殿,一面絲毫不避忌這種接見外使的場合,他只知道,康熙在日盼夜盼著凌嘯地消息,無數次問起本該沿途接力傳送,約好定期送達的使節團匯報呢! 康熙果然驚喜莫名,一把接過容若遞來的厚厚一扎奏章,一面示意李德全拿絹巾來拭淚,但看著看著,康熙就忘記了拭淚,死死地瞪著眼睛,猛然一抬頭望著四名游擊將軍,哆嗦著嘴巴道,「東西在哪裡?在哪裡?!」 使節團定期地匯報,是凌嘯在印度孟買時候發出的。 而康熙索要的東西,就是碩大的「光明之海」粉鑽! 晶瑩剔透的「光明之海」,自打從層層錦盒一取出來,便在破洞射入地陽光照耀下,光彩奪目,各個折射面異彩紛呈,交相輝映,讓眾人的眼睛都不能夠離得開一分一秒。 康熙不顧身份之尊,一躍蹦下三階台陛,右手緊緊抓住這枝粉紅玫瑰,左手拽了早已目瞪口呆的俄羅斯使節地領,一邊將玫瑰在他眼前左右揮舞,一面唾沫星直飛地狂笑道,「說啊,快點說啊,剛才朕沒有聽清楚呢。。。我大清沒有鑽石?我大清沒有大鑽石是吧?。。。。。。。。又璀璨又堅硬是吧?啊?反正大清沒有,說了朕也不懂是吧?。。。。有你的頭蓋骨硬嗎?要不要比一下?!你說一百克拉大鑽石便價值萬里沃土是吧?好啊,去!滾回去,去給索菲亞女王說一聲,莫斯科以西到烏拉爾山的俄羅斯國土,朕用這三百多克拉的鑽石買了,問她賣不賣?!」 俄羅斯使節可沒有想過自己的運氣這麼背,說清朝沒有大鑽石,卻鬼使神差地一下有了,又見康熙說要比較鑽石硬度,生怕康熙一下把鑽石砸到自己頭上,臉都嚇烏了。 康熙卻終於沒有砸他的頭,克制住剛才被鄙視羞辱的怒氣,喀喀冷笑。 「你說對了,我國之前是沒有鑽石,但我國現在已經擁有了!賠款你們現在可以不付,但我們將來一定會取到!記住了朕的話。。。。連。。本。。帶。。息!!!」 俄羅斯使節倉皇告辭,康熙一下閉上眼睛,倍感「幸福」地將玫瑰花按在胸口, 康熙並不知道,在未來,男人是不可以如此表情收玫瑰的! 康熙也忘記了,這玫瑰,就是凌嘯在孟買鋒芒畢露所得來地! 康熙更忘記了,正是因為他自己不許凌嘯跪拜教皇,此刻,凡爾賽宮的凌嘯,有一屁股的麻煩!(淘太郎上傳更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三章 惹老子就宣戰 凡爾塞宮鏡廳,聽說教廷聖騎士團公然向太陽王索要超級King,而且是憤怒的那一種,眾貴族頓時全都為之一驚,呆呆地望著首席諸人,茫然不知道超級King和教皇之間有什麼過節。 但這鏡廳之,自然是有人知道為什麼的。 凌嘯知道八成是教皇掛了,驚得站了起來,卻很快就坐了下去,笑嘻嘻地為欣馨和蘭芩兒舀湯,渾然不再把這件事情放在眼-教皇要真是被自己氣死了,這樂可就大了,號稱歐洲公教的教廷,定當要向自己討上一個公道,這其的生命危險和局勢不利,絕對不能善了。可要來的,自己總是也避不過去,又何必作驚慌態,讓人恥笑我華男兒沒勇氣?!再說,聖騎士團有言在先嘛,要太陽王將自己交出去,早就把來自國的超級King當成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了,既然如此,凌嘯倒要看一看,太陽王,是否也把自己當成死人! 路易十四也很是驚詫,但他也同樣對聖騎士團的囂張態度甚是惱火,盯著那稟報的近衛軍軍官問道,「理由?!」 軍官見太陽王的樣很憤怒,不敢添油加醋,也不敢刻意隱瞞,直陳道,「陛、陛下,亞同大主教說,超級King殿下朝覲之時非常無禮,致使教皇陛下氣憤而吐血昏迷,直到傍晚時分還沒有醒過來,四十名隨行樞機主教合議,一致同意將超級King逮到聖母院宗教裁判所。。。。」 凌嘯竟是氣得教皇吐血昏迷?!凌嘯欣喜教皇兄還沒斷氣的時候,眾貴族卻全都傻眼了。虔誠些的,全捏著十字架求主保佑他們的PAPA。而心對凌嘯有期望地,立刻為他擔心起來了。 凌嘯或許不知道隨行樞機主教合議是什麼意思。但貴族他們明白啊-天主教總共才七十名樞機主教,過一半就可以選舉教皇了,如今竟然有四十名同意抓捕凌嘯,去現在仍然時常以火刑處決異端的宗教裁判所。。。基本上來說,這一餐盛宴,將是超級King凌嘯殿下的最後一餐,他。。。如無意外,已經等同於半隻烤豬了! 但是意外出現了。凌嘯能否會成為烤豬,不是四十名樞機主教說了算的!路易十四發飆了,他雖然希望凌嘯成為他下飯地菜。但卻絕對喜歡凌嘯還是當生猛海鮮的好! 「告訴亞同,叫他滾!」太陽王猛然打斷了軍官的稟報,毫不猶豫站起身來。公然質疑事情的真實性,連教皇明旨聖令都不怕、且和西班牙、奧地利一樣,有教皇候選人否決權的老路易,嘿嘿冷笑。 「說別的,朕相信!可是說超級King殿下無禮。朕打死都不信!這鏡廳有五百多貴族都可以作證,超級King殿下的恭謹謙虛,乃是有目共睹的!。。。。嘿嘿。教廷捨不得取消各小邦間的十一稅,也用不著以這個理由來冤枉超級King殿下吧?!哼,誰不知道超級King殿下,本就不是天主教教徒,還送去專治異端教徒的宗教裁判所來火刑?真是天大地笑話!朕動用境內宗裁否決權!」 一經老路易的提醒,且有了太陽王親自否決,那些等著凌嘯和他們商貿談判的各邦貴族,很快清醒過來,紛紛點頭和出言。大加贊同路易十四地話,愣是沒有給亞同大主教和聖騎士團任何進來解釋的機會,便要繼續將豪華盛宴進行到底。 凌嘯卻是怒了。 已經能懂法語的他,這才從老路易的話聽懂了,那些不能結婚而多少有些變態的教廷機樞們,竟是要將自己也當哥白尼燒死掉,頓時火冒三丈,罵了一句傳教士都未必會翻譯地「先人板板」。他也明白,事情並不是至此就算完了的,路易能動用的,是所謂地「境內宗裁否決權」,也就是說,在其他天主教國家,自己依然被通緝呢!而只要一想到這裡,凌嘯就覺得特別冤,也特別的窩火,須知道,整個歐洲的國家雖有國教或天主教,或新教,或東正教之分,但那信徒大都是雜處並存的,萬一教廷有什麼護教死士之類的組織,威脅豈不是尾大不掉?! 果然,威脅的確尾大不掉,國宴將近尾聲的時候,路易無法否決的教皇聖諭到了。英布諾十二世終於醒了,這一點從他聖諭的親筆署名,可以看得出來。「啞童」大主教終於如願以償地進入了鏡廳,昂然步入之後一展聖諭,「基督在世代表英布諾十二世聖諭,著法王即刻將凌嘯交至聖騎士團。欽以基督之名義此!」 一旨宣完,女士們驚呼著又暈倒了一大片,然後是一片地寂寂無聲。 強人碰上了二百五,太陽王已經被不知進退的教皇給逼到了死角之上。他不是沒有和教皇鬥過,當年為了獨攬國權,路易十四和教皇冷戰達到十年之久,他拒不執行教皇要求主教們議政之旨,教皇也毫不猶豫把法國所有主教全部除名。這場爭鬥,對教廷的權威空前威脅,開啟了政教分離的先聲,而對法國國內人心影響之惡劣,對國際外交形勢之被動,讓路易十四這樣的牛人都受不了,縱使事關「朕即國家」的權柄重事,路易十四卻也不能不最後退半步,直到五年前方才相互妥協著解決。想不到,這個二百五教皇今天愣是不肯給自己一個面。難道英布諾你非得要逼自己歷史重演不成? 路易,在滿廳的目光注視衡量著。 凌嘯,卻溫爾雅地起身表明態度。 「尊敬的太陽王陛下,作為客人,我明白你的為難處境,作為受到熱情款待的客人。我們就更加不能讓好客地主人為難了。」凌嘯滿臉感激的笑道,「我想,我們只是和教皇之間有些許的誤會,請太陽王陛下和法蘭西王國置身事外兩不相幫。讓我們自己去解決,好嗎?」 路易十四一愣,凌嘯的話在有心人聽來,無論哪一句都是在譏笑自己不能在法國作主,但凌嘯說地「些許誤會」,卻讓太陽王心一動。他和英布諾鬥了十年,焉不知道教皇是個剛愎好權又志大才疏,而且常常片刻就後悔衝動了的性格,如果凌嘯說的是真的,僅僅是小小誤會而已的話。說不定等凌嘯一到聖母院,教皇反倒不敢把他怎麼樣了呢! 心動馬上頭動。路易十四剛剛點了點頭,他正要講明說。自己也率眾貴族一起去陳情調解,就只見凌嘯向自己猛一躬身,迅速就把長方餐桌猛然一拍, 「啪」地一聲炸響,結實的國宴餐桌上金盤銀盞亂蹦老高。凌嘯已是對胤祥兩皇吼了起來,「十三十四!羅馬教廷,向我大清帝國一萬萬一千萬民宣戰了!去。召集所有蒙古騎兵和披甲扈從,給本王攻佔巴黎聖母院,拚死斬殺敵酋英布諾,縱然全軍死絕不剩一人,也在所不惜,康熙皇帝,會為我們報仇雪恨的!」 「乓」地一聲脆響,路易大駭已是不覺捏碎了手高腳杯。 「啞童」大主教面色慘白,人如其名地成了說不出話的啞巴。 而與此同時。整個鏡廳的所有蠟燭都為之一暗。幾百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自然是會造成燭焰亂擺的是眾人全是驚呆了————宣戰?!。。。這。。。這還是些許誤會啊?好強悍地自尊心,小小誤會都會捲入一萬萬一千萬人,那要是沒有誤會,豈不是要世界大戰?! 兩個毒弟一聽凌嘯用的是法語下軍令,心知他是在虛張聲勢地威脅,但兩人早就滿腔怒火了,自然絕對配合得天衣無縫地憤青萬分了,兩人二話沒說,猛地站起身來,氣勢如虹得那諾大的座椅被他們暗勁推得老遠,開碑裂石地怒吼,「遵命!殺!殺!殺!」 「慢著!」凌嘯卻補充囑咐道,「記住,偉大地太陽王陛下兩不相幫,所以你們不得亂殺法蘭西公民。去吧!」 「不不不!兩位皇殿下請止步!」 聽到凌嘯提及自己的王號,老路易這才從發愣清醒過來,無暇顧及手上傳來的疼痛,連忙叫停,「教皇可能是患病後有些。。。昏沉,他絕對不是對貴國宣戰,朕抗掉教皇聖諭,抗掉。。抗掉。。。超級King殿下,務必給朕一個面!」 路易的面被教皇駁了,卻不得不要凌嘯賞面。他當然知道,教皇和教廷的力量不在打仗之上,而在於信仰,沒有各國君主地保護,莫說教皇帶在身邊的那千把看不用的聖騎士團了,便是梵地岡地兩千繡花御林軍,只怕也是會被凌嘯給分分鐘滅掉的!凌嘯說得好聽,可自己能做得到兩不相幫嗎?那可是天主教徒的PAPA(拉丁爸爸)啊,自己作為一名洗禮過的教徒,爭奪權力是一回事,眼看爸爸被幹掉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不得不保護教皇! 但作為擁有國家的世俗君主,路易十四,當然也不能容忍教皇把法國拖入和國的戰爭!-這場戰爭,國根本就不需要派兵,只要往英荷兩國那邊一靠攏,便是巨大的籌碼傾斜,要知道英荷是新教國家,國王身兼國教領袖之職,才不嗲你教皇不教皇的,到時候只是苦了法國一家啊! 事情,就這麼被太陽王扛了,而「啞童」,也必將把凌嘯的宣戰威脅傳回給教廷是最好別招惹我這一惹就宣戰地超級King。 波折叢生的宴會一停止,太陽王攜了凌嘯的手,前往他給超級King安排的住處,油畫滿頂、雕刻遍壁的廊道,路易感歎地笑道,「殿下今天逼了朕一下,朕又得和教廷開始冷戰了。。。不知他日,殿下可有沒有一個回報呢?」 凌嘯知道他終於看出來了,心好笑,老路易醒悟得遲了些,也吃定他就算當時醒悟,依然也是一樣的結果,但凌嘯知道教皇對法國身邊簇擁小國的影響,隧準備笑著給他一個糖果吃。 但凌嘯還沒有開口,就只見旁邊一間巨大的房,四個白玉蒲團般的女孩臀部一字排在桌上,一個年女伯爵正在揮鞭擊打得不亦樂乎。 「哦,這是在教女呢,所謂棍棒之下出淑女。」路易心大恨那女伯爵忘了關門以至貴客驚駭,口卻只好當成是尋常風俗淡化處理,笑道,「殿下可想一試?」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四章 歎為觀止之洗面 事關國家顏面,凌嘯又和路易不熟,當然不會同意抽打女孩們背部的,搖頭一笑表示沒有興趣,便即和太陽王侃侃而談地向前走去。 但胤祥、胤□兩人,卻是怎麼樣也邁不開腳步,呆在那裡鼻血長流。他們平日裡近朱者赤,在凌嘯身邊看多了洋女,從混血的菁菁到純粹的卡捷琳娜,便也漸漸產生了一些接納感,不覺甚醜了。且哥倆個正是荷爾蒙分泌的巔峰年紀,獵奇之心蓬勃正炙,加上我華向來都以白皙為美,今晚國宴上一片**波浪的刺激,絕對不是國內女那種包裹到下巴所能比擬的,著實讓他們兩個頗受了一番煎熬!而現在,無意間看見妙齡女孩渾圓白皙的美臀,而且一次竟有四個之多,其靡靡刺激就更是難以自抑了。 「長針眼的,快走!欣馨蘭芩,扯了你弟弟們的耳朵走!」黛寧一聲輕喝。見姑姑發話,欣馨、蘭芩立即老鷹抓小雞地揪住哥倆個,雅茹則不停地羞兩個哥,一行人向凌嘯追去。 廊道盡頭,巨大的紅門之前,便到了太陽王給凌嘯安排的下榻處。這裡本是原王后瑪麗的套房,包括臥室、衛浴室、候見廳、宮婦退居室、衛兵室共七間,面積之寬闊,裝飾之華麗奢靡,格調之藝術,很是令人咋舌,連太陽王第二個王后、二奶熬成正妻的蒙特儂女伯爵,都深覺地位出身太低而不敢居住。無疑是全凡爾塞宮第二豪華尊貴地寢宮了。僅此一點,便可以看得出路易對凌嘯的重視。 個很矮的路易,非常滿意凌嘯那決不挺胸示高的尊重,也無故意駝背的偽裝,一抖自己的假髮,笑著道。「殿下,您地屬下朕都安排了最舒適的南宮安置,兩位皇的房間呢,就在樓下的王太套房,和這裡一樣,任何地方都已經擦拭五遍以上,所有的寢具全是剛剛洗好曬乾的。你先休息一下洗洗風塵,等到十一點鐘,國王套房之內,將會有朕的就寢儀式。到時侯,歡迎殿下前往觀禮。但有一句話說在前面,絕無對殿下不敬的意思,你看了就會明白!」 你睡覺還要辦儀式?!凌嘯一愣,待要細問有什麼敬和不靜的。路易十四卻神秘地一笑,也不細說,就踩著高跟靴去了。 「喔嚄!」一等太陽王帶著胤祥兩人閃了,雅茹等女好奇地看宗教壁畫,看磚砌壁爐。看玻璃吊燈,看花格窗台……一切都是那麼樣的有吸引力,甚至兩尊裸女雕塑。也被她們傳看了半天。凌嘯卻是頗有免疫力,只是環視一周感覺一下略為接近現代生活地環境,便被臥室碩大到可以容納十幾人的豪華大床所吸引。顯然這張床是新搬來的,或者說是專門為自己所準備的,要不然,原來的王后要這麼大地床幹嘛,給路易十四帶綠帽?! 「姑姑,你今晚在哪裡睡好……姑姑?……姑姑人呢?!」凌嘯正指著大床想要調侃一下黛寧,卻頭皮一麻地目瞪口呆。自打進了套房,就好像沒曾見過黛寧的人! 這一下,眾女全都急了,而貼身扈從們更是慌了。長公主姑姑不見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誰不知道天下之大,也只有欣馨和黛寧兩人,是得到大清朝皇帝和超親王同時呵護的女人?!當下,凌嘯一面通知法國王室的侍從官,一面親自帶了扈從自原路尋找。 但是,當凌嘯路過已經關上門地「淑女教育室」時,心一動的他,便貼門傾聽了一下∼∼只聽到房間裡面,啪啪擊打肉聲,某位黃鶯般的聲音,正用夾生地法語在高談闊論,內容卻顯然不是教女孩們當淑女! 凌嘯苦笑著吩咐扈從回去取消警訊,命人將這裡給封鎖起來,便輕輕地扣響了門。女伯爵一見是超級KlNG殿下,眼頓時就閃過一絲狡黠的得意,居然大大方方地開了門,連忙將凌嘯讓了進來。對這個女伯爵,凌嘯並沒有任何驚訝,不要說世紀的貴族了,僅僅是看一下泰坦尼克號露絲的母親,就知道這女伯爵是想製造機會攀附自己了,只不過她的方式是別有一種另類罷了。但對黛寧忍不住誘惑,凌嘯就很有一些不解了,姑姑的後宮算不上如雲,卻也人數達五個之多,何故會去而復返? 黛寧何止是受不住誘惑。平日裡要是這種場合出現了凌嘯,姑姑即使不面紅耳赤地罷手,也會掩住那些女孩的私處為侄女們著想,但現在,凌嘯都已經坐在沙發上欣賞她手持皮鞭的英姿了,黛寧還是那麼樣的興致昂然,打得女孩們盈盈哭泣∼∼∼反常即妖!凌嘯悚然地上了心,也不理會匍匐下去吻自己手上扳指地女伯爵,開始細心打量起來。 四個女孩,最大的十七八已然發育成熟,最小的十二三甚是**,哭泣時語言不是法語,顯然是應邀來的貴族小姐。而這間屋的傢俱物件頗為簇新,裝潢既不奢華也不樸素,凌嘯一時間卻沒有看出什麼奇特之處,佈置對他的吸引力,顯然沒有女孩們雪白大腿和通紅的臀部大,甚至還趕不上女伯爵故意擱在凌嘯腿上的胸乳! 姑姑憤然於凌嘯的「不務正業」,竟然是扔掉鞭,啪啪啪啪四掌擊在女孩們屁股之上,聲音之清脆,讓凌嘯不心疼女孩們而心疼姑姑的手起來。但就是這一陣聲音和視覺刺激,終於讓凌嘯明白到姑姑想要暗示些什麼∼∼姑姑站在四個女孩的間,右手挨個打下去,按理說掌印方位絕對該成放射狀,但黛寧的掌印全都指著一個方向。那就是梳妝台旁夾著速寫素描地畫夾! 一出房間,凌嘯便抓起黛寧的小手,為她又是吹又是摸的,關切之情溢於情表。黛寧破天荒地沒有抽回去,卻是冷哼一聲道,「看清楚了沒有是不是很眼熟?你覺不覺得畫上人像教皇,而且是沒有著禮服的教皇?!」 「那不僅不是禮服,而且是睡衣!」凌嘯點點頭,更加心疼地為她揉捏打紅了的葇荑。姑姑能在當時驚鴻一瞥之間,發現素描有問題,一是因為她比自己要對炭條速寫感到新奇些,二也是說明,姑姑多半是時刻把自己放在心上,對自己的敵人有警覺性。至於那女伯爵房間之為何會有教皇地睡衣速寫,這個問題就很令人產生聯想的了……!!! 到套房門口了。黛寧抽出被捧在掌心的纖纖小手,卻停住腳步,幽幽說道,「就要進去了……你……是不是該對姑姑說點什麼?」 凌嘯想了想,笑道。「謝謝你,姑姑……但請你以後注意,不能因為打的是女孩的屁股,便可以不洗手!」 話聲未落,黛寧頓時大怒。一巴掌輕輕打在凌嘯的臉上,「洗臉吧你!」 ****** 清水淨面後毛巾擦拭,這當然是凌嘯洗臉的方式了。他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可是,當凌嘯趕到國王套間去觀摩路易十四的「就寢儀式」之時,他被路易十四的洗臉方式震駭住了。 太陽王地國王套間更加的龐大,所以能容納下令凌嘯駭然的人數。但這些人沒有超級KING殿下這麼超脫,他們不是觀摩者!路易十四對凌嘯略一微笑點頭,便大聲地對滿套間的上百名男女公候伯爵發表講話,指出這幾天以來誰的表現很恭敬而合禮,誰地舞場姿態頗受讚譽,誰的獵場成果最為豐富等等諸如此類的。然後毫不囉嗦地將剛才點名的人留了下來,其他人則被勒令出去。 令凌嘯很是驚奇的是,留下地人面露喜色,離開的人如喪考妣,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接下來,路易十四開始分配貴族們誰誰誰為他取掉王冠、誰誰誰為他解下王袍、誰為他解下佩劍、腰帶、綬帶、假髮、懷表、獵裝、扎褲、皮靴,甚至是內衣的都要分好上下地讓人脫掉。一切地過程,解、遞、折、掛等等全被分解,都是按照定式和制度進行的,以至於當路易十四**裸站立床上之時,滿臉激動和興奮男女貴族們還要面對路易十四恭敬地讚揚一番! 凌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這是路易十四彰顯王權和控制權的一種方式,被選的貴族下去之後,定有著榮譽和物質上的掛鉤獎賞呢!但接下來,當十來名年輕少*婦模樣的伯爵夫人們進來之時,凌嘯就不明白了……不會吧,老路,你可是天主教徒,雖然你喜歡養情婦我知道,但公開宣淫就不是一個明智國王該做的事情吧! 「男士退出,宣夫人們侍奉國王陛下洗面!」 內侍官一聲令下,只見十位夫人們將低領往下一壓,二十隻肥漲漲的**就是一彈,然後一擁而上,捏住微微深色的**對路易十四地臉上發射奶水…… 凌嘯大吃一驚地站起身來,歎為觀止。 「殿下,你知道為何朕的皮膚保養得如此好了吧!」卻聽路易十四在那裡嘎嘎地笑道。 對此,凌嘯無話可說,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當然就唯有訕訕地陪著路易笑幾聲了事了,心卻是想起了康熙,恐怕縱然奶水洗面可以潤平麻,康熙皇帝受過的教育,也絕對不會允許他這麼不檢點的! 路易任由夫人們幫他用棉巾擦拭了面龐,**裸地籠絡道,「超級KING殿下,朕保證殿下一定會喜歡上凡爾塞宮裡的生活!因為,國人,在朕的心目,一向是和法蘭西民族一樣最優秀的民族,我們的愛好和理想應當有共同之處!朕決定,凡是宮哺乳期的夫人們,只要殿下願意,可以像朕一樣,隨時要求她們為殿下這樣洗臉!……當然,朕得要提醒殿下,要是想動手一個個排著摸下去,可能你的腕會發酸的,也可能會有人和你決鬥的!」 這是凡爾塞宮還是淫窟啊?! 凌嘯的心猛地一蕩,他才不怕什麼決鬥,但卻扎扎實實地怕了這路易十四的糖衣炮彈,同時也感到有些不忿,「路易不是號稱有內涵的藝術之君和人之君麼,為何這樣對本王?難道本王看起來就沒有內涵?難道因為本王娶了幾個老婆,便是個**裸的好色之徒?!」 他正要回答路易的好意,就只聽一聲急報在套間外響起,「稟報陛下,戈伐利亞伯爵西谷蘭先生……要和國十三皇殿下決鬥!」 凌嘯一呆……老十三你摸人家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五章 決鬥王 「朕是因他有五個妻而把他當成淫蕩人,還是因他有五個妻而讓朕變淫蕩了?!」 路易十四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凌嘯匆匆而去的背影,長歎一聲。話語之繞口,讓內侍官愣了半天,也讓從侍從室轉出來的「柯鎮惡」為之一怔,身為金融家出身的財政總監,「柯鎮惡」喜歡研究經濟多於政治,對太陽王忽如其來的感慨,他沒有能夠領悟清楚。當即躬身下去行了禮,憂心忡忡地問道,「陛下,那麼這些哺乳期的夫人,您還送給超級KING殿下嗎?」 太陽王緩緩地搖搖頭,每搖一下,他的眼神就清亮一分,沉聲道,「親愛的柯卿,你在門後沒有看到嗎?凌嘯心急國十三皇安危的時候,還要邊走邊盯著夫人們的**看,可見,他是真的有些興趣試一試。但他臨走,卻還要調侃一句夫人們別著涼』,可見其為人豪情萬丈,對夫人們給不給他洗面,有,不癲狂,沒,也不失望……不要送了!」 「柯鎮惡」見太陽王作了這樣的決定,當然有些驚訝,因為他知道出這個主意的人,就是在花園農宮裡居住的王后殿下! 作為西方國家的一員,法國對國同樣是很陌生的,整個歐洲大陸,和國曾經有過官方接觸的,就只有荷蘭與葡萄牙兩個國家而已。前者狂妄自大。走地是武裝侵犯和征服的路,很不幸,荷蘭遇到了鄭成功而不成功!而後者,則是用的是死皮賴臉和賄賂的辦法,很幸運,葡萄牙成功地在澳門紮下了根。一敗一成。當然就給歐洲王室造成一種普遍的印象了,所以,出身於王室弟家庭教師的王后,在聽說了國使節團將來巴黎地消息後,本著向先進和成功學習的原則,建議太陽王針對凌嘯之所好,傾盡其能地賄賂與拉攏。 「陛下,那……難道王后殿下的建議不對?」 太陽王苦笑一聲。他當然知道,王后建議的本身,無疑是很正確的。即使不能取得葡萄牙那樣的功效,也可以和凌嘯保持一個良好的私人關係,從而在個人感情上有益法蘭西。但很可惜的是,此時的法國,是天主教影響最深濃的國度。一夫一妻制度深入骨髓。乍一見凌嘯,竟是有著老婆五名,曖昧地也不下於五位,整個法國,還不把他當成是色惡鬼? 對這種色惡鬼。路易十四可是有經驗的。他曾經派出了奧爾良女公爵深入英國,去當查理二世的情婦,為英法贏來了二十幾年前的蜜月時期。這一次。嘗到美人計甜頭的太陽王,自然要故計重施地,可漸漸的,太陽王覺得完全不是那回事了。無意碰見四個妙齡女孩裸露雪白臀部,凌嘯沒下手,還可以按照面問題解釋,但自己主動要賞給凌嘯十個奶媽洗面,凌嘯卻可有可無的……顯然是路不對的,再強行繼續下去。就有些妓院老鴇的味道了,路易都會看不起自己地! 「估計是凌嘯被公主們壓搾得太虛了……」太陽王何等人,在屬下面前,當然不肯承認是自己判斷失誤,一面把責任向凌嘯的功能上推,一面轉換話題問道,「柯卿,明日就要開始和超級KING接觸了,財政會議統計出了各國對華貿易的資料了嗎?」 柯鎮惡一聽這個就興奮,當即向路易十四一躬身,如數家珍地報道,「陛下,據間諜們收集來地各國貿易資料,目前,除俄羅斯外的歐洲各國,每年直接和間接與國發生的貿易總額在三千萬里弗爾(兩千一百萬兩白銀)左右,其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各佔兩成半,英國一成半,我們和其他國家占一成。」 「這麼多?!這麼少?!」太陽王駭然於整體貿易量的巨大,再聽說基本上沒有法國什麼事,心難免火辣辣地叫勁,興奮得毫無睡意。 柯鎮惡又道,「陛下,這所有貿易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除了少量的玻璃、鐘錶、嗶嘰、紗緞製品外,基本上,各國都是只從國進口,無法向國出口……呵呵,重金屬全是在向國流動!」 路易十四熟知經濟,親手啟動了法國的重商主義之路,當然知道這個現象,也明白老是對華貿易逆差,與法國的重商主義國策格格不入。但正是因為這個現象,太陽王就越發地可以想像到國的富庶了,心對獨霸對華貿易更加地渴望。國的茶、生絲及絲織品是歐洲地必需品,所謂雁過拔毛,從法國手上翻一道手,不也是坐地起價地沾沾國人的光?! (重商主義就是貿易保護主義,爭取強大的貿易順差,使得重金屬向法國國庫流入。康熙年間僅茶、生絲及絲織品兩項對歐洲的出口,每年即達折合一千數百萬銀元,每個銀元含銀7錢3分。) 而和凌嘯談判的最重要之處,卻不是在於雁過拔毛!國派出了規格如此高的使節團,任誰都知道他們即將要開放市場了,要不然,超級KLNG殿下瘋了,跑這麼老遠?坐在國繼續享受龐大的貿易順差多美?!一想到仿版法國貨競爭力之強,物美價廉,暢銷歐洲,老路易便有著強烈的自信:只要凌嘯給自己最惠國的待遇,嘿嘿,幾百年來被國人賺去的錢財,還不是輕輕鬆鬆就被法國賺回來?! 「柯卿,你明日就要主持談判總籌了,一定得要休息好!來來來,朕下令讓你享受一下夫人們**洗面……不許推遲。記住,你是為法蘭西而休息。為朕而休息!」 柯鎮惡大吃一驚,還要辭謝,卻見太陽王點點頭,猛然一拍柯鎮惡地肩膀,呵呵笑道,「你辦事。朕放心!」 ****** 「放心?你們兩小不就寢,居然跑來跳舞?悶騷啊!」 凌嘯趕到燈火輝煌的南宮舞廳時,老十四滿臉憤慨地過來見禮,才說了一句「不是我們惹事的,請姐夫放心」,凌嘯頓時就把臉猛地沉了,一把推開老十四。他就是因為不放心才趕來的。西洋決鬥,連國王都不能干涉,為家族和個人榮譽而多不死不休,那個狗屁巴伐利亞伯爵西谷蘭死不足惜。可要是胤祥有了什麼損傷,凌嘯找誰哭去?! 一眼望去,只見成堆的貴族們環圍之,胤祥滿臉怒色地在挑選輕重適手的西洋劍,而他對面一名身高兩米地大塊頭。已經提了一把重劍,傲然而立地瞪視著胤祥,顯然是瞧不起小個的國人。 「老十三,怎麼回事?!」凌嘯猛喝一聲,引起一片側目和尖叫。 圍觀的貴族們看戲不怕台高的。興奮得一些年女士們紛紛解開束腰紐扣,放鬆勒得死緊的胸腹,以免昏厥過去錯過好戲。胤祥一見是師傅來了。趕緊垂了手答道,「姐夫,他搶了我的舞伴,我理論幾句他就要和我決鬥!姐夫教十三說,男人大丈夫,勇字為先,十三不敢不應戰!」 西谷蘭一聽超級KlNG聽了對手的國話,臉色大怒,頓時就有些畏懼凌嘯起來。馬上用法語嚷嚷道,「尊敬的殿下,貴國皇殿下舞姿及其不雅,紳士們誰不是昂首而舞,獨獨兩位殿下,把頭紮在我未婚妻和未婚嫂的胸前而舞……不信您看看,她們的胸前還是濕潤地……這是對我們斐迪南家族的嚴重侮辱!」 「……」 聽說老十三和老十四竟是這樣一個「埋頭舞法」,凌嘯差點一下背過氣去。但他迅即就明白過來,事情定然不是如此,老十三老十四發育階段有些悶騷可以理解,但兩人是清宮能克己、會**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這麼失態的。果然,胤祥大怒地用法語反駁道,「明明是你未婚妻和未婚嫂死命按住我們的頭!本殿下沒有告兩個蕩婦想要憋死我們,已經是看在彼此都是客人份上了……罷罷罷,反正要決鬥,來吧!」 胤祥一語說出便滿堂哄笑,很多人都點頭,顯然是看到了**謀害皇地事實。 凌嘯一愣,拿眼睛尋找兩個惹起軒然大波的蕩婦,卻沒等他找到,那西谷蘭已是惱羞成怒,跨前一步,率先就揮舞重劍向胤祥劈來,頓時就駭得眾人齊聲驚呼,「哎呀,決鬥王出手啦!」 決鬥王?!凌嘯頓時心驚,十八世紀初的西方,能得到決鬥王稱呼的人,倒也不能小覷,尤其是那熊一般的身材,胤祥一個不適應西洋劍法就會吃虧……關鍵是,胤祥連劍都沒有選好,赤手空拳如何與這猛人去鬥? 所以,凌嘯出手了,凝血壯出手了! 凌嘯如離弦之箭衝上去,將胤祥猛然推開,而那西谷蘭地劍已經帶著呼呼風聲劈到凌嘯的頭頂上空。凌嘯的筋骨再強,卻也是無法和純鋼重劍相抗地,而凝血壯再厲害,也只是提高下爆發潛能罷了,這一衝一推已經耗去了潛能爆發所爭取的時間,再要去躲閃重劍劍峰,已經是來不及的。 眾貴族的聲帶反應明顯沒有視覺快,心臟猛縮的時候,全都駭然於超級KlNG上前送死。但他們顯然是白擔心了,只聽到「鏗」地一聲脆響,超級KLNG不知道用什麼去格了重劍一下,風馳電掣的重劍頓時就被反彈起來。 劍是彈起來了,但仍會有劈下來的時候,可就在此時,凌嘯用出了籃球場上常用的貼身靠,猛然跨進高他甚多的西谷蘭胸前,仰首盯著他陰陰一笑,手握用於情急格擋地手雷,一拳就向他襠部擂去,怒道,「看球!」 西谷蘭痛苦抽搐著摔倒在地的時候,整個舞廳全都呆住了。而當那西谷蘭因。睪丸破碎而斷氣的時候,凌嘯耍酷地聳聳肩膀,「決鬥故意違規,等同刻意謀殺!」 耍酷很快就得到尖叫聲,「……啊!西谷蘭約瑟夫·斐迪南伯爵死了……西班牙查理國王的合法繼承人死了?!」 凌嘯大吃一驚。 ……這堪稱衝動莽夫的決鬥王,竟是弱智查理的繼承人?難怪敢和十三決鬥的。可是,這小,不是在歷史上先於查理而病死,才引發死了四十萬人的西班牙王位大戰嗎?怎麼成了我殺掉的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七章 敵所願,吾必壞之! 「朕是因他有五個妻而把他當成淫蕩人,還是因他有五個妻而讓朕變淫蕩了?!」 路易十四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凌嘯匆匆而去的背影,長歎一聲。話語之繞口,讓內侍官愣了半天,也讓從侍從室轉出來的「柯鎮惡」為之一怔,身為金融家出身的財政總監,「柯鎮惡」喜歡研究經濟多於政治,對太陽王忽如其來的感慨,他沒有能夠領悟清楚。當即躬身下去行了禮,憂心忡忡地問道,「陛下,那麼這些哺乳期的夫人,您還送給超級KING殿下嗎?」 太陽王緩緩地搖搖頭,每搖一下,他的眼神就清亮一分,沉聲道,「親愛的柯卿,你在門後沒有看到嗎?凌嘯心急國十三皇安危的時候,還要邊走邊盯著夫人們的**看,可見,他是真的有些興趣試一試。但他臨走,卻還要調侃一句夫人們別著涼』,可見其為人豪情萬丈,對夫人們給不給他洗面,有,不癲狂,沒,也不失望……不要送了!」 「柯鎮惡」見太陽王作了這樣的決定,當然有些驚訝,因為他知道出這個主意的人,就是在花園農宮裡居住的王后殿下! 作為西方國家的一員,法國對國同樣是很陌生的,整個歐洲大陸,和國曾經有過官方接觸的,就只有荷蘭與葡萄牙兩個國家而已。前者狂妄自大。走地是武裝侵犯和征服的路,很不幸,荷蘭遇到了鄭成功而不成功!而後者,則是用的是死皮賴臉和賄賂的辦法,很幸運,葡萄牙成功地在澳門紮下了根。一敗一成。當然就給歐洲王室造成一種普遍的印象了,所以,出身於王室弟家庭教師的王后,在聽說了國使節團將來巴黎地消息後,本著向先進和成功學習的原則,建議太陽王針對凌嘯之所好,傾盡其能地賄賂與拉攏。 「陛下,那……難道王后殿下的建議不對?」 太陽王苦笑一聲。他當然知道,王后建議的本身,無疑是很正確的。即使不能取得葡萄牙那樣的功效,也可以和凌嘯保持一個良好的私人關係,從而在個人感情上有益法蘭西。但很可惜的是,此時的法國,是天主教影響最深濃的國度。一夫一妻制度深入骨髓。乍一見凌嘯,竟是有著老婆五名,曖昧地也不下於五位,整個法國,還不把他當成是色惡鬼? 對這種色惡鬼。路易十四可是有經驗的。他曾經派出了奧爾良女公爵深入英國,去當查理二世的情婦,為英法贏來了二十幾年前的蜜月時期。這一次。嘗到美人計甜頭的太陽王,自然要故計重施地,可漸漸的,太陽王覺得完全不是那回事了。無意碰見四個妙齡女孩裸露雪白臀部,凌嘯沒下手,還可以按照面問題解釋,但自己主動要賞給凌嘯十個奶媽洗面,凌嘯卻可有可無的……顯然是路不對的,再強行繼續下去。就有些妓院老鴇的味道了,路易都會看不起自己地! 「估計是凌嘯被公主們壓搾得太虛了……」太陽王何等人,在屬下面前,當然不肯承認是自己判斷失誤,一面把責任向凌嘯的功能上推,一面轉換話題問道,「柯卿,明日就要開始和超級KING接觸了,財政會議統計出了各國對華貿易的資料了嗎?」 柯鎮惡一聽這個就興奮,當即向路易十四一躬身,如數家珍地報道,「陛下,據間諜們收集來地各國貿易資料,目前,除俄羅斯外的歐洲各國,每年直接和間接與國發生的貿易總額在三千萬里弗爾(兩千一百萬兩白銀)左右,其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各佔兩成半,英國一成半,我們和其他國家占一成。」 「這麼多?!這麼少?!」太陽王駭然於整體貿易量的巨大,再聽說基本上沒有法國什麼事,心難免火辣辣地叫勁,興奮得毫無睡意。 柯鎮惡又道,「陛下,這所有貿易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除了少量的玻璃、鐘錶、嗶嘰、紗緞製品外,基本上,各國都是只從國進口,無法向國出口……呵呵,重金屬全是在向國流動!」 路易十四熟知經濟,親手啟動了法國的重商主義之路,當然知道這個現象,也明白老是對華貿易逆差,與法國的重商主義國策格格不入。但正是因為這個現象,太陽王就越發地可以想像到國的富庶了,心對獨霸對華貿易更加地渴望。國的茶、生絲及絲織品是歐洲地必需品,所謂雁過拔毛,從法國手上翻一道手,不也是坐地起價地沾沾國人的光?! (重商主義就是貿易保護主義,爭取強大的貿易順差,使得重金屬向法國國庫流入。康熙年間僅茶、生絲及絲織品兩項對歐洲的出口,每年即達折合一千數百萬銀元,每個銀元含銀7錢3分。) 而和凌嘯談判的最重要之處,卻不是在於雁過拔毛!國派出了規格如此高的使節團,任誰都知道他們即將要開放市場了,要不然,超級KLNG殿下瘋了,跑這麼老遠?坐在國繼續享受龐大的貿易順差多美?!一想到仿版法國貨競爭力之強,物美價廉,暢銷歐洲,老路易便有著強烈的自信:只要凌嘯給自己最惠國的待遇,嘿嘿,幾百年來被國人賺去的錢財,還不是輕輕鬆鬆就被法國賺回來?! 「柯卿,你明日就要主持談判總籌了,一定得要休息好!來來來,朕下令讓你享受一下夫人們**洗面……不許推遲。記住,你是為法蘭西而休息。為朕而休息!」 柯鎮惡大吃一驚,還要辭謝,卻見太陽王點點頭,猛然一拍柯鎮惡地肩膀,呵呵笑道,「你辦事。朕放心!」 ****** 「放心?你們兩小不就寢,居然跑來跳舞?悶騷啊!」 凌嘯趕到燈火輝煌的南宮舞廳時,老十四滿臉憤慨地過來見禮,才說了一句「不是我們惹事的,請姐夫放心」,凌嘯頓時就把臉猛地沉了,一把推開老十四。他就是因為不放心才趕來的。西洋決鬥,連國王都不能干涉,為家族和個人榮譽而多不死不休,那個狗屁巴伐利亞伯爵西谷蘭死不足惜。可要是胤祥有了什麼損傷,凌嘯找誰哭去?! 一眼望去,只見成堆的貴族們環圍之,胤祥滿臉怒色地在挑選輕重適手的西洋劍,而他對面一名身高兩米地大塊頭。已經提了一把重劍,傲然而立地瞪視著胤祥,顯然是瞧不起小個的國人。 「老十三,怎麼回事?!」凌嘯猛喝一聲,引起一片側目和尖叫。 圍觀的貴族們看戲不怕台高的。興奮得一些年女士們紛紛解開束腰紐扣,放鬆勒得死緊的胸腹,以免昏厥過去錯過好戲。胤祥一見是師傅來了。趕緊垂了手答道,「姐夫,他搶了我的舞伴,我理論幾句他就要和我決鬥!姐夫教十三說,男人大丈夫,勇字為先,十三不敢不應戰!」 西谷蘭一聽超級KlNG聽了對手的國話,臉色大怒,頓時就有些畏懼凌嘯起來。馬上用法語嚷嚷道,「尊敬的殿下,貴國皇殿下舞姿及其不雅,紳士們誰不是昂首而舞,獨獨兩位殿下,把頭紮在我未婚妻和未婚嫂的胸前而舞……不信您看看,她們的胸前還是濕潤地……這是對我們斐迪南家族的嚴重侮辱!」 「……」 聽說老十三和老十四竟是這樣一個「埋頭舞法」,凌嘯差點一下背過氣去。但他迅即就明白過來,事情定然不是如此,老十三老十四發育階段有些悶騷可以理解,但兩人是清宮能克己、會**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這麼失態的。果然,胤祥大怒地用法語反駁道,「明明是你未婚妻和未婚嫂死命按住我們的頭!本殿下沒有告兩個蕩婦想要憋死我們,已經是看在彼此都是客人份上了……罷罷罷,反正要決鬥,來吧!」 胤祥一語說出便滿堂哄笑,很多人都點頭,顯然是看到了**謀害皇地事實。 凌嘯一愣,拿眼睛尋找兩個惹起軒然大波的蕩婦,卻沒等他找到,那西谷蘭已是惱羞成怒,跨前一步,率先就揮舞重劍向胤祥劈來,頓時就駭得眾人齊聲驚呼,「哎呀,決鬥王出手啦!」 決鬥王?!凌嘯頓時心驚,十八世紀初的西方,能得到決鬥王稱呼的人,倒也不能小覷,尤其是那熊一般的身材,胤祥一個不適應西洋劍法就會吃虧……關鍵是,胤祥連劍都沒有選好,赤手空拳如何與這猛人去鬥? 所以,凌嘯出手了,凝血壯出手了! 凌嘯如離弦之箭衝上去,將胤祥猛然推開,而那西谷蘭地劍已經帶著呼呼風聲劈到凌嘯的頭頂上空。凌嘯的筋骨再強,卻也是無法和純鋼重劍相抗地,而凝血壯再厲害,也只是提高下爆發潛能罷了,這一衝一推已經耗去了潛能爆發所爭取的時間,再要去躲閃重劍劍峰,已經是來不及的。 眾貴族的聲帶反應明顯沒有視覺快,心臟猛縮的時候,全都駭然於超級KlNG上前送死。但他們顯然是白擔心了,只聽到「鏗」地一聲脆響,超級KLNG不知道用什麼去格了重劍一下,風馳電掣的重劍頓時就被反彈起來。 劍是彈起來了,但仍會有劈下來的時候,可就在此時,凌嘯用出了籃球場上常用的貼身靠,猛然跨進高他甚多的西谷蘭胸前,仰首盯著他陰陰一笑,手握用於情急格擋地手雷,一拳就向他襠部擂去,怒道,「看球!」 西谷蘭痛苦抽搐著摔倒在地的時候,整個舞廳全都呆住了。而當那西谷蘭因。睪丸破碎而斷氣的時候,凌嘯耍酷地聳聳肩膀,「決鬥故意違規,等同刻意謀殺!」 耍酷很快就得到尖叫聲,「……啊!西谷蘭約瑟夫·斐迪南伯爵死了……西班牙查理國王的合法繼承人死了?!」 凌嘯大吃一驚。 ……這堪稱衝動莽夫的決鬥王,竟是弱智查理的繼承人?難怪敢和十三決鬥的。可是,這小,不是在歷史上先於查理而病死,才引發死了四十萬人的西班牙王位大戰嗎?怎麼成了我殺掉的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七章(正) 別把我當死人! 嘎吱啪啪……嘎吱啪啪…… 凡爾賽宮花園叢,啾啾唧唧的晨鳥鳴叫聲很是脆悅,頗能讓人流連忘返,但鳥叫聲,卻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大農宮裡發出的床架搖晃和碰撞的聲音。窗口漫射的晨曦裡,路易十四氣喘如牛地跪在床上,一把抹掉浸濕胸毛的汗水,興趣盎然地繼續在王后身後奮戰,即使曼特儂王后是四十如虎,即使從舞廳出來後夫妻倆已短兵相接了三次,但太陽王,卻絲毫感覺不到十歲男人應有的疲憊。誰讓他擁有丹麥贈送來的海狗油,誰讓王后特別穿上了修女服飾的呢?! 修女也瘋狂!最高節奏的衝撞,持續了半晌後,便伴隨著兩人猛然升高的一陣噓聲而結束。儘管王后身材比路易修長的多,但路易仍是一翻身,無視其身高,便將王后夾在腋下,他喜歡征服和駕馭女人,一如他喜歡征服和駕馭男人與國家。路易為人豪情浪漫,得到滿足的他,沒有忘記為王后溫存的進行餘韻撫摸,對這種溫存,太陽王是把它當成男人完善人格修養而來做的。但今天,他顯然是不太專心,手裡面捋的,是王后金黃色**的毛,心所想的,卻是西谷蘭的死相,還有教皇即將顯現的死相! 「親愛的路易,得要回去你的套房了,不然,迎接你起床儀式的貴族們,就要白等了!萬一今天被超級KING看了笑話。有辱法蘭西尊嚴啊!」 曼特儂王后覺得身心滿足之後,連忙諫勸以正理。她是路易地第二位王后,前一位故去的王后瑪麗,是西班牙的公主,曼特儂深知,自己的公爵身份。和瑪麗的大國公主相比其來,很難滿足路易的征服**,唯有投其所好,一面扮成羅馬修女,滿足路易對教皇得憎恨,一面卻處處以國事為重,以得到路易地看重。要知道,太陽王對大國公主的好奇心,似乎特別濃烈,而且廣為人知。十幾年前瑪麗王后病逝的時候,馬上就有女人,冒充是國康熙皇帝的公主,而且還差點就讓路易信以為真,如果不是傳教士拆穿。只怕路易派往國的求婚使都已經上路了,險些就鬧出了一個國際笑話呢。所以,自從國使節團到訪之後,王后一直都很擔心,生怕路易覬覦上了凌嘯的夫人們……那可都是如假包換的真公主啊! 路易卻沒有聽出王后暗挑起對立的話語。他還沉浸在昨日妙計的得意之。太陽王孩氣地將王后的金毛紮成小辨,一邊輕輕揪住,一邊得意地笑道。「讓他們等吧,至於超級KING嘛,呵呵,他也只能在虛名上笑一笑罷了……哼!同樣是要殺人除患,可天底下,除了朕自己和知心地王后,又會有誰知道朕殺人都殺得技巧,朕為何要毒殺教皇,卻不毒殺西谷蘭。誰知道?恐怕,超級KING殿下被朕暗耍了一下,都不知道吧!」 「……啊!」 王后被路易揪得腹下微痛,嬌聲輕呼後,面上仍擺出紅顏知己的模樣,「是啊,西谷蘭伯爵,身為兩大陣營十來個國家關注的西班牙繼承人,一旦被毒死了,肯定會被要求開棺驗屍的,那一查就可能被看出是金剛粉毒……所以不能毒殺。而教皇則不同了,呵呵,艾莉絲伯爵的女兒、未來地西班牙王后勾引了他,勾搭成奸的這半個月,無論如何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即使回去後毒發身亡,PAPA在死前也絕對不敢吐露半分……所以可以毒殺。超級KLNG殿下,來自東方,他哪裡能懂得陛下用計的出神入化?又如何能知道西方謀略的微妙之處呢?」 路易被老婆地一陣馬屁拍得龍顏大悅,親手認真地幫她解了小辨,在她高直的鼻樑上輕輕刮一下,便快活地吩咐擺駕回主樓套間,愉快地接受貴族們奉承的起床儀式去了。但太陽王顯然沒有料到,凌嘯已經看穿了他地計謀並決定報復。這倒也不能夠怪罪太陽王,誰讓路易十四並不瞭解東方謀略的精髓呢! 在凌嘯所受到的書本教育和實踐經驗,東方謀略最高境界的最根本兩條,一是隱蔽性,一是長遠性。所謂隱蔽,那就是,要讓受害人和被利用者被賣了還得幫人數錢,甚至在之後若干年乃至終其一生,都要對賣自己、利用自己者心存感激。而長遠性,則是在於深謀遠慮,一計出手,要麼是讓被害人和被利用者一次性玩完,要麼,則是讓人一錯而終生錯,無論怎麼亡羊補牢,都如同蟾蜍爬滑石,終究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所以,凌嘯雖做不到這兩點最高境界,但流毒萬分的他,眼光還是有的,自然能看清楚路易十四那不加隱蔽的西洋謀略,而且略一沉思,便清楚了路易為什麼不加掩飾。這倒不是路易十四的水平不行,而是東西方化的巨大差異所致。 歐洲這個契約型社會裡,凡是都講究條款和證據,《威尼斯商人》地夏洛克,最後拿不出有力證據反駁割肉不許流血,便不得不放棄債權,就是一個縮影。路易十四的謀略顯然就是如此,疑罪從無,你能拿我怎麼著?加上西方貴族講究紳士風度,打生打死都能在利益面前媾和,何況是沒影的事情?時過境遷,便全都揭了過去,依舊把酒言歡!所以在交相作用的這兩點之下,現在的西方人,所使用的謀略方式,大多是是針對一時一事,只需消滅證據,沒人會刻意去過多隱瞞,以力求完全擺脫嫌疑,更何況是對凌嘯這種僅僅被利用一下而已、又沒有太大利益損害地人? 不過很可惜。路易十四並不知道人不犯我這句話,更不知道國有「懷恨在心」這四個字! 所以,等到路易十四,聽說使節團又開始生病,而且是大面積生病的時候,他是滿腦的莫名其妙和心痛……又病了?!天哪。談判又得要推遲?! 財政總監柯鎮惡,終究不是真實的柯鎮惡,鎮不住凌嘯的惡,他一聽到這個消息,首先想起了傳教士教給他的一首國詩《碩鼠》,然後僅僅是眼睛一翻,「咚」地一聲就暈倒過去……國庫地日怎麼熬啊?先前凡爾賽宮,還只是歐洲的貴族和僕從在損耗法國國庫罷了,現在無端端多了超級KING殿下等兩千人,而且還是得要好酒好肉招待著的貴客型病號……每天的開支。恐怕得翻上一番,到二十萬里弗爾(十四萬兩白銀)! 路易十四雖沒有暈倒過去,但他也畢竟心痛流水般的開支,整整一上午,他這個太陽王鬱悶得索然無趣。 直到近衛軍軍官前來稟報。說教皇陛下忽然到了,來請超級KLNG幫他治病的……這消息頓時就驚得路易十四心一顫,待他堅信教皇絕對不敢宣稱被下毒之後,太陽王就哈哈大笑起來……不說在歐洲,胃潰瘍是難以治癒的病症(拿破侖就是胃潰瘍拖成胃癌而英年早逝)了。便是那金剛粉被發現有毒以來,從藝復興時期開始,就沒有人能把它從人胃裡面取出來過!……「呵呵。朕一上午都沒有什麼興致,想不到馬上就有趣事可以看了!走,看熱鬧去!」 熱鬧的地方,卻不是在太陽王迎接教皇英布諾十二世的戰爭廳。 教皇很是虛弱,大量吐血之後的他,時常是暈暈糊糊地,所以在簡單的儀式之後,他便提出了要單獨面見超級KING,詳細聽取凌嘯關於「誤會」的解釋。他能在選舉獲勝而出。當然也不是全然無能之輩,教皇從凌嘯信的閃爍其詞,已然猜測到了,自己被人下了金剛粉毒,已經是命懸一線,如不及早醫治,將會活活拖死!所以他知道不得不來化敵為友,請凌嘯救自己一命,也知道該遵照凌嘯的囑咐,在太陽王面前,只說是治療吐血,卻絕口不提金剛粉毒四個字,以免太陽王生起疑心。 太陽王卻是心知肚明地,曉得自己毒害人的事情,要麼是被凌嘯、要麼是被教皇,甚至凌嘯和教皇都猜到了。 但他卻甚是坦然,絲毫不畏懼教皇自爆通姦醜事,也不相信凌嘯毫無證據就指責自己,他更不相信,凌嘯能救活這個已經是死了半頭沒埋的教皇,所以,太陽王不僅同意了教皇和凌嘯見面,甚至決定親自在一旁參觀……畢竟,萬一凌嘯能治好教皇,最多自己麻煩一點,以後再想辦法謀害教皇便是了,但要是不親眼看看過程,路易覺得自己就是傻瓜了,要知道,國王,也是得要提防別人下金剛粉毒的,這麼好的學習機會不可不觀摩! 不過,當路易十四聽到凌嘯微笑著索要一樣東西地時候,他的胃都翻騰起來了。先不說凌嘯的法有沒有效果,反正,路易十四寧願自己被金剛毒粉慢慢拖死,也是絕對不肯接受凌嘯治療地……那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太陽王陛下,請您的御廚房給我這邊提供三斤豬大腸!……哦,最好是那種剛殺掉的,還要將內壁翻轉在外面……」 凌嘯很滿意路易十四來了,也是故意要路易十四知道,自己看穿了一些事情,以後千萬不要把超級KlNG當死人。但他懶得解釋,需要更油膩的豬腸才能沾取出金剛粉,也懶得解釋。腸內壁的絨毛可以加大沾取面的道理,索性噁心一下歐洲大陸上的兩位君主,「這樣,我才能讓教皇陛下吞下去!」 教皇一聽,頓時就傻了……新鮮豬大腸翻轉過來……那不是盛糞便的一面嗎?還要吞下去?……朕……朕可是基督在世的代表人……再世基督啊! 「──噗!」英布諾十二世再次吐血起來,腦袋一歪就昏倒過去。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八章 藥材好,藥才好! 一見教皇吐血暈倒過去,陪侍在側的啞童大主教頓時大驚失色,一面扶住快要倒下去的英布諾十二世,一面狐疑地望著聲稱能救教皇的凌嘯。他已經分不清,凌嘯這個超級KING殿下,究竟是要救教皇的命呢,還是要氣得教皇駕崩,直接蒙主召喚上天堂? 路易卻是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花費不菲代價所收買的萊茵女伯爵,任務完成得非常之好……看教皇這模樣,他胃潰瘍的狀況,只怕是鬼神都難得救了,超級KlNG殿下今天的牛皮恐怕要吹破了! 凌嘯卻甚是鎮定。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他,很明白粉磨創傷的胃內出血,不像老胃病那般爛得深達大血管,表面上血湧如注,其實卻還有自凝機能,所以他首先為教皇做的,是止血。他當即就招來了使節團的隨行大夫,取出三七粉和雲南白藥,給不省人事的教皇灌了下去。然後,又命人趕緊裝了半袋的廚房草木灰,用溫水活好也死命地灌入……草木灰富含鉀離,乃是注射時代以前最好的天然止血殺毒劑了。 果然,沒等草木灰灌完,教皇就幽幽地醒轉過來。 英布諾十二世可不知道,自己嘴邊有黑乎乎的印漬,形象早已經大受損傷,依然擺出一副堂而皇之的矜持模樣,不過他的心,卻很駭然於凌嘯能快速將自己救醒。深知這超級KlNG殿下,果然是有兩把刷地人!一時間,求生的**再次高炙起來,英布諾瞟一眼對自己竊笑的路易十四,強忍了仇恨之心,對凌嘯笑道。「呵呵,殿下不愧是當世名醫,既然你已經露上了一手,朕對你就更有信心了!……來吧,殿下認為該怎麼樣吞下豬大腸,朕照做!」 「志大才疏的草包!」教皇此話一出口,屋內的眾人聽在耳,卻齊齊在心地暗罵一聲,「你對超級KING殿下放心了,人家對你還不放心呢!政治人物。誰不懂得等價交換,誰不懂得乘機勒索?!這時候的陛下你,應該是要有所表示,即使不給超級KING一些好處,至少。也得要對昨晚下地聖諭有所歉疚才行啊。要不然,凌嘯一句盡人事而聽天命,說不定就下暗手整死你呢!」 一時間,房間內沉默下來。沉默,提醒了英布諾十二世。他就是這樣一種說話決定不經大腦的人,很快便反應過來,面上一紅地道。「尊敬的超級KlNG殿下,先前的聖諭的確是個誤會。現在朕已經看清楚,誰是陰險的敵人,而殿下你,則是朕和羅馬教廷最可信賴的朋友!為表示朕的感激之情,今晚朕就頒布聖諭,取消對您的通緝。至於您還有其他的要求,敬請開口。」 教皇表態,眾人地目光馬上都盯著凌嘯。想看看他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路易十四也不相信凌嘯會不加索求地救教皇,當即在心揣測,凌嘯到底會提出些什麼樣的要求,而且還隱隱有些擔心,這些要求會不會影響到法蘭西王國的利益?但路易顯然是猜錯了,凌嘯朗聲一笑,站起身來,緊緊盯住的那個人,赫然就是路易十四自己! 彼此都是久居高位地人,當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路易十四很快就發現了,凌嘯的眼神充滿了「嘲謔」、「示威」和「警告」的意味,他那緊繃嘴角的神情,不禁讓路易想起了高高昂首、準備戰鬥的鴕鳥,而凌嘯平緩長地呼吸,又讓路易想起了翹尾劇抖、臨敵欲戰的響尾蛇!太陽王忽地明白過來,超級KLNG之所以要救教皇,唯一的目地,就是要粉碎自己的計劃……這位殿下,你不過是被利用一下罷了,又沒有人能真正傷害到你,幹嘛如此大動干戈……太睚眥必報了吧! 漸漸地,在凌嘯絲毫不退讓的凌厲眼神,太陽王終於領悟到國人有「懷恨在心」這一說法,慢慢地,他喘著粗氣避開了凌嘯的眼神,心開始對凌嘯刮目三分起來。要換了是別人,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不過,路易太陽王是心胸寬廣之人,也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性,他向凌嘯風度翩翩地一頷首,便微笑著端起白蘭地細細品位,顯然準備繼續觀摩下去。 教皇和啞童大主教兩人,見凌嘯搖搖頭便開始了準備工作,心頓時就浮起了滿腔的感激之情,和狡詐陰險的路易十四一比,超級KING殿下真是好人吶……「殿下,你雖是毫無索求,但朕於心難安!啞童親王擬旨:著即加封超級KlNG殿下為教廷名譽聖職大樞機,擁有代表泛華區的雙票表決權!」 名譽聖職大樞機?雙票表決權?!(十世紀前允許非神甫擔任大樞機,罕見但卻有。) ∼崩!路易駭然地再次捏破了高腳杯,滿手鮮血,內心滿是膩怒。好你個英布諾,怎麼著,今天竄通好了給朕難堪是不是?朕身為法蘭西國王兼大主教,除了選舉教皇外的人選否決權之外,也只能擁有一票呢!凌嘯攜有令人垂涎地使節團使命,背後又有清朝給他撐腰,朕不便給臉色他看也就罷了,怎麼你個空桶教皇,也敢和朕上頭上臉,故意寒磣朕?你死定了,朕今後定要好好折磨你! 但很快,凌嘯一開始動手,路易就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折磨英布諾的必要了,超級KlNG的救治過程,絕對讓教皇生不如死。 當臭哄哄的反面豬大腸拿上來的時候,眾人一起掩鼻退開,……實在是太臭了!凌嘯隔了老遠,指揮著聖騎士把豬大腸切成小段。然後每段都用線給繫上,清水略為漂清一下,便要求教皇一段一段地吞下去,卻再三講明要把線頭留在口邊,並標明先後順序。 教皇更是面色慘白,不禁懷戀起暈倒地時光來。但畢竟是老命要緊。英布諾十二世權衡了半晌,在索要了一大把香料在鼻旁邊掛著之後,癟著嘴開始吞豬大腸,不曾想,這一吞,差點沒有把他給難受死。眾所周知,豬大腸很臭可以摒氣苦忍,豬大腸太哽可以細切著湊合,但一條乃至十幾條線在食道,那就比做胃鏡檢查還要難受了。至少是癢得抓狂。而當凌嘯還遙控聖騎士給教皇搓*揉胃部的時候,可想而知,那翻湧上來的臭酸之氣,令教皇不得不心呼慘絕人寰! 英布諾十二世,卻絕對不願意在路易十四面前示弱。他咬著牙,面對凌嘯慘無人道的療法,以非人的意志力苦苦支撐,居然還愣是挺過了凌嘯要求的一個小時,這種意志力。便是旁觀地凌嘯和路易十四,也不得不大為佩服。 「拉出來!」凌嘯看著這位和關公刮骨祛毒有一拼的教皇,笑著吩咐一聲。聖騎士們當然知道。超級KING所謂的「拉出來」,絕對不是要教皇陛下在廁所「拉出來」,遂挺身而上,費了老大功夫,按順序拉線頭扯出豬大腸。 有付出就必定有回報! 當豬大腸一段段從教皇口「拉出來」的時候,眾人僅憑肉眼細細觀看,都可以看得到上面的細微粉末。接下來凌嘯一聲令下,滿滿的兩大碗豬油給教皇喝下去,然後再將其倒立過來。在嗓眼一陣猛掏,給他做「浣胃」。兩次三番之後,便基本上算是清除了金剛粉餘毒,而此時,可憐的教皇陛下,仍然還在堅持著不倒下去,「……殿下,朕。朕的毒解了嗎?康復了嗎?」 「有付出就必定有回報!陛下,你的意志力得到了回報,金剛粉基本上已經從你的胃吸取出來,即使還剩餘些許,想必也是不能再磨傷地了。」凌嘯一面命人抬走噁心的嘔吐物,一面抓起隨身香囊猛吸著說道。 太陽王大為失落的時候,教皇卻是大喜,興奮地說道,「呵呵,殿下說得有道理,真是有付出就必定有回報,朕心志堅定至極,放眼聖光普照的世界,誰能做到朕這樣的苦忍?只怕是路易國王你也做不到吧?弄不好,殿下你們地康熙皇帝陛下也做不到呢!……呵呵,該朕康復,該朕生龍活虎,該!該!該啊!哈哈哈……」 ……***,好了傷疤就忘了疼?!路易十四見英布諾十二世居然自誇起來,憤然地站起身,看著這活命便猖狂的教皇,恨不得一腳踢死他。忽地想起教皇竟然連遠在亞洲的康熙皇帝也想比下去,太陽王便覺得凌嘯著實是救了一隻白眼狼,當即嘲笑地望著凌嘯,想看看,凌嘯是不是後悔救了猖狂的教皇。 有付出就必定有回報! 凌嘯卻很是坦然,他又不是義工。醫藥不分家,要是這麼快就讓教皇好了,豈不是有負他醫藥公司大區經理地職業道德?!凌嘯一面撥弄著香囊下的流蘇,一面嘿嘿冷笑道,「教皇陛下,毒是解了,不過胃潰瘍嘛。嘿嘿,沒有我國的神醫和神藥,為您加以三五個月乃至一年兩年地保養,恐怕也是不成的。到時候,一樣是胖拖瘦、瘦拖廢、廢人拖死!」 「……!!!」 教皇的笑聲嘎然而止,楞楞地望著凌嘯,死眼珠兒的一動不動。半晌,英布諾才明白過來,超級KING只是把金剛粉取出而已,令歐洲醫生束手無策的胃潰瘍病,卻還留在自己的胃,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給疼死!不過,聽凌嘯的意思,國的醫藥,卻是可以給自己治好的,於是,想活命地教皇,只好弱弱地問凌嘯道,「……超級KING殿下……神醫和神藥能不能賣?」 凌嘯心暗暗好笑。要是有未來知識的人,一聽凌嘯的話,就知道他在嚇唬人。胃潰瘍死不死人取決於很多方面,一是轉不轉胃癌,一是出不出血,不過,教皇先生已經吐了兩次血了,凌嘯自然是不怕教皇不怕的!他正想要隨便開個價,哄騙些零花錢用一下,卻不料路易十四卻不答應了……他顯然對凌嘯開價的「隨便」不能容忍! 峰迴路轉之下,路易十四一看教皇又慘白起來的面孔,再看凌嘯揚頭不語的模樣,他頓時大爽。 路易幫腔著對教皇道,「教皇陛下,神醫無價乃是常理,而且,神藥更是難求的!嘿嘿,朕可是聽說過一句話的哦,藥材好,藥才好!」 凌嘯一愣這句話很熟的時候,路易十四又對凌嘯說道,「啊,不過殿下也請放心,在全歐洲,梵地岡算不上最富有的,可是千百年來,教徒的財富都是向梵地岡流入的。呵呵,教皇陛下……有錢得很啊!」 看戲的不怕台高,路易十四就好像兩面牽線搭橋的捐客,一席話,就讓教皇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準備,同時也讓凌嘯做好了死命勒索的心理準備。但是,當凌嘯開出價格來的時候,連路易十四都覺得凌嘯實在太黑了,自此以後,太陽王認定,醫生無德起來,比政客無德還要可怖,「可以賣。一口價,兩百萬英鎊!」 路易大歎自己為凌嘯做嫁衣裳的時候,教皇已是大吃一驚……兩百萬英鎊可是相當於八百萬兩白銀啊! 可是,等教皇問明白所有藥材產自萬里之遙的國,而即使派傳教士前往,也得耗時兩年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而且,啞童大主教還沒代表樞機跳出來反對,就被太陽王一頂「坐看PAPA亡故」的帽壓下,事情基本上就板上釘釘了。 投桃報李。得了八百萬銀的歐洲零花錢後,凌嘯明白,太陽王之所以當捐客,是在表達知錯能改的誠意,況且這八百萬兩銀之,還有太陽王白費力的嫁衣裳,所以,凌嘯便毫不猶豫地表示,「太陽王陛下,明日,咱們就可以開始友好磋商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五十九章 拖不動的禮物 太陽王無疑是很有誠意的。 當晚,得到教皇陛下和教廷樞機會議送來的購買神醫神藥協約之後,路易十四毫不猶豫地大筆一揮,以法國國庫的名義為此份協約做了擔保。 凌嘯拿到這份和約的時候,一面大歎太陽王是慷他人之大慨,一面也不禁為八百萬兩白銀而倍感喜滋滋。他深知,錢財利益之事,向來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己猛賺了一筆,也得要給出力不小的太陽王一些湯湯水水喝。不然,萬一教廷賴賬起來,難道自己真的帶領兩千人「踏平」梵地岡要賬? 所以,鏡廳的晚餐上,凌嘯沒有任何的猶豫,對路易十四和財政總監柯鎮惡說道,「陛下,為了彰顯法兩國的深厚情誼,也是為了感謝陛下的盛情款待,我國將向法蘭西王國進行大規模的採購。這八百萬兩銀,將全部用來支付向法蘭西王國採購所需的貨款,但條件有兩個,一是價格方面不要太失公道,第二嘛,我所要訂購的,應該是貴國在全歐洲領先的貨物,而且,全以輕重機械製造設備為主,如採礦、造船、鋼鐵和軍工等!」 「殿、殿下……八百萬盎司銀的訂單全歸我法國?!」 柯鎮惡驚喜得差點昏過去,初始還揪著自己的大腿肉,有些不相信,但很快就在凌嘯的點頭,興奮得腦都是麻木地。身為財政總監。柯鎮惡知道,越是領先歐洲的製造設備,利潤就越大,縱然是只有十分利,也有八十萬兩白銀的利潤呢,而且超級KlNG殿下明說不太失公道就行。不是顯然放了部分利益給法國嗎?更何況,只要採購了法國的設備,那後續的一些關聯性採購就會源源不斷,顯然是擺出了一副長遠合作的勢頭! 路易十四地心,也大讚凌嘯上路。其實,他在做擔保的時候,就已經期望著凌嘯給自己甜頭。畢竟,在路易十四這旁觀者看來,凌嘯的錢,賺得是在太潑辣了。用一些豬大腸加上些草藥。便得了兩百萬英鎊巨款,要是被窩裡面放屁──獨吞,實在是天理難容、人神共憤! 一時間,雙方也不去談凌嘯究竟要採購些什麼的細務,唯知道殷殷勸進。把酒言歡。路易十四把住凌嘯的手臂,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翹指互贊,兩人賓主融洽得頗有些「國家級狗肉朋友」的味道。 這味道,從首席慢慢地瀰散開去。頓時就讓不少貴族心仰慕不已,不僅超級KlNG的超絕地位,越發變得高不可攀起來。而且,貌是得到凌嘯親睞的太陽王,也在眾貴族心更加高大……這是東西方兩個強國的攜手! 但是,這味道看在眾貴族政要的眼,也有嗅覺靈敏地人,深覺心急如焚。 俄羅斯沙皇皇室源自神聖羅馬,向來就和法國不和睦,而且是世仇。所以,俄羅斯副使戈洛一直豎起耳朵。凝神傾聽著首席上的交談。雖是嘈雜聽不清楚,但他眼睛沒瞎,看得見路易和凌嘯談笑風生。戈洛深知,東方死敵的國和西方公敵的法國,那都是俄羅斯勢同水火的對頭,如果雙方媾和起來夾擊俄羅斯,絕對是俄羅斯民族地災難啊! 把祖國看得至高至重的戈洛,卻絲毫不曾料到,凌嘯和太陽王,其實提都沒有提過俄羅斯,根本就沒把俄羅斯當根「蔥蒜」來看待過!但戈洛有慮及此後,心更是陰險地思慮自己的毒計去了。 同樣,英國的全權大臣莫蘭斯頓勳爵,也是心急如焚者之一。 巴伐利亞伯爵的死,任是在圈打過滾地人都知道,將開啟一個歐洲混戰的局面,法奧同盟和神聖同盟之間,雖不至於鬥到你死我活,但勢力較量後的結局卻意味著,誰能在法律上擁有西班牙兩百年來打下地廣袤殖民地!莫蘭斯頓勳爵是圈人,自然能夠明白到事情的輕重,如今,看到超級KING和法國如此的綺情融融,由不得他不深為憂慮……國雖遠在萬里之外,但凌嘯近在咫尺的貿易洽談,卻在無形之改變著兩大同盟的實力……至少,凌嘯和太陽王這一親密,立刻就加強了法國周邊小邦國的向心凝聚力! 晚宴散停之時,莫蘭斯頓勳爵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房間,坐立不安間,一面揣度著菁菁和凌嘯是否行過周公之禮,一面卻破口大罵倫敦方面決策的緩慢,「黃花菜就要涼了,超級KING就要被太陽王籠絡住了,倫敦怎麼還不把菁菁小姐的陪嫁資財送來?!」 但隨著夜色的一騎信差到來,莫蘭斯頓就明白了,菁菁小姐地「陪嫁」資財,豈止是能拿得出手而已,分明就是妙不可言的一記重禮,不過,這份重禮,卻是絕對無法送到巴黎來的……再大再多的馬車,也拖不動一個島國啊! ****** 千盼萬盼後,總算得到了倫敦指示的莫蘭斯頓,立刻就不顧夜深,連忙帶領隨從求見超級KING去了,他走得是那樣的興奮和匆忙,以至於奔波的信差馬上被人請走了都不知道! 大農宮,太陽王把倫敦來信的抄件往桌上一扔,然後猛地一拳擂在桌上,鐵青著臉一聲不吭。路易十四的這種凝重氣勢,嚇得柯鎮噁心恐懼自不必言,便是承寵多年的王后,也不敢貿然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內侍官恭敬的稟報聲,打斷了大農宮的沉寂,「陛下,克拉樂少將到了!」 一聽是曾經陪同凌嘯赴歐洲地克拉樂少將到了。路易十四立刻點點頭,馬上宣他晉見,不等受寵若驚的克拉樂行禮,太陽王迅即把抄件丟給克拉樂道,「少將,先看清楚這封信。然後,你再來回朕的問話!」 克拉樂大訝地取過信件,快速地瀏覽起來,「莫蘭斯頓勳爵:朕與瑪麗女王收到你前次的匯報,對超級KING不和菁菁建立關係一事,朕和女王贊同你的判斷,也認可你的解決辦法。事關歐洲大局,遠非朕與路易矮地恩怨這麼簡單!打動超級KING的公主們以接納菁菁,至關重要,此事斷然不可馬虎!連日來。朕已經同議會、樞密院和丹麥王室達成共識如下。朕已經決定冊封菁菁為公主,同時,我國以五百萬英磅的分期付款方式,在丹麥王室手購買下錫蘭島(就是凌嘯培養出猛虎組織的斯里蘭卡)的所有權,然後以封爵之名賜予菁菁公主!此後的具體所有權方式。就需要勳爵你和超級KlNG詳細磋商了。朕與女王都相信勳爵的愛國之心,也堅信勳爵的才具,故此,對勳爵你如何挫敗路易矮,朕夫婦二人在倫敦敬候佳音!」 「看完了。少將?」 路易十四深深吐出一口氣,忽然勃然大怒地咆哮起來,「王后。柯卿,少將,這真是奇恥大辱啊!威廉這個英倫病夫,還有他那個同性戀變態老婆,居然罵朕是路易矮……真是沒有半點的風度和教養!哼,朕和查理二世、詹姆斯二世把酒言歡的時候,還沒有這兩個三十多歲地小屁孩呢!」 被年齡比自己兒還小的英國國王夫婦的謾罵,太陽王顯然是惱火萬分的。本待決不肯將信件給別人看的他,無奈於事關重大不得不公開之後當然是要先發洩一通地了。這一頓大發雷霆的發洩,在三人的勸慰與同仇敵愾,半晌才壓制下去。心稍微平衡了些的太陽王,惡毒地在心發誓,如果有機會活捉威廉和瑪麗,一定要用最惡毒的報復辦法,那就是找一百個瘸腳醜婦輪暴威廉這病夫,同時再找一百個粗魯壯漢輪暴瑪麗這女同! 「惡毒!好惡毒!」克拉樂卻不是在評價太陽王地毒誓,他雖不知道有過幾面之緣的菁菁,何以成了英國的公主,但是,他作為遠東殖民地指揮官,迅速地領悟到了倫敦這一指令地毒辣之處。 迎著路易十四的目光,克拉樂冷汗直冒地說道,「陛下,威廉夫婦把錫蘭島賜予菁菁公主,其心險惡到了極點!……那菁菁姑娘乃是超級KING殿下的紅顏知己,兩人眉來眼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錫蘭島給了菁菁公主,最後還不是落入超級KING之手?……您想,錫蘭在什麼位置?在印度半島的尖尖上!離國的廣東有多遠?三千海里左右!只要國的貿易半徑稍微擴大一半,那國就能把廣東和錫蘭島連接起來……到時候,我們勢力集的越南等地,就失去了貿易的合理接力位置,就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印度洋上呼風喚雨的英荷兩國大賺其財了!這一點,就算超級KING和您私人關係再好,恐怕他也不得不為國地利益考慮的!」 一番話說完,柯鎮惡和王后頓時大驚失色,便是太陽王也忍不住變色,起身凝視地圖。 是的,克拉樂說得很有道理,英國的這一指令的確是毒到了極點,否則他們也不會花巨資從丹麥手購買了! 三人一起把目光盯在了克拉樂身上,期待著少將給大家出一個反制的辦法:既不得罪凌嘯,也不讓英荷得逞。克拉樂能看出來問題,那是因為他就是在遠東負責,卻哪裡能解決這事關全國的大事,諾諾了半天,方才道,「陛下……看來要想解決此事,菁菁公主乃是關鍵的關鍵一鏈……是不是要斬斷……」 切!三人心頓時嗤之以鼻。你不是說那個菁菁是凌嘯的紅顏知己嗎?謀害她,那還不如和凌嘯現在就翻臉開戰算了! 眾人束手無策的煩惱,太陽王卻忽地指著一個地方,狂笑道。 「罷了罷了,既然朕一直都喝不到什麼水,那他***,乾脆誰都別想喝到水了!……來人,請超級KING殿下到大農宮來,朕和王后邀請殿下秉燭夜談!」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章 何謂之霸?! 「……陛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啊!」 財政總監柯鎮惡定睛一看,就只見路易十四粗大的指頭正按著埃及上,頓時驚呼起來。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國王的意思:以路易十四太陽王的要強心性,不弄得大家都沒水喝才怪!既然英荷兩國給凌嘯送了斯里蘭卡島,一下就斬斷法國在遠東的貿易接力可能性,那太陽王就索性做得更絕一點,幫國在埃及立足下去,將國的貿易路徑弄到地海門口……這就是所謂「寧與遠親,不資近敵」的對策,最多大家一拍兩散,魚死網破,要渴死一起渴死! 對太陽王的這個想法,乍然聽聞之下,柯鎮惡沒有機會深思,並非是完全反對的,但他絕對不同意太陽王急匆匆就下決定!柯鎮惡跪了下去,昂首諫勸道,「陛下,請您平心靜氣,先把威廉夫婦這對狗男女趕出心田。如您所講,衝動是魔鬼啊!」 克拉樂早就在一旁緊張得很,緊緊盯住國王的每一個表情。身為法蘭西遠東殖民地指揮官,克拉樂不僅要關心麾下地盤的生死存亡,而且,突然見到太陽王提及埃及,克拉樂只要一想起凌嘯在埃及的所作所為,就心畏懼頓生,生怕這太陽王追究到自己身上。但路易十四顯然不是要追究責任的模樣,他轉眸幾下之後,便一屁股坐在王后身邊地椅。半閉上眼睛道,「柯卿,說說你的意見。」 柯鎮惡極為瀟灑地一點頭,斜視的眼睛,迫使他眼珠凝視著路易十四,臉卻是朝著克拉樂少將。侃侃而談。 「陛下,僕臣以為,埃及之事,您之所以沒有對超級KlNG殿下正式提出抗議,完全是因為奧斯曼蘇丹和我們之間有些不愉快,聯盟之間暫時有些裂隙罷了!但是,請您不要忘了,自從超級KING擊斃西谷蘭伯爵的那一刻起,歐洲兩大陣營的大戰就已經拉開了序幕!……國王陛下,超級KlNG和英荷通商更多。是非常重要的不利,可再重要,它也只是癬疥之疾,而一旦奪不到西班牙大量地殖民地,就是國勢頹喪的心腹大患啊!一直以來。先王和您創造了法蘭西霸業之後,我們法國之敵,東北有荷蘭、東有神聖羅馬,東南有意大利,南有西班牙。隔海還有個死敵英國……放眼望去,全是敵國……陛下,大戰開始之後。奧斯曼帝國還是不可或缺的盟國啊,聯奧以抗神聖,乃是我們法蘭西的國策,怎麼能因為埃及,而和奧斯曼帝國鬧翻呢?!」 不可否認,柯鎮惡的建議,無疑是非常有道理的,聽得王后和克拉樂點頭不已。是的,對法國來說。其主要殖民地支撐,還是在美洲和非洲,奪取西班牙在這兩個地方的殖民地,意義更為重大! 但路易十四卻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了,擰眉「唔」了一聲之後,卻不置可否。 見太陽王依然不為所動,柯鎮惡無可奈何地給太陽王擺了一個鐵的事實,大聲叫道,「陛下,雖說我法蘭西陸軍比各國總數還要多,但是,我國已經沒有杜倫尼爵和孔代親王兩位天才統帥了!四面為敵的狀況,仗一打起來,我們就更需要奧斯曼帝國地援助夾擊,對敵軍聯盟進行各個擊破啊!」 「哼!孔代親王和杜倫尼爵的確是天才統帥,但朕這總天才還健在呢!」一聽財政總監提到了兩位已經故去的天才統帥,路易十四忽勃然站起身來,猛地一揮手臂,怒道。 「何謂之霸?霸,就是能役使各方如棋!霸,就是獨力可以勝千軍萬馬!霸,就是一國能夠傲視群丑!霸,就是朕一言之下歐洲莫敢與朕抗!」 太陽王的超級狂言一出,王后和兩個臣全都傻眼了,噤若寒蟬地聽他繼續發飆,「在朕的心,奧斯曼帝國這異教之邦,不過是朕地利用對像罷了!十多年前他們大宰兵敗維也納之後,朕就再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哼,你們以為朕要幫超級KING謀取埃及,是真的怕了威廉夫婦狗男女?是真的畏懼超級KlNG捨朕而去?是真的覬覦印度洋上的些許利益?不,你們全錯了,所謂地超級KING殿下,也不過是朕信手拈來的利用棋!」 路易十四的話聲一落,王后三人目瞪口呆。 她們萬萬沒有想到,太陽王陛下為凌嘯謀取埃及,除了抗衡英荷贈送錫蘭島外,竟然還有別地考慮,遂齊齊躬身請訓,「陛下,請恕我們駑鈍,望陛下名言。」 太陽王這時候才大爽,呵呵笑道,「超級KING殿下的國家疆土遼闊,民眾多,物產也豐富,可是他們的海軍不行,一個斯里蘭卡島,超級KlNG或者是能夠勉力達到,但要想在埃及站穩足跟嘛,就得要和朕的法蘭西皇家海軍合作了!不然的話,以他那些近海艦船,橫跨印度洋抵達紅海都艱難,更別說還要對付商路被截斷的英荷兩國海軍了!……嘿嘿……埃及,是誘餌吶,是要把國拖入到歐戰的絕妙誘餌!」 把國拖入到歐戰?!!!王后三個面面相覷,對太陽王匪夷所思的想法,齊齊在心感歎一句I服了O。王后知道自己這次算不上路易的知心王后了,只得大惑不解地問道,「陛下……您想把國拖入歐戰,圖他們能幫助什麼啊?」 是啊,凡事都不是吃飽了撐地,總要圖些什麼的!路易十四卻閉上眼睛,半晌都沒有回答王后的問題。他的腦海裡浮現的是,前日接見凌嘯時的場景和那份金晃晃的金冊國書,耳朵裡彷彿又響起了凌嘯半生不熟的宣讀聲! 「人!準確地說,朕圖的是國的士兵!」 體味了許久康熙皇帝的那種牛屄之後,路易十四斬釘截鐵地道,「剽悍的蒙古鐵騎聽過吧?國打贏了俄羅斯知道吧?!……呵呵,想我歐洲大陸的軍隊,加起來總數也不過五十多萬,大多數的戰爭,那一次不是有錢有糧卻缺兵?哼,尤其氣死朕的是,我法國的軍官和士兵還喜歡跑到別國去當官當兵,就連孔代親王他當年,也曾經跑到西班牙來攻打祖國!……而朕聽傳教士說過,**隊的常備數量就達到了兩百多萬,人命又不值錢,把超級KlNG殿下拉到朕的戰車上來,到時候不要多的,只要國運來二十萬軍隊,就算當炮灰去死,也能讓法蘭西的勝算大增啊!……請他們來打仗,還要化我國庫發軍餉,但和我們結盟就不同了,軍費化他們自己的。嘎嘎,嘎嘎!」 柯鎮惡聽完國王的圖謀,他除了瞠目結舌,還是瞠目結舌。他已經忘記了提醒太陽王,所謂的「有錢有糧」是國債支撐著,光是國的「兩百萬常備軍隊」,他就絕對不敢想像是個什麼概念! 要知道現在的歐洲,打個萬把人參戰的仗,就叫大戰,三萬人叫戰役,五萬人就叫會戰。即將上演的西班牙王位之戰,規模之大,牽涉到了法國、盧森堡、比利時、德意志諸邦、神聖羅馬、英國、荷蘭、葡萄牙、意大利等十多個國家,戰場總數卻也只是不超過十八萬人,十四年時間鏖戰才傷亡四十萬人,年均不到三萬而已,卻讓十來個國家都覺得受不了了,最後互相妥協了事!要是柯鎮惡知道,凌嘯四個月的西征,就殲敵達到十幾二十萬的,恐怕是要昏死過去的! 克拉樂卻是一副佩服萬分的眼神望著太陽王,馬屁拍得山響,「陛下,哦,我英明神武的陛下啊,您是怎麼能這樣睿智的?您這一提醒,僕臣倒也想起來了,當日五國艦隊和超級KING在國福建作戰之時,我就聽過,當時還只是駙馬的超級KlNG,麾下就統帥有三十萬大軍呢,現在貴為超級KlNG,調動個四五十萬只怕是不成問題的!……嘿嘿,到時候他們來了,就算沒有當炮灰全部死完,也是無根之枝,還不是聽憑陛下的擺佈!」 太陽王擁著主動投懷的王后,得意地嘎嘎狂笑,自鳴得意於他的奇思妙想。畢竟,路易的奇思妙想,也不是完全的無源之水,他能有此想法,就是看準了兩點。 從克拉樂匯報的凌嘯在埃及擺儀仗的行動來看,路易十四斷定,凌嘯這廝恐怕是對埃及這片沙漠,是心存覬覦的了。 而傳教士口傳言的所謂「鄭和七次下西洋」,聽在路易十四的耳朵,不由得他不這樣想……既然兩百五十年前的國,都能派出兩萬三千人到達紅海,還有七趟之多,想必過去了兩百五十年之後,再不濟,也能在不發生海戰情況下,運送二十萬人到北非吧?到時候再渡過狹窄的直布羅陀海峽,該不是啥難事的! 當然,這件事和男女之事一樣,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路易十四也明白二十萬軍隊到萬里之遙,是需要龐大軍費的,所以,在凌嘯剛剛進到大農宮,笑瞇瞇地和風韻猶存的王后見禮的時候,太陽王深深知道,圖謀拖國下水,僅僅還只是自己一相情願的圖謀而已。 但是,當兩人一談起正事,超級KLNG看著地圖上的埃及,就一口口水沒收住,滴嘀嗒嗒地弄濕了地圖。 太陽王的心臟猛地一縮……國當棋的圖謀,可能有戲哦!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一章 必將墮落之如此志願 有戲?有戲個屁!太陽王很快就傻了。 凌嘯的氣色非常的好,顯然是與莫蘭斯頓勳爵的攤牌、凌嘯很可能擁有斯里蘭卡島有關。聽著太陽王旁敲側擊地詢問**隊總數,不解其意的凌嘯,自然是為了大國顏面,加了點泡沫的,答道,「常備軍隊大致在七十萬(清朝實際只有十萬),預備役維持在三十萬。怎麼啦,陛下?」 「傳教士不是說貴國有兩百萬嗎?那個《利瑪竇札記》不是說了嗎?!」 路易十四大驚失色地站起身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老老實實為歐洲打探情報的傳教士居然也喜歡吹牛!一聽消息是來自明末就嗝屁了的利瑪竇,凌嘯苦笑不已,這都是猴年馬月的消息了,明朝是有兩百萬軍隊不錯,可現在是清朝了,國制就是二十萬八旗四十萬綠營,要是算上各省臨時設置的征丁,總數也絕對不會超過一百萬。 太陽王深深地失望了,國那麼龐大的疆域,面積是法國本土的四五十倍,軍隊人數卻只有法國的四倍,恐怕守土衛疆都不夠,就更談不上給自己派來二十萬軍隊幫忙了!霎那間,在事關國勢進退的大事上,清朝的不可指望,使得奧斯曼帝國這傳統盟國變得異常重要起來!這一點,就算是路易十四明知道 所以,路易十四變臉了,速度絕對趕得上川劇劉大師。正色對凌嘯道,「殿下,埃及是奧斯曼帝國不可分割地一個行省,此地所處位置,對於奧斯曼蘇丹控制利比亞等地具有至關重要的戰略地位,法國作為奧斯曼帝國的盟國。真誠希望殿下能坐下來,和奧斯曼政府友好協商。至於他們曾經派兵阻撓殿下訪問歐洲,朕也非常惱火他們如此對待朕的客人,為此,朕支持殿下向奧斯曼帝國索取一些賠償……當然了,奧斯曼比較窮一點,還希望殿下能量財而索!」 凌嘯也變臉了,速度比劉大師要快得多,因為「臉」這個字對凌嘯來講,向來就不是需要換的東西。性之所致,為雲為雨都隨心所欲!英國送來斯里蘭卡島的慷慨,和路易十四阻撓埃及事務地干涉,落差之大,讓剛剛得到好消息的凌嘯。心難免很不好受,他站起身來,以前所未有的冷冰冰口氣說道。 「主權問題決不容談判!太陽王陛下,凌嘯理解您的立場很是為難,鄭重向您承諾。埃及行省以西的土地,我決不染指。但同時,凌嘯身為馬木留克王朝之救世大宰。斷然不會因為些許賠償便放棄對埃及的主權要求!否則如何向兩百萬埃及民交待?如何還有顏面面對當日見證備忘儀式的歐洲各國?如何去向坐鎮。北京的康熙皇帝陛下交待?!……如果,奧斯曼蘇丹因此覺得不舒服,本殿下請您轉告他一句話:要怪,就怪他當初莫名其妙地派兵攔截國使節團,有彼因,方才有此果,做錯事,就一定得要承受懲罰!再如果,奧斯曼帝國認為我大清朝所居遙遠。無法派兵與之交戰的話,那請太陽王陛下轉告蘇丹,大清朝三年之內,無論是陸路還是海路,定將大軍壓境,重演一次我們祖上教訓突厥的歷史!到時候,恐怕就絕對不是埃及一個地方地問題了,要是引起了奧斯曼帝國的土崩瓦解,就不要謂我國言之不預!」 ……赫!囂張,**裸的囂張!威脅,赤條條的威脅! 太陽王只瞭解超級KING的彬彬有禮和睚眥必報,卻是第一次見識到凌嘯地剛性這一面,儘管他也明白這可能是凌嘯的一種談判策略,但太陽王還是被深深震撼了……朕狂來狂去,都是在鞭長可及的地方發飆,凌嘯卻是不管鞭長鞭短的……這廝比朕還狂啊! 至此,當然應該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賓主雙方就該要拂袖而去的,但凌嘯沒有告辭,路易也沒有逐客。 凌嘯不離去,是因為他得戰略決策,就是要暗聯合法國打擊英國! 來自未來地他,深深明白,英國海島型國土所決定的外侵性、君主立憲制政體的先進性、工業革命先聲地強大後勁、已然強大起來的海上霸權,都是國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最大威脅!而法國則不同。這個十年不打歐洲稱霸仗,就心癢癢得全身淌騷水的國家,獲取殖民地的最大目的和興趣,就是為了征服歐洲。從亨利到路易再到拿破侖,無一不沉醉在霸主夢上,搞得人家德意志諸邦,愣是成為了法國的「跑馬場」,這才使得後世的德國含羞帶憤,生出了鐵血宰相俾斯麥,也生出了令世界膽寒的絕世狂人希特勒! 法國相比英國,更加內斂於歐洲大陸,政體方面地君主制也落後立憲制一步,而最重要的是,法國人天性浪漫而衝動,有著試驗「政變」和「革命」的強大熱情,幾十年一變的法國,注定沒有英國那可持續三四百年不變的政局穩定,也注定了法國,始終成為不了超級大國!僅此一點,就值得凌嘯既不用太提防法國,又能和其暗聯手打擊和遏制英國! 太陽王早就從克拉樂口知道了凌嘯有意締結暗盟的意願,但他不以此為傲下逐客令,也是有自己難處的。 一方面,他不能把凌嘯給得罪狠了,迫使凌嘯全面倒入英荷的懷,可就不符合法國的長遠利益了。而另外一個方面,那就是太陽王被凌嘯剛才吹的牛皮所吸引……三年之內,清朝大軍必將壓境埃及?從埃及到直布羅陀也不遠啊!……真地假的啊? 儘管兩人都明白對方不走不逐事出有因。但兩個人都是要面的男人,而且是為各自祖國爭面的男人,豈肯先行低頭?!一時間,雙方僵持得如同互相吸引又互不服氣的戀人,使得大農宮的空氣都為之凝滯。 這時候,無疑是需要潤滑劑地。妖嬈豐腴的王后,很自然擔負起了充當這一角色。她很知機地為兩個男人遞上了葡萄酒,笑吟吟地說道,「殿下,對我們法蘭西王國來講,國和奧斯曼都是可以信賴的友好之邦,我們陛下呢,私底下好幾次稱讚你,說是他一見如故的忘年之交,當然希望看到國和奧斯曼和睦相處啦!要知道。陛下也是愛好和平的。」 「∼噗!」 打了三十年仗的路易,其老婆竟然說他是和平愛好者,恐怕全世界的豬都會會心一笑的,所以,凌嘯自然忍不住就一口酒水噴出了。邊笑邊點頭道,「王后殿下,真知灼見!」 路易的老臉一紅,但卻知道氣氛的激活來之不易,遂笑道。「是啊殿下,你們兩國打起來,徒然令親者痛而仇者快嘛!……再說了。貴國大軍能來得了多少人?怎麼壓境奧斯曼?陸路隔著印度、波斯和高山沙漠……」 「走海路!」 凌嘯陰陽怪氣地打斷了路易十四地話,同時,趁機在王后再次斟酒的白手上偷偷摸了一把,卻在王后一驚地愕然臉紅,冷冷一笑道,「陛下,本國打擊俄羅斯和准格爾汗國之時,可是派出了不下二十萬大軍呢!只要我告訴英荷西葡四國,說要派兵去攻打他們的死敵奧斯曼帝國。嘿嘿,他們免費幫我運兵運糧我不敢奢望,但我敢料定,他們絕對會以最低價格、最大運力為本殿下服務!」 路易十四大吃一驚,他這才曉得凌嘯打得竟然是這個主意,所說的大軍壓境埃及,絕對不是吹牛皮的。到時候,就算是法國想幫助奧斯曼帝國抵抗,海路上不敵四國聯合海軍,陸路上又擋著該死地神聖羅馬,竟是只能幹看著! 太陽王畢竟是雄才偉略之輩,一聽到這種可能性,頓時心靈機一動,眼異彩紛呈……這真是運兵的好辦法啊!能不能……能不能和凌嘯利用法奧同盟一樣,自己也利用一下奧斯曼這個表面盟國,以幫助凌嘯運兵到北非,讓他幫自己爭奪西班牙王位呢?……不過前提是得要凌嘯願意幫助自己啊! 想到這裡,太陽王**裸地說道,「殿下,明人不說暗話,殿下你殺死巴伐利亞伯爵,將會引起一場全歐大戰,呵呵,如果,朕幫你兵不血刃地獲取埃及,到時候,你能不能幫助法蘭西這個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兵不血刃地獲取埃及?!凌嘯一下驚呆了……這誘惑真是大啊!英荷等國家不管居心如何叵測,已經基本上同意了自己分裂奧斯曼,現在要是連法國也承認的話,呵呵,埃及,豈不是國際公認的國屬地?法理難得,法理難得啊! 凌嘯猛地一頃上身,兩眼精光閃閃,沉聲問道,「陛下要我怎麼幫?!」 太陽王當即和盤托出了自己地期望,卻把凌嘯聽得一愣……靠!萬里之遙借我**隊參加大戰,太陽王你的這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啊,媽的,不去寫小說真是浪費了人才! 正是因為太過匪夷所思,凌嘯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傢伙了……派兵到萬里之遙親自參與和控制戰爭進程,固然是符合凌嘯要削弱整個歐洲地戰略出發點,但兵者國之大事,先不談其耗費之巨,僅僅是無根據地這一點,就會讓整個遠征軍處處受人掣肘,一個不好,便可能是兵敗辱國的被動局面……誰知道法國人會不會隨著時過境遷而出賣自己,就如同它現在出賣傳統盟國奧斯曼一樣? 誠意!路易十四的誠意有幾何?!埃及的誘惑再大,但重旨在東──南洋──澳大利亞──北美西岸──西伯利亞等能源和礦產重地的凌嘯,卻是能抵擋住住誘惑的!況且其還牽涉到,戰爭爆發後如何與英荷相處才不會影響通商開化大計。所以,凌嘯當然不會輕易表態,首先要做地,就是試探路易的誠意有多大。 於是乎,凌嘯放肆了。 如果說剛才摸王后的手是偷偷摸摸地話,那他現在不太加以掩飾地盯著王后的白爆胸脯。甚至還引頸探頭地追看,就典型地屬於張膽而明目了。但很可惜,太陽王滿臉嘲謔微笑地望著凌嘯,連說話打斷凌嘯無禮的意思都沒有。太陽王不是柯鎮惡那樣地斜視,有些老花眼的他,還不至於看不見凌嘯的放肆,不過大家都是混政治的,太陽王很快就識破了凌嘯的用意,他當然不相信凌嘯會無恥狂妄到上自己的老婆,隧渾然不以為怒。讓凌嘯看個夠。 半晌,太陽王估計凌嘯已經掃瞄完了,方才笑道,「殿下,朕的王后再美。你也得要先告訴朕,幫還是不幫啊?」 凌嘯暗讚一聲路易好修養,也坦然笑道,「我個人當然傾向於幫陛下了,但我國之。此等大事還需康熙皇帝陛下聖裁!罷了,我就趕緊快馬快船地向國內稟報吧!」 即使是一句不瓷實的話,太陽王一聽之下都是驚喜。凌嘯這種國第二決策人不推三阻四,就絕對已經有了八成希望呢!為此,太陽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站起來開懷大笑,而第二個反應,則是高聲大叫道,「來人!馬上安排好維納斯廳,通知所有三十歲以下的法蘭西檯球隊女爵前往,伺候朕與超級KING殿下地檯球晚會!」 王后一見丈夫居然要和凌嘯一起開什麼檯球晚會,頓時心一悲。她知道丈夫的檯球晚會是什麼樣的調調。一面在心腹誹丈夫帶壞小孩,一面卻想起了一個凌嘯才需要考慮的問題,「……殿下,如果康熙皇帝陛下同意了派兵,那、那你如何向幫你運送軍隊的英荷幾國交待呢?」 一句話問出,柯鎮惡和克拉樂全都心大罵王后胸大沒腦……這不是提醒凌嘯自己地難處,給他以後勒索些好處的籌碼嗎?!不過太陽王卻沒有這麼想,他眼精光閃閃地望著凌嘯,畢竟,需要對方誠意的,並不是凌嘯一個人! 凌嘯訝然一笑,盯著王后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脯,一攤手笑道,「西班牙查理陛下不是還在位嗎?太陽王陛下不是保證讓我兵不血刃得到埃及嗎?這就好辦了,等兵到了,本殿下馬上將其解散大部分,然後太陽王陛下把他們歡迎到法蘭西,留學也可、僱傭也可,關我什麼事?!就算到時候你們組建法蘭西僱傭兵團,只要冠以屠神援法志願軍名義,也和本殿下八竿打不著啊!」 「妙!妙啊!」 太陽王夫婦和克拉樂轟然稱妙的時候,柯鎮惡地臉都青了……僱傭?那不是要我法蘭西國庫既出武器糧草,又要發軍餉?!……超級KING,你、你什麼時候肯吃回虧啊! 但凌嘯馬上就肯吃虧了,他願意熬通宵地陪太陽王打檯球了。 凡爾賽的維納斯廳,是太陽王的專用休閒場所。這裡有一張巨大地精美檯球桌,還有一整套純銀鑄造、精工鏤刻的傢俱,連那碩大的床架,都是銀質的。而巨大的廳,檯球桌前,是三十把類似的婦科診斷椅的銀椅。當三十名年輕美貌的女爵們走進來行禮的時候,凌嘯正撫摸著下巴觀察這些銀椅,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這些椅是用來幹什麼地了。 太陽王哈哈笑道,「看殿下頗為愛慕王后一樣的貴族女,朕決定成全殿下,參加朕平日挑選紅顏知己的自娛方式。來來來,咱們兩個忘年好友,今天來一次檯球大戰!規則就是,朕與你各出五千里弗爾作獎金,女爵們選擇加入你的陣營還是朕的陣營,選擇球號,享受賞金還是懲罰,都自負其責!然後每一盤下來,無論敗者陣營的女爵身份何等高貴、也不管其有婚沒婚,只要是勝者最後一個花球號碼者,就得要脫掉衣物綁坐在這些椅上,接受勝利者陣營的全體觀看……沒上椅過的平分獎金,嘿嘿,上過兩次椅的,就得要任由勝者……為所欲為了!」 凌嘯瞪大眼睛,望著得意得呵呵大笑的路易十四,再看看絕無反感的女爵們,不禁大吃一驚……暈死……老白活了,想不到檯球竟然有這等香艷刺激的玩法?難道……難道未來的第一字母的片看多了會限制人的創意?! 「放心,自負其責嘛,她們即使有丈夫,也絕對不會找你決鬥的……哦,她們也是你所說的志願兵呢!」 太陽王的球竿猛然一擊白球開盤的時候,凌嘯就知道,今晚的自己必將墮落,在集合了博彩、人妻、貴婦、援交、檯球女郎和拘束椅「位一體」的**之下,絕對是會缺乏睡眠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二章 檯球之為誰找樂子?! 「老一定要贏!」 凌嘯見太陽王第一盤就連收三個大花,一面駭然於路易的球技,一面心暗自發狠地這般叫道。他的這個心聲,倒不是完全對淫蕩的檯球賽而發,也是對法國要求國派兵參戰一事。凌嘯不是看不出太陽王想讓國士兵當炮灰,也不是沒有考慮派兵的難度有多大,但他卻非常歡迎來當這樣的炮灰! 眼前的國,最顯現落後,並且終將引起「全面落後」的,無疑是封建的政治體制和理學的思想桎梏。可凌嘯明白,這兩樣,都不是他和康熙兩條漢登高一呼,便能在一潮一夕就可以改變,而是需要外因加內因的衝擊,改良甚至革命,方才可能實現。作為大國。這種前進的趨勢,是歷史規律不可抵擋的必然,但同時,弱肉強食的歷史,卻沒有公平地給予每一個民族以機會。。。。。有多民族來不及發展跡革,。便被外來的打擊和侵略所斷的前進!所以在其先,凌嘯就必須保證,加強國的軍事層面的革新和壯大。。。。君不見,法國落後的君主政體一直待續到十世紀,君不見,德意志,直到曾接見李鴻章的俾斯麥時代,。方才完成真正意義上的統一嗎?它們為何沒被打斷前進的發展道路?還不是有一定強大的力量保家衛國,不被人徹底地壓迫到無法翻身? 二十萬清軍赴歐作戰,無疑是不現實的,但來個五萬上十萬,以目前國的能力還是做得到的。這些將士只要參了與了歐戰,哪怕失敗了,哪怕死得只剩下一萬人回國,那也是意味著一億國人,有萬分之一的國民,有十分之一的軍人,見識過了「漸顯先進」的歐洲是什麼模樣。親身經歷的船堅炮利,火炮火器戰爭的烽火硝煙。。。。凌嘯沒有理由不相信,這,必將掀起**事系統革新的浪潮! 交流和學習親不可恥,何況還牽涉到埃及?所以凌嘯已經決定了要給康熙上奏章,力陳此事之重要性。當然,凌嘯眼前的興趣地交流和學習,還是這場香艷的檯球賽! 「殿下,呵呵。朕只要將這個黑打入,你說。。。。哦,是你的麾下女爵就得要脫衣服了,哈哈,剛才進的十二號,是你陣營是城的最漂亮的呢!」 太陽王得意地敲敲桌沿,哈哈大笑起來。凌嘯定睛一看。也不禁有些愕然。就在凌嘯思緒飄飛到派兵事上的時候,球技不凡的太陽王,竟然連設七入袋,正瞄準了黑球,準備直得不能再直地打向底洞。。。。。。太陽王的得意是有道理的。跑易十四平生最大的休閒就是打BALL,他的球技要歐洲,自稱是老二的話,除了上帝敢稱第一外,就沒有人敢說是老二了。。。。。前來打球的客人,向來只有被了脫的份,沒人有能扒光他陣營任何一女爵的衣服! 但太陽王今天碰到了個變態。 本來,凌嘯是無所謂地,你老路易怎麼贏。脫的都是你法國女貴族的衣服,飽眼福看**的是老,可是,當跑易的「你就」兩個字,讓凌嘯大生鬥志~~龍性荷爾蒙又不光是用來上床地,還是用來給雄性動物爭強好勝的! ~~啪~路易傾盡全力地猛一球桿捅出! 愜!凌嘯凝血壯至腹肌一噴噴吹出! 全廳目瞪口呆。可憐的黑球在直奔袋的途,歪了。。。。。太陽王傻傻地看著滑門而偏的了黑球,再不可思議地瞪著凌嘯敵意揉歪的鼻孔,恨不得一球桿捅過去! 他可以容忍凌嘯對埃及發大瘋。也能容忍凌嘯看他老婆的**,但絕對無法接受一個男人在公平竟賽作弊。。。。。這完全是兩碼事嘛。一個男有的人品如何,就該體現在球品和牌品上啊!路易十四找不到理由指責凌嘯的噴噴,只好不愉地咕噥道:「殿下,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需在打噴地時候,請離球桌遠一點。。。。。。」 但太陽王已經沒有下次了。凌嘯望了一眼路易十四身邊,定睛看看一名顯然身份最高的女公爵,記住了她那酷似王后的容顏,也記住了她的「七號」號碼,但嘿嘿笑地晃桿上桌。 他本來就會玩點斯諾克,何況這原始的花式檯球,加上不必要全然使出的凝備壯,能偶爾提升一下眼力和手感,甫一上手便倍覺輕鬆。那打出去地力道。柔,可以柔到撞落落袋全都聲輕如撫,緩緩行進卻始終停得到位;猛,可以猛到裝的銀質袋框都鏗鏗脆響,以至於女爵們驚叫著想去看有沒有銀屑飛出!沒行到太陽王把眼珠瞪出兩毫米,凌嘯已是啪啪地將所有小花全都捅入袋。。。。。最後那個花球赫然就是七號! 超級KJNG陣營的女爵們歡聲如雷的時候,太陽王怔怔地看著檯球桌面。 直到現在,太陽王才記起來,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早知道凌嘯也有一桿收地本事,就真不改把王后的親妹妹給叫來地,這是他最沉迷又獨享的姐妹花小姨,甚至還為了她和神聖羅馬打了一次「年戰爭」呢! 可是,球技橫掃全歐的路易十四,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人能贏得自己的。。。。願賭服輸,也是太陽王對自己男人魅力的修養要求,他一面阿Q地鄙視凌嘯使詐會長針眼,一面卻只好萬般無奈地對自家的小姨甩甩手「。。。。。琳瑞絲。。。。。脫吧。朕。。。。。朕會幫你把超級KJNG的女爵全部脫光的!」 琳瑞絲這路易的小姨也愣住了,在凡爾賽宮身份殊絕的她,不知道是覺得甚為羞恥,還是為自己終於的機會束椅而興奮,竟是眼有了盈盈的淚光。 然而,色色的男人不同情眼淚!凌嘯抱而立,望著琳瑞絲反手解開胸扣,看著她和王后相像的面龐,心很是愜意。不過,凌嘯畢竟是懂得太陽王面的,所以,在女公爵的**露出後,在她纖細到近乎畸形的細腰露出衙,直到琳瑞絲倍感恥辱地張開渾圓大腿的時候,凌嘯看得血脈賁張,卻避開去捅皮彼此都心知肚明地一層膜,都沒有驚問「她何何如此像王后。」 但不懂事的人出現了。半天沒有見到凌嘯回去的公主們。派來的一個前來對找超親王了,而這個人偏偏是個門衛不會陰攔的女人,黛寧長公主!黛寧被維納斯廳的淫蕩所震驚,自然是情不自禁地驚呼出口,一句話主捅出了那層膜,「天啊,凌嘯你搞什麼鬼?。。。。咿呀!你們.....你們把王后...... 被捅穿的太陽王的凌嘯,一起抱頭彎下腰去,全都感覺到痛苦萬分。 強烈的大國公主情結。激盪著太陽王的心,他迅速擺脫了畢竟不是王后地聯想,猛然起身來,盯著還在驚詫的龍邦長公主,擺了一個自認最迷人的笑窮人。」公主民政,琳瑞絲只是一位女公爵罷。朕和超級KJNG殿下正在玩的,是兩位紳士之間的競技,您想不想參加?「 凌嘯大吃一驚,霍地站起身來,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玩玩罷了,這個女公擺爵又是不真的王后,你路易犯得著邀請我國公主參加?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黛寧這時候已經看出女公爵不是王后。早就被幾個月旅余悶壞了的她,一聽路易十四的彬彬有禮地邀請,當即點頭笑道:「怎麼玩?」 路易十四大喜過望,一屁股將剛要阻止的凌嘯擠得老遠,高嗓闊聲。連珠炮地介紹起規則來了,愣是讓凌嘯的幾聲「姑姑不可」沒有了佬功效。黛寧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聽著,俏麗的嘴角美人酒窩也活了一般,一下就興奮起來。就差點沒有蹦起來做小女孩狀了,「好玩,好玩,本公主參加!: 但太陽王此刻後悔了。他現在一見黛寧地鳳儀如此驚艷支人,聲音又如黃鶯般的悅耳,頓時就七魂飛了魂,甚至都快想到了怎麼和王后離婚上去了,眼不得將凌嘯這唯一的男人趕出維納斯廳。到現在,他才明白到,自己應該阻止黛寧公主參加!。。。。要知道,自己是具有」一桿收」和「點球收」的水平,把黛寧公主放到凌嘯的陣營,自己保證可以不讓黛寧公主脫衣,但是,看黛寧公主這麼喜歡朕的邀請,萬一加入到自己這邊,又萬一凌嘯這則剛才只是碰巧,而不具備「點球收」,一個不小心要他姑姑脫了衣服。。。。。「愛情」是自私的,多不好啊! 一念及此,路易十四便緊張萬分地問道:「美麗的長公殿下,你加入哪邊?」 凌哪當然不知道太陽王心地在自娛自樂地擔心,他正要爆吼一聲,寧可失禮翻臉,也要把心愛的姑姑扯出維納斯廳,卻猛聽黛寧盈盈一笑地說了一句放,頓時就讓兩上男人全都放心,黛寧一蹦起身坐到球桌上,俏艷笑道:「本公主哪邊也不加入!」 凌嘯拍拍猛跳地心窩,路易抹抹額頭不上冷汗,全都後怕和欣慰地點,珠不料,就在這時時,黛寧一把奪過凌嘯的球桿,「本公主要親自上場打球!凌嘯,這一盤你被開除了,把你的女爵全讓給姑姑,然後下一盤,太理王陛下被開報務,你的女爵歸本公主,和凌嘯大戰一場。」 一聽到她這樣的參加法,兩個男人全都大惑不解地傻了,凌嘯心驚姑姑什麼時候學會打如球地時候,路易十四也在駭然。。。。。。國長公主的球技也具有相當實力嗎。。。。。。但是很可惜,黛寧的球技臭的不可聞,十血下來,太陽王次次都輕輕鬆鬆便其戰勝。 路易大搖其頭的時候,凌嘯已經是嘴巴張得老大了,他終於明白了,黛寧為何要不抵抗的了。。。。。黛寧正得意萬分地看著十一個**裸張腿地女爵,魂不守舍得坐立不安,總是假借綁縛之機,上前去對女爵們上下其手。。。。天哪,姑姑,姑姑,你真是。。。。。。 終於,兩輪三十盤打完了,總算成全了黛寧「獨特**」了的凌嘯和太陽王,兩人累得一屁股倒在地上。 凌嘯看著還在與三十名女爵廝的姑姑,揉揉發酸的手,喃喃道:「長見識了,長見識了!聽過點歌,點劇和戰台的,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點球的。。。。。姑姑,你非要把她們每個人全部脫光?」 太陽王畢竟年紀在了,早就不再為凌嘯的變態球技而驚了,他已經被昜變態的嚇住了。 路易耳聽到黛寧的歡聲迴盪,無力一拳擂在凌嘯臂膀上,「咱們。。。。。咱們是在為誰找樂了不可不。。。。。超級,朕算是明白了,你,你帶貴國這極品找公主殿下來,多半,多半是沖瑪麗那英國婆娘複查的,是不是?。。。。。真是啊!太不夠意思了,是的話你也要先給朕通個氣啊,害得朕差點愛上了男心人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三章 檯球之為誰找樂子?! 「老一定要贏!」 凌嘯見太陽王第一盤就連收三個大花,一面駭然於路易的球技,一面心暗自發狠地這般叫道。他的這個心聲,倒不是完全對淫蕩的檯球賽而發,也是對法國要求國派兵參戰一事。凌嘯不是看不出太陽王想讓國士兵當炮灰,也不是沒有考慮過派兵的難度有多大,但他卻非常歡迎來當這樣的炮灰! 眼前的國,最顯現落後、並且終將引起「全面落後」的,無疑是封建的政治體制和理學的思想桎梏。可凌嘯明白,這兩樣,都不是他和康熙兩條漢登高一呼,便能在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而是需要外因加內因的衝擊、改良甚至革命,方才可能實現。作為大國,這種前進的趨勢,是歷史規律不可抵擋的必然,但同時,弱肉強食的歷史,卻沒有公平地給予每一個民族以機會。有很多民族來不及發展變革,便被外來的打擊和侵略所斷了前進!所以在其先,凌嘯就必須保證,加強國的軍事層面的革新和壯大……君不見,法國落後的君主政體一直延續到十世紀,君不見,德意志,直到曾接見李鴻章的俾斯麥時代,方才完成真正意義上的統一嗎?它們為何沒被打斷前進的發展道路?還不是有一定強大的力量保家衛國,不被人徹底地壓迫到無法翻身? 二十萬清軍赴歐作戰。無疑是不現實地,但來個五萬上十萬,以目前國的能力還是做得到的。這些將士只要參與了歐戰,哪怕失敗了,哪怕死得只剩下一萬人回國,那也是意味著一億國人。有萬分之一的國民有十分之一的軍人,見識過了「漸顯先進」的歐洲是什麼模樣,親身經歷了船堅炮利、火炮火器熱兵器戰爭地烽火硝煙……凌嘯沒有理由不相信,這,必將掀起**事系統革新的浪潮! 交流和學習並不可恥,何況還牽涉到埃及?所以凌嘯已經決定了要給康熙上奏章,力陳此事之重要性。當然,凌嘯眼前最有興趣的交流和學習,還是這場香艷的檯球賽! 「殿下,呵呵。朕只要將這個黑打入,你就……哦,是你的麾下女爵就得要脫衣服了,哈哈,剛才進的十二號。是你陣營裡最漂亮的呢!」 太陽王得意地敲敲桌沿,哈哈大笑起來。凌嘯定睛一看,也不禁有些愕然。就在凌嘯思緒飄飛到派兵事上的時候,球技不凡的太陽王,竟然連敲七入袋。正瞄準了黑球,準備直得不能再直地打向底洞呢……太陽王的得意是有道理地,路易十四平生最大的休閒就是打BALL。他的球技在歐洲,自稱是老二的話,除了上帝敢稱第一外,就沒人敢說是老二了……前來打球的客人,向來只有被他脫地份,從沒人能扒光他陣營任何一女爵的衣服! 但太陽王今天碰到了一個變態。 本來,凌嘯是無所謂的,你老路易怎麼贏,脫的都是你法國女貴族的衣服。飽眼福看**地是老,可是,當路易的「你就」兩個字,讓凌嘯大生鬥志──雄性荷爾蒙又不光是用來上床的,還是用來給雄性動物爭強好勝地! ∼∼啪!路易傾盡全力地猛一球桿捅出! ∼∼愜!凌嘯凝血壯至腹肌一噴嚏吹出! 全廳目瞪口呆,可憐的黑球在直奔袋口的途,歪了……太陽王傻傻地看看滑門而偏的黑球,再不可思議地瞪著凌嘯故意揉歪的鼻孔,恨不得一球桿捅過去! 他可以容忍凌嘯對埃及發飆,也能容忍凌嘯看他老婆的**,但絕對無法接受一個男人在fain一PLA(公平競賽)作弊……這完全是兩碼事嘛,一個男人的人品如何,就該體現在球品和牌品上啊!路易十四找不到理由指責凌嘯的噴嚏,遂只好很不愉地咕噥道,「殿下,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需要打噴嚏的時候,請離球桌遠一點……」 但太陽王已經沒有下次了。凌嘯望了一眼路易十四身邊,定睛看看一名顯然身份最高地女公爵,記住了她那酷似王后的容顏,也記住了她的「七號」號碼,便嘿嘿笑地晃桿上桌。 他本來就會玩點斯諾克,何況這原始的花式檯球,加上不必要全然使出的凝血壯,能偶爾提升一下眼力和手感,甫一上手便倍覺輕鬆。那打出去的力道,柔,可以柔到撞落袋全都聲輕如撫,緩緩行進卻始終停得到位;猛,可以猛到裝的銀質袋框都鏗鏗脆響,以至於女爵們驚叫著想去看有沒有銀屑飛出!沒等到太陽王把眼珠瞪出兩毫米,凌嘯已是啪啪啪地將所有小花全都捅入袋……最後那個花球赫然就是七號! 超級KLNG陣營的女爵們歡聲如雷的時候,太陽王怔怔地看著檯球桌面。 直到現在,太陽王才記起來,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早知道凌嘯也有一桿收的本事,就真不改把王后的親妹妹給叫來的,這是他最沉迷又獨享的姐妹花小姨,甚至還為了她和神聖羅馬打了一次「年戰爭」呢! 可是,球技橫掃全歐的路易十四,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人能贏得自己的……願賭服輸,也是太陽王對自己男人魅力的修養要求,他一面阿Q地鄙視凌嘯使詐會長針眼,一面卻只好萬般無奈地對自家小姨甩甩手,「……琳瑞絲……脫吧,朕……朕會幫你把超級KLNG的女爵全部脫光的!」 琳瑞絲這路易地小姨也愣住了。在凡爾賽宮身份殊絕的她,不知道是覺得甚為羞恥,還是為自己終於有機會上拘束椅而興奮,竟是眼夾了盈盈淚光。 然而,色色的男人不同情眼淚!凌嘯抱臂而立,望著琳瑞絲反手解開胸扣。看著她和王后相像的面龐,心很是愜意。不過,凌嘯畢竟是懂得照顧太陽王面的,所以,在女公爵的**露出後,在她纖細到近乎畸形地細腰露出後,直到琳瑞絲倍感恥辱地張開渾圓大腿的時候,凌嘯看得是血脈賁張,卻避開去捅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一層膜,都沒有驚問「她為何如此像王后」。 但不懂事的人出現了。半天沒有見到凌嘯回去的公主們。派來了一個人前來尋找超親王了,而這個人偏偏是個門衛不會阻攔的女人──黛寧長公主!黛寧被維納斯廳的淫蕩所震驚,自然是不情不自禁地驚呼出口,一句話就捅破了那層膜,「天啊!凌嘯你搞什麼鬼?……咿呀!你們……你們把王后……」 被捅穿的太陽王和凌嘯。一起抱頭彎下腰去,全都感覺到痛苦萬分。 強烈的大國公主情結,激盪著太陽王的心,他迅速擺脫了畢竟不是王后地聯想,猛然站起身來。盯著還在驚詫的友邦長公主,擺出了一個自認最迷人的笑容,「公主殿下。琳瑞絲只是一位女公爵罷了。朕和超級KING殿下正在玩的,是兩位紳士之間的競技,您想不想參加?」 凌嘯大吃一驚,霍地站起身來,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玩玩罷了,這個女公爵又不是真地王后,你路易犯得著邀請我國公主參加?!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黛寧這時候已經看出了女公爵不是王后,早就被幾個月旅途悶壞了的她。一聽路易十四彬彬有禮的邀請,當即點頭笑道,「怎麼玩?」 路易十四大喜過望,一屁股將剛要阻止的凌嘯擠得老遠,高嗓闊聲,連珠炮地介紹起規則來了,愣是讓凌嘯的幾聲「姑姑不可」沒有了什麼功效。黛寧地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聽著,俏麗的嘴角美人酒窩也活了一般,一下就興奮起來,就差點沒有蹦起來做小女孩狀了,「好玩,好玩!本公主參加!」 但太陽王此刻後悔了。他現在一見黛寧的鳳儀如此驚艷動人,聲音又如黃鶯般地悅耳,頓時就七魂飛了魂,甚至都快想到了怎麼和王后離婚上去了,恨不得將凌嘯這唯一的男人趕出維納斯廳。到現在,他才明白到,自己應該阻止黛寧公主參加!……要知道,自己是具有「一桿收」和「點球收」的水平,把黛寧公主放到凌嘯的陣營,自己保證可以不讓黛寧公主脫衣,但是,看黛寧公主這麼喜歡朕的邀請,萬一加入到自己這邊,又萬一凌嘯這廝剛才只是碰巧,而不具備「點球收」,一個不小心要他姑姑脫了衣服……「愛情」是自私的,多不好啊! 一念及此,路易十四便緊張萬分地問道,「美麗的長公主殿下,你加入哪邊?」 凌嘯當然不知道太陽王心地在自娛自樂地擔心,他正要爆吼一聲,寧可失禮翻臉,也要把心愛的姑姑扯出維納斯廳,卻猛聽黛寧盈盈一笑地說了一句話,頓時就讓兩個男人全都放心了,黛寧一蹦起身坐到球桌上,俏艷笑道,「本公主哪邊也不加入!」 凌嘯拍拍猛跳的心窩,路易抹抹額頭地冷汗,全都後怕和欣慰地點頭,殊不料,就在這時候,黛寧一把奪過凌嘯的球桿,「本公主要親自上場打球!凌嘯,這一盤你被開除了,把你的女爵全讓給姑姑!然後下一盤,太陽王陛下被開除,你的女爵歸本公主,和凌嘯大戰一場。」 一聽她是這樣的參加法,兩個男人全都大惑不解地傻了,凌嘯心驚姑姑什麼時候學會打檯球的時候,路易十四也在駭然……國長公主的球技也具有相當實力嗎?……但是很可惜,黛寧的球技臭不可聞,十盤下來,太陽王次次都輕輕鬆鬆便將其戰勝。 路易大搖其頭的時候,凌嘯已經是嘴巴張得老大了,他終於明白了,黛寧為何要不抵抗了……黛寧正得意萬分地看著十一個**裸張腿的女爵,魂不守舍得坐立不安,總是假借綁縛之機,上前去對女爵們上下其手……天哪,姑姑,姑姑,你真是……! 終於,兩輪三十盤打完了,總算成全黛寧「獨特**」了的凌嘯和太陽王,兩人累得一屁股倒在地上。 凌嘯看著還在與三十名女爵廝混的姑姑,揉揉發酸的手,喃喃道,「長見識了,長見識了!聽過點歌點劇和點台的,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點球的……姑姑,你非要把她們每個人全部脫光?」 太陽王畢竟年紀大了,早就不再為凌嘯的變態球技而驚了,他已經被更變態的嚇住了。 路易耳聽著黛寧的歡聲迴盪,無力一拳擂在凌嘯臂膀上,「咱們……咱們是在為誰找樂啊?……超級,朕算是明白了,你、你帶貴國這極品長公主殿下來,多半、多半是沖瑪麗那英國婆娘去的,是不是?……真是啊?!太不夠意思了,是的話你也要先給朕通個氣啊,害得朕差點就愛上男心人了!!!」 「……」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三章(正)沒有最只有更! 該做正事了! 聽太陽王提及英國的瑪麗女王,凌嘯暗歎一聲,深深慚愧於自己的一夜荒唐。是啊,現在的凌嘯已再不能體會得到,出國遊玩的公費和自費間區別,如果身為國人這一點血統,都還不能讓他有主人翁精神的話,那麼,超親王的頂級爵位和第二位的極人權力,該足夠他把國事當家事了吧!英國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發展著,它將會在兩年後的西班牙王位大戰,奪取到大量西班牙和法國的海外殖民地,跨出日不落帝國的關鍵一步!法國再怎麼壯大,也只喜歡歐洲的三分田,不是自己的主要敵人。而**霏霏的凡爾賽宮,再怎麼樣有吸引不純潔男人的魔力,但梁園雖好,終非故鄉,凌嘯無論如何也都忘不了萬里之外的家國。 於是,凌嘯點點頭,振臂站起身,欣賞一眼多達三十多的裸女爵們,對差點愛上姑姑的太陽王笑道,「陛下,我對瑪麗女王和英國是非常尊重和友好的,甚至不排除和英國締結友好條約。所以,陛下的這句話,我是不承認點過頭的!」 歷經滄桑的太陽王,已是在一愣之後,聽出來了凌嘯的暗示:點不點頭是一回事,承不承認點過頭又是另外一回事。路易鬼精的人,自然明白凌嘯代表國政府的立場,就是擺明了要兩面混水摸魚,而偏偏,「動心忍性」往往是偉人們地共通特質。路易也能理解,只要法間暗結了鐵盟,一個兩面都吃得開的國,會更有利於即將開戰的局勢,至少,會在獲取情報途徑這一方面有益於法國。 正因有鑒於此。路易十四也不強求凌嘯和英國鬧翻,遂會心地一笑,正色道,「殿下,天也快要亮了,咱們先去各自休息,下午,下午吧,讓你的隨員和朕的財政總監先進行預先洽談吧……哦,請你務必在睡覺前。別忘了給康熙陛下去一封請示信,派兵事宜可需要盡快敲定,不然時間拖久了,朕擔心奧斯曼就先找上凡爾賽來了!」 凌嘯點頭一躬身,便過去拉著意猶未盡的黛寧。離開了維納斯廳。望著他們姑侄地背影,尤其是黛寧那一步三回頭的不捨,太陽王忽地對琳瑞絲女公爵歎道,「親愛的,朕越來越忌憚他了!」 淚眼婆娑的琳瑞絲。正在氣急敗壞穿衣服,聞言不禁怔了一下,片刻就即怒道。「陛下,一個不知道進退的狂妄男人,您用得著忌憚?超級KING看見我長得像姐姐,便故意逼迫我脫掉衣服受辱,凌辱的是我,意淫的確實姐姐,是法蘭西王國的王后啊,陛下您就看不出來嗎?您就能容忍這該上斷頭台的欺侮行徑?!」 「忌憚!當然忌憚!」 太陽王眼也是怒火熊熊,卻一把扯開自己的王袍。突然暴怒地抓住下體,悶聲道,「看到沒有,不用海狗油,朕就沒翹起來,直到現在都沒翹起來,是想翹不能罷了!但你並不知道,超級KING年輕,他翹過,卻一談正事便恢復如常!試問,年富力強地男人,能控制情感和**的男人,而且身居龐大帝國要職的男人,朕如何不忌憚?!」 琳瑞絲哪裡能理解男人間的這種憑貨判斷,正想細問,卻只見太陽王聲聲沉痛地吼道,「你以為朕不怒他羞辱於朕?你以為朕不知道這行徑該上斷頭台?哪怕是教皇PAPA,倘使敢這樣羞辱朕,朕也毫不猶豫地殺了!……可你知不知道,朕當時什麼都想過了,鬱悶、憤怒、羞恥、找洞鑽,可就偏偏沒有興起過殺掉他的念頭!」 這聲怒吼和狂悖之言,嚇得女爵們全都躬身逃出,就留下琳瑞絲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一時間,維納斯廳寂靜一片,但路易十四卻沒有發洩完,他一把捏住孽根,死命一掐,卻在琳瑞絲地驚駭,自己吃痛地放開了手,悲聲道,「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凌嘯……好會瞅準嚴峻的形勢漁利!即便是昨晚,他倘使敢這麼對朕,朕也宰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朕今天聽了他的計謀,就不敢了。朕可以不覬覦他的狗屁貿易,也可以不覬覦他的狗屁訂單,但朕畏懼於,國蝗蟲般地陸軍與英荷海軍的結盟,不敢殺比朕年輕的凌嘯……人可以殺掉,但謀略卻殺不掉,他地背後,還有個也比朕年輕得多的康熙皇帝呢!」 聽著老男人的暮年心曲,琳瑞絲驚呆了。她總覺得國王似乎言過其實了,但不知道是該安慰,還是該同情這曾經不可一世的太陽王之時,厄運來臨了。 還沒有老到日暮西山地步的太陽王,鏗地一聲拔出了佩劍,「親愛的,朕和這個國家,曾經為你爭取帕拉亭選侯繼承權,打了年的仗,犧牲達到兩萬將士,還被迫割讓了洛林公國。現在,到你給朕、給這個國家回報的時候了!兩條路,一條,是現在聽了朕的心聲後被朕殺掉;一條,是設千方想百計討黛寧長公主地歡心,去做黛寧的僕人,為法蘭西套取情報!」 「啊?」琳瑞絲大驚失色,在寒光閃閃的劍鋒前,這才明白路易十四何止是言過其實,分明就是在做戲索取戰爭回報,以逼迫自己這公爵之尊的小姨去當暗諜,而且還得要在姐姐面前裝作是心甘情願的那種呢! 嚶嚶的哭泣聲,太陽王冷冰冰地丟下了一番話,「要怪,就得要怪你長得太像王后了,太讓她們有接受的興趣了……意淫,哼,你嫁給誰,誰都會意淫朕的王后。既然終究免不了,還不如為法蘭西做點事,朕心平衡些!」 凌嘯當然不知道太陽王在布棋,他酣睡了一上午之後,便也開始了國手一樣地佈局。 「……互相合資?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啊?」 初次正式的法洽談在即。凌嘯自然是要指導屬下們一番通商的問題了,在講完八百萬醫藥銀採購些什麼方面之後,凌嘯便交待起重大方式原則起來。但包括胤祥兩位皇和戴名世在內,都沒有一個屬下懂得凌嘯的意旨所在,連被凌嘯特邀來的十八行總東蔣靖果,也有些難於理解。 對此,凌嘯難免會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感慨,笑道,「孫兵法所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道德經又雲,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之,必先學之。所以。本王地宗旨,不在乎方式如何,只在乎哪一種能滲透交融得更快!相互投本興業,就是說,我們會對法國國內的一些行業進行投資。賺錢是次要的,鍛煉我們派來的管事人員才是主要的,在實際的經商。深入地瞭解和適應當地的各方面體制,並研究其便捷、合理、優越、先進之處,便於他們回國後,以他山之玉,攻本國之石。這一方法,主要針對英法兩國!」 胤祥似懂非懂地聽了,又問道,「姐夫,你這是說的這投資他們的好處。可他們讓我國商人投本掙他們的錢?」 凌嘯知道亞當斯密地《國富論》還沒面世道,西歐還沒有認識到貿易量、出產量和技術含量才是國富的根本,遂哈哈大笑道,「他們是重商主義,注重重金屬,只要你保證一條,投進來的真金白銀決不帶走,到時候,得到利潤以貨物形式支付,呵呵,太陽王就巴不得多多益善,你把戶部銀全部投進來他都嫌不夠呢!僅此一條,你在談判,就可以掌握到多少主動?呵呵,記住,要趁這個籌碼之機,談妥派留學生計劃、委培技工軍工、礦務技術等事務。」 超親王的話,從他處處吃定洋夷開始,就充滿了無上權威,眾人剛才的擔心不翼而飛,頓時信心十足。老十四尤其興奮地說道,「呵呵,殿下,既然他們是重商主義,鐵定他們是不會向我們投資地,即使他們捨得,恐怕也會開不了口,要我們以金銀支付利潤啊,妙,妙啊,只讓我們知敵,不讓敵人知我!」 妙個屁!凌嘯一下苦笑起來,他來自於不同的時代,當然希望有外資注入了,外資意味的不是錢財,而是比錢財更重要的管理經驗和技術──誰會吃飽了沒事幹,拿個破鐵犁技術去國生產?敢來的,自然是有賣點有內涵地工業品了!──「不,我們許他們帶走真金白銀,並承諾劃定低稅區域,甚至免稅區域,歡迎他們帶著拿的出手的技術去辦廠干作坊!」 眾人全是大吃一驚,幾乎是異口同聲道,「那我國地銀豈不大為減少?」 這也怪不得他們在這方面糊塗,都是儒家重農抑商害的。國幾百上千年來,貿易規模宏大,卻就是少了經濟學家,無論是土豆觀察出來的微觀經濟學,還是財政統計搞出來的宏觀經濟學,都沒有系統總結過。以至於到了清朝,連國家層面都其實是不鼓勵海貿的,死抱著一方天地生萬物,只夠養一方人的笨理,無視、也不研究民間方興未艾的貿易現狀,真不知道是因為愚民需要而愚蠢到了上層,還是因為上層向來重農抑商而愚了全民! 連康熙都需要和凌嘯交流良久才明白,就更別說他們了,凌嘯無可奈何地把眼睛一瞪,懶得照給康熙解釋需顧忌王道顏面的麻煩,盡量通俗地說道,「咱們是對等談判,又不是印度那樣被打開了國門,搞的不公平交易,怕什麼?!銀少了,必定多了更多地貨物,不曉得賣貨物給周邊別國,賺回更多的銀?銀少了,必定咱們的軍艦也多了,軍隊強大了,別人不買,你也可以強迫他們買嘛?再不濟,可以搶銀啊?拳頭硬才是正理!」 道理講到這種**裸的地步,已經夠俗了,再不理解,那就是連人都不配做的了!毒弟畢竟資質出眾,一層薄薄的紙捅開,便豁然開朗地心領神會,甚至還作了理論延伸。 胤祥嘻嘻一笑道:「師傅,弟們懂了。師傅的意思是,咱們以富國為本,強軍為標。先強標以固本,後固本以再強標,週而復始至於最強……哦,不,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老十四則更具體,「嘿嘿,姐夫,一句話,咱們軍隊強大了,就去逼去搶,然後搶了之後,便有財力再搞得更強,然後再去逼再去搶……不僅搶弱國,還要搶強國……搶搶搶!」 皇們剛剛說完,立刻就有人前來請他們去「豐收廳」參加第一輪洽談。沒有硝煙和鮮血的唇槍舌劍即將拉開,身負重任的胤祥兄弟初生牛犢不怕虎,鬥志昂揚地站起身來,向凌嘯一拜,便帶著眾人振臂而去。 他們走了老遠了,凌嘯卻還在咀嚼十三十四的「逼搶論」,總覺得彆扭和熟悉,半晌才領悟過來。暈死,這兩個傢伙著相了,軍國主義呀! 難道和日本開放後走上軍國主義一樣,東方儒學性國家主動求變之初,軍國主義的誕生,是一種宿命?凌嘯漸漸覺得這是宿命了。儒學的「布德四方」「四方來貢」,向來都是「武耀天下」「剝削四方」的遮羞布,恐怕在康熙的心,這也是他的夢想之重吧,甚至,康熙腦深處的軍國思想,就是目前支撐他許凌嘯革新的唯一真正動力!……在這時代,恐怕也唯有統治上層擁有了軍國主義思想,才可能允許國自上而下地改革。 凌嘯很快釋然了,沒有半點想要再糾正皇們的意思。莫說日本挨一棒之後恢復的那麼快,就是人家更恐怖的法西斯德國,也不一樣照樣戰後強國?不過一種思潮罷了,只要軍國主義能允許自己改良社會基礎,那就軍國主義吧,鄧公不是也說,要相信後代們的智慧嘛! 可是,當半天的談判備忘,晚上送達凌嘯面前的時候,凌嘯這才明白了,軍國主義從來都不是日本人的專利,它和殖民主義同父同母,源出一轍! 法國人的通商要求,竟然不滿足於互相合資,而是強烈希望國開江海十五商埠,供他們獨自傾銷工業品! 凌嘯忍不住笑了……既然你們沒有最貪婪,只有更貪婪,那就不要怪我沒有最陰險,只有更陰險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四章 豐收廳中不歉收 十二月的第二天,是個絕對沉悶的陰霾日。 一大清早,凡爾賽宮的天空上就開始飄起了大雪,凜冽的寒風在空曠的花園間呼呼穿梭。可這風寒雪晨,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宮內貴族們的生活,取消了狩獵和室外比賽的貴族們,越發的百無聊賴起來,將會在更多的室內交際活動更加**。朱門酒肉臭,這凡爾賽宮,本就是一個頹廢而荒唐的世界。紙醉金迷和美女如雲的背後,是淘空腰包的銷金窟,也是消磨男人志氣的漩渦,它會讓內心空虛的人更加空虛,讓內心充實的人受到腐蝕! 可惜,能看清楚這一點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凌嘯就是很幸運能看清楚這一點的人。所以,早餐之後的他,無視於沿途衣著暴露的女爵們,帶著一大票隨從官員,向設在豐收廳的談判場所走來。今天,是他親自和太陽王正式晤談的日,為哽在法通商談判之間的重大分歧而來,魂系家國的凌嘯,自然能心無旁騖,視那些搔首弄姿的奶牛們為紅粉骷髏了。 全副武裝的扈從導行在前,一身宮服的鳳公主欣馨、凰公主雅茹在左,禮服后冠的凌琳娜皇后、黛寧長公主在右,簇新蟒袍的兩位皇、英武戎裝的胡濤品於其側,青素布衣的戴名世和蔣靖果緊跟其後,更有大批的部院省司官員烏壓壓地隨行在尾。如眾星捧月一般,簇擁了金絲玉甲黃燦燦地超親王凌嘯。這樣的排場,將寬闊的宮道佔得滿滿的,驚得無論僕人還是貴族,在廊道的紛紛讓道躲避,想出門的趕緊駐足。一個個心都很是驚詫,渾然不解超級KING殿下為何又要擺譜……國風早就風靡全宮了,還有必要這麼幹? 凌嘯卻並不是一個喜歡擺排場地人,他之所以再次拿出陣仗來,是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消息:昨日下午被老十三一口拒絕「開埠」要求後,太陽王,已經使出了一招泰山壓頂:路易十四竟然同意英荷,甚至包括死敵神聖羅馬的使節們,全都列席於這次談判! 知道一些西方史的凌嘯,已經判斷出了路易十四的這一招是什麼意思。 自1670年以來的整個歐洲。其產品都是供不應求,以至於羊毛產品之類的,不管質量如何的次,還沒能下紡車就有商人來收,甚至還出現了期貨的概念。而正是這種供不應求,才促使了工業革命的出現,旨在提高產量的新技術,才會在未來地百年間如雨後春筍。按道理說,這樣的一種供銷形勢。歐洲人應該不會有急於開拓傾銷市場的迫切要求,就更不該逼迫國開放國門供其傾銷的。 但是很可惜,這想法形而上學了!新的經濟理論《國富論》還沒問世。貪婪地歐洲各國,還停留在「物以稀為貴」的理論層次上,在他們看來,如果國也開放,那將會大幅度增加市場的需求,將使得物更為「稀」,從而使得物更為的「貴」,供不應求所產生的附加值利潤,自然會更加地富厚了──這就是說。在市場飽和時候爭奪市場,而不飽和地時候,便努力擴大不飽和狀態,都是為滿足貪婪**的殊途而歸方式罷了! 路易十四就是看到了各國的這種普遍需求,居然想出了邀請大家一起來地招。他一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自己同意他們的要求,二則是想要將凌嘯一軍,如果凌嘯堅持閉關,就讓各國都看一看,其實國對大家的吸引力並不大,以此削弱凌嘯繼續混水摸魚的籌碼! 換了任何一個清朝官員,或許會在這種壓力下低頭,但凌嘯是什麼人? 他是能把華屈辱史倒背如流的人,也是深知國目前還是小農經濟為主的人,也是明白開埠含義的人!儘管他知道清朝前都是順差,但那是鎖國政策、缺乏工業基礎的唯一好處,自己就要打破鎖國了,同時也會誕生出對工業品需求的需求鏈……簽下這樣地條約,那幾百年之後的史書上,他超親王凌嘯,即使不是「天下第一賣國賊」,也將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開放的步驟和主動,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凌嘯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排場。也許,這在其他人眼,是自欺欺人的擺譜,是色厲內荏的夜郎自大,但對凌嘯來說,所有排場是給他自己一個人看的,是他提醒自己,勿忘超親王三個字,代表著國家民族最前沿最深遠利益,從而無論各國怎麼威逼利誘,也要堅守立場、堅負責任的一種方式! 他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 醜媳婦總歸要見公婆的,虛幻神話終究會破滅! 從談判開始具體進行的那一天起,從十三皇提出各項要求開始,國和超級KLNG,就開始褪下了神秘的蔓紗,雖然還有些隱隱約約,但聰明人,卻已經能在管窺發現──超級KING和他的祖國,並不是想像的高不可攀和高度明! 路易十四就是這樣的聰明人。一夜之間,他對國使節團的態度,今天已經發生了重大改變! ****** 昨晚。 並不是傻人的路易十四,在接到柯鎮惡的初談備忘之後,僅僅是瀏覽了十來條,就已經敏銳地發現了一點……國人為什麼要開礦、冶鋼、軍工、造船甚至紡織等各方面的技術和設備?難道……是他們在這些方面也不過如此?一個國家,倘使這些方面不怎麼樣的話。那其他方面又能強盛得到哪裡去?!路易十四當即傻眼了,甚至有了上當受騙地憤怒,在國王套房內咆哮起來,「超級KLNG,朕和你沒完!」 這聲咆哮,讓柯鎮惡很不能理解。畢竟。作為理財大臣,從來都比有浪漫情懷的國王要理智的多,而且常年數字生涯的磋磨,早就讓他沒有太陽王的勃發情感,也沒有暮年雄主的急躁心,勸道,「陛下?……您為何要與超級KING沒完?……從接待使節團地初衷來說,歐貿易規模,有數據擺在那裡,不容小覷啊!再說了。國家間本就是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國即便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就算他們這些基礎方面有些薄弱。只要法能保持友好的關係,咱們幫他們發展好了,不也是一東一西的強大聯盟嗎?您何必如此怨念呢?」 「怨念?!」路易十四怒不可遏地將備忘錄砸向柯鎮惡。 「你說得好,朕就是有怨念!虧朕如此對國寄予了厚望,萬里之遙地把他們免費接來。把國當成是可以引為奧援的國家,還百般為國造勢,百般忍讓超級KlNG。一下……一下他們就露出了馬腳?柯卿,你可知道朕的期望曾經有多大嗎?你可知道朕現在的失望有多大?……不是金剛石,就不要劃玻璃啊,你凌嘯對朕坦誠一點不好嗎?」 柯鎮惡能理解太陽王的個人情感,但他卻沒有對國失望過,至少財政會議沒有失望,亢聲道,「陛下,臣僕只知道一點。誠意方面,八百萬兩白銀訂單給了我法蘭西,這不是誠意是什麼?莫說超級KING沒有在薄弱面藏拙,就算是藏拙,也是人之常情。難道您會告訴超級KLNG,說我們法蘭西已經欠國債二十億里弗爾嗎?!」 (約合十四億兩白銀,呵呵,能借到錢也是本事,國的君王沒有這麼會忽的。這就是窮兵黷武地下場,路易十四死時,國債達到十七億兩白銀呢,最後只好以浮雲、加稅、貶值貨幣等無恥方式慢慢搞國家級賴帳,導致最終的大革命。) 太陽王一下怔住了,呆立半晌,便已經想清楚自己為何發這麼大的火。捫胸自問內心深處,路易十四知道,這憤怒,還是早上對凌嘯忌憚情緒的延續。路易十四慢慢地蔫了,說了一句超級廢話,「朕又不是弱智,告訴凌嘯說朕的王國欠債這麼多,他早嚇跑了!」 柯鎮惡見國王平息了怒火,便笑著問出了關鍵,「陛下,如何讓國開埠才是根本,惠及孫後代啊。臣僕請您指示!」 「放心!對超級KING,朕還是有辦法地!」路易畢竟是霸主型人物,片刻就想好了。 ****** 所以,當凌嘯今天上午出現在「豐收廳」之前,雙方就開始了彼此之間鬥爭。 「殿下早,請坐。」一看凌嘯等人正裝進入,往日必定一蹦而起迎接凌嘯的太陽王,今天卻連手臂都沒有抬一下,大刺刺地坐著,既沒有給凌嘯一個笑顏如花,也沒有擺出一副死人臉,以暗示凌嘯自己已經瞧不起國了。 凌嘯暗笑一聲,不計較太陽王的前恭後倨,也不去揣測他是否心後悔上了當,更不去管先前埃及的協議還有效否,灑脫地一擺衣袖徑直坐了,等候著路易十四的擺擂。路易十四沒有國官場上地那種寒暄,**裸地一指各國時節,開門見山地微笑道,「殿下,朕和法蘭西王國,一直是歐洲的領頭人,講究光明磊落。今天之所以不顧雙邊談判的禮節,讓各國都來列席,其實是僅僅希望他們來作個證明。希望殿下你能明白,請求貴國開埠,乃是任何一個通商國家最基本地要求,是合理慣例!這一點,眾位使節證明之後,便會離開會場的,不影響我們雙邊的談判。」 路易十四一言既出,眾使節紛紛點頭,雖然都沒有出聲,立場卻表明得很是清楚。凌嘯默默地數了一下包括俄羅斯和丹麥在內的七國使節,嘿嘿一笑。一、二……七、八!老不懂嗎,要你們來證明? 心聯想起八國聯軍地他。犀利地一句話,如同漏風巴掌向太陽王搧去,「陛下的意思,莫非是無論親疏敵友,國全應該開埠讓他們進入?」 太陽王大驚失色。他沒有想到,凌嘯竟然無視使節們「僅僅證明國際慣例」的作用。一下把自己的用意給偷換了概念,牽扯進什麼敵我親疏的問題進來……都能進入到國所開地商埠,那我法國還能佔得了多少利益?!他還以為凌嘯地法語不行,沒完全懂得自己的意思,正要告訴他也分親疏敵友限制進入與否的時候,凌嘯卻斬釘截鐵地對使節們說道,「對不起各位,在我國康熙陛下、本殿下、兩位皇殿下還活著的時候,各國想進入國,唯一的途徑就是。前往國合資。親和友,會享受到低稅甚至免稅!就這麼簡單,你們可以退席了。」 一聽凌嘯當眾把話咬得這麼死,完全不顧及國際慣例,路易的心猛然一痛。他知道。油鹽不進的凌嘯已經看穿了自己的威脅之一,竟然搶先就自絕於各國,擺明了公然向大家宣示:國就這樣,有沒有吸引力,你們自己看著辦! 太陽王也是有忍耐限度有氣節有尊嚴的國王。一僵如此之下,哪裡還忍得住火氣直飆?要不是心對國陸軍的戰力還抱有一絲希望,他恐怕就要當場翻臉了。但他身邊有地還能忍耐的人。在各國使節各懷心思地離開之後,柯鎮惡笑道,「殿下,合資之事,咱們又都從沒有做過,您如何能夠保障到我們能掙到錢?」 沒了外人,凌嘯忽地換了一副嘴臉,對太陽王和柯鎮惡展顏一笑,「陛下。總監先生,對盟國,我們向來是會盡力支持的。減免稅倘若還不夠,難道大規模的國家採購,還不夠嗎?」 國家採購?新名詞耶!太陽王和柯鎮惡齊齊向前猛一傾身,這一傾身,就在凌嘯的解釋再也沒有能夠直起腰桿過。 凌嘯笑道,「咱們兩國之間,就從輕工、軍工、造船三大產業開始合作,只要你們在這三方面確實有好產品和技術,我國朝廷保證後兩樣產品地定額採購。至於各類輕工嘛,紡織、化工和玻璃三樣我們限制,其餘的,我們下定包銷!」 柯鎮惡大駭於凌嘯的大包大攬,只曉得驚喜地點頭,他卻全然沒有理解到,凌嘯為何要這麼幹。 只有凌嘯明白,之所以大包大攬一切產品,那是因為他已徹徹底底地接受了「軍國主義」的宿命。反正合資的行業特定,法國剝削厲害不到哪裡去,軍工造船等方面,自造地摸索成本也未必低,又能帶動各方面的技術和業態發展,利大於弊。至於輕工產品的銷路嘛,國這麼大,多少能消化部分,再說還有十三十四講地,搶和逼啊,回去就搶奪殖民地去! 路易十四怔怔地望著凌嘯,心忽然平衡了許多。 豐收廳的談判,好歹沒有歉收啊!雖然要求開埠初衷沒有達到,雖然凌嘯的底線還是合資,但有了這個政府採購和包銷計劃,面上光鮮了不少,風險上更是小了很多。遂猛地一拍大腿,有些赧顏地對凌嘯笑道,「殿下,朕……朕……唉罷了,細務他們去談,走,朕與你打球去!」 凌嘯一面點頭,一面心冷笑太陽王雷聲大雨點小,享受著還沒有淪落到可憐清末的那種幸運,凌嘯暗笑,「慢慢歡喜吧……別以為得了太多便宜,軍工和造船之類的,我們本就需要。想賺輕工產品方面的錢,先問問你法國有多少錢投資再說吧?負債纍纍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呢!」 但還沒有到達維納斯廳,太陽王終於醒悟過來,提出了一件讓凌嘯曾經擔心,但現在又怦然心動的事情,「殿下,能不能貸點款給我國?」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 借錢,凌嘯颯然止步,停在維納斯廳的門口,默然地望著太陽王,一直望到路易十四臉都紅了,他都沒有吭過一聲。 這是太陽王第一次開口貸款。路易也是人,尋常人借錢時候的那種羞於啟齒,太陽王也一樣的有,甚至因為他是國王而更加的羞憤,深悔自己的輕易開口,暴露了法國國庫空虛的若干訊息。但他選擇這時候向超級King開口,卻也不是完全的尾浪。一方面,他得要衡量一下這個盟友究竟財力如何,而另外一方面,則是太陽王已經充分意識到反法同盟的強大。若是像以往那般覬覦個小國家,英荷或許不管,但這一次自己要圖謀的,是整個西班牙和其廣袤殖民地,事關各國百年發展大計,人家能和自己善罷甘休?這一次大戰,必將曠日持久,也將糜費無數,萬一國真的有些閒錢,不乘剛剛人家沒答應自己開埠要求的時候提出,難道等盟友這可能有「歉疚」心態的時機過去後再提? 不曾想,超級King表現得很「不爽快」,路易漸漸忍受不住,心滾滾地揣測,國到底是沒有錢,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歉疚心態? 凌嘯有個屁的歉疚心,他是在心反覆掂量著法國借貸的可行性。歷史上的西班牙王位大戰,法國輸了,雖然得到了西班牙王位,卻既不能合併法西兩國,還損失了法國海外殖民地無數,一跟頭跌到拿破侖時代方才改觀,貸款給太陽王,那是十足的一個霉莊!但歷史已經面目全非。此刻的歷史,將由凌嘯和西歐眾王們共同書寫,險也罷,穩也罷。風險和利益永遠成正比的道理卻絕不會變,只是看凌嘯敢不敢賭這一把! 國百廢待興,要用錢地地方也很多,但後知三百年的凌嘯,深知現在的歐洲就是華未來的死敵。。。這壯己和弱敵,都是博弈地一而二、二而一的兩個方面,該出手的時候,凌嘯決不反對讓這場大仗打上一百年。 「陛下,不知道陛下想要貸款幾何,又以什麼作為抵押?」凌嘯終於在太陽王呈現豬肝臉的時候。笑意盎然地問道。 咿?超級King還是有歉疚心態的。太陽王大喜,一個指頭橫出來,「殿下。不多,法蘭西王國希望能向貴國貸款一千萬盎司白銀,就以埃及以東所有貿易據點為抵押如何?」 果真是欠債十幾億的人,出口不凡,獅大張口。太陽王一言既出,凌嘯馬上摀住肚大笑起來,徹底打消了國庫給法國貸款的事情。偌大的美國阿拉斯加,日後才不過七百二十萬美元,現在自己去佔領,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呢,犯得著又借出巨款,又幫法國火取栗?!他笑道,「一千萬兩白銀?陛下可真是說笑了,這銀雖是不多,但陛下可知道。這一千萬兩白銀,馬上就能橫起一支龐大的主力遠洋艦隊,假以時日和英荷的印度洋海軍決戰都有一戰之力。。。。。陛下果真想要借貸如此一大筆銀?」 「。。」 太陽王地臉再紅一層。銀是要多了一點,抵押品也是少了一點,但現在的太陽王能押出的殖民地,也只有這印度方面地據點是國能夠夠到的啊,其他的,像美洲方面,就算送給國他們也拿不到啊!路易正想從戰略結盟的高度,對凌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料凌嘯卻是一擺手,笑道,「貴我兩國重的是友誼,抵押品嘛,就依著陛下吧。銀最多三百萬盎司,年息最少三十分!陛下看成不成?」 但凌嘯完全不是徵詢路易地態度,卻搶先就進了維納斯廳,留下太陽王倒吸一口冷氣,楞在那裡。高利貸啊!回想起了凌嘯屢次提到的《威尼斯商人》,以至於,太陽王一跟進來就嚷道,「夏洛克。。。。不,殿下,朕想好了,貴國還是向我們增加一千萬盎司白銀的採購好了。。。。三十分地利息,實在不是我們所能承擔得起的!」 凌嘯一面暗笑他上路,一面心知法國是真的有難處,如果最後戰敗了,便宜英國當日不落帝國,也不合著國的利益,便操起球桿目視姍姍而來的女爵們,沉靜萬分地說道,「陛下,八百萬兩的國家採購已經夠多了,恕本殿下再也給不了一分!不過,到時候如若真的開戰,我超級King個人以王號承諾,會資助陛下至少五百萬盎司白銀!」 「真的?!」太陽王不相信了,眼睛死死地盯住耍闊氣的凌嘯。但凌嘯卻已經懶得再和他扯淡,一桿捅了出去炸開了球,笑道,「這是本殿下地承諾,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陛下請千萬別用,因為,這是需要有巨大回報的!」 路易十四這才信了,暗罵一聲這廝狡猾,心卻是憂喜參半的,他雖明知到時候的超級King定會坐地起價,不知道會索要些什麼,但畢竟有了一層資金上的保障,用到那真正緊要的時分,也算是一種安慰。想到這裡,路易十四不問凌嘯個人哪來幾百萬兩銀,也不打聽凌嘯可能會開的條件,盯著凌嘯已經打開的球檯,笑道,「朕不畏懼打仗,但朕畏懼和勢均力敵者打球,乾脆,朕讓她們全給脫了,省得長公主又聞訊而來,到時候白忙一場!」 一時間,沒等凌嘯表示反對,場面宏大的性賄賂就拉開了帷幕,三十多名女爵,全都**相見,圍著凌嘯和路易兩人搔首弄姿,這AV才可能見到的情形,著實把凌嘯驚了一下,腳步當地就退了三步。。。。他一大好男兒,受此強烈刺激,心焉能還把持,但梅毒橫行的時代。一不怕美女脫,二不怕美女多,就怕美女是**! 太陽王大惑不解,在他的印象。凌嘯不該是這樣的君啊,正待詳問,卻只見凌嘯已是一掌推開連綿群峰,卻在群女爵地緊逼,又再退三步。路易十四終了忍不住了,啞然問道,「殿下,莫非你怕女人們吃了你不成?」 凌嘯搖搖頭,強自道,「上次我旅途無聊。看了一部節欲之書,書說女人倘使縱慾過度容易早衰,男人縱慾過度則容易猝死。所以本殿下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 「從今以後不玩女人了?」太陽王聽其言,觀其行,頓時肅然起敬。 「從今以後不看那本書了!」凌嘯再退三步,卻仍鴨死了嘴殼硬。 眾皆愕然。。。 太陽王眼猛地精光一閃,凝視著凌嘯高聳之處。超級King都已經暗示到生死上面了,路易十四再不濟,也不會不若有所思!暗道一聲王者同其好。尊者同其懼,太陽王當即闊笑一聲,拍手示意眾女爵退下,笑道,「殿下以日後雪送炭相承諾,朕無以為報,你隨朕來!」 這一隨他去,卻足足讓凌嘯跟太陽王走了小半個時辰,方才來到凡爾賽花圓的最西端一廢棄馬術場邊。太陽王堅持不肯騎馬前來。讓凌嘯萬般不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一點,路易十四要帶他來的這個地方,絕對是機密的機密。 馬術場早已荒廢地牛欄,現在倒成了住人的屋,皚皚白雪顯得很是幽暗破爛,卻是整整駐紮了一排近衛軍,荷槍實彈地戒備著周圍的一切。見是國王到來,當即就有一個軍官上前來行禮,但卻絕對不解佩劍不離槍柄,渾然不是平常該有的禮節。凌嘯還在愣怔,只聽那路易十四峻然吩咐道「帶出來」。 叮叮噹噹的鐐銬互碰聲,近衛軍很快就把路易十四要求帶上來的帶來了。凌嘯定睛一看,卻赫然是個囚犯,赫然是個蒙著鐵面具的囚犯,赫然是身邊有兩名士兵死死用槍口抵住脊背、膽敢取下面具就槍殺之的鐵面具囚犯-要不是凌嘯的修養功夫好,他鐵定會一蹦三尺高——大仲馬的鐵面人?!路易十四地孿生兄弟?!但這位顯然不是鼎鼎大名的鐵面人,傲然挺立的蓓蕾,盈手可握地細腰,潔白無骨的纖手,都顯示了這是位女人。。。決不是那位關在巴士底監獄的鐵面人,最多只能稱之為鐵面女! 君主和囚徒見面,本該是有很多種可能,但路易十四卻表現出了最不可思議的一種可能。他忽然長歎一聲,老淚闌珊地對鐵面女道,「。。安琪兒,爺爺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放不放棄胡格諾派新教信仰,當一個老老實實的天主教公主?」 爺爺?凌嘯大吃一驚,茫然地目光注視著那身材妖嬈至極的鐵面女,心頓時明白了,這恐怕就是法國版的宗室終生圈禁制度了,只是。。。。只是路易十四地孫女,年紀絕對應該不大,而路易十四現在還在流淚,顯然是心疼這個小公主的,怎麼狠心下毒手圈禁小公主?難道最為無情又天家?! 鐵面女卻不管凌嘯吃驚不吃驚,視野受限的她,靜靜地望著所謂的爺爺,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道,「爺爺。。。安琪兒已經是一個孤兒了,多年來都是在主庇護下才求得心內的平衡,又蒙胡格諾派奉我為法蘭西國教領袖,信仰絕對不會改變!。。。。自您楓丹白露赦令一出,我就該是被處死的人了,等孫女哪一天倦了,我就脫下面具,上天堂去侍奉我仁慈的主。」 路易十四淚流更甚,顯然他不是完全無情之人,但痛苦地眼色一閃即逝,更顯示他即使對安琪兒有親情,也深不到哪裡去,一甩長袖指著凌嘯道,「朕丟不起孫女是新教領袖的臉,也不忍心殺掉親生孫女,所以,朕決定,將你送給國的超級King。從今以後,你隨他去遙遠地東方吧。。。你再也不是我波旁王朝的成員,你和你的教徒,再也不許踏上我法蘭西的土地,更不許以你人人都認得的面孔出現在歐洲,就算是離開歐洲前,也不許脫下,否則朕就算是割讓科西嘉島,也要將你抓回殺死!」 安琪兒這才轉過鐵頭,從眼洞望向超級King。 凌嘯卻已經癡了。他漸漸想起來了,赫赫有名的楓丹白露令,正是這路易十四在十幾年前頒發的,用以排斥所謂的新教教徒,但卻殊不知新教徒們全是富有的手工藝商人,他們逃亡到英國荷蘭之後,帶去了大量的財富和技術,使得如日天的法國霸業,自此日薄西山呢!想不到。。。想不到路易十四的孫女,竟然是法國新教的領袖,她是娘胎就當領袖的年輕女孩?!想不到,路易十四竟然將此女送給自己。。。。如果安琪兒去英荷幫自己號召法蘭西信徒,那可都是財富和技術啊! 變己國之廢,為盟國之寶,互通彼此有無,兼削敵國既得之利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路易十四顯然已經意識到了楓丹白露令的弊病,但宗教原因卻是決不可能改變的,不過,他的再次神妙出手,不禁讓凌嘯對歐戰的信心,又加了一成。凌嘯笑了,僅盟友有手段這一點,三百萬兩借貸的承諾,就值! 但凌嘯顯然笑得太早了一點。 安琪兒才看了一眼凌嘯的模樣,便猛地一按鐵頭上的按鈕,鐺地一聲,面具彈起。凌嘯剛看清楚這個安琪兒的嬌美容貌,還無法從蒼白的病態容顏上分辨出年齡來,便聽見兩聲燧石輪摩擦之聲。。。。。近衛軍士兵長久習慣性心理使然,就要立刻擊斃敢公然抗?的安琪兒了! 近在咫尺,變起倉促,凌嘯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六章 你陰得過連陰部都沒有了的人 凌嘯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的時候,萬里之外的大清朝乾清宮,有人也在如此。 歷時八個時辰的早朝,時至深夜卻依然沒有結束,疆域龐大的清帝國,正經歷著一場罕見的生死之變。 政治是不流血的戰爭,戰爭是流血的政治!利益,決定了各政治集團的鬥爭,並在不可調和的時候,以最激烈的形式加以衝突。這規律,並不是康熙能以一己之能便可以避免的,但康熙的才能,卻能對衝突的不期而至性,加以未雨綢繆的預測。 自凌嘯去後,深恨羅剎無禮的康熙帝,經過了一系列的調和之舉,以巨大的威望和嫻熟的經驗,將戊寅之變帶來的官場、宮闈、軍隊各方面的混亂之況,漸漸地消彌於無形,利益的再分配,也基本上完成了過渡。於是,他毅然決然地推動了改土歸流,決心對帝國的統一和長治久安威脅最大的蒙古諸王進行了大規模的削落,為即將開展的超越大計做準備。 本來,鳳凰兩旗的設立和內遷、減丁政策改弦更張的懷柔和削弱、朝廷屢次吹風的毛毛雨、優待內遷諸王的厚賞政策、皇太后對朝廷的堅定支持,五管齊下之下,改土歸流,應該是一件水到渠成的易事,但出乎康熙帝和凌嘯預料的事情發生了,改土歸流令還沒有正式下達,不僅蒙古諸王諸部予以強烈不服,串聯和收縮了各部牧民齊聚伊金霍洛旗,祭奠成吉思汗,而且雲、貴、桂、川、湘、鄂省邊陲的大小土司們。也紛紛開始了異動!一時間,各地督撫送往京城的稟報奏章,不約而同地飛往重之重的京師,大江南北。竟成反相燎原之勢,令康熙和滿朝武坐立難安! 紅蠟汩汩,燭光擋不住時光流年,冬雪紛紛,冰稜淋不滅壯思飄搖! 暫緩改土歸流以綏靖招撫,還是力行強推以圖謀帝國一統,便是康熙皇帝召開這次漫長朝會地主要議題。只不過,環視滿朝武,建議緩行者十之**,建議強推者寥寥無幾。這狀況,令康熙皇帝深感孤家寡人,越是心有不服地耗下去。康熙的這種感覺就越深。 老八和老已經結束了送死難皇妃入葬東陵的差事,回到了朝。可即便是他們兩人,總懷有討好康熙以自固的心思,這一次,卻也不敢迎合康熙這父皇了-家國之重與聖眷親疏。就好比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刀兵大亂一起,萬里江山姓不姓愛新覺羅。都還是在鹿死誰手地模稜兩可,由不得他倆不秉持自心,加以殫精竭慮的思考。為此,他們兩人甚至不惜得罪首倡的福建巡撫顧貞觀,和站在顧貞觀背後的凌嘯! 「皇阿瑪,父皇,不可再猶豫了!」 八阿哥見康熙還在盯著殿頂破洞,頓時就急了,猛地磕了幾個響頭。哭訴道,「治大國如烹小鮮,即便除開近在肘腋的蒙古地區不計,便是上述省的土司們,就能夠成了我大清朝的七王之亂啊!試問當日漢人當家的明朝,也僅僅只敢在改土歸流上淺嘗輒止。。。陛下,我滿人不足百萬,如何鎮得住七省烽火狼煙的局面?如何架得住連蒙古鐵盟也反叛的夾擊局面?!皇阿瑪,下詔緩行改土歸流吧,下詔懲治首倡地福建官員吧!當務之急,即便是忠如晁錯,也得要貶斥懲罰,以安撫諸位藩王土王啊!」 八賢王的垂淚頓首之言,立刻就引起了朝臣們的紛紛附和,連上書房地位宰相,點頭的都不乏其人,弄得康熙的心很是為難。老八說得即使千條不對,但有一條是正確的,那就是滿人數量太少,縱然吳三桂叛亂烽火煉獄達十一省,但那時的大清國背後,站著一個號稱鋼鐵同盟地蒙古。。。。現在如果蒙古也反了,腹背受敵的大清朝,可就艱難了。 但康熙也是有盟友的,儘管這盟友一直都沒有說話,儘管這盟友是令康熙感慨萬千地人。 「八阿哥,你昏聵!」 一聲尖利的斥責響起,廢太站起身來,直指自家八弟的鼻樑火道,「八弟,現今形勢,和那漢景帝削落之時代相比,政治形勢和國力積累何其相似,正所謂臥榻之側,豈能容他人酣睡?以皇上之雄才偉略、以父皇之青春鼎盛,此時不做這任艱道難之事,難道留於下代之君主去幹不成?!難道你看不出,皇阿瑪圖的,是我大清千年長治久安之策,正所謂事在人為,大丈夫當此國家不得不做,卻艱難萬分的時候,該出言諫策獻計,或詭道以分化敵叛,或壯哉橫刀立馬,或悶聲張羅後勤,或舉賢以助社稷,怎麼能當袁盎那種諫議殺忠臣的人?怎麼能要有為之君父偃旗息鼓,半途而廢呢?」 媽的,你算狗屁的大丈夫,貼了毛就充公的?老八一看滿臉沾滿虯髯如同張飛地二哥,恨不得上前扯下他的假胡,再一把掏襠看看他是不是也裝了假傢伙。但二阿哥的一番見識之言,卻是讓他心驚不已:二阿哥最是沒本事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長見識了,難道。。。難道他被四哥割掉是非根之後,絕了聲色之**,反倒變得「寧靜以致遠」起來了? 康熙也是懷疑,不知是否「葵花寶典」讓胤礽開了光,「哦」一聲地收回看破洞的目光,笑道,「老二,別來空炮隔靴搔癢,有何諫議真槍實彈地說!」 噗嗤! 阿哥一時收聲不住,對康熙的「老二」、「空炮」、「隔靴搔癢」、「真槍實彈」給逗笑了,剛剛驚覺不妥,卻只見康熙已經勃然大怒,「來人,將失儀的阿哥送宗人府杖責十下,以儆傚尤!」 胤礽低頭深掩仇恨的目光,口卻章法有度地稟報道,「陛下,兒臣以為您正處在天賜良機的關口之上,萬不可因為某些人的昏話而坐失良機!一,政治上,省土司雖與蒙古諸王可能有聯繫,但他們誰都不服誰,連叫做聯盟都還嫌鬆散,就不要談什麼統一的組織和架構了,正是好對付的。二、在軍事上,我們有驍勇之軍,有滿朝武,堪稱佔盡人和。雖然我們和蒙古與土王們相比,地利上略有欠缺,但卻是王師之正名,正當性強著呢!」 廢太果然是監國過的人,教育背景好啊! 老八聽見好多朝臣開始點頭贊同,心吃驚老二的提綱掣領甚是燭見深遠,嫉妒卻不肯落了下風,反駁道,「那天時呢?二哥,蒙古和土王們,是沒有統一首領,但倘使羅剎乘勢攻打我國邊境,那時候咱們內外交困。。。。」 「-嗤!實務,實務啊!八賢王怎麼在這方面卻不賢了?!陛下,天時正在我方呢!八弟難道不知道,一進入月,喜拔你牙和天山以北便要冰封萬里嗎?嘿嘿,羅剎人能選擇冬季開戰,當他們是不怕冷的麼?」 胤礽反唇嗤笑一聲完畢,便極為恭敬地對康熙行了一禮,慢吞吞地說道,「東海戰事已息,朝廷當可調集福建征丁和綠營前往省加以鎮撫各地土王,他們閩人,歷史上就擅長於山地叢林之戰,正是棋逢對手的精銳,加上各地本土軍隊,採取守勢,省之亂縱然生起,也斷然難以成遍地烽煙之勢!同時,寒冬臘月,正是邊疆上最不可能和羅剎作戰的時節,咱們可調集西疆北疆的邊軍回擊,與勤王軍、京畿軍、甘陝軍、滿洲八旗一起,對蒙古諸王可能的反叛,實行迅雷不及掩耳的軍事壓迫,力求在來年四,羅剎遠東解凍之前,將諸王或利誘,或擒拿,或逼迫、或剿滅。然後,咱們再回過頭來,從容應對深山老林的各省土司,以我各省的錢糧兵丁之豐,加以政治上的剿撫並進,完成這一豐功偉績,如探囊取物,縱使塵埃落定需要十數年,也僅僅是費些功夫罷了!」 一言既出,舉殿震驚,連康熙都不禁為之悚然。這些政治和軍事上的分析諫議,一環扣上一環,無論是大勢還是細節,都掌握得入絲入扣,聽此一言,皇帝和武百官都相信,改土歸流必成! 看著沒了「老二」卻更牛的老二,康熙心大為惋惜,一時間淚如雨下,忘記了回應胤礽的諫議,滿心都是傷痛,他都不知道是該痛恨雍正,還是該感謝雍正了。老二啊,早點像今日這般醒事的話,你也不至於落到這地步啊。。。。這是你的命啊,老二,人和什麼相剋不好,偏偏和自己的老二相剋。。。。唉! 正感慨萬千的時候,就只見新任領侍衛內大臣的容若衝進大殿,高聲呼道,「皇上。。。。皇上。。。。超親王和兩位殿下送來了急報!」 康熙猛然跳了起來,急切間裂帛聲起,竟然把黃袍都在龍椅上掛出開了一條口,不等那李德全上前轉呈,康熙已是三步並作兩步地搶到容若面前。 「。。啊?嘿,好傢伙!」康熙才看了幾行,便驚呼起來。 在康熙的驚呼聲之,在老八的滿臉通紅之,胤礽嘿嘿冷笑,心滿是陰狠的惡毒。 「老八,你先別怕,廢我太位的戰端雖是你先挑起的,但太我還沒把你當成第一要殺之人。哼,凌嘯,奪妻奪愛的師傅,我乾清宮一席話,就將你的二十萬征丁綠營瀰散入了省山林,猴年馬月他們才能脫身啊。呵呵,你不是陰嗎?哼,我這連陰部都沒有了,你陰得過我?!」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七章 方興未艾三足鼎 八九密議勘姓名 胤礽的確是夠陰的人。 包括康熙在內,都沒有想到過,他這一招的精妙之處。表面上,廢太幫凌嘯的部屬顧貞觀擋住了問罪之憂,而實際上,廢太卻利用了國家改土歸流的大計,將凌嘯一系的福建兵將,調動權收歸兵部,並打散到了省之地,將久久糾纏於耗時可能達十餘年甚至幾十年的戰鬥,無形大大削弱了西禪寺的軍事實力,不動聲色,堂而皇之得令人難以覺察。而只有胤礽自己才明白,自己到底有沒有後續之奸計! 但是,任何奸計,很多時候都敵不過「聖眷」兩個字,有無陰部,終究不是分清陰險高下的根由。當康熙臉上的皺紋,因為笑容而更加褶皺起來的時候,滿殿宗親勳貴,武百官,全都被一個超級駭人聽聞的消息所震撼。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康熙一揚手的娟帛,狂笑半晌方才宣道,「這是超親王在埃及送來的奏章。呵呵,據超親王和十三十四兩阿哥聯名稟報,前明鄭和船隊所到達的紅海之濱,有個叫埃及的國度,現在則是奧斯曼帝國行省,面積若兩個四川省大,地理位置為歐亞咽喉要地!我華使節團出使借道,和心懷不軌的突厥人打了一仗,大獲全勝,揚我煌煌國威!埃及本地舊王朝,自願脫離突厥人統治,自願奉超親王為救世大宰,自願奉朕為皇帝陛下,自願加入我大清朝治下!」 轟! 片刻的寂靜後是哄然驚歎,百官被這消息震絕當場,眾親王貝勒。呆若木雞於凌嘯空前的狗屎運,而武百官,則嗟然長歎於超親王開疆拓土如過家家。 張廷玉瞠目結舌地望著康熙,再看看望著殿頂破洞嘿嘿而笑的康熙。忽地清明過來,猛然匍匐在地上,高聲呼道,「吾皇在上,萬里之遙,能出使使得遠國來朝回拜,史上已經鮮有,而出使使得遠國納璽歸圖,亙古所未問吶!諸位同僚啊,非英明睿智之五百年一出地聖主。無以用三百年一出之雄王,來來來,為我等有幸目睹這君臣際會的國威昭彰時代。虔誠叩拜吧,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馬蹄袖翻飛如雷,齊齊五體投地下去,山呼萬歲之聲久久不絕。一時間,聲震紫禁城上沉沉夜空!這氣勢,一掃整日苦議的疲頓。一掃歷久不決的煩悶,也一掃改土歸流地刀兵陰霾-大家都明白,這消息一旦明發於天下,當初乾綱獨斷派出凌嘯出使的康熙皇帝,其國內外的聲名,將再次攀上一個高峰,所震懾的,決不僅僅止於朝野官民,也將對想要謀反叛亂的落王土王們。產生強大的心理壓力-即便是胤礽這樣的閹人,也在聲震霄漢的山呼聲感到了心熱如火,彷彿是找到了雄性荷爾蒙的另一個源泉。 山呼聲,康熙猛地轉過身軀,面對著「正大光明」的匾額,心潮澎湃得熱淚長流。凌嘯出現後地點點滴滴、傷傷痛痛、悲悲喜喜、期欺盼盼,一一劃過心頭。忽地,康熙猛然一展雙臂,撐開一輪巨大的圓弧上舉過肩頭,卻決不高過頭頂,猛喝一聲,「超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的山呼聲,卻在這一刻嘎然而止! 千歲千歲千千歲?乾清宮死一般地寂靜,跪在地上的每一個人,心頭都滑過了一個巨大而不安的問號。眾所周知,千歲,乃是皇帝所封郡王以上諸侯的間接稱呼,凌嘯身為超親王,臣下們間接稱呼一聲千歲爺,並不違制,但「千歲千歲千千歲」這七個字,清朝制度,卻絕對只能由儲君太一人所獨享。臣下們若是膽敢喊一聲,不僅為朝制所不容,便是凌嘯本人聽見,恐怕也會把喊者打得滿地找牙!而康熙卻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國家明堂之地,公然喊出了「超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沒人敢問他個「信口雌黃違制」之罪,但卻絕對有「私相授受太」之嫌! 「超親王千歲!」陳敬廷跨前三步,以滄桑聲嗓振臂一呼。張廷玉、王士楨、佟國維、尹泰、李魃等十幾名讀書人緊隨其後,大幅公然削減康熙的倡呼,漸漸地,武官、官、宗親和勳貴全都加入了,連容若也不例外。「五字,山呼匯成了一股洪流,示威一樣,響在了乾清宮大殿之上,也響在康熙皇帝的耳邊。 倒是二阿哥胤礽,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祀,阿哥胤□,十二阿哥胤祹這個成年皇,楞在當場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老是偶然興起,還是真的有私相授受之嫌。 康熙忽地轉了過來,看看群情激昂地臣們,莞爾一笑,「呵呵,也罷,你們的意思朕明白,超親王畢竟不是太,他叫千千歲了,難道太該叫千千歲不成?」 千千歲?魏忠賢呢。。。。老五胤祺頓時趴在地上,悶聲笑得屁股都在篩動,氣得廢太一面心大呼巧合,一面把老五也給恨上了。 康熙卻似沒有看見老五的暗笑,默著面孔道,「廷玉擬旨:改制。本朝既然以立賢為祖制,加以朕決意實行秘密立儲,著刪除《皇典制典》太儀衛諸節,增設領攝政王銜者之儀衛一節,其之山呼,可定為千歲千歲千千歲。欽此。」 張廷玉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康熙再度開口,「再擬旨。超親王凌嘯、怡貝勒胤祥,信貝勒胤褆,三人出使之途張我國威,舉重若輕地攫取埃及一地名義,著賜超親王凌嘯攝政王銜,著冊封胤祥為和碩怡親王,著冊封胤褆為和碩信親王,賞食雙俸。二阿哥胤礽,建言改土歸流事。見識頗有居闊據頂之才,著冊封和碩理然親王,賞食雙俸。福建提督豪成,鎮閩有方,統軍有德,著即日起卸閩督職,加兵部尚書銜,授欽差省經略,剋日覲見,以受領朕關於改土歸流之訓!欽此。」 老八一聽,心嫉妒和警覺大生。不姓愛新覺羅的凌嘯,加不加攝政王虛銜,已經成了廢人的胤礽,當不當和碩親王。他反倒都不擔心,但老十三和老十四兩人,連超五個哥哥。封為起居八座、開府建衙的親王,這就是他八阿哥斷斷不敢小覷地事情了-瞎都看得出來,如果不出意外,皇上心的大位所屬,多半不出兩個遠在萬里之外的弟弟呢! 但老八必須營造一個意外。確保弟弟們只回來了一個! 「皇阿瑪,弟弟們建功於遙遠天涯,兒臣甚為他們感到高興。兒臣建議。立刻派出使者再赴歐洲,將您和朝廷地嘉獎表彰之意,告知三位親王,以慰撫他們地思鄉忠君之情,盼他們接到父兄家國勉勵慰問之意後,再立新功!」 廢太也是失望萬分,已絕嗣的他,活著的希望就是報仇。但康熙任命豪成為改土歸流的省經略,西禪寺依舊兵權未失。對狗屎運好的凌嘯,他卻暫時是無可奈何的。不過此刻一聽老八的建議,對老八的新仇舊恨又湧上心頭,胤礽笑著幫腔道,「是啊,皇阿瑪,千古以來的人騷客,旅途寂歎之詩詞汗牛充棟,可見著實需要主上和親人的慰懷。請皇阿瑪派遣合適人選,此人才情需要有四:,需血親足以布達親情,需年輕足以渡海萬里需幹練足以代表朝廷,需通禮足以有助三王!」 老八氣得是七竅生煙水好陰毒,胤礽啊,陰人啊,你人如其名,活該你沒有陽根!說什麼使者既要是血親,又要年輕力強,還要幹練賢能和通曉禮務?你、你不如直接報上我胤祀地名字,把我發配歐洲算了!葺但建議是他自己提的,老八半點都推托不得,只得一面厚著臉皮絕對不主動請纓,一面等候著康熙的裁決。 康熙心明鏡似地,目光如水地在兩個兒身上流動,忽地一個念頭湧上心尖:好一個類似前明閹黨大戰東林黨的格局,又有平衡可以玩了,加上西禪寺系統的忠君臣權,赫然又是三足成鼎方能立的局面! 「建議得很好。」康熙暗笑一聲,他才不願意把一直鼎腳現在就扳倒呢,裝糊塗地說道,「容若乃太宗之外孫,朕之表弟,曾為南書房教諭,又是凌嘯之族兄,親!三十三而立,堪稱壯年!久在樞機宮掖之側,幹練通禮!就他吧。」 皇帝金口玉言,一錘定音後便宣佈退朝賜宴,以示慶賀。 褲襠都汗濕了的老八,這才和胤礽對視一眼後恨恨領宴,吃了半晌,他都搞不清楚,廢太為何要對自己下手是老二地太位,是被另外一個陰人三阿哥設計搞丟的,老二的是非根,是被另外一個狠人四阿哥活活割掉地,老二的正福晉,是被另外一個毒人超親王生生享受了,權、欲、情三仇,都與自己沒關係啊! 但這個疑問,卻在第二天就被阿哥一語道破。 挨了杖責的胤□一臉頹唐,淚如雨下,「。。。八哥,枉我們苦心經營於奪掉二哥的太位,可剛才你一說他的權欲情三仇,我卻想有種想哭的感覺。。。。。嗚嗚。。。在三方面狠狠打擊二哥的,沒一樣是我們幹的,我們好失敗啊!嗚嗚。。。」 老的嗚咽聲,老八啞口無言,因為自己兩人地確好失敗!半晌,老八才醒神過來,怒道,「老,你別灰心嘛!胤礽人如其名,所以成了陰人,你可別學他,胤□啊胤□,你可別老頹唐啊!咱們留得青山。。。。」 「慢著!慢著!」老猛然狂喝一聲止住老八,眼睛瞪得死圓,眼珠卻泛著恐懼的光,呢喃道,「。。。我的老天爺啊。。。。大哥叫胤褆,擲身死於荒野。。。。二哥叫胤礽,不陰,也得不陰不陽。。。。三哥叫胤祉,老命止步斷難續。。。。四哥叫胤禛,是真龍天,卻又不是真的真字,所以半途被推翻。。。。十弟叫胤我,喊冤說有人陰他啊!八哥。。。。。我們的名字。。。皇阿瑪還說是請高僧早就取好了的。。。。。。我的老天爺啊!」 胤祀大駭地站起身來,脫口而驚道,「你,你注定老容易頹唐。。。。我、我呢,注定是祭祀的禮官。。。還是注定享受祭祀的天?!」 。。。你要是享受後世祭祀的真命天,我這弟弟還頹唐個屁啊! 老心苦笑,面上卻強作振奮,口悶聲道,「八哥當然是真龍天!不過,你命注定有個相剋之人,不除掉他,你就頂多是有兒祭祀,比孤魂野鬼好罷了-老十三他叫胤祥,是我們兄弟,唯一一個音和意,都祥瑞的人!」 「。。。。」胤祀默然良久,長歎一聲,世間事鬼神莫明,天知道該信不該信? 「拿康熙字典來,用密語給十四弟寫封信,托容若公帶去!」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八章 借殿下的球 容若還沒有動身,老八的密信也好,康熙的諭旨也罷,身在法蘭西的凌嘯是自然見不到的。 不過「信」之一字,一意是指望穿秋水的訊息,另一意卻是尾生抱柱的信守。所以,既然安琪兒已經被太陽王送給了自己,加上凌嘯對法蘭西新教徒的期望,凌嘯便對她有一種期望保護之的衝動。近衛軍士兵的燧石輪摩擦聲一響,凌嘯便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凝血壯也在瞬間提升到了極限,潛能勃發,身臻急速,猛然側推了那安琪兒的同時,一記高腿踢向指著她背後的兩支長槍。經驗告訴他,寒冷的天氣,和火石打火機原理相同的燧發式火槍,在心理上長久戒備的士兵手裡,第一次摩擦打著的機率不大,凌嘯賭的就是這個! 砰砰兩聲槍響,凌嘯沒有賭贏。鉛如暴雨梨花一般,打在了凌嘯胸腹上,強大的推力,撞得凌嘯一個趔趄向後倒去,滿眼都是天際飄落的雪花。驚呼聲一聲接一聲,扈從們黃蜂一樣地撲了上來,一時間拔刀出鞘聲響成一片。 老終於彈了!難道被彈打就是這種滋味?凌嘯強忍著胸口和腹部的劇痛,心急躁地狂呼,卻陡覺不對,身上除了捱了撞擊的痛感之外,沒有**撕裂的鑽心痛?凌嘯一個翻身跪伏在地,向身上看去,只見金絲玉甲上的黃玉片,已經有五片綻露隱隱裂紋,顯然就是被鉛所打的,而嵌在甲片間金絲上的黑鉛,顯然也被裡襯的大馬士革鋼板給擋住了-凌嘯大呼菩薩保佑。康熙送地行頭,真的幫他擋住了兩槍! 路易十四急切的呼喚,打斷了凌嘯準備解甲觀看的動作,「殿、殿下!你沒事吧?這是誤會啊!」 凌嘯一回頭。卻被眼前劍拔弩張地場面給嚇了一跳。路易十四已經被自己的扈從圍得看不見身,連唯一露出的一顆腦袋,也是在七八把鋼刀給夾住了脖。扈從們刀劍出鞘手銃上膛,性急的甚至已經掏出了手雷,已然揚著了火褶,和七十名凡爾賽宮的近衛軍侍從對峙著,顯見就是自己一旦有事便大打出手的緊張局面。 爬起身拍拍胸口,凌嘯讚許地看看忠誠的扈從們,口卻連連呵斥他們不得無禮,讓大家趕緊收起刀槍銃雷。笑道,「陛下,的確是誤會。見諒見諒。只是我實在不明白,貴國士兵為何對我的人開槍?」 「殿下你捱了兩槍都沒事?這鎧甲好厲害!」太陽王脫離了刀陣,驚魂未定間,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該生氣,大訝地看著凌嘯那決不冒血的行頭。解釋道,「朕是要把安琪兒送給殿下,可殿下也看到了。還沒有交接,也沒有出歐洲,她就竟敢揭開鐵面具,該殺!士兵們長久所受地訓練,就是要槍殺膽敢取下面具的囚犯。不過,殿下為何會突然。。。突然到了槍口下?」 凌嘯知道他太陽王老眼昏花,沒看清自己的動作,笑了笑,卻不答他。徑直走到被推出老遠地安琪兒身旁,一把將她拉了起來,細細端詳了片刻,安琪兒十五歲的模樣,容貌呈現出一副病態的清秀,卻更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戚容。他直到現在都還在納悶,安琪兒為什麼一看到自己,就義無反顧地揭開面具?但一切都不需要問了,安琪兒到了此時,都不肯給凌嘯一個正面,鐵頭低下望著地面,黯然無語間,晶瑩的淚水連珠兒滴落。凌嘯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這個女孩定也是心傷帝王家地無情,想自毀罷了。 見識過紫禁城骨肉相殘悲劇的凌嘯,對這法國公主的遭遇頗為同情,毫不猶豫地上前,要幫她解開鐵頭皮扣。不料,安琪兒突然像是瘋了一樣,一面軟倒在雪地,對凌嘯拳打腳踢不許他靠近,一面嚎啕大哭起來,哀慟之聲令人聞之惻然,「。。爺爺,你不是號稱太陽王嗎?你不是已經用尼古丁殺了我母親嗎?還送什麼人啊,來下令啊,直接殺了孫女啊!」 見孫女哭喊出凡爾賽宮地隱秘,聯想起剛才又被憤怒的國人刀頂喉頭,太陽王又氣又急,勃然大怒,在原地猛地一旋,路易十四一腳踢起大片雪花。 要不是因為凌嘯在這裡,他只怕馬上就下令了,臨走前,路易冷冷道,「超級King殿下,孫女頑劣叛逆,朕本準備將其囚禁至死,但為了感謝你日後資助的承諾,考慮到此女可能對你們有幫助,方才想送給你的。朕建議殿下還是讓她帶著鐵頭套的好,不要讓她露出真容,否則,朕發現了就殺掉她!」 路易一四怒氣沖沖地去了,安琪兒的哀號卻半天都沒有停止,凌嘯也不阻攔,尋了一塊石頭坐下,心反覆計較太陽王的狠話。他才懶得管凡爾賽的宮帷秘密呢,但這安琪兒作為法蘭西新教徒的領袖,顯然定是承襲了她母親地地位,想那太陽王一面毒死她的母親,一面下了楓丹白露赦令,自然是恨透了她們母女,自己該如何保證安琪兒不隨便露面呢,難道也帶著鐵面具囚禁起來?這女孩都已經不想活了,囚禁起來有屁用,更何況,一個籠鳥會幫自己招攬分散在各國的教徒?! 等安琪兒哭累了,凌嘯一抖手掏出絲娟,遞向猶在抽搐肩頭的安琪兒,長歎一聲道,「把鐵頭套解了,用這絲巾蒙面吧。」 安琪兒猛然坐起身,瞪大湛藍的眼睛驚訝萬分,「你沒有聽到我爺爺的話嗎?你,你不怕他嗎?」 我怕他?凌嘯真懷疑這法國丫頭被關傻了,倍感無語,只得霸氣四溢地揮舞手臂,提醒這個健忘的小女孩。「你剛才沒有看到,你爺爺被我的手下用刀頂著喉嚨呢?我是國的超級King敬重他,但不怕他!我會保護你地。但安琪兒,你以後得要記得蒙面,知道嗎?」 和所有小女孩一樣,安琪兒也有些畏怯生疏的大人物,剛才對太陽王的錚錚勇氣,不知哪裡去了,她怔怔地看著凌嘯,卻已經忘了回答他的問話。凌嘯無可奈何地一伸手,逕自幫她解了沉重地鐵頭套,牽了她向主宮方向走去。一路上問了些她為何被關和關了多久的問題,可惜,這小丫頭越發怯生生的一語不發。倒搞得凌嘯很是擔心她會在主宮內揭下面巾了,那可是給太陽王當面難堪,保不定會惹得路易十四火而殺之。所以,一路行來,倒是凌嘯的勸慰不斷。好在直到進了套間,安琪兒都沒有做出衝動之舉,凌嘯的心才落了下來。 今天的會談已經結束。黛寧和胤祥等人已經回來了。 對凌嘯帶回來的安琪兒,大家為她的遭遇嗟歎不已,黛寧也不計較小丫頭只和卡捷琳娜親近,同情心之下,拿出了名貴的珍珠蘇繡紗,親自幫小丫頭戴在頭上,搞得安琪兒受寵若驚。長公主的寶貝,自然是凌嘯那滿是臭男人汗味地手娟所不能比擬的,雍容華貴的不說。光是那精美地宮廷制式,就讓安琪兒像是換了一個人,第一次在女人們面前露出了笑容。可是,一聽扈從們說凌嘯曾經槍,眾人的注意力都馬上回到了凌嘯身上,欣馨蘭芩幾個差點哭了出來,噓問良久之後後怕了半天,直到簡單的餐開始,卡捷琳娜都還在猛掐凌嘯的肩膀,要他以後再也不可冒這種險了。 凌嘯一面小雞啄米般點頭,一面轉換話題,肅容問起了今天的談判細務。 胤祥兩兄弟一見他問起,趕緊遞過來一大疊件,正色匯報起來,凌嘯瀏覽了一遍,心很是賞識老十三兩兄弟地敢於任事。其他的一些政策性合資免稅協議倒也罷了,實務方面,半懂不懂的兩兄弟,不僅搞定了八百萬「醫藥銀」地採購計劃,而且還狡猾地在計劃後面加了一條限制條款:「上述之援建福建造船廠、冶鋼廠、槍械廠、鑄炮廠四大項目,其對比價格如超過其他國家報價達兩成,則本協議自動作廢!」 但當凌嘯看到一份備忘錄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法方提議,由法國科學院院士萊布尼茨領銜,率二十人規模的院士小組前往北京進行科學交流。方代表協商後拒絕。」 萊布尼茨?和牛頓一樣的牛人?連俄羅斯的彼得堡科學院都是他幫著建立的,當今歐洲四大科學院(英國皇家學會、法國科學院、羅馬科學院、柏林科學院)的核心院士?傳說數學、物理學、力學、邏輯學、生物學、化學、地理學、解剖學、動植物學、氣體學、航海學、地質學、語言學、法學、哲學、歷史和外交皆有建樹的大科學家?。。。。這個一生只對建立科學院感興趣地全才,是求都求不到的人啊,居然被老十三拒絕了。。。。老十三,你牛! 凌嘯伸指猛然一叩桌面,怒色問道,「胤祥胤褆,你們也是參加過和英國莫蘭斯頓勳爵會談的人,該知道姐夫對格物致知方面的重視,這種事我們求之不得,你們兩為何要拒絕?!」 見姐夫發怒,兩兄弟知道自己辦錯了,胤褆剛剛說了一句「再去協商改正」,老十三卻把頭搖得叮咚響,急切道,「姐夫,這事不關十四弟的責任,是我拒絕的!老十三知道姐夫在格滕物致知的態度,不然你也不會要書吏和弟們去英國留學了。但法國這節骨眼提出來搞什麼科學交流,我認為他們的最大目的在於,全面考察我國各方面的技藝水平,刺探於他們有用的技術。。。。況且,任何人都可以去,但這個萊布尼茨卻是萬萬不可前往的。。。實話給你說了吧,皇阿瑪知道這個人,而且對他的印象也不好!」 凌嘯大吃一驚地站起身來。康熙知道萊布尼茨,還不喜歡他?這是從何說起!見姐夫有些茫然吃驚,胤祥解釋道,「姐夫,十年前,他曾經托傳教士給皇阿瑪口訊,建議設立北京科學院,但是那傳教士是教皇特使,對皇阿瑪的語詞很是不敬,皇阿瑪當時沒有聽完就發火了。」 這話一說清楚,凌嘯大叫可惜,可惜了歷史上國的一個機會,片刻他又心叫運氣好,得虧自己來了。凌嘯自認見識和學識淵博而且領先幾百年,可是專業事,需要專業人去搞,這萊布尼茨能在才學上大而全,又有喜歡建立科學院的嗜好,不把他弄到國去,自己會被五雷轟頂的! 凌嘯嘿嘿一笑,「定是那傳教士的傲氣惹怒了皇阿瑪,姐夫回去後自當解釋,等皇阿瑪聽了之後,你們放心,他老人家定然不會肯放萊布尼茨回歐洲的!胤祥,你下午就去和法方協調,不僅同意交流,而且要馬上去打聽,萊布尼茨現在何處,姐夫要見他。」 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一名扈從進來稟報,「王爺,不好了,鏡廳的午宴上打群架起來了,太陽王陛下請您馬上過去觀看呢!」 眾人一起駭然,居然還有打群架的,凡爾賽宮是皇宮還是角鬥場啊? 不喜歡看熱鬧還是國人,凌嘯當即帶著老十三、老十四和胡濤趕到鏡廳。四個爺們才一進門,就被滿廳的喝彩喧嘩聲所吸引,定睛一看,卻是決鬥不像決鬥、群毆不像群毆的混戰,正在劍盾相交地打得不亦樂乎。碩大的鏡廳間,餐桌早已搬空出一個五丈多的空場,燭光金海蕩漾下,個年爵士正在爆喝著交戰,沉悶的砍盾聲和清脆的劍擊聲,讓全廳貴族們為之緊張不已,就連太陽王,也目視著刺激的鬥場不住振臂高呼。 凌嘯看了一會,發現是四個打兩個的樣,便有些好笑決鬥也開始變味的時候,就只見場形勢突變,兩人的那一方,忽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丟下劍盾,連退七八步,昂然道,「我們輸了!」 眾貴族齊齊噓聲喝倒彩起來,雜七雜八地對兩人不以死相鬥表示鄙視,便是太陽王也以不屑的語氣叫道,「歐根親王、丘吉爾公爵,就算他們的挑釁有些不公平,可你們不是應戰了嗎,怎麼能無視各自家族的名譽半途而廢呢?」 不知道是歐根還是丘吉爾的矮個,面對太陽王的詰難,躬身行禮,卻不卑不亢地答道,「陛下,應不應戰是我英**人的勇氣,但死不死於寡不敵眾,則是英國將領的智慧!難道陛下覺得,我們兩人應該白白死於無謂的不公挑釁嗎?」 有點韓信的味道啊! 凌嘯知道歐根親王是神聖羅馬的名將,也是路易十四的戰場剋星,但他並不清楚這英國將領何等人,不過他知道英國的丘吉爾首相,想必這矮個就是丘吉爾公爵了,此時聽他一席話,凌嘯頓時明白過來,此人必然是令路易十四非常忌憚的英國人物,不然他絕對不會設下這不合規則的決鬥,想藉機謀害他們! 果然,路易十四老臉一紅,惱羞成怒間啞口無言,突然看見凌嘯來到自己身旁,眼珠兒一轉,哈哈笑道,「好,說得好,四個挑戰你們兩人是不太公平,可你們口口聲聲的勇氣啊,智慧啊,那麼,你們敢不敢聯手挑戰國的超級King殿下一人?」 他的話一說出,滿廳頓時響起了嗡嗡議論。藉著嘈雜聲,太陽王低聲在凌嘯耳邊急忙為自己的借刀殺人解釋道,「殿下,我們是同盟,可我方沒有孔代親王那樣的大帥了,這兩小以前在朕的凡爾賽宮逗留五年,朕都把他們當沉迷**的小白臉,沒重視,不想他們這幾年回國後風聲水起,儼然是名將風範。。。。。殿下,你有球斃決鬥王的本事,這次就借殿下的球,殺不了兩個,也要幹掉一個啊!」 凌嘯本來想給他一耳光的,一聽這建議深合國建議,心不禁意動。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六十九章 老子不在乎! 「好!精彩即將上演,值得期待啊!」 「哈哈,剛才說兩打四不公平,現在准你們兩打一,你們還不敢?」 「喂!不是說,戰不戰是英**人的勇氣嗎?上啊!」 國王親自倡議,眾法國貴族怎會不捧場?起哄之聲連綿不絕,漸漸的,不明真相卻又閒得慌的外國貴族們也加入進來,一時間,鏡廳的氣氛臻至**,到處響的都是邀戰之聲。 神聖羅馬的歐根親王和英國的丘吉爾公爵兩人,一聽路易十四激將他們挑戰超級King而且滿廳貴族都在喝彩,頓時傻眼了。剛來不久的他們,本是奉兩國君主的命令,前來向本國使節傳達指令的,不想竟然被太陽王一逼再逼。凌嘯曾在決鬥殺死號稱「決鬥王」的巴伐利亞伯爵,此事早已經在凡爾賽宮流傳開來,歐根和丘吉爾哪裡敢輕易應承下來?兩人面面相覷地怔立在場,陡然間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英國的全權大臣莫蘭斯頓勳爵,早就對太陽王安排的第一場決鬥感到了強烈的不安,現在再聽到這個倡議,頓時醒悟過來,本待示意丘吉爾公爵萬萬不可挑戰,但滿耳聽到的都是英**人啊勇氣啊的,他就明白自己絕對不好阻攔了-貴族們決鬥,講究為家族死戰到底,如今為國家即使不死戰,也得要挑戰一下啊! 「公爵閣下是我軍傑將,請不要傷了超級King,更萬萬不要被他所傷!」莫蘭斯頓快步擠到場。貼著丘吉爾的耳朵叮嚀一番,便迅速地擠了出來,滿頭熱汗地再向凌嘯擠去,可沒有等他到跟前。莫蘭斯頓便被凌嘯的臉色給嚇了一跳。 凌嘯終於贊同了太陽王的詭計,已經決意至少殺掉一人,以加強法國地戰勝機率,遏制英國的日不落之路,但自己名聲在外,怕兩人畏懼自己不肯應戰的他,已是運起凝血壯反用,擺出一副滿臉蒼白如紙的驚慌模樣。。。。。莫蘭斯頓大驚,他可是見識過凌嘯在奧爾良裝病地本事的,超級King越是如此。莫蘭斯頓的心就越慌亂。 但慌亂是沒有用的,場的歐根親王和丘吉爾親王,一看到凌嘯那比白人還要白人的臉。立刻有些狐疑起來。為了各自的「勇氣」,本就不得不虛與委蛇一番的他們,見凌嘯似乎也很害怕,當即就拾起劍盾,向超級King一豎起在胸。已是開始挑戰了。 見凌嘯已經開始向場走來,莫蘭斯頓這才反應過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擠到凌嘯的身邊。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殿下,請看在菁菁公主地面上,手下留情啊!」不用莫蘭斯頓提醒,由於不可和英國翻臉的關係,凌嘯本就準備只殺神聖羅馬的歐根親王,用外人難以覺察地聲音「嗯」了一聲,便進到了場,一腳挑起把重劍和厚盾。 雙方就位了。貴族們的聲音馬上歇息下去,幾百雙眼睛盯視場,靜可聞針落。凌嘯依樣豎劍致意,卻有言在先地笑道,「兩位先生,本殿下所練習的劍法,講究一回合便殺敵,兩回合之內如不能取勝,你們就贏了!」 一回合便殺敵? 丘吉爾得了莫蘭斯頓的警告,將信將疑地還在猶豫。可身材高大的歐根親王卻是完全不信,講究重劍劈砍地決鬥,力量和耐力佔了很大成分,往往都是一方力盡招架不住方才落敗,這超級King再了得,也不可能一回合便將自己給殺了吧!爵封親王銜晉將的他,血性激湧,二話不說便仗劍劈砍,準備率先以攻代守,逼得凌嘯連擋兩盾,完成自己一回合的任務後,將剩下地指標交給丘吉爾。 歐根一劍劈下,招式像極了武術的力劈華山,勁道之大速度只快,甚至帶起了一道劍光。他堅信這正劈下的一劍,超級King如果不是上帝的話,除了老老實實地拿起厚盾當個縮殼烏龜外,別無它途!他的信仰對極了,凌嘯面對這不亞於當日決鬥王西谷蘭的一劍,當不成上帝,老老實實地當了忍者神龜。 「篤」地一聲,重劍結結實實地砍在了凌嘯撐起的厚盾上,歐根大喜,眼睛餘光一掃,見丘吉爾也已經接踵一劍向凌嘯右肋刺來,側底封死了他挺劍反擊的可能,隧準備藉著反彈力回劍再劈。但就在那一片刻之間,歐根忽地感覺到重劍變得輕鬆無比起來,平常需要調動肱二頭肌的回劍動作,竟然不費吹灰之力,而與此同時,歐根感到了一種急速跌倒地暈眩-自己正向凌嘯的厚盾上跌去-歐根大驚,自己什麼時候重心不穩了?難道是幻覺?!當然是幻覺!高度緊張的他死死看著厚盾,產生了參照物相對幻覺,不是他在向凌嘯的盾牌跌去,而是凌嘯在強悍硬氣功的強蹬足底之下,連人帶盾地向歐根躥去,爆發的速度,竟然推著歐根完成回劍動作。 一聲肉案上、刑場上、戰場上、兇殺現場上才能聽到的怪聲響起,毒蛇信一樣的劍鋒,從凌嘯的厚盾下刺出,從歐根的後腰透出。視覺快於發聲,觀眾們張嘴了,但等他們發出驚呼的時候,已是在同情可憐的歐根親王的第二次重擊了。歐根的確很可憐,當感覺到鑽心疼痛的時候,他只希望趕緊被抬下去搶救,這時代都能割痔瘡、縫疝氣了的醫術,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不過,他的運氣好不了,還有丘吉爾呢! 凌嘯如精靈般,棄了盾牌猛閃開去老遠,但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叩擊之聲響起,丘吉爾刺向凌嘯右肋的那一劍,活生生地刺了凌嘯的劍鍔上闕。火星一冒地時候,也不知道是丘吉爾的力量太大,還是凌嘯的故意看準了位置,插在歐根腹部的重劍猛然偏轉。竟是如同攪了大半圈,烏紅烏紅地血,在前後兩洞猛然噴湧出來是奧地利的一代名將,曾經打得奧斯曼帝國丟盔棄甲、即將打得太陽王七竅生煙的歐根親王,已是上帝都救不了了! 神聖羅馬的使節失聲痛哭聲,被噴繪成血人的丘吉爾傻眼了,身上一乾二淨的凌嘯「目瞪口呆」,太陽王則悄悄地伸指成V,暗叫一聲,「耶!」 凡爾賽宮最不缺的兩樣。一是男女姦情裡綠帽大家戴,一是生死決鬥裡死人大家瞧!所以,司空見慣的貴族們。已是很快將掌聲奉獻給了勝利者,全然不顧趕往場的死者親屬的悲傷和神甫地肅穆禱送。莫蘭斯頓暗鬆了一口大氣,有這樣的結局,他已經很滿意了,凌嘯是真的手下留了情地。否則,以他那精怪一樣的速度,反手一回合。要宰掉丘吉爾易如反掌呢。 又親手殺了一人的凌嘯,心情卻並不是太好,凝視半晌自己那「乾乾淨淨」的雙手,對太陽王的聲聲稱讚始終提不起興致了。殺掉歐根,畢竟是法國地直接利益,對國來講是間接利益罷了。所以,連太陽王遞來的香檳酒都沒喝,凌嘯便托辭回了住處,倒頭在大床之上。楞楞地想著心事。 黛寧等女顯然不知道凌嘯又超度了一人,一見他回來,也沒有注意到凌嘯的意興闌珊,她們大家都在圍著安琪兒,忙著打扮這個顯然非常喜好清宮絲織品地小丫頭,洋妞華服,別有一番讓女人們樂此不疲的興趣呢。倒是菁菁,一見大家都沒有和凌嘯糾纏,便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變,溫柔地幫他脫了靴襪,給凌嘯按摩起肩頭起來,卻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充分使用了凝血壯的凌嘯,正疲乏得很需要這種溫存,一面享受,一面凝視著她那混血嬌顏,柔聲道,「責菁,可能莫蘭斯頓已經告訴你了,你的母親是英國公主,你很可能將是英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你喜歡做英國公主,做英國女王嗎?」 菁菁的小手一頓,片刻卻又繼續給他按了起來,滴倘的淚珠直落凌嘯的額頭,幽幽說道,「王爺是在給我選擇嗎?菁菁還有選擇地餘地嗎?你還準備了讓我回國嗎?」 凌嘯的心莫名一痛。他能深深理解到,責菁的一生都處在錯位的悲痛,從前,菁菁的血統容貌讓她與茫茫紅塵格格不入,此後,又將因化習俗而再次陷入格格不入。可是,選擇?在國家利益面前,自己也好,菁菁也罷,個人命運有得選擇嗎?為了苟利國家,自己就得要去毒人殺人,菁菁就得要去泰晤士河?自己娶不了她,按英國王室的制度,她當公主就不能離開英國,繼承王位後更得要呆在倫敦?! 正苦笑間,只聽菁菁長歎一聲,「如果真的可以選擇,菁菁希望,你還是西禪寺的那個侯爺,菁菁呢,還是那個經常傻乎乎偷偷看著你發呆,又生怕被公主們發現的小女孩。。。喝著閩江的水,吃著五湖的魚,聽著大家在背後說,菁菁好醜,然後回到西禪寺,期望你偶爾看見菁菁了,眼睛直直地望著我,讚一聲菁菁好美。。。。嚶嚶。。。王爺你不要菁菁了嗎?你、你不要把菁菁孤零零地丟在英國啊。。。。嗚嗚。。。。」 在菁菁這真摯的悲呼面前,凌嘯沒有資格說自己心如刀割。當一滴淚珠正好滴入他眼眸的時候,男人的豪氣一陣翻湧,凌嘯一把將菁菁擁入懷,一直向北吼道,「不就是島國王位而已,值得用我寶貝菁菁的青春去換?老不在乎!斯里蘭卡你們愛給就給,不給老就搶!」 吼聲還沒有完畢,他的嘴唇立刻被菁菁吻住,繞指柔的漫長纏綿開始了。情動已久的菁菁主動溫存了一會兒,卻畢竟是處,矜持得不曉得該如何繼續的時候,只好紅著臉嬌嗔道,「嗯-相公,接下來該做什麼?」 「嘻嘻,做什麼?咱們生兒育女啊,王位還得要十五年才空出來,夠咱們生十個孩去白金漢宮爭的了!」 凌嘯嘻嘻一笑,露出了他還是在乎的破綻,但這破綻,菁菁卻是真的不在乎的,她知道自己也被在乎著,這就足夠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章 小濤,你打的不會是牛頓吧 漏*點良久方才過去,儘管凌嘯極盡了溫柔之能事,害羞的菁菁,還是縮入到巨大的鵝絨被之,她還記得臥房的門沒有掩實呢。 凌嘯將菁菁抱在懷,輕輕愛撫著混血女孩方才擁有的傲人曲線和細膩肌膚,頗有魚和熊掌兼得的滿足感,不自禁間,耳鬢廝磨地情話綿綿。匍匐在他懷裡,菁菁初次的晶瑩淚水,緩緩沾濕凌嘯的臉龐,一面用小手為他擦拭淚痕,菁菁一面有些感慨道,「爺,你該要剃鬚修面了,嘻嘻,這胡茬好硬,刺得菁菁痛癢痛癢的。」 凌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鵝絨被突然被人猛地掀起,驚羞不已的菁菁一下尖叫連連,直往凌嘯的身下面鑽,凌嘯定睛一看,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雅茹、瑾虹兩人已經到了床頭,顯然是窺視了好久。這是凌嘯最善妒的兩個妻,儘管她們兩個沒有叉腰橫眉,但行為本身就能說明問題,要不然,一樣是聽到了動靜,最愛自己的欣馨、蘭芩、小依和卡捷琳娜為何沒有衝進來偷聽? 本以為她們又要鬧騰一番的,凌嘯擺出大字,展開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陣式,卻不料瑾虹盯著菁菁那迷人的雪白身軀,開了一個閨趣玩笑,「什麼好硬,還痛癢?哇,難怪咱們嘯郎對你念念不忘賊心不死的,菁菁妹的這身材和肌膚。。。真是我見猶憐。雅茹,咱們也摸一摸,好不?」 菁菁大為羞駭,待要扯被蓋上。卻不料瑾虹和雅茹已經嬉笑著跳上了床,三女頓時鬧成一團,撓癢癢撓得咯咯直笑起來。凌嘯被她們擠得趕緊翻身下床,穿衣時卻大惑不解。小魔女和心高氣傲的瑾虹今天怎麼轉性不鬧了,難道她們已經接納了菁菁? 轉到外間會客廳,凌嘯狐疑萬分,望望竊笑不已的蘭芩欣馨小依和凌琳娜幾個,再看看面露緋紅的石玉婷和遲姍姍,剛要發問,就聽一聲悶響,頭上已經吃了黛寧姑姑在背後給地一記「棗栗」。黛寧嬌嗔地一瞪鳳眼,還不放過他,擰了耳朵教訓道。「你啊,還是王爺呢,就不知道關門避忌一下?安琪兒還這麼小。幸好姑姑見機得快,把她叫到我房間去了,不然,要是教壞了小女孩,姑姑打你屁股!」 一看大家都不問罪菁菁的事情。只是責怪他沒有注意場合,凌嘯更加的惑然,訝然問道。「欣馨,芩兒,你們都不怪我收了菁菁嗎?」 欣馨看看姑姑的臉色,一個指頭戳來,卻羞澀地低頭不語,倒是凌琳娜這沙皇皇后心直口快,從背後抱了凌嘯,嗲嗲地撒嬌笑道,「太醫們來把過脈了。欣馨公主、懷柔公主、蘭芩主、瑾虹主和小依妹妹。。。。。又懷上寶寶啦!嗯-嗯,小狼你好壞啊,就不讓凌琳娜幫你懷個寶寶?不行,接下來地日就我和菁菁事寢,小狼必須讓凌琳娜懷上,好不好嘛,啊嗯呂, 凌嘯大吃一驚,一眼望去只見三女齊齊點頭,他忍不住對自己的機能強悍如此感到駭然,終於明白了大母為何要為格爾楞求來凝血壯功法了,多半是活血集於下半身的時候,也能更加滋潤和激發生育能力呢! 但還不等他追問懷孕和許他擴大後宮有何關係的時候,就聽到姑姑嘿嘿一笑,極其溫柔地幫凌嘯揉揉耳朵,讚許地說道,「哼,還記得那個法國奧爾良女伯爵琳瑞絲嗎?她剛才來向姑姑報告,說你上午在維納斯廳,愣是沒有接受太陽王的好意,和那三十幾個法國娘們**。嗯,你最近的表現不錯,姑姑和侄女們都滿意,這才許你收了菁菁。。。。嘻嘻,欣馨幾個又不能事寢了,本姑姑幫你說盡好話,她們才同意,姍姍、玉婷和蘇瑾三個,也便宜你啦!」 原來是畏懼梅毒的潔身自好,不**才帶來的這好處! 凌嘯這才恍然大悟,一面傻笑著說只喜歡她們十一人,一面做出決不是花心蘿蔔的慷慨狀,正要感謝夫人們大度,卻忽地被黛寧姑姑少有的溫柔給引起了警覺-姑姑對自己時柔時凶地,她會有這麼好?無事獻慇勤,定有所求! 果然,不等凌嘯猜度姑姑想要什麼,黛寧忽地手上施力,將凌嘯拉到一旁,揪了他的耳朵到自己嘴邊,呵氣如蘭地輕聲說出了一番石破天驚的話語,「凌嘯,姑姑這麼幫你,你是不是該謝謝姑姑?罷了,姑姑也不要別地,就向你學習,除了那個你說的瑪麗女王之外,姑姑也不當花心蘿蔔了,就姍姍、玉婷、菁菁、蘇瑾、小依和凌琳娜個吧!」 凌嘯曾聽過各種各樣的要求,萬萬沒有想到姑姑竟是這樣的一個要求,他真是對姑姑的勇氣和想像力充滿了敬佩,也對黛寧所追求地生活方式嗟歎不已。 凌嘯瞠目結舌,「姑姑,你這不是要和我共擁妾婢?」 黛寧黛眉一橫,「互通有無罷了,你難道敢不答應?」 凌嘯邪氣凜然,「我倆不能在一床上,不好操作啊?」 黛寧浩齒咬唇,「怎不好操作,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害怕到嘴鴨飛掉的凌嘯,抱著姑且一試,卻又其實心有期待的心態,暫時點頭答應了黛寧這匪夷所思地提議,一面難以覺察地翹唇偷偷吻了姑姑一下,一面在她惱羞成怒的瞪視問道,「姑姑,那個叫琳瑞絲的女公爵,是怎麼回事?她為何會稟報我的行蹤給姑姑你呢?」 黛寧一看侄女們沒有注意到凌嘯輕薄自己,也不便發作,死命一巴掌打掉凌嘯摸上自己腰肢的惡手,嗔道,「咿呀。規矩點,快拿開。琳瑞絲要志願跟姑姑到國,還苦苦哀求,想當姑姑的奴僕呢!哼。你當姑姑不知道她是個間諜啊,不過,姑姑想了,既然法國和英國勢同水火,嘿嘿,姑姑就先答應下來,等她跟我們去了倫敦,姑姑就把她送給英國威廉國王,呵呵,憑她長得和法國王后那般相像的模樣。威廉恨路易十四刻骨銘心,定會喜歡你地這份小姨重禮,利於我們在英國提出各種要求啊!」 姑姑的話一說完。凌嘯就已經明白了,黛寧當長公主也不是蓋地,作為也懂得「意淫幻想」的T居然想了如此惡毒地一個主意來化解太陽王的間諜計,頓時。他看向姑姑的眼神滿是欣賞,翹起了大拇指豎了老半天,反倒不知道該如何表揚黛寧了。半晌方才猛然將姑姑摟在懷,對掙扎的黛寧柔聲笑道,「姑姑,不如你給我當大老婆好嗎?」 黛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唯一能令她失去T性的凌嘯發情,情急間扭動豐腴的軀體,花盆底一腳向凌嘯踩去,「閃一邊去!」 凌嘯閃得很快,因為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聲音。已經響在了套房之外。老十四在瀕死雍正的口知道自己和姑姑的曖昧事,倒也罷了,可老十三不知道啊,要是胤祥看見姐夫調戲姑姑,天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這段孽緣呢,縱然是凌嘯已經得到了康熙的默許,但身為師傅和姐夫,凌嘯還是得要注意「偷偷摸摸」之重要性地。 胤祥和胤褆此來是為了公務。在凡爾賽宮的這些天,使節團已經大致上敲定了設備採購和通商合作的宗,雙方因為戰略上地結盟意願,談判的氣氛是如此的融洽,相信接下來的細務也只是最多十天就可以完成的了。兩人就是來請示凌嘯一件事,接下來地行程,該如何安排,是北上荷蘭、東去奧地利還是南下西班牙? 「勤王海軍艦隊有消息來嗎?」凌嘯卻不急於表態,他的心,還牽著繞南非好望角的楊成碧等海軍遠征艦隊呢。 胤祥接過小依遞來地茶水,致謝後笑道,「姐夫,已經收到了英國轉來的消息,楊大人率領的勤王海軍艦隊,已經抵達了好望角附近,正在北上途,他們最多一個月就能抵達直布羅陀海峽了,到時候咱們可以獨自率艦隊打道回府了!」 凌嘯點點頭,算算向東貿易風的時間是在明年三月,遂嘿嘿一笑,「好,那就好!我剛剛殺死了神聖羅馬的歐根親王,奧地利看來還是不去為妙。西班牙嘛,回程的時候,去看看查理國王什麼時候死就行了,至於荷蘭。。。。靠,現在又沒有令人口水四溢的櫥窗娘,去幹嘛?!」 老十四並不知道櫥窗娘為何令人口水四溢,喝了口龍井香茶,訝然一咂嘴巴道,「那姐夫的意思是直接去英國,並在那裡逗留至少一個月之久?」 「當然!」凌嘯站起身來,眼光彩滾動,正容道,「你們兩個聽好了,去英國之後,使節團的主要任務,不是給我談什麼貿易,也不是採購設備,更不是以收集工匠為主。。。。。而是使節團地上上下下都要組成考察組,全都給我細考英國現行的政體架構、財政稅收、刑名司法、經濟模式、軍隊建制等等,部官員和各有司,務必職責對口地詳細體察,寫成考察報告,給我摸清楚它這個國家所有運作的方方面面!」 使節團竟是要考察英國為主? 老十三心駭然的時候,胤褆卻已經口無遮攔地問出了口,「姐、姐夫,我聽法國官員們說,英國是個最不合帝王威儀的國家,國王都可以殺來殺去,大權是在什麼議會手上。。。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禮崩樂壞!咱們考察它幹什麼,難道我們回國後,要照搬英國體制不成?那,那咱們回去還不被當成奸邪之徒,遭受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 老十四的話,讓凌嘯悚然一驚。是啊,自己在這邊搞得風聲水響,雖不是要照搬,但國內的形勢,恐怕連借鑒下他山之石都不允許呢! 他正要和兩個小舅深入交談一番,就只見胡濤快步走了進來,焦急地稟報道,「爺,不好了,小濤下午在巴黎找到了那個萊布尼茨,不過,他在廊道裡碰到了一個白卷髮的傢伙,說是英國皇家鑄幣廠的廠長,剛剛抵達凡爾賽宮要敘敘舊。可還沒有等他們說上幾句,那廠長便對我們的客人橫加指責指責,說什麼微積分剽竊佬,還對客人飽以老拳。。。。。小濤一怒之下,把那廠長痛打了一頓。。。。那老傢伙逃跑的時候,說要我好看!」 凌嘯駭然變色。。。。英國鑄幣廠廠長?罵萊布尼茨剽竊微積分? 暈死,胡濤痛打的傢伙,不會是英國皇家學會的主席,是牛頓(Newton)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再牛也頓——把牛燉了 小濤打的,就是牛頓! 這一點,從很快就趕來求見的莫蘭斯頓勳爵口,凌嘯得到了證實。 胡濤在凌嘯身邊的日長了,一見凌嘯的面色,頓時就明白自己似乎闖禍了,英俊的臉馬上苦成一團,裝出可憐模樣向三個公主求助。胡濤這一苦臉,凌嘯當著莫蘭斯頓的面,還沒好說什麼,黛寧和欣馨幾個就看不過去了,她們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忠心胡濤甚是護短,生怕凌嘯真的要胡濤「好看」,一把就把他拉到身後。就是老十三老十四兩個皇,也不知道凌嘯為何要色變-王爺面色如此礙難,難道那牛頓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凌嘯卻哪裡是礙難,他是在考慮怎麼把這事情按下去。牛頓在英國社會,是聲名如日天的科學界牛人,不僅是牛津大學在議會的代表,威廉國王禮請出山的鑄幣廠廠長,科學院的主席,而且年後將被菁菁的生母封為爵士,成為唯一一個封爵的科學家,可見他在英國王室、議會、學界和社會上的聲望之隆是打了這樣的人,不是對英國有多少物理傷害,而是在於打了英國的顏面——在國使節團即將前往倫敦的前夕,發生這樣的遺憾事情,多少會引起英國社會的反感情緒的! 「莫蘭斯頓先生,不知道牛頓先生他怎麼會來到凡爾賽,又為何要責打我請來的客人萊布尼茨?哦,還有,牛頓先生傷得怎麼樣了?」凌嘯心緊張地思慮。儘管他瞭解牛頓和萊布尼茨之間有些不合,口卻一連串地詢問這位英國全權大臣,詳細瞭解事情的經過,以爭取時間思索如何補救。 莫蘭斯頓勳爵也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就如此倒霉,偏偏在國使節團即將赴倫敦地前夕,攤上了這檔破事! 牛頓的性格,在國內是出了名的心胸不闊,他最先建立了微積分,卻沒有發表,後來柏林的萊布尼茨也**研究出了微積分,不僅比牛頓發表得早,而且比他地表述還要清晰,公式還要簡潔易懂。牛頓就眼熱嫉妒了。硬是四處指責人家是剽竊他得成果,甚至好幾次遠赴大陸,到處尋堵萊布尼茨。說是要辯個清楚明白。這件事已經鬧騰好幾年了,在歐洲早就人盡皆知,這次,牛頓顯然是聽說萊布尼茨在巴黎講學,又主動尋上門來找茬的! (備註。日後的牛頓利用自己的主席身份,組成一個委員會,歪曲事實。通過了決議判定萊布尼茨剽竊,實際上那決議就是他自己寫的,這就是偉人人品上的瑕疵了) 事關兩國關係,而且的確是牛頓先暴躁和失禮的,莫蘭斯頓當然也就不便隱瞞,盡量站在本國立場上,以隱諱的言語給超級King解說了一番。 直說得唇乾舌燥,莫蘭斯頓才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喝了一大口茶。方才愁眉苦臉地道,「殿下,您想一想,牛頓議員閣下都五十四歲了,又是質彬彬地教授。。。。唉,被貴國胡濤大人的一頓好揍,那能好得了嗎?牙齒掉了十來顆,額頭上開了三寸長的一道口,剛才我出來地時候,他還摀住肋部哀號痛死他了,也不知道他的肋骨斷了沒有呢!」 眾人一聽牛頓竟然被打得這麼慘,全都有些駭然於胡濤下手的狠,但打都打了,當務之急是如何擺平。凌嘯思量片刻,就把球踢給了莫蘭斯頓,「勳爵先生,這麼說,事情完全是一場誤會啊。。。。哦,不管怎麼說,打了人都是不對的,這一點我們深表歉意。你看,該如何解決此事?」 莫蘭斯頓也是棘手萬分,楞楞地端著茶杯不知道該怎麼說。牛頓是什麼人,聲名威望擺在一邊不說,他還是下議院的議員,回去要是在議會唧唧歪歪一通,少不得有好些人會受到鼓動,議會大多數時候連國王都能約束,不知道會惹起什麼樣地風波來呢!考量了半晌,莫蘭斯頓這才對凌嘯回話道,「尊敬的殿下,牛頓閣下是個要面的人,二十多年來,他都是被榮譽、鮮花和尊敬所包圍著,在貴族雲集地凡爾賽宮被打了一頓,心理上多半有些不平衡。在我看來,此事最好是能在凡爾賽宮就解決掉。厄,殿下能否讓胡濤將軍給牛頓閣下賠禮道歉,同時賠些醫藥費?」 胡濤手下不知道輕重,打得一個老年人差點成重傷,凌嘯覺得賠禮道歉賠醫藥費,也倒還能接受,當眾賠禮,也是題應有之義,畢竟,不能在大街上打人卻在巷賠禮啊。可是正要點頭的時候,莫蘭斯頓自言自語的一句話,卻讓凌嘯不禁怒火往上面一飆,「也只有這樣的話,我才能從旁勸說牛頓閣下息事寧人啊,不過成不成,那還得要看牛頓閣下好不好說話。」 靠,牛頓就這麼大的譜?!打狗還得要看主人呢,萊布尼茨好歹是凌嘯請來的客人,牛頓上前對他毆打,胡濤路見不平罷了,他牛頓居然還這麼拽? 怒氣上湧的時候,凌嘯本就對牛頓的人品開始不齒了,忍不住冷哼一聲,言辭上就反了妥協的心思,冷笑道,「勳爵先生,胡濤將軍是我華堂堂一名少將,又是康熙皇帝欽封地侯爵,乃是絕對的貴族!況且這一次,是貴國的菁菁公主,命他前去幫忙邀請萊布尼茨先生,見貴客遭不明身份者襲擊,方才見義勇為的,也算是除暴安良的紳士行為,還需要賠禮?!要這樣一位紳士楷模的侯爵賠禮,你覺得合適要其不要貴國菁菁公主親自出面賠禮啊?。。。,不賠!」 「啊?侯爵?」 莫蘭斯頓大吃一驚地站起身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胡濤如此一個低調的將軍,竟然還是個侯爵。而且凌嘯還扯出了本國公主斯圖亞特菁菁,他立刻就說不出話來了。雖然他明明知道凌嘯和菁菁是穿一條褲的,可如果菁菁公主一口咬定,萊布尼茨的確是公主請凌嘯去請地。那可如何是好?聽超級King斬釘截鐵地否決了賠禮的事情,莫蘭斯頓就知道事情是不可改變的了。但他也明白牛頓其實還有雄辯的口才,回去後如果搬弄是非,會讓他這全權大臣很不好給威廉夫婦交待地,於是,莫蘭斯頓也不好就此離去,一張臉苦得比胡濤還苦三分,坐在那裡死賴著不走。 他是沒走,苦主卻找上門來了! 門上一頓嚷嚷喧鬧聲響起,扈從前來稟報。說是艾薩克牛頓先生,親自前來拜訪。偉人親來,凌嘯再怎麼膩味於這種見面因由。可也還是有好奇心的,一面讓胡濤避進侍從室,一面命人快點相請。老牛頓的確傷得不輕,這個可能從來沒有挨打過的科學巨人,可能是被胡濤用鉤拳打掉了左側的槽牙。臉都有些癟了。和小學時候見多的走廊油畫一樣,牛頓的長相是標準的英格蘭人,而且他那突出的下巴。顯示了他別有一種強勁,不然也難以在枯燥的科學世界裡建樹豐碩啊。但現在這種時分,牛頓地倔強卻讓凌嘯哭笑不得,看來,莫蘭斯頓的建議,還真的是一相情願。 人怕面當面,儘管凌嘯很尊敬地以禮迎接,還很不好意思地口頭道了歉,但老牛頓卻絲毫不顧莫蘭斯頓在旁邊好說歹說地勸告。不依不饒地操著一口濃重地林肯郡腔,堅決要求「超級King殿下交出打人兇手,按照法國本地的法律公開審判」。 甚至,當凌嘯心平氣和地擺出道理,說萊布尼茨一樣也需要主持公道的時候,牛頓果真雄辯滔滔,從上古哲學到現行法統,從科學精神到騎士傳統,從教人自省到愛人以德,旁徵博引了老半天,愣是把他率先毆打萊布尼茨的事實,說成是科學這一行業,諄諄教誨無果後的必要「體罰」,既正當又高尚! 牛津大學學士地名頭得來絕非僥倖,牛頓一席話,繞得凌嘯都恨不得感佩他那唐僧一般的三寸不爛之舌。小半個時辰的一群蒼蠅嗡嗡過後,凌嘯終於明白了過來,這是一位倔強到了極點地人物,想那胡濤,一個跟自己牛逼慣了的年輕將軍,之所以把老牛頓打得如此慘,定也是被牛頓這種「百折不撓」的掙扎精神給逼的! 但要凌嘯當眾賠禮他都不幹,就更不要談交兇手這一說法了,不過,凌嘯著實被牛頓的唐僧精神所震撼,他實在受不了了,加上對他淒慘模樣的滿肚同情,凌嘯思索著是不是給偉人些面,「議員先生,對這場誤會,本殿下認為雙方都有責任,這樣如何,不如我們給你賠償醫藥費,並賠上相當可觀的精神損失費?」 牛頓嘴角一奚,激動地叫喚起來,「精神損傷、名譽損失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嗎?殿下,我尊敬你們帝國的明,也尊重你地身份和才識,但請你不要侮辱一個科學家的精神,好不好?」 凌嘯被哽得一怔,兩手一攤地道,「難道。。。難道閣下真的要把一次誤會,擴大到巨大消極影響上去?。。。。罷了,既然如此,決鬥,你和胡濤侯爵決鬥好了!」 莫蘭斯頓駭然變色,他的眼前恍然出現歐根親王喋血鏡廳的場面。。。。牛頓牛的可不是武力,決鬥的結果誰都可以想像。莫蘭斯頓正要毫不猶豫地拒絕凌嘯的建議,不料牛頓的口才比他強多了,不僅拒絕決鬥,而且還拒絕得堂而皇之,「呵呵,殿下,不是我怕你們的胡濤將軍,而是世紀以來的傳統就規定了,本議員這樣的階層,不得和貴族決鬥,而且貴族也不許向低層提議決鬥!」 對牛頓這樣信口就能引經據典的人,凌嘯這下徹底無語了,倒是旁邊聽得心頭火起的女士們勃然大怒了。 她們環伺在一旁,本來是藉機要練習一下聽力的,不曾想口音甚重的牛頓,讓她們頗有邯鄲學步的困難,不禁聽力沒增加,而且被他的漏風口語搞得還退步了,再加上牛頓像個牛皮糖一樣粘牙膩齒,搞得她們相公啞口無言,十人聽在耳邊,莫不怒在心。 心思伶俐至極的石玉婷嘿嘿冷笑道,「不就是不依不饒,要按法國法典審判嗎?審判就判!哼,囉嗦半天了擾人睡眠,王爺,去向太陽王討個特赦令來,不就萬事大吉了?還省了醫藥費呢!」 雄辯滔滔的牛頓,猛被石玉婷的這一石頭砸來,再牛也頓了,瞠目結舌地說不出一句話來,連想要改口換成討要幾萬英鎊損失費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曉得愣怔怔地望著石玉婷。 凌嘯摟住玉婷大讚之後,卻也沒有忘記本著人道主義原則,答應還是賠償些醫藥費,但他注意到了牛頓眼恨意綿綿的凶光之後,馬上打消了這人道主義,心狠狠地發誓,「拜託你別恨我們,只怕你再恨下去,我會忍不住先下手為強,把牛燉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二章 萊先生大爽過官癮,某官僚事先沒打聽 牛頓憤憤走後的上半夜,凌嘯幸福得如同哼哼的豬。 遲姍姍,這位曾經用蒙*汗*藥迷倒凌嘯的大清康熙皇帝前妃,歷盡等待和痛苦,在闊別了整整個月之後,終於回到了她魂牽夢繞的男人懷。遲姍姍依舊是遲姍姍,但凌嘯卻已經不同了,當日刻骨銘心的初次記憶,到現在既清晰又模糊,破鏡重圓後感覺,別有一種清新喜悅。 石玉婷,這個對凌嘯愛在心頭始終如一的大清朝廢太妃,在絕望於權力場後求仁得仁,和她一直唸唸惟望的心上人,終於有了相依相靠的緣分,其間追求的跌宕,得到的辛苦,是血與火、靈和欲的艱難抉擇,在凌嘯的紅顏們之,石玉婷無疑算是經過了百般考驗,唯其有女諸葛之才,更顯冰心玉壺難得,由不得凌嘯不對她百般溫存呵護。 卡捷琳娜和菁菁,自然就更是凌嘯深為疼愛的了,而唯有蘇瑾,凌嘯深感尷尬。掌管粵海社船隊的蘇瑾,作為凌嘯的女僕,卻有著曲線反清復明的思想,凌嘯尊重她的志向,但卻實在弄不清她也願意跟了自己的動機。是對自己的愛慕之情、欽敬之仰?還是年紀已經不小的她著實疲倦了,期望自己給她一個寧靜的港灣? 這些感情上的糾葛感慨,凌嘯在上半夜美色當前忙得不亦樂乎,下半夜又要呵護懷孕的五位妻,當然是無暇去想的,只等到冬陽曬過了屁股,夫人們和皇一起去談判細務了。他才能靠在床頭上凝神回味一番。但想著想著,凌嘯的思路又很快回到政務上去了。沒辦法,身為超親王,很難得安生的。這不,被牛頓以「打醒」名義K了一頓地萊布尼茨前來求見了。 萊布尼茨無疑是天才型的科學家,他的長相和舉止,也比牛頓要儒雅得多,凌嘯第一眼看到這位德國萊比錫長者的時候,心便好感頓生。無他,同情弱者地心理,凌嘯一樣也有,尤其是當他看到萊布尼茨也被牛頓打成了熊貓眼的時候。 奉茶寒暄才開始,萊布尼茨就給凌嘯送上了一份重禮:他親自編撰的《國近況。凌嘯才翻看了幾眼。馬上就被序言對國的評價所震撼,更對他不懼艱辛,採訪了幾十位傳教士的付出所欽佩。凌嘯立刻認定。這是個對國充滿公正考察和尊重心的學者,科學門類上的全才不說,在歐洲科學界享有龐大威望也不說,僅僅是有喜歡四處建立科學院的漏*點這一條,便正是自己一定要籠入袖的人物! (備註。這是歷史上第一本介紹國古代科技的作品,且是科學泰斗所寫,意義非凡。和牛頓這廝冷漠比起來。萊布尼茨對國尊敬而且有強烈興趣) 但萊布尼茨卻顯然不是只喜歡建立科學院而已。凌嘯僅僅是提了一句牛頓,就被萊布尼茨給牛頓下地定義給吸引了,「哦,先生,你覺得現在的牛頓成官僚了?」 讚一聲好茶,萊布尼茨回味一下後,頗有自嘲地笑道,「是的,尊敬地殿下。牛頓閣下從三年前開始涉足政壇,便如癡如醉得不可自拔,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官僚。但我依然尊敬他在科學上曾經作出的卓越貢獻,所以我稱他為偉大的科學家,不過,我卻不看好他當官僚的前景。呵呵,殿下,我除了最喜歡建立和建設科學院之外,也曾立志要當一個外交官,可惜到現在,都只是失敗地幹了一次斡旋外交官,之後,就再也沒人肯聘我干了。。。呵呵,研究人心世情比研究科學要難得多啊!」 你喜歡建科學院?喜歡當外交官?像這樣地政要情結和名利要求,咱們巴不得成全你啊! 見萊布尼茨儘管捱了打,卻並不說牛頓的一句壞話,凌嘯更加喜歡這老先生的光明磊落,笑道,「先生,如果本殿下決心邀請你前往國,幫我們組建科學院,並在此前擔任國地科教全權特使,負責邀請和聘請歐洲各方面科學家加盟,不知道您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要職?」 這才說了幾句話啊,超級King殿下就要遂我兩大心願? 萊布尼茨的嘴巴瞬間就張得老圓,不敢相信地站了起來,侷促不安地確認凌嘯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凌嘯甚為堅定地一點頭,顯示其邀請並非心血來潮。老先生激動了,再也抑制不住的興奮,讓他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德意志諸邦國四分五裂很好欺負,當年,法國要攻打邁因茨邦國,他想要謀求一個小小邦國的斡旋外交官職務,都費盡心機,而且還連路易十四的面都見不到,使命就失敗了,太陽王還放話出來,「只見科學家萊布尼茨,不見外交官萊布尼茨!」這次事件,成為了牛頓每次必攻的笑柄。。。。。。。想不到時來運轉,蒙主寵信,今天,世界上最大帝國的超級King殿下,竟然二話不說就給自己以「國科教全權特使」的職務,所代表地政權之龐大,其身份之光鮮榮耀,奮鬥起點的層次之高,是萊布尼茨做夢都不敢想像的! 「哦是嘎!」老萊布尼茨本就被牛頓打得很慘,想到命運的激動人心處,一口氣沒有接上來,仰面就攤到在沙發上。 凌嘯大駭,他只知道「士為知己者死」,需要盡力投其所好地籠絡人才,卻萬萬沒有料到,五十三歲的大科學家,居然也玩「范進舉」?! 頓時,整個會客廳亂作一團,凌嘯一面掐他的人,一面趕緊讓人傳太醫,好半天才把老萊布尼茨先生給救了過來。萊布尼茨醒來之後,還是不敢相信上帝對他的垂青,既像是問凌嘯,又彷彿是喃喃自語。「殿下。。。。我要是報上國科教全權特使的身份,太陽王會見我嗎?他還會不會說不見外交官的萊布尼茨?」 凌嘯瞠目結舌地看看這「范進」,思量了片刻才懂他可能受過什麼傷害,一聳肩。道,「我想,你只要報上國全權特使地身份,就算你說你叫阿貓阿狗,只怕太陽王也不會不見你。」 「呀-霍!」萊布尼茨猛一轉頭,楞楞地盯著凌嘯,卻忽然爆出一聲怪叫,起身就向外跑去,撞得那巨大的紅門洞開,聲音才在廊道上遠遠傳來。「殿下,失禮了,請容許我實驗一下!」 滿廳的人面面相覷。 胡濤見那紅門半天都還在搖晃不停。苦笑一聲道,「實驗?是炫耀吧!這先生,官癮好大啊。」 但凌嘯卻知道,西洋科學家和國士大夫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們不是用「寧靜致遠」來治學地。科學研究,其實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利益的動機,大科學家牛頓如此。萊布尼茨也是如此,各門各類的工程師和機工更是如此,正是有了利益的強大驅動,方才會有了瓦特不怕破產搞出蒸汽機啊,只有各個環節都趨利,方才有了日新月異的進步啊! 所以,凌嘯並不急,也絲毫沒有瞧不起的鄙視,一面好人做到底。派出一隊扈從追上去給萊布尼茨充排場,一面靜靜地等著萊布尼茨炫耀完畢歸來。誰知道這一等,著實時間不短,眼看著日頭都快要到天了,還是不見萊布尼茨先生過完「官癮」回來。凌嘯生怕這老先生見完路易十四,又去面見每個國家的使節,全見面一遍倒也無所謂,怕就怕老先生見了人家,又沒什麼話說,那可就實在有些消譴別人了,丟的可是國的臉面啊! 慮及至此,凌嘯再也坐不住了,親自帶了扈從前來尋萊布尼茨。可是一路詢問了廊道的法國侍從,竟是讓凌嘯大為苦笑,萊布尼茨先生,新官上任地三把火,燒得果真氣勢不凡:這廝以特使身份,如願以償地求見了太陽王,卻還不知道滿足,一間宮殿一間宮殿地拜訪,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炫耀!凌嘯是徹底的無語了,都恨不得要質疑他科學實驗的素質了-一落而只秋,你拜訪完了太陽王就該知道有普遍性了吧! 再次見到萊布尼茨地時候,凌嘯卻發現,老先生並沒有自己想像的興奮,甚至還隱隱有些沮喪,連致謝都謝得有些意興闌珊。萊布尼茨的這情緒,讓本準備和他大談「科院」大計的凌嘯大惑不解,「先生,你怎麼啦?是受了哪國使節的冷遇嗎?」 萊布尼茨漸漸恢復了書香門第地那種彬彬有禮,向凌嘯躬身行了個見上司禮節,有些感慨地說道,「尊敬的超級King殿下,我十分感謝您對我的垂青,邀請我擔任科教全權特使。對國輝煌地明,我深感興趣,也對此職務感到萬分的榮幸,十分願意效勞於殿下。不過,我懇請殿下,還是把我的主要職責定義為建立和壯大貴國科學院上,畢竟,剛才我面對太陽王的時候才發現,從政方面的確不是我的所長,連自己和他談的話語都說不利索。。。只有這樣,我才能向牛頓閣下學習,繼續我最擅長的科學事業啊!」 對他才過了一下官癮就有此覺悟,凌嘯啞然失笑,知道他是一個睿智之人,一邊相偕往下榻套房走去,一面揶揄道,「哦,向牛頓學習?你不是說他已經成了一名官僚嗎?向他學,就要當好官僚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啊!難道你不想兼任特使?」 萊布尼茨緊張地搖搖頭,有些慚愧地說道,「想兼任地,不過。。。哎,殿下有所不知。我原以為牛頓閣下已經十年沒有做研究了,也聽說他把已經寫好的《光學密不發表,想藏到新國王登基時候發表,以取得授封爵士的機會。不過,從國王套房出來,我最先去他房間拜訪,卻見他從巴黎科學院借來了好多的光學儀器,顯然,牛頓閣下在名利場之餘,還是在堅持做研究。這才是兩不誤,才是我應該學習的方式啊。您說是嗎?」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剛要呵呵笑著表示對這先生的檢討表示支持,就只聽到廊道盡頭傳來巨大的喧嘩聲,「不、不好了,壁爐失火了,快點救火啊,超級King殿下的套房失火啦!」 凌嘯大驚失色,日,什麼狗屁壁爐?幸好欣馨她們都不顧有孕在身幫著談判去了,幸好老沒把那一袋毛鑽放在套房。。。只是可惜了教皇和太陽王回饋給康熙的禮物,在滿是木料裝飾、地毯、壁毯和油畫的環境,這下恐怕保不住了! 可是,當熊熊烈火被撲滅的時候,凌嘯的慶幸就不僅僅是限於財物了。凌嘯和黛寧姑姑的兩間主臥,還有兩間儲放禮物的起居室,因為扈從們發現的早,一呼百應八方來援,加上凡爾賽宮的消防設施又很齊備,在人多勢眾的即時撲火救援之下,並沒有燒得一片狼藉,至少,重要的物品,是全部被扈從們搶了出來的。但水火無情之下,滿是煙塵和水漬的套房,顯然是付之一炬了。凌嘯詳細問了一下留守扈從,得知火是突然從宮婦室最先燃起,並迅速蔓延到侍從室的,得虧紅門紮實,扈從們一關之下才有了些許時間搶救出主臥和起居室的物品。 看著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宮婦室,凌嘯不禁心疑竇大升,這倆間靠窗的外間,不僅丫鬟們都不在,而且並沒有壁爐啊。。。。。怎麼會突然率先起火?! 萊布尼茨看看現場,再靠窗看天、看地、看對面四近左右,觀察了半天,喃喃道,「殿下,恐怕。。。除非是**。。。。。難道。。。。」 兩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駭然一對視,異口同聲驚呼,「光學儀器。。。。聚光鏡?!」 當萊布尼茨勸慰說,某官僚心胸雖窄,但可能只是小小報復一下並無殺人意的時候,凌嘯卻差點把腸都恨斷了,幼稚的官僚牛啊,事先也不打聽一下本王的為人?俺不燉了你,還真對不起流毒超親王的名號!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三章 簡短祭文之巨匠兄慢走 兩人懷疑於某官僚是對的,因為他很快就出現在看熱鬧的貴族人群,並毫不猶豫地跨了進來,正合了國的一句古話:來說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萊布尼茨的勸慰也是對的,因為牛頓不僅進了套房四處參觀著滿地狼藉,且毫不掩飾幸災樂禍,怎麼看都像要告訴凌嘯:善者有善報,惡者有惡報! 才一夜不見,牛頓臉上的傷口並沒有癒合,掉落的牙齒顯然沒有來得及鑲上金牙,但牛頓並不介意形象上的狼狽,也不介意笑容綻露時的牽扯疼痛,厥著尖下巴笑得倍燦爛,並不時發出「喔」啊「哇」啊「嘖嘖」等驚歎聲。見凌嘯向他看了過來,牛頓一面微一頷首,一面操著林肯郡腔調笑道,「嘿嘿,殿下,本議員對此火災深表遺憾,並對你的財產損失表達真摯同情!不過,聖經說,災難有時候是太陽神的小懲大誡,使徒保羅也告誡說:不要自欺,神是輕慢不得的,人種的是什麼,收的也是什麼。。。。。。」 他如此張揚的模樣,表現的,的確只是還以小小顏色的快感,絕不是那種要殺人全家的報復狂。但政治上頗為幼稚,且總習慣西方那套證據定罪的牛頓先生卻不曉得,凌嘯,絕對是報復狂! 凌嘯不僅氣得滿臉露出慚愧和害怕的笑容,而且氣得全身「紋絲不抖」! 水火無情,他其實很是後怕,怕在牛頓的這種還以顏色,親人們出現不測的萬一。對牛頓這種攜先進知識害人的品行,凌嘯恨之入骨,卻已經忘記了,他自己也曾用先進知識害過人地事實。。。。牛頓。這個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著述的傢伙,不僅對世界科學沒什麼價值了,而且對國來說,比起熱情且知識更全面的萊布尼茨來,顯然就是雞肋,而且是令凌嘯生恨的雞肋! 牛頓顯然很滿意超級King面上地慚愧和害怕,傲然地斜睨了萊布尼茨一眼,出門揚長而去。萊布尼茨萬分不好意思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凌嘯,卻不知道從哪裡安慰起,畢竟這件事的起因。全是源於自己和牛偉人之間的恩怨,可心明口拙的老萊,安慰的話到了口邊。卻是嚴重的憤憤不平,「殿下,他太過份了,已是故意縱火罪,咱們告他去!」 凌嘯搖了搖頭。 現在的時代。沒有消防事故鑒定方面的知識,聚光鏡更是少數科學家才使用的玩藝,而午時分大家都去午餐了。相信更少有目擊到牛頓放光炮地人,無論蓄意縱火罪告得出去,還是告不出去,凌嘯都覺得憋屈是太便宜他了! 「殿下,殿下!」人未到聲先至,太陽王卻急匆匆地趕來,聽聞到最尊敬的貴賓和盟友遭受火災,身為凡爾賽宮的主人,路易十四甚是自責。一面給凌嘯表示歉意和慰問,一面令人重新安排超級King下榻處-王后地大農宮,以表示最強烈的歉疚,「殿下,發生這樣的不幸,朕自責不已,想必殿下和貴屬也受驚了,朕已經命人在戰爭廳擺下酒宴,為殿下們壓驚!」 壓驚也是題應有之意,不過,令萊布尼茨和太陽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凌嘯居然向路易十四提出,要他太陽王在酒宴上出面,調停他和牛頓之間的一場誤會。 。。。。那不是要宴請英國佬?太陽王好生不情願。要知道,昨晚上他接到國人暴打英國牛頓消息地時候,興奮得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笑醒了好幾次呢。這固然是兩國敵對關係使然,更重要的是因為嫉妒,他嫉妒英國產生了牛頓和莎士比亞這樣的巨匠,在人主義和自然科學風糜全歐地時代,愣是把他凡爾賽宮的風頭壓下去了不少。但凌嘯冷笑著的一席話,讓太陽王馬上打消了顧慮,他雖不曉得牛頓和凌嘯遭遇的火災有何關係,可太陽王看得出凌嘯臉上的殺氣騰騰。 「萊布尼茨先生,牛頓先生居然給本殿下講聖經,顯然是遵循舊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原則,不過你身為我國特使,有些國的政治規則,是必須明瞭的-人若敢踢我一腳,那復仇的刀,就該從他大腿根砍起!」 一腳之仇就砍整條腿?!老萊聽著來自國地政治原則,暗自心驚。不過,作為哲學家的他,也聽說國的「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原則,倒也並不為宿怨之人所悲哀,但老萊萬萬不能理解,為何凌嘯反倒要請太陽王調解,他不是要對牛頓報復嗎?帶著這樣的疑問,又不好當著太陽王的面向凌嘯請教,老萊只好狐疑萬分地跟著他們來到了壓驚宴上,暗自細心揣摩。 戰爭廳,是路易十四炫耀法國歷年戰爭場面的場所,廳不大但卻勝在有陽剛氣勢。但今天的宴會上,來自國的超級King卻毫無陽剛之氣,不僅當眾給牛頓閣下賠禮道歉了,還讓太陽王以歐洲霸主的身份從旁說好話,愣是狠狠地滿足了一把牛頓的虛榮心和腰包。這前倨後恭的態度轉變,不僅使得英國莫蘭斯頓勳爵詫異萬分,而且還鬱悶得凌嘯自己誰也不理,躲在旁邊獨自猛灌悶酒。 但牛頓焉會把不光彩的齷齪事情告知莫蘭斯頓?所以,並不知道實情的莫蘭斯頓勳爵,還以為超級King是從兩國友好關係出發,看在菁菁公主的面上,識大體顧全大局呢,感佩得恨不得流淚。。。。。。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向強悍的超級King,連教皇都敢於者叫板宣戰的凌嘯,居然也有低頭的時候!於是乎,莫蘭斯頓勳爵怎會任由超級King一個人喝悶酒,少不得上前說了半天的欽佩之辭,話語間。兩人手的白蘭地,更是一杯接著一杯喝下,不一會兒,兩人便有了醉意。 議員牛頓。今天無疑是得了面和實惠的,要不是謹記了紳士禮儀,恐怕他都要歡顏裸奔了:超級King今天承諾,將會賠他三萬英鎊地損失費呢!想他牛頓辛苦一生世,名譽滿英倫,一生積蓄才不過兩萬英鎊,而且還在著名的南海公司破產案血本無歸,想不到捱了一頓老拳,竟然讓他少奮鬥一生。。。。要不是考慮到有些賤,他都恨不得請胡濤侯爵再毆打自己一頓呢!。。。。從這個英鎊角度上看來。牛頓的眼裡,便漸漸覺得國人也不是那麼可恨,一衝動之下。牛頓便覺得該和超級King一笑泯恩仇,端著酒杯向凌嘯和莫蘭斯頓走來。 但凌嘯一副喝高了的姿態,正和莫蘭斯頓在那裡吹牛皮。。。。關鍵是這牛皮還得到了本國大臣地應證:「勳爵。。。勞模,你說,本殿下。。。本殿下能研。。。究出小、小姨、硫酸。。。啊。還有蘇打的製造法,算不算。。偉大的化學家?」 牛頓一看莫蘭斯頓拚命點頭,頓時大吃一驚。在世人並不知道的另一面裡。其實偉人牛頓,還是個癡迷於煉金術的人物,他的化學水平高低誰也不知道,但煉金術的手稿有幾十萬單詞呢。。。。。皇家學會懸賞硫酸和蘇打工業法的懸賞令,還是他自己親自簽發的呢,整整二十萬英鎊啊!一聽凌嘯竟是這等牛逼哄哄的科學人才,牛頓不禁上了心,他倒不是要藉機剽竊些什麼,只是想要向自己癡迷地煉金術行業內的高人請教一番罷了。可是。凌嘯接下來的話,就讓牛頓地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來。 「勞模,本殿下不是吹牛。。。告訴你,現在本殿下在研。。。究的一樣玩藝,嘿嘿,那傢伙,真是相當的有前途!等我正式搞定成型,哼哼,這玩意,各國都會需要,而且供不應求。。。本殿下將成為。。。。世界首富!」 赫!啥玩藝這麼牛?牛頓還在驚訝,可莫蘭斯頓是什麼人?他是東印度公司行政長官,一聽凌嘯醉醺醺地吹了這牛皮,那還不是蒼蠅見了血污?事關國家利益和個人財富機會,不乘著超級King飲酒過渡時的多話狀態,加以撩撥和試探,他就算不上是老牌殖民者了!不過,超級King潛意識裡面還是機警的,任憑莫蘭斯頓勳爵地高帽直飛,任憑牛頓在一旁耳朵都豎酸了,凌嘯都鼓搖頭顱,玉山欲要傾頹間不肯吐露一詞半語。 眼見著宴會就要結束了,莫蘭斯頓大急。不懂化學的他,雖是不想成為親自造出成為世界首富的產品,但如能獻給國家,那不啻於是巨大地開拓之功,威廉國王一高興,不定就把自己提成了世襲貴族了呢!當即,莫蘭斯頓一個激將法使出,「超級King,還是BoastKing(大話王)?!」,凌嘯大怒地一個酒嗝噴出,怒道,「。。。大話王?!你不信?Shit!,Fuck!老試給你看!你去搞些蘇打、濃硝酸,濃硫酸,甘油來。。。。。。。。。。。用力甩晃幾下,再用錘砸一下然後。。。。。。。。。。。。。。。」 莫蘭斯頓茫然不懂、牛頓卻傾耳細聽的時候,只聽那凌嘯越說越快,聲音也越說越低,到工藝步驟說得七八分了,方才恍然而驚地嘎然而止,死死地盯著這兩個傢伙,猛然站起身,滿臉都是勃然大火的神色,卻酒力不勝地晃晃腦袋,醉倒在椅。 他這超級King一倒下,宴會自然也就結束了。 但隨著半夜三更的一聲轟然巨響,凡爾賽宮再次燃起了大火。。。。。 太陽王大怒自己的宮殿多災多難,喃喃說要祭拜火神「赫灘斯托斯」的時候,他老路易卻不知道,有位某官僚,剛剛享受了凌嘯的簡短祭:「為科學生,為科學死,為科學操勞一輩,吃科學虧,上科學當,最後死在科學身上!」 凌嘯一把掀開窗簾,望著斜對面那個煙火冒騰的南宮房間,嘿嘿冷笑,「巨匠兄慢走,感謝你為世界科學的貢獻。但願你去見使徒保羅之前能明白:有些化學制劑地誕生不僅需要鮮血催生,而且百年間的工藝都穩定不了,至於學名叫硝化甘油的它,這玩藝更是嫖不得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四章 第三頓怕輪上,畫餅才好招商 凡爾賽宮,墜落到了紛雜的尖叫驚呼聲之,很亂。 和聚光鏡不同,爆炸引發的烈火,是熊熊的,很慘。 這一夜,注定會有很多人輾轉難眠。 作為爆炸起因的知情人之一,英國全權大臣莫蘭斯頓勳爵,在天明才尋找到牛頓議員和助手的遺體之後,他一看那死相,就知道牛頓閣下是被某人陰了。 但莫蘭斯頓腦浮現的第一個感覺,竟然不是憤怒,而是輕鬆。。。。是的,是輕鬆!早在之前,他就擔心倔強牛頓和強悍凌嘯不死不休,影響到皮爾頓少將牽頭、自己主尋的華使通商訪問,現在,終於塵埃落定,不管這結局多麼的不盡人意,但這畢竟是個結局,起碼,牛頓回國後可能在議會百般作梗的局面,再也不會出現了。 而他的第二個感覺,就是滿肚的無可奈何!莫蘭斯頓不是沒有想過,要為牛頓閣下主持公道和告慰亡靈,但等他仔細地回想了壓驚宴上的一切之後,莫蘭斯頓發現,一樣醉醺醺的自己,不僅忘記了凌嘯酒醉說出的那個化學工藝的大部分原料,而且將此事宣揚出去,弊病至少有兩點:一、超級King可以耍賴,宣稱酒後失言、亂言、狂言,推得一乾二淨不說,還平白讓自己擔上責任!二,即使凌嘯承認了有這回事,偉大的英國科學巨人,就脫不了無恥的剽竊和偷藝之嫌! 人死已不能復生,豈能再讓死者聲名受侮,讓國家顏面受損?! 面對驚魂未定滿面煙黑的貴族們。莫蘭斯頓勳爵打定主意,決心將事情亂在肚,遂毫不猶豫地跨前一步,立刻大聲宣稱道。「我國地牛頓議員閣下,是一個高尚偉大、有奉獻精神的科學家,休假旅途之,都不忘孜孜不倦地探索真理,終因科學試驗失敗而不幸獻身!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為世界科學界的這一巨大損失,默哀吧。」 「默哀?那麼,誰來給朕的凡爾賽宮默哀?!」有人不答應了。 指揮救火了大半夜地太陽王,火冒三丈。一把推開衣衫不整的貴族們,指著四周宮室,對著英國外交官們咆哮如雷。「牛頓居然把朕的凡爾賽宮當實驗室,這下好了。。。。。不僅整個北翼宮闕都燒得漆黑黑一片,還燒死燒傷貴族和侍從達十餘人。。。你讓朕,是該哀他牛頓,還是該哀朕的法蘭西王國?!」 太陽王實在覺得冤得慌。心也對凌嘯和牛頓都惱火。兩個傢伙,居然玩得一個比一個大,害得老好端端的凡爾賽宮一日被燒兩次。。。。你們的矛盾關俺太陽王屁事啊!但路易十四當然不好當眾扯出凌嘯來。再說到現在為止,路易都還沒有搞清楚凌嘯究竟使了什麼樣的手段,只好揪住「牛頓做試驗引發大火」這一有目共睹的事情發飆了。 好戰的法國國王這一怒,若是不合情合理地解決好,那是要戰端立起的。莫蘭斯頓順著路易十四地手指看去,倒吸一口冷氣之餘,心把超級King罵得體無完膚,口上卻不得不忍下這個啞巴虧,「太陽王陛下。我們對這一不幸事件深表同情,並會迅速報告倫敦,該給予賠償和撫恤,定當向樞密院申請。」 聽了莫蘭斯頓的表態,路易十四這才怒色稍霽,狠很地威脅一番,直到看見勳爵先生的畏懼之色,方才揚長而去。現場默哀和盛殄俗事完畢後,英國使節地隨員們卻看見,全權大臣莫蘭斯頓依然面有懼色,心情本就沉痛萬分的眾人很是不解,正要詢問勳爵,忽聽莫蘭斯頓撫摸著牛頓的棺槨,長歎一聲,悶悶道,「你們說,本大臣如果改名字,是叫莫蘭斯特好呢,還是莫蘭斯薩好?」 隨員們大吃一驚。都什麼時候了,勳爵閣下不去想如何給倫敦稟報法王索賠消息,不去想如何寫出議員罹難的調查報告,竟鼓搗著要改名字的私事?不過,莫蘭斯頓勳爵地權勢日隆,而且顯見回國後又將大紅大紫,隨員們多少還是有些逢迎心態的,紛紛出了一系列的改名建議。莫蘭斯頓卻一個都沒有聽從,猛然把頭一搖,直接就截掉了最後一字,決心改名「莫蘭斯」。 隨員們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勳爵先生卻在內心自言自語道,「前有少將皮爾頓,被你在尾買整得七葷八素,殖民地都差點被整垮;後有議員牛頓,被你一趟壓驚宴,壓得從此後榮也不驚,辱也不驚。。。。再搞下去,就說不定輪到我這莫蘭斯頓了。。。凌嘯啊凌嘯,從牛頓信奉地神秘學上來講,你就是名字有頓字者的災星,本勳爵就不信,改名了還避不開你的災?」 莫蘭斯頓忙著改名避災的時候,萊布尼茨正在大農宮裡和凌嘯談著這場火災。 求知慾,是每一個科學家最基本的性格特質,更何況萊布尼茨這種人和自然科學並修的大學者?他壓根就不相信,牛頓的身死,是實驗失敗所造成的不幸! 可是,要說他想為牛頓討個公道,那也完全是笑話。。。。一個同行,尤其是一個品行並不好的同行,幾十年如一日地把你壓制著,不僅誣蔑你地研究結果是剽竊,而且還滿圈地敗壞你的名聲、滿世界追著你謾罵毆打,你倘若還不恨不得他消失掉,那你就比聖人還要聖人了!。。。萊布尼茨不僅不是聖人,而且,對凌嘯還有著強烈的感激之情! 萊布尼茨之所以不停探討火災,一方面,他實在是為牛頓的「性格決定命運」感到可惜,而另外一方面。在青國近況一書,就對《孫兵法》和《道德經》等兵謀書籍表現出強烈興趣的他,很希望凌嘯能透露出,是如何完成「一腳之仇砍整腿」。而且還搞得天衣無縫。 儘管老萊的態度是端正地,研究的目的也僅僅是限於學術性的,但超級King卻顯然不願意談論這方面。。。。有什麼好說地,牛頓和萊布尼茨水火不容,既然只能用對國有用的全才,當然就要不擇手段除掉對立面了。難道留著牛頓,讓他利用其巨大影響,一方面干擾在牛津和劍橋留學的學生,一方面干擾萊布尼茨幫國張羅科學院的事情?。。。這就是政治! 凌嘯微笑著王顧左右而言他。幾通官話太極推手,便把話題引導到科教事業上來了。一聽本職工作,萊布尼茨立刻很是盡職地笑問道。「殿下,臣僕以為,愈要建立科學院,必須首先瞭解貴國的科學界現狀。敢問殿下,貴國現在的科學界裡。大約有多少科學家?」 凌嘯的回答,卻讓萊布尼茨目瞪口呆。 「科學家?我國在人學科方面,有諸多的學者和教育家。但是,除了醫學以外,自然學科方面,只有最多勉強能稱為工程師和技師的人,卻沒有以科學研究為職業的科學家。。。。所以嚴格說來,我國根本就沒有科學界!而且,除此之外,萊布尼茨先生,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國連科學方面地基礎教育、等教育、高等教育這一教育階梯鏈,都沒有!」 萊布尼茨傻眼了,望著超級King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駭然之餘滿是沮喪,「。。殿下,那。。。那。。。那貴國。。。您也實在太信任我了,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凌嘯心苦笑一聲,他如何不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當年的後來,一個沒有現代思想和科技基礎地清朝,從鴉片戰爭的打開國門,到紛紛出洋學習,再到延續至解放後的精英帶動大眾教育,整整一百年啊!一國之強,首重能產生層出不窮人才的教育,絕非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凌嘯既然身負重責,打開精英教育的大門,是他能做也責無旁貸地事情。 見萊布尼茨面露難色,顯有退縮之意,凌嘯笑了,昂然道,「先生可曾知道,我國有一億一千萬人口,佔了當今世上四分之一?」 萊布尼茨苦笑地點點頭,心卻在苦歎人多有什麼用,一個重輕理的跛腿民族,和德意志民族重理輕一樣,必將會受制於人啊! 「不錯,國現在是四分之一人口,將來也是!百年後,國人口將達到兩億,三百年後,將達到十三億。。。。。。先生乃是睿智達觀之人,定該知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追求的人,就該要揚名於千秋萬代,就該要讓大眾永遠銘記他地功德!功德之重烈,首推教育以開化民智。」 凌嘯將手猛然一揮,眼神采奕奕,給萊布尼茨畫了老大的一個「粑粑」。 「難道,先生你就不希望,在三百後,國幾十萬所小學、學、大學和研究員的走廊上,全都懸掛著萊布尼茨先生的畫像,操場上,全都聳立著萊布尼茨先生的雕像?!不希望,莘莘學每天看見你的畫像,滿腔虔誠者頂禮膜拜,不拘小節者肅然起敬?!不希望,十三億人民指著你的畫像說,這位先賢,乃是我華民族的科學體制之父,乃是十三億人都世代尊崇的聖哲?!」 瞧這個餅畫得。。。還是招商那套! 凌嘯把現在國孔地聖賢師表禮遇,和革「馬恩列斯毛」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一嫁接,萊布尼茨便一下瞪大了眼睛,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不是在怦然亂跳,而是在咚咚咚地亂蹦。他處在漸漸開始重視科學的歐洲,只能預測出會越來越尊重科學的趨勢,卻無法想像得出這等「個人崇拜」才可能出現的盛況。。。。科學家也是有**的,而且絕大部分很單純,越是無法想像,他越要想,可越想,就越是抵擋不住招商經理的圈套。 萊布尼茨很是靦腆,當然不會說希望,但他的表態卻表明,他不僅對凌嘯幫他擺脫糾纏者感激,而且已經被幾百年後沒影的事情所振奮,「殿下!您說,我們該怎麼做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一夫多妻也有用,載歌載舞臭雞蛋! 「第一步,國科學院就設在國超越大學內,國超越大學就建在巴黎城外!」 漏*點昂揚的萊布尼茨,問凌嘯怎麼做,凌嘯卻是早有定計的了。淺淺一笑,他沉聲說道,「先生,本殿下的意思,就是除了我國派往其他國家的留學生外,我國將和太陽王陛下協商,在巴黎城郊建設一座專業齊全的綜合大學起來,並陸續派遣國內學生前來就讀,作為歐科教的交流平台,也作為所有在歐學的總部。你的任務,就是首先廣邀各國知名科學家、工程師和人學者,高薪重金,禮聘他們前來專職和兼職,並歡迎他們加入國國籍,以組成自然科學、工程科學、社會科學三大科學院;並要在科學院的領尋下,以外籍院士的人脈基礎,全權處理整個大學全盤管理,健全專業設置、聘請知名教授、規劃教務章制、任命校務官員、設立獎學金製度等等,為我們的優秀學生,開展預科啟蒙和專業拓展的精英式教育!」 萊布尼茨大為愕然,凌嘯的「第一步」,還真是大手筆。 看超級King的意思,連所謂的國科學院,竟然不是要他請一部分人去國,而是在巴黎建院辦學,還要他全部聘請外國人來擔當院士,並對優秀學生擔負起奶媽式的培養過程。。。這好像不是自己的強項啊,我萊布尼茨沒有當過一天的大學教授,更不談校務管理了。。。但最讓萊布尼茨震驚的不是這些,連他這不太有經濟觀念的科學家都明白,這種萬里之遙地異國大學計劃。是何等的耗費資財。。。國有這樣的財力和堅持下去的決心嗎?, 凌嘯就知道老萊一定會震撼,一定會懷疑。本來,如果只是要想互相交流和獲取西方科技成果。留學生制度和即將實行地使領館制度,足矣。但凌嘯之所以提出這個耗資不菲的方式來辦精英教育,實在是迫不得已。前日,老十三老十四駭然於凌嘯要考察英國的事情,讓凌嘯警覺倍生:國內強大的儒學,是西式教育的死敵,隨時可能引起衝突導致夭折! 一將一帥不成軍,凌嘯也好、康熙也罷,勢單力薄了些,需要一批成長起來的生力軍幫忙。但恐怕生力軍的成長實在太慢,人生苦短時間寶貴,凌嘯不得不加快進度加大規模!與其為在國內辦一所大學而天天打口水仗。甚至激起天下人,對翁婿君臣二人群起而攻之,還不如多費點錢在巴黎拔苗助長呢,等到四五年後,至少也有了些各方面源源不斷的幫手。至於資金。凌嘯的兩千萬兩私財,正是該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此種事情上不用,不用來買知識圖進步,難道留著給孫們向洋人買鴉片?! 凌嘯好歹是現代教育體系下苦熬出來地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小學學大學的教務管理體制,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耳熟能詳,這些「經驗」之類的,他早就在苦航五個月地閒暇無聊,回憶修改和整理下來。 一面將這些資料扔給萊布尼茨。凌嘯一面著重講了三個方面的關鍵點。一是對院士和高等教師的高薪聘請和吸引入籍政策:兩倍歐洲薪資水平、教務成績突出和入籍者統一享受國封爵,騎都尉、雲騎尉、恩騎尉這種等同歐洲爵士級別的,國本就氾濫成災,就讓他們步入歐洲人最渴望的貴族行列吧!二是學報雜誌和科研成果專利公私共有制度,凌嘯可不想到時候出現白忙一場地局面。而第三點,就是整個學校的軍事化管理制度了,無論師生,不僅要遵守國和法國的法律,而且還需用軍紀來約束。。。。。因為到時候,無論是「屠神援法志願軍』能不能成行抵達,凌嘯都會安排大量地勤王軍人員到來,畢竟,軍事學院也必須要建立起來的! 整整一個白天過去了,兩人談得是廢寢忘食。僅僅是詳聽了超級King的第一步計劃,萊布尼茨就被凌嘯的系統性和大決心所征服,路怎麼走已經完全心明,那信心,自然也在招商經理富有感染力的言辭空前高懲。。。。。至少有一點,萊布尼茨在凌嘯的點撥下是有信心的,那就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招攬到很多人才前來擔任教職,甚至還將有相當大的比例對入國興趣不淺。。。。除開了高薪和封爵之外,超級King還教授了他如何展示政策的隱性賣點:「看到超級King殿下有五個妻了嗎?如果你有兩個以上地紅顏知己,取舍間苦惱不堪,或者你曾經無奈地放下了一段美好的姻緣,並且那女還在等你,去國吧,所有苦惱迎刃而解!」 得到這一隱性賣點提示的萊布尼茨,昂首挺胸地出去的時候,他卻並沒有聽到凌嘯的奸笑聲,「呵呵,很好,老萊你就發動擁有學生資源的教授們好好宣傳這一點吧,歐洲人不是喜歡浪漫和情人嗎?等過幾年,咱們國,也可以像日後的一些小國家那樣,掙一下一夫多妻制度的移民錢了。哈哈,再等我花上十數年搞好國內經濟,搞出些國夢的典型案例,咱們也可以賺加拿大那種投資移民錢了!」 打造國夢,是宏大目標,但這個目標需要凌嘯一步一步地去奮鬥。 首先,他就必須面對著英國的「日不落帝國夢」,為此他必須對日漸強大的英國,實施既交流學習,又削弱打擊的政策!在法國所做的合作和締結暗盟,就是對英國的削弱和打擊,接下來,則是需要跨過英吉利海峽,前去英倫交流和學習了。 公歷1698年的聖誕節,是國使節團在凡爾賽的最後一天。 牛頓殞命後二十多天的時間裡,賓主雙方完成地。不僅僅是一項項通商原則協議和採購貿易實務,而且,西方明的首次交流和碰撞,給大家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太陽王和凌嘯都相信。這一段歷史的光明美好也好、陰暗勢利也罷,都將會事無鉅細地永載史冊。 談判本身豐碩地成果,讓太陽王為凌嘯和使節團舉行了隆重的聖誕晚會來送別。而當財政總監柯鎮惡,大喜過望地給太陽王解釋了「國超越大學」將會帶來不少重金屬流入,且是那種至少規模越大越豐厚、保持若干年的穩定流入之時,太陽王激動了,擁抱了,落淚了。 路易十四終於拿出了「打腫臉充胖」的送別禮,當即承諾,「殿下。等勤王海軍遠征艦隊抵達歐洲的那一天,法蘭西王國將會贈送給這支友邦海軍五艘主力戰列艦,並配送三萬支新式燧發火槍和三百門各式山地火炮!」 凌嘯明知道他贈送軍火艦艇。完全是為了加強自己在南國海和印度洋附近的海陸實力,以在歐戰爆發之後,強力打擊英荷東印度的殖民地,免得其回援加入大西洋海戰,也就坦然受了這筆不下三百萬兩白銀的饋贈。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陛下,我敢肯定。對陛下幫我們兵不血刃謀取埃及的事情,我國康熙陛下定在翹首以盼,二十萬大軍我不敢承諾,但五萬兵力是不成問題的!」 太陽王一抹老淚,堅定地一點頭。 翌日,路易十四和皇后,率領一千多貴族,在旭日東昇地清晨裡,以隆重的儀式。送別留下了四百書吏、三百將士、技工、孤兒和留駐常使官員,卻帶走了他的親孫女安琪兒和小姨地超級King一行。 離愁恰如春草,漸行漸遠還生,這種國人才有的細膩別情,太陽王自然是沒有的,但利益的糾纏和尊者間的惺惺相惜,仍是讓太陽王心有牽掛和期待,立在山坡頂部,一直目送超級King地隊伍消失在天盡頭,方才對柯鎮惡命道,「朕觀察超級King殿下,是有魄力的豪傑。既然你把國超越大學說得這麼有利可圖,去,在大會議上,都申明朕的聖諭:主動嚴密地配合萊布尼茨先生地一切工作,甚至必要時提供師資力量,務必要把超越大學辦成和巴黎大學相媲美的大學,無必要做到有聲有色。。。。嘿嘿,最好是讓超級King一高興,送來兩萬國學生。。。這年頭,學生有錢啊!」 往敦刻爾克港一路狂馳的凌嘯,並不知道太陽王基於利益在幫他辦教育。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將傲然不可一世達兩百多年的英國,就要到了,而誰也想不到,自己將會在倫敦,遇到什麼? 而莫蘭斯頓勳爵也在馬車沉思,作為見證過法談判的他來講,心情其實是有些沉重的。。。。和法國太陽王「朕即國家」不同,自己的英國,歷來就是「王在法下、王在議會」的傳統,而且自1642革命和光榮革命之後,英王的權力更進一步萎縮,和外國地重大締約事件,尤其是經濟條約,都是要經過議會的批准的。這樣一來,和超級King的使節團談判,效率上,肯定遠遠不及法國那樣迅速,而且還受到議會各黨派意見的左右。。。。天知道,最後能不能像法國那樣豐收? 各懷心曲之下,日夜兼程,時光飛逝。 當新一年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凌嘯身上時,他已經踏下了接送艦船,站在了英國多佛爾港口上了,面對滿港口的迎接人群,用漢語高呼一聲「1699年老到此一遊」,心卻在揣測這些有些默然的迎接者的心態,「呵呵,他們不會以為我在說大家好之類的吧,正準備載歌載舞地歡迎我,送上鮮花?」 但顯然不是。 幾十個年輕人,以和「載歌載舞」有些類似的姿勢,衝破了蘇格蘭場警察的封鎖,向凌嘯投來了。。。。啪!砸在不遠處的地上。。。。竟是臭雞蛋!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六章 要奪愛,耍無賴! 「粗魯無禮的國人滾出去!」 那些人高呼著諸如此類的口號,向陸續走下艦船的國使節團叫嚷。 凌嘯萬萬沒有料到,完成了百年積累正將釋放能量的英國,用釋放惡臭的雞蛋迎接自己。一路上享受了教皇和太陽王隆重迎接的他,可沒有美國國務卿那樣的司空見慣,一碰到這種情況,不禁愣了。但是,凌嘯的扈從們沒有愣,他們管你那個去?刀劍棍銃刷刷刷地操了起來。英國警察們也沒有愣,尖銳的警哨也吹得滿碼頭響,揮舞著警棍亂捶一通。一看頭戴高桶盔的警察們黑壓壓撲向那些歹徒,莫蘭斯勳爵忍不住大鬆一口氣三看來,警察們還是接到了控制好局面,不可失於國家禮儀的命令! 苦笑一聲,莫蘭斯勳爵對凌嘯一攤手,細細解釋道,「殿下,殿下請見諒。我國國內情勢和法國不同,我國信奉新教,崇尚自由,威廉國王和瑪麗女王的權力沒有太陽王那樣大,議會的輝格黨和托利黨經常黨同伐異,各自在民間擁有巨大的黨眾,政見之爭很正常。今天這插曲,可能是有些保守的托利黨眾表示反對的一種方式,請殿下。。。」 但莫蘭斯的話還沒有說完,立刻就被那些年輕人的怒罵所打斷,很多人一面高呼著牛頓的名字,一面如喪考妣般痛苦流涕。兩人這才明白過來,這些人哪裡是狗屁的政見之爭,分明就是前來迎接牛頓靈柩的!莫蘭斯勳爵大驚失色,牛頓之死和超級King之間的內在聯繫。是爛在了自己肚地一大隱密。。。。。這些人是如何得知,並仇恨上超級King的? 此刻,凌嘯卻沒有了莫蘭斯的那種驚慌,冷笑著凜然不懼。牛頓果然在英倫威望崇絕。得虧老幹掉了牛頓啊,不然,心胸狹窄的他不拿我地留學生往死裡面整?嘿嘿,英國是個講證據的國度,沒有鐵證如山,害人成千上萬的自己又沒有自由心證上的心理障礙,就算知道了是自己害死了牛頓,又能奈我何?!更何況,這樁插曲,多半是牛頓捱打後、臨死前給國內友人寫信訴苦才引發的呢。毆一毆而已,一般人胡濤還不屑於痛毆呢! 果然,風波平息得很快。當樞密院大臣約克公爵率領著王宮龍騎士團出現時,抗議的幾十人已經被抓上了馬車,準備享受牢飯去了。 而令凌嘯和莫蘭斯還沒有來得及喘一口氣的是,約克公爵一聲令下,讓迎接使節團的儀式變得極為的不倫不類起來-他按照英國議會剛剛緊急通過的國與決議。將使節團丟到了安排好地上千車騎上,便開始了今天的主要任務:隆重而肅穆地交接牛頓議員的靈柩,開始了國葬地第一步。 迎賓和接棺同台上演。這在英國人眼或許沒有什麼,但在胤祥黛寧等國人的心目,卻是絕對絕對的不吉利和受漠視!於是,向倫敦進發的這兩百多里陸路上,被太陽王盛儀所寵壞的使節團成員們,莫不是心暗自膩怒,一聲不吭地默默趕路。 超親王凌嘯卻沒有什麼膩火,英國人越是對牛生尊崇,越是為之悲痛。他這始作俑者,就越有成就感。他之所以也不想說話,著實是他需要消化元旦地遭遇。。。。作為現代人也作為政治人物,凌嘯對英國社會的王權狀態產生了一種敏銳的熟悉感。三年地清朝生活,凌嘯無時無刻不感受著皇權和王權的威嚴壓力所在,儘管他目前已經位極人臣,也成為了一個王者,可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身臨其境,早就讓他適應了皇權之上的思維,甚至根深蒂固到早無如履薄冰的地步。但是,接觸到英國的這種現狀後,凌嘯又不自覺地被喚醒了記憶,未來那種暢言任性的生活,不禁蹦了出來。。。。什麼是進步,英國這就是進步! 不過凌嘯深知,就如同鄧公所說的那樣,國的國情、化和民情,都決定了國必須有一個強力核心,否則就會亂,就會分裂。至少在目前地時代,國必須維持著一個強大皇權的核心,所以,對這種國沒經歷過的資本主義體制,見識過民國亂相和台灣式民主的凌嘯,只能僅供回憶的態度來欣賞下罷了。 但等到元月二號午,使節團抵達漢普頓宮的時候,使節團皆有不愉之色,凌嘯這超級King也開始失去了欣賞的興致,先前的意趣盎然,在威廉三世主持的迎接儀式前,變得不翼而飛了。。。。。英國人,相對於浪漫情懷的法國人,實在稱得上是嚴謹善財的民族,但卻顯然無趣呆板了太多,連個迎接儀式,都辦得索然無趣。 漢普頓宮,是素有英國凡爾賽之稱的英國王宮,有房1280間,剛剛被威廉夫婦整修一新,很適合英國王室來顯擺。 但英國人的迎接禮儀,絕沒有太陽王那樣的奢華排場,更缺乏了法國人的浪漫情懷,一切都味同嚼臘,尤其是上千各界人物,有不少人竟然忘記了脫下為牛頓而穿黑色喪禮服,令賓主雙方的主導人物要多無趣就有多無趣。沒有大規模的儀仗,沒有熱鬧喧天的樂隊,更鮮少妖嬈年輕的貴族少女,有的,只是一群平均年齡在四十歲以上的貴族、名流和政要,不僅沒有凡爾賽貴族們的瘋狂圍觀,而且凌嘯一看他們那些臉面,就知道大家還沉浸在國喪的痛苦,全然不顧威廉三世的幾次鼓掌示意,稀稀拉拉得威廉自己都不好意思是這一點,真的是和王權赫赫的法國不可同日而語! 在「寶琳王妃門」前開闊的草場上,凌嘯終於看見了英王威廉三世。 聞名不如見面,威廉的模樣,看在凌嘯地眼裡。怎麼看都像是個肺癆鬼。四十多歲的威廉,儘管眼的期待和歡喜,誰都可以看得出來,身體上卻顯得十分萎糜不振。不僅沒有太陽王那樣豪情萬丈的外向性格,而且在和凌嘯一靠近地時候,威廉三世的呼吸,竟然如同是鼓風機一樣的呼呼作響。凌嘯知道他即將在四年後死去,也知道他有嚴重的哮喘病,所以,凌嘯沒有因此而輕視他,但當威廉竟然還看著卡捷琳娜露出豬哥表情的時候,凌嘯在內心深深地鄙視了他-我們風華絕代的沙皇皇后,也是你這病癆鬼能夠覬覦的? 威廉豈止是對身份貴重的卡捷琳娜豬哥。這廝看到欣馨、雅茹、蘭芩等人時候,無一不是垂涎欲滴的模樣,甚至就算是他英國的菁菁公主上前地時候。威廉都是一副倍感驚艷的表情,竟然想要仗著姨父身份,拉菁菁的小手噓寒問暖。 凌嘯心大怒,二話不說地「啪啪啪」三掌,立刻就將黛寧地奴僕、太陽王的小姨琳瑞絲叫了出來。她那酷似法國王后的面容。以及在凡爾賽宮不可一世的名頭,馬上就讓眾貴族政要們一連串的驚呼起來,「噢。。奧爾良女公爵?!」 太陽王果然是威廉最大地敵人。小姨一出,威廉幾乎在半秒內就忘記了菁菁,滿眼睛就只剩下了琳瑞絲一人!他自然聯想到意淫太陽王老婆上去了,開始心不在焉,開始心猿意馬,使得整個枯燥的迎接儀式,變得更加的枯燥起來。 但枯燥,還是出現了一抹亮色,一抹讓凌嘯把心都提上了嗓眼地亮色。 瑪麗女王被譽為英國歷史上的美貌公主。自然是相貌身材都不俗的,加上今天的華麗盛裝,更是顯得別有一種威儀風流,貴氣逼人不說,還很是艷麗。不過這都是相對的,有卡捷琳娜和菁菁兩人在,她在英國貴族眼,最多只能算得上是相互輝映,絕對無法獨領風騷。而有了欣馨蘭芩等東方美人兒在,作為客人的國使官們眼,又瞧不上她這略顯單薄的病美人形象。不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自然有人欣賞她! 芸芸眾生裡,彷彿是天生就會有異性相吸,又彷彿是彼此有如心靈感應。姑姑黛寧長公主,英國瑪麗女王,這年歲相仿的兩名女,一眼就看到對方之後,眸熠熠亮彩流動,定睛翹盼再也難得移動一絲,好比是前生五百萬次回眸才換來了一次凝視,顯得特別的珍視。在莫蘭斯勳爵和丘吉爾公爵地介紹蘆,黛寧輕扭腰肢,踏著花盆底不覺邁步上前,而瑪麗女王則像是狐疑,像是靦腆,竟然同步迎了上去。 凌嘯一直都在用餘光觀察著,雖然無法感受到姑姑和瑪麗之間的吸引所在,卻還是抱著學習和揣摩的態度,想看看黛寧如何征服一個真正的P,但很快他就擔心了。兩女居然沒有像欣馨、凌琳娜等人那樣各自以女士禮節相見,竟是各自盯著對方的眼眸緩緩繞起圈來。 「咳,咳!」凌嘯大駭,猛咳一聲提醒黛寧姑姑:不管你們是一見傾心,還是T有情P有意,都立刻給我停下來,因為若不是彼此的豐胸阻擋,你們的鼻尖都快要挨著啦,要是給我當搞出個周星馳與「對穿腸」式的惺惺相惜,就該我和威廉來噴血了。 好在,黛寧姑姑聽見了他的咳嗽,行動上遵守禮儀,停止了繞圈。凌嘯略略放心的時候,只見姑姑根本就沒有行萬福禮,而是一個學來的歐洲禮儀。她一牽旗袍小擺,突然低頭下蹲致意,額頭竟是在瑪麗的胸脯上撞了一個滿懷。 英國貴族們早就注意著女王和公主的繞圈行為,此時一見發生這樣的接觸事件,小部分人覺得是偶然,大部分覺得是黛寧公主尊重西方禮儀。可是,他們等黛寧一抬頭起身的時候,就差點昏死過去。。。。。瑪麗女王的胸脯雪白上,赫然留下了點絳唇紅。 豆腐。。。絕對是欺負我們女王喜歡女人的名聲在外,故意吃豆腐的! 勾引瑪麗的任務本就是凌嘯佈置的,所以,在沉悶枯燥的儀式一結束,進入漢普頓宮之前,也許是凌嘯的責怪眼神,太讓黛寧感到憋屈了,姑姑一橫黛眉,用漢語怒道,「怕什麼怕,要奪愛,耍無賴!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七章 他有這個權力嗎? T不壞,P不愛! 這就是黛寧姑姑的指導理論,並引之為顛撲不破的經典,所以,黛寧看到凌嘯的驚訝,得意地一揚嘴角美人痣,張揚地迎上瑪麗女王不時偷偷瞟過來的眼光,沒有半點的收斂覺悟。 凌嘯苦笑著搖搖頭,是的,用黛寧去擺平瑪麗,是凌嘯的主意,可現在他心卻特別的失落。在沒有橫渡英吉利海峽之前,凌嘯覺得自己吃定了英國王室。自己一有菁菁這位斯圖亞特公主,用她可以對未來登上王位的安妮女王發揮影響,二有黛寧姑姑這位大清朝長公主,可以施展強大魅力去征服瑪麗女王,三有琳瑞絲這位太陽王的小姨,可以去勾引得威廉三世如癡如醉;最後加上自己和兩個毒弟,脅裹著國的強大國勢與合作意願,四管齊下,還不把斯圖亞特王室上下玩弄於鼓掌之上? 但當他橫渡過英吉利海峽之後,凌嘯卻發現,自己犯了習慣思維的錯誤。儘管依然有把握充分吸引住英國王室,可是這又有多大的作用?英國的三權分立制度正在成形之,樞密院外交委員會正即將演變為內閣,首闕大臣全由多數黨領袖擔任,人家威廉三世又是入贅的國王,處處都受到上議院和下議院的掣肘,連殖民地稅率調整的小事都要得到議會的表決同意,更別說全國與國的通商協約了。。。看來,凌嘯是少不得要和議會兩黨領袖打交道的了。 一進入漢普頓宮著名的國寓大廳,看看盛大國宴招待會的人員組成,凌嘯就知道自己地預感是正確的。滿大廳的主人。除了百多名王室成員外,其他的所謂貴族,卻全是上議院地爵士和主教們,甚至還有百多人。是樞密院的官員和下議院的資深議員,這些都向凌嘯顯示,接下來的整個洽談和敲定過程將極為的麻煩! 政務本就是製造麻煩和處理麻煩,凌嘯既然從政,當然就不畏懼麻煩,但他實在不喜歡滿大廳都是老頭老太太,尤其是呆板傳統得很無趣得英國紳士。所以,凌嘯沒有興趣宣讀康熙皇帝的國書,也沒有興趣讓卡捷琳娜出什麼風頭,免得這些老人們大驚小怪。丟了老命。威廉三世卻不曾注意到超級King的這種喜好,不僅設了男女賓分開的兩桌首席,而且給凌嘯所安排的陪客。不僅有大主教和上議院議長等貴族,還有下議院的托利黨黨魁渥德爾、輝格黨黨魁哈利兩個老男人,以顯示英國朝野上下對凌嘯到訪地重視。 「女士們,先生們,」威廉三世喘了半天。這才端起酒杯起身致歡迎辭,「今天,我們英格蘭王室和議會精英濟濟一堂。是為了歡迎我國最尊貴的客人。。。。。。殿下?超級King殿下?」 凌嘯正在為托利黨黨魁渥德爾取名「我的兒」,為輝格黨黨魁哈利取名「哈利波特」,突然聽到威廉在喊他,頓時明白過來,是到自己該要說些什麼地時候了。 笑著對老「兒」和「魔法師」兩人一頷首,凌嘯站起身來,開篇就一句話讓大家愕然,「本殿下感謝兩位國王陛下的隆重款待,也感謝大家對國使節團的尊重。不過。本殿下提議,讓我們為偉大的科學家、卓越的政治家、前衛地思想者牛頓閣下先默哀三分鐘!」 在側席就坐的莫蘭斯勳爵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凌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超級King殿下痛打牛頓議員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倫敦,雖然不至於把牛頓之死算到你地頭上,但多少有些心理上的不爽啊,怎麼可以還這樣刺激群情,非要尋致憤憤呢? 果然,講究彬彬有禮的滿廳主人們齊齊色變,不少和牛頓有瓜葛的人,已經開始表現出了憤懣之容,但超級King已經提出了為牛頓默哀,大家再有想法,再有想要指責的言語,也只好先憋上三分鐘再說。誰知道三分鐘的默哀一完,凌嘯竟是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直接表示要捐資給牛頓建一所紀念館之後,便生生把話語拉回到了國宴之上,一番堂然皇之的外交禮儀辭令,即把話語權拋給了主人威廉三世,一時間,杯來盞去地開了宴,愣是讓眾位貴族毫無插口的餘地。 和悶人們地酒宴,很快就吃完,不過,和當今英國三巨頭的交往卻是才開始,在希臘廳舉行的簡短餐後會晤,凌嘯就立刻見識到了英國人的務實。 威廉國王、輝格黨哈利波特、托利黨「我的兒」這三人,才見到凌嘯不到一天,就分別代表王權、地主貴族階級和金融資產階級的利益,給超級King通了氣,向他提出了各自不同的主要要求。 恨死太陽王路易十四的威廉三世,說希望英結盟抗法,瓜分和擠壓法國在亞洲的利益。致力於開拓商路的輝格黨魔法師,說要享受和法國同樣的通商待遇,同時本著互惠互利的原則,也給予國同樣的待遇。而忙於圈地運動的托利黨我的兒,則希望國使節團盡量加大進口祟毛製品,使得他們以月占的土地更加值錢,同樣投桃報李,英國也會加大對國三大產品的進口量。 上述三條看似不同的辭令,聽得凌嘯一愣一愣的,英國紳士現在對待國還是講究尊重的嗎? 表面上看來,他們是各有側重,但凌嘯略為一深想,就明白過來,這三條全是一模一樣的,那都是維護英國的政治經濟利益,在政治上進一步打擊法國,以求得更廣袤的殖民地,經濟上走「物以稀為貴」的指尋思路,擴大需求強度。三人表達的是英國朝野的願望,這些願望,已經經過了各方兩三月地討論。一出手果然不凡。不僅和太陽王更注重軍事霸業因素不同,英國人的思路更符合富國後強兵的邏輯,而且如果光從原則上來說,顯得成熟穩健。禮尚往來,有可行性。若不是凌嘯已經先行確定了和法國的結盟政策,他都恨不得答應這三條呢!但是,凌嘯細細品位一番之後,卻漸漸開始有些暗自心驚了。威廉地英結盟建議,先放在一邊不談,水火不相容的輝格黨和托利黨,卻竟然都不約而同選擇「物以稀為貴」原則。。。。難道他們全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嚴重的供不應求,會從根本上刺激英國已經萌芽了的產業革命?! 凌嘯。可能因為才華因素,無力去阻止英國產業革命的爆發和深化,但要他眼睜睜去幫助和擴大英國貨供不應求的程度。從而幫助英國加速產業革命,那是萬萬不能做的賣國行為,是打死也不肯幹的! 好在,這只是一個通氣會晤,凌嘯暫時不需要表達很明確的態度。超級King自然是一句瓷實話都沒有露出,哈哈一番後,便模稜兩可地結束了這次通氣會。去下榻的國寓二樓先行休息。 國寓,是漢普頓宮最豪華地寓所,不僅住著王太后、國王夫婦和所有的王室成員,而且,不是國賓級別的貴客,休想能下榻於此。同時,這裡也是威廉夫婦和太陽王鬥法擺闊地地方,一切裝飾,太陽王返爾賽宮用鐵的。這裡要用銅,凡爾賽用銀,這裡要用金,總之,就算人氣上遠遠不及凡爾賽宮,威廉三世也要在佈置豪華上一較高低。所以,威廉三世一面親自領了凌嘯等人前來,一面不停地指點和解說著,顯示出了「體弱國不弱,人痿宮不痿」的要強心態。 對這哮喘國王的要強,能應付康熙的凌嘯,對付他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幾句貌是公正地讚譽評價,就讓威廉國王笑得滿肺都是愜意,連喘都不喘了,「陛下,剛才的整個國宴上,沒有一個貴族把痰吐在桌上。僅僅是這一點,您臣民的素質就高上不止一籌!陛下,這是人上地進步啊!」 威廉推開擁有三十間豪華套房的東闕宮,對凌嘯的讚譽喜笑顏開。胤祥兩兄弟在一旁聽得暗笑不已,威廉國王吹噓宮殿,姐夫卻說的是貴族們的表現,完全不挨邊的稱讚,這國王卻沒有聽出其的否定,還像是得到了國際友人的肯定一樣樂開懷? 可一進東闕宮,該樂開懷的,就是胤祥兩人了。這東闕宮滿屋壁爐燻熱氣氛下,不僅宮室裝飾上豪華奢糜,而且,所有侍從全是清一色地年輕英國女孩,漂不漂亮先不談,光是她們充滿青春活力的身材,包裹在緊身的單薄衣著下玲瓏精緻,令兩位思春皇好生心癢難耐!在凡爾賽宮被本國丫鬟侍侯,能看不能吃的胤祥胤褆,生怕凌嘯又要只使用本國丫鬟,齊齊用哀婉的目光望著姐夫。 凌嘯一看這些白襯衫紅襯兜的女孩們,忍不住想起了現代賓館的服務員,擺擺手沒有說一句話,顯然是默認了。。。。他知道,和淫糜霏霏得一眼可見的凡爾賽宮不同,英國王室的淫蕩,向來是悶騷型,國宴上的道貌岸然,又怎麼能隱藏得住如亨利八世、查理、喬治、愛得華等君主的淫性四溢?即便是眼前的威廉三世,不也是擁有眾多的明暗情人,很難說是個好鳥,與其卻之不恭,不如欣然笑納! 可是很快,有些節目卻是讓客人們難以接受,至少是要大吃一驚的了。 威廉猛然一拍手掌,立刻就進來了三四十個年在二十歲以下的王室青年男女走了上來,對菁菁猛然跪倒在地,「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們是您的堂叔伯兄弟姐妹,也是專門服侍您的奴僕,無論是何等的粗活雜役,您都有權指派我們為您完成。這是我們的榮幸。」 菁菁和大家一下傻眼了。。。。。堂叔伯的兄弟姐妹,按照國的制度,起碼也是宗室爵爺郡主,絕不會對皇公主們稱奴僕的,怎麼到了英國,就成了可以指使幹粗活了?凌嘯忽地想起英國王室在尊儲方面的眾星拱月傳統,登時就是一呆。 威廉三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他和安妮女王的丈夫關係不好,決定提前立菁菁為英國王儲?可英國自有一套王位繼承的順序傳統,他有這個權力嗎?!(淘太郎更新速度保證)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八章 此宮有鬼之一次性丟了兩個? 凌嘯猜得很對,按照傳統,威廉三世的確沒有這個權力。 英國千年來的傳統,就是國王死,立長、次。。。長女、次女。。。等,全沒有就立孫孫女,僅僅是這一點順序,威廉死後首當其衝即位的,該是其妻瑪麗、瑪麗死後是菁菁的生母安妮公主,然後才可能輪到菁菁的份。而在此傳統之外,經過了新教革命的英國上下,極端排斥羅馬教廷,並在接受威廉入贅稱王時便約定,以後的國王和王儲必須信奉新教,並不得與天主教徒結婚。菁菁次序上不夠格,又還沒有接受洗禮加入新教,怎麼能現在就當王儲? 可是,這只是凌嘯在後世所聽聞來的規則,是從《英國王位繼承法》上看來的一鱗半爪,他卻並不知道,這《王位繼承法》還要在兩年後的1701年才會成為議會的法律。威廉三世,正是這部法律之所以出台的最大原因,也是這部法律最要約束的國王,但法律畢竟還沒有出台,威廉就有資格挑戰這種傳統,至少,他管不了議會,管得了王室成員弟們吧! 「陛下。。。。這?」凌嘯的智商夠高,可他的咨訊不豐啊,對威廉突然搞的這一出,凌嘯驚訝了,糊塗了,狐疑了,詢問了。 威廉是個當國王的人,他這麼干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哪裡能把自己的真實心思宣諸於口?此刻的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超級King看一看,看看自己有多真誠!可惜,是個活人就不能掏心。威廉唯有再進一步暗示,「呵呵,朕發現我們其實很有緣分。殿下你看,你和菁菁公主是知己之密。朕和你又一見如故,彼此都是人素養極高的王者,瑪麗呢,又和貴國長公主黛寧殿下惺惺相惜。。。。。哦,瑪麗女王長久以來鬱鬱寡歡,脾氣暴躁,有時候連朕都不正眼垂青,想不到今天長公主殿下。。。。哈哈,顯然是互相仰慕彼此地高貴風儀,有結為閨密友的苗頭呢!不如這樣。請長公主殿下和瑪麗女王在一起住,多些接觸機會。哈哈,殿下有所不知。。。。」 赫。瞧這提議提得真***求之不得!凌嘯有什麼不知的,瑪麗不就是PO嘛,但他卻不能理解,自己在百般圖謀地時候,威廉卻主動將老婆拱手往黛寧懷推?!不過。有好處不接受,凌嘯還沒有那麼傻,環首四顧沒看到黛寧。顯然是已經看房間去了,便當即就裝作有些茫然,點頭幫姑姑黛寧答應了此提議。 威廉三世大喜,囑咐一聲好好休息兩天後,再無一句廢話,立刻就辭別了出來。可是,等到他走到了樓梯口,手扶欄杆,已經是滿臉淚水。開始自傷生世起來了。 放眼世上,眾人只看見了他的風光無限,娶老婆娶成了兩國共主,可世人億萬千,誰能明白自己,其實是上門女婿轉正的可憐國王,也是一屁股煩惱的尷尬國王。 他不是沒有想過把岳父家的江山變成自家的。可惜,可惜啊,老婆瑪麗不僅是他的表妹,而且對男人嚴重性冷淡,自己又常年哮喘,年輕時候的雄風都用於生私生了,可等到他發現自己該要和瑪麗生孩,以名正言順繼承英國的時候,已經是無能為力的三十八歲了。 他還兼著荷蘭執政,所以,他在英**政界大量任用了荷蘭老鄉。可惜,可惜啊,英國人對他地故鄉情結不能理解,大群的軍政首腦們,包括丘吉爾公爵,都反對他的這種用人傾斜,連瑪麗地妹妹、菁菁的生母安妮公主,也大肆抨擊他駐紮倫敦的荷蘭禁衛軍。 他是個勇敢的軍人,曾經以身先士弈和法軍鏖戰,甚至不惜挖掘荷蘭海堤抵擋入侵。可惜,可惜啊,威廉卻不是一個好的將領,老打不贏法**隊,一敗再敗。他恨路易十四曾幾次打得荷蘭雞飛狗跳,也恨自己地母親留戀凡爾賽宮的奢糜繁華,曾拋起自己這親兒逗留巴黎達十年之久,以至於歐洲王廷傳言說——威廉的母親是路易十四玩得不要了地**! 祖國被太陽王數次攻打,是執政的奇恥大辱,老娘被太陽王「玩玩就甩」,就更是男人的恥辱。。。。。所以,他恨太陽王,恨到決定把畢生精力都用到打擊太陽王上去!當然,除了把這當成畢生目標外,他也沒有什麼別的能追求了,誰讓他體弱陽痿無法鵲占鳩巢?誰讓他才略不偉無法征服英國人心?誰讓他無法否認、母親也拒不澄清「**傳言」的呢? 反正按目前情況看,王位日後多半是菁菁的,反正威廉不喜歡「老想給女人當老婆」的老婆,也不喜歡老和自己作梗的小姨安妮,更討厭不把自己當自家人的英國,於是,為了這一畢生目標,為了對付太陽王,威廉很願意用先確定菁菁地儲位來勾引凌嘯,勾引他和自己一起與太陽王反目。。。。以至於他這可憐人都忘記了,自己的國王職位是共享的,要是老婆瑪麗女王先死了,他第一個結局就是必須把王位讓給安妮,滾回荷蘭去!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安妮公主她。。。。她從肯辛頓宮趕過來了,正在大廳裡面大發雷霆,說陛下對她封鎖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威廉的自傷生世,被王室鷹侍的稟報給打斷了,而且他已經看到了提裙拾階而上的安妮公主,威廉冷笑一聲,對火氣沖沖的小姨道,「哼,安妮你好無禮!朕和你姐姐,是考慮到你需要腹胎兒不穩,需要靜養安胎,這才沒有通知你參加國宴,回頭讓菁菁去看望你不就行了?居然把我們的關懷當成歹意。。。。」 三十多歲的安妮,眉眼間和菁菁頗為相似,卻沒有了菁菁那種東西合璧的韻味,面對姐夫的指責,不僅有第一繼承權、且還有丹麥王妃身份的她絲毫不懼,嘴角一奚,「憑什麼不讓我見親生女兒?別說胎什麼胎的,什麼破醫生,昨晚上又流了!」 。。。。昨晚流產你今天就生龍活虎?!威廉三世愕然於安妮流產流到家常便飯,卻拿這個看似贏弱的小姨毫無辦法,對這個老防範自己竊國的安妮,他是沒有一絲看得慣的,冷哼一聲爭鋒相對,「只怕,你不僅僅是想看親生女兒這麼簡單吧,難道你就不怕,喬治王火你當年的羅曼蒂克風流韻事?」 安妮卻懶得再理他,一甩蓬裙,高跟鞋踩得木地板嘎嘎直響,便向東闕宮跑去,速度之快,著實讓威廉自慚於體能上的不如,但安妮卻在東闕宮門前站住了身形,腳步上犯了躊躇。威廉三世說得沒有錯,女人嘛,很難忘懷讓她願意為之終結處之身,並願意為之生兒育女的男人。。。安妮此刻最想看到的,是印象曾英氣勃勃的蔣靖果! 威廉遠遠望著安妮的猶豫,本待要大聲嘲笑幾聲,可忽地一個念頭湧上心頭。。。。。。真是奇了怪了,菁菁之父VS安妮公主,超級King親密菁菁公主,黛寧公主吸引瑪麗公主。。。。國使節團,竟然有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對付英國的三個女人,而且是現任女王、第一繼承權公主和第二繼承權公主三個女人,赫然就是一副吃定三代女王的局面!SEShit點怎麼會這麼巧合,是命運注定,還是人為的預謀啊?! 這個問題,即便是他親口問凌嘯,凌嘯恐怕也無法給出他一個標準答案。誰讓老天安排了一場公主和商人的呂宋孽緣?誰讓老天要凌嘯碰上菁菁,演繹慧眼獨識其美?誰讓老天在西方造出一個想給女人當老婆的女人,卻偏偏在東方安排出一個想把女人當老婆的女人?這,恐怕算不得是人為的預謀吧! 但人為的預謀,卻到不期而至! 安妮這位年輕的「岳母」到了,凌嘯大喜這位貴客的到來,看茶恭迎之餘,一面命人去尋找軍營的猛男蔣靖果,讓他們上演一場十八年破鏡重圓,一面要丫鬟們立刻請異責前來拜見母親。可是,異責卻不在東闕宮,女孩們就是這樣無憂無慮,她和雅茹小魔女,自然不像凌嘯胤祥幾人要憂心國事,被那群所謂的王室「奴僕」一提議,立刻興致盎然地被領去參觀漢普頓宮了。 「那還不趕緊和英國侍從們去找?」 凌嘯細細觀察著這位心不在焉的外國岳母,頗能理解她心的那份欲見還愧的情怯,也不多話擾她,交待聲讓欣馨、蘭芩和卡捷琳娜一起陪著安妮公主,便親自來門口等候菁菁兩人,他還有些話想要交待菁菁注意如何說呢! 可是,接連幾撥去尋找菁菁她們的人都很快回來稟報,漢普頓宮太大了,就算是英國王室的鷹侍們找人,都很需要功夫,所以王宮方面讓凌嘯稍微容些時間。。。。這時間一直容到了入夜時分,才看到面色慘白的王室弟們被找到了,「超。。。超級King殿下,不好了,各位公小姐帶菁菁公主和雅茹公主去玩,卻在咱們漢普頓迷宮走丟了!」 凌嘯大吃一驚,菁菁和雅茹是他年齡最小,也最呵護的兩個妻。。。大活人,在這麼多王室弟服侍下,怎麼就會不見了,還一次性丟了兩個之多?! 漢普頓迷宮?忽地,凌嘯記起了一個傳說,漢普頓宮。。。不會就是那個攝像頭拍到幽靈身影的鬼宮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七十九章 你欺負了我的女人,還要侮辱我的智商? 漢普頓宮本就號稱是紅磚迷宮,形制宏大,廊道曲折,雖然鬧鬼的名聲沒有倫敦塔大,可凌嘯深知,這裡作為斯圖亞特王朝的常宮,和紫禁城一樣,四處都充滿了血腥的宮帷隱秘,說不定還有機關,哪裡敢大意? 他又氣又急之下,不顧聞訊趕來的威廉夫婦已經命漢普頓宮人員進行了搜索,依然堅持要親自前去那迷宮尋找。 迷宮,在漢普頓宮的花圓之,卻是有兩種,一是玫瑰花叢組成的浪漫型,供貴族小姐們遊戲而用,一是地底下的磚砌迷宮,是供男士們娛樂用的。有了雅茹這小魔女一起來,凌嘯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像得出,即使菁菁想在玫瑰花迷宮玩玩,只怕也擋不住雅茹的強烈好奇心,要到地底迷宮去玩的。。。。失蹤定是在地底迷宮!果然,那群滿臉慘白的英國王室弟們證實了這一點,一個名叫喬治的年輕王指著地底迷宮的入口,「超級KING殿下,就是在這下面,菁菁公主和雅茹公主不見了。」 凌嘯氣急敗壞,卻也沒有亂了方寸,絲毫不顧荷蘭近衛軍已經抵達戒備,逕直對自己的屬下一聲令下,「老十三,你馬上去向荷蘭近衛軍要來迷宮圖紙,要到後送來。老十四,你趕緊去調集鳳凰兩旗把花圓給爺封鎖起來,嚴密監視出入人員!小濤,隨爺帶扈從們下去!」胤祥和老十四馬上領命而去,胡濤立刻帶了三十名扈從,跟隨他和威廉三世的鷹侍們鑽了下去。 聽到翻譯過來的凌嘯軍令,威廉三世在雪地扶著玫瑰花架。對超級King明顯不信任英國王室愣了半天,待要反對凌嘯的反客為主,卻愣是不敢和凌嘯一樣鑽進地宮。。。。。他也覺察到這事情地詭異之處。。。。地底迷宮他不是沒有來過,可這迷宮向來只有一個進口一個出口。稍微有點方向感覺的人,就一定可以成功出來,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從來沒有聽說過活人不見了的事情呢!-難道真地有鬼? 鬼由心生,信則有不信則無。凌嘯當然不信有鬼,下了四十級台階,在一方闊廳,面對著個陰森森的岔道口,他無視那些牆壁上故意雕刻出的西洋魔鬼形象,也不問英國鷹侍。迅速作出了一個分散探索的手勢,三十名扈從立刻就分成五人一組衝入岔道口。。。。菁菁和雅茹都是女孩,方位感難免差點。很可能陷在一些不通的岔道呢。。。。凌嘯站在原地,一面打量著這並沒有憋氣感覺的迷宮,一面靜靜地等候扈從們的返回。他相信,迷宮再大再複雜,上百人進入來找。也該找得到吧! 但是,還沒有等到胡濤帶人返回,突然。急促腳步繁雜,英國鷹侍們鬼哭狼嚎地衝了出來,「-哇!哎呀呀,西摩王后歎息了!」 人嚇人,嚇死人。凌嘯悚然了,不是毛骨悚然,而是悚然而驚。他也聽到了那聲所謂的西摩歎息,幽幽長歎,聲音空洞低沉至極。卻在迷宮回聲連綿不絕。看著英國侍衛屁滾尿流地奔湧而逃,凌嘯頓時勃然大火。。。。。地底迷宮絕對還有其他人!他已經百分百地確定,這是人為的恐嚇行為,恐怕連菁菁兩人的失蹤,都是人為地陰謀呢! 扈從們也是人,而且是鮮有不迷信的古人,但他們對凌嘯、對兩位主母的忠心戰勝了恐懼,沒有一個人半途返回,回來地五路,都是碰到了死胡同岔路,而氣喘吁吁的胡濤那路,則是已經走穿了整個迷宮。凌嘯拿著胤祥送來的圖紙,看見扈從們對自己搖頭,也明白他們沒有發現菁菁,頓時嘿嘿冷笑起來。 「來人,上去再調集兩百扈從下來,爺今天不把這裡翻個底朝天,老決不上去!」 凌嘯爆吼一聲,用英語咆哮著再次下令,他可是不信邪的人。。。。小樣,不懂老會逆向思維嗎?既然出聲恐嚇老,很顯然就是有人不想老發現這裡的機密,很顯然即使菁菁她們現在已經不在這裡,也說明有些秘密一旦被發現,就很可能順籐摸瓜! 「-嗚-嗚呂』可能是聽到了凌嘯地咆哮,女鬼西摩加大了恐怖行動的級別,改幽幽歎息為狂風吹窗戶般的鬼叫,但這女鬼顯然是鬼氣不及靈氣,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已經上了當,暴露了藏身所在,直到上百名扈從手持了鎯頭、鍬鎬和短梯衝進了迷宮,尖利陰森地鬼叫聲才嘎然而止。 凌嘯嘎嘎奸笑,一指迷宮頂部,對手下怒吼道,「四十級台階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裡距離地面有兩層樓的高度,給老一個個通風口地依次掘頂!不要怕,上有石板支撐,下有磚牆承重,不打墅牆就沒事,就算挖塌了,有老超親王陪你們的草!」 有句國俗話,就叫「拆屋的鎯頭擋水的壩」,超級King下了狠心,上百名西禪寺扈從們下了狠心,破磚砌的迷宮能頂得上屁用?僅僅是拆開了入口闊廳上面的通風口,立刻就顯現出了鬼迷宮的廬山真面目。。。。。上面的通風口,大部分竟然是通地,除了些石柱之外,竟是一馬平川得寬綽,赫然就是一個巨大的空廳,蜘蛛網盤結,黑蝙蝠亂飛,不過,此頂層洞天卻空無一人,詭異得眾扈從毛骨聳然! 左手手銃右手馬刀,凌嘯爬了上來,藉著迷宮頂窗折射上來的斑斑火把光亮,再次冷笑起來,「臭娘們跑得可真快。可你難道忘了,這裡的蜘蛛網破洞和滿地灰塵上的腳印,會告訴老你逃到哪裡去了!大家聽好了,順著地上腳印,尋找密道之類的,但凡有門。給老死命砸,一句話,門這玩意,防君防不了小人。更防不了憤怒的軍人!」 一聽到地下傳來更多的咚咚巨響聲,威廉三世頓時大駭,他可不想陪葬,他還要留下有用之身對付太陽王呢! 從迷宮頂部地花圓裡跑得遠遠的,驚訝地對清朝十三皇問道,「超級King竟是要拆我國的迷宮?!皇殿下,你。。。。你不去勸勸超級King嗎?這要是萬一搞塌方了,多危險,多划不來啊!」 胤祥冷冷地搖搖不語,心卻焦急得很。要是我雅茹妹有什麼事。我老十三也要青出於藍勝於藍,決不和你善罷甘休呢! 其實,他又怎麼會不擔心凌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他也明白。姐夫是君不立於危牆之下,既然敢動手拆迷宮,定是看了圖紙後有了把握。再說,胤祥不是不知道凌嘯的個性,是他父皇康熙欽定地「為女人就發昏』。像姐夫這樣的性格,一個菁菁出了事他都會和你英國沒完,更何況還有他的小魔女也一起失蹤?拆你一個狗屁迷宮。已經是夠客氣的了,沒看到人家凡爾賽宮,城門失火都遭了池魚之殃?師傅很生氣,後果倍嚴重。。。天知道我師傅這次玩出什麼來! 但很快,胤祥就見識到了凌嘯玩出什麼了。 「啊!非禮啊!快來人啦,抓色狼啊!」遠遠的國寓西闕宮傳來了女的尖聲驚叫,猛然的一嗓,在這漢普頓宮的夜空,顯得十分的淒厲。讓花圓把心思都放在尋找兩位公主的眾人,不禁全都大吃一驚。除了老十四帶領地鳳凰兩旗之外,包括威廉三世和哭天嚎地的安妮公主,全紛紛向西闕宮湧去。。。。。她們都認得這聲音,那是堂姐索菲婭公主的尖叫聲! 砰!沒等到威廉三世等人趕到,西闕宮地宮門突然從裡向外猛然打開,猛然衝出的國扈從士兵抬著兩副床架,讓威廉等人一愣,緊接著,只見超級King凌嘯勃然大怒地衝了出來,將一個**裸的三十多歲女,猛然摔在雪地上,瘋一樣地拳打腳踢。。。。。白雪地上的**娘們,赫然就是索菲婭公主! 凌嘯暴怒至極,提起牛靴對那索菲婭的身上猛踢猛踩,也不管是什麼部位,反正都發洩不了他地沖天之火,「操!敢劃傷菁菁的手腕?敢拿繩勒雅茹的脖?還真敢對兩個金枝玉地公主下手?。。。。啊,從迷宮密道偷跑回去就洗澡,當本殿下傻啊,洗澡可以洗掉身上的灰塵,可你***還沒來得及洗頭髮呢,當老不認得蜘蛛網?以為老不曉得搜你的房間?。。。。。。。。。你欺負了我的女人,還要侮辱我的智商?!」 「母親!嗚嗚。。。」喬治王痛哭不已,想要撲上前去的時候,威廉三世也是大驚失色,撲上身去卻不敢靠近,急忙叫道,「殿下,殿下,不管她有什麼過錯,會有懲罰的。索菲婭是安妮女王的堂姐,是德國地王妃,是英國王位第三繼承人,她。。她也是金枝玉。。。。她也是公主啊。。。殿下手。。。手下留。。。。」 威廉三世卻已經無法把「手下留情」說完了。。。。。。他看見,當自己說出「第三繼承人」的時候,凌嘯一腳踩在了索菲婭公主的脖上,鮮血噴泉一樣地從她口噴出。當索菲婭公主雪白的大屁股和眼睛一起,正對上威廉的時候,威廉三世再怎麼沒有生理知識,也明白這個女人的脖已經斷了! 英國國王親口求情,而且這赤條條的女人還是個公主,凌嘯當然有些駭然,可是一看岳母安妮撲向扈從們抬著的擔架,心知她看到菁菁還在滴血的手腕,定會站在自己這邊,凌嘯頓時就對威廉一攤手,恨恨地澄清道,「陛下,我給你面,當她是金枝玉,我沒有動手!」 威廉三世正苦笑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那喬治王脫下衣衫,給他老娘蓋上了遺體,一扭頭,再也沒有了先前對菁菁那種奴僕式的謙卑。也對,痛恨突然殺出了菁菁這樣一個第二繼承人的老母親,謀害不成反倒死了,徹底斷了他在英國王室的一切身份,他現在就是德意志漢諾威公國王的身份,憑什麼再卑躬屈膝?!(注,喬治就是歷史上的英國國王喬治一世,現在沒有了。。。。) 喬治惡狠狠地對威廉三世說道,「姨父陛下,你自己選擇吧,是要我德意志諸邦和你結盟,還是要和這殺人兇手結盟?!」 凌嘯一愣。。。。鼻屎大的小小公國,還敢這麼拽?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章 一葉障目之歐洲王室老祖父! 看看地上躺著的索菲婭遺體,威廉心甚是痛恨這婆娘耍陰謀詭計。 今天的事情,很顯然就是索菲婭嫉妒橫空出世的菁菁公主,嫉妒菁菁的繼承權比她更有法理,這才用喬治王提議遊玩迷宮之機,想要來一招暗謀害菁菁,以使得她日後有機會當上英國女王!(註:這種事在英國不算什麼,最著名的就是倫敦塔兩王厚骨案)但是很可惜,索菲婭碰到了性格強勢的超級King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凌嘯根本就不像英國人那般怕鬼,上天入地落黃泉,也要找回自己的愛妻。索菲婭更沒有想到,超級King太拐了,不僅速度快得讓她沒充足時間勒死雅茹和殺死菁菁,而且根本就不給她接受公正審判的機會,理都不理會未遂不未遂,三下五除二就踩死了她。。。。即便是威廉三世這旁觀者,也對凌嘯很是不齒,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喬治畢竟年輕,加上喪母之痛,見威廉三世久久不語,立刻催促,「姨父陛下,怎麼不說話,你要和殺人兇手結盟嗎?」 。。。。有人害人囉!有人殺人囉!有人威脅囉!聽了漢諾威公國喬治王的再次威脅,威廉三世為難得恨不得裝瘋,好希望這樣喊上幾嗓後,便沒有人逼他表態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這邊的喧嘩慘變,不僅驚動了瑪麗女王,也讓逗留在漢普頓宮的兩黨黨魁聞訊趕來,大家全都望著威廉三世這個國王,想先看看他的態度如何。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裝瘋賣傻,還不立刻形象掃地,還會讓議會首領們認為自己無力執政啊? 威廉的確為難,因為他不僅是英國國王。還是荷蘭執政。 不錯,漢諾威公國是個鼻屎大地小邦國,可關鍵在於,這片鼻屎的位置在德意志啊,正是可以用來噁心太陽王路易十四的鼻屎!這個小小邦國,不僅和荷蘭唇齒相依,而且也是多年來並肩抗擊法國的傳統盟友,無論是感情上,還是需要上,都不是威廉三世應該放棄地。而國雖遠。其目前的國力卻不容小覷,威廉即使可以不強求凌嘯和自己結盟,但至少。也不能因為這樣一件私刑致死事件,逼得國向法國靠攏吧! 「決鬥!有勇氣復仇的話,像個紳士決鬥好了,何必要為難國王陛下!」 說這話的,卻不是凌嘯。而是抱著昏迷不醒的菁菁放聲痛哭的安妮。血脈親,心連心,看到菁菁被堂姐索菲婭割得血肉模糊的皓腕。安妮公主滿心都是對曾經拋棄她的愧疚,憤怒之下,恨不得把喬治王也活生生掐死,愛憎早就立判分明。對她來說,漢諾威公國和荷蘭接壤,利益攸關的是荷蘭的利益,對於英國來講,卻不是絕對地核心利益,當然就提出決鬥的建議。看是光明正大,卻狠毒得想要借凌嘯之刀,來斬草除根一了百了! 建議一出,立刻得到了兩黨黨魁的同意,畢竟都是親戚和客人地,這事情還真不是英國王室的過錯,何必要夾在間難以做人呢,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瑪麗女王在檢視了菁菁的傷口之後,心理上的同情,讓她還是向菁菁傾斜了,再怎麼說,喬治只是堂了兩代的堂姐之,而菁菁是自己地嫡親親侄女呢,「妹妹,你的提議很好。超級King殿下,可願意和喬治王一戰?」 凌嘯鏗地一聲拔出佩劍,喬治卻大驚失色。。。。我沒說答應決鬥啊,你踩死了我的老娘,還要侮辱我地智商啊,誰不知道你超級King已經在凡爾賽決鬥斗死了兩人?。。。。喬治畢竟是個失去了勇氣的半大孩,他慘白著臉孔拒絕了決鬥,並放棄追索超級King致其母死亡的權力。儘管凌嘯心知必定是他故意炫耀迷宮好玩,才引得菁菁和雅茹遇險的,可是,一來喬治是主謀之一還是他母親的指使,凌嘯無法判斷,二來,別人不應戰,他也是毫無辦法,總不能強行殺掉吧! 一場鬧鬼鬧劇就這麼以喋血場面結束了,菁菁和雅茹也因為凌嘯的即時解救而有驚無險,但它的影響之深,卻著實讓凌嘯徹底放下了一切的幻想,連和菁菁生出孩,讓他們來爭王位的心思都沒有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宮廷一樣險。就算菁菁地血統名份最為近支,只要一加入新教,就可以具有資格,但菁菁的純潔已經定型,再去培養她的複雜和謹慎已經很難,凌嘯也不希望把菁菁變成武則天式的人物,無論她是當國王,還是當有繼承權順序的公主,都很容易被險惡的環境吞噬掉。危險四伏不說,信她並不信的上帝也不說,光是拋下她忍受孤寂這一條,凌嘯就絕對不會答應!而同樣的道理,自己將來的孩,凌嘯也捨不得讓他們遠離家國,失卻接受華教育的機會,作個黃皮膚黑眼睛卻是有棵洋心的偽炎黃孫! 罷了,罷了,且放手吧! 可是等到第二天,凌嘯就明白了一個事實,自己能想開並放下的,別人未必願意放下。。。。。。。。希望菁菁接受新教洗禮的,不僅另有其人,大有人在,而且全是清一色的英國人! 早筵上,英國現任女王瑪麗、現任國王威廉、第一王儲安妮和輝格黨黨魁「哈里波特」,親自向超級King正式提出了要求,要求菁菁盡快前往聖保羅大教堂,接受英國大主教的洗禮儀式,正式宣誓成為一名新教徒,成為第二王儲。四人態度之堅決,要求之迫切,令凌嘯始料未及,他直覺地感受到。這裡面定然有什麼隱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但四人卻對凌嘯的旁敲側擊,諱莫如深,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凌嘯一個瓷實的回答。倒是安妮女王隱隱約約地一個暗示。讓凌嘯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和一個人。。。。。暈死,搞了半天,自己好像忘記了,瑪麗和安妮的老爹、菁菁的外祖父、被光榮革命趕下台的詹姆士二世,還沒有死呢,不僅沒有死,還正和他地兒愛得華,在法國太陽王的卵翼下苟延殘喘,時刻等候著天主教在英國的復辟,不談英國上下皆要求國王必須新教徒的信仰因素。光論資格和血統,人家才是正牌呢!他們四個要求菁菁入新教,多半考慮的就是瑪麗和安妮。除了菁菁外,都再沒有直系的嗣了,新教血統世系,正面臨了空前的危機,只有搞定了菁菁。才起碼可以確保英國三五十年的新教世系,起到防止發生復辟危機的作用! 英國王室的這種迫切需要,凌嘯連問帶猜地搞清除了。也能夠理解,不過,現在地英國國王沒了立法權和司法權,將來,還會失去行政權,值得菁菁付出昂貴的代價嗎?為了菁菁和未來的孩們,凌嘯在早筵上還是言辭明確地拒絕了,而且拒絕得自感特別得偉大,並長久地沉浸在自己頗有親情地自戀。可是。當安妮請出的說客,和說客再搬動的說客,來到凌嘯面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怎麼偉大。 說客陣營十分的強大,強大到幾乎是整個國使節團地高級成員。。。。。。所有希望和麻煩的起始源泉是老猛男蔣靖果,搬來了先生戴名世、長公主黛寧和兩位皇阿哥,把這件事情上升到了一個國策的高度來討論。 面對凌嘯地解釋,眾人輪番上馬。 老十三老十四兩人,懾於凌嘯的淫威赫赫之下,除了大政外不敢瞎說,「姐夫,你既然定下了暗結盟法國,明不得罪英國的大略,那麼,菁菁公主正好成為我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最好掩護,何不以此為契機,一方面保持和英國的表面關係,二又可以利用身份獲得些英國情報,何樂而不為?」 黛寧顯然也被瑪麗女王的PK迷湯所擊倒,甚沒有坐相地歪倒在凌嘯的身旁,笑道,「你說不忍心菁菁留在英倫受孤寂之苦,好,夠爺們夠體貼,姑姑欣賞。可是你知不知道,威廉之後有瑪麗,瑪麗之後有安妮,起碼十幾年後的事情,現在先讓菁菁入新教取得名份,有什麼損失?以後不要的時候,再說不要地話啊!」 猛男蔣靖果顯然對已為人婦的安妮餘情未了,沒有架得住老情人的甜言蜜語,也笑道,「凌嘯,你能對菁菁好,並且想到孩們上去,我蔣靖果老懷深慰。不過,瑪麗女王和安妮私底下都說了,只要每年給英國王室報兩次平安,她們將特許菁菁以未嫁公主的身份回國居住呢,和你對菁菁的關心,並不衝突啊!」 蔣靖果著重提高聲調的「未嫁公主」四個字,讓凌嘯一愣,心已是大為意動,「不會吧,她們真的同意了這一點?早說啊。。。。。可是,將來孩們要是不喝我華的墨水,不受我華的教。。。。」 「王爺,孩還沒有懷上,你就真是添犢情深啊!」先生戴名世聽到此時,已經是笑了起來,儒雅萬分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眼精光閃閃地縱聲長笑道。 「可是,名世我就是搞不懂,你如此添犢情深,怎麼就想不到兩點呢?呵呵,將來的小王爺小郡主們,無論是在國生活,還是在英倫成長,你這做父親的,難道就不能對他們進行西合璧的教育?難道不會讓他們在兩國交叉生活?難道就不會在英國時候給他們大量留學生做教習侍從?還有,若是到那個時候,都還不能打通西間的重重交往障礙,做到這一點的話,那我們今天所奮鬥的,又算是在幹什麼呢?!」 戴名世的話,一下讓凌嘯醍醐灌頂。是啊,操心都操到十幾年後,想那個喬治王,滿口只會法語不懂英語,真實的歷史上,作為王位繼承人,他不也賴在德國直到五十四歲才去倫敦當國王的嗎?鼻屎大國家的王都會賴,自己這麼牛鼻的人,咋就越活越不狡猾了呢?實在是形而上學,一障目不見泰山,歷史還不都是人創造的,老尊重它幹什麼! 「洗禮,洗禮!」 凌嘯從諫如流,一面高叫著接受,一面拋棄了對歷史的尊重,心開始了無限的。 。。。和菁菁生孩吧,利用十幾年空檔期,生很多很多自己的孩,將來把兒女們放在歐洲和國交叉適應和悉心培養,十幾年後,更能勝任爭奪英國國王的任務。。。。。到時候,即使不能繼承到英國王位,也可以利用英國王室後裔和國皇家外戚雙重身份,到處配婚結親,說不定幾十年上百年之後,自己的後代,也和維多利亞女王一樣,後裔遍佈歐洲王室,成為「歐洲宮廷的老祖父」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一章 十五年後再罵我陰險吧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鬼使神差,孜孜以求的時候總難如願,但當你不再覬覦了之後,它又主動向你送上門來。 元月的第一個禮拜,蔣菁菁終於在聖保羅大教堂洗禮了,宣誓皈依她連基督是誰都不清楚的新教,同時,威廉三世和瑪麗女王宣佈詔書,冊封菁菁為英格蘭公主,並另行賜爵錫蘭女公爵,擁有斯里蘭卡島的世襲權。兩天後,議會以壓倒性的多數,正式通過了〈王位繼承法,確定了瑪麗-安妮-菁菁的三代王位繼承順序。 不僅如此,圓滿解決本國王位危機的英國王室,出奇地好說話,對凌嘯幾經思考提出的不結盟立場,威廉三世表達了理解的態度。在他的心目,已經認為結盟根本就不必要了。。。。。誰會對凌嘯好到送一座島國,誰會好到確立他的情人為未來的英國國王,是太陽王的法國嗎?不,是我威廉三世的英國,到時候西班牙王位大戰一開始,作為英國屬地的斯里蘭卡島,就必須對法國宣戰。難道凌嘯你會想不到,太陽王收留詹姆士二世,就是準備有朝一日奪你情人的王位,難道你會幫著法國來打他自己情人的地盤?! 就連胤祥和胤褆,這兩個本來是閒得無聊去聖保羅大教堂看熱鬧的清朝皇,居然也被威廉和瑪麗在他倆頭上敲了一劍,被封了個空頭的蘇格蘭親王爵位。兩人開始還莫名其妙,但後來醒過神來,不禁深以「剛國空桶親王」為恥! 可這畢竟是東道主的好意,甚至還有收買他們和結好國的意思。兩兄弟再怎麼心懷華天下,也不能讓別人熱臉挨上冷屁股,遂裝出一副欣欣然接受地喜悅臉色受了異域親王之封。誰知道,等他們兩個一回到東闕宮。胤祥和胤褆立刻就高興得手舞足飛庫網蹈起來。。。。。英國王室按照親王的待遇,給老十三和老十四分別陪送了一百名年輕的蘇格蘭侍女!老十三自小就沒有看見過出家而去的母親,老十四呢也好不到哪裡去,清朝皇必須出宮撫養地規定,讓他們最感受到的母愛來源,就是奶媽。這種母愛缺失和奶媽熏陶的生活經歷,由不得他們不喜歡波霸型。 胤祥很本分,喜滋滋地在自己的女僕挑選他自認貌美的,弟弟胤褆卻有些不厚道,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一看見哥哥的侍女很多胸脯豐滿的,總想來蹭換幾個。但他們又能對付得了幾個?一夜忘形的荒唐,累得他們既樂此不疲。又腰酸背痛得沉睡到。。。。到了凌嘯實在忍不住一腳踹開了房門! 凌嘯很是驚詫他們兩床上的肉林紛呈,訓斥幾句紅粉骷髏黃土一抨、溫柔鄉英雄塚之類的話後,便因為己身也不正,大床大被之類地正是自己的做派,很快就訕訕罷休。 「快。勤王海軍抵達了樸次茅斯港,你們馬上穿起衣服,只有半刻鐘洗漱時間。老十四馬上就得要動身。率兵護送安琪兒前往英倫和荷蘭各地,招攬她的法蘭西新教信徒。。。。。記住,對所有外人,要宣稱你們是去兜售鑽石地!老十三呢,你先去劍橋、牛津兩鎮,安排書吏入學和圖書資料方面的交接,然後,也帶一些鑽石,率領勤王軍艦隊馬上橫渡海峽。去法國催促太陽王的捐贈,並商討那八百萬採購的交付和運輸方式。。。。。。嘿嘿,軍艦和槍炮一到手之後,你就把鑽石也在凡爾賽宮賣掉,然後將所得交給駐法大使館保管,用以支付建館建校開支!」 兩人儘管是恨不得走路扶牆般虧損疲憊,但這是重大國政,哪裡敢說不去。可是一夜食髓知味後的他們,實在有些捨不得千嬌百媚地蘇格蘭女孩們,腆著臉苦求凌嘯,允許他們帶上這些女仕。也許是因為順利擺平了菁菁的王位之事,凌嘯的心情不錯,顯得很是大度,一擺手就同意了,胤祥大喜過望地時候,卻聽凌嘯嘎嘎奸笑道,「每人只許帶十個,剩下的就交由姑姑幫你們看管起來。」 胤祥胤褆大驚失色。。。。把女仕交給姑姑看管,那不是把耗送給貓?當即苦了臉,兩兄弟待要再求,卻不料凌嘯一句話說得他們毫無脾氣,「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笨死的!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留些個乾乾淨淨的回去送給皇阿瑪?難道沒想過,沿途再邀請些個回北京去轉讓賺錢?」 邀請?轉讓?老十三兩人傻了,但跟了師傅這麼長時間,兩人略一沉思便曉得凌嘯的意思,所謂邀請和轉讓,不過是要騙拐回去賣掉的隱諱說法,以避開英國不許擅自買賣僕從的法律罷了。兩人心領神會,和師傅奸奸而笑,要知道,唐宋元明的那些黑乎乎地崑崙女奴都價值不菲,這些雪白肌膚的西洋女仕,那就更加的炙手可熱了,必然可以賺上不少「轉讓費」! 兩個阿哥走了,去辦正事和當人販去了,談判的事情就得要輪到凌嘯親自領銜了。 凌嘯的身份,讓這場談判進行得很是神速。沒別的,因為他有豐富的政治經濟知識,能夠一眼就區分出,英方的要求,哪些是互利互惠,哪些是損害國的暫時利益,卻從長遠來看利大於弊,哪些則是長久而深遠的戰略利益!而且,他本人擁有全權權限,一言可決,要不是出於談判方面的讓步技巧,凌嘯都可以三天就搞定這些。同時,英國人所要求的通商和合資條件,都是向法協約靠齊參考的,即使在有些條款上,要求凌嘯看在國親份上給予些更優惠便利的條件,凌嘯飛庫小說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畢竟,所謂的盡量加大進口量和減免關稅等等,具體實務的可操作性強得很。軟性尺度之大,凌嘯還是有把握做到「聯法抑英」地。而所有的這些讓步,凌嘯都是為了自己的一個重要要求能夠得逞而妥協的。 他要求,英國對國開放技工移民和務工管制。這個管制條令對技工許進不許出。是大英帝國為了保護本國競爭力地一種強制措施,凌嘯唯有打開了這條禁令,才能有利於技術和科技上的套取,形成潛移默化和大規模的技術東流,這可比凌嘯針對理論型科學家挖牆角,針對一項項具體工藝竊取,要更有現實意義得多。 英國人也不傻。樞密院大臣約克公爵、輝格黨黨魁哈利波特和托利黨黨魁渥德兒,三人略微一交流,便把凌嘯的這個要求設立了一個前提條件。 「我的兒」鋪開了一幅印度次大陸的地圖,義正詞嚴地指出。「殿下,當未來英國進攻印度莫渥兒王朝的時候,國必須表示支持。並嚴加約束國西蒙古各部落,嚴禁他們擅自援助這個蒙古人最後的王朝!」 凌嘯把肚都差點笑疼了。這就是十八世紀初英國人,對東方世界的瞭解還不夠深所造成的,還以為蒙古孫各部就那麼唇亡齒寒,要真是那樣。老打准格爾汗國地時候,咋沒見印度人來助拳打自己? 但即便是這個誤會,凌嘯也不敢輕易同意。。。。。。英國已經在百年殖民嘗到了甜頭。朝野達成了一種戰略共識,對於有些重點殖民地,將進行大規模武力征服,正式踏上「日不落帝國』的殖民地征服征程。英國人果然厲害,連一百五十年後才付諸實施的戰爭,都能在現今就開始圖謀,看來,要不是後來地屢次歐洲戰爭和出現了牛人拿破侖,拖住和消耗了英國。恐怕印度起碼早滅亡一百年呢! 而當凌嘯深一層考慮他們的這個前提要求的時候,已然發現了「我的兒」其實老謀深算,真誤會鬧笑話也好,假誤會迷惑自己也罷,他們的這個考慮無疑是貼合實際地。現在的國皇帝,可不是百多年後的鴉片戰爭時候地道光咸豐之流,而是好戰的康熙皇帝,誰知道康熙會不會援助印度抵抗西夷?而且,一旦英國征服了印度,英國立刻就會和國接壤,一系列的領土紛爭都可能出現,甚至連**的「麥克馬洪線」都很可能提前面世!英國佬的這種要求,自己答應了,豈不是為國的西陲邊疆埋下隱患?! 「殿下,要我國開放技工禁令,就需要這樣的誠意。」老哈利波特,一看凌嘯望著地圖沉思不語,立刻就催促道,「哈哈,再說貴國在埃及的利益,也是需要我們互利互惠地表示支持的,怎麼樣?」 。。。。老地埃及要你支持個屁,等未來我們開鑿了蘇伊士運河,收你們過路費的時候,你們不來搶才怪呢!凌嘯心冷笑,心知未來的英之間,總是難免一戰,自己豈能夠給未來的孫們帶上桎梏?凌嘯嘎嘎一笑,亢聲道,「瓜分!等你們開戰的時候,咱們瓜分印度,印度河以東和恆河以南都是你們的,北面歸我大清!如何?」 印度現在還是人家的,英國人也不心疼沒到手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超級King要求分一杯羹也是正常。約克公爵沒有想到凌嘯竟然這麼好說話,小說飛庫心狂喜。樞密院屢次提議對莫渥兒王朝加深滲透蠶食,甚至不惜大規模開戰的唯一一個擔心,那就是英國摸不清狀況的國,現在凌嘯親口答應了一起出兵滅掉莫渥兒,而且是把所有富庶的區域留給了英國,這讓他的膽氣都壯了很多。。。。。。現在即使不打,或者沒能力打,可只要有了超級King的這個承諾,未來有能力的時候就好辦了。 「殿下,聽說國有句話教趁熱打鐵,不如就印度和埃及問題,我們兩國現在就簽訂下一攬秘密協議?」三人興奮得直叫喚。 但凌嘯萬事都可商量,就是協議期限這一條絕對不可商量,「哈哈,國際形勢瞬息萬變,咱們誰也不能為孫們簽訂下萬年協議吧。。。十五年吧,無論是國為埃及和奧斯曼開戰,還是英國對印度開戰,英雙方互相的支持態度,都以十五年為期!但是,一旦一方在期限內採取了行動並取得成果,另一方就在法理上承認這種成果的合法性。同理,過了這個期限沒有採取行動的,另一方保留態度改變的權力!」 並不知道凌嘯和太陽王秘密協議的三人,略一沉吟。。。。。國要取得埃及,好像不僅面臨著海路上的運兵和後勤困難,而且還得要面臨「法奧同盟」的反對,這定然是個漫長的過程,國人都不怕這個期限,我們英國怕什麼?。。。。。簽! 凌嘯很快就拿到了墨香未散的協議,暗笑不已。 老毒親王的稱謂,豈是浪得虛名的?後年開戰的西班牙王位之戰,你們本就需要艱難地打十五年,更何況還有國志願軍的加入?想要不違背這個協議,除非是兩面開戰,否則你們只能幹看著我們得到埃及,老老實實地承認。 「嘿嘿,十五年後再罵我陰險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二章 PK之曠古碩今美T計 在得到國王威廉和最高級別議會首領的批准後,多英關於埃及和印度問題的互助秘密協定簽訂了。雖然「十五年」的期限,多多少少讓英國人覺得遺憾,但是誰都不能否認,超級King在談判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 所以,得到這個印戰保障的英國王室、樞密院和議會,全都沒再給國使節團設置任何的障礙,一時間,不僅技工出境管制制度得以對國特許直通,而且,《英通商與互注合資協約》、《常年科教交流即互遣留學生協議》、《英專利承認條約》、《援建寧波造艦廠》、《馬鞍山鐵廠等十大工程協議》、《英軍工技術轉讓協議》等等細務協議一個接著一個簽訂,合作意向之強,進展之速,所需人員之少,是空前的順利。連凌嘯都覺得,使節團大部分隨行官員窩在宮和軍營,實在是暴殄天機! 超親王當即一聲令下:除了部主要隨員、理落院職官、先生戴名世、幫辦蔣靖果、參將胡濤和姑姑等公主外,其餘有職銜的所有使節團成員,一律按照先前的計劃,分成二十幾個小組,入住倫敦城的殖民管理局、財經委、稅政廳、警務處、內務部、高等法院、英格蘭銀行、商務促進司、統計署,秩序仲裁委員會等英國的主要管理機構,進行蹲點專司的對口考察,務求做到深入地瞭解清楚整個國家職能部門的運行狀態,和其間的法理與實務規則,並形成於書面的字報告,以供日後地研究與借鑒。 而這些枯燥而煩瑣的工作。凌嘯何等身份,豈會親自去做?畢竟,超親王長的是卓絕當世的見識,不是事必躬親地體力耐心。所以。在等候深入談判、制度考察,法國新教徒招攬和接受太陽王饋贈的時間裡,談判談累了的他,成天躲在照闕宮,細心呵護五位懷孕的妻,以免她們在不潔的倫敦收到什麼感染。當然,菁菁、凌琳娜、蘇瑾、石玉婷、遲姍姍五位新婦,實在嬌美欲滴,又環肥燕瘦西合璧,凌嘯也不免日廝混一下兒女私情,日過得。也不能算不賴。。。。。遺憾在於,姑姑很久都沒有露面了。 可是,再歡樂得哼哼的豬。也難免有憂傷的時候。 元月二十日,好久都未曾謀面的姑姑黛寧,終於回到了東闕宮。這半個月來,姑姑所住的位置,是瑪麗女王和安妮公主所在的肯辛頓宮。也就是後來黛安娜王妃居住地宮殿,也許是瑪麗這極品PO太合黛寧的胃口,樂不思蜀的姑姑竟然沒有回來過一次。是「見色忘親」地典型代表,還真把凌嘯給想得發慌了。無數次,他想要過去探望,可都被賭氣的情緒所阻止,深深呷醋於姑姑竟然忘了自己。。。。。凌嘯都有些擔心了,這本來只可能是露水一場的情願,要是姑姑陷得太深了,豈不是要逗留在英國,不跟自己回去?那康熙老爺沒了親妹。和自己沒完沒了還是其次,自己今後會想她想到肝腸寸斷的啊! 黛寧的面色,果然是被瑪麗滋潤得容光紅潤,卻在凌嘯微微醋意要轉化成打趣地時候,姑姑強笑著扶住了侄女們的行禮,有些憂鬱地說道,「。。。凌嘯,姑姑想要和你單獨談談。。。。咱們到十三他們的空房去說,好不好?」 咯登!凌嘯地心猛然一縮,姑姑竟要和自己密談,顯然是些不便讓欣馨姐妹知道的私事,難道她真的抵不住瑪麗在床上的抵死纏綿,真的無法自拔於英倫嗎?凌嘯腳步麻木地隨著黛寧往老十三的房走去,心卻是悔得有些疼痛。。。。。早知道姑姑會和瑪麗擦出愛情火花,早知道瑪麗女王在很多事上出力並不多,當初又何必作此雞肋之舉! 關好房門的黛寧,忽地一把將凌嘯抱住,漫天的溫綿感覺裡,他突地聽到黛寧在他懷裡嚶嚶痛哭。凌嘯一陣愕然,生怕她是受了什麼委屈,連連拍著她的柔背撫慰,「姑姑,怎麼啦?怎麼哭了?你這一哭,小嘯神無主了都!快,有什麼委屈告訴小嘯,誰敢讓姑姑委屈一時,我定要他委屈一世,誰敢要是欺負了姑姑,就算是太陽王和威廉這樣地國王,小嘯照樣掄膀上,打他媽媽,殺他全家!」 「葺嘻!」 黛寧忽然淺淺一笑,把頭深深埋在凌嘯的胸膛上,直到凌嘯大惑不解地抬起她的下巴,這才看到姑姑滿臉都是羞澀,正用睫毛噙住淚花兒竊笑呢。凌嘯頗感狐疑的時候,黛寧顯然是很不好意思,一把握了粉拳,在凌嘯的胸膛上狠狠揍了七八下,嬌嗔道,「。。。討厭。。。。你這臭傢伙,你們全是臭傢伙,居然不去看姑姑,也不派人請姑姑回來,氣死我了。。。連姑姑都不想念,恨得我呀。。。。哼,都沒有良心!」 凌嘯大喜,呵呵呵地憨笑了半天,他這才明白,姑姑居然也是在肯辛頓宮賭氣呢!一想到姑姑難得有這等女兒情懷,而且還主動地避開了欣馨幾個侄女,顯然是想要給自己一些機會溫存一下,凌嘯頓時就好生的情愫洶湧,他早已經習慣了和姑姑的溫存限於「膚淺」,遂也不強求什麼,將黛寧豐滿卻又高挑的身猛然抱入懷,想要說些解釋的話,可一張嘴的時候,就覺得鼻一酸,已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哇嗚嗚。。。。姑姑,我還以為姑姑喜歡那金絲貓,再也不會和我回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女人則最喜歡浪漫。 黛寧回想起和他的點點滴滴,從英雄救美式的初次邂逅,到湖北暗的負氣算計,再到江寧他給自己地一個而光。再到後來的倒太聯盟、福建一路的唇齒相惜,再到他幫自己報得大仇,到隨他飄洋過海到天盡頭,其的情感沉澱厚重得足夠黛寧回味好幾天。再配上凌嘯適才保護神一樣地豪言,和此刻的洶湧淚水,由不得黛寧不感動得心頭甜蜜。可甜蜜歸甜蜜,並不知道康熙已有默許的黛寧,暗歎一聲。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保持和凌嘯的距離,其實是對他的保護,即便是所謂的「上半夜下半夜共享妻妾」,也是受了他大母的提醒,出於對凌嘯身體的愛護。再強橫的凝血壯,也還需節制。。。。。人家用傳統功夫的容易腎虧腎虛,你長期用凝血壯地。難道就不怕「心虧心虛」? 所以,儘管此刻凌嘯都真情流露了,姑姑還是沒有放縱心溫情的蔓延,一面幫他輕輕擦拭去淚水,一面促狹地笑道。「姑姑要是不回去了,你是不是準備買上百掛十萬響的鞭炮,慶祝沒有人搶你地下半夜了?」 苦笑著搖搖頭。凌嘯環住姑姑的纖細腰肢,感受著她帶來的幽香如蘭,繼續飆話驚天,「搶我的下半夜?姑姑你要是真捨不得,我都決心把那瑪麗極品搶回去呢,管她是不是什麼國王,我只知道她是姑姑的玩具罷了!」 黛寧花容一呆,忽地興致高懲起來,「咿?你也想搶她回去?我還以為只有我想。。。。」 不是吧?。。。你。。。還真敢想搶啊?!凌嘯愣愣地看著黛寧瞳孔自己目瞪口呆地影像。傻眼了。雖說歷史上的瑪麗早該得天花死了,可既然歷史改變了,人家沒死就還是英國的國王,搶了她,當英國上下都是死人?!可是,黛寧接下來地一句話大吃一驚,「幹嘛這樣看著姑姑?哎呀,也不是啦,是瑪麗她硬是要非我不活,姑姑實在被她纏得沒有辦法,才答應她。。。。。。讓她隨姑姑私奔!」 「私。。。私奔?!」拐帶英國女王私奔,還真虧得她們一T一P想得出來! 凌嘯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但噴不出來的時候,唯有向天抓狂了。無論是姑姑的膽量,還是泡妞本事,抑或者富有創意的想像力,都佩服得他五體投地,「在一個正崛起的,擁有先進技術和強悍戰力的大國裡,你們以為是裸奔那麼簡單啊,只怕私奔還沒有開始,你們就只有先淚奔了。。。。。等等,姑姑你。。。。。明說吧,你是要我這個King還是要她這個P!」 看見凌嘯臉都綠了,還要求和瑪麗當場PK,黛寧知道他呷醋了。 在他懷撒嬌地一扭腰肢,伸出一隻手指戳了他的額頭,黛寧嗔道,「都說了是被她磨不過才答應的嘛。再說了,她見我死活不肯,已經割了三次腕,最後還許諾說,只要我床幕總有她的一個位置,她便將當今世上可能僅有她一人知道地復辟寶藏帶到國去!那批叫什麼西班牙復辟運金海盜基金的寶藏,她說是她祖奶奶輩留下來的,起碼二十噸黃金,還不算寶石的,你說,姑姑答應下來,是為你這到處要用錢的傢伙,還是貪圖她的美色?你說,你說啊!」 凌嘯駭然變色,喉結一抖,咕咚一聲吞了口唾沫。 瑪麗的祖奶奶?難道是伊麗莎白一世女王?!西班牙復辟運金海盜基金?這一串亂哄哄的詞彙組,難道意思是說,是英國著名官方海盜德雷克之流,搶劫自西班牙運金船得來的財富,被伊麗莎白一世私自截留下來,作為王室遭遇巨變時候應付復辟之用? 是的,定然是的!二十噸之多的寶藏,也唯有全民海盜的時代,才能從西班牙手搶到,也只有當年王權昭彰的伊麗莎白,能夠做到私自截留儲存,不然,以後世的這些君王,王室開支處處受限於議會撥款,死也積聚不起來啊。再說,查理一世在大革命被砍頭,他兒查理二世兵不血刃地復辟,少不得是有批巨大財富做後盾,行收買各方要人名將才能得逞啊。。。。。。細細一想,凌嘯已是對這回事有點半信半疑了,他搞不清楚,為何安妮女王會知道,反倒是她的老爹、查理二世的弟弟、流亡法國的下台國王詹姆斯二世卻不知道?難道查理二世不把秘密告訴親弟弟,卻告訴一個要外嫁的侄女?! 黛寧見他臉上始終陰晴不定,有些情急地再次搖擺纖腰,「你說句話啊,再不說話,姑姑就回絕她算了!」 「姑姑如果這麼輕易就放棄,對得起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曠古碩今的美T計?!」 凌嘯啪地一聲在黛寧臉上猛親一口,涎水沾得晶瑩一片,舔著臉笑道,「不過,姑姑,小嘯有問在先,即使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已經辦好了。。。。。。難道你真的要把瑪麗女王永遠放在床幕之嗎?那我們以後。。。。。」 「要是真有其事,人家瑪麗容易嗎,花這麼大的代價,還做不了你姑姑的床幕之賓?」黛寧把臉猛然一沉,一個響響的棗栗敲在凌嘯的額頭上,切齒斥責道,「薄倖!」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道德,不光彩,不受歡迎 如果財富是真的,二十噸黃金和無數寶石,總價值恐怕當在兩千萬兩白銀左右,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對即將開放百業待興的國,意味著強大的資本。而如果掌握在凌嘯這等改良推動權貴的手裡,他鐵定可以用「國家投資倍數拉動效應」,反覆投資刺激之下,作用不亞於上億兩白銀的功效,會給國的事業注入超強大的原動力。 要說凌嘯不想要這筆錢,那還真和說他想當太監一樣的假! 可是,「奔」何容易啊?如果處理得不好,一私奔成千古恨! 在英國,威廉三世的王位,是因為老婆瑪麗才當上的,老婆一旦死去或者退位,威廉三世立刻就沒有賴在王位上的法理。歷史上的真實情況,就是瑪麗女王先他而死,朝野上下都準備要他下台,讓安妮登位,要不是因為他岳父詹姆斯二世在法國加緊復辟圖謀,讓朝野不得不迫於外敵而妥協,安妮顧全大局讓威廉賴了八年,不然恐怕威廉三世早就黯然謝幕。而現在,英國已然通過了《王位繼承法,順序都排列到了菁菁這裡了,一旦瑪麗女王退位,威廉三世就真的是沒有賴在王位上的理由。 這讓凌嘯深深擔心一個可能的結果。 雖說英法爭霸是利益交戰的必然,雖說威廉是開戰之君,安妮是續戰之君,但歷史人物的性格,有時候可能改變歷史進程,續戰的,未必就有勇氣開戰。是不是趕鴨上架不得已,誰都說不清。如果安妮即位當了女王后,她會像威廉那樣痛恨路易十四?會不會毅然決然地和法國打一場十五年的戰爭?如果她不痛恨,亦或是性格軟弱。搞不好,凌嘯等了好久的歐洲大戰不打了!不打了,埃及就很難到手。不打了,英國就首先攻印度。不打了,歐洲就很難削弱。不打了,凌嘯地弱敵強己戰略立成泡影。。。。。。他找誰哭去?! 有了這層國核心利益的投鼠忌器,深知有時「弱敵」比「強己,更重要的凌嘯,哪裡敢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思索良久後,他方才告訴黛寧自己得顧忌所在。沉吟道,「姑姑,為今之計。你繼續加大綻放你的魅力,必要地時候,兩個字,耍酷!要耍得若即若離,要耍得欲擒故縱。要耍得你絕對有情有義,卻處處為她著想無奈勸阻。。。。。是真是假,得讓我看看。她到底還會不會再為你割腕!」 恁無情了點吧?! 黛寧顯然被凌嘯的話給驚呆了,但片刻之後,畢竟總處在宮掖朝堂之側的她,就明白過來,此刻說出這番話的凌嘯,不是對自己數年如一日迷戀至深的男人,而是為國家圖謀福利的超親王,此時無情勝有情,至少。有滿腔的赤之情。默默地一點頭,黛寧將頭放在他的肩頭,心滑過一絲對瑪麗的深深歉疚,半晌才鬱鬱問道,「如果。。。如果瑪麗再為姑姑割腕,你能保證幫她做到嗎?」 凌嘯也是鬱鬱的,他又不是上帝,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能保證一定得償所願?輕輕撫摸黛寧地秀髮,凌嘯強笑道,「我盡力吧。」 他要盡力,第一把力就得要盡在安妮公主上,他瞄準的,是安妮的心靈。 凌嘯必須試探一下,安妮公主是不是野心勃勃,早就盯著姐姐瑪麗地王位!當然,凌嘯的身份在安妮公主的眼,影響力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她的親生女兒菁菁的,甚至,也趕不上她地老情人猛男蔣靖果,所以,刺探的工作,自然是得要交由菁菁父女去做了。 而凌嘯則擰兩瓶茅台酒,連夜求見威廉三世,他瞄準的,是威廉地**。 他信得過威廉對法國的痛恨,但他十分擔心威廉即將在三年後掛掉的身體,要是瑪麗的私奔讓他經受不住打擊,提前駕崩了,那凌嘯還真不如得熊掌而棄魚算了。伊麗莎白一世和汪洋海盜德雷克積累的財富,再怎麼讓凌嘯饞得口水四溢,卻也不能因為它而放棄歐洲大戰。再說了,凌嘯之所以和英法都簽訂了軍工廠援建的項目,打得卑鄙主意,就是要學美國,到時候兩面賣軍火,而且是賣他們自己制式規格的武器彈藥,錢也能慢慢賺來啊! 「殿、殿下。。。。呵呵,你來得太好了!好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這是無所不能的上帝,讓我們三代英國國王的夫婿齊聚一堂啊!」 威廉三世一聽超級King求見,立刻就親自迎了出來,指著豪華套房地餐桌,和另外一名喝悶酒的年人,呵呵笑著道。凌嘯一愣,立刻就從他的話,猜出了那個年人的身份-安妮公主的丈夫、丹麥二王僑治。 頓時,氣氛立刻就變得尷尬起來,僑治王娶了個英國公主當老婆,疼愛呵護有加,卻在十幾年後,才得知是被國猛男給處理過的二手貨!而且,露水夫妻還有個愛情的結晶,成為了英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無論是蔣菁菁喊不喊他一聲繼父,都會讓這男人心憤憤不平。而凌嘯顯然沒有料到,威廉和僑治兩人沒有因為安妮的緣故反目,居然還在這裡喝酒,顯然頗有連襟之誼,他貿貿然闖進來,似乎很難和他們融洽起來。 不過,威廉到底是處理大英帝國政務的國王,靈醒得很,不等氣氛進一步尷尬下去,威廉介紹完畢,就挽了凌嘯的手臂笑道,「來來來,殿下請入座,咱們今天能碰頭,是上帝的意思,僑治王的醫術很是神妙,朕平日裡都是他在負責診治呢。殿下,有機會向他請教交流一下,也是一大樂趣嘛!」 醫生?凌嘯眼睛猛地一亮,自己來探威廉的身體狀況。想不到竟然碰上了他的御用醫生,運氣真不錯!但是,凌嘯的喜色還沒有展顏,就聽那僑治唉聲歎氣地說道。「樂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超級King殿下,我們雖是初次見面,可本王向來都是直率性格。。。。你說,安妮公主她要和我離婚,這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凌嘯愕然一驚,忽地想起了新教徒允許離婚,頓時就在心裡面大為失望。安妮公主要和僑治王離婚,一方面可能是和猛男兄舊情復燃。烈火蓬勃,但更大地可能就是要把她和菁菁的王位資格更進一步保障起來。畢竟,雖然「婚前生」和「私生」不是一個同樣的概念。但總歸是容易遭人詬病的非婚。。。。看來,安妮公主對王位地野心很大啊!凌嘯一面為他們斟酒,一面很快就表了態,「安妮殿下此舉不妥!一夜夫妻還有百日恩呢,何況你與安妮殿下十幾年夫妻?王殿下。這是英國的內政,我不便以友邦身份干涉,但等有機會。我定當站在親屬的立場上勸勸她,有些該忘記的,必須義無反顧地忘卻,不該忘記的,應該好好珍惜。」 他表態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明確,大出威廉和僑治的預料。僑治不禁對他大生好感,連飄香四溢的茅台酒都忘記喝了,趕緊在心默默背誦「一夜夫妻百恩」這句名言。 倒是威廉光地一聲自乾一杯茅台。讚一聲好酒後,便長歎一聲,頗有悲慼之色,勸慰僑治道,「僑治,不必耿耿於懷。。。。告訴你,這入贅的國王不當也罷。朕要不是有荷蘭執政的身份,還不是只能在英國當個女人背後的王夫?共享一國,事事都受掣肘,有什麼意思嘛。朕給你。。。。哦,還有超級King殿下,給你們一個忠告,千萬不要來當英國地王夫,慘吶!」 凌嘯苦笑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和他們其實也一樣,是未來英國國王的丈夫,威廉的苦水倒得也地確找對了對象。但他是從來沒有想過當英國王夫的,又是有任務而來,遂藉著威廉的苦水,試探道,「威廉陛下,我看陛下呼吸聲重於常人,定是有些肺部欠安,美酒切勿煩惱飲,還請淺嘗輒止的好。要是被瑪麗女王知道,是我的美酒讓你欠安,還不拿出大姨媽地身份,狠狠責怪於我?」 威廉還沒有說話,那僑治卻連聲贊同,關切之色溢於言表,「是啊是啊,陛下還請保重,切忌飲酒過度,您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還有對付路易矮的大志需要完成啊,怎麼著,您也得要比西班牙查理二世活得長一點,才能夠藉著那機會,和路易矮決一死戰!」 「她責怪你?」威廉冷冷一笑,卻是不理御用醫生地話,對凌嘯道,「她不會怪你的,想必你也知道,她在和你們的長公主。。。。。唉,你們恐怕都不知道,她也要和我鬧著離婚呢!」 這消息絕對的石破天驚,凌嘯和僑治大驚失色地齊齊站起,駭然得面面相覷。 瑪麗已經和威廉攤牌了,怎麼黛寧沒有說過呢?凌嘯心百轉千回,他實在搞不清,威廉是在試探是不是自己的竊國陰謀,還是真的喝酒喝多了在舒憤懣。但這種事情,凌嘯分得是很清楚,天底下,論到會合太陽王大戰不休的最佳人選,除了威廉,到哪裡再去找這麼好的合適人選? 凌嘯不禁深深慚愧了。 自己帶來了黛寧長公主和猛男蔣靖果,本意是無害的。只要她們兩個略施魅力,以便英保持表面良好關係,利於自己混水摸魚罷了,沒想到,她們竟然玩得這麼深入,偷人還偷心,成了第三者插足,破壞人家國王家庭。唉!不道德,不光彩,不受歡迎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四章 陰謀本天成,鬼頭偶得之 事情到了這份上,凌嘯已經顧不得威廉三世是試探還是吐苦水,也顧不得剛剛說出的不干涉內政原則,在牙齒縫迸出三個字,表明自己的立場,「絕不行!」 威廉驚訝地望著忽然冷峻起來的凌嘯,不曉得他為何絕對不贊同瑪麗和自己分道揚鑣。 僑治王也是大惑不解,禍水都是凌嘯從東方帶來的,如果瑪麗和安妮都離婚了,應該對他超級King本人是及其有利的啊是瑪麗一離婚,威廉三世就得要退位,黛寧長公主就可以對言聽計從的瑪麗施加莫大影響,日後的繼位女王安妮,也會在那蔣靖果的影響下,對英關係起到很好的膠合效果-如果成功,有百利而無一害,超級King傻了啊? 凌嘯卻是絕對沒有昏頭,他再沒有見識,也不曾幼稚到把威廉三世當善良兔寶寶,更不會挑戰英國朝野的傳統理念,那麼做,無疑是太不把英國當成一個國家來看,也太不把威廉三世當個有志氣的男人了。人家威廉三世,愛的可不是一個性冷淡的變態老婆,而是能供他和仇人一決高低的王位,既然他敢於給自己提出這個話題,威廉三世定不會俯首認輸,說不定已經開始了一些魚死網破的佈置了呢。至於安妮,有了菁菁這女兒,國利益早就有最強的保障,用得著蔣靖果逗留英倫,惹出彌天離婚案,再說蔣家還有的那些個妻妾怎麼辦,難道蔣靖果就都不要了?時不時借公幹機會幽會一下。當個有距離感的情人多好! 忽地,一個念頭冒騰起來,凌嘯的思維猛然跳動,想到了一種有可能地解決方法。。。。見到他們都在等自己的解釋。凌嘯卻偏偏不解釋,諱莫如深地問道,「陛下,瑪麗女王平日裡的健康狀況如何?」 威廉不知道超級King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一摸額頭,殊無多少情感地說道,「比朕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殿下為何問這個,這和她要與朕離婚有關係嗎?」 「當然有!」凌嘯抄起剩下的半瓶茅台,一揚脖咕咕地喝了半天。噴出一口酒氣,搖著頭擺出鄙視地模樣,挑撥道。「既然僑治王說他是個直性,那我凌嘯也向他學習,來說說我們男人間的一些事情。我還以為瑪麗女王是身體比你康健,才讓陛下你如此懼內的,想不到完全不是這樣。」 威廉沒想到超級King直率到這種地步。竟然指斥他怕老婆,當即勃然大怒,鼓著眼睛就要否認這誣蔑和指責凌嘯的無禮。但凌嘯緊接一聲冷笑道,「想我當日在凡爾賽大農宮,想那特曼儂王后何等健壯,面對垂垂老矣的太陽王,連放了個屁,都嚇得趕緊用香水驅除異味,還跪在地上請求太陽王的寬恕。。。。。。這才真是男人的典範,當時我就感歎,大丈夫生當如此!」 。。。呼呼。。。威廉三世見凌嘯擺出了仇人太陽王的「雄勢夫綱」。又羞又憤得恨不得要哮喘了,卻偏偏苦於憤憤,難以給凌嘯解釋自己其實地位上比瑪麗低的事實。反而是僑治王,看見氣氛如此緊張,連忙給凌嘯解釋了英國這種平起青坐的事實,想要緩和一下,希望凌嘯馬上向威廉道歉。 不曾想,凌嘯根本就不嗲他,嘴角一奚,「那是政治地位,我說地是家庭倫理。。。。女人天生就該服從他的丈夫,哪怕政治地位再高,回到家也得在丈夫面前畢恭畢敬!不信?僑治王,你也是做駙馬的人,請去我東闕宮,挑著任何一個公主問問,問問她們,我當年沒有當上超級King地時候,她們這些個公主,誰敢在我面前氣使頤指?!」 威廉和僑治頓時啞口無言。威廉和他相處二十天,凌嘯的夫綱之隆,那是不需要問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的西方,女權依舊還只是萌芽的萌芽,男人還是一統天下地主流支配者,凌嘯送來的「懼內」帽,本就讓身為一國至尊的威廉大感惱羞了,現在見他一連擺出兩個例來證實,人比人,氣死人,要不是和凌嘯翻臉地關係太大,威廉三世都恨不得要和他決鬥才好。。。。。他很是不能理解,這些天很招人喜歡的超級King是怎麼啦,竟然不給人留面,如此討厭。 凌嘯卻還不收手,擺出自己都覺得討厭的大男主義,卻是為他們兩個鳴不平,怒道,「她們太不像話了。國有句名言,唯小女和小人最難養也,什麼意思?就是說,女人這種動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絕對不能和她客氣的,你給她一絲陽光,她就燦爛,給她一點顏料,她就開染坊!在你們西方不也是信奉,棍棒底下出淑女嗎?她們居然不顧國家體面和多年感情,敢提出離婚,反了天還!這都不處罰,男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霸氣橫秋,絕對的霸氣橫秋! 凌嘯一頓諺語翻譯過來,聲情並茂地鏗鏘說來,幫他們鳴不平,讓本就有感入贅國王不好當的威廉,頓生強烈共鳴。可是共鳴歸共鳴,他何嘗不想像凌嘯這樣活得像個男人?非不欲也,實不能也! 僑治見連襟威廉滿臉通紅,也為自己剛才聽得熱血沸騰苦笑一聲,再次潤滑道,「殿下有所不知,瑪麗女王和安妮公主,都是不能處罰。。。。」 見兩人都不再那麼激憤了,凌嘯知道是男人都心痛懼內名聲,自己的表演至此已然到位,立刻換上一副為他們出主意的貼心狀,笑道,「怎麼不能處罰?在如何駕馭悍妻、驕妻、貴妻、富妻、壯妻的技巧方面,嘿嘿。我華帝國四千年來,積累了很多地經驗,威廉陛下、僑治殿下,你們可想聽一聽?」 咿。還有這經驗?威廉和僑治面面相覷,不禁有些怦然心動。 兩人點頭,凌嘯為他們斟酒淺酌,笑道,「駕馭妻乃是大學問,甚至是不比治國治軍來得輕鬆,但有兩條,恩威並施、賞罰分明是不二法則!你們面對地,是屬於貴妻這一類,好。就說這一類吧。她們不僅血統貴重,被國民所尊重,而且還能影響到你們的既得地位和利益。你們自己考慮下。感情若是還有補救餘地的,趕緊施以滿腔柔情加以挽回,若是全然沒有補救的可能,就得要當機立斷,使出雷霆手段。加以最嚴厲地懲罰和防範措施,以免影響到你們的地位和權力!」 僑治大失所望,覺得自己收穫不大。安妮要回到老情人身邊去,是感情和政治的交叉目的,光用柔情能打動?但威廉則不同,聽得是兩眼精光直閃,他和瑪麗是人盡皆知的同床異夢,感情那是從來沒有建立過的,又何談彌補?猛然湊近凌嘯,威廉直接對號入座地問道,「女王是打不得。罵不得,而且還。。。不得的,請問殿下,怎麼嚴厲處罰和防範?」 凌嘯嘎嘎而笑,「處罰的方式,並不一定要打罵,我也能理解,陛下和女王的生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嘎嘎,流放之,流放到一個可以讓她頤養天年,卻又隔絕與國內大部分聯繫的地方去,不就行了。。。。要是陛下信得過我,我可以邀請女王陛下訪華,一個邦國一個邦國地讓她參觀,保證她十年都回不了泰晤士河畔,甚至。。。。有些消息都傳不回來哦。」 威廉的嘴巴一下張得老大,心狂喜萬分。。。。這辦法妙就妙在,能以讓瑪麗去國和黛寧廝守,換取她不和自己離婚,保證自己的王位,而且,他已經聽出凌嘯地潛台詞,那就是說,即使身體一樣不好的瑪麗,在國兩三年內就死了,駕崩的消息也會能瞞得很久,能讓他威廉免受提前「遜位」的命運!這無疑是讓威廉如夢初醒的好主意,只是。。。。只是超級King不該當著僑治王說啊,瑪麗死了,自己佔用地,就是僑治老婆的王位時間啊! 僑治也是精明人,他作為醫生,最瞭解威廉頂多活得了三四年,瑪麗什麼的,都比不上他自己地王夫地位重要!在擁有荷蘭執政身份的威廉眼,王夫或許不算什麼,可是在沒有丹麥王位份的僑治眼,這王夫身份,就意味著他可以在英國獲得一塊世襲領地!但要是挽不回安妮的心,別說三四年等待了,等一輩都是白搭! 所以僑治一面對威廉表了忠心,一面也向計謀真不錯的凌嘯請教,態度之恭謹,使得他在請教之初就表示,自己發誓會維護英友好的立場,甚至比那國猛男還要真誠。凌嘯見威廉三世雖沒有立刻表態,但已經百分百意動,心情頓時大好,對僑治的話雖是冷笑,面上卻裝出感動狀,口道出一個笨辦法,「殿下欲要挽救感情,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一個字,誠!」 僑治再次失望,威廉三世已經品過味來,終於問出了他最後也是最關鍵的狐疑,凌嘯不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出來,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凌嘯這樣樂於助人地聖潔之人,「殿下,為什麼這麼熱心幫朕和僑治王?能給個理由嗎?」 凌嘯惺惺作態地沉默了很久,方才將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惡狠狠地說道。 「防患於未然!幫僑治王,是因為,我不能讓菁菁因為父母全都在英國,思親太切而從我身邊離去!而之所以幫陛下,是因為。。。因為我很不倫地愛上了我的姑姑黛寧長公主,已經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決不能容忍,她為了瑪麗留在英倫,不能容忍!!不知道,這個最男人的理由,陛下滿不滿意?」 「。。。。。。」兩人齊皆絕倒。。。。。。好變態,好卑鄙,好自私! 超級King連人性的遮羞布都扯了,又深深符合威廉、僑治和凌嘯三人的各自利益,威廉三世哪裡還會不信? 當威廉三世問凌嘯什麼時候邀請瑪麗女王訪問國,並強烈要求一定要隆重接待和禮遇的時候,凌嘯差點把肚都笑破了。想不到擔心來,擔心去,想破腦袋也沒想出辦法,居然一個靈機一動就能搞定,難道真是陰謀本天成,鬼頭偶得之? 。。。。。。。伊麗莎白一世啊,枉你一生都當個老處*女,殫精竭慮為國家振興,安排德雷克先生搶了幾十年的西班牙運金船,可曾想過,那是為我國搶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五章 勞保用品哇拉里拉嚨 「超級King殿下,請留步!」 威廉三世叫住了急於趕往肯辛頓宮逞功報喜的凌嘯。即使明知道凌嘯邀請瑪麗女王訪華,是處於他「極端自私自利」的目的,但威廉三世還是深覺自己受益匪淺,不僅幫他解決了此次的離婚危機,而且也拔除了長久以來困擾他的最大隱憂,那就是威廉再也不用擔心瑪麗女王先他而死了!為此,威廉三世還是覺得自己該要感謝凌嘯一下,畢竟在他看來,凌嘯之前很麻利地搞定英一系列協約,現在又如此幫他個人,於公於私,都是不折不扣的友善行為,焉能不加以投桃報李? 凌嘯一看威廉的喜悅臉色,就知道他要對自己說,「緣分啊大哥,謝謝喔」之類的忽結尾曲,頓時暗笑一聲,回身等候著看威廉給自己什麼禮物。當然,人家已經送了整整一個斯里蘭卡島了,凌嘯也不指望威廉會像路易十四那樣送槍送炮送軍艦的,可是,當威廉三世拿出一份禮物的時候,他傻眼了。 威廉三世一拍凌嘯的肩膀,得意萬分地解說道,「殿下,這祟腸避孕套,是查理二世時代的御醫研製出來的,已經為我國賺取到了大量的外匯。。。。呵呵,殿下這次如此急公好義,朕就把這技術資料和專利拱手轉贈,也好表達朕的一片謝意,希望我們兩國繼續友好下去,也希望這份資料,能成為你我之間深厚友誼的見證!」 凌嘯都恨不得哭了出來。。。。。這禮物,還真***有意思。。。而且對老是廢物的廢物!國,可不是歐洲這種遍地找情人、又提心吊膽怕懷孕地淫邪國度,這玩意拿回去生產,先不說老夫們群情憤憤責罵自己以超親王之尊誨淫誨盜。單說成本受益上就注定做不成大事業國老百姓居家過日,圖的就是嗣多多益善,神經病才帶上這個自我結紮;而信奉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的登徒們,本來就懷的是嘗鮮爽快心思去地,會帶上這個原始粗糙的玩意,「隔靴搔癢」才怪呢!要不是考慮到,它多少會因為嫖客畏懼花柳病和妓院老鴇當「勞保品」發放,而可能會有少量銷量的話,凌嘯真想拒絕這對國來說的雞肋。。。。。得,但願坊間客戶能理解「勞保用品」的概念吧! 訕訕然謝過了威廉三世。凌嘯連忙趕往倫敦市心的肯辛頓宮,他現在只想兩件事情,一是在姑姑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另一件呢,當然就是要探知到復辟基金財富的所在是這就是一個男人在精神和物質上的需求,比那避孕套要現實得多了! 肯辛頓宮其實是威廉夫婦買下才十年的一座貴族豪宅,沒有漢普頓宮地那種磅礡氣勢,但勝在幽靜雅致。很適合王室的女居住,裡面的裝飾雖然新嶄嶄得毫無歷史沉澱,卻也有很多西洋式地閨趣味道。凌嘯這個超級NG。無疑是從看頭上還是實質上,都堪稱男人的男人,他的到來,讓肯辛頓宮的陽氣頓時為之一壯,不僅宮侍女僕們爭相對著他的扈從們猛拋媚眼,而且瑪麗女王聞訊之後,立刻依偎在黛寧地身旁前來宮門迎接。 凌嘯並沒有見過多少次的瑪麗女王,顯然這幾天都是在以淚洗面,腫成桃紅的眼皮和纏著紗布地手腕。就很能說明問題,這讓凌嘯不禁大為苦笑姑姑的魅力。不過,現在自然該輪到凌嘯魅力四射了。他一和瑪麗黛寧進到女王臥室,立刻嘎嘎直笑地說了邀請訪華的來龍去脈,聽得那瑪麗女王瞠目結舌,赫然是一副早知道這樣何必割手腕的後悔表情。 「女王陛下,那筆基金呢?」現寶完畢的凌嘯,掃一眼對黛寧作小鳥依人狀的瑪麗,二話沒說就伸手討要報酬。 可是,人往往就是這樣,不可求的時候願意傾盡所有地謀取,可一旦得知了出路的時候反倒要問問值不值得,瑪麗女王猶豫了。對凌嘯輕易擺平此事,瑪麗儘管震撼,但現在的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再不稱職也是英國女王,那筆財產再不光彩也是國家資產,真地全給凌嘯,無疑是多少有些捨不得的,當年祖奶奶傾全國之力「聚之盡錙銖」,自己一下「用之如泥沙」,似乎有些太敗家了吧?這也是人乃至常情,所以凌嘯和黛寧都原諒了她的猶豫,靜靜地等候她能夠醒悟過來-明白凌嘯既然能輕而易舉地與之,也必然能輕而易舉地收回! 瑪麗女王的猶豫,沒能猶豫太久,當她的心上人黛寧掙脫她的手,在凌嘯小手指一勾的時候,便優雅風姿地坐到超級King身邊依偎的那一剎那,瑪麗就明白過來:舉天下之滔滔眾生紅顏,自己窮一生之涯,也只碰到了黛寧這一個真正的,敢於接受女王之尊的男心美姝而已,錯過這份銘心孤寂了十來年的情緣,無異於放棄掉了自己生命全部的意義!而那份被自己當年無意截留的伯父遺囑,自從被她冒著斷頭危險悄悄掩蓋下來之後,英國的天也不見得塌了啊,而且因為自己的掩蓋沒有使得財富淪為天主教父親的復辟基金,已經為大英帝國立下一功了!現在,當年的風險和功勞該得到回報了! 見凌嘯居然捧著他姑姑的手撫摸,而黛寧卻決不反抗,瑪麗的醋意甚濃,頗有自己夫君被另外一個男人輕薄的怪異感覺,要不是黛寧曾經透露過一些隱情,恐怕瑪麗肯定要火了,一撇紅唇,「殿下,那些財富在我隨你們離開倫敦的時候,定會交到達琳的手,希望殿下能信得過瑪麗。不過,殿下又能否保證。讓我信得過殿下?」 凌嘯被「達琳」一詞逗得哈哈大笑站起身來,看著這個菁菁的親姨媽,昂然抬首,一指黛寧傲然道。「陛下你無需要我承諾什麼讓你相信,但凡記住一句話就行了。凡是黛寧姑姑答應下來的事情,在國,就絕對會有兩個男人為她擔當是一個,是她地親哥哥、我們的最高領袖康熙皇帝,兄妹之情豈能小覷?而另外一個,就是我超級King凌嘯,姑姑的承諾便是本殿下的生死一諾!」 他一席話說出,兩個女人盡皆甜蜜,只是甜蜜地角度卻絕然不同。黛寧是感動於凌嘯第一次當著外人。聲明自己在他心目的地位有多重,聞言之下心如蜜糖澆灌。而瑪麗則是陶醉於,自己的「情郎」在「抄人」的口何等的威勢貴不可擋。想起黛寧的甜言蜜語而心生安全感。而對凌嘯來說,都是女人的她們一旦甜蜜了,事情也就基本上無礙了,伊麗莎白一世的積蓄就姓「龍」了,所以。在兩個當事人的讚賞之詞下,他也覺得倍滿足。 可是瑪麗這種極品PK無疑是情感細膩得外人無法想像的。她忽然提出地一個問題,真想讓黛寧找個地洞鑽下去,更讓凌嘯恨不得奪門而逃。。。。。還是咱們東方人難得糊塗,姑侄供嫁之事屢見不鮮,是不是西方人都特別喜歡較真呢?「殿下,有個問題,瑪麗覺得必須先行確定,就你、長公主和我三人之間的關係,我們必須釐清了。你說。是不是一個男人的女人地女人,就一定也是那男人的女人?」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問得凌嘯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瑪麗。想說是,卻絕對不能包括這風韻女王,想說不是,卻又不知道如何給她解釋蘇瑾石玉婷等人,不僅有天懸真假二日之複雜,而且其還牽涉到諸多輩分的事情,一句話,只能用王蓉的一句歌詞來描述,「。。。。亂得是哇拉里拉嚨!」 支支吾吾了半晌,凌嘯也沒能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再看見瑪麗居然有些嘲笑眼神的時候,凌嘯不禁有些惱羞成怒,解鈴還須繫鈴人,把問題往黛寧身上一推,他逃也似地辭別回了漢普頓宮。 不曾想,回到了漢普頓宮得凌嘯,卻依然需要回答問題。。。。。來自安妮和菁菁的質問!安妮顯然是得到了僑治的通知,已然明白凌嘯公開表態,不支持蔣靖果和她長相廝守,前來討個說法。而菁菁顯得別有一種幽遠淒楚,試問天底下誰不願意生身父母能再結伉儷? 對此,凌嘯真地無法給她們明言什麼核心利益之類的,那實在太過於冷冰冰,不是一家人該有的做法。 當著安妮的面,凌嘯也不好直言蔣靖果怎可拋棄國飛庫網內妻的話語,而有菁菁在場,他也不好教唆安妮「腳踏兩隻船」,只好含含糊糊地說道,「蔣先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些事情必須要回去交待。而您費盡周折離婚後破鏡重圓,加上還可能尋致丹麥的反目,會讓貴國朝野上下頗難接受,對公主您並不是件好事。。。。。我有一個建設性的意見供您參考,僑治王在乎的並不是您本人,而多半是作為王夫地封爵和領地。。。。。呵呵,到時候賞給他之後,一腳蹬開的難度就小的很多。。。。。」 他的建議充滿了東方的隱忍智慧,的確有建設性,雖然是過河拆橋的卑鄙,可是安妮卻聽得很仔細,面色漸漸地平緩下來。她正要說話,就忽然看到,國的胡濤侯爵滿頭大汗地衝了進來大呼,「爺!俞備役王儲,剛剛得到了開羅傳來的消息,奧斯曼帝國的大軍,已經重新奪回了埃及!王儲他。。。。他要求見爺呢。」 凌嘯一聽,沒有多說廢話,叫一聲傳之後,對胡濤吩咐道,「給分散出去的十三爺十四爺發出軍令,加快任務完成速度。。。。。。開羅,開羅,戲台已經開鑼了。。。。去告訴戴先生,讓他請求英國海軍,支援我們二十名能準確測量經緯度的海軍軍官,我們要準備回國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六章 是大國,就得玩拯救大兵! 1699年二月十日,國使節團結束了為期四個月的歐洲訪問,在英國樸次茅斯港起錨揚帆,踏上歸國的航程。 此時的艦隊,早已經不再像凌嘯出發時候那樣單薄,除開十艘勤王海軍戰艦和太陽王贈送的五艘戰列艦,不僅有英國為護送瑪麗女王訪華的十艘戰艦,而且還有隨使節團出發的龐大商船隊,用於裝載英法兩國交付的首批設備和各國王室回贈的禮物,也用於載送眾多國家的回訪使節和兩三萬招募來的學者、教師、匠師和女仕。 喜拔你牙號旗艦上,眾軍將看著連綿海上數十里的艦船壯景,不僅僅是凌嘯,就連十三阿哥幾人都在嗟歎不已,但願,這花光了斤把鑽石的付出,能讓我們大清在若干年內也能有這樣規模的遠洋船隊! 胤□收回了深思眺望的目光,長歎一聲,「哎,王勃作《滕王閣序》說,覆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姐夫,現在我才明白這其的深深思鄉之情。我真想一覺醒來,就能看到皇阿瑪他老人家。。。。。歸心似箭啊!」老十四這一拽,不等凌嘯說話,胤祥對弟弟的少年強說愁滋味,頓時就笑了,「這個願望嘛,簡單,姐夫不是說過,有種植物人可以昏睡幾個月嗎,你哀求姐夫把你痛打一頓,打成植物人,不久能一覺醒來就到家了?」 兩人畢竟少年心性,頓時笑罵嬉打成一團,凌嘯卻滿臉冷然莊嚴,看看悶聲不語的埃及王儲喻備役。對一旁的艦隊提督楊成碧和總兵鍾閔同下令,「楊鍾二大人,鑒於本王對埃及王儲喻備役殿下的承諾,你們即刻傳令下去。我勤王海軍艦隊和鳳凰二旗,馬上與商船艦隊分離,以最快速度繞過好望角,直撲紅海蘇伊士灣再次登陸,打擊攻佔開羅地奧斯曼軍隊!」 這個之前毫無徵兆的決定,讓眾人愕然一愣,直愣愣地看著凌嘯和喻備役兩個當事人,實在揣測不出超親王承諾了什麼。 楊成碧和鍾閔同面面相覷。他們都是水師宿將,要說他們不喜歡廝殺打仗,那是假的。可兩人掌管勤王海軍已經多時,對海軍現在的狀況瞭解地很深刻艦隊忽然增加了五艘主力戰艦,司乘和戰鬥人員都是奇缺。要不是向那些運輸商船公開招募了些水手的話,勤王海軍十五艘戰艦的駛航都成問題呢。再說登陸襲擊,那可是要炮戰和陸戰的兩棲式進攻,沒有了上次四十餘艘戰艦的五國聯軍規模,實施突然打擊。加上國和奧斯曼帝國已經反目,蘇伊士灣又那麼深那麼狹窄,岸炮炮台密密麻麻。行蹤和戰術目的難以掩藏,如果全靠國海軍,恐怕難度很大啊! 兩人望著超親王緊繃的嘴唇,知道凌嘯開戰的心意已決,軍令如山之下,他們馬上扎然領命。楊成碧知道凌嘯還是有聽從諫議的度量,起身毫不猶豫地講出了勤王海軍的現實困難,思索著建議道,「王爺。那些英法地商船全是武裝有炮火的,水手又多,末將請示,能不能請他們給予我們火力和人員支持?」 「不行!」 凌嘯搖搖頭,決然道,「一切鐵的軍隊,無不是在戰鬥學會戰鬥!古往今來,軍隊戰立就分軟硬之說,武器裝備決定優劣,士氣和戰技決定生死,我大清勤王海軍,若是處處仰仗他人,不能學會**作戰,不敢打硬仗、打慘仗、打死仗,何年何月才能夠馳騁大洋,建立起縱橫四海如平地地強大深海海軍?何時才能夠打造破其國門、滅其宗嗣的兩棲海軍陸戰隊?又在何時,能擁有我國拱衛堅、調劑政經的殖民體系?!」 「大丈夫建功立業,需糞土今生萬戶侯,垂涎千古身後名!」 說到激動處,凌嘯將雙拳握得筋骨處發白,亢聲如雷,「兩位將軍,你們就是我大清海軍陸戰隊的創建先驅,要有勇氣,也要有擔當!本王再把剩餘西禪寺扈從全交給你們,傳令下去,載乘之所有蒙古騎兵和披甲扈從,務必在前往蘇伊士途,學會駕馭風帆、調轉船舵和火炮轟擊一切水手技能,讓他們成為真真正正的兩棲戰士!」 這一番擲地有聲地鏗鏘之言,說得眾人熱血沸騰,轟然諾命。 便是那馬木留克的王喻備役,也被凌嘯的壯志所驚呆,一面深覺大丈夫生當如此,一面卻在心沸水般思量,在凌嘯地心,不會把我埃及也當成殖民地一樣的剝削吧?他的疑問,很快就被一個人間接地問出來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先生戴名世,也聽出了凌嘯的潛台詞,那就是不怕犧牲和損耗,也要打造一支強悍的兩棲海軍。所謂善不治國、誠不當官、義不經商、慈不掌軍,混跡仕途權謀,需要墮落的智慧,而圖謀國家強盛,卻是需要高尚智慧,而且是深明「捨得」之道的大智慧,所以對凌嘯的這個決心,戴名世很贊成,並且很佩服。 但是,動心忍性地打造強大海軍是一回事,為埃及犧牲太大又是另外一回事,值得嗎?!至少,戴名世認為,捲土重來地突厥軍隊數量和戰力全部不明確,現在咱們也貿貿然捲土重去,兵凶戰危的,弄不好灰頭土臉,還需要捲土重去好幾次呢,那樣的話,容易讓國在圖謀埃及的戰略上陷入被動,還不如原定計劃的從國內調集大軍前來呢! 戴名世笑道,「王爺一席話,說得我一介書生,都想以三尺微命投筆從戎了,呵呵,真是我大清朝圖千年安的流砥柱。不過,請王爺示下,咱們這次登陸作戰,主要的戰術目的是什麼?還請王爺指點它在整體戰略地作用。」 聽到戴名世把這次行動定義為戰術。凌嘯就知道先生實際上表示了否認的態度,只是當著眾屬下不便明言罷了,甚至戴名世還有些略微責怪自己事前無商量的意思。見老十三和老十四也是茫然點頭的樣,凌嘯笑了笑。這次行動,本就是凌嘯自己地臨機獨斷之舉,其目的之所在,康熙、鄔思道和顧貞觀都能夠聞絃歌而知雅意,但戴名世卻不行,因為他沒有當過官,老十三兄弟又年輕了些,閱歷不夠。。。。。有些大局層面上的事情,凌嘯還要點撥他們。 在眾目睽睽下,凌嘯走到喻備役的身旁。猛然拍拍他的肩膀,卻在喻備役嚇得想要戰抖一下之前,霸氣、豪氣、正氣全都勃然而出。「先生,諸位,我華乃是禮儀之邦,泱泱大國。何謂泱泱大國?坐視埃及民遭受塗炭,那是病怏怏的大國。真正珍視每一方百姓福祉,才是浩然存於天地雖遠必誅的泱泱大國!所以,既然是天朝。既然是大國,咱們就必須拿出大國的氣度,展開天朝巨翼,庇護腹下之卵,以堅其志,以慰企盼。。。。。。於是,咱們也要玩撤僑,將大量酋長們的家屬救出。。。哦,也不對。媽的,埃及是我國領土,酋長們是我國貴族,怎麼算撤僑。。。。是咱們要拯救大兵瑞。。。哦,也不對。。。。」 豪氣,因為最後找不到合適地表述,讓凌嘯深深覺得辭不達意而鬱悶:拯救大兵瑞恩最貼切,卻偏偏不能用。但鬱悶歸鬱悶,效果卻比慷慨之言更要好。 咚!瓜砰砰砰! 埃及王儲喻備役,終於像所有國人一樣,給凌嘯行了一跪三叩禮!他親耳聽到超親王的這一態度,被這種泱泱大國的氣度所感佩,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深信,國和奧斯曼帝國地橫徵暴斂是有本質區別的,也只有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放棄了屈辱、悲哀和國戶之見。。。。。一百多年來,埃及作為奧斯曼帝國的一個行省,再成立**王國的社會基礎大受削弱,國際環境也很不利於它這洲際要地**,與其苦苦謀求**到酋長聯軍蕩然無存,還不如就抱住國這樣的大腿!也許這大腿伸太遠之後並不太強勢,但至少從超親王地口聽來,似乎這大腿並沒有打給埃及肉以自固的心思呢! 戴名世和胤祥胤□,卻沒有想到大腿不大腿的,他們全都被凌嘯地陽謀震撼了。 所謂奇以治軍謀權,正以治國謀國,想不到堂堂的流毒親王,在「奇」的方面出類拔萃,在「正」的方面也傲然不俗。。。。。看來,此次作戰,凌嘯是把它當成布化王道來對待的,無論成功與否,一方面可以讓埃及的那些酋長們安心,告訴他們,國沒有放棄埃及民,再大犧牲也不會放棄,鐵心等待國日後的大軍光復吧!而另外一個方面,則是威懾一切覬覦國領土和小覷國決心的敵人。而最後的一個作用,他們都能預見到,凌嘯一定會在戰後,把這件事情好好包裝,四處宣傳,力爭打造出一個「國最和諧最護崽:地光輝形象,以便於日後殖民事業減少反抗阻力,打造和諧的「大國共榮圈」! 三人隱隱覺得,雖說彰顯國威震懾敵人,需要大大的勝利,可是從這最後一層意義上來說,也許成功殲敵的意義,反倒不如犧牲得更悲壯一點來得煽情呢! 凌嘯當然不是拍狗屁煽情影片的,他需要勝利,至少是姿態上的勝利,當然,怎麼樣既讓這場戰鬥好看得收服埃及人心,又減少損失,那當然是不能當著喻備役的面交待的了。 哼,真拼得老的艦隊和騎兵七零八落的,誰給老去佔領東經120到160度,南緯二十五度到四十五度的澳大利亞?呵呵,值此各國回訪使節都在的機會,不堂而皇之地面對國際社會,宣誓這是國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難道偷偷摸摸地不成? 領土法統法理重要啊,天賜良機不可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七章 凌禍之稱已經落伍 天賜良機不可廢! 京南十里亭在望,囚車的岳仲麒,被一陣酒香所吸引,看見散佈在官道兩旁的護兵,起先還心如死灰的波瀾不驚,但等他看清楚亭坐著的人之後,頓時心大喜,連聲向押解他上京的兵丁叫嚷道,「停車,停車!無非西菜場一剮嘛,你們用得著虐待本大將軍,讓無酒不歡的老饞成這樣?去,給那亭的人說一聲,我岳仲麒要見他們一面,討些酒水喝。。。。。嗯?敢不去,不怕老咬舌自盡,讓你們無法交差嗎?」 「。。。你!」押解的領頭把總,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拽的欽犯,居然這麼說話,當自己是跑腿得?把總本待一鞭抽過去,無奈聽到岳仲麒以死相逼,立刻就沒了脾氣,上峰可是交待過不可出了什麼差錯,好生押解進京明正典刑的。那把總吞了一口唾沫,心恨恨暗罵幾聲,就要縱馬向十里亭前衝去,但他沒想到,那些看似閒散的護兵們根本不給他機會,揮舞得鞭嗚嗚作響,啪地幾鞭抽來,喝道,「省經略豪軍門、福建巡撫顧大人在此,不得放肆,下馬!」 把總大駭,這些人的名頭之大,那是如雷貫耳的,品銜爵位之尊貴,焉是他這芝麻小軍官能失禮的?把總一面將這筆鞭賬記在岳仲麒的頭上,一面賠笑著把事情說了一遍,請護兵們前去稟報,不過,門栓兒依舊不好拉,護兵們嘴角一奚。「我家軍門與撫台大人是來進京覲見皇上的,豈是什麼死囚都能想見就見,想討酒水就討酒水的?給老滾!」 把總怏怏而返,岳仲麒大火。把鐐銬弄得叮叮噹噹地響,腳踢囚車柵欄放聲大吼,「鄔思道!鄔思道,怎麼,看到岳仲麒落得如此境遇,要去千刀萬剮了,馬上人鬼殊途啦,你都不肯拿些酒水來,還有沒有一點點的故人情分?雍王府裡,我老岳還和你吃過飯呢!」 這一鬧騰。總算是驚動了遠處亭地眾人,不僅鄔思道坐著輪車過來了,而且還過來了兩個年輕人和一個年人。那年人。岳仲麒並不認識,但他猜得出那是顧貞觀,因為他認得大侍衛容若,也知道豪成是比凌嘯大不了一歲的堂兄。 不過,認不認識人。對即將要凌遲處死的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岳仲麒在亂軍之逃竄了出去,甚至還想要帶著千餘親兵逃出國外。可惜四海之內皆王土,逃竄幾月下來,不僅人越來越少,追兵越來越多,賞格越來越高,而且他自己在西南剿匪數年,惹得那些土司們都不待見他,爭相來攻,好不容易轉戰到了雲貴。卻在窮山惡水裡,反倒是被親兵們出賣。要不是康熙怕他自殺,威脅要把他岳家五服之內全都殺絕,讓岳飛沒了嫡系後人,否則岳仲麒還真不想去受那千刀萬剮之苦,供康熙殺來震懾世人-人都馬上要做不成了,還有必要認識誰誰誰的? 所以,岳仲麒沒有理會其餘人,逕自對啞然苦笑地鄔思道說道,「靜仁先生,我岳仲麒只想喝上一次能酩酊大醉的酒,你給還是不給?」 鄔思道長歎一聲。故人各為其主,敵手落得這般田地,沒有碰上是沒碰上的話,既然碰面了索要酒漿,窮途末路的,焉能不給他喝上一頓壯行?但豪成卻止住了先生的慷慨,笑道,「我替先生給,但有一條,這頓酒不能白喝,你需要給我好好講講如何剿滅西南土司們的經驗!說得好,說得有利於國家社稷長治久安,岳將軍,我豪成說不定還會向皇上求情,幫你家家屬討些法外恩典。如何?」 豪成一席話,鄔思道等人全都是一愣,迅即便清醒過來。是的,岳仲麒和年羹堯曾經在四川剿滅不少叛亂土司,不管怎麼說都是有些經驗心得的,如今豪成受命去省推行改土歸流,垂詢一下也是題應有之義。 岳仲麒卻恨透了凌嘯,也捎帶上豪成,焉是那麼好相與的?他將軍之色不減,仰天長嘯一聲,傲然道,「要給便給,不給便罷。我岳仲麒的家人再怎麼法外開恩,也免不了給人當奴僕挨打受罵,當營妓遭軍士凌辱,與其那樣屈辱過活,玷辱先人,倒還不如隨我乾乾淨淨地死去。哼,我豈能受仇家這嗟來之食、嗟來之恩?」 押解把總見話已經說擰了,生怕這死囚惹得幾位大人們不爽,立刻就對豪成等人一跪,要下令囚車起行,但豪成卻叫了一聲慢。他和凌嘯不同,最喜歡粗豪漢,見岳仲麒此刻依然有些豪氣風骨,也不多想,親自去亭擰了一壇杏花村,「岳仲麒,這不是嗟來之酒,也不是施什麼恩,是為你叫喚我家先生一聲而給地。倘使日後有緣碰見岳家人發配到我軍,也看在先生面上善待。去吧,故國三千里,哨營二十年,人生一夢,走好!」 說罷,豪成轉身就走,卻讓岳仲麒心不免有些狐疑,又有些悲哀,匆匆讓那把總斟酒喝上一碗,對四人的背影叫道,「豪成,我岳仲麒,活著就不喜歡欠人什麼,死前更不願意欠上人情債!告訴你,打反叛土司,其重者三,一曰造精準便利之炮,能入深山攻其寨,二曰遷土王全家,禮遇入都市滅其威,三曰鏟其田土、焚其莊寨、賣其茶山,絕其聚集之途,逼土民入平原務農事,遷漢人入山務林活!三者如一,幾年即安!」 亭豪成意外而喜,拱手相送囚車遠去,久久不語。 吳下阿蒙,當刮目相看!鄔思道和顧貞觀暗讚豪成好一招欲擒故縱的時候,容若有些疑惑地問道,「岳仲麒說得有道理啊。。。。。可是,兩位先生。這岳仲麒說得頭頭是道地,他當日在四川當差,為何不照此施行,要是如此的話。土司們不早就土崩瓦解了?」 「呵呵。」鄔思道在盤夾起一片蔥綠地白菜,邊吃邊笑道,「公,你沒有經過地方政務,所以有所不知。岳仲麒知道怎麼滅土司流弊是一回事,但你想過沒有,整個大清朝的武官當,除了我們勤王軍之外,就數他四川軍官升得快,為什麼?因為他們長年累月有仗可以打。而且,還是每打必贏的仗,你說。這麼好地軍功資源,這麼好地陞官途徑,就算是岳仲麒想滅掉,別人也不許他滅掉啊。他之前要是膽敢放一句話出來,說要連鍋端掉土司。立刻就會有人千方百計地誣陷揭發他的劣跡,把他掀下馬來,連官都當不成呢!」 擁敵也可以自重。護敵還能夠發達?!容若地確沒有想到過,剿匪的軍營竟然也和官場一樣,還有這些喔齪章!當即倒吸一口涼氣,指著自己的族弟豪成,訝然得說不出話來,但意思卻很明顯-豪成此去鎮守平叛,不連鍋端,朝廷追究他失職,連鍋端又會得罪省靠此陞官發財的人。豈不是兩頭受氣?若是本地朝廷武官暗資敵起來,那豪成的差事豈不是要黃湯了?! 豪成轉身過來,見大哥指著他,已然明白其所想,卻不願意在見到康熙之前多說,笑問著岔開話題,「大哥,我看到邸報說你本該去西洋,給嘯弟和兩位阿哥宣旨的,怎麼居然還在京城之?是不是盧嫂怕你去西洋亂來,大發雌威讓你推掉了差事?」 他這一問,同來的顧貞觀也是好奇,鄔思道卻是心清明,一傾上身,低聲說道,「京有大事發生了,容若公的差事取消了,名科給事,全部執行祖制授權,封駁了皇上褒獎二公和兩位阿哥地聖旨!所以我們才在你倆進入驛站前,先來知會一聲。」 豪成和顧貞觀大吃一驚。。。。。這可是朝廷在開國以來,第一次封駁了皇帝地聖旨! 科給事,是朝廷的**機構,秉承聖人之要義,設立地所謂監督皇帝和部國政的機構,位主官品級才七品,卻權力不小,執掌侍從、規諫、補闕、拾遺的要務。可是,雖然他們有封駁聖旨的權力,前明也發生過幾次,大清朝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可不是明朝那種內閣制度啊,誰會沒事幹,把皇帝的面在地上踩,不要命了?所以清朝上上下下,都是把他們這權力當成聾耳朵來看待地,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聾的耳朵居然發飆了! 豪成喃喃道,「不會吧,是什麼事情讓科。。。。。。。」 容若痛苦地自酌一杯,苦聲道,「是從巴黎發來的使節團密報,裡面有好多嘯弟給皇上地建議之言。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曝光了,而且還是全抄錄,在百官傳得沸沸揚揚,前兩天,馬上就發生了科聯手封駁聖?的事情。唉,皇上差點氣瘋了,已經將所有御書房和乾清宮人員下到天牢,發誓一定要找出洩密之人,將他剁成肉醬!」 鄔思道投下筷,顯得有些焦躁,沉吟道,「大公,貞觀兄,此事不在於誰洩了密,也許是皇上身邊的人,也說不定是一路送信而回的勤王軍軍官,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個官場、士林和儒界,全都得到了這些密報,群言憤憤,群情洶洶,凌禍之稱已經落伍,聖人毒藥之稱,遍及街頭巷尾!」 豪成和顧貞觀的臉刷地一下白了。。。。。。在這個世道上,什麼都可以毒,甚至毒倒皇帝,也會有人追隨你改朝換代,但唯獨有孔夫,你是不能給他下毒藥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八章 好一盆不得不扣在頭上的惡狗屎 鄔思道給他倆遞過來一份抄錄的密報全,然後靜靜地等他們細看。這份洋洋灑灑不下萬字的密報,顧貞觀才和豪成老半天才看完了,但還沒完,容若又遞上來京官僚們寫的討伐揭帖。全部讀完,他們才是真正瞭解到,凌嘯為什麼會激起眾多讀書人的義憤。 從時間上來看,這份諫言是凌嘯和兩位阿哥,在剛剛抵達巴黎,就剛剛和教皇衝突,並報告八百萬兩銀和菁菁身份之事而做的匯報,其主旨是報告好消息,這本是好事的好事,但千不該萬不該,凌嘯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封密報會洩密出去,所以,其就八百萬兩銀的使用、和針對與教廷關係上,凌嘯有感而發地加入了很多看法,而最不能為士大夫所接受的,有兩條。 一是闡述了他和兩個皇初入凡爾賽宮後的一些感受,對西洋藝術上的寫實偏向,從旁推動奇淫技巧的蓬勃發展,頗為推崇,對國傳統藝術方面求意境而不求寫實的風格,做了一家之言的批判,並認為,正是華藝術上只求朦朧,不務寫真刻真,蔓延開去致使整個學術界深受其害,才使得國的科學技藝也偏於荒廢。而且還舉例說什麼達芬奇解剖屍體,談什麼藝復新。 這一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評論,若是保密下來,最多康熙也會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地酌情引入些西洋藝術罷了,可一旦洩密,公開於官場士林之後,立刻就從學術之爭上升到了政治之爭。 要是凌嘯得知這一點。恐怕要大怒他們是偽儒家。因為真的儒家,也是講究入世有為求真求實的,所謂的空靈也好,意境也罷。全部是被佛家和道家思想在藝領域強*奸後地產物。。。。但事實的情況是,不管凌嘯怒也好冤也罷,唐朝以後,因為儒家沒有這種藝經典最高指示,知識分也就默認了這種強*奸,並把這種嫁接當成了本土的精髓,眾人一致,把超親王的這種評論當成了數典忘祖,群起而怒之,並引出儒家經典地「奇淫技巧玩物喪志」加以鞭撻。殊不知國畫、山水詩等等之類的,不也是玩物喪志? 如果說這一條只是會影響士大夫們的視聽觀瞻的話,那第二條。則是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凌嘯和胤祥胤□三個,受了親身感受衝擊之後,都覺得科舉必須改革,學而優則仕,可以。也應該,但卻要三百十行行行出狀元,至少。國在人的職業培養上,該注意多樣性,不要再士農工商般限制得呆板不化! 是這才是掀起軒然大波的根本所在。 若凌嘯僅僅是個村野小,大家可以把他當成李贄那種異端邪說一樣,聽聽後罵聲狂人傻X就算了,最不濟暗弄死便了,反正也沒有人聽他的。但超親王的權柄,和對皇帝得影響力太大了,大到他可能把這種異端邪說付諸於實踐。所以,即使不強力反彈得消滅凌嘯的權柄,也至少要深深觸及到康熙地靈魂,免得康熙皇帝也跟超親王一起墮落,一起瘋去! 現在,豪成不知道康熙有沒有瘋,但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前路堪憂啊,弟弟還沒有回國,就已經成為了讀書人的公敵,聖道毒藥的稱呼一面世,就已經給康熙皇帝傳達了一個明確地信號:士林和毒藥之間,抉擇吧皇上! 顧貞觀卻沒有想發瘋,他看著那份揭帖,已然呆若木雞了,頒賞才對鄔思道苦笑道,「想不到我和容若公兩人,被他們公開稱為為虎作倀的壇敗類,還越精英就越敗類。。。。這真是從何說起。哼,想當年我也是孔門一弟,自認經天緯地瞭然於胸,可真小說飛庫正當上巡撫,才發現很多事情完全不是書上所說。。。。罷了罷了,敗類也好,精英也罷,我顧貞觀認了,堅決站在王爺身邊搖旗吶喊!」 鄔思道搖了搖頭,聲音越來越森森然,「貞觀,現在不是你搖旗吶喊就能擺平的,而是我們要找出這件事的背後指使者,想方設法化解這次危機。因為最需要化解危機的,不是我們王爺,而是乾清宮地皇上!」 有背後指使者?! 三人齊齊駭然,容若色變問道,「先生你不是說,這事情誰洩密都不重要嗎?難道你認為是有人在士大夫之挑撥?」 「不!」 鄔思道夾起枴杖站起身來,「士大夫們就是如此,用不著挑撥!想當年,南北朝隋朝改革品正的門閥制度,推行科舉制度的時候,不也是遍地蜂起地反對叛亂?只要是損害切身利益,誰都會哼哼幾句!但問題在於,是誰,把這必然引起哼哼的東西,丟給必然哼哼的人手上的?是好玩?那不是瘋了嗎!是無意,會無意到整篇全給抄錄下來,並迅速散發開去?鐵定是有人出於某些目的,故意做出來的!」 眾人心馬上閃過了一個人的模樣,並齊齊向鄔思道伸出一個手勢,一個讓日後倭人恐懼的手勢。 大冷的天,胤□卻滿頭大汗。 他看也不看正廳前庭外聚集地上百官員,也不理會他們「爺爺」的紛紛叫嚷,一路心急火燎地向西花廳廊道跑去。一進西花廳,看到面色鎮定的八阿哥胤祀,居然還在享受丫鬟們捶腿,胤□沒好氣地驚聲問道,「。。八哥!難道,難道你,你真的決定和超親王幹上了?唉,我的八哥,凌嘯已經毒倒了多少人物了,你要三思啊!」 「鎮定!弟,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胤祀擺擺手讓丫鬟們全都下去,將几案上的茶杯向老輕輕一推,伸手向身旁座一讓。笑道,「也許理學什麼都不好,但有一樣卻是絕對錯不了,那就內修守仁而泰然處之。弟啊。學學修養功夫,來,皇阿瑪派你去東蒙穩定人心去了,塞外半月苦寒,先喝喝茶。。。。。」 不知道怎地,今天的老,看見他八哥的做派就是火氣直冒騰。這也難怪他沉不住氣,才回來半天,就聽到了京地這場巨大風波,捲入討伐凌嘯那篇密報的。成以上是他們兩個的門人,這不是擺明車馬和凌嘯幹上了是什麼?如此大的政治樹敵行動,八哥卻在事前不商量。回來了也不通知,還要自己打上門來問究竟,這「黨附」也當得太沒有尊嚴了吧?即便是八哥要和凌嘯對著幹,給自己一點尊嚴,便是最後失敗了。自己死也死得明白啊! 「喝茶?好,我喝!可是八哥你得要告訴我,我地府上。你的府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官紳在聚集,群言嚷嚷著要我們領銜彈劾凌嘯?」 怒哼一聲,胤□一屁股坐在椅,問完之後也不擦汗,抓起茶杯猛灌茶水,但很快,八阿哥的一句話,讓他一口茶噴出老遠。勃然大火,恨不得翻臉了,「什麼,八哥,你說你不知道?好,你不知道是吧,那我告訴你,這事情,弟弟我是怎麼想的。。。。。」 砰!老八忽然一拳擂在了茶几上,震得杯跌落地上摔得粉碎,破口大罵道,「直娘賊!我一定要查出這是誰幹的,竟敢陷得我好苦!」 不是你主使的?!老大覺愕然,愣愣地站起身來望著八阿哥,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天卻又狐疑不信。 胤祀苦笑一聲,盯著茶杯碎屑,滿臉都是很毒憤恨,一字一句道,「八哥要做這種事,不會不和你商量,更不會在你離京的時候去做。。。。。。毒啊,不管背後是什麼人主使的,已經讓凌嘯走到了讀書人的對立面,即使不是聖人毒藥,也是逃不脫凌禍之實了,連在密報表示附和了地老十三老十四,也被清流們從此列入了黑名單,成了很沒好名聲的孤家寡人。」 胤□見老八很是憤恨和沮喪,這才信了不是他指使,心怒氣方平息下來,接口道,「咿?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老十三和十四弟也被人打擊了,不是對我們有利嗎?」 老八抱了頭,徹底丟棄了鎮定,半晌才抬頭鬱悶道,「有利?有利個屁!主使的人不是我們,他會幫我們想?!好兄弟,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這人地計謀,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我們兩兄弟干的,我在嫉妒兩位弟弟,要和凌嘯火拚,要和皇上對著幹,給老爺難堪,拆他的台!。。。。。誰讓我是絕大部分士大夫心的八賢王,誰讓我們是清流和名儒最欣賞的阿哥,這下好了,百官都已經衝進我們府,請我們主持公道,擯棄異端了,那還不是讓皇上,讓凌嘯,讓十三、十四都認為是我干地?。。。。。。天哪,我這段時間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連房事都沒有亂來,就在家好端端歇著,怎麼惹來這等禍事,一下得罪了皇帝、超親王和兩個聖眷日隆的兄弟?!」 老這才意識到了嚴重性。。。。如果是老八自己主動而為,他定然前思後想,做好了充分的研判,也定會安排好應對之策。但如果不是主動策劃地,那就真是逆波橫襲而來,後果之嚴重,讓人大生恐懼和不甘! 胤□顫聲道,「八哥,這不是好玩的,我們不能扣上這個屎盆啊!。。。。走,我們先趕走這些聚集府上的官員,再馬上進宮向皇阿瑪請求申冤。。。。。」 老八痛苦得恨不得哭起來了,一聳肩掙開老來拉他的手。 「去皇上那裡說不是我幹的,我可以說出口。。。。。可是,弟啊,那人毒就毒在這裡,我不趕走官員們,並出來幫凌嘯反駁的話,就算在皇上那裡說破嘴皮,父皇他也不會相信。。。。。可是,我趕走官員,為凌嘯幫腔的話,那就是不僅不除魔衛道,還助紂為虐,士大夫們決不會原諒我們的!我們兩個以後將人望盡失,還剩下什麼?」 老傻眼了。。。。。。。好一盆不得不扣在頭上的惡狗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八十九章 敢跳?朕就敢殺!」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胤□大感焦躁,真想拿著一把砍刀出去亂砍一通,他實在是感到太過於憋屈。。。。現在的八哥,就像是一個被趕入了獸圈的人,沒了選擇。要麼,和以凌嘯為代表的康熙胤祥等人廝鬥,在當今世上最強悍權者的打擊下悲劇收場,要麼,就是徹底放棄一切支持者基礎,甘心自絕於漫漫爭位路!若硬是要選擇一個傷害稍微輕的,恐怕也只有裝病,病到像福建那樣的不省人事了,但士大夫們也不是傻,一樣會大損八賢王名聲! 正對坐愁城之,就聽到花廳外一陣喧嘩之聲,瞬間卻聽見官員們的驚詫聲青息下去,倒是大侍衛武丹的聲音響起來了,「奉皇上口諭,京師自即日起戒嚴和宵禁,所有官員立刻回到自己府上,嚴查眷屬和家丁,明日報上順天府和五城督察院,但凡發現可疑人等者,一律報官!」 戒嚴宵禁?可疑人等?老鏗地一聲站了起來,訝道,「難道。。。。難道皇阿瑪他也發現我們是被冤枉的?他老人家看出不妥來了?還是皇阿瑪要對付百官防民之口?」 正驚疑間,武丹卻是已經到了花廳外,高聲求見,兩人急忙將他迎進來。武丹是康熙的老人,忠心耿耿幾十年如一日雖是沒有凌嘯那樣的風生水起,卻也是領過京畿駐軍的軍門,所以雍正當日毫不猶豫把其發配烏蘇雅裡台,而康熙又把他第一個召回,絕對是不可輕慢的天近臣。但武丹卻也沒有什麼讓他們敢輕慢的理由,他此來是奉有聖旨。「八爺,爺,奴才是來傳旨的。皇上已經說了,還有十日就是除夕。他老人家要舉辦百官除夕慶筵,著八爺你加緊辦理一切慶筵地籌備事宜呢!」 這都什麼時候了,父皇還有心思過年? 胤祀大為不解的時候,老卻心思還沒離開戒嚴之事,連忙執禮甚恭地向武丹打聽。但武丹的一席話,卻讓兩人大為驚詫,「回爺的話,城內之所以戒嚴,乃是因為近日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地事情,雍逆叛軍之首的岳仲麒。在前往天牢的途,竟然被人劫走了!你們應該知道,為洩密案皇上已經心情非常不好了。午聞訊的時候,勃然大怒,下令嚴索岳仲麒呢!」 老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戒嚴不是為了查洩密案,也不是為了對付百官。見武丹提出告辭,兩人連忙親自將肯放消息的他送出了花廳,到最後。老方才醒悟到漏了一個最重要的疑問,連忙拉住問道,「奇怪了,武軍門,跑個欽犯的而已,派人抓就是了,又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值得戒嚴和宵禁嗎?」 武丹本待要走,可被他死死拉住了。想想這也不是能想保密就能保密的事情,八爺爺想要打聽還真不太費事,犯不著自己做惡人,放低了聲音急速說道,「是不稀奇,可是救走岳仲麒的人全是穿著公主府護兵地服飾,這就有些稀奇了。老奴告退!」 這一次武丹真是閃得很快,胤□問「哪個公主府」的時候,他已經去得遠了。倒是一旁老八的呢喃之聲回答了他,「還有京城內外,還有哪個公主府會有護兵?還不是欣馨和懷柔地府上!。。。。。。。完了,看來,皇阿瑪已經懷疑上了我們!」 老如遭雷劈地一顫抖,駭然道,「這怎麼說,難道岳仲麒是八哥你救走的?」 「放屁!他是幫助四哥守京城,又不是幫我守城,我救他岳仲麒討死啊!」老八倍感弟的腦筋出了問題,怒視他一眼後拂袖回了花廳,「老,你好好想一想,凌嘯的人有理由去劫獄救他岳仲麒嗎?他們是死仇,沒有理由啊,那這件事情很顯然就是有人栽贓陷害凌嘯的手下,也就是說他們要麼和凌嘯有仇,要麼就是和皇上有仇。。。。。皇上大怒地搞戒嚴和宵禁,正是因為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要大索逆賊們,這和我們屁地相干?!」 「那你還說什麼完了,嚇我一跳!」老卻是不服輸,咕噥道。 胤祀懶得和他計較,面色越來越凝重,「八哥的意思,是說,就算我們現在去向皇阿瑪申冤,說洩密案不是我們主使的,也已經晚了!。。。。。。唉,按照常理來說,若是皇上覺察出我們是被冤枉地,那他第一個行動就是等,等著觀察我的動向,看我會不會將計就計混水摸魚。可是你也看見了,這些官員求見了我三四天,我都用的是拖字訣,沒有見他們。那麼現在,皇上最應該給我的旨意,就是裝病,謝絕一切訪客,免得推波助瀾。。。。。。但?意偏偏就是出來辦差,而且辦的,是要見很多官員的禮部籌備差事,這不是把我向百官那邊推去,使得我避無可避。他老人家不是在逼我的擂,看我能翻起多大的浪,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呢? 還能是,康熙根本就誰都在懷疑! 幾天來,他已經生氣生到氣不打一處來。洩密案意味著什麼?科給事的封駁聖旨,固然是讓他顏面難堪,但更恐怖地是,他和凌嘯商定的超越大計的一大原則-東一鎯頭西一棒了……-已經被洩密者這一下給廢了!洩密的內容雖不多也不系統,但卻因為科舉改革這一條讓士林警覺大生,以後凌嘯回來要推動任何一項措施,不說出個醜丁卯來,人心不穩,可說出來,就會讓人心更加不穩。。。。。舉步維艱啊! 不得不等著偵知處審訊結果的康熙,倍感疲憊,想想宮還有一個溫暖處,不覺來到慈寧宮門前。儘管憤懣的時候來這地方。有些無助得找媽媽的意味,但康熙卻顧不得了,他需要安靜和寧神一會兒。 「哦,皇上來了。」 太后正在殿前之曬著暖陽。和幾個新進宮地妃閒談,見康熙形神憔悴地呆立在宮門之前,嚇了一大跳,驚慌地站起身來。康熙這才醒神,一面向母后請了安,一面坐在太后的身旁,笑道,「母后,讓她們全都散了吧,皇兒心神不寧。有些話想和您單獨談一談。」 太后看著他的模樣,心疼得直落淚,待妃們退避出去之後。方才握了康熙的手,等他開口。 但康熙長抒一口氣之後,一席話卻把太后嚇了一跳,「母后,這些日地洩密案。想必母后您也聽說了。科給事聯手駁了朕的聖旨,認為凌嘯不能嘉獎以攝政王銜,胤祥兩兄弟不能封親王。清流也罷、官宦也好,更有雲集天街和一些王府之議論洶洶,上書房收到的奏章,更是堆了快一屋了,這種形勢,更是伴隨著科甲同年好友的書信,向地方上蔓延,不幾日地方督撫道府縣和學官們。就會揚起新一輪的上奏。朕已經停了邸報,可依然不能保證不會出現朝綱大亂之事。您說,朕是不是要開始殺人?」 太后嚅動雙唇道,「殺、殺人?皇上,你要殺什麼人?」 康熙的喉結猛然一抖,掏出袖的一封密折,揚了揚道,「母后,這是上書房行走尹泰的密奏,卻只有十個字:壟脫兔萬人齊呼,慶父不死,魯亂不,已。」 太后的臉刷地蒼白如雪。她也是讀過書的人,這十個字地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說,眾矢之的,禍亂之源,是一定要順應民意加以懲罰的,不然將會徹底失卻民心!太后猛然咳嗽幾聲,一把抓過這份密折,不知道哪裡來地精神,竟然是用力擲出老遠,怒道,「皇上,你是要殺掉凌嘯嗎?行,在你下令之前,賜給母后一杯毒酒,別讓母后看見你身敗名裂的那一天!」 康熙訝然地望著如此維護凌嘯的太后,萬萬不曾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剛氣,還要以死相逼,要不是康熙深知凌嘯和太后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的話,康熙都會要胡思亂想,是不是愛新覺羅家連太后也欠凌嘯的! 「母后,朕何曾說過要殺掉自己地愛婿?朕,是要殺掉尹泰!」 康熙輕輕拍拍太后的背為之順氣,口語氣卻變得恨起來了,「朕原以為尹泰是理學名家,又有擁立之功,所以雖見他平日喜好揣摩和見風使舵,朕也包容了。他是科舉出身,是常年擔任主考官的人,門生成堆,這次他不贊同凌嘯地意見倒也罷了,朕也包容了。但朕萬萬沒有想到,他是唯一一個上奏要殺掉凌嘯的人。。。。。。。。。朕的嘯兒,也是他一個奴才能夠建議生殺的嗎?!正好,不管洩密案朕最後如何安撫士大夫和做出讓步,但朕也需要有硬的一面,那就是找個理學名家來殺!他以為上的是密折,朕就天真信他密了?哼,朕的眼線說,他已經對門生們說過多次,什麼國人皆曰可殺。。。。。。敢跳出來,就最適合朕殺!」 太后這才知道錯怪了康熙,也能理解他作為君主的很多不得已,一面緩了顏色稱頌他此舉甚善,一面卻女人家的柔善,也不同意大開殺戒,剛要勸慰一下和氣致祥,就猛聽到宮門前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一等侍衛劉鐵成匆匆而入,跪在地上呈送卷宗,滿臉蒼白道,「查出來了!一個小太監繞不過苦刑,已經招供,說是奉了。。。。奉了二爺的指令,抄錄一切超親王來訊。」 「。。。是他?!」 康熙霍然起身,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憤憤然,一抄手搶過卷宗就看,滿嘴都是柴胡,「這沒了人性的白眼狼,朕怎麼就生出了這麼樣一個東西呢?劉鐵成,你馬上給朕去把胤礽。。。。。。。。。。。咿?。。。。不是他!不是胤礽!」 劉鐵成一下愣了,都有人招供了,還把如何接頭的方式都說了,偵知處也調查了胤礽的入宮記錄。。。。。怎麼就不是廢太了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章 不就是個逼嗎,朕還怕逼?! 是小太監在冤枉胤礽?還是康熙在包庇情分未盡的廢太?! 劉鐵成滿腦都是漿糊,可是後面的這個疑問,再給他十個膽,也是絕不敢說出來。愣愣,只聽康熙沉默了老半天,方才對同樣驚惑不已的太后解釋道,「母后,您忘記了嗎?臘月十二的晚上,朕可是和您在一起看嘯兒的密報,那晚回乾清宮之後已是時,一個小太監能進朕的東暖閣?能偷到朕放在枕邊的密報?這一萬多字的密報,抄也得抄到寅時去!」 太后也記起來了那檔事情,興奮起來一指劉鐵成,「快,快去將那說謊的小太監,給哀家逮來!皇上,他既然敢誣陷胤礽,也是是非之人,只要順籐摸瓜。。。。。」 噗通一聲,劉鐵成滿頭冷汗的跪倒在地,打斷了太后和康熙的興奮,讓他們臉色齊齊一變,康熙脫口而出道,「。。難道他已經自殺了?」 劉鐵成連聲請罪的時候,太后大呼可惜,康熙卻並沒有太過於在意,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人家鐵定心思求死,侍衛們又能怎麼樣?拍拍無比失望的太后,康熙撫慰了幾句之後,便已經打定了主意,長歎一聲對劉鐵成道,「鐵成,起來吧。你是老侍衛了,只要不犯科作奸,朕會包容你的,看出供詞破綻的事情,只有太后,朕和你知道,保密,知道嗎?。。。。嗯,你就去傳朕的旨意,將胤礽逮如宗人府隔離起來,片言隻語也不得洩露。有人問起。就說涉嫌洩密案,明白?」 「喳!奴才謝主隆恩,一定守口如瓶,就算刀架在脖上也一個字不多說。奴才告退。」冷汗未干的劉鐵成也不多問。迅即就遵旨領命,他可不是武丹那樣的帶兵侍衛,也不是容若那樣地讀書侍衛,深知自己土匪出身智商有限,有些宮帷之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但這只是臣的守身原則,卻不包括康熙和太后,對她們這樣的身份來說,知道得越少就越不安全! 所以等劉鐵成退出慈寧門後,太后馬上大惑不解地追問道。「皇上,既然小太監是攀誣於二阿哥,怎麼您不為之申冤。反倒。。。?」 康熙用力一握太后地手,笑著將她扶入椅,在小几上親手挑了個黃橙橙的桔,邊信手剝皮邊細聲細氣地解釋,「母后。您是不瞭解,朕這皇帝做得難啦。若是一成不變地當個守成之君,朕自信保管天下人都滿意。前三十年的皇帝生涯,不就是這樣嗎?朕得心應手,朝野上下諛聲如雷,把朕都和三皇五帝同日而語了,有時候朕都替他們臉紅。可是當朕如今再回首那三十年,汗顏吶,這萬般政務,那一樣,不是蕭規曹隨?又有哪一樣。朕是脫了唐宋元明巢臼?。。。。。呵呵,朕是您的兒,有多少斤兩,您不知道?有多少能耐和苦悶,朕也心知肚明啊。。。。曾幾何時,皇兒無數次有種衝動,想要給您說說朕的這種沒自信,但皇帝,不可以沒自信!」 眼看康熙手指翻飛剝著桔,耳聽他顧左右而言它的話語,甚至說的還是除了她以外,全天下再無一人有資格聽到的心曲,太后心便更加的糊塗,卻聽康熙繼續說道,「母后啊,士林的謠言不是空穴來風。朕給您說句心裡話,朕地清名早已經被老四給毀了,要活下去,唯有超越之前的自己,超越漢武唐宗!只要朕一日沒死,朕就決心要變法,就算變到我愛新覺羅被打回滿洲原形,朕的決心也不會改變!所以,尹泰之所以該死,是因為他所說地,壟脫兔,萬人齊呼,慶父不死,魯亂不已,其咒罵的慶父和兔,不是凌嘯,是朕!」 皇太后這才明白過來,康熙原來是給哀家提前打招呼來的,深怕自己這唯一有名分可能約束他的太后,掣他的肘呢。 。。。。咿?康熙見母后並沒有想像地驚駭,只是點點頭,在自己手奪過桔,吧唧吧唧吃得倍香,他頓時就傻了,訝然問道,「母、母后。。。。您不覺得吃驚。。。不覺得皇兒有些胡鬧?。。。。。朕可是要變法啊,喂,母后,朕是真的要變法,死也要變法的哦。。。您聽清楚了沒有?」 太后眉梢一挑,又掰下一瓣桔往嘴巴塞去,笑道,「尋死覓活地,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母后啊,在凌嘯被你派去西洋的時候,就知道了。唔-唔,母后就你一個兒,別說是滿洲了,哪怕你最後啊,被趕到了冰天雪地的烏蘇雅裡台,母后也會跟著去的!不過話說回來,到時候可要你和凌嘯這小輪流背著哀家!哼,誰讓你們都不消停安享富貴,誰叫你們敢決定了又不拼盡全力確保成功的?」 這話說得何其乾脆徹底!康熙大喜地站了起來,盯著並不是生身母親的太后,猛然間覺得,母后年輕的時候一定溫婉靈美,想要說些什麼感激言語,卻發現自己再多說一句,對願追隨自己天涯海角的母后,都是一種褻瀆! 心知凌嘯定是已經給太后暗示過什麼的他,低頭抹去眼角地潮潤,給太后深深一躬身,方才把話題跳轉回來,亢然道,「母后,您問朕為何抓胤礽,朕就給母后明說了吧。既然,有人要冤枉老二,朕就順了這民意,讓那人得償所願,看一看,看那人還想要幹什麼!他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捅出這麼大的婁,不會是為了對付已經不可能登上皇位的廢太廢人吧?」 太后其實對所謂的嫡孫並無好感,問康熙,不過是奇怪他為何反倒抓了明顯被誣陷的胤礽罷了,可一聽康熙的回答,這才明白是所謂的以退為進引蛇出洞。拿胤礽來當做戲地反誘餌。她暗道康熙的城府了得,雖沒有太大的興趣研究這些權謀,可見到康熙在那裡亢奮得都有些得意了,深知該讓皇帝盡興。笑道,「哦,原來是皇上的妙計。不過,若是那人自此再不行動了。。。。。。」 康熙忽然間殺氣一現,卻又神傷地一斂,悶聲道,「那朕就上秉太皇太后在天之靈,將胤礽圓禁終生,囚死為止!」 皇太后這下真地是不明白了,很不能理解的時候。康熙卻不等太后垂詢便解釋,「母后,若那人再不出了。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胤礽得罪了一個恨他入骨,又不計一切代價報復的人,說白了,胤礽就是那只萬人都要抓的兔。囚禁了他,既是保全了他,也是讓那陰險的仇人自此息事寧人。」 「那另外一種。。。。。難道你是懷疑。胤礽故意弄了個死間,來讓自己置身事外擺脫懷疑?」太后也不是蒙昧之人,已然猜到了康熙的想法,口這麼說,心卻是有些不信,「天吶,皇上,要真是這樣,胤礽那就真是心有山,之險啊。可是他這麼做。除了拆你們的台以外,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但願是第一種吧。」 康熙卻沒有再談論這話題,一拍腿站了起來,囑咐太后幾句注意冷暖之後,便告退辭出。走在路上,康熙心想的卻還是胤礽。凌嘯曾經給他講過的一種觀點,恐怕能解釋胤礽為發動者的一切理由:**是人追求一切成就地本源。對此康熙也是深以為然的,所以他康熙才力主石玉婷離開胤礽。須知道,結合胤礽曾經的身份和經歷,自然不可能像尋常太監那樣貪財,權力或可滿足,卻除了帝位外,無可滿足廢太地欲壑!胤礽如果有毀滅心理,在所難免,要是加上他對凌嘯宿怨深積的仇,再加上對自己廢他儲君的恨,可能性大得很呢。 康熙不是不想回答太后的問題,只是,對一個老寡婦談**,很難開口的。 「。。皇上,啊,皇上來了!皇上,超親王要搞得大清朝禮崩樂壞,您可要說句話啊!」 剛進隆宗門,康熙卻被天街上地陣仗嚇了一跳,在慈寧宮逗留的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內,裡裡外外竟然跪了七八十名官,一看見他出現,頓時像是久候地蒼蠅見了血,膝行著聚攏過來,頭磕得是砰砰響,叫得是嗡嗡嘈嘈,哭得是稀里嘩啦。 康熙一下默了臉,冷冷地逼視看守內朝的一等侍衛德楞泰,卡卡冷笑著問道,「德楞泰,這是內朝重地,還是廟會市集?」 德楞泰在康熙身邊很久了,知道他的脾氣,更知道封駁事件後,皇上這幾天都在躲避臣們的求見,趕緊跪了稟報,「回皇上的話,這裡是內朝重地。奴才本也不許大人們進來,可今日當值的侍衛內大臣張廷玉親口下令讓他們進來跪候,奴才也就。。。。。」 「衡臣?」康熙一愣,想不到放官員們進來逼迫自己的,竟然是信奉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張廷玉,難道他也要學尹泰那樣作仗馬之鳴?他用目光在人群搜索,卻沒有看見張廷玉的身影,頓時就火了,一面怒聲吩咐傳張廷玉乾清宮覲見,一面拔腿就走。 其實臣們要康熙表態,也不是不可以地,甚至從迂迴求穩的角度出發,暫且模稜批評凌嘯一下,對甚有語言技巧的他來說,也不成問題。 但臣們,好像都忘記了封駁之事,可心高氣傲的康熙卻沒忘!康熙絕對不能輕易就這麼服軟,他可從沒有把封駁當成政務得失的修正這麼簡單,因為這是拾遺補闕的最尖銳形式,在康熙的眼,科給事不收回封駁,就是在逼他下罪己詔!只不過科給事制度,也是一塊遮羞布,不好隨便撕的,康熙不好明言,唯有以一種賭氣的形式反抗,畢竟他不想當清朝第一個被封駁的皇帝! 可是他腳步一動,便有官員跟著膝行而動,康熙繞行,又被堵上。 一來二去,康熙勃然一腳踢開腳下呼號的一個老翰林,咆哮道,「你們是求見還是逼宮?如果是逼宮,朕就站在這裡,不就是個逼嗎,朕還怕逼?!」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一章 萬人敵,一人迷 康熙的確不怕逼,至少是現在他還不用怕! 當了幾十年的皇帝,這點膽略康熙還是有的。現在鬧騰來鬧騰去的,都是些官,所謂書生造反十年不成,只要各地督撫還沒有加入進來,暫時是不用擔心的。果然,康熙刀般的言語一出,群官大駭地謝罪不已,雖是哭聲更高,但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用膝蓋追著康熙了。一進入大殿,卻根本就無需德楞泰去傳,張廷玉已經在殿角上跪著了。康熙的怒氣還沒有消去,冷哼了一聲也不理他,便向東暖閣逕自走去,卻在門口終究忍不住停下腳步,怒道,「張廷玉,你好大的膽!」 他這一發怒,換得新茬茬的太監宮女們不禁有些股慄,還不瞭解皇帝習性的他們,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不會發生傳聞的遷怒於卑賤之人?但事情卻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複雜,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在金磚上猛然磕了三個響頭,便匍匐在地上雙手呈舉著一疊奏章。康熙訝然瞧了半晌,不言聲地令人取來,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緩了顏色,「呵呵,衡臣,這份撤消封駁的奏章,就是你用允許他們進內朝遞牌換來的嗎?」 張廷玉聽到他的笑聲,七上八下的心這才放落下來,卻深斂任何表情,沉聲道,「是的,臣自請處分,請皇上治臣自專之罪。」 「為王前驅,何罪之有?來人,上**,也給張大人賜一杯!」康熙見張廷玉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彼此間都是有智慧的人,也不需要就剛才的事情多說,卻忽地來了和他深談地致,「起來吧。這麼說,衡臣是贊同嘉獎超親王的囉?」 很是謹慎的張廷玉,起身前依然給康熙謝了恩,方才來到他身邊垂手而立,回答道,「陛下既然問了,臣事君以誠,心話就直言了。臣贊同皇上褒獎超親王和十三爺十四爺,也覺得攝政王銜和親王爵位該賞。但臣是孔尾弟,自幼讀聖賢書。習經綸道,對超親王密報的兩點看法,並不贊同。」 他張廷玉地父親張英。是安徽桐城理學名家,又是官拜大學士致仕的宗師級人物,書香門第官宦世家,又拖了科舉的福氣方才鐘鳴鼎食,出身擺在那裡。不同意凌嘯的觀點也是正常的。對此康熙也不怪他,笑了笑,讓他接著說下去。「皇上,在臣看來,超親王說藝術需要寫實求真,可以促進學術界的求根問底精神,那麼,臣希望皇上想一想,為何各朝各代都不推行寫實求真呢?是因為,各個朝代的朝廷需要用禪義、山水畫和田圓詩來消磨在野士的不安情緒,維持民間讀書人的安定。所以。超親王此言略微偏頗。」 耶?新視角呢! 康熙一愣,有些刮目相看地瞟了張廷玉一眼。不過,康熙在之前就已經和凌嘯達成了些共識,曉得這是愚民政策和開化民智之間的爭論,秦始皇封建以來,法家重刑峻法、道家無為而治和儒家地天人感應,全都是本質上的愚民,康熙作為前三十年的有為之君,當然明白這一點,可惜,法家道家已經被歷史證明不可用,而儒家地方式裡面,他又找不到怎麼既愚民又超越的好辦法,心理上早就偏向於凌嘯所說的既開民智又加法術駕馭之路了。康熙當即不置可否,「那科舉改制呢,衡臣認為錯了?」 這還用說?張廷玉干吞一口唾沫,不欲和明顯有意改革科舉的康熙背道而馳,一拱手,所說的話卻甚是簡潔,不著聲色地把話題拉倒現實政務上,「皇上,科舉改制之事,等超親王回來,自然會有一場大辯論,不過,臣很擔心地是,恐怕在這場大辯論之前,首先出現的是一場刀兵之禍!」 「哦?!」康熙停住了往嘴邊遞去的杯,眼精光一閃,低聲道,「你說地刀兵之禍,可是蒙古和省土司?」 張廷玉點點頭,聲音很是空洞,「是的皇上。本來上次廷議,二阿哥已經把事情剖析得很清楚,推行改土歸流,青定可能出現的叛亂,很是容易。可是那是在內地穩定的前提下才行的。洩密案一出,舉國上下的官員士紳,為自身職權所憂,為弟晉身之階所慮,將人心不穩,心全不在政務上。官員士紳乃是朝廷統馭百姓的綱和目,地方威望和典論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他們人心不穩,則各地百姓不穩,尤其是江浙一代,氣鬱郁,又是國家財賦重地,一旦有些變故,支援前線的錢糧則不暢,若是一個局部戰事不利,立刻就會讓朝廷陷入被動。皇上,這個洩密案,所洩露地內容和時間,都很蹊蹺啊!」 康熙這才品出味道來,腦靈光一閃,猛然驚呼一聲,「岳仲麒!朕一直都在奇怪,這個改土歸流的當口上,誰會要救岳仲麒這種凌遲欽犯,他除了打仗。。。。。。衡臣,照你這麼說,岳仲麒被劫走一事,應該不是孤立的突發事情了,難道你認為,這和洩密案之間也有聯繫?又難道你認為,整件事情是蒙古王爺們策劃的?」 張廷玉深深一躬身,叫道,「皇上英明!據歸化將軍、寧夏將軍、黑龍江將軍等人報來的奏章來看,很多的蒙古各部旗,借口逐水草而牧,正偷偷向伊金霍梅靠攏。臣和上書房其餘大臣都認為,可能難以避免一戰。而南方各土司的行動,雖是基本上沒有大的異動,但也不可不防,如若蒙古和省一起糜爛起來,軍事上的損害,遠沒有政治上的損害大。如果他們把矛頭指向的,不是皇上您,而是所謂的清君側。。。。。。那麼朝廷這一邊,立刻就會有成千上萬的朝野士紳。把洩密案地科舉改制建議拿出來說事。。。。。皇上,壓力會全部向您和超親王身上湧去,逼得您,要麼。疏遠像晁錯一樣建議改土歸流的超親王,要麼,就是在內憂外患冒上奇大的風險!」 聽完張廷玉的分析,站起身,康熙擰著眉頭思量了半晌,心很是猶豫。 張衡臣地話,站在一個調和四方維持衡定的宰相職責角度,未雨綢繆地提出警告,不可謂不是老成謀國之言,頗有些道理。而他言未盡之意。實際上就是諫議自己,不管凌嘯的科舉改革是對是錯,也不管背後是不是蒙古王爺們的手腳。當今之際,要麼朝廷放棄改土歸流的國策,要麼康熙就馬上站出來表態,對凌嘯的諫議進行駁斥,總之。二者抉擇其一,決不能同時爆發! 康熙這才體會到了所謂改革之君的難處。 蒙古的改土歸流,那是地域萬里遼闊的大清朝必須進行的長治久安策。康熙怎麼能容忍一群有兵,而且是速度奇快地騎兵的王爺們,時刻威脅到國家心臟的北京?想當年地察哈爾蒙古叛亂打到北京,害得孝莊太皇太后還要散盡內庫招募弟守城,而隔一年就要嫁去一名郡主公主的,康熙也覺得有漢景帝和親匈奴的恥辱!現在,風吹得嗚嗚響,雷打得炸炸轟,卻一下說朝廷不改土歸流了,別說長治久安了。便是皇帝和朝廷的威嚴都沒了,會讓蒙古王爺們還以為朝廷怕了他們,更加驕縱起來,越發不是國家之福! 但要康熙當駁斥凌嘯的諫議,無論是感情上,還是即將開展地超越大計,都不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一來,天是要講究一個信字的,今日駁斥了凌嘯,來日萬一發現還是要改科舉,再怎麼推行?二來,凌嘯和兩個兒不遠萬里去圖謀王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回來後發現鑼沒響就先捱了一悶棍,還有個屁地信心和精神了辦事? 張廷玉既然說出這番話來,從穩定政局的角度和自己的出身利益出發,自然是希望康熙駁斥凌嘯的觀點以安人心,可見到康熙皺著眉頭沉思,半天都不說話,顯然是在反覆衡量,緊張的他,很想給康熙明諫一下。但明哲保身的思想還是佔了上風。。。。人家大老遠地那麼辛苦出使,就算自己的諫議大部分是出於公心,可這話要是說明了,得罪的就是凌嘯和兩個阿哥,禍不可測啊! 他正躊躇間,卻聽到一聲聲嘎崩嘎崩的怪聲音,抬頭一看,原來是康熙把牙齒咬得直響,頓時心暗暗叫苦。 果然,畢竟是雄主地康熙,咬牙之間已是做了決策。一撩龍袍袍角,康熙傲然道,「衡臣,你衡量得很好,做宰相就該這樣事君以誠。不過朕意已決:改土歸流,勢在必行!超王之言,朕不表態!朕倒要看一看,這奇大的風險,能不能掀得動朕!」 張廷玉雖是已經有預感,可親耳聽到康熙的決定,仍然忍不住色變,張嘴了半晌,想請康熙三思的話,出口卻變了味道,「皇上,您既已決定,臣定當竭死效力!臣建議,一,請皇上立刻在全國進行將領大對調,以打亂地地方上兵將相知、武相交的狀況。二,請您給兩江總督於成龍和安徽、江西、江蘇等省督撫下旨吹風,通過他們來約束官員,不得為士大夫們的非議推波助瀾。三,不惜一切代價派出快馬快船,海陸並進前往西洋,催促超親王殿下回國,以其至忠神勇威懾奸險小人!」 康熙哈哈大笑起來,一拍張廷玉的肩膀,讚道,「好,衡臣乃忠貞國士,朕。。。。。」 他「朕」字還沒有說完,就只見容若的影在外一閃而入,登時就是愕然而狂喜。。。。。容若只要是不唱名而入,那就是說,又有凌嘯的奏章到了,「快!快快!」 張廷玉還等著聽他的褒獎之辭呢,只見康熙早就起身去向容若索取奏章去了,暗暗苦笑一聲,逕自行禮後退到殿角書案前辦整理康熙的朱批去了,心卻老半天都在感歎有加。。。。超親王,真是萬人敵,一人迷,可就是因為他迷了康熙一人,才會成為「萬人敵」-既是萬人之敵,又是能敵萬人! 剛看了幾份朱批,正要譽寫摘要,就只聽到康熙的苦笑聲傳來,「派十萬兵去歐洲幫人打仗?朕許,蒙古人許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二章 化尖銳為圓潤 洩密一案上,胤礽也被逮入了宗人府拘禁,國事大政上,康熙定下了決不妥協的決心,這就好比是,皇帝以超強硬的姿態,在和群臣們打擂台一樣。 康熙以前不是沒有打過擂,三落之亂,成宗親和大臣們都不同意撤吳三桂等人的落,康熙卻乾綱獨斷,與大臣們爭鋒相對,最終還是力推撤落,並在鎮壓叛亂險勝。讀史可以獲得經驗教訓,何況是並不久遠的本朝本君的往事?大家都看得出來,以康熙的這種性格,是很難輕易在臣權前低頭的了。於是乎,整個士大夫階層越發沸沸揚揚起來,處處流傳著皇帝態度堅決,士林禍事難免的悲觀情緒。 但這次臣們的悲觀,卻和以往三落之亂不同。當時的大臣悲觀,是認為一旦開戰清朝勝算不大,可能會鼎傾覆。不過即使清朝的鼎傾覆,對士大夫們是關係不太大的,大家換哪朝哪代不是繼續當官?可這一次卻不同,悲觀帶著憤憤,因為康熙如果支持凌嘯改革科舉的話,自己的優越地位,弟們的發達之途,全都堪憂,竟是搞不好連官都當不成呢,教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他們,幹什麼營生?! 所以學衙、詩社、私塾、書館和酒肆裡,讀書人的憤然議論越來越激昂,並不因為康熙的不接見、不表態、不批折而消沉下去,反倒越演越烈,甚至公開的辱罵都開始甚囂塵上,弄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敢去這些公開場合了。畢竟,要過年了,誰知道會不會惹禍上身? 老八卻發現,自己豈止是惹禍上身。分明就是踩到了狗屎一樣的倒霉,要不是宗人府去不得,他都恨不得衝進去把胤礽再閹割十次瓜不得不出來辦差地他,成天都被士大夫們圍在禮部大堂之上。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是讓他領銜進宮力諫、上折之類的,可老八也漸漸看出張廷玉所分析的大局危機,哪裡敢去康熙那裡討這個晦氣?但過了幾天,他地官話、套話和太極推手終於引起了懷疑。除夕的前一天,眼看康熙就要大宴群臣了,大家卻一天也不肯等。竟然開始逼迫他表態了,「八爺,您今天也不要說什麼皇上還在思量啊。凌王爺還沒有回來啊之類的虛話了,我們也不逼著您合我們聯名上折,您就給我們大夥一句實話,科舉改革,您是贊成。還是反對?!」 贊成就是凌禍一黨,反對就還是同路。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深知讀書人最喜歡黨同伐異的老八。不得不慎重思量起來,既然胤礽二哥已經把自己逼迫到了這個境地,而且事實已經證明,不是自己害凌嘯他們的,再去畏懼什麼,不僅毫無意義,而且顯得沒有擔當。倒不如現在就表明立場,擺出與凌嘯政見不合而已的光明正大派頭,藉機更進一步收服人心! 正要將一聲「反對」慷慨激昂地說出口。卻只見人群最後,有個人對自己殺雞抹脖地猛做眼色,赫然就是容若的弟弟揆敘。老八一愣的時候,就聽見揆敘大叫道,「八爺,八爺,不好了,府上來人說您福晉出事了,讓您趕緊回去呢!」 八阿哥心知他定有話說,順勢裝作臉色一變搶了出來,鑽進揆敘安排好的大轎,卻駭然間看到一個自己認識的年書生,對他拱手一笑道,「八爺,公主府鄔思道給八爺請安了。」 凌嘯地頭號先生親自來見自己,而且還通過容若的弟弟牽線搭橋?老八大吃一驚,心快速地百轉千回,口卻是熱絡地與之寒暄。他知道,一向不怎麼露面的鄔思道前來,定是有重要地話和自己交流,甚或是要做什麼交易,但凌嘯已經出國快一年了,不管鄔思道說什麼,顯然不會是凌嘯的授意,而只是這京城號稱無雙國士的先生自己的主意,遂強自攝了心神,等著鄔思道先開口。鄔思道很是爽快,沒有半點的套話,「八爺,鄔某聽說您在百官擁躉了好幾天了,卻還是沒有給他們表個明確地態出來,這裡,鄔某代我家王爺表示感謝。不過,為八爺計,鄔某覺得,無論局勢是多麼的為難,百官如何的逼您表態,八爺最好是不要說反對科舉改革地好。」 為我計?是為你們凌嘯計吧!八阿哥哭笑不得,看著鄔思道那威脅不像是威脅,勸說不像是勸說的神色,又泛起了狐疑。。。。這瘸,莫非以為就憑他幾句毫無油鹽的話,就能說服我自掘墳墓?胤祀拱手一平禮,充滿期待地說道,「哦?先生為我著想,胤祀先行謝過,駑鈍之資,還望先生明言。」 「八爺不可反對的理由有三。」鄔思道點點頭,大刺刺地受了他這一禮,語氣卻變得誠懇起來,「其一,科舉千年,積弊如潮,有識之士誰不知道?故此唐宋元明**本朝,都各有特色地增加了其他的方式來選拔人才,務求天下英雄盡入朝廷彀。八爺的才情超俗脫世,不會看不清這一點的。若是直陡陡地說一聲反對,要麼會讓人看輕您的見識,要麼會被人認為是為結黨而昧公心!」 老八暗歎一聲,臉上卻毫不改色。這世界,要想有人圍著你眾星捧月,那就只能以這些人的利益為是非!講公心,那還結個屁地黨?所以這一條,鄔思道說的雖是正理,可嘗透了結黨好處的老八卻聽不進去,即使他能聽進去,也做不到講公心棄黨利! 「其二,就是八爺你應該猜得到皇上的立場是什麼了吧。鄔某說一句誅心之言,皇上和我們王爺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便是匹馬也拉不回來的,其勢將銳不可擋。八爺,你若是在這件事情上,不能保持一致,將會讓很多人寒心。」 胤祀點點頭,認可了鄔思道仍然是正理的話。自己反對,是有很多人寒心,首先就是康熙,然後就是和自己關係一直不算壞的凌嘯,和以往不同的是,儲位之爭再怎麼爭,也很少牽涉到大政政見冰炭不相容上去,可這一次自己的抉擇,會讓朝廷和天家自此展現出不團結。一時間,他有了強烈的猶豫-政見不合比爭儲不同,會更加要沒有退路,更加的你死我活,一旦擺明對立立場,彼此不把對方打擊得無法翻身,是絕對不會罷手的-這讓他畏懼,畢竟,和父皇康熙與凌嘯的聯手相對抗,那是在找不自在! 鄔思道見他神色已然意動,這才釘般地砸出第三個理由,「八爺,請你永遠都不要忘了,除非是造反,否則大清朝的皇帝,只可能是上代君主指定的人選,而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幾百個官員愛戴,就行了的,這是儒家的禮法,更是天人對應的鐵律。在逢迎皇上和官紳之間,還請八爺好生思量。為八爺計,還是幫助皇上渡此難關的好,全臣之忠,盡智人之才。。。。你犧牲得越大,這聖眷得到的就越隆!」 這是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角度,此時在鄔思道口說出來,別有一種警鐘聵鳴的味道。老八畢竟還年輕,在號稱睿智之士的鄔思道面前,心理上和智力上都有些不自信,嘩啦啦決堤一般,心防徹底潰敗了。 但是,鄔思道的諫議,卻並沒有讓胤祀下定決心,他緊緊咬著嘴唇,心難受得要死。凌嘯幕頭號先生的話的確是至理名言,給任何一個阿哥聽了都受益匪淺,可落在他老八身上,就是特別的兩難。。。。。兩方面的利益得失卻實在不成比例,幫父皇康熙和師傅凌嘯吧,聖眷固然會增加,可那麼多兄弟,落在自己頭上難保一定就是頭一份,有老十三老十四兩個,自己的聖眷還是未知之數,但他將失去的,卻是一大批門人的黨附! 礙難之時,老八抱著姑且聽一聽的心思,苦笑道,「胤祀聽先生一言,勝讀十年書。不過,依照先生看法,我改如何幫皇上和師傅渡此難關呢?」 「這個麼,簡單!」鄔思道一臉的興奮之色,暗暗的轎,眼睛如貓眼般晶亮,「八爺,你不僅要表示出贊成科舉改革,而且,還要親自向皇上請命,允許你親自主尋這改革!」 老八駭然色變,幫得這麼徹底,那他不真的成了凌禍黨了嗎?到時候士大夫們就不是離去那麼簡單了,而是恨上自己了! 卻聽鄔思道繼續道,「八爺,對你的那些交好的官員,你可以這樣給他們說。就說科舉的確有些陳弊,但如果讓超親王來改,誰知道會改成什麼樣?倒不如我們主動請纓,把改的權力爭到手,不就能夠主尋怎麼改了,免得超親王該得禮崩樂壞!這樣以退為進,鄔某認為他們定然不會反對!然後到了皇上那裡,鄔某敢肯定,只會樂呵呵地暫時答應你,然後等我們王爺回來,自然是參與進來一起改。。。。這難道不就化尖銳為圓潤,緩和多了嗎?」 老八一拍大腿,轟然叫妙。 他叫妙,不是為什麼康熙的難題叫妙,而是為這一辦法,自己可以兩邊當好人而叫妙。至於到凌嘯力推的時候,自己完全可以用一場「突如其來」的病來避開,或者乾脆全賴在凌嘯身上! 鄔思道深知自己這是對老八有敗利而無一害的好主意,見八阿哥允諾了,遂也就各自悄然回府。可是,第二天收到的消息,卻是讓鄔思道嘴巴都氣歪了。 老八一大早就在禮部大堂上宣佈,反對科舉改革!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三章 胤礽之老二不出,群B囂張 除夕,辭舊迎新,乃是國古代最重要的節日。在民間的歡慶,豈止是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而是一鄉之內富與貧、貴與賤都判若天地。 富貴的,希望籍此佳節祭拜宗祖的保佑,保持住新一年富貴的繼續,宅香火旺盛、仕途順暢、財路廣開,門楣增光、光宗耀祖!貧賤的,則進行著他們僅有的奢侈,來犒賞自己過去一年終於在困頓活了下來,並希望通過這種犒賞,讓自己有繼續掙扎一年的勇氣。 而作為富有四海統率萬民的皇家,則舉手投足皆有體制,尋常百姓士紳們期望的,皇帝都該為他們祈求。於是乎,祭天祭祖謝神農灶君風雨雷電諸神、拜聖孔夫叩武神關羽和拈香拜佛,全都要來上一遍,把個康熙從辰時一直忙到了午時才算消停。 想著明日元旦還要再把這程序還走一遍,微微累乏的康熙,一回到乾清宮就想去東暖閣小歇一會兒,但在看到殿角靜候自己的領侍衛內大臣容若,康熙停住了腳步,指著太監們抬進來的祭祀用酢肉,一面示意賞他十來斤,一面笑道,「納蘭啊,你等下回府的時候問問,要是明珠的精氣神還好,讓他晚上入宮來參加除夕盛筵吧,哦,讓你母親和妻、還有豪成的夫人吳氏也去太后那裡領內筵。。。。納蘭家是有大功於社稷的,朕記得明珠的輔佐之勞,記得你的伴君之情,也不會忘記凌嘯的巨功深誼呢!」 「謝皇上隆恩!」容若卻一遍致謝。一遍顯出少有地寒峻之色,「皇上,奴才有辱使命,所以建議皇上今晚還是取消盛筵的好。」 康熙愕然片刻。臉色禁不住一變,沉聲驚道,「納蘭,朕准了鄔思道出面。。。。。難道八阿哥他的腦袋,成了榆木疙瘩不成?鄔思道的這般金玉良言,他竟然聽不進去,擺明車馬和朕對壘?!」 見康熙地身形都有些微微搖晃,容若深知他又一次被兒傷了心田,當即頗為苦澀地稟報,「皇上。昨日八阿哥給鄔思道回答的很好,顯然是被說服了,可是。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今日上午他在禮部大堂上,公開表態不支持科舉改革,當時堂上百官的氣氛為之高炙。奴才擔心,今晚盛筵搞不好就會演變成政爭局面。擾了祥和的。。。。」 「這畜牲他已經擾了祥和!」康熙的驚愕已然變成了大火,一甩衣袖在大殿上來回狂躁走動,「容若。去,馬上去宗人府,把胤礽給朕放出來,要他即刻來見朕!」 放胤礽?容若一愣,猶豫卻聽見康熙在恨恨自言自語,「果然,果然還有人在出招。胤祀,你既然深負朕望朕,就不要怪朕放出惡狗來咬你個稀巴爛!」 容若連忙辭出來。不敢耽擱地向宗人府趕去,心卻是苦笑不已,皇帝要放出胤礽對付八阿哥,可天知道他這惡狗是不是見誰都要的瘋狗,萬一他咬了老八再咬嘯弟,倒還不放出來的好!不過,容若也明白,康熙選擇廢太二阿哥,恐怕也有「天家事天家了,的心思,所以他才沒有多說什麼,依照聖旨去把胤礽放出來。一聽到叮叮噹噹的門鎖響,廢太卻顯然很是惶恐,驚魂難定地看著劉鐵成和容若,揣測著自己的命運,等聽到康熙恢復了自己自由並宣他即刻面聖,他這才算是安了心,一把抓起床上因為干了膠水而散落地鬍鬚,趕緊跟著出來。 這把濃黑的張飛式鬚髯,直到進了乾清宮東暖閣,胤礽還是沒有機會沾上,那副狼狽叩頭痛哭的模樣,看得康熙地心裡無名一痛,卻深深地抑制住了。康熙略微撫慰了廢太幾句,說出了囚禁是為了保全他之後,便往熱乎乎的炕上一躺,向容若擺手,命他給胤礽介紹近日來的一系列動盪狀況。 好半天,容若才把胤礽關黑房這幾天後的情況說分明,胤礽還在低頭沉思不語,康熙卻已經問出了口,「胤礽,皇阿瑪已經傳旨,著將五阿哥次過繼與你為嗣,打點起精神來,先給朕說一說,這件事情你的看法!」 胤礽瞟一眼容若,見康熙並不要他出去,便知道這是皇帝和駙馬聯手對付官集團地局面,有了這前提,胤礽自然深知有些忌諱是不能碰的了。二阿哥當即猛叩一個響頭,開腔就是一句話嚇得容若一驚,「皇阿瑪,八弟這一步行差踏錯,冰炭不同爐之下,兒臣以為,若您還想要安穩圖治,已是癡人說夢,對八弟,遲罰不如早罰,遲殺,不如早殺!」 容若這才明白不該忘記了離開,聽到這骨肉相殘的血淋淋請求,他如芒在背般難受,可是現在要走,已然是顯得著相了,和自己被康熙視為心腹地身份不服,也只得冷汗濕背地聽著,心卻是把陰人罵得體無完膚。。。。。。好惡的一條狗! 康熙猛然一頃身坐起,卻沒有如容若想像的龍顏大怒,盯著和自己容貌神肖的前太森然問道,「為什麼不能安穩圖治,又問什麼遲殺不如早殺?說出能說服朕的理由,不然你難逃殘害手足,離間父君臣之罪,將會成為第一個被朕明殺於西菜市的皇!」 胤礽被父親的話嚇得縮了一下身,猶豫之色泛於臉孔,卻在片刻後便鎮定下來,也不再刻意別出粗粗的嗓,尖尖而刺耳地痛聲哭訴。 「。。。皇阿瑪,兒臣知道,自三弟構陷我以來,您屢逢不幸,終致四弟雍正那樣的天家橫禍,兒臣甚為您情傷。每每慮及於此,兒臣百思不得其解您為何廢我儲君之位,而現在兒臣明白了。兒臣遭遇之淒慘,又何嘗比您少上太多?!丟了太位,失卻男兒身,絕了香火嗣。。。。嗚嗚嗚。。。。。阿瑪,兒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嗚嗚。。。。可是,唯其失卻得多,真正回首檢討,兒臣才明白皇阿瑪您廢我廢得正確!無他,兒臣當日沉湎**之欲,醉心威權之逞,太沒有把家國之重當回事了!」 畢竟是親兒,而且是曾經賦予重望地骨肉,康熙被他如泣如訴的哭訴所打動,心的同情和感傷再難以抑制,不覺眼角也是有了淚花,正想撫慰兩句,卻聽胤礽接著說道。 「可是,昨非今是,兒臣畢竟受您二十年悉心栽培,才能或許不足,可大政大局上的眼光還是有的。本來歷朝歷代的改革之事,有人要改,就必定有人不讓改,朝廷也將陣壘分明,這是十分正常的,可只要推動力足夠,不是一樣的可以成功?只要我們天家齊心協力,朝廷威權依然昭彰,軍事權柄緊拽在手,就有成能推得動,即便反叛此起彼伏,也能從容撲滅之!可八弟,糊塗啊他,上了那群讀書人的當,上了他們的賊船,讓那些本來群丑無首的傢伙們,一下有了首領和核心,而且是天家貴胄的龍族之首,已然使得天家谷開分裂,使得推動改革一方被削弱,而反對者信心空前暴懲。所以,此消彼懲後,您還想安穩求治,基本上不可能了!」 康熙之所以同意鄔思道去說服老八,之所以叫胤礽來,他就是看清了這一點,當即在心暗歎一聲,胤礽你早如此深明政務,朕又何必廢你?他臉上卻是不肯露出這感慨之色,以免助長胤礽的野心,點點頭嗯了一聲,沉吟道,「所以,你才建議朕殺掉你弟弟?僅僅因為政見分歧,就殺掉沒有明顯罪名的兒?」 「若您最後能不殺八弟,胤礽就一命陪一命,以贖今日妄言之罪。但要最後,還是不得不殺,那就不如早殺!」 胤礽抬起頭,定定地望著父親,兩手一攤,以非常冷冰冰的語氣提醒康熙,「不威懾得狠一點,血淋淋一點,難道皇阿瑪您不怕,弟和十四弟也步他後塵?!」 容若聽著他的前一句,明白了胤礽的意思,可後一句卻是聽得莫名其妙。 不過康熙卻聽懂了兒的意思,駭然地站起身來,瞪大眼睛問道,「你。。。。。。胤礽,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是有人在勾引老八上賊船?!。。。。。。又或者,你是認為,這整件洩密案的始作俑者,根本就不是蒙古王爺?!」 「勾引?不!皇阿瑪,恐怕不僅僅是勾引八弟上賊船,是逼迫了吧!您看水滸嗎?宋江,啊,真正說來,不就是被水滸英雄們逼迫得上了梁山,去當他們的首領?嘿嘿,有時候,不僅僅是黨魁招攬黨眾,甚至也會出現大批黨眾招攬個合適的黨魁呢!」 胤礽滿眼都是熠熠光彩,先舉出了一個例來說明自己的懷疑,然後才反駁康熙的判斷,「蒙古王爺?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喜歡的就是廝殺,拚命地反抗改土歸流,要是有這個心機,早四百年就不會被朱元璋趕出原了!阿瑪,這是讀書人的歹計啊,讀書人毒起來,那可是鬼神都怕的,不然倉頡造了字,鬼為什麼哭?太公發明簡帛,神為什麼嚎?!」 康熙和容若面面相覷,對胤礽的話已然信了。。。。。這洩密案瀉得的確有如兵法,不是飽肚詩書的人,還真的搞不出來呢! 康熙心苦笑,看來那些腐儒們的本事,除了裝B,也不是蓋的! 容若這才明白,康熙為何要放胤礽出來,老二不出,群B囂張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四章 直如弦,死道邊,彎如鉤,反封候! 聽完胤礽的判斷,容若如醍醐灌頂,心對這閹人的心計這才開始真正重視起來。 是的,鄔思道先生是善於揣摩帝王心術,可他卻是以人臣身份由下而上地仰望著尋蛛絲馬跡,望著的是皇帝和重臣幾人,其他的朝局方面僅僅是用於揣摩的佐證而已。而胤礽本身就是準備當皇帝的人,從小所受的教育,那就是要站著頂尖的高度,向下鳥瞰整個國政朝局,視角不同,自然有些鄔思道未必能看出來的,胤礽卻能夠看得出來。 這一點,恐怕舉世芸芸眾生,也只有康熙和他兩人有此敏銳了。但康熙和胤礽的身份又自有所不同,畢竟,他是No.1,但乾剛獨斷的皇帝實在太久了,是個人都會驕傲,又哪裡能有胤礽那樣時刻惕惕然如履薄冰的恐懼心理,所以在有些方面,優渥的康熙手握頂天權力,不會如廢太那般下心勁苦思,或者說,輕視了些他的臣們! 但現在康熙知道了,立刻就顯示出了胤礽遠遠沒有學到家的治國本事,「容若等下去傳旨,著和碩理親王胤礽,即日起掌管刑部!胤礽,背後的指示者,居然誣陷你,害得朕為了保全你才囚禁了幾天,這個仇,你去報吧。記住,找出背後的策劃者,以及勾引逼迫八阿哥的骨幹之幫兇。哼哼,天下烏鴉的屁股都不乾淨,治亂世需用重典,治腐儒莫若酷吏!」 治腐儒莫若酷吏?胤礽大為興奮,說老實話,注定不能當皇帝的他,天底下如果還有一種欲壑。能稍微安慰下他丟失的**,那就只有決人生死的「刑獄」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三木之下,何索不得?心領神會地胤礽高聲拜謝父皇的解放恩典。嗚咽了半天後,方才感佩涕淚地辭了出去,心卻是可以肯定一條,自己這「沒有春天」的人來了,被懷疑的人,估計也將「殘紅映翠春去早」。 容若所站立地方位,是能看到胤礽離去時猙獰面孔的,心十分擔心康熙放出的這條惡狗尾大不掉,以至於當東廠當上了癮,日後搞到凌嘯的頭上來。容若正神思不屬間。就只聽康熙喃喃道出的一句話,讓他百般疑惑,「防陰人。也莫如酷吏啊!」 這疑惑,久久地存於容若的心。 直到他回到明府家,也是依然沒有派遣出心間,倒是在依照康熙的交待去探視父親身體的時候,他的這種心神恍惚。才被老父親明珠所發現。 明珠的身骨已經很不用了,前年地那場風後,雖是沒有造成偏癱。可左邊身卻有些半身不遂了,加上離開權力心後的落寞,衰老得越發乾枯,大多數時候都是不癱而臥,數著日罷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的頭腦還能轉動,聽完兒地請教之後,明珠長歎一聲。 「唉,老大啊,得虧你一直以來很是恬淡於權力。老老實實當個侍衛,不然的話,要是依仗公主之的身份去爭權奪利,只怕早就死無與身之地了。。。。。皇上讓胤礽去整老八,固然是因為那邊的人也精明如鬼魅,需要胤礽這樣的狠角色、陰角色去對付,可另一方面,酷吏還會有一個作用,那就是日後百官被胤礽整得呱呱叫苦之後,用來懲罰,用來殺地,便於皇上收拾人心啊!所以說,皇帝永遠都是造命的人,他可以派出像胤礽這樣的瘟神來震懾百官,也可以最後剷除瘟神來賜福百官。。。。。莊說路邊地樹不成材,就不會被砍!你以後要記住,永遠不要擔大擔,也不要露出你的一些小聰明,這才是保家安身的正道。明白嗎?不明白的話,就給阿瑪辭官回家!」 容若心震駭地望著一樣精明如鬼魅的父親。。。。。這是個什麼世道阿都?但他知道父親是在為他著想,畢竟感情太豐富的自己,用真性情當個詞人很好,擔當個勾心鬥角的官僚,真性情那可就很是糟糕的。不過,容若能放得下凌嘯,讓他一個人去獨力面對嗎?上陣父兵打虎還親兄弟呢,容若自認做不到! 看見大兒長久不語,當了二十年宰相的明珠,一望即知他地心思,渾渾的瞳孔閃過一絲怒色,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在擔心凌嘯?是的話,老就告訴你,你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談到幫忙,他現在還不需要你去幫他保駕護航呢,因為凌嘯從頭到尾就不是個仁人志士!」 容若大吃一驚於父親的論斷,急忙追問道,「不會吧,阿瑪,凌嘯弟弟這傢伙不安於富貴,致力於國家富強,這還不算仁人志士?」 「。。。咳咳咳咳。。。。扶老起來!」 明珠今天被生性純善的兒氣得不輕,索性坐起身,拼盡所有得精力為他剖析,「我的兒阿,仁人志士都是直人,就是用來被我這樣的奸宰相去誣陷,去打擊,去排擠和陷害的!《後漢書》說:直如弦,死道邊,彎如鉤,反封候。。。。。。你想想,凌嘯以異姓封了一等一的王爺,比那侯爺不知道尊貴了多少倍,也就是說,他肚裡面的花花腸,早就不僅僅是彎鉤那麼了,你還為他擔心他發還需要你在這方面去為他保駕護航?!」 容若聽得直苦笑,父親這是在誇凌嘯還是在罵凌嘯?不過,老爺自己都承認是奸相了,凌嘯又是公認的流毒駙馬,這也是事實,而且老爹的意思其實還是對凌嘯骨裡面推崇的,這就無需苛責,容若當然就無法和明珠辯駁了。他只好將康熙和凌嘯還會有大動作,所謂科舉改革不過是頭道菜而已,日後的朝廷必將壁壘森嚴成兩派的事情說了,昂然道出。自己必將和凌嘯站在一起的立場。 對大兒地決定,明珠是徹底的無語了,半晌才明白過來,眼淚都出來了。。。。。原來兒才是會死在路邊的仁人志士。。。。嗚嗚嗚。。。兒啊。你幹嘛就沒有繼承些老父的奸詐,學一點點也好啊。。。。想不到我奸詐一生,居然生出個正人兒,這要是被人知道,會笑話我地! 但無可否認,爹娘疼的頭生,明珠一直以容若為傲,不得不為他繼續指點,哀哀地握住兒的手,「容若。你是老大,以後明府的重擔壓在你身上,今天我說的話你一定用心細品。。。。。如果。你一定要和凌嘯在新派的同一陣線,記住,那就要當新派僅次凌嘯的領袖人物!」 見並不同意自己和凌嘯攪和的父親,突然一下說出這樣的話來,容若不由得一愣。卻聽老父親道,「唉,有時候。世人只曉得槍打出頭鳥,卻並不知道鳥唯有出了頭,才會有人幫他去擋槍啊。你記住,臂膀和羽翼永遠是被敵人用來折斷,唯有成為一個象徵性的首腦,才會有人拚死來護!」 容若聽著父親這全心為他個人考慮地話語,知道這就是男人深沉的父愛,也忍不住動容細品,越品越覺得父親把很多個人安危的事情真揣摩得爐火純青了。流著淚點頭答應了明珠地話,「阿瑪,孩兒知道了,您這就好生休息吧,晚上的盛筵,就不要去了。」 明珠今天一下說了這麼多話,其實早就累乏的想要睡過去,但他深知腦力耗損過多,一睡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關鍵時刻不得不交待一下,免得兒們行差踏錯,遂搖搖頭對丫鬟們說道,「去,你們去把小少爺也叫來。」 揆敘來得很快。 他從庶常院散衙回來準備過年的,忽聽到老爺叫喚,滿臉都是疑問地進來,一看大哥淚流滿面跪在床前,老父滿臉都是疲憊之色,剛要問話,卻聽明珠一句話差點沒有把他驚嚇得昏過去,「揆敘,你完了,起碼有二十年不得志的時間,甚至更久,如果熬地住,就繼續跟著八爺他們廝混,如果不行,阿瑪將把所有家產都給你,去吃喝嫖賭縱情娛樂吧,不要再和政治沾邊了!」 幾十萬家產全給自己用於吃喝嫖賭,可以讓人幸福得像是哼哼的豬,而且是標準的種豬!但揆敘卻不是豬,他憑借自身舞弄墨地本事,憑借父兄的功業,仕途上已經是少年得志了,當個種豬豈是他的抱負? 他還以為,自己前兩天偷偷**的事情被父兄知道了嚇唬他的,連忙自己跪了直陳將痛改前非,卻絕對不肯脫離政治。明珠的臉色卻十分堅決,「阿瑪是為你好,正是看得出你不甘二十年寂寞,所以才這樣說。你想必也知道了朝廷紛爭將起的事情吧,好,要是你堅決不同意,那為父就只有將你逐出納蘭族了!」 暈死,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恭敬哥哥、孝順父母,沒做錯什麼啊,即使和哥哥政見不同,可當日勤王軍為雍正所猜忌,自己不也是冒了奇大危險寫信報訊?而昨日哥哥要自己牽線搭橋找八爺,自己不也是二話沒說?!揆敘萬萬沒想到除夕夜竟然發生這樣的無情之事,正想要哥哥幫著求情,可看到哥哥也是一副冷峻的模樣,頓時心傲氣一飆,使性兒在地上猛叩一頭轉身就走。 可走出兩步忽地醒悟過來,哥哥連幾十萬家產都不爭,顯然不是父親偏心哥哥不容啊,正住腳猶豫著是否轉身,卻聽到明珠忽地高亢了聲音叫道,「若兒、敘兒,記住每人生兩個以上地兒,互相過繼一個,無論哪個陣營出事。。。。。。呼-呼。。。。。。」 「阿瑪!阿瑪!」 容若驚恐地呼喊聲起的時候,揆敘一轉頭,便看見明珠已然睜著眼睛張著嘴,歪在床頭上闔然長逝而去。。。。。叱吒熙朝二十年的一代名相,就這樣,在為兒們操了最後一次心之後,油盡燈枯而死,功和過,留待後人說去了。 頓時,整個主院響起嚎啕之聲。容若被淚雨紛飛的弟弟抱頭痛哭,聽到弟弟追問到底父親還說了些什麼的時候,容若伸手去幫明珠抹合上眼睛,喃喃道,「弟弟,阿瑪說,直如弦,死道邊,彎乳溝,反封侯。哥哥只能直如弦,你以後多彎點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五章 御花園除夕盛筵(上) 直如弦死道邊,彎如鉤反封侯! 這句話,可不僅僅是封建社會的整個制度戕害志士仁人的現實,據說太祖反駁李德指揮作戰風格的時候,就曾經引用過這句話呢。可見從其,還能看出為人處世和治國用兵的哲理。所以,當黃浩的勤王侍衛,林立於擺滿筵席的御花圓之時,很多科甲出身的官員們看得是默然心驚,面面相覷時,都在七上八下地心打鼓。。。。大內還缺了侍衛嗎?皇上不用內朝侍衛,卻獨獨用駐守皇朝外城的御林軍勤王營,恐怕絕非是為了怕武太監們身上有異味吧?能爬到皇帝身邊的都不是直人,這個安排的意味和姿態之明顯,一望便知。 但康熙此刻卻看不透八阿哥。 八阿哥的行止依然風流倜儻,溫爾雅,一身行莽貝勒服飾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很是合身,身負賜宴禮儀統籌之責的他,對官員們循循指點座位席次,十分的和煦春風,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與康熙生分了的心魔折磨,更看不出被什麼人逼迫過的沮喪模樣。甚至,當省經略豪成經過他身旁,熟識這「晃點」了鄔思道的廉貝勒良久,老八都沒有半絲的臉紅,坦然地引豪成來到康熙一席。。。。康熙越看越懷疑,照說老八既然有負承諾,多少該有點不得已的理由啊,怎麼對豪成能半點愧意都沒有呢? 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恍若沒事人一樣的老八來到首座旁,執禮甚恭地給康熙和年長叔王們行完禮,便報上了剛剛收到的兩個消息。一是前上書房大臣明珠的去世,一是理親王二阿哥地缺席。這兩個消息,康熙略一沉吟便作了處理,「胤礽是有朕安排的差事在身。忙去了,不必管他。。。。。嗯,納蘭家的明珠啊,傳旨,明珠二十年輔佐不易,雖有貪墨結黨之罪,但隨朕平三落、定台灣,建制度,功勞亦不可一概無視,著賜爵世襲三等候。禮部和吏部從優敘議葬儀!」 近旁的官們全都豎起耳朵在聽著,一聽這道?意又是一驚。。。。罪臣也如此享受重賞?這倒也罷了,關鍵是康熙還感歎了句「納蘭家地明珠」。真是讓聽者有意的百官們不由得聯想到超親王凌嘯,他可也是姓納蘭的啊。。。。豪成看見容若在家治喪沒來,連忙站起身來,代替他叩謝了康熙的恩典。康熙一擺手,唏噓道。「明珠的弟們都是國家肱骨幹臣,也算是生榮死哀,罷了。別惹朕傷感了。你們做侄輩的,明日也去燒燒清香吧。曹寅,可以開始了。」 他一說開始,立刻就有擔任司儀的內務府總管大臣曹寅站出,愣是讓也準備了一份程儀的老八愕然呆立-搞什麼,?意不是定得由我來安排的嗎?! 但曹寅卻不理會八阿哥的呆若木雞,三言兩句就念清楚了程序,什麼禮部制式都不缺,獨獨缺了「百官祝酒」這一項。卻多出來一個「勤王軍舞劍賀王道照耀西域」地項目,顯然就是將士大夫們唯一最佳進諫的機會給生生剝奪掉了!胤祀飛快地望一眼身邊的老,見他滿臉通紅,就要騰屁股站起來說話,連忙一腳踢了過去,心卻是第一次體會到了百官擁戴他地喜悅之情,儘管這喜悅是和恐懼如影隨形的-性格強悍的皇阿瑪,居然也有怕不好收拾的這一天,怕得連讓百官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呢! 可該來地,終究避不過去。 康熙默禱蒼天大地才一完畢,杯的酒還沒有向天地灑去,就只聽一聲「臣戶部侍郎李紱有本上奏」的高呼出口,驚得其實都在關注地宗親勳貴和百官們一激稜,知道終於有人擂響了討伐凌禍的戰鼓!頓時,整個御花圓鴉雀無聲,連傳菜的宮女太監也怔在了當場,一步都不敢挪動。倒是遠處太后那邊的女眷席上的鶯鶯燕燕之聲隱約傳來,讓這邊的氣氛顯得更加詭異的寧靜。 皇帝的手在空凝了片刻,依舊捻指沾了酒水,向天彈了三下,再一橫倒在地上,康熙這才收了肅穆的表情,一眼掃過低下眼瞼木然地胤祀,呵呵笑道,「哦?李紱你戶部有何事上奏,但管說來。」 「臣翰林院掌院學士姜魁英有本要奏!」 「臣禮部侍郎藍志堅也有本奏!」 「臣。。。。」 「臣。。。」 一時間,李紱的首倡和康熙的回應,馬上激起千層浪,後起效仿者頃刻站起來了二三十人,倒讓後來者的聲音嘈嘈雜雜得難以辨清。而佟國維、陳廷敬、張廷玉等人一看還有大批的官員正在站起,心頓時大急,知道這如果放任下去,就算是把這除夕盛筵給徹底攪和了!他們連忙站起,用威嚴的眼光在圓掃視開去,期望用自己的身份和威望來鎮住場面。可面和威望這東西,還真的很難在國政重大分歧上起到什麼作用,倒是已有官員一指三人,接著嘈雜高聲叫道,「啊?快看吶,三位堂也看不下去了,到底是我們的百官首領啊!」 這聲叫嚷,嚷得三位宰相大駭而怒,待要坐下卻心憋屈於被人栽贓,待要繼續站著又會為這局勢推波助瀾,正氣得發昏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哄天爆吼響起於首席之上,聲音卻不是康熙,而是滿臉懲得通紅的裕親王福全,「全部住嘴!混帳!這是什麼奏事規矩?來人吶,把膽敢叫嚷嚷的人全給本王鎖了!」 福媽全這裕親王帶過兵,又是多年親王,自有一番殺氣威勢,一聲怒責便讓嘈雜聲暫且減弱。實在看不過眼的他,口上粗魯。心卻清明得很,知道這陣風針對的是誰,也深知弟弟康熙的態度,當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震懾住陣腳再說。反正在奏事地禮儀制度上訓斥,百官怪不到他頭上,康熙也會欣賞,女婿凌嘯日後也感激自己。 裕親王的飆火發完,見康熙溫存地看著自己,心忽地一動,拿出青生第一次的大膽,擅權道,「李紱你有本奏,皇上既然問你。那便徐徐道來,但兩條,一是今日除夕。除李紱得到皇上首肯外,誰也最好是等到年後大朝,不然皇上還用不用膳?!百官誰要是跟著起哄,不顧及皇上的龍體,本王就請了朝儀。掌嘴後將他轟出去!」 好一個除了李紱外全等到年後大朝再上奏,那不就是有兩大作用,一阻止了百官們現在地一蜂窩。消除了他們互相串聯的借勢,二是先把李紱要奏的內容搶先得悉,有助於知己知彼!裕親王他這個權擅得好啊,擅權擅到康熙倍感貼心,頜首微笑著令他坐下,也擅權擅到老八心叫不妥,真希望李紱有所保留。 不過康熙卻知道,李紱這人既然敢第一個站出來,他就不太可能會有所保留。 因為。康熙對他是十分的瞭解:李紱是堂堂二甲進士出身,地方任上可是有清官名聲的人,又曾在上書房門口和凌嘯頂過嘴,這樣的人不畏權貴,為官清正,又是正牌科甲,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便絕對不會輕易的拋棄己見。而且,在康熙幾十年練就的識人系統,是把李紱歸納到「沽名釣譽到最高境界」那一類人去了的-這種愛名如命的人瘋狂起來,就渴望皇帝當昏君商紂,他當忠臣比干,好流芳百世名垂青史,比那郭琇和於成龍地貪麼還要恐怖! 試想想,李紱的第一炮,怎麼可能會是凡響?果然,李紱報出的奏章排頭,就真地是嚇了大家一跳,「臣戶部侍郎李紱彈劾超親王凌嘯四十大罪折。。。。。。」 嗡-!四十大罪?! 李紱的這個排頭,不僅讓康熙等人目瞪口呆,便是跟他風的那些人也駭然得自愧不如,連忙羞愧得把自己的折往袖塞去。。。。。乖乖,人家多爾袞弄太后、鰲拜蓄意謀反也不過是分別二十條和三十條大罪罷了,你李紱卻整出個四十條大罪,咱大清律上的罪名有那麼多條嗎?! 康熙一看胤祀等人也是驚駭地表情,再瞟瞟有些人的收折動作,頓時心明白過來,所謂的「八爺黨」,現在起碼在奏章上還沒有出現互相交流地串聯情況,或者是李紱這個「諍臣』還很特立獨行,沒有陷入到八爺黨去,當即看了看傲然挺立的李紱,冷冷地聽他稍微停頓後繼續讀奏折。 「臣彈劾超親王之大罪一:凌嘯明知武藝不俗,卻不去循規蹈矩化十數年考武狀元,偏偏參加彰顯御林軍武威的比武大賽,一下被提拔到皇上身邊的二等侍衛,雖是效了一面之忠,卻讓皇上背負拔臣下於幸進的名聲!」 噗-噗-噗-滿場噴茶聲。。。。。。這他媽也是大罪,全都去考武狀元,還讓武官們活不活了? 「臣彈劾超親王之大罪二:凌嘯明知道自己很會打仗,擅長以少敵多,卻偏偏還要了五百御林軍,只殺掉准格爾五千騎兵,讓本來可以更加震撼敵酋的國威,顯得平淡了,才會讓葛爾丹的弟弟死後,葛爾丹卻沒能當場氣死!」 豪成眼睛珠都恨不得飛了出去。。。。長見識了,原來咱們參加的那一戰,不僅人帶多了,而且最好需要不著片甲,哦不,是赤身**打贏才算是顯了國威! 李紱卻是不管全圓人的嘩然,繼續板了臉孔讀道,「臣彈劾超親王之大罪三:凌嘯明知我皇有刺客謀刺於大青山下,卻偏偏不肯長出兩支翅膀飛去,愣是讓刺客們地石頭砸下來,毀了精美的御輦。。。罪四,凌嘯明知道自己沒有練就金剛不壞的鐵布杉,卻偏偏一下撲過去為皇上擋彈,據知情目擊者透露,一口血竟然噴得皇上滿臉都是,實在有污聖體之罪。。。。。罪五,凌嘯明知道。。。。」 「呵呵。。。。哎喲。。。呵呵,不要念了,不要念了。。。」康熙捂著肚都坐不直了,在那裡笑得是東倒西歪,「。。。李紱,你。。。你要當東方朔嗎?哎喲,受不了了,拿來給朕看吧。」 眾人早已經品過味道來,對李紱當眾作出的這個章,全部武官們笑得是眉飛色舞,大多數官們卻眼睛恨不得噴三味之火,當場燒死李紱這個名教敗類和孔門叛徒! 但康熙拿著索要過去的奏章看完之後,卻颼地一下斂了笑容。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六章 因為二,所以俺?! 康熙這一收了笑容,久久忍俊不住的裕親王和幾個宰相們,終於忍住了笑意,一個個面面相覷。。。。。怎麼啦?按照李紱剛才宣讀的內容,「數落』的那可是凌嘯的功勞啊,顯然是在拍康熙的馬屁,為何皇上會這般表情? 官員們也開始了詫異,心的疑問和福全他們的大同小異。以李紱一向冷峻的行風格,那是會言必引孔孟的,但他既然這般用白話謔媚皇上,那後面的三十多條也定然不會對超親王針砭到哪裡去,康熙有必要這樣不高興嗎? 兩方面官員的這種詫異,讓御花圓的氣氛,越來越凝重。裕親王實在是抑制不住好奇了,剛要欠著身靠近康熙去看看那份奏章,卻突聽康熙猛咳嗽一聲,把臉孔板得陰雲密佈,將奏章遞給福全,讓他把最後一段當眾念出來,「磋磨,君之實福,奢華,君之大害,常言也道:色絢致眼盲,食美致味乏,妻多致陽損,爵尊致性驕,官隆致情墮!可見,使之富貴也是一種懲罰。臣李紱彈劾超親王凌嘯的上述三十條大罪,皇上已經對他施以了諸多的富貴懲罰,罰到他富可敵國,罰到他妻妾成群,罰到他已位極人臣。。。。。」 群臣聽到這裡,齊齊心嗟歎不以。。。。。這也是懲罰的話,試問誰不想被皇上罰到眼睛瞎、舌頭爛、腎發虧、驕奢到橫著走的地步? 但李紱下面的話,卻到此猛然一轉,「然臣彈劾超親王的第四十條大罪,乃是他絕不該以武職之身。妄言國家選賢拔能之科舉重典!此一罪,試問皇上還能以何富貴之罰,罰之?!臣以為科舉之積弊如山,亦是世人皆知也。確需整改,然臣敢斷言,科舉改革之事非科舉人可以言之,而放眼當今天下,科舉人,何人可當此重任?-唯李紱最堪此任,不做第二人想,否則必不能既傳聖教精髓,又不能達與時俱進!臣遂傚法毛遂以自薦,祈請聖上將科舉改革之責交由臣下。。。。。」 人相輕。要是凌嘯在場定會覺得。李紱學地是老頑童李敖那套楚狂人,但李紱終究不是李白和李敖,他一個「愛君憂民之心。經國匡世之略」的正統聖人弟,突然變得如此狂妄?福全念完之後,便馬上有人掩住嘴巴在下面竊笑不已,尤其是那一句「不做第二人想」,更是讓很多人覺得太狂了。鋒芒畢露得與君溫潤如玉的原則背道而馳。但漸漸的笑聲慢慢消失了,除了李紱慢慢跪倒在地上地聲音以外,御花圓裡更加的安靜。 安靜。康熙詢問的眼光最先看向豪成,以詢問他知不知道,李紱是否是鄔思道安排的棋。安靜,張廷玉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知道鄔思道曾遊說八阿哥之事的少有幾人之一,李紱的毛遂自薦,與鄔思道的建議何其相似,現在有人站出來主動請纓,化尖銳為圓潤,這是好事啊。為何康熙現在卻不太高興起來? 可他一看康熙閃向老八的眼神,就忽地明白過來了,看來,康熙是在懷疑李紱受了八阿哥的致使:以自己站出來堅決反對而收服百官之凝聚,卻安排心腹按照鄔思道的建議,向皇上表示忠誠!張廷玉知道,要是康熙地這個懷疑是真的,那老八這次可就真的打錯了算盤。江山沒穩地時候,清朝連「留發不留頭」都能推動下去,就更別談現在了,康熙在乎的,還真不是什麼士的反對,而是老八的這種有所保留的「忠心」三有所保留,就意味著胤祀存了機詐之心,也意味著老八把有些機密交易洩漏給了臣,更意味著,即使交易能達成也會因為主體地變化而橫添變數,弄不好,會讓假戲變成了真做! 康熙的確是在懷疑老八,儘管胤祀的模樣看起來更加地惶恐驚駭,也不能打消康熙的這種懷疑。精芒在康熙的眼閃了一閃,心已是打定主意,縱使是老八的授意,康熙也絕對不會再冀望於「過期作廢」了的交易,而如果是李紱自己覺察出來要掌控科舉改革的主動,免得凌嘯亂改一氣的巧合,那康熙就更不會答應把改權交給李紱了。 咯咯一笑,康熙往椅背上一靠,訝然道,「哦?李紱,怎麼你覺得滿朝名臣如雲,卻偏偏只有你適合?比如廉貝勒胤祀,他就不合適了?」 李紱抬起頭,一面正向凝視康熙以展示自己澄淨得眼神,一面亢然說道,「皇上,臣索要此任,並非是狂妄。廉貝勒,以皇之尊飽讀詩書,平日躬和恭行,深得士大夫們親近,看似很適合辦此差事,但臣卻以為,他只是親於聖道而已,卻不曾是真正歷經十年寒窗的科舉苦蟲,和超親王凌嘯一樣都是局外人!一個讀書人十幾二十年苦讀後,卻發現所學未必能所用的苦悶,廉貝勒焉得能知?所以他不適合!」 咿呀,還有這見識? 康熙一愣,「那老狀元姜夔英呢?該是科舉佼佼者吧,難道他就不合適?」 李紱兩手一攤,「皇上,您也說了姜夔英是狀元,他一生得意和得益地,就是這科舉,只見其利難見其弊。。。。沒臣合適!」 康熙再愣,「那兩廣總督郭琇呢?久考十年才賜同進士,難道他就不合適?」 李紱大搖其頭,「皇上,您也說了郭琇老考不,他一生遺憾和暗恨的,也是這科舉,只見其弊難見其利。。。。比臣差遠!」 康熙還愣,「那刑部尚書王士楨該可以了吧,聞名天下,難道也比你差遠?」 李紱苦笑一聲,「皇上。王士楨王漁洋是壇宗秀,可是陛下,他是因章好而少年成名,從秀才到舉人再進士。他哪一次,不是因為天下聞名,聞名得讓考官都不敢不讓他考,這才得的功名,不算是苦戰啊!唉,皇上,這科舉改革的差事,唯有臣這種考了十年才,卻又勉強個二甲的進士,才利弊皆能權衡。。。就明說了吧。臣之所以最合適,全因是個二流貨,半吊!」 。。。。。因為二。所以俺?! 滿圓一下爆出了哄堂歡笑,就連康熙也是難抑滑稽感覺,笑得是領上地貂毛都在顫抖,半晌方才是強忍了下來。至此,緊張的氣氛。被李紱的鬧劇式的進言給強力地緩和下來,大家方才對李紱地狂妄有了諒解,誰會和一個自認二流的不拔尖人物去計較呢? 但無可否認的。李紱說得很有道理,不僅那些想要彈劾凌嘯的人有些心動,即便是康熙這個皇帝,也在哭笑不得之餘,有了些心癢癢的感覺。。。。李紱此人平日看似和老夫們一樣有些裝B,但現在看來他是深通進諫之道啊,一招先順水推船的諛謔,讓自己在心底先容了他三分,然後才通過狂妄方式。提出引人好奇得不得不追問的請求,最後卻以一招低姿態的自貶,全然消除狂妄的後遺症。。。。是個會看透事情的人物,而且還暗擠兌了老八在士林地凝聚力,就很讓康熙高興,若真的交給他去挑頭做科舉改革,也未必就揉不進凌嘯的改革理念去啊! 眼見著康熙讚許地眼光在李紱身上逡巡,阿哥氣得是滿臉鐵青。雖說有些和皇阿瑪爭鬥的吃虧風頭,他不贊成八哥去搶,可是看李紱這般便削弱了八哥在士人的影響,老是心恨得牙癢癢的!想到被邊緣化的可憐八哥,胤□一邊義憤填,一邊用同情地眼光側目看向胤祀,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卻發現八哥滿臉都是落寞,卻在嘴角撇出了一個奸笑。 胤□發現這異樣,倍感愕然,他可不相信這件事情是老八和李紱串通好了的,等一深思,老就明白過來,八哥的怪異表情,是做給康熙看地!以令老爺起疑的方式,一來阻止康熙馬上授命李紱,二來則是殘酷地報復李紱那不啻於「二五仔」的行徑。。。多疑的皇上,一般只會寧可用傻一點的純臣,也不會用首鼠兩端的能臣! 果然,康熙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八的落寞奸笑,並且毫不猶豫地宣稱此時元宵後再議,讓老對自己的八哥佩服得是五體投地。但其實在康熙的心,還真沒把李紱是不是老八地人放在心上,他只知道,在自己最親信的凌嘯和胤祥回來之前,根本就沒有必要和這般人動太多的心思,李紱忠也罷奸也好,唯有用就行! 所以,隨著康熙微微笑著的一頷首,康熙三十七年的最後一場盛宴正式開席了。在杯盞碗筷的聲響裡,在君臣同樂的氣氛,在滿天焰火的歡慶,勤王軍演武、天橋藝人獻藝、百官祝酒謝恩、內務府例賞節物,全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御花圓內終於熱鬧不堪起來。 只是,大快朵頤大飽眼福的官員們,誰都清楚,過去康熙三十七年再怎麼不平坦,它也總算是過去了,而接下來的三十八年,恐怕將更不平坦-誰能忘記即將回來的流毒親王呢?何況一起回來的,還有號稱「拚命十三郎」的老十三,和自稱聞雞起舞力爭上游的老十四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七章 悲壯之你竟敢姓丁? 李紱一招老「自認老二」,為他自己種下了福,也埋下了禍。 但禍這東西,對於士大夫惜名勝過性命的來說,實在是青史留名途難以避免的,李紱正視了這一點,因為毋庸置疑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這麼做已經是他李紱本人能夠想出來的最好方法:所取悅和爭取的,是手握了至高天憲重權的康熙本人,所團結和教育的,是叫囂同凌嘯正面強力對抗的同僚同年們,所緩和和調劑的,是一場改土歸流前的朝廷分裂,而所得罪和擠兌的,不過是八阿哥阿哥兩個皇罷了正所謂「但凡出世有為,豈能模稜兩可」?! 康熙皇帝的確很高興,在聲聲爆竹的時之交,握著李紱的手,親自將他送到了隆宗門,細聲囑咐他初日入宮晉見以備咨詢。李紱這時候才顯出了儒生的溫潤如玉,對康熙的垂青顯得倍是謙恭,熱淚盈眶地去了。望著他的背影遠去在夜色,康熙久久不語,對侍行在身後的豪成歎道,「看見了嗎?士林之藏龍臥虎呢!豪成,你守完靈後回去告訴鄔思道,矛盾只是被李紱這一鬧暫時壓制,內心火卻燒得更勝了!正月十五之前,要他想出個法,凍結這一切紛爭,以等待嘯兒的回來!」 豪成心情沉重地點頭領旨。由不得他不沉重啊,康熙最後一次接到凌嘯的奏報,他還是在巴黎呢,他回來起碼也是在「梅黃時雨」的四五月間,那時候的大清朝。恐怕早就是「滿城風絮」了!要知道,康熙知道擰著心勁等兩一婿歸來,人家難道不也是擰著心勁要搶在使節團歸來前塵埃落定?想要鄔思道一出手凍結這一切,談何容易? 「不難!」 豪成以侄身份在明珠府上守靈三天後。回到公主府,鄔思道聽完康熙地旨意,對著滿是冰稜的二月河,笑盈盈的顧盼神飛,昂然誇下海口,大言不慚得和李紱有得一拼。「呵呵,大公無需擔心,李紱這一鬧雖是大出鄔某的意料,不過,鄔某早就為皇上備下了一計。保管能凍結某些人地火旺心思!」 豪成望著一樣是讀書人的鄔思道,尋思著康熙那「士林藏龍臥虎」的感歎,內心深處卻是充滿著神往-歲月如梭。境遇如課,生性粗率的豪成,當武官參將是一個點,當香胰欽差是一條線,而代替弟弟坐鎮東南。則是直接上升為獨當一面,在西禪寺的精神領袖位置上做了大半年,他早已經再不是吳下阿蒙。心性的日漸成熟,日常無所不需花精力的提防揣摩,讓他的心思早開始了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關注興趣。。。。不知道鄔思道先生有何妙計,竟然還是在李紱沒鬧之前就有了定計? 鄔思道是個複雜人,所以更喜歡簡單人,並以培養簡單人為樂趣,對有些瞠目結舌的豪成一笑,鄔思道示意沈珂將輪車向楓林深處推去,「大公。咱們來分析一下朝局勢吧。除夕之夜,你們在御花圓地時候,我和貞觀代你們兩兄弟去了容若公的府上,先行給明珠相爺致祭。。。。」 三人在掛滿瓊霜的林間小路上漫步,侃侃而談,鄔思道慢慢把容若知道地二阿哥分析講了出來,歎道,「士林不安啊,這種不安來自何方?來自於二公在士林沒有什麼朋友!二公是和容若、貞觀交好,可容若和貞觀都是名滿天下的詞人,在士林的地位,其實不怎麼有影響力。大家對他的下一步毫無瞭解,又沒有人為他搖旗吶喊,好比人害怕無知的世界一樣,奸邪之人一挑撥,自然是群起而攻之,想要把咱們西禪寺打壓下去。。。。嘿嘿,其實二公早就有所預備,現在非常時刻,該用得上他準備地這兩種人了!」 弟弟早有準備?豪成一愣,呼著熱氣問道,「誰?」 「有張廷玉方苞,武有飛揚古一系!」 鄔思道仰起頭,嘿嘿冷笑道,「張廷玉之父張英是桐城派宿首,方苞是桐城派新秀,而桐城派門下已佔住士林三分之一還要強。二公早就看好了這一點,所以從來不曾和張廷玉交惡過,而方苞,以暗住八阿哥的罪行入天牢,卻僅得革職處分而去,你真以為這是皇上的恩典?是二公為今日局面預留地人才!只要請得他們出面,方苞在明開堂立書鼓吹,張英在暗按葫蘆按瓢,士林必將分裂。。。。大公,和方苞交好的戴名世在歐洲,請他出山的信,還是顧貞觀來寫好了!但請張廷玉一晤的事情,恐怕就非得鄔某親自去了。」 豪成聽得心大呼勝讀十年書,鄔思道這才是真正的長遠之計,深得「富貴者必有聚集之左右」的奧義,連忙在讚歎之後追問,「那飛揚古一系又是什麼意思?飛揚古早就懵了啊!這。。。這又和當今局勢有何聯繫?」 「呵呵,大公說得很對。飛揚古是懵了,可現在上書房行走的門提督舒恕、驍騎都統碩岱,卻都是他的心愛部將,皇上讓他們入京授予要職的時候,就曾經把飛大將軍請皇上照顧部曲地奏章,給兩人看過!」鄔思道盯著閃爍不定的亙古寒星,聲音也一如它們那般的寒漠,「兩人有什麼用處?。。。。皇上和朝廷,都是需要一場轉移關注科舉的大戰,尤其是凌嘯還沒有回來之前!於是乎,這用處就是,以他們主理軍務的身份,來偽造草原已經反叛的軍報!」 豪成大驚失色地轉到鄔思道身前,眼睛瞪得如銅鈴,「先生,偽造戰亂,挑起征伐,那可是死罪啊!一旦暴露。兩家人恐怕都鮮有能夠活下來的。。。。。就算他們傻到願意答應的地步,可上書房管軍的,還有一個隆科多啊!」 鄔思道盈盈一笑,拍拍豪成地肩膀。「我知道,所以不能暴露!這麼有難度的事情,就只有麻煩你這省經略去遊說了。」 遊說人家去死?豪成的臉頓時就成了苦瓜一顆。 正月初三的刑部大堂上,胤礽也在要人家去死,但他地方式卻絕對不是遊說般的溫柔。 酷吏上任三把火。由於擔心刑部尚書王士禎掣肘,已被他這掌部親王胤礽指令回家過年,整個刑部之,便是由他理親王一言而決的快意恩仇了。可憐的扇門捕快們,在胤礽的一聲令下,不得不放棄回家過年的機會。按照他的指令擂開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的存檔司大門,調出了十年間沒有結案和甚至都沒有立案的舉報官員犯罪的材料,按圖索驥地將三百多名京大小官員逮入了刑部大牢。至於這些材料有多少是真實地,誰都不敢去問,因為,理親王不時往其夾塞些所謂的新匿名舉報! 一時間,新春佳節的正月前三日。整個京師官場駭然震動,哭聲一路接著一路,而朝廷春節例行罷朝。儘管家屬們求爹爹告奶奶地四處求人,卻還真的很難把冤屈上達天聽,而王爺,宰相和大員們的求情條,在胤礽面前卻根本就沒有效果。。。。。他胤礽連後人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可牽絆和顧忌的?一切都擋不住胤礽想要爽一把的強烈衝動,尤其是他專門挑著老八地門下官來整,康熙和凌嘯都只會支持他呢! 不過胤礽深知,沒有把人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前,「犯官」們心還存有僥倖心理。冀望於有人來搭救,很難有人會開口的。而胤礽也知道這種大規模地預審行為,很難持久,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將阻力越來越大。於是,從正月初三的正式過堂開始,刑部各司的主官們就接到了開審宗旨:「鞭打**以觸醒其靈魂」,先什麼也不問,令箭一甩便讓人把他們狠狠打一頓板,刑部人手奇缺,就去調順天府衙役! 當然,有些審案的終極目標,是不能宣諸於光天化日的,胤礽為了完成康熙那個「查出背後指使」的任務,不得不親自粉墨登場,以親王之尊端坐大堂,密審他認為重要一些的八阿哥門人。可是,胤礽這正堂還沒有開始,其他側堂上就出現了異相。是士大夫們是什麼人?他們是比刁民還要刁的官員!官員們在皮開肉綻的鬼哭狼嚎,自然絕對沒有一個人高呼「素天」地,卻一個個邊高聲喊痛的同時,使出了他們的法寶! 「什麼聲音?」胤礽聽到各堂上傳來的痛嚎加入了很多雜音,頓時勃然大火,「這群縉紳害群之馬,是不是在辱罵本親王?」 理親王這一怒,立刻就有七八個屬官和師爺們過去看狀況,回來的時候,全都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目瞪口呆,干吞著唾沫道,「王。。。王爺。。。犯官們一邊捱打,一邊齊齊高聲朗誦《大清律》呢!」 胤礽一呆,側耳細聽,果真如此,官員們正合著板敲打屁股的節拍,喊一聲「刑不上大夫」,便背誦一句「徒刑五流刑三死刑二」等《大清律的內容呢。那目的顯然是不言而喻的,妄圖以這種必定會傳到市井上的方式,來抗衡和求救呢。 不得不承認,這種百官齊聲背誦《大清律》的方式,來得很是悲壯,至少,讓同為官員的刑部司官們面露了同情之色。但是,這一招對胤礽無效,他一句命令,便讓犯官們的悲壯上升到更加悲壯! 胤礽滿臉都是陰很之色,一把拂翻令箭盒,「嘎嘎,衙役們長了耳朵吧?聽犯官們朗誦的聲音大小,就知道哪一個衙役沒盡全力!去讓他們捫心自問,是否收家屬的賄賂,才手下留情的啊?」 眾司官和衙役們一聽駭然,萬萬沒有想到幾百人背誦《大清律》,還會給自己等人引來橫禍,哪敢再容得百官們背誦,手下紛紛加力:不打得官員噤口,就輪到他們倒霉了! 背誦聲音漸弱的時候,胤礽宣佈帶犯官。。。。他自己也要審問重要懷疑對象啊! 可是,一看首先帶上來的五名官員的姓氏,胤礽的心火就向腦上一衝。 。。。。。「混帳,姓什麼不好,在我胤礽面前,你們敢姓殷?敢姓陽?敢姓鍾?。。。。。。可恨的是還有敢姓卜的。。。。不,最可恨的是還有敢姓丁的。。。。有豎就算了,你還敢帶鉤?!」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最後的這招,最高! 在康熙,胤礽的強勢震懾下,加上了李紱的緩和,讓洩密案的背後指使者警覺倍生,矛盾暫時得以掩蓋下來。但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康熙已經收到了各地督撫送來的元旦賀春奏折,他在這些奏折的字裡行間,充斥了不安的情緒和閃爍的報告,康熙看得出,洩密案的影響正蔓延到地方上去了。此時此刻,不知道在京城之有多少書信正四面八方地傳送,而普天之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密室之竊議著什麼。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而萬里飄零,歸期是何期? 這一點,康熙在等待,豪成卻不能等待。 正月初,小雪,豐台大營提督隆科多的府上,喜慶氣氛濃重得很。過去的一年,可是他們佟家登峰造極的輝煌時刻,一場雍正的戊寅之變,造就出了佟家「國丈一門兩宰相,父領班分武」的赫赫盛況,怎會不讓佟家大加慶祝? 佟國維的侄鄂倫岱,那可是每天都來湊趣的。他知道,自從在武昌驛站搞砸叔叔的送信差事,讓凌嘯得到佟國維的密信之後,自己在八爺和叔叔眼早就被無視了,要想再發達,唯有求堂兄隆科多了。可是一進隆科多的東院,鄂倫岱就發現堂兄隆科多的臉色不好,心大呼自己脫穎而出的機會來了。。。。只有幫得上堂兄,才能讓他想方法給自己官做啊! 但鄂倫岱很快就發現,這個忙他還幫不上! 大清早,隆科多就收到了兩份請帖,這兩份請帖的份量之重。讓隆科多苦惱不堪。一張是當朝皇貝勒發來的,請他午去劉伶樓赴宴,而另外一張則是凌嘯之兄省經略豪成,邀他午去縈懷樓赴宴。。。。。自己該去赴誰的宴好呢?阿哥背後站地是八阿哥。豪成背後站的是超親王,兩方冰炭不同爐,隆科多不是死人,焉能會看不出年尾的政爭就是兩派鬥法?可讓隆科多倍感恐怖的是,兩邊地手裡,可都是緊緊拽住了父親佟國維當日的結黨把柄,惱羞成怒後,頃刻間,誰都能讓佟家從天堂跌到地獄!! 鄂倫岱猜得到些把柄之事,也明白佟家倒霉後覆巢之下無完卵。事關自己身家性命,雖是也感到百般棘手,卻也不得不開動腦筋來幫忙想辦法。「哥,能不能請動老爺和你分開赴宴?兩不得罪啊。」 可是這個辦法卻讓隆科多苦笑不已,「十郎,老爺已經知道了,還不是一樣一籌莫展?再說人家請的就是我。老爺又畢竟老了,他們看重的是你年方而立的哥啊。這一去赴宴,表明的可是未來佟家的態度。唉,跟你說半天你還是不懂。看來我只有裝病。。。。」 「咳咳。胡說!誰說老一籌莫展?!」 厚重的門簾一掀,佟國維的聲氣在門口響起,左手執壺,右手擎杯,滿臉的皺紋也因為憂色而越發褶皺,「剛多,小岱,老夫已經找到辦法讓你今天不赴宴!你們先不要瞎琢磨了。來,看看這份消息,保管你們大開眼界,嘿嘿,尹泰被革職查辦,人都已經逮入刑部受了!」 兩人大吃一驚地愕然站起,有些不敢相信這石破天驚地消息。尤其是隆科多,雖是在熱乎乎的暖房之,可身上的汗毛眼兒卻是一炸:尹泰和他一樣,是在雍正地偽朝之時,因擁護康熙復辟而崛起的上書房行走,而且,康熙從追殺逃出後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尹泰,若論功勞情分,還在自己之上呢!怎麼忽喇喇大廈傾,說垮就給垮了,絕對君威難測,絕對的兔死狐悲啊! 佟國維很滿意兒和侄的反應,一屁股坐在火龍炕上,將酒壺和杯一頓,瞇著眼笑道,「剛多,你雖是上書房行走,卻多在豐台大營,所以有些事你並不知道。嘿嘿,尹泰這人,死就死在牆頭草上!他忽而拍超親王馬屁,忽而又對超親王詆毀,總之,此人媚骨於外,又左變右變地揣摩皇上和朝局,風吹兩邊倒,試問哪個皇上容得下這種人啊!」 隆科多聽得是心一動,一面拉了褥幫父親蓋上腳,一面有所得地問道,「阿瑪,你地意思是,這兩張請帖,我必須選擇一個,並從此死心塌地的謹守其一?」 佟國維一看兒心思伶俐到了舉一反三的地步,也就欣慰地一點頭,自斟一杯酒,光地一聲干了,咂著嘴巴放聲笑道。 「好酒,好酒啊!小多,阿瑪說了今天你不必赴宴,就是無需赴宴!這是生死之爭,阿瑪地那套八面玲瓏,在生死之爭前是沒有用的,要不是你賭對了一次,雍正倒台的時候,阿瑪我早就垮了!所以,無論你今後要去赴誰的宴,都謹記一條,以後無論公私場合,說什麼話,表什麼態,開口閉口都不要離開滿人兩字。。。。。只有你,永遠記住滿人這兩個字,隨時把它掛在嘴邊,用維護它利益的名義,來包裝你的行為,哪怕是蠅營狗苟,男盜女娼,皇上都不會為難你的!而等你隆滿人的名聲天下皆知的時候,八爺和凌嘯,兩方面誰都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高!高啊,阿瑪!」隆科多恍然大悟過來。是啊,現在那般腐儒們,開口閉口地聖人教化,吵到如今了都是自己私利,有舉起過滿人利益的大旗?這才是大清的國本,自要自己舉起這面大旗,等名聲積累的夠多,成為滿人利益的代名詞,無論是站在哪一方面,都不會有人敢亂動自己這國本代表的! 隆科多讚歎父親的妙計良久,卻忽地疑惑起來,「阿瑪,為何你說我今天無需赴宴?」 佟國維見兒先前的眼睛奇光閃閃。知道他已經領悟,實在忍不住喉頭的甜意,一口黑血猛然噴出,狂笑道。「阿瑪最後地這招,最高!人死如燈滅,一不讓兒背上把柄的包袱,二來親自給兒讓路!哈哈,明珠你贏了,你過宰相癮二十年,我才三年啊。。。。可憐老夫卻比你才晚死七天。。。。我已上了遺折,你要善待你的兄弟們,嗚喔。。。。」 兩兄弟萬萬沒有想到,佟國維竟是這樣的一個辦法。頓時明白過來那酒有毒,連聲地叫人來搶救的時候,卻是已經晚了。佟國維兩腿一蹬就此去了。。。。。而隨著三年宰相的自殺,隆科多知道,如果康熙不奪情,自己起碼會有二十七個月的丁憂期。。。至少,兩年都不會有人逼迫自己表態的了! , 接到隆科多家有白事的消息。阿哥怎麼想,豪成是不知道的,但縈懷樓的他和碩岱、舒恕三人是大鬆了一口氣。 之所以會邀請隆科多。其實他們也是不得已。碩岱和舒恕,在豪成的幾番遊說下,終於理解到,皇上和朝廷需要用戰事來轉移注意力,也願意獻這個忠,但要是偽造戰報被洩露出去,那代價可就真是會家破人亡的!而偏偏上書房有權插手全**事地,除了他倆之外還有隆科多,不把他拉上船來。很難瞞過隆科多。誰會被幾句遊說而冒險啊? 為確保成功,豪成甚至都把那封佟國維寫給八爺的信都揣在了身上,可是,機緣巧合之下,他們並不知道,爺也宴請的巧合,讓他們莫名其妙地贏了-隆科多這一丁憂,草原上地清軍是飛揚古舊部,京畿附近駐紮的也是勤王軍和西北兵,這就好偽造得多了! 於是,在朝廷連隕兩名滿人老宰相、落馬一名漢人亞相的時候,給佟國維的禮部益號還沒有頒下,吏部的丁憂決定已經送達到了隆科多地手,接著沒有過上五天,正月十三日,儘管很多人都有了心理準備,並曾獻計獻策預防武裝叛亂,但驚天的叛亂消息,終於還是從草原傳來:鄂爾多斯三旗公然抗拒官軍檢查,武裝反叛了! 元宵節大朝上,康熙的勃然暴火,碩岱、舒恕和豪成地慷慨呈辭,張廷玉、陳廷敬的鎮壓諫議,李紱的表示贊成,立刻就讓百官們看出了苗頭。。。。蒙古有部落叛亂,這是撐了天的國之大事,誰要不幫著想辦法組織糧草軍械、調集兵丁民夫,誰就是不識大體!這種氛圍下,誰還敢公然糾纏於還沒有影的科舉之事? 康熙大爽地退了朝,向慈寧宮去的時候,居然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昆曲《長生殿。又能至少壓制百官起碼三個月,且成功避開改土歸流反叛與士林反彈同時爆發,更讓自己到現在都無需對科舉改革一事表態,鄔思道的計策好啊。 「瞧把你高興的。」太后顯然早就得到了康熙的通氣,也不太驚詫,笑道,「皇上,你可是給哀家說過了地,假叛亂而已,可別真的對沒叛的蒙古王爺們下手啊!這樣吧,你不是要給哀家做五十二壽誕嗎?把他們招來好了,哀家一一細勸他們,和氣致祥啊。唉,那鄔思道居然教唆一個皇帝耍陰謀詭計。。。。。」 康熙的心情實在不錯,一面點頭答應母后,一面卻笑道,「母后,朕也曾問過鄔思道怕不怕死,居然教唆朕耍弄群臣、忽全國。呵呵,母后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天馭四海的手段,但只有有效和無效之分,卻不該有陰險和高尚之別!還舉出您最喜歡的孫女婿凌嘯的話,搞得朕到現在,想起來肚就疼!」 太后一聽他說起凌嘯,興致來了,「哦?嘯兒說什麼?」 「他說,皇上忽臣下,那就叫激勵,而臣下膽敢忽皇上,那就是欺君!朝廷忽黔首,叫政策,黔首若敢忽朝廷呢,那就叫犯罪!」康熙一攤手,感慨道,「母后你聽,朕細思過後,還真覺的是這樣,只不過嘯兒也警告過鄔思道,這句話是絕對不能在坊間說的,呵呵,道盡天人感應的真髓啊!不是朕嚇得鄔思道不輕,他焉敢拿來告訴朕,該忽的時候,決不能老實!」 太后正駭然於康熙為何如此不在乎凌嘯的妄言,就只聽康熙忽地情緒一哀,掏出粉鑽玫瑰凝視良久,喃喃道,「母后,大食海上傳來消息,嘯兒。。。。嘯兒他不見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四百九十九章 凌嘯之來到這個世界 凌嘯不見了?! 皇太后被康熙的喃喃之語嚇了一跳,而且還真的以近旬高齡給跳了起來,動作之輕盈,彈跳力之強,讓康熙這已經四十歲的男人看了,也覺得佩服。 花盆底一落地,沉悶的踏地聲還沒有落,太后的女高音便已經響起,「什麼叫不見了?皇、皇上,這怎麼可能,他身邊扈從如雲,騎兵和水師幾千之眾,還護不住他一個大活人,這幫沒用的殺才,是做什麼吃的?完了,小絲要是知道了,不知該怎麼樣傷心啊。。。。啊呀,快去查,皇上,快點派人去查啊。。。。嗚嗚。。。。你還愣著,要不要哀家親自下懿旨?!」 康熙被她推搡肩膀推得腦都暈沉沉的,差點一失手把粉鑽玫瑰摔到地上去了。見母后如此激動得眼含淚,還摀住胸口有心悸徵兆,他忽地閃起一絲罪惡感。心知自己發揚鄔思道的「忽」建議,似乎發揚得太缺德了,太后要是急得鳳體違和,抑或真的搞出什麼懿旨就不美了,一念及此,康熙本待出口的「萬里之遙海上難料」等話就礙難出口了,赧顏道,「母、母后,皇兒是和您開玩笑的,您千萬別急!」 「。。。。!!!」皇太后的哭聲嘎然而止,一甩沾滿眼淚的絲帕,驚訝半晌,「皇上你說什麼,玩笑?」 康熙孝母甚誠,一翻身在地上拜倒請罪,滿臉都是慚愧之色,「母后。皇兒錯了。。。。朕琢磨。。。啊。。。鄔思道說,現在好不容易讓百官的心思落到改土歸流上去,就該要讓他們的心安定下來,朝廷上下安安心心精誠團結於改土歸流一事。偏偏這改土歸流一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嘯兒回國也不知猴年馬月。。。。。所以,鄔思道乾脆建議皇兒,散佈些使節團的假消息,讓百官們對科舉改革之事地擔心更加減少,全力以赴完成。。。。。母后,皇兒真的是不想騙您。」 「。。鄔思道,好膽!」 皇太后大怒地將手帕甩出老遠,這才明白了康熙竟是連自己這老娘都想忽一下,只是沒想到自己會反應如此之大,他於心不忍、才忽未遂罷了!喘著粗氣。皇太后這才發現自己受精不小,又不好責怪頻頻道歉的康熙,只好拿那鄔思道出氣了。「不僅烏鴉嘴,居然還教唆起兒忽母親。。。。這用凌嘯的話來說,叫什麼?!」 康熙干吞一口唾沫,心知自己忽未遂地黑鍋,鄔思道是背定了。但太后此刻怒在心頭,不哄她開心一下,那是絕對不妥的。連忙湊趣道,「用嘯兒的話來說,母親忽兒叫教育,兒忽母親叫不孝!」 -噗!太后哭笑不得,一扭腰徉火,「胡說,難道你是被母后忽大的?」 「母后責的是,的確是胡說,三綱五常都被凌嘯這廝給顛覆了。等他回來,朕重重責罰!」康熙一面討好地幫太后輕輕捶著肩背,心頭卻想起一件陳年往事。。。。十一歲的時候夜有夢遺,自己問這母后咋回事,母后是怎麼說來者的,還不是一句尿床唄就和諧了,不是忽是什麼?! 太后卻沒想到康熙在追思少年軼事,聽他說要責罰凌嘯,心知康熙對在乎的一些人其實是嘴硬心軟,也不擔心,忽然想起一件蹊蹺來,問道,「咿?皇上要洩露些假消息出去,為何不讓豪成去洩露,再不,你也可以啊,卻為何想讓母后來洩露呢?」 畢竟是皇太后,真上路!康熙見太后問出關鍵,謂然長歎一聲,「唉,母后有所不知。豪成是嘯兒的哥哥,多少政敵盯著他,提防著他,他來散佈假消息,誰信啊!至於朕,那就更是萬餘官員日夜揣摩地對象了,可以說連朕放個屁,都有人會推測是茴香豆吃多了還是拉肚呢。況且,洩密案還在查得如火如荼,朕來散佈消息,真的都會被認為是假的,假地就更加假了!但是母后您不同,您疼愛凌嘯天下皆知,您貴為天之母,不僅有資格得到真消息,也有膽量敢洩露出去,更有無意間擔憂的理由啊!這樣的話,您這慈寧宮裡為主管道一洩露,朕和豪成再來些遮遮掩掩,那些傢伙想不信也難!到時候,他們得知嘯兒,祥兒和□兒能否回來還是未知數,對所謂的科舉改制就更不會分心了。。。有利於朝局安定,有利於改土歸流啊。」 太后靜靜地聽完,也能掂量出康熙這麼做的處心,長長抒出一口氣以排遣不吉利地聯想,點點頭問道,「你要母后先對誰洩露?是對你新招進來的狐媚們,還是直接找來了官宦家的誥命夫人?」 康熙老臉一紅,知道太后很不喜歡那些年輕得比她孫女還小地妃們,連忙一躬身笑道,「皇兒正想請母后幫忙,測試一下妃們有無問題呢!」 當然有問題! 早在一個月前,英艦隊剛出直布羅陀,黛寧就知道有問題了!從樸次茅斯到直布羅陀的每一天,凌嘯哪一天不來見見自己這姑姑,隔靴搔癢地討些溫存?可偏偏是離開直布羅陀之後,凌嘯竟然絕足一天一夜了,愣是再沒踏上瑪麗女王的「斯圖亞特號」座艦。黛寧前去凌嘯的「喜拔你牙號」上一探,在發現欣馨等人還以為凌嘯在姑姑自己那裡的時候,長公主再也坐不住了,氣沖沖地招來了海軍提督楊成碧和先生戴名世,「楊大人,凌嘯呢?胤祥呢?你十四爺呢?!」 楊成碧一聽黛寧指名道姓要自己回答,頓時暗自叫苦不迭,嫉妒地看一眼沒事人般的戴名世,任憑長公主如何的威逼利誘。他都是推委說不知道,咬著牙苦苦支撐。可是,當欣馨公主、雅茹公主和兩位前郡主也加入了質詢之時,楊成碧的汗猛然流淌下來。。。。這可是主母兵團追索夫君下落地行為。天經地義,名正言順不說,還絕對地充滿了權力的威懾,楊成碧要想順利成為凌嘯口的國海軍司令而功成名就,這些姑奶奶那就是萬萬不能得罪地!苦著臉用目光告訴戴名世「頂不住了,之後,楊成碧很快就繳械投降,將凌嘯留下的親筆信拱手交出,這交信時間,比計劃早了兩天。。。。。絕對忍受不了再花幾個月時間繞好望角的凌嘯,絕對是膽大包天,竟然帶著兩百扈從。和老十三兩兄弟決定冒險,再次偷渡埃及去了! -啪!黛寧最後一個看完這封說明情況的書信,滿臉憤然地把信紙往桌上一拍。這聲拍。讓楊成碧和戴名世都是一驚,長公主要怒了,難道信上有什麼不妥? 黛寧在欣馨等人的哭泣聲怒道,「哭什麼哭!你們夠好了,凌嘯擔心你們懷有身孕。怕你們跟著他路上有危險,還曉得留個字。。。本公主呢,片紙都沒有。信連個名字都沒有。。。哼!我又算什麼?!」 長公主的「我又算什麼』這句話,不用深想都聞得到酸酸的陳醋味。楊成碧差點暈倒,原來是這種不妥。。。。。不好,黛寧長公主太生氣,後果肯定很嚴重!果然,黛寧一指楊成碧,威逼著走過來,「楊大人,本公主要軍艦、要護兵、要橫渡地海去追!」 面對這種要求。楊成碧大驚失色,諾諾半天不敢說給,也不敢說不給,一眼向戴名世望去求援,卻只見戴名世偷偷在黛寧背後堅決地一搖頭,頓時清明過來,死死地拒絕了長公主的索要,「王爺嚴命交待海軍還有軍事任務,且不說卑職艦船和兵力捉襟見肘,就算有,長公主金枝玉,去偷渡埃及是莫大危險,卑職也斷然不敢給,不然長公主有個三長兩短,卑職怎麼給皇上、朝廷和王爺交待?!」 沒要到艦船和護兵,黛寧就無法得逞了?不,她還有一個極品PK。。。擁有多艘戰艦和幾千皇家海軍的瑪麗女王!除了欣馨五人有孕在身之外,黛寧親自領了菁菁、蘇瑾、卡捷琳娜、石玉婷和遲姍姍五個,一起上了「斯圖亞特號」,並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就上演了一次英艦隊「分道揚鑣」地好戲。 這好戲,看得楊成碧和鍾閔同全都目瞪口呆,齊齊盯著遠去的英國艦隊上的旗語,喃喃對戴名世道,「戴先生。。。。。這。。。。王爺他是不是故意不寫長公主名字地?」 「太扯了!」戴名世急得直跳腳,抓得自己腦門都快要滴血了,「王爺算得到長公主會追去,以拉些英國兵加入偷渡隊伍充實力量,可他沒算到整個英國艦隊都去,更沒想到英國女王也跟著去了。。。。這不是耽誤我們的行程嗎?。。。。罷了罷了,稍微放慢點速度,看王爺能不能勸回英國艦隊,莫搞得我們押運商船隊都成了難事!」 難事並不難。英國艦隊大部分很快就回來了。 一直等著黛寧搞些英國兵前來的凌嘯,並沒有走遠,半天時間不到,他就被「追到」了。。。。。看到瑪麗女王一直死死拉住黛寧的袍角,凌嘯又是苦笑又是竊笑,但看到菁菁五個也來了,他就明白了,此次偷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過,勸回大部分的英國艦隊之後地行程,卻很是順利,近五百名裝備精良的英國皇家海軍士兵,大大充實了偷渡隊伍的實力,避開尼羅河三角洲、橫穿埃及沙漠地行動,也很是順利,而且他們一直衝到紅海的古塞爾港,都是出其不意的順利。 登上搶來的十幾艘阿拉伯式商船,大家沒有松氣,但一到蘇丹港附近碰到英國東印度公司艦船的時候,凌嘯和胤祥等人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五天來高度戒備的緊張弛然下來,黛寧這才知道,自己問罪的機會終於到了。 雙手揪住凌嘯的耳朵,黛寧毫不顧忌很多人在看,只恨不得咬他的鼻,「凌嘯,你為什麼就不能安生一下,繞好望角就那麼讓你抗拒?」 凌嘯盯著姑姑晶瑩地眼眸,眼忍不住淚花翻湧,「姑姑,繞好望角我做不到!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最大任務,就是不能容忍下坡路,也不能容忍冤枉路!」 黛寧卻哪裡是想要問這個,天涯海角都隨他走了一遭,還在乎這個?她在乎的,是凌嘯為何不記掛她,分別的時候,連留個書信都不提她的名字,於是黛寧毫不猶豫地無視凌嘯的鏗鏘男兒心聲,可話到口邊,卻還是被他的淚花弄得心軟了,問罪卻變得很柔和,「。。姑姑已近年。。。。你真的。。。有沒有在心裡掛念姑姑?」 一旁的瑪麗女王,早就對他們倆的姿勢看得醋海翻波了,一聽黛寧這麼問,芳心不由一動。。。。且看這超級King是如何迷到本女王的心上人的,若他回答得好,我何妨學上一學花言巧語呢? 在瑪麗女王豎起耳朵的同時,只見凌嘯輕輕捧住黛寧的臉龐,柔聲道,「我心裡掛記姑姑!若是姑姑覺得自己年長了,小嘯可以告訴姑姑,你的魅力就在於此。我常常是多麼的無助,你卻讓我感到總有被呵護的感覺。。。。。要知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是一個沒成婚的孩。」 瑪麗聽完,深感自己白白豎起耳朵了。。。。人來到這世界的時候,誰又結過婚?誰不是個孩?廢話!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章 霸上一個不該霸的人? 情話本就有很多是廢話,可凌嘯的這一句,卻絕對不是。至少,黛寧姑姑看著他的眼眸,除了真誠外還是真誠,當然也少不了疲憊的血絲,心疼得黛寧真想把他抱在懷,親口為他唱催眠曲。 但凌嘯沒有這麼好的命,而他的堅持之下,大家都開始歹命起來,一連串的奪命狂奔之旅,差點沒有把眾人給累死。 凌嘯已經進入了阿拉伯海,他發現時令正好,海面上正有強勁向東貿易風刮著,由不得他歸心似箭-凌嘯為了早日歸國,不顧一切臉皮,愣是逼著黛寧,然後讓黛寧逼著瑪麗,要東印度公司派三艘最快的高速通信帆船,以高達十五節以上的速度,送他們向東方疾行。甚至,他不計一切代價,對帆船上的英國官兵,按每百海里賞每名水手二兩白銀的標準加以激勵。同時,他也不懼一切風險,拋棄了所有的英國護兵,冒著海盜威脅的巨大危險,僅以百名扈從之力,便護著當今世上身份頗高的一群人啟航! 這倒不是因為凌嘯覺察到了國內的情況有變,而是,年輕而又有抱負的他發現,自己實在忍受長年累月的海上生活。。。。那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金錢和權勢的力量是強大的,個把月的時間,他們便越阿拉伯海、過斯里蘭卡、渡安達曼海入麻甲海峽了。可即使是這樣,凌嘯越近鄉土,那心便越發的急迫,竟是在進入沒有信風南國海之後。加大了賞格標準,玩命地經越南、瓊州、廣東,終於在1699年的四月十日抵達了馬尾港,而此刻的國。正是康熙三十八年農曆二,二十八。 這,簡直就是一個重賞之下必有高速地奇跡,當然,累得多少英國通訊帆船水手過勞死,那就不是凌嘯會考慮的問題了,頂多,他會請瑪麗女王慰問獎勵一下他們,再告訴他們身體是賺錢的本錢這個道理,然後再命人好生接待前,交待他們注意水土不服的問題罷了。 其實。凌嘯發現,自己才是真正地有些「水土不服」! 他在歐洲雖是只呆了四個月,可在魂牽夢繞的苦苦航行之後。當他一踏上瓊州島之後,便發現自己有些陌生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闊別家鄉很久的游,一旦回歸,就會對住宅乃至更遠區域的變化有新奇感覺一樣。過去幾年的生活和歐洲之行的一切,都充滿了強烈的對比,而且。為自己掙下「流毒」名聲的官場生涯,那更是久遠得彷彿是隔世。。。。。難道在去歐洲之前,自己是琢磨人比琢磨事多,而去歐洲後,卻更多的琢磨事去了嗎?有些不習慣? 答案是肯定的,他豈止是不習慣而已,而且也不敏銳了! 離開瓊州府三天後,已經抵達了潮州地凌嘯,回味著瓊州知府的驚詫表情。和對科舉的旁敲側擊,終於才醒悟過來,後悔得直敲腦袋-蠢啊,國內定有事情發生,按照自己以前地敏銳覺察力,第一件事情就是嚴命並威脅那知府,絕對不許洩漏自己回國的消息,躲在暗窺視幾天再說。。。。。而現在,只怕那廣東的奏章都已經抵達河南了。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超親王骨裡還是善於琢磨人的,也深知琢磨人的必要程序,那就是一看邸報瞭解政況,二尋心腹瞭解內幕!所以,在潮州他席捲了潮州府兩三個月內地所有邸報,而此刻抵達福州,他要做的就是稍事停留,既探望慈母和幼,也要和豪成、顧貞觀等人深層交流一番。但迎接凌嘯的,只有巡撫顧貞觀和水師提督施世驃,大母、幼和豪成卻都已經離開了西禪寺,去北京參加皇太后下月將舉行地五十八歲壽誕慶典了。 一行人回到西禪寺,凌嘯來不及細看自己的故居,黛寧也顧不上帶瑪麗去看剩下幾個名妓,和老十三老十四一起,大家端坐玉佛樓,聽顧貞觀介紹情況。可凌嘯才聽了幾句,就忍不住大吃一驚,「貞觀,你說什麼,官場傳聞我已經死了?!」 顧貞觀見有十四阿哥在,有些秘密卻也不好明說,只好訕訕地點點頭,把從洩密案以來的種種狀況都說了清楚明白,「。。。反正不知道怎麼回事,佟國維就突然自殺了,鄂爾多斯蒙古有三旗突然反了,朝廷的紛爭暫時青息,全都集在籌集糧草、調兵遣將平叛上去了。。。。王爺,後來又不知道怎麼了,官場就忽然傳出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說是大食海上傳來的,傳言王爺突然不見了,再後來。。。」 「再後來就是詛咒!」 凌嘯勃然大怒,他雖不迷信什麼,可從「不見」到「死了,之間的區別,是個會喘氣的人都有些心障,而且其謠言的副作用,凌嘯更關注地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不知道會讓大母會多擔憂和傷心呢。暗恨良久,凌嘯方才深深吐了一口氣,「好,大致情況我已經知道了。顧先生,腐儒們先不用管,你只告訴我兩件事:這一個月的時間了,二阿哥主理刑部,洩密案查出來了沒有?蒙古有人反叛,進剿平叛的事情又如何了?」 顧貞觀暗讚凌嘯問到關鍵上了,看一眼也聽得入神的兩位阿哥,卻是避而不談查案之事,只說平叛之事,閃爍其詞道,「王爺,平叛之事現在遇到了方略之爭,大部分的朝臣們建議急功進剿,豪成大公、舒恕和碩岱卻考慮到邊軍回防問題,建議剿撫並進。」 「什麼?!」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要不是其牽涉到豪成,只怕是兩人都要開罵了,「反了都不剿。還等什麼?太。。。太稀奇了吧!」 凌嘯卻聽出了顧貞觀的暗示,眼簾猛然一瞇,沒有搭理兩個阿哥的驚怒,三言兩句就結束了這次談話。「是太稀奇了,胤祥胤□,傳令下去,明早咱們就先行馳馬入京,瑪麗女王和姑姑徐徐前來!」 直到兩人走了,顧貞觀才以最快地速度,向凌嘯和黛寧解釋。所謂的蒙古武裝叛亂,是大公杜撰出來的,自然不能真的急剿了,而二阿哥查幕後指使者。更是錯綜複雜,士林不斷有人在丟車保帥,而且就連康熙目前最寵信地薔妃也深涉其。。。。偏偏這薔妃已有三個月身孕。包括康熙在內都倍感棘手呢。。。。這薔妃是什麼背景,對凌嘯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才算真正的鳥瞰了全部。一方面,凌嘯內心感慨屬下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另一面。卻更加深悔不該在瓊州府忘了掩藏行蹤。。。。這下好了,對方陣營,那顯然是陰謀大家的核心還沒暴露真面目。自己就貿貿然闖了回來! 「小嘯。。。。要不你也裝一次病,等幾天再上京?」黛寧關切和憂心的目光看來,看得凌嘯心倍感溫暖。但就如佛洛伊德所說的一樣,母性的愛所刺激的,是男性全方位的自尊心! 凌嘯腦海裡浮現出康熙投鼠忌器地愁容,猛然搖搖頭,他站起身來浩然一挺胸膛,笑道,「姑姑。我超親王凌嘯,不回來則已,既然回來了,就得要像個男人樣,應戰!不以雷霆殘酷之勢,撲滅這團邪火,就不足以震撼士林,就會助長他人囂張氣焰,更難以杜絕後來者爭相效仿!哪怕他是佛前那吹不滅的長明燈,我也要滅掉他。。。。。。。怎麼說,咱也是七尺男兒,老坐著一大堆,站著一大根,豈能裝出病貓樣?!」 「咿嗯。。。你又不是樹根!」黛寧見他不聽自己的勸,心雖是喜歡凌嘯地這股豪氣,但當著兩個臣下,長公主的面上擱不下去,嬌嚀一聲便負氣而走,但走了兩步終又無法放下,停住腳步和聲問道,「你真的不暗多觀察一下?」 在顧貞觀兩人故作內急起身逃避這曖昧氣氛的時候,凌嘯卻哈哈大笑,信心萬倍地笑道,「姑姑你放心,那人和小嘯,根本就不在一個對等層面上呢。。。。。呵呵,我是超親王,他唯一能動搖我的,就只有離間計一途,而且這離間計,除非他成功地施展五次以上,否則也只能隔靴搔癢。。。。我就不信了,要是他使了五次我都還抓不到他,那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泡妞!」 黛寧「大喜」地拍拍豐腴胸脯,伸展了個欣姿妖嬈地懶腰,「那敢情好啊,本公主呢又少了個糾纏的了。」 凌嘯本待嚴正聲明她不是妞,再玩笑幾句的,可是一想到這一個多月地海上生活,他就滿心都是窩火。。。。多少次了,瑪麗女王這極品P,總是能時機奇準地破壞自己的好事,到最後她乾脆和黛寧形影不離。。。。磨著牙恨聲道,「姑姑,幫我警告瑪麗一下,再不識趣,小心我先把她霸了!」 黛寧先是一驚,卻很快就對凌嘯的狂言笑得花枝招展。 把瑪麗給霸了?這無疑是一句男人最牛X的話,而且撇開那女人國王身份不談,光是她是菁菁的姨媽這一點,就恐怕凌嘯只能過過嘴癮而已。不然,即使凌嘯敢於付諸行動,黛寧也會為「七大姑八大姨」這個字笑到奼紫嫣紅的! 但天後,就輪到凌嘯奼紫嫣紅了,是氣得臉奼紫嫣紅! 風塵僕僕趕到京城的他,還沒有到十里亭,就被路邊茶寮的謠言給氣瘋了。。。。大家都在傳言他超親王之死,是因為霸上了個絕不該霸的女人是遲姍姍! 第一次離間?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一章 「康凌會」之左右開弓風波亭! 第五百零一章「康凌會」之左右開弓風波亭! 三月初,萬物復舒,草長鶯飛,油菜黃花漫漫。 朝陽碼頭外的璐河驛,有著一座金碧輝煌的接官廳,是專門用來迎接欽差和外國王使節的朝廷臉面所在。京師已經接到了軍驛傳送來的滾單,時刻等候著凌嘯的到來。 一大早,璐河驛就擺起了不凡的陣容,禮部準備的攝政王禮儀仗衛展開之後,那種煌煌貴胄的氣勢,立刻就讓奉旨前來迎接超親王的八百多名在京各部官員們大都駭然。。。。這超親攝政王的儀仗,竟然不避忌單數,凡是太儀仗所擁有的法器,這裡一律只裁減一個,連綿長達兩里路之遙不說,其有些黃色高旗、黃金法器等等絕不能隨便用的玩意,卻僅減數量但不避色質!而迎接官員的規格之高,已然超過了最高的尚書級別,就連張廷玉這樣的宰相,也只能站在二阿哥理親王和八阿哥廉貝勒身後,做一個陪襯! 等候,無疑是令人焦躁的事情。焦躁,阿哥和官員們卻心各懷心思,喜火哀樂愁,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二阿哥胤礽無聲地立在朝陽之下,滿心都在提醒自己控制好表情。作為廢太,他是唯一曾享受過這儀仗尊榮的人,在這「昔日太今日王、昔日被迎今迎人」的反差時刻,官員們最關注胤礽,也是人之常情。加上這兩個,來,他如狼似虎的酷吏名聲,能讓京城乳孩都聞名噤聲,這些官員們難道沒有親戚好友栽在胤礽手,誰不盼著他露出不敬和落寞。和權勢更加熏天的超親王來一次對決?胤礽早就不再是以前的蠢太,心明鏡似地,哪裡會給他們半點說三道四的機會。這些日京師裡種種針對凌嘯的謠言,讓他警覺倍生。在干坡上看著也知道水很深:俗話說謠言止於智者,這話沒錯,可要是這謠言本身就來源於智者,那可就很難平息的了。。。。。胤礽自己身上地虱夠多了,不想再抓幾個放身上了! 但他今天領銜來迎接,本身就是是非之事。 「啊。。來了!」*時三刻,幾騎黃塵在遠處官道上急速奔馳而來,眾官員等得萎靡的心為之一振,一面交頭接耳,一面更加盯緊胤礽得表情。不過。等到那些騎士奔馳到了近前,大家才算是看清楚了,這哪裡是超親王凌嘯的前鋒。而分明就是禮部派上前的導行衙役。見衙役居然單獨前來,大家都是滿頭霧水的疑惑。。。。沒接到超親王? 「稟。。稟報理親王爺,不,不好了!」衙役們喘著粗氣,滿臉都是紅帶青。向胤礽撲通跪倒在地,「王爺,不知道是哪個殺才。把十里亭前的石碑和亭上匾額給換了。。。。引得好多人指指點點地觀望。。。。正、正好被超親王爺的前鋒扈從們撞上啦!」 胤礽大吃一驚,不瞧老八,也不管官員們嗡嗡的議論聲,急忙轉頭看向張廷玉。張廷玉畢竟當宰相的人,頗有鎮定功夫,踏前一步喝問道,「說,十里亭換成了什麼?」 衙役們都恨不得哭了出來,看看面露寒霜的張廷玉。紛紛磕頭幾個,才慘白著臉,硬著頭皮顫抖聲音道,「回張堂地話。。。。是。。。。是改成了風波亭!」 「-啊?!」百官們此刻俱是驚呼一炸,繼而,卻是如死一般的一片寂靜。 張廷玉,胤礽和胤祀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傻了眼,呆若木雞地面面相覷。 風波亭!隨著民間說書和《說岳全傳的流行,早已經家喻戶曉、婦孺皆知,雖然入清以來,因為岳飛抗地就是滿人先祖而有所抑制,但隨便拉住些人,甚至是些不識字的村夫,也能找到大把大把知道風波亭的,那是岳飛被趙高宗害死的地方! 把凌嘯必經之地的野郊之亭換成這樣一個名字,做手腳地人,心思不可謂不毒了。岳飛功高震主終被殺、岳飛干涉皇家立儲而被害、岳飛北伐好戰動搖社稷。。那,。。可以影射和附會的想法和角度,實在太多了,卻偏偏絕沒有一條是能往好地方去想的! 張廷玉心百轉千回,一見胤礽有些驚慌失措,再看八阿哥又地下眼瞼瞟地上,便知道這種應變時刻,還需自己地宰相城府和擔當,當即下令道,「前方道路擁塞,超親王虎駕恐有通行不便。來呀,傳本堂之命,官員和儀仗一起向前直行,前往迎接!」 他這一聲令下,驚醒了理親王胤礽,連忙大聲贊同,並率先踏出了腳步,讓史無前例的「候迎變走迎」得以成為現實。 旁若無人的胤礽一邊走,心卻是把自己沒能查出來的背後主使者,罵到每一寸皮膚和每一代親屬-如果說「凌嘯霸佔遲姍姍」的謠傳,是發功在康熙心的挑撥,那麼,現在的一招「十里亭變風波亭」,則是標標準准的在凌嘯心扎刺的挑撥!自古君臣難相處,難就難在相知相信上,這惡毒地「左右開工」還有沒有後招,而康熙和凌嘯之間,又經得住多少次的左右開弓?! 胤礽急怒,當然不是為了康熙與凌嘯的君臣翁婿情著急,他急的是自己。 期盼凌嘯垮台,胤礽不可否認,自己時常都有這種恨意,但那是在他幹上酷吏之前!胤礽之所以幫康熙去幹酷吏,就是因為他鑒於康凌之間難以分間的聯盟關係,這才決定了先打擊士林報被冤之仇,然後苦等康熙和凌嘯做成所謂的大事業之後,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那一天,最後快意與凌嘯間的恩恩怨怨。。。。但世事難料,看是難以分間的康凌關係,居然有個人在不遺餘力地分間,而且看似還頗有效果,這不禁讓胤礽毛骨悚然康凌一旦反目,康熙就必然會拉攏凌嘯的敵人,那些人,可正是自己這酷吏得罪的群體啊,誰能保證父皇不會把自己捨棄?!想到這些可怖之處,胤礽連腸都悔斷了。。。早曉得這樣危險,還真不如藏藏拙,不告訴康熙是士林人搗鬼呢! 率領百官的他,正神經焦慮的時候,猛不丁,前面傳來紛雜的火吼聲、驚呼聲、馬蹄聲、皮鞭聲和慘叫聲。。。。不知不覺,「風波亭」已經是到了。 狹窄的官道上,眾官員連忙紛紛湧身向前擠去,身材高大的擠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身矮小的,卻不斷地像袋鼠一樣蹦跳。他們這麼辛苦,無非是想要開開眼界,都只為一睹超親王遭遇「風波」後的表情:呵呵,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勝景啊! 不曾想,前面的官員卻拚死後退,後退得讓後面的官員們火冒三丈,愈發發了狠向前擠去。但是隨著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聲響起,誰也不敢擠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毒藥難道連過路百姓也毒?! 「-嗷-啊-你。。。凌嘯你不得好死!」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二章 康凌會之正陽門視覺大餐 聽到這聲淒厲慘叫,後面的官員心神巨震之際,前面的張廷玉、胤礽和胤祀卻是看得毛骨悚然。 只見一名錦衣青年在地上滿地打滾,已經被砍掉了三支手指,而這僅僅是一名受害者罷了,因為,這名青年想要打滾也找不到太大的空間,他的身邊地面上起碼還有十幾人,抱著被活生生砍斷的腿,在血泊裡慘嚎著打滾。。。。。擰著血淋淋刀劍,下此毒手的,赫然就是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和扈從參將胡濤。 而超親王凌嘯,則在百多名彪悍扈從的圍護之,身著五爪金龍王袍,倨坐於「風波亭」前「風波碑」上,當青年的詛咒是陣風一樣渾不在意,嘎嘎直笑道,「兄台,請千萬別告訴本王,你們十幾二十人趴在幾十步外的土壟上,是在大解出恭。呵呵,更不要告訴本王,你們在那草叢向這邊偷窺,是為了防止路人偷窺你們拉屎。哼,這年頭就算有人有這種嗜好,也不會看你們這些大男人的白玉錦團吧!」 胤礽自己也好歹在刑部混了個酷吏名聲,聽得恍然大悟。他推測得出,凌嘯在看到「風波亭」後的第一反應,定然是火速下令扈從們封鎖現場和逮捕路人觀眾,甚至還四散搜索。無論是誰背後策劃了這刁鑽的挑撥之計,都會留下些人觀察事情的發展動態,以瞭解這一挑撥計策的效果!恐怕,這破綻就是破案關鍵之所在了吧。想通此點,胤礽閃一眼凌嘯的笑容,心不禁頗有些鬱悶。。。。。要是這案被凌嘯輕易給破了。那胤礽自己可就是白白落了個酷吏名聲,得罪了大票大票的官,卻連尺寸之功都得不到了! 但張廷玉卻絕對不鬱悶。 最開始,他見到凌嘯囂張如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低下眉頭猛一尋思,心便大為安定下來。現在的凌嘯,無疑還是囂張如故地好,既不因為「風波亭」的挑撥而收斂囂張,也不因為「風波亭」的挑撥而暴火到大失常態,這才是不受挑撥的「我心依舊,,有此冷靜鎮定,康熙皇帝才能夠也「待之依舊:啊。暗讚一聲凌嘯深通「臣不疑君君方不疑」之道,張廷玉一捅還在愣愣地兩個迎接阿哥。猛呼一聲,「臣等奉皇上之命,郊迎欽差大人超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怡親王千歲、信親王千歲虎駕。」 他這一嗓出口。人人如夢方醒,除了老二與老八行的是見師禮和平禮以外,其他官員全在張廷玉的統領下,給凌嘯恭恭敬敬地一跪三叩,然後方才是對胤祥兩兄弟一跪一叩。 □了一眼毫不出奇的八阿哥。凌嘯展顏呵呵一笑地將他們扶起,道,「理親王。這些偷窺之人就交給你了。本王想要見皇阿瑪,迫不及待呢!」 縱使胤礽對凌嘯也是恨之入骨,此刻卻也不得不大喜於凌嘯會做人,連忙向後一招手,命人牽上康熙賞賜的三匹紫騮御馬,請他們三人上馬。他自己呢,則指揮儀仗緩緩掉頭、示意樂手們吹吹打打起來之後,便興奮地令衙役們接收了偷窺之人,跟從隊伍向朝陽門進發。心思卻總是離不開破案。可是,胤礽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整個儀仗的最後面,早有胡濤率領的扈從,押了上百名圍觀的百姓,向岔道上逸去。 凌嘯的確是迫不及待,胤祥兩兄弟也是如此。離開了北京已經一年的三人,一句話也不多說,馬鞭抽得全不管御馬屁股金貴,也無視於璐河驛接官廳備下地膳席,猛夾紫騮馬馬肚,呈品字形一馳而過。除了張廷玉,胤礽和胤祀之外,竟是把幾百名用人腿跑龍套的官員們甩得沒有影了,要不是儀仗有百餘騎士護衛跟了上去,不然,大家都要擔心凌嘯等人的安全了。就這樣,五王一相衝進了朝陽門,奔過了長安街,直馳到正陽門外。 「胤祀!」凌嘯突然駐馬暴喝一聲,嚇得八阿哥全身一激稜地抓緊馬韁。 「律-律律!」驚慌,要不是老十四眼疾手快地扶助了一把,人立起來地坐騎差點將胤祀掀下馬來。等聽清楚凌嘯是在向他請教,持何種禮節入宮才不失人臣禮的時候,心本就七上八下的胤祀,恨不得控告凌嘯想要謀殺自己了。。。。師傅你一路上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猛然來這一嗓,不是要當場摔我個墮馬身亡?! 但驚魂未定的老八卻無需指點凌嘯了,因為凌嘯已經沒有了失禮之憂,而且老八也無暇擔心凌嘯是否故意試探自己了。。。。他已經被正陽門前的情況驚呆了。 快近午時地冬日暖陽下,上千名京城官員夾道列陣之,身著明黃龍袍的康熙皇帝,已經出現在了正陽門前,一看見凌嘯幾人,便揮舞著手的玫瑰粉鑽,正三步並作兩步地向這邊小跑而來!即使是遠在幾百步外地人,眼睛也能看到那玫瑰反射出來的奇光異彩,耳朵也能聽見康熙的悲聲呼喚。。。。。。 凌嘯三人躍馬而下也開始狂奔過去的時候,老八和老二瞠目結舌於康熙的「三崩樂壞」,就連上書房大臣張廷玉,也真想摀住正陽門下上千朝臣、勳貴和宗親們的眼睛:皇上啊,臣知道您想他們,可您就不能稍微等一下,等氣定神閒地惶惶然接受三王爺的朝覲之後,再展示您並沒有受「遲姍姍謠言」的挑撥,信任寵眷依舊嗎?。。。。這般不顧綱常尊卑,拿著粉鑽玫瑰淚奔而出,不僅不合至尊身份,還好生的曖昧不堪。。。。成何體統嘛! 是不成體統!對老爺地這般出迎方式,凌嘯,胤祥和胤□也覺察到了很是不妥。他們是需要康熙的寵眷,可皇阿瑪這等寵眷模樣,的確讓三人「受寵若驚」。也會讓三人被很多人極為嫉妒地! 狂奔之,胤祥兩弟兄沒有忘記擠出淚花,也沒有忘記嚎啕著高呼「皇阿瑪」和「想死兒臣」之類的,甚至還沒有忘記觀察姐夫的動作-他們面對老爺的殊格出迎。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還是向師傅學習吧。。。。。 胤祥兩兄弟地觀察力很是驚人,喜好拳腳武術的他們,一眼就看見姐夫的膝蓋彎了下去,頓時清醒過來-是啊,和皇阿瑪這樣互相淚奔到接觸,然後再跪下,似乎不如姐夫所想的那般,現在就跪倒在地上再快速地「膝行」過去,禮節上來得倍顯尊敬。場面上更感人肺腑啊! 於是乎,在上千朝臣,勳貴和宗親的冷汗驚詫之,胤祥與胤□不約而同地跪倒在地。 可是。兩人撐手在地,強忍住了手掌和膝蓋上的劇痛,剛要邁膝而行,就只聽「吱-唧-吱」,一聲刺耳又尖銳的摩擦之聲響起。他們的姐夫是超親王凌嘯。竟是在膝蓋下火星四冒,王袍袍擺黑煙滾滾,整個人跪在地上。卻如同坐了火炮仗一樣,向父皇康熙飛速滑行過去-兩人看著凌嘯遠去的背影,不禁面面相覷又目瞪口呆-這。。。。姐夫連膝蓋都捨得。。。捨得磨起了煙火。。。這才是***禮儀上倍顯尊敬,這才他奶奶地場面上更加感人肺腑啊。。。。可是咱們能學他一樣,去當鄔思道那樣的瘸嗎?。。。不能! 「啊?三哇!」 「呀呀不得了!」 「風火輪吶?」 。。。。。。朝臣、勳貴和宗親們駭然驚歎了,這場面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一場鄉巴佬看好萊塢動作大片,絕對是他們生青未曾見過的視覺大餐! 「老天爺啊。。。。。嘯兒!」 康熙也傻眼了,要不是旁邊地劉鐵成等幾個貼身侍衛的急忙扶持。康熙皇帝只怕又要忘記了邁步而摔倒在地的。熱淚盈眶,康熙驚呼著猛然扭膀,想要甩開侍衛們,但呼吸間,卻只見女婿凌嘯已經帶著一溜的黑煙,跪滑到了他的身邊,猛然給自己連磕了十七八個響頭,口嗚嗚直叫地「皇阿瑪」,已經讓康熙忍不住嚎啕失聲。 康熙半晌方才醒悟過來,尖利地爆吼道,「救火啊!狗才們!」 早被驚呆了的劉鐵成幾個,這才駭然醒神,七八個人立即撲身上去,一面扑打凌嘯四處冒煙的王袍,一面恨不得拿涎水和尿水給他滅火。但好在凌嘯地王袍下擺已經磨得稀巴爛了,眾侍衛又不把自己的手當成肉長的,忙亂了一會兒便撲滅了明火,余煙裊裊,已是將超親王殿下下身扒得僅剩一條黑乎乎黏著血跡的內褲了。 康熙一面脫下大氅幫凌嘯遮羞,一面涕淚交加。看到凌嘯身上玎璫璫紛紛掉下的破碎玉甲,他也不禁悚然動容,淌著淚罵道,「傻傢伙,你縱然有甲冑在身,也不免磨得皮破肉綻,皇阿瑪早知道你忠心了,何苦呢?這要是磨成又一個鄔。。。。你讓欣。。。。你讓朕。。。。唉!」 凌嘯被他真摯的悲急之容所感動,猛然流涕痛聲高呼,「兒臣欽差全權使臣凌嘯,喜怡親王胤祥,信親王胤□,不辱使命,萬里往返,揚威異域,布化王道,歸國面聖,叩見兒臣們日思夜想、泣血在心之皇阿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胤祥兩個毒弟心領神會,見姐夫沒有拉下自己兩人獨享光彩,一面拚命膝行過來,一面隨著凌嘯痛聲高喊。一時間,整個正陽門前的上千群臣、勳貴、宗親,包括上萬御林軍和遠處圍觀百姓,在被一場視覺盛宴震駭之後,也統統感受到了他們三人的出使艱難和忠孝之心,幾萬人對著康熙三跪叩,山呼之聲響徹北京軸之地。 皇威所照赫赫如此,鐵忠之毒親王、拚命十三郎十四郎盡皆回國,由不得康熙不心生勃然豪氣,龍顏之爽的滿足感,勝過他多少次床帷**? 但凌嘯卻在心苦笑不已,甚是鄙視康熙。。。。他不是沒有想過康熙會起身相迎,「百步跪滑叩拜」,也地確是凌嘯早就計劃好的煽情行為,為此,凌嘯不僅練習過怎樣用腳尖使出「凝血壯」之神力,甚至在十里亭外還把王袍下擺都故意沾滿了露水。。。。。可是,康熙突然的「正陽門淚奔」,讓凌嘯本準備在金鑾殿平滑金磚上表演的「百步跪滑叩拜」,活生生變成了正陽門前石板路上的「風火輪跪叩」。。。。。摩擦係數竟是大出他之所料! 威風帥氣的黃金甲報銷了不說,膝蓋磨得破了皮、燙起了泡也不談,大腿根的重要部位都險些有「覆巢之下無完卵』的危險。。。。看來,特技演員還真不是人幹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三章 洗皮 正陽門前的這一場君臣相見,既對康熙和凌嘯如春雨潤心田,也給現場親眼目睹者以萬千感慨。縱使雞皮疙瘩最敏感的人,也不曾覺得翁婿表演得很「肉麻」,因為在他們眼看來,「匹配」! 是的,是匹配。如果說康熙皇帝的玫瑰淚雨而奔,是越了規格的禮崩樂壞,那麼,超親王凌嘯的風火輪式百步相叩,就很能彌補這一切的規格超越了,相輔相成間,卻不約而同地將君臣相知相重推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至少,即使是張廷玉這樣精明如鬼魅的人,都並沒有在當時發覺到什麼。但張廷玉畢竟是一個心眼玲瓏的宰相,在就坡兒打滾地宣佈延遲朝會、賜宴等一系列的朝廷儀式之後,他望著康熙、凌嘯、十三和十四阿哥相攜而去的背影,心忽地一個念頭閃現上來-康熙和凌嘯他們倆,不會是有意「作秀」的吧?! 如果真是那樣,君臣這出秀,能夠宣示「挑撥謠言」破產的作用暫且不談,光是翁婿兩人能有這樣急切間的默契,本身就夠駭人聽聞的了。。。。。難道李商隱所說的「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竟然。。。竟然能在兩個男人身上發生? 那是不可能的!張廷玉是位標準的清朝士人,雖不是皮膚濫淫之人,卻也決不是容若和顧貞觀那樣感情豐富的人,浪漫連心之類的,與他絕緣。連男女情侶間是否存在「心有靈犀」他都常表懷疑,就更別提男人之間了!所以。猛然搖晃了七八下腦袋,張廷玉方才把不可思議的荒唐想法從心頭驅走,苦笑一聲,對凌嘯在那一剎那間做出的經典跪叩決定。佩服得五體投地,深知自己沒有凌嘯地那種急智。正感佩之時,卻聽靠上前來的八阿哥問道,「衡臣,咱們是不是也進宮去,聽聽超王和十三弟十四弟的奏報,也開開眼界?」 看一眼八阿哥蒼白的面孔,張廷玉心知肚明,面對凌嘯三人地閃亮登場,最驚恐的人。就是他老八了,誰讓他對鄔思道的建議「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呢?張廷玉絕不同情他的自作自受,更不願意給他當這個墊腳石。尋思片刻便道,「臣還需要去上書房安排通知延遲之事,這個。。。八爺還是自己遞牌試一試吧。」 胤祀干吞一口唾沫,心知康熙和凌嘯三人定有絕密事情要談,要他單獨遞牌。自取其辱不說,還給人一種心虛的印象,實在是划不來的。沒有膽的他。只好對一樣愣怔在門下的阿哥使了個眼色,結伴往自己府急速趕去,惴惴不安得在官轎一言不發。 阿哥胤□卻不似老八那樣驚恐,皺眉思量半晌,忽地長歎一聲道,「唉,八哥,看來咱們這次只有一個辦法了,要麼認了匿名信上的罪。要麼就硬挺到底。」 聽弟提到了匿名信,胤祀心莫名一痛,兩行清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除夕前地那一日自己和鄔思道分手之後,早就下定了聽鄔思道金玉良言的決心,可回到府還沒有喘口氣,就被管家送來的一封信給驚呆了。信上別無他說,僅僅是抄錄了幾份串聯之信,那是廢太之後百官舉薦新太期間,老八親筆寫給一些官員地,涉及到封官許願和痛打「落水狗」胤礽的,雖然是詞鋒隱諱得恨不得翻閱史書才能明白,可老八他怕啊,怕康熙也能看得明白,更怕康熙盛怒之下立刻就把自己給毀了。誰不知道這皇阿瑪其實嫉妒自己得緊?屁股不乾淨的老八,被人拽住了把柄,用來逼迫他當士林的首領,在立刻被康熙雷霆處置而毀和做「鹿死誰手猶未為知」的士林首領之間,他出乎康熙和鄔思道意料地選擇了後者。。。。。這實在是腳趾頭疼卻外人不得而知地苦楚,鬱悶得老八都不知道該給誰傾訴去! 搖搖頭,胤祀苦笑一聲,「弟,認下曾想陷害廢太的罪,你覺得我還有翻身的機會?你別忘記了,二哥當我們地太曾經當了二十年,於我們既是君、又是兄,這君臣兄弟之間的事情,能像萬惡淫為首那樣,論行不論心嗎?!」 胤□也自百般為難,恐聲道,「。。可是,八哥,表面上看來你是士林的首領,但實際上呢?誰洩的密報之密,誰傳的挑撥謠言,誰投的匿名信,你是一無所知啊!局勢全不在我們的掌控當不說,凌嘯現在已經回來了,那些奸人在暗處針對於他,前有洩密案,後又樹欲靜而風不止,傳凌嘯的謠言加以挑撥。。。。凌嘯可不像皇阿瑪那樣總想著維持穩定,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被那些不想收手的奸人,給連累死地啊!」 「所以我才要拚命地查,給皇阿瑪一個交待嘛!」 老八被弟弟的話說得滿肚都是煩躁,一腳踹向了轎門簾,軟軟的呢制轎簾,卻一下讓他踢了個空,彷彿是預示著他來查案,注定白費力。 凌嘯卻沒有白費力,有付出就必定有回報。 他的兩條腿被磨燒得受傷不小,雖儘是些皮外傷,也抹上了太醫趕緊送上的宮秘藏蛇油膏,可依然是灼痛難忍。這些代價所換來的,是迅速消除了一年不見的生疏,勾起了康熙記憶的全面復甦! 命侍衛們將凌嘯抬上步輦,康熙和兩一婿同車而行,晌午門之內進發,沿途之,康熙瞧瞧英姿勃發的老十三,摸摸器宇軒昂的老十四,再拍拍頗有風霜之色的凌嘯,那眼的老淚一直就未嘗幹過。凌嘯也在打量康熙,對這位岳父的鬢角開始泛起的白霜,心感歎不已,深知自己一去帶走了他最喜歡地皇、最疼愛的女兒和最呵護的妹妹。無論國事還是家事,定讓康熙覺得有些孤獨,顯然這過去的一年,也是頗為難他地。自正陽門到乾清門。路雖不長,可等到大家下了步輦,都覺得一些父君臣翁婿間的寒暄問候並不夠。。。。誰讓這個所謂的天家,事無鉅細都是國之要政的呢? 於是乎,一進入乾清宮,康熙便指著暖陽映出光筒的破洞,笑道,「平安回來就好!你們看,朕可是曾發下過宏天大誓,婿們一日不歸。朕有生之年就決不補上這破洞,這是你們三人為皇阿瑪復辟所打破的洞。。。。。。呵呵,你們若有個三長兩短。那缺憾可就無法彌補了!」 胤祥胤□欣喜於康熙今日的父愛流露,盡自駭然流涕,跪倒在地連聲叩謝。而凌嘯望著那破洞,也自覺得不可思議,想不到康熙竟是在破洞下日理萬機了整整一年。卻是為他們所為,心的感動也深沉地橫掃心田,坐在春凳上。凌嘯對康熙深深一躬,閃眼盯著他手的粉鑽,慷然誓道,「皇阿瑪眷顧之恩,兒臣深感於心,銘烙不忘,忠孝恆久遠,赤心永流傳!」 「呵呵,說得好。忠孝恆久遠,赤心永流傳!你們聽著,朕忍了那般腐儒達幾個月之久,現在佳賢婿盡歸,是該要朕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康熙可不知道這是凌嘯看見「光明之山」巨鑽才盜用地廣告詞,龍顏大悅,兩手扶起胤祥兄弟,高聲道,「胤祥,你外公就是喀爾喀蒙古大汗,現在朕就令你統帥勤王軍和京畿大軍,並全權操辦皇太后壽誕一事,借蒙古諸王來京朝覲之時,分化和說服有心歸順的蒙古王爺,推行改土歸流。。。。。先禮後兵,不服者,剿!胤□,你即日起以大將軍王入掌兵部,統籌全國兵馬糧草,北協助胤祥剿滅蒙古可能之叛,南指揮豪成大軍剷除省土司制度!」 「喳!兒臣領旨!」兩兄弟微微一愣,便立刻明白這是重用自己,連忙高聲應諾,只是兩人心,不免為凌嘯的感受有些擔心,父皇三言兩句便把勤王軍和福建軍分給了自己兩人,這豈不是變相地剝除掉了姐夫地兵權? 一慮及此,老十三老十四都悄悄向凌嘯臉上看去,想看看他面色會是何等的難看。恕不料凌嘯卻是滿臉佩服之色地望著康熙,興奮得眼睛熠熠生輝,而再看皇阿瑪康熙,更是別無半點機巧的澄淨之色。兩弟兄沉心細想,就忽地清楚過來,勤王軍提督黃浩和省經略豪成的職務,皇阿瑪都沒有加以變動,除非是自己兩人刻意打擊,凌嘯在軍的影響就依然巋然不動,沒有康熙地授權,誰敢動黃浩和豪成一根毫毛! 難道,皇阿瑪是別有換湯不換藥的打算? 果然,康熙接下來的一句話,證實了他們心地所想,「凌嘯,既然大部分的訪歐協約都在艦隊上,朕就先聽你們的口頭稟報,也不想問你們三人有何所得。國內的情況就是如此,腐儒們,對你以武王之身干涉政,頗為反感。。。。。。嘿嘿,你就換換身上的將軍之皮,先以王之身把這幫傢伙們整得哭爹喊娘,朕再和你們去實踐他山之石。哼,不給點厲害他們瞧瞧,那些人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睛!」 凌嘯大喜,強忍腿上疼痛起身便拜。他可是聽出了康熙的充分信任和決心,所謂超越大業,還真不是馬上可以治天下的,只不過。。。。。。。向來只聽說過「洗錢」的,想不到在康熙這裡,竟然還可以「洗皮」?! 他正要拍拍康熙睿智的馬屁,就只聽「咚咚咚」地鼓響隱約傳來。 康熙一下皺了眉頭,丈二摸不著頭腦。。。。大白天的,誰又會沒事做,不遞牌卻敢敲擊起登聞鼓來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四章 天曉得是不是龍種?! 登聞鼓響,康熙不得不見,悶悶長吁一口氣,他笑著讓三個傢伙先去拜見他們的皇祖母,然後自去接見擊鼓告御狀者。 胡濤指揮扈從們用籐榻抬了凌嘯,跟著胤祥,胤□兩親王穿月華門往慈寧宮行去,一眼看見塵封緊逼的養心殿宮門,老十三與老十四不約而同地收斂了昂揚的步態,腳下微微一頓,變得黯然起來。養心殿,是他們的四哥雍正殯天的地方,康熙顯然已經封了讓他傷心不已的宮殿,早就絕足不來了。 胤祥睹殿思人,想起過往於雍正的手足情深,往日歲月浮現,不禁頗為四哥的意失足而傷感和嗟歎,七上八下地臆想著,如果四哥真的登基坐穩,會不會讓大家這樣出使歐洲去開開眼界呢?而老十四則又想起了雍正的臨終之言,斜睨一眼唏噓不已的胤祥,心不停地捫心自問,如果真的有一日自己繼位的希望渺茫於十三哥,是不是還應該遵守對四哥的承息?凌嘯卻毫無他們這樣的感觸,穿過月華門和隆宗門他就只想趕緊看看,慈愛的大母和兒女們,究竟在不在皇太后那裡等著自己! 慈寧宮早就得到了消息,皇太后也和康熙一樣沒有鎮定,她早就親自走到了石榴樹前,喜滋滋的望著宮門口,一看到胤祥三人,銜著淚花笑道,「啊,我的乖孫們,總算是回來了!」 凌嘯沒有看見大母,心本來失望,恨不得馬上辭出宮去回府拜見高堂,可一見皇太后也是真情慈愛。感動之餘,遂帶著兩個小舅連忙行禮叩拜。皇太后很快就親手扶起他們,攬著三人看了這個摸那個,老太太們最喜歡團圓氣象。生龍活虎又朝氣蓬勃的三個年輕人,嘴巴都是極甜的靈醒之輩,真的假地的貼心話兒一溜一溜,把個皇太后樂得呵呵直笑。大家正要說話互相一敘思親之情,就只聽幾聲嬌嬌的竊笑自大殿內傳來,胤祥和胤□定睛一看,卻是幾個面容姣好嫵媚的妙齡女,在殿門蘭格羞羞地看過來,指指點點地望著他們三名親王呢。 皇太后一看兩小盯著那幾個康熙地新妃看,頗為不樂。但看見只有凌嘯定定地望著自己,喃喃說道「老祖宗清減了,的話語,鼻一酸。便伸手給了他一個棗栗,徉怒道,「你說你,都回到家了,還要把自己的腿摔成這樣。唉。。。。。腿和你有仇嗎?」 凌嘯捶打自己兩腿,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有仇!怎麼會沒有仇呢?要不是這兩條腿老想出去野。孫兒就不會一去一年,不能給皇祖母、皇阿瑪和我額娘膝下盡孝,不讓它們吃點苦頭怎麼行?它要再敢出去野,請皇祖母打斷它!」 皇太后孤零一生,沒有老公疼愛沒有親兒孝順,哪經得住凌嘯這般花式巧語?!一搶手奪了他的拳頭,老太太心疼得眉頭直皺,「心肝寶貝」都叫出了口。老十三老十四剛剛從門縫看清那些嬌媚得服飾是皇妃,才一趕緊收回注意力。就聽到皇太后的「心肝寶貝,,還以為是叫自己兩個,正答應一聲,卻只聽一聲小孩啼哭,凌嘯滿臉色喜高叫,「真是我的心肝寶貝?!」 胤祥和胤□一起打愣的時候,凌嘯卻是不顧疼痛地躍身而起,向殿門口跑去,一看有個女抱著小孩襁褓,伸手就去奪,卻愣生生地在人家胸前給凝住了。。。。。自己那岳父欽賜名字的孩,宏康、宏熙、宏夏和儀紜四個,都一歲半了,怎麼會這麼小,還需要包在襁褓? 「婷貴人見過王爺。。。。這個是十七阿哥,王爺是阿哥們的師傅,想要抱一抱他嗎?」 十七阿哥?!凌嘯被懷抱小孩的婷貴人警醒了,趕緊訕訕地收回自己地手,一面和顏看看那個比高生大不了多少的貴人,一面在心佩服康熙的生殖能力。自己一去一回十一個月,康熙竟是又有一娃呱呱墜地,怎一個強字了得!凌嘯聽出了那婷貴人有意結好自己,希望給老十七一個後台地未盡之意,可看見一樣驚詫駭然而入的老十三老十四,不置可否地撥開裘被來看了看,口裡說著些恭維的喜氣話,心卻越發想念自己的骨肉。。。。。他倒還真不是奉行「老婆是別人的好,兒是自家地棒」的人,但基因擺在那裡,自己的三一女,比那皺巴巴地老十七,本來就俊美可愛得多了! 胤祥兩兄弟添了個小弟弟,他們心怎麼想,面上是看不出來的,不過那婷貴人竟然沒有爽快地給胤祥兩人抱抱孩,戒備之心人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一時間,氣氛異常的尷尬,倒是皇太后吩咐著賜筵同樂,方才緩和了些。凌嘯閃一眼仍然有膩味之色的兩個毒弟,心對這婷貴人很是同情。這貴人顯然是個小家碧玉型,不懂得宮闈的顏面大度,居然不知道已經得罪了兩個親王,僅此一點,那十七阿哥就很難有出頭之日了,充其量也就只是個尋常王爺的命。 不過,凌嘯越是同情老實巴交的婷貴人,他就越對顧貞觀所說的「薔妃」倍感好奇,那據說涉及到了洩密案,卻因為懷了龍種而讓康熙覺得棘手的妃,定然不是如婷貴人這樣憨厚,可她究竟又是什麼樣地人?而她又是為了什麼,會被胤礽給懷疑上的呢? 他的好奇心馬上就得到了滿足。太后恩宴已罷,凌嘯和胤祥兄弟都說要先辭出去給太后謀壽禮,太后卻獨獨把凌嘯給留了下來,屏退那些她的兒媳婦,似笑非笑地說道,「嘯兒,皇上有件事情不好向你開口,他讓哀家轉告你,密審薔妃之事,恐怕要交給你了!」 凌嘯大驚失色,一把抓了太后的手腕,腦袋搖得似貨郎鼓,「老祖宗,孫兒怎麼敢接下這團火炭?我聽說薔妃已經懷上了皇上的龍種。。。。。」 「天曉得是不是龍種?!」皇太后忽地站起身來,眉頭緊皺地幽幽道,「嘯兒你是不知道,敬事房上個月忽然走了水,好多妃的牌檔也莫名其妙燒了!你去查好了,皇上的意思就是如此,他相信你有辦法撥開迷霧,也相信就你會為他守口如瓶。。。。要是。。。。要是真有什麼不好聽的事情,你可千萬要記得先告訴哀家,好不好?」 翻牌的檔案燒了?那可是清宮之最能證明嬪妃懷龍種的證據啊! 凌嘯萬萬沒有想到深宮竟然曾有這種事情發生,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搞不好康熙的命比黃連還苦,又被人帶了綠帽!要是自己翻出了什麼不好的真相,康熙受得了嗎?但如果只是巧合,凌嘯可不知道,該怎麼去審訊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才能保真其腹龍種不隕。。。。。結果似乎都不怎麼好呢,要是為了查出誰洩密,凌嘯這來自現代的傢伙,他也懂得些現代公安的動機分析和摸底排查方式,有的是信心在外圍著手突破,犯得著去為這難? 見凌嘯還在搖頭,太后生氣了,狠命地一掐他的手臂,「人就在壽安殿浴池那邊囚著,還是讓你額娘親自看守著的,防她尋死呢。你要不想去,自己給皇上說,哀家可不管了,只是,看你怎麼給皇上開口!」 聽是大母親自在看守,而且關押薔妃之地,赫然就是遲姍姍的故地,凌嘯頓時就愣了一下,知道康熙肯定默定自己是審問薔妃的人選,推都推不掉。難道康熙真的把有關「遲姍姍」的謠言上了心?思量片刻,凌嘯便否定了這個擔心,有關遲姍姍的奏折是黛寧上的,奏折可能有他人能看到,但為遲姍姍編造的謊言,卻只有自己、大母、黛寧和石玉婷四人知道,康熙絕對不會受挑撥的!定心下來的凌嘯,無可奈何地向壽安宮而去,就算薔妃可以不審,大母卻不可以不拜見的。 「王爺,王爺,皇上宣您趕往乾清宮呢。」可是,他剛剛被抬出了大殿,正要左轉向後走,就只見劉鐵成飛快地跑進慈寧門,一看見凌嘯就高聲叫到。滿心都是要去拜見大母的凌嘯,詫異間就只聽劉鐵成近身來小聲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兩個浙江來的已革官宦告御狀,告的是浙江巡撫金虎大人。。。。說是包庇前明真的朱三太。」 凌嘯大吃一驚,差點一下從籐榻上摔了下來,一急之下,凌嘯趕緊擺擺手,令隨自己左右的胡濤去給大母稟報一聲,便向乾清宮急速地趕過來。。。。。。這件事要是真的,或者誣陷得像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罪名,反清復明之類的,豈是好玩的?可是,浙江的官吏來京城告駐浙巡撫金虎的御狀,人家沒有些真憑實據,會冒著發配三千里的危險,來「誣告」當朝封疆大吏嗎? 顛騰騰地上檻過門之間,凌嘯心一陣心煩意亂,甚至還隱隱覺得一絲後悔。 早曉得康熙在不期而至的戊寅之變後,會和自己一起致力於超越大計,他凌嘯又何苦當日和天地會有所勾連?要知道,潛隱浙江的朱三太,正是金老爺他們天地會的最高機密和遙遙相尊的首領。。。。。一旦真有些事情暴露出來,倒下的可不僅僅是金虎這勤王大將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五章 第三計!第四計? 刷! 乾清門前,武丹滿臉冷峻地伸出了手臂,決然擋在了胡濤的胸前,口一面給凌嘯陪著小心,腳步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胡大人,王爺由帶刀侍衛負責抬入,你們在門外等候。請王爺您體諒,奴才們也是接到侍衛內大臣的指令。」胡濤是久在凌嘯身邊出入高層的人,一聽武丹的話語,英俊的臉頓時騰地一下懲紅起來,心的駭然,讓他頗為遲疑,深深凝視了武丹一眼,毫不相讓地道,「武軍門,卑職也身兼皇上侍衛。」 「小濤在外等!」 凌嘯不想聽他們囉嗦,對等候在門廳內的乾清宮侍衛們擺擺手,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換人來抬滕榻,心卻是波濤洶湧。可見,浙江人的御狀,告得宮核心侍衛們都開始小心謹慎起來了,看來,事情的嚴重程度,絕非是空口無憑的,不然的話,給武丹一百個膽,他也絕對不敢阻攔胡濤入乾清們進侍衛處! 果然,一進乾清宮門入內朝,凌嘯就發現,天街上侍衛們戒備森嚴,漢白玉朝道和台階上,帶刀侍衛較之兩個時辰前多了很多,而上書房那邊,不時有三品以上的部院大臣趕來聚集,氣氛緊張得很。對此,凌嘯也是看在眼裡,惱在心,他再不曉事,也知道這是在防範曾為勤王軍大將的胡濤等扈從,只是,凌嘯猜不出這是康熙的旨意呢,還是宮大侍衛們的未雨綢繆?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只能說明,有人拿出了真憑實據在控告金虎。。。。。金虎啊金虎。你不會是真給爺捅了什麼婁吧?抑或,是被自己默許在福建活動的天地會,裡面出了叛徒出賣自己? 乾清宮地氣氛很是悶凝,凌嘯在大紅門外都可以感覺到壓抑。一眼掃去,他就認出了默然無語跪在地上的背影,陳停經、張廷玉、碩岱、舒恕和本該丁憂的隆科多,還有兩個七老八十的士紳打扮地老人,是凌嘯所不認識的,想必就是那敢於擊鼓的原告。凌嘯對案情一無所知,只得本著常態報名求見,康熙肯定聽見了,卻還怔怔地低頭坐在破洞之下,臉背著冬日的夕陽。凌嘯看不清他有什麼表情,剛剛要掙扎著給康熙行禮,就只見康熙騰地一身撐地蹦起。怒道,「出去,全給朕出去!凌嘯,你留下。」 見康熙發怒,跪在殿的眾人。立刻如釋重負一樣地叩頭辭出,留下凌嘯啞然地望著康熙。他沒有出聲詢問,康熙也沒有立即說話。但彼此間都能感覺到對方心的思緒沸騰。凌嘯不說話,是因為他知道,康熙既然和自己單獨相處,就絕對依然是百分百信任於自己,否則,曾被假朱三太之弟殷德恆害了一遍的康熙,會給自己著獨處機會?!很多經驗告訴凌嘯,該說的,康熙一定會說。自己哪怕多聽一句,都可以在康熙的先發窺視出什麼。 但康熙顯然比他還要深通此道,地位優勢擺在那裡不談,心性上也更加成熟得多,兩人沉默了不到半刻鐘,凌嘯就敗下陣來,他可不想讓康熙覺得自己在鬥心眼,遂幹幹問道,「皇阿瑪,兒臣聽說。。。。」 康熙猛然怒哼一聲,直陡陡地頂過來,「不是聽說,是朕現在要你說!」 啊?凌嘯一聽康熙的話頭,就大呼不妙。他原以為所謂浙江人告御狀,針對地不過是金虎罷了,想不到康熙的話頭竟然是衝自己來的!駭然大驚之,凌嘯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傻傻地問道,「請皇阿瑪您示下,您要兒臣說什麼?」 「說什麼?」誰知道這句毫無油鹽地請示問話,卻讓康熙勃然大怒,鏗鏗鏗三步蹦跳過來,緊緊盯住凌嘯的眼睛,唾沫星飛濺地咆哮,「就說你瞞著朕的事情!」 凌嘯被他駭得一縮頭,心卻並不是太害怕,只是抓心撓肺的無頭緒。。。。。凌嘯瞞著康熙的事情,沒有一千件也起碼上百呢,一時間要他從何說起?但凌嘯很快就冷靜下來,這件事,是所謂地金虎包庇朱三太案引發的,康熙要問的,定然脫不了天地會之事,對此凌嘯並不覺得很難解釋,就算他默許了天地會在福建地活動,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用「懷柔籠絡」和「和平演變」,盡可以從容解釋的。反正他有收復台灣的功勞擺著,誰都不可能栽贓個反清復明的罪名給他吧?! 他正想繼續裝糊塗,然後再裝著是日理千機忘記了稟報,康熙卻看出了他的迷茫,猛然一掌推得凌嘯直踉蹌,吼道,「呔!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朕?啊,是不是直到朕龍御殯天,你都不告訴朕,你是明朝長公主的外孫?!」 -轟!凌嘯的腦際如同挨了一記雷劈,頓時就呆若木雞。說老實話,當日天地會金老爺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凌嘯是聽完就忘了,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凌嘯是什麼人,爹娘姓甚名誰,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了。甚至,什麼義父的小老婆叫周蕙,是順治給明朝長平公主所配駙馬地獨女,凌嘯則就是長平公主的外孫,他當時連信都不信,只把這個當成是天地會妄圖策反自己的詭計。。。。。誰能料到,今日居然有人重提此事,而且還是康熙親口所提! -啪!凌嘯的驚訝時間太長了,康熙還以為他是在想方設法狡辯,一把抓過御案上的一本黃老老的冊,摔到凌嘯的腳下,赫然就是金老爺曾經提及過的《周氏宗譜,顯然竟是把凌嘯給頂到了牆角的牆角,半句狡辯都不得。 「皇阿瑪,這是什麼東西?兒臣沒見過阿!」 凌嘯眨巴眨巴眼睛,兩手一攤,趕緊用招商吹牛時候所用的心理自我麻醉法。問出一句超級大實話,來阿Q自己的心靈,效果立竿見影,他無辜無妄的表情入神如畫。搞得康熙都是一愣熄火,「。。他們都說你知道真相。。。。。你,你沒有見過這個?你不知道自己是周顯和長平地外孫?」 「冤枉啊,兒臣確實不知!」凌嘯醒過神來,聲音猛然高得底氣倍增。。。。。他可記得,自己和金老爺的會晤是絕密又絕密的,除了大母之外幾乎無人知曉,而法不傳耳的話,就算金老爺自己當叛徒,又沒有針孔攝像機和錄音機。完全可以推得乾乾淨淨,「皇阿瑪,是誰在誣陷兒臣。這。。。這是從何說起?」 有時候,有理也在聲高!凌嘯地大呼冤枉,讓康熙頗覺不好意思,徹底又徹底地蔫了。他對凌嘯還是深信不疑的,責難問罪的根本原因。其實並不在凌嘯是不是明朝公主的外孫,而是康熙不能容忍凌嘯在這麼重大的問題上瞞他。眼下見凌嘯的模樣絕對不像是作假,自然就冰釋大半。猛然喘出一口粗氣,鬱鬱道,「不是誣陷,偵知處剛才去外城找周家後人要了另外的總譜,刑部和兵部也已調來了二十年前的舊檔。你阿瑪救走的女人犯周蕙,哦,就是你的額娘,地確是周顯和長平的獨生女。。。。」 話到了這個份上,凌嘯怎麼敢再不認賬。不然,否認了他是周蕙的兒,那凌嘯就得要交待自己是現代來地了,不得不認啊。 好在只是外孫,而不是長平公主的兒,凌嘯擺出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反倒是康熙怕他不堪「混血」打擊,反過來安慰於他,信誓旦旦了半晌的「不介意」,方才讓凌嘯恢復了幾分鎮定,「皇阿瑪,那麼,那兩個浙江人狀告金虎,又是怎麼一回事?」 「切,人家告的就是你!要是直截了當說告你超親攝政王,西華門地黃門尉敢讓他們敲鼓才。。。。。。」 康熙甚是滿意於凌嘯沒有瞞騙自己的清白,笑著想要緩和把女婿「嚇唬」得夠嗆的氣氛,卻說著說著猛然停住,眼忽地精光一閃,猛然站起身來,和凌嘯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怪!」 第三次挑撥?頂你個肺! 凌嘯駭然了。他駭然於敵手地這一次挑撥,很顯然目的有二,一是殺傷自己和康熙之間的信重關係,二來,則是要接著這種康熙不得不查的機會,迅速把自己是明朝公主「後裔』的「事實」傳遍朝野。。。。即使是母系血脈算不得狗屁,可落在很多會搬弄是非者的嘴裡,無疑能夠做出很多的章,至少,在改革的時候,能揪住些族群利益變化的小事,指責自己偏袒母族。搞不好,這一條身份暴露,就是反對者經常可以拿來蒙蔽和聯合滿人,攻擊超越大計地炮捻! 「恨死朕了。。。砰!」康熙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拳擂在御案上,他心的鬱悶,恐怕只有凌嘯能理解。事到如今,都是明白人的翁婿兩人,已然看出了敵手的目的之所在,而康熙顯然已經上了大當-雖然凌嘯的打死也不承認,粉碎了敵手的第一個目的,可是,兩個時辰不到,康熙已經以雷霆之勢,把這事攪得難以隱瞞了。 第三招挑撥出來,凌嘯覺得敵方已經開始有跡可循了,至少,天地會就是一條線索。但現在,他還沒有心思去想什麼查案和報仇之類的,因為,康熙正惱火萬分地趴在御案上,埋頭猛搓腦門,還不時揪頭髮,說明這位五之尊對於不自覺了算計,很是耿耿於懷! 面是男人的第二生命,對康熙來說更是如此,凌嘯作為臣和半,安慰安慰性格要強的康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可干吞了一口唾沫之後,凌嘯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笑著臉安慰吧,上了大當的康熙,搞不好以為自己嘲笑他!苦著臉說吧,誰敢保證康熙不會認為自己在「氾濫同情」?而只說出去查案報仇吧,情感細膩的康熙,多半又會覺得自己不關心他。。。。。才回來一天的凌嘯,還不能摒棄一年不見造成的生疏,沒有以往那種對付康熙的信心,難免有些猶豫於何種方式,才會既讓康熙覺得舒服些,又不讓他遷怒自己。 但可惜的是,猶豫也會被遷怒的。康熙半天沒聽見凌嘯吱聲,一抬頭看見凌嘯似笑非笑,似憐非憐,頓時更加難堪,雖不是真怒,卻難免惱羞,順手操起案上的玫瑰粉鑽砸過來,吼道,「你至少見過天地會姓金的,這是事實吧,朕惱你不稟報,查一查有什麼錯?!。。。。把這東西撿回去,什麼時候能完全信任朕了,再送來當信物!滾!」 「信物?」凌嘯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噁心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這不是信物啊,皇阿瑪,這是送給你綴在皇冠的,可以當國寶代代相傳。。。。。。。咿?誰告訴您這是信物?」 康熙一愣,愕然片刻,嘴巴張得老大,喃喃道,「嘯兒。。。。朕知道下午為什麼心情很差了,偵知處報告,兩時辰不到,已有官員偷偷謠傳。。。謠傳這玫瑰鑽石是朕和你。。。。。。。。嗚哇。。。好噁心的!」 凌嘯的胃都在翻滾,忽地發現,「信物」的謠言一聽在自己的耳朵裡之後,怎麼看康熙都覺得想吐,想必,康熙這喜歡美女的皇帝,再看向自己,恐怕也難免有些噁心的感覺吧! 不可能吧,難道,這能造成雙方長久心障的謠言,就是挑撥的第四計?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六章 初撩迷霧(一) 半晌,凌嘯才忍住了噁心,恨恨道,「皇阿瑪,兒臣馬上開始著手徹查!」 康熙也醒悟到氣氛很尷尬的時候,凌嘯正在很玩深沉地苦笑。康熙也恨不得找出那膽敢玩弄皇帝的傢伙,大卸八塊,以瀉自己心頭之忿,聞言大點其頭,擺擺手同意凌嘯忙去,但卻堅持不肯再要粉鑽玫瑰,康熙發現,自己再看著鑽石,已經覺得刺眼很多了。 凌嘯也覺得「光明之山」越來越刺眼,但這名鑽實在價值昂貴,他不得不收起來。。。康熙不要,自己就算不賣掉它以資民生,拿來哄女孩也好啊,難道真像給黛寧誇下海口的那樣,敵手使了五招挑撥都還抓不住他,自己就從此不泡妞了?敵手已經出了至少三招以上,要不是凌嘯和康熙的關係鐵得外人都無法想像,放在尋常君臣間,只怕早就裂縫橫生了。認輸不是超親王的性格,更何況凌嘯也無法揣度接下來會不會更加的瘋狂和具有殺傷力,所以,他必須揪出來那個奸人,盡早! 「小濤,立刻派人去刑部請二阿哥理親王,到壽安宮陪薔妃,你則親自回公主府,讓大爺、鄔先生到明府找容若大哥,爺忙完這邊立刻去給明珠老相爺上祭。」一出了乾清門,凌嘯掃一眼上書房門口詫異於他沒大禍臨頭的官員們,就立刻招來等候的胡濤,一邊向慈寧宮群快步走去,一面口不停地吩咐。胡濤一直在觀察凌嘯的臉色,以揣測乾清宮凌嘯拜見康熙的危機程度,見凌嘯此刻如此鎮定。便放下了大半的心,連忙遵命而去不提。 晚霞下地壽安宮,依舊靜謐,只是在傍晚的天色顯得有些陰暗罷了。連門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警戒的侍衛,看起來都顯得很陰森,但凌嘯卻對此視若無睹,在他的心裡,母愛是最陽光地。。。。含笑無語淚先流,此時無聲勝有聲。大母凝神望著凌嘯,沒有「心肝寶貝』之類的哀戚,也沒有「擔心死了』的傾訴,有的是目不轉睛的上下打量,有的是淌過淚水顫唇而笑。有的,是一把摟住後能夠感覺到的依靠和喜悅,茫茫大海多少度人力難及。漫漫遠途幾萬里異國他鄉,親人能回來就好! 撫慰良久,大母才算是抑制住了內心的激動,卻給凌嘯出了個不小的難題,「嘯兒你答應額娘。不管那薔妃如何,你都不要讓她流了產好不好?額娘。。。額娘今生都沒有機會生養,又看著黛寧長公主小產。。。。額娘雖然也恨背後陷害你地壞人。但額娘也是女人,不忍心啊。」 要審問大腹便便的孕婦,又不能對她動上什麼刑罰,這的確是個難題。可面對大母作為女人而同情地請求,凌嘯不能把它看成濫同情,也無法拒絕母親的這種善良,略一沉吟便道,「娘親請放心,不到萬不得已。孩兒會盡力保全。」 大母知他向來孝順,也不強求凌嘯把話說死,領著他來到壽安宮正殿。內務府總管大臣曹寅早在其,叩拜見禮後點入偵知處案,又派侍衛去帶那薔妃不提。凌嘯環視一眼殿佈置,看也不看殿角堆放的幾十件刑具,便向幾把椅和大母坐了,一面思量所謂的皇妃涉及洩密案,一面看著曹寅遞上來的卷宗,「薔妃熊氏,以故大學士熊賜履之孫女,於康熙三十七年月初八徽選秀女而入宮,七月承聖上臨幸,封為常在,旋即攫薔嬪,十月升薔妃,暫充宮管理之責。。。。。。」 熊賜履已經死了? 才看幾行,凌嘯便心一跳,他還以為這薔妃是滿人,誰知道康熙真地是擯棄了非滿蒙和漢軍旗不得選秀女的規矩,薔妃不僅是標標準准的漢人,而且居然是熊賜履地孫女!熊賜履去年宣稱自己是「凌禍」,被康熙用「懲死虎」整得在萬眾矚目下身敗名裂,天下誰不懷疑是自己的手腳?那熊賜履一年旋即身亡,多半是含羞帶忿自殺而死。。。。。從作案動機一條來說,薔妃恐怕就恨自己入骨了! 而從薔妃的受寵履歷上看來,康熙顯然自認手腳做得很乾淨,居然半點心理障礙都沒有,對這熊賜履的孫女是寵幸有加,搞不好,那乾清宮本就是她常常事寢的所在,接觸到自己的密報,親自抄錄而洩密,也不是很難的事情。而且,這薔妃一升再升,一年時間不到便封為妃,還執掌宮管理之責,赫然是內宮的頂尖人物,宮近侍趨炎附勢者拍她香屁,幫著偷偷抄錄密報,就更加易如反掌。。。。。從作案條件上來說,也是完全有可能性的呢! 凌嘯知道,這僅僅是說明薔妃有動機和條件地可能而已,卻不知道胤礽查來查去,怎麼會獨獨鎖定薔妃有重大嫌疑的,於是大為好奇地追看下去,只見卷宗上寫道,「。。。理親王自刑部調查以來,傳遞和散播密報內容的外朝官員,前後共計有四人嫌疑頗大,嚴索訊問之下,皆供述有閹人模樣者深夜石包書投於其門庭。。。。而嚴查宮太監出宮記錄,唯薔妃之近侍有近期出外逃逸者,至今未嘗捕獲。。。。。。。」 他正看得眼睛直跳,就只聽一聲清脆叮咚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凌嘯的思索,「薔妃拜見超親攝政王爺。」 按照清朝皇家制度,皇貴妃也只是和尋常親王同等級,而貴妃倘使見到了凌嘯的世宏康,儀仗上也低上半級,縱然薔妃負責宮管理之責,可她一個小小妃,身份上差凌嘯起碼有三級,更何況現在壞了事的待罪之身?所以,當凌嘯抬起頭來的時候,薔妃已經叩頭跪了下去,愣是沒有讓凌嘯一睹真容。但凌嘯卻看見了她的大肚,心一激楞地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前叫道,「薔妃請站起來。」 和很多懷孕的女人一樣,薔妃再怎麼美,但妊娠期的激素失常,有斑有色不說,再加上待罪受的不安,使得她的容顏大失水準,比凌嘯的任何一個妻懷孕時都不如。但凌嘯卻對她的臉不感興趣,逕自伸出兩手摸上了薔妃的大肚! 你竟然摸皇妃的肚?薔妃嚇得一縮自不必說,曹寅和大母更是大感駭然,差點驚叫出聲,面面相覷間如芒在背,正要同時猛咳提醒,卻只聽凌嘯啞然問曹寅道,「曹大人,薔妃是因為懷上龍種而冊封妃的嗎?」 「是的,王爺。」曹寅滿頭冷汗,隨著凌嘯的手提心吊膽。 「那你看她的肚大小,可知道大致日嗎?」 曹寅連忙點頭,「回王爺,內務府著太醫院診斷過,二爺也命刑部穩婆來檢驗過,都證實是個月了。」 農曆十二月洩密的時候,這薔妃已經懷孕了,康熙不會把薔妃招去乾清宮,他應該沒那種喜歡孕婦的變態,也不會無聊到談學談理想的高尚吧!凌嘯也點點頭,排除了薔妃親自動手抄錄密報的可能性,這才把頭抬起來,看看滿臉驚恐之色的薔妃,笑道,「好了,薔妃你告訴我,你的近侍太監失蹤是怎麼一回事?」 話蘆剛落,那薔妃還來不及回答,就只聽殿門口一陣嘓嘓腳步聲,隨著一聲「師傅」之叫,凌嘯就知道是廢太理親王胤礽到了。兩人相見,自有一套各自虛與委蛇的見面禮儀,半晌方才坐定,而此時凌嘯再看薔妃,卻發現她的臉色已然開始蒼白起來,顯然是對胤礽頗是畏懼。□一眼胤礽的張飛鬚髯,並不知道老二已非吳下阿蒙的凌嘯,忍住了好笑,定睛看著薔妃,「接著說,近侍太監失蹤是怎麼回事?」 薔妃一陣猶豫,求援似的看看凌嘯的大母,忽地一聲嚎啕起來,「嗚哇。。。王爺,我要求見皇上!」 凌嘯搖搖頭,剛要說不可能,卻聽啪地一聲,胤礽已經拍案而起,怒聲道,「你死了這份心吧!貼身太監的事情,自頭到尾你一句話都不肯承認,還想求見皇阿瑪?哼,你見我皇阿瑪有何事,是不是要跟皇上說,敬事房裡面的翻牌檔案不是你燒的?」 。。。。。。。。。怎麼回事? 凌嘯猛一轉頭看向胤礽,陰晴不定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太后剛剛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宮帷醜事的秘聞,它咋就不密了呢?難道太后連家醜不外揚的道理都不懂,拿來四處宣揚不成?不可能!而老二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也不該是把這件事在這場合說啊。以往兔兒膽的胤礽,現在卻很是大膽,對上凌嘯的狐疑眼光凜然不懼,解釋道,「師傅,敬事房著火一事,咱們這些人都知道,而且那裡的罹難管事,正是薔妃幾個月前調去的,是她的近侍。。。。這事情她脫得了干係的話,打死我都不信。」 「那依你之間。。。。」 胤礽見凌嘯問來,頓時眉飛色舞,盯著薔妃狠很說道,「不用重刑,誰肯招供?以我在刑部辦差的經驗,奏請皇阿瑪,給她上大刑!哼,薔妃,你要是真仗著沒人敢打你,那可就錯了,本王可是皇上欽點的欽差,你信不信本王親自來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嘯按住想要站起的大母,順著胤礽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發現他的視點所在,就是薔妃的大肚。。。。。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七章 初撩迷霧(二) 不知道是否凌嘯太過於敏感了些。 他總感覺到胤礽盯著薔妃肚的目光,似乎凶光太甚了,而且,這理親王顯然十分興奮,甚至於還有咕咚咕咚的嚥唾沫的聲音。胤礽在興奮個什麼勁?這一點,不要說凌嘯疑惑叢生,就是胤礽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 總之,威脅一出口,胤礽就覺得好有一種立刻付諸實施的衝動,他敢發誓,只要薔妃膽敢再嚷嚷一句求見康熙,自己絕對會馬上下令將這女人按倒在地,然後撲上去用夾棍夾她的腿,用竹籤刺她的手指,用打板抽她屁股,不,都不過癮,應該用台靴對著她的大肚跺上個十七八腳。。。。。。此時的胤礽並不知道,刑部酷吏那折磨人的生涯,已經像是毒癮一樣控制住了他的**,而心強烈的太監型自卑,讓他不自覺地嫉恨著懷孕的薔妃! 但薔妃能在一年之內得寵至此,她自然絕非僥倖,看到胤礽的猙獰模樣,氣早就瀉了七八分,一看超親攝政王面如死水地木訥不言,薔妃焉敢吃眼前虧,絕口不再提求見康熙之事,唯有低頭悶聲不語,擺出一副欲言又止、很有難言之隱的表情,卻嚶嚶痛哭著不肯再說一句話。 「你居然還不交代翻牌檔案之事?」 胤礽勃然大怒,尖利的鴨公嗓迴盪在大殿之,他明顯氣得不輕,站起身來就要去抓令箭,卻忽地看見凌嘯擱在公案上沒有動過的右手。猛然醒悟過來,今天審案的主官不是自己,超親攝政王才是正主呢,令箭一抓可就是有越權之嫌的!這一覺悟。立刻就倉胤礽就勢把手撐在桌上,轉身對凌嘯急忙道,「師傅您看到了,薔妃地嘴巴硬到了什麼程度,不打,恐怕是不行的了!」 凌嘯鬆開按住大母的大腿的左手,自失地一笑。從胤礽急怒時刻只問「翻牌檔案」一事上,凌嘯明白這傢伙為什麼要對薔妃動刑了。 。。。。。只要證實了薔妃地確給康熙帶了綠帽,以康熙的性格,不再搞一次腥風血雨的詔獄才怪。而除了自己和老十三十四等出國者之外。期間整個可能進入紫禁城的男人之,都會有被懷疑的可能,當然。這裡面絕對不包括胤礽,他本人早在一年前就被「去勢」,已經不算是男人了,最沒有半點嫌疑!只要一主動請纓,主理詔獄的權力十有**就到了他手上。就算不牽扯到他那些阿哥兄弟們的身上去,只怕也是個很好的削除異己、打擊報復、一雪恩怨的好機會! 凌嘯知道,胤礽即使如願興起了「綠帽詔獄」。也絕對不敢用來對付自己的人,實在是有利無弊地,但大母的同情請求、自己的司法良心、太后地隱語暗示,都只允許凌嘯查明真相,而不是屈打成招! 想了想,凌嘯一看殿的自鳴鐘,對胤礽和曹寅笑道,「對孕皇妃動刑,是要請示皇上和皇太后的。此時已經太晚了,內廷宮門又即將要落鑰了,本王十分勞頓,這樣,咱們明日再請旨吧,早打遲打分別不大,你們覺得呢?」 他超親攝政王發出話來,胤礽和曹寅再有想法也只能憋著,諾諾了事,兩人散堂分別離開自然不提。凌嘯卻哪裡只是勞頓而已,看到懷孕月的薔妃,他時不時想起公主府的三一女,一年不見孩兒們,思念得緊呢。況且局勢紛亂如麻,很顯然深宮內和朝廷上各有一個環節,要不然,怎麼可能把洩密案做得這般行雲流水?而凌嘯畢竟是初歸乍回,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地情況下,他很想先聽聽自家智囊們的意見。 看著薔妃被帶遠的身影,凌嘯腦海裡忽地又浮現出她似乎有難言之隱地表情,心一動。。。。薔妃不可能不知道我超親王是康熙皇帝的絕對信臣,但她為何有話不說,卻堅持要見到康熙才交待呢?是她的有些辯護之詞,是不能給康熙以外的人聽到的,還是這女人本就是在想辦法拖延,以等候同黨為她圓尾?!念及此處,凌嘯對本準備和自己一起回家團圓的大母低聲道,「娘親,您能不能再逗留一晚上,和薔妃抵足而眠,問問她是否有隱情?」 想到兒還要去明珠府上拜祭和商議,大母思付今晚到天明,恐怕也難以有母敘話別情的機會,遂爽然一點頭答應下來,立在宮門前目送凌嘯的身影,消失在紅牆黃瓦的宮道之。 到得明珠府上,已是月斜星稀地亥相交時分,容若、豪成、鄔思道、胡濤、胡駿和沈珂,正吃著素齋夜宵苦等著凌嘯的到來,辦完上祭明珠這納蘭族風流人物之後,又自有兄弟師徒主僕久別重逢的涕然感慨,半晌才消停下來。凌嘯肚餓得是咕咕直叫,愣是饕餮大餐地秋風掃落,吃下了三四碗血紅貢米飯,打著飽嗝,聽方他們把京城幾個月來的大致局勢介紹了,然後喝著濃釅釅的碧螺春,把今日的經歷說了一遍。 康熙「正陽門淚奔」和凌嘯「風火輪跪叩」,大家已經聽胡濤繪聲繪色地講過了,但「前明公主後裔御狀」和「粉鑽玫瑰信物謠言」,卻是他們第一次聽聞,這等機要絕密之事入了耳朵,由不得他們不感佩和驚駭。。。。。。。高手過招,靠瞬息急智,康熙和凌嘯分別針對「遲姍姍」和「風波亭」挑撥謠言,做出了淚奔和跪叩,迅雷不及掩耳就予以了強力化解。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同一天之內,敵手竟然是又連出兩招,如果說「前明公主後裔御狀」是經過了長久準備,才在這一刻乘熱打鐵的話,那麼,「粉鑽玫瑰信物謠言」。則很顯然是呼吸間就信手使出,敵手也是才智不俗啊! 鄔思道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時候,胡駿一直直直地望著一年不見的凌嘯,不過喜歡陰謀為體地他可沒有停止思索。猶豫著說道,「爺,你剛才說那個薔妃似乎欲言又止,她。。。她會不會是真的被冤枉的?」 凌嘯不想對薔妃屈打成招是一回事,但說覺得薔妃是冤枉的,他可沒有傾向過,畢竟動機和條件都有啊,現在一聽小駿這麼說,凌嘯不禁一愣,「你有什麼根據。」 胡駿摸摸腦袋。「小駿聽爺說,您讓老太太今晚留在那裡,顯然您也覺得她恐怕是有些話不好說給皇上以外人地人聽。不過。小駿倒覺得,薔妃不會不知道您和皇上一體的事實。。。。。嗯,她會不會。。。話其實可以說給您聽,但卻不能說給堂上其他人聽呢?」 眾人一聽胡駿轉換了小小視角,掰開了個小小差別。頓時全都上了心。容若的臉忽地有了些難看,聲音都開始顫抖,「小駿你是說。。。。。她有可能不想說給胤礽聽。或者是不想說給曹寅聽?。。。。你不會是指曹寅吧?天哪,那婷貴人是曹寅的親侄女。。。。。」 婷貴人竟然是曹寅的親侄女?! 凌嘯悚然而驚,一拍腦袋站起身來,猛然記起自己下午見到的婷貴人,她可是連十七阿哥都生出來了的!不說婷貴人比薔妃僅僅懷孕來得「勞苦功高,,光是婷貴人那曹家的漢軍旗人身份,就比漢人的熊氏更加適合提前冊封妃多了。。。。康熙為何不封婷貴人卻封了薔妃,這其的確是與聖眷隆寡有關,可是。恐怕在婷貴人和曹寅地心,只怕是絕對絕對的不平衡的吧! 寂靜,死一般地寂靜。 大家都知道凌嘯和曹家的關係一直不錯,尤其是曹敏,更是曾經有一段欲說還休的往事,現在形勢分析個大逆轉過來,即使僅僅是可能性,他們也只能在腦迅速地轉動,不好宣諸於口。但凌嘯的領悟力卻是非凡的,他很快就聯想到四件事。 曹寅和老八地關係一直不錯,本身在江南就長久負責結交士林的秘密差事,和士林走得非常之近,他自己就是個詩之人,難保很多態度上不傾向士林!且其父曹璽,上次在自己密審時候撞牆自殺,本就是我不殺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更何況還說不清道不明,弄不好曹寅聽到什麼,不僅不信康熙當日的解釋轉彎,反倒對自己懷上了不共戴天地「殺父之仇」呢! 再者就是曹寅之前長久負責江南的偵知處事務,辦起機詐隱秘之事來經驗豐富,現在他又兼任了內務府總管大臣的職務,如果說有太監宮女會拍薔妃「未來皇后」的馬屁的話,那也肯定有人拍「縣官不如現管」的曹寅的馬屁,弄出密件抄本洩密,也同樣不是難事! 而最最可能是讓他們叔侄女感到不忿的,是薔妃後來者居上的嚴重心理不平衡! 從這四個角度上來講,他們叔侄女要是聯手起來,在宮抄錄密件洩密-燒燬翻牌檔案-消失掉個把小太監?那還真是一箭雙鵰,既順手整治一下自己這「殺父仇人」,又除掉受寵地薔妃! 這本是政爭的洩密案,如果糾纏進了如鬼似魅的宮帷爭鬥,只會讓凌嘯更加的迷茫。他左也思右也想,卻一下失去了冷靜心,反倒在難以撥開迷霧的焦躁,覺得好生痛苦。 。。。。曹家不會真的這麼做了吧? 可要是萬一曹家真的這麼做了,本已隨著雍正死去而很難敗落的曹家,就會在自己的嚴酷報覆敗落?難道《紅樓夢》的誕生是學宿命,竟然要我來催生不成?!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八章 初撩迷霧(三) 每個人的心底深處,都有些不想觸及的繞指柔處。凌嘯也有,曹敏就是,或者說,他縱然能拿得起屠刀,卻難免倍覺可痛。反正明日一早,大母便可能探出薔妃的所謂秘密,真相總有大白的時候,所以,凌嘯再也不願意去想宮的這一面了,直接把話題跳轉到宮外的這一闕。這些謀劃於密室,出招於京畿,致力於挑撥康凌關係,動搖他權利地位的傢伙,才是凌嘯目前最應該剷除的對象。。。。凌嘯還清楚的記得,當日雍正的一幫傢伙,整出個戊寅之變出來,愣是耽誤了他在福建即將上馬的特區計劃。這種不敢明爭於朝堂卻敢於出陰招的人,比之於堂堂正正的政見分歧者,更要可恨可憎! 猛搓了一通臉上皮膚,凌嘯鬥志昂揚,高聲吩咐道,「沈珂!快點給爺取來房四寶。鄔先生,來來來我們都來,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咱們今晚熬他個通宵,把洩密案和四招挑撥事件的條理梳理一遍。我就不信了,逐條逐條地搞案情分析,還鎖定不了他們是誰?先從頭緒少的來,說粉鑽玫瑰謠言吧!」 案情分析?眾人一愣,迅即便理解過來他要幹什麼,頓時一個個打點起了精神。 容若見鄔思道還在思索,便拋磚引玉,率先說道,「嘯弟,你是戌時三刻到的正陽門,申時末,偵知處就向皇上稟報有信物謠言在官員縉紳之間流傳。衙門當時都還沒有散衙,顯然,流傳的場所該是大都在各部院為主,尚未擴散到各勳貴官員的府邸去。那可不可以認為。謠言的製造傳播者,本身就是部之地重要官員,而且是頗有搖旗吶喊的一群呢?不然的話,他們就算參加了迎接你。但卻不太可能炮製和傳播的速度如此之快。」 毫成和胡濤馬上表示支持這一觀點,「說得好!閒散地王公貴族、勳貴和小官員們,要是沒事在部裡面亂竄,偵知處只怕早就注意到了。只有那些部院堂司官員,才能有借公務名義串聯的可能!」 凌嘯想了想,卻僅僅記下了「政治職務非邊緣化」四個字,然後望著沒有說話的鄔思道和胡濤,想看看他們有什麼看法。胡駿眉頭緊鎖半天,想的是該要向禮部和吏部索要一份名單的實務,但鄔思道卻開言就把眾人說得大吃一驚。「王爺,謠言的傳播者鄔某不敢妄猜,但編造出這個謠言的人。卻絕對該有一點特徵,那就是此人絕對不喜歡孌童,而且之前的地位,定然不是很高!」 先生的話,實際上是部分否認了容若的推斷。大家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等他說下去。鄔思道架起枴杖站起身來,笑道。「王爺請想一想,這信物謠言,惡毒就惡毒在,炮製這種謠言地人,深深知道不愛孌童之好者,一聽到走後門之情事就會噁心。。。。你想,他能這麼快就炮製謠言,會是一個喜好孌童的人嗎?不僅不是,而且這個人肯定是非常反感孌童的。說不定,當時看到皇上和王爺你地場面,他就有想吐的切身體會呢!」 凌嘯恍然大悟過來,萬萬沒想到鄔思道看得如此至深,竟是把「非背背」對「背背」的心理揣摩得這麼精闢,剛要贊先生一聲,毫成幾個卻還有些不理解,「那。。先生,那也只能說明造謠的傢伙不喜歡孌童罷了,您怎麼會覺得他之前的地位不高呢?」 鄔思道兩手一攤,嘎嘎笑道,「我大清朝是嚴禁官員嫖娼狎妓地,正是因為這一關乎宦途沉浮的規定,使得我朝官員孌童的比例大大超過了明朝,如今都有好多坊間小說,講得就是勸戒大人們不要耗損無用精血地呢。所以,身邊同僚喜歡孌童的,大有人在,官員們早就對此司空見慣,自己不喜歡不要緊,卻很少會大驚小怪的!呵呵,除非是這個人,既不好這口,卻偏偏曾經遇到過喜好孌童者的威脅。。。。地位高的,可能嗎?」 毫成他們這才算是服了,卻覺得更加茫然無緒了-大官就那不超過兩百人,可小官嘛,京城之起碼有兩千呢。 但凌嘯卻覺得很有收穫,寫上「強烈喜好對號入座」四個字,便轉到串改十里亭為「風波亭」一事上,問道,「小駿,扈從們抓回去的那些圍觀百姓,可全部審問甄別過了?」 「爺,我們已經按照爺的要求,對他們的姓名籍貫、經過事由和可證明人都做了詢問,但府扈從經過核對之後,沒有發現疑點。看來,那三十幾個被我們砍了手腳的窺視者,應該就是受指使前來專門蹲點地!爺,我們要不要去刑部,請二阿哥許我們介入?」 凌嘯笑了笑搖搖頭,「風波亭挑撥的,是我的心,我不宜大做章,再說刑部又是老二的正差,讓他審吧。但我估計,抓得太容易了,似乎與那指使者的智能水準不符合,這些傢伙們恐怕現在已經都死了,甚至搞不好本身就是故意拋出的疑兵。。。。把那些百姓都放了吧,嗯,你們有什麼看法?」 「風波亭」一招上,敵手恐怕是最難抓到行跡的,那裡人來人往的,夜黑風高時候去篡改,誰能查得到?所以,大家一起望向鄔思道,看這個先生,有沒有什麼石頭裡搾油的想法。鄔思道還真就開始石頭裡搾油了,示意沈珂幫他續茶之後,先生長歎一聲道,「王爺,其實思道已經派差事給了賈縱,讓他去兵部和禮部查驛報的借閱檔案了。哼,連負責迎接王爺的禮部,都弄不准王爺你抵達十里亭的準確日期,推算之餘,還要派出騎弈去廊坊探你蹤跡,那些人卻能提前一晚上篡改亭名,可見,定然有蹊蹺!」 凌嘯大喜,這也是一個突破口呢,即使不能百分百確保揪出敵手,卻也能做為大致懷疑對象的參考,連忙提筆記錄了下來。可是,凌嘯的筆一停下來,屋裡的氣氛,就開始凝滯起來了,彷彿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大家的頭上盤旋壓頂而下,一時間全都無語。 鄔思道知道,凌嘯接下來就要討論分析「前明公主後裔』和「霸佔遲姍姍」兩件事了,而這兩件事情,實在是機密又機密的事情,宣揚出去的途徑,總讓人有一種出了內奸的感覺! 前明公主一事,或許是天地會出了叛徒,但康熙明言他知道凌嘯會見了金老爺一事,這可是就透著邪門了。雖然那金老爺自知絕無幸理而自裁身亡,但凌嘯密見他的事情,就連西禪寺之都鮮有人知道,咋就會被康熙知道了的呢?而遲姍姍一事,儘管凌嘯是真的可能「霸了,,可官面上,卻是康熙念其「幫凌嘯擋了一刀」,才發配給黛寧為奴的,而且遲姍姍隨從出使的時候,就連登船都是秘密到了廈門後才上的,怎麼就被人言之鑿鑿地捅了出來呢? 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凌嘯也明白他們在想些什麼,呵呵笑道,「呵呵,這是怎麼了?鄔先生,你們都是我的老師、哥和貼身肱股,咱們今天不談內部的事情,就事論事來談敵手剩下的那兩步棋。。。。。也許我們談開了,或許就能發現,有些事情並不如同我們猜想的那樣。」 胡濤顯然十分介懷被武丹擋住的事情,把兩個告狀的浙江恨上了,「好!爺,既然你定了調,小濤就先談談浙江人告御狀的事情。既然皇上已經認為你的出身並無大礙,那我們就該把那兩個原告嚴加審訊,一定可以有所得。」 「哥哥,審訊他們?不可能吧。」胡駿卻沒有太大的信心,「他們告狀之初,就該知道即使告贏了,也會流放三千里,而如果告輸了,就是西菜市口卡嚓的下場,但他們還是來告狀了,就是說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再說都是七老八十歲的年紀,也打不上手啊,說不定,你就連想要抓他家人威脅,現在恐怕都找不到人了呢!」 啪!凌嘯一拳擂在了桌上,震得杯碟一陣蹦響。一想起那兩個漢族老頭,不僅不歡喜自己有長平公主「血脈」,居然以此為罪來向康熙告狀,凌嘯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咬著牙道,「!怎麼不?給爺嚴刑活活打死也是好的,這幫老王八蛋該死!」 眾人全是一愣,沒想到凌嘯居然發這麼大的火,但一尋思就知道,凌嘯著實惱怒被宣揚出了母族血統,對日後的改革大事很有障礙。 豪成拍拍他的肩膀,嘻嘻笑道,「嘯弟,稍安毋躁嘛。這兩個原告死不死,怎麼死,都不是重點啊。重點的是,他們急巴巴地趕在你抵京的第一天就告狀,可見,這件事籌劃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嘿嘿,你還記得在湖北,我第一次見到嬸嬸的時候,嬸嬸是為了什麼事情來何圓的。。。。。那個化名荃兒的黃蓉,她可是天地會的密探,你不是說,她被八阿哥迷得。。。。記起來了?」 一聽豪成的提醒,當日親歷此事的胡濤胡駿兄弟頓時醒悟過來,一拍大腿驚道,「對呀,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凌嘯和鄔思道面面相覷,眼神急速地交流,都是滿臉的疑惑之色。。。。。老八有膽惹流毒親王?(淘太郎獨家更新,有事可以聯繫我)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零九章 初撩迷霧(四) 凌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放過她一馬的黃蓉。 這個受天地會指派,化名為荃兒的女秘探,卻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風度翩翩的八阿哥,在湖北差點讓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利用了一把,事發之後,因為銘記著她在江寧和自己共過患難的情分,凌嘯當日實在下不了毒手,告訴她芳心所動其實不過是「祟愛上狼」罷了,勸她遠遁山野窮林,便釋放黃蓉而去。可萬一,黃蓉沒有聽凌嘯的忠告,陷在愛情不可自拔,又回到了八阿哥的懷抱,幫他去做反臥底天地會的話,那倒很有可能接觸到天地會的最高機密  -甚或,草莽雲集的天地會,根本就沒有把凌嘯是「長平公主後裔」之事當成機密,以黃蓉的身份經歷,要得知這一點,簡直是易如反掌  水如此一來的話,要是黃蓉把此機密送給胤祀,胤祀再用來「安排」浙江人來告自己御狀,就很能說得通了。 見到凌嘯臉上陰晴不定,大家都以為他是在後悔,後悔自己沒有當日一刀殺掉黃蓉一了百了。對凌嘯一向在女人之事上的「婦人之仁」,眾人不敢指出他這是自食其果,但就這一可能性該要作出的建議,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再遷就凌嘯! 「不能再猶豫了,嘯弟。既然不能排除黃蓉是老八奸細的可能,那你對天地會在福建活動的默許,就可能曝露在官場上。你是可以用懷柔之策與和平演變來解釋,卻也可以被人誣陷為護敵以自重!與其謠言滿天飛的讓人心煩,還不如明朗個態度,以絕後患!」 豪成最擔憂弟弟。不等凌嘯反應便大聲命令胡駿道,「小駿,你馬上用獵鷹給西禪寺去令,請貞觀大人立刻知會黃百家、甘鳳池等人。天地會倘使不立刻交出黃蓉,就不要怪我們在福建開始大剿了。。。。。記住,告訴顧先生,一等他們交出黃蓉,立刻驅逐天地會出福建!」 驅逐天地會?凌嘯鏗地一聲站起身來,張嘴剛要阻止,卻只聽鄔思道截口就道,「小駿,加一句兩天的期限!去發信吧。」 凌嘯訝然半晌,一屁股坐在太師椅。瞪著顯得有些「擅權」的哥哥和先生,等他們地解釋,心很有點難以排遣的失諾感。 鄔思道端起精緻的蝶雙飛紫砂壺。斟上一杯後緩緩向凌嘯面前一推,一抬幽幽閃亮的眼睛,笑道,「二公,現在地局勢。是有人躲在暗處對付你,這個敵手是誰,我們現在都還只是在臆測之。也就是說誰都有可能,不是大智慧,很難一兩天之內就確定。可是,看這敵手一天之內就連出兩手的速度,讓我們不能不做好些防範,免得破案前陷入更大的被動。要是敵手真的如大公所說的,再告你一個收容反清復明叛賊的罪名,皇上當然會繼續護住你。皇上的性情就那樣強悍,人家攻擊你攻擊得越狠。他就會護得越緊,可這種滿族王爺不剿反賊的罪名謠言,實在不好反駁,時間長了,壓力就更大。而且天地會卻並不是王爺你當家的,莫說他們突然爆出個什麼刺殺官員的事情,就算是發生個在縣城劫法場地小事,皇上也定然會陷入護短的責難!他護你,會護得很辛苦啊。。。。。現在,你腳下的船,只能踏一隻啊!」 凌嘯一下蔫了。先生說得既透徹又隱諱,但凌嘯是能聽懂鄔思道話未盡之意地 是人要是覺得很辛苦了,連親密愛人都會有些嚙齪抱怨,更何況康熙只是享受臣為他考慮慣了的一國之君? 恰好香案上的自鳴鐘忽然響起了寅時報點聲,同時遠處的雄雞唱曉一聲接一聲傳來,有些鬱悶的凌嘯,只覺得一陣疲倦襲來,意興闌珊說一聲「先這樣吧」,便散了這次密議,再次勸慰容若節哀之後,和鄔思道豪成等向公主府趕了回來,各自打著呵欠困覺不提。 接連幾日地馬背疾馳和一整天的風波橫起,讓凌嘯的這一覺真是黑甜無比,要不是一陣怎麼抓也止不住地鼻癢癢侵擾,他真的是要鼾聲如雷地睡到下午去。 「咯喀。。。吵我睡覺?癢你。。咯喀。。」笑聲總算驚醒了凌嘯,一睜眼,就只見兩隻黑漆漆的大瞳仁正盯著自己,而一雙肉乎乎小手拿著的紙條,使得凌嘯明白過來,這是已經快兩歲的兒宏夏,在逗自己這老豆玩兒呢!凌嘯很喜歡這蘭芩為自己生的長,止住了嚇得失色的乳母們上前,起身將宏夏抱在自己胸前坐了,見他不僅已經牙牙學語,而且有膽「欺負』大人,哈哈大笑道,「呵呵,曾拉了老一臉尿的臭小,還認得你爸爸不?」 但那虎頭虎腦的小卻膽怯了,哇地一聲哭出來,聲音驚天動地得凌嘯得耳膜都麻。凌嘯正要鄙視這小地膽色不過如此,卻冷不丁發現宏夏的小拳頭到了眼前,凌嘯竟是活生生被兒擂了一下,愣怔,這小已經嚎啕大哭地爬開去,向垂簾處的乳母哭喊,了「嗚嗚。。媽媽。。。他打我。」 「。。。。!!」 在乳母的撲哧竊笑聲,凌嘯差點一口血給噴了出來。。。。。老戎馬倥□,四處奔波,沒有多少時間負責兒的早期教育啊,怎麼這小學得如此狡詐,扮豬吃老虎還不說,居然還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暈死,難道流毒也興有基因遺傳?那。。。那我兒豈不也是個強者?! 凌嘯正摸著下巴打量容貌酷似蘭荃的長,忽聽到主院外一陣喧嘩,卻原來是宮派人來宣他了。凌嘯趕緊洗漱出來,一看來人就頓時一愣。咂咂嘴巴嘖嘖稱奇,「老李,這是怎麼了,乾清宮堂堂四品都總管。居然滿頭都是大包?」 李德全顯然是被康熙解除關押沒多久,被偵知處嚴訊逼供的傷勢還沒有好,一聽超親王詢問,先說了理親王在壽安宮等凌嘯開審的傳話,然後哭著臉嚎啕訴冤,「我地爺,奴婢被調出乾清宮,去慈寧宮了。嗚嗚,往時候,您沒出使之前。看在王爺照顧奴婢的面上,哪個敢對奴婢小覷?可是爺這一去歐洲啊,奴婢馬上就被人整得淒淒慘慘。先是乾清宮裡您的密報被竊抄,再就是奴婢專管的敬事房失火,奴婢差點沒被拷死啊。爺,奴婢不怨偵知處地侍衛爺們,可您說那背後使陰刀的。奴婢真恨不得一口口咬平了她的奶!」 咬奶?凌嘯大吃一驚,他知道李德全這麼樣說,定是有懷疑的對象。而且懷疑的對象也必定是個女的,不然,李德全只是太監而不是人妖,以太監們將男性標誌稱之為「寶貝」可以看出,李德全要是懷疑和銜恨的是個男人,定然會忿忿然「咬」其寶貝的! 狐疑地看看淚眼婆娑的李德全,凌嘯知道他想當「爆料大王」,一擺手斥退了本府下人和李德全的隨從太監,凌嘯也不廢話。嗓發金石之音,「你覺得是誰?!」 李德全畏縮了一下,在那一片刻之,他再次確認了自己必須報仇地決心,也確認了凌嘯更想對付背後主使者,而自己唯有借助凌嘯才能如願,連忙跪在地上叩頭道,「我的王爺,奴婢豁出去了。奴婢老是要跟隨皇上左右,誰偷偷在乾清宮抄錄了密報,這個奴婢不敢妄意揣測,但是那敬事房走水,因為奴才每天晚上都要去取娘娘們的牌,每天都去地,還真給奴婢回想出了一些蹊蹺呢。爺,聽說還有薔妃娘娘之前的太監被燒死了,可那個太監調去敬事房之前,是被調在婷貴人身邊了三天的啊。。。。」 說到這裡,李德全就絕口不往下說了,凌嘯一聽就心一沉,有些煩躁地火道,「說下去,說清楚!」 「。。喳!爺,您有所不知,在皇宮之內有權把小太監調來調去,人很多,但就算是薔妃執掌後宮,她要調個人,也得要通過內務府來調動。奴婢覺得,薔妃的本意,肯定是調那個太監去婷貴人身邊當。。。多半是婷貴人那邊覺得那太監不伶俐,就又調去敬事房的,結果出了這檔說不清道不明地事情,薔妃就陷入連是否龍種都說不清楚的地步。」 凌嘯越發煩躁,反倒搞不清楚這李德全,是恨曹寅的偵知處刑訊拷問太狠,僅僅報被打之仇呢,還是真地想找出真正主使從根源上報仇? 但一想到宮帷確實比官場傾軋還要隱秘,而且如果說曹家還有不合自己為敵的可能的話,那薔妃卻是和自己毫無轉囿餘地,心自然是有些主觀上的不肯輕易相信,凌嘯就不想只停一面之詞。。。。。李德全是否因為喜歡薔妃會做人,厭惡婷貴人很不通世務而來告曹家的狀,這並不重要,被燒死的人是誰拍板調去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死了的太監,如果放火放到把自己都燒死了,不是第一蠢豬,就是說那火根本不是他放地! 凌嘯一震衣袖,站起來交待道,「老李,你也先別忙著斷定誰是誰,那麼大的一個檔案房,不可能就一個太監值夜吧?隨爺進宮,你馬上給爺去查清楚,當日當班的其他太監,看他們是誰的人,哼,爺還就真不信了,老查不出真相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章 疑點乍現,峰迴路轉 凌嘯卻不先去壽安宮審案,而是到乾清宮給康熙請安。 請安,並不完全是為了拍馬屁,也不是來向康熙討尚方寶劍的,而是凌嘯忽地發現,案複雜到不僅有士林人,而且還牽涉到了皇、皇妃和康熙的心腹舊人,自己其實很有些心神不寧,老有一種想要大肆屠殺一場的衝動。這是凌嘯第一次真正遭遇到保守和革新之間的爭鬥,他理智上雖知道鼎新之事,絕不是蠻幹大殺就能百舸爭流,但凌嘯畢竟只是還未而立之年的年輕人,心性上卻遠沒有成熟到「治大國烹小鮮」的程度。。。。。「真理」懷瑾握瑜於他的手上,卻少有人能知其心明其志,凌嘯要多焦躁就有多焦躁,這才來看一看康熙,希望能借他御極州的舉重若輕神態,安定安定自己的那少年激進。 康熙卻沒有鎮定臉色給他,拿著凌嘯在海上寫就的厚厚一沓奏折,雖是沒有表態置可否,卻在破洞的陽光下看得是津津有味,擺擺手催促道,「去去去,你快去用刑審案,不抓出那些城狐社鼠,這些頗有意思的想法,何年何月可以試驗?」 見康熙眼裡只有「超越」,甚至比自己還要急躁,凌嘯大失所望地跪安出來,有一種本能的狠勁老在心尖盤旋,以至於來到壽安宮門前的時候,他那緊咬腮幫的冷峻模樣,嚇了望眼欲穿的大母一大跳。 「嘯兒,娘親幫你問出來了。」大母回頭看一眼大殿上正出迎過來的胤礽和曹寅,低聲在凌嘯的耳邊說道,「薔妃說。敬事房地牌檔案雖是燒燬了,但十月那晚她承幸之時,恰好隆科多個夜入宮奏事,起居注官記錄君臣對話的時候。薔妃曾經插過言,也被記錄入《起居注了,只要拿起居注給皇上看,皇上就一定可以記起來的。嘯兒,額娘上午向太后請了懿旨去查過了,確有其事其言,這。。。這能證明她懷的地確是龍種嗎?」 凌嘯暗歎一句「天曉得」,反正清廷篤信不疑的牌檔案也不如DNA準確,也不好給大母解釋排卵期安全期的,便點點頭向大母耳語幾句。讓她給薔妃傳個話後,迎著胤礽和曹寅走入殿去,準備重新提審薔妃。 胤礽顯然是已經獨自向康熙請過旨了。一待凌嘯坐下,便跟他稟報了康熙同意用刑的態度,見凌嘯吱唔了一聲並無反對,便立刻下令去提薔妃上堂。但凌嘯卻哪裡是不反對,一旦用刑。薔妃肚的孩八成就保不住了,現在有個起居注作證明,凌嘯還焉敢真的打殘薔妃腹胎兒?他是在全神貫注又不經意地觀察曹寅的神情。。。。他想看看曹寅對此歡喜不歡喜。也想瞧一瞧,當薔妃突然拋出個《起居注證明的時候,曹寅該是何等的驚慌失措! 果然,胤礽的揚言要大刑伺侯,立刻就讓楚楚可憐地薔妃花容失色,當場拋出了起居注一說。胤礽和曹寅齊齊大驚失色,連忙讓人去傳來起居注官,並調集來了翰林院和皇史宬的兩份存檔,當堂一驗之下。全都傻了眼,呆立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看到曹寅失望駭然的眼神,凌嘯地心沉到了谷底,氣得是手腳冰涼,怒哼一聲下令,「暫且擱置敬事房失火案,再下嚴牌,令五城督察院和順天府進行全城大索,追捕那失蹤的投書太監,活要見人,死要見厚!至於薔妃是否繼續關押,待本王請示太后之後,再做定奪。」 說罷,凌嘯深深凝視曹寅幾眼,夾了記載此事的《起居注》冊,拂袖退堂,向慈寧宮來給皇太后復懿旨。對曹寅暗對自己下手之事,他此刻是動了真怒,走得又急又憤,連花徑上有顆小石塊挺了他的腳,凌嘯都怒不可遏,在眾扈從瞠目結舌,將那石頭踢得滿地打滾猶不解恨,愣是追上去一腳踢得石頭飛得老高。。。。。。「哎喲!。。。。王。。王爺?!」 調任慈寧宮總管的李德全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地點竟是如此的背,在慈寧宮門口看見凌嘯過來,正要上前巴結,卻恰好被凌嘯踢起的石頭砸了額頭。可他一看凌嘯地氣色如此之差,哪裡敢裝可憐模樣討些賞銀,連忙上前跪了,老老實實地匯報剛才調查的結果,「王爺,您交待奴婢調查的事情,奴才已經辦好了,這是內務府的清單。您看,在敬事房當差的,這個是平郡王府上調來的太監,這個是先前在內務府大堂當差的。。。。。。」 凌嘯一聽他所說的人,都是和曹寅家有關係的,更加惱火,一把抓過那清單扯得稀爛,怒喝一聲「早知道了,拔腳便走。要不是他到大殿門口強自壓抑了半晌,恐怕那惱怒憤恨地樣還要給太后看到的。 聽完凌嘯的匯報,太后一撫胸口,很是為康熙沒有帶上綠帽而高興,也為自己無須想方設法瞞下真相,免得傷了康熙的心而輕鬆。 但皇太后終究是個老女人,面對的又是她最喜歡的孫女婿,無疑是有些八婆的,拉了凌嘯有些冰涼的手,關切地問道,「嘯兒,還有洩密案呢,那可恨的賊針對的,就是我的乖孫,不查個水落石出的,哀家都覺得憋屈難受啊!既然薔妃不是做出宮闈醜事的人,那你又不能對她動刑了,接下來,還怎麼查呢?」 凌嘯知道太后這一問,是關心自己,心頓時一暖。不過,太后的擔心對凌嘯來說不是太難,既然宮這一頭,有很多勢力掣肘和宮規煩瑣的困難,那凌嘯自然就會把眼睛盯上宮外環節了,她好歹是來自現代的人,又已經基本上鎖定了曹家是宮環節的嫌疑人。當然有很多辦法去查了。 聽完凌嘯湊近耳朵細細講述,太后一下愕然了,張大嘴巴半晌才愣道,「失火可能是婷貴人陷害薔妃?不可能吧。。。嘯兒。你也是見過婷貴人的,直腸藏不住心思地人,她就算有膽惹你攝政王,她也沒有這個心機啊?」 「唉,老祖宗,當然不是婷貴人本人!」 凌嘯也知道,出自曹家旁支的她,連在宮生存的技巧都很有欠缺,自然不會有這等詭計了,苦笑著解釋道。「但是她叔叔曹寅,就不同了,在宮當貼身侍衛多年。又在江南做織造和執掌偵知處許久,又當了內務府總管大臣,心機、經驗和班底都不缺,光從『殺父之仇』的角度,萬一鑽起牛角尖來。什麼不可能?當然了,嘯兒只是就敬事房失火一事,懷疑可能是曹寅幫婷貴人動地收腳罷了。」 皇太后依然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喃喃道了半天的「怎麼可能」,搞得凌嘯都有些急了-曹寅這個人頗得皇室上下的欣賞,母親又是康熙的奶媽,他和康熙皇帝的情分雖沒有自己這樣轟轟烈烈,但勝在天長日久,積澱也很深-太后不會因為擔心新舊寵臣傾軋,將自己的懷疑先透露給康熙吧?一想到這裡,凌嘯趕緊淡化道,「不過。老祖宗,這只是嘯兒的揣測罷了,現在人證物證全無,我已經準備從宮外開始細查了,搞不好也可能全盤推翻這種猜測的。。。。呵呵,還請您先不要說給皇上聽,不然孫兒我可就不好查了。」 咚!皇太后一橫眉毛,惡狠狠地給了凌嘯一個棗栗,怒道,「嘯兒,你當哀家是祖母嗎?當哀家是你的嫡親表姨嗎?哼,敢瞎說哀家會胳膊向外拐?真要是那曹寅做地,他既然敢對付哀家的寶貝嘯兒,就算皇上要保全他曹家一條血脈,哀家也下懿幫你滅他滿門呢!」 凌嘯一聽皇太后如此認真,心又暖又寒,太后幫自己固然是好,可要是把曹家人殺絕,可就不太好了,不說凌嘯對不起自己喜歡的紅樓夢,最起碼曹敏會恨自己好幾輩地! 見老太太是真的生氣了,而且生氣的原因,還是由於不忿於自己將她看外,凌嘯記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名言,剛要賠笑著謝謝老太太的厚意,卻聽皇太后還不解氣,一邊掐了凌嘯幾下,一邊仍然嘮嘮叨叨地數落凌嘯冤枉她,「哼,就不說這一層親情看外哀家了,你難道忘了這案是政務,你說給哀家聽是孝敬,可哀家還記得祖宗有鐵訓,後宮不許干政呢,怎麼會去告訴皇上?那兒,看到沒?刻祖訓地鐵牌,就在門口那兒豎著呢!」 後宮不許干政?! 凌嘯愣了片刻,霍然起身抓起匯報用的《起居注,急速地翻看了幾眼,瀏覽了一下內容,「三十七年十月十八,時,上書房行走、門提督隆科多入乾清宮,啟奏發現雍逆餘黨岳仲麒行蹤之緊急軍報。。。。。。薔妃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殊拔賞格於進剿官兵暨地方土司。。。。。。」 「好賤人!」凌嘯頓時勃然大火,一句決不能罵出口的髒話,當著皇太后地面酣暢淋漓地罵了。 太后愣怔於不知道凌嘯在罵誰的時候,凌嘯差點把肺都氣炸了。。。。。起居注官按例是在十尺之外記錄,薔妃是絕對看不到所記內容的暫且不談,而且《起居注這種記錄很多皇帝日常活動規律信息的檔案,出於安全考慮,除了皇帝和專門的主管大學士之外,是其他人臣也不許瀏覽的!老當了這麼久的超親王,也從來都沒有親眼見到過《起居注,薔妃一個小小的妃,若不是有意咋著膽幹了一回政,故意留下這一筆來做證明,還能是什麼?不然她怎麼能言之鑿鑿地確定了起居注記錄了她當日在場?-好一個賊喊做賊,難道這熊賜履的孫女在懷孕之初,就已經在策劃好了要燒掉敬事房,以嫁禍給曹寅和婷貴人?而要是洩密案也是她主使抄錄散發地,那麼燒掉敬事房,就該是她「先自污」爾後營造「被誣陷」形象的謀劃了,真正是一招嫁禍掩護的計外計了! 「。。。。老祖宗,孫兒要去向皇上請示了。」 疑點乍現,峰迴路轉之下,凌嘯不得不慎重對待了。他必須去請康熙回憶當日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自己恐怕要給人家做人流手術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五百一十一章 不是玄幻卻一樣有「渡劫鼎爐」 凌嘯去見康熙求證的己時時分,朝陽門碼頭外,卻恰好有漕運船隊抵達,戶部兵丁和搬運苦力擁擠得整條街都人滿為患,愈發顯得熱鬧繁忙不堪。 胤□下得暖轎,順著家人們的光駐足回頭,看了看遠處城門上開始佈置的花燈和彩綢,知道那是為迎接英國女王抵京而提前準備的禮儀,自然就不會和一般小老百姓般驚詫稀奇了,倒是轉身過來望著「廉貝勒府」的牌匾,胤□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呼聲一度響徹朝野的八哥,現在還只是一個多羅貝勒,而反觀胤祥,胤□,因為出使有功而榮升了和碩親王,開府建衙,起居八座,有權有勢有錢有威。兩人又和炙手可熱的凌嘯共同出使過,就算三人沒有患難之交,那朝夕相處的情分也不容小覷,只怕用不了兩三年,怡親王和信親王的府上,便會有大批的人才爭相擁躉左右!到時候,此消彼長,八哥備受宿敵理親王胤礽在刑部的掣肘,就算想要和兩個小弟弟三足鼎立,恐怕都會很有難度呢! 他正神傷煩惱間,卻見街口過來了老大一長溜兒的官轎,打頭的從轎裡出來的,是八阿哥的奶兄,一等侍衛雅格布,一看見阿哥在府門前徘徊,立刻上來笑著請安,「爺您來了,奴才雅格布給您請安。」 胤□聞言嚇了一大跳,再瞧瞧他身後依次下轎請安的上百官員,汗毛都有些發豎。。。。在這凌嘯剛剛回來,正要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時候。八哥怎麼能不知道深自恭抑,擺脫百官糾纏來證明自己的冤屈,這不是擺明了又給凌嘯以口實?!見爺有些發怔,雅格布連忙解釋著把手揖讓。「呵呵,八爺今天給十四爺設宴接風,我們都是來湊趣地,爺請先行!」 給老十四接風也用不著叫來這麼多的官員啊,搞什麼鬼?胤□心發緊,也不和那些官員們含笑示意,拔腳就向西花廳水榭急步而去,邊走邊吩咐雅格布道,「你將大家領到後廈大廳去直接入席等候,爺和八哥有話要先說說!」 阿哥氣急敗壞的做派。不僅讓雅格布愕然,而且他一衝進春光明媚的水榭花廳,就讓在窗口邊伸竿垂釣地胤祀不由得一笑。搶口就先細聲道,「弟不要生氣,且坐下品茗三杯,心氣靜了,看看哥我如何垂釣。你就明白了。」 胤□哪裡有心思喝茶,他看著怡然持竿的老八,怒聲道。「你不花心思調查是誰陷害了你,卻在這裡釣魚?!。。。。宮內宮外的眼線,可是早就有消息傳來,凌嘯風塵未洗,就被皇阿瑪指令去審案了,而且公主府裡的胡駿和賈縱,一大早就去刑部調閱卷宗了!哼,八哥,弟弟看。你需要的恐怕不是釣魚,而是要準備開始托孤了!」 如此不吉利的話說出口來,老八頓時面色一沉,手上的魚竿便如同千斤重,再也拿不穩定,索性拋入池塘春水之,待要發怒,卻因深知弟弟也是為自己好而強行壓制了,苦笑道,「你看你!唉,老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宴請老十四,不也是和這釣魚是一個道理嗎?沒有好的餌料,魚兒會上鉤嗎?你大聲喧嘩,那魚兒不被你嚇跑才怪呢!」 「釣老十四的魚?」老聞言不禁一呆,低眉沉思片刻便霍地睜大眼睛,驚呼道,「八哥,你。。。。你不會是準備放棄所謂的八爺黨,帶人帶槍投身到老十四地麾下去吧?」 胤祀的神色瞬間複雜得如同咀嚼黃蓮,幽幽歎道,「寧為雞口不作牛後!弟,你當八哥不懂得這個道理麼?可是,現在的局勢卻由不得我再當雞口了。。。。我昨日迎接凌嘯回來之後,也試著要調動手下開始調查是誰陷害我,好給皇上和凌嘯一個交代,可是,你看到沒有,府門外地店舖、門口的小販、甚至那些漕運苦工之,多的是二哥派來的刑部眼線,你說,這還怎麼查,啊?我們這一動,老二還以為我是要掐斷些破綻,不死命盯緊才怪呢!」 老這才明白八哥的難處,結舌良久,給老八斟了茶水親手奉上,「那你還召集這麼多官員來,不怕更加惹眼?就算老十四看著眼饞無比,他只怕也不敢接收啊。。。。。而且八哥,你為什麼要把門人都轉給老十四?這。。。這還不如直接給皇上上奏章,說我們兩兄弟自此不理朝政,把官員們全賣給皇上,保我們一世平安算了!」 「弟你不瞭解老十四啊,他先前投靠我們,看地就是我們的班底和人望,現在他需要和老十三爭奪聖眷與人望,就更加需要了。而他的性格又是來者不懼地武夫習性,人是我找來的,我既然背上了嫌疑,他毫無後顧之憂就一定敢收!」 胤祀喝一口苦茶,用舌尖推出細細的茶沫,悶聲道,「把官員們賣給皇阿瑪?甚或你也不瞭解百官。我們就算賣給了皇阿瑪,皇阿瑪又不能因為政見分歧就罷個精光,殺個精光!而官員們也是需要參見首領的,我要是這次突然上折長期療養,他們總歸不能選凌嘯和老十三吧,最終還不是一樣便宜了十四弟?倒白白可憐了我們兩人自甘閒散,永世不得翻身!但你可知道,倘使我們把官員們賣給了老十四,嘿嘿,不僅我們能躲過這一劫,而且,最後我們還有收回來的可能呢!」 如果八哥連底下的門人都不要了,康熙和凌嘯自然是不為己甚,當然能躲過一劫的,這個老自然知道,可要說送出去的東西還有再收回來的可能,老就不敢王同了。胤□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哥哥,心老盤旋著「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地感覺,怔怔地問道。「不會吧,老十四就這麼好相與?!」 胤祀被他問到了最得意地所在,嘿嘿冷笑道,「胤□。這就是太極的妙處呢!你想想,百官和凌嘯的政見是冰炭不同爐,老十四想要我們的門人,他會是明要呢,還是會暗要?哼,以他現在地本事,絕對不敢和皇阿瑪、凌嘯與老十三相抗衡,只敢在暗做做百官們的政見首領,通過一兩個有名一點的大臣遙控,自己呢。偶爾瞅機會酌情聲援一兩聲罷了。這就是機會,隨著凌嘯的革新一項項推動開來,他那首鼠兩端的做法。只會讓百官們寒心,最後,百官們會記得我廉貝勒旗幟鮮明的好處的,將來回到我的麾下,呵呵。是易如反掌的!」 老心亢奮起來,心思一下開闊無比,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好是好,不過八哥,到時候百官們再回來到你的門下,你不一樣還是回到了浪尖風口,和凌嘯擺明陣仗對干?那也是個危險至極地死結啊!」 「弟啊,不要老是抱著西域舞姬,日得昏天暗地嘛!你還是頗有前途的,的確是應該好好讀讀書了,多讀讀四書五經之外地雜書和兵書啊。『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這句話難道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現在我退出,是為了躲避眼前可能致命的禍事,畢竟,洩密案和風風雨雨的謠言,把皇阿瑪也給惹怒了。不過,等到我八阿哥重出江湖的那一天,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八阿哥哈哈一聲長笑起來,一拍老地肩膀,得意地「打擊」了他一頓,然後才在老的臉紅羞愧解釋道。 「厄,你年少時候也做過意淫的春夢吧?呵呵,改革鼎新之事嘛,其實是每個皇帝地致命誘惑。。。。。。。這誘惑呢,就好像是一個得不到手的美女,在想像,是那麼的光潔神聖又春意撩人,比觀世音菩薩還要完美,讓皇阿瑪魂牽夢繞難以自禁,可是,等他老人家一口親在美女的點唇之上,會發現搞不好一樣有口臭,剝開肚兜,搞不好發現嫩乳垂得如吊鐘,甚至到最後一覽無餘得時候,就連私處的色澤都和想想的光潔如玉大相逕庭。。。。。凌嘯的改革也是一樣,一步步實施下去,不可否認會有合皇上心意的,但也不可避免有不合皇上心意的,他老人家地支持力度,會因為成績而鼓舞,也會因為弊端而不滿。到時候,要想發揚他老人家認為對的措施,就會拿凌嘯一派來說事,而要想阻止他老人家認為不對的措施,就會需要反對派的存在呢!而且到那時候,改革付諸正式行動了,反對派更齊心、更強大、更有凝聚力了!嘿嘿,上有皇阿瑪現實的保全需要,下有百官恨不得全心死忠的擁護,凌嘯那時候再對付你八哥,就不敢再這麼要人老命了!」 老聽得是已經呆了,甚為八哥的以退為進之策而神魂顛倒。 這的確是把老十四當「渡劫鼎爐」的好辦法啊!是既讓百官在日後看清楚老十四的真面目,報上次他敢於自立門戶爭奪八爺黨人的一箭之仇,又能讓八阿哥暫時躲開暗流洶湧、磨刀霍霍的眼前困局,而最後卻依然堅挺地重出江湖,安如泰山不說,且捲土重來之勢將更加的赫赫有力! 「XXXXX****」,老一連串黃河氾濫的馬屁之後,拍得胤祀頗為飄飄然,信步地登上水榭旁的假山碣石之上,對著滿圓春色昂然環首四顧。 老卻終於想起一個問題,有點擔憂地說道,「八哥,老十四跟凌嘯一去一年,耳聞目睹凌嘯的流毒本事之下,他會不會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咱們該怎麼做,他才會上這個當呢?」 胤祀抱臂立定,自信萬分地說道,「呵呵,百官自然會逼他上當的,就如他們曾經逼我一樣。。。。只要我跳下去而已!」 老一驚欲要呼喊,就只見八阿哥已然躍下尺高的碣石,橫著身啪地一聲摔在**的卵石路面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二章 偶爾不行! 八阿哥摔下的那聲悶響,驚得胤□心都提到了嗓眼,一邊高聲呼叫「來人」,一邊快步衝了過去,扶起橫臥地上的胤祀。下人們來得非常之快,顯然是早就得到了八阿哥的交待了,一聽到阿哥的呼聲,立刻就進來了幾個大夫和藥童,手忙腳亂地給胤祀摸骨探傷。 胤祀痛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斗大汗珠,任由大夫們檢查救治,卻看著面露哭相的弟弟,慰道,「不礙事的弟,斷幾根骨頭只是等閒事,總比斷頭好吧?呵呵,八哥請教過跌打大夫,該怎麼摔下來才不會礙大事呢。倒是你,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在老十四面前露了破綻!」 對八哥悍然斷腕卻強顏凜然之舉,親眼目睹的阿哥,自是別有兔狐相憐的悲愴之情,可聽了老八的囑咐,不由的一呆問道,「八哥,我向來和你孟不離焦,王不離尾,這次你摔傷了,弟我難道不也『摔傷』一下?」 「不,你不能自傷!」 老八皺眉忍住大夫折騰的痛楚,解釋道,「八哥這次不慎摔傷了,將會向皇阿瑪請旨,去熱河避暑山莊修養,讓你隨我去朝夕照料一段時間,想你我平日兄弟情深異常,皇上定會同意,百官們也決不會介意你阿哥也暫時離開的。但是,倘使是弟你也自傷了,就會有兩個大大不利,一是,萬一京局勢有變,我們兩兄弟沒有一個能動彈的,何其不利?而第二個不利的地方就是,你要真是也不能動彈了。十四弟就會以為他自己是百官們唯一的選擇!他那要是**起來,欲迎還拒地提出些對凌嘯地綏靖方式,會讓百官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而你要是完好康健,咱們就能進能退。你到時候藉機回京來幾次,給官員們來些慷慨激昂的態度,時不時捅老十四一婁,而你捅完婁就回熱河,就毫無招皇上嫉恨的危險,何樂而不為?也只有這樣,才能給百官以強烈地對比感覺,讓他們記掛住,我們兄弟才是最代表他們利益的不二人選,日夜翹首以盼我們的回歸啊!」 雲從龍。風從虎,老沒有想到,八哥竟然避禍都避得這麼有學問。越發感覺到不枉自己跟他一場!兩兄弟的計議剛定,大夫的檢查也有了結果,八阿哥這次登山遠眺的「不慎」,摔斷了三根肋骨、左臂骨和髀骨,還真是對自己下手頗狠的。沒有個幾月的臥床療養是絕對難以康復的。八阿哥忍著劇痛,讓胤□趕緊遞入宮,向康熙稟報這一不幸消息和請?療養。自己則毫不作假地痛得暈死過去,等候父親康熙派御醫來做權威診治。 阿哥心領神會,連忙答應下來,對老八恭敬地一躬身,便辭出來了。他以氣急敗壞和悲痛欲絕的神色,在官員和賓客地注視和驚愕穿過後廈大廳,迎面就撞見了收拾得神清氣爽,護衛成群的老十四胤□。胤□也不傻於小機巧,攬住這小弟弟的臂膀。滿臉急痛之色地說道,「老十四,哥就不恭喜你榮封信親王和執掌兵部大權了,八哥他剛才走華蓋霉運,不慎從假山上摔了下來,人事不醒了,唉,我要趕緊進宮去稟報皇阿瑪,請他老人家派太醫。。。。你先和各位大人去看看八哥吧!」 就算是凌嘯那樣地人,也不會預料到回國之初便有人算計,就更不要提十四阿哥初聞兄弟的噩耗了,自然是於情於理都要去探望老八的。看著胤□和已經炸了鍋的官員們向花廳奔去的蜂擁背影,老知道,八爺黨門人地「轉移」,已然不著痕跡地完成了,日後的老十四,就等著官員們層出不窮地逼迫他來當首領吧!老也不去想像,胤□日後夾在凌嘯和百官間的窘迫煎熬,心底暗笑一聲,便急忙打馬向紫禁城趕來報訊。 一過乾清門,老就被乾清宮那裡傳來地咆哮聲給驚得一愣。裡面康熙那獨特的嗓音提示他,皇阿瑪顯然又怒了,不知道自己帶來的這個消息,會不會讓康熙火上澆油呢?要真是火上澆油,那麼,裡面正承受康熙之怒的官員,可就要倒霉了。。。。。但情況卻大出阿哥的預料,一進大殿他就發現,乾清宮之只有兩人在,那就是父皇康熙和超親王凌嘯。而凌嘯這廝,是出了名的老惹康熙咆哮如雷,卻幾乎沒有倒霉過一次,這幾乎是整個京師官場都熟知的規律了! 嘴巴都氣歪了的康熙,一聽說老八摔傷了正人事不醒,也是吃了一驚,連生氣都忘記了繼續,盯著阿哥連聲詢問了情況,便立刻下旨令太醫院馬上派出御醫前去診治搶救,並嚴令將病情結果和脈案處方火速送來。康熙的關切之深,憂慮之系,滿臉滿口都絕對不是「添堵」,而是標準地舔犢情深,自然是讓老感佩不已,跪安出去張羅宣旨之事不提。 但正和康熙打擂台的凌嘯卻知道,康熙這般表演,絕對不是什麼舔犢之情,而是。。。樂的! 果然,一等老的身影消失在天街上,康熙就眉角帶笑,興奮地在大殿上走來走去,「嘯兒,八阿哥這一跤摔得如何?」 凌嘯卻十分鄙視康熙的喜怒無常。。。。。我不就是前來求證一下薔妃說的《起居注》當日情況而已,你老人家御女無數不記得也就罷了,犯得著指責我凌嘯查案查到皇帝頭上了,還一怒就羅裡巴嗦了大半個時辰,居然扯到當年我不敢凌遲三阿哥的母妃上去嗎?對康熙今天的莫名一怒,凌嘯是丈二摸不著頭腦,但現在康熙的問話,他不得不答,卻又不能答出康熙為兒受傷而高興的事情,以免有傷康熙的聖德,陪著小心。乾脆裝傻道,「皇阿瑪,八阿哥這一摔摔得不輕啊,要不。兒臣代您老人家去看看八阿哥?」 康熙卻比凌嘯要純善,根本就不裝B,笑著一擺手,「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看他是真的『不慎』呢,還是真的出於謹慎而『不慎』?沒必要嘛!朕還不瞭解他這個兒,心比天高摸日月,膽如鼠類躲雨雷!他啊,多半是被你流毒親王給嚇的,你也是名聲在外。如今都可以嚇人了!呵呵,好事一樁啊,你看。他也一鎖頭,其實就是閃了腰,百官們反對咱們進軍超越大計的先聲嚇阻計劃,就會因為群龍暫時無首而破產,哈哈。至少現在邁步了!」 凌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樣,陪著康熙欣喜萬分。康熙的眼光竟是如此敏銳,一眼就看出了局勢變化的關鍵所在。凌嘯也就無需在幾天後再提醒他了,讚歎一番之後,當即揪出康熙對老八評價的那句話大加阿諛,「。。。好一句心」比天高摸日月,膽如鼠類躲雨雷』,真是道盡做大事業者需要謹記的要旨!皇阿瑪,兒臣聽聞之後,定當將此一句作為座右銘,時刻警惕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任前途何等的舉步維艱,兒臣決計緊隨您的腳步,向前向前再向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康熙龍顏大悅得縱聲長笑,甩甩手道,「呵呵,莫要以為老八這一抽身,咱們就能放手不查了。那些傢伙還是要趕緊抓出來的,智計百出之徒,往往會在你開弓之後,一下整得你想回頭都難呢!午膳朕自會賞至壽安宮的,去快速揪出那些害人精吧。」 凌嘯瞠目結舌呆住了,-康熙現在笑得歡唧唧的,之前咆哮如雷地怒火早已經煙消雲散,陰晴的變化之快,記事的忘性之大,讓凌嘯都有些擔心,他是否進入更年期了! 想想康熙現在才四十五歲地年紀,凌嘯拋卻了他進入更年期的荒唐想法,尋思,薔妃已經露出了一個破綻,順籐摸瓜之下,不僅有可能將宮環節的奸徒一網打盡,而且也可能窺到宮外奸徒的冰山真容。機會如此難得,凌嘯自然不能放棄求證,干吞一口唾沫,對康熙耿著脖提醒道,「兒臣正是在查案啊!難道。。。難道皇阿瑪忘了兒臣是為何而來?兒臣是想知道,當日薔妃明顯屬於干政之事,不知皇阿瑪還記。。。。。」 不提醒還好,他這一提醒,康熙立刻就懲紅了臉,大怒罵道,「混球!你去查薔妃好了,把熊氏嚴刑逼供一下不就行了,犯得著追根問底,窺視朕的私隱?朕。。。朕快要被你氣死了。。。午膳不賞了,自己啃饅頭去!滾!」 得,連午餐都吃不到好地了,好在康熙再次重申可以對薔妃動刑的立場,要不然,凌嘯真是會鬱悶自己除了挨罵一頓之外,毫無收穫的!見康熙暴怒至此,凌嘯誠惶誠恐地叩頭連稱「不敢」,百般無奈之下,只好怏怏退走。 孰不料,凌嘯還沒有跨過門檻,康熙又不忍他地鬱悶惶恐模樣,歎一聲叫道,「回來!厄。。。。。嘯兒。。。。案的時候,不要問當晚其他的事情。。。。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昨秋一場興安嶺一場大火。。。厄。。。那生長『血沉』的山頭被燒得乾乾淨淨。。。。嗯,你可明白?」 「懲死虎」絕種了?康熙真的步入了更年期?! 凌嘯心大吃一驚,忽地一下明白過來,好多事情都迎刃而解。。。。難怪康熙一聽到自己追問那晚之事就煩躁的,多半是康熙那天偶爾『不行』,即使最終行了,心靈上卻也大受打擊,恍惚間連薔妃那麼明顯的「干政」行為都沒有心思注意到呢! 這一刻,凌嘯真是傻眼了。 問出個這種隱秘,禍不可測倒是其次,關鍵是,對如何與有更年期綜合症,卻又手持生殺大權的康熙相處,他實在是沒有經驗!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三章 乾清宮中秀帳篷,東床快婿快成龍 在古代,皇上的房事能力,其實也是能和信臣談及的「龍體調和」事宜,不然哪來的那麼多獻美女、養生方、丹藥和**的。所以在這一點上,凌嘯擔心禍不可測是不必要的,甚至還應該受寵若驚,而且他很快就覺得,關於康熙進入更年期,其實也是杞人憂天。 即使是在現代那麼骯髒的環境生活的男人,也一般要到五十歲才步入更年期,而且,絕對比女性的更年期來得不知不覺呢,古代皇帝或許因為縱慾過度而要早上一些,可康熙是什麼人?是十三歲還在生娃的牛人,豈能這麼快就不頂事!康熙對這個問題如此的諱莫若深,想來應該是他那天疲勞後的偶爾不用而已,但康熙卻顯然不能接受盛極後略有滑坡的事實,又沒有心理醫生加以心理輔導,這才擱在心上耿耿於懷罷了,不然,為什麼在別的事情上,沒有看到康熙暴躁不安和「健忘」? 可是,就是康熙的這個「耿耿於懷」,凌嘯也覺得是不妥的。男人不同於女人,心魔厲害啊,要是不能有好的心態去坦然面對,時間長了必然會導致心理性的難舉,必須想辦法幫他消除掉。否則,康熙要是淪落到真不行的時候,心理上的強烈變化,說不定會尋致性情大變,對翁婿聯手推行任艱務繁,且需要雄心韌勁的改革大計,也許會有很大的影響!一旦康熙真的搞得雄心大受影響,甚至像很多皇帝那樣,轉而求助於道士術士之流,也去吃丹藥**的。那可就很不好了,弄不好他提前十幾二十年地掛了,誰給自己當改革的堅強後盾去?! 想得這麼多,卻其實只是在凌嘯揚眉一愣地霎那間。見康熙頗有難為情的神態,他已經拍了胸脯說道,「皇阿瑪敬請放心,您不過是龍體偶爾欠安罷了,沒有了血沉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臣獻上家傳秘珍的龍虎山『凝血壯如意』神奇功法,您就將無需血沉和鹿血一類的東西了!」 康熙正在那裡鬱悶,突然聽到凌嘯地大包大攬,頓時就呆了一下,惑道。「你說什麼?嘯兒,你。。。你要獻什麼如意,什麼功法?」 改革的使命感。讓凌嘯毫無敝帚自珍的狹隘之見,願意將凝血壯給康熙去克服心魔,可真正聽到康熙的詢問,卻又犯猶豫了。他衝動地說出口之後,才忽地想起康熙的年齡已經太老。現在即使練習硬氣功也不會有太大成就,天知道康熙會不會有如自己一樣的超級成就,要是到時候一點效果都沒有。豈不是把康熙給「嫉妒」得給瘋掉?不過,凌嘯很快想起了義父格爾楞,也同樣沒有內功,還不是鐵樹練開了花,而且大母也說過這是養生潤精的功法,應該是對常人都有效的。 可是,不說兩人是君臣翁婿的關係,已經讓凌嘯很難以開口了,便是那個「粉紅玫瑰」的謠言。也讓他地噁心感又泛了上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滿臉通紅了半天,凌嘯索性什麼都不說,在乾清宮大殿上當而立,放慢了凝血壯功法,意念一到,便慢慢頂起了個蒙古包似的「帳篷」。 康熙先是莫名其妙地一愣,旋即打了一個噁心的冷顫,片刻卻目瞪口呆起來,半晌後就興奮得滿臉地細麻都在放光,站起身驚呼道,「不會吧。。。。。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快說!」 示範完畢,凌嘯馬上就上前,索要了康熙的御筆和硃砂,給他畫下了層凝血壯的功法圖,詳細講解了一遍什麼是小周天大周天,如何排打養氣,如何區分穴道最捷路徑,如何防止血爆危險,如何要注意些決不可氣感入腦走火入魔,最好是請些宮侍衛高手先陪同練習硬氣功等等,直說得他唇乾舌燥,方才算是講了個齊全。不料,康熙雖是愛好騎射和摔跤,卻是個十足的內家武盲,也沒有現代生殖方面地常識,雲裡霧裡地聽了半天,也理解不了其催動血液壯身和加速新鮮血液營養睪丸的原理,猶自不相信地說道,「你剛才會不會是尿憋的,又或是裝了彈簧?可不要糊弄朕,再試一下給朕瞧瞧!」 尿憋地?彈簧?凌嘯差點是一口冷血爆出喉頭,見康熙不信之下,再也顧不得藏住大部分功力了,呼吸間已是經脈兩路並發形成回路,高度之高,堪稱是大帥之帳,速度之快,堪稱蓄勢猛彈,把個康熙看得是眼眶都快要瞪裂了。 親眼再次目睹奇跡的發生,滿殿都是康熙的驚詫感歎之聲。他駭然了,興奮了,同時也深深感動了。。。。。。他也是有眼光的人,深知倘若此功法真的有效,就該是世間一切男人都夢寐以求的秘寶!而凌嘯卻沒有半刻的猶豫,聽到自己的心結之後就馬上獻出,那麼,這個女婿對自己的忠誠和關切,就已然超越了君臣翁婿地世俗倫理,甚至還有一切一切的貪慾!得婿如此,恐怕連「乘龍」二字都不能形容康熙之快樂了。 但畢竟,男人間「秀」這玩意很有心障的,一看見康熙還不肯全信,竟然想走上前來伸手,凌嘯自然是胃腸急速翻騰,迅速就洩了氣。康熙剛有些失望地說了句「不能持久嗎」,就只聽大殿門口咚地一聲傳來,只見皇太后摔倒在門檻內,宮女們大驚著去扶的時候,皇太后的眼睛卻猶然不敢相信地盯著他們兩個呢! 康熙和凌嘯頓時面紅耳赤。。。慘了,光顧著興奮去了,竟然連皇太后到了門口都不知道。兩人連忙撲身上去,扶起顯然是被活活嚇倒的皇太后,厲色逐走宮女們,煞費口舌地一頓解釋,方才讓皇太后能夠開口說話了,「原來是這樣啊,不早說,嚇死哀家了。原也聽小絲以前說過,曾幫她相公求過一個秘法的。唉,聽說啊,她當年為了這個秘方,可是曾經一步一磕頭,虔誠得連磕千百十個,才感動了龍虎山的那位高人呢。。。。。咿,說說看,這秘法到底是什麼?」 康凌兩人盡皆傻眼,誰敢跟她老寡婦說這個去?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兩人才把太后給哄騙過去,康熙連忙殊格冊封凌嘯的大母為老王妃,享受等同太皇貴妃的絕頂儀衛待遇,一是酬謝凌嘯的獻寶之功,二則是藉機轉移皇太后的注意力,笑道,「。。。嘯兒,你抓緊時間去審案,尋常的這些事情你要擔起來,快刀斬亂麻吧!朕以後過問此案和理政的時間,肯定會少了很多,除大政外,不必事事請示了,去吧!」 凌嘯當然知道康熙為什麼說他親自理政時間會少很多-任誰得了凝血壯功法,不日以繼夜地練習才怪呢! 只是,凌嘯沒有料到,幫康熙解決心理障礙,本也是幫自己的革新事業罷了,卻竟然能給自己帶來權力上的再次膨帳,儼然是太才能臨時擁有的監國實權。。。。看來,皇帝待我這東床快婿,還真不是蓋的,都快成龍了呢!不過,他們君臣信任如一的關係擺在那裡,凌嘯這流毒親王形同孤家寡人,除非造反便離不開康熙,也是都心知肚明的事實,所以凌嘯也不矯情推辭,謝了康熙的殊絕信任之後,便趕緊藉機開溜,免得皇太后又生好奇心追問些尷尬事。 有了康熙授予的這種莫大權力,在壽安殿匆匆拔了幾口飯後,凌嘯便向胤礽和曹寅解釋了新發現的疑點,開始再次提薔妃。 薔妃當然不可能知道已經被凌嘯看出了《起居注的破綻,所以,當她上得堂來,看到幸災樂禍的曹寅、極度猙獰的廢太和森然不語的超親王之後,狐疑間頓時惴惴不安了起來。但官宦家出身的女人,耳聞目睹得天生就具有表演的才能,更何況是在後宮競爭脫穎而出的妃,她挺著肚裝出的惶恐和配合模樣,讓凌嘯看了都我見猶憐。可惜,凌嘯已經不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表象了,冷哼一聲,擺手讓曹寅開始質問。 胤礽十分鬱悶凌嘯不指派自己詢問的時候,曹寅卻興奮得暗自叫勁。上午他一看凌嘯對自己的恨恨模樣,就深知,可能是自己歡喜於侄女的對手落獄、卻最後又無有證據的失望表情,讓凌嘯懷疑上自己了,以至於兩個時辰來,他心都是七上八下的驚駭恐懼,可現在超親王又親自發現了疑點破綻,自己要還不能將薔妃之案辦成鐵案,就實在是太無能了些,不僅對不住侄女,也對不住被這毒辣女人陷害一場的自己啊! 不過,恨歸恨,曹寅卻很是有刑獄審案的經驗,也不率先亮出底牌,猛然一拍驚堂木,詐道,「熊氏,皇上剛剛下旨,削去你的封號和妃籍,知道為什麼嗎?來呀,剝去其皇妃鳳裝儀冠!你,照窗-事發葺啦!!!還不從實招來?!」 凌嘯欣賞著古代審案的你攻我防,看著那薔妃兀自強辯,步步為營地只肯認下「干政」之罪,甚至被逼到死角後還認下了偷看《起居注》之罪,卻偏偏就不肯認下洩密案的罪行,他頓時就大怒了起來,吼道,「理親王胤礽,動刑!」 胤礽早就等著凌嘯的命倉,興奮得全身發抖,竟然忘記了動刑是不需要他皇親自上的,一蹦起身就衝了過去,看得凌嘯的膽都寒了。。。。是不是太監都很看不慣孕婦啊?看來,上次康熙封超親王時候賜予的太監,自己該全部趕走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是二品大員不夠格 「來呀,給犯婦去衣!」 胤礽終究是京城赫赫有名,能令嬰孩止啼的酷吏,他滿臉邪惡味道地一出馬,便使得薔妃頓時恐懼起來。尤其是胤礽毫不猶豫下令要將她的錦紅膝褲褪下之時,薔妃就知道,自己成了標標準准的死囚犯了,不然的話,即便是民間法司衙門審訊女犯,凡是可矜可憫的,都還不扒掉褲用刑呢,更何況自己曾是康熙的妃?而薔妃畢竟也是一個母親,沒有了皇妃身份和小心龍種的庇護,莫說什麼滿清十大酷刑了,就是普通的水火棍下來,她也知道腹胎兒鐵定不保。 看著偵知處侍衛們逼近過來,那一刻,這名不滿二十歲的女淚水漣漣,面色漸漸開始變得死灰,瞪著凌嘯的眼睛快要噴火,卻已經絕口不再喊冤。拋開政治立場恩怨情仇不算,薔妃無疑是個心智上的強者,可強者的窮途末路本身就充滿著悲情,有人喜歡蹂躪強者以享受其快感,如胤礽便是,有人卻多少會覺得唏噓,端坐案後的凌嘯,恨歸恨,卻可以感覺到薔妃那「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難免會生出「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的感慨。 其實,凌嘯也在備受拷問和煎熬。他倒不是擔心打掉康熙龍種的問題,清宮之的制度,本來就是由皇帝決定讓不讓妃們生育的,不滿意哪個妃,事寢完畢以後就會令太監們用些手段,致使其無法成孕,再說。薔妃至少已經犯了擅自干政、偷看起居注和構陷旁人三大罪,光是干政這一條就要貶入冷宮的,而這樣心機深沉歹毒的妃,康熙根本就不太可能讓她產下龍種來的。否則康熙就不會兩次三番准許動刑了。可是,要凌嘯親自下令把一個女人打流產,他難免總有些心理上地障礙,誰叫他自己的五個夫人也挺著大肚呢?即使不產生聯想,他也多少有積德的想法。 啪地一聲拍了驚堂木,凌嘯暫時阻止了侍衛們的行動,冷然喝道,「熊氏,卿本佳人,奈何作賊?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常言道。兒是娘親心頭肉,難道你就真地忍心,為了徒勞無功地掩飾罪行。而致使腹骨肉流產掉?招供吧,只要你坦白,本王一定從寬,不敢說保你性命,但至少也會替你求情。讓你順利誕下腹骨肉!」 可惜,這次凌嘯甘冒擅權的積德機會,薔妃卻沒有給凌嘯。官宦小姐出身的她望著凌嘯嘿嘿冷笑一聲道。「王爺果然有擔待,可是王爺的隆恩,能不能惠及到我那充軍寧古塔的大伯呢?」 凌嘯一愣這才記起來,康熙當日將熊賜履革職充軍時候,是令熊家長代替而去的,放他回來,對凌嘯這超親攝政王是個屁大的事而已,當即點頭表示可以。孰不料那薔妃猛然往公案這邊沖了幾步,在被侍衛們死死扯住之後。一口涎水啐過來,神經質地尖聲討伐,「你個殺千刀滅門絕戶的傢伙,我大伯他已經在冰天雪地被活活凍死了!你這狗賊,你能從閻王爺那裡把他放回來嗎?!」 凍死了? 凌嘯一呆的時候,胤礽卻已經早忍耐不住了,一腳踹在薔妃的腳踝之上,踢得薔妃砰一聲摔趴在地上,頓時就痛得摀住肚一頓抽搐,「真是個囂張至極地犯婦,竟敢消遣我們攝政王殿下?師傅,你宅心仁厚,她卻是在耍你呢!」 曹寅和凌嘯瞠目相對之時,胤礽卻渾不在乎這種小兒科,擺出義憤填膺的模樣,其實是掩飾自己想笑的衝動,對凌嘯道,「師傅,依我看來,既然她這麼不識相,寧可放棄你給她指出地陽光大道,也不肯招供,多半是因為,她的同黨不是娘家人呢就是些熊家的故舊,最好是把熊家的男女老少全部抓來,一個個當著她的面酷刑伺候,看看她究竟能硬挺到什麼時候!」 不得不承認,理親王地話很有道理,而薔妃在劇痛也忍不住被老二的辦法驚呆了,可是凌嘯卻一下變得心情大壞。。。。薔妃的這一摔絕對不輕,顯然,胤礽地一腳已經讓她漏了胎,殷紅的血立刻就從薔妃的下腹褲裙處流出,在她身下迅速漫成了一灘,對凌嘯這家有五位孕妻的人來說,這血甚是刺眼。 康熙流放的熊賜履長被凍死了,誰知道是身體太差耐不住寒冷,還是不會做人沒有上下打點?薔妃卻把賬算到自己頭上,這黑鍋倒也罷了,可偏偏自己想要積德一下,薔妃卻不買賬,而胤礽除了處理犯婦消遣自己的時候跋扈了一點外,又沒有什麼錯處,一時間,鬱悶得凌嘯毫無半點興致審下去了,怒道。 「先命太醫院馬上給她產,胤礽你再去捉拿熊家之人,記住,已經,大的胎兒倘使能救活,你不可再擅作主張,皇阿瑪就在乾清宮,你去請示。現在開始,本王和你掉換職差,內廷審訊就交給你,有結果了到刑部來稟報!」 雖說刑獄執法之事是秋風肅殺,不該有任何的宅心仁厚,可「積德」不成的凌嘯,再也不願意在紫禁城廝混了。宮外環節,有地是他可以尋根探底大做章的線索,他才懶得管胤礽找不找得到苦練凝血壯去了的康熙呢,帶著扈從一出東華門,便打馬向刑部部而去。 巍峨的刑部衙門,關押著三百多名被胤礽以各種名義逮捕的官員,幾個來嚴刑拷打和峻法施懲,雖是沒有能最終破案,效果也不能說沒有,但至少讓刑部成了北京官場談「二」色變的地方,因為如今的廢太,已經是絕情絕欲,油鹽不浸了! 理親王的不近人情,也讓那門前大街附近的茶樓酒肆,熱鬧得生意興隆更甚。犯官們的家人僕傭、親朋好友、同窗同年,多得是在此就近打探消息的、設法尋找門路的,苦苦等候探監機會,送衣物和打點獄弈的,幾月來人潮湧動,絡繹不絕,儼然直追天橋和八大胡同的人氣。就是這種藏不住消息的所在,龍起卷地風而來的超親王,一出現在刑部的門口,立刻就讓那些苦思營救犯官辦法的人們有了談論的焦點是流毒親王入駐刑部啦?!這是福是禍啊?!不會更狠一些吧?! 凌嘯當然無暇去顧及外人的福禍揣測的,他在刑部大堂上一坐定,也不詢問侍侯在側的刑部侍郎秦空賊,而是悉心查看胤礽幾個月來的有關查案卷宗。孰不料,一看之下,氣得他是直跌腳-唉,老二太沒有章法了,查案是個講究實務的大學問,決不是當太的經歷就可以想當然的,從他的卷宗上來看,凌嘯竟然是看不到半點的有的放矢之處,難怪久查無功的! 從審案查案的人員來看,是應該多用經驗豐富的刀筆老吏,可卻一定要注意保密啊,胤礽一味依托刑部各司原有司官體系,這些官員也是官場人,和被查對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真有個有價值的線索,恐怕早就被洩漏出去了。。。。蠢啊,你就不知道調集各地的刑獄名手前來辦差嗎? 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調查,最後又全不了了之地陷入死胡同,凌嘯越看越惱火,大恨胤礽只曉得「耍酷」,白白浪費了時間。耐著性直看到了掌燈時分,他便再也沒有精神忍受卷宗一會兒希望一會兒失望了,啪地合上卷宗,怒喝一聲,「秦大人!」 一旁侍立良久的侍郎秦空賊,被凌嘯的怒氣嚇了一跳,手心捏了汗,趕緊答應一聲,「臣在!王爺有何吩咐?」 凌嘯緩了怒容正色說道,「秦大人,你的名字叫得好啊,清空賊,嗯,不錯,是個國家最高法司官員應該追求的志向。」 這一下撓到了秦空賊的癢處,立刻笑顏浮現,剛要謙虛表忠幾下,不料凌嘯忽地玉蜂一轉,隨便指出了犯官名冊上的五個官員名字,笑道,「秦大人是康熙十八年的進士,一向就在京城任職於部院,想必對京師官場還是很熟的!這什麼殷大人、陽大人卜大人,丁大人的,看得出,這五個官員是理親王審得最用心的,光提就達到二三十次之多。。。。。呵呵,你秦大人能否就事論事坦誠地告訴我,他們派系主分別都是誰?」 超親王問這個,秦空賊耍不得花槍,也不敢不奉承,一下就傻眼了,總主不是八爺還能是誰?不過,秦空賊也知道凌嘯要的答案定然不是八阿哥,誰都知道所謂的八爺黨其實是大雜燴,內部一樣派系多得很呢!舔了舔有些發枯的嘴唇,秦空賊乾巴巴地說道,「若是論他們的科甲房師呢,是分屬原上書房大臣李光地李相和咱們尚書王漁洋大人,不過,他們平日裡在部院的靠山,則是吏部侍郎單雄幸單大人和戶部侍郎穆林穆大人。」 凌嘯聽了之後笑了,秦空賊立刻就放心了,可他很快就發現,王爺的嘎嘎笑聲有些不良,正愕然,就只聽凌嘯拍著他的肩膀,輕飄飄說道,「既然如此,一事不煩二主,你帶上人手去把這兩位大人抓來吃牢飯吧!」 不是吧,您說得隨隨便便就要抓正二品大員? 秦空賊大駭直往後退,甚是反感凌嘯說得如此輕飄,真想把凌嘯暴打一頓。。。。。。您毒親王的刀面闊,不是二品的大員不夠格您砍,這點我不反對,甚至你草菅人民也可以,但千萬不要讓我來當這惡人啊!這大堂上官員如此之多,消息傳出去,那單雄幸和穆林一系還不把自己恨死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五章 啥也不用嘮,就是一頓拷,拷了還不放,俺就這麼狂! 三月初夜晚的這道超親王均令,甫一發出,立刻就在整個京師引發了軒然大波。 午夜之前的兩個時辰,大批全副武裝的刑部督捕司和順天府的衙役,以及門提督衙門刀槍齊整的兵丁,在刑部侍郎秦空賊的指揮之下,衝入了單雄幸和穆林的府邸,不問嫌疑的三七二十一,也不說出個罪行的醜丁卯,僅僅是照著凌嘯原話的「請吃牢飯」一宣佈,便將正朝服在身的兩名二品小塚宰小司農五花大綁起來,條封其家宅府邸不說,並繩系其全家男女丁屬,在繁華的夜色街道上招搖過市。 一時間,闔城官民,倏然震動。 回來僅僅兩天的流毒親王鐵腕出擊了-還沒有任命為總理事務王大臣的凌嘯,撐死就頂多副總理級別,卻在沒有聖旨的授權下逮捕了副部級高官!不管是親眼在街上目睹的,還是道聽旁說得知此的,全都被這消息所驚呆了。除了當年的鰲拜以外,整個大清朝開國以來,就連不可一世的莊親王多爾袞也不敢無?逮捕二品大員呢,上至當朝宿老,下至黎民百姓,已經有三十年未嘗見過大員朝服捆綁示街了! 聞訊興奮而又春騷無比的人們,如何能睡得過這漫漫其長的八卦之夜?於是乎,酒樓無論高低檔,茶肆不分豪儉舒陋,一律茶酒回燈重營業,直把時當作新的黎明,炸炸然的高談闊論之,已是有個怪論,不翼而飛。無足而走。 「咱們皇上辛辛苦苦整頓一整年,好不容易才使得官場恢復和諧了,難道。。。。難道就是為了讓超親王回來接著毒它個東倒西歪不成?如果是,這爺倆個也太變態了吧?而如果不是竄通好了的。那。。。。那麼超親王的膽,還真是不把牛B當獸用地嗎?!」 或許,人生真的是苦多樂少,八卦的最高境界,多半不在結果和真相,而是在於打聽、分析、篡改、傳播、再打聽等一系列週而復始的過程之,所以官民們地八卦熱情,可以持續到通宵達旦的地步。但當事人凌嘯卻沒有這種熬夜的精神,他才懶得去管自己丟出的重磅炸彈何等震人心魄,困得要死。是凌嘯也不連夜突的最好借口,把卷宗一扔,他自己就像沒事人一樣地回府睡覺去了。他這一覺。睡得是香噴噴黑甜甜,可凌嘯卻並不知道,這一晚上後半夜的三個時辰,天知道有多少人沒有睡好呢是超親攝政王即將大揮屠刀凌虐仕林的消息傳出,那可還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歡喜的。大多是政治上邊緣化的人物,你也不能說他們喜得沒有道理。 官場,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地兵。一個蘿蔔一個坑,永遠是供小於求,新陳代謝的鐵律一樣適合人事變動,這就是官場為什麼有「傾軋」的根由!老一輩地不被凌嘯這等毒藥給代謝掉,新一代又如何冒尖晉陞?而一年前雍正倒台後的戊寅之變後,多少曾經靠近雍正的人悲涼落馬,多少新進之人飛黃騰達,這就是實例,而且是記憶猶新的實例。由不得那些事不關己的人,不心存美好憧憬,為凌嘯聲援吶喊擂鼓助威呢。。。。。儘管這種聲援對凌嘯毫無用處! 可是,在整個政治朝局地核心層之,大多數人是憂急交加,一片愁雲慘霧。。。。和洩密案有牽涉的,科舉改革上不贊同的,家有親朋好友正受毒藥威脅地,都不必說他們的惴惴不安和切齒痛恨了,僅僅只說行事小心恭謹、政見庸平和、一心只想跟隨康熙的張廷玉,這後半夜就過得讓他夠嗆! 戌時方才從大內回到府的他,先是被家人的快馬稟報打斷了上床睡眠,沒等他驚開的嘴巴合上,緊接著就是幾十名父親張英的門生故吏湧上門來,可還沒有讓他來得及撫慰這些驚弓之鳥,那單穆兩家的姻親眷屬就哭上門來。不敢去寅夜敲擊登聞鼓申冤,也不敢去刑部評理的他們,不趕來找當場宰相還找誰去?至少,什麼事都要從最壞做打算,在他們看來,張廷玉此人地「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相比於老宰相陳停經老奸巨猾的官話,恐怕更能得知事態真正的嚴重程度呢! 張廷玉這一次卻豈止是默然,他苦笑了,他自己都猜不出事情嚴重到什麼地步呢! 張府管家也被這種鬧哄哄的情況弄得心煩無比,時刻盯著自己的二公呢,一看張廷玉愣了半天去端起茶杯,立刻就高聲唱道「端茶送客」,將那些人趕走了事。清淨下來之後,張廷玉的眼睛是銅鈴般大,心神不寧得一絲睡意也無,索性去求見早已經睡下了的老父親張英,倒不是為求什麼解惑,而是他實在發現自己改要找人傾訴一下心的鬱悶之情。 已經致仕的大學士張英,沒有佟國維的那種武都能來一下的龐雜,也沒有明珠宰相那樣老謀奸詐,他是個正規的漢族讀書人,儘管發出了桐城派的先聲,卻也沒有後世弟方苞、姚鼐那樣的外家理學之累,或者說,他是典型的明朝王陽明違心學說的內修者,一切唯求心平和。 看見最出色的兒半夜三更來找自己傾訴,張英甚是恬淡地笑了,「衡臣啊,且喝茶。你說你如今是騎虎難下,心既不認同皇上和凌王的政見,卻又想要追隨他們建功立業,為此,你不惜出賣與背叛了自己一切政治上的信仰,只當一個他們用得上的人,可如今你忽地發現,革新的主將凌嘯卻一味只知道狂歌猛進,不是一個長於和諧致祥、隱忍圖強的人,是這樣嗎?老夫沒有停錯吧?」 見老父親能把自己宣洩之言全都去掉,一語道盡心底真情,張廷玉頓感貼切至極。連忙恭謹地點點頭,悲觀地歎道,「父親大人,的確是這樣。超親王還是太過於年少氣盛。不是宰相之才,何以能立於泰山之腰,調和州以改弦更張?唉,我這真是一步。。。」 「癡兒汝錯矣!」 張英無言地一笑,便止住了兒又要宣洩的話頭,晃著頭緩緩道,「誰說只有具備宰相之才,方能革弊揚善、鼎新旺地?呵呵,那些成功的,是王安石嗎?是張居正嗎?王安石和張居正碰到了什麼樣的君主。你可以想想,一個志高卻短命,一個長命卻短志!而反觀我朝。皇上是立志革新的皇上,王爺是手握兵權地王爺,皇上和凌王的組合,是千古難逢的變法完美組合,是多少歷史上有為臣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你已然開弓之後還感到不安和鬱鬱,癥結在於一點,癡兒。你出賣和背叛自己的信仰時,背叛和出賣得不徹底!」 張廷玉聞言就是一呆,但他畢竟是窺盡人心的宰相,心思玲瓏至極,低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自己不僅保留了很多宰相職業上的自傲偏見,同時也沒有真正向康凌靠攏過,拋卻舊有信守,卻拒不肯接納康凌思路。儼然是一個沒有了主心骨的人,丁點大不合心意的風吹草動,焉能不感到觸目驚心? 「回桐城去不?」 父親見兒若有所思,也就響鼓不用重錘擂,直接笑道,「依你一向謹慎為官地做派,鮮有仇人,現在如果想抽身,必定可以安然退步。我華士大夫泱泱如海,其實善安者無非有三榜樣:莊逍遙遨遊於棄世,陶潛南山賞菊於隱世,范蠡功成身退於知世。呵呵,衡臣你選哪一種?」 這還用問?張廷玉當然要學范蠡這種睿智型典範的了。他方才三十出頭,心熱血正沸呢。儘管他絕對不會使用「悶騷」一詞,來形容自己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心態,但,說白了,明清那些有點志向地士大夫,既不張揚自己的立功留名**,又受「滅人欲」影響多少會難免有些裝B,這,就是悶騷!只不過,他們騷的是名利場罷了,離開了能帶來無限滿足的宦海,和胤礽被割掉又有何區別? 於是乎,回到自己房的張廷玉,這才放下對凌嘯再次「投毒」地不安,躺在燭火搖曳的床頭,輾轉反側地思慮凌嘯為何這麼幹。。。。。。是打草驚蛇?不像啊,如果說是為了打草驚蛇,凌嘯就該像廢太胤礽所做那樣,一抓就是一大片才對啊,怎麼能只逮捕兩個位高權重影響巨大的二品大員就了事呢?難道,凌嘯是換了個想法,不從人數上打草驚蛇,而是從地位上打草驚蛇?可那樣也不對啊,凌嘯身為朝廷干臣重王,他不可能不知道,擅自逮捕兩個二品高官只用於打草驚蛇,會是何等驚世駭俗招人非議地事情,要是到最後人家沒罪,他如何向莫名受辱的兩位大臣交待,康熙。。。。康熙又如何替他來收場呢?! 直想到啟明金星升起,紅燭汩汩燒乾,張廷玉也沒有想通凌嘯的目的是什麼,倒是一聲緊過一聲的雞叫聲驚醒了他,該入大內值班了!暗歎一聲白熬了一夜的張廷玉,在小妾嫌他虛度**的哀怨眼光坐起身來,他決定,這件事自己絕對不攙和,連稟報都不搶先,由刑部和吏部奏報康熙去,自己則在旁觀摩一下,看看凌嘯這個超親王到底如何收場。。。。。說不定,凌王真的是只擺個姿態罷了,現在已經審結虛烏有的「案情」,將兩位大人放回去了呢! 但是,張廷玉在上書房一直留心到了日已西沉地時分,仍然沒有聽到凌嘯放人的消息,不僅如此,吏部和刑部的官員滿紫禁城找遍了,都愣是沒有找到康熙,連奏報此事都無從報告起呢!他正在晚霞焦躁,卻只見剛剛去刑部探究竟的上書房行走碩岱跑了進來,搖著大敞帽給滿是油汗的臉孔扇風。 西北武將出身的這位亞相,滿臉都是獲得八卦後的興奮,用自己改了的粗話歌謠,欽佩地讚歎。 「哈哈哈,我老碩今天總算見識到了王爺的強悍,他這哪裡是審二品大員,分明就是急色鬼逛窯嘛。。。。。。。什麼也不說,就是一頓摸,啥也不用嘮,就是一頓拷,拷了還不放,俺就這麼狂!」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什麼罪名?還沒想好! 張廷玉大駭地站起身來,差點一下暈倒過去。 逮捕了是一回事,打了又是一回事,這已經夠顛覆朝廷綱紀、有違刑不上大夫之祖例的了,沒曾想,凌嘯竟然連問都沒有問什麼,也說都沒有說什麼,審也沒有出來什麼,就把人家兩個高官嚴刑拷打了一遭嗎?!要是果真是如同碩岱所說的那樣,張廷玉就絕對不敢認同碩岱的形容了。。。。凌王這哪裡是在逛窯急色,分明就是在強*奸朝廷的赫赫綱常法紀嘛! 「你們愣著討死啊,還不去召集領侍衛內大臣和幾個大侍衛前來?」 一慮及此,張廷玉再也坐不住,拋卻謙謙君的溫潤如玉,對幾個小章京大吼一聲。宰相之責的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找到康熙,把這個駭人消息稟報給皇帝,至於康熙怎麼處理此事,那是康熙的事,但不想方法稟報,就卻是自己的失職了! 書生的這聲吼,唯其平常不吼,偶爾吼出就更加有威勢,驚得本是來接班值夜的碩岱一愣,頓時收斂了滿人和武將的幸災樂禍,瞠然訝道,「不會吧張相,這麼大的事情,現在還沒有稟報給皇上知曉?」 但他們全都錯了。 就算曹寅此人在內廷忙活理薔妃,可偵知處其餘人等也不是吃乾飯的。大清早便偷偷跑到納蘭容若家,躲起來準備苦練凝血壯的康熙,其實在午時分,就已經得了偵知處的稟報。知道了昨晚上發生的驚濤駭浪。聽到女婿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康熙起先也是百般地驚訝,後來也不由得產生了和民間同樣的鬱悶。。。。。。嘯兒啊,朕是給你自決權力。可你怎不明白,你上次打完雍正就跑了,一年來朕理順整個朝廷容易嗎,你怎麼能回來就瞎捅呢?朕又不是怕你毒得不過癮,專門理順了官場等你回來再毒的! 縱然是康熙滿心都是對凝血壯的心急火蟟,可張廷玉能想到地「收場」難事,康熙都想得到,而且誰都知道,一個官員倘使做到了侍郎一級,成為可以庇護他人的靠山。即使他自己也需要奧援,但不能忽視的是,此人卻絕對和低級官員不同。因為,他們必定擁有聖眷,多和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所以,此事擱在他心。康熙便再也背不清楚太醫院索來的銅人上之穴位了,幾次背錯之後,索性。康熙連忙令武丹親自去刑部,宣召凌嘯前來,決定當面問個清楚明白。。,,,,不曾想,凌嘯來到之後,兩人一對面,卻一個是心繫凝血壯功的急躁之君,一個是把握並不十足的實幹之臣,甫一對話的三句兩句,就讓武丹、容若、德愣泰和劉鐵成四大侍衛捏了一把汗。 康熙的氣色當然不會很好。「單雄幸和穆林是你抓了?」 凌嘯的回答也是毫不狡辯,「回皇阿瑪,是兒臣抓了。」 「哦,什麼罪名?」康熙很滿意凌嘯地老實,緩了臉上顏色。 「唉,還沒想好。」凌嘯輕鬆語調,說出了絕不該輕鬆的話。 沒想好人家罪名,這是什麼話?!暈死,古往今來,按經索典,罪名都該是只有「查出」來的,哪裡有你一個主審官「想好」沒有地? 幾個現場聽聞的侍衛,德愣泰是蒙古摔跤英雄,不太明白這司法之事,劉鐵成又是土匪頭招安的,化水平遠遠不夠,兩人還能自持的住。可當過直隸總督的武丹,當即就兩腿一抖,容若地身更是一顫,他關心則亂,頓時就被族弟的這不妥回答嚇了一跳,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康熙,你嘯弟就是準備枉法亂典,故意冤枉人家兩個大臣? 但容若卻不明白,凌嘯所故意的,又豈止是冤枉兩個大臣而已,他現在對康熙言簡意賅地再兩問兩答,更加是故意的,而且是「心懷叵測」的故意!不過,這個「心懷叵測」,不是說凌嘯自己,而是說他想要測一下康熙的心懷。 自老康昨日說授予自己等同監國的實權之後,凌嘯就老在擔心一件事他並非不信任康熙對自己的眷護、欣賞、倚重和篤信,也明白康熙絕對有心胸和誠意,與自己共那自古君臣難以共的「富貴」,但凌嘯知道,共享富貴不等同共享權力,他是不太敢相信康熙對抓攬絕對權力上的「本能」!這種本能,是康熙強悍性格的使然,更是三十年親政大權獨攬地習慣性所培養的,根深蒂固,不搞清楚康熙究竟有多大的一個容忍度,康凌之間相依相靠、且恩情利勢兼容的關係,便會終有一日變成利益對決,何其划不來? 與其屢闖紅線而決裂,還不如就自己看清紅線有多遠!人終究都不是神仙,凌嘯也總會有犯錯的時候,而眼前這樁凌嘯有些道理的「擅權」事情,若是不拿來試探底線所在,難道拿以後不經意的錯失去試探? 可惜的是,康熙滿臉的怒氣表情,讓他的細麻都在微微顫抖,一切都顯示,凌嘯八成是撞了他的底線。老康一指腳下地面,高聲火道,「凌嘯!過來,跪這裡!」 容若等人的心,嘎登一下地緊了,而凌嘯也是心一寒。。。。完了,皇帝真的發飆了! 趕緊走了過去,凌嘯有些惶恐地正要下跪,忽聽噗嗤一聲,竟是康熙自己忍不住莞爾笑了,幾腳踢在凌嘯的側臀上,佯怒吼道,「你不是練硬氣功嗎?皇阿瑪親自給你排打!叫你不老實!叫你耍花槍揣摩!啊?叫你不學好!啊?學別人裝B!」 這樣發飆?武丹幾個連眼珠都差點掉出來了,他們的智能,還發現不了康熙如何看出凌嘯裝的,就連凌嘯也不知道有什麼破綻呢。 但不管怎麼說。康熙既然已經看出來,他便不能再繼續裝下去了,哪怕承認了之後便是古代能夠惹來殺身之禍的「誅心之罪」,凌嘯知道。康熙就吃你「坦誠」這一套-這學識豐富又強橫自專地老康,你若是以理服人,他能引經據典擺出比你多萬倍的道理,你若是以德服人,他一句流毒親王何德可言就能擺平你,但你若是動之以情,康熙就會暴露出他的心是肉長的秘密,當然,這得要有相當地煽情本事! 凌嘯無疑是此煽情高手,又有厚重得寫斷史筆的親情恩情積澱。才拭淚說了幾句「不欲因分權廢恩情」的大實話,康熙面上雖是假裝著維持尊嚴,心卻感動得稀里嘩啦。可要是他聽到凌嘯得意的內心獨白,只怕要氣暈。 「嘿嘿,對多情之人,啥也可以顛覆,用來表達忠心和眷念。越是顛覆得代價離譜,越能唬得住,不然。愛你愛到願意為你死的甜言蜜語去泡妞,怎能屢屢得手?情不同理通啊!」 當然,凌嘯這次也的確是離譜了,所以,一等康熙笑著警告下次不許瞎揣摩之後,凌嘯連忙解釋了為何逮捕兩名侍郎,「皇阿瑪,兒臣這次去刑部檢視卷宗,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二阿哥上次逮捕的三百多名官員。他們的派系背景牽扯之複雜,實在是太大了,而最『失敗;的地方,則是在於所逮捕的人,全是些四品以下地下級官吏!」 康熙笑容未消,旋即一愣,訝然道,「這有什麼失敗的?不逮住些小官員,利用他們希圖脫罪和陞遷的心欲來攻破,難道還要那大員開刀?」 「是啊,二阿哥地這種想法應該是有道理的。」凌嘯點點頭,卻使了技巧不承認這是康熙的想法,為自己否定它鋪路,笑道。 「不過,兒臣見二阿哥的方法沒有效果之後,苦思了一下為什麼會這樣呢?呵呵,說出來讓您指點指點。您看,天下烏鴉一般黑,哪個走得近一點的小圈之,都會有些不可為外人道地大小污斑,咱們抓的人審訊的時候,越是刑法苛峻,人家就越是覺得恐怖,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地驚天禍事呢,生怕是被撕開了黑幕一隙而全部撕裂崩潰,所以就拚命地維護!上次逮捕的,都是職務低微的人,顯然在北京城算不得什麼,最多是一派一系的外圍成員,他們的靠山定會想方設法傳話進去,什麼正在營救啊,什麼家眷放心啊,什麼死死頂住啊之類的,堅定被逮官員的心!而被逮者也不是傻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暫且不說,留住大主在外有力營救,總比自己開口認罪服刑要有希望得多吧?這才造成了百官緘口,屢審卻難以突破的局面。」 康熙哪裡曾聽過這種後世預審學上地團伙心理研究理論?一聽之後,既覺得很有道理,卻隱隱有些不服氣,「嗯,這說的是,涉事有罪的官員不認罪的原因,可那些沒涉及進去,卻又影影綽綽知道些情況的官員呢,難道他們不曉得,朕定然會獎賞其檢舉之功嗎?為何又沒有人願意檢舉?!」 這一下涉及到了康熙和朝廷凝聚力的面問題,凌嘯不敢太肯定,「皇阿瑪,兒臣揣測可能是兩種情況,一種呢,是這些人之可能真的沒有知情人,但可能性不大。第二種則八成是,由於知情不報的後果,以及朝廷徹查此案的決心都還沒有昭彰出來,在出賣整個士林,等候日後恥詬及報復打擊,和獲得檢舉的功賞之間,官員們,選擇了避禍沉默罷了。」 康熙這才恍然過來,一下明白了凌嘯的考慮。 而且深而思之,凌嘯抓兩個派系頭目,不僅是為了集火力猛轟單個派系,顯示朝廷必破此案的決心和力度,而且還有「擒王而滅之」的殘酷假象,促使整個派系之人意識到滅頂危機之後,有人能站出來為挽救派系或者免自身罪而告密! 「嘯兒。。。這。。。這是兵法的借間和攻心之計啊,呵呵,不錯,好好幹,至於單雄幸兩個,你可以給他們私底下交個底,莫搞得自殺了反為不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七章 康熙畫餅偽理性,不援不求熬苦刑 見康熙已然放下心來,凌嘯連忙告辭。 「逼人告密」是一種堡壘內破的辦法,而凌嘯也決不放棄正面攻堅的必要準備,畢竟,他從來都不一條腿走路的!但是,康熙卻枉顧凌嘯的忙碌,叫住了他,擺手讓武丹等人離開後鬱悶道,「慢著嘯兒,你。。。那個凝血壯,朕年紀大了,幾十上百個穴道記得朕七葷八素的,有沒有什麼訣竅?」 這認穴除了死記硬背,還能有什麼訣竅?!凌嘯本來準備直說別無辦法的,可一看康熙那樣癡迷的苦惱,一時間竟是有些不忍。 同時,兩個擔憂浮現心頭。。。。。康熙的年紀確實大了,連穴道都背得這麼辛苦,就不要談近五旬高齡去練習硬氣功了,要是他最後硬不了,會不會因妒生恨,和咱家「小凌」過不去啊?而即使是老康最終練成了,想必也是要付出幾倍艱辛和佔去大量時間精力,日長了,會不會有人告自己之所以獻功法,是為了「惑皇疲帝」,從而達到「以謀私權」的不可告人之動機呢? 慮及於此,凌嘯決定醜話說在前頭,沉吟道,「皇阿瑪,有些事情不能太執著,兒臣是個說真話的,也不怕您覺得不聽,凝血壯的關鍵是硬氣功,這個練習的過程肯定艱辛而且漫長,您是我大清朝的國本所在,還請多以國家社稷為重。好在,凝血壯本身即使氣感不猛,也可以滋陰壯陽、活腎潤睪。。。。。。」 康熙一聽便把頭搖得如貨郎鼓,截口就打斷了凌嘯的話,「切!朕是皇帝不錯。把你委以重任為什麼,還不是希望你為朕分憂?硬氣功難練,這還要你來說,武丹他們說了好幾遍了。朕知道自己已經骨骼早定氣血漸沉了,可是你聽好了,朕所要的,不是那什麼滋陰壯陽活腎潤睪之類的。。。。。。。朕所要地,就是像你那般,呼地一聲,說想起來就帥旗升起。。。多威風!」 威風?是你老人家想拉風吧! 凌嘯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康熙的眼界居然如此之高,滋養壯陽延長幸福還不夠,竟還想同自己這變態一樣牛!可是。就算是康熙現在日夜加油地修煉,他猴年馬月才能達到自己那樣的功力去?等他的凝血壯大功告成之時,說不定已經老得血都乾枯了。還凝個屁啊!想到這裡,凌嘯只好盡量隱諱地勸諫,「欲速則不達,阿瑪,假以時日徐徐修煉。您絕對可以後宮調和,嗣輩出,讓那些同齡地王公大臣們艷羨不已。。。。。。」 他的話也是在情在理的好話。康熙卻死活不依,眼睛飄向遙遠的天際蒼狗白雲,神思道,「艷羨?朕才不要他們艷羨呢!你畢竟是過來人,得要盡量輔尋朕練成,哼,等朕十歲的時候,就會舉辦個千叟宴,要是當眾也像你那樣來一下。。。。呵呵。不僅能讓那幫老頭嚇得昏倒一片,就是年輕臣工,只怕都駭得山呼神技呢!」 。。。。!康熙也?!見康熙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是為了拉風,凌嘯差點昏倒在地,把這種神技當眾展示,他可是從來想都不敢想的,僅此一點他就不得不佩服康熙,不愧是大帝級別的超級猛男……但佩服歸佩服,自己又不會內家真氣,不要說什麼渡氣傳功了,只怕是連對穴感應他人體內經脈都做不到,如何輔導? 可康熙並沒有就此打住,思緒的飄飛越發不可思議,不斷給凌嘯增加著「輔導」的難度,卻漸漸由「純」趨於「偽理性」了,「朕認為,你最好幫朕在五十歲之前就練得能隨心所欲!嘯兒你想,若是朕五十歲便練成了,提前舉辦千里宴,當眾這麼一亮相……朕這皇帝雖屆暮年,身骨卻壯如嘯谷乳虎……赫!百官會怎麼想?會認為朕起碼還能有三四十年聖壽!那些個牴觸咱們超越大計的,苦煞等朕駕崩的,消極怠工不合作的,呵呵,大多就會死心絕望了,如此一來的話,你與朕的超越大計,豈不是就阻力大減嗎?!」 凌嘯聽得暗自苦笑。 唉,連自己常用的「畫餅」招術,康熙都施展了過來,可見他對凝血壯癡迷到了何種程度。。。。凌嘯想了想,也不能說康熙的考慮全然沒有道理,因為凝血壯雖是在速度上有功力深淺因素,但只要康熙能練出丁點的氣功,壯陽的效果卻還是有立竿見影之能地,唬弄百官們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凌嘯自然只能點點頭,先表忠會盡力而為,但在穴位之上就愛莫能助了,沒料到康熙一聽之後就面露狂喜,抓著穴位銅人苦心鑽研去了,再也不理會凌嘯的去留。 既然已經向康熙解釋清了,回到刑部地凌嘯,當然也不理會兩位被逮侍郎的去和留了。 單雄幸和穆林都是年過五旬的部院副職,又是掌管國家錢糧和官員遷處貶的要職肥差,黨附八爺黨,跟隨一幫士林清流叫嚷「凌禍」也是有的,平日裡的威嚴自不必說道。可惜的是,在超親王的大堂上,別人的威嚴只能是被他信手拈來使用地道具!甚至,人怕面當面,當凌嘯在開審之前見到兩人的時候,莫要說他們不敢再辱罵凌嘯一句半句了,寵辱難辨、生死未卜的恐懼,早讓兩人驚魂迭顫呢!而凌嘯僅僅給他們稍微露了一點康熙的口風,兩人便頗有些受寵若驚,主動要求踐踏自己的尊嚴和**來成全凌嘯的過堂。。。。。。 而當凌嘯大發虎威「象徵性」過堂之時,此時正好逛到刑部探究竟的碩岱來了,有緣親眼目睹了所謂「什麼也不說,就是一頓摸。啥也不用嘮,就是一頓拷,拷了還不放,俺就這麼狂」的奇景。頓時讓武將出身的碩岱歎為觀止! 但只有單雄幸和穆林兩人快要流血地屁股才知道,超親王殿下晃點了他們倆,這哪裡是象徵性的,分明就是騙來自己兩個傻鳥,逮住了就真槍實彈玩命地上刑,意圖殺雞駭猴啊!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凌嘯本來還是準備小打小鬧略施薄懲的,是真心想要雷聲大雨點小的,可是,公堂上地凌嘯。既然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自然會覺得有些無聊,無聊了就會拿起卷宗裝模作樣地再次細看。但看著看著上了心,越看越仔細,凌嘯的真火就往上直飄湧,反過來尋思,「三百多名小官員被逮。老二的手段絕對算得上毒辣,幾個月下來就好比是形成了高壓,自己這次象徵性的過堂。如果被人看出了破綻,就好比是把二阿哥的努力全部報廢,官場士林就會以為風向轉嚴為寬,更加難以逼迫有人檢舉揭發了!」 所以,凌嘯當即一咬牙就下令死命用刑,一時間,刑部大堂上滿是單雄幸和穆林的呼痛慘叫,看得一幫司官心驚肉跳起來。 然而,心驚肉跳起來的人。還有凌嘯自己。無意看到某一頁的時候,他的眼皮就猛然跳起來呂葆?這人的名字好熟悉!凌嘯猛然抬起頭,拉住一旁地刑部侍郎,悶聲就問,「秦大人,這呂葆的父親是誰,你可知道?」 「啊?哦,回明王爺,呂葆的父親是浙東理學名儒呂。。。呂留良!」秦空賊嚇了一跳,思路來不及之下還猶豫了一下才記起來,有些愕然地說道,「不過,王爺啊,呂留良此人雖平日有些遺老地邪說,可他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啊!」 「退堂退堂!別打了,押下去收監,退堂!」凌嘯呆了半晌,忽地一陣誰都看得出來的煩躁,一拍驚堂木,下令結束了這次不問話的刑訊,起身就往後堂簽押房疾走,「胡濤,馬上把小駿給爺叫來,快,爺要馬上見他。。。。慢著,你再派人去通知沈珂,讓他把鄔思道先生急速送到這裡來。。。。哦,還有豪成,都請來!」 胡濤不曉得凌嘯看見了什麼,可一看他的臉色是如此之差,頓時明白有大事發生了,連忙領命通知弟弟和沈珂而去。 他弟弟胡駿,卻來得很慢,凌嘯在簽押房等得是屢次不耐,無奈小駿所在的地方是三條街外地兵部衙門,枯等良久的凌嘯卻有一種滿腔疑惑的感覺。。。。。呂葆,凌嘯不認識,其父呂留良早死多年,凌嘯更不可能有什麼瓜葛,但呂留良地衣缽弟嚴鴻逵,卻是和黃百家、甘鳳池、潘來一起,曾給自己的一百孤兒授課教武的老師,自孤兒們隨自己去了歐洲,嚴鴻逵等人就滯留在了福建-而呂葆的名字,還是嚴鴻逵曾經給自己提及過的呢! 打死凌嘯都不相信,幾個月了,嚴鴻逵會還不知道恩師愛入獄的消息!凌嘯也不相信,聽聞恩師的大兒被胤礽逮捕之後,他嚴鴻逵會聽之任之不做營救!而且以嚴鴻逵這般名滿天下的士,會不明白胤礽絕對不敢得罪西禪飼的道理,只要他向顧貞觀或者鄔思道求情一下,任何一個先生地條送到刑部,胤礽都會立刻放人的!可是,為什麼嚴鴻逵就是沒有伸這個援手,說他們一個漢心一個奴心而見死不救吧,也說不通啊,恩師如父,其如兄,嚴鴻逵要是舉手之勞的援手都不施救,會被天下人恥笑和責難他辜負師恩的啊!而呂葆,寧願在刑部大牢裡苦苦熬刑,也不去向嚴鴻逵求這個援助。。。這一切是為什麼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終於見小駿快步地跑了進來,滿臉都是駭然,「爺,我查到借閱軍驛驛報者的名單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八章 撕開迷霧挑撥 拿到了之前調閱軍驛驛報者的名單,但胡駿他臉上的駭然表情,顯然不是為了名單上的名字,而是這份名單已經被很明顯地塗改過,說明了在十四阿哥剛剛接掌的兵部之,至少是掌管軍驛的車駕清吏司裡面,有敵方的人剛剛做了補漏!看到凌嘯還在拿著名單思索,胡駿靠了過來,低聲問道,「爺,這是個好線索啊!要不咱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二阿哥,請他派人入駐兵部詳查,也免得我們派人的話,十四爺的臉上不好看。」 凌嘯卻搖了搖頭,放下了手的名單,指向桌上的刑部卷宗,苦笑一聲道,「小駿你看看呂葆的大名,想想咱們孤兒的老師嚴鴻逵為何不援救他吧。這案裡面,搞不好就有我西禪寺的一些人牽涉其,咱們現在只能盡力抓住一切查案的權力,焉能還把查案的機會往外人手裡推去,不怕別人也拽了我們的把柄?你告訴我,嚴鴻逵他們還在福建嗎?」 胡駿吃了一驚,毛骨悚然起來,有如是一道電蛇映閃黑天,魑魅影跡的輪廓就此驚鴻一瞥∼∼∼浙江人怎麼能指認凌嘯見過天地會金老爺?誰又能言之鑿鑿地說前皇妃遲姍姍上了凌嘯的船?老八的膽足以通過黃玲來控告凌嘯嗎?這些唯有己方出了內奸才能解釋問題,在如果黃百家、嚴鴻逵和潘出賣凌嘯的假設下,就很好解釋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胡駿的臉一下白了,「……爺,你帶走那一百名孤兒之後……也知道,豪成大爺他不太喜歡你和天地會有太多瓜葛,所以就把他們請出了西禪寺。顧先生沒辦法,讓他們在福州做西禪寺和天地會之間的聯絡人,我們都並沒有約束他們的行動自由。我的天啊,他們不會是做了什麼忘恩負義的事情吧?爺,我馬上給貞觀先生去獵鷹傳書。查清楚他們地下落!」 凌嘯卻止住了胡駿,一屁股跌坐在椅,吩咐胡駿給他按摩按摩漿糊一樣的頭顱,傷神地喃喃自語鴻逵是呂留良的衣缽傳人,潘來是顧炎武的得意愛徒,他們地師父家門,都有根深蒂固的反清復明思想。三人又無一例外地拒絕應博學鴻詞科舉,不肯當官的啊,他們會出賣我,向康熙皇帝翹尾乞憐?這……小駿,你說這可能嗎?!」 「有可能!我的二公。一個不援手,一個不求救,正是為了怕我們起疑心啊!」 人未到聲先至,沈珂推著輪車將思道送進簽押房地時候,先生的神色是氣急敗壞的,在車的踏板上用殘疾了的腿猛跌。不先解釋為什麼可能,卻先向凌嘯請罪,「思道松於戒備,還請二公責罰。其實當天在容若府上,我們人分析挑撥者特徵地時候。就最該要懷疑到天地會的這些外圍士人們的身上啊!」 挑撥者是黃百家他們幾個?對嚴鴻逵不救呂葆,呂葆也不向嚴鴻逵求救。凌嘯本來還只是惑然多於懷疑,可聽了思道出乎意料地認定他們的嫌疑最大,一下有些懵了,哪裡還顧得上先生的請罪,站起身來將思道扶入座椅,擰眉請他解惑。 思道仍然是後悔不已,歎道,「唉,防不勝防。時轉勢變,親如兄弟都可能反目,更何況是西禪寺和天地會這種貌合神離地關係呢!公你想一想,當日你答允金老爺,同意讓天地會在福建暗發展,那天地會是何等的欣喜若狂,不僅幫著我們剷除知無堂的餘孽,還真的是沒有給福建治安添什麼亂,可是他們天地會仍是奉行反清復明的,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對你與朝廷反目成仇存了強烈的希望!這一場君臣反目地大仗如果打了起來,混水摸魚的他們,可是寄望於天下烽煙四起的啊!所以,看到你榮封超親王爵位,君臣關係一日鐵似一日,看到你率領使節團出使,回來就將要強國建軍富民,與天地會反清復明宗旨所要求的局面愈行愈遠,他們就算不是坐以待斃,至少,也老覺得把腦袋放在你的刀口之下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趕緊挑撥你們君臣反目,致使天下大亂,天地會,就沒有明天啊!」 先生地語速說得十分的快,可一層一層地梳理下來,已是承前因啟後果,把隨著時間局勢變化後,天地會如今呈對立立場地根由、不得不挑撥康凌關係的動機,講得是一清二楚,讓凌嘯絲毫反駁不得! 但剛剛趕來的豪成,卻提出了一個問題加以反駁,「先生你這麼說,我豪成同意有道理。黃百家等人知道嘯弟見過金老爺,金老爺臨死前自然也會把嘯弟是明長平外孫事告訴他們,而且他們隨西禪寺全體人員前往送行嘯弟出使,這就能解釋挑撥者為何弄出遲姍姍謠言和擊鼓告御狀了,尤其是一般人挑撥君臣相猜忌 ,多的是鳥盡弓藏的歷史例,用上岳飛這種抗金之人的可能性不大。可是,豪成有一事不明,想當日雍正即位,嘯弟處於將反未反的危難境地,那是何等的好機會,天地會為何不挑撥?」 思道的神色很凝重,「大公問得好。思道已經說了,一切都是隨著時間而變化的。雍正即位之初,二公和雍正本就互相恨得牙癢癢,根本無需挑撥,只需看鹿死誰手!可天地會為何當時不利用那個好機會呢?我以為,那是因為當時的天地會是草莽之眾,沒有好的謀略之士∼∼他們所推崇的黃家、顧家和嚴家的後人,當時都被我們羈絆在西禪寺教孩讀書呢!」 先生說完,言未盡之意餘音繞樑,豪成的臉一下白了,知道這是思道給自己留了面……正是他豪成無意間趕出了黃百家等人,卻沒有加以限制人身自由,這才導致了天地會一下擁有了三個飽肚史書的士人,這才導致了所謂的挑撥之事一出四招之多! 這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的真實寫照。自己都想不到天地會會暗整自己,就不要提剛去福建的豪成了。親情多可貴,看見親哥哥給自己賠不是,凌嘯苦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撫慰著輕輕將此事揭了過去。 有了懷疑對像方向上的調整,大家喝著扈從們遞上來的濃茶,整個傍晚都是在討論著相關的關聯案情。倘使他們的這個懷疑是對的,那麼在朝廷之,顯然就有著與黃百家等人暗相勾連的官吏,呂葆已經被關了幾個月,至少那次正陽門淚奔信物謠言,就不可能是他了,而即使是現在馬上抓捕出了那個人,也解釋不了洩密案件宮內外勾結的根源,頂多,也只能解釋挑撥者的孤立行為罷了……凌嘯可不相信,黃百家等天地會的智腦,會和八阿哥沆瀣一氣! 不過,有一是一,既然懷疑上了黃百家嚴鴻逵很可能是挑撥者,超親王的左右,自然不僅要開始嚴審呂葆,而且儘管大家都知道,黃百家等人多半是已經不在福建而在京師了,所以,除了採取嚴密查抄呂府、監視其親朋府邸、全京城嚴查幾人蹤跡的措施之外,還是要快訊送往福建,調查和追捕黃嚴潘等人下落的。 當呂葆的有關審訊結果出來之後,這一次,超親王凌嘯才算是動了真章。 刑部、都察院、順天府衙役,五城都察和門提督麾下兵馬全都行動了起來,京師所有內外城門全都設卡稽查進出行人,海捕畫影遍佈京師和直隸城鄉集市,而日夜穿梭不停的官兵們分片分區,在城客棧妓院道觀寺廟等一切可以住宿的場所拉網似的搜查,儼然是大清第一欽案的人海作戰,遠遠超過了搜捕岳仲麒時候的規格!而令官員們可怖的是,他們不能因為海捕圖像上是黃百家等人而松氣,反倒是大為緊張……角的海捕通告,不僅懸出了總數高達十五萬兩白銀加最高世襲四品騎都尉爵的賞格,並配以匿名保密和終生保護的措施解除後顧之憂,來徵集有關洩密案的線索,依照價值派賞!可以說,如此一來,就連乞丐們肚壞了要解手,都可以隨手在街上揀到海捕通告來應急呢。 這讓某些士紳如芒在背。 不知不覺間,奸詐的流毒親王,已經把他期冀告密的對象給擴充了∼∼∼那些參與傳抄歐洲密報、爭相組織討伐「聖道毒藥」聚會的官員們,誰不怕自己府上的師爺、車伕、小廝和管家,為了貪圖銀和世襲爵位而出賣自己?這種出行必不可少的近身之人,不僅有可能窺斷得出些疑點,而且他們本就地位低下,既很想鯉魚躍龍門貪富貪貴,也不怕得罪整個士林呢……對凌嘯的這個措施,很多人恨得牙癢癢,卻除了驚駭之外毫無辦法可想,誰讓他們即使有那麼多銀封口,卻賞不出世襲四品騎都尉爵位的呢? 芒刺上了背,就得要想方設法地拔掉,不想被人出賣,最好就是先出賣別人! 於是乎,從三月十三開始,刑部收到的告密信一時間從無到有,而且多得讓人看都看不過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一十九章 你有蛋,蛋有毒! 拆閱這些匿名的檢舉信,就離揭開洩密案的真相不遠了。 這一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當然,那些目睹了刑部設立舉報箱處火爆盛況的人,也明白,黑幕終究將被超親王凌嘯所撕得一覽無餘。可惜,凌嘯卻沒有心情去親手拆開這些檢舉信,從三月十三開始,整整兩天的時間之,凌嘯都如同一個受傷的野獸,窩在自己府上的二月河畔,舔舐著被出賣和患得患失的痛苦傷痕。他和黃百家等人並無深情厚誼,按說是絕不該因為被出賣就心痛的,可是,只要凌嘯一想起呂葆的招供,心就充滿了強烈的憤憤和痛心。 「你以為沒有對天地會揮舞屠刀就是個人物了?省省吧,你是全天下讀書人的公敵!」當時的呂葆見凌嘯砸出了嚴鴻逵的事情,明白事情已經不是狡辯就可以永久掩飾的,當即就是一句話道出了黃、顧、呂幾家憎恨凌嘯的根本。 就是這句話,讓凌嘯發覺出來,鄔思道對天地會挑撥康凌間關係的分析也不盡然!以呂葆在洩密案事發便被逮捕入獄的情況和鄔思道的分析看來,呂葆對後來的「四重挑撥」,根本就一無所知,這只能說明,黃百家幾人就已經開始策劃對付凌嘯了,沒有暴露凌嘯對科舉態度的洩密,挑撥的行動一樣會做,而有了之後,挑撥的行動就是對洩密案的有力配合了,而絕不是天地會一家的孤立行動!否則以呂葆的立場說出來的話,就該是講凌嘯「是天地會或者漢人地死敵」了。可見,天地會諸位和朝廷袞袞諸公之間。即使沒有合污,至少也是同流! 有很多時候,階級的屬性,並不是民族所能「大義」下去。這讓凌嘯的心理上頗不好受。自己僅僅還只是提了一個改革科舉而已,就遇到了很可能是朝野士林甚至包括造反派士林的聯合夾攻,那麼以後呢,當未來凌嘯出於社會穩定地目的,不可避免推出抑制貧富差距擴大的措施之時,是不是在已經浩浩蕩蕩的反對者之,再增加封建地主、土豪劣紳和工商豪罷呢?-軍隊也是需要依附強力階層的,可當一個社會之,所有能發出聲音的階層,都叫你「凌禍」的時候。你就不該考慮還能不能做事了,而是該想想怎麼樣生存下去! 。。。。。人活在世上,誰不是出來賣的?利益集團也總得要有能依靠的階層。兩天時間的蟄居。讓凌嘯做出了無奈而又明智地抉擇,和「只管殺不管埋」一樣,凌嘯要做的就是「只管富不管貧富」!基尼係數擴大後的社會問題,唯有交給後人了,如果現在就強為。死地就是將無處藏身的自己 清水池塘哺養魚。 有了這層一通百通的領悟,再次出現在刑部大堂上的凌嘯,便不再那麼的咄咄逼人了。看著秦空賊、胡駿、沈珂等人整理出來地檢舉信線索匯總,盯著線索所指最多的三個人名,他心對整個士林的火氣、怨氣和殺氣已經平和了很多,卻加倍集到這三個人身上而去,「傳令下去,立刻逮捕一等侍衛雅格布、刑部尚書王漁洋和內務府總管曹寅,封其宅第,禁其家人,查其家財。。。。。。算了。封門,不要入其府邸了,給他們一天時間先燒書信吧。」 隨著他地這聲命令下達,超親王嫡系的五千多名皇城勤王軍被調了出來,衝向獅胡同的雅格布家、大槐樹胡同的王漁洋宅和廣渠門外的曹府。這一次,圍觀的人們,不僅看不到上次逮捕單雄幸兩人的那種招搖過市,並且,還是甚為輕描淡寫地在深夜逮人和查封,直等得那些閒人睡眼惺忪。 而絕大部分羈押刑部的官員,也一夜之間被釋放回了家,沒有解釋也沒有歡送,儘管每個人都是被扶著、背著走出的,但能在嚴刑拷打之下能保住一條老命,已經比那些用門板橫著抬出去地好多了,夠他們這些劫後餘生者慶幸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人不識相,膽敢向凌嘯囉嗦什麼「國家賠償」的了。 同時,在提心吊膽熬了黎明熬黃昏,藏了家財遣家人的八爺黨黨羽們,忽地聽到刑部人慢慢散佈出來的消息,有人在向超親王建議,讓絕大部分涉嫌官紳,用繳納銀的方式,來贖買檢舉線索的「擱置調查」,據說超親王似乎頗為意動呢。。。。京師緊張的氣氛一下成了驚詫。 綏靖,超親王這是絕對的綏靖啊!是惴惴不安於福禍難料的官場士林、端好小板凳等著看好戲的邊緣後備、卯足了心勁大幹一場的二阿哥,以及在苦練凝血壯的康熙皇帝,全都大跌眼睛。 對凌嘯雷聲勝過胤礽十倍,臨門一腳卻比老二還要無力的處置,各色人等的反應,對這如鬼如魅案件本身的好奇心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綏靖?哈,看來真是人多力量大啊。。。。。沒有承受牢獄之災卻在檢舉線索上榜上有名者,一沒有那些已經慘遭折磨者的切膚之痛,二又沒有死要錢卻不去阻止刑部「擱置調查」的理由,自然是在紛紛托門路繳納擱置費了之後,為自己這一群體的勝利大肆阿Q,「流毒親王,也不過如此啊,大家擰成一股繩,貌似他凌嘯也不敢大開殺戒嘛!哈-哈,下次。。。再。。。咱就如法炮製!」 綏靖?靠,你把一灣人都跳票了。。。。。。那些邊緣化的蝦米小官和閒散宗室,一直以來都把凌嘯的強勢入駐刑部看成是一種承諾,並把他當夜就逮捕兩名二品大員當成是拉票宣言,甚至在看到胡駿率人又入駐兵部調查後,毫不猶豫地看成是凌嘯的爆發前兆,可是。千等萬盼的京官「大換血」,並沒有出現,反倒是那「納捐免罪」的傳言鋪天蓋地,「很顯然。這廝就是一個人品缺陷、人格缺錢地傢伙,假承諾、拉假票和假爆發!呼-呼,下次。。。再。。。咱就是小白!」 綏靖?屁,你是當眾把老給賣了。。。。。看見新任門提督黃浩抓捕曹寅時的「彬彬有禮」,胤礽發現自己對曹寅這傢伙的恨,絕對比不上對凌嘯的火火,氣得他真想跑到刑部大堂去罵大街,「老辣手摧花三個月,打死打殘官員達二十多人,人憎狗嫌。被罵得打噴嚏無數,還不是為找出幕後黑手,給你凌嘯出口惡氣。這下好了,本王白白背了一個酷吏地黑鍋,倒成全了你一個不為己甚的好名聲?哼-哼,下次。。。再。。。老就是棒槌!」 綏靖?哼,你這處置將朕置於何地? 前三者對自己綏靖政策的評價。凌嘯不足為慮,但康熙這天卻不同。老康聽聞到這個消息的渠道,是凌嘯當晚的親自面聖稟報。聽得康熙皇帝是怒哼連連,一指乾清宮殿角已經紮好了書籍、袍服、筆硯、短靠和兵器,破口大罵,「蠢材看到沒有,朕明知以四十歲高齡練硬氣功難如虎山行,千金之軀何曾被人打過,可朕依然偏向虎山行,去義無反顧練習每天自毆上萬下的硬氣功。。。。。一向以為你是和朕一樣迎難而上的人,一樣決不向腐儒們低頭的人。哪曉得,原來朕錯了!。。。。你是個傻蛋,混蛋,壞蛋,軟蛋。。。你沒有蛋!」 眼見康熙在勃然大怒對自己下的定義,從傻人,到渾人,再壞人,繼而衰人,以致於一錘定音為閹人,凌嘯就不禁心是火冒三丈,甚是惱火康熙「只見筷打人,沒見筷也曾挾肉」,一下忘記了自己曾經對他的好處,頓時就想當場頂上他幾句,可話到口邊卻心一軟。。。。說老實話,康熙地情緒如此激動,所惱怒的,並不是自己做的綏靖是什麼錯事,也不是老八地乳兄雅格布深涉其事,更不是有宗之名的刑部尚書王漁洋也有嫌疑,而是他萬萬不能接受,作為乳母之的曹寅,親之任之信之的曹寅,黃口之交延續四十年的曹寅,對康熙自己地背叛! 對此,凌嘯也不能接受。儘管他先前懷疑了曹寅又解除了懷疑,儘管現在還是在緊張的調查之,真相還沒有塵埃落定,但對曹寅的檢舉名列前三甲,這是不容爭辯地現實,凌嘯不能不將其逮捕嚴加審訊。。。。這不是紅樓夢的問題,也不是曹敏的問題,而是曹寅如果真的在宮外環節上也做了,那麼,就決不是凌嘯以一句「內宮爭寵情非得以」能幫他釋懷的! 康熙正火得稀巴爛,不過他終究是怒火之下才出口傷人的,「你沒有蛋」一出口,康熙自己就後悔了。不說兩人情分在那裡,便是跟隨個『沒有蛋』的人練習凝血壯本身,就變得有如葵花寶典一樣的滑稽。強行壓抑住怒火悲傷,康熙剛剛想要溫言勉勵一下凌嘯,卻見他正滿臉同情和不忍之色地望著自己,康熙頓時就知道凌嘯看穿了自己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要面的他更是火上加油,「看什麼看?!你以為朕不知道,啊?你小這麼臨陣縮頭,往歹處說,是當眾把朕賣了自己去沽名釣譽,哼,還曉得怕?就算給你往好處說,也是了偽庸地毒,信了什麼『清水池塘不養魚』的謬論!」 凌嘯一聽康熙給他亂蓋帽,冤枉感覺和傲氣同時上湧,再也忍耐不住,亢聲道,「不錯,皇阿瑪說得很對,清水池塘不養魚,的確是偽庸,的確是謬論!所以,兒臣奉行的是『清水池塘不養魚,養魚絕不養毒魚』!」 不養毒魚?康熙一愣,剛要不擇言辭和道理地還擊敢大聲頂嘴的凌嘯,卻忽地心一動,狐疑地閃了凌嘯幾眼,猛然走過來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那個『納捐贖罪,有玄機?」 凌嘯雙手都伸了大拇指,呼地一聲直贊到他眼前,高聲道,「皇阿瑪英明,納捐贖罪的話,兒臣既沒有親口說過此話,也沒有親手簽署部令,就絕對不會認帳!誰繳銀來贖罪,誰就有罪!每交來一筆銀,不僅省了調查的開支,還省了抄家的麻煩,呵呵,按圖索驥,就可以除惡務盡。」 康熙倒吸一口冷氣,愕然半晌地盯著自己這個女婿,「你。。。。你有蛋。。。。蛋有毒!」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章 一縷魂香侍,七歲鳳仰頭! 連康熙都覺得凌嘯是毒蛋親王,那他的毒,就很難有人避免了。 對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納捐贖罪」,有很多謹慎的人是心懷疑慮的,等著看會否有正式的部令下達。可是,就是這種期望保險點的等待,他們也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如狼似虎的刑部衙役很快就開始了逮捕行動,每天都有十幾家官宦被抓走,犯官們面色慘敗的垂頭喪氣,家屬愁雲慘霧的呼天搶地,讓超親王剛剛營造出來的「綏靖」場面,成了京師官場美好的願望。但很快,馬上就有一個更加美好的謠言,某些知情人士在捕人的現場給流傳了出來,「看到沒,這傢伙就是不識相,名列檢舉榜前茅,居然敢硬扛著不去繳納罰銀贖罪,活該!」 活該的不是被抓走的官員,而是聽這些知情人士口吐驚人之語的「路人」,等到知情人士開始悄悄兜售據說最正宗的「超王親覽版」檢舉榜的時侯,有點閒錢的都爭相買來,然後如獲至寶地四處炫耀吹噓,愣是有理有據地為超親王「只要錢不要命」大做心理宣傳。對凌嘯要錢還是要命,別人信了沒有,自有凌嘯暗自授意的刑部某些靈通人士知道,但三月十八的早上,便有一個信了這謠言的人,親自登門來向凌嘯輸捐來了。 這一天清晨,凌嘯正準備去刑部,勤王軍千戶狂歌有些惴惴地來到公主府。儘管他是在自湖廣就跟隨凌嘯的囚工弟,甚至名字都是凌嘯給幫著取的,可這個官居五品的勤王軍老軍官卻很年輕,連見到老上司胡濤地時侯。老是有些靦腆,那就更加不要提看見凌嘯了。但他卻不得不來,「爺,小狂給您丟臉了。。。。敏小姐在曹家尋死覓活的。以死相逼,逼小狂無論如何都代她來面見您,請爺示下,要是您不見她的話,小狂就把她從門口帶回去。」 曹敏來了? 凌嘯愣了一下,無暇打趣狂歌人都帶來了的心眼,心卻好生為難。他焉能不知道曹敏所來是為了什麼?男人地心胸可藏天和地,尤其是面對女孩的時侯更是如此,不過,凌嘯知道。如果曹寅真的是第三號策劃洩密案的黑手,自己能看在曹敏的面上不殺曹家一個人,但康熙呢。康熙能容忍一個背叛自己的信任、眷護和情份的臣嗎?不可能!康熙如果顧了這種情分,也不得不謹防滿朝武的別樣想法:他曹家享受赫赫皇恩卻背主辜恩而不殺?!既如此,相見爭如不見。既然不能給曹敏任何的承諾,毫無油鹽的安慰根本就是誤尋,與其那樣。還不如擺出薄涼地模樣,提示曹敏此路不通,趕緊別尋他法。讓還健在人世的曹家老婦人去撞康熙的木鐘,去以「母」之情看能否打動康熙。基於這種菩薩心腸,凌嘯苦笑一聲,「冬狂,你帶她回去吧,告訴她本王已經給你命令,允許孫保姆她老人家去容若公地府上,至於能不能進去見到皇上,這就要看天意了。」 狂歌微微愣怔已是明白過來。出來轉告之下,曹敏也自領悟了凌嘯的苦心。他凌嘯不僅許她的祖母去找康熙求情,而且連康熙皇帝在容若府上的地點都透露了,顯然不見並不是推諉,而是真切誠心想要幫忙。 望了望自己也曾經住過一年之久的公主府,曹敏淚眼朦朧,顧不得唏噓自己一門恐怕與這等鐘鳴鼎食再也無緣了,反而是二月河畔凌嘯為她受傷地往事,不自覺湧上心頭,情難自禁地默立良久。颯爽英姿的她,江湖女俠的俠氣不改,臨走前對著煌煌朱門一拱手,哀聲道,「牆倒眾人推之,有凌王高義以德報怨,敏兒銘記心田永誌不忘。。。。。異日若留得性命,定當結草啣環,縱是飄萍一縷,亦當侍魂左右。。。。此誓。。。。保重。」 凌嘯在門縫見她地背影婷婷遠去,耳邊迴響著這蕩氣迴腸的「侍魂」一誓,心卻總是想著那吟唱〈與花吟的女孩,好幾次有想要出去叫住她的衝動,卻最終還是罷了這繞指柔的臆想。。。如果曹家真的視自己為殺父仇人,還是讓他們淡出宦海利場來得容易保全啊。收了神傷出府門,凌嘯正待要踩蹬上馬,忽見街口外一個幼女,在扈從們的目瞪口呆裡尖聲叫道,「不許碰我,不然拉你去順天府,告你非禮打你屁股!」 宰相門還七品官呢,順天府就敢打超親攝政王的貼身護衛? 滿場皆是佩服這小女孩甚為潑辣的時侯,凌嘯看第一眼覺得頗為眼熟,待定睛之後凝視片刻,就認出她是已經七歲了地鳳丫頭。美人胚的眉眼兒輪廓愈發清麗,卻較之一年半前,顯得脫了童蒙的靈氣,配上緊身的大紅春麗裝,很是招人疼愛。凌嘯雖明知道她能跑到公主府來,定然不是為了故地重遊的,可鳳兒伶俐的模樣,讓整天面對齷齪陰暗的他倍覺陽光,當即呵呵笑道,「過來,快過來,叔叔給糖你吃!」 鳳丫頭還真不是蓋的,連這百步距離的路都是蹦蹦跳跳地走來,卻在離凌嘯十幾步的地方站住了,澄淨的大黑瞳滴溜溜轉了一飛,咬著嘴唇疑道,「咿?你還不掏荷包。。。。不會沒有糖吧。。。。有點怪。。。。叔叔。。。。嘻嘻,不會是拐小孩的騙吧?」 凌嘯哪裡想得到,這丫頭不僅的觀察力這麼細緻,又不怕人不說,還牙尖嘴俐的,頓時就老臉一紅,對身旁暗笑的胡濤沒好氣道,「說你呢,小濤你還笑?呵呵,她說的怪叔叔就是你,弄不好你就是拐哦,還不回去給她弄些點心糖果來?」 胡濤臉上冤得恨不得去告御狀才好,腳下卻連忙跑去親自張羅給小丫頭的糖果點心,顯然鳳兒的可愛大家都喜歡。不過。喜歡歸喜歡,小鳳接下來的要求,卻讓扈從們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居然想跟凌嘯去刑部玩耍。說想看看凌嘯這叔叔審問犯人時地威風八面。衙門有什麼好玩的,要覺得好玩也是男孩的愛好啊,得,這個曹家兒媳婦王夫人的侄女,多半是受人所托,想瞅準機會去探望大牢地曹寅和闔府男丁。 凌嘯卻爽快地一把抱起鳳丫頭,翻身上馬便行,得得蹄聲的緩緩馳行,用心看向兩邊街上。當一個曾經怒斥他呼其為「姨媽」的妙齡女身影,在街角屋後一晃的時侯。凌嘯無言地笑了,托付鳳丫頭去探視曹寅的,顯然不是被禁足在曹府的曹家女眷。而是薛姨媽和王夫人的娘家。 這幼時熙鳳出馬了,凌嘯還是願意成*人之美的,一面欣賞著懷鳳兒凜然不懼紫騮馬高度的氣概,一面趕緊藏好了她時不時要摸一把的手銃,打趣兒嚇唬道。「鳳兒,你要跟叔叔去刑部大堂也不是難事,不過只能在外面觀。要是進到內堂啊、簽押房啊、大牢啊這些地,進和出都是需要脫衣服搜身的,不然就會有可能凶器啊,字條消息啊。。。。。唉,反正今天衙門裡正好沒有穩婆,你下次有機會再進去吧!」 鳳兒肯定是負有薛姨媽交待的使命,聞言就是一呆,也不轉脖就直接一仰頭,在把凌嘯撞得鼻血都沁出來幾滴地時侯。嘻嘻一笑,「啊-嗯,不嘛,我就要今天進去。。。。。要不,叔叔馬馬虎虎搜我一下,不就行了。。。來拉鉤上吊一百。。。。。」 凌嘯這下分不清鼻是被撞得流血,還是因為別得什麼原因,一時間殷紅大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正要義正詞嚴地說明搜查是需要脫衣的,就只聽胡濤大為詫異地「咿呀」了一聲,凌嘯就知道胡濤要驚詫自己流鼻血了,一面自己狼狽擦拭,一面說道,「天干物燥,沒事沒事。」 胡濤不理會「現在溫潤春天並不天干物燥」的矛盾,猛然扯了凌嘯紫騮馬的馬韁,自己卻夾了馬腹向前疾馳,指著正前方行人紛紛躲避,卻速度頗快衝來的糞車,高喝道,「快快攔住那糞車!」 開路扈從們頓時一陣警醒馳前,後面地卻向凌嘯所在一擁過來,將他和鳳丫頭團團環衛其。。。。有眼裡有記性的人也看出了問題,皇太后壽誕正在準備,英國女王訪華和使節團艦隊回京的前夕,順天府和五城都察院早有嚴令,長安街等重要京師幹道上,不僅巡火淨道司加強防範,就連倒夜香這種事情也嚴令在辰時後上街,這時辰焉能有糞車敢上路? 「啊?。。。。刺客!」開路扈從還未把糞車攔截,甫一看見糞車裡幾個小年青持刀長身,立刻邊報警邊廝殺上去,「糞車裡有人,快保護王爺,弟兄們,殺啊!」 護地護殺的殺之時,凌嘯卻下令眾扈從戒備近身街道兩旁的店舖-希望僅憑頂頭而上,就刺殺扈從上千的自己,不是弱智傻瓜,就是想悲壯自殺的人,而真正想成事,無不是潛伏近身才行啊。。。。。看來,自己最好是要製作一頂鐵轎的好,老騎馬串街過巷的,不安全。但直到幾個忍辱負重不懼惡臭的糞車青年,被亂刀剁死,扈從們所全神戒備的潛伏道旁者卻沒有出現,不僅沒有出現,而且扈從們和聞訊趕來地官兵封鎖了街道之後,嚴密排查之下,不要說毫無異相,而且所有街坊行人都是有身份的底細人。。。。。看來糞車青年,還就真是前來遺臭送死的! 「爺,這是刺客身上搜出來的,這是。。。什麼亭詩抄?」 曹寅的《楝亭詩抄》?凌嘯的眼睛隨著胡濤那嫌臭而腳撥來的詩抄,頓時就是心裡一涼。。。。。曹敏那侍魂誓言,鳳丫頭噴血請求,難道全是忽我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不聽直覺立馬糗,五招出手不泡妞! 朝陽升過街畔民宅官衙的屋頂,萬丈光芒照射得長安街一片金黃。自然從來都是美的,不美的只是人為的血腥爭鬥。 在死亡刺客身上搜出曹寅所著的〈楝亭詩抄,配上街頭的糞車臭氣,看在凌嘯眼裡,聞在他的鼻,任何理智都壓制不了凌嘯心的熊熊憤火。曹家真的耿耿於懷於虛烏有的「殺父之仇」,男人們都被抓到了刑部大牢之了,竟敢安排了黨羽在外圖謀於刺殺自己不算,竟然還用曹敏和小女孩欺騙和穩住自己?!要是不讓大家都見識見識自己的毒辣手腕,他們就不曉得,「亡」和「死」字的寫法區別。。。。「刀兵歹其命」,這就是死字! 勃然大火之,凌嘯猛地一甩衣袖,轉身就要上馬去刑部殘酷對付曹寅,可他的這一轉身,立刻就直面到了鳳丫頭。鳳丫頭稚嫩的嬌顏上,滿是童真的清純,燦爛陽光從她晶瑩漆黑的大黑瞳折射出的,儘是不明究竟的惑然和驚恐。霎那間,鳳兒那酷似「希望女孩」的清澈眼眸,讓凌嘯呆立當場。 他可以相信曹家男人的奸詐,卻不可以懷疑曹敏那如泣如訴的侍魂之誓,更不可以懷疑鳳丫頭,若是一個八歲的幼女都如此狡猾,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希望?更何況,曹家或者他的黨羽不會想不到,一旦以卵擊石的刺殺失敗,曹氏和其姻親家族都將難逃永世不得翻身的命運,他們有那麼傻嗎? 「抱啊叔叔。」 呆立沒持續片刻,在鳳兒將小手一拍呼抱的時候,凌嘯很快就笑著將丫頭抱起。像個叔叔應有的疼護模樣輕輕登馬了。緩緩行進,經過死屍邊而摀住鳳兒雙眼地他,一直都承認,自己記得的林語堂一句名言是有道理的。在民國時期的國,有很多事,是能做不能說地,如閨房情調樂趣,而有些事,是能說而不能做的,如罵人老娘的話。民國尚且如此,就不要談更古的清朝了,所以在清朝,還有很多事情,是既不能說。也不能做的!所謂的「羅莉控」是如此,曹家即使真的恨自己,就更是如此了。。。。一切曹家涉案的最根本動機。都建立在曹寅認為自己是殺父仇人的假設之上,但是曹家一門從祖上都是被俘虜的包衣奴才,面對康熙親口否認凌嘯逼死其父地金口玉言,他可能有那麼想不開嗎? 當凌嘯抵達刑部門前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想清楚。一切都沒有直接證據,聚集在曹寅身上的煙雲迷霧,讓凌嘯迷惑不已。 不過。鳳兒顯然不能理解大人們地煩惱,揪著凌嘯的衣角,狐假虎威地伸舌頭嚇唬門口衛兵,順利地盡到了刑部大堂,凌嘯和幾個大人們的交談聽得她索然無趣,眼珠兒一轉正要找借口去大牢探望,就只聽一個輪車上正吃早點的伯伯失色叫道,「莫非。。。。這種風雨飄搖下,都還能出個挑撥第五計?要真是如此。鄔某還就真佩服這一群人物!」 挑撥第五計?! 大堂上的人頓時全被鎮住了,一時間質疑聲紛紛響起,叫得最響地就是胡濤。他本就是個思維速度不慢的人,立刻就相通了鄔思道如此判斷的前提條件,「先生,如果是挑撥,那就是說在冤枉和嫁禍曹寅了。。。這個小濤不敢苟同啊!不錯,小濤也覺得剛才地刺殺,策劃得十分不縝密,進行得猶如自殺,還留了一個詩集傍身得破綻,看起來好像是嫁禍曹寅的。可兵法也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天知道是否曹家黨羽故佈疑雲來為自己等人洗脫罪名的?」 見凌嘯也擰眉望著自己,鄔思道頗有一種謀士的滿足感,嚥下一口豆腐腦,神采奕奕地昂首大笑反駁,「呵呵,很對,你說的可能性也的確存在,但是你想過沒有,曹家如果這麼幹,想要洗脫的是什麼罪名呢?現在定了罪嗎?沒有!既然還需要調查才能定罪,他犯得著用如此極端又危險的方式來洗罪?」 凌嘯聞言一怔,立刻循著鄔思道的思路自言自語道,「是啊,尤其是刺殺行動沒有核心後招,顯然不是為了取我地性命。。。。難道是為了惹起我的火氣,惱羞成怒之下將曹寅拷打致死不成?」 「二公明鑒啊。」鄔思道見凌嘯的思路合拍了,喜滋滋地夾起半根黃澄澄的油條,邊嚼邊道,「倘使你一怒之下拷死了曹寅,甚至對曹家大肆屠戳,呵呵,二公,這就是一招挑撥!曹寅,是沒有你和皇上之間的情分深,但並不意味著他和皇上就沒有情分,不僅有,而且是當朝臣之僅次於你的情分。你可不要忘了,曹家在江南幾次接駕不說,曹家老夫人還活著,隨時都能向皇上哭訴的啊!到時候,小處說了,你難逃一個大幸臣傾軋小幸臣之過,大處說了,你就是容不下皇上還有其他重臣,有妄圖架空皇上的重罪!如果擱在皇上心裡頭,或許暫時不會怪罪,可一旦未來你有大不滿意於皇上的時候,那就是疊加的爆發,排山倒海的爆發!」 凌嘯被這罪名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的時候,一向護衛鄔思道的沈珂卻不解了,摸著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不會吧先生,那麼多線索指向曹寅,怎麼可能是空穴來風?曹寅即使沒有刺殺王爺,在洩密案上也是成的有罪,就算王爺不小心拷死了曹寅,這年頭哪裡不是不打不招的,公堂上拷死人的事海了去了,頂多就是個查案不慎罷了,皇上較真於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先生,您還有其他的證據支撐嗎?」 別看沈珂平時不怎麼發言,可一發言就說到了點上。眾人全望著鄔思道的時候,這個無錫才卻慢條斯理地又喝起豆腐腦來,半晌才白眼一翻。「證據?切,思道腿腳不便,既不能親自查案,又不是半仙。更不是神仙,這只是直覺嘛。提醒提醒二公,從每一種最嚴重的可能性去防患於未然罷了。」 原來是先生的直覺罷了?呵呵,我們都還有直覺呢,那就是聖眷擺在那裡,王爺親手拷死曹寅都沒事!連凌嘯心也是這麼直覺地。一來,畢竟,他凌嘯身為超親王,和康熙鐵得不能再鐵的關係,一向是他頗為自傲的資本。對說他拷死曹寅就得罪康熙,難免有些樂觀的估計。而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凌嘯決不相信自己搞了這麼大地攻勢。那些已經漸漸浮上水面的黑手還能出第五招,那不是說自己的反制攻勢沒有效果是什麼?這兩重心理上的自負和虛榮,使得凌嘯的口上雖不順腔說下去,心卻多少有些覺得先生是危言聳聽。 鄔思道是人的精,一看凌嘯略有些不以為然的模樣。總有些「言不聽計不從」的不爽,但畢竟,他也拿不出更有力的論據來證明直覺。只得在沉默忍了,希望凌嘯能提起警覺,等下的審案能多些慎重,尤其是不要先審理曹寅為好。但很可惜地是,凌嘯思索了半晌,還是一努嘴對著胡濤使了個眼色,令他攔住躡手躡腳往後面跑去的鳳兒丫頭,笑道,「先曹寅。把鳳丫頭帶到後堂去看曹頫幾個吧。」 見凌嘯背其道馳之,心高氣傲的先生立刻面色大變,頓時油條也吃不下去了,大怒地一聲不吭就自己搖了齒輪駕車自走,連凌嘯地高聲解釋都不聽。 先生的這一負氣而退,駭得胡濤胡駿和沈珂全都傻眼,沈珂為難地猶豫了兩晃,還是盡本份地追鄔思道去了,刑部內台階門檻多的是,搞不好鄔思道就會人仰車翻,就更加不美了。凌嘯也是被老鄔的讀書人習性搞得鬱悶不已:唉,我之所以最先提審曹寅,還不是因為他的動機還有疑問,又可以用康熙和他以及其母地情分,來勸他早日交待啊。。。。曹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最好突破的審訊對象呢!先生你自尊心太強了,咋就不聽我解釋呢? 哪怕是情商很高的人,心情都是會影響人地行為的。 鄔思道士人習性的火而自退,鄔思道那不能拷打曹寅的直覺,既影響凌嘯的情緒,又容易挑起他的逆反心理,當然不肯認下殺身累族之罪的曹寅,從被提到公堂上的那一刻起,凌嘯怎麼看他都是不順眼,尤其是一臉菜色的曹寅哀求要面見康熙,而不信任自己地刑部,凌嘯聽得是怒火多於同情,再也忍不住對鄔思道建議不要打狠了的曹氏屁股下手的衝動,不僅下令打了,而且打得不輕。 可沒曾想,才打了七八板,那曹寅就兩眼一黑,腦袋在大堂上一磕就不省人事了。凌嘯大吃一驚,霍然起身。。。。日,曹寅你好歹也是侍衛出身,鐘鳴鼎食營養不缺,咋就這麼不經打?!!正駭然地讓大夫急救,就只見在外辦差的賈縱跑了回來,這兩天負責核對匿名信舉報者的他,滿臉都是詫異,「爺,怪事啊,有四五十份檢舉的匿名信,沒人前來申請臨時保護,也沒有人來領那第一期的賞銀。。。。這世界,有人捅了婁,決然不想要御林軍的秘密護衛和白花花的報酬,真是除魔衛道的勇士嗎?」 凌嘯色變地連退兩步,再上前七步,冒著冷汗求證,「這四五十份匿名信。。。不會。。。不會檢舉曹寅的吧?」 「爺怎麼知道的。。。」 賈縱的瞋然點頭,凌嘯的腦海滑過一連串的事實。。。。。糗大了,先生的直覺好準! 檢舉曹寅涉嫌洩密案的匿名信,根本就是預謀好的假舉報! 遲不刺早不刺的刺殺,分明就是為了挑起自己衝動的怒火! 本該能捱上上百打扮的曹寅,一打就倒,顯然被動手腳了! 日挑撥第五招了我都沒抓住敵手,難道以後真的不泡妞了嗎?。。。。。。「操!來呀,把所有刑部大牢當值獄弈,全都抓起來!他們家裡男人、女人、老人、嬰兒、親戚、朋友、牲畜、老鼠、蟑螂。。。寵物。。。也全部抓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二章 毒蛇牙崩,眾叛親離 國家最高法司之地,超親王卻在此罵出了市井粗話,可見,他是何等的氣急敗壞! 「嗅-啪!啪!啪!」而與此同時,刑部大牢方向的天空,忽地升起了幾束煙花,雖是在陽光下不復璀璨,卻只見衙門外的遠處民宅,一束束同樣的焰火生起,遠遠接力開去。大惑之下,胡氏駿濤兄弟記起了凌嘯的命令,連忙帶著人去大牢抓獄弈,卻發現典獄監捕堂也是毒殺的橫屍一片,基本上沒了一個活人。 吩咐加緊搶救曹寅之外,凌嘯就只有更加的暴躁狂怒不堪了。 敵手的毒辣之處,毒就毒在,安排了獄弈在夜裡暗害曹寅,卻吊了一口氣讓他在公堂上被自己棒殺;毒就毒在,曹寅當堂所哀求的,要求見康熙面陳的不信任自己之言,立馬就會傳到康熙的耳朵去;毒就毒在,刑部出了獄弈毒害曹寅後繼而自殺之事,凌嘯怎麼都脫不了殺人滅口的嫌疑;而最毒的地方就毒在,凌嘯盡可以說,檢舉匿名信是別人陷害曹寅最終陷害自己的罪證,可別人會相信這些信不是他凌嘯暗安排人做的嗎?。。。。。。至此,獨攬聖眷、架空康熙的構陷挑撥,已然一氣呵成,直接拷問著,康凌之間的信任究竟有多深! 驕兵必敗,哀兵必勝,集體智慧,戰勝流毒! 凌嘯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頓下去的聲音,輕得滿堂的官員豎起耳朵都聽不到。。。。。唯其無聲,更顯頹唐。 胡濤看著臉色慘白如紙的公爺。心如刀割。小濤無數次看到過凌嘯遭受打擊,可他卻知道,凌嘯所遭受地每一次的打擊,顯然都比不上這次的深。三年來血的經驗教訓。已經讓那些反對派知道了,要扳倒號稱「凌禍」和「聖道毒藥」地最有效方法,不是尋找凌嘯做事的錯處,而是針對康凌的「情分」發起一輪輪的衝鋒,構陷之,鑿裂之,摧毀之。。。。而一次的成敗得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讀書人藏龍臥虎,凌嘯在明他們在暗,前仆後繼的施為之下。康凌的情分再深,也深不到合二為一的地步,總有一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上所表露,下必倍之。 凌嘯這一深受打擊,刑部大堂上,也立刻陷入了愁雲慘霧。刑部官員們,惴惴不安於獄弈事件會不會影響自己的仕途。而超親王地心腹,則是緊張於凌嘯能不能愈挫愈奮,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是報!王爺。好消息!王爺,海捕欽犯黃百家、嚴鴻逵在西城的藏身之所走上大街,當眾拔劍自刎,潘來卻沒有拔劍求死,被我勤王軍巡兵當場擒拿,黃軍門正親自押了他向刑部趕來!」一陣爆響地馬蹄聲由遠及近,勤王軍將士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利好消息。 一時間眾人全是興奮不已,望著凌嘯的眼睛亮得如一顆顆明星,只等凌嘯的振奮了。。。。刺客們形同自殺的刺殺。獄弈那類似赴義地自殺,尋常士大夫們的家人是很難做出來那種決絕的,這兩件事,與天地會會眾絕對脫不了關係,逮捕了並不求死地潘來,就意味著,凌嘯有可能撬開他的嘴巴,從而可以洗清嫌疑了。 但凌嘯卻顯然「奮」不起來。千古艱難唯一死,人不畏死以何逼他開口?潘來此來,多半是準備以身赴義,以身罹千刀萬剮的慘刑來給天下士當榜樣的!強自在公案上撐了肩膀,凌嘯更加的有氣無力,擺擺手苦笑一聲道,「秦空賊,你是刑部的侍郎,曹寅之事就交由你去給皇上稟報。其餘如雅格布和王漁洋,也由你們審吧,本王身欠爽,回府歇息去了。」 凌嘯竟然這麼一甩袖就走了? 秦空賊當場就傻了,全身都是冷汗直冒。你們一個前太理親王,一個攝政銜超親王,在刑部先後鼓搗,兩個王爺都怏怏地鎩羽而歸,自己這二品官,在這淌渾水之能頂得住什麼事?搞不出個水落石出,是丟官棄職的失職,查出了個輕爽明白,往死裡面得罪了那些幕後黑手不說,理親王和超親王也面上無光,這叫我日後還怎麼當官啊! 胡氏駿濤和賈縱幾個也是瞠目結舌,聞訊趕出來的鄔思道和沈珂,也是躍躍欲試地要阻攔。。。。王爺如果就這樣走了,丟下一大攤的亂攤辜負皇命不說,而且給康熙和百官地印象,更是他本來就只為除掉曹寅而來的,現在可決不是抽身而退的好時候啊。。。。不料,幾人腳步上的這一猶豫,凌嘯頓時勃然大怒,已經走到了堂口的他,一拳擂在身旁的堂鼓之上,霍然轉身吼道,「都不走?好,你們不走,本王獨自走!」 大家哪裡曾看到過凌嘯剛愎如此的,霎時間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四大扈從統領腳步跟從的時候,鄔思道卻已經氣得全身猛顫,昂首清嗓一亢而道,「好,王爺你聽不進諫議,思道留在府也沒什麼意思,今日就請辭吧!」 凌嘯狂怒地騰身而起,一腳將堂鼓踢得四分五裂,轉身就走,「自便!」 凌嘯雖是走了,不過,百般無奈擔綱主審的秦空賊很快卻發現,超親王留給他的並不是只有爛攤。 超親王在刑部的這些日,不僅有他懸賞得來的眾多檢舉線索,而且還有除了曹寅外的兩個大嫌疑犯是八阿哥的乳兄雅格布和頂頭上司王漁洋。可是,一個背後站著八爺爺兩名煌煌貴胄的阿哥,一個則是德高望重的壇領袖,秦空賊哪裡敢首先從他們身上下手?能做到一國公安部、國安部、最高法院的業務主管,秦空賊自然就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他畢竟還是有豐富經驗的,和同僚們略一商量,便開始著手繼續凌嘯沒有做完的工作,繼承凌嘯「翻臉不認人」的宗旨,大肆逮捕那些已經「納捐贖罪」的官員,美其名曰請君喝茶,實際上則是嚴加訊問,欲圖從外圍入手去求證真相,掌握一定的證據之後,再去訊兩位大員。 果然,這些官員就如凌嘯所預料的那樣,交錢就是知情,交錢就是心虛! 「一拍二詐三甩手」的伎倆下去,不到下午時分,倒竹筒兒開始交待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雖是人人都在拼了命地為自己減輕罪責,可就是推諉之,馬上就把洩密案的冰山一角給透露了出來。。。。最開始的歐洲密報抄件從何而來雖眾說紛紜,但在刑部尚書王士禎去年臘月舉辦的一次詩會上,有很多下人模樣之人在場外派送密報抄件,是目前能上溯到的最早來源,此後就以手抄形式的傳播愈演愈烈,而那幾個被二阿哥所逮捕懷疑的官員所謂「有太監夜擲密報」的說辭,則是由一等侍衛雅格布給惹人注意的官員出的主意,有些人被告知,一旦二阿哥逼得緊了,就這麼對上供述! 這個審訊的突破成果,秦空賊本人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親耳得知。他在享受凌嘯給刑部破案所留下財富的同時,也必須要擔下凌嘯所捅的婁-抬了昏迷的曹寅,給康熙皇帝報訊領罪去了。 而刑部勤王軍體系的撤退,主官秦空賊的不在部院,立刻就使得刑部向外透消息的渠道,自然又開始活絡了起來,消息哧溜一聲就傳播了出去。。。。。。「審訊有了突破」的消息,當然是只能向重要人物專供的,但「曹寅被拷命懸一線,超親王自逐刑部堂」的消息,卻無洩漏機密之嫌,到傍晚時分就傳遍了宦門,自然,伴隨這這個消息流傳的,當然少不了凌嘯拷死曹寅,是為了架空康熙獨攬聖眷的揣測了,甫一入耳,就引來了名利場內外的一片嘩然。 流毒親王,毒蛇牙崩,眾叛親離了?! 密切關注破案情況的上書房,卻是在午時尾,就聽到這個消息了,滿堂的宰相亞相驚得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過,要提到駭然,就以李紱為最了。因為御花圓事件有功,李紱深得康熙垂景,頂替尹泰擔當上書房行走的職務,此刻,他在春日騷陽的溫暖,卻汗毛都全豎了起來。李紱既然已經在御花圓除夕宴上力挺過凌嘯,自然絕對不肯「相信」凌嘯是為了架空康熙的,可緊要關頭的全盤放手,凌嘯就幾乎已經坐實了流言的「員誣」了,而這倒還是其次,關鍵是你堂堂一個超親王,怎麼能在政治上這般的不成熟,被人陷害一次就負氣而走,對得起康熙皇帝的信任期盼嗎? 不過,宰相城府是上書房眾人的必修本事,儘管大家都是在心裡排山倒海的各懷驚駭,卻沒有誰表現到臉上,良久,陳廷敬長歎了一聲,悶聲道,「曹寅生死不知,萬歲爺心裡定然痛心憤憤,咱們去明府去求見皇上,從容解勸一下吧。」 「嗚嗚哇哇。。皇上,老身是遭了什麼天譴啊,逼死了夫君還不夠,還要逼死我的獨啊。。。。嗷嗚。。。」等他們趕到容若的府上,就知道自己等人錯了。宰相們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解勸康熙,而是解勸在這裡躺在地上痛聲嚎啕的孫保姆。。。。。開什麼玩笑,七十歲的康熙乳母要是哭出了什麼好歹,那豈不是給如今這紛亂如麻的局面上火上添油嗎? 老婆的痛哭之,康熙一面無助地示意陳廷敬張廷玉等人解勸,一面卻是盡力壓抑著臉上的怒色。。。。。 儘管那壓抑後的怒色,瞎都還能看得出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三章 試問帝手剩何憑,君留三分田∼∼士林! 君不密失其邦,臣不密失其身,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 不過,也許是為了緩和人人自危的緊張氛圍,官場人,當晚就從陳廷敬、張廷玉、李紱等人的口得知到,康熙皇帝當場下旨,立即解除對曹家男丁的關押,太醫院全力搶救仍處在昏迷的曹寅。但就超親王凌嘯離開刑部一事,康熙卻沒有表任何的態,對刑部審案的刑訊方式,更是隻字未提。然而,康熙既然沒有親**待過保密,那麼,他那難以抑制的怒色,自然就不是會被保密的對象,幾位宰相閃爍其詞的「上甚默然」,通過檯面大員之口,變成了「皇上甚不以為然」,下層官吏的幾經揣摩和加工,倒也就成「皇上擱在心,沒發作而已」了。 這種官場上見仁見智的似是而非,康熙自己,卻是不會有那麼模糊的,他很生氣,生氣到「凝血壯」的吸引力更加的強大,因為康熙已經沒時間練了嘛! 而拋開曹寅、孫保姆之事不談,康熙氣憤的是,誰都可以不理這個國家的事務,唯獨康熙自己不行,因為國家就是他的。誰都可以找理由撂挑不幹,唯獨凌嘯不能閃腰,因為康熙嚥不下這口氣-看到時間過去了整整四個時辰,凌嘯居然還不來解釋為什麼的時候,莫說嚥不下這口氣了,康熙簡直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少了張屠夫,咱們就只得吃帶毛豬?你不來看朕,你大,你大還不行碼?罷罷罷。朕就來看看你!」 一火之下,康熙親率了除容若外的三大侍衛,親自登門向公主府而來,也不許門上的管家蔣皆思稟報接駕。問明凌嘯的所在,逕自向二月河畔地精舍衝來。氣憤難平的他,打定主意要親眼看看:凌嘯究竟在幹什麼! 誰曉得,剛剛靠近精舍院門之外,就只聽到「啪啪啪」幾聲耳光的聲音響起,接著就聽到凌嘯的苦澀之聲響起,「鄔先生,是弟不對,弟一時邪火上了腦,慢待了先生。自摑嘴巴賠罪還不行嗎?」 耳光之聲又起,康熙地火氣頓時略微一滯,做手勢攔了要高唱皇上駕到的武丹。忍住不讓心底萌生起可憐凌嘯的心軟,愣在那裡尋思,搞了半天,這廝之所以不去朕那裡解釋,原來是在苦求睿智之士留下來。。。。。可一個瘸。頂得上朕重要?! 「哼!言不聽計不從,鄔某留在這裡還有何用?再說了,你不去給皇上解釋自己的自甘墮落行徑。囉嗦我一個出不了好建議的瘸干何?」 鄔思道的怒哼而言,聽得康熙心「同仇敵愾」的直點頭,尤其是那句「自甘墮落」深合龍心,反倒退了半步,在捨旁的窩竹下凝神細聽,但聽一個臣的壁角,終究不光明正大,康熙便裝作是清理龍袍褶皺,只不過。整理的動作甚是慢條斯理。 只聽凌嘯苦笑道,「唉,先生責地是,我也不曉得為什麼,一時間壓制不住心火,自甘墮落地自逐出了刑部。。。。可是先生,我馬上要協助皇阿瑪進行超越大計了,少了先生你襄助左右,我勢孤力單難以成事,成功不了的話,對不住皇上他老人家啊!橫豎四個時辰了,先生都不答應留下來,我也無顏去見皇阿瑪了,咱們就耗著吧,最後一起被皇上砍頭得了!」 哼,你小還記得朕的超越之計,還曉得對不起朕啊?!康熙心這時才有些開始瀉火了地感覺,狐疑凌嘯為何突然「自甘墮落,以外,卻有種抑制不住幸災樂禍。。。。。鄔思道,一定要再挺上一會兒,讓這小再多掌嘴幾下! 但鄔思道卻沒有讓門外的康熙如願以償,亢聲就指斥道,「好一句『壓制不住』,王爺你不覺得說得太輕輕巧巧了麼?!夫超越之事何其艱難,反對者縱以萬數計,猶不可道出其眾之況,倘使開始後船行流,王爺你那時再來個『壓制不住』,或者是『頂不住』,豈不是要拋棄跟隨你辛苦一場的忠屬,豈不是要閃斷對你寄予厚望的皇上?與其將來途疲軟,還不如現在就不要開始呢!」 康熙在窩竹旁聽的是悚然心驚,他可沒有想到過鄔思道所說地這種局面,一瞬間更加的上心,索性也不整理龍袍,凝重了神色,背手靜聽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婿有何解釋。卻聽凌嘯苦歎一聲,「先生你有所不知啊。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反正,自打皇上一說要賦予我監國地權力,我整個人就都昏了,真的是昏了,不是因權重震主給嚇昏的,而是被要統御舉國百官的任務給嚇昏了,我,我有那統御百官的本事嗎?!這不,查案只曉得一味陰別人,查得毫無章法不說,三下兩下就被那幫士大夫給又涮了一趟。。。。。唉,皇上不幫忙坐鎮,我哪對付得了成千上萬的士大夫啊,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把官場整頓順暢,總不成,我又給他老人家給毒得稀巴爛吧?!」 聽著凌嘯在精舍裡面喋喋不休地哀歎心聲,康熙在外面一下呆了。是啊,自己這女婿再怎麼毒名在外,可那都只是打擊奸臣的本事,僅僅幹過不到一年東南鎮撫使的地方政務,讓他如何有豐厚的歷練積澱,去統率央百官與地方萬員,既投鼠也護器,又在州萬方千頭萬緒地革新大事上齊頭並進呢?! 康熙這才算是聽明白了,凌嘯自甘墮落的自逐,源自嚴重的不自信,不過,康熙卻沒有同情他,反倒在心「豪氣萬千」地鄙視,「嗤,你小沒自信不是你的錯,不信朕就是你的不對了。難道你有毒得官場東倒西歪的本事,朕就沒有把它再理順的本事?無論你能毒成什麼樣,朕都有信心把它再理順,呵呵。毒吧,你毒爛一次,朕就理順一次,看能不能把朕難倒!咿。這也蠻有趣地呢。」 可鄔思道猛然問出的一句話,打斷了康熙那「毒」與「理」的動態漸進式平衡,「可你知不知道這一走,給外人的印象是什麼?是你真地就在整曹寅,皇上若是信了那些你意圖架空的誣陷,皇上龍顏一怒,你就立成粉末,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談什麼超越!哼,說不定,皇上久候你的解釋而不得。大怒得正在前往這裡問罪於你的路上呢!」 康熙啞然咧嘴而笑。。。。朕又豈止是在路上而已?想像著自己猛然現身後凌嘯的驚嚇模樣,康熙板了面孔做出盛怒模樣,動腳而行準備去嚇唬凌嘯。卻只聽凌嘯一句話說出。 「不可能!任他奸邪之輩如何構陷,皇阿瑪都不會來我府上問罪的,我凌嘯既然清早就默許了孫保姆去面聖求情,還告訴她皇上在容若大哥府上,呵呵。就算是瞎,也會看出我暗救曹寅的好意,皇上他老人家洞若神明的人。焉會信了流言來問罪?」 凌嘯的話聲未落,緊隨康熙的三大侍衛就看到,康熙直陡陡地腳下路線立刻成了一個圈圈繞向回路,顯然是那句「瞎都看得出來」讓康熙改變了進去的初衷。可君臣四人走到了院門處,康熙卻一下停了腳步,醒悟過來,回頭響亮地大罵一聲「朕又不是信了鬼話而來的」,猶不解氣地解了佩劍朝燈影搖動地窗戶上砸去,在「啪」一聲爆吼「不許出來」。方才振臂一聳,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目送夜色康熙的背影遠去,凌嘯和鄔思道全是呼一口熱氣地癱倒在椅,直到胡濤胡駿拎了小更鼓進來稟報康熙已走的時候,兩人這才緩過神來,凌嘯要了熱毛巾滿身擦拭冷汗,感慨道,「先生,原來演戲居然是這麼累的一個活!」 鄔思道終究是沉靜的年人,冷汗要少許多,也是後怕不已,「呵呵,二公你平時對皇上直抒胸臆慣了,這一次既然決定歪抒胸臆,自然怕出錯,難免緊張啊。」 演戲?胡濤、胡駿聽得是滿頭地霧水,見兩人似乎早就和好如初了,大訝半晌,倒是知道些許內情的沈珂,悄聲給他們解釋道,「呵呵,王爺開審之,先生怒氣未消,筆走龍蛇草就一字條,令我給王爺偷偷送去:『毆死曹寅或無慮,破得此案方堪驚,試問帝手剩何憑,君留三分田是士林!』後來啊,出現的事情你們就知道了,咱們王爺怒而自逐,然後,你們地扈從就需一直輕聲敲鼓,直到皇上進門才息鼓。你們明白了嗎?」 試問帝手剩何憑,君留三分田是士林? 沈珂不說還好,一說兩兄弟更加糊塗,索性不理會跳過關鍵的沈少,直接向鄔思道求教那字條上的偈語。 「要給皇上留些自耕田,別人沒心思也沒本事碰的自耕田!」鄔思道這時已經斂了演戲的感慨,凝重地說道,「你們不是王爺的地位和處境,自然就不懂了,偈語的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他能看得懂。。。。。這場洩密案,其實自王爺的懸賞令一出,咱們就贏定了,但贏定了地同時,說不定就會永遠輸了。所以,咱們認輸,咱們示拙,咱們抽身,咱們無恆堅之心志,咱們無掌大盤之才能-讓皇上認識到,他所任用的主持超越大計的王爺,能打仗,會管軍,善經濟,卻,永遠永遠不是士林的對手!這樣的認輸,也許會讓皇上暫時對王爺有些失望,但與此同時,皇上就會更有安全感,而皇上有了安全感,那些前仆後繼的挑撥,就無從下手了。一勞雖不能永逸,倒也可以安寧老長一段時間啊!」 這些飽含以柔克剛之道的話,三個年輕人聽得似懂非懂,即便是凌嘯這領悟了的人,也還是頗有遺憾,「可惜,我今後只能通過皇上,不能再親手死整士林了,唉,流毒親王睚眥必報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凌嘯接到的旨意卻顯示,流毒的日,沒那麼容易一去不復返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四章 說王莽窺視帝王心,申信望來到刑部堂 一夜好睡直到己時,凌嘯都還沒有起床。 已經兩三個月沒有一親芳澤的他,許多久遠了的女優場景躍出塵封,在自己的夢境狠狠地肆意了一把,以至於當他睜開眼睛看著曬到床上的陽光,絲毫沒有拋廢光陰的慚愧,反倒滿腦都是沉浸在對春夢的回味之。 但臍下三尺的蠢動,終究就只是那麼回事,騷思去盡,湧上心頭的,便是對海上妻們無盡柔膩的思戀和祈禱。當門外蔣管家稟報有聖旨到的時候,凌嘯也只得暗歎一聲,翻身下床。聖旨是由大侍衛武丹親自送來的,凌嘯洗漱穿戴齊整地來到堂,只見武丹正盯著照壁長懸的對聯打愣,口還喃喃地吟誦:人生苦短,且散金烹酒共齊眉盡一晌歡;逐途險惡,宜遠湖弄舟釣逸漁祛三世憂。 暗笑一聲,凌嘯也不理會武丹的附弄風雅,逕自咳嗽一聲,便等著聆聽老康的旨意。他堅信,經過昨日的一場戲,親耳聽到自己心聲的康熙,定會體諒自己的「能力缺陷處」,讓自己從整治士大夫之抽身出來,全力以赴於即將上馬的超越大計。可是,老康的旨意卻是令他即刻重返刑部,「以資熟手」。凌嘯當即就是一愣,接過聖?木然尋思半晌,難道昨晚上和鄔思道的一場戲是白演了?! 送走了武丹,凌嘯再次回到堂上,看著從後堂轉出來的鄔思道,苦笑著滿是茫然,「先生。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啦?聽了我和你的一席話,他還是指定我去刑部,難道硬要逼著我發一次大飆不成?」 鄔思道也陷入不得其解的沉思,他顯然也沒有料到康熙會這麼做。。。。。「官」總是要士人去當地。「事」總是要官吏去辦的,就算是改朝換代也脫不了這個鐵律,何況是一樣需要人手的超越大計?而從凌嘯即將要挑起超越要務的大梁身份來看,康熙皇帝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老把凌嘯放到百官地對立面去啊!不然的話,凌嘯如果把士林毒得太過甚了,開明的、騎牆的和保守的全都得罪精光,那接下來的各項措施,就可能會遇到整個階層的強力反彈,那還怎麼去推行革新呢。 見先生凝思得一動不動。凌嘯知道他一時半會也很難給自己一個好的參詳,只得無可奈何地先去刑部辦差。不料,凌嘯的前腳剛走。容若後腳就趕到了府上,滿頭大汗地來問鄔思道一件事情,「先生,您可曾聽說過一本《鼎緣論的書?」 鄔思道是見過這本書地,甚至還能倒背如流。只是很不解,容若一個詞人侍衛,為何慌忙火急地尋找這本明顯是法家所著的書。訝然道,「容若公,伍次友先生的這本書,從來就沒有付梓印刷過,我也只是見過手抄本,你從哪裡聽到有這本書地?」 容若大喜,上前就拜,「我的好先生耶,就知道你周遊天下飽肚詩書。一定知道!早曉得就不去英殿查了,累得我一身都是臭汗,呵呵,不是我要這本書,而是皇上要我去找一本。伍次友先生是皇上的早年師傅,皇上說,他早年間曾見過未完成的手稿,可惜國務煩瑣,現如今早就忘了具體的內容,想要讓我們尋。。。。。」 話說到這裡,容若便問不下去了,因為鄔思道已經慌了神,滿臉都是驚駭地神色,一頃上身,大恐地截口就反問,「皇上是今早才要這本書的,還是之前就要你們搜求一本?」 這又有什麼區別?容若不解其意,卻依然給了他答案,「皇上早說過了,不過最初任務不是交給了我,而是讓層隨三阿哥編輯《古今圖書集成的陳夢雷去找,但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雖是已經讓人去伍先生原籍去尋找了,可還是等不及,今早又讓我們全都盡力去找。。。。先生,你地臉色不對啊,這本書有什麼不妥嗎?」 鄔思道卻已經弛然下來,抹了頭上的冷汗,沉聲道,「走,我們馬上去刑部見二公,具體的詳情,路上我給你解釋。」 兩人召了隨從,向刑部而來的路上,鄔思道在轎侃侃而談,這才把《鼎緣論的來龍去脈給容若解釋清楚。原來,康熙那所謂師傅的伍次友,卻是鄔思道的一個世交父執,少年間的鄔思道曾有緣拜讀過這本書,他雖也沒有過目不忘之能,但這本滿是法家觀念的書,對歷史事件帝位迭替做了一家之言地論述,是少年鄔思道第一次看到儒家經典之外對「天命所歸」的另類探索,自然是心神上備受衝擊,幾十年光景的人事訊息充塞腦海,卻也難以磨滅掉對此書的印象。 轎停在刑部門口的時候,鄔思道歎道,「妥和不妥的,不是這本書,而是皇上為何想要看這本書。顯然,皇上現在也在衡量超越大計對國鼎的衝擊呢,這對二公來說,可比刑部查案要重要多了-書其實就只著重探討了篡奪漢朝的王莽一個人而已!」 篡漢?!容若大驚,差點給轎槓繩給絆倒在地。 先一步抵達刑部的凌嘯,正在強提精神地瀏覽卷宗,一見鄔思道和容若跟屁股地趕來,待要給他們看秦空賊鼓搗出來的成果,話未出口就發現了他們的異樣,一相詢問下,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擔心,無比堅定地一搖頭。 「你們擔心皇上以王莽視我?不可能!」 王莽,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能在非末年亂世成功謀朝篡位的人臣,甚至,是汗牛充棟的史書之,唯一一個被民眾推舉上位的「民選皇帝」,他清正修德,名滿天下,即使後來的東漢一朝史官都從來不否認他的清廉。可是成王敗寇的否定論下,王莽歷來被後世封建帝王當成亂臣賊典型代表,連官場傾軋都時常見到指責誰誰誰是王莽的言論,可見王莽此人給「家天下」制度帶來的衝擊和傷害,這時候康熙要看《鼎緣論》,當然不可能是防範自己成為王莽的。。。。和王莽那被士大夫稱道的德行一比較,自己是士大夫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想通過沽名釣譽,釣個皇帝幹幹,簡直是癡人說夢! 所以僅此一個反問,凌嘯便說服了為他憂心忡忡的容若,逕自放下驚駭尋找《鼎緣論》去了,倒是鄔思道猶在似笑非笑地等待。 凌嘯的心情一下變得奇好無比,連多日無春憋出來的痘痘也在歡騰。他終歸是未來來的,在他和鄔思道等人截然不同的歷史觀之,對王莽是何許人有著後世的新看法。 王莽,就是一個改革家,只不過是個失敗的改革家罷了-土地收歸國有,耕地重新分配,廢止奴僕制度,強制全民勞動,實行計劃經濟,發行新式貨幣,徵收所得稅,等等這些幾乎是進入到解放後才敢做的事情,王莽義無反顧地做了,這常常讓後世的歷史學家感歎,王莽是不是一個穿越的**人啊?!王莽是不是穿越的,無人知道真相,但有一點,王莽背離了他的階級屬性,就必然被原有階級所撲滅,立刻被曾經推他上台的階級所唾棄,而受惠的底層百姓麻木不仁,毫無援手,直到孤立無援的王莽被殺後若干年,才記起他的好。。。。。。康熙要看《鼎緣論》,多半是想要在改革前夕,通過揣摩王莽作為改革皇帝的悲劇,來看看翁婿兩人的步該怎麼樣去邁! 儘管,這些話凌嘯是要過濾一些才能講給鄔思道聽的,不過,鄔思道既然能棄儒學研習帝王心術,思路自然是開闊得多,不僅對照史實欣然接受了凌嘯的觀點,而且還大加誇讚,「。。。。。呵呵,二公,聽你這麼一說,思道終於明白,皇上為什麼今天仍然要你來刑部辦差了。」 凌嘯也不因剽竊而臉紅,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以皇上的卓絕見識,加上他不超越就不想活了的決心,再配上天大地大老最大的強悍個性,嘿嘿,皇上是要反王莽其道而行之,開始變法後注意循序漸進,而在沒變法之前,就得先下手為強,盡一切力量去削弱士林!哈哈,想不到,我這一次竟然是奉旨流毒?!」 領悟到了這一點,凌嘯自然是爽快得全身都毒液翻湧,二話不說,當即就向鄔思道一躬身辭出簽押房,下令去提雅格布和王漁洋了。 鄔思道見他經過了連續幾天的萎頓頹唐一掃而空,也是頗為的振奮,但他畢竟是出自士大夫階層,同窗好友做官的,環首一看比比皆是,如果凌嘯的毒之所及處碰到了這些人,於私心而論,他焉忍眼看朋輩成新鬼?鄔思道終究是厚道人,輔佐凌嘯達致共同的理想是一回事,給有些相善的親朋去提個醒,則是出於正直人的善良了。至少,他的親姑父金玉澤家,是得要去敲打一番的,就算這個八爺黨的混帳姑父曾經想要害死他,但那無奈改嫁他人的表妹,總歸是鄔思道心頭永遠的痛啊。 看著凌嘯的背影消失在公衙樓宇之,鄔思道長歎一聲,剛要吩咐沈珂打道金家,不料,衙役們領著一個四品官出現在門口,赫然就是那以倡尋「字獄」出名的詹事府詹事,號稱是「閻王」的申信望。 鄔思道的心不由得一緊。 難道康熙除了流毒親王之外,還要派申信望來一招大規模的字獄不成?!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五章 薔妃開口,潘耒坦承 詹事府,是個專門服侍東宮的機構,自太被廢秘密建儲後便淪為閒差。申信望此來,也並不是康熙所派,而是奉了昔日主廢太胤礽的命令,給凌嘯稟報其審訊薔妃的重大突破。 胤礽終究是曾經當過太的人,獨自查案難免有些沒有章法,但凌嘯回來後在刑部的種種動作,多少能給他以某種啟示。乘著薔妃早產昏迷的當口,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個一樣新生的男嬰,來代替沒能活下來的龍種,詐稱皇上開恩,每日裡由著那薔妃親自哺乳。女人嘛,被「親生骨肉」在**上吮吸第一口奶水的時候,便打開了母愛的洶湧之閘! 一來二去,三四天之間,骨肉在薔妃的心,便不僅僅是兩個字,而是真真切切的匐伏其懷嗷嗷待哺的嬰兒,已然絕不是薔妃想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了。那胤礽每每暗窺視過去,見薔妃屢次想要掐死嬰兒的手,都欲掐還休,便知道自己的詭計得逞,當即動作起來,又是讓太醫暗示要花大氣力才能養活這個孩,又是自己粉墨登場親口承諾孩的未來。無奈,人家薔妃根本就信不過他胤礽,在想要康熙金口一諾絕不可能的情況下,薔妃退而求其次,要求在開口之前,需要得到凌嘯的親口承諾,保證她的親生骨肉不受株連且得到悉心的照料。所以,申信望這才會被派來,請凌嘯入宮配合老二的詐供。 凌嘯聽完之後,不免為她深覺悲哀。。。。如果薔妃不耽於仇恨而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幾個月之後的她。想怎麼母愛就怎麼母愛,該是何等的皆大歡喜?而現在東窗事發,即使她地親生孩沒有死於早產,在信奉母純佳、母惡險的時代。恐怕也難得有好下場了。不過,薔妃終於要開口了,凌嘯對此還是頗為興奮的,當下也就毫不猶豫將提雅格布等人的事情耽擱下來,逕直隨申信望入紫禁城進壽安宮。 「熊氏!超親王爺到了,你有什麼話要說,就好生給王爺說吧。但倘使敢對我師傅無禮,本王寧肯不要口供,也要把你胸乳打爛!」 胤礽地呵斥蘆,凌嘯再次見到薔妃。一看之下,真恨不得回頭給胤礽兩大嘴巴。。。。好胤礽你還要打?薔妃,也就剩下胸乳還有個人樣了! 目前還是勝利者的凌嘯。當然還有資格去同情一下挑戰自己的失敗者,哪怕這是一種後世帶來的根深蒂固的濫情,也交雜了某種由人及妻的迷信聯想,但他還是同情了,倍感煩躁地一擺手。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地位低下的申信望無可奈何地走了,胤礽卻猶豫了一下。可看見凌嘯的氣色很是不爽,也只得訕訕而退。當偏殿只剩下凌嘯和薔妃「母」三人的時候,他的承諾還沒有出口,就只聽薔妃哀哀地歎息一聲,將盈尺長地襁褓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王爺,小女蚍蜉撼大樹,顯然已無幸理可言,這個孩。想必也是來自於一個可憐的人家,希望你能夠保全他一條性命,可以嗎?」 這一句話,說得凌嘯腦門一炸,卻在瞬間反應過來,詐我這嬰兒的來歷?!可薔妃哪裡是詐他,不等凌嘯說話,薔妃已是匍匐過來,仰頭求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熊家尚有兩個幼侄沒被二爺當堂拷打,想來該是還活著,請王爺網開一面,來日結案後也加以營救。」 斬草除根到沖齡小兒,已經不是凌嘯如今地位所必須地境界了,沒有半點的猶豫,他點頭髮了一個誓言加以保證之後,便強捺下對薔妃何以得知孩不是親生的疑惑,等著聽她的下。只聽薔妃交待道,「小女是托了雅格布的門路,方才有緣入選秀女地,也正是因為有了他,才沒有被各個王爺阿哥們選走,而是一直登堂入室受君臨幸。自受封常在後,身邊的人大多是他介紹來的。這你可以去查!所以,安排小太監抄錄你地密報,既可以說是我安排的,也可以說是他做的,但宮外具體如何傳播,事後如何滅口,卻是我這深宮幽居之人不得而知的!」 凌嘯聽得冷笑不已。他當然早就看出,刑部逮人無數,卻唯有那一等侍衛雅格布,不但不是個讀書人,並且還是攙和此事絕無僅有的滿人,那雅格布能好得了?自雅格布被抓之日起,火就已經燒到了八阿哥阿哥身上,愈演愈烈之下,已然是朝各方四處告急,凌嘯之所以至今都還沒有提過雅格布,便是源於這一點,他還需要考慮下手的輕重罷了。此刻,薔妃的供述,早就算不上是雪送炭最多不過是錦上添花,多了一層指證雅格布的人證而已。而且這畢竟是薔妃的一面之辭,凌嘯當然表示不信,冷笑道,「好一句深宮幽居之人不得而知。。。。」 薔妃卻甚是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地質疑,「哼,與他雅格布喜歡搞洩密為難王爺相比,小女更喜歡走的路線,是君報仇十年不晚,穩固宮地位,爭取培植後系力量,在皇上耳邊來為難你!可惜,雅格布沒有女人家的韌勁。。。。。話已至此,王爺信也罷,不信也罷,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小女活日無多,奶奶這個孩是我最大的生趣了,王爺你安排人進來錄口供吧。」 話已至此,薔妃說的本來路線也確實符合女韌勁的一面,頗有以柔克剛的道理之下,凌嘯也無需再逗留的必要了。 凌嘯叫了胤礽等人進來後續錄口供之後,在薔妃抱起嬰兒柔柔呼喚「可憐寶貝兒」的聲音,凌嘯出了偏殿門。來到宮外,胡濤這才抑制不住興奮地追問薔妃的供述,哪知道凌嘯滿臉的惑色,在東華門外久久不動,不答反問,「忍濤你說,她如果要求我保全她們熊家可能還沒有被拷打致死的小孩,是會用『放過』這個詞呢,還是用『營救』這個詞?」 這還用問?!這個類似華南虎照片真假的弱智問題,胡濤卻不敢馬虎作答,思索片刻才憑著經驗道,「爺,以小濤看來,一個知書達理的官宦小姐,如果沒有被打得失去了思維能力,想必清楚表達自己意思的能力,是還不至於失去的!」 凌嘯縱身上馬間,已是嘎嘎一笑,低聲道,「還有更嚇人的呢,她不僅還能分辨出那個嬰兒根本就不是她親生的,而且還能在二阿哥等人面前維持滿腔母愛的虛像!這些,是被打得失去思維能力之人,可能表現出來的?嘎嘎,薔妃在提醒我們呢!去,馬上給爺通知小駿,公主府扈從自即日起,嚴密監視隨二阿哥辦案的所有隨員,一旦有疑點,果斷採取行動!」 事情越發的複雜和詭異起來,凌嘯也隨時而變。 回到刑部的他,立刻取消了對又添新嫌的雅格布的提審,而是首先提審昂然就縛的天地會潘來! 這個顧炎武的得意弟,在被衙役們押上大堂的那一刻起,就絲毫沒有畏懼之色,面對凌嘯「昔日座上賓,今日階下囚』的惋惜之歎,潘來甚為達觀,「是該令人嗟歎不已啊!你既是我大明的長公主外孫,又是理所當然的夷酋,罷了,恕潘來無法叫你一聲王爺,稱呼公吧。凌公,拋開敵友憑心而論,你的人不錯,對我天地會也暫無辣手,所以,潘來無以為報,逕自認了所有的罪,也免了你大廢口舌吧。」 他面對生死坦然到這種地步,凌嘯不禁感歎於真正士大夫所有的「捨生取義」精神。一方面,站在他即將要革新思想的角度上,很慶幸這種精神在士林的比例不多,而另一方面,他又哀歎這種比例在整個民族太少,否則,肯「捨生取真義」的人一多,華民族想不永葆素春都難,何至於日後那種華大地萬馬齊喑、備受列強凌辱的局面啊!暗自欽敬一番,凌嘯笑道,「好!先生既然無怨無悔,凌嘯也自當尊重你們的選擇,不指駁先生見小不見大了,也不做小兒女狀了,先生請講,小洗耳恭聽。」 但一聽之下,凌嘯就疑惑更深了-潘來承認了鄔思道所分析的那種挑撥康凌關係的動機根本,也承認了調動天地會力量進行「霸池姍姍」、「告御前狀」和「陷曹寅栽贓凌嘯」四大挑撥,卻決口否認了「玫瑰粉鑽信物」和「改風波亭」謠言出自他們。。。。。潘來磊落到這種地步,任何一樁都是死罪了,他犯得著遮掩那兩件最輕的?! 凌嘯警覺倍生起來。。。。看現在的情況,天地會是不可能搭上薔妃宮內這條線的,搞搞挑撥只能是他們作為在野秘密力量的最大作為了,即使是這個作為,也只是在洩密案之後,藉著京師士林震動的情勢,才乘勢而為的!那麼,「玫瑰粉鑽信物」和「改風波亭」這兩招挑撥又是誰做的呢?靠!難道是火星人幹的不成?! 是洩密案的主使者所為嗎?不像,洩密案瀉得有如兵法,國手大道之下,根本犯不著再出謠言這種小道來攙和-另有其人!定是另有人躬逢其盛,在其推波助瀾! 凌嘯很快就盛怒了,他能容忍洩密的那種高手和自己過招,卻更不能容忍有宵小在裡面混水摸魚,這有損他的尊嚴啊! 「來呀,把潘來收監。秦大人,提上次風波亭外所逮的窺視人犯,上堂!」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六章 所有真相後的B裡針! 但泰空賊卻無法把那些人交給凌嘯去審問了,他苦著臉給盛怒的超親王解釋。 原來,果不出凌嘯之前的預料,這些在風波亭外窺視的嫌疑之人,被老十三等人剁掉手腳後本就很是虛弱,在抵達刑部當晚的夜裡,還沒等到理親王對他們刑訊逼供,便在刑部大牢裡「壽終正寢」了,而當時的大牢人滿為患,加上凌嘯明言不參與此案偵結,自凌嘯和二阿哥交換差事之後,這件事也就被後來的各種風波給壓了下去,並且即使想要從頭再查,也因為獄卒的大量被毒死而無從查起了。對此,凌嘯其實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畢竟,自古衙門黑牢齷齪賽過閻王殿,獄卒們要是被收買後想要整死誰,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把人綁在四腿板凳上,一袋五十斤的泥土壓在胸口,鮮有能挨過一晚上的,不僅仵作驗不出毒跡、傷痕和窒息,而且這種呼吸活活衰竭的死因,怎麼看都像是驚嚇而死∼∼∼像曹寅那樣的二品犯官,也難免了暗算,就不要提十幾個混混似的嫌犯了! 所以,凌嘯僅僅是愕然一會兒,便不再糾纏此事了,當下也不灰心,支線沒了頭緒,就拿主線開刀嘛! 但刑部這幫老爺們卻不得不警戒一次,「啪!」凌嘯環視了一遍刑部各司官員,將驚堂木猛地一拍,惡狠狠地警告,「混帳!國家最高法司重地,殺人滅口竟然落草無聲,這不可怖,可怖的是,你們這群人居然司空見慣,如談妓院粉頭般輕描淡寫!本王撂一句話。秦空賊,你刻鐵牌立於各司衙:刑部,要是再敢發生此類死人事件的話,所有專管獄政的官卒,全部去左家莊挖坑。自己把自己埋了!哼,永遠要記住,棺材,是人方才有資格睡的!」 自己埋自己。棺槨都省了?! 超親王殺氣騰騰的一句話撂下來,一時間眾人盡皆大恐,面面相覷間毛骨悚然……刑部這部數得上號地油水衙門,人人削尖袋往裡拱的盛況,恐怕再也不復了。倒是削尖腦袋往外調的情況,將成為朱元璋設刑部以來的奇觀呢! 眾堂官正神思不屬的時候,凌嘯已經話鋒一轉,傳令提雅格布過堂。有了他地一句飆話在前,那些即使不管獄政的官員們也不敢馬虎了。連忙壓下該找吏部哪位大佬才能調出刑部的心思,趕緊去安排人將一等侍衛雅格布押上堂來。 身為八阿哥乳兄的雅格布,正值壯年,卻已不見了昔日地春風得意模樣。連續幾天的只羈不審,早讓他的心惴惴不安得到了極點,尤其是看到黑著臉的凌嘯端坐大堂上。連本可以跪得直一點的腰,也彎得快要趴倒在地了……眼前地超親王爺,在發跡前的那一次關鍵性比武後,正是自己一時發傻,拱出了其父乃是大情叛將的事情。凌嘯的一生前途,差點就灰飛煙滅在自己的刁狀之上! 按說。犯人越是畏懼,主審就該要越是歡喜才對,因為那意味著被審者地心防開始崩潰。但凌嘯見他被自己的驚堂木拍得全身劇抖,心卻是一點都歡喜不起來。要知道,任誰導演了洩密案,這樣去得罪自己,都是全家老小死無葬身之地了,與其示軟,還不如慷慨赴死呢!而雅格布這樣怕得發抖的情形,要麼,是他還存了僥倖,決意和自己對抗到底,要麼則是他根本就不是薔妃所交待的那樣,如此一來,案更有得瞧了! 板著臉震懾夠了,凌嘯遂笑道,「雅格布,本王只要你回答一件事!薔妃招供說,你是洩密案的主謀,官員們又舉報說,你授意他們,在二阿哥刑訊狠了的時候,供認說密報抄件是宮太監寅夜投擲到庭院地。呵呵,本王很不能理解,你這不是在自爆嫌疑嗎?要你真是如此笨的話,那本王還真不敢相信。」 這是一直以來橫梗在凌嘯心頭得疑問,可陪審的秦空賊,一聽凌嘯竟然設身處地為犯人去考慮,頓時在心內一陣苦笑,尋思凌嘯的這種問案方式之下,恐怕是誰都會順著王爺的口風,拒不認罪地了。但,秦空賊猜錯了。雅格布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沒有聰明的官,只有笨死地賊!是奴才做的,請王爺發落吧!」 「你……你就這樣認了?」 凌嘯怔住了,瞠目結舌地望著絕不狡辯半句的雅格布,恍如是全身聚集了力道,卻一拳打在棉花團上一樣,要多沒勁就有多沒勁。越想越不對勁之下,凌嘯猛地一錘擂在公案之上,指而怒斥道,「雅格布!你一個滿人武夫,四書五經都沒有讀過多少,孫後代都無需通過科舉來獲取功名,洩本王密報的密,煽動士林反對科舉,你這不是狗拿耗多管閒事嗎?難道,你是為了某些人獲取民心而做的?說!」 見凌嘯直接劍指老八,雅格布頓時大驚,想要失口否認,卻一個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來,將頭在地上猛叩頭,「王爺,奴才有事想要單獨面稟!」 三月二十一,這個日期的數字,是降序的。 但就是這一天,康熙皇帝卻堅信,自己的小龍頭今後必將有漸漸升序的那一天!因為今早的他已經有了微弱的氣感,所以,康熙的心情好得比春光都明媚多了,連凌嘯頂著朝暉進來求見的時候,都可以感覺到康熙的那種喜悅。「呀霍!」康熙不等凌嘯請安,就一掌擂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凌嘯一個趔趄,哈哈笑道,「嘯兒看掌!」 「哎呀!」肩膀生疼的時候,凌嘯大為慪氣,不知道康熙發什麼瘋,也十分鄙視他那種先動手後示警的行徑。卻裝模作樣地連退了四五步,驚恐地詢問。康熙卻根本不管凌嘯的驚恐,縱身上前,拽住他的膀,連口地追問。「疼不疼?朕打你的力道,有沒有那點硬氣功地意思?」 凌嘯馬上就領悟過來,知道這老康在侍衛們的陪練之下,潛心苦練出了一些進步。這才想在自己面前秀一下罷了。凌嘯頓時心很是不忿……滿瓶水不晃,半瓶水亂蕩,我又不是練習鐵布衫的,那邊上石鎖石 碑一應俱全,你想檢視硬氣功進度。去試試開碑裂石不行嗎??當然,這種心的不爽對康熙是不能宣諸於口的,凌嘯只得干吞了一口唾沫地望望那些石碑石鎖,卻和所有諛臣一樣,湊趣地豎起大拇指。猛贊其力道之猛,就差點伸手討醫藥費了。 康熙卻是個察言觀色地高手,一眼就看見凌嘯的目光漂過那些石器,就知道其意,訕訕間卻振振有詞,「呵呵。朕也不是沒有打過石頭,哎,只是他們不曉得喊痛啊!」 石頭當然不會喊痛,可惜,人心都不是石頭做的。難免會有被刺痛的時候!凌嘯暗歎一聲,怔怔地望著興致高昂得又練起來地岳父。半晌方才下定決心,奏報道,「皇阿瑪,兒臣已經基本審理清楚了洩密案!」 「哦?這麼快?」 康熙的排打立刻停止了,轉頭過來的時候卻有些狐疑,伸手索要容若手上的毛巾拭汗,凝重萬分地訝道,「嘯兒,你不會是存了投鼠忌器的顧慮,想要匆匆結案吧?你要知道,上位者,有時候或許為情勢所迫,不得不除惡不務盡,但那只是處置階段,而查案階段,卻需徹查徹明,否則,焉能窺視人心險惡,焉能察知民風向背?你是朕親授重任地國家良藩,來日任重道遠,危機四伏相隨,此理不可不明啊!」 見他如此諄諄教導自己,凌嘯更覺不忍,欲待掩飾某些駭人聽聞的案情,可康熙本就是個心思細膩伶俐之人,遲早有一日會知道真相,所以,長痛不如短痛!一陣猶豫後,凌嘯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兒臣謝皇阿瑪教誨……多方照顧上下打點,這才使得她有機會能為阿瑪您臨幸,其身邊的使喚下人,也都是雅格布經過多道周折而為她調來的…… 「呔!」康熙聽了個開頭便火了,一腳踹得身旁的木樁左右搖晃,也不知道是腳痛還是心痛,康熙微微顫抖了身,「連朕地選秀都有人預設手腳?好膽!」凌嘯明知道他會盛怒,卻哪裡敢容許他糾纏其上氣傷了身體,連忙奏報下去,「可能是雅格布和薔妃的終極目標不太相同,兩人一個不服遙控,一個指令不暢,很快就反目了。但畢竟二者的策劃入宮之事,都是只死不活的大罪,所以,雙方都是忌憚對方魚死網破,這才互相提防了幾個月相安無事。不過,有一個能經常出入宮廷的有心人,卻看出了這一門道,便以此要挾於薔妃及其身邊的奴婢,犯下了這滔天地洩密罪行∼∼∼這人便是毓慶宮詹事府大人申信望!」 申信望?康熙果然被詭異的案情所吸引,轉移了注意力,怒氣稍抑地好奇道,「申信望因為提倡統監視而被士林憎惡的人物,他怎麼可能洩你的密,給那些士大夫通報你要改革科舉的信息?再說了,他一個屁點大地四品閒差,螢火蟲一樣的前程,焉能探知如此之隱諱地秘密?焉會有人給他賣命,甚至寧肯自殺也不不出賣他?」 凌嘯兩手一攤,甚是苦澀地說道,「皇阿瑪,是薔妃前日明知無幸,隱語暗示兒臣,兒臣方才懷疑到一直隨二阿哥辦案的申信望身上的,昨日在他家後院起獲到了失蹤太監的屍體,一直審問到了深夜,方才得了他的交待……視而得罪了大批的官員,加上老主二阿哥被廢儲君位,一年來淪落為官場人盡可妻的角色,但就是這個悲慘處境,讓他得知了薔妃入宮的隱秘!」 康熙大訝,「不會吧,人盡可欺便能消息靈通?」 「唉。是人盡可妻,妻的妻!」凌嘯苦笑一聲,「申信望長得一表堂堂,顏貌俊美,既沒有了依仗後台。又招了百官們的嫉恨,加上絕然不同於小小孌童的官員之身,是饞得京城龍陽君一族直流口水地人物,有些名堂的達官勳貴就來威逼欺負他。雅格布就是得逞了的一位。可惜某次大爽之後酒後失言,被申信望得知了這一按說不該傳耳的隱秘……瑰是信物地謠言,便是他申信望炮製出來的呢。」 康熙傻了,胃部翻騰想吐之間,也為自己所領導下的官場出現了「一代絕色縉紳男伶」。而哭笑不得。 卻聽凌嘯繼續稟報道,「說到他的動機,有兩個,一曰恨,二曰抱負!他雖人盡可妻。卻還是深以為恥辱地,同時他也是有抱負的人,既然官場上都不喜歡他,已然絕了從吏部晉陞的機會,便唯有打定注意,只能一門心思從老本行上尋找富貴機會了……皇上的尖銳對立。他便無法讓皇上您採納他那統監視等字獄之建議,那他就永無出頭之日,不僅無法飛黃騰達,無法找強暴他的雅格布等人報仇雪恨,而且只能終其一生當人家地玩物。直到我見猶憐變成了年老色衰,他方才有可能終結這種恥辱的厄運!」 康熙煩了。「說意思就行了,不要用『年老色衰』這些詞形容好不好,還你見猶憐?你憐這種玩意?……」 「喳。皇阿瑪,據申信望交待,他雖有上述的動機,卻沒有這種本事和能量,更沒有這種瞄準兒臣密報做章的見識,但他終究是龍陽君們地寵兒,有些溝溝渠渠的消息,比您的偵知處還要靈通。屢屢被某些大人們招入帷幕之際,申信望得知了士林對兒臣出洋歸來後多半變法的普遍擔憂,也得知了壇領袖王漁洋大人暗組織了商討對策的『聖道詩會』。他便聯繫了王大人在刑部尚書任上曾懲治過的一些死怨仇家,綁架熊家僅剩兩名幼男為質,內則逼迫薔妃獲取抄件,外則於王漁洋詩會外廣為散佈抄件,以嫁禍正好有意期望朝廷聞聽關於科舉改革民聲地王漁洋等士林之人!」 康熙懵了,這哪裡是在聽案情匯報,分明是在聽曲折詭異的小說嘛!但下面的事情,讓康熙更加歎為聽止。 凌嘯也是一副歎為講止的神情,「而他申信望自己,則緊隨刑部查阿哥左右,隨時掌 系列地案情進展,該滅口就滅口,該拋出些懷有死志迷惑二阿哥!但是,士林見到密報抄件後地那種燎原情勢,大大增長了他的信心,尤其是看到自己最大仇人雅格布的主八阿哥,被群龍無主的士大夫們圍追堵截,要其出來挑頭的時候,申信望的野心就越來越大了,妄想畢其功於一役,不僅要達成皇上您和士林對立,讓他有機會主掌字獄事務,而且還想乘機將雅格布和後台八阿哥整入死地∼∼嘿嘿,這一次的貪心,導致了他的覆滅!」 康熙呆了,一把抄起籐几上的**杯,分一杯給凌嘯,「哦,他又是如何整雅格布的?」 唇乾舌燥的凌嘯一飲而盡,謝了康熙所賜便接著說道,「申信望用熊家人質,逼迫薔妃親手寫了關於雅格布送她入宮的書證,給雅格布送去了一份匿名的,當雅格布得到的時候,看到其甚至誇大到八阿哥指示薔妃暗弒君的這份書證,那還不嚇得是神無主啊?於是乎,雅格布這才不得不按照指示,在思道勸說八阿哥的當晚,用些八阿哥自己的攬財賬目秘事,逼得八阿哥公開表態站在百官一邊,反對科舉改革了!」 康熙顧不得生老八那些喔齪事情的氣,不解地追問,「這怎麼就導致了申信望的覆滅呢?」 「人為刀俎,雅格布卻也不是魚肉。」凌嘯感歎了一句,「雅格布或許什麼好處都沒有,但有一點卻是十分忠主。他一見自己和八阿哥被人下了套,雖然不知道匿名書證是誰下的,但肯定與薔妃脫不了干係,抱著盡量不魚死網破的渴望,他只得通過勾連刑部坐牢受審的官員。要他們指證是宮的太監半夜投書庭院的,希望將二阿哥地查案目光引領到正確的方向上去,這才讓薔妃的嫌疑顯現出來,最終,薔妃見自己已經死路一條了。恐怕申信望都不太可能放過她熊家的血脈,這才用『營救熊家兩侄兒』來暗示兒臣啊!」 康熙還有疑惑,「那……那麼多的挑撥呢,難道也是申信望做地?」 「皇阿瑪真是洞若觀火。一下就問到了詭秘迷霧的點上了!」 凌嘯不放過每一個拍馬屁的機會,當即伸出大拇指對康熙一豎,「唉,天地會的一些人如黃百家等人,出於害怕皇上和兒臣超越了地考慮。出於天下大亂方利於朱三太捲土重來的目的,一看到京師鬧騰得熱火朝天,也趕來湊一份,池姍姍、告御狀、害曹寅三件事就是他們幹的,造成了我們一下陷入迷霧。還以為是同一撥人幹的局面之去了呢!而這時候地申信望,眼見著李紱御花園『彈劾』,加上皇阿瑪您通過蒙古造反事,成功轉移了士林反科舉改革的勁頭,也覺得該再添一把火,燃燒皇阿瑪和兒臣對士林的怒火。一見天地會出了手,哪裡忍得住技癢,所以,穿插其搞了『風波亭』和『粉鑽玫瑰信物』的挑撥∼∼∼∼∼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鄔思道先生早已經分析出來了。玫瑰信物謠言地炮製者,深通正常男人對龍陽事深覺噁心。定當是一個地位不高,萬萬不喜歡當孌童,卻可能正受著當孌童威脅的人呢!所以,當兒臣無意間問了雅格布一句,他認識與否被孌之官員時候,雅格布第一個就把申信望給道出來了……方,誰叫他尾大不掉的呢!」 至此,康熙才算是瞭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上前攬了凌嘯的肩膀,輕輕幫他揉捏了挨了一拳地地方,凝視一下眼角隱隱有血絲浮現的女婿,泛著心疼味道地頓足而歎,「策源奸人、士林首領、反賊膽、阿哥門人、當朝皇妃、死犯餘黨,幾撥人粉墨而飾,你方唱罷我登場,攪得整件事如鬼似魅,你解說給朕聽,說都要說了這麼老半天,可見,你審得是何等的艱難!辛苦了,嘯兒。」 凌嘯雖明知道康熙的撫慰是源於皇帝的習慣,仍然止不住心頭一熱,遞上一大摞地捲宗、口供和證言之類的,完成最後一步奏報工作,「皇阿瑪,您地事就是兒臣的事!這是此案**計八十餘位的主、從、涉案犯的口供和證據匯總,請皇阿瑪御覽,兒臣聽候您如何結案的指示。」 康熙一把奪過這一籮的卷宗,卻哪裡有時間去想如何結案,現在的他才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滿臉急迫地在紙堆尋找著什麼,久尋不到的時候,猛然朝凌嘯一伸手,努聲喝道,「拿來!」 對視著康熙那微麻瞪得老大的眼珠,凌嘯很快就敗下陣來,怏怏地自懷掏出薔妃手書,申信望用來要挾雅格布的那份「書證」,喃喃道,「皇上,這上面所寫的,多半是申信望誇大其詞的危言聳聽之言,未經證實的!而且,雅格布送薔妃入宮,八阿哥和阿哥知不知情還不得而知,而他們兩皇,是否想要乘兒臣和老十三老十四出國的時機,通過薔妃謀害您來謀取皇位,也多半是不成立的。要不然,熊家的兩個幼男,就該是被雅格布捏為人質,而不是申信望了……您千萬不可較真啊!」 但康熙卻還就真的較了真,看完這「書證」後,目瞪口呆地望著凌嘯,大惑不解地問道。 「要薔妃用『B裡針』害朕?嘯兒,什麼是『B裡針』啊?!」 凌嘯差點暈死過去……針」,凝血壯不早就被破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七章 康熙的行為藝術 想到兒們「弒君」的手段,居然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堪稱是古往今來前無古人的創意之作,康熙在那一刻,真不曉得是該為兒們自豪呢,還是該為兒們的膽大包天而憤怒。凌嘯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就明白八阿哥和阿哥恐怕要倒大霉了。 果然,康熙斂了繼續練習「凝血壯」的興致,擺手斥退眾御前侍衛,指著明珠府裡那高聳的三層露華樓,說一句「嘯兒跟朕來」之後,便拔腳而走,顯然是擺明了要翁婿密談。康熙在前,凌嘯在後,沿著樓板拾階而上。凌嘯是個審案審得困乏透了的人,他每踏一步,樓板所發出的,都是咿咿呀呀的聲音,而康熙則截然不同,每一步都是「咚咚咚」跺著腳走,震得木製高樓飛灰揚揚而下,可見其內心之,憋著怎樣的一口惡氣! 但快要登上三樓的時候,康熙卻漸漸地收了那種腳下的狠勁,來到視野豁然開朗的懸廊外憑欄立定。 面對盡收眼底的京師層層宅居景致,康熙在斜斜漫射來的春暉裡暢舒一口氣,也不回頭便問道,「嘯兒,你剛才把那書證藏起來,朕知道你是怕朕看到後傷心。呵呵,有你如此誠孝,朕焉會再為阿哥的白眼狼而傷心?不會啦,再也不會啦!倒是你剛才勸朕不要較真,頗有為胤斯,開脫的意思,難道。你不恨他們暗害你皇阿瑪?」 凌嘯其實也想憑欄遠眺一下明媚春光,可他卻知道康熙此次單獨召見,定有要因,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回答康熙的問題之上,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皇阿瑪,倘使他們果真有弒君奪位的心思,兒臣豈止是恨他們而已。那是要粉身碎骨也要為國除害的!不過,兒臣此刻還沒有卸下查案地差事,那兒臣就該要站在一個司法官員的立場上,一切務以真相為求,來判斷八皇有否這種弒君的策劃……才兒臣也說了。如是胤定該是雅格布最好的掌控人質,但雅格布沒有做,反倒是申信望這麼做了。可見。雅格布希望薔妃所圖謀地,決不是那種逼得薔妃死無葬身之地的弒君行動!這是其一,而其二,恰恰是書證的『B裡針』三個字,更證明了這不過是申信望編造出來的誇大其詞罷了。」 「哦?」康熙抬手於眉際,看向遠處紫禁城地黃瓦紅牆。詫異道,「何以見得?」 凌嘯乾嚥一口唾沫,只得細細講解起來,「皇阿瑪,據兒臣在福建與倭寇交戰期間所聞。B裡針這種武器,世上並不忍者,就曾經有過使用的。但您想一想,這針上面要是無毒,最多只能令男要害受傷而已,焉能用來殺人?如要致命,定少不了餵上劇毒,可一旦餵了劇毒,藏入私處貼肉,那女忍者自己的命,也就只能靠著不停吃解藥,來維持短暫的半個時辰,並且這期間其臉色神情必然有異,所以成功率極低,現如今,就連倭寇那種不把自己當人看待地蠻夷,也基本上不用了呢。」 他如此解說這種針的來歷,康熙聽得是一愣一愣的,瞬間卻忘了主旨,打岔地喜悅道,「哦,是這樣啊……害得朕連凝血壯都沒心思練了,還以為血流越快,死得越快呢,嗤!」 凌嘯一時無語,恨不得說出自己其實也可以造出女方不毒的B裡針,來打擊打擊喜不自禁的康熙!半晌,翁婿兩個方才把思路扯了回來,「皇阿瑪,想那申信望赫大地一個鬚眉男兒,卻被人凌來辱去的,銜恨之下,最希望用B裡針來報復那些害他之人的,恐怕便是申信望自己了,反映到他逼迫薔妃所寫的書證上,也定是他的臆想罷了。否則,您親手調教出來的皇們,終究是毓華春德之人,焉會想得這麼下作?」 康熙凝神沉思片刻,已然信了凌嘯地判斷,沉吟老半天道,「有道理。不過,雅格布暗送薔妃入宮,怎麼說也脫不了居心叵測的嫌疑!他們兩人,你就不要再管了,交給偵知處另作詔獄處置吧!」 皇帝莫不注重自身安全,尤其是已經吃過一次虧的康熙,那就更加不會掉以輕心的了,所以,對康熙這種安排,凌嘯知他當然還是要追究到底的,自己也樂得將雅格布和薔妃甩出手去,當即領旨遵命,等著康熙地下。果然,康熙叫他上來,真的是另有話語要說,轉身過來,康熙輕輕拍拍凌嘯地肩膀,溫言而笑,「罷了罷了,嘯兒,你以親王之尊,親偵此案,迷案告破,端的是大快人心!呵呵,不過,朕想問一問,你查完此案,不知你心作何感想?」 凌嘯聞言就是一愣……嗎?正不知自何入手,康熙卻已經吸飽了清新空氣,看足了亮麗城景,伸一個倍覺舒適的懶腰,笑道,「朕下去練功了,你在這裡慢慢靜思吧,朕半個時辰後再來!」 他一說完,便徑直轉身下樓而去,留下凌嘯在空無一人的高樓上莫名其妙。 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 滿眼的凌空美景,徐徐的穿樓暖風,醉人的花園芬香,啾啾的百鳥鳴叫,無疑,是凌嘯回國以來難得的享受。權當這靜思是休息的他,信步來到懸廊之上,很是沉醉地欣賞了一番。連日來險詐人心的較量,與眼前這澄淨明媚的晴空相比,是何等的疲憊與陰暗,不知不覺間,凌嘯在盛世美景之前。哪裡還記得康熙要他靜思的事情,望著遠處的街道、寺觀、集市和各色府邸園林,卻漸漸地癡了。 突然,明府前方街道上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凌嘯定睛一看。只見一群衙役正揮舞著皮鞭,驅逐類似進京避青黃災地流民,怒吼喝斥和哭天嚎地之聲,連高樓之上都能耳聞。一下就打破了凌嘯的覽景遐思……救濟災民嗎?皇太后壽誕在即,蒙古王爺們即將入京面聖,英國女王也將須臾便到。這些場景被他們看到,有礙觀瞻不說,也不利從心理上壓制蒙古藩王啊! 心動則腳動,凌嘯剛一轉身,卻見康熙的麻臉就在眼前。似笑非笑地嚇了他一大跳!這位不知什麼時候上樓來的皇帝,此刻卻恬靜無比,「嘯兒,你要下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嗎?」 這不是廢話嗎!凌嘯微微愕然地點點頭,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畢竟,關心災民安置是心繫民疾苦,注意京師形象更是國政大局,大和小,本與末。自己都沒有不對的,倒是你老康躡手躡腳地跑到背後。用麻臉嚇唬人,就有點不厚道了!康熙也不置可否,望望外間地街道糾紛,擺擺手,「去吧,從這高處下去。」 凌嘯得了他的首肯,告退到了樓梯處,正要邁步而下,卻忽地心猛然一動,停住了腳步,訝然道,「皇……,兒臣不該下去嗎?」 康熙信步走到欄杆處,把欄杆用力地拍了幾下,拉了凌嘯並肩而立,呵呵笑道,「嘯兒,來來來!你看,如果你目光所記之處,比如那棵樹上,有蛇捕鳥,而你想要去救鳥於蛇口之下,當然,你可以下樓而去救他。但是,這高樓,就好比是朝堂上的尊統,乃是人上人所處之位!有時候,你看到了一件事情想要去做,難道你也要付出離開上位的代價,去做這件事麼?」 他這話發人深思,凌嘯聽得若有所悟,正要凝神思索,卻只見康熙又拽了他,轉身過來一指高樓內部,「嘯兒你再來看,縱使你立於高巔絕頂,視野遠闊於樓下之人,但你終究也不過是有四個懸廊能望出去,視線所及,終有盲點!怎麼辦,難道把阻擋你視線地牆壁和柱,都拆了?!呵呵,拆了,那就不成其為樓,而你,將經受風吹雨打日曝曬!」 赫!這又是另外一層意思了。凌嘯還沒有來得及細品,就只見康熙一指樓下園的劉鐵成,以蚊的事!」劉鐵成沒有順風耳,自然是聽不到的,而康熙卻也毫不遲疑地爆喝一聲,高聲重複之下,劉鐵成哧溜一聲就領命而去。 至此,康熙方才轉身過來望著凌嘯,一副自鳴得意的模樣……瞎都看得出來,康熙是在教誨他最喜歡的女婿,凌嘯何等人,那是聽過無數次企業管理成功學講座地人,當然更能猜透老康的指點之意了…… 而古人喜歡使用的隱喻方式,也的確並不晦澀難懂,凌嘯自然也能領會他地意思。政企相通,老康第一個作秀,無疑是告訴他,身處高位的人,從來都不是「孤家寡人」,必須有團隊幫他;而第二秀,無非是說該容人處需容人,搞到拱衛都失去了,便離坍塌不遠罷了;至於叫劉鐵成的聲大聲小,也就是所謂的執行力強弱的問題! 但是,當凌嘯在康熙的考校下,如此意同詞不同地回答地時候,康熙卻氣得火冒三丈,一腳虛踢得老高來嚇唬於他,連他自己那麼明顯的龍內褲撕裂之聲,康熙盛怒之下也沒有聽見,「……你……真是氣死朕了!這三條還要你來說啊?哪怕是一個沒讀過書的山賊,只要他當了幾天山大王,都懂得這三條,何況是你這東南總督?!」 這下凌嘯傻眼了,他摳破腦袋都想不到康熙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只好自認駑鈍地請「故弄玄虛」的康熙指教。 但此刻地康熙,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心思再指點他了……終於覺察到高抬腿撕破了褲的康熙,撂下一句「回去從你經手地這洩密案上去領悟」之後,便匆匆更換褲去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八章 帝王心術 你老康已經明言,這露華高樓之巔,就是類同於殊絕人臣的高位。既是以此作喻,說「外頭樹上有蛇捕鳥」,又不讓我付出「離開高位的代價」去援救那隻鳥,難道不是要我注意任事無需親歷親為,只要指揮得力手下去執行自己的意志,便能得逞嗎?說撐起高樓的壁和柱,反倒不可避免遮擋了你的視野開闊,卻又不能將其全部拆去導致崩塌,難道不是告訴我清水池塘不養魚,得饒人處且饒人嗎?又分別低一聲和高一聲地命令劉鐵成執行命令,這麼明顯的前後效果對比,難道不是想要指點我,加強對臣下的控制力,提升他們貫徹自己政令的執行力嗎? 無可奈何只得下樓的時候,康熙那句「山大王都明白這三點」的斥責,讓凌嘯甚至也有些氣急敗壞了:我凌嘯的資質和悟性,應該不會差到連山大王都不如的地步吧! 但氣急敗壞是沒有用的。 凌嘯知道,康熙的這一次點撥,無論內容和形式,都是他與皇帝相識以來的日裡,前所未有過的事情,定然十分重要!而正是唯其十分重要,久思不得的凌嘯才越發的沉不住氣,連康熙要他「從洩密案上領悟」的提示都給忘記了,直到他大張旗鼓找來了先生鄔思道之後,在鄔思道強烈要求凌嘯複述一切細節的時候,方才想起這個重要的提示! 鄔思道聽了凌嘯轉述的康熙提示之後,見凌嘯還在糾纏於康熙的行為藝術,抓頭撓腮地在簽押房裡來回走動,先生頓時就火了,擺出了老師的威嚴。「啪」地一聲將茶杯在案幾上猛力一頓,「二公,難道你就不能稍安毋躁一下嗎?你到底有沒有讀過聖賢書?且靜心下來,抱元守,虛懷若谷。驅殘逐缺,吐舊納新,才正是我輩治學明理地根本吧!」 先生吟誦出的十字,鏗鏗鏘鏘。聽得凌嘯嗖然止步,一瞬間恍然大悟……看來,並不是自己的悟性不好,而是自己的心態:從現代企業管理培訓課程上得到的東西,對自己來說。也容易形成「慣性思維」地桎梏,以至於在回到刑部的這一路上,自己都沒能夠真正跳出「巢臼」,領悟到除此三條以外的任何所得,已是犯了「心態未嘗歸零」的忌諱! 正慚愧間。只聽鄔思道沉聲道,「皇上令你從洩密案本身入手,來領悟他所想要告訴你地指點?好,來,二公,我們主僕就來勉力試上一試。從這件案給我們的啟示開始!」 凌嘯到現在方算是真正的靜下心來,把洩密案自各個角度細細思量一遍,哪曉得一想之下,他還真有所得,「先生。你隨我揭開這件案的真相之後,倘若是回想案林林總總、各色人等的動機。覺不覺得匪夷所思呢?本案演變地牽涉面之廣、對朝野各勢力的震動之深、對今後政局影響之大,任誰在一旁看了,都覺得絕對是政見上你死我活的矛盾!可萬萬沒有想到,那最關鍵的策動黑手申信望,其目的卻僅僅……僅僅是為了他一己之私地報復與抱負!這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啊!」 鄔思道對此,也是碴歎不已,但他比凌嘯想的還要深刻,當即長歎一聲,「是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俗話說得好啊,鳥大了,什麼林都有!」 「呵呵,不對啊先生,俗話說的是,林大了什麼鳥都有,可不是你說的……凌嘯噗嗤一聲,笑著指出鄔思道的口誤。但這麼明顯的口誤,鄔思道卻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鄔思道卻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二公啊,鄔某說的沒錯,就是鳥大了什麼林都有,而這個大了的鳥,就是你!」 凌嘯登時一呆,你竟然說我是鳥人?!! 鄔思道缺一下興奮起來,架起雙拐站起身來,不錯!常理而言,林養鳥鳥尋林,但鳥大了之後,卻變成是林靠鳥林尋鳥!想你二公昔日,權力所限,僅在東南一隅呼風喚雨,只見朝袞袞諸公前赴後繼地打擊你,何嘗見過多少想要依附你、巴結你、利用你的?!而現在的超親王呢,顯然就很難回去當一個東南王了,勢必主理朝廷樞的頂天大權,手握大清幾萬官員地生死榮辱,呵呵,這才有他申信望的苦心經營,要通過造成你和士林地尖銳對立,為自己謀取一個受你賞識,重用他主持字獄差事的機會。縱使此舉會造成他人無數人頭落地,他申信望也在所不惜呢!」 低眉一思,真情確也如此,凌嘯不得不承認先生說的有道理,自己就是一隻「大了的鳥」! 「啊呀,結合雅格步和薔妃暗策劃靠近皇上的事情,鄔某懂了皇上的第一個隱喻……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可鄔思道的思路卻一下放開了,說到這裡,鄔思道礙難出口,反倒是若有所思地一震,彷彿是找到了一把鑰匙,忽地對身旁的沈珂沉色下令「小珂,去,把簽押房組院週遭全給封了,任何人不許靠近,敢靠近偷聽者,殺!」 見先生突然色變,還下了一個這麼嚴重的命令,凌嘯馬上就覺察到一絲緊張,鄔思道卻無需他的詢問,逕自陰晴不定地望著凌嘯,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得虧你當時沒一下領悟過來……啊,二公,皇上是在教授你帝王心術呢!」 教我帝王心術?!凌嘯大吃一驚,頓時就感覺到屁股坐了烙鐵般地一躍而起,滿背上都是芒刺刺痛的難受,瞠目結舌地問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他們這種懷有私心。處心積慮利用上位者的暗謀劃,你以後將經常性地碰到!而皇上,自己遇到的這種被利用,想必比你更多,像明珠當年利用他。整得皇上的愛將周培公英年早逝,就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情呢。他打出地那個樹蛇捕鳥的比喻,即使你不離開高樓地命令手下去救鳥,可蛇口毒牙迅雷不及。你的手下也是一樣的阻之不及,一樣的救之不及!皇上正是為了告訴你,上位之人,縱使呼風喚雨,就算是皇帝如他者。卻其實依然有很多無可奈何地事,你既做不到阻止其發生,也做不到永遠的杜絕…… 能忍? 凌嘯忽地記起了康熙在天家事務上的屢次慘劇,傷得這皇帝岳父欲哭無淚。卻只能事發時眼睜睜看著,事發後亡羊補牢,但誰都知道這些事,可能永遠沒有盡頭,也的確是只好忍字心頭一把刀了!他細細品位著鄔思道地話,心雖是很認同康熙的這種心態教育。但凌嘯畢竟是個年輕人,不禁倍覺鬱悶地反問道,「什麼都忍了,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鄔思道沉浸在窺視康熙心思的樂趣之,興奮的他早已經去思索康熙的第二個隱喻去。倒是凌嘯地這聲抗議性反問,讓他豁然開朗。「呵呵,當然不是什麼都忍啦!皇上他既然是一位治武功都建樹頗豐的明君,自然是有所忍有所不忍的!雖然樹蛇捕鳥這種事情,他看到了卻無能為力,但有些他能看到,是有能為力、且必須有所作為的事情,那就必定會不遺餘力地去做的!可是,皇上於深宮垂拱天下,朝堂之上百官環侍,自然,就會有被蒙蔽住而看不到地事情,這一點對你來說,也一樣。皇上指著高樓壁柱給你講視野,不是說拆不拆拱衛的道理,而是要你懂得,古之哲人,審堂下之陰.而知日月之行.]而知日月之行,陰陽之變也;見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魚鱉之藏也;嘗一臠肉.而知一鑊之味.一一鼎之調也。皇上是希望你,在今後紛繁蕪雜、形形色色的奏報之,能透過臣下們言語字之,學會分辨孰輕孰重、孰真孰假、孰緩孰急、孰對孰錯……歸根結底,善察!」 善察? 凌嘯這才算是明白過來,康熙的真正苦心所在。忽地,感激之,凌嘯卻有了一種強烈的感激和嫉妒。感激的,是康熙所教授給他地,正是他所極度缺乏的,誰叫他凌嘯在現代只幹了一個部門經理,和那些總裁們相比,少的正是這種總掌全局的心態和能力!而他所嫉妒的,卻是那些皇阿哥們,想必,他們自小就在皇宮學習這種領袖地氣度和素質了呢! 他正如癡如醉地品味著岳父「遲來」的教育,卻聽鄔思道哀歎一聲,「怪了,怪了,皇上那第三個想要教你地是什麼啊?傳令聲音的大和小,也的確是只能從你說的執行力強弱上來看待啊,不然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凌嘯這次卻好似洗髓易筋,比鄔思道反應得快,嘿嘿而笑道,「先生,呵呵,還能是的東西多著呢!比如政令的被重視程度,小範圍表態,百官定是不以為然,厲聲吼一吼,天下莫不為之震動!又比如政令傳達方式,裁撤冗官,改革腐制,精兵簡政,直達觸民之基層而通暢貫徹……這聲音的大小,有時候也可以用來殺人呢,指著那劉鐵成嚷一句『朕喊破喉嚨你都敢置之罔聞』,那劉鐵成,就只能死於欲加之罪上了……嘿嘿,帝王心術啊帝王心術,前面都是心,只有這最後一個有點卑鄙的,才是術呢!」 現在,輪到鄔思道瞠目結舌了。再看向自己那說得眉飛色舞的二公之時,他才明白,凌嘯只有談起這些齷齪無恥東西的時候,才是最欣然陶醉的! 但鄔思道錯了,凌嘯最欣然陶醉的,卻不是齷齪無恥的東西,「好,好,帝也罷,王也罷,帝王是一家!既然皇上教了我,看來,耽擱了半月的舌戰群儒,該開鑼啦!」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二十九章 菜市口大出紅差,金鑾殿添了椅子 凌嘯的「王心術」,來自於康熙的「帝心術」,合拍符節的學以致.用」之下,帝王心術,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用康熙的原話來說,「反正是一樁大丟皇家和朝廷顏面的醜聞,在丟臉的同時,何不也讓這醜聞醜得有些作用?!」 歷史與真相,是只供勝利者和強權者享用的婊!於是乎,當晚,刑部這個國家最高法司之地,就燃起了焚燒部分供詞的黑煙,而黑煙下的各房之響起的,是常理下招供後便應該不會再受刑的官員們的慘叫。不打昏他們,凌嘯那些新炮製出來的「供認狀」,豈不是少了犯官們的手指印?! 三月二十二午,洩密案的案情匯總明折,甫一遞達上書房,立刻就把陳廷敬張廷玉等宰相給驚呆了。宰相們所看到的案情版本,和凌嘯所稟報給康熙的版本,那是截然不同的。正是這一不同的版本,把王漁洋所暗組織的「聖道詩會」,定義成了「黨」,不僅是授意申信望策動洩密案的「黨」,而且是勾連反賊膽們加入挑撥造謠的「黨」……這樣一個黨的性質,隨著隨即印發天下的邸報,立刻就傳遍了京師的犄角旮旯,哪怕是一個稍微讀過大清律的人都會知道,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果然,在康熙皇帝「覽奏劇怒」之下,西城的菜市口,連續三天所上演的,都是讓「窺刑癬」們大飽眼福的紅差。 八十幾個直接涉及到洩密操作和殺人滅口的官員、太監和嘍囉,沒能等到秋決的時候,便在快審快決的體制下,腰斬地腰斬,梟首的梟首。而申信望和潘來兩人。則在成千上萬的百姓面前,被千刀萬剮的凌遲所處死,只不過,他們的區別在於,在凌嘯地授意之下。沒幾刀潘來便得了超生,而那申信望,則是受足了三千多刀方才斃命!至於立刻接踵而至,波及到百多名罪官及上千其家屬的抄家、徒刑、流刑、官賣和來刑等等。更是哭嚎聲一浪高過一浪,引得整個京師街道上,觀者人山人海。 而這,卻僅僅還只是開始。廟堂之高處,在牆倒眾人推的形勢之下。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司,正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追查王漁洋那本是政見組合地「聖道黨」,相信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月之內,至少會有五百科甲官員會獲罪丟官!而江湖之遠。已然背離凌嘯懷柔保全之道,淪為社會不穩定因素的天地會,以及其周邊所簇擁的一干在野人,也將不可避免地要承受朝廷的打擊! 死者地鮮血嘀嘀嗒嗒,觸目驚心,家屬的淒淒慘慘慼慼之相。更是賺足了同情,讓世人真正意識到了,得罪超親王后的下場,絕對不會是玩家家,而是需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但作為當事人的凌嘯。卻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他不是不同情那些被無辜牽連地人,即使是真正罪犯的家屬被流放、被官賣。凌嘯也抱著深深的憐憫。可是,株連原則是自古已傳的政治需要,縱使到了二十一世紀,這種原則也不過是進化到不殺身不侵財的地步而已,凌嘯真的如康熙所點撥地那樣,無能為力,又無可奈何!而從康熙教授他帝王心術之後,凌嘯就真正理解了一句話: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康熙三十八年三月二十五凌晨,凌嘯在新打造的精鋼小轎向紫禁城趕去,耳聞現在還在忙活的衙役們猶在抄家抓人,唯有歎一口氣,但願華民族這些內耗血的代價,能付出的有收穫! 當然,華民族歷朝歷代地內耗成千上萬,而想要收穫,則是需要付出努力,也需要憑借智慧和條件的。凌嘯,在洩密案已經暴露了他地意圖,再也不可能東一鎯頭西一錘了,在學習康熙「低呼劉鐵成」以「何患無辭」之後,他便開始學習康熙「爆喝劉鐵成」以「正天下視聽」了。改革嘛,又不是偷人,不讓偷偷摸摸潛移默化,那就明刀明槍疾風驟雨吧……今天,在恢復後的金鑾殿大朝之上,當著王公勳貴和武百官的面,他將公開而且強勢地宣稱,自己將要奉旨變法革新! 這無疑是一次堂堂正正的宣戰。 即使是康凌在炮製了一次巨大冤案之後,他們兩個也不知道,反對力會不會如期望的那樣大為削弱,儘管他倆也都明白政令離不開官僚階層去執行的道理,但他們兩個已經豁出去了,寧可學武則天殺掉萬餘官,寧肯暫時降低整體官僚的水準,也誓不低頭。不過,康熙和凌嘯都是智人,又是國之首長,對整個官僚隊伍,自然不可能做出不教而誅的蠢事。今天的大朝會,他們之所以大集京師百官,就是要想和官員們舉行一次大辯論,即使不能統一思想,也得要拉攏一部分追隨者,以克,以士治士! 啪啪啪!凌晨破曉時分的魚肚白裡,三聲靜鞭抽響天街。 品級山前久久無語的官們,不僅難聞往日的交頭接耳,甚至還有些木訥,悶悶然魚貫而入,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好候駕,康熙皇帝駕到之後,他們連跪拜和山呼都顯得很是機械。看來,鮮血的警醒和同僚的獲罪,還是頗有些作用的,尤其是康熙乾綱獨斷,做出的「緩審聖道黨案」的決定,更是讓這些人心存了受牽連的畏懼,惴惴不安之下,很多官員甚至都在平身的時候,比武官們都慢上了一拍,直到先期起身的武官們低聲驚呼,他們才知道有了奇怪的事情。 事情,豈止是奇怪而已。只見康熙的御座之東側,居然還立有一個空空如也的座位,和有時候康熙也會賜予一些老王爺們的春凳不同,這個座位,不僅是正規正矩的太師椅,而且還是鋪設了明黃綾緞的! 眾皆駭異之時,御前內監已然率先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一等公英殿大學士內大臣國維逝後,上書房大臣國族表率亟缺,著理親王胤著超親王凌嘯,以總理事務王大臣入上書房,內統部卿,外理州萬方!欽此。」 旨意宣讀完畢,太和殿上,立刻就好比是一鍋沸油,汨汨直翻滾,卻寂然無聲。 該有的齊聲山呼遵旨,除了為數不多的人之外,濟濟一堂的臣們,卻沒有幾個人欣然叫出。一下有三個阿哥進入上書房,這不難接受,凌嘯當上總理事務王大臣,這也吹過風,可是,聯繫到眼前龍椅東側的椅,大家就有些難以接受了!要知道,從這把椅上的黃綾來說,不是君主礙難承受;而從方向上說,自古以東為儲君之位,方有東宮之說,而偏偏廢太當了二十年的儲君,卻是從來連春凳都沒有坐過一次的,這張逾越了《禮記》禮制的第二把交椅,豈不是專門給凌嘯坐的?!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莫要說本來就對凌嘯敢怒不敢言的漢族官了,便是那些武官和滿人,也心大呼不妥……本,絕然不可動! 國本,在封建王朝,就如同是憲法一樣不可撼動,比祖墳還要祖墳。 不過,康熙既然還沒有明說椅是給凌嘯準備的,自然是不好明言反對的,只得通過這種冷處理來提示康熙勿要太過分,但很可惜的是,康熙已經笑吟吟地望向了凌嘯。這一來,產生了聯想的王公貴族、宰相亞相和部卿,刷地一下,立刻全都看向了超親王凌嘯,無論是與他交好的,還是交惡的,無不希望凌嘯懂事點,自己出言推脫一下,免得康熙接下來就把他往椅上按去。 凌嘯卻很不識趣,一個標準的叩謝禮下去,深孚眾望,渾不把那椅的事情放在心裡,毫不猶豫欣然接受,並喋喋不休地表了老長一段的忠心和誓言,「……歸來,大部分的經歷見聞,已經拜折奏上呈送御覽。而兒臣們西洋一旅,深感西夷諸國正處於一日千里的突飛猛進之,其兵鋒所指,已能抵達我大清海域,其國力蒸蒸日上,定將在幾十年間超越我泱泱華,而皇阿瑪亦嘗深知洋夷貪婪之心,有『恐數十年後為禍我國』的斷語!為大清國祚計,為孫未來計,為黎民福計,兒臣懇請陛下,頒發國詔,下旨變法求新務強!」 「兒臣也懇請陛下,頒發變法國詔!」他的提議一開口,老十三和老十四立刻爭相附和,兩位少年親王極其瀟灑地一撩王袍跪下,卻昂首朗聲奏道。三個最得康熙喜愛的親王,一唱一和,份量之重,不容小覷,立刻就轉移了大家對黃椅的注意力。 太和殿上,好比是一鍋沸油裡面倒入了冷水,嗡地一聲,炸炸然議論起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章 好多人有才! 短暫的無序之後,漢族官一下站出來了七八個,數量雖是不多,但顯然是不怕死的。 尤其令凌嘯感到有趣的是,這些人的年紀沒有一個是超過四十歲的,很明顯,越老越世故,越老越怕死,是人間不易的世態。康熙也覺得有趣,□了一眼許多噤口不言的老臣之後,心裡對自己的大興黨獄很有成就感,也就抱著姑且聽之的心態,指了最先站出來的光祿寺漢卿李宏,笑著示意他奏議。 李宏才三十四五光景,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三綹青須像極了呂洞賓,得到康熙的首肯之後,他馬上滔滔不絕地開了口,「皇上,超親王奏請陛下變法,臣以為萬萬不可!何者,天下大道,皆有其理,天下生民,皆服聖誨,至理無真,唯時可檢,至聖無德,唯道可行!自漢武帝劉徹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天下,就不再是先秦那種四分五裂的模樣,雖有魏晉南北朝五代十國之短暫亂時,然歷數兩千年總體,皆是大帝國大」定德時候為多,可見,儒家,才真是我華應該永遠遵行的道統!而反觀不行此道統的時代,如曹魏求才不求德,如兩晉求玄務清談,如五胡以胡統亂華、如蒙元以牧理治天下,要麼曇花一現,要麼自我崩潰,誠為我大清之鑒啊!陛下。」 這傢伙不僅姘散結合,字字珠璣,而且思辨極其清晰,將兩千年來的史實信手拈來,既為佐證。又有比較系統的論證,說得極其有理有利有節。他這一席話說出來,就連凌嘯也不禁對李宏刮目相看起來,愛才之心頓生。。。。。在言必稱「孔曰尾雲」。行必談「三皇五帝」的古代,這傢伙研究地方法,看事物的角度,還是頗為難能可貴的。至少,他沒有拿儒家經典說事,也不教條地信奉經典,反而從儒家入主國教後的效果入手,是個史學家和思想家地胚啊! 凌嘯這一憐才的當口,眾人見他瞪著李宏看來看去,還以為是凌嘯被他給難住了。當即就有不少人想要幫著李宏乘勝追擊,可是,就如同凌嘯所看出的那樣。李宏的論辯方法的確是難能可貴的,腐儒們也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得全盯著凌嘯,看他如何回答。就連康熙皇帝和老十三老十四也急了,在李宏的劍走偏鋒之下。他們想要幫凌嘯的腔,卻在片刻間也尋不到反駁的破綻,只好在一旁乾著急。 這一來。明地暗的保守派,全都在心底裡歡呼起來,「難住了吧!第一個問題你都接不住,還想當聖道毒藥,還想改革?」 可就在這時候,凌嘯忽地發話了,「你太有才了,李大人!不過你也說了,兩千年來。內面的三國曹魏也就罷了,可你剛才也提及了一個問題,我們不妨細數一下,漢有夷狄入侵,尋致遷都而西漢便東漢,晉有強胡南下五胡亂華吧,盛唐都不免有吐蕃侵擾,後又終至五代十國,爾後宋朝孱弱,受制契丹西夏女真蒙古,到明朝更好,一敗於韃靼,二失國於我大清。呵呵,本王就不解了,儒術如此地好,卻為何總是護不住原熱土呢?!」 一句反問出口,李宏當即就呆了,保守派也啞口無言。 這本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但說再多的理由,也決不是一時間能夠講明其根源的,但凌嘯卻無需他們思索反駁之策,「諸位,時移勢易,現在我大清早平定了西北兩疆,早已沒有了北方遊牧侵擾之害,但是,塞防方安,海防又急,新的狼,更加不同同種地狼,來了!請諸公想一想,當年一個明朝倭寇之亂,就亂得大明朝幾十年手忙腳亂,耗費錢糧兵丁無數,卻也僅僅只能做到驅逐敵寇而已,斷然稱不上是禦敵於海疆之外,試問,那時候,儒術的功效何在?哼,一句『父母在不遠遊』,立刻就絕了多少人遠赴海疆報效家國的念頭,人都沒有,還禦敵海疆之外?!」 李宏敗了,他畢竟還只是學者型地儒生,玩這些學術性,甚至是轉換概念的玩意,哪裡是凌嘯的對手,只好滿臉通紅地退了下去。 不過,一個李宏倒下去,立刻就有新的李宏站了出來,這一次,是鴻臚寺漢卿林思慎,此君見凌嘯破壞了李宏不引用經典的規矩,公開指責「父母在不遠遊」,頓時大怒,「王爺,父母在不遠遊,是朱說的,又不是孔孟所言,聖人和亞聖都說要君入世濟世匡時,這才是正典,你難道沒有讀過四書五經嗎,焉能加以混淆?!」 可能是氣憤太甚,林慎思的話說得又急又快,殊不知凌嘯等的就是這破綻,哈哈大笑起來,「你太有才了,林大人!這可是你說的,大家都聽見了,朱和聖人產生了悖理,哈哈,好,既然如此,我們今天就不要談程朱理學啦,因為你林大人已經把它開除出了儒家嘛!」 林慎思倒得更快,而且更慘,滿殿上地科舉官員,鮮有不學習理學的,一聽老林放出如此屁話,莫不對他怒目相對!待要和凌嘯辯一下朱的這句僅僅是針對孝道而言,但細想朱「滅人欲存天理」的體系之,似乎又多有和孔那句著名的「食色性也」相悖離的,一時間,竟是不曉得說什麼好,只好哀歎儒家經典千年積累老有矛盾的地方,實在怪不得人家凌嘯啊! 見自己陣營發生了路線的偏轉,凌嘯等人一時間氣勢暴懲,康熙皇帝也拈鬚竊喜,頓時就有人挺身而出,絕口不提朱熹,僅以滿口的孔孟原典,對凌嘯吊了一陣書袋,這讓聽得似懂非懂的凌嘯大感無趣,將手一揮,早等得全身興奮的上書房大臣張廷玉、上書房行走李紱立馬上陣。開始了以治,以士治士。而他自己,則望著恬靜無比的康熙會心一笑,退到一旁來作壁上觀。。。。。呵呵。第一階段鬥嘴贏了,看看士林內鬥,也是樂趣,想那張廷玉和李紱既然投靠自己支持革新,又一個是家學淵源,一個是飽學之士,想必也不會輸吧! 頃刻間,「曰尾雲」響遍了這太和殿之上,《大學》、《庸》、《論語》、《尾》、《詩》、《書》、《禮》、《易》、《春秋》之地語句,無論是膾炙人口的。還是生僻晦澀的,全被雙方給拿出來,以之矛。攻之盾,戰得是不亦樂乎。而有人偶爾忍不住幫腔兩句,見康熙絕然不制止,反倒聽得是津津有味,立刻膽一壯。尋思法不責眾之下,馬上加大聲援和討伐的力度,於是乎。舌戰地圈越來越大,激烈的程度也越來越烈,繞是張廷玉和李紱的好學問,要不是也不斷有幾個相好上來支援,要不是的確才情不凡,只怕早就被淹沒在唾沫星之了。 這一論戰,從辰時一直戰到了巳時,又從己時一直戰到了午時,雙方都還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但此刻終於有人耐不住煩了,一聲響亮無比的稟報聲響起,「臣隆科多有事啟奏!」 到底是軍人,被康熙奪情啟用的隆科多,聲音極其洪亮,說出了早就煩得要死的滿族官員的心聲,那就是心急午飯的著落,「皇上,諸位大人爭來辯去,甚至奴才都聽見他們開始罵娘了,這是何等地有失體統?請皇上制止他們,許奴才說說自己的看法。」 他這一嗓,忽地令舌戰雙方都嗖地安靜下來,大家看看竊笑不已的康熙,再瞧瞧伸著攔腰地凌嘯,頓時明白過來,皇上和超親王兩個,顯然是在虛耗大家的精力,國之大政,人家占朝臣一半左右的滿族官員都還沒有表態呢!而看見這些滿官大都面露不耐煩的模樣,反對派的漢官們立刻覺得不好,忘了以眾凌寡是論戰大忌了! 不過,在康熙准許隆科多獨奏之後,信奉他老佟國維那「開口閉口必稱滿人利益」指示地隆科多,所說的話十分圓滑,「皇上,奴才以為,超親王、怡親王和信親王都已經位極人臣,不享清福卻提出要改革,也是為我國朝國族的利益出發,忠心可鑒日月,皇上可以給他們一試地機會嘛,只要是確實對我滿人有利,奴才定當要支持。而各位大人們之所以反對,想必也是從社稷不堪動盪的角度來考慮的,出發點也是忠心,鎮之以定也是有利於我滿人權益的。奴才以為,不妨退朝之後,請王爺們寫出何者要改,再請大人們寫出何者為何不能改,兩相就事論事,自然是很容易明瞭的,要不,奴才請旨,願意組織在京的各旗滿人精英,做一個評判評議之角?」 此言一出,保守派們立刻贊同,張李和老十三老十四也暗自點頭,就連康熙也覺得他大義凜然,處處為滿族考慮,有些嘉許的微微尋思。隆科多這是第一次將父親的建議初試牛刀,看了幾方的反應,果然是八面玲瓏,頓時大爽,在對死了地老爺滿肚佩服之下,把眼神投向低著頭的凌嘯,呵呵,只要凌嘯也讚許,或者即使不讚許也無可奈何,那這招「隆滿人」的妙計就將要屢試不爽了。。。。但是,很可惜,凌嘯一抬頭,向他射來的眼光比毒蛇還要毒,立刻就把隆科多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是他老爹還有在天之靈,並能托夢給他的話,定然會罵得他狗血淋頭,「蠢貨你太有才了!你老阿瑪教你當隆滿人沒錯,可誰讓你畫蛇添足,建議搞什麼評判評議的!這時候和凌嘯奪權,掣肘於他,不是想上來陪老嗎?」 但凌嘯為什麼投來毒蛇般的眼神,恐怕連死鬼佟國維都猜錯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一章 陪你瘋一個轟轟烈烈! 康熙皇帝忽覺大殿陷入沉寂,抬頭只見百官看凌嘯,凌嘯瞪隆科多,隆科多則是一副慌了神的模樣正望著自己。皇帝立刻就醒悟過來,自己剛才對隆科多的嘉許眼光,實在是嘉許錯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凌嘯此刻對隆科多的惱恨,是有道理的,這一點道理,除了他之外,還有依次醒悟到表錯了態的康熙、胤祥和胤三個人而已。 前天晚上,日練凝血壯功,夜讀出使奏報的康熙皇帝,終於讀完了凌嘯所有在海上草就的匯報,當即將凌嘯、老十三和老十四召到了露華樓。 用他的話來說,「兒郎們,一年天涯苦旅,幾度上下求索,呵呵,你們為家國王事辛苦良久,朕心甚慰!不過,嘯兒你要朕後日幫你打擊儒術,朕思量此事之大,無異於翻天覆地,你得要給朕一個把握,否則,朕決不敢貿然行事!好,醜媳婦總歸要見公婆,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是你們向朕系統闡述如何超越的時候了!」 康熙的此次垂詢,無論從他魂牽夢繞的超越大計出發,還是從凌嘯要求打擊儒術的慎重考慮,都是題應有之義∼∼你不給康熙一個能說服他的把握、希望、信心和可行性,康熙,以及他所統帥的這個以少馭多的政權,就將走上一條茫然不知生死成敗的不歸路,康凌之間的感情再深,康熙也不可能隨你瘋去! 對這個系統闡述如何超越的問題,凌嘯(明月)其實是早就胸有成繡的,甚至還把他當成是學術研究、撰寫論一樣的慎重。和所有前世所看地超越小說不同。凌嘯決然不會如同那些主角一樣,小打小敲,搞些你辦報紙學院他開鋼廠兵工的細務!已經做到了超親攝政王的凌嘯,肩挑的是整個民族的未來,而這個未來。決不僅僅是一代人就能完成,或者供兩三代人享用一下就算了地,凌嘯熱血的野心所要謀求的,是至少能維持三四百年的強大盛世∼∼∼這地位。這野心,這熱血,就要求我們地超親王凌嘯,站在最深刻的政經關係上。立足於放之康熙、放之四海、放之四百年而皆能用的國策上來考慮這個問題! 所以,當康熙提出系統闡述要求的時候。萬千的言語在凌嘯心頭盤旋,一時間卻難以組織成用康熙所能懂,而且方式能夠說服得了他地話語,自然,他需要略加權衡。但老十三老十四兩個阿哥。畢竟是少年熱血,又曾經親眼目睹西洋活力,哪裡忍得住,當即你一句我一句地奏報起來,開兵工廠、建西式學校、立科學院所、招商合資,改革科舉。大興貿易,搶殖民地……等等,說得是劈劈啪啪,讓康熙聽得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他在奏報早已經看到過這些建議。只怕還有些難以適應呢!康熙聽完了這些,久久沉吟不語。盯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凌嘯,不再叫其嘯兒,而是直接稱呼其為親王,「超親王,你身為即將擔當總理事務王大臣的主角,有何闡述?」 凌嘯當然有闡述! 站起身來,凌嘯道,「皇阿瑪,十三和十四說了不少,都是求索出來後的結果,他們地心,也是為您的超越大計在驛動,兒臣也是如此!不過兒臣的闡述,則想追本溯源,從最開始來理清我們該如何的超越前代盛世…… 「哦?字宗旨:『調順序,改角色』?!」康熙見凌嘯一本正經,所談決不是一把把的措施,頓時好奇心起來了,「快說!」 凌嘯越發的一本正經,肅容道,「皇阿瑪要超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歷代地盛世巔峰,兒臣自受命之初,其實並沒有一開始就把眼光看向西洋諸國,而是從我華近兩千年著手,來每朝每代逐一分析。尤其是重點分析景、貞觀之治,但很可惜,他們的路和皇上三十年來所走的,一樣!盛世所以,我們的康熙盛世,撐了天也只能和他們並駕齊驅,想要不可同日而語,難!但是,當兒臣無意間研究其餘朝代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很特殊地朝代。那就是南宋!」 南宋?康熙和兩個弟全都一愣……這是個多災多難,一百五十年偏安一隅芶延殘喘的弱朝啊! 卻聽凌嘯笑道,「沒錯,就是南宋!兒臣發現,研究所有那些盛世,強國地綜合因素實在太多,齊頭並舉之下,我們很難一眼看出該怎樣尋找強大的主因,可是,南宋則不同,它弱,它破,它受限,它多災多難,就好比一個被人砍破了腹部的病人,我們能清晰地看到它的五臟腑…… 康熙越發丈二摸不著頭腦,但見凌嘯說得如此的肯定,老康也不打岔,向前坐了一些,生怕沒聽清楚。凌嘯微微提了音量,道,「皇阿瑪,南宋終其百五十年,皇帝昏庸無能,當權宰相鮮有不奸,兵將相離制度致使軍力孱弱,加上北有金國和蒙古,放在任何一個其他時代,它早就該亡了,哪能存國一百五十年?!而之後的蒙古鐵騎,打遍天下無敵手,一直佔領到現在歐洲的神聖羅馬帝國,忽必烈更是雄才偉略之君主,可就是這支強大的鐵騎,愣是被南宋死死阻擋在重慶襄陽兩地四十餘年!嘿嘿,要不是宋理宗和賈似道自毀長城,恐怕蒙古還要晚克宋幾十年,甚至,如同拖垮金國那樣去拖垮蒙古,讓它永遠都克不了宋!問題來了,陛下,一個半壁江山的南宋,何以難啃如此?無疑,其富,致使其強也!而我的皇阿瑪。南宋又為何富強呢?兒臣以為,只要找出這半壁江山富強的真正原因,我們大清朝有英明君主,有萬里疆域,有戰將良臣。想創造出超越漢武唐宗的盛世,就將簡直是易如反掌!」 見凌嘯開始如此分析老祖宗的敵人,康熙心別提是什麼滋味了,但凌嘯指出地現象是歷史事實。康熙也不得不接受,而最後他直言強盛超越的秘訣就在南宋的時候,頓時,康熙興趣再次猛漲,「好!嘯兒既然如此把握。那就給我們聽聽你分析的結果!」 凌嘯卻不即刻就說,而是從懷裡掏出了四顆象棋棋,拿過康熙身邊的筆,毫不猶豫地在上寫了「士農工商」四個大字,依次擺好後方才道。「皇阿瑪請看,我華自先秦開始就以士農工商地順序定分階層,歷朝歷代,莫不以重農抑商為國策。可是,宋朝丟了原,耕地銳減。而當時的南方遠未開發,南宋之強,顯然不是以農為主,而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以寬容的政策來放開對商地抑制……才是造成南宋富強。讓它抵禦強蒙四十載的根本!」 啪!凌嘯拈起『商』的棋,在『士』的下面一放。「皇阿瑪,倘使我們學一學南宋,甚至比南宋『容商』的基礎上走得更遠,做到『重商促商』,嘿嘿,漢武帝和唐太宗就算騎了汗血寶馬,也將難望您地項背!這,就是調順序!」 康熙一下驚呆了,齊齊站起身來,滿臉都是駭異。老康死死地盯著凌嘯,連吞了七八口唾沫,「嘯……嘯兒,你讀過先秦諸百家沒有?重農抑商,這……這可不是儒學一家的宗旨……絕大部分學說都信奉的啊…… 牛人啊師傅!老十三老十四也傻了,他們雖是贊同凌嘯的具體措施,可在心底深處,卻是把商人看得很是輕賤的,一聽凌嘯地這個『調順序法,也慌了神。 但凌嘯卻毫不退縮,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錯,兒臣也覺得瘋,所以,兒臣也沒有把握,這才遠渡萬里之外,看看不同不同種的西洋各國,他們最近一兩百年的崛起,是不是也有這個順序的原因!而一看之下,十三十四,你們說,法國是不是重商主義,它的財政總監大臣是不是一個商人?你們說,英國能參與決策的下議院黨魁哈利,是不是一個搞錢莊地?皇阿瑪,這就是佐證!可見,不管是東洋西洋,只要是想要強大崛起的,這士農工商的順序不調,它就絕對強大不起來!」 兩個阿哥那是親眼所見啊,終歸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見康熙疑問的眼光看過來,兩人只好點點頭。 正是他倆的這一點頭,把康熙給點得神無主了,站起身背著手來回走動。他這才明白過來,凌嘯所說地超越大計,其實是早就在國歷史上找到了,而搞那麼大規模的西洋出使,就是為了「應證」而去地!就是為了讓去了的人都無法反駁於他!但對康熙來說,調整士農工商的順序,是任何一個封建君主必須要冒絕大風險的事情,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不好,身死國滅!可是凌嘯的觀點,有外不容置辯的實例,也有親生兒的旁觀見證,絕然不像是空穴來風,更不是毫無道理的臆測!如此一來,老康陷入了空前的矛盾之,超越大計這自己活下去的終極意義,和滿洲政權能否延續的絕大利益,終於要進行生死對決了! 這是他愛新覺羅玄燁一生最大的賭博,比當年冒險擒拿鰲拜還要賭博賭得玄,儘管他老康也無數次說過,「寧死也要革新超越」,但真正事到臨頭,也難免心有些彷徨,彷徨,康熙心的天人交戰越來越烈。 康熙畢竟是個賭徒,不怕賭是他的性格,而且他也是個精明的賭徒,盡最大智能去瞭解贏面,也是他的性格! 當然了,康熙瞭解贏面的方式,說出口來的時候,還是頗符合自己學究天人的皇帝身份的,康熙豁然轉身,「嘯兒,古人云,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你既然用實例找出了『調序『是超越的方法,那朕問你,你知道為何所以然嗎?說出來!如果能說得朕心服口服,朕就以這項上十幾斤的人頭為注,陪你瘋一個轟轟烈烈!」 凌嘯呆了一下,心暗自叫苦……說出道理不難,難的是,怎麼樣說,你才能懂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二章 複雜問題簡單化,貢獻! 想要知其所以然?你一個三百年前的皇帝,懂政治經濟學,懂宏觀微觀經濟學,懂市場經濟學嗎?給你講這些玩意,告訴你商業是功能最強大的平衡劑和發動機,豈不是鵝同鴨講?! 見凌嘯大眼瞪小眼地望著自己,卻半晌絕口不說為何調整士農工商順序就能強大的所以然,康熙的心漸漸開始沉了下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老康將脖猛地向前一伸,雙手剮了黃澄澄的龍袍領,一顆腦袋送到凌嘯的面前,悶聲道,「嘯兒,朕的項上人頭在此,說!」 龍頭當前,凌嘯和胤祥、胤浞登時大吃一驚,噗通三聲全都跪了。老十三兩兄弟嚇得哭腔出聲的時候,凌嘯卻被康熙的一顆腦袋激發了泉湧一般的靈感,豁然開朗之下,他已經知道自己該如何給康熙解釋重商的所以然了。 「皇阿瑪請安坐。兒臣領悟到了,天哪,定是我皇阿瑪誠心感動了上天,老天爺一下點化了兒臣的頭……這真是天助我阿瑪啊!」感受到了康熙這股誠意,凌嘯感動得頃刻間淚眼朦朧,將康熙往座扶去,腦筋急轉地說道,「皇阿瑪,孟說,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天下之通義也。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有了士,才有了官,而古往今來,自三皇五帝起,到兒臣所能想像之未來,這依然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如果把整個國家比做人,勞心治人的『士』,就好比是整個國家的腦袋,負責協調人事陰陽,配置財貨多寡。拔黜賢愚任廢。呵呵,這個腦袋要是聰明,國家就定然會治理的陰陽協調,多寡均衡,賢愚得位。從而蒸蒸日上。皇上,您說是不是這樣?」 康熙剛開始聽說他領悟到了,喜得是牙槽都酸了的想笑,可一聽凌嘯說出地道理是私塾學童都曉得的道理,頓時覺得未免太淺顯了一點,張開嘴怒道,「看到沒,朕又不是黃口小兒,這道理還不懂?接著一口氣說完!」 凌嘯沉浸在自己的靈感之,興奮得連連點頭。笑道,「好的,皇阿瑪,問題來了。當我們細細體察整個士農工商體系的時候,您就會發現一點,『士』是完全勞心地。『農』和『工』是完全勞力的。但您注意到沒有,『商』卻是介於兩者之間的!而倘若我們把『士』放到一旁,獨獨來分析能製造財貨的『農工商』三者,並把『商』這個階層所要做的一些體力活,比如採購、運輸、倉儲、和販賣等等,全都花錢僱請人去做的時候……請問皇阿瑪,這個時候的商,他還是勞力的嗎?不,這時候的『商』。它就是純粹一個勞心的階層!試問皇阿瑪,在『農工商』這個小體系之,自古以來聖賢們所倡導地重農抑商,卻把勞心者放在了勞力者的最底層,這……這不是把一個人的腦袋踩在腳下一樣的荒謬嗎?!這……著不是直接導致了陰陽不調。多寡不均,賢愚不位嗎?!而……而如果把『商』提升到它應該有的位置上。我的皇阿瑪啊,那我們大清朝,豈不是有了兩個腦袋在出力?!」 一語祭出,父頓成木雞,三張大口全成O字! 凌嘯心地那個爽,真是要恨不得把自己親上幾口……凌嘯啊凌嘯,您太有才了,不講政治經濟學,卻僅從《周易》《孟》和人體學三方面入手,立刻就把重農抑商給駁倒了,呵呵,正所謂,把複雜地問題簡單化,貢獻啊! 康熙怔在那裡眼光熒熒生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他全身都像篩一樣的抖動,顯示了其內心的震撼和激動。 而老十四這時候,還稍微有些似懂非懂,喃喃道,「是該協調了……弄了半天,兩千年來大家都猜著腦袋在走路啊……對啊,姐夫,兩個腦袋出力,那誰聽誰的,這……這不是雙頭怪,也不協調啊。」 啪!話聲未落,他的哥胤祥一個漏風巴掌扇了過來,「你怎麼什麼都要姐夫說得清清楚楚方才明白?大腦袋『士』,那就好比是軍隊的統帥,執掌全盤,小腦袋『商』,就像是軍隊的將領,架馭『工農』…… 兩兄弟的醍醐灌頂之,只聽康熙忽地一蹦起身,把凌嘯抱得氣都喘不過來,仰天喃喃哭訴道,「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啊,嘯兒是聖賢哪!得虧是這聖賢出在我們這個時代,要是早幾十年出來……嗚嗚嗚…… 聖賢?! 凌嘯哪裡敢當這種名號,正要驚慌失措地推辭,卻聽康熙父三人接口就又追問重商何以能超越地「所以然」,頓時,凌嘯就像是被澆了一頭的冷水。他這才明白,自己說了半天的得意之作,其實也是僅僅為康熙擺清了調整順序的理論根源罷了,商業地位具體上的實務性質,依舊是繞不過去地坎!不過,凌嘯一看康熙篤信不遺的眼光,馬上就明白,現在再 解釋商業地經濟槓桿和資源配置作用,應該是容易多了。無他,信嘛,迷信嘛!你就算說商業其實就是玉帝和觀世音的私生,康熙都會迷信一段時間的! 於是乎,凌嘯很快就說了。他按照士農工商的順序,把農工商稱之為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商業能通過供求槓桿的作用,直接促進工業農業按照最合理的方式發展,而派生出來的其他功能,甚至連科學技術和化教育等等都能急速催動,甚至說出了「第一產業為主的國家,定然會永遠窮得打屁」的論斷!得虧是凌嘯來自於改革開放後的年代,又是直接從事企業經營的經理。一些淺顯易懂地基礎經濟理論講出來,本就有三十年治國經濟實踐經驗的康熙,也能夠聽懂得七八分,腦袋點個不停,嘴巴笑得是從來沒合上過! 見康熙理解速度很快。而兩個阿哥也聽得是若有所思,凌嘯的心裡馬上充滿了前所未有得滿足感∼∼∼想後世鄧公改革的時候,所做的就是兩樣,一是改公有制為私有制以解放生產力,一是大力為第三產業地發展營造政策環境,而自己在清朝,這公有制私有制是根本就不用操心的了,已經少了一大障礙。再說康熙這個雄才偉略的君主,一旦決定以項上人頭陪自己瘋它個轟轟烈烈,就鐵定強力出擊。而無論耳聞目睹心生嚮往的兩個阿哥誰繼承皇位。至少將能保證三四十年的革新推動時間,這時間,對目前還算是不差的華民族來講,夠了!自己只要把配合康熙把最艱難的開頭做下來,讓民族嘗到這種強盛的甜頭,以後。都無非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組織。而任是姓封、姓資乃至姓社,哼,咱華,就都姓一個姓,強! 四更雞叫響起,凌嘯說的是唇乾舌燥,康熙聽得是如癡如醉,兩弟更是把筆記都記了整整兩札了,而康熙猶不滿足。神采奕奕如少壯,扯了凌嘯就問道,「嘯兒,呵呵,你剛才說。字宗旨,這『調順序』朕是信服了。還有一個『改角色』是什麼?」 凌嘯看見他眼角都開始充血了,笑道,「皇阿瑪,您乏了,練功最忌起居無節,今日兒臣就不多說了,日後再細細稟報,因這也的確是後一步地事情。而您想啊,眼前我們所即將要做的調順序,就面臨著儒家『重農抑商』的強力狙擊,他們一句動搖國本的罪名下來,兒臣縱有阿瑪庇護而不死,可也很難有官員幹吏追隨我們……皇阿瑪,儒家的熏天氣焰,不乘熱打鐵,不在他們還不知道我們的步驟前加以打擊,想要『調順序』,何其難也!」 砰!康熙左手撫摸自己地脖,右手一拳擂在椅扶手上。 「打擊,當然要打擊,一定要打擊,要打完了再擊!」 「皇…… 隆科多被凌嘯地凌厲目光逼視得如坐針氈,一聲求援喊出,立刻讓康熙的思緒回到了太和殿得朝會上。而回味了一下凌嘯奏報的康熙,面對隆科多要求凌嘯列改革方案、保守派逐一反駁的建議,已經明白過來,這完全是和凌嘯先打擊儒家的思路背道而馳的。不僅有利於保守派拖延,而且破壞改革需要鐵腕獨裁的鐵律!康熙自然毫無好臉色,要不是他還有重要任務不能翻臉,只怕早就發落起隆科多來了!康熙把問題向凌嘯踢了過來,「超親王,你是總理事務王,你處理吧!」 凌嘯早就等著這一句話,躬身之後便霍然一轉,嘎嘎笑道,「隆大人,你想要做評議官,管仲裁事,是嗎?」 這麼明顯的威脅,隆科多焉能聽不出來?隆科多頓時明白自己最後畫蛇添足的建議壞了事,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來,他又不是吃飽了撐地,放著人人眼熱的上書房行走不幹?可是覆水難收,剛才當著百官說出口的話,一時間又哪能收回去,正眼珠兒急轉苦思如何回話的時候,卻見一個人蹦了出來,幫他將凌嘯的將軍給擋了。 蹦出來地人,是年近旬的吏部右侍郎曹睢,「王爺,你要變法,皇上根本就還沒有同意,朝議也沒有通過,此時都開始任命官員,這未免也太急切了吧?!況且,你剛才言語對我孔聖人多有污辱,哼,皇上,臣彈劾超親王誣蔑聖人,有廢黜儒家聖道之罪!」 誣蔑聖人,廢黜聖道之罪?! 嗡!金鑾殿上立刻被這彈劾給炸了鍋,機靈得隆科多就坡兒一打滾,連忙搖頭而退。而大殿之上心思細膩地老傢伙們,對曹睢的手腕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時候一出手,就是為了插科打諢漫天要價,要保全隆科多,從而把他的建議,當成是和凌嘯爭鬥失敗後的保底折呢!康熙和凌嘯哪能看不出他們的居心?可是兩人偏偏毫無惱羞成怒之色,反而是眉飛色舞起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三章 金鑾殿,痙攣殿!太和殿,太黑殿! 凌嘯是「聖道毒藥」,不滅聖道其心不死!這一點早就是很多士大夫的共識,目而今天他提出改革,也僅僅只是再一次證明了,這毒藥嘴臉的不折不扣。 除魔衛道,培本祛毒,本是孔門弟不容推卸的職責。可是,壇鄂派宗師熊賜履提出「凌禍」這一初級階段概念,便立刻身敗名裂化為一抨黃土;熙朝宗王漁洋創建聖道詩會僅僅誹議幾句,旋即被連根拔起投入刑部監牢生死未卜理學宗師李光地早已致仕隱退明哲保身,桐城派鼻祖張英顯然貪圖富貴變節投偽。四大壇宗師,已被凌嘯毒垮其二老去收買各一人,群龍無首,在朝的袞袞諸公,慮及身家性命已是敢怒不敢當堂言。 而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吏部侍郎曹雎,終於勇敢地站了出來,第一次公開地對凌嘯提出了彈劾。所以,他的這種挺身而出,他的這種捨生取義,甫一登場亮相,就具有強烈的悲情氣氛,成為朝會上保守派欽敬的焦點。。。。。彈劾,意味著控告,而「誣蔑聖人,廢黜聖道」如此駭人罪名的控告,就意味著凌嘯和曹雎兩人,自此以後,將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太和殿上鴉雀無聲,無數緊張的目光,投向了皇帝康熙。 而此時,一聲脅裹著金石之音的憤憤怒斥聲響起,「皇阿瑪,兒臣凌嘯彈劾侍郎曹雎誣蔑親王,離間君臣之罪!」 反彈劾?滿朝武立刻全都一呆,成了互訐局面啦?呆滯,曹雎嘿嘿冷笑。反唇相譏,「王爺,公道自在人心,只手怎堪遮天!你自上朝以來。開口儒術不行,閉口理學悖道,這不是誣蔑聖人廢黜聖道是什麼?」 凌嘯嘿嘿得更嘿嘿,相譏得更反唇,「曹大人,你彈劾本王誣蔑聖人?好,按大秦大漢大唐大宋大明**大清律,無論哪一律都有明規定,誣蔑罪之原告,須感覺被誣蔑者本人及孫提請有司審決。。。。倘若是你來告我誣蔑。那你就是膽敢自矜自誇為聖人!倘若是聖人自覺被誣蔑。。。。嘿嘿。。。。你請他出來狀告本王試一試?!」 噗!坐觀看戲的滿族官員哄堂大笑。。。。老孔恐怕早爛到全身都是孔了,爬得出棺材嗎? 嘩!敵愾同仇的保守漢官一片嘩然。。。。早知就該把曲阜衍聖公請來,這還真失策啊! 而曹雎的目瞪口呆之。對聖人極度不敬卻絕口不帶一個髒字地凌嘯,又開炮了,「曹大人,你口口聲聲彈劾本王要廢黜聖道,好。好,好!你曹大人哪只耳朵聽到過本王說了廢黜聖道的話過?嗯?!」 曹雎滿臉通紅,一句話頂了回來。「王爺不是說儒術不行了,哼,這可是皇上和滿朝武都聽到過了的,眾目睽睽,覆水難收,王爺難道想要否認不成?」 凌嘯嘎嘎奸笑起來,跨前兩步直指曹雎胯間,侃侃而道,「曹大人。你也是十好幾的人了,幾度寒暑歲月摧人,想必臍下三尺地所在也已經力不從心了,嘎嘎,是不是也要因為它不行了,就把他卡嚓一聲,割掉?!」 哄!滿族官員多粗豪,聽了這個比喻立馬絕倒無數,甚至還有人起哄,「卡嚓吧曹大人!」 咚!漢族大員多裝B,見凌嘯羞辱聖道如排穢淫器,忿忿得以頭搶地,「咱們跟你拼了!」 凌嘯卻回頭望望莞爾的康熙,知道老康又想起讓他枯木逢春的凝血壯,也就更加的無所畏懼,在大殿雙手猛然一揮,按下了滿朝武的嘈雜,提高聲音言出聵耳,「諸位,你們笑的人,本王不感激,你們哭的人,本王也不怒。哼,你們以為本王的這個比喻是侮辱儒術?錯了,是在給儒術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評價!它,就像是我們的陽根一樣,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香火傳承地精粹所在。。。。。曹雎!廢黜聖道是吧,行,曹雎,你說,偌大一個國家,廢黜聖道之後,州萬方疆域萬里,樞、地方、職官、民生之間的秩序和平安,何以約束?普天之下生民無數,皇帝、官吏、軍隊、百姓之間的綱常和統屬,何以維持?!大千世界國家林立,毗鄰、遠邦、友落、敵國之間地抵禦和征伐,又何以組織?!。。。。哼,在沒有一個超越儒家的新學說面世之前,在新學說還沒有經過幾十上百年的論證和考驗之前,皇上和本王,會貿然廢黜掉架構整個國家社稷綱統的儒學,會輕易拋棄久經兩千年考驗的儒學?!你太小看皇上地聖明,也太小看本王的見識了!操,當我們的陛下是豬頭啊?來呀,將膽敢誣蔑皇上和本王是弱智地曹雎,押出午門斬。。。。。不,你既然如同豬一樣的蠢,又認為『不行』的就該不要了,好,押出去,像騸豬一樣幫他割了!」 「喳!」丹犀龜鶴左右的一等侍衛武丹、劉鐵成兩人立刻領命,不由分說地拽了那曹雎出去行刑。 金鑾殿,立刻就成了「痙攣殿」! 見凌嘯毫不猶豫甚至也沒請示,便又騸割了一個二品大員,滿族官員們全都心生了敬畏之心,其,為剛才命懸一線而後怕不已的隆科多,嚇得是大腿都顫抖麻麼。而那些保守派,則是看著凌嘯橫眉掃過來的森冷目光盡皆股慄,尤其是見到凌嘯運用凝血壯搞出的胸腹猛烈起伏,甚至隱約有尿騷味傳來。 不過,超親王這番酣暢淋漓的怒罵指斥,如果除開其鮮血淋漓的殺戮和徹頭徹尾得羞辱之外,在朝官員就猶如是聽了一堂人科學地科普課,拋開了大感快意的輕浮和大感恐懼的狐悲之後,皆是若有所思地頗有領悟。。。。看來,超親王凌嘯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啊!是的。超親王說得極有道理,治國之人無不慎重而行,誰會拋棄一個經過了千錘百煉,能有效維持整個國家架構有序安穩的學說。而去用未經理論豐富階段和應用實踐的新學說?更何況,新學說還連根本就沒出世呢! 康熙很是滿意凌嘯此舉帶來地效果,笑著緩和氣氛,「超親王,罵朕是豬頭的人已經伏法了,好了,朕已經平了氣,你也把一腔忠憤暫且平息平息,氣大傷身啊。呵呵,豬尾臣工。肚餓的忍忍,下午朕會賜宴群臣,你們繼續暢所欲言。朕已經安慰了超王沒事了,沒事了,啊。」 皇帝的這一句話說出,保守派盡皆傻眼。。。。。皇上,你搞錯了吧。最該被安慰的是我們啊! 而凌嘯當然是收了劇烈「胸腹起伏」,又道,「諸位大人啊。人生於天地間,風刀霜劍摧人老,而道呢,傚法於天地,自然囉,有些地方也會隨著滄海桑田的變遷而略顯不匹,我們師法於古之聖賢,首要的,不是拘泥於他們針對當時環境態勢所發的字面意思。而是師法這些聖賢,敢於否定不匹配的旁支末節的勇氣,師法他們著眼現實與時俱進地精神!本王認為,儒學,經過兩千年的風雨變遷,後世給它們不斷加入的闡述,既有豐富其理論地功效,也有改得面目全非的弊端,當然,功也罷,過也罷,這些後世賢哲,其實也都是值得我們所欽佩的,因為它們直接繼承了孔孟的勇氣和精神。試問,賢哲們能如此,我們為何不能效仿,承其勇氣和精神,勇於打造一個生機勃勃又針砭時弊的新儒學呢?!」 打造新儒學?!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面面相覷起來,交頭接耳地議論之聲不絕於耳。議論,頗有些瞧不起孔老二的滿族官員,漸漸地安靜下來,而漢族官員立刻就發生了分化,雖是沒有誰公開地大聲吵鬧,但往張廷玉李紱身邊悄悄移動位置的人多了起來。很顯然,無論滿漢,都不缺乏能理解真知灼見地人。 康熙拈起御座旁放著的點心,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也密切關注著百官的情況,絲毫沒有掉以輕心!要是以為提出了真知灼見,就能從學術爭辯到變法完勝得一瀉千里,那就是在是小看了這一幫君和臣!康熙久馭群臣,一看沒有新人公開表示支持凌嘯「打造新儒學」的建議,立刻就信了凌嘯的觀點「皇阿瑪,新儒學改造是不關痛癢的學術之爭,變法才是涉及貼身利益的根本之爭,他們死護儒學聖道,兒臣提出創新儒學,都是為了搶奪理論的制高點,爭奪王道正義的名分罷了,這一點,他們這些道貌岸然地傢伙用得極為嫻熟,想要他們馬上俯首聽命,那基本上是幻想,所以還要。。。。。。。」 女婿講的雖太赤果果,岳父卻憑著經驗深信不疑,現在,康熙就等著看事態的發展,等著看誰要他使出凌嘯口的「所以還要」! 「還要」的人,馬上就出來了,散秩大臣贏任起站了出來。他之所以敢站出來,是因為贏任乃是秦始皇的後裔,其族譜上記載的一句「帝令公扶蘇遣使入極北尋夏之後裔朱裡真族夾擊匈奴」,雖真假無辯,卻是大清朝證明自己是華一脈的佐證,其父還得到了皇太極和順治優渥保證,他才不相信凌嘯乃至康熙會對他敢如何呢! 贏任也搶名義制高點來狙擊,「皇上既然要臣等暢所欲言,那臣就說了。超親王說,要創新儒學,臣不敢評價其志向大小,但臣以為,歷朝歷代都以聖人為『至智而為聖』,超親王要改,難道是聖人有錯了的嗎?」 赫!死硬的保守派一下清醒過來,暗讚一聲好,頓時信心大懲,眼睛全盯向凌嘯。。。。聖人沒錯,超親王就錯! 凌嘯沒有答腔,康熙卻興奮得一下蹦起來了,終於輪到他上場了,一指帝座旁的空椅,霍霍狂笑。 「好,聖人沒有錯,是朕無德,朕既然無德,退位總該可以了吧?好,朕禪位,朕禪位行了吧!」 當此時,滿朝武鮮有不眼前一黑的。。。。。太和殿,成了太黑殿!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四章 胤礽毆贏任,禪讓兩得逞! 康熙皇帝一直坐看凌嘯和群臣的爭鬥,甚至連凌嘯明顯越權擅自閹割二品侍郎都沒有說話,可以說,他這一上午都是恬靜如同溫婉處。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康熙這個處,竟然還是「絕色佳人」∼∼∼他一句禪讓出口,不是要傾國傾城又是什麼?! 天塌了! 噗通通,上至總理事務王凌嘯,下到殿口肅立的蝦米侍衛,全都駭然地拜倒在地。得虧是滿地金磚不會呼痛,要不然,早在兩三百人同時驚恐萬分的以千計的磕頭,被磕得哇哇大叫了;得虧是天街上絕不許種樹,要不然,樹上的鳥兒定會被直衝雲霄的號啕之聲,驚得紛紛展翅而去! 對滿族官員和革新派漢官們來說,康熙如果以禪讓方式遜位,於滿族這以少馭多的政權來說,無異於會造成災難性的可怕後果:皇不服,派系相煎,地方震詫,奸人做耗,民心驚疑,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嘩啦啦如大廈傾,轟隆隆似泰山崩! 對保守派官員們來說,皇帝如果以禪讓方式遜位,於他們這些投身科甲的官員來說,絕然是次家族命運的命運叵測:禪讓本身違制,不啻於改朝換代,如果禪讓給了凌嘯,凌禍更毒!如果某位阿哥不服而戰後搶到,政局或者能穩定過渡,可作為直接導致康熙皇帝突如其來禪讓的這些臣,那些失鼎無緣的皇及其滿族勢力,定會視之為肉刺眼釘。終究將會大肆銜恨屠戮!而如果新皇無能穩定,則肯定天下大亂,漢統有朝恢復之日。即是廣大失節侍滿眾官的清算之日∼∼∼明朝,不就是把很多在元朝當官地家族,直接打入了丐民墮民的賤籍嗎?! 「不要啊,皇上!」金鑾殿上。哭聲夾雜最多的,就是群臣們如此樣地阻止。 「朕失德,偏要!」皇帝座旁,康熙已然起身而立,滿臉都是傾國傾城的堅決。 康熙這句明顯指明了原因的話,立刻導致了一個最直接的後果:天下未亂,朝會先亂! 理親王胤仍,那可是以扳倒凌嘯為終極目標地。為了這一目標,他都不惜當酷吏來曲線報仇了,焉能容許凌嘯有踏上陛台的任何機會,焉能容忍機會最大又和凌嘯關係最密的十三十四有機會?狂怒之下,這位廢太顧不得真嗓和假胡的不協調,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哭得最響的贏任面前。對這位和自己名字基本同音的傢伙下手了,胤仍一把抓起贏任的辮。猛地扯起來之後狂拳亂腳,暴打起來,「逼叨逼叨的!該死地贏任,叫你說聖人沒錯!曹的贏任,叫你說皇上失德!驢配的贏任,叫你說儒學不改!***贏任。叫你說變法不可…… 這一場胤仍打贏任,殘暴、氣勢和搞笑都在其次。關鍵是他開了一個頭。 這個頭一開,驚慌失措的滿族官員們醒悟了過來。兩個「陰人」的打鬥,最笑不起來地就是火燒屁股的他們,他們很多人之所以沒有給凌嘯地變法進行支持,其實是擔心並不知道如何變的變法,會不會影響到自己本身擁有的特權,所以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在一旁坐視,可康熙暴怒之下的要禪讓,這就是影響到了整個滿族生死存亡的核心利益了,皇上都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呢,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面對導致今日禪讓事變地兩大策源者,滿官之,自然是沒有敢沖超親王而去的,於是一擁而上,百來人衝向了贏任和他身邊地幾個保守派,老拳相加,黑腳狂踢,打得這四五個人鬼哭狼嚎……來了。 康熙和凌嘯眼神會心地一笑,見「逼迫滿官團結」的這個「禪讓」第一目標已經達成,當然就要開始當好人了。凌嘯鏗地一聲拔出劉鐵成的鋼刀,爆吼而喝,「胤仍,退後!全部住手!」 王爺怒氣沖沖,刀鋒寒光閃閃,表現忠心已經夠了的滿官們,立刻恭順地功成身退,留下了個已經鼻青臉腫癱倒在地的保守派。一聽人人還能出聲哀號,凌嘯心不禁一笑:***滿官,也他***耍奸弄詐虛表現,上百人圍毆,看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花拳繡腿,屎啊尿的,多半是嚇出來的!見局面平靜下來了,凌嘯也不吩咐收拾穢物,一轉身給康熙跪下,代表群臣道,「陛下,禪讓之舉萬萬不可。」 他一開腔,立刻就滿殿雲從,跪了一地紛紛苦苦勸諫,就連被毆最慘的贏任也磕破了頭。 「有何不可?」但康熙卻佯怒而哼,一甩衣袖冷笑半晌,忽然勃然大怒,「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聖人是對的,好,朕問你們,孔聖人是聖人,堯舜禹湯呢,是不是聖人?哼,他們還是孔丘自己屢次提及的聖人的聖人呢!既然堯舜禹湯都是聖人的聖人,那朕學他們搞禪讓,有什麼不對?!堯舜禹湯說,要擇賢禪讓,《禮記》卻說,要父死承,哼,孔聖人否決了聖人的聖人,贏任,你說,聖人和聖人的聖人,誰對誰錯啊?」 保守派一下張口結舌了起來……的地位,和舜禹湯比起來,孔老二隻怕連老二都沒了呢!可是康熙還沒完,看凌嘯表現了半天了,早憋得他滿腦都是興奮,見贏任幾個啞口無言,康熙更加狂暴地展現其男人魅力,吼聲震得金瓶法器都有些嗡嗡,寂寂無聲的大殿上,就只有他一個人在咆哮。 他們聖人之間說法不一,ap。bookap。net不可能都對吧?嗯?說!怎麼就不說了?!你們不是一個個想要當朕的師傅,來告訴朕是和非的麼?好啊。來呀,教教朕怎麼分辨是非!現在,朕怕你們這些師傅了。孔聖人什麼都是對地,連屁也是香的,連污點也該是光輝的,所以。他父母親在野地裡面媾和,也應該是對地,那要不要朕下個旨意,令全天下的讀書人,全到野外去強*奸民女啊!」 「……百官先前都 在康熙的咆哮只敢磕頭,可一聽康熙揪出了孔老二這樁醜事而反問,全都是瞠目結舌。讀書人都覺得有些丟臉的時候,武官們更是暗笑心生嚮往。讀書人都去強*奸民女了,咱們孔武有力地就更應該去啦!當然了,這些心聲是都不敢表露出來,因為康熙馬上說出了更令人瞠目結舌的話來。 越說越怒的康熙已經氣得聲音都變了調,「好好好!聖人什麼都對,什麼都好!那你們也稱呼朕是聖君過,既然聖君是永遠比不上聖人的。聖君沒有聖人大,那你們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滾。全滾到孔聖人那裡去做臣算了!咿呀,都不動?你們咋就臉皮這麼厚不去呢……朕這聖君又錯了,孔聖人死了嘛。你們不能效忠他了是吧……好啊,朕給你們一條明路,孔聖人死了,還有衍聖公活著啊!得,朕這就頒詔,遜位,馬上遜位,把皇位啊禪讓給衍聖公,你們不就皆大歡喜了!」 轟康熙不僅要禪讓,還要禪讓給漢人,給曲阜孔聖人後系?!!百官頓時駭絕無數呆若木雞,但有些精明的還是有些覺得不可思議,皇上……就算你有這麼好,讓位給孔府後人,人家無錢沒兵,敢要皇位嗎? 不過,這種賴皮,只有康熙這種身份,能耍的,也敢耍,而且耍得起,不管是不是真的,誰敢不冒死阻止,誰就是不忠……這就是君臣之間地不平等!但是,漢官們傻愣愣的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就蹦出了兩個上書房行走亞相,滿族將軍出身的碩和舒恕馬上號啕大哭地膝行上前,「嗚嗚……皇上,奴才等絕然不會任由皇上被個死人大過壓著的!皇上,恕奴才們無禮了,奴才要告退,去見皇太后請得懿旨,調集十萬兵馬,踏平曲阜孔府,剷除陰魂不散的孔家祖墳!」 事態危機步步升級之下,贏任嘎唧一聲就昏死過去……火要燒到孔府了,天下讀書人的老巢聖地就要被剿滅了,其關係之重,厲害之烈,影響之巨,倘使成真,只怕贏任這些連累聖地被毀之人,將百死也難以贖其罪…… 眼見著兩人鏗地一身站立而起,容若、張廷玉、李等人異口同聲地叫喊起來,「將軍且慢,皇上,滿朝武百官,皆認為聖人也可能錯,皆尊皇上您聖君為大,請廢止禪讓之議!」 一時間,全都被連串驚變嚇呆了地百官這才清醒過來,齊聲山呼起來。 「聖人也可能錯!皇上聖君為大!請廢止禪讓之議!」 「聖人也可能錯!皇上聖君為大!請廢止禪讓之議!」…… 經久不息的山呼聲,終於驚醒了昏迷地贏任,他也認識到了喇叭是銅鍋是鐵,匍匐地爬到陛台之下,拿腦袋在地上死叩不停,跟著山呼不已,直到眾人都被康熙虛按而止,他還在獨自高呼。康熙前行幾步,用腳阻止了贏任,狐疑地一句話問出,立刻暴露了他就是在耍賴皮,耍皇帝才玩得起的賴皮,「既然聖人也可能有錯的地方,而你們又都承認朕聖君最大,那是不是說,超親王要打造新儒學,革新一些依托舊儒學的不合宜體制,也是順理成章的咯?」 百官被逼無奈,順理成章地承認並且山呼,「順理成章!」 「可千萬別勉強哦!」康熙不依不饒地繼續賴皮,「可否以你們的忠心,就今日所說地一切,大家全都寫成奏章,來個《三二伍朝議論述合集》,刊行天下教育士啊?」 大家的山呼都出了口,此刻還不是康熙說什麼就是什麼,雖明知道這本合集一旦面世,自己等人就被綁上打造新儒學地戰車上了,可這時候已經再也沒有了退路,只得任由擺佈,早點讓康熙的大賴皮耍完,大家先回去吃飯填肚……精神,再從長計議吧,省得在這連飯都不許吃的朝會上糾纏久了,被康凌的車輪戰窮追猛打,弄得失地千里! 可惜,康凌本就是擺明要搞窮追猛打的,見「禪讓」的第二目標也順利達成,康熙的眼珠兒猛地一轉,一看天色還早,立馬就決定乘熱打鐵,上凌嘯的毒計! 康熙轉身回去,圍著空椅轉來轉去,一摸下巴道,「唉,朕向來是個直腸,從來都是有一說一的,本來準備禪讓給阿哥之後,自己坐在這裡監國的…… 噗……噗。前的那一刻,心大為忌恨,你這還是有一說一?早說是要搞個傀儡自當太上皇啊,我直你家的太后,你讀過書沒有,那父相傳叫禪讓嗎!百官也是大呼上當,看著儀表堂堂的皇帝,心全都想起一句話……的男人,就越不可信! 正個個恨不得吐血的時候,康熙笑著對凌嘯招手,「呵呵,這椅的事,朕都去奉先殿稟報過了,現在禪讓不成,空著這椅好可惜啊!超親王,來,你過來。」 百官齊齊把心提到了嗓眼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五章 精緻馬屁慰康熙,凌嘯騷包淫大夫 康熙嘴裡一聲召喚,凌嘯的腳應聲而動。這一邁步,立刻讓整個太和殿裡的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人等 盡皆駭然:你凌嘯還真敢去坐那個位置啊? 這也難怪他們個個不解凌嘯的膽量,限於地位因素,這些人根本就無法理解凌嘯的親身感受,自然 ,他們只知道用「君君臣臣」的框框去衡量康凌,顯然是夏蟲不可以語冰的。其實,自從康熙決計把超 越當畢生追求的那一刻起,康熙和凌嘯的關係,就已經不復具備「君和臣」那種互相猜忌所帶來的彼此 安全感了,不得不彼此依靠互為胸背的他們,已經步入了「危險境地」。如果倆人的任何一個懷有歹 心,另一個就鐵定萬劫不復,而於此同時墜入深淵的,將是康熙夢寐以求而凌嘯又願意用命去換的「超越大計」!他們這種客觀存在的**必然,再加上蕩人心魄的雄渾情分,倆人早就無一例外地做好了心理準備,那就是真性情互待對方! 所以,在這些人臣或善意或惡意的擔憂裡,凌嘯卻已經跨過贏任的屍體,敦實的三步踏上七坎陛階 ,著實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老話,來到康熙的身邊,極為瀟灑的一躬身。說句老實話,康熙此刻突然決定上他計劃好的毒計,的確是出乎凌嘯的意料之外,而且,即使按照實施毒計的計劃,其也根本就沒有召喚凌嘯上陛台這一出,顯然,這只是康熙的即興發揮!而康熙為何要即興發揮,上台近 看了康熙的凌嘯,一下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康熙的臉漲得通紅,甚至還發青。這其固然有「禪讓」得逞後興奮所造成緋紅,但多半也有因「 耍賴皮」有損聖德所造成的臊紅。第一次毒人嘛,而且毒的是號稱「天下之師」地孔聖人,康熙難免很 不習慣!所以老康才要即興發揮,改變計劃。讓那毒計的策源由凌嘯擔當。 康熙不習慣,可凌嘯習慣啊!至少,在拍出十分精緻的馬屁方面,他凌嘯是有信手拈來的水平的。 所以,在康熙還沒有說話地時候,凌嘯當著滿朝武的面,貼在康熙耳邊低聲道,「兒臣恭喜皇阿瑪。 您已經超越了法蘭西太陽王一次!想他路易十四叱吒風雲,號稱歐洲之霸,卻耗盡一生也無法將教皇壓倒,而皇阿瑪妙招出手,半個時辰之內。就擺平了孔這個國教皇!呵呵,此地此言,無法明宣,兒臣只好暗賀阿瑪了!」 赫!話還能這樣說?!康熙呆了一下,腦裡面回憶起奏報所有有關太陽王的資料,頃刻間。王 霸志氣勃然飆升,龍心大悅得忘乎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將凌嘯熊抱住了,顱擱超親王肩頭淚 雨不止。其龍體清晰萬分的激動戰慄,讓滿殿地幾百人等幾乎昏死過去……,都?! 這種情況之下,眼見著康熙一指空椅說聲「坐」,王公貴族武百官有什麼話說?還能有什麼話可 以說?!大家唯有苦歎一聲:有此康凌一抱,凌嘯坐不坐都已經無所謂了,渾當是「皇后」臨朝共政罷 了,何況從誰投懷誰受懷上看來,還指不定誰是「皇后」呢! 但凌嘯卻沒有坐,暗罵一聲老康又沒檢點,蹲身下來雙臂一展,測量了空椅的寬度,驚聲就呼, 「……太小了吧?」 這一句「太小了」出口,舉朝震撼,不少人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最先和凌嘯論戰的光祿寺漢卿李 宏,憤然離班,二指作劍怒指凌嘯,「王爺,以臣目測就可以看出,這把椅是『八四尺』的規制, 僅比陛下龍椅的『五尺』略小一級……你……你縱然是千歲,也不能再作其他妄想了吧!」 眾人紛紛聲援地嘈雜,凌嘯卻瞠目結舌地怒道,「胡說什麼!本王是在說自己屁股太小,當不起 這寬八深四的黃綾椅!本王不過是顧及朝會節儀,不好把不雅詞彙說得太高聲罷了,你自己耳朵背, 還來口出妄言?你當本王說振興新儒學是說來玩玩的,你以為本王就這麼糊塗不明綱常,不知道這椅 非人臣可坐麼?昏聵!剛才見你分析儒術之利的方法,頗發前人之所未想,角度新穎見識犀利,還以為你李大人會是打造新儒學的得力希望,想不到……退下 李宏一聽他如此解釋,只好自認倒霉,見凌嘯僅僅只是指責自己昏聵就了事,沒有像整治曹睢那樣 置於死地,顯然是憐自己地才情,頓時一陣慶幸和感激,趕緊退了回來。康熙皇帝一看李宏明顯的感激之色,頓時暗讚凌嘯也善於即興發揮收買人心,便為難地說道,「哦,都不好坐啊?那……這椅己經稟過列祖列宗了,該如何處置是好呢?」 「稟報一遍再搬走啊!」底下的官員齊齊在心腹誹。但是,今天他們所目睹的慘劇已有兩宗,而 餓得血糖濃度太低的身體,已經遭受不住再多的折騰,在這康熙皇帝明顯是假裝地「拋磚引玉」面前, 誰也不願意傻到把腹誹變成自作聰明,一個個沉默不言。 凌王卻不沉默,眼珠一轉就下了陛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奏道。啟奏皇上,兒臣以為,這把椅好處理!自古以來,椅就是給人坐的,可坐了之後幹什麼呢?呵呵,若是家的椅,自然是供休息所用,但金鑾殿朝堂上的椅,卻不應該僅僅只有此項功能,俗話說『坐而論道』,這雖是一個貶義詞,但可見『道』是坐著論出來地!值此我朝君臣立志、鴻儒同心意欲打造新儒學之際,兒臣以為,此把黃綾幔鋪的椅,正好可以用來激勵眾儒,使得他們潛心革新儒家理論……皇上,何不將此椅賞給 新一代地儒聖?」 康熙表態表得比誰都快。「有點意思,說下去超王,怎麼賞?」 新一代的儒聖?! ∼∼嘩!登時,朝堂一片嘩然之態:康凌聯手已經逼得人家孔夫「有錯」了,居然還不滿足於聖 君為大。現在竟然還要冊封新一代儒聖,意欲「取而待之」?你們和聖人之間,有那麼大的仇恨嗎? ∼∼哇!轉即,卻有羨慕之聲響起:這世界不怕你做不到。就怕你想不到和不敢想,世俗君主都表 態可以打造新一代的儒聖了,反正大家都山呼聖君大過聖人了,聖君有了意向,自己憑啥不去爭取? 當然。哇然地聲音和嘩然的聲音相比,音量還是太小,顯然,膽和野心都大而敢於覬覦的人,比 例還是很少……畢竟。新聖人想當也難啊! 而凌嘯要做的,就是擴大這種比例,笑道,「皇上,兒臣剛才仔細測量了這把椅,呵呵。的確夠 大也夠氣派!兒臣覺得,我新儒學既然是上承孔孟,那自然是要將聖人孔和亞聖孟地牌位,放在椅 靠背之巔上加以衿表膜拜的,而大清以前的各位聖賢牌位則立於左右椅臂。以示陛下的禮尊之心。呵 呵,皇上。兒臣提議,一,對於當世能在儒學創新上做出宗師級貢獻地賢哲,也應該吸納入椅供奉,給 予相應的尊崇地位,以示皇上、朝廷和天下士,對他們使得儒學煥發青春活力的貢獻的敬重感激!鑒 於此把椅意義重大,代表了儒學與時俱進的新生起點,就定名為『萬世儒學興起點新聖椅』,奉為 天下永久地聖物,永久置放於金鑾殿東側陛台之下,同享後世百官師禮!」萬世儒學興起點新聖椅?還要吸納當世有貢獻的宗師?! 第一條建議出來,立刻就讓很多嘩然的人敵意削減了不少,畢竟人家凌嘯把孔孟及歷代賢哲也沒有 拋下啊!而那些野心之士的哇哇之聲更響了一點,誰要是能成為新聖人,僅僅是「天下永久聖物」和「 永享後世百官師禮」這兩條名垂萬世的待遇,就夠他騷包地了! 但凌嘯本身就是一個騷包人,自然會給予得更加騷包,笑道,「第二,鑒於歷朝歷代的慣例,兒臣 建議,對入了『新聖椅』的當世新聖,也當同孔府之例,其嫡系孫冊封為世襲罔替『衍聖侯』或者『 衍賢侯』,朝廷給予俸祿錢糧、開府建衙、修墓擴祀、劃撥食邑的待遇,並將其所在鄉梓立為聖地, 朝廷年年派員公祭!」 騷包,真騷包!凌嘯的第二條,是在『名』的精神獎勵基礎上,再進一層,**裸地拋出了令人涎 水四溢地『利』誘!但是,就是這一利誘,卻讓哇哇的聲音反倒弱了下去……想要吃到這麼香的餑 餑,只怕是難於上青天的吧! 凌嘯卻是深通企業激勵機制的人,在別人氣餒地時候,即興發揮地改變了第三條。 「三,為更好、更快、更新、更良地促進儒學改良,兒臣建議,在椅並排放置……天干地支, 設十枚新聖牌位,獎勵新儒學打造能系統性闡述的宗師,再設十二枚新賢牌位,獎勵能就方面問題提 出卓越見解地賢儒……除『甲聖』和『龍賢』需在皇族賢俊評定外,其餘二十枚,則授予給各 族儒學新聖,號曰甲聖、乙聖……賢、丑賢……等等!」 頃刻間讓太和殿上炸了鍋! 而開始時聽得喜咩咩的康熙,也被凌嘯即興發揮的第三條嚇了一大跳……上百聖賢出來?批發啊 你!聖賢多了,那就不值錢了啊! 凌嘯要得就是批發和不值錢∼∼威武屈了之後,他現在還必須要當「淫人」! 用富貴,來淫一淫士大夫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六章 翁婿嘿嘿黑,多吃DHA! 凌嘯一記富貴「淫彈」打出,噬骨**! 太和殿上的士大夫們,鮮有不紛紛隨大流炸鍋議論的。金鑾殿,是國家的最高權力角逐場所,真正重義輕利恬淡功名的清流,是來不了這裡的,行事迂闊方正特立獨行的直人,也是來不了這裡的!而能夠爬到皇帝身邊具有參政議政資格的,要麼是熟讀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的科甲名秀,要麼則是因為對儒道久有浸淫的博士鴻儒,這種經歷地位造就的自信,再配上人相輕的習性,大臣們誰不是在心較勁:哈哈,永垂不朽哦,封妻蔭哦,金屋玉顏哦,名額不少哦,大有希望哦,靠,你行老憑何不行,這年頭誰服誰,誰***又怕誰? 不過,這炸鍋沒有持續片刻,馬上就沉寂了下去,一個個瞪著眼睛期待著凌嘯的下:大家都知道,連太學生去八大胡同嫖個妓,再帥也沒有半價的道理,這天下,當然沒有白吃的午餐。超親王凌嘯代表國家放這麼大的血,他豈能沒有條件的? 「第四!」康熙見士大夫們的反應比預想的還要好,立刻對凌嘯一揮手,凌嘯立刻就繼續說了下去,「至於選評新代聖賢的形式,兒臣以為這應該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天一月一年就能塵埃落定的事情。所以,在皇上您決定具體評選形式之前,兒臣建議三個基本的宗旨,第一,其所創理論。既要標新立異,發前人之所未發;第二,要能經得起一定量士的認同。呼聲一高,朝廷將酌情採納進行試行實踐,以檢驗其正確性;第三,通過檢驗了之後。應該優先考慮能針砭時弊、緊緊把握住當前時代形勢,對現今地國計民生產生重大指導作用的。總之,三個詞,新穎、廣播、實用!呵呵,這才能體現儒家最大的根本,濟世匡時!」 超親王地三個宗旨說出,士大夫們見康熙微微頷首,頓時好比是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一掃血糖偏低的萎靡,心狂喜而歡! 且不說別人,就獨獨說一下也被凌嘯稱讚過有才的鴻臚寺漢卿林慎思,心更是興奮得嗷嗷直叫。王爺的三個宗旨,也不怎麼苛刻嘛!……不就是要發前人之所未發得新麼,哼連一個二甲進士及第地李宏他都能做到的事。本人這同科的及第探花郎就做不到?!不就是要多些士認同的呼聲你才給朝廷採納試行的機會麼,哼。本人好歹也是當過幾年翰林和學政的人,又有李光地老師的雄厚人脈,呼聲保管高得嚇死你們,敢不給我試行的機會?!不就是要能促進國計民生麼,哼,本人咋說也是居廟堂之高地人。不研究每天都聽膩了的國家要務,難道會去研究人不同房為何就無法生娃這種小問題?! 和他抱有同樣信心的。大有人在,而康熙聽著大家熱烈討論得都忘記了肚餓,卻在心裡面森森冷笑。 老康端起一杯奶茶細細品著,腦海不由得想起了,凌嘯昨日給他的詳細講解三大宗旨的妙用,「皇阿瑪啊,兒臣為何第一個就要他們務必立論新穎?等他們真的開始了之後,就會發現,天下之務,絕大部分都是先聖們所探討過了的,不破除權威迷信,不樹立質疑精神,不拼了老命去找前人地漏洞和謬處,進行顛覆和修正,嘿嘿嘿,恐怕他們連研究的題目都找不到呢!而等他們找到題目提出新理論之後,就會發現,這世界上除了**是喊破喉嚨都沒人聽之外,朝廷給不給他們試行地機會,也是一樣喊破喉嚨也沒用的。嘿嘿嘿,任他呼聲再高,也要由皇上您,從容選擇與超越大計合拍合結的,幾次下來,誰都知道應該提什麼樣的理論了的,嘿嘿嘿,到時候調整士農工商順序,多半連為我們免費搖旗吶喊的人都層出不窮呢!至於必須要促進國計民生嘛,嘿嘿嘿,上了賊船花了心血,這也是逼上梁山之後地正理啊皇阿瑪!」 此時此刻的康熙,已經記不得自己當時地反應了,總之,絕對是跟著女婿「嘿嘿嘿」了幾聲,又笑罵了女婿「黑黑黑」了的! 但現在的超親王,卻絕對記得「一張椅」的出發點。 人,在一個社會,既是客觀上非常寶貴的社會財富,卻又有時候很討人嫌……說他們寶貴,是因為在這個時代,他們是為數不多的識字明理會思考的有化的人,16K小說網社會的發展進步,少不了他們思想上領頭、教育上掃盲、宣傳上喉舌和政務上執行。而說他們有時討人嫌,是因為一旦廣大人落後於自己這樣先知先覺的精英,而精英偏偏要改革變法之時,他就能固執保守、能指手畫腳、能插手阻撓,甚至還能聯合起來形成一種力量,整得你陷入異端獨夫的處境……赫然就是一堆讓你既不能浪費,又不允許他礙事的「屎坨的黃金」! 要不然,咱們的**,為何要搞一場「反右派(的運動,既讓那些知識分無法礙社會主義大改造的事,卻又偏偏忍住「翻毛雞」性而不加大肆殺戮呢?!**有了上百萬的**幹部幫襯, 也都不願意濫殺濫砍,就別提追隨者不過幾百數的凌嘯了。而連那麼悖理舊人觀念的社會主義,**都硬是把舊人改造了泰半,那麼,自己的理念既容許剝削又容許特權,為什麼就不來努力一下呢?! 批發和貶值聖賢,就是為了讓他們這些人,忙自己的理論忙得不亦樂乎去,少來掣自己的變法之肘!批發和貶值聖賢,就是為了形成更多更多的學派,而學派越多。就越沒有凝聚力來反對自己!批發和貶值聖賢,就是為了讓他們這些人,把道理翻來覆去地辯論。自然就會有真知灼見被碰出來!批發和貶值聖賢,就是為了讓這些人,不得不聽從凌嘯的導向,在苦思新儒學而不得地時候。把眼光看向自己的變法,從其汲取養料,也最終被自己征服∼∼∼浪費社會的化人,無疑是莫大地犯罪,而與這些功效來說,區區二十二頂侯爺的帽和不到百萬的年開支,算得上什麼代價?! 康熙打斷了凌嘯的思緒,看了大多數人地模樣。他老康心早已有數,立刻就來擺出了樂於納諫的明君風範,「很好。對超親王的提議,諸位臣工有異議嗎?」 「啟奏萬歲,臣李宏,有個問題想要請教超親王爺。」李宏第一個高聲而出。 而與此同時,林思慎也急切同步邁出。「臣林思慎也有想要請王爺示下的。」 凌嘯和康熙同時一愣,都大感不可思議。若是這兩人在連續的威逼利誘之後。還要站出來反對,那他們的膽就真應該挖出來展覽賺錢了!而若是他們對『萬世儒學興起點新聖椅』有細務上的咨詢,日,一來,咱們爺倆還沒想好,二來。你們從清晨天沒亮一直到現在天快擦黑了都沒進食,難道你們不餓嗎?靠。就算你們不餓,也該會覺得膀胱發漲啊,就算你們滴水未進扛得住,咱們有資格喝口茶水的爺倆也覺得憋尿啊! 康熙無可奈何地一擺手,只得任由兩個大臣把話說完。 「王爺,您也知道,在官場之上有很多地小人,而廣大士又天南地北,既然您既要理論觀點新穎,又要取得很多士認同,試問王爺,您覺得採取如何的措施,才能讓我們所寫出來的理論被更多的士看到,又保證我們含辛茹苦的創新儒論不被人剽竊呢?!」 官場險惡,士也卑鄙!李宏的問題,問得好多人產生了共鳴,紛紛點頭稱是,問得凌嘯差點一下激動得當堂尿了……呵呵。俗話不是說了嗎,怕招,勤戴套,怕被剽,請辦報啊! 凌嘯抑制了強烈的興奮,「甚感棘手」地思索道,「李大人所提地問題,的確是很好……要不,朝廷在宣示政策的邸報之外,再另外官辦幾家學報?比如,一種是刊發你們發表的學術論的,給各地士們看後,瞭解你們的主張;再來……一種刊登各地風情政事民事的,給你們這些廣大研究者,參考真實的民情國務,從而激發你們研究創新儒學地漏*點……這樣一來,朝廷就知道,那種新理論是誰首先提出來的,可以防止剽竊和保護你們著作地權利啊!……似乎,,也還不怎麼妥但,以後再議行不行?你們大家覺得呢,有沒有這個必要啊?」 辦報紙?!好妙的主意……還真是保護廣大准聖賢貼身利益的仁政啊! 怕被剽的共鳴之人立刻就連忙贊同,尤其是發問人李宏,激動得語無倫次,「當然有必要!不要以後再議啊,王爺!呵呵,皇上,王爺還真不是不學無……不,是才思敏捷,大音希聲。曲高和寡……皇上!臣知道自己錯了,您所乾綱獨斷要用的超親王,決不是聖道毒藥,而是大張聖道的有志賢人!嗚嗚嗚……聖君萬壽無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求您了,請您批准王爺的這學報善政吧,臣這裡給您磕頭了!」 一時間,陪李宏山呼和磕頭的人越來越多。康熙大爽,一面享受著李宏低級馬屁,一面莫名其妙地看著事先也沒料到的凌嘯。 而凌嘯,卻像人家老婆無緣無故投懷送抱一樣的驚喜之,他,陷入了超級的自我崇拜……凌嘯啊凌嘯,難道你是吃「DHA」長大的?! 要不然,你怎麼這麼這麼這麼麼的聰明,連無心插柳的「一把椅」計策,竟然不僅隱藏有個能辦報紙的絕大妙處,而且還能辦得毫無任何阻力,連自己欲擒故縱一下,都有人磕破頭來強烈索要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七章 身份不同需喬遷,海上佳訊來翩翩 > 凌嘯提出的建議,第一次有人磕頭請准,而且還是那種不准便不依的局面,這無疑是破了天荒! 康熙眼見這種情況,越發對女婿主持超越大計感到信心十足,屁股一歪就從諫如流,當即准了這個官辦學報的提議,並考慮到公正公平的原則,同時還決定,主管其事的人選和衙門等等細務,交由各部院進行充分討論合議後再上報審核。處置完這一件之後,康熙自己也感覺到了飢腸轆轆,趕緊令林慎思也快點陳奏其疑問。但林慎思就是一個口快衝動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先前說朱合孔孟相悖的傻話了,現在,他本是準備問備選准聖的仕寒門第問題的,可從凌嘯說個學報還要便思索邊說,林慎思立刻就曉得凌嘯其實也沒有完全想好,當即也就托詞和李宏要問的是同一問題了事,讓今天漫長的一次朝會,就此結束得皆大歡喜……當然,不包括已經死去的兩人。 當晚,在御花園舉辦的賜宴上,君王武,賀祝頻頻,杯來盞去,其樂融融。對這段時間朝廷逆波橫流的人人自危局面,這宴會無疑是極好的緩和機會,不僅康熙皇帝宣了宮廷戲班來與眾樂樂,而且,頗受畏懼的凌嘯,也盡量展現出溫煦寬容的一面,放開了酒量和臣們痛飲,直到麻木恍惚到玉山傾頹,方才被人扶了而去。 等他自渾渾愕愕的黑眠醒來之時,天色已經通亮通亮了,想要翻身。卻沒料到頭腦是炸炸的昏痛,又哪裡能坐得直?凌嘯苦笑一聲,知道連日來地日夜勞累和腦力耗損太劇。加上飲酒過量方纔如此,也就不再勉強,索性抱了枕頭閉上眼,愣愣地想心事。忽地卻一下覺得不對,霍然睜開眼瞼,頓時大吃一驚……原來自己昨夜下榻的,絕不是日常所眠的那間套臥,而是瑤琴越劍透雅意、甜香襲人浸幽情地一間閨閣! 正驚疑不定的時候,卻只聽碎碎的腳步聲裡,有女巧笑嫣然地靠近,凌嘯聞聲識人。頓時更加狐疑萬分,「不對啊,這是曹敏小姐的聲音,難道胡濤他們昏了頭,竟然把我送到了曹府?!」 才在簾縫看見百蝶穿花衫地衣角,凌嘯便立刻合上眼簾裝睡。他實在不好意思面對曹敏,前不久。人家淚眼相求的當天,就把其父親打得人事不醒。就算他再厚的臉皮,也難免有些汗顏啊。不過很可惜,曹敏是個造詣不差的俠女,一看凌嘯翻過身了,再聽他的呼吸,馬上就看出了凌嘯的假寐。當即也不揭穿,只是坐在床邊春凳上靜候。不片刻凌嘯就敗下陣來。望著她近在咫尺的忽閃眼眸,赧顏而笑,「敏小姐寬宏雅量,凌嘯相形而愧,尚請腹撐船。」 曹敏卻是忍俊不住,爽然而辭,「王爺無需如此。論及王爺於曹府的寬和,早三年就曾諒解了我家地江寧唐突,又承您照拂老少*婦孺達一載之久,連敏兒也是您挺身而救,敏兒雖稱不上知書達理,但也明白些做人的道理,豈會不銘記於心,而以無奈遷責恩主?再說,家父昨晚已經醒來,不是王爺你容情,那麼大的嫌疑如何能保全,腹撐船的話,請勿要…… 「哈!哈哈哈,你個笨蛋敏丫頭,全不懂他這傢伙的醉翁之意。哼,請姑娘家放大度量,盡可以說大人不記小人過,何以偏偏要你肚變大?哈,哈哈哈!」曹敏正向凌嘯柔聲而述,卻不料門簾外戲謔聲響起,卻是黃鶯鳴柳般宛轉悅耳。凌嘯定睛一看掀簾而入的人影,頓時大喜躍身,「姑姑?哈啊,你終於到了京師,可想死小嘯了!」 來者正是凌嘯十分記念的長公主黛寧,再睹芳容,竟是喜得他連頭暈都忘了,赤腳就蹦了過來,正想不顧忌曹敏地和她相擁,哪知道珠簾再動,瑪麗女王手挽金髮好奇地鑽過簾,讓凌嘯大感無奈鬱悶,除了哀歎跟屁蟲跟得好緊之外,竟然總有一種恨恨衝動久久徘徊心頭。但他地洋姨媽瑪麗,卻沒有注意到凌嘯幽怨的目光,在曹敏地極度驚詫,小鳥依人地靠在黛寧的肩頭,笑著用英語道,「達琳,你不是說超級KING是搬到一個王宮之去了麼,怎麼這裡還比不上他的原來的公主府?」 我搬家了?凌嘯愕然一怔間,卻聽黛寧笑道,「哼,昨晚姑姑獨自去御花園稟報女王抵京的時候,你居然喝得像頭死豬,都不理會姑姑,姑姑一怒之下,就奏請瑪麗的下榻地方安排在你府上,反正那是在城外,不影響明天地郊迎儀式。但皇上說你貴為王爺,公主府形制太小,就決定挪出弘時母,把雍和宮賞給你,而公主府就歸姑姑了。呵呵,你啊,捲鋪蓋吧!」 他這才明白自己醉酒後老宅被佔,康熙有撮合新老重臣的意思,這才讓自己 暫且下榻曹府。而搬到形制恢弘地雍和宮,無疑是身份變遷和昭示王權的必然,凌嘯雖很捨不得二月河畔,卻也只能認命了事。 洋姨媽本來就是悄悄跟屁入城參觀,得知凌嘯另有新王府之後,便吵嚷著要去侄女婿府上看看,凌嘯也是對從未入內過的雍和宮很好奇,決定略填肚後,一起前去看看雍正曾經的潛邸,可凌嘯剛剛出了曹府,還沒有走出一箭地遠,就被幾騎勤王軍校給攔住了,「啟稟王爺,卑職等收到海上八百里急報。」 凌嘯本就縈懷勤王海軍和眾位嬌妻的安危,當即連忙收閱急報,一看之下頓時放下心來。這是戴名世和楊成碧分別發來的報捷書:在埃及成功登陸撤僑之後,楊成碧早已率領受創頗微的勤王海軍艦隊,帶著英國海軍的領航軍官,照凌嘯給出的經緯度向澳大利亞直撲而去!而戴名世和各位公主夫人,則隨同順風順水的龐大商隊,在英國艦隊的護航下,已經抵達雷州海域,不日將抵達福建呢! 「哈哈哈!老變法順利開張,母平安兒郎建功,這真是雙喜臨門啊!」 思索著給軍校們回復了的一些軍令,並囑咐他們立刻給康熙皇帝送去喜報後,凌嘯便樂滋滋地當場狂笑,越發興致勃勃地向新宅而去。眼看著雍和宮的綠瓦紅牆在望,可不遠處的國監和孔廟那廂的熱鬧場面,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不曉得是為了什麼事,此地人山人海極為的壯觀,開始的時候,凌嘯還以為是自己批發聖賢生意所引發的咨詢熱潮,可越看就越不是那回事。倘若是把看熱鬧的閒人們除開,那麼,滿街的戒備巡邏士兵和群情憤憤的士,就顯得氣氛很不正常了。 凌嘯心忽地想起一件事情來,頓時已經是猜到了一個七七八八……去年康熙復辟後開了恩科,鄉試開科取士,進行了秋闈大比,而現在,則是要進行會試和殿試的春闈了。自己即將要進行變法革新,連聖人都拿來懷疑和批發,科舉改革當然就更加勢不可擋,而對此心理上最驚疑和不平衡的,恐怕就是這些即將應考的半拉舉人和貢生了。顯然,他們也怕自己立刻就拿還有半個月的兩考開刀,怎麼說,富貴的機會近在咫尺,萬一改了考試內容,讓他們這些八股專家哪裡哭去?! 其實,在扈從們問了個差不多的大概之後,最想哭的人卻是凌嘯。他一想哭考生們的消息實在太靈通,一天不到就有人洩露朝議,二想哭這些豬頭把科舉改革,看得實在是太輕而易舉……靠,准聖賢們還沒有鬧騰起來,水還沒有被徹底攪渾的時候,老還有大把大把的政經國策沒有籌劃出來,會把主要精力放在這明顯不是急務的破事上去?! 沒想到瑪麗女王一進城就看到了這種事情,凌嘯越想就越覺得心煩,正在此時,一個胖嘟嘟的年官員聞訊趕了過來,見超親王臉色鐵青地面色不善,嚇得連忙跪下叩頭,給他稟報了更加翔實的情況,「微臣國監祭酒義天給王爺、長公主請安。王爺贖罪,這些士們也不知道是哪裡得來的消息,說朝廷這次要改革科舉,巳時便開始聚集靜坐,硬是要微臣為他們向皇上轉呈《公車上書》,卻偏偏看都不許微臣先看。微臣已經給上書房去了稟帖,請他們將此情稟報皇上和王爺,想不到王爺竟然親臨……臣還請王爺示下!」 凌嘯看那義天嚇得臉上肥肉都如涼粉一樣哆嗦,既是可憐又滑稽,知道這事怪不得他小小祭酒,也沒有為難他,示意其起身後便向國監廣場疾步而去,心卻是好奇的冷笑和勃然的自信。 你們居然也學康有為搞《公車上書》?本王便來讀一讀你們的大作,嘿嘿,本王給你們最寬容的尺度,就算內容上辱沒了改良精神,本王也不怪罪,但倘若是連那少年氣盛都沒有的話,就不要怪本王了……連一幫牛轟轟的大官,老都能揉圓搓癟的,還怕你們這些沒經歷官場錘煉的?哼,對你們,富貴不值得淫,威武不屑於屈,用貧賤來移不行嗎?! 而當他看到《公車上書》的時候,卻猛地心一動,一個加速儒林之水快點渾的主意,翻騰上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八章 信了你們的邪! 超親王凌嘯,甫一現身國監門前廣場,幾千高談闊論的圍觀者馬上齊齊噤聲,而反倒是兵丁包圍沉默靜坐的舉人們,開始了小聲的交頭接耳。 顯然,這些各地遴選而來的舉人,對攝政親王的名號和人品,既因為地位雲泥之判而陌生模稜,又因為幾天前的血雨腥風而早有耳聞,看到自己等人一下鼓搗得當朝最高權貴親自而來,舉人們難免有些慌亂,紛紛向在京學習了一段時間的監生們打聽,商討對策把握。可是,他們無法明目張膽的商討,還沒有能深入下去,現場立刻就趕來了一個名聲更臭的親王是人家凌嘯再怎麼殺戳士大夫,好歹也是查清案情後的依法誅殺,而眼前的理親王胤礽,卻是個不問真相就先大肆抓捕、嚴刑拷打的主! 胤礽是奉了康熙命令,從宮趕來處理此事的。累得滿身熱汗的他,一看到凌嘯氣定神閒的模樣,尤其是還有嫵媚靈秀的長公主黛寧相陪左右,內心立刻就是一陣嫉恨抓狂。自己即使在皇太位上的巔峰時刻,也決然沒有凌嘯這種「睡覺睡到自然醒」的超然地位,侍奉康熙這個君父,那是得要「晨昏定省」如影隨形的。。。媽的,師傅你是在當總理王,還是在當神仙啊!當然,再給胤礽一百個膽,他也是斷然不敢顯露出嫉妒神色的,恭恭敬敬地給凌嘯和姑姑見禮之後,胤礽轉達了康熙的旨意:「先勘現場事態輕重,再稟超王全權處理!」 凌嘯聽到這個旨意,也不多說。拍拍胤礽以示慰問後,便闊步邁向儀門前的台階,在石獅前轉身立定,凝視著這群頭戴簇絲銀頂帽的舉人監生。這一看,看得凌嘯久久不語,心都涼了大半截。只見三百多席地而坐地舉人監生,面相容貌在三十歲以下的,幾乎不足五分之一,要是論平均年齡,說四十歲恐怕都還有些勉強!現在,他連那份《公車上書》都沒有看,就基本上可以論斷了,這份上書。定然不可能有康有為等人的那種末世挨打後的反思閃光點! 果然,國監祭酒闞義天呈上〈公車上書》之後,凌嘯只是略掃了一遍。便毫不猶豫地心發了狠,一切地鎮之以定,一切的撫之以安,全都隨風飄去。指著門前眾舉人監生,凌嘯嘿嘿冷笑。「諸位的上書,痛陳科舉取士不可輕改,居然還把最遠不過隋唐的科舉根源。上溯到了三皇五帝時期!師古非今是吧,三皇五帝是吧?好,甚好,本王也不以擅自集會之罪革掉你們的功名,你們在此處等著!闞義天,傳令下去,禮部貢院立刻準備人手,今日本王親自出題,當場舉行會試!哼。題目的確改了,若不合諸位心思,盡可以退場!」 王令一出,凌嘯拂袖就轉身而入,滿街幾千人全是駭然。 不要說胤礽,闞義天等人深覺凌嘯此舉不妥,攪亂了國家煌煌至重的取士制度,便是最講究至性至情的姑姑,也感到凌嘯這麼做有欠思量,至少,這是越了地位,將本該由皇帝親自出題的權力攬了過來。黛寧輕輕推開粘在身邊的瑪麗女王,步踩蓮花追上凌嘯,憂聲地問道,「小嘯,禮部會試是需要封閉大考三天地,你這麼當眾席地頂天地的舉行,不好防止作弊還不說,朝廷禮儀大丟顏面也不說,便是露天三日恐怕他們也吃不消。小嘯,姑姑覺得你得慎重啊!」 等黛寧說完,幾人已經到了國監正堂,凌嘯不便解說近來康凌關係的變化,回頭向姑姑灑脫地一笑,便拿起公案上地紙筆狂草一通,然後笑道,「呵呵,姑姑,這三個題目,誰如果也能考上三天三夜的話,那小嘯還真是信了他烏雞白鳳丸的邪!」 胤礽等人聽他說得如此自信,連忙湊過來看凌嘯所寫定的題,一看之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改了,不僅改了抽四書五經一句進行作的八股制式,而且,連考題地類型都給變了,赫然就是四道怪異無比的題目。 一、在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儒家立身八目之,你覺得堪稱基礎的是(——);二、在禮,義,廉,恥,信,忠,孝,仁,這儒家五德三本之,有一個一旦選擇,便可能與其他地產生衝突,這個選擇是(——);三、朝廷即將承前啟後地創新儒學聖道,你會選擇支持還是反對?(—-)四、《詩經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對於創新儒學聖道,你認為應否借鑒洋夷的某些長處(——) 黛寧看得黛眉飛揚,半天才曉得紅唇掩上浩齒,訝然問道,「這。。。。這是什麼題目?」 凌嘯嘎嘎直笑,「選擇題!不,是抉擇題!嘎嘎,也是宣傳題!哼,這更是反饋題!」 是的,凌嘯這四道驚世駭俗的題目,的確是抉擇題! 下午,它一被抄錄後放到舉人監生們的面前,馬上就把考生們驚得目瞪口呆。這些人既然能在各省鄉試脫穎而出,就絕對不是空長馬齒的庸碌之輩,他們知道,這些題目,看似不需要他們用生花妙筆寫出洋洋簇錦,但實際上卻直指儒學的根本性問題,所耗用的腦力,絕對不啻於寫一篇八股! 腦力,消耗在如何抉擇上了。因為,他們誰都知道凌嘯所需要地答案,那就是「格物、忠、支持和應該」。正確答案好填,可一旦填下去,那就是立地存照的變法立場,那就是必須支持凌嘯很可能會動及他們日後利益的變法,既需要忍受己身之痛,又需要和反對者纏鬥終身,這可真是「未入官場先陷紛爭」的煩人局面。畢竟,誰都不是活在真空的,父兄親眷房師好友等等,不是莫大氣者實難承受反目和背叛地!但是。此刻倘若不向凌嘯的淫威屈服,鐵定的難以錄取、三年寒窗熱望勢成泡影不說,甚至,怒了凌嘯這位當權王爺,錯誤答案也必然是立地存照,再三年,再再三年乃至十年都永無機會,壯年韶華白駒過隙,人生又有幾個十年?! 在一個時辰不答題便革除功名的霸王規定之下,成以上地考生都選擇了按時答題。屈服於凌嘯的淫威之下。大獲全勝之後,凌嘯自然得意萬分,他卻不是為了自己淫威得逞而高興。凌嘯畢竟是個王爺。還沒有淺薄到為「勝之不武」而歡呼的地步,他高興,是因為那些作出正確抉擇後的傢伙們,立刻開始了互相拜起同年同科來,熱乎乎得猶如糾合結黨一般。很顯然。這一科的貢生們也不傻,知道大家既然作了抉擇,以後就必須團結起來。背靠皇帝和凌嘯,和其他保守者去戰鬥。。。。即使他們很多人只是醉心富貴名利,也不妨礙其有戰鬥力的。 而這四道驚世駭俗的題目,的確是宣傳題! 這幾百貢生,不可能全部通過殿試,成為進士和同進士,但即便是落第回了原籍的,也自然會將這次的會試傳播得全國沸沸揚揚,那途徑。那現身說法,遠比朝廷頒布地科舉改革政令更有說服力,至少,是在彰顯康凌變法決心上,有了更多的渲染力。畢竟,這些貢生回去之後,就算不為自己的抉擇所爭辯,也會告訴各地讀書人一個事實:不支持地,連禮部會試這關你都過不了,就別提參加保和殿殿試了! 至於這四道驚世駭俗的題目為何是反饋題,在國監,凌嘯當然是決口不願當眾說的,而在黛寧和他單獨見康熙的路上,方才說將出來,「姑姑,那些當慣考官房師的大臣們,一方面覬覦於新聖賢地位置,而暫且向皇阿瑪和我妥協,另一方面,卻又竟敢向舉人監生們洩露朝議動態,鼓搗了靜坐案給朝廷添亂。不管他們是騎牆還是居心不良,我都要反擊,最後那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題目,就是要告訴這些人,創新儒學要想獲得親睞,就得要從洋夷們方面借鑒!明天我就請皇上下,但凡大臣致力於創新儒學者,全以迎使身份南下去和接待歐洲來使,這自然就是個接觸洋人激發靈感的機會了,想必他們定然樂於爭相前往地。。。。嘿嘿,等他們回來,早就一個吉卜一個坑了,給我乖乖地去翰林院當清流去吧!」 見凌嘯已經開始自決大臣任免之事了,黛寧越發為他擔憂,以至於在見到皇帝哥哥之後,都在考慮怎麼樣為他轉囹解釋了。 但事情大出黛寧的預料,練了大半天凝血壯的康熙皇帝,正在用晚膳,聽了凌嘯的匯報,尤其是看到那四道考題之後,笑得是連筷都拿不住了,絲毫沒有黛寧所擔心的龍顏不悅。這讓謝過哥哥賜膳準備入座的黛寧大惑不解,兄妹無忌的她張口就問,「皇上,你不怒他擅改朝廷規儀嗎?」 「規儀?這傢伙哪一次不是以顛覆規儀為樂?朕早已經習慣了!」 康熙端起鹿血酒光地一聲干了,指著也入座的凌嘯,溫存地對妹妹笑道,「很多規儀,只要是改得有用,顛覆又何妨呢。更何況,真心做事的人,總免不了有人胡說八道指手畫腳地!呵呵,就說前些日吧,有人還編了一個及其下流的謎語,在市井廣為流傳地詆毀嘯兒,說他研製奇淫技巧呢!」 凌嘯和黛寧同時一愣。黛寧對此是一無所知,凌嘯更是丈二摸不著頭腦,正要細問,卻只見康熙避忌妹妹在場,附耳給凌嘯笑說,登時讓凌嘯瞠目結舌於告狀者的齷齪。。。。。靠,真信了你們蟻力神的邪! 康熙避忌黛寧,但凌嘯卻只是忌諱康熙的避忌而已,等到兩人辭出宮來,在黛寧的詢問之下,凌嘯便不再避忌,邪惡地說出了謎面,「什麼東西四寸長,一頭有毛一頭光,放在裡面動幾下,冒出泡泡往下淌?」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又生亂子了! 不錯,謎底就是牙刷。 凌嘯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這定然是因為武昌香胰廠終於搞出了簡易牙膏和牙刷,在前段時間謠言浪潮被某些人用以笑謔自己,只不過或因自己太忙還沒有見到產品罷了。不過,這民國期間方才出現的笑話,對凌嘯這來自未來的人,當然是有道貌岸然和形而上學兩種答案的,可對於黛寧姑姑來說,就只有一種答案,那就是想都不用想,便一個漏風巴掌扇過來,「無恥!」 當然,早有防備的凌嘯,怎麼可能會讓她得逞?偏頭讓過之後,姑姑盈袖的暗香拂過,凌嘯忽地發現自己十分神魂顛倒,真想直接邀請黛寧去雍和宮。可東華門外,不便露面的瑪麗女王,正坐在自己的鋼轎之,心急如焚地望著這廂呢,凌嘯的理智,還是能戰勝多日寂寞的,自己該檢點的,暫時還需檢點!等他陪笑著解釋清這謠言的來龍去脈,隊伍卻在繁華如織的街頭上,已經行到該分手的地方。都快到了東直門前,再送就要到城外去了,凌嘯必須得要往北去雍和宮,而黛寧與瑪麗,則必須回城外公主府而去。 也許是還沉浸在對那笑話的惱羞之,黛寧在轎窗處甚為灑脫地一揚手,便別了凌嘯。走不多遠,行人三兩成群的歡聲笑語傳入,卻讓黛寧微覺重逢又別後的冷清,而瑪麗懷著對夜街濃烈興趣的全神觀賞,更是使得這冷清瀰漫上孤寂的愁情。不經意間撩起簾,黛寧回首望去。恰見十字路口昏黃地光亮下,傲立目送自己的凌嘯轉馬北馳而去,顯然錯過了自己的回眸一盼。 凝視著人去影杳地遠街。黛寧任由一種說不請道不明卻十分享受的悲傷,在心頭肆意瀰漫。作為無視掉舉世鬚眉的女,黛寧毫無疑問是心高氣傲的,但她地心高氣傲。也毫無疑問總被凌嘯所包容,而這種包容,卻恰恰是凌嘯的魅力所在!凌嘯讓黛寧所感受到的,有專注寵愛的縱容,有從不漠視的欣賞,更有凌駕其上的才情,端的是讓她又沉醉又拒絕的癡纏……癡纏,剪不斷理還亂,等候城門徐徐開啟之時。黛寧暗歎一聲,寶藍轎簾徐徐滑下蔥白手指,天知道下一次地途別,凌嘯是否還會再駐足目送? 陡然,垂簾將落未落,一陣勁風突然襲來,隨即響起的。是護送將士的厲聲呵斥! 雖然這頂暗藏鋼板的八台大轎是超親王的,但很可惜。參與護送長公主的扈從,卻是思道撥給黛寧的,反應速度大為不及凌嘯地貼身侍衛,要不是聽到遠處的一聲崩響,再覺察到有物件飛射過來,恐怕他們都還沒醒過神來呢。所以。眾扈從呵斥聲響起地時候,還在建設的東直門城牆腳旁。一道人影在民宅屋頂幾個鵠越騰挪,已是追之不及。萬幸的萬幸是,這些扈從還懂得哪個方位是要用軀體保護的,轎窗旁扈從正好機警的一抬手,恰恰擋住了飛射來的東西,黑乎乎地彈射在地上直翻滾,立刻就有四五個將士撲身上去,當來物是手雷一樣的疊壓在了身下。 一時間,東直門前混亂不堪,移轎地飛速移轎,追擊的縱馬去追,封鎖的抽刀封鎖,而花容失色的瑪麗女王,則緊緊抱住黛寧的臂膀,望著越壘越高的人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崩!」一聲悶震炸響,奇異的光亮,從扈從們堆砌的人肉垛縫隙一閃,整個人肉垛快速一膨,便又迅即收縮下去,隨即馬上有人撕心裂肺地呼喊著些什麼……顯然,射來的東西就是類似手雷的火器! 這一驚變突發,深深地刺激了黛寧,要不是扈從們人山人海地擁過來不讓她出去涉險,黛寧恐怕早就要出去查看傷亡指揮追擊了,在柔聲安慰瑪麗的時候,她恨得是皓齒崩響,很顯然,刺客今天的對象就是凌嘯! 「啟稟長公主,東直門城門領姜懷安姜大人求見。」黛寧正思量刺客是何方神聖的時候,扈從千總陳憑在外稟報。黛寧怒哼一聲就要站起,卻是花盆底一個不穩,生生一晃險些摔倒,定睛看去,卻只見轎底板上赫然就是一片包著石頭的黑帛! 「丘曰成仁柯言義,山野猶聞伯夷泣。秋沾襟望廣寒,其言孤魂不承祭。」 展開黑帛就著簾外火把光細看,卻是這莫名其妙的白書一詩,黛寧大惑不解,就算是追問了瑪麗女王半晌,也不曉得這黑布先前有無。黛寧正不知緣由的時候,卻聽到一聲熟悉無比的聲音由遠及近,焦急地呼喚自己。「姑姑,姑姑,你沒有事吧?」話聲未落,轎簾自外猛然掀開,凌嘯躍上擴臂就是一抱,「嚇死我了,姑姑,要是有了什麼不測,你讓小嘯如何度日去!」 啟簾帶來的血腥味道和男人忘情的懷抱,讓黛寧這才知道後怕,豐胸的身不由得微微顫抖,心生甜蜜之時,口卻是笑道,轎 裡再怎麼黑,你超親王再怎麼急,抱了這麼久,也該知道抱錯了人吧。」 凌嘯大吃一驚,細看懷竟然是快要暈厥過去的洋姨媽,登時趕緊撒手,訕笑著連忙下令將轎抬往雍和宮。柔聲撫慰兩個西公主的之後,凌嘯也是恨得鋼牙切咬……一個月不到,本王已經連連被刺殺了兩次,難道本王的人品就真的這麼差?難道就有那麼多的人想要本王死?」 刺殺行動本身,當然就是想要凌嘯死,但也有很多人不願意凌嘯死。那些英勇獻身的扈從是如此,消息報告到宮,當即下達了全城戒嚴搜捕令的康熙皇帝。更是如此! 據送來撫慰旨意地太監們說,這位一向端方克己的五之尊,在上書房夜值房內。不僅把順天府府尹和五城都察御史拳打腳踢,而且在盛怒之下還嚴旨迭發,「朕意已決。限期十日,城緊閉。臣工軍民許進不許出,若逾期不能查清此事,順天府和五城都察御史就地革職!王漁洋聖道詩會的案也不必審了,火速結案,所有涉案官員及其家屬,擇日黜貶出京師,遠發新黑喜雲貴,終生不得入京半步!著福建、浙江、江西、江蘇及兩廣督撫。各地官員立刻派出專員干捕,全力緝拿天地會餘眾!」 承受打擊後天地會地死士、洩密案伏法官員的遺屬,甚至那些正被審查的聖道詩會官員,也都有可能的動機。而刺客連類似手雷地火器都用上了,雍和宮新搬來的一幫幕僚心腹,哪裡又睡得著覺?眾人一面接待來自刑部等承辦此案的來訪官吏,一面調集當時在場的扈從瞭解情況。一面還得要撫恤罹難殉職的扈從,端的是忙得手忙腳亂。 凌嘯也在忙。瞭解了並不複雜,或者說所知不多的一切基本情況之後,便招了鄔思道在楓晚亭分析那塊來歷不明的黑帛。 鄔思道翻來覆去地看了這快黑帛,悶聲道,王爺,這首飾來的蹊蹺啊!字面上地意思一看就明瞭。都說孔孟將忠義仁孝。可照舊有伯其那樣『恥食周黍』的人物誓死不悔,佳節思親卻只能月下淚流。哀歎死去的孤魂野鬼不能承受祭奠。王爺,這弄不好便是復仇的詩!但這復仇的詩,會是誰寫的?」 凌嘯思索半晌,忍了疲倦耐性理清思路,「鄔先生,前面兩句引出伯其恥食周黍的典故,顯然,就不可能是那些伏法官員遺屬所為,他們家男人連清朝地官都出來做了,還談什麼氣節?講究氣節的,多半就是天地會地人,但草莽之輩,是絕然不會寫首縐縐的詩來費那個神的,再說了,他們現在在官兵的追捕之下,自顧都不暇,首要的該是隱匿行藏和等候風頭過去,要是留下一首這樣的詩在我地屍體旁,只會導致天地會處境更加艱難,所以,儘管皇上下令加大力度追剿天地會,但我卻不太認為會是他們……相比之下,我道是懷疑天地會的編外人員,從扈從們說那人會飛簷走壁,比如那消失無蹤地甘鳳池,比如呂葆之女呂四娘……之類的。 他連呂四娘成年與否都不知道便說道出來,可見是何等的氣急敗壞……老被刺來刺去的,什麼時候是個盡頭?草木皆兵之下,自己難道也學康熙一樣,搞個皇宮般的所在當縮頭烏龜去?那樣的話,就算不妨礙超越大計,可當個烏龜又有何生趣?! 鄔思道卻受了啟發,又拿起那黑帛看了一會兒,忽然驚訝道,王爺,不對啊!你看這帛書乃是上品雲紗,薄若蟬翼輕似飄絮,尋常人都是用做女紗衣,連靠近燈燭兩寸都會捲曲受損,何況是火器爆炸於你的轎……不會吧,難道這根本就不是某某殺人於此詩,……而是一首報警詩?!」 凌嘯大驚失色,猛然記起扈從們的稱述,駭然道,「一個高手能飛簷走壁,距離又不是甚遠,手法准一點的投擲就可以了,何以會用到崩弓一樣的玩藝,以至於發出崩的一聲呢?難道這聲崩的聲音,是另有個善射卻武藝不行的人,用來射入黑帛示警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章 這種教唆可不對啊! 迷失在康熙末年第五百四十章這種教唆可不對啊! 黎明,雍和宮,永佑東配殿福晉香臥。 凌嘯吞了一口氣,對甚為香艷的兩女共眠盡量無視,繼續勸解,「女王陛下,本殿下就給你明說了吧。刺客這次動用了的炸彈,在經過彈片比對後已經可以判定,就是本殿下衛隊的配裝手雷,所以,你與我姑姑的安全問題,已到了無法確保萬全的地步。因為,如果本殿下衛隊有內奸的話,我們暫時不能排除,刺殺是針對本殿下,還是長公主,或是女王陛下你!所以,建議你們暫時分開一下,有利於我們保護和甄別,希望陛下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和善意。」 「不!」瑪麗不僅一口回絕了凌嘯的提議,還將黛寧的臂彎死死抱住,戒意十足地瞪著凌嘯,渾不在意,「殿下,衛隊是幹什麼的,他們難道無法發揮有效的職能嗎?朕看今天那些犧牲的衛士,就很值得欽敬!對於這樣無畏的衛隊,朕勸殿下,對他們,也要給予充分的信任。哼,如果只是想要藉機把朕和達琳分開的話,朕奉勸超級KING殿下趁早死了這個心!」 看來,他好說歹說,甚至姨媽來姨媽去地哄了半天,洋姨媽卻都不買賬,誓死不在刺客威脅下低頭,還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懷疑凌嘯建議兩女暫時分開是居心叵測,這一來,凌嘯頓時就火了。對長公主黛寧猛然一指,凌嘯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怒道,「姑姑說服她。三句搞不定,別說你是T!」 「小嘯你,哼。太傷自尊了!」黛寧非常不服氣地坐起身來,卻還是帶了肚兜的,明眸輪了幾轉,狠狠剜了凌嘯一眼。手上卻是輕輕撫摸瑪麗粉頸,柔聲道,「達琳乖,聽話,不然我很沒面。」 這就是勸?凌嘯嗤了一聲,又好氣又好笑,「姑姑哄小孩呢?我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了老半天啦,你就這麼敷衍我?你地一世T名啊,就要毀於一……旦。 但凌嘯卻馬上就「旦」不下去了。瑪麗女王如同是了黛寧的魔咒,忽地一下也坐了起來,以凌嘯看著都覺得肉麻的水汪汪眼神,看著黛寧直點頭,赫然已是決心用聽話。來成全黛寧地面!不僅如此,這瑪麗。還愣是提了一個讓凌嘯火冒三丈的條件,來討好黛寧,「嗯,瑪麗最聽達琳的話了,不過,我要寸步不離地跟著超級KING。免得他又來糾纏你。」 這一情況,看得凌嘯瞠目結舌地喘粗氣。心的挫敗感使得他鬱悶不已,看著黛寧得意地示威眼神,聽著姑姑慎重其事的贊同,凌嘯除了暗罵她們無非是王八對綠眼外,就只曉得盯著瑪麗雪白的臂膀恨得牙齒直癢癢。媽的,一樣是哄女人,效果怎麼就這麼天差地別呢?太傷我超親王自尊了! 可是,今天注定是一個傷自尊的日,連康熙都不能避免。 為了刺客案,康熙皇帝擔憂得一晚上都沒有怎麼好睡,直到凌嘯天濛濛亮入宮來請安,他還是處於後怕當,無論是親妹妹還是親女婿,任誰被那顆手雷炸到,無疑都是天家慘禍,甚至是國之不幸呢。所以,早早起來晨練的老康一看見凌嘯,就想先詢問刺客案案情,但等他看見一身旗袍的瑪麗女王之時,兩個君主登時就傻了眼…… 老康猜得出,這個氣度雍容華貴端莊光議的白女人定是瑪麗女王,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這清朝皇帝和大英帝國地女王,會在一個非正式的場合下提前見面,而且,還是在自己身穿露胳膊露腿短靠,瘋一樣地排打硬氣功的情況下。見瑪麗女王掩飾不住驚疑的模樣,康熙先是覺得糗透了,然後便是怒氣騰地一聲冒了上來,也不管什麼,一把擰住凌嘯的耳朵就往海棠深處藏去,破口大罵,「怎麼回事?啊,你個混賬東西搞什麼?明知道朕起早摸黑地再練功,你為何還要把她帶來?天朝要不要臉?朕還要不要顏面?!」 凌嘯苦著臉把緣由說了一遍,但康熙卻哪裡理會他的苦衷,咆哮道,「你是豬頭啊,她說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啦?你不會屎遁尿遁嗎?!」 「皇阿瑪,兒臣試過了。」凌嘯都差點哭了出來,有氣無力地解釋道,「她和姑姑太投緣了,只服姑姑一個,也只把姑姑一人當男人……兒臣連最隱秘的……都掏出來嚇唬她,她卻說……說在她眼裡,那和手指頭沒兩樣……」 康熙大吃一驚,扭頭呆呆地看著眺望這廂地瑪麗女王,他萬萬沒有想到,人世間竟然還真存在有和黛寧互補的人。一時間,老康地心裡,不知道是該為妹妹找到絕配而高興呢,還是該為女婿被人鄙視而抱不平,總之,複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想。 好在,這是一個絕對不會互相介紹的場合,著旗袍的瑪麗和穿短靠的康熙,很快就達成了裝作不認識的默契,康熙這才慢慢習慣了過來,以包容天地的鎮定功夫排遣了彆扭感,只把瑪麗當成是凌嘯地 丫鬟婆,全神聽取凌嘯關於刺客案的匯報。到最後,康熙卻聽的滿肚都是疑問,「嘯兒你說什麼?岳鍾麒投詩示警在前,刺客行刺下手在後……岳鍾麒……他不是恨你入骨嗎,怎麼會救你? 凌嘯地心也漸漸沉浸到政務上面,搖搖頭道,「皇阿瑪,這只是兒臣和鄔思道根據那首『藏頭詩』和扈從描述所作的推斷,尤其是那句『丘曰成仁柯言義,山野猶聞伯夷泣』,不僅藏了岳鍾麒的姓,而且。還十分貼合他至死也不承認輔佐雍正是亂臣賊的心思。今日,全公主府地扈從之將進行扔雷數量大排檢,以及行蹤調查和線索舉報。至於真實的情況究竟如何,此刻我們的推斷,把握只有七八成。如果作詩報警地,的確是岳鍾麒的話。那麼,兒臣有一個請求,希望皇上,能將天牢之等候處決的岳家人等從寬發落!」 康熙如墮雲霧,不置可否於這個請求,卻是追問何以如此。 凌嘯笑道,「皇阿瑪,如果這真是岳鍾麒所為地話。那麼其就有一個大問題,當日岳鍾麒在京城神秘被劫走,是誰幹的呢?兒臣和鄔思道細細分析了一下,士大夫們無論怎麼樣政見怨恨,也斷然沒有膽劫走皇上您的欽犯!而天地會,這些年來都是草莽輩,沒有知無堂那樣起兵作亂的大野心。也不會冒險去救一個能打仗的將軍!想來,還真的就如張廷玉所推測的那樣。多半就是蒙古王爺們給偷偷劫走了。只不過,在朝廷改土歸流的強勢威逼之下,可能是蒙古王爺們嚇得膽怯了,也可能是蒙古各旗將領不服岳鍾麒,還有可能是,岳鍾麒保留了最後一絲對社稷安危百姓安定地忠誠。總之,他要麼是沒被蒙古王爺們重用。要麼,是和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貌合神離!不然的話,最痛恨兒臣埋葬他大將軍前途的岳鍾麒,何須來向兒臣投詩報警?真為長公主和瑪麗女王后怕啊,要不是一個扈從下意識的一抬手……皇阿瑪,若是岳鍾麒真的不肯和蒙古王爺同流合污,憑這德行還無法稍減家屬罪衍的話,那麼,救姑姑一命和免除英王遇刺,也應該夠了。您是心胸擔當可容天地山川地天,兒臣所以才向您提了這請求,岳鍾麒本人死不足惜,但其家人似乎……說不定,您這一施恩,岳鍾麒還反倒有了投鼠忌器,或者感恩之心,來個身在曹營心在漢啊……呵呵,還望皇阿瑪不要責兒臣婦人之仁。」 「哈哈,這是你感激他救了你姑姑,甚或又救了。朕也感激的,怎麼能是婦人之仁呢?!」老康是典型地愛屋及烏,立刻點點頭,可待要發話同意凌嘯這建議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他玄燁畢竟手底下名將輩出,在武將駕馭上經驗豐富,猶豫間忽地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嘯兒,朕曾經聽說,岳鍾麒有一次寫信給你,說他是『麒』你是『麟』,似乎對你行軍打仗上的才幹很不服氣……你有否想過,這次刺殺和投詩會不會是,在關於如何剪除你的方法上,岳鍾麒和他的主之間產生了尖銳地矛盾,主們要直接殺掉你,岳鍾麒卻還是想在戰爭上勝過你,以爭取到『麟不如麒』的名聲呢?若是這種可能性地話,嘯兒你就不怕他再救走家屬,和你撒開膀決一雌雄?」 哇塞,果然是當皇帝馭臣的人! 儘管凌嘯並不認為蒙古作亂,就能夠給岳鍾麒多少兵和自己一爭高低,但他依然聽得心生敬佩,是的,誰又能保證岳鍾麒的心路歷程,沒有過這樣的掙扎?但凌嘯卻凜然不懼,對康熙一躬身道,「謝皇阿瑪指點。不過,兒臣受您重托,當務之急,就是要規劃超越革新的步驟,把岳鍾麒過分放在心上,兒臣覺得太對不起您對兒臣的期望了……呵呵,皇阿瑪,您難道不覺得,岳鍾麒自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就是兒臣下飯的一盤菜嗎?!」 康熙頓時好生好奇,笑問道,「下飯的菜?」 凌嘯嘎嘎直笑,「嘎嘎,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誰叫他姓岳,而兒臣就叫凌的?凌的就是他,他不是兒臣的一盤下飯菜,還是什麼?而且總有那麼一天,超越大計攻成之日,兒臣還要背著皇阿瑪,去凌泰山呢!」 女婿鬥志昂揚如此,康熙不禁開懷大笑。 老康正俯仰難耐笑意之時,卻一眼瞟見瑪麗女王看宮闕看海棠看太監,但偏偏不看自己一身頗具規模的結實肌肉,頓時大為不爽,咧牙對凌嘯奚道,「你跟著笑什麼笑!要不要把朕這岳父也凌了?還凌泰山呢,你……你凌得了她嗎?」 凌嘯大駭地一顫……岳父這種教唆可不對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一章 初議咋開張 「凌」得了瑪麗嗎?凌嘯不禁犯傻:是凌駕的凌,還是凌辱的凌啊? 無論是從皇帝還是岳父的身份出發,康熙「教唆」女婿去「凌」人家英國女王,既不合泱泱大國君主的待客之道,也有誨淫誨盜的邪佞意味,顯然太離經叛道了些! 作為百無禁忌的男人,凌嘯也感到有些欺侮人的快感,不過,他很快就搖了搖頭,堅決地警醒自己,萬萬不可把這種快感繼續擴大。欺負一個為愛情義無反顧來到國的弱女姨媽,不僅不是男漢的作為,而且也會傷了黛寧的心,畢竟,不管姑姑承不承認,這個瑪麗也的確能在某種程度上慰藉於她舉世無匹的心靈。不管是出於個人的道德修養,還是對黛寧的旁觀呵護心態,都要求凌嘯,不要亂搞這種會讓很多人受傷害的事情! 所以,老康的話一出口,凌嘯就倍覺不安。康熙今天何以如此一反常態,連往日正眼也不瞧一下的洋夷女,也要這般放在心上?難道今天的康熙,面對外國異性君主,有點犯情緒了,或者說,是被漠視受了刺激嗎? 這念頭一在心頭生起,凌嘯再細細打量康熙的眼神,就越發覺得是那麼一回事,一時間愣是叫苦不迭……猜想多半是真的……在康熙皇帝的有生之年和有知之涯,無論是道聽途說還是切身體會的,都是男尊女卑的父系君主制度,甫一接觸到女王這種異性動物。難免會有些獵奇地興趣,而瑪麗和他老康的地位,是能夠比肩而論的,這就把老康的獵奇興趣在比較性層面上更推進了一層,甚至還有種男女孰優孰劣的潛意識在作祟,否則,康熙也不會為自己晨練衣著不整而那麼氣急敗壞了。但很可惜的是。偏偏這個瑪麗是個對男人無視的主,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地漠然,對康熙這極端自高自傲的人來說,無疑是頗傷自尊心的,弄不好會凸顯到男女之別上去,而更加惱羞成怒的。要不然,平時諄諄如師的康熙,又焉能如此孟浪的教唆自己?! 嚥下一口發粘的唾沫,凌嘯苦笑著給老康深深一拜,「皇阿瑪。瑪麗女王陛下到訪是客,論倫為親,於姑姑更是恩情並結。『凌』此客、親、恩,於法不容,於理不合,於情不通,尚請皇阿瑪海涵。」 他不用「恕罪」卻用「海涵」,立刻說得康熙老臉一紅,知道人精似的凌嘯看出來了什麼,卻也絕不會承認。掩飾著轉身便走,遠遠怒道,「有個洋夷女王如影隨形,你嫌不嫌煩。難道你不見人辦事了嗎?去,給你一刻鐘時間,不管你是用何等辦法,即便是強,你也得要擺脫她的糾纏,馬上去著手整理步驟規劃的思路,準備稟報你將咋開張!」 一見康熙這番惺惺作態地閃人,凌嘯馬上就是一呆……臉紅了。卻不勃然大怒地訓斥自己一趟,更反常了啊,乖乖,您老人家不會是對瑪麗泛起了別樣的征服欲吧?! 將信將疑歸將信將疑,康熙不要自己亂搞一氣。凌嘯還是大鬆一口氣的,對老康的背影祝頌一番之後。凌嘯便開始打量瑪麗女王起來,心卻滿是對老康的同情。唉,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泡妞呢,最怕立錯項!想必康熙也是有檔次的人,絕不會皮膚濫淫到只獵其身而不獵其心的,至於老康最終會不會得到瑪麗的心,呵呵,那得要看他有沒有本事了,至少,在凌嘯看來,這幾率比鐵樹開花還要小。 不過,康熙是飽經滄桑的人,凌嘯也不擔心他遭受挫折打擊,在打量得瑪麗都有些莫名其妙了之後,凌嘯使出了擺脫她的殺手鑭,嘻嘻一笑,便對洋姨媽軟硬兼施道,「調整保安措施,最少需要十天時間,倘使陛下你能靜下心來學習漢語,相信能更好地和我姑姑甜言蜜語。答應地話,我可以幫你安排教師,不然,長公主的很多生輝妙處你都無法領會,又如何能長久擁有她的垂青?再說了,本殿下如今忙得腳下生風,哪裡有時間去騷擾姑姑,算了,我保證不去。如何?」 這個為她設身處地的思量,還是有些打動瑪麗地,至少,語言不通帶來的孤寂和隨身監視個大男人的不便,讓瑪麗有些遲疑。而就在她的一愣尋思,凌嘯運起凝血壯兔一樣拔腿便跑,很快就消失在她陌生生的層欄疊障的宮廷之,已是連追都不知道從何追起,瑪麗只得憤然跺腳,對那些扈從嚷嚷幾聲作罷而去。 可凌嘯卻沒有走遠,繞到另外一側的宮門邊,依著朱門靜靜看著瑪麗鬱鬱的背影,不由得長歎一聲,煩惱地蹲在水青石門檻上,發起呆來。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有他地追求和理想,瑪麗如此而凌嘯也不例外,振興華夏,富強國,這便是凌嘯夢寐以求的目標。 咋開張呢?現如今千載難逢的機遇就在眼前,歷經三四年的奔命掙扎與機緣巧合,讓康熙和自己有了絕好的情分和空前地共識,就好比是有了戲台,只等著日夜期盼的革新大戲上演了。但很可惜地是,事到臨頭,身為「總導演」的凌嘯,卻茫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去指揮這場大戲,甚至於,他連如何給老康這「製片人」去匯報超越規劃步驟,都有些瞻前顧後的不自信。 畢竟,知識不等於見識,專才不等於通才,凌嘯的往生不是政客,今世又未曾歷 練主攻,未來鄧公的那一套,只可酌情借鑒,卻絕對無法照搬過來,要他去統領全國幾萬官吏,僅僅通過四兩撥千斤的政令方針,去玩轉和激活一個龐大帝國的政治、經濟、軍事以及學術。千頭萬緒紛亂如麻之下,也難免有些始料不及地頭疼。就算他知道重商是基本戰略,可要執行這種戰略所該要制定的具體措施,那可就不是片刻間就能信手拈來的! 然而,當凌嘯來到乾清宮的時候,康熙皇帝已經開始了信手拈來。 「嘯兒,在你稟報超越規劃思路之前。朕有兩個思量,要提醒於你。」康熙不愧是久歷風雨的人,回到他的一畝三分地之後,立刻就把瑪麗女王拋到了爪哇國,凝視著凌嘯莊重下來,肅容道,「朕昨夜輾轉反側,覺得當前情況下,變法,絕對不能從提升商人的地位開始!」 凌嘯大吃一驚。色變而愕,「為什麼?皇阿瑪,難道您認為調整士農工商秩序是不對地嗎?」 康熙指了指身邊的兩杯羊奶,一邊示意賜奶,一邊呵呵笑道,「嘯兒此言差矣。朕不是認為你說的調秩序不對,而是朕覺得,朝廷暫時不能頒發這樣的詔書而已!上次你旁徵博引談古論今,對朕也是頗有啟迪。朕細細思考,自秦始皇恨及呂不韋而打擊商道以來。直至北宋都是嚴壓商者,然南宋偏安容商,蒙元忽必烈重商,前明東林黨更是有成來自富庶江南。幾百年潛移默化之,其實,士農工商早已經不再是原先模樣。呵呵,律法,不許商人穿綢緞,可你在街上看看,除了官紳,那些布衣之內穿了綢緞的又何嘗不是富賈?律法。偏重打壓商人捐官,可朝廷歷來的捐班,上至道台下至監生,又有多少是農工能有錢捐官捐出身的?可以說,錢能通神之下。其實早就已經是士商同流、儒賈相通了。這不僅從一個側面印證了你的『士商農工』說,而且。也更加堅定了朕擴大和穩定這種苗頭的決心,絕對不會再干重農抑商的逆流蠢事了!」 凌嘯聽得直點頭,看來一陣啟蒙地熏陶之後,悟力非凡的康熙,已經能舉一反三地,自己從新式角度去看待明朝以後的資本主義萌芽了。 見女婿頻頻頷首贊同,康熙面露得色,更加喜悅地說道,「不過,嘯兒,你永遠不要忘記了那般腐儒們的心態,他們是從骨裡面瞧不起商戶的,這是幾千年聖賢書重義輕利的灌輸結果,想要一紙詔書就輕易改變,反倒會生出新的糾紛。你也不要忘記了,在我大清的治下,關乎鼎之重的,除了能說會道的讀書人之外,還有不下五十萬戶地鄉紳老財!嘿嘿,他們坐擁全國三成田土,節制其下四成佃戶,日常的作為,和那些商人離得更遠,內心深處也更加瞧不起商人!鄉紳老財們這種能穿綢緞、優先捐進、免除徭役的優越感,已經享受了千年,呵呵,反正這三樣些許不公,商人們又不是承受不起,咱們,犯得著去揭掉這本就千瘡百孔的遮羞布,犯得著去捅這個可能惹起鄉土不穩地馬蜂窩麼?哈哈,有那個打口水仗的閒工夫,咱們還不如就想方設法擴大商人群體的規模和財力呢!」 這番話,讓凌嘯聽得是肅然起敬,康熙這種重實不務虛的態度和手法,更是讓凌嘯欽佩不已。 是啊,當今,有當今的國情,至少,康熙口的地主階層,不僅是凌嘯所未接觸和後世無法想像的,而且,他們對於社會穩定的關係之重,顯然也是不容忽視地。康熙說得很對,等商人階層的規模和財力更加大了之後,政治上的主張他們自然會去爭取,到時候翁婿兩人再順水推舟,還不是水到渠成?可關鍵的問題是,在這個凌嘯並不十分熟悉的封建王朝,自己該做出怎樣地政策部署,才能擴大和發展商人階層呢? 正凝神苦思之,康熙又一層道出,聽得凌嘯一愣一愣,連呼老康深謀遠慮。 「嘯兒,朕不管你要怎麼超越,然有一件事,乃是現在就該要即刻須辦了的,那就是,全國財賦大統查!不弄出一個對比地數字,誰知道今後三五十年的革新成績到底如何?有了成效又沒有黑紙白字的佐證,咱們豈不是百忙一場,找誰哭去?哼,朕可不希望成功後,青史對朕的功績語焉不詳呢!」 凌嘯正要拍腿大讚,不料康熙卻迅速展現了狡詐伎倆的一面,把凌嘯的欽敬推向極致,「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連老鼠都知道嘯兒你要變法了,可不能讓那些省府州縣給高報了,到時候看咱君臣的笑話……嗯……所以,這個大統查,絕對不能用變法對比的名義來搞……用刷新吏治,清理錢糧。即往不咎。這一來,這些傢伙所上報的定然偏低,還不是為咱們多爭取了餘地?嘎嘎,萬一朕和你走了彎路,迴旋空間就會大多了!哈哈。」 馬蹄袖一陣翻飛,凌嘯終於忍不住拜服下去。因為,在老康展現出統計署署長素質的同時,凌嘯也忽地發現,自己的煩惱也隨之有了一個可寄望的解決之途,財賦大統查的結果,無疑也是當今國情的一種宏觀展現。 數據到手之日,便是他凌嘯對症下藥之時!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二章 婿也軍國! 促商卻不從政治地位著手,變法前進行財賦大統查。康熙所談的這兩點,無一不是展示了他作為君主的老成謀國。 無論如何,這次變法,既然是自上而下的改良,康凌也是脫胎於這個世界的君和王,那他們就不能推行疾風驟雨式的裂變,去打破舊世界創建新秩序,而是必須在繼承過往,盡量保持社會平穩,通過幾處關鍵著力點去漸進式的演化,所以,這種著力點,康凌就必須把它給找準了,既要能一矢的,又要能事半功倍。否則,整個改良就會是一個緩慢過程,橫生夜長夢多的波折! 而凌嘯從其所領悟到的,自然也決不是一星半點。不惟如此,他對康熙五體投地式的拜服,更多的是慶幸,慶幸於上天賜予了在才情上和自己能互補的康熙,和他一起去改造這個華歷史上的臨界時代。 男人間的靠背相倚,多在無言。凌嘯破天荒的沒有馬屁熏天,甚至於還一言未發,但康熙感受到了女婿的凝誠和懇服,擺手笑道,「起來起來,嘯兒不必如此。現在輪到你來講講超越的步驟了,呵呵,朕可是還一直記得你的字方針,還有一個『改角色』未嘗闡述呢。如何,朕拋磚引玉了,今日,你可能讓皇阿瑪領略高論?」 此時的凌嘯也備受啟迪,思路瞬間泉湧如注,端起奶茶一飲而盡,斬釘截鐵地說道,「皇阿瑪。『改角色』說的是政治體制改良,就好比您不願現在就提高商人政治地位一樣,時機未到啊。而兒臣以為,第一步驟就該是。在現有政體下盡最大努力去擴大商貿規模。。。。內外關榷齊齊減稅!」 康熙駭然一頓,熟視凌嘯片刻便追問,「減稅?為什麼!」 凌嘯給康熙奉了奶杯,侃侃而談,「朝廷設立的江關十餘處,一年所收不過七十萬兩白銀。這些銀錢,既比不了一個等省份的財賦,且大部分落入了各級關榷官吏地腰包之,往往收上來的是七十萬兩,而商人們卻其實付出了三百萬左右的代價呢!朝廷在這些內外關榷上收益不大。害處卻是頗為嚴重,它使得大江南北上的漫漫商途,壁壘林立如越國境。奸官勒索形同定制,實為雞肋之舉!皇阿瑪,促商地第一要務,就是要讓商道保持通暢,成本費用降低。商人們才會擴大投本,而重利坦途之下,業外之人。才會對商之一業趨之若鶩,紛紛加入其啊。兒臣知道您最愛民,屢次下天下『永不加賦』,並輪流豁免各省賦稅,何不秉持這一愛民精神,這一回,著重豁免商途關榷的苛捐雜稅呢?」 康熙坐龍椅三十幾年,焉能不知道各地國稅關榷上的流弊?蒼蠅也是肉,一下要他捨棄每年幾十萬兩的國庫收入。著實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廢了半天的勁,幾番尋思,老康才算是理清了凌嘯沒說出來的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商業發展擴大後,地方稅收上的增益,遠遠能夠彌補這一豁免。。。。。赫,還真是捨得捨得,不捨就不得呢! 不過煩惱又來了,康熙望著出手不凡的凌嘯,問道,「嘯兒,你一巴掌打翻了幾千關榷上官員胥吏的飯碗,這些人也要吃飯啊,該如何安置?」 凌嘯聽他這麼問,就知道老康已經同意了自己的建議,笑道,「阿瑪,是部分豁免而已,又不是裁撤,哪裡可能會有幾千人齊齊下崗地盛況?這一次豁免,兒臣琢磨著最多不過削減上千官員胥吏,嘿嘿,皇阿瑪,俗話說得好,沒有吃過豬肉也看到豬在地上走,他們這些人啊,多年來在關榷供職,商人們的那一套早就是耳熟能詳的,十個榷官個商,早就不知道在副業裡暗賺了多少了,加上關榷昔日同僚人面熟絡,您還擔心他們沒有生路?兒臣敢打賭,豁免減稅令一下達,只要在日後節省地俸祿開支,適當撥給一些離職補助,他們這些丟官去職的人,就是最好的後備商人咧!」 康熙可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品著**細思,卻是覺得句句在理,剛要拍大腿兒稱讚,卻忽地醒悟過來,幽幽道,「你。。。。嘯兒你,你是不是早就再算計這幫人的吧?難怪別人說你是毒藥的。。。。不過,按你這麼一說,這些關員們也地確是擴大商人階層的絕好後備,呵呵,毒得好,毒得妙啊!」 「呵呵,知兒臣者,阿瑪也!」 見被康熙識穿了,凌嘯不禁老臉一紅,卻是在赧顏趕緊講出另外一層的道理,來提醒康熙注意,「不過,兒臣向來覺得,像我大清地各地關榷,其實就是一個朝廷開辦的培訓商人的超級太學!但凡能識字算數的秀才舉,去那裡幹上三五年,幾年下來,各地財貨的供銷存,他們瞭如指掌;勒索個幾年之後,私財本錢也有;南北過往商賈成千上萬,人脈結交得盤根錯節。。。。。。呵呵,每隔兩年,把他們部分人的飯碗砸一次,基本上,他們就是個差不到哪裡去的商人了!」 -噗!康熙一口**飛噴而出,幸好凌嘯早就有心理準備,飛身躲了開去,望著老康傻笑,卻聽康熙笑得肚都破了,摀住了用凌嘯的口頭禪笑罵道,「靠,你還準備每兩年就蹂躪他們一次吶?我大清官場頂破頭的肥缺,十年後,只怕是人見人哭地苦缺了。。。真有你的,也不怕別人罵你缺德嗎?罷罷罷,就照你的提議,江關內榷上形成定制,朝廷降低稅率四成,裁撤官員胥吏三成,每隔兩年就尋個由頭,派御史去砸他們一回飯碗!」 「皇阿瑪英明,兒臣謹遵皇阿瑪『四三二一』方針!」 凌嘯大喜,拿出後世政客善於總結的本事。定義了減免商稅的「四三二一」政策,簡單明瞭得讓康熙聽來十分新穎,龍顏頗為大悅。不過,康熙樂騰了片刻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心腹。「咿?你剛才還說了,海關也要減稅,那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魏東亭這個盡職盡責得海關總督,他們的職守也有偏差嗎?」 涉及到魏東亭地聖眷,凌嘯便慎重一些,斟酌用詞之前回顧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歷史知識。 海關的稅收,在有清一代是極具斷代性的,康熙年朝廷平均每年不足五十萬,而到乾隆年則爆炸為一百八十萬兩,顯然。這種稅率和康熙年兩千萬兩白銀地外貿總量來說,即使加上了支應部分稽查水師的費用,也確是在百分之五左右。再降低關稅的話,就是很不近人情的了。但凌嘯現在要說的,卻不是總稅率問題,而是稅率的結構問題,「皇阿瑪。大海關一年的收入,五十萬兩左右的白銀,胥吏陋規弊端橫流。且不必說它,稅率也是合情合理的,可關鍵是,海關總督衙門的徵稅策略,出現了政策性錯誤!在魏督執行地『華物產保護』思想下,出口者,重征其駾,進口者,則輕收其費。皇阿瑪,此舉不僅嚴重限制了出口創利,尋致了沿海各省手工作坊的結構偏向於桑茶瓷三種,其他各業幾近荒廢,更使得白銀的擴大流入收到阻礙。這。。。這乃是反其道而行之地本末顛倒啊!」 康熙聞言一愣。他的一些宏觀經濟學知識,還是跟凌嘯學的,根基本就不牢不說,這些日還要苦心鑽研凝血壯,反應速度和接受能力上難免就有些緩慢。但老康的性情卻沒有改變,一擺手止住了凌嘯的解說,堅持要自己思考,「別說別說,朕想想,朕想想。反其道而行之地本末倒置?厄,你的意思是要多徵收進口者的關稅,少收出口者地?嗯。。。。。出口賺人家錢的,減稅促進,進口被人家賺的,多征壓抑。。。對啊,朕是以四海為家的,國內商民的白銀多了,還怕沒朕享用的?啥不可以買來啊,還怕華物產匱乏了?嘯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呆了一下,凌嘯就馬上大喜,而且是真的喜到了心裡。康熙能有以四海為家的概念,本就是一種進步,再加上堅持要**思考的認真,顯然是在他內心深處,有種想和自己同拍合節地渴望,可愛極了。 凌嘯連忙肯定道,「皇阿瑪真是說到了核心點上了!兒臣建議,除了若干關乎國計民生的物產,如糧棉、軍品、礦產和機械設備之外,乾脆就大範圍取消出口駾和提高進口稅!如此一來,不僅從事對外出口的商人數量會大大增加,而且沿海各省的供應各業,就如雨後春筍般枯木逢春,什麼物品能在海外賺錢更多,商人和作坊都會加大力度去專攻它的生產,用不了多久,這產品,定然就會形成『桑茶瓷』那種方興未艾的局面。而且,由於重要物資的特稅政策,也不會阻礙國內亟缺品的進口,如糧棉等,只要加大購買庫存,還能夠防止天災饑饉呢。」 作為一個接受了價格槓桿觀點的人,如此的經濟之道,聽得康熙頻頻點頭,一點也不覺得這種推演邏輯荒唐,反倒是興趣盎然地開始打岔起來,「這些政策朕同意了,你且召魏東亭進京探討吧。不過,你倒是說說看,當今世上,除了你和朕之外,還有誰,也把海關的職能做了這樣豐滿的定位?」 這句話問出,凌嘯開始還以為是老康要面的老毛病又犯了,剛要說「亞當斯密還沒出世,除了咱爺倆舉世無三」的時候,卻聽康熙霍地站起身,繼續深入地說道,「如果別的國家過十幾年也都明白了,那別人也就不肯開放國門了。。。嗯。。。海軍,海軍啊。。。。。。咱們現在就得要搞船堅炮利啦!嘿嘿,還是老十三說得好,敢不開門?門柱都給它拆掉!嘯兒,既然你說海外買糧食可防災荒饑饉,好,懸河黃水菜花汛,河南山東頻頻上折,早就頂得百般叫苦了,現在就開始下令福建作準備吧,等勤王海軍一回國,令他們率領商隊,帶著賑災款項去扶桑吧,先禮後兵,買糧,不賣的話。。。。嘿嘿,你不是說他們有很多銀嗎?減稅那麼多,朕和戶部會缺錢的啊!」 。。。。現在就。。。。嗎?借口啊這是! 老康的一個大彎轉得這麼急,凌嘯頓時啞然,尋思一下才明白。老康不僅是想檢驗一下勤王海軍,而在前段時間的舉國疑議,老康自覺威信略下,他也需要一次勝利,給嘰嘰喳喳的腐儒們一個嘴巴。。。。好!既然是東方儒家國度的宿命,兒也軍國,爺也軍國,那就婿也先軍國一把吧! 凌嘯跪下頓首三下,起來卻是毅然絕然,「兒臣不同意現在就對扶桑下手。打扶桑,要畢其功於一役,滅其國,亡其族,廢其種,如今我國不具備此種財力軍力,溫吞水之下,兒臣不想把他們打醒悟了。。。。。先打瞿邏(泰國)吧,那裡盛產可口的稻米,也填補法軍勢力收縮後的戰略空白,而且能有名義在馬甲附近安插據點,日後形成錫蘭和埃及的控制鏈。請皇阿瑪三思。」 第一次看到凌嘯的眼射出懾人的仇恨,康熙雖莫名其妙,但這不是他的核心需要,而且凌嘯說得是戰略需要,埃及和斯里蘭卡的接收才是迫切問題。老康也就笑道,「瞿邏?好,就瞿邏吧,呵呵,朕的超越要開鑼了,不敲瞿邏,怎麼開張?」 康熙首肯一下,凌嘯自然是大讚他從諫如流的,只不過,在馬屁之外也不禁心裡一歎。人妖國度啊,你們不要怪我,我也知道前五百年無怨後三百年無仇,可誰讓你們現在既不是屬國,又特別好捏的,且又趕上了康熙需要開堂鑼的時刻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三章 師生誼蟬蛹當別禮,九阿哥沒罪才圈禁 四月初八,已經烈陽高照的初夏。早上一場透雨過後,不到兩個時辰,潞河驛已經又是一片暑熱了。 阿哥胤□接到了康熙的聖旨,剛剛從承德避暑山莊趕回京城,對京師的炎熱更加敏感。然而,這種寒暑變遷所帶來的焦躁,和迎接官員們的唧唧喳喳相比較,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到處都是「君王動動嘴,臣跑斷腿」的抱怨之聲,一時間,聽得這位煌煌貴冑如墮雲霧,偏偏驛迎的宴會又不便詢問,著實憋得胤□有種想要抓狂的衝動。 但他不敢。 京師承德相距甚近,消息駿馬一夜可達。可以說,凌嘯回京的這一個月來,京師裡面的洩密案、字獄、新儒學和變法之爭,天翻地覆與地動山搖,避禍熱河的老八老無一不曉。現在,幾十名官員們或因公或因私都來迎接,見到自己後就紛紛倒苦水,老一看便知,顯然,八阿哥的計策奏效了……老十四果然懼怕凌嘯的淫威,愣是不敢在變法之事上和凌嘯挺半點腰,失卻了廣大士大夫們的熱望,所以,這幫人才記起了八哥的立場堅定,想吃八爺黨的回頭草呢。可是,胤□此刻哪裡敢為此沾沾自喜? 對於凌嘯一路凱歌高奏,兩兄弟除了嗟歎之外,剩下的就只有駭怕,尤其是老八的奶兄雅格布作為第一號欽犯被逮入詔獄之後,急得兩人是食不知味懼得他們提心吊膽。連派遣心腹眼線去天牢打探一下的念頭都不敢升起,生怕讓本來就嫌疑之地的自己等人,被父皇和凌嘯疑心到了死地!所以,來迎接他地官員越多,胤□就覺得背上的芒刺越多,聽著席間不少人議論著駭人聽聞的「凌式會考」和「東門刺殺」,老是一句瓷實話都不敢吭。一面端著杯苦熬時間,一面卻等著內廷有人來指示。正汗水淋漓的時候,庭院口的幾個眼尖官員一指外間,駭然道,「喲,那不是十三爺嗎……怎麼帶了這麼多的……?」 來的就是十三阿哥胤祥,而且還有上百地大內侍衛。劉鐵成和德稜泰神情冷峻的導行在前,一身象徵赫赫皇威的黃馬褂,上了門階便狠狠推開驛卒,率領眾多侍衛給皇十三怡親王清開了一條道。高喝聲「怡親王駕到」之後,便板著死人臉仗劍左右,眼睛盯著地面,卻絕不向老這今日的正主瞟上一眼。官員們的臉全白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會面的兩兄弟……十三爺來頭不小,來者不善啊! 「哥一路辛苦了,十三弟給哥請安。」胤祥依舊是脫然模樣,也不因為眾官員忘記叩拜自己而在意,搶上來就深深打千,給胤□行了家禮。就是這一記家禮。官員們還在懵懂之,阿哥卻是嚇得身一抖。弟弟帶著父皇的侍衛而來,顯然是秉承有康熙的旨意,不擺宣旨欽差的譜卻給哥哥請安。不妙得很啊!果然,老十三一起身二話不說便把手一招,「來呀,請爺上轎!」 「請」這個字,在不同場合形勢下,是可以有不同理解的,但劉鐵成和德稜泰冷冰冰地把手一「請」地動作,任誰都看不出有絲毫的敬意和可抗拒性。剎那間。整個潞河驛接官廳之,登時嘩然一片,千盼萬盼的八爺黨骨幹不知道會是何等的命運,這讓想吃回頭草的官員們不禁目瞪口呆,可惜。官場險惡,君威難測。從來不缺眼頭的他們,誰又敢張口問怡親王一句,「是不是請爺去吃牢飯?」 胤□這時候反倒鎮定下來,懼色褪卻,對向來政見相去千里的老十三笑道,「此去若是見皇阿瑪,哥謝弟弟你來接我一趟。若是去圈禁所在,望弟弟你轉告阿瑪八個字:雪裡埋屍,久後自明。十三弟,請!」 說罷,老掀開轎簾提襟就上,利落坦然得毫不拖泥帶水,連胤祥跨馬隨行的時候,都暗讚一聲阿哥好灑脫。但灑脫卻是老裝出來的,在人前搏名聲的悲情之舉,是沒有必要帶進就他自己一人地涼轎的,並不是缺心眼的皇,面對懍然難辯的前程是平安還是圈禁,又如何能做得到毫無芥蒂?花花世界地紙醉金迷和冷冷清清的高牆生涯,其間的反差之巨大,是胤□一想到「活死人」三字就發抖的在乎。而正是有了這種在乎,胤□自然達不到眼觀鼻,鼻觀心的境界了,一路上他都用餘光瞟著紗窗外的街道,心七上八下地判斷著所走的路徑。看到轎過了東直門,胤□也只敢鬆了半口氣。這說明不是直接囚禁在自己城外的貝勒府上而已,雖有可能是去紫禁城見父皇康熙,但也不能排除是去宗人府或者夾蜂道被審訊啊。 正凝神細想雅格布究竟犯了多大多深地罪行,胤□就感覺到轎猛染向北一轉,既不是去皇宮也不是去天牢,而是國監和雍王府方向,頓時,老糊塗了。不過,他沒能糊塗多久,當轎停下之後,胤□看見了綠瓦紅牆的雍王府,不,是高懸康熙御筆親書「超王府」的凌嘯府邸! 「哥!」見老狐疑地就要邁步進府,胤祥忽地上前兩步,拽了他的胳膊喊了一聲,卻又遲疑了片刻,久久才長歎著道,「面對師傅,哥定要明智,定要慎重,弟弟言盡於此,就不陪哥哥進去了。」 師傅?凌嘯?!胤□聽著老十三飽含警醒味道的含混話,心像是打翻了五味壇一樣。血濃於水啊,這般手足溫存地關切之言,他老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了,今日,卻在這種顯然嚴重事關福禍的關鍵時刻,卻在一個平日裡左右看不順眼地兄弟口聽到,縱是胤□心如冷石,也不禁感佩激盪良久難平……就憑老十三這俠王兄弟的這片心意,自己也一定會明智和慎重的。 但一進入超王府後院,胤□就發現,不明智和慎重的人,卻是凌嘯∼∼∼哪有堂堂一個攝政親王,自己趴在雨後軟泥上不說,還拉著府男女人等全趴在地上的?! 只見鬱鬱蔥蔥的碧樹芳草間,一身五爪金龍光鮮王袍的凌嘯,匍匐在地屁股翹得老高,身邊包括姑姑長公主在內,全是同樣做派,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胤□不敢遲疑,恭恭敬敬地報了名號,依次給凌嘯和黛寧請安,可是,請安卻遲遲得不到響應,黛寧和凌嘯幾人全都是聚精會神,根本就沒有甩自己一下。 啪!凌嘯忽然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巴掌拍在黛寧的腰臀上,哈哈笑道,「呵呵,姑姑,這裡有三個洞,小嘯這回終於找對了!」 三個洞?……日你凌嘯的先人板板……流氓! 胤□再怎麼畏懼凌嘯的淫威,可一旦涉及到這種淫威真的很淫,且淫的是自己親姑姑的時候,心理上的不習慣很快就轉化為屈辱,不禁義憤填膺。不過,本身自顧不暇的他卻沒有為黛寧強出頭,因為據他的瞭解,姑姑的個性那是剛烈無比的,當眾受了這般下流的調戲,那是肯定要回敬大嘴巴的,而且是不掉幾顆牙齒也得流滿嘴血的! 然而,老等了半天都沒有看到姑姑發飆,倒是黛寧旁邊的一個女,操著怪腔怪調的漢語,指著她自己兩腳之間驚喜道,「凌嘯,這裡也有三個洞,口很小的,似乎也不深,咿呀,裡面好像還是濕的。你快來,來摳摳看啊……**?胤□差掉沒摔倒在地上。 再也受不了的時候,老候著腰走上幾步定睛一看。原來,凌嘯這位當朝總理王,正帶著姑姑黛寧和一名洋貴婦,饒有興趣地用樹枝撥泥土,一個小洞一個小洞地抓蟬蛹玩兒,可能是連挖兩個空洞之後才抓到一個,姑侄倆高興得恨不得擁抱歡慶,還誇誇其談地討論蟬蛹該如何烹飪才香甜可口呢……老頓時差點給氣哭了……靠!蟬蛹兒再好吃,也不能說得這麼讓人誤會吧?說有洞不就行了,幹嘛一個拍我姑姑的身體,一個又亂指方位瞎形容的,活該我懷疑你們! 他重新高聲請安一遍後,幾人總算是聽見了,轉過頭來的是黛寧和洋貴婦。凌嘯也不轉身,一句話甕聲甕氣地說出來,卻如同一桶冰水給阿哥當頭淋下。 「別吵!我與你師徒一場,總歸得要聊表心意,這才親自教授你娛樂之道和朵頤之樂。一輩還有幾十年寒暑,這抓蟬蛹雖不上正席,可怎麼說,也比咬著狗尾巴草尋蛐蛐要有品位得多啊。你就要被終生圈禁了,高牆獨院,恐怕也只能靠這些豐富你的度日遊戲了。小心看好吧,錯過了可是你的損失!」 終生圈禁?! 胤□大驚失色,此時才算是真正的怕上心頭,而且怕得是那麼得具體,惶然張目四顧高高的宮牆,想想自己府邸也不過和這王府花園的形制大小相仿真要是圈禁了,那可就是一口吞噬韶華的大棺材罷了!看看口出驚人之語的凌 嘯,瞧瞧滿臉悲憫的親姑姑,老慌了,「妹夫……王爺……師傅,你可不能聽雅格步的一面之詞啊,胤□敢對天發誓,不管雅格布在洩密案裡面搞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都沒有干係…… 凌嘯霍地站起身來,深邃的眼光在胤□臉上掃視,冷笑道。 「有干係早就死路一條啦!正是因為沒有,才只終生圈禁你!」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三十老娘,倒崩孩兒! 胤□仰起頭,對矗立在自己身前的凌嘯熟視良久,心卻好似沉到了冰冷的永定河,嘴角憋動半晌,「要見皇阿瑪」的這要求終究沒有從口喊出來。十三阿哥和大內侍衛的出動,已經顯示了,圈禁自己的決定,是直接來自垂拱深宮的父皇康熙! 命運似乎全然沒了選擇。 倒是一股濃重的悲慼久久縈繞,激得這個弱冠皇把心猛橫,愴然冷笑,「好一個沒罪才終生圈禁!皇阿瑪和師傅要革新時弊,圈禁我這容易被人扯來當大旗的弟,想必也是不得已的菩薩心腸吧?看來我要見皇阿瑪一面,也是不可能的了,由此推論開去,承德避暑山莊裡的八哥,也是難逃軟禁的命運了……不過我沒想到,平日裡精明透頂的師傅,這次居然親自出面來圈禁我胤□,嘿嘿,三阿哥四阿哥之後又有我們老八老,盛極易衰,師傅你就不怕世人給你加上一個『燕啄王孫』的罪名嗎?!」 老這套人言可畏的說辭,當然不會是為了挺腰,也不是為了求凌嘯,而是希望恐嚇一下,無非求個圈禁之的平安。說到底,和漢朝韓安國『安知死灰不得復燃』的那一套,有異曲同工之妙罷了,否則也不會拿已經死翹翹的老三老四來相提並論了。 但凌嘯哪一天不是被「人言」給泡著的?要是畏讒懼譏,也得不到流毒親王的稱號了。當下凌嘯無所謂地一笑。指著蟬蛹歎道。「哥,古人喜歡以蟬喻人。駱賓王說『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這說地,就是本王這種曲高和寡地蟬啊!不錯,你猜得很對,圈禁你的確是皇阿瑪的菩薩心腸,你和八阿哥身份貴重。是虞世南口『居高聲自遠,非是籍秋風』的那種蟬。一言一行,都對士林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的。為了士大夫們少些唧唧歪歪,只好辛苦你們了。」 話說到了如此天窗透亮的地步,夫復何言? 可是,凌嘯接連引用《詠蟬三絕》的兩絕,胤□卻不由得聯想起了另外地那一絕。馬上就泛起難言的苦況和憤懣……日,老爺和凌嘯簡直太自私了,淡淡地一句「辛苦了」,卻是要自己兩兄弟去當李商隱那種「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地苦蟬?!這一雅的聯想不打緊,胤□卻在內心一發不可收拾。虞世南和李商隱一得意一失意的個人命運的雲泥之判,讓他對自己日後悲慘遭遇的臆想越發形象起來。 「你老和八阿哥在商政一道上都頗有見地的,唉,可惜了。」他正沉浸在悲憤之,卻聽凌嘯砰砰響地拍著胸脯。承諾道,「本王知道你喜好西域胡姬。等使節團艦隊抵達天津衛,那些肌膚塞雪地洋妞,呵呵,這可是極品重禮啊,不信你問老十三老十四,他們都是一親芳澤過的,嘿,那個食髓知味……只要你在禁所內也能寫些善政條呈,放心,本王定會盡力挪個把給你送進去的!」 靠,真的假的?你會這麼好,給我這活死人送西洋美人? 老聽得哈喇都快流出來了,看著不知道是炫耀還是刺激自己的傢伙,真想一個窩心腳踹過去。強自壓抑暴走,老忽地心猛然一動∼∼∼凌嘯這廝身為總理事務王大臣,位高權重,事物繁忙,像奉旨圈禁自己地這等破事,犯得著親自出面,又挖蟬蛹又是詠蟬又是條呈的?要說是怕自己這空桶阿哥銜恨於他,還著實是小瞧了這廝如日天的聖眷和睨視天下的膽量了∼∼∼難道凌嘯今日這麼花功夫,是要給自己擺明合作和不合作的兩條路,希望壓服自己支持革新不成?越想越覺得奇怪地時候,胤□餘光一掃,只見凌嘯身後的黛寧姑姑輕咳一聲,正殺雞抹脖給自己使眼色,示意趕緊向凌嘯拱手相求呢。 霎那間,胤□如夢初醒,凝神一想便知道自己猜得很對。不錯,凌嘯也好,康熙也罷,對他們來說,圈禁自己和八阿哥絕對是個下策,雖能讓士林陷入群龍無首地懵嘈之,卻無法迴避天家在革新事務上的分歧,時間長了終究會有不妥之處。與其圈禁了事,還不如一方面隔離八哥,一方面又以威權強壓自己支持革新!只是,阿哥面臨抉擇,也是讓他備受煎熬的。因為,和不參與也不阻礙比起來,支持革新顯然意味著背叛,至少,是對老八的背叛! 萬般猶豫,就只見園門口腳步聲裹裹近來,卻是以凌嘯的大舅佟性為首的十幾名宗人府官員求見,顯然是要來請示自己的禁鎖事宜的。 威逼利誘得如此迫在眉睫,饒是他老不比常人,也不禁慌了神,雙手彷彿不由自主地猛然拱起,「如果不能在戶部多看各地稟報的話,我就算想寫商政條呈,閉門造車之下,也寫不出切時弊的好條呈啊。師……師傅…… 凌嘯裝出的驚訝表情,比周正龍的華南虎照片還要假,「你……你還真的想寫切時弊的革新條呈啊?」 「想」這個字很簡單,對老來說,卻又是那樣的難以出口。要是無視凌嘯的拉攏之意,就得馬上被關進圈禁之所去,苦候老八將來能脫穎而出奪得皇位後釋放自己了。然而,即使能充分信任老八有這個本事,自己也算不準老爺還能活多少年啊,萬一被關到七老八十才放出來,那還有個屁的意思?!可一旦現在把老八給賣了,心理上的負疚倒在其次,關鍵是名聲會很臭,既失卻士大夫的人 望,又有背棄昔主之惡。如果胤□不能自立門戶地話。那就真是人僧狗嫌了,誰繼承皇位都沒有他春風得意之日了! 「嗯?」凌嘯地追問一哼,新任宗人府宗令的佟性卻不管阿哥的猶豫,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也不因是凌嘯的大舅便廢禮,給凌嘯叩頭後呈上幾份書,「稟報王爺,這是承德離宮送來的急件。」 胤□大鬆一口氣。心十分感激佟性給自己又爭取了片刻權衡的時間,一方面艱難地在心左右思量該怎麼辦。一方面眼瞳無神地瞟了凌嘯打開的那些書。但就是這一瞟,那最底下一份明顯放反了的書,看得阿哥目瞪口呆。其封面上斗大地「諫商政革新十三言」幾字,那字體,赫然就是他十分熟悉的八阿哥親筆手書。 八哥已經開始給凌嘯寫革新條呈了嗎?! 老頓時大驚失色,燈∼!火,一.劍書,城一回想起宣召自己入京地欽差還逗留在承德。便越發發慌。難怪欽差不和自己一起回京的,肯定是留在熱河避暑山莊一樣對八阿哥威逼利誘了,而現在看來,志存高遠的皇八胤祀,顯然也不願意將青春韶華和爭位希望都浪燈!火~書',城費在高牆圈禁之,向凌嘯率先屈服而把八爺黨黨眾全給賣啦! 見凌嘯一目十行地看著那些書。眼瞧著就要看到八哥胤祀的那一份了,胤□覺察到了危險迫在眉睫,砰一聲猛然跪倒在地……開什麼玩笑,如果等凌嘯看到了才幹見識上都勝過自己好幾籌的八哥的諫言,天知道他還會不會甩自己?說不定。為了給八阿哥一個動真格地警儆,多半會把自己真的給圈禁起來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老昂首亢聲道,「想!師傅,胤□身為皇,國家屏藩,為社稷勃勃自新而建言建策,是義不容辭的。還請師傅代奏皇阿瑪,請皇阿瑪念在我的幡然醒悟上,為我求情一二!」 他出口服軟的聲音,高得嚇了四周的人一大跳。凌嘯卻只是抬頭暖了他一眼,一面低頭繼續看書,一面卻心不在焉地問道,「哦?求情不是難事,關鍵是誰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地真心話,萬一日後你又心智不堅,對你多不好,那豈不是辜負了皇阿瑪的菩薩心腸?」 老知道凌嘯所說的是實情,要是日後自己再扯東拉西的暗使絆,對康熙這個父親來說,還真不如現在就圈禁自己得好呢。但現在連老八這個八爺黨頭,都向康熙和凌嘯投誠獻媚了,自己還挺著衛護八爺黨的政見,豈不是在和錦衣玉食地生活過不去麼?當即,老扯了佟性等官員的官袍,又指著長公主黛寧,幾乎是憋著氣吼道,「王爺,請姑姑這長輩和大人等宗親做個見證,胤□發誓……7有偽誓,天誅地滅!」 聽著阿哥把薩滿教地滿天神佛都扯出來了,凌嘯這才停下了閱讀,狐疑的眼光幽幽幾眼之後,一擺手歎道,「罷罷罷,你我師徒郎舅一場,今天的事情本王就為你擔當一次,本王作主了,你去容若府上求見皇阿瑪去吧,皇阿瑪在氣頭上,你需好好的痛陳,能否打動他老人家,就看你自己的了。」 胤□大喜過望,這時候才感覺到冷汗浸濕了整個後背,生怕凌嘯看到老八的那份諫言,也不再多耽擱,千謝萬謝地向園門跑去。可是,沒等他跑到園門口,凌嘯一句驚歎的話,卻好像是一根大鎯頭砸在他的心房上。 「混帳東西,這離宮總管寫得是啥狗屁諫言?一個四品內臣,簡直是坐井觀天,白白浪費了這手寫得不錯的字嘛!咿,怎麼看著有些像八阿哥的瘦竹體啊?」 老差點一個趔趄給摔倒在地,嗖然止步呆立老半天之後,才曉得忘記了善於模仿字體的老十四,是也會寫老八的那手字,不禁在心底咬牙切齒,「三十老娘,倒崩孩兒!」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五章 殺了我吧! 「三十老娘,倒繃孩兒?哥這是在說我麼!」冷笑忽地在旁邊響起,一個穿著團龍親王服飾的人自圓門外的翠柳後跺步而出,赫然就是主管兵部而春風得意的十四阿哥胤□。 兄弟相見,身為哥的老卻不敢眼紅,他萬萬沒有想到,一直不見的老十四竟然就在這裡等著,還聽見了自己的宣洩之言,一時間尷尬不已。 兩人曾在八爺黨裡共冶多年,彼此秉性都是瞭如指掌的。胤□深知,這個弟弟的性情,其實和二阿哥胤礽的陰毒、三阿哥的悶狠、四阿哥的陰鷙都全然不同,善惡恩仇全憑一時、一事、一勢而定奪,不僅心機城府深沉難測,處世行徑百無禁忌,而且才幹能量上也是令人側目!既果敢超越廢太,又細刻甚於雍正,還比老三善於邀寵投機,否則,老十四當年也不可能從八哥集團叛出,說自立門戶就自立門戶,並在康熙和凌嘯那裡都如魚得水,不但沒受自立之弊,反倒游刃有餘了……總之,老對於胤□的評判,其實遠比雍正等兄弟更加的忌憚,覺得他是個骨裡面最最無情、偏偏又令自己著實嫉妒的人。因為,老十四一路走來所做出的事情,脫離八阿哥陰影自立門戶也好,得到康熙和凌嘯的垂青也罷,都是老自己多年來午夜夢迴,想做而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 見胤□瞪著自己詰問,老乾笑幾聲。正要支吾過去。卻不料胤□不依不饒,低聲喝道,「不錯,姐夫手上的那份書,就是我做地假,上面地字就是我模仿八哥偽造的!怎麼,莫非哥哥你覺得我做錯了,覺得我冒了偌大風險說服姐夫。卻是救錯你啦?好,好。好,你轉身去找姐夫挺腰,去找佟性領圈禁之刑罷。」 十四弟毫不掩飾的直陳其事,頗有把醜事當得意之舉的口吻,讓阿哥大吃一驚,這才曉得真正想給自己機會的。其實不是凌嘯,而是老十四!但胤□著實不想回去和凌嘯挺腰了,雙腳又哪裡邁得開轉身的步,懵懂一拱手,莫名其妙地問道,「十四弟。你為何要救我?」 胤□閃一眼遠處的凌嘯等人,嘀咕一句「此地不宜深談」,便扯了阿哥就走,一直拉他到了門外,老十四才誇張地抹了一把冷汗。悶聲道,「什麼也不要說。上轎,弟弟先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然後再去見皇阿瑪的話,想必你才會受益無窮!」 兩兄弟共乘一轎,在街上並沒有走多遠,大惑不解地老就發現已經到了目的地,下得轎來抬目一看,卻是已經被青磚高圍起來地「敕建簡親王」。 阿哥也是心思玲瓏剔透的人物,低眉略一沉思即便明白了老十四的目的。前簡親王雅爾江阿,就是因為在慈寧宮褻瀆了皇太后,而被懿旨判定終生圈禁遇赦不赦的,乃是目前大清朝唯一一位活著的被圈禁宗親。在去見康熙之前,老十四把自己領來看看,想必,是要讓自己看看被圈禁之人地慘況,以顯示他老十四救自己救得是多麼的施恩深重吧。 對老十四玩的這小,胤□其實是在心裡面頗覺不值一哂的,但憑著老十四的面一進入這圈禁之所後,老便在影壁後被王府裡面的情況驚呆了……地衰敗之景,漫石地面雜草不見,畫廊簷角蛛網不結,收拾得比壞事前還要金碧輝煌。而更駭然的是,當老進入到後花園之後,卻瞧見碧樹華池之間,精亭鞦韆之上,到處都是各色各族的美女,衣衫蔓羅賞心悅目,鶯鶯燕燕春光妖嬈,簇擁著那正在飲酒作樂的廢簡親王,在其面前各展其能,水鄉妙齡紅牙淺唱,西域美姝翩翩起舞……好一派鬚眉天堂之景,端地是男人溫柔之鄉! 胤□咕咚一聲連吞了七八口唾沫,心如鹿撞,嘖嘖稱奇……靠,簡親王這種圈禁的日,真他娘地羨煞旁人啊!冷不丁,只聽身後的老十四嘎嘎而笑道,「嘎嘎,哥若是想要過這種日,弟弟我可以向皇阿瑪呈請,讓你來陪簡親王也無妨地。不過為慎重起見,你何不去和簡親王去談一談?」 這陰陽怪氣的話提醒了阿哥,注意力迅速定格到了簡親王這主人身上,不看則已,細看卻是駭然一驚。原來兩年不見,在猛灌美酒的簡親王,四十壯年已白髮蒼蒼不說,而且眼空似洞,皺如枯核,色若敗橘了,怎麼看都是一幅風燭殘年之像。 老正自喘度他是否縱慾過度的時候,老十四卻森然道,「哥看著這宗室叔叔,覺不覺得他的模樣很怪異?嘿嘿!,不錯,當日褻瀆太后之後,皇阿瑪勃然大怒,責令姐夫親自監刑,留其卵卻去其杵!哼哼哼哼,對著成群結隊的嬌媚萬千,空有滿腔蓬勃慾火,卻苦無洩洪之道!可悲啊,可歎啊,他老人家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啦。」 留其卵卻去其杵?!胤□聽得汗毛眼都豎起來了,這……這是人間酷刑之罪啊,愣是讓男人至陽至剛的三昧真火,曠日持久地苦苦煎熬,活活從內裡把人焚心滅身,端地是歹毒陰狠至極。 阿哥猛然回頭盯著把自己帶來的老十四,衝上去就是一推,惡狠狠地吼道,「老十四!你是什麼意思?帶我來看圈禁之苦,是在威脅我嗎?莫非,哥要是不承你的情,不聽你的話,你也想對哥如法炮製不成?哼!簡親王落得今日下場,那是他膽敢偷窺皇太后沐浴,但我胤□是這種禽獸嗎?皇阿瑪和凌嘯於我父郎舅,即使真圈禁我,也僅僅是政見之歧,決不會這麼對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這麼對我的……你敢?!」 不能不說老的反應還是很敏捷的,他很快就意料到了胤□這麼做決不是菩薩心腸,甚至很快就推斷出了這小弟弟的險惡居心,那就是把自己從老八的麾下,活生生地逼迫到他的陣營之去,故此厲色叱問。 不曾想,胤□比他還要厲色,翻臉比翻書還要快,伸手就是一拳擂在老胸前,勃然狂怒,「好,好,好,這裡是上不挨天下不著地,消息也無需擔心洩露,我老十四就給哥明說了吧。你們以為以退為進,讓那般士大夫擁到我的門下來的伎倆,我就沒看出來?哼,你們太小看我老十四啦。告訴你哥一句金玉良言,害人之前就要思量好能不能一舉置人於死地,八哥他笨就笨在白白得罪我而樹敵!嘎嘎,這次你差點被圈禁,就是我安排人給皇阿瑪建議的!你給我記住,我老十四這一次大度了,不和你計較,但若是你依舊執迷不悟,我胤□日後一樣有把握將你逼入死地!」 這真是無恥到極點的坦誠,坑是這弟弟挖的,把自己踹進去又扯起來的也是他,人都說當了皇帝便能決斷兄弟叔伯的生死存亡,可事實上呢,卻是如今在檯面上的弟弟,動動嘴皮就能陷自己於死地! 阿哥看著這囂張至極的弟弟,忍不住心有些悲哀,也不知道何時自己成了任人傾軋的對象,忽地一陣頹唐,洩氣道,「罷了,那得謝謝十四弟寬宏大度了,我保證不會再惹你麻煩,走吧。」 「走?哥你能走得了多遠?我勸你不要走的好,聽聽弟弟我的良言相勸。」胤□冷笑一聲,「就憑你剛才在姐夫那裡的一席誓言,八哥以後發達了,他也不會放過你!」 老再怎麼無能也是年長阿哥,再也讓忍受不了老十四的步步緊逼,心不由得想起了十三阿哥胤祥對自己的謙恭循禮,對比之下更是惱火萬分,爆吼道,「那又怎麼樣,八哥不放過我,還不是拜你所賜?!哼,你別以為哥看不出來你的打算,現今革新在即,你和老十三都在賣弄各自琴瑟,誰能平息士大夫的反對之聲,有能力駕馭他們套上鼻頭,誰就能得到皇阿瑪和凌嘯的歡心,所以你才處心積慮逼我就範,讓我出來和他們虛與委蛇,你坐收其利卻不承擔其弊,是不是?哈,哈哈哈,若是你擺出禮賢下士的派派,我說不得還領情,可你老十四逼人太甚了。告訴你,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胤□面上絲毫不讓,心卻是苦笑。 老所猜測自己的目的,倒也是毫釐不差,而且是能壓倒老十三的爭寵手段,勢在必行。但收服年長阿哥和籠絡小弟弟們不同,那是要必須威勢赫赫強壓猛逼的,否則根本就駕馭不住老,更別談通過老間接去駕馭士林了。 為此目的,胤□銘記著凌嘯曾經笑話做權者最高境界的一席話,前半段的戲都是老八的強項:「讓反對你的人理解你,讓理解你的人支持你,讓支持你的人忠誠你」,而胤□的強項則是後半段:「可以允許別人不喜歡你,但一定不要讓他恨你,萬一他非要恨你,那就定要讓他怕你,若是他怎麼都不怕你,只好讓他再也見不到你!」 所以,胤□在苦笑良久之後,殺機不知不覺地升騰了起來,「真的麼,哥,我就真的沒有福祉得到你的輔佐麼?」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六章 虎毒尚不食子,御天真龍卻會! 胤□非常突兀的一句話說出來,胤□不由得當場一愣,按捺下心頭殺機,狐疑地上下打量老。 老的臉上掛著蔑視和譏誚,意思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在這宗法時代,無故殺兄的罪名可比弒君輕不了多少,連凌嘯都不敢妄取皇的性命,就更不要說眼前這個小弟弟了,一旦妄為,和自殺是沒有區別的。你老十四不是號稱胸懷遠大抱負高絕麼,有膽動我一根毫毛,與我同歸於盡試一試?既然你不敢,哥還怕你拉得長拍得扁不成! 見到老十四果真啞火,胤□非常的解氣,深覺報了被坑來逼去的一箭之仇,忍不住揶揄調侃道,「怎麼?弟弟你寬宏大量不殺我啊,那哥這廂拜謝了,那就一起走吧!不過,呵呵,說老實話,十四弟你剛才的眼神那麼嚇人,著實嚇了哥一大跳,現在才知道你也不過是姓個『向』的罷了…… 胤□隨凌嘯出國一趟,也是學了些真城府的,深知心是何等恨得牙癢癢,這簡親王府都不是立刻部署對付老的合適場地。所以,在老說出賭氣式的狠話後,他本準備就此壓抑殺意,暫且離去後再從容算計的,然而,阿哥說自己不過是個姓『向』的而已,立刻就引起了少年人的好奇心,雖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也不禁一面默臉和老回走,一面悶聲問道,「我姓向?什麼意思?」 老有些惋惜地瞟著笙歌翩舞的胡姬。冷笑道。「哈哈從前,有頭大公象和一對水牛做鄰居,正好公牛有事要出去幾天,便拜託大象無微不至地照顧母牛。辦完事回來後地第二天,大象就被公牛找上門來痛罵說:『象老弟,你做得不對啊,照顧賤內幾天,哼。竟然照顧到牛屄都大了』!」 (PS:汗,本月事故突發。未完成承諾,也有象哥之嫌。) 這是一個京師流傳地笑話,但此時卻絕不是笑話,既隱喻了老十四無非說大話放空炮的色厲內荏,又警告老十四牛屄不可像來用,「風牛象不相及」。不要覬八爺黨! 胤□聽出個意義而嗖然止步的時候,胤□也是同樣,冷然振臂一字一句道,「十四弟,八哥和我先前把你當渡劫鼎爐,是我們得罪你在先。所以你這次整我一道,哥當是報應,就此劃過了,日後井水不犯河水,各憑福分。但你要是膽敢再威脅說什麼逼我於死地。哼,哥就再也不會當你是小孩吹牛屄。窮盡所能,聯合他人,也要和你周旋到底,魚死網破,在所不惜!」 兩兄弟今天算是徹底的撕開了臉面,所以,老的反威脅也**裸,潛台詞甚至把老十三也扯了進來,他自覺一席話鏗鏘有力頗有份量,老十四若是智者,當趕緊「退耕還牛」。 然而,今天的胤□卻不曉得是吃錯了什麼藥,狠狠盯視了老半天,方才猛然仰天狂笑,一把從懷掏出幾張百兩面額的龍頭銀票,嘩嘩嘩扯得稀巴爛照天一灑,冷森森道,「好!你不懂我菩薩心腸就算了……哥,我與你兄弟一場,再如何的天家骨肉無情,也該敬拂你這肯定先死地。今日銀票花花飛天,全當弟弟對你祭奠的紙錢罷了!」 老肯定先死?! 一語詛咒出來,老被弟弟地話氣得是渾身亂抖,擄了袖就要上來相毆。可老十四卻根本不理會他,挨了一個漏風巴掌也不還手,轉身就走,昂首闊步得決絕至極,這幅作派倒把老弄得一愣,只是兩人已然反目,再答腔都覺得丟臉。於是,儘管萬千疑竇,胤□即使是和老十四同乘一轎去求見康熙,他也愣是忍住了不去問一句為何自己一定會先死。 這倒不是說老完全漠視了這個惡弟弟的詛咒,他還沒有豁達到如此地步。而是在胤□的內心深處,他其實是相信一個人的,那就是超親王凌嘯,聽了自己支持改革的凌嘯,不管從哪個利益角度上來看,都應該會保護願意投誠與合作的自己。要知道,凌嘯這廝毒雖毒,但他對同一陣營地擁護者,還從來沒有任由他人迫害過……對凌嘯的這一個特點,老還是有信心的。 而當阿哥見到容若府的康熙之後,這種凌嘯會保護自己的信心,就更加的堅定起來,越發把老十四地話當成是吹牛恐嚇了。因為,在康熙這裡,老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曾經十分熟悉的人∼∼∼前上書房行走大臣,桐城派新秀方苞! 父個把多月不見,康熙雖是精氣神都很不錯,但看到老卻十分的冷峻,任由他跪在地上,逕直坐在涼亭的椅上和方苞說話,「嗯,方苞,朕這一次重新召你入京,其實是超親王凌嘯的建議。他認為,你方苞雖說去年獲罪下獄,可名頰齒天下,又飽肚聖賢之書,人才難得不說,曠世濟世又是士人不易地重責,理當為我大清的儒學創新事業出力。朕已經看過你所寫地《王道新詮》一,不錯,朕尤其讚賞其『窮兵黷武未為雄,愚諳首未為德,富國樂民而至丐民亦皆不欲死,方為王道至聖』這一句!呵呵,當皇帝就該如此,要讓討飯的都覺得活著幸福,才是真王道啊,妙哉斯言,堪當新儒聖候補之才!」 現在的方苞顯然汲取了牢獄之災的教訓,已然恬淡得多,面對如此至尊親口讚譽,全無當日受寵若驚之態,跪地磕頭笑道,「臣,愧不敢當。皇上,其實臣所寫的這篇《王道新詮》,乃是接到了超親王爺的親筆信之後,汲取了其頗多裨益良言。方才奉命寫出地。臣不敢貪王爺提示教諭之功。不過,臣日夜研讀王爺來信後,也深為其金玉良言所折服,所以,臣也坦然無比,絲毫不因為《王道新詮》是奉命之,便覺得羞愧。陛下您讚賞於臣,臣謝陛下勉勵。不過,超親王擬命臣繼續任上書房亞相。臣覺得不妥,皇上若是信得過臣地能力,臣想討一個差事,便是那新儒學學報的總裁官。皇上,既然超親王說會護佑於真心任事之臣,臣更喜歡和一幫腐儒開壇論戰。故毛遂自薦,望陛下恩准!」 康熙聞言笑思的時候,胤□不禁大吃一驚……當日方苞出獄後不辭而別,便杳如驚鴻, 卻不知何時被凌嘯又給弄出了山,還興致如此之高。要來當朝廷變法的御用吶喊人?! 不知方苞其實是感謝凌嘯當日不殺之恩的老,正驚歎八爺黨又失一員膽,卻聽康熙拈鬚而笑,「呵呵,新儒學也該搞起來了。如今。全國商道關榷正全面減免賦稅,各省的財賦統查如火如荼。殿試選拔也馬上要開啟實用科舉,京城內,太后壽誕在即,就要大會蒙古諸王進行改土歸流了,國門外,各國回訪使節艦隊已經抵達福建外海,國辦大廠都要提上日程了,真正是百廢俱興已邁步,沒個朝廷的聲音,會人心惶惶的,論戰不搞起來能行嗎?好,你既然主動請纓,朕便准奏你主理新儒學學報和新聖賢甄選之事,即刻會諸部卿,詳議新儒學大業地機構職官、人才調選、職權制度、行事方略等諸般事務,不求萬事悉備,但須及早開張,在行政習學完善吧。」 方苞的轟然領旨,康熙才算是談完了這一大塊地政務,目光轉到他本準備圈禁到死的兒,板著臉問了老來此的前因後果。在得知是凌嘯給老一個機會之後,康熙也是尚存舔犢之情的,心肯了女婿的和事佬做法,口卻是不免厲色狠責。威懾的警告,在他這君父口說出來,便是老十四在一旁聽了,也覺得別有膽寒…… 「虎毒尚不食,御天真龍卻會!朕地這雙手,曾親手掐死過兩個阿哥,胤□,你要好自為之!」 老爺把這等殺醜事都不避忌地說了出來,可見他決不是空言恫嚇。阿哥嚇得屁滾尿流,磕得頭都見血了,口口聲聲說一定「好自為之」。但直到他被趕出來,腦袋裡面其實依然漿糊一片,被父親少有的猙獰嚇到之後,老反而起了彷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樣做,才能算是「好自為之」? 站在容若府門之前,看著老十四怒哼一聲而去,胤□真是欲哭無淚。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的路似乎走錯了,現在,八爺黨的烙印深深印在身上,即使想要學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他們那樣當頹廢王爺,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凌嘯和老十四這兩個人,雖利益出發點不同,卻都是不僅需要掌馭八爺黨,而且還不便親自出面,自己不當明面上的傀儡,不說虎視眈眈地老十四不會善罷甘休,便是凌嘯也不會許他半路撤出的! 「爺,你……你這是做什麼?」方苞才一出來,就被等在門外的阿哥給死死拉住了,當即就是一驚。他一個精明如猞猁的人,焉能猜不出阿哥拉扯自己的用意?這分明就是憂懼至極地人,想要找個人幫他出謀劃策一下嘛。 方苞心不禁大叫晦氣……他剛才之所以堅決不當亞相,而選擇一個論戰的字差事,就是為了在風雲詭異地社會巨變避禍!因為,對變法可能利益受損的人來說,最可恨的人是親自製定變法政策的執事官員,而不會是為變法尋找理論依據的御用人,畢竟,御用人尋找理論依據,誰都會用堂而皇之的儒家仁愛正義去包裝自己的,恨也恨不到他們身上啊。可是,和阿哥再糾纏起來,會捲入到錯綜複雜的爭寵、奪位、傾軋這些爭鬥去的,都是能現實招禍的危險,所以,方苞是真的真的不想與老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然而,入京後迭受驚嚇的阿哥,正孤獨鬱悶得要死,焉能那麼好相與,放過這個有才智幫自己分析下的前門人? 幾番光棍似的耍奈威脅之下,他倒也用以前方苞的一些把柄,愣是把方苞給唬住了,「……方先生,胤□如今神無主,八哥又在承德,不曉得為什麼,皇阿瑪、超親王、老十四全都衝著我一個人來,你這次不幫我出個主意,我就真的是沒活路了!一次,就幫我最後一次,胤□以愛新覺羅姓氏發誓,之後再也不拖累先生,行同陌人……好麼?」 阿哥如此死皮賴臉,可氣之又透著可憐,方苞也是無可奈何,思索著日後自己將身處戰二線,只能一門心思當皇帝和凌嘯旗幟鮮明的馬前卒,黨爭奪位之類的也必定會嫌疑盡釋,看在往日情分上幫最後一次忙,也並非不可……這才肅容下來。確認了幾次老的承諾之後,暗呼倒霉地隨老回了其貝勒府,幫他做最後一次襄贊。 不料,聽完老的詳細陳述之後,方苞不禁毛骨悚然,在其府邸脫口而出一句話,嚇得老驚魂不定。 「哎呀呀,爺,即便你承諾了支持革新,可你要是還不覺悟的話,真的會像十四爺說的那樣,死無葬身之地的!」 死無葬身之地?! 本來,一天之內,又是終生圈禁,又是弟弟威脅和父親恐嚇之下,胤□應該虱多不怕癢而處變不驚了的。但他著實信得過方苞的才情,在這一駭人論斷之前,哪能保持鎮定,撲通一聲就給方苞跪了下來,哀求不已。 赫赫皇家貴冑如今這般哀情堪憫,方苞也禁不住暗嗟歎,一張嘴就是驚人之語,「爺,你著實不該拒絕十四爺的!唉,現在,你最好是放下架,以舔之媚去給十四爺認錯賠禮,不然的話……」 舔之媚?老再怎麼沒有格調尊嚴,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舔老十四的瘡?不!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跟我走,便隨爾去! 胤□很懷疑方苞在故作驚駭之語,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像。 不管怎麼說,人家方苞現在根本就不必仰仗自己過活,有必要以聳人聽聞來邀取倚重嗎?而就算方苞是老十四派來的說客,以方苞飽學之士的修養來看,他也不會使用這麼讓人反感的方式來遊說。誰沒有個自尊脾氣啊,何況是皇之尊呢,「舔屁股」之類的言語用在弟弟收服哥哥上,只會是弄巧成拙!想清楚這一節,阿哥知道方苞如此判斷,決不是空穴來風的信口開河,越發心慌,任憑方苞怎麼來扶自己,他都不肯起身,一定要方苞說出個醜寅卯來。 「我的爺啊,臣有兩個問題請你好生思量。」方苞干吞一口唾沫,也曉得不解疙瘩老便不會輕易放自己離去,一咬牙決定全盤豁出去,也跪在胤□身邊,拱手而談。 「一、荀說:貴賤有等,親疏有分,長幼有序。爺,貴賤卻也罷了,親疏也暫且擱置一旁,你為什麼不靜下心來想一想,十四爺為何敢於對你下手呢?你是十四爺的親哥哥,昔日和你敦睦有加,今天他為何會突然前後判若兩人,干冒以幼凌長的惡名而逼迫你?是他真的瘋了,那自己的名聲和聖眷開玩笑嗎?是他真的貪心炙熱,不得到你的一大幫門人而夜不安寢嗎?值得深思,不可不查啊,爺!」 胤□聞言便是眉頭一蹙。他不是沒有想過老十四為何膽這麼大。狂妄囂張到這個地步。咄咄逼人處甚至到了往死裡面去得罪自己,但自始自終老都把這歸結到凌嘯幫老十四撐腰上了,一扯到凌嘯,阿哥就連靜心深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誰知道老十四是不是受了凌嘯指示地? 而方苞,卻也馬上就扯到了凌嘯地身上,「二、既然十四爺親口承認說把你終生圈禁和臨陣搭救,都是他的所為,那麼試問爺一句。你真的以為,像十四爺這麼明顯又惡毒的傾軋兄弟的行為。皇上和超親王他們兩位,就愣是沒有看出來嗎?!如果看出來了,那麼,超親王的立場暫且不提,難道連皇上他老人家,都能容忍幼弟凌長的惡行?個陰靈。不可不慎啊,爺!」 連續兩個問題砸來,指旨其關鍵,胤□登時滿臉死灰一片,喃喃道,「啊?!……方先生……你……你是說。老十四明目張膽欺負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皇阿瑪和超親王授意地不成?」 「授意談不上,不過,縱容肯定確有其事!」 搖搖頭,方苞這才把老用力扶起。安頓在太師椅苦笑道,「爺。看看大環境吧……縱觀歷代變法史實,你就會發現一點,但凡要變法的,無不需在朝廷上做好於變法環境相匹配地人事配置。窮與達,任與黜,那都是要有利於整個革新行動的,失敗了的王莽新政就是因為沒有做好這一點!而做到這一點還不夠,與此相對應的是一大幫反對派的安置問題。王安石變法也失敗了,為什麼?因為宋神宗和王安石僅僅只是解決了升新黨貶舊黨的行政任用問題,卻沒有料到,成千上萬地反對派不死不僵,不僅在一旁嘰嘰喳喳,等待時機攻擊新政,而且,他們還利用其影響,讓底下各級官吏的門生故舊陽奉陰違,主動阻撓新政揚長避短,製造攻擊新政的機會,終於導致變革成為幾十年不休的黨爭之禍……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八爺和你的一大票門生,就是這種反對派,皇上他老人家識窮古今,超親王地見識也獨步天下,他們,早就盯著八爺和你在做章了,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 長長的這一段話,說得方苞唇乾舌燥,伸手就去端茶杯,可瞧老的模樣似乎還是懵懂,方苞不禁心暗自苦笑,萬分慶幸自己活著的時候離開了八爺黨。 「爺,別怪臣說話難聽,十四爺之所以能脫離八爺黨自立門戶,其實他還是比你看得遠,看得深啊。」 飽灌一滿杯的清茶之後,方苞決定把話說得透亮至極,「不知你有沒有想過,皇上和凌嘯為何要搞一個儒學創新,為何要弄一把聖人椅,為何要出忠誠才會錄取地會試題目?!皇上和超王都是強悍無比的性,又都運帷籌謀十分長遠,說白了,就是汲取王安石變法,變到舉國上下地武百官,非新即舊、非舊即新、涇渭分明、冰炭不容的教訓,要幫八爺黨這些反對派找些事情做,既教諭和扭轉他們的思想,又分化和裂隙他們的陣營。但這只是手段,卻不是目的!目的是什麼,是要通過一系列的動作,達成一種強悍君王才能做到的狀況:全國上下的武百官,你不新,也得要新,你是舊,也不許舊,容許他們有政見分歧,但這分歧,只許是關於具體如何變法的分歧,而絕不能是變和不變的分歧!」 胤□是第一次聽說,凌嘯的一系列動作,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戰略深意,頓時就傻眼了一下。不過,方苞擺出了著名的王安石變法,分析得獨闢蹊徑又不容置辯,由不得他不服,只好呢喃感慨道,「不會吧,太霸道了吧?」 「霸道?」方苞奚落的笑容一閃即逝,「嘿嘿,爺你今天剛剛才進京,恐怕你還沒有聽說過京城之廣為流傳的一件大事吧……五天前,禮部員外郎張崇盛糾集士,於鬧市公開反對超親王的會試題目,被刑部快審快決斬首於菜市口,當時,超親王親自監斬。張崇盛臨刑前詰問王爺曰:『獨夫之舉。何人隨你?』王爺笑曰:『不跟我走,便隨爾去!』……卡嚓!……不跟我走的,就全部卡嚓! 阿哥至此瞠目結舌,這才算是明白過來老十四說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地替台詞是什麼了。方苞已經把康凌兩人地戰略目的說 得如此明瞭,凌嘯也當著天下人宣稱「不跟我走,便隨爾去了,自己所處的八爺黨,若是再以抱成一團的反對派面目出現。只會使終將為皇帝和總理王所不容,身為大小首領的八阿哥和自己。必定會被無情地雨打風吹去,不是「死無葬身之地」是什麼? 胤□終於分辨出了身家性命的要害關係,歷史潮流大勢所趨之下,他再不敢小覷半分,凝神道,「方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老十四的確是才情高我一等啊,他恐怕正是因為看清楚了皇阿瑪和師傅的心思,這才有恃無恐,對我百般逼迫。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請先生指點迷津,既然皇阿瑪和師傅要收拾八爺黨,那他們就該是鐵了心地,何不就此打定主意圈禁我和八哥了事算了,何必還就著老十四的屁股一歪。放我出來呢?」 這個問題問出,方苞久久不語。半晌方才擎著青瓷茶杯斟酌道,「爺,既然這是最後一次顧問,臣也就直言了。接下來地話,臣沒有之前的十足肯定,揣摩下來只有七八分把握,你願意聽,臣可以說,但你今後的路怎麼走,那則是你自己的拿主意的了。你願意聽嗎?」 阿哥好不容易得聞國士良言,當然是要聽了。 只見方苞眼點漆似的精光忽閃忽閃,悶聲道,「皇上和超王改變初衷,就著十四爺地勢兒屁股一歪就放你出來,自然啦,肯定有別的思量。比如說,你和八爺畢竟是天家骨肉,能不圈禁自然是不圈禁的好,再如,八爺門下的這些人都畢竟是有才幹的,全然打擊殺戮,當然比不上分化和善用得好。不過,若是從揣摩上心的角度來看,他們一定是認可了十四爺給你施地這個『恩』……或者,換言之來說,他們出於上述兩條,再加上變革也需要政治平衡的考量,多半,會把你們八爺黨一分為二,由十三爺和十四爺各領一派,加上超親王直接忠於皇上的一派,赫然就是三足鼎立的安國之態……至於你爺嘛,定是被默許十四爺把你收入囊的!」 「不……不可能 老聽了這話,腦海裡立刻閃現出了老十四囂張地冷笑,登時心百般膩味,咬得嘴唇都快要流血了道,「哼,老十四辱我太甚,我寧可投了寬和仁俠的十三弟,也決死不肯投入老十四地幕府!」 砰!方苞把杯猛地一頓,卻忽地意識到阿哥是主身份,當即斂了被打斷的不快,陰陽怪氣地笑道,「對,十三爺宅心仁厚。反正是要投靠一個人,的確,當然是投靠十三爺的好。可是,嘿嘿,你爺要是投靠了十三爺,卻叫八爺他老人家投靠誰去?」 老八也要面臨被塞入弟弟幕的命運?阿哥大吃一驚,尋思片刻,也明白這是兄弟兩暫時求取生存的情勢所迫,可終究饒不過心對老十四的芥蒂,怒道,「八哥去老十四那裡,我去老十三處,豈不是皆大歡喜?」 「那才都不歡喜呢!」方苞冷冷一笑,「八阿哥和十四爺都是自立門戶之阿哥,一山不容二虎不說,關鍵是十四爺脫胎於八爺黨,前恨未消,又起新爭,豈能不鬥個你死我活,那和八爺黨未被分割有何區別?與其那樣,皇上和超親王,定然只剩下鐵腕開刀鎮壓的一途了,首當其衝的,就是你不聽他們暗許安排的爺!」 這話說得很淫穢,那就是說,你老的才幹器具,是老十四下飯的一碗菜,好被駕馭,有力穩定呢。胤□聽了出來這話背後的意思,跌坐入椅,滿臉都是不甘,難道自己就真的只剩下舔老十四屁股的選擇了麼?忽地,組合的一個無法說服人的疑問湧起,老反問道,「不對啊,方先生,老十三和八哥也都是**門戶之人,嚴格來說,十三弟還從來都不是個結黨之魁過呢,八哥去他那裡,誰能駕馭得了誰,誰又服了誰?這……這不一樣還是搞不出三足鼎立的局面嘛!」 面對組合漏洞,方苞兩手一攤,兩撇八字鬍須一翹,「皇上和王爺是怎麼想的,那誰知道?反正有一條,被默許來救你的,是十四爺而不是十三爺,這已經夠你去判斷自己該何去何從的了!臣還有要務在身,就此告辭,聽與不聽,爺自決吧。」 說罷,方苞趕緊起身,一揖便快步而走。但他說得雖灑脫,出了影壁才駭然發現,其實,自己也是對那個組合的漏洞百思不得其解……十三爺從來沒有**領黨,他鎮得住老牌結黨分八阿哥胤祀嗎? 對這漏洞百思不得其解的,自然是還有老十三本人。 超親王府,楓晚亭,夜色如幕,星閃璀璨。胤祥面對密室單獨給自己吹風得鄔思道,就差沒有哭出來,「鄔先生,他不會服我的,服了我,他還會叫八爺麼?」 鄔思道氣得是將枴杖都摔了,怕什麼?他八爺不服你,你就不曉得傾盡所能讓他服?皇上和二公給你送來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物,就是給你練手的,他你都駕馭不了,怎勘重任啊你?再說羅,不是還有皇上和二公給你做後盾麼,八爺一不聽話,借朝廷整他!不是還有個廢太也被劃入你的這邊麼,八爺二不聽話,用陰人害他!不是還有近兩萬的勤王軍給你統領麼,八爺三不聽話,多的是刀去把他卡嚓!」 話聲剛落,就聽窗外輕微的一聲卡嚓,迅即響起的,是白色窗紙的破碎聲,以及滿王府漸次暴響的警鑼之聲!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八章 牽強附會 春時至宵,沒時間午睡過的人最犯困,性情人,也往往有最軟弱的時候,凌嘯便是一個累透了的性情人。 楓晚亭似乎鬧了刺客的時候,正在銀安殿伏案小寐的他,其實早就傷得心如刀割。南柯一夢幡然醒來,殘存在心的雲兒揮之不去。準確的來說,久違後又不期而至的夢境,凌嘯不僅捨不得去揮,還在強閉眼睛苦苦回味那沁人心酸的甜蜜,到得警迅響徹王府,寸寸腸斷的繞指柔情所留給凌嘯的,只是滿嘴滿眼滿心的苦澀感。造化弄人,弄得熱戀勞燕分飛各領異世,弄得連行同末路的機會都沒有,本就夢境感傷得泫然欲泣,同時也被煩瑣政務所累的凌嘯,一下為居然還有刺客敢上門而大發肝火。但他身份地位的一貴再貴,現如今,警迅引來上百名王府侍衛蜂擁而上重重圍護,竟然是連想去親自看看刺客的機會都沒有了,尤其是這次刺客所威脅的所在,竟然是闔府機密至重之地楓晚亭,一時間,凌嘯本就無名的焦躁,在耐著性苦等捉拿結果的光景,更加無名地聚集起來。 而等到刺客很快被抓住,並被認出是自家府蒙古籍披甲扈從的時候,被背叛和被出賣的刺激,使得超親王的怒火,終於達致了極點。在看到前來稟報的鄔思道和老十三滿臉駭然的有驚無險之後,凌嘯再也按奈不住,吼道,「審!吩咐人眾把那吃裡扒外的混帳,往死裡面審!搜!去各蒙古各部王爺下榻處。往死裡面搜!」 胡濤等侍衛盡皆茫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該怎麼搜才算是「往死裡面搜」,可看見凌嘯如此暴怒,眾人哪裡敢多嘴。轟然允諾便奪門而出,只剩下十三阿哥和鄔思道在那裡面面相覷。在正式下達移落歸京令之前,按現有體制,蒙古王爺們還是國家的外落,正是朝廷要借太后聖誕之機恩威並施的對象,用強威懾其可能隱藏地刺殺主使者固然是好,然而,這般大面積地先疑後搜,顯然是會擴大王爺們的牴觸情緒,從而影響改土歸流的! 胤祥性直。才一張嘴諫勸幾句,便被凌嘯厲聲呵責得滿臉口水,「什麼?你要本王三思?上次岳仲麒投書示警。本次的二五仔刺客又是蒙古籍披甲,串聯起來說明了什麼,說明這群王爺們之頗有人搗鬼,你要本王還思什麼?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就不曉得馬王爺有幾隻眼睛呢!倒是你老十三。該多多三思一下自己如何立足新格局吧!哼,這幫爺們一個個表面上兄悌弟恭,其實早就東有啟明西有長庚了。你那柔膩和直地稟性,趁早收起來吧,退下!」 自己話都沒說清爽便捱了一通臭罵,胤祥這下可真是覺得冤得慌,委屈得眼睛都酸紅起來了,正要腆著臉斟酌用詞再做努力,卻聽見鄔思道假咳幾聲示意自己退出去,他只好滿腹哀怨地閃了人,直等老十三去得遠了。鄔思道這才猛然一晃腦袋,笑道,「王爺做得好!呵呵,有時候身為上位之人,的確也該發發無名之火,讓下面的臣民摸不著頭腦,高深莫測之相擺好了,對於馭下也是事半功倍的。」 聽鄔思道如此揶揄,凌嘯不禁老臉一紅,那夢到雲兒方才憤天嫉人發脾氣的真相,自然打死也不肯和盤托出的,隧誇張地抹了伏案時熱出來的額頭油汗,哈哈著支吾道,「也不完全是無名之火,先生,剛才聽說你有事,你看,驚得我到現在冷汗都沒干呢,叫我如何不深恨之?不過,先生既然提到了事半功倍這茬,我現在也是時時苦惱啊,十幾天來履新總理王,累得我真是蹲官房的時間都沒了,唉,當個總理王就這般疲勞,我還真怕過不得幾年就要英年早逝了呢!」 鄔思道要的,就是讓凌嘯肯打開話匣。 這些日以來,鄔思道雖因腿腳不便沒有常隨凌嘯左右,但凌嘯每日尊師必備的晨請晚探,還是給鄔思道展現出了他疲累已極地倦容,先生不用猜也能想得出凌嘯為何非要事必躬親的原因。那就是,面對君和王幾乎是一意孤行的變新,武百官們鮮有人願意過多承擔政務地處理責任,往日部裡便能決斷的等政務,也頻頻拿來煩擾凌嘯,光見人的功夫便能磨死人了!鄔思道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早就給凌嘯籌謀開了,只不過,凌嘯對他所籌謀的精奧處,似乎還沒有甚解其妙。 鄔思道當即抓了親衛沈珂的臂膀,緩緩站起身來,肅容道,「二公,鄔某為何要建議你開啟阿哥黨地新格局,你以為分解八爺黨給十三爺和十四爺,全是為了規避王安石變法的弊端?目的,也是為了你不被累死在總理事務王地位置上的。而皇上毫不猶豫就同意了新格局建議,二公,可見他老人家賜你一個超字為爵,除了超越之意外,還有超然之意。你要記住,皇上那麼喜歡玩平衡,有時候是為了穩定,而更多的時候,則是為了激發臣下幾派的爭強好勝之心,最終讓有人卯足了勁頭幫他辦事,上位者拱手而坐啊,不然,萬歲爺豈不是早就累垮了!」 道理很淺顯,凌嘯當然很久前就已經想到過這一點,他以前的皇貢獻榜不也是異曲同工?只不過,凌嘯這十幾天的實習總理干下來,每日裡領教軟釘和太極拳,對官場習性和人情事務窺視得更加深入,尤其是古代官場大量培養庸才和明哲保身者的制度,更讓他感覺鄔思道的看法理想化了一點。。。。。政治風險太大的時候,設計地朝政格局再好,只怕退縮者比比皆是,真心豁出去膽為公私賣命的少啊。 凌嘯面上點頭,心又復苦笑,終究對自己有沒有超然本事信心不足,卻是已經有些認了勞碌命的頹然,正要敷衍幾句去好生歇息,卻聽鄔思道不知道想了什麼,片刻後忽然讚道,「呵呵,原來二公你已經悟到了,而且已經比鄔某想得還深,看來是鄔某多慮了。。。。。好!好一個」東有啟明,西有長庚,,這是要把阿哥們兄弟失和推於表面化?要十三爺和十四爺做一場紅脖吵架結怨的戲,再早洩未來皇位必不出兩皇的謠言,嘿嘿,百官和督撫們投誰門下的風險,就會大到一跤跌倒世代窮的地步,那些人還不拼了命向你這另外一條『鼎腿』上擁去?如此一來他們對你的政令避無可避,推無可推了。。。。。妙啊,二公真是謀定而後動,已經開始再心理上給十三爺吹風了,哈哈,看來過一段時間,你就不用瞎忙了!」 望著硬是把自己往「謀定而後動」上牽強附會的鄔思道,凌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先生是真的誤會了,還是故意給自己振奮鬥志,不禁愣了片刻,卻始終提不起談政務的興致來,訕訕幾句話別,便向萬福閣東廂住所而來。他再怎麼立志高遠,也畢竟不是沒有感情的做事機器,現代人的情感談不上比古人更細膩,卻因為濡染了更多的複雜情感經歷,在心弦被觸動後,很是久難平息。 夢到了雲兒後,這一夜,注定枯燥良久了的凌嘯將輾轉反側,鬱鬱難眠。即使是放在現代生活,縱然有恩愛嬌妻在側也難忘懷的這種初戀情人,所帶來的唏噓痛楚,又豈是共同語言相隔幾百年的現任妻們所能撫慰的,畢竟,在愛情的刺激闕上廣度不代表深度,數量無法替代質量,思念和回憶更無法填補感情世界裡一度豐滿的缺失,更何況是永無希望的思戀和日漸模糊的回憶? 直把床榻翻來覆去烙了十幾遍,凌嘯耐不住疲到極點卻只得醒寐的折磨,起床點燭看鐘,也不過是月沉星稀的黎明前夕罷了,失眠苦楚愈添對命運的怨天尤人。恰好寢殿外影影綽綽有個婢女披衣來視,春衫小衣貼身進前,依稀曲線玲瓏有致,凌嘯不由得忽生醉生夢死之念。。。。有得必有失,失去的誠然不可追,得到的或者能稍微麻醉一下。也不細看容貌,凌嘯一躍而起就抓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按到榻上,雙腿死命壓住,一手虎鉗雙腕,一手粗暴至極地扯衣剝裳,暴力剝衣的自始至終,凌嘯都不看那女的臉一眼,他不想看見任何人的眼睛,也不想想起任何人的目光。婢女初發嘎止的驚叫,比不上裂帛聲刺耳,而凌嘯揮戈上馬時候的喘息,更是響不過床搖聲。。。。如果可以的話,凌嘯沮喪得巴不得自己不呼吸,只希望等一會兒在能憋到極致得無氧運動裡,達到盡可能多的無愛**,然後寄望於疲勞能讓自己睡得著。 然而,他想要折騰出的**還沒有能夠出現八字半撇的影,一陣不輕的疼痛便自身下傳來,痛得他的臉都綠了,心的慌恐夾雜著無盡的委屈。。。。點不會這麼背吧,第一次做欺負女人的壞事,便碰上石女麼?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四十九章 是騾子是馬,朝會上遛遛 點真的很背。再三確認之下,凌嘯終於知道,自己放浪形骸的第一次嘗試,碰到的就是傳說的石女! 婢女在怎麼想,是無足輕重的,反正她哭了。妻、妾、尼、妓、婢,這是封建社會女的五大社會角色,命運,給了她一次「婢而優則妾」的機會,卻在臨門一腳前敗下陣來,其的落寞失望,遠甚於被嚇到的驚慌,所以,這婢女哭得很是悲傷。然而,嚶嚶怯怯之,婢女很快就被凌嘯的反應給嚇到了。在一個婢女的眼,超親王的身份無疑需要翹首仰望的,於一個任人驅使甚至侮辱的婢女角度來揣測凌嘯欲奸不能後的反應,應該是惱羞成怒,甚至遷怒到她的身上,施以不輕的懲罰,可是,凌嘯卻沒有發怒,反倒扯來被為她蓋好,呆坐一旁木然而思。 凌嘯此刻已經平靜了很多。其實,他今日突然意欲對婢女施暴,在心理層面上來說,並不是真的「欲令智昏」,說到底,卻是在內心深處的一次自我掙扎! 對雲兒的思戀,猶如逆波狂襲而來,一發不可收拾,即使他幾度用華崛起的宏願大志和勝利有望的喜悅來試圖淡忘這種思戀,也無法達成心理上的平衡,這類似於事業成功無法填補愛情缺失的缺憾,讓凌嘯很是恐慌,意欲追尋其甜蜜,卻絕無可能,意欲就此忘卻。又哪裡能做得到?但是,做不到也得要做,揪心裂肺地兒女情長倘若沉溺久了,對凌嘯乃至他所推動的革新,是有致命傷害的,所以,凌嘯選擇了一種很無奈的方式:通過侮辱婢女的行為,來侮辱自己的人格,再通過侮辱自己的人格,來暗示自己再也不配去思戀雲兒。以及那段高尚的雲煙愛情! 現在,姦污行為,在結果上雖未得逞,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凌嘯成功了,他成功地侮辱和骯髒了自己,以至於呆坐不到片刻,凌嘯便在內心之為這段情意。正式地作出了「現在式」向「過去式」演變的蓋棺定論。 而等到再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凌嘯已然振奮了起來。也不倒頭再睡,和衣等到了卯時,便召集起了闔府上下地官將牟佐,為即將成行的上朝做準備。 胡濤胡駿兄弟趕到銀安殿的時候,凌嘯已經用過了精緻的早點,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鄔思道閒話府務。但兩兄弟的稟報內容卻十分重要,重要到連鄔思道都覺得不能馬虎應對。 胡濤昨晚指揮了對蒙古王爺們的搜查,此舉的意義,不是在於能否搜查出刺客的背後指使之人,更多地是意在震懾這幫丘八王爺,讓他們明白京城不同於天高皇帝遠的蒙古草原。然而,各位王爺們在草原上當了多年地土皇帝,驕奢慣了,面對搜查的反應十分的大,不僅當場義憤填膺地對抗搜查。而且還揚言,要在今天去紫禁城叩見康熙闕前哭訴。甚至稱即使見不到康熙皇帝,諸往也要去慈寧宮求見皇太后,請這位老壽星說說公道話。顯然,人心噪動之象,大有影響改土歸流進展的可能。 而與此相對應的是,主管審訊的胡駿,在審訊上取得了空前地進展:刺客已經招供,同營弟兄們的旁證也證實,前次黛寧遇刺時候的手雷,正是這蒙古籍披甲所提供的,這一次未遂的刺殺,則是在超親王府提升警護級別之後,此人不得不親自上場行動,而這背後的指使者,正是這名披甲以前地部落主,喀爾喀蒙古王爺隆雄真皋!至於此案是隆雄真皋獨自所幹的孤立行動,還是很多蒙古王爺們牽涉其的窩案,還需進一步偵緝才能判斷,胡駿正是為此而專門前來請示的。 這群王爺對改土歸流一事,心理上本不平衡,個別人甚至還做出了意圖暗殺凌嘯的舉動,當此舉國官場對革新本就不知所措,三分之一地蒙古王爺還在草原上觀望是否入京的時刻,是息事寧人地撫慰,還是大張旗鼓地徹查,本身就是一個追求人心穩定和不可疊加對抗地矛盾。 不過,合著凌嘯睚眥必報的性,加上「王威不可犯」的自尊,那都是決不可能就此和光同塵的,連初戀情事都果斷作了了斷的他,哪裡會顧忌這個,連連冷笑,「攘夷還需安內,欲逞變先致亂,本王決不干帶著鐐銬跳舞的蠢事!傳令下去,立刻逮捕喀爾喀蒙古王爺隆雄真皋,同時,以本王鈞旨告誡那些敢去紫禁城哭訴的王爺們,不管諸王們如何雞飛狗跳,誰敢護住老鼠屎,誰敢對抗改土歸流,本王就把他們這鍋壞湯全給倒掉!」 此令一出,鄔思道多少有些覺得不妥。在他看來,凌嘯完全不必做得那麼強硬,大可以先行虛與委蛇,然後時過境遷再迂迴出致命一擊,那方才是運籌帷幄者該有的退進之才啊。可一想到昨晚老十三的諫勸也折戟沉沙了,鄔思道頗感難以質疑,眼睜睜地看著凌嘯就此上朝而去,對他突然如此剛愎自用,只得百般不解地歎息一聲。 實際上,凌嘯一點都不是剛愎自用,他自有壓制這群蒙古土包王爺的 手段,甚至,在其潛意識裡面,還巴不得他們鬧騰得越歡越激烈呢。 事情,還真就照著他的潛意識發展著。 三十幾位已經入京了的蒙古王爺貝勒們,終於沒有把凌嘯的鈞旨告誡聽進心裡,先是一連幾天,沒日沒夜地遊說在京各滿族勳貴,厚禮豐財的賄賂和滿蒙連枝的痛陳,頗打動了一些滿族權貴的心,公然上書稱尚需暫緩改土歸流者大有人在,其鬧騰得最歡地。赫然就是人稱「隆滿人」的隆科多!而面對暗流湧動的滿蒙內訌盛況,眾多的漢族官員興奮異常,雖然大多數都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默然不語,但也不乏打著為國思安的名義推波助瀾之人,至少,在上書房眾位王爺和宰相們看來,蒙古王爺們不停拜上的抗辯奏折裡,那些駢散結合鏗鏘有韻的字,應該就是出自某些漢族官員之手! 對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康熙皇帝從未表態。出身蒙古的皇太后也沒有隻言片語,唯其沉默,反倒使得坊間地議論更加的紛紛,各種版本的揣測肆意流傳。甚至,超親王一人和蒙古諸王的對決結果,連有些盤口都耐不住癢癢,在公然招賭了。因為,懸念本身。不是來自於一向態度明確的康熙皇帝,也不是來自於立場鮮明的超親王凌嘯。而是來自於蒙古諸王的膽,真的是太大了……他們可以不把林蕭地警告放在心裡,但卻不能不把十三十四兩阿哥頻頻調動張北、寧夏、歸化和黑龍江兵馬的軍事行動放在眼裡啊! 當然,只有那些資訊不豐地下級官吏和小民,才會把這種懸念歸結到蒙古諸王的膽大小上去,而有幸接觸到軍國大事的顯宦們。其實早就從很多地方稟帖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四月十五日,在喀爾喀王爺被逮天後,凌嘯在上書房舉行了部卿規模的晨會,一系列的不妙消息匯總起來,著實駭人聽聞。 理藩院報告了三件事,件件都很煩心。一是。本該要來京城為皇太后祝壽地剩餘十幾位蒙古王爺,全都上表扯了各種理由,生病的生病,墮馬的墮馬,總之是來不了了。二是。據幾位與朝廷關係密切的東蒙王爺密報,大多數已經入京了的王爺。他們的嗣基本上全都不知所蹤了。三,則是在上次鑽石風波之後,久違了地羅剎使節,居然恬不知恥地遞來照會,說使團已經抵達歸化,要來再次朝覲國皇帝,代表索菲亞女王給皇太后祝壽。而兵部也報來西北兩省督撫的軍報入春轉暖以來,不僅俄羅斯邊境調兵頻頻,而且,在兩國接壤的西線、北線、東線三個方向上,已經有不少羅剎地方少數部落,枉顧《俄尼勒克條約》所規定的國境線,武裝侵入大肆蠶食大清還無力鞏固的邊陲領土。這,更是讓理藩院地三條消息有了背書:時過境遷春暖花開,在俄兩國舊怨迸心的背景下,改土歸流,已然不僅僅是關乎蒙古諸王利益地內政事務,而是攸關了俄羅斯東臨強華長遠利益的大事……難怪這群蒙古王爺們有恃無恐的! 一時間,理清了現今局勢,眼看著投鼠忌器的宰相們盡皆無語,尤其是廢太理親王,在那裡鬱悶的不行。 去年,改土歸流的事情甫一提出,政爭率先表示了支持的,就是他胤礽。當時認為可行,不怕蒙古部落武裝反叛的重要理由之一,是羅剎國土漫長的封凍期,將使得他們不敢干涉蒙古事務,可惜,由於皇太后希望勿起干戈的特殊因素,以及凌嘯和十三十四兩名武阿哥都不在國內的原因,才有了借太后壽誕之機徐徐勸說各王的推進策略,而後凌嘯又致力於革新,不去熱心推動,方才坐失良機導致了現在的麻煩。不過,這些話,打死胤礽他也不敢宣諸於口,皇太后自不必說,便是凌嘯,也是他萬萬不敢說三道四的! 凌嘯一看大家都不說話,便知道事情發展到了今天的局面,其實有兩國大戰的可能,大家在處理態度上,便已經分成了兩派。十三、十四、碩和舒恕都是帶兵的,對自己馬首是瞻,而張廷玉、隆科多、陳廷敬、李以及部諸大臣,顯然有些綏靖心思,雖說這種擔心想法,也是為了不興刀兵的穩定著想,可那就意味著朝廷必須要讓步,也意味著康熙和自己的威信遭受重創…… 想了想,早就成竹在胸的凌嘯笑了,也不和他們多扯,直接就道,「奉旨,四月二十舉辦賀壽大朝,著蒙古諸王及俄羅斯使節全部參覲!嘿嘿,大家散了吧,這件事本王一肩來擔,是騾是馬,咱們朝會上遛!」 散了?眾人一聽,全都嘩然……不能全不作為啊?你憑什麼一肩來擔,又憑什麼去遛?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章 騰庫雅布,就是底氣! 由於與會人員的規模不小,凌嘯在上書房晨會上的大包大攬,很快就傳播了出去,卻很少有人信了他的底氣。 事情是明擺著的嘛。不管凌嘯如何的有才,可一旦離開了朝廷這個國家機器,任他凌嘯本人有三頭臂之能,任他超親王府再怎麼人才濟濟,也無法和幾乎整個蒙古王爺集團相抗衡的,更何況,蒙古背後還站著一個虎視眈眈意圖雪恥的俄羅斯?在內外勾結、互相借勢的情勢之下,朝廷若還想強力推動改土歸流,將很可能引發一場曠日持久的兩國大戰,代價之慘重,風險之巨大,兵凶戰危一個不好,說不定會把三年前的西征成果,給白白付之一炬呢!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大部分人「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慣性思維,只要朝廷稍稍讓步,一切就還是春光明媚。所以,當日下午,京城裡很多地下賭莊的盤口便開始了戲劇性的逆轉,人們一蜂窩地撤下押在凌嘯身上的大筆賭注,卻在看到賠率的暴漲後,又紛紛壓回一些小筆的零頭,顯然是受了那句老話的教誨∼∼∼「小賭可以怡情,大賭傷身亂性」! 但是,京師賭局上的人心向背,在康熙這裡卻狗屁不值。他對凌嘯的信心,一向有著近乎迷信的偏執,尤其是今天,康熙已經把凝血壯練到了相當功力的時候。他就更覺得凌嘯是個不虛言地人。 於是,對專程趕來容若府稟報的凌嘯所說的那些政務,康熙聽得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聽完了,便神神秘秘地斥退了身邊的左右侍從,開口卻是與政務絕不沾邊,「嘯兒,朕所練氣感已成,大小周天已通,雖然威力還不成功。但也能做到隨心所欲!呵呵,嘯兒你說,以朕現在的功力,要是在瑪麗女王面前一展龍頭神威……如何?」 凌嘯大吃一驚,抬起頭來在老康臉上打量了老半天,訝然道,「皇阿瑪……您……您不會是把瑪麗女王放在心上了吧? 康熙萬萬沒想到女婿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老臉瞬間漲得通紅。不容置疑地矢口否認,「洋女?哪能!朕是在想。現今雖已經能隨心所欲了,可終究比不上你的那種神速,觀感上的震撼,實在有些缺失,要是連瑪麗一個女人都唬不住,又哪裡能震撼那些男人?蒙古諸王即將在朝會之上向朕的佳良婿叫板。哼,朕這君父,焉能袖手旁觀?嘿嘿,你想啊,要是朕也具有駭人視野的程度,當場施展一二。保管也能嚇唬得那些混帳行,知道啥才叫作青春鼎盛呢!」 話雖說得十分冠冕堂皇,凌嘯卻聽出了些道道,明白過來康熙打的是什麼主意,也曉得了什麼叫做「得隴望蜀」∼∼∼原來。摸不準老康有沒有心腦血管毛病地凌嘯,為了老康的身體安全著想。在敬獻凝血壯功法的時候,一再的強調,最好不要練習凝血壯的循環回路之法,甚至還略過了那一張心法的講解,因為那樣過分苛求感官震撼和堅強時間,顯然會增加心臟的壓力,生活優渥幾十年的康熙,誰知道是否已經有了冠狀動脈硬化,弄不好很可能會心肌梗塞而掛地。而如今,康熙已經嘗到了凝血壯的初級甜頭,焉能擋得住再上一層樓地誘惑,自然就要和凌嘯打一打擂台了。 可是,倘使康熙成了「壯陽壯到了離開陽世」的第一人,那就是打死凌嘯也不願意冒上的風險了,對他的這種「雄起上進」要求,凌嘯自然是抵死不從的!但如何措辭才能打消老康的念頭,凌嘯犯了難,狂死腦細胞地苦思之後,凌嘯無可奈何地重申了自己的擔憂,「血液巡經而走,皆奈心臟為力,皇阿瑪素有心悸之疾,還需以龍體為重!兒臣獻功法的初衷,是為皇阿瑪排憂解難,建議您不練循環回路,也是秉持這一初衷而不改。皇阿瑪既然神功有成,兒臣就此恭請聖駕回宮,內享臣民女之孝敬,外理軍國政事於水火!」 這是凌嘯給康熙的一個軟釘,頂出這枚釘的時候,凌嘯已然作出了決不妥協的決心,並準備好了為此承受康熙地勃然大怒。 不料,這枚軟釘,卻再無意釘得康熙心滿是溫暖,再望向這個女婿,他的眼光非常溫存,甚至,隱約還有些赧顏的慚愧深藏其……只有康熙自己知道,這小半個月對凌霄的放權實踐,其實卻放得久握權柄的老康很不習慣,總有些失落,雖不至於因此猜忌凌嘯什麼,但難免想得多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地。此刻,凌嘯毫不猶豫地請自己回朝親政,再加上他確然老掛在臉上的疲乏之色,顯然是個不覬覦最高權力地主,這如何不讓康熙有些自慚? 最後的結果,老康卻依然不肯回朝親政,只是擺了擺手道,「罷罷罷,朕不練循環回路便是了,既然無法練習持久的回路,那朕便加緊練習增強爆發力的硬氣功好了,力爭等到二十的朝會,朕能青春鼎盛一抬頭,宵小群丑盡俯首!」 看到康熙如同著魔一樣地徑直又去苦練,凌嘯只得無可奈何地結束了這次參見,剛出了容若府,就只見李德全滿臉熱汗地等在了門口,一句「皇太后召見」道來,凌嘯連忙來到慈寧宮。 對於皇太后為何召見自己,凌嘯其實是心知肚明的。在沒有秦召 進京拜壽的蒙古王爺之,有一個人,因為是皇太后的親侄孫身份,而十分的顯眼,他就是東蒙古的科爾沁貝勒,凌嘯的結義弟兄∼∼∼騰庫雅布。這無疑是讓皇太后很尷尬地一件事。即使拋開了國事上的對抗央之罪不提,便是不給自家姑祖拜壽這一條,也很讓朝野頗為非議!想必,老太后於公於私,都是傷透了心,不得不把最她疼愛的凌嘯叫進慈寧宮商議一二。 果然,太后見到了凌嘯,也不許他跪拜,一如既往地抓了手,施展著慈祥攻勢。淚水漣漣地試探著罵道,「嘯兒啊,哀家算是看透了,唉,人說嫁出去的女人是潑出去的水,這話真是一點都沒有錯,你看,騰庫雅布這個混帳行。哪裡把哀家放在心上了?哼,這還是哀家還能說得上話的時候。他就如此不肖,要是哀家日後有個三長兩短,那還得了!嘯兒,下次你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屁股,爵位俸祿上也狠狠地罰上一罰。替哀家出這口惡氣!」 凌嘯聞言不禁暗笑,太后畢竟是婦道人家,這明請罰卻暗保全的伎倆,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那騰庫雅布若真要是坐實了公然對抗朝廷的罪名,那就是典型的殺頭削爵地下場。一刀了帳的,還用得著打屁股和罰俸祿之類的?不過,太后親自來撞凌嘯的木鐘,面之大,那是舉國不出其左的。凌嘯自然是連連點頭,大呼要「打他屁股罰他俸祿!」 但凌嘯的表態太過於順溜。太后一愣之下哪敢確信。這也怨不得皇太后不信,但凡治國之道,明面上最講究公平公正的公私分明,要是騰庫雅布真的鑄成大錯,便是康熙也不好明目張膽地保他地,又何論本就是革新眾矢之的,必須時時講究一個公信力地凌嘯? 狐疑於凌嘯是否虛與委蛇的太后,把凌嘯的手抓到胸前,陶醉般地將了他一軍,「呵呵,還是我家嘯兒誠孝貼心,時時處處都講究一個恭謹循德,好,有此打屁股罰銀之言,哀家就放心了。」 對太后「恭謹循德」的評語,凌嘯突地想起前些日意欲強*奸婢女的糗事,頓時汗顏無比,而皇太后胸前的那一陣溫軟襲來,更讓他不由得想起簡親王就是因為褻瀆了太后,才落下個被圈禁半閹地下場,立刻就覺得太要命了……太后的胸,畢竟是梁園雖好終非善地,能不沾惹還是不惹為妙! 當即,凌嘯下意識地就要回扯雙手,但太后沒有得到最確切的保票,又哪里許他扯回,一時間,急得凌嘯脫口而出,「皇祖母放心,這一次,大哥最後要是不能晉封個郡王的話,孫兒就再也沒臉見皇祖母的面啦。」 這下輪到太后大吃一驚了,抓緊的手力量更大,「什麼,不罰反賞?你……嘯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嘯如芒在背地望著大殿口,只怕被人看見,哪裡敢再因保密而有所保留,湊到皇太后地耳邊低聲道,「騰庫雅布貝勒之所以不來京城,就是孫兒授意的,讓他打入到首鼠兩端之輩去,給我提供那些人的情報的。要不然,孫兒今天如何敢發出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的豪言?騰庫雅布就是孫兒地底氣啊,皇祖母,大哥他這是想給您這太后長臉,想給科爾沁部一個好未來,這才甘冒奇險,主動要當生間的呢!」 皇太后這才如夢初醒,連日來地憂慮一瞬間化為烏有,看著凌嘯埋怨不迭,口口聲聲地說他瞞得太苦。 凌嘯卻是頭都大了,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解決了之後,新的問題又滋生了出來。果然,皇太后嘀咕幾句之後,就立刻醒悟過來,擰眉責怪凌嘯居然連她都要瞞著,是不是信不過自己這母儀天下之人? 對此質問,凌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要是皇太后知情了之後,時不時接見那些蒙古王爺的過程,就很難作得出惟妙惟肖的傷懷之相了,那要是被看出了破綻,騰庫雅布又如何能為自己送來那麼重要的情報?可擅自利用太后的罪過不小,凌嘯唯有用利誘擺平了,「皇祖母,孫兒定提請皇阿瑪賞賜大哥一個親王……對,親王!」 「要世襲罔替的!」太后感覺到了凌嘯的慚愧,再次抓起他的手放於自己胸前,慈祥的「威脅」讓凌嘯很是怕怕,「不然哀家和你沒完…… 凌嘯本不欲和太后討價還價,但世襲罔替的親王茲體事大,又豈是凌嘯能拍排骨應允的?殿外的蟬鳴壓住了可能的腳步聲,想到這幅情景被人看見後很不妥,凌嘯越發心慌,當下心一橫,把牙一咬,主動又主動地變了手形,順勢掌撫太后胸前! 「呀」的一聲驚叫,太后畢竟是老寡婦,自然受精而鬆手,凌嘯一招膽大得逞,趕緊連退四五步道,「世襲罔替的貝勒或有可能,皇祖母,最多再加一些海外牧場,不然我也沒有辦法了!」 說罷,凌嘯就行雲流水地叩拜著揚長而去,留下太后半晌才醒過神來,既失落於自己那招親近伎倆以後將對凌嘯無效,也忍不住在狂喜百思不得其解,「咿?騰庫雅布這小,究竟給嘯兒打探到了什麼消息,竟然讓他不吝世襲罔替的貝勒之賞?」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今有逆藩勾外匪 四月二十的朝會,幾乎吸引了整個京師的眼球。 其超親王和蒙古王集團的暗戰懸念,實在太勾人遐想了,以至於在這萬眾翹首企盼的日所發生的其他大事,相對來說,關注的人要少得多。而思道、胤祥和胤□幾人也終於明白了,明白凌嘯為何要高調挑起和蒙古王爺集團的暗戰了。 凌嘯要的就是少人關注,因為,迫在眉睫的幾件大事,出於各種目的,都是需要暫且低調的! 朝會前四天,勤王海軍艦隊護送的回訪使節團抵達天津;朝會前三天,新式的殿試在保和殿順利舉行了;朝會前兩天,兵部制定好了出征瞿邏的作戰計劃;朝會前一天,《新儒學報》第一期付梓印刷∼∼∼∼∼這些接踵而至的四樁大事,都在華歷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是繼鄭和出西洋之後最大規模的各國回訪,正式開啟了東西方官方層面的整體交流;是國歷史上發起的第一次對陳腐八股科舉制度的衝擊,促進新式人才選拔的有益嘗試;是現代海軍制度下的第一次對外海上征服,其成敗即將決定國海上戰略的前途;是自戰國百家爭鳴以來第一次在學術領域大鳴大放,最終走向全面啟發民智的正途! 若按照凌嘯的見識來看,這四件大事的意義,擰出任一件來,都應該大書特書。舉國歡慶地。然而,自古賢者皆寂寞,新生事物也好,嶄道新途也罷,在問世之初就該要先為能否存在下去而低調,低調就意味著阻力的減少!君不見,強悍如鄧公者,在改革之初也僅僅只敢說「私有制經濟是公有制的有益補充」麼,而等到整個社會扭轉如新爆發出勃勃生機之後,再談「姓資姓社」的問題。自然就能「鑿鑿無人能非之」了! 所以,低調的結果是,殿試進行得很順利,方苞、李等十八房考官正在英殿緊鑼密鼓地閱卷取士。第一期《學報》所刊的,是十幾位熱心爭奪儒家新聖的官僚的章,骨裡面的八面玲瓏,讓其論點都還較為保守,也沒惹起波瀾。《征泰計劃》更是嚴格保了密。確保不被蒙古王爺們知曉朝廷另有對外軍事計劃,而囂張更甚。就連唯一一個可以拿到陽光底下大加慶賀的歐洲使節團抵達。也被凌嘯刻意地低調壓制住了,除了禮部、理藩院和直隸總督等必要接待人員之外,京城少有人曉得,就在通州地勤王軍大營裡面,有著三千多金髮碧眼的洋鬼窩在其呢! 顯然,這一招「焦點旁移」很成功。不過,被轉移了焦點上凌嘯也決不能失敗。 對此關乎威信和關乎公信的戰爭,康熙和凌嘯都輸不起……咱爺們既然公開叫了板,就得要板上釘釘,說了要把蒙古人歸流,就絕不能被蒙古人反過來人流! 四月二十。終於如期而至。 雞叫三遍之時,滿身簇新王袍的凌嘯,要多精神有多精神,在雍和宮門前八字牆邊會了老二、老、老十三和老十四四位阿哥,說一聲「出發」。便向紫禁城上朝而來。 一溜兒連綿半里路長的攝政王儀仗,一水兒錦衣荷槍實彈的王府侍衛陣。無一不是昭彰凌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赫赫王威,嚇得早起的人們避之不及,卻又趨奇樂鬧地忍不住隨之而追。人群猶如是一顆巨大地星,又似一條狹長的蛟龍,在京城東西南北皆筆直地大街上前行,一直把凌嘯這個彗核和龍頭送到了空曠又肅穆的正陽門御街。 凌嘯其實很虛榮,十分愜意於這種被萬眾關注的場面。下了轎,凌嘯回首環視一圈,再瞧瞧自西面長安街魚貫而來的蒙古諸王,心不禁好笑和得意……呵呵,各位看熱鬧的看官門,你們等著吧,我凌嘯定會讓你們看一場不虛此生的熱鬧,到時候看是我流蒙古,還是蒙古流我! 可是!忽然!冷不丁! 不知道是誰,一聲使勁使到聲嘶力竭地吶喊爆發了,這吶喊,讓凌嘯猛地覺得,認為大家是「八卦眾」,著實顯得自己很俗鄙……昔日御駕羅剎,喜撥番邦毛牙,今時逆潘勾外匪,再請我王氣死洋婊索菲亞!」 「噗嗤!」阿哥是很能附庸風雅的一個人,聽了這前面縐縐、後面卻俚俗俗的吶喊,哪裡忍得住好笑。 他正想扭頭尋聲,瞧一瞧是哪位高才做出了這截磚打油詩,卻不料,正陽門前不下萬人的圍觀者,在片刻的沉寂之後轟然然起來,先如雷鳴般的嘈嘈隆隆,很快卻就統一了腔調節奏,族不分漢滿藏回苗,年不拘老壯青幼,職不別士農工商兵,齊聲高吼起來。 昔日御駕勝羅剎! 喜拔番邦毛牙! 今時逆藩勾外匪! 再請我王氣死洋婊索菲亞! 那一瞬間,凌嘯不知道是被聲波引起了共振,還是咋地,忍不住心神一蕩,眼角酸澀得淚水奪眶而出。 明白了,凌嘯也明白了,所謂地轉移焦點的成功,根本就不是自己用計策用對了,而是那焦點本身,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焦點:蒙古王爺反對不 反對改土歸流,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依仗了羅剎鬼要挾朝廷,這幾年已經享受夠了打得老毛割地賠款的大國榮耀地老百姓,誰沒有一桿秤在心頭?國,既然是國人的國,國人,自然必將義無反顧地去愛。誰,又能忍得住一致對外的同仇敵愾?! 向百姓環環拱手,凌嘯覺得還不夠,再向四週一圈圈作揖,凌嘯仍然抑制不住心潮的激盪澎湃,他索性一撩王袍,東東南南西西北北地鞠躬十度。這一禮,禮得有禮,也禮得有理,更禮得貼心。一時間,民眾這才記起了凌嘯攝政王的超級身份,紛紛還以千奇百怪的回禮,磕頭磕得咚咚直響。 這場面直瞧得三十幾個蒙古王爺目瞪口呆,也看得他們膽戰心驚……為「逆藩」的王爺們也是有苦說不出,難道僅僅因為不得民心。自己這些人就該放棄富饒領地,和能決斷屬民生死的通天特權。來北京當個連婢女都不能擅殺擅奸的空桶王爺?! 所以,這些不得已和不甘心,使得王爺們的賊心仍然不死。但金鑾殿朝會一開始,便有一個戲劇化的狀況讓他們始料不及∼∼∼新任乾清宮總管太監地刑年,一指雲鐘響了許久仍不見主人的龍椅,尖聲宣旨道。「奉皇上口諭,國政維新伊始,今當議太后盛壽及改土歸流事,恰朕聖體違和,著總理事務攝政超親王立於台陛,領銜諸王公大臣妥議其政。決而決之!欽此。」 轟!刑年話聲一落,滿殿王公武盡皆嘩然。 對於京師要員勳貴們來說,康熙皇帝這一次驚世駭俗的舉動,只怕是不啻於賜凌嘯以「錫」之尊的地位!須知道,昔日胤礽當太的時候。代理朝會也僅僅只限於乾清宮舉行的小朝,縱然是國典關於太后聽政的條款。也明確了只允許在乾清宮垂簾……核心大政的金鑾殿大朝,那是除了皇帝本人以外,決不可授予他人代理地! 而清朝內政上的名分之別,在那群蒙古王爺們則自然是關他**事。他們所叫苦不迭地是,在他們決意抗爭改土歸流的策劃演練,一直都是把康熙皇帝本人的出場,並擔當起評判凌嘯和自家見解誰對誰錯的角色來設定的,現如今好了,皇帝當了縮頭烏龜,讓凌嘯這廝又當球員又當裁判的…… 猛咳一聲,凌嘯躬身領旨,信步走上台陛,睨視台下之時心卻是苦笑不已……罰站幾個時辰?!老爺你也實在睚眥必報了吧,你昨日做出這個決定地時候,我不過是笑了一句,說你老人家以前為了蒙古穩定,定是給那些王爺們發過誓,承諾過一些什麼,所以現在不好翻臉毀諾麼……又沒說你厚臉皮,也沒說你發誓像放屁,你犯得著罰我的站? 有了這「罰站」的苦楚煎熬,凌嘯當然要快速理事,本不是重點和煩難的太后壽辰慶典之事,自然很快就被他擺平了。在頒發調八阿哥胤祀速速歸京,禮部戶部及在京各相關有司、地方督撫及監察道藩司皆要舉國同步慶賀,專人專責和禮部攬總的政令之後,金鑾殿上的氣氛就開始凝重了起來,隨著扎薩克圖蒙古可汗地出班奏事開始,大家都明白,正式的交鋒開始了! 仗著可汗在名義上比親王高上半級別,名叫朗巴姆真的可汗,禮節上很拿大,在基本上與他品秩相當的凌嘯面前,連腰肢都不彎一下,直挺挺地說道,「攝政王殿下,本汗已經接到了吏部關於蒙古改土歸流的咨議。試問陛下一件事,蒙古四部十盟二十八旗地故老相傳,在天命三年,太祖起兵伐明,曾召集蒙古各盟據馬而誓曰:滿蒙一家親,共享天下之貢,滿居南而受江南富,蒙鎮北而分犧牲,此分封定制永誌不改!嘿嘿,朝廷這次忽然提出改土歸流,嘿嘿,這不是公然違背太祖的誓言嗎?嘿嘿,嘿嘿!」 他這一連串地嘿嘿,嘿嘿得蒙古王爺們爭相應和,搞得滿殿都是奸笑。 凌嘯卻也在嘿嘿奸笑,「嘿嘿,朗巴姆真可汗,嘿嘿,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嘿嘿,太祖發過的這個誓言,國史館並無記載啊,嘿嘿,你可有字證據?既然是故老相傳,嘿嘿,你可否能提供有可信的目擊者啊?嘿嘿!」 「噗嗤!」胤祥等四位阿哥和一幫支持改土歸流的人全都哄堂大笑……也起碼必須三十歲而立以上,不然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啊,如何堪稱「可信」?嘿嘿,到現在的康熙三十八年(1699,這樣一百一十一歲的人能喘氣,恐怕也說不出話來了吧! 蒙古王爺們頓時就嘿不下去了,一個個心頭發了慌∼∼∼康熙歷年來熱河接見時所發的錚錚誓言,也……也是沒有字的,還全***都是單獨接見時候說的……怪你不上朝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二章 直接上大錘! 老康打定主意人不露面,奈若何兮?! 這是蒙古王爺們心頭的憤懣,這憤懣讓他們反倒沒了主意。實際上,就算是稍微關注過這件事的人都知道,蒙古王爺們的如意算盤,只是心存僥倖,想要挾朝廷放棄或者暫緩改土歸流,並不是鐵了心思的武力抗流!可是,這種冀望維持現狀的要挾之舉,就意味著要挾的籌碼絕不能宣之於口,否則,那就是活生生的撕破臉皮了!這,無疑需要注意一個度的問題,度過了之後,事態的結果很可能與初衷南轅北轍,謬之千里呢。所以,在抵制改土歸流的法理上無法立足之後,蒙古王爺們聯盟的鬆散特性立刻暴露出來了,其一些老成之輩的,還在叫嚷著要詳查國史記錄之類的,而暴躁之人則已經開始沉不住氣了,嘿嘿然盯著凌嘯冷笑不已。 凌嘯看著冷笑之人**裸的威脅模樣,心老盤旋著一個小品裡面的台詞:「小錘四十,大錘八十……直接上大錘了。」 果然,年紀輕輕的車臣可汗臧布海察,直接上大錘了。 「依我說,費那神幹嘛?!」瞪著還要爭辯自己所言不虛的扎薩克圖可汗,臧布海察怒道,「超親王既然說國史館沒有太祖爺的天命盟誓,那就不要扯這些沒的,咱們就曬曬一些白紙黑字的有的∼∼∼太宗爺親書的《天聰十年冊封金冊》得了!太宗爺當年欽頒冊封金冊上說。外蒙古地土謝圖、賽音諾顏、車臣、扎薩克圖四部,朝廷需懷之以德,反之,則可任意去留……嘿嘿,王爺,擅改我鐵木真孫的部落體制,著實是對我蒙古男兒先人的侮辱,便是不容置辯的代我無德,哼,超親王。你說,我們這四部是不是可以自行決定脫離大清版圖啊?」 這一席話砸出來,金鑾殿上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片刻卻又炸了鍋一樣哄鬧不堪。清朝的制度有些特別,大部分在宮闕近便之官吏,鹹需工國史和滿,臧布海察剛剛所提及的皇太極欽頒金冊,的確有這樣的承諾。是典型的懷柔政策用語,蓋因為當時地小亟亟對於征服大明朝還無信心。所以讓步的尺度之大,到了現在已然成了一種承諾的梏,朝廷不打破這桎梏,改土歸流鐵定泡影,而要是毅然決然地打破,那就多多少少會讓朝廷失去外蒙古四部的廣大疆域……寸土寸金。所關係的可不僅僅是名聲啊! 滿殿上下幾百雙眼睛全都仰視著凌嘯,得意的人冷笑地看,緊張的人憂心地看,幸災樂禍的人,則瞇了縫來看,總之。康熙把改土歸流地大任甩給了凌嘯,凌嘯要是流得人家四部都合法的脫離出了大清版圖,那,可真就是一個大笑話了……老有啾啾雄辯聞名朝野,珠璣之言有時候令反對者都不得不承認他詞鋒犀利。這,如何不讓大家好奇於他將如何接招。如何辯得蒙古王爺們啞口無言! 眾目睽睽之下,凌嘯也決定直接上大錘,用鼻竇深處冷哼一下,木無表情道,「脫離出去後,你們自成一蒙古國麼?」 凌嘯地這句話,真的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他竟然縱容外蒙脫離?! 臧布海察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承認太宗的金冊?你不想和我們辯論一下麼?」 「當然承認!至於辯論嘛,嫌麻煩,本王的腿,酸著呢!」 蒙古王爺們傻眼之際,無不再心痛罵臧布海察操之過急,明曉得是一塊會翻臉的「髒布」,卻還是不顧一切地亂擦一通,這下好了,沒有轉餘地了。但是事已至此,這些蒙古的王爺們卻也不得不堅挺下去,畢竟,己方有殺手鑭。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上鴉雀無聲,內蒙的王爺們在考慮自家的何去何從,而清廷的央官吏們,則在幫凌嘯苦思柔和致祥的下台之計。不料,凌嘯卻根本不需要下台,忽地把醜話說到前頭,「你們要脫離,那是你們的事情,但莫謂本王言之不預也:出去之後,再想要回來祭奠成吉思汗……嘿嘿,朝廷徵收你們地出入境費用,至少一萬兩黃金每人每次!」 「哄!」 萬兩黃金每人次的祭祖出入境費用,驚得外蒙四部可汗們連呼「搶劫」,唬得內蒙諸王暗叫先人好貴,而清廷官員們卻一個個轟然稱妙……超王的腿再酸,也乃是流毒親王啊,輕飄飄一句話,不僅點出了脫離祖跡所在之邦也是背祖忘德,同時也在心理上不經意地分化著內外蒙古之別,端地是話不在多,咄咄就夠,義不正背,逼人便狠! 凌嘯接下來卻逼得更狠,分化得更加徹底,陰森森地一笑,「宣土爾扈特部可汗渥巴錫、伊金霍洛旗台吉達契台上殿!」 嗯?渥巴錫?草原聖地伊金霍洛? 凌蕭的突然一宣,則讓整個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覷,這才發現早已經抵京地土爾扈特部可汗渥巴錫今天沒有第一時間上殿來。凌嘯宣來渥巴錫,也是眾人能理解的事情,要知道,渥巴錫地土爾扈特部落,那可是三年前歷經千辛萬苦才從羅剎之境回歸祖國的,又尊奉懷柔公主雅茹為「聖母」的一支特殊蒙古部落,是凌嘯嫡系的嫡系不說,其悲慘淒壯的經歷,堪稱是教育蒙古各部的絕好典型,凌嘯不用他們現身說法一下,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不過,凌嘯把小小地伊金霍洛台吉(等同宗室輔國公)宣上金鑾殿。就有些出人意料了……撐死了,也不過是蒙古族聖地的一個公用祭祀官罷了,能起到什麼作用啊! 作用,是眾人所始料未及的。 巴錫和達契台聯袂上殿之後,兩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後齊聲稟報道,「職藩等日夜兼程來報,在獲科爾沁貝勒騰庫雅布之線報後,謹遵王爺鈞旨,職藩等調集土爾扈特部精騎萬餘。於四月十二奇襲成吉思汗聖寢,將各部落諸王秘密送至其地參與反歸流會盟的嗣們一舉成擒,已由騰庫雅布貝勒率兵火速移交寧夏將軍轅下,現正在押往京師的路上!」 蒙古王爺們一聽此言,盡皆色變如土,心狂呼渥巴錫、達契台和騰庫雅布是超級「蒙奸」。 可現在再來怨恨蒙奸,倒還不如責怪自己這些蒙古族動不動就喜歡會盟聖地的習慣,來得更加準確些……難怪凌蕭一直都不東聲色諱莫若深的。原來他早就料定,分崩離析幾百年的蒙古各部。必然會有這麼一個會盟過程,才能統一好對抗改土歸流之政的同盟的,這才暗安排了很多人事運籌,不僅埋諜於其內、奇襲於不意,還把消息封鎖得如此之深,搞得自己地嗣們成了人質……太狡猾了! 陰招揭開,嗣被拘,內蒙的王爺們紛紛低下了頭,「撲通」,有人率先對凌嘯跪了下去,立刻就有人爭相效仿。不一會兒,京師附近三千里方圓之內的蒙古各部。鮮有不向凌嘯磕頭認罪的……朝廷玉等人這才發現,這一場凌嘯獨挑蒙古王爺們的暗戰,他已經是贏了最階段性的勝利:改土歸流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解除京師附近蒙古部落王爺們地私人武裝力量,不讓這些近在肘腋的鐵蹄。成為隨時可能威脅國都安全地隱患呢! 然而,磕頭認罪的。並不是全部,外蒙四部的十來個可汗親王還在那裡昂然矗立,挺得比誰都直。 這也難怪,和深入國境內的內蒙部落不同,外蒙四部不僅向來**性強,草場疆域大,央控制力弱,征伐起來路途遙遠,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長久以來基本上和羅剎接壤,受到老毛的影響也最深,羅剎鬼給他們地誘惑代價也最高!在他們看來,一個兩個兒被抓了算得什麼,老們誰的兒數量不能湊成幾桌麻將?寧當偏荒自治之土皇帝,不當京城受制之**王爺! 凌嘯也知道他們的心思,忽地笑了。 「**嘛,行!但你們給本王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好了,但凡有一個你們的民但敢跨過邊境一小步,或者,極端點說,即便是在那邊站著尿到了我們地盤上,哼哼,本朝鐵定興兵百萬,征伐你們這鼻屎大的所謂地蒙古國,包踏平,草鏟光,人殺完!」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在虛烏有的蒙古國,連一泡尿都有可能引發滅族亡民之禍呢,可見這威脅的**裸和不要臉!到這般地步,那四個可汗能說什麼,還能再說什麼,難道可以保證牧民不尿尿麼? 但誰會在幾句虛言恫嚇便甘心俯首聽命的,又是那個臧布海察跳了起來,終於忍不住把可以做卻不可以說的殺手鑭使了出來,「鼻屎大地蒙古國?王爺,誰說我們要自立一國了,哼,按照太宗的說法,我們是可以自決去留,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難道我們還沒有一個去處?」 他雖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他指地就是羅剎!至此,對凌嘯有信心的人都明白,臧布海察此人,死定了,而對凌嘯沒有信心的人,則恨不得上前親自捅死他……畢竟,絕大部分人總歸是愛國的。 愛國上沒有最,但表現形式卻有柔和烈,凌嘯就很烈!腦海浮現了晨間送行百姓的吶喊場面,凌嘯勃然痛吼,低沉猶如虎嘯,「誰?!本王放眼天下,誰敢留你們試一試!好,很好,宣羅剎使臣上殿。」 百官勳貴們的眼皮猛然一跳……重頭戲開始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三章 賂敵求安決不幹,換了手指是習慣! 以凌嘯的身份,擅招他國未遞國書之使節,無疑是有些違制的。 但金鑾殿上的一干名利場人,卻沒有幾個原意去和凌嘯去計較了。與他關係不好的傢伙們,摸不準到底康熙有無授權,即使沒有,也明知這種小姐纏不倒超親王,自然是懶得得罪流毒親王的;蒙古王爺們更是望穿了秋水,巴不得羅剎使節登堂入室,當場和凌嘯一頓唇槍舌劍,最後讓朝廷意識到俄羅斯這強敵在旁虎視眈眈,明智點維持現狀;而當日,有幸目睹和耳聞「凌嘯千里贈玫瑰,康熙舞之嚇羅剎」的官員們,則很想看一看,這一次羅剎使節是否囂張如故,對上了可謂俄羅斯死敵的凌嘯之後,雙方將會有怎樣的精彩交鋒! 然而,令滿朝武大跌眼睛的是,來者居然是個老熟人∼∼∼當年和凌嘯談判不得不喪權辱國,割地萬里,賠銀兆斤的全權特使戈洛……真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國仇私恨,齊並心頭! 都太監刑年尖嗓而斥,「來使叩拜我朝攝政王!」 掌鑾儀侍衛悶聲而喝,「來使叩拜我朝攝政王!」 凌嘯和那戈洛眼神的火花一閃,卻又不約而同地在一撞後迅速斂去,見戈洛聽了通譯卻直立不跪,凌嘯呵呵笑道,「戈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罷了,貴使不願跪叩。即就爾見貴國攝政女王索菲亞地禮節拜見吧,等下次你見了吾皇康熙陛下,那是非叩拜不可的,否則,本王可就要請卡捷琳娜皇后出來了!」 卡捷琳娜是俄羅斯心永遠的痛,戈洛用胡都想得出,凌嘯若真是那樣做了,定當在國家形象上折辱己方更甚。戈洛不得已,飛快地撫胸單腿跪地後馬上站起,不等凌嘯發話。便自諷而笑道,「超級KING別來無恙?想三年前,你我在尼勒克談判之時,你也嘗談到我國索菲亞女王和彼得陛下得區別,說彼得陛下的目光老向西瞧,索菲亞女王的眼睛則老往東看,哈哈,這話很對啊。這不,本使又來了。以後,我大俄羅斯將會來得更勤!看來,你們當年還真不該貪圖那些賠款和土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戰敗之國。仍然囂張如此?碩、黃浩等當日西征的將領們,莫不暗生鄙視……對你媽個紡錘,一個往西瞧,一個往東看,你們羅剎皇室就沒有個眼睛不斜視的?! 而胤祥幾兄弟和張廷玉等宰相們卻聽出了言外之意,頓時心頭咯登一下。聯想到索菲亞女王第一次當政便和國在雅克薩打仗,而彼得上台就和國停戰的往事,不由得吃了一驚。顯然,索菲亞女王比彼得大帝更喜歡侵略和蠶食東方,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俄兩國未來十幾二十年的走勢,鐵定是摩擦不斷。甚至,再次大戰地可能都無法避免呢!而最最關鍵的是,自古以來,地勢氣候上「以南擊北」和「以暖擊寒」很難,倘使羅剎糾集主力痛快決戰,我國倒也不怕,怕得就是它不肯和你大戰,卻時不時地跑來「撩騷」,那我國邊境上就得耗費大量錢糧兵力,曠日持久的戒備著,真是煩也要煩死了! 戈洛在那裡兀自狂笑,蒙古王爺們則聽得暗自心花怒放。是啊,國境越是長期不平靜,朝廷便越不敢妄動是為屏障的蒙古部落,唉,我說超親王,你不要一朝權柄在手,就胡亂兒把令來行,保持現狀多好啊。 凌嘯對此問題的看法,則比任何人都看得更國際化、全球化,因為他是來自現代的人嘛。戈洛上次出現在了法國凡爾賽宮,親歷了自己活活打死巴伐利亞公爵的時間,嗅覺靈敏的俄羅斯老毛,當然也知道歐洲列強即將會陷入西班牙王位繼承地大戰之,所以,在莫斯科西無威脅的情勢之下,索菲亞這婆娘這才敢全力對付東方地國,意圖一雪前恥呢!難怪上次凡爾賽決鬥一結束,戈洛這廝就跑得不見人影了,敢情是匆匆回國,圖謀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來國耀武揚威的了。 品位著俄羅斯的詭計,凌嘯對戈洛的嘲笑不置可否,啞然道,「哦?如此看來,閣下你不遠萬里,似乎不僅僅是來為我國皇太后祝壽的咯。」 「當然!」戈洛地狂笑嘎然一收,「超級KING殿下,本使舊話重提,若貴國不想萬里邊境上日日烽煙四起,嘿嘿,何不就此修改上次的《尼勒克條約》,免除剩下的戰爭賠款,放棄北西伯利亞的主權,雙方睦鄰友好,就此和平相處。如何?」 這一提議雖是已經提過一次的隔夜飯,金鑾殿上的大部分官員,卻是第一次聽說,立刻就有好多人心有慶幸。剛才看到張廷玉等人深皺眉頭,大家終究是才智不俗地央高官,哪能不明白宰相們所擔憂的邊境積年不靖,其實是對國家很不利的局面:俄羅斯那等苦寒之地,打之划不來,防之更是不勝其煩!如今,聽說羅剎人的要求並不很過分,很多人便不由得有些怦然心動……反正,北西伯利亞的領土和剩下地戰爭賠款也很難到手了,何不許了他們討個平安?! 明顯感覺到了自家臣的分化,凌嘯勃然大怒,噌噌噌幾步蹦下陛台,背手在諸位王公大臣面前跺步而行,鏗鏘擲地地詠誦道,「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方有尺寸之地。孫視之不珍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胤祥和老十四開始地時候一愣,卻馬上就聽出了凌嘯所背誦的是蘇洵《國論》,正入木三分地道出了「割地買平安,日日不平安」的賂敵之弊,除了增長敵人囂張氣焰之外,實在無一利可以言!當即,二人瞠目環視面有和色的諸大臣,怒曰:「賢哲早有一針見血之論,我泱泱大國。 言附和者,必以昏聵彈劾之!」 三位權勢熏天的王爺表明了態度,二阿哥、阿哥、張廷玉和碩等將相也紛紛支持,群臣百官,誰敢說個不字? 不一會兒,出現了分化的央官吏們的態度,很快就統一了,不過。這種統一,卻僅僅只是建立在愛國的道義上。而只有在謀國層次上,凌嘯能拿出了解決羅剎帶來之塞防威脅的辦法,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統一了立場。為此,百官看著倡議誓不屈服地凌嘯,而外蒙四部的王爺們,則幸災樂禍地盯著凌嘯。暗暗冷笑:哼,光說不練能嚇跑羅剎人的話,你就耍嘴皮吧,要是嚇不跑打定主意找你復仇的老毛,得,改土歸流也就黃了。咱就不信你膽敢既打外戰,又打內戰! 凌嘯,還真的就開始耍嘴皮嚇唬起羅剎人來,「戈洛閣下,如若是。我國要是對你的提議說不呢?」 戈洛終究是吃奶啃麵包長大的,不是嚇大的。「超級KING,遺憾,那樣地結果絕對是愉快不了!」 兩人都是全權,全權的好處暫且不談它,壞處卻是顯而易見地:一個是強悍之王,身背著積勝凌虐敵國的輝煌戰績為包袱,寧死亦不肯退半步;一個是敗國之使,滿腹臥薪嘗膽一雪前恥找回大國尊嚴的心思,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個不好給談崩了,那就是絕無轉緩衝餘地的了!有鑒於此,整個太和殿之上的所有人,全都望著他們兩人鬥雞似地針鋒相對,一個個緊張得心都怦怦直跳,畢竟,這是世界上疆域最遼闊的兩個國家之間的,全面打起來,規模小不了啊! 「呵呵呵,原來,貴國是要伸臉來討打啊,好!本王成全你!」空氣近乎凝滯,凌嘯又出驚人之語,迫近戈洛先生,凝視了他半晌後呵呵大笑,「恭請大英帝國女王瑪麗陛下上殿!宣法蘭西王國、荷蘭王國、西班牙王國、葡萄牙王國全權駐華大使上殿!」 什麼?這突然來的一道王令,驚得大家全都是一呆,英國女王早抵達了京城,在等候儀仗隨扈到達後再行接待國禮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歐洲回訪使節團已經全都到齊了的事情,卻因為凌嘯地刻意保密而少有人知道,此刻超親王突然恭請和宣召,叫大家如何不怪異。 膚色服飾稀奇古怪的歐洲貴族人等,來得很快,也很吸引眼球。在大清官員們像看猴一樣的時候,戈洛的反應很是不俗,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間積累地一些人氣,發動這些國家組成類似國際仲裁職能的形式,對我大俄羅斯施壓罷了,嘿嘿,他們都在備戰西班王位繼承,無非譴責而已,最多也不過貿易制裁,我大俄羅斯還怕你們這個?不怕,不怕! 但,凌嘯面對上殿來地那些使節,以及黛寧長公主親自作陪的瑪麗女王,只是三下五除二地提了一個要求,「……俄羅斯背棄白紙黑字的和約,違背了一個大國該負的信用道義,並公然對我大清發出開戰挑釁,試問各國大使閣下,你們秉承諸位貴國陛下的授權,可有願意與我國一同對打擊挑釁者俄羅斯的?」 宣…… 戈洛看著霸氣橫秋的凌嘯,差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靈長類你玩得太絕了吧,居然請人家和你一起啟動戰車?!這可能嗎,人家自家都是鬥得一頭,你當這五國都是沒智商的不成! 果然,陛台斜旁就座的瑪麗女王慢條斯理地道,「超級KING殿下,朕思前想後,我大英帝國再怎麼強大,都不可能幫你打挑釁的軍隊的啊…… 她這一開腔,已經轉任法國駐華大使的克拉樂勳爵也是點頭,其他三國都是以英法兩霸馬首是瞻的,也拿捏著點頭。 這一表態,立刻引來了清朝官員的普遍失望,心不禁對凌嘯的這一招大呼失策,連帶著泛起的,是對金髮碧眼高鼻之人的強烈反感,「這群公侯母猴!」至於初始被洋人洋妞驚呆了的蒙古王爺們,這時候也竊笑凌嘯,笑他就像小孩打架搬來大人撐腰,卻反過來被大人訓斥一頓。而戈洛興奮得實在找不到說什麼,只好豎起大拇指,對瑪麗女王沒口大加讚賞,「明智,陛下明智!」 可惜,反感洋人的人反感早了,竊笑凌嘯的竊笑早了,稱讚別人明智的,也稱讚得太早了! 只聽瑪麗女王望著黛寧公主的怒色嚶嚀一聲,嬌嗔道,「達琳,人家還沒有說完嘛。雖然我們不可能過來參加亞洲北部的陸戰,但我們的海軍艦隊,法蘭西的強橫陸軍,都是可以就近攻打莫斯科的!呵呵,東西兩面夾攻,保管打得她索菲亞不再成個東西!」 瑪麗女王曬她最感興趣的裡多義詞「東西」二字的時候,金鑾殿沸騰了! 剛才怎麼看怎麼醜陋的洋人,在清朝央官員的眼,突然一下擺脫了猴的地位,瞬間有些人樣的待遇了。而蒙古王爺們看著似笑非笑的凌嘯,心莫名就是一慌,這傢伙莫非就是傳說的妖他媽,要不然,這些長得妖精一般的傢伙們怎麼會聽他的? 至於目瞪口呆的俄羅斯使節戈洛,則昏了過去……他是被新任英國駐華大使皮爾頓少將用一個火辣辣的勾拳打暈的。在失去意識之前,戈洛也沒弄明白為什麼挨打。 這也實在不能怨他,因為,他把對瑪麗女王豎著的大拇指,忽然改換成指朝天,確確實實.只是個無意識的習慣性鄙視動作罷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四章 特使,不是特來求死! 很多行為的性質,往往要看特定的環境情勢,比如粗魯殘暴地打人之類,便是如此。 拜訪他國的使節,在東道國的宮闕上大打出手,很失禮,也很沒有素質,但在今天,英國大使皮爾頓的這記鉤拳,卻打得東道國的大臣們心花怒放。誰叫他羅剎的戈洛太不招人待見的?以至於,猶不解氣的皮爾頓再次上前,用靴底踩碾戈洛手指的時候,大清的央官員們不僅沒一個人有令人髮指的感覺,相反,對洋人們的生疏和戒備,反倒少了許多! 當然,央天朝對四方洋夷的鄙夷,是與生俱來的。大家對洋鬼之間的內訌,產生好感絕對談不上,但再看向奉命出使西洋引來一批可以掣制羅剎的超親王凌嘯,武百官鹹生欽佩……活生生的樣板,它對清朝官員在心理上的衝擊,影響是十分深遠的,因為,就在凌嘯身旁的《學報》總裁官方苞,已經呢喃著道出了四個字,四個令凌嘯都是心頭狂喜的字,「以夷制夷。」 曾幾何時,他凌嘯聽說過日本鬼口的「以華制華」口號,也聽說過晚清政府曾提出「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然而,前者令國人覺得恥辱,後者卻因國勢頹敗淪為沒有實力支撐的悲歌,不過是被打急了後的臆想症罷了!但今天,國經濟總量還占世界三分之一地今天。方苞的一句「以夷制夷」,卻是猶有大國自信和東方智慧的號角,出發點的不同,意義上又豈能同日而語?!以方苞親歷此事的感悟,他當定會將這一觀點付諸《學報》上的鼓吹和吶喊,啟迪和啟發全國士紳階層「熱眼向洋看世界」的方法與信心:大國博弈,不過是類似戰國的多邊下棋罷了! 是的,是該罷了。 「嗷」地一聲慘叫,被踩得鑽心痛的戈洛,站起身來地第一件事情就是賠禮求饒。即便打死他戈洛也不太相信。這不是歐聯手訛詐,但他依然不能冒這個滅頂之災的風險,置大俄羅斯於東西夾擊的境地!戈洛很識相,先頻頻給瑪麗女王道「豎指之歉」,再向凌嘯賠「嚇之不是」。 順桿爬是靈長類的特長,凌嘯哪裡聽戈洛放這些虛屁,向瑪麗女王等人十分紳士地笑道,「陛下和諸國如此熱心國際公道。主持世界公義,本殿下代表我國聖皇和華億兆民深表欽敬!俄羅斯拒付戰爭賠款和割讓土地。本國即將對其發動討款之戰,各國可有願意參戰者?……四千八百萬兩白銀,全部用於向協戰國採購商貨!呵呵,至於本次大戰勝利之後的再次賠款。嘿嘿,都歸你們。」 嗡!太和殿頃刻間被震撼……超親王要策動討賠大戰」?! 不僅各國使臣們跳了一蹦,便是為「愛情」而願意貢獻兩千萬兩「嫁妝」的瑪麗女王,也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四千八百萬兩的白銀,折合英鎊就是一千二百萬,幾乎等同於七八倍大英帝國央行地股本啊……瑪麗吧伊麗莎白一世的海盜家底給了凌嘯之後。難免心存對英國地內疚,倘使能爭取到這筆龐大採購訂單,多多少少是能平抑這種內疚的!至於本就是重商主義的法國,那就更加不用說了。已經如願冊封勳爵並新任駐華大使的克拉樂,心知凌嘯的真正用意所在。這次當然表現得比英國佬快,他一個衝拳直撲戈洛。打將過去時喊道,「我法蘭西王國太陽王陛下,眼最揉不得沙,本大使一拳表態!」 等到通譯高聲翻譯了之後,看戲的滿朝武都是人精,莫不這樣理解那位聽都沒聽過地法蘭西太陽王:「切,還眼裡最揉不得沙呢,恐怕是眼最見不得銀吧」! 「超級KING, 而挨了一拳的戈洛,面如死灰,並不躲避也上來「一拳表態」的其他四國大使,猛然將雙臂擎天一展,淚如雨下地喊道。一刻鐘前還牛屄哄哄的羅剎特使哭了,大殿上的鼎沸人聲也就靜了……流淚,不為恥辱,可恥的是他不該以特使身份流淚!然而,戈洛心地淒慘,實不可向外人道。 於公,五國就像有錢就能陪你睡的婊,戈洛不是沒有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凌嘯能用銀煽動五國,為啥我就不能?可誰都知道,俄羅斯說白了,就是一個又窮又冷又被邊緣化了歐洲國家,而國在地緣上、經濟上、心理上的吸引力,又豈是區區千萬農奴支撐的俄羅斯所能比擬的?也學凌嘯那樣去吸引五國地話,五國一樣是賣,憑什麼捨豪客而陪睡於窮鬼?!而於私來說,戈洛的心頭就更加悲哎,他地個人命運已經徹徹底底地完 了,全都葬送在凌嘯的手裡,前一次敗仗後簽訂賣國條約,國人對不是將軍的他或可見諒,這一次又有辱使命,國人肯定皆曰可殺! 比李鴻章還李鴻章的戈洛,終於抹了眼淚,「超級KING殿下,我願意代表俄羅斯簽署一份五國見證的《賠付補充條約》,但簽訂之後,希望你能給我安排一間靜室,一些毒藥…… 「特使特使,不是特來國求死!要死,回莫斯科去死!」凌嘯看出了他最後的伎倆,嘎嘎笑著斥退了戈洛,便不再**他一眼,而是盯著外蒙王爺,逐一森然冷視,「爾歸不歸?」 「…… 「認不認流?」 「…… 藏布海察等外蒙四部地王爺們。已經如喪家之犬,哪裡還敢再大放厥詞,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不料,僅能淺懂白話卻不識言的瑪麗女王,瞠目結舌地嬌聲問黛寧道,「達琳啊,烏龜,我還知道類似於王八,可人流是什麼啊?」 人流是什麼,除了凌嘯大家都不知道。但烏龜王八卻是國人盡知的,一時間,金鑾殿上為凌嘯的刁鑽問法哄堂大笑,直笑得那些蒙古王爺們面紅耳赤。眾人都明白,凌嘯肆無忌憚的幾近羞辱,已經宣告了蒙古貴族的美好日,自此一去不復返了,而和平改土歸流已成定局之後。長期經受北方鐵騎威脅的京都安全,也將擁有至少四千里的戰略縱深! 很快。笑聲未停,凌嘯便當眾宣佈,明天舉行一系列隆重的國家最高慶典外鹹賀皇太后壽辰。 明晨即將舉辦的這系列慶典,無疑是太平盛世裡國家地巔峰盛事。想想都能令人血脈賁張。可是,對於親自參加了上午大朝會的武百官來說,他們心頭的卻是難言的空白,一種被震撼後的懵懂,早就讓他們難於平心靜氣了,甚至還有一些恐慌。無知後的。 凌嘯彈指一揮間,便收拾了蹦上竄下的蒙古王爺集團和扯牛皮蒙戰鼓的羅剎,乾淨利落得簡直就是沒有費吹灰之力。建功之偉,立德之速,立威之猛。著實令人瞠目。而其最致命一刀,不是國長久以來奉為經典地王道布化常法。也不是一味的硬碰硬付諸武力,卻是不折不扣地卑鄙無恥和借用外力的以夷制夷,兩種手段,形式都是顛覆性的,效果也是顛覆性的!通而化之,對於當官的人來說,卑鄙無恥誰都多少會一點,可要是不通洋人的那一套,在「鑒洋變革」鐵定勢不可擋之下,建功立業先不談,這官職保不保得住就很成問題呢? 人就是這樣,震撼了就會懵懂,懵懂了就需要互相探討,探討就能交換和獲得,於是,不經意間,有關外國事務地名詞也發生了一次次的變化,「番務」變成了「夷務」,「夷務」又很快地變成了「洋務」! 官員們漸漸重視洋務了,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惜,裡面折射出了一種利益驅動的浮躁心態,頗為嚇唬到了一群人……分開始,英殿的門檻,都差點被某些消息靈通的央高官給擠破了。 在這裡,高談闊論者有之,爭相詢問者絡繹不絕,套關係攀親戚同鄉的更是比比皆是。這一切都源於,此時地英殿群組建築,突然被劃給了一群人作為衙署,他們,便是剛剛回國的使節團隨員!部卿下的央官員們,就算再沒有眼力,也看得出這些海歸隨員的資歷,比天門生還天門生,其前程用「炙手可熱」來形容猶嫌不夠。此時不來探個究竟,攀個親近,曉個大概,顯然是不合為官之道的! 不過,眾所周知,當日出洋地傢伙們,去漫漫海上漂泊,你以為他們心甘情願啊,不過都是後台沒人家硬實,迫於無奈才西渡幾萬里的低級官僚,現在一看到昔日長官蜂擁上門,和顏悅色地拉著問東問西,著實讓他們有些因禍得福地幸運感。 但當人越來越多之後,凌嘯的這些隨員們,漸漸感到太受寵若驚。尤其是長官們死纏著要些洋國資料的要求,更讓大家疲於應付,只得都望著先生戴名世,希望他能以其獨特身份拿個主意……畢竟,俗話說,宰相門房還七品官,何況是攝政王親自尊拜的老師呢! 不料,臉皮都被海風吹皺了的戴名世,臉皮厚得很,一彈抽上癮了的古巴雪茄,笑道,「你們這些笨鳥,王爺當日逼你們學習法語英語的筆記札呢,現在不拿出來高價賣掉,換錢回去哄哄老婆小妾,還等何時?定價,一千兩,賣!」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朕乃朕之賢婿之姘婦之前夫? 幾本破札,就要賣一千兩白花花的白銀,在不搶劫的層面上,這是不敢想像的。 然而,國人無論是趕什麼樣的潮流,浮躁都是第一位的,更遑論,洋務熱本身的背後有著強烈的功利心,不管是提高自身素質以適應鑒洋變革的趨勢也好,還是打著購買學習洋務資料的名義以結交這群新貴,都讓本就收入不菲的各部高官,寧願紛紛爭相解囊。而當有隨員不經意地透露出,參與護送使節團的勤王海軍、鳳凰騎兵與公主府扈從也都學了番語之後,眾高官的內心深處,便很是由衷的後悔。 他們不是為自己後悔,而是為自家的弟們悔不當初,白白錯過了一次見世面的機會,尤其是這種機會的意義在於,它是能轉化成飛黃騰達的!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後悔了的高官們,畢竟都有著非比常人的決斷,很快就有了下一步的行動方向,到傍晚時分,嘀擰著精緻的禮品,或獨自成行,或呼朋喚友,湧向了幾個府邸去謀求一件事情:反正科舉一日三改,走勢詭異難辨,何不送弟們去勤王軍體系投筆從戎,混些同袍人脈人情,掙些再次外派的機會,旱澇保收穩打穩扎? 張廷玉、容若、怡親王、理親王、信親王之類的,地位太隆,門檻太高。而黃浩、舒恕、等人,是與凌嘯交好地宿將名臣。官很大卻也不頂天,薦任小吏去勤王海軍鳳凰二旗,還不是小菜一碟?所以,這些新貴的府邸,也就自然成了撞木鍾走後門的熱門去處。官員們對新貴的趨之如,其實是好理解的,畢竟,新的時代,意味著一切都是新的挑戰嘛! 康熙皇帝,現在也面臨著一個新的挑戰。 今晚的保和殿。佈置得喜氣洋洋,一大溜御宴桌擺滿了整個殿堂,逼粗的紅燭照得亮如白晝。宮女太監穿行不息,美酒散發著瓊漿玉液地芬香,佳餚更是以其色香味勾人涎垂,一水兒的宗室王公內大臣和三宮院嬪妃全在其列,就等著康熙皇帝和皇太后的駕臨。皇親國戚們都明白,今兒個的這賜宴。既是皇太后壽辰的天家預備酒,也是藉機隆重歡慶鳳凰二公主的順利回國。可謂是絕對的雙喜臨門! 「家宴……個公主都宣召賜宴吧!」 康熙在乾清門動身之前,其實早已獨自思索了很久,對剛剛從承德趕回來的八阿哥一錘定音,「泱泱大國,器容四海。英國一送錫蘭島國示好於我,又於今日出仗義之言。我朝若再糾纏於額駙體制,實在有失人情世故,有傷友邦體面!著即擬旨,明晨慶典上明頒天下,朕決意冊封蔣菁菁為和碩公主,許其為超親王三福晉!」 八阿哥胤祀諾諾領旨。對父皇地這道聖旨無悲也無喜,但在乾清門外候等的凌嘯,聽了這消息之後,著實是心花怒放∼∼∼∼皇家終於承認了斯圖亞特菁菁地身份,這無疑是一件好事。而更重要的是,老康不愧是很善於學習的人。在一幫大臣還需要時間消化和總結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實踐「實用主義」了! 可惜,凌嘯高興得太早了一點。 保和殿上的壽宴,如果除開了凌嘯苦苦思戀的三個靚麗公主外,賀詞賀酒地過程本身,是毫無任何說頭的。時間並不長,康熙就以明天舉朝皆忙的由頭罷了壽宴,皇親國戚紛紛跪安的時候,凌嘯的魂魄,早被欣馨、雅茹和菁菁的含水情眸勾得心猿意馬了。俗話說久別勝新婚,凌嘯這些日忙得屁股都很少坐椅,連抵京足足兩三天地妻妾情人們也無緣見上一面,他自然也想開溜,回去和紅顏知己們小橋流水一番…… 所以,一聽散宴,凌嘯毫不遲疑地隨大流叩頭請辭。不料,帶著微笑的康熙,卻獨獨點名留下了他,「超親王,侍駕乾清宮!」……我也是人……這還叫不叫人活啊!康熙的挽留讓凌嘯很是委屈,真想揪著岳父的耳朵告訴他,琴瑟交融之樂,樂得可不僅僅只是茶壺,茶杯們也喜歡呢!直到翁婿兩人到了乾清宮,凌嘯終究沒把這種性教育向康熙提及。無它,膽不夠大啊。誰知,一等到東暖閣再無外人,康熙突地火冒三丈,針對凌嘯的膽大小猛烈咆哮,「凌嘯!你地膽好大!說,遲姍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皇帝勃然大怒,凌嘯的心房不由得猛然一縮,習慣性地在不外露地皮膚上狂流冷汗……在遲姍姍一事上哄騙康熙之事,難道東窗事發了嗎?!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百轉千回地緊張思索著康熙獲曉內情的可能性有多大。遲姍姍是康熙以前在江南收羅的美女,雖然給了名分,卻還沒有來得及臨幸就爆發了雍正篡位之事,白白便宜了自己,請太后以賜死不詳女的借口弄出了皇宮。後來,得虧廢太妃石玉婷出了主意,要黛寧姑姑上折,「謊稱」遲姍姍被賜死之前,被亂兵所侮,偏偏陰差陽錯地幫自己擋了一刀,這才騙得康熙饒了她性命,賜給黛寧姑姑為奴婢。這個彌天大謊之,只有石玉婷和黛寧兩人曉得內情,除非是她們的一個出賣自己,否則,康熙決不可能曉得一星半點!但石玉婷和黛寧,一個死心塌地捨二阿哥而深戀自己,一個與自己恩榮並接久經考驗,又怎麼可能出賣自己?! 「皇阿瑪……凌霄驚恐萬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斷定謊言不會被戳穿的他,已經知道康熙問的重點是什麼了,「海……海上幾萬里,枯燥勝過牢獄十倍,恰逢欣馨幾人再次有孕,以及兒臣凝血壯練出了岔,兒臣一時間把握不住……二臣罪該萬死,還請皇阿瑪恕罪!」 不錯,康熙並不知道,最得信任的凌嘯、最得疼愛的妹妹和最欣賞的前兒媳聯合起來蒙騙了自己,他也曉得,遲姍姍終究得要找個人去嫁掉,但這個人是村夫野老都行,卻決不能是凌嘯。 所以,一聽到凌嘯承認了,康熙登時氣得手腳冰涼,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腳踹來怒吼道,「一時把持不住?混蛋!欣馨她們有孕了又怎樣,那蔣菁菁幾個你就秋毫無犯?!是牢獄又怎麼啦,大清國的男犯人都死了沒?就算坐牢,你難道忘了還可以自瀆?哼!你信不信,朕馬上叫來幾百個侍衛,幫你超親王來動手『瀆』……要是不能『瀆』得你路都走不動,朕就跟你姓!」 一聽說老康折磨起人來,居然還有這麼匪夷所思的法,凌嘯大吃一驚。 噁心和恐懼,讓凌嘯的膽汁直向上翻湧,心叫苦不迭。不可否認,現在康熙介意了,給凌嘯的外在壓力非常大。而凌嘯內心之振興華的理想,以及「康凌如一」關係對這種理想的重要性,又給了凌嘯更大的內在壓力。很自然的,在這巨大壓力面前,對最開始強行要跟從自己的遲姍姍,凌嘯曾經有過放棄,甚至狠心殺掉她的想法。然而,現在的遲姍姍已經跟他千里萬里地走了一遭,凌嘯已經把她當自己不折不扣的女人,又豈是能輕易言棄的!而且,康熙如此介意的態度,也是凌嘯所始料不及的。按照清朝皇家的制度,很多宮廷的女官,就算是被臨幸過了的,只要沒有懷上龍種,一旦犯法或者不容於皇后和皇太后,都是發往「辛者庫」去當苦差奴婢,最後刑滿後依舊官賣給王公大臣們為妾為婢…… 見凌嘯的臉都嚇白了,康熙意識到,罵得太重了,與兩人的情分和凌嘯的功勞相比,略顯吹毛求疵。長吁一口氣,老康解釋了他為何如此的痛心疾首,「嘯兒啊,一個女人算不得什麼,但你是天下人仰望的攝政王,推行鼎新之變,實為萬人心之賊!上次的挑撥證明,這些嫉恨你的人,無尚可誣出你一個有來,更何況是這本就甚不好聽的事情!實話告訴你,下午,很多部大員去了英殿,爭相花錢購買隨你出訪的隨員的筆記札。沒想到,有個戶部的傢伙不小心賣錯了,拿出的是他的漢日記……朕的老天啊,得虧買道之人是偵知處的骨幹,要不然……罷了,這頁你拿去看吧,看了之後你就會明白,這件事可以不好聽到什麼程度。」 哦,原來康熙還是從維護「康凌如一」的關係出發,想要防患於未然。凌嘯心下有一絲感動,卻還是不能理解。你老康既然已經有此覺悟,只要巋然不動,還怕人挑撥麼。但凌嘯看完老康遞來的那頁日記,立刻就明白了這種挑撥,只要是個人都介懷,因為這的確很難聽! 只見這頁之首,赫然寫著這樣的話,「……份私揣之:帝若異日有緣,得見往昔之遲妃者,則可退而歎曰,『天哉,朕乃朕之賢婿之姘婦之前夫。』而攝政亦可對曰:『無妨,臣乃臣之家岳之前妻之姘夫。』此誠足為天下人狂笑噴飯者也!」 朕乃朕之賢婿之姘婦之前夫? 臣乃臣之家岳之前妻之姘夫? 凌嘯沒有噴飯,而是差點噴血……吃飽了沒事幹,編這種無聊透頂的笑話?!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人心如何變硬之老子本是人 皇阿瑪,兒臣明白了。兒臣定會讓她離開、 沉默了片刻,凌嘯仰起頭凝視著康熙,悶聲承諾道。他很明白,遲姍姍的事情從來就不是一個笑話,到了這個地步,如果自己還把某位隨員的笑話當成笑話,那他一直夢寐以求的理想,就很可能變成甫一開張便宣告折戟沉沙的大笑話!畢竟,康熙解決這事情的方式可大可小,但在凌嘯自己,能選擇的卻不多,一個不慎後果便不堪設想。 康熙愣了。說實話,咱們這個皇帝之所以開始便使出了「康氏咆哮」,就是因為他深深理解凌嘯的為人,是出了名的「見女人就犯渾」,這才來個雷霆風暴的先聲奪人。即便是如此,康熙也做好了威懾不動凌嘯的心理準備。可沒想到,凌嘯今天如此爽快就繳械服軟,這讓康熙有些愕然……凌嘯,現在不婦人之仁了,懂事了? 是的,凌嘯懂事了,但康熙卻總覺得心很不瓷實,甚至有些覺得恐慌的惋惜! 看著無聲叩頭而退的女婿,康熙忽地覺得這孩變得十分的陌生,總感覺到凌嘯原來某些可貴的特質,正發生著蛻變,變得難以把握起來,冷笑著脫口而出道,「慢著!你以為,讓她離開就能平息天下人啾啾之口?」……你為什麼要逼我?退到門檻處地凌嘯。被驚得身形一歪,好不容易頓住了身形,心卻是停念叨著電影的台詞,面色變得十分的難看。可惜,康熙卻是世界上最不怕他臉色難看的人,跨前幾步逼視過來,老康把麻臉難看得更甚,「你不殺了她麼?!」 「∼∼呀!」微微但清晰的驚呼自殿門口傳來。康熙和凌嘯全都聽得出,這是黛寧和欣馨在偷聽。不過,看康熙臉上陰晴不定卻決不罷休的神色,很顯然,他一定要凌嘯說出一個「殺」還是「不殺」來。 凌嘯能說什麼?他說,「皇阿瑪,兒臣給皇阿瑪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人出了一道題目,要三個人用老虎、兔、屋和自己編一段故事。甲說,『老虎追我。我把兔丟給它。自己躲在屋裡。』乙說,『路見老虎追兔,我趕走老虎,帶了兔回屋。』丙說。『我學武松打死母老虎,回家一看。哈哈,滿屋兔!』皇阿瑪,如果把老虎比作糟糠,兔比作小妾甚或姘婦,屋比作家宅的話,嘿嘿,兒臣曾經在海上問過很多部屬,大部分的士卒回答地是甲,大部分的書吏回答的是乙。而大部分的官員回答的燈!火~書城',是丙!」 這一通東扯西拉。康熙聽得莫名其妙,轉身抽出案上的玉如意,一邊撓背上的癢癢,一邊思索凌嘯的這個故事,嘴角一奚笑道,「士卒窮頓而不棄糟糠,書吏是讀書人,疼疼小妾也正常,至於官員們三妻四妾更是合情合理。這又於遲姍姍怎麼啦?」 「皇阿瑪難道沒有看出來,人心是怎麼一步步變硬的嗎?正是名利和權勢給鬧的!」 凌嘯苦笑道,「兒臣給您講這個故事,只是為了告訴您,要擱在一年前革新大計還沒影地時候,兒臣絕不會提出讓遲姍姍悄然離開!可這次您一說,兒臣便主動讓她離開,是地,兒臣的心硬了!兒臣有**了!兒臣的這**,就是做夢都希望輔佐皇上您完成超越革新大計,兒臣寧死,也不願有任何人、任何事干擾和阻擋兒臣效這個犬馬之勞!」 康熙不禁悚然動容,這才算是聽出了味道,明白凌嘯是在解釋什麼,狐疑地沉思片刻,可有可無道,「這**好啊,那就不妨再心硬一點。」 「心硬不代表不要良心!皇阿瑪,放她一條生路吧……兒臣給您一個交待!」腮膀猛地抽搐了幾下,凌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毅然決然道。交待兩字一說出口,凌嘯便突然悶吸一口氣,說時遲那時快,右手化掌為刀,向撐在地上的左手小指剁去!不料,「喀」地一聲脆響之後,是幾乎與之同步地一聲鈍響……掌,剁斷了康熙猛然伸來的玉如意,等到砸在小手指上,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勢不足斷指骨了。 變起倉促之下,凌嘯大驚失色,一抬頭,就只見康熙已經是呵呵大笑起來,「看什麼看,凝血壯又不是就你練過?呵呵,嘯兒,要是朕早二十年練地話,一腳背就能擋得,還用得著這柄玉如意?」 訕訕賠笑著謝恩的凌嘯,只曉得康熙似乎多雲轉晴了,卻不知道康熙何以會轉晴。可惜,東暖閣裡的動靜尤其是凌嘯那個所謂的交待,早嚇得黛寧和欣馨不顧一切地叩門而入,凌嘯沒有機會去詢問老康為何有這等變化。至於康熙皇帝,看見女兒和妹妹驚慌而來,不用想也曉得她們是來為這廝求情的,他就自然更加不可能告訴凌嘯,自己最後逼迫凌嘯殺掉遲姍姍,不過是要逼出一個他所熟知的「婦人之仁」的女婿罷了。 然而,出乎康熙的預料,黛寧和欣馨看見是虛驚一場之後,她們竟然替遲姍姍求起情來了。康熙聽得目瞪口呆,俯身下去在凌嘯臉上端詳了老半天,訝然低問,「難道你……你的答案是丁?……你是怎麼……怎麼能調教得老虎和滿屋兔和平相處地?」 答案當然是凝血壯,練到頗有小成便能讓夫人們「過猶痛楚」的凝血壯! 受人恩惠當「用權」相報。曾經嬌縱地女兒現身說法,讓康熙深深切切明白到了。凝血壯神功,誠乃當今天下「修身齊家」地第一至寶!於是,他敗得一塌糊塗。再也不好意思介意個把虛名女人的康熙,終於用出了皇帝可大可小兩種解決方式小的那一種。 「罷了罷了,嘯兒,這是朕的特恩。傳旨,以誹謗君父之罪。將 那隨員在菜市口公然正法。看誰還敢再亂嚼舌頭!至於那個女人。改名換姓,深居簡出吧!」 康熙時代的皇太后,也是深居簡出的,但今天的她,萬眾矚目。 四月二十五清晨,母儀天下的皇太后和御極八方地康熙帝,攜手共上**。這一日,正陽門內外御街人頭孱動,不下十萬官民之眾如癡如醉。八阿哥等禮部官員把這裡佈置得富麗堂皇。火樹銀花,煞是好一番盛世極樂景象。外御道廣場上,各方民眾獅舞雜戲精妙紛呈,鑼鼓喧天民粹爭相競彩;內御道廣場。對京師官員縉紳代表開放,簇花古奧賀表不斷。宮樂雅音裡誠敬彰表無疑;而城門左近,是央朝臣和二十行省督撫的專席,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山呼動地時忠孝一覽無餘! 這麼龐大的壯觀場面,又夾雜著八阿哥展現才幹的心思,無疑辦成了件十分燒錢的事。即便是最好面的康熙,見到這種「烈火烹油,無以為繼」的奢華,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就更不用說頂著做壽名聲的皇太后了。她畢竟還是受過孝莊太皇太后節儉教育的人,自打一登上**。親眼目睹了慶典的規模和揣度了國庫用度,皇太后就心總覺得不安,連連謙遜難免就頗有微詞,以至於超親王凌嘯上來請示可否開始閱兵儀式地時候,老太太不等康熙表態,就想要以勞民傷財為由取消閱兵。思想是好地,見識卻是錯的,康凌兩個自然是決然不肯……開什麼玩笑,閱兵能花得了什麼錢,再說,又不是閱給皇太后看的! 央地方的官民拜壽一畢,刑年見皇帝微微頷首,立刻擂響了止樂鼓,三揮靜鞭啪啪擊地,請來了參觀閱兵地主角之人,「恭請英國女王瑪麗陛下,恭請各國來訪使節!」 驃悍而立的御林軍一聲聲傳達開去,人龍版地傳聲筒直把這邀請傳到了正陽門外。霎時間,兩三里許內外方圓,萬數計官民咳嗽不聞。說句心裡話,這些京師居民,不是完全沒有見過洋人的,自明末的利馬竇入京以來,北京城常年總幾十名傳教士居住,可那畢竟是萬分之一的機率啊,再說圈的決然不同,康熙皇帝又把傳教士藏之深宮,無論普通民眾還是官員,對洋人的新鮮感始終強烈。現如今,有機會一睹成規模的洋人使節團,而且還是數量和質量上都優於傳教士甚多的貴族,人群自然就忍不住向前猛然一擁! 這一擁,首先就嚇得瑪麗女王的隨從們冷汗一冒。十八世紀初地倫敦人口不過二十萬,而北京已經不下百萬,光是這正陽門附近黑壓壓的腦袋就望不到盡頭,皮爾頓等人這才曉得,超級KING掛在嘴邊地一萬萬一千萬決不是吹的……人口是一種資源、冷汗的各國使節即使為了國格強自昂起了頭,卻也不得不在行進,自慚爹媽不善生! 但其實他們並不曉得,北京百姓所受的震撼遠比他們要大。正陽門前,擔當覲見司儀的勤王海軍衛隊一連串的唱名,嚇了附近之人一大跳,「恭迎大英帝國女王瑪麗陛下及其使團!恭迎法蘭西王國……荷蘭王國……西班牙國王……羅馬教廷……丹麥王國……盧森堡公國……渤良第公國……巴伐利亞公國…… 三十餘泛歐大小來訪國家使節團的名稱,司儀衛隊才念了一半,正陽門內外已經是呆了,人們心全都是在想,敢情超親王不是拉了些屁點大的番邦來湊數的吧? 但司儀衛隊還沒有停,本著凌嘯所有國家都一視同仁的原則,對非洲東西海岸那些願意遣使來訪沿海部落邦國,絲毫不顧這些小國的人員稀少數量和衣不蔽體,甚至不顧有些人是順路訛來的,也響亮地報了出來。如此一來,等到大家所熟悉的大食、波斯、天竺之類的一出口歡迎手機訪問wap.16k.cn,已是唱了將近百個大小國名,終於有人再也忍不住了,狂呼一聲,「……這。 不錯,就是萬國來朝! 可惜,還沒有等到人群爆發出萬國來朝的歡呼之聲,就只聽見低沉又震心的聲音不斷響起……最後方,有上百輛鐵籠車,赫然就是老虎、獅、豹、黑熊、猩猩、鸚鵡、禿鷲、老鷹、鴕鳥、巨蜥和碩蟒之類奇禽異獸。 唬住了,絕對唬住了。京師百姓第一反應是想要急退,第二反應是要靠近,而等他們真正想到要靠近的時候,獸籠車隊已然過去了十分之。近觀剩下的二三十輛獸籠車,眾人駭然地發現,這裡面所關押的,歸到之列吧又稍微標緻了一點,類似猩猩吧卻白上一點,說是猴吧又不長那麼多的毛……傻了,不過再怎麼傻也不會懷疑他們不是獸類,畢竟誰會有那麼硬的心腸,把不是獸類的關入獸籠? 馬上就有人丈二摸不著頭腦,「還會學人穿條褲,好聰明的獸類啊!」 誰知道,那獸籠忽地爆出一聲夾生漢語狂吼,「八格亞魯,老本來是人,大日本薩摩藩右將軍衛,琉球北列五島大名是也!」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七章 猛士馭獸蹦蹦車,懶不啦唧乖模樣 日本大名是絕對的貴族,他的泣血控訴,在場數萬芸芸眾生,齊齊嘩然。可負責正陽門警戈的參將賈縱,卻望著獸籠後緊隨而來的琉球王儀仗,躲在那裡偷偷的笑。 湖北囚工出身的他,是凌嘯班底的元老的元老,備受信重,一年來,他都在京師輔佐鄔思道遙控浙閩局面。為了兌現凌嘯當日對琉球王的承諾,福州的勤王海軍留守部隊,秉承凌嘯軍令,一年前就開始趕日趕夜地打造二三級戰列艦,組建東海艦隊援琉驅日的事情,賈縱是早就知道的,估摸著動手的日差不多就是上月月末。而為了適應今後的大規模海戰攻略,與支援在呂宋島堅持襲擾近一年的陳光鶴部,勤王軍選拔了陸戰系統內的善戰之士,組建成了十個營的海軍陸戰營,這對賈縱來說也不是機密。。。。。霸佔琉球列島的倭寇,不過是個扶桑的地方番屬,戰力強也強不到哪裡去,還不是手到擒來?這不,連人家堂堂大名都已經抓來了啊,福建巡撫顧貞觀和水師提督施世驃這時候送來戰俘,顯然就是想乘著這當口,給朝廷午門獻俘,彰顯國威來的! 但賈縱,畢竟只是超親王系統留守國內的心腹,有很多的事情他還不清楚。等到琉球王的小排場一過去,接下來行進的鳳凰二旗騎兵儀仗,就著實讓賈縱和在場軍民呆若木雞了。 鳳凰二旗已經配裝了清一色法式短筒滑膛燧發火槍,人手一把斜背在身,烈馬嘶嘶鐵蹄震天,十分的拉風。但有一樣他們所押送的玩意,卻絕對蓋過了騎兵們的風采。。。。。。。。。。這風采,別說是正陽門外地低級官民了,就算是到了**那裡。即便尊貴如康熙皇帝與皇太后、博識如英國女王列國大使之流,也瞠目結舌! 眾人定睛細看,赫然只見,騎兵們所押送的,是一輛超級碩大的彩車-寬如城門,長如巨龍,烏鋼為架,旌旗招展,上有五十餘**上身的虎賁猛士掣韁而馭,下有三百隻鼠頭壯臀地怪異奇獸此起彼伏。轟隆隆,嘩啦啦,響卡卡。再配上車上喧天鑼鼓,竟是以一種絕倫天地的壯觀氣勢,向東長安街那頭高速而馳-不!用馳絕對不能形容,可在場的上萬人等,全都找不出準確的詞彙。來形容彩車的這種行進方式,因為,彩車沒有輪。而底下的怪獸全是兩隻腳,挺著大屁股在那裡使勁地蹦跳。。。。。赫然就是三百頭澳大利亞所獨有的大袋鼠! -哄!滿場轟動,外皆驚,驚詫於世間竟還有「蹦蹦車,的玩法! 凌嘯深怕老康的下巴張得脫臼了,連忙馬蹄袖刷刷猛揮,運起凝血壯最高境界,猛然吼道,「兒臣總理事物超親王,恭喜至聖吾皇萬歲陛下。兒臣及所屬勤王海軍遠征艦隊,不辱使命,踐行開拓海外疆土之諾,現已佔領相當於十個福建省面積的繞打你牙,並當著歐洲諸國使節之面,宣佈其地及周邊五百海里地島嶼,為我大清之領土,前來向吾皇陛下覆命!」 -哇!國民雀躍,來賓結舌,結舌於凌嘯那句「十個福建省面積」! 康熙一直都以為遠征艦隊還在埃及處理撤僑事物,猛然間聽到這個驚天喜訊,立刻「呃鄂呃鄂」地打起驚嗝,差點就一口氣沒換過來而喜死當場。而凌嘯一邊給老爺拍背順氣,一邊斂了肅容,高聲請道,「呵呵,陛下,那彩車之下的異獸,就是繞打你牙上的特產物種-大袋鼠,值此盛典之機,兒臣恭請皇上恩准,以這輛『猛士馭獸車』導引閱兵儀式,開我大清!」 -哦!萬眾頷首,恍然大悟,一個個贊呼超親王爺所取之名,貼切。。。。。原來這東西叫大呆鼠啊,嘿嘿,真地好呆,既然有這傻蹦的勁,你們幹嘛不好好地走啊?! 張廷玉等人一看之下,見機得非常快,快步出列將那馬蹄袖打出了生花袖影,齊齊匍匐拜倒於地,轟然山呼,「至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至賢超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滔天馬屁,一語成讖。雖然老康和凌嘯絕對都不可能活到千萬歲,但康熙既然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本是凌嘯最先使用的「至聖」一詞,那他就決不介意凌嘯也享受「至賢,之呼。千官萬紳的匍匐,各國使節的參拜裡,康熙駭然了,感動了,功成名就了,兀自鎮定依然止不住興奮得全身發抖,眼淚流得稀里嘩啦,情不自禁地扯起也要跪下地凌嘯,一攬他的手臂,輕輕拍了四五下。 正所謂深情厚誼,志同道合,一切盡在不言。兩人之間也早就不需要什麼言語來表達了,康熙不需要,凌嘯也不需要!但今天的壽星皇太后卻是需要地,她當然為國家欣欣向榮的煌煌威勢而高興,可主角老是被冷落也是不好的,所以,凌嘯早就安排好的一標勤王軍將士,就在康凌互勉互勵的時候,飛奔而來了。 萬眾矚目,身著公爵服外罩黃馬褂的黃浩,手舉一個罩布鐵籠,叩禮紮下,「皇上,這是王爺為您備下的給皇太后的壽禮!」 。。。。?什麼壽禮,居然還要女婿幫著自己備辦? 老康大奇,回頭一看凌嘯的笑容,知道這份禮物定然奇特,當即笑呵呵地上前走去。而城樓上已然平身地王宮大臣和各國貴族們,這時候也被凌嘯的這份禮物給吸引住了。。。。。。他們畢竟是有思維慣性的人,想想剛才凌嘯的系列作為,氣勢壯觀的「猛士駕獸車,,十個福建的「繞打你牙」,哪一個不是出手不凡?且看凌嘯還要怎樣駭人聽聞! 隨著康熙皇帝輕輕扯開籠罩布一角,獨自瞇眼一看。便即驚訝地急退兩步之後,眾外貴族的好奇心就達到了巔峰,甚至還因為康熙地驚訝表情而隱隱有些恐懼。不曾想,康熙這次竟然是童心大萌的故意作弄罷了。他猛地綻放出一副笑臉。奪過籠奔到皇太后鑾駕之前,一把扯開罩布,嘎嘎狂笑道,「母后,這壽禮,好可愛啊!」 布開壽禮現。 卻見那籠有段枝繁茂的樹枝,一隻體態憨厚卻酷似小熊的溫順異獸,毛茸茸,懶慵慵地坐於其上,正挺著碩大黑鼻頭。豎起喇叭大耳朵,用一雙玻理似地眼睛,盯著眼前的皇太后。而才看不到兩眼。這小熊便即慢吞吞地收了目光,旁若無人地扯了片,在那裡極度斯地細嚼慢咽起來。不僅如此,但凡靠近的人,只要是能聞到氣味的。全都忍不住猛吸幾口,一副爽心悅肺的模樣。。。。。這小熊身上,居然是能散發出自然的馥郁清香的。 溫順老實。長相滑稽,不認生又很斯,再加上天賦異香的獨特之處,對女人家來說,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真是寵物的極品啊!皇太后畢竟不是等閒女,見識膽略自當不凡,一見傾心,慈顏大悅。沒口笑道,「呵呵,瞧這懶不啦唧的乖模樣,呵呵。」 不惟如此,聽到凌嘯解釋這小熊決然不會有傷人本事之後,老太太當即就令人開了鐵籠,像個小女孩一樣地欣賞這份獨特地壽禮去了。而榜樣的作用是巨大的,瑪麗女王、黛寧長公主和一班檯面嬪妃也一擁而上,圍著那本名叫做「考拉」地樹袋熊,玩弄得如癡如醉!嘰嘰喳喳的歡笑聲,女人們圍著考拉品頭論足,這始料未及得情形,倒搞得康熙和凌嘯面面相覷,在把閱兵慶典一推再推的同時,不禁苦笑不已。。。。。這可是莊嚴國典,不是寵物秀啊! 凌嘯是不得不推遲閱兵啊。一個國母皇太后,一個最尊女王來賓,全都圍著考拉玩去了,不等她們稍微盡點興,閱兵給誰看去?而最煩人的是,兩個女人基本上就沒有住嘴巴地問問題。老太后所問的問題,有一個實在是太重要了,凌嘯不得不小心作答。。。。這玩意叫什麼,能叫考拉嗎?自然不能!考,在裡面,那可是死了地老人才叫做「考」,先考、考妣、皇考,多不吉利。然而,凌嘯順口回答的「壽拉」,又讓羨慕得口水都流出來了瑪麗女王有了新問題,「超級King,它為什麼叫壽拉?」 這下連康熙都煩了,搶過話頭來自作聰明,「凡是爬得慢的,壽命就長!是吧,嘯兒?」 凌嘯暗地裡肚都笑疼了。。。。。靠,蝸牛爬得慢,也不見它很長命啊。再說,考拉在澳大利亞平均壽命有二十年,本身就不算是很長,而且離開了某些特種桉樹,想活都難,就是眼前地這一隻,只要連土帶根一起刨來的幾株桉樹一枯萎,嘿嘿。可老康定了性,不壽拉也壽拉,追究不到自己頭上。 「簽獨家進口協議,錢啊。」好奇的圍觀,最先是腦袋靈光的法國克拉樂,這廝哈喇都垂了半尺長,喃喃道。 凌嘯聽得差點哭出來了。是的,是錢,考拉離開了澳大利亞的氣候便影響繁殖,真是寵物輸出最有賺取理論外匯的可能性,可***這錢不好賺啊!考拉再怎麼有可能風糜歐洲貴婦圈,但它那只吃澳大利亞某些桉樹的習性,也使得它不能去很遠地地方生存。除非。。。。除非是能找到十八世紀末英國人登陸時,就已經瀕臨深度滅絕的深陸廣食譜考拉,否則,這錢想在理論上賺賺都難! 但接下來,凌嘯卻被眼前的這只考拉嚇了一大跳。。。。。欣馨好玩似地扯了一片盆栽水仙的遞過去,不料,這廝張嘴就咬,吧唧吧唧地吃得不亦樂乎,甚至吃完之後還舔了舔欣馨蔥白的手指。 凌嘯大吃一驚,半晌才在心裡狂熱歡呼,「楊成碧這老小,行啊你,一上澳大利亞,就給老逮了一隻廣食譜的考拉?!」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八章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顯本色 「檢閱式,開始!」 最先耐不住寵物秀氣氛地,是廉貝勒胤祀.見到日已三竿,他趕緊瞅著一個空擋,高聲宣佈著儀式進程,打斷了皇太后和瑪麗女王繼續玩弄「壽拉」地雅興.老八地這一嗓,看似莊嚴肅穆,其實任誰都聽得出來,腔調有種氣急敗壞地金石之音. 也難怪老八氣急敗壞地. 胤祀拿地起,放得下.自從宣諭欽差在承德避暑山莊裡給他指明了道路之後,他便恭順的接受了(十三+八)至少,是在表面上接受了!不過,對未來地路該如何地走,老八內心地計算可遠沒有儀表上地溫爾雅.別看胤祀時常把「禮義廉恥信」地儒家五德掛在嘴邊,可他稟性裡注重財貨、長袖善舞、拈德用恥和不擇手段地諸多特徵,無一不顯示出,在骨裡,他卻是個不折不扣地法家!「康凌如一」,誓不肯重走那千百年來帝王創盛世地尋常路,胤祀早就看得出來,可他倆究竟會走怎麼樣地路,之前地八阿哥還在懵懂苦苦觀望.但是,全國關權大規模免稅和創新儒學地政策,一經朝廷頒布之後,本就工於經商拓財地老八,內心之其實是欣喜若狂地就是要走向「一萬萬黔首五千萬商」嗎?這啊!靠.強軍、教化諸般大作為,論及才具雅量,放眼宇內諸接班人,捨我老八,還有其誰?! 胤祀可不是老那樣的平庸之輩,他善於自己**思考. 老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一直處於風口浪尖地八阿哥,並不為暫時棲身於胤祥黨下,便頹唐欲絕,相反,他是把胤祥當成自己蟄伏期間最佳地龜縮硬殼來看待地.因為,老八從來都堅信,所謂「王霸之氣」地領袖氣質.絕對是與生俱來地天賦異稟,那舉重若輕地氣度雅量,縱使強橫如凌嘯者流,亦難得其皮毛,遑論本就連自家喜怒疾欣都無法駕馭地粗拙老十三了! 是金.便放在茅坑裡面它也得要放光的,更何況,現在地老十三那裡,還算不上是個臭茅坑呢.從「不露其長,恐其見棄,過露其長,恐其見忌」地阿哥處世角度出發,八阿哥自接受命運安排以來,便充分考慮到胤祥和老十四兩「海龜」地優劣之處,制定了自己現寶地策略:「不為術之精.但顯略之縝!」 這策略,若換成了白話.那就是說,他老八絕不與十三十四在具體事務層面去較量誰更善於促商強軍,而是發揮他更為突出地組織能力優勢,展現出強大地統籌水準!這無疑是對的,自古以來,精英畢竟是少數,誰能把碌碌大眾地微薄之力,通過縝密地組合,統籌出強悍地合力.其經商,必將財源滾滾.其帶兵,必將士氣昂揚,其理政,也必將民富國強! 韓非說,「見微以知萌,見端以知末.」呵呵,這可不是蘿莉控們常常引用,用以說明發現低齡美女地方法.在老八看來,此次規模宏大的國家系列盛典,便是展現自己組織能力地絕好機會∼∼∼展現得好了,不但在老十三那裡會消除隔閡更被倚重,便於今後「借殼上市」,而且在康熙於凌嘯地眼裡,咱愛新覺羅胤祀,就不僅僅是個只會結黨地鳥人,還是真有兩把刷地良藩能臣,這樣,自己會更安全,也更有希望∼∼∼所以,甫一抵京受命擔綱系列國典地總司儀,老八便幾天幾夜都沒合眼,內糾各部司官,外聯有關人等,裡外操持,晝夜辛勞,意圖借凌嘯「內勝蒙古王、外引萬國朝」地契機,在前所未有地國家盛事,也留下自己極為濃重地一筆說,那就是「借光,借光啊,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現本色嘛!」 可惜,可惜啊,凌嘯把他吃得連渣都沒有剩下錯,滄海橫流,更恰適,英雄顯本色,可老不曉得自己顯擺啊? 在凌嘯的角度看,自己借力用力內勝蒙古王,不值一哂,抗逐倭寇午門獻俘,勝之不武,所謂「萬國來朝」,也不過是主動出使後水到渠成地結果,其形式主義的本質,和「月經來潮」沒什麼兩樣.最值得凌嘯自我陶醉地,便是國鮮為人知地佔領澳大利亞惠及孫萬代地豐功偉業,他一個最擅長造勢彪炳地招商經理,焉能不用驚世駭俗地形式加以表達? 所以,「繞打你牙特種大呆鼠」應運而生,「虎賁猛士馭獸蹦蹦車」橫空出世! 這一出手不要緊,有此驚天的泣鬼神地震撼程度,外人士盡皆驚震難平.至於接下來地**閱兵儀式也好,金鑾殿萬國遞書也罷,無論統籌得如何煌煌有度,還是組織得稀巴兒爛,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抑或瑜微瑕而已大家摸胸口按乃猛跳的心都來不及,誰會在乎那個去?!果然,接下來的閱兵式乃至整個系列盛典上,最最耀眼和震撼人心地,就是導行在勤王軍儀仗隊列最前方的碩大「虎賁猛士馭獸蹦蹦車」. 號角低鳴,戰鼓遠東裡,禮儀三騎後,虎猛士奴獸蹦蹦車,登場了,它地出現,昭示著即將上演地,是一場華軍旅陽剛之氣地盛宴. 來了,來了,近了,近了.勤王軍猶如是一個整體,渾然天成的集結成了一輛轟轟隆隆地華夏戰車,自東長安街刑部大門口.銳不可擋的過來了車上是虎猛士揮臂胡抽亂鞭地男兒壯烈;車下,是萬鼠負痛後跌宕騰跳地絕倫氣勢;車後,是虎狼勁旅兵甲泛寒執槍荷彈地開疆拓土;車旁,是海般民眾握拳抑奮涕流滿面地眾志成城! 這民眾,魚水情深,方才育得出這弟;這弟,可搏參天.方才馭得住這戰車;這戰車,氣壓亙古,方才凝得成這軍魂;這軍魂,無畏無懼於擋在其前一切之敵,方才能「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方才能「黃口乳燕壯.不忘吐情」! 康熙皇帝遠望其之來,悚然動容.而隨著勤王軍提督黃浩一聲勇壯無比地「致敬」,他腦海浮現出昔日西征浴血奮戰地淒號冰河和金戈鐵馬,情不自禁的率先站立起來,追思豪勇竟是越格一揖.皇帝親為地這一揖.揖得王宮貴族們如夢初醒,紛紛拱手,向勤王軍致敬. 跨騎白馬荷旗前導地胡駿沈珂,盡顯英氣勃勃,駕座黑駿撫刀為標的侯爵胡濤,更是帥呆酷斃.甫一越過**城垣基準線,濤哥便以力拔山兮之勢,拔刀刺天一揚,隨著這一揚刀,胡駿沈珂一展旌旗三揮向前.萬千勇士齊踏正步,咚咚砸的聲震蒼穹!慷慨激絕裡.胡濤爆吼號令,「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一令既出,萬軍響應,「吾種源遠流長!吾國德披四方,吾皇萬歲無疆!」 再令再出,闔員引吭,「枕戈待旦!志梟逆虜!保家衛國!誓不受辱!」 一詠三歎,本就動人心懷.何況是烈士之志,壯士之號? 相形之下.忠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烈若「風蕭蕭羲易水寒」,壯似「願乘長風破萬里浪」,亦要黯然失色.廣場上下人眾,聞得此,誰不心呼三生有幸.而不說滿朝武,便是康熙皇帝又哪曾受過這種令人壯懷逸飛地強烈刺激,不禁血脈賁張,指甲掐肉,欲待隨拍致慰,偏苦無良法,欲待擊節而贊,又苦無恰詞.正鬱悶不堪之時,凌嘯近而一記馬屁打出,「皇阿瑪,不妨猛運凝血壯,高慰一聲,『兒郎們辛苦啦』 康熙依計而行,換來地自然是改版了地超級馬屁,熏得他滿心滿肺地一個大四個叉∼∼爽!龍顏大悅之下,備覺長臉地老康,不等檢閱完成便金口一開,大賞受閱部隊也是題應有之義. 凌嘯把形式主義,演繹到了這般地極致之後,遠近都有著不小的轟動. 近地,就不必說閱兵式結束之後,那些賓主們剩下地些禮儀慶典,自然就頗有些意興闌珊了,光是胡濤胡駿和沈珂三個,不僅一躍而居街頭巷尾津津樂道地熱門人物,而且居然還被冠以「勤王三美男」地美名,成了貴門名媛爭相問詢的佳婿人選前三甲!由小見大,一時間,無論官職大小,勤王軍軍漢全成了時尚地牛人,受命而來地媒妁們,幾乎都把京郊幾個大營地轅門給擠破了,很是解決了不少官兵地個人問題,樂得提督黃浩都開始叫苦了,「暈,這個月地俸祿,全拿去送賀禮都不夠啊!」 而遠地影響,自不必說到京師內外興起了擁軍之風和愛國主義地潛移默化,也不必說方苞等創新入學者開始重新審視和詮釋王道霸道之間地關係,因為,和一樁具體而又深刻地意義來比較,這都是小的層面!凌嘯刻意營造出來地,是舉國上下對康熙和他自己的個人崇拜狂潮,是將「康凌如一」地威望進一步推向了巔峰事,先造神啊! 沒有了這種個人崇拜和巔峰威望,康熙和凌嘯自然也不會少一塊肉,但如果一旦有了,那麼,這種盲從地個人崇拜和仰望地巔峰威望,就能帶來很多事半功倍地效果嘯放個屁,哪怕本質上能臭得生人勿近,但絕對會有很多人宣稱它是沁心甜肺地香,而剩下地人,也決不敢說這屁是需要屏氣絕吸地臭! 這一點,已經被老十四搓*揉得折服了,卻還在苦苦尋找自己立足點的阿哥,是最有體會地. 信親王胤□的府上,胤□差點哭了,「老十四啊,你這個暗拉士林地任務,哥我恐怕是沒有辦法地了.你不曉得啊,自國典以來地這半個月,我四處奔波卻徒勞無功,還白白被人看作是居心叵測,唉,俺地貝勒府現在已是門可羅雀啦:我福晉地爹爹,昨晚還求我,求我把他地女兒給休掉呢!」 胤□畢竟是出自毒親王地門下,再說他本就不敢把凌嘯當敵人,聽此消息,也不頹唐,眼珠兒一轉,已是計上心來,嘎嘎冷笑起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一箭三雕毒眼藥! 是地,胤□說得沒有錯,也在老十四地意料之. 朝會結束後地這半個月,康熙和凌嘯地威望再上了一個新台階,滿朝武王公勳貴,再也沒有人敢做仗馬之鳴.超越革新之事,已然被提升到了朝廷第一要務地層面上,而袞袞諸公無人敢質疑半分,一任凌嘯「搓圓捏扁」. 凌嘯說,要以大逆罪凌遲了謀刺事件主謀喀爾喀王爺隆雄真皋,隆雄真皋就得要受千刀萬剮!凌嘯說,要以分裂國家罪將車臣可汗藏布海察首示眾,藏布海察地腦袋就得要懸掛在國門之上!凌嘯說,要制定和頒發一個《國民生育優待條例》,全方位賦稅徭役優惠善於生養之父母地方案就馬上問世!凌嘯說,要向「繞打你牙」進行大規模地移民和派遣駐軍,成千上萬地蒙古族牧民、沿海漁民、流放罪犯和江海水師就得要乖乖的背井離鄉!凌嘯說,要全面改組央和的方地衙門機構設置,全國地司衙就得要老老實實的增設農業、工業、商務、外務、巡捕、醫療、教諭、格物、軍工等個部!凌嘯說,針對包括原有卿在內和重新規劃職能權責後地各衙門他分別制定了公務指導方針,已經被新名詞弄得暈糊糊地舉朝上下,就得要乖乖的日夜學習和領悟這些玩意! 新王上台幾把火,可都是作為弟地老十四親耳所聞.親眼所睹的啊三年才能學成回國,造成凌嘯現在無人可用地話,凌嘯恐怕現在就要把這把熊熊烈火,一直燒到的方督撫州縣層面上去,哪會只限於京師閣闕?所以,在百官們地壓力還沒有達到極點,卻又沒淡忘鎮壓地血腥地情況下.派老暗勾連士林,自然還沒到火候. 不過,十四阿哥地城府,越發深沉,目光幽幽的想著心思,除了偶爾地冷笑之外,久久無語. 胤□並不曉得.老十四的冷笑是為什麼而發,還以為他是不滿意於自己沒能完成所托.但有句話說得好,正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老現在頓得連福晉都快要保不住了,還怕老十四再來踹上一腳?哀兵亦有勇,老不願久站著侍侯這個心機和膽量都不缺地兄弟.拱拱手便辭別胤□,愁腸百結的回了自己府. 「爺,八爺已在書房等候多時了!」剛在拴馬石前下馬甩韁,趕過來卸鞍地門房蒼頭立刻低聲稟報,胤□地心猛然一震,視野呼的一下就模糊了起來. 他心酸啊,八哥終於來看自己了. 想當日,號稱八賢王地胤祀,內以、十、十四三個弟弟為堅,外擁無數部部司員郎與的方督撫藩臬.凝成呼吸間就能撼動朝野地第一大黨,是何等地睨視群敵.叱吒風雲?!不料造化弄人,幾經挫跌之後,繁華竟被雨打風吹去,到如今,落得個飄零浮萍,寄人籬下時竟連兄弟相見也不得不偷偷摸摸外人道哉. 貝勒府的西花廳,沒有老八府上地玻璃水榭,收拾得也不奢華.反倒十分貼合患難兄弟重逢地樸實氣氛.胤□一進來,很快就看到了翹足而坐地八阿哥.他一個請安禮後,復又大千深深紮下,便再也直不起身來,悲從來,淚流滿面,卻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見弟弟行地依然還是舊日的僕從之禮,胤祀也不禁大生兔狐相憐之態,和老攬臂交目良久,關切之情雖仍不脫籠絡之嫌,卻也不乏真情流露. 寒暄冷暖完畢,八阿哥忙道,「好弟弟什麼也不必說了,你對我地心,哥都知道.這次八哥前來相,著實是於你有莫大地風險,老十四可不比胤祥地宅心仁厚,他要是懷疑你和我暗通勾曲,少不得又給你些搓*揉折磨.可是,回京以來你我雖沒有見過面,但我在一旁瞧著,也有不少風言風語傳入我耳,我不得不來提醒你一聲.兄弟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為老十四暗勾連百官,說一些模稜兩可地籠絡話,你不要命了麼?就算你不愛惜自己地性命,你也要為弟妹和侄兒們想一想啊!」 胤□好久沒有聽到如此貼心寬慰地話了,愈發感動.可是感動歸感動,人在老十四地屋簷下,老也有他自己地不得已啊,想到老八素來智能不俗,胤□焉能放過這個好機會,撲通一聲跪在的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一吐這些時沒有主心骨地悲哀無奈,傷心處,連老八也為之流淚.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 老八正是為此來的,「兄弟,你打起精神來仔細聽著,現在地局勢,早已經面目全非,決不再單純的只是我們兄弟逐鹿了,而是在皇阿瑪和超親王要改革地大前提下,老十三和老十四逐鹿奪鼎地新戰爭!所以,有三個要點必須向你點明.一,超親王凌嘯,只可用,不可抗.二,只可讓老十三略勝一籌,而不能讓老十四得勢勝出.三,要保你地身家性命就要忍辱負重,只可表面緊隨老十四,不可真替他背了致命地黑鍋!」 老早已習慣了順著老八地思路去思考,每當有潛意識地主心骨提出論點地時候,他便變得十分地靈光,千方百計的為這論點找論據,「八哥你一席話,真是醍醐灌頂啊.老十四曾說廢太若當政,『皇阿哥們都要死無類矣』,可是據我看來,若他自己當政了,恐怕阿哥們更會死無葬身之的的!不過.八哥,你真地要俯首認輸,輔佐老十三上位麼?」 這一問,問到了核心點上,胤祀凝眉沉思,好像是在回味昔日身處第一線的鬼蜮生涯,半晌方才笑了. 「呵呵,新戰爭所爭奪地.不依然是那把椅,依然是那麼地誘人,猶如飛蛾撲火,明知有險卻義無反顧.胤祥,或許是老實些,可誰曉得他不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內心較勁卻表面不爭;而即便是胤祥真地老實不爭,老十四什麼性情你難道不曉得.他不會來爭嗎?哼,他會爭得更厲害,爭得更加不擇手段,甚至當凌嘯也表露出喜歡老十三地時候,他絕對會爭得喪心病狂呢.不過.有爭鬥就必定有隙可乘,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得,我地好兄弟啊!」 初聞此飽含哲理之言,胤□興奮得手都在發抖,「八哥,你尚有如此死不悔的鬥志,弟弟我深表欽敬,這點身家性命.水裡火裡都隨你!可是,八哥啊.凌嘯真地更喜歡老十三麼?」 胤祀嘿嘿奸笑起來,遞來一份不知哪裡來地紙張,上面地一些數字看得老莫名其妙.老八解釋道,「我令絕密心腹,包下了超親王府對面地酒樓,賺不賺錢倒無所謂,任務只有一個,沒日沒夜的給我盯著王府大門,統計老十三和老十四前去拜見和拜見成功地次數!你猜怎麼著?老十四.是欣馨地嫡親同胞弟弟,主管的又是兵部地大攤.無論公私來說,都比胤祥要名正言順得多,結果,成功拜見地次數比胤祥少了三成還多,孰親孰疏,一望可知!而且據我所知,老十三和凌嘯地頭號老師思道交情甚鐵,可老十四呢,親姐姐欣馨卻都未必喜歡於他,幕僚風與枕頭風恐怕都不利於老十四呢十四可能現在還沒醒過神來,他是不懂凌嘯那句『性格決定命運』地深意啊,但一旦等他看出來了,只怕肺都會氣炸,不想辦法出奇招鹹魚翻身,那他就不是老十四了!」 這分析入絲入扣,老越來越越充滿希望,可是轉而深想八哥也提到了凌嘯,他立刻就頹唐了幾分,甚至,還有些膽寒須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毒親王凌嘯,是那麼好相與的麼?! 深思良久,老反倒對老十四地勝算很關心起來,「不對啊,八哥,不管老十四忍到什麼時候,可一旦他有了生怨地跡象,只怕還沒有出手,就會被凌嘯不費吹灰之力的撲滅掉,這不是白白便宜了胤祥嗎?沒我們什麼事啊!」 「唉,弟弟你怎麼還沒有想明白呢!誰說沒我們什麼事情?這是對你我有百利而無一弊地好事!」 老八再怎麼欣賞忠心耿耿地老弟,也不禁對他慢上一拍有些恨鐵,「其一,老十四若被決意保駕護航地凌嘯給收拾了,鐵定地老十三當政,胤祥別地再不好,就光憑心胸廣闊善良柔膩這一條,他也能抱我們一世平安,這不就是我們地退路嗎?其二,凌嘯自己本就犯了個大錯誤,他千不該萬不該把老十四帶去西洋地.哼,老十四一路上的耳聞目睹,只怕凌嘯地那一套,他早就學了個七七八八,弄不好,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你不信?就說這一次,咱們拿他當鼎爐渡劫吧,他明明對原八爺黨勢力垂涎三尺,卻一眼就看出了我們的用心,不是正說明了他地眼光嗎?再有,我旁敲側擊了胤祥許久,這才曉得,皇阿瑪和凌嘯設計朝政三足鼎立新格局地事情,胤祥是從思道口才得知地,而那個時候,他老十四早已經對你開始了構陷和拯救地主動出擊!這見識,這城府,這機心,你當是蓋地啊!」 老點頭對號入座地時候,胤祀已經霍然起身,悶聲道,「常言說得好,善弈者輸,善泳者溺!又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想想毒親王凌嘯,流毒三載有餘,無往而不利,誰能保證他沒有驕奢松惕之心.老十四絕非庸人,凌嘯面前倒下地無數人地教訓,定會讓他慎之又慎,而凌嘯屠刀之下猶未乾涸的鮮血,更會讓老十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將胤祥打入十八層的獄翻身不得至會使得,凌嘯若膽敢來救也會深陷其,縱然能勝了老十四,也勝得淒慘無比!折了十三,折了十四,超親王又蔫了筋骨,皇阿瑪又怎麼會想不起我們來?!」 胤□聽得目瞪口呆真這麼嚴重?這麼天隨人願?這場師徒之間地對決,真得會這麼有看頭?! 對此大膽的預測,老地信心是不足地,但胤祀卻是篤信不疑,嘩的一聲,將那份《阿哥拜見統計對比表》遞了過來,笑道,「好弟弟,來,過些日,就把這個給老十四送去,就說,是你暗幫他留心地.一方面,讓他感受到你地忠心,你地日也好過些.另一方面嘛,嘿嘿嘿嘿,讓他早點徹底醒悟,早點對凌嘯死心,早點未雨綢繆,早點把那箭磨得尖尖地,早點裝上一扯便撕心裂肺地倒須勾,早點準備好見血封喉地毒藥,早點啊,幫我們一箭三雕!」 送統計表去?妙啊! 老八永不服輸罷手地鬥志,凡事都能看得深遠地睿智,以及時不時都要稍待上為弟弟著想一二地手腕,成就了胤□不可逃避地宿命性忠心不二.胤□把胸脯拍得炸炸響,「八哥放心,弟弟身在曹營心在漢!好,過幾天我就把這統計表送給老十四,嘿嘿,不過,這可是一副會得紅眼病地毒眼藥哦!」 嘎嘎嘎嘎嘎,兩兄弟相視奸笑.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章 同情人家,自己吐血! 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怕是未來的喜事可能性,都往往讓人盡拋頹廢! 老八給出了一個奮鬥方向,皇胤□就像是某些鞭,重新獲得了軟骨,振奮無比。一連數日,胤□頻頻出行,依照八阿哥的授意,去接收了超親王府對面酒樓裡的監視點,並熟悉了所有原屬廉貝勒府的絕密心腹。這一切,他做得既不避忌也不張揚,直到端午前一日的凌晨起床,他睨視了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福晉,冷笑道,「休書就在桌上,去宗人府吧。不過你記住,有朝一日,爺必定會讓你,有覆水難收之憾!」 說罷,他再也不看這勢利薄情的女人一眼,袖了更新至昨晚亥時的《統計表》,逕往東直門旁的信親王府趕來。今天,他要向十四阿哥獻上這一份帶有挑撥意味的材料,從此拉開老十三和老十四「怡信爭嫡」的帷幕! 胤□與胞兄雍正有一點十分相似,那就是過度注重儀表,袍服靴冠不端莊到無可挑剔,他一般是不會輕易出門見人的,所以,老登門的時候,老十四剛才收拾齊整,正要出門去兵部當值。儀門相見隨員成堆,在外人面前,他老十四可不願背上「以幼凌長」的惡名,執禮甚恭地將胤□迎接入府,不過,在老奉上了《統計對比表》之後,胤□的禮節多多少少便有了些發乎內心。。。。。革新派風光無限勢難阻擋,八爺黨風消雲散落水狗悲,這種一邊倒的凱歌形勢,使得胤□暫時放鬆了警惕。還沒往老八老別有居心上去想。而關於他和胤祥誰更被凌嘯所喜,則是深遠又貼身的現實利益,果如八阿哥所料,信親王甫一目睹。便呆若木雞,量化了的統計對比表,一目瞭然得胤□悚然而驚。 委屈,湧上了老十四地心頭,濃烈得在他臉上都不能不表露出來。。。。。為什麼不喜歡我?論才情,擺親疏,曬資歷,胤祥他哪一點能超了過去!再說情分,自西征到福建再到歐洲,咱們不都是同樣與你緊緊相隨麼?! 老大局上不行。陰人細節上卻很是精湛,見好就收,一句話都沒有深談。 因為他曉得。這個惡弟弟目前的心理狀態,只是達到了八阿哥期望的初級階段「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的委屈狀態而已!胤□暫時還不會對凌嘯死心,也不會對自己灰心,必將還要想千方設萬法,展現才幹。增加感情,努力地在框架內爭取化解凌嘯地偏心。可是,一旦種種的努力都付諸東流。甚或貢獻更大,凌嘯卻偏心更重的時候,嘿嘿,那他老十四就會水到渠成地臻於化境,步入八阿哥期望的高級階段「你憑什麼不喜歡我」的怨恨狀態! 不過,老不想深談,老十四卻非要深談不可,「來呀。給門房上說一聲兒,讓他們去部裡通報一聲。爺今日有些痰喘,不去檢視部務了,有要情急務的,來王府稟報。哦,另外,命令王府侍衛把這裡封了,兩進院為距,膽敢放進來一隻蒼蠅,軍法不容!」 他想和老談談,一是因為,和十三阿哥喜歡敞開心扉不同,常常把心深埋的胤□,鮮有知心之人,在這個問題上,他胤□沒多少人可以深談。二則是因為,老前拙今精的反差表現,多多少少讓胤□有些兒奇怪,「哥請喝茶,別枯坐啊!呵呵,前些時我事務繁忙焦躁,心性兒不好,慢待了哥,你可別往心裡去。說到底,咱們如今也是欽定的同乘一條船,這同舟共濟難免有個為頭的,弟弟責得緊了些,也是為了船不翻嘛。再說了,你上次地那個任務,呵呵,辦得也太。。。。。那個什麼了。。。要是也辦得像這一回這麼漂亮。。。。哈哈。。。莫怪莫怪。」 胤□當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一問旨在盤底,答得甚是得體,也很坦白,「什麼莫怪?當然要怪!虧你還是統帥馭將之才,你也是出於八爺黨,當知道哥之長處就在於陰謀計算,而不是懷柔招攬百官的狗屁差事上,上次明明就是你用人不當呢!」 的確是坦白,坦白得胤□都為之語塞。是啊,老又不是春華毓德地八賢王,那「搖扇兒陰阿哥」的名聲早就傳遍朝野,百官誰不對這種人敬鬼神而遠之?要他去招攬人,不把別人嚇得四散而逃那才是個怪事!倒是像這回的暗監視和分析超親王,根本就不用你拿鞭催,他都能自己發揮主觀能動性,主動去辦好呢。真是知人不善用,活該啊! 見老十四難得被自己搓*揉上了一次,老要多爽有多爽,忽地兒一陣的興奮,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似有「臥底情結」一般,腦袋比什麼時候都還要清明。面對胤□的賠禮和談下去地邀約,老表面上欲擒姑縱,心內卻是一陣狂喜。。。。。快了,只要循著思路,八哥說的第二階段就要快了。 但老高興得太早了,他忘記了一個人,一個暫時比老八和老十四都要牛逼的人。 兄弟二人正在各懷鬼胎地深談,忽地,門外有一個聲音猛喝,「敢亮刀?你找死!」 嗡!老十四和老毛孔齊齊一炸,如此密談居然碰上了打攪?兄弟倆第一感覺,便是有了刺客上門,而且是武藝高強如神人地刺客!要不然,剛才胤□親口下令的「連蒼蠅也不許靠近兩進院」的軍令,豈不是成了見風即散的狗屁?刷地一聲,胤□拔出佩劍一躍而起,胤□則下意識地奔到牆邊,操弓搭箭,配合得天衣無縫,操作得行雲流水,只等那扇緊閉的門窗一旦被踹開,立刻就給進犯刺客以沉重打擊。 不料。門外卻傳來了一聲哈哈大笑,而且細聽還極為耳熟,「哎,程平。別這麼不通人情。畢竟,這裡是十四爺的王府重地,也算得上是白虎堂那樣的軍國重地,不得造次!再說了,咱們是第一次拿了至高通行令上門,也要給王府侍衛們一個認識與適應地過程嘛!」 。。。。至。。。至高通行令?! 新東東問世,胤□胤□聽得面面相覷,正有些不知究裡何故,只聽得剛才那人昂然報名道,「十四爺。卑職新任社調寺正卿胡駿求見。」 胤□這才知道的確是熟人上門,一面裝了病容開門召見,一面卻在心裡更加地迷糊。。。。。「社調飼」又是個什麼東東? 胡駿進來扯乎一通。兩人這才曉得了些端倪。所謂社調寺,全稱「社稷調查寺」,乃是比照大理寺、太常寺、光祿寺等同規格設立的廠衛機構,正卿從二品,副卿正三品。下設新官名正四品「特別探員,、正五品「特別幫辦」,配備御林軍出身地千戶軍官若干。說白了,就是清朝版的東西廠和錦衣衛。不過卻是公開的。只有三條的職責很簡單,卻十分的籠統:監視朝野百官縉紳軍民的奸佞之徒、偵緝意圖顛覆朝廷官府和阻撓超越革新的大案要案、密查與遏止一切不利社會穩定的社團邪教、串聯組織和結黨萌芽! 至於胡駿剛才提及的「至高通行令」,則是又康熙皇帝親自核准頒發的特別通行令,權力可謂通天至霄,入海達泉。。。。。。舉國上下,除了紫禁城內朝之地外,社調寺地特別探員和特別幫辦,可憑此令暢所通行執行偵緝,任何人膽敢阻攔。殺無赦! 胤□兩兄弟目瞪口呆,胡駿笑嘻嘻地道出了此行的具體目的,「呵呵,王爺,張堂昨晚擬了明發天下地聖旨之後,向皇上提議,外省也就罷了,自有將來的各地分寺探員下去傳達,不過京師和奉天都是國親勳貴雲集之地,突然有了個能痔瘡各王府私密之所和軍國要地的社調寺,大家難免有些不適應。這不,奉張堂鈞令,卑職略備薄利登門拜訪各個王府官衙,呈請大家的配合和支持。同時,也請各府各衙侍衛扈從之主官,去社調寺大堂上喝茶,領會有關的社調規則。一想到爺您也是革新砥柱之首,所以,卑職這才第一個來您這裡,冒昧之處,還請爺見諒。」 儘管胡駿口口聲聲說地都是張堂,但老老十四誰不曉得這是凌嘯的授意?事前毫無徵兆,凌嘯卻來了這一下,一時間,著實讓他們措手不及,連忙點頭應允地把胡駿送走了事。不過,老在送胡駿之前,冷不丁地突然問了一句,「社調寺設在啥地方啊!」 「東便門內。」 胡駿走了,老十四卻對老這有意一問上了心,暗裡尋思,「東便門?那不是就在胤祥的怡親王府旁邊不遠嗎?靠,為什麼不先去咫尺之遙地老十三處,卻第一個上我這裡來?」 對凌嘯猛不丁使出的這一招,老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因為,胡駿為什麼第一個便到這裡來,這個緣由,恐怕只有老是曉得。他接連幾天不加掩飾地在超親王府對面酒樓逗留,胡駿這新廠衛的頭不留神了才怪呢!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著,這道理不僅適用於盜賊,也適用於密探,只不過,當適用於密探的時候,只會更加的恐怖! 而老十四比他還要毛骨悚然,悚然得甚至有些疑神疑鬼。。。。。不對啊,社調寺要炫示他們的通天權柄,說一聲就算了,幹嘛還要請各府侍衛主官去喝茶呢,難道他們想要威逼某些人當他們的眼線不成? 不過,等老八下午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送走了胡駿,胤祀望著他的背影,他看得比誰都深,都透徹。。。。。凌嘯啊凌嘯,想不到你搞出這麼個廠衛來,也玩一箭三雕:外偵朝野上下,痛擊膽敢抱成了團反對革新之人,你行!內懾革新本壘,嚇阻手下在習怡信爭嫡,分別站隊,你陰!旁壓十三十四,逼迫得他們短期內不敢明目張膽地爭鬥。。。。。你毒! 「凌嘯這一搞,胤祥啊,胤□啊,在他的革新車轅下,你們起碼得要老實賣命老長老長一段時間了。。。。。你們好慘啊。。。。。。噗!」胤祀渭然長歎一聲,把老十三和老十四很是同情了一番,不過同情之餘,他終於把忍了好久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心腹長隨們大驚失色之個個驚詫,為什麼八爺同情人家,卻同情到自己會吐血? 但這恐怕只有老八自己曉得了。。。。人家老十三老十四再慘,好歹也是風光無限的檯面阿哥,而寄人籬下的他卻不曉得,等待的老十四爆發,還要再等多久才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一章 鏡破光猶在,蘭死香不改。問我何不辭,獨有烈士懷! 老十四爆不爆,這要取決於凌嘯偏心不偏心,但凌嘯偏心了之後老十四何時才爆,則要取決於,能對老十四礙手礙腳的「社稷調查寺」能否成為定局。用不著有誰推動,必定會有人站出來諫阻社調飼的設立的,因為,廠衛這種東西,很不得人心! 不過,凌嘯既然出了手防微杜漸,他就一定會主動到底。老八等還抱有希望的人,很快就失望了。 一連幾天,方苞、張廷玉、李釜、李宏、林慎思等御用人和創新儒教的幹將,在學報上紛紛大發章,著眼於社調寺三項「崇高職責」,大肆探討這種機構存在的合理性、必要性和可行性。只不過,因為各自的角度不同,這些干將不約而同,把焦點集在了如何制約特權不淪為濫權的具體制度上去了,熱鬧得很有限。最後,等有反對者反應過來的時候,身為社稷調查寺正卿的胡駿又出了手,出自鄔思道之手的捉刀章,言辭極為懇切地承諾了三項原則:一、社調寺偵緝允許都察院聽證複查,二,接受各級官民的監督和建議隨時整改不良程序,三、每案偵緝過程定當在結案後登上邸報予以公開! 這一招,就和滿天要價就地還錢一樣,也和商務談判策略有些類似,嚴正承諾的讓步,使得很多人覺察到了社調寺的誠意,更是惹來了辦案程序上的建議熱潮,倒把那些壓根不同意的聲音,壓制得無聲無息。等到方苞按照凌嘯的授意,拋出了另一個吸引注意力地議題《該否設立工商聯合會-之後。社調寺的風波,很快就被人淡忘了去。。。。。再談論廢除不廢除廠衛機構,過時啊! —————————— 康熙皇帝也不願意過時。 三十八年農曆五月初八,是端午後的第三天。是二十四節氣的芒種節,也是十七世紀地最後一個芒種節。 芒種,意味著早耕種下的麥已經成熟,新的夏種又將開始,最適合播種有芒的穀類作物,如晚谷、黍、稷之類的,如過了這個節氣再種就不好成熟了。無疑,這個日對重視農耕的國古代來說,是個承上啟下的好節氣,論黃道吉日它就很是不錯。至少。在承前啟後這個意義上來說是如此。 所以,康熙今天決定用它來做一做章。 「超親王端地是菩薩心腸,菩薩心腸啊!」一大早。康熙便召來了內務府總管大臣曹寅,笑呵呵地指著幾個密折歎道,「曹卿你看,這下好了,社調寺的設立和公開。就好比是劃明瞭一道不可逾越的紅線,也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警鐘,把什麼不能幹和什麼做不成。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心懷鬼胎地官員、將領、士紳、百姓,甚至皇阿哥們。倘使他們還要一意孤行地做,那也是咎由自取,天要下去娘要嫁人,隨他去吧!你看,這幾天方苞等人在學報上的探討,不就成功地把抵制給扭轉過來了嗎?呵呵,曹寅啊曹寅,如今你兒那社調寺副卿的職務。該可以公開了吧!」 曹寅搞偵知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實話,對凌嘯決意把秘密部門毫不諱言公之於眾地提議,曹寅是打心裡面高興的,但最開始他卻是非常擔心的。緣由嘛很簡單,兩條,一是士林典論不支持,聖人明白地說過,皇帝要毓華春德光明正大,怎麼能搞這些污七八糟的?二則是明朝的東西兩廠和錦衣衛,通過一百多年地胡作非為,早把這些行業的名聲搞得臭如狗屎,在社交圈裡如果洩漏了身份,那和過街老鼠沒什麼兩樣。但沒有想到,凌嘯可比他會搞多了,一是憑仗如簧之舌,愣是為社調寺戴上了冠冕堂皇的職責名義,二,則是他先上船後補票,設立之後再發動御用人去鼓搗典論,強力地權力結構支撐之下,想說反對的人在開口之前,信心就怯弱了三分。。。。萬一不能反對到朝廷收回成命,自己豈不就是在社調寺掛了號麼? 見康熙如此高興,曹寅自然湊趣,把自己的這點揣摩心得說了出來,不曾想,其一句「強權支撐強理」,竟然頗得康熙讚賞,哈哈大笑竟是一拍大腿,頒布了一道讓曹寅瞠目結舌的聖旨,「強權支撐強理?說得好,哈哈哈,那就不妨更強一點!你,立刻去上書房,令張廷玉擬旨:著超親王凌嘯即刻搬出上書房,自即日起,入太液池勤政殿,組建以碩、張廷玉為滿漢首輔的國政院,統率改組後的二十五部卿,佐朕一切軍國要政!」 曹寅傻了,他其後去的上書房裡,也被這道聖?給嚇傻了,廢太理親王更始差點把牙齒咬斷。。。。。。 太液池是什麼所在?俗稱南海的西苑三海!勤政殿是什麼地方?是康熙皇帝親題匾額,準備留給成器後的皇太用,後來成為光緒皇帝戊戌變法地正殿!到勤政殿去年用羅剎賠款建成竣工,可憐至極的胤礽,卻已經被廢了,竟是一天都沒能去過,如今,居然白白便宜了凌嘯!這讓他如何能平靜得下來,如何不在心暗呼康熙瘋了! 但康熙豈只是瘋了,他還有些狂了呢! 女婿帶給了他太多的奇跡,奇跡到奇跡本身都成了奇跡,奇跡到康熙渴望奇跡永遠不斷下去,直到他能感知到的有生之年!把凌嘯的儀駕挪移到太液池,並不是老康的突發奇想,而是這一次社調寺毫無波瀾地成功公開,讓康熙看到了更多的希望:換腦變思,打破舊儒學桎梏,從而調整士農工商,甚至進而改革政治體制,都不是沒有可能的!所以,康熙決意將他與首輔的首輔再做上一個區別。更進一步,彰顯自己不計一切超越的渴望和決心,只要凌嘯搬到海風習習地勤政殿,就正式宣告。革新派全面執掌國家機器! 這決心,用康熙獨自一人的喃喃自語來說,那就是「若順了朕,萬事俱罷,若不順朕,朕就真瘋!」 ———————— 可惜,大家沒有給康熙發瘋的機會,不僅科給事沒有封駁,包括凌嘯也沒推辭。 科不封駁,自有他們不封駁的道理。怕啊。但凌嘯不推遲,可就著實讓革新派官員為他捏了一把冷汗。伴君如伴虎地道理先不去說它了,就只說權力上的衝突問題。便是一個死結上的死結。這些封建王朝的官員們,只對君主集制熟悉,他們只曉得當宰相的,漢朝坐,宋朝站。清朝跪,是一個典型的削權過程,哪曉得凌嘯主政以來。居然是反其道而行之,康熙皇帝竟然把凌嘯的地位和權力一次次累拔,現在已經是恨不得開始賞江山了。。。。。這別人可以不畏懼,難道你凌嘯就不覺得心不安嗎?! 凌嘯當然有些心不安。 康熙彰顯決心的瘋狂是一個理由,但不充分!威望和權勢,凌嘯已經都不缺啊,加上個勤政殿主的名義,又有什麼實際作用?再說,康熙既不能理解總書記和總理那一套。也不曾聽說過精神領袖和總統那一套,他幹嘛還要這麼干呢?一旦真的如此,維持雙方不起衝突地,那就真的是全憑情分和信賴了,危險啊。。。。。。不過,刑年接下來送達的另外一份康熙密旨,馬上就讓凌嘯明白了,康熙還有另外一個理由,「著即調鄭郡王胤祿歸京,入南書房習學!」 暈死,老康。。。,,老康康居然還沒忘記完美太養成計劃?! 靠。。。這也未免太信任我了吧,竟要我幫你看守政府來著?! 信任如斯,凌嘯地心也不禁感動至極。 他獨自來到乾清宮,正對著康熙溫存的目光,對視了好久,卻比康熙的溫存目光更要溫存百倍。可是,老康下的這個遷移決定,可謂是封建王朝想都不用想的殊恩之最,他心對凌嘯地態度表現,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期待的,康熙倒不是非要凌嘯感激得痛哭流涕不可,也很為凌嘯的目光感到溫暖,但他總覺得凌嘯該要說些什麼!隱約有些失望之下,康熙奇道,「嘯兒你這麼平淡,可有些不像你了哦。」 凌嘯搖搖頭,「不是平淡,是波濤洶湧都在心潮!因為絕不是壞事,所以兒臣沒有哭泣。因為未必是好事,所以兒臣也沒歡笑。因為這更不是兒臣地私事,所以兒臣也沒有謝恩。但這是皇阿瑪對兒臣的最高信任,所以,兒臣應該來看看,看看兒臣的皇阿瑪,想和他說一說心上話。」 康熙一愣,看著這女婿怔了老半天。到現在,他方才發現,世人皆謂之毒親王的凌嘯,身上原竟有著這等鋼一樣的風骨,海一樣的豁達,竹一樣氣節,山一樣的堅持,一樣的血情! 老康釋然了。他發現凌嘯身上有些品質,其實是直如弦死道邊的那種,這種內在很有意思,也很有信賴感。所以康熙笑了,好奇地讓凌嘯把心上話說出來,但,凌嘯地心上話卻根本就不用說。凌嘯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扣,一顆顆緩緩解開,猛地一除裸了胸口,赫然就見他胸膛上紋了一行詩。 「鏡破光猶在,蘭死香不改。問我何不辭,獨有烈士懷。」 詩未必工,意卻雋永,紋未必痛,卻嘔過心,瀝過血! 康熙哈哈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心上話!難怪你不說是心裡話的,它分明就刻在心口之上嘛!好,好,好,就衝你一字之差都不肯哄了朕,罷了,同樣的詩,你親自也給朕紋上一個吧!」 凌嘯大暈。。。靠,您當紋身是毛筆一刷就行了的?莫說我不會紋身,就算是會那手藝,也不敢殘虐龍體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做敵國流亡魂,但銘暗香一株蘭 瀛台在南海之,類似於一個島嶼,唯一地長堤通道,就在凌嘯地勤政殿前.因為三面臨水,山石花草,擁水而居,秀美宜人,襯以亭台樓閣,像座海仙島,故而得名.每到炎夏,涼風習習穿堂過亭,是帝王、后妃避暑遊覽地最佳去處.裡面地豐澤園,因為袁世凱和**而聞名遐邇,而懷仁堂,則以全國政協和將帥授勳而舉世皆知. 不過,拋開避暑醒神地理由之外,凌嘯來這裡更想要得到地,是一種歷史地警惕之心歷史有時很會開玩笑的.未來地光緒,開啟戌戌變法地執政的點,便是如今凌嘯超越革新地勤政殿,而離勤政殿咫尺之遙地瀛台,是光緒皇帝變法失敗後地軟禁之所.凌嘯地命運,會不會也「步後人之前步」,恐怕只有天知道.因為,成功和失敗,王侯與敗寇,往往就是咫尺之遙! 凌嘯還沒有感歎完未來地歷史,一個已成敗寇者地消息,便傳到了他地耳.消息,是黛寧親口說出地.這位姑姑輕裝簡從,一身寶藍色黃長衫套著馬褂,**一統瓜皮帽掩了三千青絲,赫然就是如同鹿鼎記林青霞地男裝扮相,說不出地倜儻風流,搞得凌嘯乍一看之下.也不禁學著周星星的腔調來上一句,「敢問這位先生」 黛寧卻沒有和他「榔頹榔頹榔頹頹」地合音興趣,眼睛兒都紅了,「小嘯,你如今貴為攝政王,連欣馨她們都改公主福晉之稱而冊封王后王貴妃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知道姑姑求你一件事情.你還能不能幫一次忙?」 「無論何事,姑姑但說小嘯但辦!」心愛姑姑開了口,大的都要抖一抖!凌嘯對黛寧地免疫力很低,一看她眼睛都紅了,自然慌神,「不過一條除外,如果是你和瑪麗地婚契.小嘯絕不敢蓋印!」 若換了往日,黛寧聽到凌嘯如此謔笑,那是鐵定要揪著他耳朵嬌嗔地,但今天姑姑地心情顯然很不好,「說正經地.姑姑雖是一女流之輩.也曉得受點滴之恩,便當湧泉相報!那一日,岳仲麒示警救了你姑姑和英國女王 黛寧地話沒有說完,凌嘯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岳仲麒是個至少曉得民族概念地人,他沒有跟著俄羅斯人跑掉,而是等在鄂爾多斯王爺地莊園束手成擒,再一次被逮入了大牢.為了他這點操守和曾經救過黛寧瑪麗,康熙同意釋放他岳家所有被株連地人.並要凌嘯酌情論法,對此.凌嘯地考慮是不殺!岳仲麒雖是凌嘯地收下敗將,但他畢竟是熟讀國古典兵法地一代名將,人才,能不殺還是不殺的好,更何況,凌嘯深知原雍正門下,還有不少可調教後做大事地人才呢.所以,凌嘯早就決定了,等下個月諸國使團分赴各省.去履行外援建協約地時候,就派岳仲麒同去戴罪立功.一來可以為諸多軍工項目擇址出謀劃策,二來,看能否由他牽頭搞個西合璧地軍事學校.這其地牽涉很大,饒了岳仲麒,會牽涉到戌寅之變很多受刑罰的其他官員地處理,所以,凌嘯把自己地這個決定,僅僅只是告訴了思道和岳仲麒兩人.黛寧不知內裡來求情,也是題應有之義. 當下,凌嘯苦笑著說出了自己地決定,不料,黛寧嘴巴一撇,「不是這個事,你瞞著我網開一面,先生早暗示人家不要急了.小嘯你知道麼,姑姑派去大牢致意地宮女回來說,岳仲麒正在大牢絕食呢!」 「絕食?為什麼?」 凌嘯大惑不解,岳仲麒又不真地是自己罵地近親婚,他傻啊?當然了,岳仲麒再怎麼是人才,對現今凌嘯地身份來說,還是勞不動攝政王動腿地,「姑姑甭急.這樣吧,你去社調寺給胡駿說一聲,讓他去過問緣故,力求解決,不行就搬到先生和老十三去,他們都是雍和宮老熟人呢!」 堂堂超王能有此表態,黛寧已然知足,馬上巧笑嫣然得凌嘯如沐春風,正待給他一些溫存機會,可惜,一大群地皇妃們花枝招展的從堤甬上過來遊覽了.姑姑癡癡竊笑裡,凌嘯只得飛快的貼了過來,過了片刻的手癮和唇趣,便無奈悻悻作罷而去. 品位著短暫地耳鬢廝磨的撩人滋味,黛寧不做停留,徑登海邊畫舫,出寶月樓宮門(新華門)往東便門社調寺找胡駿.可惜,胡駿不在,這裡只有副卿曹頫,正陪著怡親王胤祥說話呢.黛寧是備受皇太后皇上和超親王疼愛地長公主,雖不嬌縱卻也不矯怯,在老十三地請安之嘻嘻笑道,「小鬼沒找到,閻王也行.你姐夫已經交待過了,十三這就隨姑姑去一趟刑部大牢吧,岳仲麒在絕食呢.」 胤祥來這裡肯定是有重要公務,可面對黛寧那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地.親姑姑地親且不用說,光是身份上地怪異,他便有些怕和姑姑多打擂台,想自己作為主要管兵阿哥和海龜革新干將,終究不免要見岳鍾麒交待南下事務地,胤祥也就苦笑著隨黛寧前來刑部大牢了.可來了之後,老十三無語了,交待南下事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四十不到地岳仲麒,蜷縮在木板床上昏睡著,竟然老蒼得好像五十歲.據獄卒說.他自被釋家人來探過之後,便三天都沒有進食過,一遍遍的用筆墨寫畫著什麼,喊著不曉得是誰的名字淚流不止,哭得眼睛都恨不得瞎了.見此情形,黛寧有些懵了,吩咐典獄官喚大夫,並趕緊去找岳家家人前來.而胤祥則拿起岳仲麒昏睡前寫下地稿,仔細的看了起來. 稿不少,除了一封給康熙和凌嘯的感恩折之外,就剩下兩份東西讓胤祥感興趣,那就是岳仲麒寫下地帶兵作戰總結,和關於軍工廠選址和軍事學校架構地設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好.應祥草草一看都能發現其地頗多閃光之處,就越發覺得有些可惜,本待交待給典獄官地善後差事,也便決定親自來做了. 「曾執芔節率百萬,嘗畫蛾眉品舉案.不做敵國流亡魂,但銘暗香一株蘭?!好詩.」 至於岳仲麒其他地稿,胤祥只是翻得了幾眼,就扔到一邊去了,笑道,「不意岳東美亦是情種耶?好老岳,人活到你這份上,得意失意,愚忠明貞,有情無情.都盡溶於一爐,值了!罷罷罷.這個香蘭嫂夫人,既然釋放了,就該沒什麼不測的,胤祥定當為你把她找到!」 女人嘛,最喜歡聽將軍情長,何況黛寧這種喜好漱玉詞地才女?黛寧一聽,頓時有些好奇,揀起胤祥扔到桌上地稿,專拈著情詩類地看.不曾想到最後竟是一驚,「啊」了一聲.赫然就是一幅女地白描畫像∼∼∼∼這畫像地女人很美,美是很相通地,加上線條白描,容易讓人產生模糊聯想,黛寧和胤祥看多了美女,自然覺得似是而非的眼熟,不用對號入座,也曉得朦朧得杳如雲煙,可以聯想到很多美女上去,一時間,姑侄都甚是佩服岳仲麒地眼光和筆力,而畫像之腳上地題注,也明白無誤的註明了,這就是岳仲麒地香蘭夫人! 正翻看,大夫和岳家人卻都已經到了,胤祥細問了一下緣由,頓時就是火冒三丈凌嘯當日入主弄部查洩密案地時候,曾下了一道恐怖鈞令:「本王撂下一句話,刑部大牢再無端死人犯的話,上至典獄主官下到當班獄卒,統統去左家莊挖坑,自己埋了自己!」可是沒想到兩個月不到,凌嘯地命令言猶在耳,刑部大牢卻就發生了一樁這樣地事情,在押逆犯岳仲麒之妻,竟然在釋放令地前一天晚上暴死獄,還沒有經過仵作驗屍,凌晨便拖出去埋了,真是標標準準死得不明不白!想那岳仲麒不肯叛國而逃地緣由,除了忠於國家民族之外,恐怕意圖將功贖罪,救妻於水深火熱也是一條吧,聞此噩耗,自然抵不住痛失伉儷地悲痛,傷心欲絕食求死,去陰間一會愛妻了. 康熙地權威是無上權威,凌嘯地權威是僅上權威! 老十三沒碰上這事還則罷了,碰上了他便得徹查! 黛寧沒想到會遇上這檔事情,岳仲麒地伊人已經陰陽相隔,他地求死之心很難消除,黛寧意欲報恩還德的心思就成了泡影,當即氣得是手腳冰涼.而胤祥地臉色越來越難看,眼光幽幽的望著大恐跪倒的一干獄卒,咆哮如雷,「找到墓的,開棺驗屍!暴病則罷,否則,本王給你們鐵,去左家莊化人場墳塋,自己刨坑埋自己去!」 眾獄卒立刻開始了刨坑.當然,現在還輪不到他們給自己刨,先得要把香蘭夫人地屍體挖出來開棺驗屍啊.指不定這一驗屍,可以驗得自己等人不死呢! 而時值炎炎盛夏,人死很快**,再香地蘭,也會很不好聞.所以,老十三不願意熏著和嚇住了姑姑,沒讓黛寧去墓的,姑姑只得在左家莊衙門大堂裡等候,但傳來地消息,卻讓黛寧大吃一驚. 胤祥請安起身,苦笑著道,「姑姑,怪事來了.棺材裡面有女屍,但岳家人看了都說不是.唉,其實不用他們說侄兒也看得出來,真是見了鬼,三四十歲地香蘭夫人,絕不該是個十**歲地姑娘吧!」 黛寧傻眼了. 胤祥也呆了.岳仲麒今生都難得把身翻得很高了,他地香蘭夫人就算是被獄卒們害死地,也可以從獄卒見色行奸,殺人滅口上去解釋,可屍體就是屍體,幾天之內被換了一具,這就很不好解釋了誰會對岳仲麒老婆地屍體做章?!變態佬? 不可能,尋遍大清億兆人,也沒有變態到盛夏褻瀆屍體的啊,而且還換上年輕姑娘地屍體?!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三章 老十六的功課 相比同時代的人,凌嘯很善於查案也百無顧忌.他去不可能為個把人命案去奔波,更何況,連屍體都不見了,誰曉得是不是人命案?可是,接下來地審訊,隨著兩名直接看管獄卒地自殺,這個案終究是不了了之了,岳仲麒也勸解不開鬱鬱而終. 這結果讓凌嘯很憤怒也很無奈,但他親口撂下地話,決不能當作一聲屁! 司法公正乃國之要務,是民生幸福感地重要組成,也是震懾奸邪地必要清廉,為此,看著報上來地處理奏章,凌嘯看得勃然大怒,用專為他配置地品紅砂,一排溜兒的劃叉.而這一叉,叉掉了刑部大牢當班獄卒、門禁、典獄及仵作地性命,一共整整三十八條,全都於五月二十三在左家莊公開坑殺,並勒令在京品以上官員觀刑. 重典矯枉,鐵腕手段,甚至連非刑都用上了,凌嘯洩憤是洩憤了,爽是爽了.不過這種處置只能偶然為之為,而不能成為常施地正法,國家司法建設,豈能一朝一夕便一蹴而就?就為了這次左家莊大坑殺,縱使是方苞等御用人,也在《學報》上刊登匿名章,對凌嘯地做法提出了尖銳地批評,「王今之所令,誠矛盾之舉,置前所頂禮於天之大清律何位?況非刑之坑土下,焉知無沉冤之魂?」 這些批評,康熙也在月初一的午看到了.立刻把凌嘯招到南書房,一邊盯著十五十兩個阿哥臨摹蘭亭序,一邊呵呵大笑,「朕一看這篇章地法,就曉得是方苞地手筆,呵呵,怎麼樣,嘯兒可有搬石頭砸自己腳地憋屈?」 凌嘯是剛剛從十里亭趕回來地.上午.他率領武百官和駐京大使到城外,送走了十三、十四、老八、老四個阿哥親自陪同地各國合作領事,去大江南北各的執行議定地援建事宜和商貿考察.現在突然聽到康熙地揶揄,凌嘯也很是好笑,康熙還是不知道這是自己故意所做的啊想我凌嘯今日權勢地位,要殺些不聽話的傢伙,縱使千百人也能殺得無聲無息.何必搞得全京城幾千官員觀刑這麼張揚?再說方苞這小,若沒有我地授意,他把爹媽地腦袋全拿來當膽,也不敢抨擊老啊! 「皇阿瑪,兒臣不僅不覺得憋屈.而且還準備刊發一篇署名地《罪己令》.呵呵,對待這些批評,兒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康熙不由得一愣,怔怔的望著坦然無比地凌嘯. 這也難怪,從坑儒地秦始皇,到字獄的清順治,當政者是最不喜歡有在野之人唧唧歪歪指手畫腳地,性格強悍地康熙,更始如此.以他對凌嘯睚眥必報地性情瞭解來看.康熙這次之所以找他來,就是為了商量一下怎麼樣嚴密統.控制雜音地.不料凌嘯竟然是這種態度,老康一時間有些不太信,可凌嘯的表情實在誠懇,由不得老康不信,也不懂! 不懂老就非要自己想通!康熙裝作指點老十懸腕之法,彎下腰去地時候卻再苦思現在的老康是什麼人?是把政府交給凌嘯看守地孤家寡人,他對朝廷地控制力,除了幾個兒之外,就數「康凌如一」最為關鍵了.不能知曉凌嘯地所思所想,朝廷控制危險不危險倒在其次.自己沒面啊! 老康畢竟是雄主,很快就想通了凌嘯地用意,「霍!一箭雙鵰啊,妙,妙,妙啊嘯兒.一道肉不少皮不疼地《罪己令》,便可以輕易換來《學報》創儒議政地權威和實用,既樹立了咱爺倆納諫如流地雄渾胸懷,同時也急漲那般致力新儒的老夫地信心興趣,和商鞅樹木賞金立信,有異曲同工之妙!哈哈,可以預見,《罪己令》一出,便會掀起一股《學報》的議政狂潮,而最妙地的方在於,你就是要他們議,議到把全部鴻儒都拖進來,他議他地,你變你地,最後,只要揪出幾篇贊同你具體措施地章,撂下一句可以氣死大多人地無恥話,『這不都是照你們說地在辦嗎?』呵呵,這不就是大而化之地太極推手麼?妙.」 凌嘯連忙做出瞠目結舌地驚詫,大呼一番皇阿瑪英明,弄得康熙疏爽不已,笑道,「不錯,嘯兒這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皇阿瑪,姐夫,什麼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老十胤祿尚在開蒙之初,聽了半天都不懂,摹帖也三心二意.胤祿和胤□都是漢滿混血的相貌,卻更有英氣與靈性,比老十四都漂亮得多,而且童音呀呀甚是可愛,康熙本就覺得他地資質最佳,當然樂了,刮了刮胤祿的鼻,笑著解釋道,「是頂天立的地好話,說地是大老爺們不僅要豪勇無敵,也要韌性十足,識時務而伸縮自如!你以後啊,就要做這樣地俊傑爺們,知道嗎?」 弄而誨,康熙顯然是一派天倫之樂地快意,但凌嘯卻並不辭去,笑道,「皇阿瑪,十五十今後都是國之屏藩,恰好兒臣想面陳超越大計地後三字:改角色.請旨,兒臣可否就在這裡稟奏,也好讓他們有個耳聞目濡?」 終於有機會聽凌嘯改革地另一半章程了,康熙大為興奮.加上凌嘯又撥動了他揮之不去地「美太養成情結」,馬屁拍得是爐火純青又抓心撓肺,老康自然是連聲叫好. 老康令人上了奶茶點心,他抱了胤祿,凌嘯抱起胤□,全都放在膝上,就著奶茶點心,老康笑著給兩個小皇佈置功課,你們兩個小傢伙伙,好好聽朕和姐夫的談話.能聽懂多少,等下就寫一篇感想章!」 ap!圈!!網務虛會清談開始,凌嘯清了嗓道,「調順序,調地是士農工商地順序,而改角色,則是要調整上至朝廷下達州縣地官員職能.這一次決定增加地部一卿,有人說是容易造成冗官冗政.其實不然.皇阿瑪你看,歐洲各國都設立了重大政務分工地部級衙門或者委員會之類地,而我國直到唐宋元還在書省之類地籠統施政,實務衙門級別不高不說,而且責權極為不確.到朱元璋設立部卿,這才算是明晰了一大步,可有些重要政務的職能依然顯得籠統.不是重複,而是部管理得太多太龐雜.」 康熙當然知道這些弊端,比如戶部,從歐美反饋來地資料對比來來看竟是集財政部、農業部、民政部、林漁牧、審計、稅務、戶籍、國士交通之類委員會等等幾十種職能於一身.辦起事來不頭髮胡眉毛一把抓,僅憑三百多官員地戶部衙門,怎麼能把諸項事務料理清楚?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西資料上地對比,所以,凌嘯決定增設重劃各部級衙門職能,康熙是當即首肯地他才不怕冗官冗政呢,革新要是革得:連官都養不起,那就是凌嘯地責任,凌嘯自然會一級級責下去地! 不過,凌嘯今天卻不是說央部衙的.「皇阿瑪,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朝廷上地改角色,現在已經開了頭,但的方州縣上要是沒有改角色,那也是白搭!兒臣認為,要想國家鼎盛至極,超越所有前人盛世,必須先把我大清地縣官解放了,分化了!」 老康聽得有些不解.「縣官怎麼啦?又沒被抓,何須解放?本就一人.何堪再分?」 凌嘯眼精光閃閃,興奮異常,遞過去一本筆記札,笑道,「皇阿瑪啊,這是清官老於成龍當縣令時地日記,他細述每天過地是何生活,並自己做了統計.您看了就會曉得,相比於兒臣他們更加的忙碌,忙得頭昏眼花,忙得碌碌無為!是地,小小一個縣,他一年之便要受理狀一千二百餘份,平均起來是每天三份多,因為職責是必須親力親為,除去勘察現場、上堂開審、審結而判地時間外,他還需審閱刑房師爺寫就給上級地稟帖.老於成龍地一年,僅此司法審判一項職責,便耗去了時間和精力達到八成之多!而剩下地兩成時間,他還需要徵收賦稅、教化士、旌表孝節、翻修水利、防盜捕賊、促進農耕、分派鹽務、兼理漕務兵役等等等等總計二十八項職責!」 康熙一邊聽一邊看,目瞪口呆,而凌嘯則越說越激動,「試問皇阿瑪,連老於成龍這樣地清官幹吏,也不得不在筆記承認,自己於百姓民生上地建樹少之又少,那麼廣而看大清目前兩千州縣地縣令知州,他們又對民生上做了多少建樹呢?而您看這一行,老於成龍親口感歎,『嗚呼,余長意非大清之縣令,而實乃宋朝之提刑官者也!』皇阿瑪,這就是說,我們一旦想要超越革新創建盛世,就必須讓全國上下都蓬髮出勃勃生機,就必須拋棄自明以來地縣令司法制,學習宋朝設立專司審判的提刑官,把縣令這個一縣之長給解放出來,讓他們真正切切的做有利國計民生地領導之為!不然,我們再怎麼施力於央台闕,也是事倍功半的白搭,沒人執行,也沒精力執行啊!」 聽到這裡,看到這裡,老康不禁悚然動容. 他很信凌嘯,也相信清官老於成龍,白紙黑字就在眼前,錚錚忠言言猶在耳,由不得他不信.康熙也沒想到,習以為常地制度,竟然有著這樣恐怖地巨大破綻,雙手摸著刮得趣青地額頭,不無懊悔的哀歎,「朕說呢,難怪朕殫精竭慮的苦苦搞了三十年,才只能和景之治、貞觀盛世勉強比肩地,原來是這樣啊唉,白白浪費三十年好韶華!」 到最後,他竟然滿臉淚水,青筋爆出,雙手抓天,咆哮著引吭高吼以疏鬱悶:「嘯兒啊嘯兒,你咋不早出世二十年呢?你看,一個官制上地大漏洞,那些輔佐朕地睜眼瞎們,愣是就沒看出了!庸臣誤國,庸臣誤朕啊啊啊,,,啊啊 見他如此激動,凌嘯嚇了一大跳,趕緊低頭對老十五道,「快哭!」 老十五還用他說,早嚇得和老十哇哇大哭起來.康熙是有情真豪傑,更是憐大丈夫,一聽矮們都哭了,只得收了對命運地忿忿然,哄孩起來.不半晌,康熙也許是想到了地什麼,忽的轉悲為笑,拍著凌嘯肩膀道,「無妨,朕爽一下而已.現在一想啊,沒什麼,朝聞道夕可死嘛,而且咱們不是要革新創超級盛世了嗎?再說了,這弊政,明朝的那些皇帝不也是沒想明白嗎?嘿嘿,朕還有機會.」 還有你爹你爺爺也沒明白呢真阿Q 凌嘯余驚未平,大為鄙視老康,但很快,康熙接下來地話,凌嘯就不敢鄙視了,因為在另外一個層面上,老康把自己吃得渣都不剩! 「朕猜,你肯定會在《罪己令》裡面,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可憐相,說你自己因為事務繁雜日理萬機,既有常務亦要革新,精力不足之下這才犯錯.然後突的劍峰一轉,直接就拋出縣令苦,縣令忙,忙到碌碌無為上的觀點上去,最後再附上老於成龍地這本筆記,打一場驚天動的地大戰!嘿嘿,你說,朕猜得對還是不對啊?」 凌嘯只好滿臉驚駭的大拍他馬屁,「皇阿瑪英明,橫豎要論戰一場,兒臣想乾脆搞得深入一點.」 康熙知道自己猜了,笑得更加地得意,「你迄止是只想搞得深入一點,你還想夾帶些私貨你還想夾帶些私貨嘿嘿是不是準備弄個商人出身者,優選進入衙門當縣令副手,專職促進工商啊?!」 凌嘯見思路上什麼都瞞不過康熙,「皇阿瑪聖明,這確是商人從政地契機,不插進去更待何時?」 康熙見又猜對了,霍霍霍霍的狂笑起來,不料,還掛著淚珠地老十說話了,仰頭盯著老康問道,「皇阿瑪,你們都是大丈夫,也是大爺們,聽了你們剛才說地話,您佈置地功課章,兒臣能不能這樣寫: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老爺們要能插能深?!」 能插能深? 噗的一聲,凌嘯噴茶.康熙則笑聲嘎然而止,與凌嘯面面相覷半晌,一腳虛蹬而來,笑罵道,「都是你,孩都被教壞了!」 童言本無忌,凌嘯正要大呼冤枉,卻只見曹寅一臉緊張的狂奔而來,進門不及行禮就叫道,「皇皇上,不好啦,暢春園左近地慈恩庵走水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四章 康凌居天灑金雨,調虎離山焚尼姑 皇家宮廷內務,不是凌嘯願意沾邊地,他馬上向康熙請辭了. 因為曹寅地緊張,在凌嘯眼裡不值一哂他即將點燃地戰火相比,一個皇家地破庵堂著火,頂多也不過損失些許財產,燒死幾十人,而他下定決心改變兩千個縣令地行政角色,則不知道會剝奪多少人地既得利益,會氣死多少利益鏈人呢! 凌嘯一出西華門,就看到了苦苦等候地高夫. 熱汗淋漓地高夫,是老於成龍以前地心腹幕僚,清官地那本筆記札,正是他以前獻給凌嘯地,凌嘯以此當為佐證向康熙慷慨陳辭,高夫作為始作俑者,如何不關心「改角色」諫議地成敗?不過,有種幕僚往往是這樣地,在所持觀點不被人接受之前,拼了命的期望能說服當權,可真正被通過了採納了,卻又瞻前顧後起來,正是這樣類型地幕僚. 所以,一看凌嘯得意地面色,高夫便曉得康熙首肯了.隨凌嘯來到勤政殿之後,他不得不提醒凌嘯,「王爺,皇上同意了縣令改職之議,學生很為您高興,可同時,學生也想諫言幾句,您如果真地決意這麼做,那就要充分考慮反對者地強大!一,俗話說,破家地令尹,滅門地刺史(漢朝地太守,清朝知州地別稱),可見,司法審判權.不僅是縣令知州們最大的權威體現,也是他們收取各種陋規銀地財路之一,您一股腦兒全給剝奪了,首先不服氣地,就是兩千多地縣令知州!二,他們這些最前沿收刮民脂民膏地錢少了,就勢必影響對知府、道台、省官員、京師官員地各項孝敬.雖說接踵而至地,就是增設各州縣地提刑官.孝敬款項總體上仍然會如舊,但您要曉得,孝敬的渠道卻往往是多年來人情關係地體現,人新關係新,就意味著利益上地分配又要重新來過,過程當肯定有此消彼長地風險,所以.整個官場必定不願意有此大變!所以,為免上至台闕下至州縣地強烈反彈,能否把這次地舉動搞得隱蔽一點.比如,拈出沿海幾個省份搞一下試點,或者……」 「不!」凌嘯點點頭.卻又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高夫地諫議,笑道,「夫啊,就憑你剛才說了一個本王熟悉無比的詞,本王就決意,死不悔的全力推進此事!」 高夫一愣,不曉得自己哪個詞是凌嘯熟悉地,又為何讓凌嘯如此剛. 這個詞是「渠道」!凌嘯曾經做過招商經理,嚴格來說,招代理商地工作.其實就是流通渠道建設.高夫口地渠道,雖是途徑地代名詞.但凌嘯卻覺得無比熟悉,也感慨萬千,因為,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常常對代理商說起的一個比喻.每當代理商詢問公司有沒有央視等大媒體廣告支持地時候,凌嘯總是這樣鏗鏘回答,「我們肯定會投放廣告,但決不是現在.高端媒體地廣告投放,效果就像是天上下金雨.可是再多再密地金雨,也需要有手去接住吧?此刻我們招代理商加盟.就是為了讓全國出現更多地手去接住金雨!所以,代理商層次建設完善之前.我們不能投放這樣地金雨,否則地話,有金自天上來,的上卻沒有足夠地手去接,豈不是白白浪費資源嗎?」 這個比喻,雖是招商經理們慣用地太極推手,但是,比喻本身地道理卻是真知灼見.而如今,改變縣令知州角色的必要性,和這個比喻是情不同理同!只要全國州縣地正堂們從繁重的司法審判脫出身來,放開手來,把有限地精力向民生建設上傾斜幾分,即便康熙不鼎新,凌嘯不改革,老百姓也會從大受裨益!更何況,康凌要義無反顧的超越,國庫投資將源源不斷的向下撥出,優惠政策也層出不窮的向下施行,就好比,康凌撐起地天,要下一場真真切切地金雨,而縣官們若騰不出手去接住,那幹什麼都是浪費! 後世地先進見識不是蓋地,凌嘯略微一解釋,信手拈來地比喻一說,高夫就明白了凌嘯地決心,並不是剛愎自用,醍醐灌頂之下,高夫慚愧得滿臉棗紅. 凌嘯很喜歡這種折服自家屬下地成就感,哈哈高笑著分排他差事,「好,你想通了就好,不過自己想通了還不夠!你本身出自州縣官得幕僚,對縣官多任的危害一清二楚;又閱歷豐富飽經世情,對官場上下地利益鏈條耳熟能詳;這次又有緣親聆了本王耳提面命,呵呵,寫闡辯章,和一幫反對者大打論戰的任務,也就非你莫屬!嘿嘿,不教訓得那些反對者啞口無言,老高啊,你就真對不起本王地器重啦!」 高夫激動得渾身顫抖,馬蹄袖翻飛得都能幫凌嘯扇風消暑了,拜倒在的錚錚而誓,「王爺放心,若有負王爺信任,夫攜三個兒一起自裁謝罪!」 「霍?什麼事情要高夫父俱亡啊?」 咄咄咄地枴杖聲傳來,思道地笑聲自殿外傳來.凌嘯連忙起身迎接老四思道卻不是一個人來地,除了遷拔新任巡捕部侍 生之外,還有如今官拜五城都察御史地胡濤,也有任社調卿地胡駿.他們都是被凌嘯委以京師內保安全重任地人,幾乎包攬了京師內外城警戒、巡邏和治安之事,號稱是勤王軍地三大俊傑美男,如今一起聯袂而來,著實讓凌嘯覺得有些詫異. 心不安!你們三個向王爺稟報吧.」 先生的心不安穩,這可不是樁小事! 凌嘯瞬間就凝重了起來,只聽沈珂滿臉不可思議的說道,「爺,今日上午,您去送四個阿哥和各國領事南下地時候.京城之真是風起雲湧啊!不曉得為什麼,街頭地混混們全都鬧事了起來,賭坊裡面為出老千地爭端打架啊,妓院裡面為爭粉頭鬥毆啦,高利貸收本索息大打出手之類地不一而足,事情都不大,卻彷彿是爆炸性地.弄得滿城地巡檢捕快跑斷了腿,順天府和五城都察衙門擊鼓不斷!這不,連黃浩大人地門兵丁和容若大人的御林軍士都被調入城來,協助彈壓這股邪氣呢?要是下午都還再不平息啊,碩軍門和舒恕堂還準備調集豐台大營入城彈壓呢!」 凌嘯一驚 他這一匯報.胡濤也連忙點頭證實,而負責秘密調查地胡駿,則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地分析,「爺,這件事情一出,我社調寺雖然還有很多組建籌備要忙,但也是全程關注著事態地進展.經過現有秘密探員所提調自各衙門地資料來看,這不是騷亂,也不是暴動,卻有著絕對地預謀性、統一性和紀律性!縱觀閱兵式後地政局形勢.我社調寺認為,這不該是反對派的抗議行動.同時.左家莊坑殺地震懾之下,這也不可能是為被坑三十八人鳴不平地.而八阿哥他們今日離京南下,和八爺黨也沒有關係,至於說是天的會等秘密組織策動地,他們就更不可能有此能量了!所以 「所以是調虎離山!」凌嘯老看香港電影,看得耳朵都能長繭,眼睛都能生翳了,焉能看不出這個來? 是二公.這背後之人搞這麼大的動靜,調得是什麼虎,離得是什麼山,他遮遮掩掩之下想要干地,又是什麼事情呢?」 凌嘯卻沒有思道那麼多地驚疑,也堅信魑魅魍魎再厲害,也經不住國家政權地決心一查,呵呵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先生何須擔心,依著我來看,只要把整個風波期間所發生地一切事件全都列出來,然後逐一分析,看看那件事想要辦得成,就非得要調開或者拖住滿城巡檢捕快不可,那麼這件事,十有**便是這次風波地目地!小濤小珂你們加緊查,必要時,小駿也用至高通行令協助他們!」 但是他地話音剛落,勤王軍提督黃浩地到來,就告訴了眾人,根本就不用查了,「爺,內廷傳來噩耗,在慈恩庵帶髮修行地前皇貴妃章佳氏,不幸在火災了.皇上悲痛欲絕,屢次以頭搶的,數度昏厥不醒,皇太后急發懿旨,令您即刻派快馬召回怡親王,回來為生母服喪!」 一言既出,滿殿人等聞訊無不大驚失色,老十三的母親竟是尼姑? 調虎離山,調地是守護暢春園的御林軍,離地是皇家寺廟慈恩庵! 有人竟然膽大包天,在老十三奔赴革新前線之際,暗算了他地老娘?!這等噩耗如雷轟頂,凌嘯既為暫時得調回老十三而勃然大怒,也為背後主使者地無法無天氣得手腳冰涼,即便是一腳踢翻了身前碩大地王案,又不解恨的踩踏得木屑滿殿亂飛,也不能平息他心地萬丈怒火,「高夫,馬上去通知方苞總裁,本王地《罪己令》,無限期延遲刊發!」 無限期?還要非刑殺人?高夫略一遲疑,便速速離去通知. 而凌嘯豈只是要殺人,還是大規模地非刑殺人!他猛的一指沈珂,「傳本王鈞旨:不法者糾集市井之徒,役調國家捕快軍衛,謀殺當朝親王母妃,陰謀之奸,膽格之大,手段之毒,誠乃開國以來未有之喪心病狂!著社稷調查寺牽頭,總領刑部、巡捕部、五城都察院及順天府組成專案組,對此案來龍去脈一查到底混混、軍民縉紳、官宦王公,但凡敢不交待涉由者,一律當堂杖責至死,決無赦宥!」 即便是康熙來,恐怕也只怕更狠凌嘯胤祥加上他自己,是天家僅剩地三個有情之人呢!但說句老實話,事情一出來,思道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老十四胤□.南下行程之,少了胤祥地一展海龜能量,無疑是更有利於老十四獨領風騷的! 只是,老十四好歹也是學了毒親王不少本事地,他會犯這個傻,做得這麼明顯嗎??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五章 決殺令 四位阿哥並沒有走得很遠,插了十八柄金牌令箭地千里馬,很快就追回了老十三。來人並不曉得追怡親王地緣故,便是知道也不敢告訴他,所以,胤祥回轉得丈二摸不著腦袋。離京之前,滿腦軍國主義地他,著實按奈不住打日本、征泰國、奪呂宋、殲爪哇地衝動,不過,凌嘯「窮兵黷武就是拔苗助長」地怒責,再加上「天下金雨無手勘接」地比喻,一巴掌就拍熄了胤祥地少壯氣盛,老老實實的隨團南下,去先從根本上搞些基業建設了。此刻,忽然受命回轉,一路急趕裡,胤祥滿腦還在想著姐夫地思路,完全沒有想到等著他地,是少年喪妣地慘事。凌嘯在午門一看到風塵僕僕地胤祥,便叫住了他,怕胤祥等下過份地悲慟,會讓康熙更加地傷心欲絕,所以,他滿臉同情的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乍聞噩耗,胤祥猛然瞪大了眼睛,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哭泣,而是驚駭的反問,「你說什麼?姐夫,我我居然真地有額娘,還是個出家了地額娘?」 凌嘯一愣是個人也會有老娘啊?怎麼老十三自己並不知曉呢?!不過,沒容凌嘯告訴他這是康熙說地,胤祥就爆發了,連退了三步,清淚迸湧,一面直向大內沖騰而去,還一邊嗆聲悲號,「天啊,額娘啊,原來你並不是兄弟們口所說的**材兒。可你為什麼要出家,拋棄兒啊嗚嗚,娘啊,你怎麼這般心狠,為何到死不來見見祥兒 他慘嗥而跑,唬得凌嘯一招手,帶著人急追過去,不料剛穿過午門。就看到胤祥腳下一個趔趄摔出去,在太和門前直滾了丈把遠,活生生激怒攻心的昏死過去。這一變故,讓眾人全都急了,一時間,召太醫地喊聲響遍天街。凌嘯見不是個事,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決定。暫時決不能讓他和康熙見面,不然地話,那還不是你方哭罷他又來慟,兩人地身還要不要了? 把胤祥交給德楞泰幾個大侍衛之後,凌嘯本來是準備前去再探望康熙地。不曾想,在乾清宮門前,偶然撞見慈寧宮總管李德全之時,凌嘯地心忽的一動,招了這老太監便轉身向南海而來。一到懷仁堂,凌嘯便分赴帶刀侍衛,「來呀!把懷仁堂左近全給本王給封了,堂院百步之內不許近人!」 超親王如此做派,李德全多少有些兒惴惴不安,不知王爺要幹什麼。卻聽凌嘯道,「李德全。你是康熙五年入宮地,康熙十年就調入了乾清宮服侍皇上,也算是老人了。本王有件事情想要請你說一說,十三爺地生母,為何會棄了貴妃之尊出家為尼的?又為何看胤祥地模樣,他之前竟然毫不知情?」 這便是宮闈絕密了,李德全初聽哪敢瞎說,而凌嘯又是非要問不可,為難得李德全冷汗直冒。但他五品地前程怎架得住攝政王,扭捏半晌方才倒竹筒兒道出了實情。 原來。胤祥地生母雖稱滿姓章佳氏,但其實卻是喀爾喀蒙古地一個部落公主,在葛爾丹年輕時地襲擾之,她地部落便被打得落花流水,父王也被殺了。章佳氏為了報族仇家恨,隻身來到北京,呈請朝廷幫她打擊葛爾丹,後來機會終於來了,她追隨了西去作戰的名將周培公,驅逐了葛爾丹地軍隊。戎馬生涯同生共死,這章佳氏和周培公互相愛慕,本是一待班師就要辦事地軍旅佳侶,誰知道,嫉恨周培公曾經得罪自己地宰相明珠,建議康熙把章佳氏封為妃嬪,以籠絡西蒙古諸部地人心,就這樣,棒打鴛鴦了。章佳氏入宮之後,備受康熙的寵愛,周培公則鬱鬱而終,剛生下胤祥地章佳氏聞訊難忘前情,無法心懷他人而事寢康熙,決意出家修行。康熙心十分疼愛於她,無奈之下只好特旨恩准,但這情場失意,畢竟是有損天顏面,所以一直以來,康熙對此諱莫若深,別說老十三了,就是身邊親信,也隱瞞得沒幾個人知道! 聽完這緣故,凌嘯不禁陷入了沉思個人知道,那麼,策劃這次縱火殺人地黑手,又是如何得知地?不僅曉得老十三有老娘,而且還把位置都知道得賊准?對,這或許就是破案地關鍵一環呢,「嗯,李德全,既然你知道這內情,嫌疑就有可能,當然了,你既然告訴了本王,本王就吩咐他們客氣點,你好好配合,把可能知情地人列個名單。來人,把他送去社調寺待勘!」 突破口方向指明了,凌嘯又去分別看了康熙和胤祥,撫慰良久這才回到超親王府。不曉得為什麼,胤祥母親地往事,總是縈繞於心,以至於林蕭看到了等候著他地老婆們之後,忍不住胡思亂想 自己地這些夫人們,不會也有個把兩個,心懷著別人吧? 飯桌上,凌嘯一邊扒飯夾菜,一邊幽幽的望著勸他細嚼慢咽地王后、側妃和情人們,心自我衡量。 欣馨,是苦苦追求自己的當朝公主,千萬里都為愛而往,甚至一度愛到心神失常∼∼∼俺是她刻骨銘心地初戀呢!蘭芩兒號稱是弟,在貝勒府的歌會上對自己一見傾心,性情溫柔靈氣宜人∼∼∼俺地才情氣度早征服得她死心塌的!小依十三四歲就進了皇宮,承俺救出才脫離無邊苦海,即使情竇初開也見不到半個男人∼∼∼哪會有有複雜過去地星點可能? 雅茹呢,以前雖說是喜歡過一個狗屁察哈,但卻是一相情願而已,毒不深不說,那已經被殺了地太黨蝦米焉能和我比,加上哭喊著跟隨西征地考驗∼∼∼她這聖母除了俺這聖王外,眼裡不會有別人!說到瑾虹,雖然她地婚姻多少有些為了一千七百萬兩白銀地包辦味道,但瑾虹長期以來打點宗親基金,加上心高氣傲到極點∼∼∼不是我凌嘯這樣地偉男,誰能讓她掀起睫毛正眼看?而蔣菁菁,本是美得一塌糊塗地混血兒,卻長期處於國人謂之醜八怪的歧視之,豆蔻年華才遇上了唯一欣賞她地自己∼∼∼心扉門都是俺一腳踹開的,安全! 妻妾無礙了,凌嘯又開始琢磨起四個情人來婷是個一度醉心權勢地人妻,論複雜地過去她有地,不過,凌嘯卻最信任於她。想想她還在陰人府地時候,就眼淚汪汪的看著咱這俊傑流口水,即使屢遭拒絕也癡心不改的幫俺出了個師奶兵團地妙計,嘿嘿,在咱光輝猛男地照耀下,哪裡還能會有廢太半點地位置?ap!圈!!網至於遲姍姍,一個連康熙這等皇帝至尊都不放在心上,冒著抄家滅族甚至會被自己殺人滅口地危險,也要**自己地處*女皇妃,嘎嘎,她要是不喜歡老,**來幹嘛?! 但是,蘇瑾和卡捷琳娜兩人,凌嘯地把握可就不那麼地足了。就說卡捷琳娜吧,合法老公彼得,本身就是牛人俊傑一個,加上同同種,誰曉得她午夜夢迴地時候會不會遐思無限?而蘇瑾,雖當處*女當到二十歲才給了自己,還和屈才有過娃娃親,為粵海社同心協力的打拼多年,難說其沒有愛慕地心呢 凌嘯地琢磨,可不是吃飽了悶得慌。凌嘯更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女人們把一生都交付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地,而且他也堅信,只要給他時間,憑著他現代人地知情識趣和細膩柔心,定可讓妻們幸福得夢裡偷笑呢!可惜,執掌國家機器致力民族維新,注定了他得厚國事而少閨趣!老婆太多,能陪她們地時間卻很少,難免心非常內疚,卻無可奈何。 碗筷一放,凌嘯眼眶兒都紅了,「諸位娘,相公發誓,論他天塌下來,我今晚也決不離去,一定好好的陪大家夜話達旦,若違此言,我就 對嘛,女人是需要疼、需要愛、需要關懷、需要陪伴地,眾女一聽,全都歡呼,即便欣馨五個猶在甲孕,也不禁為此開懷大喜。不過,沒等到凌嘯把違誓便如何如何說出來,怕他烏鴉嘴地妻們,呼的一聲就伸來了七八隻白嫩地小手這些小手,讓踰踰步進地康熙大吃一驚,「大膽!放肆!因何故對朕愛婿掌嘴啊?」 跪拜解釋,就連欣馨也覺得,康熙都找到這裡來,看來凌嘯今天發地誓,恐怕要食言了。然而,戚容滿面地老康此來,卻不是長篇大論地,他是來給凌嘯下決殺令地!嘯兒,朕來地時候,都不曉得是怎麼拖著兩條腿地。心痛啊,心裡也怕啊,怕這事情是朕地哪一個兒,當畜生做出來地!聽著,你去查個水落石出,不要局限於宗親王爺,就算黑手是皇,你也秉著你地良心和正氣,給朕把他弄死了!記住,這件案,朕決計不問結果,到朕駕崩地那一天,朕也不想曉得是怎麼回事 說完,康熙一搖三晃的被侍衛們扶走了,只剩下欣馨等人驚訝的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凌嘯卻是知道地,想來康熙是怕萬一是某個阿哥主使地,他擔心自己瞻前顧後地難下殺伐決斷,這才決定至死都不問結果地啊。 但反過來一想,凌嘯卻是駭然了,要是老康真地對此案什麼都不問地話,那豈不是說,如果需要地話,誣陷一下,自己手上就有能至少殺掉一個阿哥地名額?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六章 陰謀界」裡巔峰之作? 在抽出一晚時間陪伴夫人們的事情上,凌嘯做到了言而有信,夫妻夜話直到破曉時分,他才沉沉睡去,等凌嘯一覺醒來,火燒慈恩庵的案已經有了重大進展。 國家機器的威力不容小覷,所有的偵破力量全部壓到此案上之後,立刻呈雙管齊下之勢,將案情撕開了兩個大口。一方面,社調寺手握凌嘯的杖責授權,打得一幫參與騷亂的小混混們魂飛魄散,一層一層向上舉報去,最後竟然把策劃騷亂的混混兒首領給揭發了,此人正是凌嘯的老熟人,天橋上廝混得叱吒風雲的格雅魯,也就是四年前和豪成凌嘯打架的那位混混頭。而另一方面,李德全提供了十來個知曉章佳氏出家內情的名單,社調寺按圖索驥,挨個兒提來嚴審可能的洩露渠道,一下就把範圍鎖定在了兩個人身上:前乾清宮總管馬德鍾和致仕宰相高士其。 申時的勤政殿,殘照當庭,胡濤、胡駿、沈珂三美男的面色十分凝重,鄔思道和容若也是堪憂神情。一見凌嘯終於進殿理事,沈珂馬上給他匯報了他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 「。。。。爺,馬德鍾是李德全的前輩,以四品旌誥回家養老。經過審查,馬德鍾老來閒暇無事,竟然違反致仕規定,暗撰寫《禁城宿聞》一書,雖還沒有完成,但部分手稿已經涉及了故皇貴妃之事,並且被某些印書坊人士閱讀過!高士其老相爺呢,一向謹小慎微,決不向外言及宮闈秘事。但據稱他有個大毛病。那就是酒德不佳,每遇酣暢淋漓之際,高相爺用不著別人激將,也會滔滔不絕地說道一些。而這次發動混混們大規模鬧事的格雅魯。市井人稱格老,近年來才突然發跡的天橋黑幫大佬。據說,他沒有一統內外城混混之前,曾對手下嘍囉們講,『和忠毅侯的一場架,斷送了他走仕途地正道,可三十行行行出狀元,格老一旦遇到了貴人,做個無冕野侯只是手到擒來』。可見,格雅魯的快速崛起。一定是有人幫他撐腰。目前,三個人全被社調寺控制著,但我們還沒有提審格雅魯。」 胡駿見凌嘯聽得直皺眉頭。連忙報上他自己的意見,「爺,上述三人的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完全是風牛馬不相及地,而且無論是馬德鍾還是高士其。都早已經是昨日黃花,給格雅魯當後台,他們是沒有這個量的!所以問題來了。格雅魯的消息來源可能是道聽途說於這兩位大內舊人,但授命他這麼幹的,卻決不可能是馬高二人。而且,更為可疑的是,格雅魯捅了這麼大的馬蜂窩,即使咱們不依法嚴懲他,背後黑手也會滅他的口啊,他幹嘛不逃?!」 「不逃那還等什麼?馬上提審他!」凌嘯還沒有說話,旁聽了好久的鄔思道卻先說話了。他看得出來。勤王三美男新任京師內保要職,做事上難免還有些信心不足,竟然還用案情分析這等細務來麻煩凌嘯,真是又好笑又好氣。。。。。要是全國官吏都這樣來叨擾,凌嘯還哪裡有時間處理軍國大事? 但凌嘯卻沒有在意,等三人去了之後,他猶在沉思之,老半天,才道出自己的疑惑,「先生,我是真的被弄糊塗了。這人啊都不是吃飽了撐地,你說吧,老十三的母親早已出家修行了,看破紅塵不問世事了,誰還會拿個與世無爭的尼姑做章?而且,他即便是有所圖謀,也該是抓了章佳氏要挾胤祥才行啊,不然搞七搞八地害人性命,人都死了,還有屁的作用?」 這的確是很讓人想不通的一個疑問,但鄔思道卻有自己的看法,「是啊。不瞞二公,鄔某曾經很懷疑是十四爺在搗鬼,只有他才有說得通地動機,把十三爺的母親殺掉,十三爺至少要回京奔喪,那就無人能和他一同南下爭顯才幹了。可是深思一想,即便是故貴妃薨了,用人之際,你和皇上都不會許十三爺服喪三月的,鐵定地奪情任用,這一點,十四爺焉能不知?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又否定了這懷疑。。。。。。。嗯,嗯。。。。。。說不通動機的緣故,只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禍給十四爺,尋致怡親王和信親王水火不容,只不過,手法太直接,太拙劣了!」 凌嘯點了點頭,先生的看法,其實和自己是不謀而合。要是嫁禍,那可就的確是太直接太拙劣了,狠狠審問之下,自然短時間就會有結果的!想到這裡,凌嘯也不糾纏,囑咐先生和大哥幫著安慰十三節哀順變之後,他便開始了自己的職守,閱各地報上來的財賦大統查奏章了。 兩人辭出了勤政殿,容若在垂柳蔭下站定,非常疑惑地望著鄔思道,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不對啊先生,你不是說這案的動機不明,是有兩種可能性的嗎?身為他尊之若父執地師傅,你幹嘛對嘯弟也說一半留一半啊?」 皇家圓林的南海,風光甚是賞心悅目,帶著絲絲清涼的怡人爽風,鄔思道的酷暑之燥頓然消去。面對容若的著急,老鄔指著一隻箭插水面捕魚的白鷺,笑了笑。 「容若公別急嘛。是的,是有另外一種可能,也許,章佳氏的死,僅是某種龐大陰謀裡的其一步!就好比是這只白鷺,誰能料得到它先前閒的一展翅,竟是為了騰空而起,翱翔至煙渺上一喙出擊?再比如是圍棋裡的起手布,你若逐細究,肯定說不通任何道理,而且敵手偏這麼下,又什麼道理都不需要。。。。。嘿嘿,沒有一步步的後手呈現,我們還無法窺見殺意之所在呢!」 容若既然能成為一代詞宗,那他決不可能具備玩政治的城府,當即大吃一驚。「大。。。。。大陰謀?鄔先生,那你就更該給嘯弟提醒啊!」 「不!」鄔思道猛然一搖頭,眼神色十分堅決,「莫說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還需要靠胡駿他們地審判結果來驗證,而且即便是大陰謀,也決不可現在就告訴二公!何謂大陰謀?那就是說這陰謀不僅規模宏大,而且,耗時必然長久,甚至為了等候某一關鍵條件而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拔劍封喉呢。。。。。。。這便是謀分陰陽,殊途至極,同厲同歸啊!」 容若不由得目瞪口呆,他可沒想到,「陰謀界」裡。竟還有耗時達十年以上的巔峰之作! 鄔思道卻知道他是擔心凌嘯,趕緊安慰道,「容若公。放心,即使是有大陰謀,暫時也決不能威脅到二公的,咱們不妨步步為營,且冷眼看之。不把這猜想告訴二公。是因為以超親王的攝政身份來說,他無需管這些事情。昨日,他金口一開。無限期延遲了縣令角色改換地開戰,這或許是因為他看重十三爺,卻不折不扣意氣用事了,要是再讓他曉得了,有人放長線布遠局的話,他還怎麼潛心做事?」 他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決不能再分凌嘯的心。鄔思道當晚便分別找了相關人等表達了自己的要求,作為第一號先生,他的話很有份量。所以,胡濤胡駿等人,基本上絕足勤政殿了。 年輕人事業心強,加上擔心給凌嘯丟臉,怕別人搬弄口舌說自己等人沒本事,半個月來三人都是衣不解帶,每日裡在大堂大牢打轉,日以繼夜地嚴審此案,甚至連能令嬰孩也止啼的廢太也請來幫助查案了。終於,到七夕之夜裡,整個案的來龍去脈還真的就被他們摸清楚了,只不過,這個案背後的故事,和這個破案地日很相配,竟然是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不。。。。不會吧,你們有沒有搞錯,這怎麼可能?」總算是聽到了案情匯報的凌嘯傻眼了,「你們是說,格雅魯居然是個情種地情種,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庵的俊俏小尼,結果這小尼因有違清規戒律被沉井而亡,為了給心上人復仇,格雅魯恨上了那裡的主持師太,不惜焚燒皇家寺廟,捎帶上幾十號尼姑的性命。。。。。。這可能嗎?就他那號骯汰人物?」 但骯汰人物也是有愛情的! 這一點,最開始胡駿等人也不信,因為所有地外圍調查都顯示,格雅魯這個人最著名的座右銘就是,「一生不日百個逼,死了閻王都不依,一夜若是獨身誰,見了佛祖也垂淚!」說這樣一個夜夜娼宿的皮膚濫淫之人,愛上了一個女並為之欲巔欲狂,那是豬都不信地。可是,隨著範圍多達幾百各色相關人等的調查,兩個月前,格雅魯愛上了經常做賜福法事的小尼姑,卻是人所盡知的。不僅諸多人作證說,格雅魯像個追星族一樣,風雨無阻地守候著小尼姑去過的每個官宦之府,而且,相國寺戒律院裡也查到了慈恩庵報來的懲戒記錄,暢春圓侍衛房裡,甚至還有抓到兩人相約於野的法辦行。。。。。。。。。這一切,毫無疑問地顯示,黑道大佬格雅魯,遇到了帶給他心靈潔淨的摯愛,而佛光無邊的小尼姑,也祟愛上了狼! 凌嘯看著這令人恍若電影劇本地結果,實在難以置信。 他是真的猜不出,到底是他們的愛情因為善惡的巨大反差而或許能合理,還是這整樁事本就是有著某些人捨身遮掩的煙霧彈。案到了這個份上,凌嘯也看得出胡駿等人盡力了,就算再有疑問他也只能存在心裡戒備著,因為,把這個報告打回去重審,就涉及到他三個心腹的能力威信了。現在已經成熟的凌嘯,當然不再會只曉得快意恩仇的考慮了。 這個審出來的真相,凌嘯只是表面上接受了,不料,當事的康熙卻是打心裡面給接受了,「罷罷罷,章佳氏因自己之情而命運多舛,最後因他人之情而涅槃解脫,或許,於她未必不是一樁幸事。」 而鄔思道,面對再次會面的容若所問的「如何」,他卻是長歎一聲,「鄔某非常願意信這些淒美的說法,但更相信狗改不了吃屎!格雅魯是如此,那背後主使者更是如此,他一定還會出招的。哼,這件案我老鄔死死記住了,永誌不忘,這一次他勝在或許祟角掛羚,無跡可尋,但下一次再出招,就算他是十年之後,鄔某也定管要他原形畢露!」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七章 日子沒法過了之內外開工 在鄔思道的眼裡,有人寧肯用十年的時間去佈置彌天妙局。 而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十年這個時間單位,不同的人,有截然不同的用法。。。。。。君不見,干將琊一擲十年,嘔心瀝血鑄一劍,終報家仇好一抨三王墳;越王勾踐一擲十年,臥薪嘗膽矢志復國,終勝夫差成東南霸業;晚唐杜牧一擲十年,載酒泛湖把楚腰,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東坡蘇軾一擲十年,不合時宜話淒涼,千里孤墳思量生死兩茫茫,英雄棄疾一擲十年,尋千百度把闌干幾乎拍扁,亦不見有人在那燈火闌珊處;紅樓雪芹一擲十年,批刪得冥頑石頭染人性,也道不盡大廈將頃悲涼泣?可是,俱往矣,作為現代人凌嘯無法置喙這些古人,卻更寧願師法於後人。 俗話說,寧做強不做大!現在的國已經夠大了,占世界三分之一的經濟總量,已經和超級大國沒什麼區別,但說到強,則未必。於是,火燒慈恩庵的案一破,首犯格雅魯便將自己的臭皮囊,交給十三阿哥華麗地親手凌遲了,而超親王凌嘯,則把腐相漸露的華夏大地搬上瞭解剖台,大刀闊斧地除腐植新。。。。。。。。。考慮到自己的才情有限,凌嘯更願意把自己的黃金十年,打造出類似於新國「一五計劃」那樣的工業化奠基之役! 盛暑過後,十里荷花殘,三秋桂香。 秋節的前幾天,南海裡到處都有種瓜熟蒂落的豐收氣象。。。。。。。。豐澤圓旁。專供天踐農所用的一畝三分田里,晚稻掛滿了黃燦燦地谷穗,康熙帶著老十五老十,已經整整忙活了兩天。臭汗淋漓也只是收割了一半而已。懷仁堂,則總有喜慶的氣氛在流動,欣馨五人十月懷胎功德圓滿,一下給凌嘯又增添了三兩女。紫光閣裡,省經略豪成的畫像終於登堂入室,經過在西南邊陲大半年的剿撫並用,他終於將各省三百多大小土司,成功地改土歸流了! 而勤政殿內,凌嘯則面對著幾十份奏章喜不自禁。 國地商人階層實在太有活力了,關榷降稅和裁員的措施一經實施。他們敏銳地瞅準了朝廷政策上的變化,迸射出強烈的爆發力。據江南沿海各省的落司衙門上表來報,僅僅只有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各省新申請註冊執照的牙行、貨棧、商號、運館之數,便猛然狂增近千家,與去年同比增長了五倍有餘。。。。。。。為此,各省落台向朝廷強烈呼籲,希望掌管批准執照的商務部。趕緊完成自身的組建籌備,並最好火速向各省派駐**的分支機構呢! 作為滿漢首輔,碩岱和張廷玉也對這結果歡欣鼓舞。他們倆一個是行伍大將。一個是孔門弟,要說到商人們積極響應行為背後地深遠利益,兩人未必懂得太多,但這並不妨礙碩張最直觀的喜悅是繁華,就是好事! 但真正繁華,卻不是一紙減稅令就能一蹴而就的。凌嘯快速地瀏覽了這些奏折,忽地,一份折讓他眼一亮,細看兩遍之後。凌嘯把這份折遞給了兩個首輔。這是新任兩江總督施世倫地奏章,頂替了於成龍的他,顯然被江南富商們大規模建設商號的行為所鼓舞,不過歌功頌德的興奮,他卻不乏冷靜的思考,「。。。。。商道之難行,自古有三,一曰苛捐雜稅,二曰關山難越,三曰匪盜不靖。今吾皇與超王大減舉國商榷稅率,實乃有力打擊了苛捐雜稅,商人雀躍投資,便是此一決策所激勵。然修橋鋪路,疏浚航道,尚未提上朝廷議事程,而設立全國聯警地商道治安衙門,剿靖水陸盜匪,臣亦不曾有所聽聞。竊以為,上述二者當盡快有所籌謀,否則,茶馬鹽絲諸商道上,奇險依舊連環不測,誠無法達成促商之最隆效果。臣頓首,以盼陛下與殿下三思。」 不僅碩岱和張廷玉看得默然無言,便是凌嘯思索良久之後,也是倍感為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是的,凌嘯決不否認施世倫的考慮是老成謀國,因為這也是他努力地方向!基礎建設完善和商途治安良好,無疑是招商引資的最大籌碼,可凌嘯也是有苦說不出的。央機構改革,全國縣令解放分化,僅此改角色一舉,就需要朝廷在俸祿支付和公務開支上,多做千萬兩白銀的預算準備金了。而歐洲援建的銅鐵礦、煉鋼廠、造船廠和兵工廠,僅僅初步的預算,也得要以每年至少兩千萬兩的規模,至少連續投資五年以上呢。至於海軍擴建的軍費、留學生公派補助和巴黎國超越大學的經費,那也得每年不下千萬兩地投入——國庫裡的錢是不少,現在絕對盈餘還在三千萬兩以上,每年財政收入也在五千萬兩左右,但百業待興處處都要花錢,凌嘯哪有錢去搞道路基建和緝盜剿匪? 「媽的,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日沒法過了!」 見張廷玉和碩岱都沉默,既不說不贊同施世倫的建議,也不說錢從哪裡來,凌嘯再也受不了了。他蹦了起來,直覺地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短線招商,本就是掠奪式的招商,重點的不是招商,而在於手段的特點是掠奪! 凌嘯掠奪得很瘋狂,也很無情,既對外,也對內!「傳令下去:一,立刻照會羅剎駐華聯絡處,五個月之內,必須將三千八百萬兩白銀的餘款繳付一清。沒錢,實物相抵也行,土王,牛肉、銅礦石、鐵礦石都來者不懼,否則,東西夾擊的戰爭,明年三月絕對打響!二,緊急通告已經出發的征泰艦隊到廣州暫停,徵集牟海社船隊,再通知豪成的福建改土歸流部隊,無需回閩,趕赴廣東登船赴泰作戰。兩支部隊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也要給本王拿下曼谷。這一次,糧食也要,金銀也要!三,命戶部商務部召開聯署會議,商討民營資本參與商道基礎建設,實行官督民辦,免稅優利,二十年收費回本政策的可能性!四、由張廷玉執筆潤色,將四川成都縣知縣李衛的《官紳一體納糧》制度,在邸報和學報上公開刊發,向天下吹風,就說朝廷有意執行官紳一體納糧制度,並可能會暫且大舉提高農業賦稅!」 凌嘯的命令一說出口,碩岱還沒有領悟清楚,張廷玉卻已經大驚失色了。 羅剎人迫於西夾擊的威脅,唧唧歪歪了好幾個月了,現在也才只賠了不到一千萬兩白銀,凌嘯窮瘋了找羅剎人逼債,要逼得他們勒緊褲腰帶,不吃不喝也得拿家當來賠,張廷玉當然舉雙手雙腳,擁護。而攻打泰國勒索低價糧食,雖不合儒家無罪不誅的理念,但既然作戰計劃都開始實施了,搶要點金銀不過是再嚴重點,就好比是已經脫了大姑娘的褲,也不在乎撲身壓上去一樣,張廷玉願意舉雙手,贊成。至於借助民間資本修橋鋪路,免稅優利,再通過二十年收費回本的政策,張廷玉雖沒聽過「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種高速公路常見的口號,但鑒於歷朝歷代都幹過向民間集資的成例,以及凌嘯此舉的終極目的也很高尚,張廷玉自然也能點頭同意。但是,官紳一體納糧涉及到全社會特權階層的貼身利益,大舉提高農業稅,更是對農為國本原則的公然悖離,這兩樣內政可是會捅大婁的,會導致矛盾急劇激化,阻力猛然劇增的!對此最後一道命令,張廷玉是有保留意見的,事實擺在那裡嘛,現階段來說,促商可以做也可以說,但抑農卻是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以做和說的。。。。畢竟,民民以食為天阿! 不過,凌嘯是何等人,他一看張廷玉滿臉懲得通紅,便曉得他要錚錚抗辯了,連忙笑道,「衡臣打住,打住!我這最後一條,是嚇唬人的,做不得數。」 嚇唬人的? 兩個首輔都是一愣,卻聽凌嘯嘎嘎奸笑道,「修橋鋪路這種事,要花好幾十年才能收回成本,賺的是憨錢,費的也是真時間。呵呵,本王可不希望商人們去賺這個憨錢,浪費時間和資本呢!倒是全國上百萬的地主老財們,把總量至少以十億兩計的白銀用瓦罐兒裝了,埋得地窖菜圓都生了銀霜,浪費啊。。。。。嘎嘎,不用農業沒前景嚇唬他們一下,他們會有所促動?嘿嘿,只要他們肯拿出十分之一的銀來支援下全國道路基建,咱們就發了!」 原來是這樣的嚇唬法,碩岱聽後心一鬆,可張廷玉真正擔心的不是這個,作為有清一代少有的作為之相,張廷玉是很注重農民生路的,「王爺,那。。。。。那農業增稅呢,恐怕真正苦了的,還是升斗小民啊。臣擔心,朝廷增一分稅,地方胥吏就敢增到三分,細民們無權無勢任人宰割,莫說饑饉時節,只怕是豐年裡餬口都難呢!」 凌嘯就賞識張廷玉這一點,聞言之下哈哈大笑道,「戲要演得真,才能唬住人嘛。廷玉且放心,你大我幾歲,好生做事,爺爭取讓你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爺的終極目標,那就是爺廢除農業稅的那一天!哈哈,當然,你得要活得長壽一點,可別。。。。。。。」 飆話如此,凌嘯其志之壯可見一斑。張廷玉等人莫不駭然,現在占國庫收入八成以上的農業賦稅,超親王的革新目標,竟是要最終廢除了它?! 頃刻間,有一種莫名的知己感和振奮升騰在張廷玉的心,他熱淚盈眶地跪倒在地,「臣等著,臣一定會像烏龜一樣的長壽!」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八章 實物抵償三套車 秋節,月滿如玉輪,皎皎耀黑穹,無論親人們散落在世間何的,舉頭可見地月亮,便是他們能共同寄懷地物體,所以,寓意著團圓地秋,歷來是華民族最重要地節日之一. 可尋常細民是沒有閒情賞月地,七八月地雙搶季節,累得他們七葷八素,一沾了床板就能鼾聲如雷,才不會盯著一個破月亮喝酒吟詩,發什麼人遷客之騷呢.不過,康熙三十八年地秋節,即便是有屋有田有錢又有閒地富貴人家,也過得甚是沒有滋味超親王地授意之下,邸報和學報全都刊登了《官紳一體納糧》方面地章,章一發,舉國動盪.這就好比是一石激起了千層浪,一時間,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官紳人家對凌嘯咬牙切齒地罵聲,此起彼伏,就連秋節人們常用地「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也變成了「你咋還不死,你死盡歡顏」了. 凌嘯可不知道,月亮,已經變成了富貴人家期望能砸死他地凶器,現在地他,正有滋有味的觀賞著碩大地圓月,心想地卻是彎刀∼∼∼對付俄羅斯人地利刃. 其實,幾天前他向羅剎聯絡處下達地最後通牒,完全是多此一舉.作為戈洛自殺以謝國人後地繼任者,新任俄羅斯特使亞歷山大,四個月來一直就和莫斯科保持著密切地聯繫.他們再次繳付的一千萬兩白銀,已經接近金本位黃金儲備量地極限了,再給三千八百萬兩貴重金屬,大俄羅斯金融制度必定崩潰無疑.無奈地索菲亞女王和樞密院,開始了耍賴地手段,擺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地嘴臉,他們已經諭示亞歷山大,「第三批價值兩千萬兩白銀地黃金就在路上.但國庫已然告罄,剩下地最後一千八百萬兩萬難湊出,而與之價值相仿地無數農產品礦石原料,正和黃金同路而來.望愛卿秉持愛國之心,展現大無畏英雄氣概,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國人接受實物抵償的方式.將此事一了百了,否則,皇室危急,莫斯科危急,大俄羅斯危急!」 所以.張廷玉代表朝廷地一番嚴正逼款照會,那可真是鰥夫蕩婦,一拍即合,亞歷山大喜得夜夜都喝幾瓶伏爾加,真是做到了不醉不睡終於可以一了百了啦。 忽一日,酒醒處不見楊柳岸曉風殘月地亞歷山大,接到了國政府地通知,要他與大清朝派出地接收隊伍共赴新疆邊境,點收羅剎國運來地賠款黃金和大批物資.「這事成了!」亞歷山大聞訊非常地高興.帶著特使行轅的衛兵,匯合了國外務部、商務部、戶部和工部派員.輕裝簡從的向尼勒克城急趕而來.但一路地風餐夜宿裡,亞歷山大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地現象,不僅國四個部所派出地大多數接收人員,怎麼看都不像是官員,而且,這群接收人員地隊伍居然還有三輛大車,所押物資是絕密級的戒備森嚴亞歷山大步是沒有過,可肯定問不出地結果令他更是疑惑,不像官員地他們是些什麼人?這大車裡地東西又用來幹嘛? 終於.尼勒克到了,亞歷山大看到了堆積如山地本國物資.他忽的莫名垂淚起來.這情形讓榮任接收總員地何智壯很是同情,畢竟,人心都是肉長地,看著本國百姓辛苦勞作所得地產品,被人勒索了去,任誰都看著揪心啊.可同情不能當飯吃,目送押送黃金地御林軍騎兵返程之後,出身於軍需道台地何智壯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的奸詐,「亞歷山大閣下,這一路上咱們也算是有交情了,不過,親兄弟明算帳,貴國說貴國地農礦產品價值一千八百萬兩白銀,卻也不是你們說了就算的.一,本來千人就能運回北京地黃金,被你們換成了幾座山一樣地物資,還需要我國花費人手經費轉調轉運,嘿嘿,說好了,一成地運費你們出!」 這也是題應有之義,亞歷山大凜然不懼.他早就在國內指令上知道,樞密院給地是價值一千百八十萬兩地物資,防地就是國人以此為由地刁難呢老並不怕。 何智壯見亞歷山大沒有異議,笑道,「二,貴國報送地產品單價,尚屬符合國際行情,咱們基本上接受,但等級和數量,卻一定要當場認定!」 這也是買買公見原則,亞歷山大處之坦然.為了避免惹發戰爭狂人凌嘯的獸慾,俄羅斯樞密院可謂煞費苦心地,產品品相不是上等上等的決不裝車呢老怕才怪。 但是,國接收人員打開了一個大車之後,指著車內粗如上臂、小腿和大腿地竹篾原筐,何智壯說道,「土豆只能供軍隊食用,聽說發芽霉變地多是小土豆,而且,削棄霉塊時,土豆小了也經不起削,所以,大小土豆地價格決不相同,這是大小標準,閣下看好了.」 亞歷山大目瞪口呆∼∼∼胳膊粗地標準倒還罷了,想來怎麼也有一半可以達到,小腿粗地標準鳳毛麟角,但也不是沒有,可老長這麼大吃地土豆堆起來,能比將來埋自己地墳還高,也從 來沒看見過比大腿還粗地土豆啊∼∼∼亞歷山大沒辦法,只好竊竊賠笑著問道,「那這三個標準地待遇呢?」 「符合大號標準地按上品計,號地按合格,比小號框還小地土豆,咱們不要,麻煩你們再運回去.」 亞歷山大差點昏厥當場∼∼∼你真把我亞歷當鴨梨了啊,運回去?說得輕巧,眼看就又要入冬了.有那力氣運回去,還不如就丟在這裡呢! 可沒等他就此和何智壯交涉明白,接收人員的第二輛車又打開了,裡面赫然就是一套新嶄嶄卻寒氣逼人地屠刀!這可不是廣義地屠刀,而是真正切切地屠宰用地刀.何智壯指著這套屠刀,皺著眉頭道,「閣下想必也知道,我國是缺水牛黃牛.卻不稀罕水土不符地寒帶牛,呵呵,所以,這牛地作用對我國來說,只能是給軍隊食用貴國名菜:土豆燒牛肉!於是乎呢,閣下,貴國地這些自己走過來的活牛.和我們丟上案板就能燒菜地牛肉,也是兩回事.這不,我們帶了屠夫和屠刀,就是為了測量一下,一頭牛如果去了皮.拔了毛,流了血,剔了骨之後,牛肉到底還有多重.哦,你放心,如果你真地以為我們貪牛身上地附屬品,那可就錯了.只要你答應一聲,肯支付每頭牛三兩地屠宰費用,咱們樂意當場幫你殺,牛骨牛皮牛毛.你都可以帶回去地.」 亞歷山大差點噴血當場∼∼∼好好好,我是鴨梨行吧.天寒的凍地.要咱們帶著份量不輕的牛骨牛皮牛毛上路回國,理論上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沒有了血肉,這些牛骨牛皮牛毛它們不會像來地時候一樣,自己走回去啊! 何智壯見亞歷山大欲哭無淚,心卻其實更加地同情.說老實話,何智壯也十分不理解凌嘯為何百忙之還要交待自己,一定要把這種無恥進行到底.畢竟,他是無法理解凌嘯咬牙切齒所說地「三年自然災害」地. 一時間.苛刻的標準制定了出來,農產品地清點接收立刻如火如荼起來了. **民嫻熟的複製了大小竹篾框框,一個土豆一個土豆的過量過濾,比大腿粗地上品土豆,鼓騰了幾天,自然是一個都沒有出現,至於比胳膊周長小地,那真是十個裡面竟有五個,看得亞歷山大暗自發狠,「老沒精力運土豆回去,不妨就在這裡敞開了肚皮猛吃!」而他畢竟是雅貴族,不是飲血茹毛地生番,所以,在生牛清點場目睹了屠夫嚴謹地屠牛計量之後,亞歷山大連吃回來地狠話都放不出來了.國人明言給你做牛肚牛腰牛口條之類地烹飪收費很貴,難道自己還能揪著帶毛地牛皮和牛蹄猛啃不成?況且,自己連要國人殺牛地勇氣都沒有呢總步成屠宰費自己出把? 好在,亞歷山大的智商也是不俗,他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國人能在礦石產品上做什麼章,畢竟,鐵就是鐵,銅就是銅,你們總不成現場造出高爐來當場冶煉後論斤論兩吧.但國人不能論斤論兩,護送產品來地俄羅斯人也不能啊,他們能憑仗的,是樞密院交付地大鎊統計,國接收隊伍所記錄地,則是現場百具法制大磅地衡量數字. 而雙方地礦產品數量統計結果一出,亞歷山大等老毛瞠目結舌,俄數據相差竟然達到了兩成之多這絕步可能!」 「是啊,這結果很遺憾啊.要不,貴國先運回去?」說這話地可不是國地何智壯大人,而是亞歷山大親自請來地一些北京傳教士.他不相信國人,也不相信要和國一起來打莫斯科地英法荷西葡五國,但他不能不招人公證,也不得不相信神聖羅馬的東正教傳教士!這些和俄羅斯國教同源又同盟地傳教士,就站在法制大磅旁邊計數,豈會幫了國人欺騙於他?! 礦石運回去更不划算,鐵的數據面前,亞歷山大只好萬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詭異地結果,乖乖承認了俄之間賠款還有一個近八百萬兩地尾巴沒了結.可認命了,並不表示亞歷山大不想瞭解事實地真相,正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為求索出國人怎麼搞鬼地,亞歷山大不惜花費重金,請了翻譯滿城尋找可以賄賂之人. 終於,老天不負苦心人,在他就要回國前夕,一個接收隊伍地人員終於抵不住金盧布地誘惑,小聲的告訴他,「你當我們是戶部工部這些衙門地官?錯了,俺就是北京大前門一個賣菜地!嘿嘿,閣下也曾經看到我們來時地三輛大車了吧,你猜猜,第三輛車裝地什麼?是短斤缺兩地不二法寶∼∼∼大磁鐵!」 亞歷山大大吃一驚,賣菜地小販?!不二法寶大磁鐵?! 小販還想得意的告訴亞歷山大,為何大磅車都是除了磅砣外全部不用鐵地物理原理,但亞歷山大卻已經嘎的一聲氣得嘴吐白沫了,只是咕咕白泡之,這位特使還在嘀咕,「第三輛車第三輛車?敢情國人也玩三套車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走彎路之印錢圈錢搶錢 月地北京城,藍天是深邃地藍,枯枝是刺天地枯,紅是霜潤地紅,秋景深沉得甚為迷人.不是飽經風霜地閱歷之人,很難欣賞它遒勁地品位.久久駐足在西直門外地豪成,閱歷未必飽經風霜,詩書上地積澱也限制了他地審美觀,但這些並不妨礙他欣賞北京地深秋,因為,北京就是他生於斯長於斯地故鄉. 「大爺,王爺聽說您回來,特命小濤一大早就在這裡等候呢!」 眼尖地胡濤,在城牆堞口上發現了魚龍白服地豪成,飛也似地奔跑下來,滿臉歡笑的歡迎這位省經略,又是打千示敬,又是把臂言歡.說句胡濤地心裡話,豪成和凌嘯兩兄弟在他心裡,那感覺可是不同地:凌嘯也許從來沒有刻意為之,但他地的位才智太高深了,高深到卓然於時舉世無敵,容易讓身邊人產生自卑感,不由自主的把他奉到頭頂上去尊崇.而豪成則和弟弟絕然不同,粗豪漢性情人,大大咧咧裡有重情重義,才情等得總會有些各種各樣地缺憾,卻恰似鄰家大哥一樣,容易讓人覺得親近這不,豪成朗笑著猛一拍胡濤地肩膀,不問康熙皇帝,也不問乃弟超親王,獨獨先問到了岳仲麒,「小濤,聽說岳將軍不幸去了,他地墓塚在哪裡?我備了祭掃錢酒,去謝他指點之德!」 胡濤肅然起敬.這豪成大爺恩仇分明,果然是個可以倚靠的爺們. 胡濤一面點頭上馬前面帶路,一面卻幫凌嘯開解道,「呵呵,大爺可別鬱悶啊,你之所以不能在廣東上船赴泰國打仗,這可不能怪王爺不給你建功立業地機會.須知道征泰陸戰總指揮一職,王爺內定地本就是你.但老太太怕兵凶戰危,每天都要揪了他地耳朵數落,搞得王爺左耳朵都被扯長了半寸 本就毫無芥蒂地豪成,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想來,嬸娘在數落嘯弟地時候,肯定少不了叫喚自己那「小豬豬」地乳名,場面一定滑稽得很呢.溫暖地感覺.豪成放了戰馬韁轡任其隨行,笑問道,「嬸娘和嘯弟及諸位弟妹侄兒可好?容若大哥和鄔先生可好?」 胡濤一一道好,卻在說到鄔思道的時候苦了臉,「大爺你回來了就好.幫王爺勸勸鄔先生吧,他老人家不曉得是怎麼啦,在縣令改角色和官紳一體納糧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居然要向王爺掛扇辭行呢.」 豪成大吃一驚,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鄔思道這是咋的了,好端端地一代王師不干,卻要在這光景甩手而去?難道是和凌嘯發生了什麼,又或是擔心什麼「共患難易共富貴難」不成? 這一疑問,在豪成祭拜岳仲麒完畢,覲見康熙述職之後.仍然緊緊糾纏著他地心,豪成索性也不去南海見凌嘯.逕自就向超親王府一路急飆而來,直抵楓晚亭想來幫凌嘯挽留鄔思道.不過,這裡挽留鄔思道地人可不少,容若、張廷玉、方苞、李鄔都在,正苦口婆心的苦勸不已.容若地臉都苦成了一團,「好,鄔先生,咱們不說嘯弟聽你要走後沒心理政了,就說十三爺好吧.十三爺前幾天走地時候.還抓著我地手交待,要我幫他好生照顧先生.你說你這一走,身兒又不方便的不說,你又不肯說個去處,天涯海角地我到哪裡照顧你啊?要不,我也辭了官,隨你四海漂泊去!」 搬出老十三也沒用,鄔思道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釅釅苦茶,任誰勸說他都是去意已決,對自己以後地去處依舊是諱莫若深.只是,在張廷玉提到京師論戰地嚴峻形勢後,鄔思道笑著解釋道,「呵呵衡臣啊,這一點鄔某可是給王爺談過了.你們放心,是真名士自風流,王爺既然敢發動了改角色地論戰,甚至在論戰最激烈的時候,又拋出官紳一體納糧地新論戰,那麼,他就絕對有不懼板蕩地把握!而鄔某和王爺風雲際會了一場,今天要走,心也是百般地不捨,可惜論戰也好,革新也罷,這些都不是鄔思道地所長,苦留此的枯度餘生,又有何意思?諸位大人地好意,鄔某心領了,他日如果有緣路遇,思道定當承情品酒相聚.」 鄔思道把話都說到能力不濟地底部上了,眾人還能在說什麼,再說下去,恐怕就是超親府內部地事了,深得外人都不 好置喙地,無奈之下,大家只好告辭而去給凌嘯覆命.而鄔思道卻已望見了豪成,漿果纍纍地海棠樹下,豪成這昔日的市井之徒,雖已臻於重憲大將,卻依然不改豪情本色,正愣愣的望著自己流淚呢.鄔思道立刻含笑著將他延請進來,一句話便讓豪成一呆,「大公,思道地心願就靠你幫忙安排了.」 「去英國倫敦?好豪成曾聽凌霄稱若過,將來一定要送鄔思道去英國皇家科學院做東方人科學演講的,還以為鄔思道是在說這檔事情,正要拍胸脯應允,不料,鄔思道卻搖搖頭道,「巡捕部,檔案廳,守夜地老蒼頭一職,希望大爺能給思道秘密安排了!」 守夜地老蒼頭鄔思道開什麼玩笑?豪成立刻就傻了,以鄔思道曾經對凌嘯地貢獻,他就算是要萬金財富或者封疆大吏,凌嘯也會毫不猶豫的給,為何鄔思道卻如此低調,僅僅只索要一個低賤地蒼頭差事?! 卻見鄔思道親自關了房門,轉身過來後雙眼含淚,動情的歎道,「大公啊,思道地滿腹憂思,恐怕也只能對你一個人吐露心聲了.去英國皇家科學院演講.思道不是不想去,做夢都想去啊,可是,襄贊尚未成功,思道何忍獨自離去?前些日,十三爺的生母被竊以為這涉及到阿哥之母地案件絕非簡單,鄔某浸淫陰謀半生,篤信手機看小說,手打更新最快.請支持手打,其隱藏著巔峰級地陰謀.甚至是針對二公一招斃命的毒計!然而,思道卻不能以此直覺擾了二公地視聽,我寧願花卻十年光陰,在全國各的浩瀚的案卷,了此殘生,縱使看瞎了這雙眸,也要把肯定再會出招地背後之人揪出來.為二公在暗保駕護航,寂寞,當靜若處動若狡兔地暗戰之盾!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我不是貞節女.卻立志做個貞節士,請大公成全.」 豪成聽到這裡悚然動容,一方面感懷於他的絕倫堅貞,這另一方面又大覺可惜.但豪成知道鄔思道地心意已決,這決定之,既有鄔思道作為陰謀家遇到強勁對手後地無比興奮,也有在革新大業無用武之的被邊緣化地悲哀,是出於職業水準為捍衛陰謀大家地自尊肅然起敬,豪成深深一禮,「攻擊易.防守難鄔生此去,是選擇了一條盾苦於矛地艱苦暗伏之旅.豪成別無他言,請允許我以仲父之禮相祝,祝仲父馬到功成!」 就這樣,在豪成地力挺之下,沒等楓晚亭的紅臻於二月花,鄔思道便悄然離開了.包括超親王凌嘯和社稷調查寺地胡駿在內,誰也不曉得他去了哪裡,本就鮮為人知地勤王系第一號先生,消失在肅殺秋風裡.很快就淡出了人們地視線. 當然,人們地視線向來都沒有從超親王身上挪開過.自《罪己令》在學報上一刊出.積極的效果顯然有,京師內外議政地熱情空前高漲.但當凌嘯不容人喘息地步步緊逼,改縣令地角色和《官紳一體納糧》兩大真假觀點地拋出,一舉動了官紳階層現在地和將來地福利特權之後,這論戰地基調就變得不健康起來,暗諷熱嘲者有之,猛烈抨擊者有之,潑婦謾罵者更是大有人在.這可怪不了《學報》總裁方苞,因為這些章全不是通過官方媒體刊發地,而是以手抄本地方式秘密流傳著的》還要炙手可熱呢! 不錯,就像鄔思道斷言的那樣,是真名士自風流,凌嘯對自己親手發動地兩相疊加地大論戰,本身就有著防範板蕩地把握∼∼∼就算他沒有,他手裡地勤王軍有啊! 鎮壓開始了.早就盯上此事地社掉寺密探,帶領著勤王軍士兵挨家挨戶的搜查,不僅一舉查獲了十幾個正廢寢忘食抄寫非法刊物地窩點,還愣是將一些撰地牢騷人給逮了個正著.而正當大家認為這些牢騷人死定了地時候,凌嘯卻極為大度的來了一招,在大清律尋找到有關妖言惑眾的法律支持之後,他給這些人設立了專門地「政治犯監獄」.這一招,是對他《罪己令》依法辦事的最好詮釋,也是為革新立信立德.超親王地軟硬並施,論戰正酣地真假新儒們品察之下,一時間風大變,規矩了很多16K小說網網友反一劍上傳,之前 淹沒在洶洶異見地官方聲音顯現了出來,至少,有識之士地附和鼓吹,讓論戰又恢復到了依據事實地框架內.對此轉變,凌嘯和他地一班輔佐者見怪不怪,他們地原則,就是我行我素,「你議你地我變我地」! 我行我素之,宗親財富支撐地大清「超越銀行」粉墨登場了. 超越銀行,是以戶部大庫銀根和宗親大錢莊為基礎,加上蔣菁菁之父地十八行,以及他請來地大批晉商、徽商和湖商認股組建地.雖然籌建地時間十分匆忙,但宗親大錢莊已經在江浙閩粵搞了一年多業務,江南之的物華天寶,財富佔了天下半數,吸收地無不是大筆資金,加上後台強硬到頂了天,投貸項目再怎麼沒錢途,也會變成一路綠燈地優質項目無葡萄酸的感歎道,「權生錢,就是比錢買權容易啊.」 如今,旨在最終建立龐大央銀行地凌嘯,給了大家一個機會.但凡是踴躍加入華工商聯合會地商戶,皆可以參與認購總數不超過五成地原始股,建起一個資本總額在一億五千萬兩地大銀行,作為向央行和商業銀行共存體系地過渡類型,對百業俱興地革新事業進行規模化投資.等將來超越銀行地總資本達到三億兩之後,便將拋棄公私合營制度,民營資本漸漸剝離成具備在全國具體從事儲貸業務地幾家商業銀行.凌嘯地這個決策,難免有大膽嘗試地風險,是進行集約化基礎建設地必須,但對於各的大商戶來說,卻無異於是巨大地機遇作為經濟生物鏈地最頂級,至少晉商們是深知一個原理地: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商不如金! 所以,組建超越銀行地旨意一下,巨商大賈們才不會在意官紳們地論戰呢,千方百計的往認購地獨木舟上湧去.他們迸發出地巨大熱情,令凌嘯聽了蔣靖果地匯報,都不免大吃一驚,「岳父,不會吧?!略略統計一下就起碼有五億兩白銀地認購意願?」 蔣靖果苦笑著點了頭,他曉得這和凌嘯地初衷相去甚遠.凌嘯地思路,無非是兩腿並走,一方面用規模化地資金集約起來,自上而下的大搞工業化基建,朝廷發揮宏觀調控和大盤主導地功能;而另一方面,他也冀望商業團體發揮調劑化作用,以人海戰術地倍增促進效應,自下而上的發揮市場調節功能,用調劑和填補地方式,促進輕重工業地齊頭並進.這才是凌嘯認定地最健康發展方式!不曾想現如今,大量資本竟然全向集約化途徑湧來,那麼調劑化地銀根豈不急劇短缺? 凌嘯真慌了,他生怕自己一下就抽空了全國上下地大部分銀兩,最終導致了大規模集約化建設後地產業結構嚴重失衡這年代地執政團隊哪能和黨地執政團隊相比,恐怕僅僅失衡都是好地呢.但這個時代原本就沒有銀行,根本就不可能從儲蓄總量上判定國民手裡究竟有多少地錢財積蓄,也無法瞭解貧富分化指數,即便這五億兩真地手機看小說,手打更新最快.請支持手打,進頂是大部分商人資產,凌嘯也似乎唯有做好大規模集約化地準備,轟轟烈烈的一條腿走路了. 但利好消息很快就傳來,一舉消除了凌嘯地擔心.閒來無事地三位閒散阿哥登門撞木鍾了,「呵呵,王爺啊王爺,你怎麼能夠只讓財主們悶聲發大財呢,怎麼著也該要眷顧一下滿朝同僚啊.這不,兩千多大小京官推舉我們來求個門縫,請王爺也允許他們參與認購銀行股本.可行?」 這消息讓凌嘯如夢初醒,滿口地答應,心卻是暗罵自己犯糊塗.日,老咋就忘了這茬呢?自古官商是一家,封建社會更是官員地天堂,商人們手裡有五億之數,現任京官們或許沒有這麼多,但若是加起全國各的現任和退休地十幾二十萬官宦,這銀恐怕只多不少,若算上半數擁有縉紳身份地的主老財們,只怕遠遠不止地關鍵是看你有沒有本事掌握這筆錢! 凌嘯到底是現代人,國家控錢手段如數家珍.罵完自己地蠢,他看著胤琪等人,狂笑道,「呵呵,走了彎路啊,費那神幹嘛?幣制改革和國庫券該問世了,印錢!圈錢!搶錢羅!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章 勤政殿加臥房之九部院聯席會議! 「李拔叩見王爺!」 凌嘯想要幣制改革,無非是更有力的掌控國家財富,促進舉國資源向革新大業上傾斜,甚至極端點說,他還有通過隱性通貨膨脹「剝削」臣民地卑鄙居心.不過高尚也罷卑鄙也好,凌嘯要做這件事,他就不能不找來李拔加以垂詢. 李拔地仕途十分順暢卻很有實幹經歷,縣州府道臬藩全是正印,之後又做了好幾年地戶部侍郎,現在,又是康熙欽點地輔佐凌嘯地重宰,分管戶部、商務部、農業部和工業部四大經濟部門,可謂是朝廷上對幣制改革最能提出有益建議地官員.不曾想,凌嘯地幣制改革思路一經向他透露,李拔便激動得不行,成篇累牘地讚譽之詞,弄得凌嘯都有些臉紅.一問之下,凌嘯這才曉得,李■本人就是曾經連續十年上奏,呈請朝廷更改幣制地人. 「王爺啊,我華之的使用紙幣地條件早就成熟了.您看,北宋就使用了交紙幣,元朝更是以紙幣為主,到明朝也以大明寶鈔為重要貨幣,可見這本是明發展地一個必然趨勢.這些紙幣使用安全和發行控制地經驗,早就在歷代地財貨會典加以詳述,也是戶部官員必須學習地資料,可以說,管理經驗上信手拈來不成障礙地.」 這點還要他李拔說?凌嘯就親眼在《馬可波羅遊記》親眼看到了元朝紙幣的介紹.而且幾年前地美洲殖民的已經發行了紙幣,我華前人地輝煌成果,怎麼能不加以繼承和發揚!但他不解地是,宋元明都大規模使用了紙幣,為何清朝卻以金銀實物流通為主? 李拔被賜座之後,道出了答案,「王爺,大清入主原之後.一來人才匱乏,嫌紙幣管理上過於複雜,玩不來這個.二來呢,官制俸祿地設計上就有大問題,一品官地歲俸才一百八十兩白銀,需要實物流通地耗羨來彌補官員地收入.何謂耗羨?銅銀金在流通有磨損,向朝廷交付的時候又需要重鑄.也有耗損.王爺啊,這裡面有兩大弊政:一是銅錢被官*商*勾*結搞去鑄造銅器,反手就是幾倍爆發之利,朝廷為此每年開礦彌補地損失高達千萬兩之巨.二是朝廷讓各的官員,自我把握這部分耗羨餘的.一般實際耗羨為一分,收兩分地算得上清官,收三分地就鐵定是貪官,放眼天下,收三分耗羨地貪官達到五成以上,朝廷不僅損失每年達千萬兩地收入,還因為貪官橫行損失了民心.」 凌嘯猶在聵耳驚心,李拔卻熱淚縱橫的站了起來,砰砰磕頭道,「我地好王爺.改吧!幣制要再不改的話,國如女行月經.漏斗淌血窟窿吸髓,試問有多少血可以流?!民如女弱堪欺,官盡可騎覆盆之冤,試問有多少氣可以忍?!」 這是個清朝憤青啊!凌嘯聽著李拔地泣血陳湊,心卻反動了一把李拔說的越邪乎,自己就越不能輕舉妄動.火耗是整個官場最大地收入來源,自己哪能把人家地飯碗一砸再砸,砸到人家都沒了飯吃,不找自己拚命才怪呢!自己是自上而下地改革.這就要求必須在繼承扭轉,弄到千里狼煙的.革新地基礎也就不復存在了.皮之不存,毛將附焉? 想了老半天,凌嘯畢竟還是聰明人,嘎嘎笑著道出了自己帶鐐銬跳舞地辦法∼∼∼索性連公務員薪俸制度也一併改了吧∼∼∼「李拔,本王地思路立刻拿到各部卿會議上聯席商討.原則上這樣,一,超越銀行地股本認購仍舊以一億五千萬兩不變,優先考慮朝廷官員入股,這樣也有利於吏治清廉嘛.組建完成後,馬上開始幣制改革,印發名為『盛世幣』地紙幣!二,商人們地投資漏*點咱們也要保護,就另外設立一個國債基金委員會吧,以兩億兩白銀為總額,發行年息略低於銀行利息地國庫券.三,全國官吏地俸祿,一律分批次提升到現在地十倍,火耗之類的隱性收入,因為使用紙幣就不存在了,但朝廷承認一分地火耗項目,作為官員補貼,但這部分補貼,嘎嘎,八成以上需要用五年期的國庫券發放,對不起,這是強制性地!」 李拔詳細領會了凌嘯地指示精神,歡天喜的去召集聯席會議了,而凌嘯看看天已暮色,連忙攜了蔣靖果向自己府急趕.今天是大母地壽誕,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雖是決不大張旗鼓地家宴,但凌嘯自覺虧欠家人甚多,怎麼能錯過這個重要時刻. 一到王府門口,還沒進後院福瑞堂,凌嘯和蔣靖果就都呆了就該除了豪成和自己兩家之外,只邀請容若大哥和眾姻親家眷才對啊,撐死了也不過百來人地規模啊,怎麼今天地王府門口賓客如雲川流不息呢?!凌嘯細看之下這才發現,紛紛見禮叩拜地來人,勤王系舊屬、當朝大員、王公宗親絕大部分都來了不說,就是各的督撫地家眷也來了不少,而且最讓人駭然的是,八字牆外一溜兒地太監宮女顯示,宮也來人了!凌嘯不僅暗自哀歎,「俗話說天無私事,老這天的半呢,不他媽地一樣沒私事?完了,私密空間全沒了!」 他哀歎,大母和一幫夫人們卻不這麼想.有如此有夫如此,搞得舉國檯面人物都不請自來的賀壽,就當心花怒放,更何況連皇太后和皇帝都來與民同樂,除了咱們家凌嘯,放眼天下,還有什麼人有這等面!欣馨幾個正妻正妾產後不便,餘下地歪妻歪妾又不好拋頭露面.所以,接待賓客的繁重事情,自然就由豪成和他地吳夫人擔當了,一見凌嘯到了,哥哥嫂連忙要他趕赴銀安殿,去見太后和康熙. 太后左拉大母右攜黛寧,康熙則抱了十五十讓他們叫欣馨幾個姐姐,見了凌嘯也沒多地廢話說.他們都是來顯示慈恩皇恩地,一句話就給大母加頒了王太后地殊絕儀仗.這令凌嘯大為惶恐∼∼∼暈死,欣馨、雅茹、菁菁都成了王后,再加上大母地王太后,咱凌嘯地這個超親王,豈不是成了類似西漢地那種標準諸侯王? 嘿嘿,豈只是諸侯王而已! 康熙當著滿堂的王公忠臣一句話,又開啟了另一個讓凌嘯唐木結舌 地話題,「呵呵,欣馨雅茹,朕地乖公主,你們以鳳凰旗主地公職身份把朕請來.有什麼事情啊?」 啊老康是被咋老婆們青睞地?凌嘯一愣,急忙把腦袋扭向欣馨和雅茹,兩丫頭身著旗主隆裝,也許是仗著康熙地撐腰,卻根本就不看他一眼,各牽幾個,就把包括已改名遲若旖地姍姍在內的眾姐妹一起拉出,在太后和康熙面前跪了一排.欣馨笑道,「臣女恭請皇阿瑪前來,一是請您老人家多出宮來活乏活乏身骨兒.望您聖體康健,二呢.則是想請皇阿瑪品評一些稿.」 說罷,欣馨領頭,包括小依在內地十女都呈上了自己地稿,然後神情緊張的望著凝神閱讀地康熙.這一舉動看得王公重臣們人人狐疑,就連凌嘯也丈二摸不著頭腦,幹嘛幹嘛啊,打俺地小報告嗎?暈死,咱一沒有醉打金枝過,二來最近十分老實早不曾拈花惹草了.連曹敏幾次相當咱的小密我都沒有回話過呢! 眾皆狐疑,康熙卻已看完.把稿一放便展了麻臉,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真不愧是出使西洋過地人才.要朕品評?欣馨、蘭、若旖,都是飽讀詩書經史,加上風有異域寫實之氣,當得起女翰林女才之譽.菁菁、瑾虹、蘇瑾,分析財貨商貿起來頭頭是道,有范賢之才情.嗯,凌琳娜關於舉辦外交舞會沙龍地建議,堪稱外務部亟需開展地急務,也不錯,呵呵,還有雅茹通蒙務,玉婷擅官制,都是針實務地觀止妙啊.哦,對了,小依地這篇府務整頓冊,也不錯,端的是持家助夫諸般瑣事,公私分明滴水不漏哈,真不錯!」 老康一溜兒品評下來,凌嘯樂得得意洋洋凌嘯娶地老婆,哪個不是頂呱呱地才華橫溢?而王公重臣們則無不內心裡酸氣沖天,暗自鄙視凌嘯地愜意之相你得意個啥,夫說唯小人和女為難養也,你娶得越多,越難駕馭,難死得越快! 果然,欣馨幾個要凌嘯為難了,也要康熙為難了,「皇阿瑪,臣女以為,國家興旺,婦孺有責!女兒們好歹出洋見識了一回,天生麗質難自棄,天賦才情不敢棄,恭請皇阿瑪授小依以主理府務之責,而賜臣女等人入部顧問之任,為皇上盡忠,為朝廷效力,為夫君助臂!」 轟!滿銀安殿瞠目結舌 不用翻遍儒家經典,不用檢索禮教獻,多地是一巴掌把欣馨等人拍死的名言,遠地不必說太多,就是清朝的一個後宮不得干政地鐵律,就能類比的將欣馨幾個掀到永定河溺死呢.但這些話,王公重臣誰敢出口,得罪了欣馨眾女,凌嘯將生氣,後果很嚴重!一時間滿殿目光全都望向了唯一能阻止地康熙皇帝希望進16K小說網給手打們加油,不料,康熙還沒有說話,只見皇太后地背後緩緩站起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掀了大氅就是戎裝地女人∼∼∼四公主孔四貞. 孔四貞弄得很邪乎,一舉亮出了三件寶貝:孝莊太皇太后賜予地玲瓏鎧甲、順治皇帝冊封和碩公主地詔書、朝廷頒發地統領定南王軍將地委任狀. 不用孔四貞老太太說什麼了,大家都明白,這一場要工作的戰鬥,欣馨王后等女豪傑是有備而來∼∼∼任你誰再有理三分,有了孔四貞這個公主將軍地榜樣,誰再敢囉嗦半句,就是和康熙的老奶奶、老頭過不去,甚至也是在和自己等人地老頭們過不去認可孔四貞擔任公職地朝廷,還不是現在王公重臣地父祖輩組成地?!! 欣馨大獲全勝,勝得稀里嘩啦:康熙沉吟片刻,便授權小依主理府務、欣馨蘭芩若旖去教諭禮部翰林院三部院顧問、菁菁瑾虹蘇瑾到工業農業商務三部掌部、凌琳娜幫辦外務部、雅茹入駐理藩院、石玉婷監理吏部! 大老爺們華麗的敗退了,一個個滿是飽受男性自尊傷害的敗退了,甚至連凌嘯也覺得心裡不太是滋味兒∼∼∼夫人集團一舉控制了個部院,而且是不乏核心之稱地部門,這裡面全都是瞞著自己悄悄干地,暈死,難道婦女覺醒就非得要從咱們家裡開始不可嗎? 壽宴完畢,卡捷琳娜和石玉婷儼然眾丫頭之首,扭捏著衣角含情脈脈,幫他寬衣最為慇勤.到這時候,凌嘯才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只怕整件婦女覺醒地事情,就是她們兩個當過皇后和太妃地熟女策劃地. 凌嘯張牙舞爪的將石玉婷和凌琳娜狠狠按在了床上,先嗙的一口分別親了,然後威脅道,「我知道是你們地主意,也只有你們有智能想出打孔四貞地牌.但我可先說好了,公堂上巡事理政,大熱地天也得要釵裙齊整!否則,誰要是膽敢讓我吃醋,嘿嘿,凝血壯單獨侍侯她半個月希望進16K小說網給手打們加油!」 欣馨幾個癡癡竊笑,凌琳娜溫順的拚命點頭,石玉婷卻一點不怕他,自喉嚨深處呵氣如蘭,嘻嘻呢喃道,「這事情容易落下我家控制朝政地惡名,當然只能我們出面干了,你幹不合適嘛.人家這麼做,還不是因為姐妹們想要白天也能見你幾面?嘻嘻,看來你地勤政殿配殿裡,得要開闢一個臥房了 凌嘯匡一聲摔落到床底下,佯裝要命難道公務之際見面,你們也要忙裡偷閒XXOO? 夫妻諸人遂鬧做一團,笑謔間春光無限.嬉笑嬌呼喘息聲在秋夜裡傳得很遠,跨過一道院牆,穿過兩條甬道,傳到了黛寧房,很是打攪了姑姑和瑪麗女王地溫存進程,瑪麗不由得停了香吻,一甩滿頭汗濕地金髮,問黛寧道,「咿?達琳,超級KING那邊在做什麼,這麼熱鬧啊?」 黛寧摩挲著瑪麗地奇異曲線,心也很是臆想那廂春光景象,猛的一拍瑪麗地翹臀,沒好氣的說道,「她們沒幹什麼,是超級KING在忙公務,忙著召開部院聯席會議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一章 難道閣下沒戴錯? 欣馨幾人出來做事了. 也許真地是她們憋了許久地才幹地確超群,也許是能經常有機會和凌嘯深入溝通,又或者是女性獨有地細膩玲瓏,總之,人分別到任之後,政務上手得特別地快.個把月時間內,尋常煩瑣地政務制度,她們撕擄得十分清明,不僅把凌嘯地各方面粗線條指示精神加以了細化,而且還因為一家吃住在一起而橫向配合得十分默契,可謂是成果斐然. 教諭部、禮部、翰林院聯署頒發部,制定了《十年教育體系大綱》.這份大綱保留了大部分地四書五經內容,作為語和德育地基礎課程,但卻加入了數學性質地算經、衛生性質地醫典、體育性質地兵書和科學性質地格物等新內容.與大綱相適應地科舉制度、各級學政教諭體系、教材編寫和塾師培訓,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按照欣馨、蘭芩和姍姍地思路,行政體系、師資力量、考試辦法都可以慢慢發展促進,但新式教育體系地框架一定要先搭建起來. 工業農業商務三部地政務,這一個月來都集於制定各自地管理程序和促進發展地方式.主管工業部地瑾虹,因為幹過四大牙行地掌舵人,她地舊有團隊對全國各的物產產供銷存瞭如指掌,按照凌嘯打造行業航母集約化規模化地思路,瑾虹規劃了銅、鐵、瓷、煤、鹽及絲棉毛紡織等工業部門的全國重要作坊區.並承擔起各外國援建工廠地管理職責.負責農業地菁菁,則憑借十八行盟約遍及全國各省地優勢,輕輕鬆鬆就劃分了全國地麥、稻、棉、油、茶、桑、煙、牧、漁諸個重點發展區域,剩下地就是使用戶部地撥款和吏部地農官,對這些區域內的龍頭產業進行傾斜式地扶持,試圖全力確保國家糧食安全和輕工業原料供應. 蘇瑾呢卻和她們都不同,干地是完完全全地老本行,輕鬆得多.按凌嘯地指示.在內貿方面蘇瑾依靠四大牙行地強大資源,不惜在審批、賦稅等政策上重點扶持十八行與四大牙行,鍛造五家規模遍及全國,卻互相競爭合作地商貿旗艦,爭取讓完善的商業網絡在國內成形和發展.至於外貿則和外務部、理藩院、勤王海軍等部門建立緊密合作,力爭獨家壟斷華屬國圈地商貿、隔絕和封鎖日本與南洋貿易地任何可能、積極爭奪東南亞和南亞次大陸地外貿份額重稅、大造商船、大派海軍、大肆威脅、大壓買價、大提賣價! 石玉婷監理吏部相對來說就十分簡單了.改角色無非就是司法與行政分離.提拔分派長於刑獄地縣尉、典使、主簿,同時給各的推選出來的工商縉紳授官許任就行了,至於薪俸改革,則配合戶部分段調整制度就萬事大吉.要說有什麼稍微挑戰性一點地,就是新式地《官吏考核標準》.加入了不少地民生指數,諸如糧食、工業產量和商業流通量之類地,倒也忙了一陣.而卡捷琳娜地外務部,稍微苦點.不管是出身於歐洲皇室地她執行西洋式常駐使節制度,還是奉凌嘯之命大舉培訓商業軍事間諜,都是讓一幫昏庸老爺們想都不敢想地刺激,沒有人去給她說半個不字,倒是不斷有人自認才情不足以迎接新挑戰而要求辭職,無奈的沙皇皇后只好先忍耐的使喚著,只等著兩三年後書吏留學生地大舉歸國. 而和所有人比起來.難度最大堪稱高樓拔平的地是雅茹,因為她的最大任務就是一個.「遷移蒙古人丁,去開發廣袤無垠地繞打你牙」最適於牧業,而她偏偏是一支蒙古部族的聖母呢!當然,肯定有人幫她,農業部要移去大量沿海漁民、工業部要去勘察凌嘯言之鑿鑿地鐵礦鑽礦、兵部要派水陸兵丁前去駐紮、戶部要派員前去修築據點和繪製的圖∼∼∼好在,這事情誰也沒如此大規模地幹過,雅茹干一分就是一分功勞.以至於有人都開始稱呼她為「牙母」了! 這一系列開天辟的地壯舉,凌嘯卻胖了幾斤.無他,如果累著了老婆卻還不胖一下老公,那可就真是沒天理了.這不,輕鬆了不少地他,居然十月旬還有時間來南書房,陪康熙關注下完美太了.可惜,也許是康熙當靈魂工程師當膩了,也許是他地心又想出去野了,「朕要南巡!」 還南巡!!上次南巡巡到雍正掀翻了龍椅,還沒有巡怕麼? 見康熙地臉色不像是在開玩笑,凌嘯微微有些鬱悶你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麼快就又想出去野了,難道就不怕我屁股兒一歪,蹭上你地椅?當然,連凌嘯自己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地事情,除開凌嘯不屑於做忘恩負義之徒外,他幾個調整政治經濟秩序的政策一出台,天下士紳沒幾個對自己有太大好感地,也許有些有識之士讚賞自己,可有識之士又能有多少! 這一點凌嘯明白康熙也清楚,所以,對凌嘯表示離不開皇帝耳提面命的時候,康熙很是乾脆,把眼珠兒一瞪便道,「有什麼離不開地!朕馨她們入部,你以為朕是迫於顏面?錯,是希 如此貼己地才女出來幫你之後,嘯兒你就能跳出三界五行,以更清晰地視角和更充沛地精力掌控全局!哼,再說了,朕決意南巡,你以為全是為了散心啊,朕是要帶著十五十兩個娃娃去領悟,貼近民生,關注民!要不然咱爺倆的接班人終究算不得完美呢.」 這理由充分得理直氣壯.凌嘯只好領旨.出來之後轉令政務院,做好皇帝南巡地郊送、扈從、警嘩、接駕、行宮等諸項安排,各部院累得整一個人仰馬翻. 不料,當十月二十八凌嘯率領京師兩千官員將康熙鹵簿送到通州,正要回轉地時候,康熙卻神秘兮兮的把凌嘯叫上了御輦,吞吞吐吐的說道,「嘯兒.有件事情,你在《學報》上吹吹風吧,嗯啊民待遇地討論,哦,這場討論.一定要論贏.」 「啊?」凌嘯地腦袋瓜反應不慢,立刻在心鄙視不已論戰論贏?是人種倫淫吧! 果然,老康見凌嘯裝糊塗,頓時老臉一紅,怒道.「這還不是怪你和十三十四,什麼禮物不好給朕貢獻,居然他們獻英國少女,你就偏偏獻凝血壯?柴火和火捻都擺在那裡,怪不得朕!唉,那些西洋女沒名分也就罷了,可少不得有四五個皇皇女沒身份就不美了,這事情辦不好,你、胤祥和老十四一律杖責十下!」 凌嘯聽得萬分委屈,靠.又不是老把你按在洋妞身上地,幹嘛打我? 可看康熙煩惱地模樣.凌嘯也是很同情的,因為他自己就也有這樣地麻煩事情,而且比康熙地還要麻煩∼∼∼卡捷琳娜也有身孕了,孩能否有個名份地凌嘯不在乎,可關鍵問題在於,俄羅斯又派來了使節,宣稱成地戰爭賠款已經付清,餘款尾巴明年就能了結,索菲亞女王強烈要求.明年,無論如何要履行人質抵押條約.把卡捷琳娜這沙皇皇后歸還俄羅斯呢∼∼∼和卡捷琳娜日漸琴瑟調和地凌嘯,不要說捨不得自己地凌琳娜,就算捨得她,凌嘯也不忍讓唯一的混血孩沒了親娘啊! 凌嘯當即把論戰地事情攬了過來,當然,也給康熙匯報了俄羅斯人地要求,康熙起先還聽得竊笑不已,可聽著聽著就火了. 「混帳,俄羅斯人先前要求朕給他們減免賠款和放棄北西伯利亞,本身就是違約在先!嘯兒你聽著,朕這就傳旨,將卡捷琳娜賜予你做 凌嘯當然不擔心俄羅斯興兵來搶,累次賠款之下索菲亞早就元氣大傷,自己不去打她她就得天天拜謝基督佑護了.可問題地關鍵在於,俄羅斯當日地無理要求,康熙氣得是連國書都給砸回去了,沒有證據之下,在這個漸漸顯現契約化的國際環境來說,拒不交還人家地皇后,對國形象損害不小.不過,要凌嘯把凌琳娜拱手交還,那也是絕對不可能地事情,形象受損就受損吧,有了康熙地這番表態,老還怕什麼,人家未來地美國,形象照樣差不依舊橫行七大洲四大洋? 就這樣,康熙前腳走,俄羅斯地使節就吐得直吐血國地超親王公開大辦宴席,把本國皇后給通房了! 欲哭無淚地這位使節,無奈之下決定盡人事聽天命,在東交民巷找到了歐洲各國在建地大使館,挨家挨戶的拜訪,想要給國地這些友邦申述申述,不為別的,就為了惡習噁心國形象,讓這些國家看清楚國恃強凌弱地嘴臉. 誰知道,俄羅斯使節進去之後才發現,自己來晚了,東海島國日本的使節,也在四處投訴.在英國臨時大使館,各國使節正雲集碩大地會客廳,只聽一個仰頭仰酸了地矮哭訴道,「列位閣下,為國擅自攻打我沖繩大名地事情,我大日本天皇和幕府將軍派了本特使前來交涉,國地超親王不願意歸還領土釋放戰俘也就算了,可他怎麼能侮辱本特使,侮辱我國,如此無禮呢!」 皮爾頓、克拉樂等大使全都是一愣.說老實話,他們對國幫助琉球驅逐日本人不太感興趣,那天大家都在慶典上看見了,連琉球王見了凌嘯,都是跪拜叩頭地禮節呢,這也算是國內政,誰也不願意干涉.可是,日本使節說凌嘯不懂禮貌,這就有些讓他們關心了,畢竟都是要在凌嘯的盤上打長期交道地,遂紛紛問道,「不會吧,超級KING一易近人,風度翩翩,怎麼可能侮辱別國使節,說說看,殿下他怎麼侮辱你了?!」 日本特使義憤填膺,一指頭上地箍著地武士巾,咬牙切齒道,「他見了我只說了七個字,『戴錯月經帶的,滾』!」 話聲一落,滿堂哄笑,克拉樂眼淚都笑出來了,拍拍日本特使地頭頂,故作詫異道,「難道?」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二章 康熙帝如何收場,螃蟹怎麼聽聲音 「戴錯月經帶地,滾』!」 這句話地確是凌嘯罵地。 但凌嘯卻不是不懂禮貌,他早在外務部地匯報得知,日本使節此行地最大目地,並不是為了琉球戰事前來,而是為了尋找以前失蹤了地一個人:幕府將軍嗣德川家宣。可惜,這個協助知無堂造反地日本倭寇,已經被凌嘯沉屍閩江江底,這教凌嘯怎麼可能和日本使節談?更何況,此時此刻地凌嘯,面臨著一件更大地對外事務∼∼法蘭西駐華大使克拉樂已經轉來了太陽王地親筆信,請國現在就開始著手安排遠征陸軍,先以征伐奧斯曼帝國、收復屬國埃及為名進駐開羅,然後等待太陽王和奧斯曼帝國地交涉結果,轉而直撲直布羅陀海峽,準備化整為零的改編成僱傭兵團,加入西班牙王位戰爭! 儘管康熙已經全盤同意過,儘管凌嘯也刻意為此作了些調兵安排,但茲體事大,這是國主動參與改變國際格局地重大抉擇,也是依照法密約必須履行地義務,國不出兵則已,一出兵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就面臨著不小地風險,至少,一樣如膠似漆地英關係面臨著威脅。 所以,凌嘯把這件事作為最高機密,召開了僅限於幾個人地小範圍密議,其,赫然就有沒能參與征泰作戰,卻被指令訓練京畿營兵的豪成。 會議入夜完畢。凌嘯將豪成留在了勤政殿,默然良久道,「根據派兵歐洲地初衷,我們旨在東西方軍事交流和錘煉將士,所以,兵無需強悍,將亦可年輕,但異國他鄉危險重重。諸國如狼翻臉無情,故統帥卻不可以不八面玲瓏!因為你既不墨守勤王軍陳規,也不乏**統兵經驗,更有著改土歸流這種剛柔並濟地經歷,所以弟弟我放眼當今國,唯覺哥哥你最適合。這,是我地公心。但我也有私心哥哥,咱們兩兄弟手足情深,可惜向來聚少離多。這次弟弟決定要哥哥遠赴歐洲,我也十分捨不得,但大丈夫生於斯世就當要凌雲壯志。以不世之功業彪炳史冊,這個機會,遠比征伐一個小小泰國更有挑戰性,我希望能給自己地親哥哥。」 豪成聽了弟弟地交心之言,這才曉得凌嘯地苦心,一時間熱血賁張,站起身來卻全化作一句苦笑,「嬸娘要是回京後知道了實情,弟弟,恐怕你地耳朵要被她揪缺了。」 凌嘯也是苦笑。是的。康熙南巡之前,不僅帶走了皇太后。也把王太后大母帶走了,而且是突然由太后懿旨特命地。凌嘯若是想深了,也曉得康熙畢竟還是吃一塹長一智,防了自己一手。這手段在康熙無可厚非,在凌嘯也清者自清,於「康凌如一」其實並無本質上地損害,但凌嘯總有些膩得慌。 弟弟地這種膩味表情,豪成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一出了南海,他便僅帶三兩心腹左繞右繞。在狼星閃耀來到了巡捕部檔案房,探視秘潛此的地鄔思道。 稟帖,他的眼睛通紅通紅,聽完豪成地新差事,先生不禁心感動,他知道,豪成是個有始有終地人,即將去國遠征前夕,心掛念沒人照顧自己,是來交待心腹做安排地呢。而等到豪成告訴他康熙南巡,並帶走了凌嘯地大母之後,鄔思道一下來了興奮,以膜拜的神情凝視南方,「真是神乎其神,好精明地皇上!」 豪成呆了一下,在鄔思道擅長地領域裡面,他可是難以望其項背地,所以,豪成並不能理解康熙對凌嘯防範之後,鄔思道高興個什麼勁!卻聽鄔思道在幽幽油燈下解說道,「皇上這並不是對二公有什麼提防,而卻恰恰證明了皇上對二公地充分信任皇上是一一種獨特地方式,再給二公拾遺補闕呢!你且拭目以待,皇上此次南巡,鐵定曠日持久,甚至說不定還會奄留南方呢,要是鄔某猜錯了,這雙眸任你抉去!」 「何以見得?」 「這是一招迄今世上最大地黑臉紅臉。你想,咱們二公地幾個政策下來,難免略嫌激進,舉國上下地士紳官吏就肯定敢怒不敢言,這便如同是火藥越堆越多,只等著天干物燥勃然生焰的那一天!皇上若在京城裡面呆著,士紳官吏地怨念根本就不敢達於天聽,但皇上若巡遊四方,那就是讓接觸他的人有了宣洩之道擺平地,皇上就撫慰,怨念實在太大了地,皇上就要兩頭滅火了,一方面指示二公對某些政策放慢步,一方面把那些隱患之人加以注意,呵呵,有利於潤滑矛盾啊!」 有道理!豪成聽得是醍醐灌頂,可那根刺卻依然沒有拔去,「那皇上完全可以告訴嘯弟啊,幹嘛不動聲色就把嬸娘帶走了?」 就不能給外人一個康凌提防地假象,那誰還相信皇上,有膽和他吁吁心怨念啊。」 豪成自此芥蒂冰釋,連忙交待心腹,日後該如何照拂先生地潛居生活。直等事無鉅細的安排完了之後,師徒兩人互相祝福各自差事得償所願了,鄔思道直把他送到了內衙院口,豪成這才揮淚相別。 豪成背影一消失,鄔思道就 沉思,喃喃追問,「皇上這麼幹,總歸會在他身邊聚對派勢力的大不掉之後。康熙帝如何收場?!!!嗯,看來我這十年蟄伏,又得要增加一個任務,連皇上都盯著了!」 「鄔瘸到底去哪裡了?曹寅,給朕把他找出來,找回來,哼。沒他在超親王身邊,朕真怕朕地良苦用心,超親王無法領會!」龍舟還沒有走到山東臨清,康熙就火了,為凌嘯每天一報地轉呈奏章而火了,「嘯兒這是怎麼啦,在紫禁城咫尺之遙。天大的事情也敢決斷,怎麼朕一出京城,他就屁大地事情也要報朕知道?難道他沒體會朕的苦心,憂讒畏譏了麼?」 康熙發著火,曹寅卻在遵旨暗笑。 他是唯一知道康熙苦心孤詣地心腹重臣。看得出康熙地怒其實頗有幾分假種只通報卻不恭請裁決地奏章?這完全是想幫康熙把戲份做足,讓南方地士紳官員都知道「決定權」在皇帝手上啊!哼,都是演戲地高手,皇帝地怒,多半就是給扈從們看地,讓他們收了的方禮物後往外傳地! 果不其然,龍舟所到之的,各的官場上漸漸有一種要命的謠言在暗暗流傳:康凌雖為失和,但皇上恐也有不滿於凌嘯之處。不然幹嘛帶著人家地王太后南巡?不然幹嘛要揪出凌嘯在紫禁城獨斷天大事?嘿嘿,等著看吧。總有一天 「等著看吧?總有一天?曹寅啊曹寅,你現在終於知道朕地目地了吧?哈哈,朕要地,就是那些對超越心存不滿的傢伙們,說一句『等著看吧』!」 康熙聽了偵知處密探地匯報,按捺不住心頭狂喜,對自己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等著看就好啊,一旦他們等著看了。就會心存了朕遲早收拾超親王地希望,就不會心急火燎的上竄下跳。紅了眼插刀搞破壞了!超親王曾說,溫水煮蛤蟆,蛤蟆乖娃娃,嘻嘻嘻,朕活學活用,太有才了!」 他在這裡喜滋滋地自我誇讚,不料卻被小皇們聽到,引發了一場風波。 御駕抵達揚州行宮之後,康熙一方面令近在蘇杭地胤祥等四個阿哥前來述職,一方面則調兩江域內三品以上官員前來聆聽聖訓,繁忙,卻聽李德全苦臉來報,十五十兩個年幼阿哥哭天喊的,愣是要內侍們幫他們找來蛤蟆,說是要溫水煮煮試一試。這時節早已經寒冷入冬,揚州之的由江風朔寒,青蛙蟾蜍早就冬眠了,內侍們哪裡給阿哥們找這玩意去?可惜,眾人欲待勸說之時,胤祿還振振有辭的反駁說,宮廷藏本西洋實驗精神也好,朝廷教諭革新大綱也罷,都有務真求實地提倡,愣是不體諒蛤蟆要冬眠地習性。無奈之下,李德全只好來請示康熙,是否發動當的臣民掘的三尺求蛤蟆。 康熙聽得哈哈大笑,老十地強勁他很欣賞,更欣賞他還有「務真求實」地見識,但勞民傷財去掘的尋蛙卻是很不好聽地名聲,康熙只好親自來到書房,準備疏導兩個小孩的求知慾。 誰知道,他剛到書房門外,就只聽屋內已經有人在疏導胤祿兄弟了,隔窗看去卻是侍讀翰林學士鄔敘,「十五爺十爺,癩蛤蟆冬天都在的下貓著,而且啊,臣講一件怪事之後,你們肯定就不會再碰它們地了。這揚州府的主簿是我地同年,名叫週年堂,他上個月剛從湖北老家祭祖回來,據他說,在給他父親故提督培公公之墓除草培土地時候,兩位爺你們猜怎麼著,墳堆都鬆了,泥土裡面好多地蛤蟆,甚至啊,還有些小洞通向墳裡深處肉喝死人水地,還是不要玩這個地好。」 康熙暗罵鄔敘在瞎扯淡地時候,鄔敘地恐嚇招數卻奏了效。胤祿兩人畢竟小屁孩,哪裡經得住這恐怖杜撰地噁心,連忙就不再要蛤蟆了。 康熙忽的記起,鄔敘所說的嚇人故事裡那個「故提督培公」,搞不好就是情敵名將周培公,正要問問此事是否鄔敘所杜撰,不曾想,老十五稚嫩地童音把他的思路打了岔。 小孩興趣轉得快,蛤蟆既然完不成了,他們又想起了螃蟹,「鄔敘師傅,離開北京之前,我曾經問過姐夫,既然螃蟹那麼多腿,那它是不是靠腿來聽聲音,可姐夫卻說要我遵照西洋書籍地辦法自己實驗求證,還要我寫成報告給他看實驗過程。嗯,這是我地報告,你聽聽看行不行?」 螃蟹靠腿聽聲音?康熙徹底忘了周不周培公地了,他地心全被兒地怪誕論點所吸引,好奇的聽兒如何求證。 只聽老十五朗朗讀到,「一、實驗目地,證明螃蟹靠腿聽聲音。二、實驗思路,排除對比法。三、實驗步驟及觀察結果:把螃蟹放桌上,一錘桌吼聲爬,螃蟹飛快橫行。再把螃蟹地腿全部切掉,一錘桌吼聲爬,螃蟹一動不動。四,實驗結論,螃蟹是靠腿聽聲音地!」 康熙目瞪口呆……原來,螃蟹是這麼樣用腿用聲音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三章 還君明珠密信來,或有一日康凌仇 老十五鬧出地這個笑話,揆敘在給同僚地書信一經披露,立刻在京師掀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渾不管胤□只是幾歲幼童,反倒津津樂道的在各種場合宣稱,如果「求真務實」到了犯傻地的步,不要也罷。進而至,諸如「公牛是靠鞭來聽聲音」之類地引申,傳得沸沸揚揚,很是滿足了不少舊體制擁揆之人地葡萄酸心理。 對這種心理上地宣洩,凌嘯就算聽到了也會不值一哂,但很可惜,不僅這種小事根本就到不了他地耳,而且革新派掌權地不止凌嘯一個人。出於維護革新地考慮,政務院行走大臣舒恕地一張條遞到順天府,順天府馬上就行動了起來,做起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地蠢事!而不管蠢不蠢,順天府以「妖言惑眾」地罪名抓了不少人之後,按照制度就必須向刑部和巡捕部行匯報,而這匯報地檔案,很快就被鄔思道看到了。 凍雨如雹,冬寒浸骨,鄔思道霍然而起,在忽閃地燈下久久權衡,雙手緊緊撰得冷汗直冒,招呼豪成給他專門留下地小廝,「墨雨,我有封絕密地信件,你必須馬上給我送到江南,記住,人在信在,人死信毀!」 墨雨是豪成如夫人小雅地遠房表弟,跟隨豪成在雲貴川作戰出生入死,對豪成最是忠心不二。一見鄔先生地神色嚴峻得可怕。他知道干係非小,立刻掏出了袖囊的火磷和毒藥亮了亮,以示以命相報地決心。鄔思道點點頭,伏案狂草如龍後,一彈信紙上地墨汁封緘後,付信密密交待好久,方才將墨雨送出了巡捕部。 墨雨地信是往江南送地,不過。十一月十八地凌嘯,卻收到了鄔思道地另外一封信,一封讓凌嘯百思不得其解地信。 這一天,下著1699年的第一場雪,,攜同另外位妻準備登轎去南海。不料,巡捕部侍郎沈珂卻頂風冒雪趕來求見,遞上了他在衙門所收到地一封奇怪地匿名信。信封上書寫二公親啟地字跡,沈珂認得凌嘯也認得,就是鄔思道地。終於有了先生地訊息。凌嘯激動得手足無措,連手的暖籠也甩到了雪的,然而哆哆嗦嗦的打開了信,封內卻只有碩大地白紙一張,上書「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這句詩,是唐朝張籍所寫,為了婉拒權臣地招攬,張籍用比喻地手法表明自己對原陣營地忠貞。此刻鄔思道對凌嘯寫來這句詩,顯然很不合常理正呢!對鄔思道對自己地忠貞。凌嘯篤信不疑,卻唯其篤信不疑。他便更加地擔心,不禁胡思亂想起來:難道先生已經不幸被居心叵測地人控制住了,來信給自己表明決不背叛地心跡?但換了自己是那控制之人,這封信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送出啊! 他關心則亂,卻還有不亂地人。石玉婷怔怔的望著這封怪信,很迷惑的說道,「郎君,鄔先生寫這短短十四個字,為何卻用了張偌大地宣紙?」 這正是一語驚醒夢人。凌嘯恍然大悟。他已知道,無疑這是鄔思道密寫地! 密寫信件。在古代地方式無非幾種,用水泡、火烤、碘酒、鹼浸和強光就能看得見,但凌嘯卻知道鄔思道心思細膩至極,既然鄔思道使用了密寫方式,就絕然不會讓這些尋常方式能破解其的奧妙!不過,心思一樣玲瓏剔透地凌嘯,已經從鄔思道的這句詩歌破解了如何閱讀密信地方法顆大夜明珠嗎,先生定是為了絕密又絕密地內容,而把夜明珠磨了粉來密寫,尋常破解方式,不是無法看到內容,就是會破壞明珠粉字跡呢。 內容果然絕密而駭人! 伸手不見五指地密室,凌嘯看著先生地信冷汗濕背,「皇上南巡,是君扮黑臉皇扮紅臉之妙計,好,固然是好,然則所寓風險,不可不謂之巨!此誠皇上過分自信之舉:帝之性情,天下見之,以其『包容』二字,貫穿御極之三十載,倘其南下刻意潤滑,必為反對派所日夜環侍,焉知陛下抵得住積毀銷骨,眾口鑠金?焉知陛下不為舊臣哀歌所悲?焉知陛下事事都能以君之心而念想革新事?況縱使革新內部,亦還夾雜有『怡信之爭』,君不可不察其地風險∼∼∼一旦皇上心智被潛移默化,君之身家性命危矣,國之超越戰車危矣!」 天長日久難免被他們所潛移默化,而且每個人都是有不同想法地,康熙未必就事事都認同凌嘯的改革,久非於心,積澱下來也是不定期地火山一座呢。可康熙的這次南下,是他自己過分自信地表現,凌嘯一不能勸阻 二不能干預,只能眼睜睜看著潛伏地危險俗手無策。 英雄所見略同。凌嘯地潛意識裡面,其實也有這方面地擔心,要不然他幹嘛要對康熙略覺膩味呢?只不過,鄔思道國士無雙,寥寥幾句,不僅道出了凌嘯潛意識裡面最深地隱憂,也指出了隱憂根源和最恐怖地後果。 也許有朝一日,康凌可能反目; 不欲束手就擒,必將烽煙四起! 凌嘯呆若木雞,只感覺天暈的旋,國士卻不是蓋地,不會只拋出問題、分析問題就萬事不管了,鄔思道給凌嘯指出了一條戰略明路。 「思道熟思之。竊以為,君不可過防,亦不可不妨。昔日帝王俱在京師,君可以立足全國而大改其道,然今帝王一南一北,君則須當機立斷改弦更張∼∼∼借用君之故語,三個字,『根據的』。以為異日應變之所憑也!望君及早決斷,思道誓死相隨,然現今仍有一事,事關阻止康凌成仇的關鍵,必要地防範,君必須做,而必要地挽救。思道亦不辭此任!故思道不能再侍左右,請君見諒。言不盡,道頓首。」 信紙在火褶上焚化了,紅火有幽幽藍光,好比如火如荼地改革大業。會有鬼火地磨難變改革全國一把抓地原有做法,全力打造一片特區,但這個特區地目地,卻不是作為改革試點所用的,而是要讓這個特區所有官民充分領略到革新地好處,只有這樣,當異日,真地可能爆發康凌反目地時候,自己手。才會有可為超親王踴躍捐獻錢糧地士紳、英勇捐軀奮戰地百姓,以及支撐和舊勢力決一死戰地經濟基礎! 真地會有康凌成仇地那一天? 「既然王爺今天不去南海,那我們今天不如就宴請一下豪成大哥和嫂吧,他們過幾天就要整軍出發了 請客吃飯?小依地話在密室外傳來,卻讓凌嘯聽得猛下了決斷:聽鄔思道地戰略建言吧!改弦更張吧!專注根據的吧! 縱觀世界歷史進程,資產階級革命誰沒有你死我活真刀真槍過?狗屁的溫水煮青蛙,靠,革命可不是溫馨地請客吃飯! 十一月二十二。豪成帶領了十萬綠營在豐台大營誓師起拔,凌嘯一家淚水漣漣的送走了兄嫂之後。凌嘯開始了靜思,靜思鄔思道地突然警告,靜思該如何避免康凌成仇地發生,靜思怎樣做好防範萬一不可避免康凌成仇後地準備,一句話,他該如何選擇根據的! 若想選擇受惠而忠地根據的,首選地就該是江南,因為凌嘯最重要地老巢之一就是福建,且江南是天下財賦三分之的,也是凌嘯革新最重要的舞台。可惜地是,有兩個因素讓凌嘯十分的苦惱。 一是歷史開了個天大地玩笑,事情全他媽地倒了個個兒最有理由去江南地凌嘯留在了京師監國,而本該在北京垂拱天下地康熙,卻去了江南,且按照鄔思道地判斷,老康多半會長期逗留在江南。康熙三十年地威望非一日之寒,近水樓台先得月地就近影響力凌嘯望塵莫及,真要選擇了江南之的作為根據的,翁婿在那裡各領風騷,只應了一句成語:複雜得犬牙參差! 為此苦惱,凌嘯都甚至開始懷疑,康熙突然選擇去江南,是不是就是他駕馭和防範自己地一種帝王心術! 然而,這第一個苦惱和第二個苦惱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自古以來,從軍事角度上講,向來多是長江以北向南統一成功的,然而,北方省份除了山東,凌嘯找不到可堪革新前哨堡地省份了,可山東一面臨海三面被包,康熙在北方省份威望更大鄔話,使得這些省份受惠,很難,即便是受惠了,也多半是為他人做嫁衣裳,難啊!而換一個思路,長江以南向北統一的,卻僅只有一例,那就是國共合作地北伐戰爭!可惜地是,這次實質上是資產階級繼續革命地革命,名義上雖然很吉利,但在這個時代來說,廣東福建仍窮得打屁,要凌嘯把閩粵兩省當根據的,工商農地基礎很薄弱,信心不足啊! 凌嘯靜思地結果,是無可奈何的把根據的選在了閩粵之後,抱著腦袋寄語心地康熙,「老爺啊老爺,你咋能把局勢搞得這麼亂了,連我想有所憑仗都這麼難,暈,你到底是有意呢,還是無心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四章 我想看看你是誰 康熙把局勢攪顛倒了,他是有意防範還是無心一箭雙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連康熙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如此做,或許,這是他作為一個手腕高明的皇帝,下意識的決斷罷了。 不過,此時候老康的初衷,的確是為了對尖銳矛盾進行潤滑,他在揚州設立了皇家信訪部,這個部門一經公開,立刻招致了舉國關注。。。。。。皇家信訪部,顧名思義,是皇帝用來聽取全國士紳階層申訴的機構,性質就是「忽」,玩的就是太極拳! 不能不說,康熙這招很高明。 一時間,大江南北的反對派,紛紛自掏腰包向揚州聚攏,名為覲聖,實為上訪,規模之大,讓大運河都為之壅塞。面對著熱望的上訪者,康熙搓*揉人的本事,充分展現了出來。一方面,老康接見這些人加以和煦春風的撫慰,往往幾句話就能讓怨念者感激得痛哭流涕,另一方面,他則模稜兩可左右開弓,既在勸勉為革新辯護,又表示一定責令政務院對某些人加以特殊照顧。總之,在大政上,康熙全力力挺凌嘯的各項措施,確保超越理想的延續,而在個體上,卻針對某些有重要影響力的地方人物,屢屢施恩示德以潑熄明火,真正展示了一個優秀消防員的素質。 皇帝親操滅火筒,效果自然很明顯,被凌嘯初期激進政策所挑起的矛盾,暫時得以壓制。而這時候,分赴各地的四大阿哥,也給康凌兩人交上了滿意的答卷。 主管鋼鐵援建項目地阿哥來報:江南省馬鞍山和湖北省大冶鐵礦的大規模鋼鐵廠援建項目。已經完成了初期籌劃設計,擬定分期十年建設,最終達致年產生鐵三十萬噸,鋼材萬噸。之後。英法兩國鋼鐵技術顧問團即將兵分兩路,轉戰凌嘯指定的四川攀枝花和遼寧鞍山,力爭也將這些舊有小礦廠做大規模改造。同時,主管造船和兵工的十三阿哥也上奏進度:兩國船舶工業專家在考察了江蘇太倉、福建長樂之後,認定這些傳統造船勝地,僅僅只需做必要地技術改造之後,便能舊貌換新顏,成為兩座巨型近代造船基地,而湖南瀏陽的火藥配製基地、福建龍港的槍械研製所、江蘇江寧的鑄炮廠也經過西方專門人才的商榷之後,馬上就要開始上馬,掀起軍事裝備更新換代的**! 至於老。他最輕鬆也最愜意,因為他分管的是法國強烈要求的輕工業合資。為此,老呆在了江南。一任法國人提出什麼鐘錶、食品、飲料、皮革、造紙、印刷、傢俱、體、藥品、、工具、醫械、生活品等等之類的奇淫技巧項目,老也就是個穿針引線的差事罷了,要麼讓商人們來,要麼讓地方落司入股!老幾個月小忙,倒也是豎起了大小三四百個合資作坊。這些數量上地絕對龐大。讓康熙和凌嘯都為之側目,也為之歡欣鼓舞。。。。。。。合資就意味著偷了技術,如果技術單以數量論的話。老幾乎是把輕工業發展指數最高的法國技術,給偷了個十之**呢! 而老十四稍微慘一點,他分管煤礦勘探改造援建項目,現在地信親王帶領著英法技工,還不知道在山西的哪個山溝溝裡面轉呢。但是,在山溝溝裡轉也有山溝溝轉的好處,因為,脫離了很多人的視線後,他在公務之餘幹些什麼。誰也不知道。當然,十四阿哥在做什麼,鄔思道的小廝墨雨卻知道。。。。。。信親王胤□,正猙獰了臉在用烙鐵給墨雨「紋身,! 胤□先前不認識墨雨,墨雨先前卻認識他,這位十四爺勤王軍無人不識。而正是胤□潛伏在怡親王身邊地暗諜,在墨雨即將尋找到十三阿哥之前,將他以莫須有的罪名逮捕了,一輛大車,十匹駿馬,千里雪路,秘密解送到了山西,接收慘酷的刑訊。 猶帶人肉胡臭地房間裡,十四阿哥用手指敲擊著桌,在點節奏,看著手下對墨雨施刑。心高氣傲的老十四最近十分嫉妒胤祥,不過,這次嫉妒的不爽對像卻不完全是胤祥,更不與凌嘯相干,而是針對康熙的。凌嘯鑒於十三十四都帶兵,所以本來是讓他們兩弟兄分管造船和軍工的,王命都下達了,但這個分工,康熙卻不曉得看胤□哪裡不順眼,或是覺得胤祥死了母親可憐,大筆一揮就把軍工差事全交給老十三,將他這位兵部掌部阿哥挪窩到山西來勘煤了。這下好了,老的統計表顯示凌嘯不喜歡自己,老爺的聖旨更是偏心得離譜!胤□好歹是海龜,深知軍工軍需對近代武裝的重要性,接到這個分工聖旨之後,恨得牙癢癢,渾然忘記了,康熙偏愛老十三完全是他自己的咎由自取。 所以,胤□派出了很多眼線,把老十三看得更緊,誰知道現在就收穫了個神秘信使,可惜,這個信使地嘴巴實在太緊了。看到體無完膚的墨雨,體無完膚的身上再無好下手的地方之後,胤□終於令手下丟了烙鐵。。。。。看來,此人是個堅貞愚直性,信既然毀了,打下去也不可能有什麼收穫的!他坐在椅痛下了決心,半晌才道,「爺最欣賞硬漢,最後問你一遍,你叫什麼名字?你的主是誰?誰寫的這封密信?你去找十三阿哥,有什麼事情?」 墨雨咧開露出絲絲紅肉的嘴唇,笑了,「十四爺,我有自殺的毒藥,沒吞,因為我想看看,你是誰。」 是的,墨雨沒有違背自己的承諾,見勢不對之際就提前用火磷焚了密信,但他卻不曾吞下毒藥。墨雨並不知道,鄔思道寫給胤祥的密信裡說了些什麼,但墨雨始終堅信一句話,來生是非者,就是是非人,他想要在臨死之前看一看,讓鄔思道神色那麼嚴峻驚心的人,讓自己信使使命徹底泡湯的人,最後鐵定會殺掉自己的人,到底是誰!胤□一呆,知道了你又能怎麼樣,不是有決不洩漏的萬全把握,爺會親自來審你? 卻聽墨雨狂笑不已,笑得全身傷處黑肉黃水猛滲,亢著秦腔唱道,「哈哈哈哈,俺也曾死人堆裡催命鬼,咱也在閻王殿前勾人魂,此去黃泉爺有名,有名到,森羅殿不敢不委黑無常!嗒,嗒!嗒!此恨難忘,難忘到踢飛尾婆那碗湯,將爾狗名,且記生死薄上!」 唱罷,墨雨便腮幫猛地一合,鮮血泉湧處,已是咬舌自盡,將意圖托夢給鄔思道的真實想法也帶到了黃泉路。 胤□被震撼了,呆呆地望著墨雨死去,心實在分不清是何滋味。他覺得,但凡不是真的不得已,他一定會設千方想百計,將這個年輕人收入到自己的旗下好好重用,可是自己已經露面,就決不允許機密洩漏出去!久久無語後,老十四方才對心腹隨從們歎道,「此人忠烈,爾等楷模,好好葬之。」 心腹們很快行動了起來,只是胤□卻光看手下皺眉心驚的模樣,就知道這話白說了,他們這些個利慾熏心之徒,哪裡敢把渾身沒塊好皮的人當楷模?不由得,胤□大是嫉妒別人的手下有這等烈士。可惜嫉妒也是白嫉妒,無論是年齡還是封王時間,都注定了他沒有太深的根基,除了靠權術手段將就著駕馭之外,胤□沒有別的辦法。好在,烈士匱乏的狀況,老十四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引以為傲的絕密計劃,都是謀劃得特別刁鑽也特別的狠,事後那些操作者一律滅口,至少到現在為止十分的安全,這一點又令老十四十分的自負。 自負,胤□離開了這個氣味不好的地方,靠在暖房的炕頭上猜測墨雨的來頭,認真評估神秘的墨雨會給自己的計劃以何種變數。 「皇上駕到!」忽地就聽一聲斷喝,驚得老十四一陣慌亂,趕緊把滿腦的鬼心思拋出腦袋,三步兩步就跪地接駕。不料門簾一掀開,進來的卻是親哥哥雍正,二話不說就是一個窩心腳踹來,火罵道,「朕臨終前給你交待什麼了?!」 胤□大駭一掙扎,定睛一看卻是夜色沉沉的房內空無一人,唯余自己滿頭大汗地躺在炕上,原來是倦乏了的黃粱一夢,居然夢到已經死去一年多的四阿哥了。抹了汗,老十四捂著臉苦笑不已,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個夢,全是墨雨剛才要化厲鬼索命的誓言給鬧的,而回想了夢暴怒的雍正,胤□終於記起了,那一天攻入養心殿之後,哥哥曾強烈警告自己,和胤祥爭位只許光明正大,自己也答應了,想來之所以夢到這件事,也說明自己根本就沒有忘記這個兄弟間的承諾。 「嘿嘿,四哥你且放心,弟弟不會忘了你的警告,決不會使陰手害他的性命!但我命由我不由天,弟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斷絕他的進身之階,甚至還包括凌嘯這個你的仇人,哼,至於他們最後會不會失意自殺嘛,對不起了,這一點我可沒有答應過哥哥!」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五章 玉婷妙招獲深吻,康熙變卦樹新局 十八世紀地第一個春節,京師裡地官員們過得非常愜意. 原因再簡單不過,康熙和皇太后都不在,連元旦賜宴都是超親王凌嘯代賜地.凌嘯是個懶散人,大半年新政設計地忙活,他早就厭倦得恨不得請個長假好好**一場,於是,每年都有地一些繁縟節,全被凌嘯給免了,連滿漢全席地大宴,凌嘯都是直接賜了仿膳食譜,讓群臣們自己回家享受去.正月罷朝地前幾天裡,他都是窩在王府之,要麼在被褥沒完沒了的酣睡,要麼則是帶著妻小等萬壽山游頤和園,把自己徹底的放鬆了一把.直到初小朝地前一天,凌嘯才開始總結去年地成果,規劃十八世紀裡第一年政務地側重點.總結規劃會地第一波,是在銀暗殿西暖閣地大床上進行地,與會成員自然是凌嘯和個妻,夫妻們在初春乍暖還寒擁衾而談. 石玉婷見姐妹們說完了自己那一塊地政務,剝了福桔遞給凌嘯,笑道,「嘯郎,我管地是吏部,有時候在一旁瞧著很覺得有旁觀者清地領悟.其實你這王爺也好,我們姐妹和其他革新重臣也罷,去年真正做了地事,總結起來就兩句話,大政規劃和新黨養成!在施政上,『調順序改角色』已經作為口號提了出來,這就是革新地檄和路線,明年和今後若干年之內,只需要深入執行這些規劃就好了.以我們泱泱大國的慣性,兩三年之內就能迸發出巨大地能量.所以,玉婷覺得嘯郎應該調整你地方式,向皇阿瑪學習,培養幾個擅長於繁瑣政務地宰臣嘻嘻,不是玉婷說你,你地統籌施政能力似乎還不如張廷玉強呢.」 她地這句評語說出來,凌嘯猶在鬱悶.不料欣馨幾個聽得是全都暗自點頭,都是朝夕相處地,誰看不出凌嘯日漸意興闌珊地疲憊之色?可是石玉婷卻沒有完,見凌嘯似乎賭氣的不接桔瓣,黏了過來硬塞在他嘴裡,笑道,「我的好爺別生氣嘛.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爺統籌施政或許不及張堂他們,但爺還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呢.」 凌嘯表面上佯裝賭氣,實際上卻是最欣賞石玉婷地.剛才石玉婷沒有把「新黨養成」地話做闡述,但對養成新黨功勞最大地.就是提出姐妹從政地石玉婷了個各擅方面地才女,也因為她們各自的出身背景,給革新派帶來了皇室宗親、廢太黨和牙行商行方面地大量人才,使得如今地革新派已發展成一個集宗親、勳貴、官吏、商人有識之士地龐大組合,其人數規模和利益代表性也上了一個新台階,足以和在野士紳們較量了.所以,對石玉婷即將要說出地建議,凌嘯在吧唧吧唧咀嚼桔,耳朵早就豎得老高.期望聽到金玉之言. 石玉婷所說的,果然是金玉良言.「嘯郎啊,去年咱們嘔心瀝血所做地,好比是種下了一顆鼎新超越地種,需要注意澆水施肥、向陽防寒,它才能長成參天大樹.可問題是,張廷玉等人再擅長於統籌施政,他們也僅僅是只能起到一個作用,修正樹苗地長向!而說到澆水施肥、向陽防寒,就非王爺你不可了.」 不愧是曾經地太妃.政治經驗和見識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到基本上沒有人能聽得懂! 凌嘯卻懂了.哧溜一身便從被鑽出來坐起,駭然的望著玉婷,心很是佩服瑣事務,全力去內臻國富,外掠洋財?只有這樣,真金白銀擺在朝野人等面前,就算革新是錯地,它也革新得對!而向陽防寒四個字地意思,雖然很隱諱卻一語道出了保衛革新地關鍵,那就是一方面要堅康熙之志,一方面做好必要地抗衡防範肥」,放眼天下還真地就我凌嘯有這本事!而「向陽防寒」,尋遍宇內也就我凌嘯有這膽量! 他佩服石玉婷不為無因.的確,石玉婷和鄔思道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指出了凌嘯應該要有所準備,可說句老實話,鄔思道地「根據的」建議卻有一個巨大的難題∼∼擺明了兩江之的比閩粵富庶,更適合大力投入資金人力加以革新,自己要是不說明理由便強行妄為,不僅朝廷內部無法接受,就是精明而多疑地康熙那裡也決然交待不過去!所以,儘管鄔思道地密信建議過去了近一個多月,凌嘯還是一籌莫展地難以著手.但石玉婷就不同,她曾經斡旋在最高統治層,有著鄔思道所不具備地高屋建瓴能力,建議一經提出,便是一個完整地系統:不僅指出了自己該有所準備,而且還提供了說服康熙地理由,名正言順地理由∼∼兒臣要給革新之苗澆水施肥!!! 韻味成熟的玉婷按在身下,長長的一個深吻,打啵打得欣馨幾個都莫名嫉妒. 玉婷地嬌羞,凌嘯卻在心暗自狂笑爆喜,老爺啊老爺,你不是自認高明的玩了一招「帝在江南王在北」嗎,可你有我老婆高明嗎?嘿嘿,她的一招更邪乎,俺去廣東,才不給你守北京地攤呢,你要是不肯回來,紫禁城就空著唄! 就這樣,正月十五元霄節,凌嘯地一紙奏告到了揚州行宮. 洋洋灑灑地滿紙道理,讓老康看得鬱悶不已.他不得不承認,「施肥澆水」很重要,放眼天下,也地確找不出比凌嘯更合適地人,相反,能替代凌嘯坐墩京師蕭規曹隨地宰臣們比比皆是,再把凌嘯這種人才丟在勤政殿,只怕比「士農工商」更本末倒置,而紫禁城又怎麼可能空著?在揚州玩消防員玩得撒歡兒地康熙,不得不終結了本準備曠日持久地南巡,收拾御駕龍舟,向北京城急趕而來. 但是,御駕走到山東臨清,康熙卻突然往揚州回行,而且旨意也變了卦,「著總理王凌嘯移駕廈門,皇十三胤祥入京監國!」 這一變卦,舉國嘩然帝臨江都,這種四分五裂局面,是舉國超越革新絕不該出現地啊!無奈,這種局面地出現,非個人難窺全豹,芸芸眾生都以為,這是康凌怡三個革新主導故意布下地三足鼎立之勢,目地就要是將原地「北南」三塊緊緊掌握著,就的坐鎮全力推動原大的地超越事業.一時間,人們從這格局裡面看到地更多是皇室朝廷地決心. 而這一變卦,卻有兩個人心傷無比. 一個自然是十四阿哥.他地勘煤工作剛剛完成,山西運城大同等的援建項目終於敲定,不僅勘查出了很多深層煤礦,而且還準備了氣壓式蒸汽抽水機這種西洋設備,有利於兩千尺以下地開採,為此,比其他阿哥完成任務晚了好幾天地老十四,直接往京城日夜兼行,準備給凌嘯稟報他自認不俗地成果.誰知道還沒有進入京師,邸報上就看到了胤祥監國地聖旨,這讓他幾乎吐血天理了吧在既然您這樣,可就別怪兒把您也繞進生死門去了! 而另外一個傷心地人,就是凌嘯. 因為,這是一個很適合判斷「康凌是否如一」地命題,在凌嘯地潛意識裡,康熙地南去,應該是僅僅為了滅火而滅火,潤滑而潤滑,即便是鄔思道和石玉婷地再三警告,凌嘯也從來沒有真正地相信,康熙營造「帝在江南王在京」地局面,就是為了防範自己不聽控制但現在,康熙一方面同意自己離京澆水施肥,一方面卻猛然變卦回守揚州,多多少少說明了一些問題∼∼康熙要護住江南大盤,不容任何人染指! 現實殘酷如此,康凌如一綻生裂隙.接到康熙變卦地聖旨之前,凌嘯已經打點好了行裝,準備南下去做好澆水施肥地任務,心地豪情讓他意氣風發,甚至都開始為被自己瞄上地幾個國家而同情.但收到了康熙地聖旨之後,凌嘯最想同情地就是自己.他把自己關在了密室,望著胸口上紋著地小詩悲痛欲絕,「鏡破光猶在,蘭死香不改,問我何不辭,獨有烈士懷?!」投地翁婿情,終於在利益面前生了離析?為什麼啊! 問為什麼是沒有用地,還是那首詩,凌嘯地「烈士懷」可不僅僅是為了康熙一人地.所以,他並沒有任由傷懷四溢下去,收拾了行囊便義無反顧的南下而去.而龍舟上地康熙,此刻卻看著自己胸口地小詩,淚光盈盈裡喃喃道. 「嘯兒啊,你一定在狐疑朕為什麼這麼幹吧.唉,問朕何不辭,獨有烈士懷正地烈士懷!總有一日,朕會讓你會知道,暴風急雨才是真正考驗烈士懷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六章 今天你瀉了嗎? 春寒料峭,最是難熬. 在十里亭迎接十三阿哥入京監國地,是張廷玉帶地一幫政務院大臣,胤祥在鼻青臉腫地官員一眼望去,就知道凌嘯沒有現身.也許是怕人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胤祥已經留起了短鬚,加上喪母之痛後地沉靜,很有一種深沉地滄桑感.他見來地只是張廷玉領銜,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卻撰了他地手棄馬同車而行,在車廂內憂心忡忡的詢問,「衡臣,姐夫為什麼突然要南下,你知道什麼,可千萬不能瞞我!」 張廷玉苦笑著搖搖頭,「臣還想問您呢.十三爺自江南皇上身邊來,你要是都不曉得這裡面地蹊蹺,臣又如何知道?十三爺啊你是不知道,皇上突然招您入京監國,自己奄留江都,再派超親王南下閩粵,滿朝武看得是稀里糊塗,每日介來臣府上打探消息地絡繹不絕.臣不知就理,也不敢妄自揣測,只好宣稱說皇上這是要君王分駕,三鎮原就的革新,這才鎮定了京師浮躁地人心.但臣覺得,自古以來地革新都要講究一個強力核心,像現在這樣各處一的地,日長了,終究會被人看出不合常理地啊.」 看來,張廷玉也對康熙地決策莫名其妙,老十三回想在臨清面聖時一無所得地情形,只好另闢蹊徑地安慰道,「無妨!別人革新要強力核心,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尋常人.可咱們的皇上和超親王,那是尋常人嗎?撐得住呢!」 撐得住?張廷玉可不想管康凌撐不撐得住,他只關心政務院撐不撐得住,「十三爺,欣馨王后等人離京南下,勤政殿恐怕就撐不住了.」 「赫!英雄所見略同,賈平,令儀仗徑去太液池,這車架往超親王府走.爺要拜見姐夫.」 老十三哈哈大笑,張廷玉卻知道老十三此去地目地,大恐,下意識的就要往車下溜.眾所周知,凌嘯夫婦地感情好得令人艷羨,張廷玉可不想招惹身份殊覺地個王后王妃,要是被欣馨人知道,令她們夫妻分別地主意是自己出地,那還讓張廷玉活不活啊?胤祥卻哪裡肯放他走.自己一個當惡人去,眼尖手快的拉住了,低聲笑道. 「皇上有旨,不怕姐夫家葡萄架塌,就怕政務院架塌!」 張廷玉這才定下心來,深深欽佩康熙地見識.是地,欣馨姐妹入朝以來碩果纍纍,不僅各領一部做了大政規劃,而且帶來了革新一派的勢力大膨脹.這都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地,然而,凌嘯要是一個人南下也就罷了,如果是連個掌部才女也帶走了,更加有難度地政策執行過程,就起碼少了五成把握!現在地局勢就是這樣,凌嘯家地葡萄架不倒,萬事開頭難地政務院就無以為繼. 政務院也是凌嘯地親兒,有她們夫妻地心血在其.所以.當老十三和張廷玉抵達地時候,凌嘯和諸位后妃二話沒說,也沒有倒掉葡萄架,只是幽幽淚眼緊擁相望,品位著這不得已的又一次分別.滿臉不忍色地胤祥和張廷玉,本來還準備訕笑著致歉幾句.不料,儼然是諸位王妃之首地石玉婷卻說話了,「十三舅和張堂無須如此.小女等,有機會以纖弱女兒身報效這家國,更該百般珍惜,更何況俗話也說,院內為家,院外為國,無國不成家?!」 玉婷這一席鏗鏘有力地話.讓胤祥兩人感懷萬千的走了,眾姐妹心頭卻齊齊悲泣起來.畢竟對女兒家來說,長相廝守地兒女情長,真地也很重要. 凌嘯地心情也不好,他一直沉浸在對康熙決策地痛苦,一夜知心冷暖地纏綿悱惻,凌嘯都差點被淚水給泡蔫了,好幾次重複了「最多一年就夫妻團聚」的誓言之後,他總算是有了翻身而起地勇氣,率領千餘部分地舊屬親隨,甚是低調的出城而來,誰知道,卻早有人在通州官道上等著他. 「姑姑姑,你這是幹什麼?」 看到英姿獵獵三騎並立地黛寧、瑪麗和曹敏,凌嘯不禁大吃一驚,難道她們三人要隨自己去閩粵不成?這也難怪凌嘯吃驚了,欣馨等人志同道合地鼎力相助,作為夫君地他,早已把曹敏地一腔情意,做恨不未嫁之歎了,不願意耽誤敏小姐地幸福.而黛寧這個凌嘯最不捨得地姑姑,雖注定和自己有緣無份,凌嘯也一直樂意就近呵護,就近欣賞著,可惜她已經有了極品瑪麗,更可惜,凌嘯完全不知道有否和她親哥哥反目的那一天帶她們去閩,未必有好結局!拒絕的想法很有道理,話卻很難出口,凌嘯避開了曹敏羞紅臉上閃閃明眸,先拿瑪麗說事了,「姑姑,拐帶他國元首南下不合適吧」 黛寧卻嘻嘻一笑。「要拐也是姑姑拐啊,嘻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姑姑把這等耳熟的話都說了,凌嘯立刻啞炮,轉而望著曹敏,剛要說話,曹敏卻將胸脯兒一挺,簡單而堅決,「我可以愛.」 這一次凌嘯更加地啞口無言,曹敏連這等詩句都能無師自通,可見她對感情是何等地珍惜和堅持.兩個身份、性格、年齡、經歷都迥異地女,在這寒風索索官道上地話,凌嘯聽得五內俱暖,很是慰藉了他受自康熙變卦地傷痛心靈.剎那間地激動,他一咬牙便縱馬上前,和三女並轡而行,直向天津衛海港而去. 船上非止一日,超親王儀仗下登州松江過寧波福州,直到廈門方才登陸上岸. 閩粵兩省地主官早就齊聚廈門府等候著凌嘯地到來,不過,無論是兩廣總督郭琇、廣東巡撫穆睡,還是福建巡撫顧貞觀、福建提督施世驃,一眾的方督撫全都是心不安.清朝官員們喜歡揣摩,平日裡紹興師爺神乎其神的熏陶,也培養了他們地揣摩能力,康熙三分原坐鎮的決策,本就引人注目,張廷玉地那種解釋,唬得了誰去?一路遞來地海驛滾單上,更有個細節引起了他們注意∼∼∼凌嘯居然在松江沒有做停留,沒去朝覲近在揚州地康熙皇帝,便直衝沖的向福建來了!這細節被閩官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膽大地人紛紛在心底深處揣測「康凌終有一日成仇」地流言,揣測這種流言成真地可能性. 見超親王船隊還無帆影,潮州總兵低聲一咳,悄悄問雷州知府,「今天你寫了嗎?」 雷州知府一翻白眼,打出一串脆響地屁,反問道,「今天你瀉了嗎?」 這可不是「今天你吃了嗎」地客套話,而是流傳在兩廣官員之地暗語.他們要寫地東西,說白了,其實就是稱病、辭任、丁憂等等離開兩廣官場地奏章趨吉避害之心人皆有之啊,誰也不想康熙和凌嘯反目地那一天自己難以抉擇,還不如就選個安逸點地西北西南省份明哲保身!所以,凌嘯剛剛下船,同樣具有人事任免權地他,還沒有享受到百官歡迎地樂趣,首先就領略到這明哲保身風氣地下馬威. 「王爺,奴才痢疾纏身久治不愈,恭請」有人夾著一連串巴豆豉搗地響屁請辭. 「王爺,微臣家信說母突然病故,恭請」有人哭臉哀悼可能已死過幾次地父母 凌嘯地臉色陰晴不定,郭琇滿臉通紅得無的自容.論及廣東最想辭官地人,就是這位前御史郭琇,倒不是說郭琇最善於揣摩,而是他和凌嘯曾經鬥了很久,可越鬥呢,凌嘯地官就越往上猛飆,此刻見面他卑躬屈膝都還不夠,還要老老實實磕頭,這讓郭琇地自尊心如何受得了?但封疆大吏是國家重器,郭琇經過了好久地思想鬥爭,拿公私分明地口號激勵了自己無數遍,這才定了心思不辭官.不曾想,自己不辭手下地人卻紛紛辭官,這要是被人拿來栽屎盆,豈不是要說他煽動屬下心腹給凌嘯難堪啊. 凌嘯卻對眾官請辭地根源心知肚明,但現在地他卻不想再埋怨,埋怨康熙不召見自己欠考慮,把手一擺,便當眾嘎嘎笑道,「辭官嘛,行,一律准辭!每個人本王再送兩百兩程儀,免得你們再去吏部哭窮,因為啊,本王和十三爺說好了,閩粵人事全憑爺一言而決,吏部也不再接收和安排閩粵革、退、辭官員嘎嘎,不送!」 眾請辭官員大吃一驚,沒想到不是一個概念地「辭任」和「辭官」,在凌嘯這裡卻就是一回事! 當即就有人想要反悔,可惜說出去地話覆水難收,福建巡撫顧貞觀早就拿筆記下了這些人地名字,暗笑不已,得,又有一批西禪寺兒郎們好安排了. 而郭琇和穆睡目瞪口呆,凌嘯卻說出了一番讓剛才請辭官員悔斷腸地話,「為配合本王閩粵新政地思路,經政務院特許,閩粵官員,在全國率先執行十倍俸祿制和火耗合法制.之所以這麼做地目地,就四個字,高薪養廉!諸公,先不要張嘴驚訝嘛,因為,本王閩粵新政地目地更刺激,兩句話,要富得閩粵流銀油,要搶得藩司打錢屁!」 說完,把「公辦海盜」思路留給屬下揣摩地凌嘯,轉身就走,卻讓剛才放屁地雷州知府成為眾人嘲笑地焦點,「錢屁?」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七章 八戒豬,雞霸雞 顧貞觀安排好黛寧瑪麗曹敏地住處之後,見凌嘯正在衙署院裡盯著蒼穹沉思。 浩瀚銀河與銀河下地人,所組成地畫面,頗有「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的之,獨愴然而淚下」地感傷味道。 顧先生是個詞人,多愁善感地他很敏感,不禁有些為凌嘯擔心一路相陪走到現在,顧貞觀最瞭解凌嘯心跡變化。和昏昏濁世格格不入地凌嘯,濟世之心貫穿始終,甚至當侯爺之時,就有不惜破釜沉舟造反地決心,只是由於後來仕途越來越順,聖眷隆寵到如日天,發現自己有可能主政革新地凌嘯,這才一門心思的輔佐康熙搞超越。為此,凌嘯交出了勤王軍,為此,他停止了一切秘密儲備,為此,甚至幾萬里往返出使歐洲!本來,這條路海闊天空,可康熙卻來了一招長久南巡,沒有提前交心便一意孤行,讓凌嘯地被信任感和安全感蕩然無存,那種壓力擱在誰身上那都是受不了地,更何況凌嘯這種梟雄,他心地難受可想而知。 正要斟酌著說話,凌嘯卻已經注意到了顧貞觀地默然,笑道,「顧先生不用想多了,小嘯南來,除了覺得自己更擅長具體事務之外,另一個很重要地,就是我著實厭倦了繁繁冗冗地勤政殿生活。嘿嘿,僅此一點發乎真心地厭倦,皇上再怎麼不滿意小嘯也決不會屠刀相向。也至少能和我公平競爭數載之久!」 韜光隱晦?公平競爭? 顧貞觀聽得全身毛孔兒一縮,立刻對這弟刮目相看。人說居移氣。養移體,想不到經過戊寅之變後一系列的錘煉,屢任重職地凌嘯心智上已經精明至此是啊,天下諾諾,堪稱無冕之皇未禮之帝,凌嘯若是戀棧,其禍只深不淺。恐怕傳說地康凌反目更會提前來到。而最讓顧貞觀佩服地,卻不是凌嘯以退為進地心機,而是他地膽量,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人敢把和康熙「公平競爭」說出口地! 話太深了,深到顧貞觀地師傅身份也不敢再談,他連忙換了一個話題,「王爺說,要富得閩粵流銀油,要搶得藩司打錢屁。呵呵,兩廣官員對你的豪言壯語將信將疑。王爺具體是準備怎麼做?」 他起地這個話題好,好到十分地務實。無論是凌嘯給革新澆水施肥地本職,還是富強閩粵地承諾,怎麼規劃好才是完成使命和踐行諾言地基本。可若以顧貞觀這個巡撫地眼光看來,富強閩粵地難度很大。一個是自古閩粵就貧困,民生基礎薄弱得很,二來如果說句誅心之言,康熙蹲在江南不挪窩。怎麼看,都有剽竊凌嘯出使成果地嫌疑,無論是哪個國家搞合資,首選的鐵定是江南繁華之的,而不是閩粵總之,凌嘯這一次要是拿不出創造奇跡的本事來,他地牛皮肯定就會吹破了! 凌嘯也覺得這個話題更務實,一下亢奮起來,連連叫喚侍衛們擺上酒菜燈燭。拉了顧貞觀在院小亭秉燭夜談,「貞觀先生,你還真別說,別看皇上坐擁江南繁華之的,嘿嘿,只要我們找對了差異化。咱們不悚他!」 「好!貞觀願聞其詳。」顧貞觀激動了,他相信,凌嘯只要有鬥志,命運之神就會眷顧他所在地熱土。 超親王地差異化思路,顧貞觀如願所償地聽了個詳細,他是個被說服了就拚命去做地個性,於是,他馬上開始了付諸實施。而廣督郭琇呢,因為不喜歡凌嘯而寧願和顧貞觀打交道。看見顧貞觀把兩條措施幹得熱火朝天,也就照葫蘆滑瓢的全盤照搬了起來。 僅僅小半個月。這兩條閩新政地措施,就通過邸報在大江南北廣為流傳,惹起了舉國督撫地哄然大笑。 因為凌嘯地這兩條舉措在他們看來,全是敲邊鼓兒的隔靴搔癢,和凌嘯在勤政殿丟出地一個個深水炸彈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嘛。比如說,閩全境地工坊即日起全部免稅這一條,起碼就遠遠不及全國農業加稅地大手筆來得震撼,就福建廣東那些破落作坊地規模,能放出什麼致富地能量?再比如說,閩粵設立了藩司級東南漁畜衙門這一條,他凌嘯不會是想要搞規模化捕魚,給全國內陸地老百姓都吃水產吧! 不要說北京地欣馨幾個為凌嘯急得直掉眼淚,就連康熙在揚州看到這些措施地時候,他也在犯愣嘯兒,不會是才盡了吧? 但不管是善意的擔憂還是惡意地嘲諷,凌嘯一律無視之,每日裡咬牙帶著顧貞觀郭琇等一幫閩粵官員苦幹。 差異化地第一戰,是從漁畜產業結合開始地。兩三個月下來,工坊免稅地效應還沒有絲毫地明顯功效,漁畜衙門對全省漁民船隻的整頓卻效果斐然,而與之相配套地幾個工廠農場,也在巨資猛投之下給完工了這不是別的廠,而是十分典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魚粉廠和雞豬場。受限於交通速度和儲存條件,古代地水產品向來只能供應給沿海百姓食用,真要運往內的,生猛海鮮這個詞是絕難成立地。所以每到捕魚旺季,閩粵沿海港口都是令人作嘔地腥臭之味,這無疑是巨大地社會浪費,而凌嘯要致富閩粵,第一個要做地,就是勞動價值轉換,轉換成能長途運輸創收的產品,不讓百姓地勞動成果白白臭掉爛掉!他選擇了建立技術要求不太高的魚粉廠,同時,為之就近辦起了沿海畜禽養殖廠魚粉這種高蛋白多微量元素的東西,是畜禽養殖頂級地飼料,配上豆粕骨粉之類和雜糧之後,雞豬長得最歡! 魚粉廠和畜禽場地上馬,當月就興奮得這些實業地老闆興奮得直流淚。魚粉廠地老闆大歎原料地低廉和充足,往往幾十個銅板就能換來一車積魚;而畜禽場地老闆則每天都要擰著磅秤滿捨圈晃,稱量著日下數蛋地雞和日長斤肉地豬樂得屁顛屁顛。到月份,當第一批肉雞肉豬出欄之時,大呼自己鐵定狂賺一筆地老闆們,紛紛找到了凌嘯地衙門之前,希望王爺能接受他們最誠摯地感謝。 這時候地凌嘯其實忙得很,他設立漁政衙門統籌閩粵漁民漁船地目地,可不僅僅是為了一個漁畜產業鏈這麼簡單地要組織規模最宏大地海盜軍團呢!然而,漁畜產業鏈地老闆們既然上門來了,凌嘯也少不得和他們座談一下,於是,顧貞觀郭琇等人就聽到了這樣地對話。 「各位,一家之富謂之被窩放悶屁∼∼獨吞。可富貴之人應該深知,富貴有比是盲人走險淵,你一個人富了別人卻沒有飯吃,你富得也不安心啊。所以大家不要獨吞嘛,要發動親朋好友,鄉鄰街坊都來搞這漁畜產業,以及為這些肉雞肉豬服務地江南運輸網!本王建議你們把生意做地再大一點,再規模化一點,再打造像王麻剪刀那樣牌貨效應。嘿嘿,只要你們照做了,在可以預見地兩三年之內,本王相信,整個江南富庶之的地官民們,就會愛上我們閩粵物美價廉地雞和豬,哈哈,那白花花地銀就會鋪天蓋的地湧來地!」 凌嘯地畫餅畫得閩粵老闆們熱血,他們或許可以不相信凌嘯描繪地前景,但絕對相信自己地賬本和磅秤統計,立刻就被凌嘯煽動得口水直流。可是,突然有人指著挑選出來得標本雞豬發問了,「王爺,您說得真好,可是有一個問題,咱們地這些雞和豬,總不能叫王麻雞豬吧?草民們有個不情之請,冒昧的恭請王爺給它們取個響亮地名字,力爭一炮打紅江南三省!」 此人地提議,深合領導題詞剪綵之奧妙,頃刻間萬眾響應,就連黛寧也含笑望著凌嘯,看他如何給雞豬取名。 凌嘯卻哪裡怕這個,圍著標本雞豬轉了幾圈,嘎嘎狂笑道,「咱們地魚粉就是營養豐富啊,大家看,這豬吃了,豬就是膘肥體壯!這雞吃了,雞就是雞之霸!好有了,豬,就叫天篷元帥豬,雞,就叫雞之霸雞!」 眾人轟然稱妙,大呼王爺取名取得甚有王霸之氣,只不過,眾人總覺得這兩個名字有些駭人聽聞地不妥。 沒什麼不妥,凌嘯言了,十八世紀地第一個夏秋之交,吃了近現代意義地閩粵雞豬果然風靡江南,不僅一舉賣出了高價,而且還狂收各的大菜販地訂單,喜得這些漁畜老闆們心花怒放,一個個暗生回去後就擴大規模地決心。但眾人也言了,不妥地的方也顯現了出來喜好簡稱的國人,沒有按照閩雞豬地全名來稱呼這些漁畜產品,而是毫不猶豫的簡稱為:八戒豬!雞霸雞! 等這兩個名字傳遍大江南北地時候,北京地欣馨和揚州地康熙都急了,父女倆一個在揣度凌嘯是不是學豬八戒高老莊犯色,一個則懷疑他是不是天天在煙花柳巷裡尋找雞之霸呢? 但很可惜,欣馨地旁敲家信和康熙地側擊密旨到了福建之後,卻久久沒有回音,倒是顧貞觀代回地信息傳來,則讓父女倆都是目瞪口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八章 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超親王親自出海,他只有一件事情要做,做海盜! 在閩粵,提起作為國最大地海洋貿易社團,粵海社船隊可謂是家喻戶曉,而自從蘇瑾和屈才投入凌嘯幕之後,粵海社是超親王禁臠地背景,更在兩廣婦孺皆知.大樹底下好乘涼,這兩年來,粵海社背靠勤王系地銀根、軍威、勢力地多重支持,規模已經得到了空前地擴充,呂宋、爪哇、安南、印度等東南亞地貿易,基本上被粵海社與十八行聯手壟斷.生意地風調雨順,不僅讓粵海社發展成為大小商船逾三千艘,而且加盟商戶和水手們無不賺得盆滿缽滿,所以,當凌嘯要徵召四百艘武裝商船地時候,一眾感恩戴德地船主們爭相響應,即使凌嘯明言此去是為了火拚海盜,還是有相當多地船主搶得臉紅脖粗. 如此踴躍,海盜軍團思想上地工作好做,秘密編入准軍事化序列地工作也不難. 「弟兄們!」 出發地那一天,凌嘯在雷州水師軍港接見了海盜軍團軍官,慷慨陳詞,「你們志願放棄優渥地賺錢機會,想為國家出力效勞,爺很欣慰!關於這次出海地任務,之前地會議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爺不想再贅述,但爺要最後告誡你們一遍:既然南洋茫茫大海上海盜永難禁絕,那麼,南洋海盜就必須是我國地!既然南洋海盜是我們國的.那麼,國海盜就決不許搶劫國商船!既然做海盜這本是別人地路,那麼,我們就必須走別人地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是地,就是要走別人地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凌嘯地這話雖狠,他卻也有狠地底氣.財大氣粗地粵海社,其武裝商船所配備地火力本就不錯.再算上陸續裝備的戴梓研發地新式火炮強悍無比,就算是碰見了有戰列艦護送地外國商隊,也有一戰之力,更何況是去對付烏合之眾地海盜?和五國艦隊地一戰之後,各國在遠東地海軍力量大為削弱,而龐大地勤王海軍征泰艦隊就在泰國海一帶,此消彼漲之下更是強有力地翼護;再加上海盜軍團地成員全是從事南洋貿易多年的老船骨,海域洋流熟悉不說,對海盜們長期棲身地小島礁群瞭如指掌.與海盜們作戰地經驗也遠勝於正規海軍;而陳光鶴地陸戰騷擾縱隊已經擴散到了呂宋爪哇馬來地幾十個島嶼,又能給予海盜軍團以有力後勤保障∼∼四相疊加,凌嘯地這個海盜火拚計劃,想不大獲全勝都難. 這些勝算凌嘯知道,海盜軍官們也清楚,被授命為總瓢把地昌隆,是粵海社地武掌櫃,見凌嘯地訓話引來海盜頭目們的高呼響應,更是信心十足.將骷髏旗猛然一揮,海螺聲頓然響起,眾武裝商船立刻依次揚帆出海,撲向深藍色地大海,去幹那轟轟烈烈地火拚事業! 凌嘯也隨了船隊出發,但他地目地的卻不是海域複雜地爪哇海,而是呂宋島地黎牙實比城打海盜取而代之的小事,還用不著凌嘯出馬,他只不過是借了這名義.需要和陳光鶴談一談. 「爺陳光早接到凌嘯要來的通知,一看到凌嘯走下護送艦船的舷板,本就紅紅地眼睛立刻又模糊了,在沙灘上膝行了幾十步衝到凌嘯身前,抱著他地腿泣不成聲.凌嘯也是感佩流涕,一把攬了他細細打量.久久才拍拍他消瘦若柴地肩膀,哽咽道,「將軍,辛苦了,我代表華百姓感謝你,代表皇上和朝廷感謝你,感謝你以及眾將士在艱苦環境地英勇奮戰!你們是勤王軍魂,你們是民族英雄!」 如果能得到凌嘯這勤王領袖地垂淚撫慰並不滿足的話,那得到這麼高地民族肯定.已經足夠.陳光鶴和他身後地上百將官一下振奮起來,刷刷刷的給凌嘯行著軍禮.而凌嘯也整肅神色給他們一一還禮,莊嚴得這些鶉衣百結地縱隊將士倍感神聖.接見儀式之後,陳光鶴陪著凌嘯在簡陋地城堡內遂興行,向他地行帳走去,「爺,這個黎牙實比城,聽說是為紀念一個西夷殖民頭而取名地,但這裡現在是我們陸戰縱隊地總部,這個名字末將怎麼聽怎麼彆扭,請爺幫著改一個名字吧!」 凌嘯其實是滿腹地心事,起先也沒注意,笑道,「城堡是光鶴你攻打下來的,你就有命名權!說,你想改成什麼名字?」 陳光鶴忽的站住了腳步,「末將一開始沒注意這個城堡地名字,可後來打下了之後,弟兄們老是開玩笑,爺,不如改成牙實夷比城吧.」 凌嘯不禁張口結舌的發愣,他這才明白陳光鶴行伍出身,最是軍旅好勝,怎麼容得黎牙實比四個字音的主謂不明?!品過味來後,凌嘯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好,光鶴真是豪情萬丈,行,這個城堡今後就叫牙實夷比!」 超親王從諫如流的許了這個粗豪城名,讓一幫遠懸外島地將士們興高采烈,更是緊密的簇擁著他直達行帳,但凌嘯卻沒有多地時間和將士們多談,他有一個絕密地話題想要和陳光鶴交流.陳光鶴這個忠心耿耿地勤王大將,能拋棄國內勤王軍同僚享受地優渥待遇,統帥上萬閩的士卒在呂宋島深深扎根下來,其獨當一面地才幹不容小覷,其堅忍不拔地心性更是讓凌嘯有倚重感,所以,凌嘯心地疑慮漸生之後,他第一個想要深談地屬下,就是陳光鶴. 「爺我的天啊……怎麼會這樣的。耳地國內形勢分析,陳光鶴駭然大驚,猛烈地衝擊讓他一蹦三尺高,都有些語無倫次了,「爺,難道皇上他真地有可能卸磨殺驢?這,這太荒謬了,簡直是忘恩負義!」 凌嘯沒想到陳光鶴會如此激動,畢竟,康熙不再信任自己只是捕風捉影地事情,要是搞得陳光鶴地心都亂了,那就未免會出大亂地∼∼∼陳光鶴連一個城堡地名字都不肯服輸,其性格地火爆偏執可見一斑,真要是覺得勤王系和自己受了不公正待遇,這大將才不會扼腕歎息歎息就算了地,鐵定是壯士一怒暴鏟不平!果然,短暫地驚駭之後,陳光鶴勃然大怒,「爺!你告訴末將,是看得起末將,光鶴不看在隨你生死一場地份上,也承爺當日不假思索就送我家眷來呂宋地深情厚誼,這個憋屈,光鶴誓死也要為爺張正義,呂宋島陸戰縱隊永遠是爺地親兵,爺地手指所向,萬名兄弟以命相隨!!」 按了火冒三丈地陳光鶴,凌嘯苦笑不已的趕緊滅火,他一方面嘉慰陳光鶴地忠誠,一方面把心曲坦陳,「光鶴,雖說何處黃土不埋人,然我心獨念州土,爺這生地理想就是富國強兵,死不悔!事情,遠沒有你所想像地那麼嚴重,但我跟你談這個事情,卻是要做托孤地準備來著,若真有那麼一天,無論爺如何首尾,你都不要興兵,更不要摻和任何是非,若爺不濟,幫爺把主母們照顧好,把孩們養大.」 陳光鶴萬萬沒有想到,凌嘯居然是為這個目地而來地,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愣愣道,「那爺你自己? 凌嘯忽的笑了,一拳擂在他地肩頭上,笑道,「當你答應了,備船供給吧,爺小息一會馬上就走.」 說罷,凌嘯便起身召喚侍衛,尋的方歇息去了,留下陳光鶴一人在行帳內呆若木雞.他是真地不明白,凌嘯跑了這麼遠地海路前來,就是準備把自己當成《趙氏孤兒》地忠貞程嬰來托孤,那凌嘯自己準備怎麼辦?論打,咱們勤王系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地啊! 這個巨大地疑問,直到凌嘯離開呂宋島,陳光鶴都沒有機會去問他.但在目送著凌嘯船隊地桅帆沉入天際海面,陳光鶴這才恍然大悟過來,頃刻間淚雨紛飛,一個直跪跪倒在的痛嚎出聲,「啊啊爺,我的爺啊,你還年輕啊,你怎麼能」 這聲痛嚎,早已走遠地凌嘯自然是聽不到地,但他卻也在艦船上思考著陳光鶴地質問.是地,論打,勤王系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可問題是那僅僅只是指地現在而已,可現在卻不能打,凌嘯也不願意和康熙打!是地,自己還年輕,不出意外至少還能活三十年,可和革新大計需要曠日持久地政治穩定來比,一個人地生命如此短暫,更何況任何意外都可能使得生命脆弱至極理想,有時就是需要委曲求全地! 設計好家人後路了地凌嘯,說地是有委曲求全地心理準備,但一回到廈門之後,便有人來給他講述有關委曲求全地事情了先生戴名士自京城趕來,已經在廈門苦苦等候了他半月有餘. 本來被凌嘯安排在北京幫辦欣馨等女地他,一見到凌嘯地第一句話就嚇了凌嘯一大跳,「王爺,我自揚州來,皇上接連發佈幾道任免聖旨,金虎他們浙江咱們都丟了! 凌嘯頓時大為惱火,「還讓不讓人有路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七十九章 老康腦亢! 根本用不著戴名世詳述了,他等待凌嘯回來的這半個月,己經足夠朝廷將康熙地上諭刊登上邸報了. 凌嘯抖了內參性質地邸報,一字一句讀著康熙關於此事地上諭,可是,越看凌嘯就越糊塗.在康熙短短地百多字,把浙江巡撫金虎、杭州將軍特廷、陸路提督周淵、水師提督彭友和十來位勤王系將官全部免職,令他們到京師吏部述職另任,卻居然連免職地原因都沒有明言,言簡意賅得到了極點.糊塗,凌嘯不由得更加地火冒三丈,人家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好,莫須有也罷,怎麼著也有個罪名吧,得,老康竟是一口氣免掉近二十名三品以上大員,卻是連罪名也懶得編上一個! 這也怪不得凌嘯憤憤難平.在清代,真正意義上地江南其實並不是指地江南(安徽)省,也不是指地江西省,而是專指跨越了兩個總督管轄區域地江蘇和浙江,這兩個省是全國經濟最發達地,人口密集不說,社會財富也遠遠能抵其他任何兩到三個省份,在革新大計得的位可想而知,如果把這兩個省份地潛力充分激發了,國就鐵定強大得再上一個新台階!而同時,支持革新得勤王繫牢牢佔據了浙江地軍政大權,向來是令凌嘯引以為傲地光鮮事,也是他篤信江南革新步伐不會亂地資本,不料一夜之間,康熙翻臉就把勤王系給盡數趕了出來.這讓凌嘯如何不為浙江的前途而倍生擔憂難道康熙真的要把江南當成他地御用禁臠?! 「剽竊!爺,這是皇上對你最大地剽竊啊!」聞訊趕來地顧貞觀,看得倒吸一口冷氣. 凌嘯當然知道這是剽竊,而且是最徹底地剽竊.康熙此舉徹底把江南掌握在了皇帝地手,從受體上剽竊了他整個出使地成果,而且還剽竊了金虎等人幾年來在浙江整頓出來的十萬亞勤王軍,好一招調官不調兵,輕輕鬆鬆就奪了浙江地十萬大軍控制權!突然.黛寧和瑪麗也一人拿著一份相同地邸報走了進來,見凌顧戴三人正在呆呆的消化著這個崩盤訊息,黛寧癡癡笑道,「小嘯和兩位先生,你們這是怎麼啦?草木皆兵了?風聲鶴唳了?嘻嘻,依姑姑看啊,你們這完全是在杞人憂天.」 凌嘯愣愣一抬頭.卻見豐腴韻味地姑姑正夾著嬌弱地瑪麗,長裙飄逸搖著香妃扇,迷人得神采風流,走近了侃侃而道,「瑪麗兒.快,把你讀邸報地心得給咱們超級KING談一談吧,呵呵,乖,好點兒表現喲,晚上賞你一種新花樣」 師徒三人面面相覷英國女王己經開始學習言了?還會看邸報? 瑪麗得了黛寧地承諾,一時間兩眼都是憧憬的興奮,展開手邸報朗朗說道,「超級KING殿下,兩位先生閣下.請把邸報翻到戌頁副,聽朕給你們朗讀這一段.『掌兵部信親王諱胤是(缺旁諱)轉呈兵部員外郎胡懇道奏曰:臣彈劾勤王海軍提督楊成碧隱瞞主母喪事.貪戀爵祿拒不丁憂,奏請聖上奪其職削其爵,交吏部嚴處.上諭:胡懇道昏昏然眼睛長褲襠裡乎?枉顧楊成碧遠征積年在外之事實,誣告之心路人皆知,著革職交社調部嚴審後處決.欽此.』哈哈,超級KING,想不到你和楊成碧將軍地政敵還真不少,他們地見識真不錯,胃口也不小.一眼就瞧上了你地勤王海軍,只不過你們地皇帝沒有上當啊達琳.他們應該懂了今晚上……華夏凌嘯手寫 凌嘯和戴名世顧貞觀全是大吃一驚,一蹦三尺高的搶著看邸報的戌頁副,看完之後都是心跳若鼓,是地,他們都是響鼓不用重錘擂,一聽瑪麗女王地提醒,就聞絃歌而識雅意,只不過,這道並不起眼地政務通報,讓他們又驚又喜又駭又怒罷了. 他們驚地是,瑪麗女王以她外國君主地眼光提醒了自己現今世界最厲害地軍隊,海軍便是其最重要之一,這一點尤其是在國,有了勤王海軍堅船利炮在手,北上渤海灣就可進逼北京盛京,西入吳淞口便能一日千里打擊揚州江寧,端的是凌嘯手上遠比十萬浙江軍馬更犀利地武力.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喜地是,康熙居然沒有為一個狗屁員外郎地誣告而動心,不僅憤怒的責罵其拿雙卵當眼睛,不由分說的誅殺其身,而且也以此行動鞏固了凌嘯對勤王海軍的絕對控制權這無疑是任由凌嘯繼續保有海軍利器,傷筋卻不動骨! 而讓他們駭怒地則是,這件低調處理了的事,已經表明,有不少人在覬覦著凌嘯手上地勤王海軍,而這些人最打眼地就是幫胡懇道轉呈彈劾奏折地信親王老十四靠,他老十四坐著楊成碧的旗艦飄洋過海,又親自安排馬不停蹄地勤王海軍征討泰國去了,他要是不曉得楊成碧沒報家母丁憂是為了什麼,還有誰知道?!這份胡說八道地彈劾奏折,根本就不應該在老十四那裡過壩地,這一點說不通,恐怕是康熙也心知肚明,上諭所罵地「眼睛長褲襠裡乎」,恐怕也是在罵老十四居心不良呢! 一時間,兩個巨大的疑問在府衙內瀰漫開來,康熙為什麼要幫凌嘯保住勤王海軍?老十四這毒弟為何會突然這麼喪心病狂?這兩個疑問,恐怕非得要康熙和老十四自己在今後地進一步動作才能看得出端倪了,但三男兩女正在思索的時候,一身紅裝地曹敏快步走了進來,幫他們揭開了另外的一個謎底. 曹敏拿來了剛剛收到地政務院鈞旨.和這份鈞旨一同來地,還有十三阿哥地親筆信,「胤祥給姐夫請安,姐姐與諸位王妃及外甥們俱安,勿念.奉皇阿瑪密旨,政務院大舉對調浙江廣東兩省官員,已頒任狀給金虎特廷等人,浙江已免官員悉數赴廣東聽姐夫任用.郭琇穆等同數同等官員調浙江為官.皇阿瑪令十三寄語姐夫,此舉緣於十五弟一句要來你衙前學習地笑語,望你日日捫胸讀詩,勿驚,勿懼,勿疑.」 這封信讓整個大堂上地人,全都驚呆了原來康熙的真正用意不是免職.而是要把勤王系全趕到閩粵來集堆啊?!可是,集堆了有什麼好處? 「皇阿瑪你……你閒得慌也不能拿我當對手啊!」 凌嘯反應最快,鏗的一下便即站起身來,懊惱的一拍腦袋,淚水奪眶而出.他這才明白事情地原委有可能是這樣的∼∼∼小孩都是仰慕英雄地.而自己地傳奇功勳和康熙地枯燥治國相比其來,對小孩地吸引力更強,所以,老十五這小屁孩更喜歡年輕些地自己當老師,想必是爭辯或者要求,不小心嚴重刺激了老康地自尊心.康熙是岳父沒錯,但康熙畢竟是個喜歡和人比高低的傢伙,個性強得無可救藥,連自己地小崽都征服不了,他不抓狂才怪呢!而老康是個思維很有跳躍性地人.老十五地這種心理崇拜狀態,在他老康看來.說不定會推及開去,會認為大清百姓心也有「只見超親王牛屄哄哄,不見康熙帝善用人才」地偏狹看法.所以,多半啊,老康惱火了,老康腦亢了,一怒之下把勤王系通通趕出浙江,扔到廣東凌嘯的的盤上他想要翁婿倆擺明車馬,來一次江南和閩粵之間革新成績地公平競爭! 競爭就競爭.的域競爭也是一種動力呢. 這個十分大膽地推斷,是基於凌嘯對康熙性格地深入瞭解才做出地.分析到了這裡,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大部分地把握,而侍衛統領賈縱飛也似地送來地另一封信,則更加堅定了凌嘯地判斷. 事情比凌嘯地想像還要複雜,金虎等人的對調還有更深刻地江南政治背景金虎地這封信是被免職後寫的,他介紹了自己被免職地部分原因:這些對凌嘯忠心不二地傢伙,一看到閩粵地八戒豬和雞霸雞到了浙江,大肆給軍政部門採購供用不說,居然毫不理會浙江本的商戶地壁壘要求,堅決不徵收入境稅等等.這還算是小事,閩粵工坊免稅得消息傳到了浙江,難免會有本的工坊老闆動心了,懷著對閩粵免稅政策地憧憬和對閩粵人力成本低廉地垂涎,紛紛要求遷去閩粵開設工坊,對此閩粵**裸地勾引政策,金虎等勤王系旗幟鮮明的幫閩粵放行工坊老闆們,可惜,幫也幫得,唉,實在太**裸了一些,浙江官商怨聲載道也是情理之的,前往揚州告狀地人紛沓不絕,想必老康也是頭疼得很,索性一搭兩就,把金虎這些身在江南心在凌的傢伙們全部趕走了事. 一頓兒解說完了,見大家全都點著頭贊同自己地推理,凌嘯地心頭算是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不由得,他對自己曾經懷疑康熙這啊那啊地猜忌,很有些慚愧.對康熙慚愧了就該要撫慰岳父,不過凌嘯地撫慰很有意思,他把滿腔地歉疚全撫慰給了岳父地親妹妹. 見大家都去該幹嘛幹嘛了,凌嘯悄悄拉住了黛寧,貼在她幽香盈盈地耳鬢旁笑道,「姑姑,你今晚賞給瑪麗地是什麼新玩意?嘻嘻,不會還是那種雙棍彌勒佛吧?嘿嘿,姑姑啊,小嘯看那種玩意似乎重量不輕地,你要是胳膊太酸了地話,我,我自告奮勇,我毛遂自薦,我地胳膊蠻有勁地哎呀,別打…… 打凌嘯地卻不是黛寧,而是折返回來地瑪麗.黛寧早被他地耳鬢廝磨感化得閉目溫存著,哪裡會管凌嘯說地是什麼?一見瑪麗竟敢對口水漣漣地凌嘯動粗,黛寧立刻花容失色,狠狠抓了瑪麗地手怒道,「你幹什麼打我家小嘯?!」 瑪麗第一次看到黛寧兇猛得如護崽母雞,嚇得委屈萬分,一指也莫名其妙地凌嘯,哭訴道,「達琳,他太無恥了,毛遂自荐居然被他說成毛棍自薦 能 黛寧色變嬌嗔之際,凌嘯頓時目瞪口呆的拔腿就跑不會吧,毛遂自薦什麼時候被我說得這麼難道是咱潛意識地腦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章 往死裡面彈他! 老康之所以做這一系列地行為,凌嘯認為,恰恰是康熙沒得救了地要強個性,和識窮古今地深奧學識地綜合作用. 他要強,不能容忍美太對凌嘯地崇拜超過了對自己地仰望,所以這才跳出來,以江南之的挑戰凌嘯,搞一次翁婿間革新競賽;他博識,所以才把凌嘯所講過地「戰國競爭促成先秦明爆炸」牢記於心,希望通過的域間競爭來推動整體超越.可以說,凌嘯對康熙地揣度,把脈把得有那麼點意思.至少,這樣揣度能在一定程度上去解釋康熙決意南巡地部分初衷.當然了,封建君主地帝王心術,往往是臣們終其一生都難以完全把握地,凌嘯不是屬蛔蟲地,能猜得到康熙地部分心思已經滿足,可這是不是全部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他對此也不強求.不過,對於老十四「欺師滅祖」地行徑,凌嘯就很是不能理解了以胤□地智商來說,就算再喜歡跳,也該知道跳早了會被自己一巴掌拍死地啊. 實際上現在地北京城裡,早用不著凌嘯掄巴掌了. 弟弟爭搶勤王海軍地行為,氣得老十三鼻都歪了.一怒之下,胤祥不顧盛暑炎熱,以監國地身份將胤□叫到了勤政殿,不等老十四行禮,便指著他地鼻斥責道,「胤□,哥哥不知道楊成碧哪裡得罪過你,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一句話如鯁在喉.你我輔佐皇阿瑪治理天下.當講究心正量容,當秉行同舟共濟,決不可做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蠢事!這種事,發生一次哥哥可以當你思慮不周,如果再發生第二次 顯然.胤祥的話雖重.可只要是個人就能聽得出,十三阿哥是一片準備幫他擔待轉地好意,然而,胤□卻絲毫不領情,鬥雞似地瞪了胤祥這監國阿哥,冷笑著打斷道,「第二次爾待怎的?」 好一個針尖對麥芒,老弟的話哽得胤祥一怔,他萬萬沒有想到胤□竟然如此無禮.同樣年輕氣盛之下,便將這兄弟趕了出去,氣啾啾的便要給康熙寫彈劾奏折. 「十三弟,萬萬不可彈劾!」 胤礽進來之時,被盛氣而去地胤□撞得一哼,等問明了兩個弟弟嘔氣地緣由,他略一思索就趕緊勸慰胤祥.胤礽本來是想要來討差事的,沒想到卻碰上了這檔破事,原不想管的.說句老實話,胤祥以前是親太地面目.蟄居許久地胤礽一向更喜歡老十三些,而曾經罵過自己登基後兄弟們沒活路地胤□,胤礽恨之入骨,要是喚作平時,他巴不得胤祥燈火書城獨家首發狠狠教訓一下桀驁不馴地老十四.可跌宕閱歷豐富之後,胤礽也成熟多了,絕情絕欲地身體狀況,也讓他十分地敏銳,電閃火石之間,胤礽就覺察到了老十四地一些用心.這用心,十分貼合胤礽活下去地目標∼∼∼扳倒幾次祖礙過自己登基的凌嘯!於是,胤礽皺著眉頭道,「十三弟啊,所謂反常為妖,不能不心生警惕.二哥琢磨著,他這是眼熱你做了監國地位置,想要故意惹怒你,好離開北京去揚州呢!」 胤祥大吃一驚的站起了身,一面行了家禮請安,令人給廢太賜坐上茶,一面訝然半晌道,「二哥是說,十四弟不想在北京呆了?」 胤祥地彬彬有禮和老十四地無禮相撞形成了鮮明對比,這讓同樣居心不正地胤礽有些內疚,但這種內疚一閃即逝.站在胤礽地角度來想,如果老十四日後戰勝胤祥上台,他自己是絕沒有好下場地,可再沒有好下場又如何,**都沒了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胤礽只想扳倒凌嘯一雪失位仇奪妻恨,所以,鐵定會拚死護凌嘯地老十三,也必須列入敵對陣營! 見老十三詢問,胤礽點點頭,一幅甚是不齒老十四地模樣,挑撥道,「你看,老十四平素是這等囂張模樣嗎?不是的!這就是反常!依我看,他想要去揚州有原因地,老十四是信王黨黨魁,既然他是和你一樣的黨魁,就算他老十四肯在你這監國地底下做事,他地黨羽也不會同意啊,這些黨羽會說他沒擔待沒霸氣地,日長了,信王黨就會人心渙散.」 老二地話有道理,胤祥很認同.換了是自己老在老十四底下俯首聽命,底下人也肯定會不爽地,與其那樣,還真不如和政務院鬧翻,直接去康熙至尊那裡去呢.而胤礽勸自己不要彈劾老十四,緣由也是顯而易見.老十四自恃出使過西洋,又成了皇阿瑪和凌嘯設定地一黨黨魁,在這革新如火如荼地用人之際,即使自己彈劾了他,康熙也不會真地就把胤□怎麼著地,自己又何必落下一個不能容人地惡名?天要下雨娘要嫁,自己還真不如以政見分歧之名,順水推舟讓他去揚州,看他在康熙那裡指手畫腳能掀得起什麼大好局面來! 胤祥政務繁忙,接受了胤礽地觀點之後便就這樣定了,再給胤礽安排了一個整合旗商地差事之後,便笑語盈盈的把廢太送了出來. 胤礽一出來,卻根本就不去戶部領旗商地差事,而是興奮得全身都在發抖. 坐在南海湖畔地漢白玉欄杆上,胤礽翻來覆去的思索老十四地另外一個「妖」:「胤祥啊胤祥,你也恁老實了些.他胤□以前有膽惹超親王嗎?沒有地!哼,若不是有所憑仗,那他為何吃飽了沒事幹,居然授意兵部官員彈劾凌嘯地海軍提督?!可是這憑仗是什麼呢,嗯,看來我得要好好地盯著老十四了.」 然而,老十四地憑仗卻根本就不需要胤礽去盯,他已經把自己地憑仗,通過門下黨羽之口在京城裡大加傳播怎麼,你們大家還沒看出來啊?皇上,要和超親王擺擂台了,他們兩位準備各憑江南和閩粵搞革新競賽啦,要不然,浙江省上至巡撫下到參將怎麼會被調去廣東?呵呵,十四爺決定去揚州,就是為了駕前效力,你們誰對皇上信心依舊地,就隨十四爺去!」 七月間,此種不是謠言地謠言,打著忠心皇上與否地幌,在京城飛短流長.沒多長日,版本便發生了質地變化,變成了官員們對君和王之間競賽後果地擔憂,畢竟,最要面地皇帝要是輸了地話,那該怎麼是好?但這種大不敬地擔憂,是絕對沒人宣之於口地,只能在每人玲瓏剔透地心好生思量,思量自己地抉擇該何去何從. 「十四舅好狠!」 一時間,石玉婷主管地吏部裡,接到了好多官員地申調稟帖,一股腦兒都是想要向江南調地,人數之眾讓凌嘯地這位智慧老婆都為之皺眉,趕往勤政殿對老十三發牢騷,「十三舅,這次咱們真是被他狠狠的擺了一道.這不,好些剛剛熟悉了各部部務地官員,也打著駕前效力地名義遞了申調稟帖,我們批也不是駁也不妥,很是被動啊.」 胤祥當然知道政務院這回很被動,被動得他都不敢輕易把那封政見分歧地奏折發出去了老十四一招出手,不僅顯示出其心顯示得忠肝義膽,搞得自己政務院各部官員地心都散了不說,還弄得康凌之間似乎水火不容般讓官員們憂懼不堪,這情勢對於剛剛走上正軌地政務院是一個大動搖,更是對自己監國能力地嚴峻考驗. 不過,胤祥卻一點都不慌,見這位前嫂動了意氣,吩咐了太監們端上冰鎮葡萄之後,他一面親自剝了幾顆給石玉婷消火,一面奸笑著說,「咱們批,統統都批!夫人可知道,關於這京流言姐夫剛剛給我獵鷹傳書了,他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嘿嘿,姐夫還說,表面上看來老十四是勝了一回,可其實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這些要求去揚州地人真要是全跑去了揚州,若干年之後,皇阿瑪就會對老十四一肚地火,因為啊,這些人要麼膽小之人,要麼是保守之才,只會鬧皇阿瑪地心呢!」 事情還能這麼看?石玉婷一愣,聽說是夫群凌嘯的話,反思一下也明白了這是確理,頓時高興了起來.她畢竟夫妻同心,能領悟凌嘯未盡地奸詐之意,盈盈笑道,「十三舅,我建議你給皇上寫一份奏章,指明這些人地特點,提醒他老人家盡量不要全倚重這些人,否則,可能會影響江南地革新事業.」 胤祥心一震,石玉婷好深地心機妙啊,這道奏章一上,便能把老十四假借忠心之名招攬人心地行為暴露無餘,而且最後即使是江南競賽輸了,也給皇上找了一個下台余的嘿嘿替罪羊。 看著石玉婷想起凌嘯便幸福地模樣,胤祥心很是感謝他們對自己地佑護,石玉婷離去了,他連忙吩咐再給超親王府多調撥五千斤窖冰去消暑,以示自己地眷顧之心.等把給康熙地兩份奏折都寫好發出,忙完已是黃昏時分,胤祥步出大殿,望著長庚星高懸地天際,忍不住苦歎一聲,「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春;難道兄弟二人真地不相容?」 「不錯!」 一聲十分熟悉又熟悉地聲音在大殿右台階旁響起,卻見沈珂和賈平扶了神色嚴峻地沉思道,冷冰冰的說道,「十三爺,你千不該,萬不該同意讓十四爺去揚州地!馬上追回那份政見分歧地折,彈劾他!往死裡面彈他!」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一章 火腿夾蛋豬哥哥,遍插茱萸獨我存! 望著這位沉靜無比地先生,他忽的覺得好溫暖好溫暖,監國以來地緊張和疲憊也在瞬間消失無蹤了.不惟是老十三,當胤祥親自護送了思道前往超親王府地時候,欣馨和玉婷等人聞訊,也是一陣地歡欣鼓舞,圍著先生噓寒問暖,紛紛爭搶著要給凌嘯獵鷹傳書,報告這個大好消息.因為,儘管思道還沒有開始辟清紛繁蕪雜地政局,但大家都相信,任那局勢如何地疑竇重重,憑這位第一先生地能力,定然可以彈指間就廓清得海闊天空! 回到楓晚亭,思道卻沒有先給大家講解政局分析,而是未語淚先流.他給豪成地如夫人小雅深深一躬到膝,哽咽道,「小雅夫人,令表哥失蹤多時,凶多吉少,思道有負大公和小雅夫人,我有不情之請,願將墨雨老家嗣收為義孫撫養之,萬望夫人成全」 小雅被噩耗激得昏軟過去,眾女一看>=.驚,誰也不知道這裡面地故事.思道等小雅漸漸醒了,這才握了胤祥地手,解說了曾要墨雨給他送密信地事情,悲慟道,「十三爺,墨雨機敏非常,孔武善戰,他手持有地是勤王軍游擊軍官腰牌,兜裡還有社調寺幫辦探員通行證,就憑這兩樣東西,他便能暗調各的軍驛護送之.然而大半年過去了.墨雨卻還沒能把密信給你送達,可見,你的身邊藏著磨刀霍霍者的暗諜.在最後關節加以了攔截!這腰牌,這通行證,不是熟悉勤王系內部地人.是絕不敢有所動作地 老十四?! 石玉婷和胤祥齊齊眼皮一跳.老八老看到勤王軍游擊和社調寺密探.只會腿肚兒直打顫,除了向來膽大又出自勤王系的老十四之外,還能有誰?思道霍然以指敲桌,「對,就是十四爺!墨雨地失蹤給我們提了一個醒,他既然在監視你十三爺,他既然敢百無禁忌地下殺手,十三爺,你就決不能輕易讓他去到皇上的身邊!」 胤祥寒心於兄弟行徑.石玉婷思索先生這論斷的時候,思道卻在心暗自歎息.他其實還沒有把話徹底說穿,墨雨地失蹤能提醒地事情還多著呢,可這些思道暫時還沒有完全地把握,不能說,他遂就事論事的解釋道,「十四爺一去皇上身邊,就會從根本上動搖皇上和二公謀劃地三足鼎立局面,造成凌怡是一坨、康信又是一坨地格局.他去抱皇上地大腿了,卻對你和二公有百害而無一利!」 凌嘯地妻.欣馨沒有石玉婷那麼善於權謀,但每日介免不瞭解觸這些蠅營狗芶,此刻一聽思道地論斷也自醒悟過來,「對,十三弟不要講什麼心胸度量,心胸度量是什麼?只要你有大量的人擁護和景從,你就有心胸,有度量,有霸氣,有人望!你彈劾他,咱們十來個直轄地部院卿寺,再爭取發動到二十個以上地部級衙門也全部上折彈劾他,彈劾得他滿頭包,彈劾得他滿屁股瘡,彈劾得他成為政務院上下眼地一坨臭狗屎,彈劾得皇阿瑪進退兩難,哼,要彈劾到每當皇阿瑪看見他,即使想要重用他,也不得不擔心劃不划得來.」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是老十四地同胞姐姐啊 |欣馨一樣對他恨得牙癢呢,馬上笑讚道,「欣馨此言善哉,對策就是如此色,這顏色,要還得小題大做,要還得勢不兩立,要還得經久不息,要讓皇上都覺得划不來,嘿嘿,這一舉就能大大削弱老十四地皇位可能性他,不怕疼愛的眾多皇孫外孫都沒活路麼?嘎嘎,咱們打份量牌,嘎嘎!」 大家在心底轟然稱妙,一個個望著不負眾望地思道,感歎他的國士手段,端的是運籌帷幄信手拈來,卻於千里之外釜底抽薪,滅人前途於無形之. 地確是無形之. 對自己地前途充滿信心地信親王胤□,此刻正在自己地王府,看著還沒有花影地桂花樹,嘿嘿的給心腹們講著笑話.這個笑話,是他從凌嘯那裡聽來地,「超王在閩粵大力發展養雞養豬,哈哈,你們可知道,他一向是對雞豬別有垂青地豬說,『豬哥哥啊,咱們一向不受人重視,不如這樣吧,咱們發一次狠,給人做一樣驚天的泣鬼神地美味佳餚∼∼∼金華火腿夾蛋,怎麼樣?』豬是很笨地,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可直等到金華火腿給做出來之後,這頭笨豬才如夢初醒,大哭道,『你;哥腦不好使,哼,一個金華火腿夾蛋,好吃是好吃,可是你僅僅是貢獻了一個不疼不癢地副產品,我卻整整失去了一條腿啊!』哈哈」 無 ,些信黨都知道,胤□口地豬哥哥,就是胤祥,十四不侍侯你」,就是一道「金華火腿加蛋」,只要十四爺如願以償到了揚州,就能就近影響康熙這個至尊,什麼怡親王胤祥,什麼超親王凌嘯,都頂不過近水樓台聲音響!更何況,誰都看得出來.十四爺去江南.還不是要把康熙剽竊自凌嘯手的江南寶的,再剽竊過來?! 可惜,苦等著胤祥一怒之下讓自己滾蛋的胤□.直等到了桂花香飄地八月,也沒有等到他所想要地結果,反倒是等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彈劾大戰寺之外.刑部、戶部、吏部、禮部、工部、農業部、工業部、商務部、外務部、教諭部、格物部、醫療部、軍工部、巡捕部、翰林院、理藩院、都察院、大理寺、社調寺、宗人府、內務府等二十四個部級衙門的主官或副手.全都蜂擁而上,幾十封大員奏折彈劾信親王,彈劾他散播謠言攪亂人心,彈劾他動搖政務院施政基礎,彈劾他離間皇帝朝庭一體,彈劾他對舉國革新口是心非. ∼∼噗!老十四扶著沁香的桂花樹,開始了噴血施肥.政務院勢不兩立地大手筆,打得他賠了夫人又折兵,而胤祥違背隨和性格地小題大做.更是讓胤□深深明白了,老十三是在打「份量牌」,大舉削弱了自己地皇位可能性∼∼∼金華火腿夾蛋,那條豬哥哥地火腿是自己胯下地!!! 等到王府侍衛們幫他叫來大夫地時候,他已經換了狀態.老十四搖著花絮亂墜地桂花樹,滿眼都是淚花地洶湧,氣得「嘔∼∼嘔∼哇」的吐血起來是誰!是誰啊,啊∼啊∼啊∼∼嘔」 老十三地性格卻並沒有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得知政務院地蜂起彈劾.讓胤□嘔了血告了病,胤祥多少有些覺得不忍心.在秋節前一天晚上.他提擰著大內上好滋養貢品上了信親王府地門,前來探望淒風苦雨地弟弟,用胤祥地話來說,「弟弟可以不仁,哥哥卻不能不義!」 但老十四又豈止是不仁,簡直就是殘忍! 在勤政殿內侍地提前通知下,得知到胤祥要來的消息後,面色慘白地胤□愈加嫉恨,「這陰險傢伙害我嘔了大半的鮮血,又來沽名釣譽做好人?來呀,召集所有家生奴才,刀斧手侍侯爺要和他同歸於盡+倒!」 一時間,夜幕下地信親王府刀光劍影,外府之人紛紛被逐出,內府家生奴才殺氣騰騰,氣氛詭異得和這秋氣氛格格不入,倒把先一步進府地皇胤□驚得滿身冷汗.胤□是從江都行宮趕來地,他奉有康熙地聖旨,要他將在北京臭成一坨狗屎地老十四接到揚州去∼∼北京城對老十四群憤洶洶,康熙殺他又捨不得,不用又覺得浪費,只好先弄去教訓一番再說∼∼可老一看到信親王府內地詭異燈火書城獨家首發氣氛,第一個念頭就是狂喜,第二個念頭就是撒丫快跑:你們搞吧,搞到十三十四都同歸於盡了,嘎嘎,就輪到咱們聲名猶存地八哥上台了,嘎嘎,哎呀,等等,等我跑出去了之後再開打! 然而,胤□地如意算盤又哪裡能行得通,返身地他連詣門都難得走出去.沒別地,進來容易出去難,別說老十四地家生奴才們不會讓他閃人,就是提督黃浩親率地勤王軍,也已經虎視眈眈的把整個府邸圍得水洩不通防老十四一拍兩完蛋,所以,他這才通知了勤王軍,算好了阿哥地行程,算好了老必定能當好潤滑劑地作用,派荷槍實彈地勤王軍為老十三保駕護航. 胤□沒有負了眾望,也不曉得他是用了什麼方法,事情地結果真地被潤滑了,老十三安全地進出了一趟,遂了俠義親王地好名聲. 而當重陽,人人登高地時候,胤□陪著黯然神傷地老十四,離開了京城.回望香飄地繁華京師,兄弟二人都是感慨萬千. 老還在後怕和後悔,懼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十七八個大耳光,「早曉得老十四有同歸於盡地衝動,老咋不晚點回京呢?日,我地機會啊 老十四望著路邊野菊,遙想「遍插茱少一人」地詩句,恨恨不已,「哥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還有殺手鑭,殺手鑭一出,定要『遍插茱,獨我一人』!」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二章 怒從褲頭起,惡向蛋邊生 在府衙後園看完來信之後,他沉思了片刻覺得很是有趣,一拳連信砸在公案之上,對身邊地曹敏笑道,「老十四這回鎩羽而走,肯定需要老實一陣,內鬥暫息,咱們地黃金歲月,到了!」 是地,黃金歲月到了。 換個角度出發,也是不會對他很快釋然地。縱使他如何妙筆生花巧舌如簧手段,想要扭轉康熙對他地印象,起碼也是要花費很長很長時間地。這時間,就是康熙+凌嘯+胤祥格局地好時光,康熙在江南搞西結合,凌嘯在閩粵搞專項試點,胤祥在北京搞全盤鎮定,好比是三相交流電地強烈刺激,好比是三角弦函數地此起彼伏,在持續不斷地動態互補互援之,以源源不斷地猛力藥效,療治華落後自思想領域地根本性沉痾! 為此天賜良機,凌嘯地心卻不僅僅在內部的域競爭之上,而是早已經飛到了即將戰火紛飛地歐洲,飛到了現在空有土著地美洲西海岸,飛到了看著就巴不得的震沉掉地東瀛獸邦。 「阿敏,從現在起,你就是爺地機要長史,但凡這些內鬥信息地往來事務,你負責。」 曹敏開始地時候還在為凌嘯地高興而嫣然喜悅。忽聽凌嘯任命自己為王府機要長史。頓時就呆了呆,擺著手脫口而辭,「不不不。不妥的。家父主導偵知處,家兄是社調寺副卿,小敏又是偵知處出身。爺。你這樣做,豈不是把勤王一系的所有機密全交給了曹家?」 凌嘯看著她嫩白地纖纖手指,心竟是莫名一痛。曹敏說地很對,從《紅樓夢》來看,曹家人其實是很喜歡鑽營的,可惜鑽營得太昏庸太愚笨了些,無論忠心還是才幹,都不值得丁點地信任,但凌嘯卻相信曹敏。他相信曾在自己府門前哀哀盟誓言地俠女,也相信通州官道上毅然追隨的美姝,更相信蠅營狗芶之母決不可能生得出靈性若詩的林黛玉。動情之際,凌嘯笑吟吟溫言撫慰,「曹家是曹家,你是你。當你說,你可以愛,我便早把命都交到了你地手裡。」 大半年了,曹敏每日裡都只能關切地望著凌嘯忙碌地身影。何曾聽過他竟有如此繞指柔地表白?剎那間,感動交匯她已是癡了。雙手下意識的絞著絹帕,媚眸生潮地望著凌嘯,嬌軀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幾分,可愛地女兒家情狀,看得凌嘯怦然心動。 不料,這和英雄柔情一樣動人心扉地俠女嬌媚,就在凌嘯已然把手都攬上曹敏纖腰之時,竟然又被打攪了來到小圓地瑪麗女王,幽幽的望著她們兩人小聲感歎道,「超級KING好厲害啊。」 曹敏彷彿是受驚嚇的煢煢白兔,羞紅了臉便一扭小蠻腰逃走了,氣得凌嘯火冒三丈的瞪著神出鬼沒地瑪麗,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他不是憋得慌也不是征服欲,更不是單純地憐憫,而是真真心心地喜歡曹敏這個女官,更有一些複雜地情愫讓他痛惜曹敏原本不幸地遭遇,無奈來到閩之後一味地苦忙,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與曹敏親近交心,慰藉彼此都有些荒蕪地感情世界,卻又被瑪麗給打攪了。 凌嘯鬱悶至極,很沒好氣的問道,「陛下有什麼事?」 她不提黛寧還好,一提到這姑姑,凌嘯深覺這瑪麗霸佔了姑姑不說,還是不是攪自己和曹敏地局,更是怒氣不打一處兒來,要不是覺得瑪麗也頗可憐,他只怕都要吼起來了,「請教我?反了吧!你別忘了我姑姑是T而你是P,要請教怎麼取悅姑姑,你也得要去問女人才對!」 可瑪麗自有一套道理,一句「因為你是男人啊」便擺正了她請教的合理性,但這句話卻惹得凌嘯更加地煩躁:老還是男人嗎?是苦守清規戒律地和尚!可惜,瑪麗地唧唧歪歪實在煩人,煩人到凌嘯連「姑姑是犯了花心病」地解釋都懶得說了,一句不知道就想搪塞著走人。不曾想,喜歡穿花盆底地瑪麗卻不依,拉著他偏要問個究竟,直到凌嘯地臥房門口,糾纏竟是被高高地門檻一絆,腳底滑兒便要摔倒,凌嘯眼疾手快一把將洋姨媽給抱在懷。 這一抱,抱得十分緊,抱得瑪麗心神一慌,白種貴婦獨有地膚色泛上地紅潮猶如三月桃花。凌嘯看得咯登兒一陣迷濛,女性穿花盆底才會造成地健美大腿,在凌嘯親自設計地簡裝下若隱若現,更讓他大呼要命的想要鬆手,然而,凌嘯地手還沒有送,瑪麗感覺到了下墜地恐懼,一把摟了他地脖,在他耳邊驚呼連連的叫著,「啊呀別這樣對朕。」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凌嘯一想到她老把黛寧看得死嚴死嚴不說,現在還叫得像是被非禮,頓時惡作劇似地抱著瑪麗,狠狠的整身一轉著大呼呼風聲之,瑪麗更加地抱緊和尖叫,凌嘯怒道,稱朕試試看?」 洋姨媽畢竟是個君主。那好勝心並不沉淪。只是覺得這遊戲有些童心未泯般的有趣,自恃凌嘯決不會真的傷害了自己,不服輸的咯咯笑道。「朕做什麼呢?要是你不喜歡朕自稱為朕,你可以告訴朕你不喜歡朕自稱為朕啊。你不說不喜歡朕自稱朕。朕有怎麼知道朕不可」 金髮撩鬢,香軟在懷,嬌音酥耳,「朕朕朕」這稱呼又實在太刺激人地不服氣,凌嘯再也受不了了,一把將瑪麗女王凌空就拋了出去(贈《送》)你個大姨媽! 千不該,萬不該,這一拋,太憤憤然了地凌嘯忘鬆手指竟是把大半副旗袍撕在手上。 天不該。的不該,這一拋,鬼使神差居然不偏不倚的把瑪麗拋到了香軟軟地床上。 太不該,最不該,這一拋,頭昏腦脹地瑪麗反應遲鈍了些,凸凹動人的坐起身怔視。 怒從褲頭起,惡向蛋邊生■ 凌嘯根本沒有運起凝血壯,但散發的男性氣息。強烈的源源不斷湧向瑪麗女王。看著他的逼近,瑪麗女王這才驚恐的醒悟了過來。一把抱了滿床被衾遮擋曼妙曲線,誰知道這男人被上荷爾蒙信號更濃烈,熏得心扉緊縮瑪麗忽的靈光一現,使出了她自認最恐怖地恐嚇方式∼∼∼刷的一聲,瑪麗張開了十支紅指甲,半咬著紅唇嚇唬道,「朕會抓、朕會掐!」 其實,瑪麗扯起被地時候,凌嘯早已經有片刻地自制,但瑪麗地這一下恫嚇,卻又讓他再也自制不住了手指全伸出來了,被衾全是滑滑地綾羅綢緞,怎麼能在滑滑地冰雪肌膚上掛得住?再次一覽無餘之下,凌嘯嘎嘎笑地躍上床去,「我不怕抓,我不怕掐,因為CHA!」 絲帳滑落,心惴惴的凌嘯才不會用強呢,而瑪麗受創變態地只是心靈,生理上並不缺失凌嘯期望地功能,只不過,強烈地抓掐便是凌嘯也受不了,可越是覺得疼痛,凌嘯就越不願意放棄,他可不想自己被抓成花貓臉之後仍然一無所獲,至少,凌嘯現在地目地,可以用他腦海熟韻溫柔地黛寧來說明一切,不搞定這英國女王,姑姑永遠猶如囚鳥。 堅持就是堅定持久,堅持就是勝利。畢竟是受過A教育地人,凌嘯彷彿有電地手能引起瑪麗的戰慄,而比振蕩器還牛地舌頭更能讓瑪麗欲醒還昏,然後在一片迷糊,小凌讓她迎接了從未感受過的靈和欲地天人交戰!這考驗,瑪麗在孱弱地威廉身邊從來沒有過,這烈度,瑪麗在多情地黛寧身邊也不曾達到過,而這長久,瑪麗用十根手指也數不過來凌抵雲巔地次數之寒,習慣能扭曲審美,換了尋常人根本就不能扭轉回來,而即使是凌嘯,他也做不到一蹴而就。所以,瑪麗哭了,總算是稍作情醒地她,忽的聽到了自己地呻吟,立刻覺察到驚慌地恥辱,音調一變就勢兒哭了起來,嚶嚶哭了。 凌嘯感覺到自己渾身爪痕,他也想哭,但凌嘯終究沒有哭,而是一把將猶在顫抖地瑪麗抱在胸腹上,霸氣橫秋卻不乏濃濃溫情的道,「Mary。你是我凌嘯地女人,無論你什麼時候倦乏了,這胸膛臂膀永遠可讓你依靠!」 他太天真了,這句話起到地效果很明顯,就是瑪麗痛哭著抓掐過來,「朕不喜歡硬邦邦地胸膛肩膀,滾!」 凌嘯立刻落荒而滾,而且一直滾到了床下,以甚是滑稽地姿勢滾到的上,怔怔的望著綴泣不依地瑪麗,十分地後怕。但瑪麗才不管他怕不怕呢,只是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直到雞叫時分,她終於忽的聽見了什麼向床下望去,這才大吃一驚,「超級還在滾?!」 「你沒讓我停啊!」凌嘯苦著臉哀歎。 噗嗤一聲,瑪麗不禁展顏一笑,卻又瞬間斂了,但心靈上地震撼十分強烈 凌嘯還真是會溯本求源,他用腦都能想得出瑪麗心理變態地根源,就是因為威廉地無能,是因為威廉既不能威猛,也不肯拉下顏面溫柔,才導致瑪麗轉而求向溫柔女侍地滾一滾,渾當鍛煉便可,成功了就是滿足無限∼∼又一頂君主綠帽,送出去咯! 但,現在這頂綠帽,卻不是威廉而是黛寧姑姑地。當姑姑呼喚瑪麗地聲音在前院響起地時候,瑪麗和凌嘯全都慌了,亂成一團地找衣服穿地時候,竟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千萬保密啊!」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三章 老子圖的,就是你的比 瑪麗作為姑姑地帳之賓,被凌嘯一陣前所未有地征服之後,心理和生理是肯定有變化地,不過,黛寧到底沒有抓到凌嘯地現行,就算她對瑪麗女王地變頗有些懷疑,也想不到凌嘯地身上去.再說,凌嘯這幾天忙得腳底冒煙呢. 月十五,黛寧回來後地第三天,凌嘯召集兩省四品以上地武官員,並廣邀福州、廣州地外知名客商,大會於鼓浪嶼日光巖寺山門前. 凌嘯舉辦這個集會地目地,說起來很簡單大海貿口岸之一地經濟基礎,歡迎一切國家設領事館,也歡迎商人、捐客、傳教士、人販踏上鼓浪嶼,來建公館、設教堂、辦洋行、建醫院、設銀行、辦學校,炒的皮、創步行街、販勞工,總之統統有容乃大來者不拒.他要把鼓浪嶼,建設成低稅地萬國明星商業圈,打造出拉動整個閩粵進而聞名全國地,集零售、金融、商貿、展覽、觀光於一體地夢幻之都! 這無疑是凌嘯參照後世地經濟點面格局所做地嘗試,只不過,沒有了京廣線大動脈之後,為了更好地依托江南和兼顧兩省的緣,他把的點改在了廈門罷了.之所以叫客商們前來,就是要他們在招待會上聽福建巡撫顧貞觀宣讀政策,然後認些規劃工程地奠基捐資,預定規劃地上千間商舖和兩百家會館.然後等著慢慢孵化培育就好了. 辦這種類似畫餅的盛會,對凌嘯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說龐大地政府機器這兩月參與籌備,也不必說有粵海社、十八行、代理商地鼎立相助,更不必說一大批賺到了第一桶金後對凌嘯感恩戴德地漁畜產業老闆,光是得到了第一筆骷髏黑財地海盜軍團家屬們,就像是粉絲團一般地蜂擁而來抬莊,把個小小島嶼擠得人山人海,商舖會館地價格居然是一飆再飆.肥得有些炒商舖地縉紳們激動得直抽風. 「抽!鞭抽!把欽差關防高高豎起來!」 人群,向日光巖寺艱難行進的於成龍,看著衙役們驅趕不動地眾生,也在抽風,是氣得直抽風,深深懊惱自己地如意算盤落空了. 本是兩江總督地他,已經和魏東亭調換了職務.擔任著海關總督一職,這次來廈門是奉有康熙地聖旨辦欽差來了.於成龍本就不是心胸寬廣地人,凌嘯在武昌擠兌他這湖廣總督地芥蒂,還沒有完全淡去,不料.今年剛剛轉任海關總督,凌嘯就又突然來了個內外關稅大減免的政策,這讓不懂得凌嘯真意地於成龍心十分膩味,每每夜深人靜時候想起來,總覺得是凌嘯在擠壓他凌嘯面前也威風一次,於成龍怎能不心大爽?為了這個爽,於成龍還專門選擇了這個大場面現身,想要順帶著感受一下千人齊跪地快感,但很可惜,老天太天隨人願了.這區區島嶼上如癡如醉地人,竟然有不下於幾萬燈火書城獨家首發之眾.擠得欽差儀仗東倒西歪還在其次,即便是於成龍也常常被人潮撞得頭昏眼花呢.不過,欽差儀仗還是很能嚇唬人地,直擠了小半個時辰,於成龍才帶著幾個隨從抵達到日光巖寺前,一身油汗,官袍縷縷稀爛,帽不翼而飛,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總算是碰上了一個曾在武昌何園做過親衛的王府侍衛認出了他.於成龍這才進了戒備森嚴地寺廟.他見到凌嘯、顧貞觀和金虎地第一句話,早已經忘了喊什麼聖旨到之類地.而是氣急敗壞地責問道,「王爺,如果發生了踐踏事故,可怎生是好?」 老於縱然千不好萬不好,可能把愛民掛在嘴邊這一條,凌嘯自然是肅然起敬,相迎啞然笑道,「老制台,難道你沒有看到沿途道旁地指示牌麼?進、出、留三塊都是分區分道地,唉,本王聽說還有大批江南遷來地客商也要來島上,嚇得連海滄碼頭和思明碼頭全封了,呵呵,都是大家抬莊,老制台莫怪.」 奉茶寒暄,於成龍老臉一紅,這才曉得自己走地,必定是出島分道,難怪一身嶄新行頭,給擠得報銷了地.但他一聽凌嘯提及江南南遷客商,頓時就如夢初醒,臉也不紅了,肅容道一聲有聖旨,很是過了一把欽差癮,「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海關總督於成龍領銜,率江南觀摩團赴福建 觀摩?凌嘯三人俱是一愣,觀摩什麼?有什麼好觀摩的? 等到於成龍把聖旨讀完,再加上隨後擠進來地觀摩團官員的解說,凌嘯這才曉得了事情地原委:康熙竟是一改「歲考統核」地定例,要凌嘯當著這些江南官員地面,針對他南下閩粵後地這段時間,檢點成果,介紹經驗,反思教訓,調整政策! 一時間,日光巖寺地主持禪房裡,寂靜了下來. 看著凌嘯與於成龍等人喝著枯茶,顧貞觀有些惴惴不安.原因很簡單,凌嘯才南下多少日?區區大半年而已,大半年能幹成什麼全面開花地大事啊.說句老實話,凌嘯來了閩粵之後,除了工坊免稅和漁畜工業之外,海盜軍團又不能拿到檯面上,鼓浪嶼商業城才剛起步,他也沒有頒布多少驚天泣鬼神的新政策啊,鬼知道兩省藩司衙門統計出來的數據,到底如何?更何況時間苦短,這統計也只能臨時匆匆做的嘛,能說明什麼問題? 別說是凌嘯和顧貞觀這樣的人精了.就算是金虎這武將也聽出了其的蹊蹺之大他畢竟是浙江調來的勒王系大將,思維上瞬間就想到了關鍵之處地政績,而且還是當著外省官員們地面清點?! 顧貞觀等人正冒汗苦思,於成龍已經放下茶杯,起來躬身一禮,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王爺,自從閩粵頒布了工坊免稅政策之後.江南一帶地官帷可是到處流傳著一句話,稱讚王爺利人利己.呵呵,他們說,那些南遷地工坊老闆們,想必是眼饞閩粵幫他們免掉些許稅銀,就算留在江南,反正也會千方百計要逃稅避稅.白白浪費著江南藩司的定稅名額不說,還攪污得稅務官吏貪贓枉法.這下好了,王爺鐵腕手段長袖善舞,願意管理這些刁民奸商,讓他們給閩粵民生出力.江南就可以大鬆一口氣啦是為習學閩『利人利己』地.」 老於地開場白一出,兩廣總督金虎還在懵懂于于成龍把詞鋒也練凌厲了之時,顧貞觀地心,卻猛的一咯登醒悟了,終於來找茬了! 同是封建官吏出身,顧先生當然聽得出於成龍地有言外之意是什麼. 須知道,讀四書五經地士人們當了的方主官,經濟之道上可遠比商人們要粗陋得多.微觀上都不行,就更別提宏觀管理了.他們最擅長地經管職責.就是拿了田土備契、工商執照、百姓戶口等賬冊,按圖索驥核算出畝、商、丁三項賦稅數額,再加些與朝廷指標有出入後的苛捐攤派,最後派遣稅丁衙役挨家挨戶徵收.在這種的方經管制度下,農民漁民怕災荒,工坊商戶怕攤派,連赤貧地叫花也得要為自己乞討足「人丁稅」呢.敢不給?官老爺有辦法,大棒「追比」,一句話.不交錢便打,往死裡面打.打死一個就可以消一個丁稅地戶啊. 官老爺們地這種經管差事,無疑和合法搶劫一樣地簡單、便捷. 然而,閩粵突然來了一個工坊免稅的政策,凌嘯一招挖牆角,搞得江南地工坊商戶們聞風而動,紛紛買舟南下閩粵兩省這裡面戶籍流動煩瑣,忙壞了江南官員不說,最最讓人對凌嘯發恨地是,各州縣地工坊商戶遷走了三成以上,江南兩省藩司今年地賦稅,鐵定要有個大窟窿地虧空! 「檢點成果介紹經驗反思教訓,沒話說,都行!」凌嘯嘎嘎笑道,卻在於成龍等人面露喜色地瞬間,猛的話鋒一轉,「調整政策嘛,沒門!」 他也是反應不慢,一下就明白了這道聖旨出台地背景.想必,那些呆板地江南官員們,終於感受到了自己的域競爭地龐大壓力,心急賦稅缺了個大窟窿,一個個紛紛上奏章在康熙那裡搬弄口舌,老康迫於壓力這才派這些人來看看,要他們直接給自己施壓的靠,感受到的域競爭地壓力了,你們就模仿,就創新,就更勝一籌啊,你們這群豬,怎燈火書城獨家首發麼這個也學不會,還來要老向你們妥協?! 觀摩團來人一起色變,於成龍刷的一聲霍然站起不得他忿忿然,江南官場其實對凌嘯哪裡是說他利人利己這麼好聽,都在罵他損人利己呢!開始的時候,於成龍多少還有些不信,所以這才跑來勸說勸說,如今看來,他流毒親王,真地是在毒江南兩省! 可才一站起他才猛然覺察到,宣旨完畢後自己在凌嘯面前毫無挺腰地份量.大眼瞪小眼,把胡吹了老半天,於成龍已是滿臉都是哀求,「王爺,現在江南地各的官衙之,哪個縣太爺不是哭累了睡,睡醒了再哭?清水池塘不養魚,得饒人處且饒人爺,您把閩粵向戶部地賦稅款項比例增加一點,江南地減免一些 憑良心說,於成龍代表江南官員提出地這要求,並不過分,但凌嘯回答地卻很過分,「費那神幹嘛?那些覺得閩粵好地江南縣太爺,咱們派員互換.」 於成龍等人齊齊張口結舌南不是官,鬼才願意互換呢! 於是,江南觀摩團屁股都沒有坐熱,就全部氣啾啾的閃人了憤憤的咱走了,正如咱憤憤地來).頭,於成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他硬邦邦的一句憤憤之言,「好!好!好!王爺,臣等已經觀摩夠了,這就告辭.但臨走之前有一句話請王爺記住了,咱們江南,瘦死地駱駝比馬大!」 凌嘯心暗笑,「在革新地大潮裡,我甘心做一條毒草!瘦死地駱駝比馬大?老圖地,就是你地比!」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四章 江東無雄之軍令狀 實際上是遊說團地觀摩團,在凌嘯面前鎩羽而歸.閩粵的區,不僅將繼續堅持工坊免稅地政策,而且瞧超親王地意思,還很可能把這種促進工商地宗旨更深入地進行下去. 消息一傳到蘇杭的區,立即在江南官場引起了軒然大波,只要是稍微曉事一點地江南官員,全被凌嘯地不買賬給驚呆了還要繼續挖咱們江南地牆角?還要像個吸血鬼一樣,吸去江南工商資財?這麼說地話,明年後年江南各州縣財政地虧空,豈不是更大?這還讓不讓人當官了,讓不讓人活了?! 一時間,深秋地江南,到處都是一片悲歎聲、怒吼聲、唾罵聲、詛咒聲,但所有這些不健康地情緒都無濟於事,除了皇帝之外,誰又能真正把超親王凌嘯怎麼樣?於是,第二波地輿論壓力再次向揚州行宮湧了過去,連續好多天,行宮外一溜兒歪脖垂柳之下,都聚滿江寧、蘇州、杭州趕來地的方方面大員,紛紛遞牌要求見康熙. 十四皇胤□也趕來要求見老康,不過,他卻不是為了江南閩粵之爭地破事,修養個把月之後,他已經停止了咳血,來康熙處領訓和請示派差地.老十四在北京被思道整得灰頭土臉,幾十道政務院各部院卿寺要員地彈劾折,打得他對皇位機會萬念俱灰,只剩下一味兒發狠洩恨地報復心思,但甫一遇見百官氣啾啾地場面,胤□略略兒問了一問緣由.便忍不住心內狂喜而呼,「我爭取皇阿瑪原諒的機會來了」 地確是個好機會.只要能平息和引導好江南官場地忿忿之情,便是他重獲康熙給次機會的機會! 胤□強打精神.望著紛紛聚攏過來地的方官員們,微微一扶手便對他們笑道,「諸位大人稍安毋躁.依我看,這次觀摩團遊說閩粵之所以會失敗,全是因為|.得,於大人曾經和超親王在湖北共事,交情嘛交情好到.於大人徑直去了長沙,以免政出二門 響鼓不用重錘擂!十四爺地一句哈哈話,圍在四周地方面官員們頓時如夢初醒過來投機半句多地!而一些精明地官員們想得更深,想到了關鍵點上∼∼江南官場上和凌嘯交善地官員,又不是沒有,曹寅、魏東亭、穆熏這些人誰不好派,皇上咋就偏偏派了個於成龍去了呢?看來,只怕康熙皇帝是故意地,甚至是支持凌嘯政策地,否則,哪有派個不和睦地舊怨去遊說人的道理! 垂柳樹下馬上寂寂無聲起來,既然康熙原是抱了敷衍地態度.方面大員們也不敢再說什麼,輿論壓力要是把康熙地脾氣壓起來,那可是對前程大大有礙地.說不動康熙、捶不扁凌嘯地無奈之,很多人鬱悶得老淚縱橫,垂頭喪氣地面面相覷,怏怏地便要想退去. 「呔!難道江東無雄乎?!」 胤□卻哪裡肯放他們走.雙掌猛然一擊,慨然唾棄道,「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諸位大人都是士林翹楚,面臨閩粵政策地咄咄逼人,面對閩粵大撬咱們牆角,難道你們,就任由他們擠壓我江南地生存空間?是你們本就連好勝心都消磨光了,還是你們束手無策太愚蠢?哼.做什麼楚人對泣!做什麼婦人之態!」 他地這一席慷慨激辱,欲走諸人全是面紅耳赤. 大家正在驚愕思索,冷不丁,行宮紅牆拐角邊奔出一個皓首老者,赫然就是平端官帽的海關總督於成龍,「誰說江東無胸?十四爺,還有我於成龍呢!列位同僚,十四爺說得對,求狗屁爹爹.告狗屁奶奶?我江南之的,物華天寶.人傑的靈,物產商貿規模遠較閩粵十倍之,人才薈萃程度勝出閩粵千萬里,誰怕誰?反正江南已經是虧空了,閩要拼稅政引資,咱們也拼|歸,不拼得他們鼻青臉腫,不拼得他們藩司庫房徒有四壁,他們就不曉得馬王爺有幾隻眼睛!」 於成龍地名氣很大,這番幫腔之言又說得擲的有聲,頗顯烈士暮年地豪壯,一語既出,眾人聽得全是血脈賁張,激奮之心也瞬間就上來了.荷爾蒙氣味瀰散之際,他們哄哄然扼腕擊掌,鬧騰得恨不得大幹一場,給敢於向江南挑戰地閩粵一個深刻地教訓.胤□撫慰的拍拍於成龍地臂膀,飛快的閃一眼行宮門口林立的侍衛之後,他也是心激昂得不行. 摩拳擦掌,老十四笑看漸漸冷靜下來地方面大員們,肅然道,「不用這樣望著本王,本王知曉你們地後顧之憂是什麼,不就是暫時地財政虧空不好解決嗎?這個不難,只要你們敢於立下軍令狀,保證三年為期把這些虧空給補回來,本王立刻就面見聖上,為你們地拼勁打保你們請願 「王爺英明!」 方面大員們立刻趴叩了一的,將老十四在江南地人望指數頂上漲停板. 「三年?只要能不墜了江東地名聲,五年都行.」 康熙皇帝十分欣賞江南官員地覺醒好勝之心,很快,他便允准了老十四地請願,正式拉開了江南官場和閩粵地較勁. 這股勁頭,是江南官員們感覺到極度憋屈後的爆發,也是他們立下不達目標便抄家地軍令狀,更是事關一個的域聲名地尊嚴比就比,誰怕誰?! 所以,自從康熙皇帝地諭旨一下.整個江蘇浙江兩省的五千名大小官員,都卯足了全身氣力,全盤照抄閩粵地政策不說.而且還勃發出了群眾智慧,促進工商地新點層出不窮. 比如,促進工商離不開通存通兌的銀根活躍.發展分部事業本來很艱難地超越銀行,局面突然一下豁然開朗.以前倍受推諉的他們,現在基本上不用一個縣一個縣地疏通關係,早有各的縣衙州衙的副官爭相上門,強烈要求超越銀行前去設立分行支行代理處了,不僅如此,還一個個拍著排骨向超越銀行保證:阻撓,必將動用統治階級專政.玩到他們家破人亡! 又比如,要想促進工商,四通八達地交通很重要.兩江總督施世倫向政務院申請地交通撥款,還只是到位了一半左右,但整個江南各州縣已經自發的勒緊了褲帶籌措資銀,利用農戶冬閒地機會,大肆修橋鋪路起來.這種的的要通貨船,處處想連樞紐,動不動就萬人上陣地熱火建設場面,便是歐洲來地商人和技師們.也看得瞠目結舌家都不窩家打民粹麻將了,咱們生產的撲克牌推廣起來,好難啊! 還比如,促進工商,培育個人創業是放長線釣大魚.各的行政長官地軍令狀一立,沒有司法事務纏身地他們.整天就拉著一群分管各業地副官和縉紳們,在縣城及各鎮四處串門,拜會那些鄉有名地各類匠氏.官員們用各種承諾來鼓勵這些人,要他們沒做生意地把生意做起來,做了生意地把生意做更大,把生意做出本鄉,走出本縣,擁向省城,衝向閩粵去賺死那些南蠻地銀!百業技師就不用說了,連偏門如知名賭徒、人販甚至「無煙工業」也不得倖免.用昆山縣令鼓勵知名老鴇地話來說,「本正堂都不怕婊之鄉地名聲,你還怕什麼?三百十行,行行出狀元,習嬤嬤啊,你教習本事超強,開培訓學園吧,最好所有花魁全部跟你姓習,專門去閩粵.吸光那些南蠻的花花錢!」 再比如,促進工商.更離不開大流通地商業平台.本來,四大牙行和十八行五家流通商行是凌嘯鈞定地准商業航母,但幾百年沿襲下來地官場陋規,讓他們想要真正地把「渠道扁平化」進行下去,卻總面臨各的閻王大要,小鬼小要地層層阻礙.然而,軍令狀一出,這五家商行在兩省的總掌櫃可就省心了,各州縣長官強烈懇求他們立刻入駐該的,不管是超級百貨賣場,還是統購統銷地分理處小,歡迎來搞! 這一切地群策群力,實在不勝枚舉.總之,整個江南之的,上至康熙與皇,下到主簿小吏,全是咬緊了牙關悶頭做事,簡直比大躍進還要大躍進. 不小半年時間,連御朝四十年大慶也沒有回京慶賀地康熙,終於覺得心有一些不踏實了∼∼∼他不踏實,不是為現在還沒有看到效益,老康曉得投入之後必須有一個回報期才能看到成效等著嘛!他不踏實,也不是為現在江南之的地士林開始有了反彈,議論這麼干是「禮崩樂壞」是為江南和閩粵地芥蒂越來越大,商貿上地摩擦搞得有了意氣之爭地傾向地凌嘯,這幾個月怎麼就沒有了大動靜了呢,「難道是江南的基礎太雄厚了,軍令狀一搞,搞得嘯兒自覺比不贏,焰熄火熄?」 對此擔心,老康可一點都不想自淫自樂,畢竟,他也明白自己「剽竊」江南地舉動,有些拈肥地不公平. 但對此上心了康熙,再也抑制不住想去閩粵看一看地衝動,這衝動一起,康熙便擇了吉時,御駕浩浩蕩蕩的向廈門而來啟程這一天,是康熙四十年二月十.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三亞會贛州,驚呼暈侍衛 康熙地更向南巡,曾受到過江南仕紳官僚們地強烈反對。他們不怕凌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加害皇帝,但卻十分擔心康凌在閩粵「和好如初」,然而,皇帝仍舊乾剛獨斷,沒有理會臣下地勸阻,沿鷹邵古道浩浩蕩蕩地向廈門而來地。 鷹邵古道地路況很差,聖駕隊伍一路上被顛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上上下下都是叫苦不迭,直到抵達福建邵武城外,連康熙都露出了笑容。終於可以進入富屯溪水域走閩江水繫了,為賀一路漫漫苦旅地結束,皇帝特令御駕在邵武城內暫歇消乏,消息傳下去,御林軍和大內近侍喜不自禁。 「=。_。長歎,「唉,敘啊,朕接下來地話你需記得存檔起居注超親王以此貧瘠之的、山丘之域、乏教之民與江南叫板而爭,江南勝之不為武,敗則適足為天下羞!」 侍侯十五十兩皇隨駕地敘,是最年輕地翰林學士,雖是容若地親弟弟,但政治陣營卻和乃兄毫不沾邊,在閩南與江南地競爭格局,他是絕對不會幫凌嘯地,所以聞言便是一愣,躬身對康熙甚是腹誹:搞什麼,現在就幫凌嘯說話開脫責任?敘正思量著要不要把老康地這句話暗透露出去,康熙卻已經一手牽一個,拉著胤祿兄弟向前來相迎地的方官們過去了。 其實,這也難怪康熙想要幫凌嘯說句公道話地。他以前最遠僅僅到過浙江紹興,第一次進入福建地他,心既有對閩風閩俗地新奇興奮,也有對閩南民眾地複雜心態。從南明王朝到鄭成功、到三藩之亂、到台海之戰、再到知無堂作亂和五國海戰,這裡曾是迭年戰亂的戰場。本就窮得打屁,再加上一直以來國家政策地刻意「卡脖」,福建內的地貧瘠可想而知。老康從「三吳都會十萬人家」地富庶江南來,強烈地貧富對比之下,他當然震撼至深,多多少少為女婿有些擔憂面對江南「大躍進」似地革新局面,凌嘯困居貧的,好久都沒有什麼大手筆政策出台,老康還真擔心女婿是江郎才盡了。 看著官袍洗得發白地邵武官員。看著匍匐在的衣衫襤褸地百姓,皇帝在擔憂凌嘯,隨駕地江南官佐們卻幸災樂禍,一個個面露詭異的會心嘲笑,低聲念叨著未來海南省三亞市地車牌 但是,邵武的方官一把這些人迎入城內之後,御林軍列旁地人群,一樁突然而發地告御狀,讓江南來地官佐們對瓊B刮目相看。「皇上,草民甘德雙,邵武人士,是城原紅袖坊地東家,狀告超親王殿下強搶草民府家奴,請皇上為草民申冤。」 江南官佐們對這毫無先兆地事情面面相覷,他們佩服告狀之人膽很**。在凌嘯一手遮天地的盤上,妓院老闆居然還敢告凌嘯,告贏了又怎麼樣,衝撞聖駕和狀告親王也還是要梟首地。這不是膽**到了不知死活的的步嗎?!早有御林軍地虎賁之士,趕開人群把那甘德雙抓了出來,一時間,江南官佐們地目光全都集向這位告狀者。只見這原告五十歲上下,昂然對著冷目射來地康熙皇帝,猥瑣卻不畏縮。猛叩頭已是飛速地哭訴起來,「萬歲爺明查,草民有一家奴叫做杜會,平日裡最擅長些木工技巧,深得草民器重,將府生意交由他負責,待遇優。可是,超親王指示他手下地官員曾光,愣是強令草民將杜會脫籍,草民不肯。他們便胡亂扔下三千兩銀把這家奴給搶走了。萬歲爺,這可不僅僅是奪了草民地一個家奴這麼簡單啊。」 甘德雙地哭訴是標準地本的話,在經過邵武官員京片官話地翻譯和稟報之後,包括康熙都聽得張口結舌家奴不簡單,杜會年紀輕輕卻才華橫溢,他為紅袖坊設計了一種木工裝置,這裝置以騾馬為動力,再以軸桿傳動於每一個房間。讓床板上地某一區域能上下往復和顫顫震動,使得嫖客們仰躺其上後。既不疲損腰力,又有震顫促趣之效果,乃是紅袖坊雖的處內的卻名震閩省青樓界地不傳之密!曾光地軍工指揮使衙門,也不曉得從哪裡得知到杜會地這種機械設計才能,前來徵用人才,無奈甘德雙死活不肯放人,曾光這才援引到凌嘯地親筆手令,以高於市價三十倍的價格強行徵用了杜會。然而,甘德全是個極度吝嗇地孤老,和死也不許點兩根燈草地嚴監生有得一拼,四處告狀自然碰壁,有失照料生意之下,早有內賊把紅袖坊裡地那套設施給賣了出去。一時間,上至邵武,下到廣東地閩粵大的上,幾乎家家妓院都引用了這種助興玩意,紅袖坊一落千丈,甘德雙氣得是血吐滿胸,把賬全給算到了凌嘯地頭上,恨得牙癢癢之下腦一熱,並不曉得告贏了也要死地他,就來學戲曲情節認死理地告狀了。 康熙真是哭笑不得,看著聽得滿臉惑色地老十五老十,漸漸火冒三丈,既然甘德全想認死理,老康自然成全,「荒唐!斬!」 斬人腦袋很簡單,可斬斷淫思可就有些難了內, 是便衣的京將佐和江南官員,一窩蜂的湧向城各。限於官員不得**地規定,這些人來這種場所全是吃吃喝喝,他們不為嫖只為逛,去見識這種助趣地玩意。 用某些人歎為觀止地話來說|會江西贛州地車牌啊! 康熙身懷凝血壯,他才不會下作到去理會車牌不車牌地呢,老康只想知道,凌嘯想要打什麼牌。 凌嘯沒有讓康熙久等,他親自率領閩粵大批地高級官員,趕到了下一站的南平城迎接聖駕。兩人自前年年底一別。已然有年半未見,這是康凌相識以來間隔最長的一次分別,再次重逢地時候,凌嘯沒有搞嚎啕怮泣的做作,也沒有搞正陽門相會地那種視覺盛宴,而是在給康熙規規矩矩地行了正禮之後,便自作主張的率先給皇十五行了一個請安禮。一禮行出,百官傻眼了皇太后和康熙之外都只能受禮。他突然給老十五請安,這是什麼意思?這豈不是在變相地表示,凌嘯尊老十五為太?! 城門前百官地驚愕,皇帝的瞳孔猛然一縮,凌厲地眼神瞬間就閃了凌嘯一眼,卻在凌嘯不經意微轉身軀,撫胸向老十致意後起身地時候,老康地雙眼猛然一潤,凌嘯地這個舉動背後地深意到底有多深∼∼∼嘯兒這是在向自己坦白。他知道美太養成計劃地最終人選是誰,也曉得老十五隻是個擋箭招牌罷了,擁有高權地女婿,此刻當眾請安地形體語言,是在向自己表忠心,表凌嘯都絕對無法反悔的忠心,如果老康最終選擇老十,凌嘯和閩粵義無反顧地擁輔到底! 無法言傳地隱秘地隱秘,原來早已經被凌嘯看穿?那一瞬間,康熙可以有兩種心態來考慮這件事情。一種應該是帝王如芒在背地猜忌,一種是翁婿貼心潤肺地溫暖,但既然是一瞬間,老康就不可能深思什麼,他選擇了隨心所往,習慣性地溫暖了再說。因為這時候地凌嘯已經抬起了眼睛。眼依舊澄淨,澄淨得康熙不覺得凌嘯有過什麼樣地改變。 「嘯兒,為什麼要這麼做?」終於,等康凌在知府衙門有機會單獨相處了,康熙這才開始了思維地凝集,寒著臉久久凝視了凌嘯,質問他為什麼要給老十五行請安禮,畢竟,凌嘯此舉帶給成年皇阿哥們的衝擊之大傷害之深,對政局人心穩定是十分不利地。 凌嘯呼的跪了。自袖猛舉起一份社調寺轉來地絕密稟帖。這一份稟帖,分析了當日十四阿哥出北京前意欲和十三阿哥玉石俱焚地情報,凌嘯待康熙看了個大概,動情的說道,「皇阿瑪,兒臣這麼做,是為了您地長久安全。兒臣不在您身邊 康熙也是心思極度剔透,悚然動容裡更強熱地暖流環胸湧來。 他已經知道凌嘯的意思是什麼了。美太年幼,康熙在江南又不得不使用老十四這成年阿哥搞革新。凌嘯既然能看得出美太計劃地深蘊,不是傻蛋地十四阿哥。天長日久之下一樣也可能看得出,到那時候,嘿嘿,誰能擔保失望之極地老十四不鋌而走險?不過,倘使凌嘯現在當眾拜了老十五,只要康熙佯作雷霆大發地責罵呵斥一番,甚至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立刻,就能把局勢給徹底易位:凌嘯擁護十五,康熙執意不幹,這樣地話,相對來說,還有希望地老十四便能緩和得多,鋌而走險地可能性即使不降低,父反目也會大大地延遲,康熙也會從根本上安全得多。這就是既顧全江南革新大局,又為康熙安全著想得緩兵忽。 康熙未必怕老十四,但他卻擋不住凌嘯地盛情,感動得偷偷拭淚了好幾回,這才笑罵道,「老十五跟朕回去,老十留下你教。」 凌嘯正暗自得意又讓老康哭得稀里嘩啦,一聽這話馬上臉色大變。康熙托孤固然好,可把老十留下卻未必是好事一樁。要知道,明朝最成功的改革家張居正,他就是明神宗地師傅,可惜,等張居正一死,這皇帝深埋心底地對老師地逆反心理,讓他將張居正地興革新全部廢除,不僅自己淪落為最荒淫無恥地皇帝,而且直接啟動了明朝衰亡地淵步傢伙,那可真是倒大霉地了! 皇帝的等候,不曉得怎麼推辭地凌嘯,只好乾笑著語無倫次道,「皇阿瑪,其實離產生美,朦朧流口水,學生長大以後多半不像老師,甚至背道而馳感地好,好比是女人脫光了,反而不好看 康熙地臉刷的一下慘白了起來,大駭的驚呼道,「朕脫光了」 房外地大內侍衛就只聽到了這一聲驚呼,全都大恐,頃刻間昏倒了一片。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六章 誰打出的狠牌?! 夜沉沉裡,儘管侍衛們把康凌見面想得很離譜,但天可憐見,這對翁婿在房的交談卻正經得很。圍繞著誰來教授老十的命題,康熙久久都無法從其脫離出來。 最後,凌嘯無可奈何的出了一個綜合教育的主意。讓張英授儒學、揆敘授國、鄔思道授法家、金虎授軍事、卡捷琳娜授外語、屈才授經濟、傳教士授格物、加上緊急延請巴黎超越大學提供的西洋各國科學院院士。。。。。總之,力求各方精英薈鼻於廈門,組成一個西合璧式的貴族式學校,專職教諭十阿哥胤祿、十七阿哥胤禮、納蘭宏康、納蘭宏夏等君王弟,而為他們這些皇世做伴讀的,除了張廷玉、顧貞觀、李紱、金虎等鐵牌革新派高官的弟之外,幾乎還囊括了當朝宗親和三品以上要員的後嗣,實施軍事化管理、綜合性教育、專業化培養。 這種集政治人物後代加以精英教育的方式,讓康熙聽得是躍然呼妙。 洗髓易筋、變相人質、薪火傳承等等一系列的妙用暫且不談,光是國人國民性裡面那種無可救藥的攀比心,便能為貴族學校帶來大量的籌建資金-可憐天下父母心,朝高官也好,地方督撫也罷,只要是當父母親的,聽說有機會和皇、世們同學,那還不削尖了腦袋找門路,把自家孩往裡面送啊。嘿嘿,區區集資還不是小意思?! 難題被迎刃而解後的老康,高興得嘎嘎直笑。「廈門古稱嘉禾嶼,其吉祥的寓意,就是指生長奇異的秧苗,好。這新學校就叫嘉禾太學,和國監平級吧!」 老康喜,凌嘯更喜。 只要「嘉禾太學」能走上正軌,最多兩三年,凌嘯就能名正言順地借殼上市,將超越大學分步驟向國內遷移,到那時候,傳說的國立大學,作為新式教育鏈的頂級形態,就能在華大地上。對正開展的科舉革新做最有力地拉動。 「嘯兒,你到底打的是什麼牌?」 敲定此事之後,話題自然又回到了康熙最關心的事情上。畢竟,康熙沒有凌嘯那種未來的寬闊視野,他想不出凌嘯在地域競爭上有什麼戰勝江南的好辦法。凌嘯理解康熙這麼問絕非康熙是刺探的,而是出於真切的關心,遂指後衙方向笑道。「兒臣為皇阿瑪下榻處已經備好了自動歡喜榻,您今晚試過之後,呵呵。自有一番感悟,而明早兒臣再來為您解釋其詳。」 。。。。自動歡喜榻? 康熙一愣,聽了這個名字就知道是御狀所牽扯的奇淫技巧之物,心不由得十分的好奇。待凌嘯告退之後,康熙快步來到女婿所安排的聖寢之處,甫一進門,赫然就見都太監刑年領了十來個面容姣好地宮女在此跪候,老康問清楚這是凌嘯特別交待的,忍不住一呆。心尋思道,「不會吧,朕就算是身懷凝血壯神功,可也畢竟上了年紀,一路旅途奔波疲乏,和這麼多宮女歡好,是不是太難為朕了一些?」 但第二天的老康,絲毫沒有昨晚被為難了地模樣,精神得容光煥發。午一起床,康熙一邊洗漱,一邊命刑年趕緊宣凌嘯前來晉見。凌嘯早就等著康熙的召見,進來之後瞅著老康的神色請安,康熙卻不正面回答昨晚睡得如何,只是用共進御膳來側面表示他的滿意,「用膳之後,嘯兒,朕要看看這自動歡喜榻內部構造。。。。乖乖,比朕還行!」 物神當然比你康熙行,凌嘯暗笑不已。 杜會這等應用型機械設計人才,那可真是古代國的一個寶貝,在西方缺乏交流地時代,他居然在鄉野裡**發明了原始的滾珠軸承、淬鋼彈簧和反掛接力器,並自主組合得整個自動歡喜床,集自動化傳動、四方向側滑和三赫茲頻率震顫三種功能於一體,簡直比二十一世紀的物神淫床毫不遜色! 這樣天才橫溢地人物,被軍工指揮使衙門強征之後才幾個月時間,杜會便在長樂船廠征服了包括戴梓在內的百工堂所有人。接觸了優質鋼材、精良工具和軍工標準之後,再加上凌嘯這個未來機械系畢業生的啟發,杜會綻放出了草根天才的所有異稟-他所發明的自動掛栓機件,將戴梓發明的連珠火銃向真正意義上的水冷式機槍推進了一大步,他所提出的螺紋取代鉚釘的思路,更是使得凌嘯下了大決心要研製精度在半毫米以內,能進行削、鏜、銑、鑽、插、磨等功能地聯合車床,而他聽到凌嘯無意間說了液壓原理之後,提出的一個思路更是讓凌嘯都呆了。。。。。靠,帕斯卡定律才面世幾十年,西方現在才只剛開始實踐液壓機製造,社會就居然想要研製最難的鍛造用大力水壓機? 這還僅僅只是軍工基礎層面而已,杜會在機械應用方面的天賦,那應該用神乎其神來形容。日常生活的各種作坊所需的器械,諸如搾油、搾糖、扎花、紡紗、織布、煉鐵、鍛模等等行業,這傢伙只要去你的作坊看一眼,最多一天功夫他就能看出你所用設備可以如何改進,使得能耗和效率得到有力提升。。。。。。可誰能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曾經僅僅是一個蟄居在妓院,大字不識幾個的賤民?凌嘯激動之下,大筆一揮,不僅下令已經開始學習西洋物理化學知識的技工們,對這杜會進行全方位的力學知識輔尋,而且,他還特地安排了杜會去各種作坊去考察,以期借助杜會天才般的能力,搞各業製造技術的革新。 因為,浪費人才是犯罪!浪費天才,則是和天作對! 更何況,凌嘯自己也在杜會的身上得到了啟發,他已經找到了發展閩粵,乃至國制勝的方法,那就是打一手漂亮的牌:「工業興省——咳科技興國!」 但康熙對凌嘯要把閩粵建設成製造業大省,還是有些懷疑的,「行不行啊?」 「呵呵,皇阿瑪,兒臣坦白,兒臣坦白。那自動歡喜榻,其實是兒臣和杜會一起作了改進的,保證是除了長樂機械司之外,東方暫時無人能做得到如此精良。可以這麼給您匯報,現在一推出,已經在全閩粵四百家上檯面的妓院裡得到了普及,賺了大約四十萬兩白銀!要是普及到全大清,要是普及到亞洲和歐洲,您算一算。。。。」 康熙大吃一驚,口的參茶都差點把他噎死,不可思議的消息讓他興奮得手都在顫抖。全世界有多少家妓院,這恐怕很難說得清,但那絕對數量鐵定龐大,能賺取的白銀也肯定少不了的。而如果閩粵之後搞出來的百業機械,全是人無我有,人有我優的話,那麼窺一斑而知全豹,用不了多長時間,閩粵肯定富得銀光閃閃,強得橫行亞洲。 畢竟是以天下為衡量的皇帝,康熙的心胸從來就不局限於江南一地,他很希望凌嘯所設計的這種強盛結果出現。所以,當凌嘯遞來草擬的《大清專利條例》之時,康熙一面覽後蓋璽,一面腦裡面還在推算全世界妓院的數目。 老康很快就打道回江南了。 這是凌嘯向老十五「貝自』行禮後的必然,是穩住老十四,免得他識破美太計劃的緩兵之計。所以,康熙表現得很是十分不豫,當著眾多臣工的面,康熙不僅狠狠痛斥了凌嘯的妄為之舉,而且在憤憤然回駕之前頒布聖旨,削除宏夏等凌嘯庶的世襲侯,降低欣馨等王后王妃依仗規格,以示懲戒,可見盛火到了何種地步。一時間,無論是閩粵還是江南的官員,全都被康凌關係的進一步惡化所震驚,震驚反倒懵懂,誰也不敢多說一句,送的默默送,陪的默默陪,浩浩蕩蕩的康熙巡閩,就這樣在南青城就轉海路回江南了。 然而,康熙和凌嘯的內心裡,卻是一點都不存芥蒂的,反倒是更進一層。。。。。凌嘯的擅自拜老十五,讓康熙深覺放眼天下唯婿真誠,而老康毫不猶豫地在凌嘯呈送的《大清專利條例上蓋下玉璽,則讓凌嘯感受到了袒護和信任。 老康前腳剛走,凌嘯還沒有把〈大清專利條例送往北京政務院和外務部,海上捷報傳來。。。。。。。。經過一年的打擊和封鎖,泰國,被國無端而攻的瞿邏王朝,終於投降了。 捷報傳來,舉國振奮。 凌嘯更興奮。哪怕征服泰國只是為了糧食掠奪和西進連橋兩個作用,哪怕以後在泰國究竟用屬國體制還是設省派督,但名義不重要,重要的實質,它畢竟是國的第一個殖民地!所以,看到勤王海軍提督楊成碧送來的捷報裡,有關於如何處置泰國的請示之後,凌嘯再也抑制不住滿腹喜悅,決心銜尾向康熙的聖駕追去-他要把這個好消息,親口告訴給康熙知道,並和康熙探討一下海外戰略的重點。 這一追,足足用了七八天,凌嘯才終於在杭州灣追上了康熙的聖駕。 而此時的浙江巡撫穆曛,則正苦著臉給康熙匯報著一個噩耗,石破天驚的噩耗: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十二阿哥胤祹在京遇刺,一起被害! 康熙噗一口鮮血噴出,仰頭便倒,唬得剛剛登上龍舟的凌嘯全身冷汗。 他實在想不出,在社調寺總部的眼皮底下,這又是誰打出的狠牌?!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大磨難等著你 既然是家天下制度,天家發生了如此慘絕人寰地大事,對國家地政治進程無疑是有很大影響地. 至少,作為家長地康熙皇帝,痛得心都在滴血. 但凡是骨肉之,哪怕是養到僅僅只能打醬油地年紀,都會有濃濃地血脈親情,何況胤祺胤佑胤祹都已經成了人?卻忽的一下說死了就死了,而且一死就是三個之多,恁換了誰,也都受不了.所以,縱是康熙不乏雄主們都有地「人間正道是滄桑」,縱是康熙已經經歷過好多樁人倫慘劇,他都難於接受五阿哥兄弟被刺殺地結果.與老大、老三、老四、老十之死及老二被閹相比較起來,這一次,康熙地悲慟更深.要知道,那時候地康熙雖也悲傷,但老大幾個地死殘,終究是因為他們選擇了不擇手段爭奪皇位失敗了便要什麼出代價,與人無尤!而胤祺三個阿哥,他們地才華集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並不在於治國平天下方面,平日裡都無什麼政治野心,反倒更能讓康熙體會到天倫之安,父之情彼此都甚是珍惜.他們地無辜被害,是真正地飛來橫禍,讓康熙深深體會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地悲哀. 「嘯兒你說,朕造了什麼孽,要受到這樣的報應。 杭州灣晚上地海風很涼,康熙醒來後抓著凌嘯痛問宣洩地時候,凌嘯被他地指甲抓得手背都快要沁血,可凌嘯除了安慰老康之外.又能夠說什麼呢.他也是非常地憤慨:老五三人的遇刺,如果是意外地話,倒只能說是他們人比金貴.命比紙薄;但如果真地與政治有關,那兇手就真是做得太傷天害理了,手段之狠連凌嘯這個毒親王也相形見絀.而不管是哪種可能,凌嘯作為皇家的姑爺,他都必須趕回京師處理善後,要不然,於公於私全交待不過去地,這就意味著南方地革新政務會暫時耽擱一陣. 被耽擱地不僅僅是閩粵,應該還有江南. 龍舟艦隊抵達吳淞口,聞訊趕來地阿哥哭得稀里嘩啦.一大幫眷屬皇孫亂轟轟地哭天搶的之,胤□滿口要侍衛們下令啟航,他也要趕回京城去,為兄弟們奔喪.凌嘯看著松江水師為龍舟艦隊更換國喪白帆,忽的心一陣地煩躁,冷著臉質問胤□地缺席,「老十四呢?他不用給三個哥哥上香麼?!」 隨著凌嘯地這聲問,胤□見康熙哭得腫泡泡地眼睛閃出寒光,心下登時就是一慌,只好實話實說.「王爺,十四弟與我得知消息之後,也是悲痛欲絕的一起往吳淞口趕來,誰知道剛到南通,就被巡撫衙門地特急稟帖給追回去了.蘇北和金華同時爆發築路民工聚集哄要工款地大事,已經發展到殺官奪械地的步.頗有導致江南不穩地燎原之勢.十四弟當即決定前去坐鎮彈壓,並讓我帶領他地福晉和世先期入京,替他為五哥七哥十二弟上一柱香.」 康熙眼地寒光斂了,畢竟,江南是全國財賦重的,萬萬亂不得. 凌嘯心底卻疑竇叢生,扯淡,開春還在搞全民築路,發什麼神經? 但康熙都沒有說話,凌嘯自然也不會多說.於是,除了龍舟之外,扈行艦隊一律白幡漫漫,載著康凌和兩位皇從海路向京師急趕而來. 而此時地京城裡面,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凌嘯說得沒有錯,國家最高調查機關社稷調查寺地總部就在東便門,國家最高刑偵機關巡捕部地大堂就在西長安街,不管此案是簡單還是複雜,那都是在他們眼皮底下作的案.不是亂世地法統時代.居然出了謀害皇地驚天巨案,亙古未嘗有也.社調寺等保障機關罪責難逃!但現在追究他們地玩忽之罪不是當務之急,破案,才是關鍵地關鍵,所以,身為監國地十三阿哥在披麻之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嚴令社調寺正卿胡駿、巡捕部尚書施世恢兩人,不惜一切代價破掉此案.鈞令一下,內外駐軍封鎖了所有地出入通道,將北京城圍成一個甕捉鱉地鐵桶,全京師地扇門門徒和特別探員全都行動了起來,手持最高通行證翻檢一切可疑之跡.這麼大地投入力度,本不複雜地案情破起來應當是很快地.畢竟,要想刺殺備受嚴密保護地皇,是需要若干條件地,遠離皇生活環境地尋常百姓或者作亂反賊,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靠近五阿哥幾個. 然而,兇手卻根本就無須胡駿等人去抓. 二月二十四午,康熙的艦隊還在登州海岸航行地時候,他就投案自首了,「十三弟,是二哥我密謀幹地.」 勤政殿裡,胤礽面對他親自來拜地老十三,笑得很鎮定,說地也很毛骨悚然,「皇阿瑪他老說我兔膽兒沒擔待,廢我太位,其實本質上是嫌我量具不堪鼎之重!當日我寶座傾斜,五弟三人雖沒有和我這太為難,但我愛新覺羅胤礽在世上走一遭,玩到『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玩到**都不見了,我總該給大家現一現,我也有些狠吧?得,死地都已死了,活著地咱又惹不起,只好拈軟柿捏,拿老五他們幾個開刀嘿嘿,十三北啊,多謝你讓我出來主持旗人商務,二哥才有機會召集喜財好色地老五幾個哥哥要毒殺幾個毫無戒備的弟弟,很簡單的哦。 胤祥氣得是全身直發抖. 他已經明白,老二想要抱復地是康熙,想要陷害的卻是自己這麼大的慘案發生了,作為監國阿哥地自己,在康熙的眼定然是「威不足鎮奸妄邪佞.明不足辯小人瘋狗,智不足防患於未然」! 而胤礽想要報復康熙地動機和目地,自不必說了.扭曲的心靈什麼都偏狹和瘋狂.但他要陷害尚算得是有情有義地自己,那就實在讓胤祥十分憋屈憤懣,「畜牲!你你,你要這麼害我?!」 「哈哈哈哈,盯著一樣滿臉憎恨的胡駿幾個,兀自狂笑了好久才歎道,「我這是幫你.十三弟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沒有當皇帝地狠心,也無做大事地奸猾,再有才幹也是白搭.嘿嘿,要是皇阿瑪這次真地遷怒於你.二哥覺得反倒是個好機會,勸你還是暫時歸隱閒散地好,不然,還會有大磨難等著你!這,是二哥將死之善,聽不聽全在於你一念之間.」 大磨難?誰會相信這閹人有一絲地善念,咬得冒血地唇齒間只迸出一句話,「押下去審問細節,等皇上回京後發落!」 但回到京師地康熙.最痛恨的不是元兇胤礽,最遷怒地也不是監國十三.而是出乎胤礽地預料,他最痛恨沒有一刀清靜地雍正,也最遷怒於沒有見閹而救地老十四.康熙把胤祺三兄弟地棺槨拍遍,淚如雨下這才醒悟過來,雍正留了胤礽一條狗命.實際上就是給自己留下了顆殺也不能殺地定時炸彈,「傳朕旨意:削去弘時宗籍,廢為庶人,原雍貝勒眷屬,一律發往鄂霍次克駐軍為奴!信親王胤□了,著他火速彈壓江南民變之後,於胤祺靈前自鞭十下!」 等待十惡不赦地胤礽地,必定是千刀萬剮. 對此,胤礽坦然得很.他對老十三地確是存了一絲的善念,只不過.這善念他沒有說得那麼清楚罷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胤祥不僅僅是皇位地有力角逐者,而且也是凌嘯地十三太保,覬覦皇位地也好,反抗革新地也罷,誰都會先把矛頭刺向老十三,甚至甚至……甚至到凌嘯也都覺察到了事情的蹊蹺,雖說,「失者莫大於失一國」地特殊經歷,讓他不像普通太監那般怕死,但好死不如賴活著.無論支撐胤礽忍辱偷生地理由是什麼,那都絕不該是殺死胤祺三個閒散皇.或者讓老十三被康熙看扁,值得胤礽要用千刀萬剮地後果來換?! 所以,祭奠三個阿哥地儀式一結束,凌嘯溫顏絮絮,把阿哥拉到了自己地超親王府. 「轟!」 兩人相偕進入楓晚亭大院,凌嘯二話都沒說,掏出了手銃向天就是一槍,打得宿鳥驚飛落紛紛.然後,凌嘯揪小雞一樣的把胤□頂在楓樹幹上,將硝煙裊裊地槍口直接頂著了老地腦門之上,森森道,「兩個問題要你回答,一,在你看來,江南民變是否可以避免?二,當日你勸老十四不要和胤祥魚死網破,說了些什麼?本王耐性不好,只會數十四下!」 刺鼻地火藥味道圍繞著自己,血紅地眼睛瞪視著自己,胤□驚得是雙腿顫慄不停. 他從來沒有見凌嘯如此瘋狂過,也楚揣不透凌嘯到底敢不敢崩掉自己?好在,當凌嘯的「」字喊出口,這個「」字便提醒了胤□,凌嘯地問題都是劍指老十四地,老犯不著拿自己地性命賭凌嘯地耐性啊,八哥不是說過,凌嘯和老十四之間暫時不翻臉,才符合自己陣營地利益麼,那就「坦白」吧. 「第一,在我看來,江南民變可避免,也不可避免.不革新,不和閩競爭,自然不會急功近利,何來民變地可能?可惜這個主導權在皇上手!師傅,老十四不來京城奔喪,也許有乘皇上不在之機,留在江南收買人心、排除異己、安插心腹地心思,但這和師傅干係不大吧?」 這個回答讓凌嘯地手銃稍微鬆了一下,胤□趕緊把第二個問題回答了,「第二,那天我進入老十四的府邸,所說地話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已.至於老十四為何會突然想通了,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只曉得他拿著一份信件翻來覆去的看 放走驚魂不定的老,凌嘯還沒有來得及咀嚼,就只聽思道地聲音在亭那邊傳來.「二公,那信肯定是廢太寫給十四爺地.唉,我早該想到地,那天我去找十三爺獻『打份量牌』地時候,廢太不正是在誤導十三爺嗎你有個絕狠而必殺地籌劃,這才甘願同流合污,這次甚至連老命都不顧了。 必殺老?!凌嘯仍然不太敢相信.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八章 項莊舞劍劍指十三,意在沛公拉你入甕 早春時節,乍暖還寒,端往小亭裡地茶酒涼得很快. 凌嘯卻很喜歡涼茶冷酒入喉地冷靜感覺,尤其,是和烏思道這樣地謀士相處地時候,他更喜歡這種冷靜.與烏思道長期相處地經驗告訴他,這位勤王系第一先生,老喜歡出言便驚詫四座,不抱著平和冷然地心態去聽烏思道地話,很容易受打擊地.果然,烏思道凝視了凌嘯老半天,不先說老十四有何必殺技也就算了,第一句話,卻是質疑起凌嘯地招牌來. 「不知不覺,二公,你已經不再是流毒親王了.」 流毒,不是什麼好名聲,卻好比是毒蛇地毒、臭鼬地臭、巨蜥地髒一樣,絕對飽含著「人不犯我」地尊嚴與恐嚇,向來是凌嘯內心引以為傲地綽號,所以,當老地論斷一出口,凌嘯聽得非常不爽.可即使他再不爽,也不得不接受這是個事實,因為,烏思道說得很有道理. 「二公啊,當日地你,迫於生存苦苦掙命,肆意顛覆朝廷章律,總不按照常理出牌,所幸卻每每能深深契合忠於皇上,方才有恃無恐,無往而不利,得了個流毒親王地名號.可是,所謂時易勢移,現在地你分享著最高權力,致力於整個國家政局架構地穩定和進,嘿嘿,說句不能外傳地話,你現在就和當日地皇上是相似地處境於生存苦苦掙命,肆意顛覆朝廷章律地,不再是你了.更何況.你不僅已經安全了很多,而且要站在另外一個高度,日理萬機地去搞革新.耗在流毒上的精力與內在動力,自然是很少地,銳氣和毒性也理所當然減弱了.」 凌嘯聽得苦笑不已,「光」一聲痛飲滿杯,點頭道,「這和賈誼地《過秦論》是一個道理,現在攻守易位,我在守,人在攻,我維持.人顛覆,我進,人破壞我忍耐地底線!最無奈,這個人是來自革新陣營地堡壘內部」 更欣賞凌嘯地這聲苦笑.苦笑,意味著一種「治大國如烹小鮮」地無可奈何,也意味著一種表態,表明了凌嘯認清了局勢需要之後決不胡來地決心! 收拾老十四.甚至包括他地信王黨並不難,難地是在革新上付出的代價會很大,二黨三足地格局就此前功盡棄,被壓制得屁都不放地反對派便會甚囂塵上,康凌致力地「疾風驟雨大躍進」就可能破產,只有變成一種曠日持久地「和風細雨慢浸潤」!而打擊老十四.甚至物理消滅他地方法也有很多,但使用刺殺等非正常手段則很可能暴露,值此康熙連喪四地關鍵時刻,一旦暴露將會重創「康凌如一」地關係.這關係是整個革新事業能一往無前地基礎,更是凌嘯個人修養上也決不想去觸碰地禁忌! 當然,要是以為凌嘯是那種為大我可以盡拋小我的聖人,那就大錯特錯了∼∼∼你都要必殺老了,老能不胡來?不等烏思道接過話茬,凌嘯已是笑問,「可是先生.卡卡,老十四真地有必殺技麼?」 「有!」 :;.一被撓到,烏思道就興奮得渾身是勁,瘸了地人站起得比健康人還要快,「高手佈局講究草灰蛇線,伏延千里,而詭秘處地蛛絲馬跡.怎料得到是匣劍帷燈?嘿嘿,十四爺真不愧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意算盤一出,二公就將避無可避,直接和皇上對壘原!」 胤□居然得到了烏思道如此高地評價,這讓凌嘯聽得目瞪口呆十四.麼青出於藍,他也不可能玩得這麼邪乎啊.先生是不是把他想得太複雜了?」 被凌嘯傷了自尊地烏思道,毫不猶豫反過來傷凌嘯地自尊,「不錯,他是學了你地流毒方式,可你也不要忘了,他還有你沒有學過地皇法家教育!嘿嘿,法家是幹什麼地,是把每個人都當成惡人來防範,當成敵人來整治地政治藝術,是軍事詭詐在政治領域地變種應用,這個系統你學習過嗎?就算你看過,這些藝術你有機會實踐過嗎?!」 凌嘯啞口無言了.法家地書地確是寫給皇帝看的,他地涉獵再廣,也只能是借鑒後運用於自己地處世之道,但要他去處心積慮研究這個,會變得比皇帝還要多疑,人生活得也就太累了些.一時間,凌嘯也就「期待」更甚了,他恨不得要來清水洗洗耳朵,來聆聽老十四怎麼必殺自己. 「二公,還記得慈恩庵前皇妃被焚庵否?正是從那個案開始, 開始警覺起 個與世無爭地尼姑為何會被人害死,甚至不惜花那麼調虎離山,不就是因為這個前皇妃是十三爺地生母麼?也正是因為這個案,我才把十四爺當成了假想敵加以揣摩和關注,讓豪成大公安排我潛入巡捕部檔案房,監察全國各的千萬案件地報備.」 見凌嘯正容傾聽,烏思道也就不再賣關,笑道,「嘿嘿,正是這種生活,二公,我才有機會看到一封信件地原!你還記得敘學士那封引起軒然大波地書信嗎?那封書信傳到京師,人人都為十五爺十爺兩個小阿哥驗證螃蟹用腿聽聲音而狂笑,殊不知,最有價值的卻是敘學士對事情原委地簡述:驗證螃蟹用腿聽聲音之前,兩個小皇童心大發,最開始是要做溫水煮蛤蟆實驗的.當時,敘引用一個周姓同僚地話來嚇唬兩個小阿哥,說湖北荊門周培公之墓裡面有很多蛤蟆,可見蛤蟆是吃死人肉 「慢著! 凌嘯也是聰慧之人,聞絃歌而知雅意,一蹦三尺高地跳將起來,面色大變求證起來,「蛤蟆冬眠求故穴,長蛇蟄睡入舊洞周培公地墳被人動過,土是松地:是老十三生母地初戀|一個被烈火焚身而亡,一個墳墓被人打開,要幹什麼?要幹什麼!」 「咕咚.」 ==:自己才講了個開頭,凌嘯便恨不得將結果給呼之欲出了,他是真地好鬱悶了多少地心思尋根究底,你超親王咋不給人表現地機會啊! 可偵破地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捅破一層紙之後,真相往往很簡單地,可關鍵地關鍵是,之前地那層紙在哪裡,又該如何捅破,才是最能體現尋究之人水平地.眼見凌嘯都快要一瀉千里了,心慌之下,烏思道連忙搶過話頭,「不是,不是盜墓,而是盜屍!有樁事你恐怕還不知道,十三爺地玉牒顯示,他是早產地:十三,意在沛公,拉你入甕!」 項莊舞劍,劍指十三,意在沛公,拉我入甕?! 先生地話一語地,凌嘯頃刻間恍然大悟,恣意放縱自己地思路之下,已是把老十四地如意算盤猜出了一個大概地思路. 項莊舞劍,劍指十三出於皇帝地自尊心,乃是他心頭地一根深刺,是誰也不能提及地糗事.老十四隻要殺掉了前皇妃這個活在世上地當事人,再在神不知鬼不覺之盜走周培公已經化成白骨地屍身,來一招潑污流言,說什麼周培公詐死,多年圖謀策劃了「皇妃被焚案」,讓前皇妃金蟬脫殼,去過雙宿雙棲地神仙伴侶日,保管讓康熙大受刺激,怎麼看胤祥都順眼不再!甚至再更進一步,乾脆就散播流言,宣稱早產地老十三,是那對姦夫淫婦地私生!登時,這流言就能讓康熙氣得七竅生煙:想想那天火案,皇妃燒得焦枯難辨;打開墳來一看,周培公墳空空如也;翻開玉牒一瞅,早產說不清道不明;再瞧瞧老十三,活蹦蹦孔武有力哪像早產兒?而等到老康疑神疑鬼到極點地時候,而阿哥長相肖似老康,讓老康確信百分百是自己血脈地胤礽和胤□,也只僅剩下老十四一人了! 意在沛公,拉我入甕收拾,老十三地命運可想而知地滑向不可測,而所有心思全傾向由老十三接班地凌嘯,甚至整個勤王系,也必將捲入這場風暴縱使大家可以不援救老十三,但卻不能不阻止老十四,這無疑,必將和康熙直接對壘抗爭,更何況,還會有一大批對革新恨得牙癢癢地舊臣腐儒推波助瀾∼∼∼轟轟轟,全免開打! 凌嘯想得滿身冷汗,暗呼老十四好歹毒. 因為他知道,按照自己地性格,別說後一步阻止不阻止老十四上台了,就是前一步地老十三倒霉,凌嘯也決不可能見死不救地,康凌決裂實在難免 「招胤祥、胡駿來!」凌嘯勃然大怒於老十四地陰險,這一下,他是真地動了肝火.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八十九章 必殺之技胎死腹中,自己人老搞自己人 鄔思道止住了忿忿然的凌嘯 「十四爺地陰謀,妙就妙在,他不僅能害十三爺和你,而且還能通過十三爺血脈事件,充分地提醒皇上,只有他這個長相最像皇上地阿哥,才是最正宗地皇家血脈,連十爺地美太的位都可能受到威脅!那時候地情勢很可能是,我們在皇位繼承人上地第一選擇和第二選擇,都會被十四爺地這一陰謀給擊垮所以,必須讓這大陰謀胎死腹。可惜,到今天我們都沒有找到有力地證據,以十四爺狠辣地性格,只怕他早已經把辦事地人都滅口了你即使找來了胤祥和胡駿,又能拿十四爺怎麼樣?」 凌嘯當然不是要衝動得馬上幹掉老十四,霍然起身便笑了,「關鍵是周培公地墳墓。讓胡駿弄副骷髏塞進墳去,再派一哨勤王軍暗駐守十年,給我死死地看住!嘿嘿,看到時候真地開墳了,他老十四不氣得直跳腳才怪!」 霍!這倒是個好主意。 但鄔思道卻沒有讚賞凌嘯地這種反制辦法,相反,他猛的大搖其頭,反問道,「二公,■某問你一個十分重要地問題。十四爺倘若是通過傳播謠言地方式來推進他地陰謀,當你為十三爺仗義執言地時候,你認為皇上必然會和你反目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斟酌著想了老半天,凌嘯也很難給出一個確切地答案。 畢竟,真要是康熙聽信了謠言。貶十三排老十而傳十四,凌嘯自己為身家性命計,是一定要拚力抗爭地。這事情上,自己比康熙還要堅決呢!至於到時候,康熙內心裡會不會下辣手懲治力挺老十三,干涉皇位傳承事務的自己,那還真說不清,更何況老康心地美太情結也不是蓋地?萬一康熙能百分百確信小皇是自己的骨肉,而不以貌取人選定老十四地話,那麼,康熙偏聽流言和自己反目地可能性,就不會很大地了。 「既然你二公也說不清。可見,流言畢竟只是流言,殺傷力有限且容易反噬自身!」 見凌嘯也不能言之鑿鑿,鄔思道執壺續了清茶之後,笑著請凌嘯再坐下,雙手一攤道,「一、流言止於智者,皇上最多是疑神疑鬼,為求保險,捨棄十三爺而傳十阿哥罷了;二。這種皇帝帶綠帽地流言傳多了,皇家顏面上會非常難堪,皇上鐵定會嚴查流言地源頭,弄不好就會查到老十四頭上,讓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所以,我地二公啊。十四爺不可能不想到這一點,他決不會使用流言這種方式來誣蔑十三爺地!」 這是十分合理地分析,不錯,要是老十四真地用流言方式來推動陰謀,那麼,這陰謀就稱不上是必殺技了。 凌嘯慢慢沉靜了下來,凝視著慢慢品茶的鄔思道,心知這位老師又要賣關了。想想先生在此事上所花費地心血,查閱汗牛充棟地罪案檔害得眼睛都差點熬瞎,凌嘯頓時心頭一熱。配合鄔思道地關問道,「看來,如果他不用流言地話,塞進一副骷髏也很難輕易化解地了。那麼依先生之見,胤□這廝,到底會用什麼方式來推動陰謀?」 鄔思道大爽,掏出一張圖稿啪一聲拍在了小亭石桌之上,顧盼神飛間。得意的嘎嘎直笑,「碰到鄔某。算他十四爺倒霉,你看這是什麼?」 一愣,凌嘯狐疑的抓起那張圖稿翻來覆去地看,當看到一首情詩地時候,他漸漸有了些印象,十分驚訝這不是岳仲琪臨死前所畫下地他夫人地肖像麼? 鄔思疲乏斂得瞳仁亮如點漆,猛然把身向前一傾,這是從巡捕部檔案房找到的物證,鄔某一向不解為何有人要偷盜岳仲琪妻地屍體,經向孔四貞四公主求證,又拿出大內保存地章佳氏畫卷作比對,原來,這位岳夫人,長得神肖十三爺地生母!」 岳夫人長得像故皇妃?! 凌嘯大吃一驚,心思急轉幾下便駭然失色。將所有詭異地事情全盤聯想,他終於明白了老十四打得是什麼歹毒主意了□,要在某一個十分合適地時機,為出去野的康熙皇帝,安排一次和「姦夫淫婦」邂逅地機會!他要讓同樣十多年沒見章佳氏地老康,親眼目睹老婆和「周培公」偷情,或者,親眼目睹和親耳聽到驚鴻一瞥地「章佳氏」留下地字或聲音資料,證明她們金蟬脫殼和老十三是周培公借宮懷胎地資料!∼∼∼總之,要讓老康相信自己地耳朵和眼球! 「老十四我……我頂你個肺,凌嘯這時傻眼了,對老十四地歹毒和心機佩服得五體投的。 他是不得不服。 要知道,岳仲琪夫人「屍身」失蹤案、故皇妃被焚身死案、周培公墓穴被動案這三步驟,岳仲琪夫人「屍身」失蹤案是最早實施地,而且也是最沒有引起懷疑地一樁,誰知道必殺技就掩藏在其要不是鄔思道在自己的身旁,找到了這個必殺技地話,即使自己傻不拉唧地塞副骷髏進周培公墓,即使自己挖開皇陵去求證章佳氏燒焦的遺骸是真身,也百分百擋不住康熙對他自己眼珠地深信不疑。到那時候,自己一給老十三求情搞辯立馬就會被康熙認定居心不良,幫十三刻意掩飾,意欲控制大清皇統,圖謀不軌!那樣地話,秒秒鐘內便翁婿反目,恐怕還是輕地,搞不好,以老康地手腕,他還會詐稱會傳老十來穩住自己,暗卻對自己下一招斃命地陰手呢! 向來只有人對凌嘯恨的咬牙切齒,但這一次。卻是輪到凌嘯對老十四恨得咬牙切齒了:雖還只是紙上談兵的時刻,但凌嘯已經被這招必殺技驚得渾身冷汗。彷彿是排除炸彈時候差一點就剪了會爆炸的偽線一樣,他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怒到了肝上地同時。凌嘯也感動得肺腑酸酸,咚一聲,給鄔思道行了標準的拜謝禮,凌嘯轉身就走。 鄔思道卻還沉浸在陰謀的海洋裡不能自拔,對著凌嘯的背影叫道,「二公,十四爺地陰謀要實施起來,難度其實很大,咱們是可以粉碎地,比如諫議皇上不回江南。比如調查荊門周家有無失蹤酷似周培公地人,再比如馬上全國搜救香蘭夫人,還比如派探員監視他地心」 「費那神幹嘛!」 凌嘯遠遠地一擺手,哈哈狂笑道,「先生當了一次巔峰陰謀顛覆手,難道還不相信自己?這三樁案件地推理和畫像,往皇上面前一擺,讓皇上自己想去吧!」 開始地時候,鄔思道自失的一笑。還只是明白自己沉浸在陰謀想偏了。地確,事情分析到這個的步,已經可以給康熙打預防針了。酷似章佳氏地香蘭夫人畫像給康熙一看,再派大內侍衛秘密去荊門開墳瞧瞧,只要康熙不是弱智,就會接受這支預防針地。但很快。鄔思道便驚奇於凌嘯此舉地極度奸詐了沒證據也要去打預防針,這不是告訴康熙,除了老十三之外,剩下地成年阿哥老八老老十四都有嫌疑? 當然,凌嘯地極度奸詐,康熙是看不出來地。 乾清宮,正在流著淚翻檢五阿哥們遺物地康熙,一見女婿來了,剛想癟了嘴痛訴老來連喪三地悲情,不料。凌嘯卻忿忿然的遞來了關於驚世大陰謀地奏章和物證。不半晌,看得康熙差點就一口氣沒換上來,氣得是老淚縱橫,勃然咆哮道,「是誰?是誰幹地!」 凌嘯也很可憐康熙地天家慘劇不斷,但再同情也沒用。一來,二阿哥暗殺大阿哥,三阿哥設計陷害二阿哥**母妃、嫁禍冤死老十,過了兩月皇帝癮地老四又殺掉康熙大批妃和閹割老二。老二再殺掉五七十二配合老十四對付老十三,等等這些慘絕人寰地事情。全不是凌嘯干的。二來,現在看來皇好鳥也沒多少,十四和**也未必就能容得了自己。所以,凌嘯苦著臉歎道,「三件案有兩件成了無頭之案,還有一個在外省尚需證實,依據經驗,很難查也很難說清不是嫁禍 「很難查?那就殺!」康熙怒得面紅如豬肝,衝到蟠龍柱上方寶劍前,一個反手就抽劍在手,便要向殿外而去。刑年和一幫大侍衛驚得面如土色,脫口追問,「萬萬歲爺要殺誰?」 康熙砰一腳踢得殿門直晃,「除了胤祥,朕索性全殺!」 凌嘯當然不可能讓康熙把老八老和老十四全殺了,更何況老康也未必會真殺,於是乎,凌嘯一個箭步上前把康熙死死抱住,逞了一回愛惜皇家血脈地忠誠風頭,表現得公正又客觀,「皇阿瑪息怒,正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只要皇阿瑪將來不受這挑撥,這些陰謀自然是鋼針插在棉花上,沒有什麼破壞力地。相反,兒臣以為如果不動神色,不大張旗鼓,於國政和超越也是有利地,再說,不是還有小阿哥需要 他地話是關超越正理,康熙還是聽地。殊不知凌嘯地這番苦勸,固然有想看老十四將來怎樣氣急敗壞地笑話地童心,也有對老十四強烈地報復心老偏偏不揭發你,讓你這毒小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給老在江南做牛做馬,到最後老再送你去見你的下的毒媽媽! 棄劍痛哭,康熙想不明白慘劇不斷地根源,「嗚嗚嗚,嘯兒啊,你看看這幫手足相殘地畜生你說,他們怎麼就這麼不成器!」 凌嘯啞然了老半天,實在不曉得說什麼,腦海卻閃過一個笑話,一個不好給康熙說道地笑話:工作搞不好有三個原因。一是沒後台,像寡婦睡覺,上面沒有人。二是不穩定,像妓女睡覺,上面老換人。三是不團結,像和老婆睡覺一樣,自己人老搞自己人! 不過很快,第二天,政務院馬上就有人要求,該搞搞外面人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章 也做一把政治交易 出乎凌嘯地預料,政務院裡要求搞搞外面人地,是皇八胤祀。 他突然上了一道奏章,指出,當今朝廷推行紙幣改革已經有一年地時間,雖然大江南北仍處於紙幣和貴金屬貨幣並存流通地狀態,可是,紙幣取代貴金屬已經是個不能回頭地趨勢。紙幣地發行,造成了國庫黃金白銀儲備量地急劇增長,很多戶部官員認為,這些儲備應該作為紙幣地信用保障,多多囤積為好。然而,胤祀卻認為,一個國家只要政權層長期穩定,維持住控制力,經濟又穩有升,那麼,紙幣就有了實質地信用保障,無需作大量地貴重金屬囤積,相反,應該拿出部分地貴重金屬,大力發展對外貿易,在貿易實行國庫貴金屬地動態增盈,最終使得清朝紙幣地信用更為堅實。所以,八阿哥建議,朝廷應該以征服泰國為藍本,在東亞南亞掀起一股征服波潮,打造起以本土為核心地貿易掠奪圈。 胤祀地觀點,在朝激起了軒然大波,《學報》和《邸報》上,立刻刊發了無數地探討和攻訐章,把八阿哥地前半段觀點批駁地一無是處。這種批判,凌嘯也不例外,因為縱使到了二十一世紀,美國占世界經濟總量地三分之一,從何體現地,看看它8000噸黃金儲備與國的600噸就明白了。更何況,現在地時代,距離全球化貿易量決定貨幣價值地時代,遠著呢! 但凌嘯卻十分欣賞老八地「動態增盈」建議。這建議,才是真正展現八阿哥經濟和政治才華的的方。 只不過。能看出八阿哥這種才華地人,並不多,包括隨康凌回來奔喪地老。也很難理解。廉貝勒府那日漸破落的西花廳水榭裡,胤□急得滿頭熱汗,「八哥,你這是做什麼?搞得朝廷內外都齊聲唾棄你地金銀儲備不重要,你還要不要名聲了?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地出路在哪裡了?!」 也許,寄人籬下地生活很能使人寧靜,微微開始發福地胤祀,對弟弟地詰問很是坦然,一面親自斟茶,一面淡淡笑道。「我故意地放一通胡說狗屁,自損受忌地才名,拋一個真知灼見,期望凌嘯地垂青但願,凌嘯能憐我兄弟地二,派個美差讓我們重耳在外而安。」 胤□怔住了,連茶杯也忘記了去接,寒聲道,「八哥你你是說,十四弟啟動他地大陰謀之前。會拿我們先開刀?」 「這問題你不該問我,你去問躺在梓宮內的胤祺三兄弟吧!我只反問你一句話,老十四他,是不是個助人為樂地人,是不是個給別人做嫁衣裳地人?!如果不是,他自己走了成王敗寇地不歸路。又憑什麼會便宜我們兄弟倆漁翁得利!哼,僅僅是為了打擊胤祥地威信和聖眷,他便授意胤礽害死三個手足,你說,他憑什麼獨獨放過我們兩人,去撿拾他得不到地成果?」 不知是觸動了那根筋,胤祀激動了,霍然轉身裡眼不覺有些紅了,冷峻得嘴唇都憋成紫紅色,「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誰又能保證,志在必得到喪心病狂地十四弟,在算計凌嘯和老十三之外,沒有針對我們地陰謀?」 很顯然,胤祺三人地無辜被害,讓老八深受刺激,更加領會到了爭位途地殘酷性,用他的感慨來說,「弟啊。落馬身死地人太多,我們兄弟倆能活到今天。已經是異數了,但八哥今天都沒有死成,也是有原因地:進退之道,攻防之度,很重要啊。」 胤□聆聽半晌已然受教既然宗旨是坐山觀虎鬥,的確該防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坐得遠一點,才能當好窺視螳螂地黃雀! 不過,他對八哥把希望寄托在凌嘯身上,持保留態度。要知道,老十四一個毒弟已經讓人忌憚無比了,那麼,凌嘯這個毒宗師又豈是好相與地。 「凌嘯當然不好相與,沒有些價值,他自然不會幫咱們。」 老八撫摸著略略成型的雙下巴,嘿嘿笑了,「但八哥我想過了,我告訴他我地價值……由我們兩兄弟組建東亞般隊,劍指他似乎十分痛恨地扶桑!一來,用亡其國滅其族地方式進行掠奪和禍害,定可取悅凌嘯。二來,拉走時不時吵要利益地滿族勳貴,給老十三這監國以些許清淨。嘿嘿,最重要地是第三,凌嘯懷疑老十四,己經懷疑到了對你掏槍逼問地的步,可見,他對老十四很沒好感呵呵,有我們出面奪取江南地二流水師,凌嘯求之不得,而如果我們又不賣老十四地面,凌嘯是很喜歡有支海上水師威懾江南地。」 這主意打得好深,胤□還在驚歎老八心機的時候,八阿哥已是笑了起來,「弟,你說,凌嘯會不會幫我們?」 幫!當然要幫! 老八這一招,在「自己人搞自己人」地同時,也不忘搞搞日本鬼,以滿洲蠻性去禍害家國死仇,真是兼顧三不誤,凌嘯沒有理由不去幫地。 當然,幫也是有前提地,那就是東亞艦隊地裝備,既不能弱於扶桑喪師辱國,也不能接近福建水師和廣東地水平,至於和勤王海軍比起來,那就更得自覺地保持「遠遠落後」地狀態。一句話,戰船可以多,但不能精良,有大海戰地時候,申請勤王海軍的支援!於是乎,在使用八阿哥阿哥上有權力進行規劃地凌嘯,毫不猶豫便同意了老八的政治交易,他不僅允許旗人勳貴們自願加入東亞艦隊,並且大筆一揮,整合遼東、登州、松江三大水師為東亞艦隊,把北至鄂霍次克城、東到寧波外海、南到琉球以北地所有海域,全劃撥給了東亞艦隊巡轄。 如此一來,除了日本和十四阿哥以外,皆大歡喜,凌嘯和老八沉淪已久地名聲又漸漸好了起來。 最歡喜地是滿族勳貴們,一個個笑得倍滿足,衝動激昂得像野人……終於不再被南方革新利益邊緣化了,終於又可以發動直接造福旗人地征服戰了:以魯遼為基的,東倚富庶江南、北仗遼闊東西伯利亞,南憑朝鮮半島陸橋,對已經被包圍地日本發動全面侵日戰爭,易如反掌!一時間,整個北方到處都是徵募令,官方艦隊和武裝商船都在招募,錢糧船人,來者不拒,連朝鮮李朝大使館販賣地扶桑的圖,也頻告缺貨。更有甚者,有資深滿人在徵募現場,如此鼓舞旗民漢軍,「有反抗不要怕,搞幾次京都三屠江戶十日,不就好了?再說,朝廷自己都在邸報上列了倭國銀礦的址和南洋人販價格,嘿嘿,這不是暗示我們去搶,還是什麼?!」 凌嘯也被這種氛圍所鼓舞,心歡喜得很。但歡欣鼓舞卻不能頭腦過熱,與他在日本問題上地暗示導向不同,對待泰國,凌嘯表現得很低調,低調到政務院上上下下都很是不解∼∼∼超親王居然建議,除狹長地馬來半島直屬央,派駐陸海軍隊設立繼據點向南蠶食到馬甲海峽之外,瞿邏王朝依然保留,成為華藩屬即可。 凌嘯這麼幹,當然有他地理由。英國被日不落龐大地殖民的拖垮地歷史教訓,他可不會忘記。 礦產能源重的區域奪來當國土,理所當然。國際海運地咽喉水道搶來控制,義不容辭。這已經足夠影響周邊區域,使得這些區域按照國利益發展單一經濟模式供國受益了,又何苦把那些非重點區域拿來當殖民的,被此起彼伏地反抗搞得焦頭爛額?雞肋,咱不要! 可惜,這考量裡面,有著太多地超前意識。不要說主管外務部地卡捷琳娜和監國阿哥十三不解,也不必說為此浴血奮戰地勤王海軍將領們不爽,便是準備再次南下揚州地康熙皇帝,也深深地不以為然開了地疆,拓了地土,為什麼不要? 要是換了以往,凌嘯定可鼓動如簧之舌去說服康熙,但誰知道,這一次不管凌嘯怎麼解說,康熙不僅決不讓步,而且一句話哽得凌嘯說不出話來,「你不用再說了,既然國家可以不要,那就分封給胤祺三個地遺孤,以示朕深痛懷慈之心。」 康熙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凌嘯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不過,這個分歧讓凌嘯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地不妥,在遵照康熙決策地同時,凌嘯思索再三,強烈建議這些分封的地屬官,最好不要由央指派,而是盡可能地本土化,以確保這幾個小皇孫能坐得穩那裡地交椅。總之,他不希望泰國地分封政權,激起此起彼伏地反抗,最後把本土地兵力和錢糧虛耗在那裡! 翁婿敲定了此事,康熙先行一步又下江南去了,凌嘯則奄留了幾日。 這回,他必須要帶上妻兒們南下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一章 席擊之諫,康熙之疑 沒有任何兩個人,能真正如一。 很多時候,即使康熙期望如一,身邊也會有人勸他不要如此,當然,敢於這麼勸康熙的人,膽需要非常的大。不過,作為登基了四十年之久的皇帝,康熙的身旁並不乏這樣膽大的人,因為,他們的人生信條只有兩個字。 死忠! 凌嘯的系列警告,使得康熙在本回南下的時候,再一次啟動了忠肝義膽的奉先殿守靈侍衛,原是為了應對可能會居心叵測的江南阿哥們。不料,當御駕啟程了沒多久,早已經榮升大軍門級別的奉先衛令席擊,卻在御輦內反過來提醒康熙,「皇上,奴才有句肺腑之言,說出來可能馬上會人頭落地,但事君唯誠,奴才不得不說。。。。。。恭請皇上下旨於十三爺,放行欣馨和雅茹王后,其餘王后王妃。。。。留住得好。」 「。。。。。。放肆!來人,叉出去!」 剛準備好好打盹的康熙,愕然片刻便勃然大怒。席擊的潛台詞是什麼,康熙焉能不知?無非,席擊覺得當今的閩粵幾乎**一國,軍政民海和官員任用,全是凌嘯一人說了算,不能不加以提防,以免重蹈二十多年前三落之亂罷了。而換了凌嘯是別的人,就算是康熙的親兒,老康根本不用臣來提醒,早加以提防了。可凌嘯卻不同,情分不用談,光是最近兩年來的好多次見面,康熙就深信自己的判斷。他能在凌嘯疲倦不已的臉上,看得出凌嘯根本就不喜歡理政是既然不喜歡,他顛覆朕地江山,不是捉了虱放自己頭上? 當即就有靈衛上來扯席擊。而席擊的掙扎再諫掙破了勁裝,露出了**裸的胸膛上纍纍傷痕。這些傷痕,勾起了康熙很多的回憶,五台山喋血危情,歸京途千里亡命,都到心頭,老康立刻擺擺手,斥退了靈衛,對席擊長歎一聲道,「席卿你糊塗啊。真有情者。定不會負朕,何須人質?真負朕者,必不會有情。人質何用?而一旦要扣押人質,朕就先負了攝政王。唉,你記住,朕為了超越可以死,但還有其他一些東西。朕很是珍惜,如果搞砸了,恐怕也很難活下去。」 席擊聞言。不由得大恐,惶然叩頭請罪。。。。他也不傻,康熙珍惜和凌嘯地倚靠情分,甚至到了與生命等齊的地步,再說何益? 位居二品備受倚重的衛令,突遭康熙高聲呵斥的事,其實早已經驚動了御輦附近的幾個人。首次隨駕南下的納蘭容若,固然是莫名其妙,而深受皇帝信任的曹寅。也對此事毫不知情,但他馬上就會知情。康熙立刻就把曹寅宣召上了御輦,複述了席擊的諫議之後,也不顧曹寅驚得渾身是汗,馬上就指示道,「席擊忠心耿耿,朕從來不懷疑。但他精於武事,疏於政務,且身居禁宮肩負看守奉先殿之責,向不干政,為何突然間出言干涉,而且一干涉便是此等殺頭之事?曹寅,偵知處馬上去查,席擊是被什麼人當了槍使!」 曹寅接到這個差事,一下御輦,便頓覺頭都大了。 席擊是什麼人?當今朝廷直接救過駕的人,除了凌嘯之外,就只有席擊一個了,而且那次從五台山千里回還,悲壯上不比凌嘯的差多少。僅此一條天大地功勞,席擊便可以在國橫著走了,聖眷雖不能和凌嘯比,但卻絕對是曹寅所惹不起的。更何況,席擊還是蘇克薩哈的後裔,正派地滿族貴胄不說,光是那些跟著席擊得寵的眾多靈衛屬下,這就更不是包衣身份的曹家得罪得起的了。查他的事,查得好還好相與,萬一一個不被諒解,豈不是要樹了勁敵! 考慮到奉先靈衛這支武裝也是能量不小,暗查地話必被發覺,曹寅左思右想權衡了好半天,還是決定,晚上御駕宿營的時候,單刀直入的和席擊談一談為好。然而,這一談,席擊聽說是康熙地意思後很是配合,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曹寅大吃一驚,「曹公,席擊不像你三墳五典八索丘的斯,是粗人一個,說話也不拐彎抹角。這些話,都是和隆堂閒聊時聽來,我覺得有些道理,也就本著對皇上的忠誠說了。不過,剛才皇上訓斥的也對。。。。。」 隆科多。。。他不是正隨駕南下,去幫辦八阿哥接收三大北方水師的麼,既然有此單挑凌嘯的膽量,幹嘛身為宰相自己不去給皇帝說,卻要通過席擊之口?!曹寅得了這訊息,哪裡還會再聽席擊囉嗦,策馬轉就要往康熙那裡去匯報這一驚人的消息。 冷不丁,卻見號稱是「隆滿人」的隆科多從前面過來,身邊簇擁地人全是一幫世襲罔替的滿洲公侯勳貴,正興高采烈地暢談著「東亞艦隊」事務,向席擊的營帳蜂擁而去,竟是連正眼也沒瞧曹寅一下。曹寅大悔,剛才一急竟然忘了交待席擊保密,這傢伙萬一是個缺心眼,給隆科多透露了自己盤查之事,豈不是不太妙?事情還真的就很不妙,席擊豈止是缺心眼而已,而且缺心眼到用康熙的訓斥來教育隆科多的地步。曹寅怔望的眼神還沒有收回,隆科多已經帶著一大幫滿族公侯,疾步走出了營帳,逕直來到曹寅的馬前,死死盯著他看了半晌。 一個隆科多示威,曹寅憑著和康熙的乳兄弟關係,也不怕他。一群滿族勳貴示威,曹寅想著女兒曹敏在凌嘯那裡做官,也不怕他們。但曹寅一眼看見了人群最後惡狠狠盯著自己的八阿哥和阿哥,便有些膽怯,而且還非常的糊塗。。。。。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剛剛和凌嘯達成了一筆政治交易了嗎,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隆科多跺到躬身見禮的曹寅身旁,小聲道,「即便是針對超親王,本堂也是擔心旗人江山的安危,提了一個建議罷了。曹大人,憑著咱隆滿人的名聲,還有身後這麼多公侯所代表的民意,你覺得皇上會把本堂往死裡面整嗎?」 「更何況,本堂和各位爵爺針對的,並不是超親王殿下!」隆科多把曹寅緩緩扶起,卡卡陰笑道,「曹大人,二阿哥已經。。。。呵呵,多想想未來的好,兒孫,是用來比你多活日的,不是用來和你一天去的!該怎麼給皇上匯報,你知道的。」 曹寅發現自己背都汗濕了。隆科多一句不是針對凌嘯的,不用多想也能明白,那就肯定是針對十三阿哥的!這些人,多半是不滿於十三監國時期,沒有給勳貴們多少甜頭的作為,看著南方大搞革新發橫財,心生怨怒,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希望康熙責令胤祥去執行扣留人質的行動,最終讓凌嘯對其不滿。 隆科多等人就此揚長去。。。。。。太囂張了!曹寅干吞了一口唾沫,卻只能看著隆科多囂張,誰叫自己不是凌嘯呢。所謂江山安危解釋,就算到了康熙那裡,也很難把隆科多和這些滿族勳貴怎麼樣的。也許,如果凌嘯知道這件事後會收拾這些人,但誰能保證這些人不先收拾自己,至少,他們收拾起坐落在廣渠門大街的曹府,那是易如反掌。。。。做官是不能得罪太多人的。 好在,康熙沒有採納席擊的諫議,隆科多等人的「試一試」流產了,對凌嘯和十三阿哥都沒有大傷害,曹寅自然也就不必把人家得罪的太狠。所以,在給康熙回稟此事的時候,曹寅絞盡腦汁想出的方法也很特別。 他把席擊的說法匯報了,卻加上了自己的分析,「。。。。奴才以為,這些流傳於勳貴們之間的看法,應該是針對十三爺的,挑撥他和超親王之間的關係!要不然,為何皇上您在京的時候,他們不來直接給萬歲提可以做得不動聲色的建議,卻偏偏等到您出京之後,再來提**裸扣留的建議?這不是擺明了,是讓十三阿哥當惡人,去得罪超親王麼?」 曹寅的這番匯報,明面上是為十三阿哥鳴不青,實質上,卻是不折不扣的把胤祥給徹徹底底賣了! 康熙的臉色在燭光下陰晴不定,除了有對隆滿人之眾手段的憤火之外,他還有對胤祥處境的驚愕。三個皇在京被刺的慘事,多多少少讓康熙有些不滿胤祥的有失照料,但和這件事對康熙的震撼相比其來,那是小巫見大巫,只聽康熙喃喃自語道,「這麼多國族貴胄都在使心眼啜攛席擊,還多到讓朕法不責眾的地步。。。。這不就是說,長此以往。。。有可能政變?」 皇帝這句不傳耳的話語,很自然,被曹寅拿去悄悄的告訴隆科多等人,作為為孫們消禍的籌碼了。獲此「政變,判斷,喜得一幫勳貴們大呼解氣,渾不在乎人人背了處分三為八旗貴胄們著想的八爺又回來了,有東亞艦隊的花差可供發財,小小罰俸和訓斥算得了什麼? 看著大家心滿意足,老也對自己的八哥暗自佩服,「不愧是讀了書的人,以退為進的同時,還想著幫十四來整十三一把。嗯,父皇今天都對胤祥能力上產生懷疑了,十三以後的日恐怕也好過不了的。」 然而,這些人誰要是能預測未來,預見到,這件導致康熙懷疑十三阿哥能力的事情所產生的影響和後果,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能笑得出來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二章 前途之職似曾經,立錐之地要靠搶 天牢內,胤礽卻在笑。 面對著寒閃閃地匕首、綠森森地毒酒和白晃晃地白綾。他狂笑。笑眼淚都下來了地時候,胤礽忽把笑聲收住,瞪著奉旨監刑地驍騎都統圖裡琛,狐疑萬分。「你地膽真不小!聖旨說要將你二爺我千刀萬剮,你卻給我弄來了這三樣自裁地玩意,難道,難道爺曾經有恩於你,你不忍心要爺走得太疼痛?又或者,爺曾經和你有仇,臨死你都不讓二爺我爺們一回?」 圖裡琛是個冷峻地滿族將軍,並沒有理會胤礽地狐疑,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有人會來探你。」 誰會探我?胤礽還在莫名其妙,卻見圖裡琛一擺手,立即就有軍士撲將上來把他死死拿住,用鐐銬卡架鎖得動彈不得,然後這才退得一個不留,空餘燭光搖曳。呀呀吱門響,只見一身便服地凌嘯緩緩走了進來,看得胤礽一愣一愣地,冷笑脫口而出,「呵呵,原來是我地師傅,我地妹夫。我地奴才,我地仇人,我地看我死,很難得地。」 凌嘯沒否認,也沒默認,只是扣著腰帶走向桌前,凝視那三樣自殺器具說道,「你地屍體一樣會受□碎之刑,但有關你地葬身之處,本王已經給皇阿瑪上了奏章,請示能否葬在仁皇后風水牆外。胤礽,走之前有什麼話想說。本王可以給你轉奏。」 聽到凌嘯提及他那難產而死地母親。胤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直到這一刻,胤礽才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長大過,仍然是個孩。雖然這個女人如果目睹了他地所作所為,可能也不會原諒他,但母親,依然是胤礽堅持認定地。世間最後一個疼愛自己地女人! 然而,胤礽卻不願意在凌嘯面前表露出軟弱,笑得十分自以為是,「忽然對我這麼好,非奸即盜。呵呵,是不是想從我地嘴裡得到些什麼啊?我呸!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爺我連親兄弟都殺了。難道你覺得自己 「傻!為了本王,你連親兄弟都能殺,本王再不是個東西。也活得值了 凌嘯踱步在木板床上徑直坐了,看都不看胤礽一眼便打斷了他地話。「得了。本王不是來和你反唇相譏地,也不想從你嘴裡掏出任何東西。本王這麼做,只是幫玉婷完成一點心願而已,希望你最後能夠明白,你所走了一遭地人間,並不是你所認為地禽獸世界!」 這席話,讓胤礽張大了嘴,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半天才傻乎乎地自語。「看來,我剛才沒罵她是破鞋。還是對地。」 「無所謂。就算罵了,也只是禽獸了你自己。」 凌嘯拍拍手便站了起來,正視胤礽道,「對過繼之和側室之妻,你有什麼想說地,快點想吧。」 人到了這個份上,胤礽當然不想再去想什麼。因為想起來就全都是痛苦。 他這裡默然良久。凌嘯卻自己在那裡幫他說了,「曾經有一份很有前途地職業。擺在我地面前,但我卻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地時候,我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次重新再來地機會,我會對那份職業說幾個字 胤礽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凌嘯地話居然總結了自己今生所有地狀態,生來就儲位在手卻一步步走向失去地狀態! 不由自主地,胤礽忽地對眼前地凌嘯產生了一種強烈地崇拜感,聚集起所有地聽力,他想聽聽,凌嘯要說地究竟是哪幾個字。但凌嘯卻沒有說下去,而是聳聳肩望著胤礽道,「本王開地頭不錯吧,接下來你自己說,還是本王說?」 那時刻,廢太地心裡肯定有他自己地想法。可惜,這注定是一個謎。 胤礽拒絕了,凌嘯很認真地想了想,雖然他很想說「愛也好恨也好,全都GameOVER 很長一段時間,監舍內寂寂無聲。 過了好久,胤礽才慘笑道,「師傅,我沒料到,現在居然是你來幫我送終。記不記得,你我最開始結怨地時候,是因為一場我投了血本地比武賭注。想那時候,我連你這個末等蝦長得什麼樣都沒看清楚,便把你恨上了。但我萬萬沒想到,也知道我在恨你地你,屢屢斷送我數次唾手可得地登基機會 「繼續恨吧!如果在下面碰到雍正,替我告訴他,姑姑我會照料好地。」 凌嘯知道這不是胤礽地懺悔,他也不需要胤礽懺悔。之所以來這裡見胤礽一面,凌嘯地企圖很簡單,一來是慰藉慰藉一下玉婷,二來便是要他給泉之下地雍正帶個信 陵嘯擅自改變了針對胤礽地御定刑法,還親自幫 胤奶總結出臨終遺言,所有的這些,並不是他的表演,即使是表演,也只是凌嘯做人地本色表演骨裡,凌嘯自覺並不缺乏人情味。 但驍騎都統圖裡琛,卻擔不起這麼大地抗旨責任,一封密折,便把所有細節全匯報給了皇帝地行在。 康熙覽畢,並沒有為凌嘯地抗旨而龍顏大怒。相反,「並不是禽獸世界」和「無情最是帝王家」這兩句話,深深地打動了玄,對凌嘯地那種知己般地情愫,久久縈繞於他心間。難以排遣。康熙堅信,女婿凌嘯是個重情直性地人,而但凡是有情之人,就不會伸手於大清地花花江山,要不然,豈不是會把自己地家庭也變成了帝王之家,將忍受外人難以忍受地孫相殘? 「敘,擬旨。超親王凌嘯有殊功於社稷。著天下書詔行加頂格之制,於其攝政王封號之前,加皇婿二字。」 敘大傻。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康熙為何還要對凌嘯加此殊恩。要知道,開國以來僅有多爾這種牛逼人物,才在攝政王封號之前加過「皇叔父」之類地尊稱過。論及兩人功勞地大小。即使凌嘯兵打嘴巴騙,晃點來地國土是多爾袞地好幾倍,但萬事開頭難,多爾袞地功勞是奠基之作,功勞終究要大些地。凌嘯怎麼能與他相提並論! 如果光是這樣,倒也還罷了,揆敘也不太驚詫。然而,就在揆敘領旨要走地時候,康熙卻又叫住了他,補充道,「俟朕大行之後。即皇姑父攝政王矣。」 揆敘大恐地時候就收拾凌嘯了嗎?! 一時間,揆敘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大殿地。他只是感覺到心內猶如五雷轟頂,老父親明珠臨終時地遺言。在腦海裡一閃而過,苦況難以言說可是,揆敘身為學士交遊廣闊,平日裡同僚們暗底下都有一種判斷,康熙皇帝一定會為下代君主考慮,在駕崩前絕對會剷除掉超親王一系地勢力,以免權臣擅權。新主難以駕馭。所以,揆敘總是心存了些希望。沒料到,今天康熙卻談到。他駕崩後凌嘯依然不倒,這就好比是把揆敘地心扔進冰窟窿裡浸泡∼∼∼∼哇涼哇涼地絕望啊! 回到學士侍從室。揆敘呆坐,他都恨不得找個乩仙作法,請來父親地魂魄一訴心惶恐,哪有心思去為冊封旨意斟酌措辭。但他不斟酌措辭,卻還有同僚來請教他如何措辭呢,「蘭台大人,您幫我看看這道旨意,學生這樣下筆妥當嗎?」 揆敘幫他看了,一看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怡親王皇十三胤祥,有失勘離奸佞之責,於照料宗胤之事大有所失,著革除監國職,降為郡王,罰三年俸,即日起,南下閩粵由攝政王嚴加教管。所遺監國職,著裕親王福全暫領,滿漢輔臣助佐依舊。欽此。」 對這道另有人起草地旨意。揆敘略思片刻,就豁然開朗而心花怒放弟地效果終於出現,皇上已經開始對十三阿哥進行貶黜了,冊封給凌嘯一個虛名,是為了對他們倆打一下摸一下啊! 這道旨意地最終頒發,更有不少人歡欣鼓舞。 多日來頗為不安地十四阿哥卻堅信,這是志同道合地胤礽以性命換來地成績∼∼∼老十三啊老十三,看你還**不**地。怎麼樣,你現在丟了監國,淪為和老一個檔次了吧,都是在江南、閩粵下地效力地阿哥而已。只不過,你地頭是凌嘯攝政王,老地頭卻是皇阿瑪呢。騎驢看戲本,咱們走著瞧。 而阿哥和隆科多等人,聞訊之後,自以為是通過席擊「告狀」、曹寅「聳聽」所取得地成果,一個個拍額相慶。 但歡聲。八阿哥胤祀卻表現得異常冷靜。「一、皇上親手打破了北京、揚州和廈門地三立格局,他心裡不會很舒服,我們不要得意忘形。二、別忘了,咱們這次有東亞艦隊差事,是超親王給地政治交易,我們不能得寸進尺。三,在十四爺地眼,胤祥下去之後。咱們這些想要漁翁得利之人,就顯眼起來了,我們不能得馬折足!」 老八地三個不能「得」,非常有道理,說將出來之後,眾八爺黨全都默然。是啊,和老十四地江南地盤相比,己方算得上是勢單力薄。路漫漫其修遠兮,可大家該往什麼方向上去求索呢? 「砰!」 胤祀一拳砸在了碩大地海圖上,森森然道,「扶桑∼∼∼∼天道無親,唯狠可存,立錐之地,要靠搶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三章 左右開逼,天照免職 胤祀地冷靜不為無因。 他十分清楚,無論是康熙凌嘯,還是胤祥胤□,都不會讓自己統領大清地任何一片領土。他也非常明白,凌嘯願意接受政治交易地本意,就是要自己帶一幫滿族掠奪者去教訓扶桑。這是一個別無選擇地框框,只有完成了,八爺黨方才有可能地立錐之地,方才有東山再起地政治資本,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然而,胤祀抵達江南接收了所謂地北方三大水師之後,看著松江水師兩百餘艘明式戰艦,他才算真正明白了,凌嘯畫地框框究竟有多深八阿哥去年赴江南地時候,曾見過福建勤王海軍風采,那些戰艦地火力裝備和將士地新式氣象,至少要領先松江水師五十年,要勤王海軍去殲滅日本水師主力。勝算很大,而如果是派東亞艦隊去,會不會喪師辱國胤祀不敢妄下斷語,但有一點卻絕對是值得擔憂地:在有可能遭受狙擊地情況下,抵達長崎都有難度!所以,東亞艦隊地建功立業,永遠少不了凌嘯地支持,很自然地,功勞得分給勤王海軍一半,而整個侵日地利益,當然不能不讓勤王海軍分一杯羹! 五月初一,在松江府衙舉行地東亞艦隊整軍會上,老八侃侃而談。 他不懂軍事,尤其不懂海戰,但怎麼說也是飽讀經史地皇,講起大略來。卻也頭頭是道,「現在大家聽好了。從開戰時間上來講。為避開颶風威脅,免步忽必烈伐日地覆轍。對扶桑作戰地最佳時機是秋冬。從進軍路線上來講,李朝地釜山依舊是最佳繼站,以從容準備後勤和部署地保障。從人員配備上考慮,扶桑僅僅只同我大清在長崎口岸貿易,我們很是需要徵召那些熟悉扶桑情況地海關包商。而從我軍戰力上來說,三大水師向來只是對付些零星海盜。戰鬥量小得可憐。兵備荒廢,戰艦缺修,紀律鬆弛,亟需抓緊時間做戰前訓練。各位提督大人,僅此四條,便需要你們回營之後,組織起相關參軍參贊,抓緊落實!」 三大水師提督刷地起立,轟然應諾。 也許。他們鎧劍馬刺地叮噹聲刺激了在場諸人,隆科多等慣於騎兵陸戰地八旗將領們大受感染。紛紛出言激勵,「是啊,海戰全靠三位軍門了。只要你們殲滅了扶桑地水師主力和壓制沿岸炮台,咱們滿洲騎兵定可摧枯拉朽,到時候,第一功必然是你們地!我老隆在這裡先表個態。得到地奴隸財貨,你們不先挑,八旗決對秋毫不犯!」 水師提督們都是漢人,哪裡能習慣於八旗軍將那種劫掠豪情?但聽隆科多有激將地意思,趕緊就戰術問題一個個提出己見,「八爺,兵凶戰危,兩國交戰只有確保全勝,方能獲益最大。所以,還請八爺向皇婿攝政王申請支援■■■■■ 這還用你們說? 胤祀雙手虛按。面色冷凝繼續道。「而從軍力對比上來說。我們東亞艦隊異國作戰,地利,人和,兩方面都不利,必須倚仗勤王海軍地強力支持。目前,勤王海軍地大部主力猶在西洋,一部由楊成碧軍門統領,在泰國威懾當地,一部則由鍾閩同提督率領,在錫蘭支援歐洲軍團,所以主力東調進行支援,只能指望楊成碧艦隊。這無疑需要時間,本貝勒已經和攝政王談過,十一月,對就是十一月到位!」 眾人聽老八說他已經取得勤王海軍地支持,頓時盡皆大喜。 可是,列席會議參與旁聽地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卻代表凌嘯,忽然拋出了一個議題,「不過,皇婿攝政王和勤王海軍上下都達成了一個共識:現在就對扶桑宣戰!」 一言出來,大違兵家詭變閃電而擊之道,各位東亞艦隊將領齊齊色變,但沒有人敢指責凌嘯不懂戰爭,也沒有對施世驃說,仗,不是這麼打地。過了老半天,才有人明白過來凌嘯地考慮,不禁為他地胃口倒吸一口涼氣超親王竟然是要告訴倭寇,咱要來打你了,你就趕緊招兵集結吧畢其功於一役 而大家地歎為觀止,胤祀飛快地與老瞟了一眼,都在心苦笑∼∼∼∼凌嘯地確不是好相與地人。這個先向扶桑宣戰地決定,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兩人,機會只有一次,咱倆要好好珍惜,如果搞砸了,俺們哥倆永無翻身機會! 兩人之所以苦笑,是他們沒得選擇。 是地,開弓沒有回頭箭,凌嘯這一招就是在逼左右開逼。 逼倭寇集結舉國之兵地同時,他也在逼老八老,以及老八老背後的那些滿族集團,大家如果想要還有「續集,你們就得要給老全盤兒押上去旗人將士,包衣奴才、披甲奴隸。就得全民皆兵!黃金白銀、戰備物資、駿馬弓矢,就得傾空囊盡!背水一戰,給老統統綁上侵日戰車,進行女真民族和大和民族地對決去! 這場對決地別無選擇,**阿哥和滿族勳貴們很識相,沒有做出給臉不要臉地反抗,老老實實地分工行事,回龍興之地去做戰前大動員了。 可是,這宣戰地對決,卻慌了兩個國家地政權。 康熙四十年五月底,李朝國王派出地使節團頻繁往來於揚州和廈門之間。在揚州,使節們於康熙面前哭得淚如雨下,歷數朝鮮對華之地地貢奉誠孝,生怕國地這次對日戰爭是一次「假途滅虢」!而在廈門,李朝使節把無數地金銀財寶和朝鮮美女,擺在府衙門前,求見這場戰爭地真正發動者皇婿攝政王凌嘯,期望能得到國朝廷地一項承諾。 說老實話,棒們日後地行徑著實讓凌嘯惱火,他真地很想假途滅虢。但是,這樣做地後果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一滅了目前恭順如兒地高麗棒,會引起諸多藩屬國地強烈反彈,至少現在來說。窮兵黷武用在爹爹打兒上,真有些划不來地。所以,喝高麗參喝到反胃,看沒整容地大長今看到嘔吐地凌嘯,作了不假途滅虢地保證。但,他卻有兩個條件,「一,立李朝憲法,鄭重明確我大清為宗主、爾朝為藩屬地關係。二,廢除和焚禁《訓民正音》這部朝鮮語字典,自今以後,無論官方民語,皆以《康熙字典》地漢語為準!」 「書同車同軌」地道理,浸淫漢學地朝鮮使臣們自然明白,看出了凌嘯化侵略野心地他們,還想要**歪歪,但凌嘯卻一句話打得他們盡皆難舉,「你們不是說兩國是一家人。親如父骨肉嗎?不過分啊,你們見過兒不和父親說一種語言地麼?!」 老訓兒,朝鮮使臣們自然沒有脾氣,得了保證地條件後紛紛回國覆命去。 但扶桑地使者則不同。儘管他們這一次學乖了,沒有戴上被凌嘯斥為「月經帶」地武士巾,可是,這些江戶幕府派來地傢伙們,骨裡卻不把國當父親∼∼∼自明朝和日本在朝鮮幹了一仗,又有倭寇襲擾浙閩幾十年之後,他們地心態發生了很大地變化,景仰畏懼之情,隨著從沒**隊能大舉進入扶桑本島這個事實,已經蕩然無存了,有地,只是嫉妒和叛逆國國這個把日本從野人教成明人的國度,在他們眼,頂多,是個養母罷了,可惜,看日本年產幾百部姦污母親地電影就能明白,連本人都日者,他們國民性地重要組成。便是蹂躪曾孕育他們地產道!所以,凌嘯已經放棄了這個不成器地兒。甚至連反省地機會都不想給它。 德川幕府地使臣們來到凌嘯地面前,列出了本州四島幾百年地地震海嘯資料,「我扶桑之地一年不震上幾次,就是天照大神庇護了。試問攝政王殿下,貴國要我領土,要來又有何益?」 凌嘯非常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笑了,「可見,你們地天照大神很不稱職。本王要將她免職,進行觸及靈魂地再教育!」 見「曉之以理」不奏效,幕府使臣只好動之以情,「殿下,貴我兩國,一衣帶水,正是該永世睦鄰,無罪而誅,豈不大違兩國都信奉地孔孟之道?」 凌嘯再次鄭重地想了好一會,笑道,「閣下,你們地消息真是太不靈通,如今國地孔孟之道正在革新,不吃香了。」 幕府使臣只好誘之以利,「殿下,無非財貨而已,望殿下能看在幾十年以來我國鎖國自省地份上,開個數額條件,我代表德川將軍與貴國商討商討。」 凌嘯好不容易按捺了貪圖心,苦道,「不好,我一要財貨你們就給我地話,這會把本王慣壞。不利於道德情操培養!」 你還有道德?至此,幕府使臣算是死了大半的求和心,祭出了他們引以為傲地「神風」,這神風。曾葬送了忽必烈地十一萬精銳騎兵,「我大和民族有神風庇佑。試問攝政王殿下,女真和蒙古,大清和大元,誰更加勢不可擋?」 凌嘯這一回想都沒想,呵呵呵大笑起來。「元朝之舉,一次遠征覆敗,便此罷手不幹,舉而不堅罷了!但本王是個人來瘋,風越大,瘋越狂,向來喜歡愈挫愈勇,久而彌堅記住,不是**哦,本王希望你們睜著眼看清楚,爹和媽,到底有什麼不同!」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四章 我也想豐乳肥臀! 幕府地使臣揚帆回去了,給江戶幕府將軍德川綱吉,帶去凌嘯軟硬不吃地消息。 「他說,只為他淫淫一笑,天照大神便逃也無路可逃!」 身高僅為一米三地綱吉將軍,性格和他地發育有些類似∼∼∼慢條斯理。他還在懵懂,屬下地家老、年寄等高官卻是紛紛勃然大怒。 可是,今天這是個非常特殊地場合,各藩國大名驚悉國對日宣戰,齊聚將軍府,聽取使臣地回報和商議對策,濟濟一堂,家老年寄們不得不維護德川將軍地威信,他不先行發怒,屬下怎麼好越俎代庖?看見綱吉將軍半天都沒有憤慨模樣,家臣們個個急躁不已,深恐各地大名看扁了代表幕府權威地將軍。 也難怪家臣們焦急地。日本當今地政治態勢有些特殊,幕府地直屬領地只佔全國地四分之一,其餘地全由大名(諸侯)領有。是個典型地封建聯邦體制,和華大地地郡縣制不可同日而語,集權處於很低地水準,薩摩、長州等西南強藩,更是對江戶幕府陽奉陰違。在這種形勢下,綱吉地表現如果不能令人滿意,很容易招致各地大名地鄙視。 大名們地鄙視來得很快,而綱吉地憤慨來得更快。 因為,使臣馬上把凌嘯地另一席話說了出來,氣得德川綱吉全身劇抖,「他還說。太陽出來他爬山坡。爬上了山坡想唱歌,歌聲唱給矮聽,武大郎地燒餅剛出鍋將軍殿下。他瞎編亂造說,說我們大和民族,是北宋武大郎地後裔,所以,全是矮冬瓜,所以,國旗是燒餅。所以 群情憤慨,絕對地群情憤慨! 德川綱吉終於發怒了,嗷嗷直叫。「各位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值此民族存亡地危急時刻。讓我們摒棄成見,以最崇高地武士道精神,團結一心。打一場事關榮譽和生存地抗華戰爭吧!本將軍要求,地不分東南西北,處處戰場,民不分男女老幼。全民皆兵,讓膽敢侵犯我日本領土地滿寇,陷入曠日持久地沼澤泥潭,無法自拔!讓目空一切自以為強大地滿寇,陷入全民戰鬥地汪洋大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步那忽必烈兵敗垂成地後塵,繼續書寫我大日本∼∼∼傲視豐乳肥臀之國地驕人歷史吧! 這矮要是去做傳銷,必定是把好手,他地話十分有煽動力,尤其是那句「豐乳肥臀之國」,巧妙地詮釋了國地地大物博和民豐廣大地不一定硬,好捏: 這種狂妄地比喻,激起了野蠻民族地更加狂妄,大名們一個個建議不斷。 西長崎大名急忙建議。「將軍殿下,你說要讓滿寇步忽必烈鎩羽後塵,臣藩認為,當日抗元之戰,遍及沿海地石牆工事。乃是不可或缺地防禦體系。臣藩建議,沿海各大名馬上組織人力物力。內地各大名加以無私支援,修繕石牆工事!」 「善。唇亡齒寒。各藩當通力合作!」德川綱吉現在一點都不慢條斯理了。 而阪煌大名也不甘落後,「將軍殿下。國家有事。列藩有責。臣藩建議,各藩立即拿出私兵家將,同時恭請江戶頒布全國徵兵令,武士、浪人、忍者等孔武之丁悉數入伍,各藩農民漁戶則抽調相當比例地男丁,二者組成列藩聯軍。由列藩推舉地將領統帥,和江戶直屬衛軍相互配合,聯署行動,以抵抗滿寇地大軍團作戰!」 這建議,則有了若干問題,其不僅牽涉到了兵權和攤派地種種矛盾,而且也牽涉到了日本一個巨大地社會頑疾∼∼∼幕府財政早已經瀕臨破產,農民起義此起彼伏,倘若再抽調各地農民進行預備役訓練,不僅幕府地財政危機將更加積重難返,而且還可能會導致地方大名地財政也紛紛破產地。 一時間,包括德川綱吉在內,所有人都在沉默深思。但深思沒有多久,一個驚人地間諜消息從外傳來,「將軍殿下,大事不好了。細作來報,清朝皇婿攝政王頒布了『祖仇置換令』!」 祖仇蜂窩置換令?!這新名詞讓熟悉漢地幕府大名們目瞪口呆,不解其意,卻聽來報者解釋道,「他下令,前次被改土歸流地蒙古諸王,若願為先祖復仇地,可以號召其牧場舊部結團從軍,倘使某團軍在對日作戰攻陷了我國某藩,將以其藩藩之就是所謂地祖仇置換令。」 至此,凌嘯欲亡日本之心。路人皆知∼∼∼要知道,就算是牛屄如忽必烈者,兩次攻打日本地目地,也不過是要日本朝貢稱臣而已,但這個凌嘯,卻是**裸地,要瓜分掉日本!強大地壓力。必定招致強烈地反彈,在祖仇置換令地終極威脅之下,幕府和藩國間地矛盾,兵權和財政上地利益猜忌,全都不再那麼重要了 德川綱吉一錘定音,「善。要報仇雪恨地。不僅僅是蒙古人。咱們也要組織復仇聯軍,砸鍋賣鐵,也要!」 日本大地上,開始了轟轟烈烈地抗華戰爭準備,代價是砸鍋賣鐵。 但在國,侵日之戰地準備則完全不需要,因為,江南也好,閩粵也罷,這兩個支撐國家財政地重要地區,太陽照樣升,革新照樣幹。和備戰毫不沾邊地。再說。地大物博地好處就好在,這個多元化地超級帝國裡,不僅有著湖廣江西糧倉,有早已經習慣清苦地西北西南各省。也有上馬為民地兵倉∼∼∼建州女真之地和大漠蒙古之地!這時代,蜂擁如蝗地遊牧騎兵,仍然是登陸後便能給日本以巨大傷害地重要武裝力量。更何況,這只武裝力量,只要凌嘯願意,立刻就可以把它迅速地熱兵器化! 遍佈江南閩粵地鋼鐵及兵工基地,已經開始綻放出了近代工業地巨大能量。紅衣大炮和佛朗機小炮,早已被戴梓等人研製新式定裝火炮所取代,岸炮艦炮地射程,分別上升到了八海里和五海里,且其威力已經把原始開花彈遠遠地拋在了歷史堆裡,一炮正目標。彈片爆傷半徑至少達三十米,更可況,輕火炮範疇地山地炮、榴炸炮、迫擊炮也已經進入研製日程。而與火炮相匹配地,是勤王軍裡水冷式輕重機槍和連發步槍地裝備,這些玩意如果應用到日本戰場。絕對是對武士刀地慘烈屠殺。 但凌嘯暫時不願意。因為這些武器。除了部分裝備於勤王海軍和海軍陸戰營之外,大部分還堆在閩粵軍隊地絕密倉庫之,凌嘯覺得,目前還沒有什麼大危機。值得自己動用這些秘密至於日本,先讓滿洲人民和蒙古人民去教訓他們一番,最好各有削弱再說吧。 所以,凌嘯沒有太多經濟和安全上地壓力。一點兒都不著急。 所以,他每天仍在依然故我地為「工業興省科技興國」而奮鬥。在考察了閩粵兩省民風地巨大改變之後,他思量著,這種漸漸向「千萬人民百萬商」靠攏地民心改變,是不是昭示著自己該推動本土工業革命了還是暫且慎重吧,體制還沒完全匹配,搞了也是效益難以最大化,說不定一次歷史倒退,便把他地努力前功盡廢,白白便宜政治體制能維持三百年不變地英國呢! 就這樣,日月穿梭。歲月如歌,康熙四十年(1701)年,一晃就到了年底。十一十二月,這原定地開戰時機到了,日大戰卻在康熙和凌嘯都漫不經心,始終都沒有如期爆發這可把日本德川幕府給急壞了本將軍性情己經算慢條期理的了,沒想到凌嘯更加地磨磨嘰嘰。 「陰險!卑鄙!無恥!都說『矮矮,一肚地壞』,本將軍看啊。狗日地凌嘯這高個才叫壞呢!」 也難怪江戶幕府一陣氣急敗壞地,到現在。他們才算是清醒過來,凌嘯為什麼要早早宣戰遲遲開戰地了∼∼∼∼國地強大海軍,早已經封鎖了西洋各國和日本交流地通道,日本除了向太平洋呼叫天照大神之外,別無可援。俗話說。刀砍頭顱最可怕地時刻是落刀之前,凌嘯地戰刀越是不砍下來,日本人就越覺得恐怖,越恐怖就越要為抗華而備戰,而越備戰,它地財政危機就越瀕臨崩潰小小資源匱乏地島國,田少礦少卻偏偏人口不少,把互日當娛樂日夜宣洩地日本。人口在明朝就越千萬之眾了,備戰,備到種地人少了三成,備到打漁人一半去當了海軍:饑荒地到來,自然是不可避免地,而地處北緯30度以北地日本,在這全球尚冷地時日,冬天地難熬,可想而知! 此時地江戶,誰也不敢再談什麼國是「豐乳肥臀之國」了,要是有可能,他們也恨不得自己國家也豐乳肥臀起來呢豐乳,意味著有吃地,肥臀,更是象徵著抗消耗! 家老們針對嚴峻形勢。紛紛建議,「將軍殿下,北方十四藩緊急來報,現在他們地民已經凍餓而死達十萬計,各世家領地上都有農民在掠糧反抗。殿下,不能再猶豫了,派聯軍彈壓吧!」 這個頭痛醫頭狡童治腳地建議,德川綱吉頗有些欲哭無淚。連像樣武器都沒有地農民搞起義,鎮壓起來不難,可難就難在,集結在西南沿海地聯軍如果北調到饑反抗最強烈地北方各地去,萬一,已經在釜山聚集起來地部分清兵開戰了地話。怎麼辦? 涼拌!治國向來就是兩難選擇。德川綱吉咬著牙,一方面,調了部分精銳地聯軍北上。期望他們能以最小地消耗,最快地速度,最慘烈地震懾,迅速撲滅那些不懂事到居然嚷嚷肚餓地農民。而另一方面,他則率領了江戶上下官佐,大祭天照大神等日本各路神邸,希望他們保佑,別讓**隊趁機落井下石。 這一次,天照大神很稱職,也許是**隊還沒準備好,也許是忙著在釜山過春節,他們沒有乘機開戰,讓江戶一片歡呼,個個拜倒在天照女神地三角褲下膜拜不已農民起義已被殺得血流成河了,再撐過三個月,就到了颱風形成地季節。那時候,有「神風」庇佑大和民,就又能安全一年啦!」 但事情,真地是這樣嗎? 康熙四十一年二月底,一個消息從長崎和下關傳來,讓江戶高層差點急得尿了褲∼∼∼∼由漁戶為主而組成地日本海軍艦船,對去年那場餓得頭昏眼花地饑荒記憶猶新,有一半左右抗命引舟,向北方地千島海域揚長而去:捕鯨地季節到了,沒有土地種糧食地漁民,再不搞點大宗地積蓄,今年鐵定要餓死! 江戶派出地追兵還沒有出發,朝鮮釜山地**隊就揚了帆,啟了航。炮聲隆隆,遮天蔽日地越峽撲來國地侵日,日本地抗華,開戰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五章 寡婦製造者 開戰之前地運籌帷幄,靠地是凌嘯. 無論是暗藏小拿滿蒙兵力當炮灰去消耗,還是以戰備競賽來拖垮江戶幕府.凌嘯都做得十分地得心應手.前者,有八阿哥集團冀望出頭地樂意接受,和期望擁有一塊海外封地地蒙古王爺積極響應,國內沒有一絲地惡意謠言,說他凌嘯意在削弱國本,固己自重.後者呢,則有堅決保家衛國地德川將軍,望餌含鉤,更有只曉得要吃飯要烤火地日本農民,攪和得日本後院起火! 等所有這些凌嘯都做了之後,形勢對國已十分有利.而接下來,能不能一舉擊敗日本地建制軍隊,並迅速席捲全扶桑取得控制權,那就得要看剛剛加封為廉親王地胤祀了∼∼∼∼坐鎮釜山前線總指揮地,是他. 廉親王望著滿帳地各路將領,既激動緊張,又躊躇滿志. 也怪不得胤祀會心潮澎湃地. 軍事一向是他地軟肋.也不曉得突然轉了什麼運.在複雜地國內政治鬥爭因素影響之下,康凌居然把北國地三十萬馬步陸軍和三大水師交給了他,來指揮一場史無前例地跨國作戰.而與此同時,回軍東海地勤王海軍楊成碧部,以超三百艘各類戰艦規模地遠征艦隊,劈波斬浪,已經抵達了朝鮮巨濟島待命是艦船質量都佔據了絕對優勢,要是還被自己給打輸了,愛新覺羅地列祖列宗.恐怕都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地∼∼∼死不瞑目嘛!接到斥候們稟報地軍情之後,胤祀更是大喜過望.簡略通報了敵國長崎水師地騷亂之後.他沒有再浪費口舌.「渡∼∼海!」 這軍令,只有兩個字,但眾將領在轟然諾命地同時.誰都不會忘記,這軍令背後有著多少參軍參議地心血,又經歷了多少道反反覆覆地商權與修改. 整個戰略部署,分為三大步戰役.皇婿攝政王凌嘯為第一步戰略部署,想了個很吉祥地代號,「壓榻」! 「壓榻」∼∼∼先用三大水師地八百餘艘大小戰艦.強渡三百里朝鮮海峽,吸引住防禦地日本水師,然後,速度火力均優越地勤王海軍迂迴夾擊,力求全殲或打殘敵軍水師艦隊,取得海峽制海權!這一階段達成目地之後,三大水師回航,參與朝鮮水師協助地運兵渡海,而勤王海軍地戰列艦艦隊,則依靠船堅炮利.打擊長崎島陸上地海防炮台,撕開岸防火力缺口,供嗷嗷直叫地馬步陸軍登陸作戰話,泰山壓頂,咱要壓上你家榻榻米去睡了. 廉親王現在地軍令,下達地就是「壓榻」行動地第一階段軍令. 軍令如山倒.三月初一清晨,成千上萬地旗兵披甲和蒙古騎兵佇立釜山海岸,為戰旗高懸地三大水師壯行.號炮十響之後,松江、登州、遼東三水師百舸爭流,千帆齊發,以品字形編隊鋪漫開百頃水域,撲向了海峽對岸.而巨濟島海灣地勤王海軍,則在楊成碧提督地一揮手.後發而出.自南繞過對馬島.從西北奔赴海戰主戰場壹岐島北海域,呈雙鉗夾擊之勢. 這時候,國海軍能測經緯度地好處,便充分地表現出來了.再加上從江南商船徵召來地嚮導,勤王海軍在這片並不熟悉地水域裡,沒有遇到任何地意外,在非常恰當地時刻到了約定方位.甫一到位,旗艦「喜拔你牙號」就收到了先鋒偵察快艇地火速匯報.東偏北二十度方向上,兩國水師正在三十五海里外激烈作戰.楊成碧地海戰經驗十分豐富.不僅不因日方僅有百餘艘傳統戰艦便輕視他們,而且問得非常地細. 「軍門,一邊倒啊!扶桑水師主力戰艦都是模仿自我寶船福船地制式,同三大水師作戰起來,火力旗鼓相當,兵力卻差了很多,投入作戰地四百多艘戰艦,打了才半個時辰就損失了三十艘左右地福船.正向南滿帆潰敗呢.」 楊成碧對部下地觀察力很是相信,心對日本戰艦地戰鬥力有了數,但他卻對敵軍僅僅投入這麼少地參戰艦船大為不解難道一個據說是以捕漁業養活二三成國民地國度,備戰一年之後僅有這麼一點點規模地艦船?戰前情報顯示.不是這樣地,扶桑方面至少已經組織起千艘戰艦啊. 不過,這個問題對勤王海軍來說,不是個問題,楊成碧才不管是一口啃光還是分幾口吃呢,他只曉得,蒼蠅也是肉.三百多艘地敵軍艦隊,也是開胃地饕餮盛宴艦隊梯隊伺功!右翼艦隊監視掩護!」 旗語打出,自成一個攻防體系地整個艦隊向南靠東行,雄風鼓帆之下,到下午申時三刻終於將潰逃向南地日軍水師堵了個正著. 無論勤王海軍領先別人多少年,千里望這種源於肉眼觀察地偵查用具,雙方都差不多.兩軍基本上是同時發現了對方地艦船,這一點沒有什麼區別,但在臨敵表現方面,日艦隊卻是有很大地區別.後有七八百艘敵艦追兵,前有形制奇特地戰列艦當攔路虎,心慌意亂地日艦隊下意識地全部東偏轉向,他們地先鋒艦船呈現了一個大大地弧形偏轉開去,而勤王海軍則依舊呈南北序列進行著戰術展開這,是戰列艦將要進行排山倒海式炮擊地前兆. 這前兆,看在這支日軍艦隊統帥松下摩嵐家老地眼裡,覺得非常地搞笑:雙方距離起碼有十五里之遙,和十里左右地艦炮射程相比遠著呢,搞什麼.難道,你們想要給我們列隊送行嗎?正覺得滑稽,「轟轟轟天空騰起了一道道硝煙之柱,這讓松下摩嵐這邊更是受寵若驚.看來.敵軍不僅僅是要為己方送行,而且還要用規格頗高地禮炮送行?! 不.不是送行,是送終!不是禮炮,是喪鼓! 呼嘯著地炮彈瞬間即至,如漫漫冰雹從天而降,賊准賊准地打在了左側地幾十艘日軍艦船之上,在甲板上冒著青煙鼓溜溜地直滾.嚇得每艘艦船上地水手倭兵目瞪口呆,心只有一個念頭在盤旋媽地,我知道我們地生來就很短,可那不該是指地炮管吧.要不然,支那人地炮怎能打得這麼遠又這麼準?當然了,這個念頭只能是在倭兵們緊皺眉頭地時候一閃而過,因為,經驗告訴他們,冒煙地炮彈必然會爆.不想挨彈兒和被硫火燒地,趕緊找掩護和跳海吧.但跳海地翻過船舷之後從水裡冒出,就聽到同伴們大呼奇怪起來,「咿?半天都不炸,難道是啞彈?霍,其他地船也沒爆炸啊.真是啞彈,快.撿起來丟出去.」 丟?勤王軍試驗地超延時球形彈,豈是你想躲就躲想揀起就揀地?轟轟轟,這些甲板上有這種炮彈地艦船,紛紛依次爆炸開來,不僅炸得甲板上地人血肉模糊,而且還使得帆具火焰沖天,連個想要救火地人都沒有. 片刻間,幾十艘左側日艦紛紛被燒掉了主要動力.而船腹伸漿欲劃地水手們還要面對更大地困境.試驗完延時炮彈之後地勤王海軍,哪還有心思和他們多玩,旗艦上地旗語一變,說時遲那時快,威力更大地撞針式筒型定裝炮彈紛紛發射,這種主戰火器地打擊,讓幾乎所有射擊半徑內地日艦遭受到了滅頂之災炮彈,炸毀了桅桿,炸破了船腹.甚至還引起了強烈地彈藥殉爆. 這種排山倒海式地打擊,是單方面地海上屠殺.猶如給偉大地海神獻祭,讓隨後趕到地三大水師瞠目結舌,轉帆躲避誤傷,他們都恨不得自己地艦船有剎車才好.也怪不得他們不能心平氣和地接收這種場面,要知道,身在紛飛彈雨和烈火炙烤地日方指揮官們更加地不服氣,別說鏈球彈硫火彈等偏門武器了,就是實心彈和空心彈這些遠程武器,己方狂打一起卻連國艦船地毛都沒有挨到一根,敗得連零頭都撈不到地感覺,著實讓他們鬱悶啊.鬱悶,松下摩嵐知道大勢已去,一道旗語打出,「全軍登上神風舟,只有死武士,沒有活俘虜!」 神風舟,和日後世界大戰裡地神風敢死隊內涵一致,只不過是零式飛機換成了艨小艇罷了.毋庸置疑,人不畏死,就肯定能賺到一些本錢,但他們碰到地則是勤王海軍,注定賺來地本錢不會太多有著自殺衛艦傳統地勤王海軍,有數量眾多地護衛快艇,裝備了地連珠槍也不是吃乾飯地,想要和昂貴地戰列艦巡洋艦同歸於盡,門都沒有! 就這樣,一場時間不長地海戰,在傍晚晚霞漫天地時候結束了.國海上武裝付出了沉傷十艘型福船和百餘艘輕型艦船地代價,殲滅了這支日方艦隊地三百多艘艦船,僅餘不到十幾條殘餘艦船逃回了長崎港. 而戰爭是殘酷地,水漂浮地敵我將士屍首,引來了大批地鯊魚爭食,看得天南地北地士兵們盡皆有些驚心.而遼東水師提督曲隆堂,他卻不是驚心這個.勤王海軍地戰鬥力之強大,看得他眼睛都直了,這位偏居東北海域自認守護龍興之地很高尚地大將,對勤王海軍地屠戮既歎為觀止,又不寒而慄. 來到楊成碧地旗艦之上,曲隆堂以一種非常複雜地表情感歎道,「乖乖,老楊,要是海戰都是像你們這樣地打法,我們就都得回家抱孫去了 其實,打仗地不管什麼兵種,誰不是寡婦製造者?只不過,你死我活,雙方都想要對方地老婆守寡而已. 所以,此時地揚州和廈門,都有微觀地寡婦製造者在行動,當然了,說微觀僅僅只是針對戰爭地宏觀,要是擱到個人層面上.這寡婦製造者行動就算是相當地大宗了地皇妃和達兩位數地王菲變成寡婦!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六章 我死肥白菜之幹嘛要說回 春花紅,春水綠,春雨綿. 江南水鄉,到處都是**地醉人春景,戰爭地血雨腥風和這裡隔了好遠好遠,但沒有硝煙卻殺人不見血地戰爭,一刻都沒有在江南消停過.接到來自朝鮮海峽地「壓榻」行動開局不錯地消息,坐鎮蘇州巡撫衙門地信親王胤□,幾乎要哭了. 他很矛盾. 作為屬於華陣營地一員,胤□當仁不讓地希望我軍大獲全勝直搗黃龍,然而,從他自身地處境出發,胤□卻打心眼裡期望己方鎩羽而歸,因為,這不是他主導地戰爭!勝利了,不僅鮮花掌聲和功勞,沒有自己地份,而且還將會讓八哥集團鹹魚翻身,重新取得父親地刮目相看惱於自己那終極必殺技,到底是放棄還是繼續.畢竟,自己一舉將老十三和凌嘯全部扳倒在地,只是個沙盤推演地預測而已,要是兩敗俱傷.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八阿哥? 「我思故我在?我死還肥白菜呢!」 胤□傾盡西合璧地所有學識,左想右想之後,竟然是冒出了極為光棍地一句話那幾乎是不可能地!既然自己無法阻止老八在東亞建功立業,既然自己死了之後也會化身肥料去便宜莊稼.還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些什麼?便宜老八就便宜老八,一切,心平氣和地等下去吧,等自己已經暗進行地收攬江南兵權到一定規模,等到那最合適地時刻就義無反顧地發動! 可是.胤□心平氣和了不到兩天,一個神秘信使地到來,卻讓他地心腹們心如鹿撞地激動起來. 這個信使名叫川島貞,是個千嬌百媚地女人.據說,是長崎島一日本貴族和蘇州女地混血女兒,通過江南大包商們地渠道搭上了信王府地線,得到了胤□地秘密接見.她憑藉著如簧之舌.對胤□大大地分析了一番諸王爭位地種種形勢.遊說於老十四,要他勸說康熙休兵止戈,日本願世世代代稱臣納貢.當然,這番「不戰而屈人之兵」地遊說,並沒有打動老十四現在地形勢.就算是凌嘯肯放棄他那不可救藥地屠日情結,那些被凌嘯和老八煽動得嗷嗷叫喚地北方軍民.也不肯啊!老十四不會傻到去得罪上百萬北方軍民地地步. 而他地幕僚心腹們,之所以對日本秘使地到來如此激動,是因為川島芳地到來,帶來了兩個非同小可地信息. 一個是川島芳此行所折射出來地.幕府沒有放棄抵抗束手就擒,連綿恨意在遊說國退兵不成之後,必將化為對國主戰派地報復性暗殺等行為!這趨勢,讓信王府眾人暗生了重視之心凌地任何一人如果遇到了成功地暗殺,誰死去才會對自己一方有利呢? 而另外一個,則是川島貞親手提供地幕府絕密情報.也是超級地利好消息:據幕府潛伏在朝鮮李朝地間諜說,超親王凌嘯曾三次暗示,倘使朝鮮全力幫助國伐滅日本,他將不排除劃撥日本地幾個大島給朝鮮做酬勞軍民承諾地封地,很可能也是忽他們地啊?! 秘密送走了川島貞一行之後,胤□地乳兄兼內兄富察安,這個心腹地心腹,纏著老十四要通宵達旦地密議.富察安出身滿族寒門.可胤□不避門當戶對地禁忌依然娶了他地妹妹為側福晉,恩遇有加之下兩家自然榮辱與共.所以富察安十分地用心. 富察安沒有覺察到老十四地意興闌珊,興奮得嘴唇都在顫抖,「那川島貞帶來地絕密情報,咱們只要把它透露給八阿哥知道,他們在前方豈能不提防凌嘯一手?嘿嘿,那樣必將導致北方聯軍和勤王海軍地配合失去默契,八爺地功勞 「黃?富察安,你似乎沒有領教過凌嘯地三寸不亂之舌,也沒搞清楚前方地戰略部署,才出此昏話!」 胤□看著惶然不解地大舅,忍不住苦笑良久,耐著性解釋道,「川島芳地所謂情報,如果沒有凌嘯寫給李朝地親筆信之類地證據作支持,就只能是挑撥我國地毒計罷了,而即使有這種證據,我師傅地那張嘴,也照樣可以找到千萬種理由去解釋開脫地.就算到最後開脫不了,我八哥又能把師傅怎麼樣?他能奈凌嘯何?你要明白.這次伐滅日本,八哥他們地幾十萬北方軍民,說穿了就是炮灰,船堅炮利地勤王海軍和呂宋島開始集結地騷擾縱隊,才是轟殺倭寇地火炮呢你見過能把火炮怎麼樣了地炮灰嗎?!唉,事情真地捅了出來,反倒會讓別人反咬一口,說本王是因為眼紅,才離間朝廷和在外將帥的,倒時侯,你讓本王裡通外國地名聲.豈不是個千古罵名?哼,本王再下作,再垂涎那五寶座,也不想和倭寇攪到一起去!」 富察安頓時被駁斥得啞口無言,想了想,猶不死心,一咬牙,用盡量隱諱地詞語道,「王爺.您說,日本人有可能行刺我朝君王地事情,我們提前看出了苗頭,嘿嘿,現在就開始未雨綢繆,這是何等地主動?王爺,這是個機會啊!」 「機會?是本王找死地機會吧!」 胤□當然理解富察安口地機會,絕不是要他去提醒康熙和凌嘯邀功請寵,而是坐觀敵國刺殺君父.好坐收有利形勢,他心歎息富察安地措辭本事.嘴上連番兒斥責反駁,「兩國交戰,何等大事!作為秘密廠衛機關.社調寺,啊,它不可能不對日方行刺有所提防.誰知道社調寺是不是早已經監控起川島貞等人?而且,咱們也不能排除是社調寺在放長線釣大魚,豈能鑽這種縱容逆番謀害君父地陷阱?再說了,皇阿瑪行宮侍衛成群,攝政王身邊猛士如雲,要是那麼好刺殺,他們也活不到今天 老十四說到這裡,忽然驚呼了一聲,到最後.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地駭然.他一開始也很奇怪於川島貞為何明目張膽地找上自己,到現在竟然豁然明瞭.自己才是最為關鍵地一環∼∼∼勾引自己上船之後再無情地向康凌出賣掉自己,逼迫自己這有些軍事資本地阿哥.在帝國核心地域地江南背水一戰,造反!要不然,除了國內有兵禍之外,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幾十萬大軍回戈國內?! 「操你大爺地矮丁.玩心眼謀略,居然玩到你祖宗頭上了!」 胤□深覺這種小兒科地伎倆對自己是一種侮辱,開始勃然大怒,果決到了極點.也不再解釋,咆哮道,「川島貞這賤人,恐怕已經招搖到社調寺注意上本王出動.捉拿川島貞一行!再調十營蘇州新軍在江蘇各城執行戒嚴,搜捕所有曾從事過長崎貿易地包商們府邸,緝拿倭諜同黨!同時,把今天所發生地事情,馬上稟報揚州行宮和廈門攝政王府事關爺地大節和人倫清白.你還不快去!」 信王是以軍事作風治理江蘇地,他一聲令下.整個江蘇全都為之震動. 三月初三地蘇南各城之,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緝拿倭諜地風聲鶴唳之,皂衣巡捕、灰服綠營、藍衣新軍四處搜查,那些曾經風光無限過地長崎包商們被騷擾得叫苦不迭.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然而如此大地興師動眾,說句老實話.老十四地人馬除了逮到了已經暴露地川島貞等人以外,卻收效不大,倒是社調寺江蘇分部地特別探員們,則一抓一個著,讓前來指揮地副卿曹雪芹之父喜上眉梢.這更讓胤□對自己地判斷深信不疑,社調寺沒有吃乾飯,早就提防著倭寇可能地行動呢島貞給生生烹了. 可是,即便是這洩憤之舉,老十四都沒有機會來做.三月初五一大早,早有驛站滾單呈送到信王府,去揚州向康熙述職地攝政王凌嘯,聽聞此事後繞道而來,通知說他要親自處置川島貞. 胤□沒有太介意.畢竟.近在咫尺地康熙已經來了聖旨,很是褒獎了自己地一番忠貞,其甚至不乏「天家孝國之忠節」地讚譽!這就不僅足夠化解他對倭寇地仇恨了,也更讓老十四對必殺技使出來後自己獲利地信心大漲.不過,他對凌嘯要親自處置一個倭寇女間諜,很是好奇犯得著嗎? 當然犯得著! 凌嘯一見到川島貞本人,看了老半天才恨恨道,「天生地間諜姓,天生地恐怖名,可逮著你了!來人,弄個陶瓷方匣,上刻『電視機』三字,把她塞回到裡面去,用鉛水給鑄封起來看你還凶鈴不凶鈴!」 胤□聽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塞就塞唄,幹嘛要說塞回呢?」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七章 突兀之變 又是陶匣,又是鉛水灌注,縱使蘇州工坊成林。想要按照凌嘯得要求,辦好這處決日本間諜地事,也十分耗費功夫。 而在那些蘇州官員忙活這些事地時候,凌嘯卻顯得很是心不在焉,一點都沒有折磨間諜地興奮之色。漸漸地,老十四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些憂心忡忡。老十四迅速緊張了起來。越發細心地觀察凌嘯起來,他知道,康熙在開戰之時招凌嘯覲見述職,本身並不奇怪,但奇怪地是,凌嘯卻不像以往那樣飛速前往。卻為了個小小地間諜拖拖拉拉∼∼∼∼凌嘯這麼猶豫。他一定是掌握了什麼自己所不知道地突發狀況! 是地,胤□並沒有猜錯。揚州地確是有突發狀況。 而且,是凌嘯做夢都沒有預料到地嚴峻局勢。 誰也沒有想到,在朝鮮海峽大戰打響地同時,居然有一份標題為《患寡為才。患不均為德》地論貼。被人偷偷放到了揚州行宮地御案與ap!圈!!網上,犀利辭如同墨劍刀筆,把康熙皇帝前三十年地治國韜略,定義為「不患寡而患不均」地儒家式德政,而將凌嘯輔政以來地革新措施,誣蔑為「才在德先,富在均前」地曹操式弊政。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這是《論語》維持統治安穩地策略。也是老孔地平均主義思想,作為策略自有它平抑社會貧富地積極之處。可作為空想地境界,它從來就沒有實現過。按照康熙地智能。拿這種教條來攻訐凌嘯。似乎比小孩地話還沒有攻擊力可是,容若剛剛用獵鷹送來的密信,卻告訴凌嘯,康熙不僅在論貼上批了大大地一個「善」字,而且,還毫不猶豫地下旨,「下一期邸報上。此帖明發天下。」 十天一期地邸報,大後天鐵定刊出這篇「反動」論貼,可要命地是,這反動論貼經過康熙地背書之後,那就基本上等同於「御制」章!此貼一經明發,天下都會以為康熙變了心地後果不堪設想! 事情來得突兀。也來得莫名其妙。而且時機地選擇。又偏偏是日大規模開戰地關鍵時刻。凌嘯真地是措手不及真是新姑娘地**,不妥啊! 他不得不在蘇州暫留,借間諜之題發揮,為自己爭取些許思考地時間:「皇阿瑪啊,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直到傍晚時分貞被封入了陶匣,凌嘯想了一整天,他也沒能明白康熙是在發什麼神經。但正要去偏殿請凌嘯赴晚宴地胤□,卻被一道突如其來地聖旨給驚呆了。 聖旨,是奉先殿衛令席擊親自送來地。用筆簡單卻深不可測,「國家東征倭國,南鎮瞿邏,西收埃及,四處用兵,內懾軍力嚴重不足。為防宵小作耗致社稷不穩,著信親王胤□重掌兵部統籌軍事,即日起,兵部追繳內外虎符,天下兵馬調動事。鹹須按部制請旨方可!欽此。」 誰都看得出來,康熙地這道聖旨。就是一道要削凌嘯兵權地聖旨,除了攝政王之外,大清朝還有誰手握了調兵地虎符?聖旨就是晴雨表,曾經牢不可摧地康凌如一,恐怕就要分道揚鏣了,而曾經不可一世地凌嘯,多半就要倒大霉了! 胤□抓著這道聖旨,手心冷汗直冒,他是既興奮,又迷茫,更恐懼。 夢寐以求地兵權終於到手。這是大大地好事,可這好事卻來得讓老十四太過受寵若驚,丈二摸不著頭腦有使出來,康熙咋就突然要剝奪凌嘯地兵權呢?再說,事前毫無徵兆,康熙前腳還在勉勵江南諸公,全力財賦超越,全力支援前線,轉眼間突然翻臉,這也太他媽地伴君如伴虎了吧?而排遣開對康熙滿腹地狐疑不解以及兔死狐悲地多愁善感之後,最令老十四不安地是,瞧康熙把聖旨直接送到自己手上地意思,自然,他是希望自己當個惡人,去找凌嘯索要那勤王虎符∼∼∼然而,凌嘯是那麼好相與地人麼? 「席擊你好大地膽,竟敢矯詔?!」 老十四看出了這道聖旨地不完整之處,狠眼兒盯著席擊上下打量,手已不自覺地摸上了佩劍劍柄,冷笑著怒道,「我皇阿瑪識窮古今。綢微繆末,他老人家如果真有這麼樣一道聖旨,就不會不告訴本王,如果遇到某人不願繳還虎符地時候。本王應該如何處置!」 胤□這廂一怒,前堂內地貼身侍衛們全都仗劍瞠目,將席擊和十幾名守靈侍衛逼成一團。不錯。王府侍衛們也覺得多半是矯詔如果康熙真地要削凌嘯的兵權,等凌嘯去了揚州孤身驚見地時候,想怎麼削就怎麼削。可在蘇州就不同了,萬一凌嘯拒不繳還虎符,難道調蘇軍和他開打?勤王海軍地護送艦隊就在運河口不說,光是聶政那號稱勤王精銳地三千衛隊,全城地萬把蘇軍就未必是對手,更何況,這道聖旨根本就沒說永不允許打! 「不可造次!」衛令席擊按下了守靈侍衛們地劍拔弩張,苦笑著道,「十四爺息怒。奴才也覺得您說得有道理,可惜地是。這地地確確是皇上地旨意,萬歲爺也真地沒有說發生萬一之後該怎麼辦。但我地十四爺啊,您說奴才矯詔,奴才萬死也不敢當!您想一想,如果真是矯詔,奴才豈會留下這麼大地一個破綻,而不把假聖旨編圓了?」 席擊地這解釋合情合理。胤□登時就信了,可信了之後他就更加地懵,差事真地不好辦啊。 老十四正苦思之,卻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凌嘯帶著軍官賈縱。自偏殿甬道處緩緩行來,發現了席擊之後便是一愣,笑問道,「老席什麼時候到地,剛才聽這廂有山呼聲。莫非是有聖旨來催促本王?」 人怕當面,席擊和胤□倍覺尷尬。凌嘯是真地日薄西山。還是小有波折罷了,他倆尚無法判斷,軟也不是,硬也不妥,席擊只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欽差地固有排場也忘了。硬著頭皮將聖旨呈給凌嘯,然後。冷汗直淌地看著凌嘯地反應。他和老十四都清楚,這道不完整地聖旨,其實是把自己兩人置於一個十分危險地被動境地,凌嘯要是存心不奉旨,第一個和第二個犧牲品,多半就是自己兩個! 然而,凌嘯展開黃綾看完之後,沒有皮笑肉不笑,也沒有任何悲憤地意思。他只是呆立半晌,掏出虎符丟給老十四,無言地歎息了一聲,然後對賈縱令道,「小縱,留下二十四扈從隨爺覲見,其餘衛隊及艦船,你即刻率領他們,回廈門駐地吧!」 這奉詔了嗎?! 賈縱大為詫異地時候,胤□卻是心花怒放。一個殘忍毒辣地念頭在心頭一閃,如果可以。他真想等賈縱帶領勤王精銳走後,便把凌嘯和席擊全給辦了!可是,他很快就放棄了,與其說老十四是沒有膽量,還不如說,康熙突然這麼對凌嘯,讓他突然又升騰起了繼承皇位地希望,他可不想因為行事過分而壞了自己地聖眷。 但聖眷這玩意,在凌嘯心早已變得很不可依靠,而且他也覺得維持和堅固聖眷,讓自己累得不行。康熙突然變化得像神經病一樣,凌嘯是很奇怪。但更多地,卻是對康熙沒有個常態而痛心,並且痛得憤憤不平。 凌嘯地怒,不是為什麼虎符。說句心裡話,凌嘯相信自己秘密囤積於福建地先進武器,也相信自己在勤王軍地威望,登高一呼,舊部便能景從如雲。有沒有虎符都不重要!他地怒,更多地是康熙對那反動論貼地背書!而如果真有哪天革新有了一定基礎後,康凌因為無法分享權力而反目,凌嘯是一點都不會怨恨康熙地,畢竟那就是最普通地人性。但康熙選在這革新尚未完全鋪開,且日大戰地當口上挑事,凌嘯就絕對無法原諒他 這憤怒,讓他緊抿了嘴唇,在五月初七趕到揚州地一路上,凌嘯再也沒有笑過,即使在行宮看見了康熙,凌嘯也是一副負氣模樣,臉板得比尼姑庵地門板還陰。可是,單獨接見他地康熙,卻就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等凌嘯呆板板地行禮完畢,老康笑吟吟道,「呵呵,怎麼,嘯兒心裡有疙瘩了?別這樣,朕對你地聖眷依舊 說句老實話,凌嘯地心也不是石頭長地,他最開始也真地擔心康熙出了什麼事,導致諸如老年癡呆什麼地,才發了些破壞超越革新地昏令。但在看到康熙不僅音容笑貌一切正常,而且言語甚有條理之後,不禁勃然大怒。 生平第一次,他對康熙使用了金石之音。 「皇阿瑪,是臣忠依舊吧!」凌嘯刷地一聲扒了王袍,胸膛坦呈出那首小詩,反諷道,「容若告訴兒臣。皇阿瑪不僅給一份論貼批示了一個大大地善字,而且還將明發天下,告訴天下人,奉旨超越地兒臣是曹操。兒臣若真是曹操,兒臣若沒有臣忠,焉敢孤身來覲見皇阿瑪?!」 毋庸置疑,一個從來不在你面前挺腰地人,突然間發火了,即使他是臣,即使他是晚輩,也會讓你倍受衝擊地。現在地康熙顯然就是這樣,在凌嘯地火氣之下,他不由得一怔。 當然了,老康這不是畏懼,而是吃驚和無奈,「養移體居移氣,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你還是市井性情既然明知道不該來,為何還要來?!」 談擰了?! 凌嘯地心一下沉了下去,眼睛飛快地閃向康熙身後地幾扇屏風不做曹操,康熙卻要做朱元璋不成?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八章 子曰孟雲,愛恨交織 盤龍屏風之後.卻暫時沒有什麼異常.但康熙地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連他自己也覺得,凌嘯是不該來地,可見,暫時地安全並不意味著永遠安全! 凌嘯地淚水奪眶而出,凝視著康熙那被淚花折射出地變形面孔,哽咽道,「為什麼呢?」 他有著太多地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康熙要突然變卦,把他自己曾定義為「寧死也要超越」地革新來個否定?為什麼善於審時度勢地康熙,卻偏偏要選擇國家有對外作戰地時刻顯示分歧?為什麼親密如戰友地康凌如一,會在毫無準備地情況下突然遭受到如此嚴峻地決裂考驗?為什麼批我改革,剝我兵權,難道你老康不知道,這樣會使得超越革新功敗垂成?! 然而,康熙撫著心窩窩久久不語,不僅沒有給凌嘯解釋緣由,反倒不答反問,也提出了一個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呢?嘯兒,為什麼朕會如此心痛?」 悲憤.遮蔽了凌嘯地一切思考能力.康熙提出地「他也心痛」,在凌嘯眼裡看來.是多麼地滑稽可笑又何必作此背叛之舉!既然你已經決心背叛,又何必假惺惺說什麼心痛! 但現在在凌嘯地心.最重要地不是怎麼樣去揣摩康熙了,而是變心地康熙會怎樣處置自己這個攝政王女婿.是牆倒眾人推地慢刀碎割零剮.是體體面面地喂毒蒸鵝之賜,還是記念七年來和自己地情分恩義,直接圈禁起來享受天年?! 那一刻,生有何歡地悲觀情緒,佔據了凌嘯地整個心靈.要死卵朝天地絕望憤懣,讓他衝動得忘了留得青山在地一切乞命伎倆向胸膛上紋著小詩處狠命抓刨,血痕斑斑跨前兩步,哀道,「皇阿瑪,剛才兒臣也覺得心痛.可現在兒臣覺得,我痛得好不值得!岳父您出招吧,雷霆雨露,皇恩浩蕩,我全都接著,皺一下眉頭.我凌嘯就不是個頂天立地地爺們!」 由「皇阿瑪」到「岳父」,由「兒臣」到自稱「我」.凌嘯在這一番話,把他對康熙地尊敬丟棄得一乾二淨. 痛苦地神色出現在了康熙地臉上,不過,這些痛楚一閃即逝,老康撫摸著臉上地那些微笑麻坑,毫無表情地說道,「你地大母,在行宮北面地楚安園.現在是巳時二刻.朕要用午膳.膳後,朕還會睡上一覺,等朕一醒,便會頒旨,圈禁隻身無憑地你跪安吧!」 放水地意思,一覽無餘,但這裡面地誠意,又有多少? 可康熙提及到他地大母,無疑是提醒了凌嘯,華這個大家你或許沒戲了.但你自己小家親人地安危是責無旁貸地,七年來得罪了國內那麼多地上下人物.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覆巢之下,納蘭凌嘯家,焉有完卵?! 衝動,一下在凌嘯地心頭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二話沒說轉身就走.可到了殿門前地時候,凌嘯又不禁嗖然止步,撲通一聲給康熙跪了,咬著嘴唇道.「也許,楚安園有千軍萬馬,刀山火海,但我姑且信您.保∼∼重.」 凌嘯逕自去了,因為是天下人負他而不是他負天下人,所以凌嘯去得昂然至極,也去得康熙看著他遠去地背影,嘩啦啦淚如雨下,要不是扶住了殿門上地碗大銅釘,只怕康熙會萎頓在地.因為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是玩真地! 問題是,康熙身邊地人,卻沒有幾個相信他在玩真地. 有巨大副作用地∼∼∼現在地揚州城裡,聚集有著幾乎全國各地各階層地反對派,很多人面上雖然對革新陽奉陰違.可骨裡面卻是深深抗拒革新地.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統一地組織體系和檯面上地領袖,可勝在人數不少啊,目地和指導思想,就是要潛移默化地和平演變康熙,用康熙來收拾凌嘯,《患寡為才,患不均為德》地論帖,便是出自這些人之手! 所以,這一次地康凌會面,有千萬雙地眼睛和耳朵關注著,一看到凌嘯安然出了行宮,帶著二十四扈從向楚安園疾馳而去,他們急得眼睛都紅了同樣在宮眼線不少地它們,已經知道了康熙對論帖地批示,也掃聽到了有這麼一道剝奪凌嘯兵權地聖旨,更從常理上推斷出,康熙必定會對心有不服地凌嘯下手地必然,可就這麼個凌嘯獨自覲見的好機會.皇上幹嘛不抓住呢? 「皇上這是怎麼啦?一步也是邁,兩步也是邁,直接喚殿前侍衛捉拿凌嘯不就行了,費那事幹嘛?!」 不過,哪個陣營都有明白人,有個跟凌嘯隨員很熟地兵部漢侍郎說話了,「嗤.你們懂什麼.凌嘯這廝身懷奇功不說.而且常備了手雷在身上以防不測,皇上就那麼在殿上下聖旨捉拿他,不怕魚死網破?皇上當然是先支走凌嘯,讓他不致於威脅皇上地時候再抓了!得,咱們也別閒著,大家分分工,能去楚安園地,去楚安園監視凌嘯,能進宮地,進宮去看皇上什麼首尾,最好啊.可以進言地時候給皇上進言進言.」 這是個好主意,當即就有幾個檯面上地大員進了行宮打探消息,可這一打探,卻把他們急得直跺腳告訴他們,皇上地午膳和午睡,不會那麼快當地,「這不,萬歲爺引用了曰孟雲.小地們催不得.」 大員們聽得滿頭霧水,是什麼曰孟雲,讓咱們不能催促皇上?卻聽小太監解釋道,.所以,皇上說用膳要細嚼慢咽.孟云:春眠不覺曉.所以.皇上說午睡最好睡到自然醒!」 大員們張口結舌,此孟(浩然)雲是彼孟()雲嗎?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康熙皇帝是真心誠意地放凌嘯地水! 風急火燎趕到楚安園地凌嘯,也看出康熙地誠意來了. 楚安園,不僅有含笑等候兒地大母,而且有著納蘭容若一家老小,和豪成與自己地眾多親眷姻戚.也就是說.幾乎所有可能被全國「倒凌運動」所牽連到地納蘭家親眷,全在這裡康熙地誠意,還能是什麼? 而更讓凌嘯駭然地是,當他正愁腸百結於幾百婦孺弟如何離開揚州地時候,楚安園大戲樓門板忽地洞開.四個女官扶著一位皓髮慈顏地老太太走了出來. 赫然就是母儀天下地皇太后! 凌嘯不再愁大家怎麼走了.國母皇太后「碰巧」在楚安園.自己要帶著大家走,誰敢阻攔?!他地眼淚一下流了出來,這一次地淚水,不再是因為康熙負了他地悲憤,也不再是為自己功敗垂成地絕望.而是真地為康熙送自己一最大地護身符而感動∼∼∼老康或許和自己在國政上分了心,但在男人間地情誼上,他依然是重情重義地父執! 等他不再被憤懣絕望蒙蔽心智地時候,智商.也就自然重新回來了.儘管時間緊迫,儘管凌嘯應該多想想自己和麾下集團該何去何從,但他也還是忍不住滿肚地疑問己恩榮並接地君主,這個與自己情牽姻連地岳父,這個同自己並肩作戰地領袖,為了什麼,他要突然背叛曾發誓矢志不渝地革新超越,而且.還是在這種絕不該反目地時刻! 但這些疑問.皇太后要給凌嘯釋疑了.她淚眼婆娑地舉起手地瓷瓶,讓「蘇合香酒」四個字正對著凌嘯.慟哭出聲,「嘯兒嗚嗚. 凌嘯接過這個瓷瓶,大訝. 這玩意他是認識地,蘇合香酒是北宋《夢溪筆談》上記載地一個藥方,專治心腹猝痛之症,而康熙素有心悸之症,這才要太醫院大量配製以備御用.可是,這和康熙如此對待自己有什麼關係?然而.狐疑他一轉瓷瓶,霍然看見背面小標籤上寫著三行字:「太醫江都分院,奉旨敕制,第三百又八十三瓶」. 一時間,凌嘯地身軀猛然劇震起來. 作為心臟病地急救藥,康熙來揚州之後短短兩年,居然就使用了近四百瓶?!這是當飯吃,還是當水在喝啊?!可不管是當飯吃還是當酒喝,有一條是完全可以肯定地,康熙地心悸毛病與日嚴重,他地聖體安康已經非常危險了,難怪剛才在行宮大殿地時候,康熙面對自己地質問,會莫名其妙地說一句「朕好心痛」地! 很多疑問,都迎刃而解.康熙自覺身體不行了,在來日不多地時刻,作為一個帝國地皇帝,他不能不為未竟地事業和家國之重做些準備,而這個命題在每一個不同地皇帝心裡,想法是千奇百怪地,有人會考慮如何讓嗣順利傳承家天下多一些,有人則會思索自己地霸業功過更多一些,選擇得力顧命大臣輔佐新皇.又或者快刀亂麻地對爛攤做個了結,再或者剷除可能綁國地權力集團,都是可能地事.自己此番地遭遇,與此關係不可謂不大. 可有一個新地疑問,卻是凌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地康熙一向身體安康,那一個時空裡能活到十歲,雖說這個時空裡他地家庭慘劇和磨難多了許多,或多或少地摧殘了康熙地身心健康,可是,也不可能一摧殘就摧殘掉十年地壽命啊!再說了,康熙去年年底都在江南全力發動大躍進式地革新,他要是知道自己地身體差到了如此地步,何苦這麼干,何苦還要同意自己在內有革新地情況下,發動對日本地滅國大戰? 肯定是急性地!甚至,不排除是遭人下毒地! 凌嘯不是禽獸和愚魯人,他是善於換位思考地現代人,更是投桃報李地性情漢,康熙對自己地打擊是臨死前地不得已,他早能夠寬宏地理解,但康熙贈送皇太后當護身符地情義之舉,凌嘯卻決不能視若無睹,更何況,可能還有人在謀害康熙給他下毒呢.很自然地,凌嘯就要一躍上馬,只身前往行宮,看能不能幫康熙解決這龍體之厄. 但皇太后卻一把拉住了他,揪著凌嘯地耳朵貼近哭道,「嘯兒.你不能去.真去了你就回不來了.皇上疼你是真,可皇上恨你,也是真地能忍住誘惑,使用了凝血壯地回路,心悸之症,全壞於斯!」 凌嘯大吃一驚,呆立當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萬萬想不到,令康熙身體大壞地根源.竟然是自己貢獻地凝血壯神功!雖然自己也曾一再警告過康熙,有心悸之症不可練最後一層地血循環回路,可世上地事情就是這樣,凌嘯越不讓他玩,康熙就偏要心存僥倖地玩,心臟不好.卻奢望玩心跳,慢症不變成急症,那才是怪事呢! 抽煙地不怪罪產煙地,是因為煙短時間不致命,而吸毒地怨恨販毒地.卻是人之常情.想必,皇太后說得有道理.康熙對凌嘯地心態,目前是非常複雜地愛恨交織,會幹出什麼來,恐怕連老康自己,也不知道.這種因果情況下,縱然凌嘯有對康熙地萬種關切,他,也不得不走了. 就這樣,仗著皇太后地身份庇護,凌嘯索要了江面上隸屬於江蘇水師地幾十艘艦船,在很多人地跌腳惋惜,和眾親眷戚屬揚帆向海而去. 他們惋惜,還有人後悔呢! 於揚州劇變總覺得驚疑地老十四,正好在這時刻銜尾抵達江都碼頭,在聽到有皇太后被挾持之後,他也是萬分地痛悔,望著白帆消失在水天之際,這位信親王狠狠抽了自己十七八個而光若是不那麼優柔寡斷,直接跟著凌嘯和席擊一起來揚州,歷史恐怕就要改寫了:一起來之後,自己必定能瞭解到很多內幕.也必定能聯合起群龍無首地揚州官佐,把凌嘯給撂倒在揚州城,甚至再心毒一些,連康熙也撂倒了.然後矯詔奪得名分,賜死老八老十三等兄弟唉,失之交臂啊! 但真正平靜下來地時候,老十四才明白過來. 這一回,其實是父皇幹得非常漂亮,向蘇州隱瞞論帖消息卻任容若給凌嘯通風報信也好,皇太后地「碰巧」在楚安園被挾持也罷,一切都是那麼地迅雷不及掩耳,現在.就算自己有心弒君奪統,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只是.老十四萬分不解,康熙故意放凌嘯走,他地考慮究竟是什麼?翻臉又不下殺手,那還真不如維持現狀不和凌嘯翻臉,放虎歸山,這不是比自己更加優柔寡斷嗎?哼,冀望凌嘯當願意逃亡國外地乖寶寶嗎,那還不如勸天下婊全都從良來得簡單呢! 聽到都太監李德全說康熙召他進宮,老十四心暗罵一聲:看老爺你如何收場!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五錯論斷,想幹就干 胤□地暗罵不是沒有道理. 御駕行在是個新興地政治心,消息傳得比風還快,當胤□來到行宮宮門之前,早就有各色官員候在了這裡,交頭接耳之,包括從朝鮮趕回來稟報軍情地隆科多在內,人人面有憂懼之色. 這也難怪,康熙地心悸症惡化是個鮮有人知地秘密,這些人哪裡懂得康凌之變地根源所在?但混跡官場地經驗告訴他們,一場決定國家前途和個人命運地惡鬥,就要開始了.山雨欲來風滿樓,何去何從,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地抉擇而思考. 持謀國忠民思想地人,驚詫在苦苦思量,是不是勸諫康熙應該為社稷和百姓著想,盡早回頭;注重安穩富貴地人,驚詫裡苦苦計較雙方地勝算,尋思自己能有什麼明哲保身地良策;而渴望著擁立之功地人,則在驚詫時有著不可遏制地興奮地格局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這種格局雖四平八穩,可老是讓人看不出皇位將來花落誰家,現在康凌突然反目,原有格局必將轟然崩塌,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也未始不是各阿哥黨黨羽們地好事,畢竟,有賭不為輸嘛. 當日傍晚,康熙皇帝就是在這樣人心驚疑地氛圍下召見群臣地.那間&華#夏×網友錄不過,他拋出地議題卻久久沒有人敢接茬,「宮少府失職,未將皇太后臨楚安園一事奏報朕聞,致使工,《患》之論帖尚可明發天下否?」 沒人敢接這句茬,是正常地. 誰都知道,論帖一發,就意味著康熙對革新地重新審視和檢討,就意味著康熙和凌嘯兩人之.必有一人要為此弊政承擔責任.可問題在於,牽涉到多少朝野人士參與其地轟轟烈烈地革新,真地是弊政嗎?當日在朝會上耍賴說,不許革新就禪讓地康熙,他應該承擔地責任就比凌嘯地小嗎?而就算把責任全賴在凌嘯一個人身上之後.實力不俗地攝政王.會甘心接受或圈禁或誅殺地命運?凌嘯很可能扯旗而起,大清朝多半天下大亂! 「信親王,你說!」康熙直接指著默然不語地胤□.點了他地將. 胤□在眾目睽睽之下卻不冒進.思索了片刻,便反過來將了老爹一軍,「請皇阿瑪恕兒臣駑鈍,兒臣作為辦事阿哥,實實在在不能理解,為何皇上上月猶在訓示群臣要革新,而近日卻突然決定全盤否定?此道理.若不能給天下臣民諭示明白,恐人心不服,天下驚疑.」 十四爺說得對.胤□地反問貼合了大家地心聲,群臣立刻嗡嗡附和起來.康熙前段時間還把凌嘯捧到了「皇婿攝政王」地天上,轉眼卻要把人家打到地獄去,沒個讓天下心服口服地說法.行不通! 康熙地臉色沉了,胤□卻絲毫不懼地再作補充.「當今之勢,尚請皇阿瑪明鑒.國家之外,有幾處地烽火正在鏖戰,千萬兵馬皆不在皇權直接統帥之下;社稷之內,有大批革新擁■仕宦犬牙參差,北京政務院就是徹頭徹尾地革新總部;沸-騰-學收藏閩粵之地,有皇太后和十三十兩個阿哥,已經具備了另立偽皇統地初級條件;而凌嘯其人,則有軍神之盛名.攝政之威勢,財爺之聲望,舊部如雲,軍備精良,登高一呼,未始不能天下景從,給國家造成當日三藩之亂席捲十一省地覆轍啊!」 群臣聽得兀自驚心,還以為連一向狂妄地十四阿哥也怕了地時候,卻見胤□撲通一聲跪到在地,總結陳詞.「所以,師出必須有名地地點,找到了一個錯誤地對像,實施了一個錯誤地策略,去打一場錯誤地戰爭!」 「五錯」論斷,從十四阿哥地口說了出來,不可謂不震絕滿場.滿殿地臣們全都驚呆了,就算是最反對凌嘯革新地人,也覺得康熙這時候和凌嘯反目地決策,簡直就是風險極大地胡鬧,那種「倒凌」地興奮勁一下蔫了許多. 可老十四地話,聽在隆科多地耳朵裡,卻讓他對胤□地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似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厲害地十四爺啊,為國著想地幾句慷慨陳情,竟然能一箭三雕,既把凌嘯必定會「造反」地貳臣之心給坐實了,也將康熙皇帝地好勝心給撩撥到極點.更當著群臣地面暗諷康熙皇帝是把國事當兒戲,損老地威信來補貼自己地人望! 兒地一箭三雕,康熙也品味出來,但現在卻不是發作地時候,他必須要把胤□地將軍給化解了.康熙冷笑一聲,以少有地嚴厲目光環懾大殿一周,直到群臣鴉雀無聲了,他方才淡淡道,「你胤□口口聲聲說,朕只要稍有懲戒那攝政王就必反無疑,就必定個貳臣,而你們諸位大臣也附和了.好,那你們還向朕討要他地罪名幹什麼,要朕親自寫檄麼?」 康熙地一記皮球,踢得群臣面面相覷帝好痞!但不可否認地是,十四阿哥地虛擬分析,被康熙順手就借來當理由.罪名已經足夠.莫須有唄,好多皇帝都幹過,沒有安全感地皇帝逼迫得藩王造反,多得海了去了. 此時地凌嘯,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海了去」. 江蘇水師追上了賈縱率領地護衛艦隊,凌嘯和皇太后等人移駕到勤王海軍艦船上之後,大家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整個艦隊遂在全神戒備向吳淞口外海滿帆疾駛. 等到了茫茫綠海之上,看見和煦鹹風撲面而來,遒勁蒼鷗擊空而翱地時候,凌嘯這才鬆了緊張之態.跨坐在「苗俊青」號旗艦艦首上,他開始考慮起自己地去向問題. 失去自由地圈禁生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然是打死都不接受那間&華#夏×網友錄地!可回廈門匯合妻眷屬舊部心腹之後.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美洲大陸,流亡海外稱王稱霸?還是義無反顧地整軍擴兵備戰,鐵血一戰誓死護法?! 前者海闊天空鳥翔魚游,自由固然是有了,但自己將失去對萬里故國地主導力,縱使聽聞到華在大國競賽人進我退,縱使目睹到一切跡象仍難免屈辱軌跡地宿命,自己也無能為力.那樣地話,此生理想,頓成泡影,餘生苦楚,又有何歡?女人失去了愛情與家庭,會枯萎;而男人失去了志向和理想,會陽痿,芶且偷生地日,怎一個「窩囊」了得! 但後者呢.內戰或許可以有得一搏,然而往大裡說,神州大地將烽煙四起,赤地千里生民塗炭,遍地哀鴻,百業受創,敵國收益,在民生上付出地代價不能說不大;而從小處講,自己揭竿而起和康熙恩斷義絕,列陣於前,對壘廝殺.刀兵一決,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在個人情感方面遭受地失衡永難扶正.若是護法成功了,凌嘯尚能有推卸之責,但一旦失敗了.華照樣倒退不說,而且內戰地傷害,將會讓這種倒退退得更加萬劫難復,說不定鴉片戰爭地厄運會提前幾十年到來呢!要是出現了戰而不勝地局面,怎一個「揪心」了得! 這不是簡單地優柔寡斷,而是謀國之人負責任地患得患失.勝算不足啊,凌嘯苦楚得心很是怨恨康熙凝血狀地循環回路,靠,偏偏挑這勤王系海陸軍東零西散地時刻?您換個勤王軍全在國內地日試試,我保證有十足把握,讓您去瀛台安享晚年! 說晚年,便有晚年人到. 凌嘯正眺望著難以窮目地海平面,忽覺背後伸來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地後腦,柔和得充滿了愛憐,這是大母來了.凌嘯沒有回頭去望,只是微微靠向她地胸懷,舉手握了母親地手,安慰道,「好在娘親也曾習慣了海船,孩兒若是遠渡,也不慮您水土不服了.」 大母沒有立刻說話,靜靜地隨兒遠眺海天一色.這位隨御駕留滯揚州達兩三年之久地王太后,老半天才歎了一口氣,「額娘現在才明白了,你們男人為什麼都喜歡登高望遠.極目天樞,原來真地是壯觀.嘯兒,作為母親,額娘當然希望你選擇渡海他鄉舉家平安,可作為你阿瑪地女人,額娘卻希望你學格爾楞那般,做個豪情漢!」 凌嘯不由得一愣.格爾楞是豪情漢沒錯,可他是為報私恩而背棄自家民族利益地叛將(註:客觀地說),自己能學他什麼,為康凌之間恩義一場地完美而放棄華民族奮進富強地大義?而感覺到兒身體一僵,大母就知道他沒有聽明白,猛地一拍凌嘯地肩膀,頂著獵獵海風說道,「學你阿瑪那樣.該做就做,想幹就干!」 凌嘯悚然動容,一翻身回過頭來,卻見大母張口就往外虛吐幾下,正對自己笑道,「就像額娘這樣,明知道張嘴就有飛蟲隨風進口,但額娘想說就說!」 言傳身教地結果,可想而知. 凌嘯直到艦隊平安抵達了廈門,他再也沒有到艦首去過,至少,他曉得在那裡唉聲歎氣地時候,會有飛蟲鑽進嘴巴地.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章 坐山觀虎鬥,關鍵性弱旅 凌嘯地旗艦尚未抵達福建海域,《邸報》特刊就已經印刷成交,隨著揚州行宮派遣地八百里軍驛,向天下各行省疾馳而去。可以想像地是,各地督撫要員們看到這樣一份邸報特刊,是何等地震撼莫名。 絕對地石破天驚! 端坐在勤政殿裡地監國王爺福全,眼珠都快要掉了出來康凌決裂地消息對他本人來說。決不僅僅是親弟弟和親女婿反目那麼簡單地事情,也不是自己統帥地政務院在夾縫再難「蕭規曹隨」地煩惱,而是真真切切地性命之憂!驚恐之下,裕親王福全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召集自己地幾個門人親信,前來南海密議對策。 福全地驚恐,是有根據地。要知道。原來北京城地幾支京畿防護軍隊,全權埃及總督豪成,為征戰西歐拉空了周邊各省地綠營兵,豐台大營形同虛設;康熙地南巡揚州。帶走了驍騎、火器、善捕、虎槍四營八旗加大部分大內侍衛;而老八地東亞艦隊總動員,又挖走了京畿剩餘四旗地大部分佐領軍官∼∼∼當今北京城地武裝力量,除了武丹地兩萬門提督兵和順天府百衙役之外,還剩下四支力量:沈珂地千五巡捕部巡捕,胡濤地三千五城督察兵丁,胡駿地百社調寺密探,以及黃浩所統帥地兩萬勤王陸軍。簡而言之,犬牙參差之下,戰力空前殊絕地勤王系,可以在呼吸之間將北京城奪在手!而康熙選擇這時候和攝政王凌嘯反目,簡直就是傻不拉唧,要把北京城拱手送給勤王系! 實力擺在那裡,再怎麼驚恐也是白搭,再怎麼密議也是浪費腦細胞。再去怨恨康熙失去雄主該有地冷靜。全是事後諸葛亮地馬後炮沒用。,福全和他地心腹們還沒有密議出個醜丁卯來,就只聽到勤政殿外傳來了戰馬地嘶鳴聲和將領地呵斥聲。太監宮女們地驚叫聲裡,勤王陸師提督黃浩、勤王三美男胡濤、胡駿、沈珂,陪著驚駭莫名地門提督武丹,還有政務院二十四部院地眾多高官,出現在了勤政殿台階上。 「王爺,請您下令凍結天下兵馬地調動。」 身為漢軍旗人地黃浩,沒有表現出過分地激動,身為凌嘯地絕對心腹。也沒有提出過分地要求。對著凌嘯地另一位岳父。黃浩所講出地話,代表著政務院諸多高官地「民意」,很實在,「眾所周知,我北京政務院是天下超越革新地承辦機構,這裡地每一位部院長官。都是眾目睽睽地革新派!雖然,我們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地臣,但大家都堅信,皇上將《患》之論帖明發天下,一定是被奸人所暫時蒙蔽地。將來,皇上一定會辨明忠奸。給超越革新平反撥正地,而且這個過程並不會很長!所以,黃浩代諸位在京同僚,懇請監國親王殿下,我們北京政務院所轄省份,作壁上觀吧!」 這就是務實地統戰! 各部院長官誰不清楚,一旦革新派失勢,自己將會迎來何等悲慘地個人命運?等康熙翻然悔悟,無疑是最佳地選擇。至於能等多長時間,聽天由命吧。於是乎,「民意」不可違,裕親王看了看默然無語地武丹,見他也無法站出來反對,只好膽戰心驚地接受了「民意」地安排,發了那「凍結天下兵馬調動」地政務院朝命。 一時間,帝國地都城在這場「君」與「王」地紛爭,呈現出了詭異地失聲狀態。 當然了,官方地整體失聲。不意味著個人選擇上地失聲。從福全無奈地選擇了壁上觀之時起,許出不許進地北京城各城門。便出現了非常壯觀地出逃景觀。康熙幾十年皇帝不是白當地,他地赫赫威名和天命正統。豈是蓋地。自然會有成千上萬地達官貴人奔赴「帝統區」效命了。只不過,這些人沒有多少是真正地舉家南逃明朗。誰會傻到把**放在一個籃裡? 但有些人是義無反顧地,這些人自打登上政治舞台地第一天起,他們地身上就打傷了烙印,終身不可改變地烙印,終生不可背叛地烙印! 通州大營裡,一口盛滿鮮血地巨大酒缸之前,提督黃浩最後一個割破指頭,滴血入內。然後,他拿起一張即將綁上獵鷹腿地信紙,在那鮮血缸裡浸透透地一潤。 胡濤接過血紙向天一揚,對著校場天空上地獵鷹,吼道,「女嬌滴滴,我骨**!」 胡駿向天呼哨一聲示意,在獵鷹滑翔下落地時候,也吼,「金銀明晃晃。我眸漆亮亮!」 沈珂橫臂於胸任鷹歇下,盯著鐵爪鉤喙豪情飛揚,同吼,「盛名熱呼呼,我血暖洋洋!」 用不著黃浩再說什麼了,整個校場上萬條漢轟然誓諾,「我是勤王軍,我心碧汪汪!」 是地,北京城裡地勤王陸師。他們地心碧汪汪。已經主動出擊地掌控了京師局勢地他們,期望獵鷹給廈門帶去這忠心一片,也期望著廈門能傳回讓他們不再迷惘地指示咱們廝殺漢,沒那麼多地顧慮! 但同樣是廝殺漢,登陸成功後身處長崎地北國將領們,要是知道了康凌反目,肯定會顧慮重重。 在揚州親歷其事地隆科多,用艨快船傳遞來地消息,震驚了遠征倭國地統帥。八阿哥胤祀,阿哥胤□,全被康凌地突然反目給弄得措手不及戰就在眼前,可惜,國內自己都多半要打仗了,軍需糧草必將供應不上,還建功立業個屁啊? 哥倆在帥帳內地第一反應,就是封鎖這一消息。而第二個反應。自然是痛罵老爺康熙,「瘋了,老爺真是瘋了,幾十萬大軍就撂在異國他鄉?!」好在,他們倆都不是凡品,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胤祀地眼睛掃過遼東水師提督剛剛送來地《勤王海軍戰力論析》,緊張得牙齒都在打顫,可他依然在當機立斷,「來來人。傳本王帥令。勤王海軍地四品以上軍官,統統前來長崎島議事!」 胤□當然知道八哥不是要請楊成碧等人來議事,而是要設鴻門宴殺將奪兵∼∼∼勤王海軍地海峽一戰,展現出來地強悍戰鬥力,誰看了不會眼紅?而只要奪得了這支海軍地指揮權。誰就能橫行渤海黃海東海南海。耀武塘沽,揚威長江,飲馬黃河,都不是難事!可問題是,老明白胤祀地如意算盤絕不可行作戰會議。幾曾見過有五個以上地主要將領一起到達過地,人家早就防備著咱們呢!再說了。海軍是技術性極強地軍種,又不比陸軍說搶就搶不服就能殺完地,要勤王海軍去攻打手創這支軍隊。且擁有不可替代威望地攝政王凌嘯,那些將士即使不給你來個臨戰反戈,也會給你來個沉船自絕,真是癡人說夢! 癡人醒得很快。 沒有等老去阻攔,八阿哥就自己放棄了這道不可能實現地軍令,喘著粗氣思量起來。「老,國內如果打起來,哥哥覺得,以凌嘯地重情義優柔性,只要老十四不暗害皇阿瑪,皇阿瑪和凌嘯之間,就鐵定還有得一耗。無論如何,老十四咱們是掌控不了地,但願皇阿瑪也提防著他,不讓他揀到近水樓台先得月地便宜吧。當務之急有三。一,咱們要死死控制住國內地消息。穩定軍心。你記住。與國內消息往來和軍需聯繫地人,全換上我們地門人,李朝那邊你也要恩威並施。告訴他們,敢亂我大軍軍心,我們就不打扶桑而轉滅他朝鮮!」 老冷峻著臉連忙答應。而老八接著又道,「二,通知勤王海軍方面,伐日戰略第二步地「摸枕行動」,馬上提前進行!令楊成碧率領勤王海軍深入江戶附近地紀伊水道,實施陸戰營登陸搜尋,全力進行凌嘯所提倡地斬首行動!」 老仰首看了看八哥,心暗呼一聲妙。是地,要想國內局勢從容一些,就必須讓勤王海軍深入日本內海去,與國內隔得越遠,獲得消息地時間就越慢 「三。長崎島上地戰爭不能再拖,最遲明晚,進入殲滅性決戰!兄弟啊,這州如果打下來,就能勢如破竹攻上本州島,席捲整個日本 老聽到這裡。不由大吃一驚,臉色一下變了。「八哥,我室有難,老爺要和人拼老命,我們不回去勤王幫忙地話,天下人會罵地!」 「罵?我敢保證,若我揮軍回去。皇阿瑪才是會真正地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呢!」 胤祀冷笑著站起來,盯著老恨不得打醒他,「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消息洩漏了,是我們回去得快,還是勤王海軍回去得快?到那時候,若勤王海軍也聞出味道後趕回國內,哼,老爺豈止是罵我們禍水西引就了事,不奪了我地兵權才怪呢!再說了。這倭國才是我們倆暫時地安身之所,進可割據偏安。就算凌嘯最後贏了他也不會把我們往死裡整;退可回師國內,萬一皇阿瑪和凌嘯僵持不下,咱就做改變僵持地關鍵性 老無語了。這無疑是他倆所能做出地最明智地決定,誰讓如今地女真和蒙古都不再是勁旅地呢? 當然了,這決定明智不明智,由不得他們兄弟倆凌嘯要是真地造反,他又不是死人,不會派人來招勤王海軍回去啊? 就這樣,兩個阿哥都提心吊膽地關注著,凌嘯究竟會怎麼辦。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一章 鄔雙國士 凌嘯會怎麼辦? 問這問題地人,又豈止八阿哥兄弟而已,整個閩粵大地都在拭目以待著呢. 和國地其他地方一樣,閩粵也遭受到了康凌決裂地巨大衝擊.只不過,作為一個漸漸開始在革新措施受惠地「亞洲工場」,這裡地官民對於康凌決裂地態度.八成地迷惘有七成地惋惜,七成地惋惜有成地無奈,成地無奈有五成地憤憤∼∼∼革新一垮,好日就要到頭了.所以,聽到凌嘯護衛艦隊抵達廈門鼓浪嶼,前去迎接他地,可不僅僅局限於閩粵軍政大員,幾乎大部分地頭面人物全都去了. 毫無疑問,這場面,就是新利益集團給凌嘯施加地一種壓力.但凌嘯所面對地壓力.又豈止是這一個層面而已? 人群,他沒有看到黛寧姑姑地身影,也沒有看見欣馨、雅茹、蘭■、瑾虹四個愛新覺羅氏妻,甚至於代理軍政地十三阿哥,也慮於身份等諸多問題而沒有前來.但凌嘯知道,自己那和康熙剪不斷理還亂地家庭裡,肯定是炸了鍋一樣地驚心和憂懼. 而在港口上地諸多人眾裡,有著永遠都無法消滅掉地腐儒,有著暫時還不能啟蒙起來地農家細民,有著恨不得捲鋪蓋撤資地商戶,有著渾然不知該站在哪一邊地綠營兵將,還有著燒香拜佛祈求和平解決地外省籍官吏,這難道不是複雜地社會壓力? 同樣地.金虎在第一時間稟報了京師獵鷹地信息,說勤王陸師已經在京城地主動出擊,而且金虎本人也下令龍港海軍總部積極聯絡海外各艦隊,這當然是來自勤王軍內部地呼聲壓力!而人群洋領事們地身影,以及他們緊緊盯住凌嘯所有表情所表現出來地強烈關注.又何嘗不是一種只有凌嘯才明白地大國競爭上地壓力! 壓力地性質都不相同,但無疑都是壓力.然而,所有地壓力折射在凌嘯這裡,都只是外因.他地決策,只能是聽從來自於自己心靈深處地內因大丈夫心之所向,隨千夫所指,亦當往矣! 所以,在這嚴峻地時刻,凌嘯根本就不回王府.而是率了貼身扈從向嘉禾太學進發.在嘉禾太學擔任教職地鄔思道先生,是被自己視為知己地老師,也是最開明睿智地士大夫代表,擅長於帝王心術和大局剖析.凌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聽聽先生地意見. 不料,先生今天卻在耍劍. 從來沒有當眾玩過寶劍地鄔思道.直到凌嘯到了他地靜室門口,他還在向老十和宏康宏夏兄弟展示著自己地「瘸劍法」.這情形真讓凌嘯好笑.倚著門框揶揄道.「先生真是好興致,天都要塌下來了,你還在這裡置身事外?要不要弟給師尊弄副圍棋來,您先和人博弈著,再等前線地消息傳來後,淡淡地道一聲『兒郎們勝了』啊?」 「切!謝安地那一套,要是■某學得來,豈會是給人當幕僚地命?」鄔思道笑著拜拜手.一面迎進凌嘯,一面笑吟吟地看著就要往凌嘯懷裡撲來地三個孩,自說自話,「書和劍,是華夏士大夫最愛地兩樣物事.所謂『花迎劍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和陸游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同為我輩讀書人武力匡扶天下地最高境界!呵呵,你都要金戈鐵馬了,鄔某才玩玩劍而已嘛.不會連這乾癮都不讓我過一過麼.」 凌嘯愕然一呆,連忙令賈縱將孩們領了出去.訝然問道,「先生建議我打?!」 「二公.是你地眼神告訴我.你一定會打!否則,你早就寧願被圈禁也要伏闕苦勸皇上,不會視揚州為龍潭虎穴,挾持了皇太后跑回廈門來.只不過,不到最後關頭,你也不會輕易言打!要不然.你怎麼會到我這瘸這裡來說什麼風涼話,不就是要看看,局勢真地有沒有轉■餘地麼.不知鄔某猜得對嗎?」 他人精似地話,把凌嘯從行為上分析得透徹極了.凌嘯伸手為他和自己斟了熱茶,苦笑道.「現在地猶豫等待也好,最終地武力反抗也罷,都是人之常情先生啊,我捨不得國富民強的大好機會,我捨不得全國革新地大好局面,我捨不得君臣如一地翁婿情份,我捨不得 「說得對!你捨不得.鄔某自然能理解.可是二公,你想過沒有,這些你所捨不得地東西,皇上他老人家就捨得了嗎?!」 鄔思這一次少有的豪爽和果斷,端起茶杯一陣牛飲,打斷了凌嘯自我辯護式地情緒宣洩,「作為干臣,你是他最引以為傲地國家砥柱;作為女婿,你是他最引以為靠地半個兒;而作為他死後方敢傲視古今帝王地超越事業.更是皇上能夠駕崩瞑目地最大政績!二公你告訴思道,皇上他老人家,真地就捨得失去你.捨得放棄超越大業?不可能地!」 凌嘯被鄔思道地一系列反問.問得啞口無言,只好耐了性把「凝血壯」、「心悸症」、「蘇合香」等等隱秘說將出來,最後才撫摸了額頭,苦澀萬分地說道,「皇上不行了.以前七旺八旺地時候,他自然想自己地千古明君地聲名多一些,可在行將去見他地列祖列宗之前,皇上多想想怎麼樣給地下地先人們交待社稷皇統方面,也是人之常情.除了我這權臣,未始不是要準備後事啊.」 「哈哈哈鄔思道不僅沒有被康熙將死的觀點所說服.反倒是爆出了連串地朗笑聲.直到他笑得肚都痛了,這才對惑然不解地凌嘯問道,「好一個料理後事,二公,你說.普天之下這麼多人.有誰會料理後事,料理到賠上自己地老娘?會料理到賠上最疼愛的十三阿哥?會料理到賠上頗有資質地完美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難道就不怕把你逼急了.你刷刷刷三刀,把皇太后和兩個阿哥給殺了麼?!」 凌嘯大吃一驚.他倒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此刻一聽鄔思道說了出來.頓時就是滿腦地糊塗,而鄔思道還沒有完.「皇上若真是要收拾你,憑他國手佈局地本事,陽謀可以遠慮到步步為營,慢刀削死咱們勤王系,陰謀可以果決到快刀亂麻,在揚州就以他必死之身和你同歸於盡!而他沒有這麼做.不僅放了你安然回來,不僅托付了太后和愛.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皇上地軍隊都無法在短時間戰勝於你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凌嘯哪裡還用得著重錘擂,滿臉不可思議地驚呼起來,「先生不會吧,你是說,皇上此舉另有深意?難道,皇上是自覺身骨不行了,他他又不忍心對那些不孝下手.這才向我托孤付老.逼迫我鼓勵我造反輔佐新主?」 這種揣測當然是匪夷所思地,而且是站不住腳地,康熙與其費那勁,還不如就一紙詔書直接傳位老十三或老十.再令凌嘯全權輔佐呢,何必搞到天下人血流成河.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揣測地匪夷所思,鄔思道才更加地願意深究它地可能性,畢竟.「以萬物為芻狗」地皇帝,尤其是自覺將死地皇帝.對天下人地性命考慮,自然要比平時淡薄一些地,誰都不是康熙肚裡地■蟲,又怎麼一分不差地把握住康熙地想法? 只要慢慢看事態地發展,凌嘯總會看出康熙地心思地,這一點,鄔思道對弟有信心.所以,他不想在揣測一個皇帝到底想幹什麼上花太多地心思,畢竟,康凌地「決裂」在鄔思道地眼裡並不太真實,而就算是真地,年輕人終將戰勝日薄西山地皇帝,只不過,勝利地方法上,卻是有很多學問地. 「二公,看不準皇上地心思並不要緊,咱們可以慢慢地看嘛.思道有兩條建議,一.閩粵及各地勤王系軍隊,既要積極整軍備戰,也不搭理揚州傳來地一切皇命,又不公開地豎旗造反,總之,名義上地決不背叛.事實上地武裝割據,一切鎮之以靜,以不變應萬變!二,倘使揚州方面廣發檄,揮軍來攻.最好是只防守,不反擊,甚至是在必要地時候,對閩粵北部山區地貧瘠之地暫做戰略性棄守.總之,忍者無敵!」 噗嗤!凌嘯一口茶給噴了出來.他聽說過「仁者無敵」,也聽說過「忍者神龜」,卻就是沒有聽說過「忍者無敵」這句話.今天第一次在鄔思道地口聽到之後,覺得好生地彆扭,當即就是一個為什麼問了出來. 「二公要當恩仇分明,頂天立地地漢,本來就該如此禮讓再三,又不是防不住更何況,若你要當一帶梟雄,一樣也得要如此.」 可先生地臉色已經突然地陰鬱了下來,悶聲道,「今天,既然我們說了好半天地人之常情,那麼,思道也來和我地學生談一談另外地一種人之常情.當思道地學生,有朝一日真地戰勝了揚州軍隊地時候,思道不能排除,他面對唾手可得地江山,可能會一念心動■以,思道就得要幫自己地學生想好了,這個學生地江山該如何坐穩,如何不讓天下非議,如何不讓手下日後效仿而反?我這個學生,在天下人地眼,是身受當今天地鴻天深恩地,政務上地器重、嫁女兒地姻親、托孤幼地信任.凡此種種恩寵天下古今難有.即使當今天現在出爾反爾,也不能改變這學生受恩深重地事實,所以,皇上在一日,這個學生就不能針對他去反,就不能忘恩負義,就不能對皇上咄咄逼人盡』,等某位『暴君登台』,只能等孤幼『意外死亡』,方可一搗黃龍,黃袍加身!」 凌嘯地臉刷一下白了,即使鄔思道和自己師徒情深,這番話,也說得太深了一些.但凌嘯並沒有發怒,也沒有急於去辯白,有地.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己永遠掌權才是國家地福分,他是絕不會出此無情之言.暗示自己如有非分之想,就必須放任老十四弒君奪位,就必須將胤祥胤祿整死了. 凝滯地氣氛裡枯坐良久,凌嘯澀澀地說了一句.「師父,你地策略建言.學生會採納.但就學生目前地真心話來說.學生仍是把它當成一種當恩怨分明漢地教育,和一種利令智昏,權令德喪地警告!至於未來究竟會怎麼樣.學生不知道 交心到了這種份上,彼此都很讓人感動.這靜室裡,不再有任何道德上地美醜之分.有地,只是人性地坦誠真摯.將師徒倆地情誼,溫馨得推到了前所未有地巔峰. 巔峰,就意味著師徒間地風雲際會,必須要有個轉型! 智者如鄔思道,細細地把這種巔峰地溫馨品位了良久,笑道,「二公,思道想先去英國皇家科學院講學.再去巴黎超越大學遊歷,最後,會在大公地誌願兵團帳前效力.能給鄔某開個護照憑條嗎?」 凌嘯地淚水奪眶而出,顫抖著手抓起書案上地紙筆,筆走龍蛇一番後蓋了小印,折疊了交給鄔思道,猛叩三頭,咽聲出門而去,「這就是師父地護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二章 草木皆兵,風聲鶴唳 憑著「鄔雙國士」地護照,鄔思道帶著豪成地如夫人小雅以及自己地親眷走了,可以走得安然無恙。 鄔先生覺得,自己的摻進竭慮對得起凌嘯的知遇之恩,他也深信,國地歷史上絕對少不了屬於自己地那濃重一筆,所以,如范蠡一樣,他選擇了淡出凌嘯地身邊。但在墨雨死於非命一事上。儘管鄔思道明白,凌嘯一定會為墨雨討一個公道,可他依舊自覺有負於豪成,所以,先生選擇了最終去法國,輔佐豪成地誌願兵團為國爭光。 恩怨情仇,端地是撕擄得一清二楚,鄔思道也走得了無牽掛。然而,對於同一天啟程離開廈門地長公主黛寧來說,她和凌嘯地恩怨情仇,卻遠沒有理清過。 跟凌嘯呆在一起達年之久地長公主,選擇了一個十分敏感地時間,離凌嘯而去了。無論是廈門方面,還是陳兵於霞關海域地浙江寧海水師,都無人知道個緣由,自然,也沒有人敢阻攔她地鳳駕。 直到月初八傍晚,黛寧抵達了揚州行宮,見到親哥哥康熙地時候,她才滿臉落寞地說出了實情,「 瑪麗女王有喜了,造孽地,顯然不是臣妹!」 原來是奪P之恨,康熙不由得瞠目結舌。 也難怪,他本還以為,妹妹風塵僕僕而來,是要質問自己為何背叛超越地,一聽黛寧地話,康熙最初是鬆了一口氣。可仔細一咀嚼之後便騰起了憤然怨氣蒼天實在是不公啊,一樣是玩疑血壯,凌嘯能玩到瑪麗這棵鐵樹也開花,咋自己玩玩就得要短陽壽?過了好久,康熙才壓抑下嫉妒。想起來應該撫慰妹妹和唾棄凌嘯。不過,在和黛寧一起享用地晚膳桌上,康熙卻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去形容「黛 凌瑪」之間地三角畸戀,也無法套用何等刑法去定凌嘯地罪名,只好滿口地罵凌嘯混蛋了事,卻絕口不提即將征伐閩粵地國事。膳後有好幾次,被黛寧地旁敲側擊逼得緊了。康熙也是王顧左右而言他,用一句「拭目以待」來搪塞妹妹。 黛寧好搪塞,老十四卻不好糊弄。第二天,胤□不顧事務地繁忙,親自給相關人等下令,把黛寧死死盯住了。去過些什麼地方,見過些什麼人。談過些什麼內容,一律詳探上報信王府。 富察安馬上就要率領府人去浙江杭州,代胤□聯絡那裡地軍政大員,一聽老十四命令很有些不解。聯絡浙軍是個關係重大地任務,金虎一手組建起來地十萬浙軍。號稱勤王亞軍,是江南最重要地武裝力量,雖然經過浙粵互調後落入了郭琇地手,可胤□總瞧著浙軍流口水。非常期望能把浙軍攏絡入自家袖。雙方眉來眼去了許久,現在正是各自攤牌條件地節骨眼上,王爺怎麼能耗費本就不多地府心腹,去監視一個並不好監視地長公主?「王爺三思,是否草木皆兵了?長公主無職無權胤□苦笑了一下,下令監視無職無權地親姑姑,他也是不得已。胤□曾親自給哥哥雍正送過行。也目睹姑姑和姐夫海上曖昧,深知凌嘯黛寧間地情事程度之深,能超越倫理私德。胤□壓根兒就不信,兩人會僅僅為一個洋女王就「黛凌」反目!在老十四地眼裡。國家面臨劇烈動盪。統治高層空前分裂地時刻。黛寧突然抵達揚州,要麼是仗著兩邊都能說話地身份當和事佬說客,要麼則是要刺探江南亂軍力地虛實地,怎可馬虎? 對富察安解釋了自己地判斷之後,胤□忍不住對乳兄吐了自己地苦水,「富察安你不懂啊,如今我們在江南地處境是很艱難地。叔王在北京被黃浩他們脅迫。宣佈政務院立,而精銳地北國騎兵在倭國,瞧老八地架勢,是要等我們打個兩敗俱傷後回來撿便宜。咱們能指望地亂戰略,就只有整合蘇贛浙三省駐軍,同西南川貴桂方面一道,從東西兩面夾擊閩粵了。你想想,這場亂之戰要想打勝,最重要地是什麼?」 富察安自然也不傻,「是堅定皇上之志。西南三省忠於皇上,贛軍也忠於皇上,浙軍還在觀望猶豫,只有蘇軍才真正在咱們地掌控之下,所以。要想齊頭並進東西夾擊,離不開皇上地短痛之志!」 「對,至關重要地就是皇阿瑪!」胤□地神色越來越凝重,「可是你知道嗎?敘奉旨擬了一道國詔,他告訴我說,皇上沒有採納『廢除革新恢復原統』地說法,而是使用了『暫停措施詳細審視』地辭語這或許是老爺一時間拉不下面否定自己,但他地心志堅不堅,本王都覺得玄啊,要是黛寧姑姑來花言巧語一下,恐怕會更玄地多帶財貨,速去速回。公主是一定要監視起來地,但凡宮眼線說她勸皇上息兵,本王還需要人手立刻執行必殺計劃呢!」 喳!」富察安領悟到了輕重,馬蹄袖打得花翻。 在老十四煩惱於江南地軍事準備頗多難處之時,凌嘯卻比他更煩。 如果說江南是兵多不好統屬地難,而閩粵則是缺少兵力地麻煩。 盤據閩粵地凌嘯,不缺將帥之才,但卻缺少可供驅馳地兵卒∼∼∼勤王陸軍兩萬正規軍在北京天各一方,浙江十萬勤王亞軍盡落入死對頭郭□之手,福建萬勤王亞軍前打改土歸流後出征泰國鎮守當地,除了些不曉得效忠於誰地二流綠營之外,整個閩粵大地。就只剩下三支力量尚能被凌嘯倚重:尚未完全遣散地一萬征丁營。名屬二公主地五千鳳凰旗,凌嘯貼身地五千扈從披甲。可想而知,即使凌嘯調回了呂宋剩下地三千騷擾縱隊,召回了呼嘯南海鬼見鬼愁地海盜軍團,甚至把台灣地四千駐軍全部收縮。總兵力也不過三萬多人。就算抵擋得住浙江江西地東面之敵,也擋不住雲貴桂地夾攻雖然失敗了,但他好歹也有五萬多能征善戰地兵員,加上另外兩王地呼應啊! 這些軍力分佈都是明面上地,閩粵各地地方官是不難瞭解到地。很多抱有一線希望地閩粵地方官都在等待。等凌嘯召回勤王海軍,通過打進長江流域來轉移戰場。而勤王系地少壯激進派也向凌嘯建言,動用長樂秘庫地各式先進武器,大舉徵兵充軍。 可凌嘯謹記鄔思道地教誨。決心把「仁至義盡」進行到底。 「勤王海軍地立軍軍旨,首要地首要是對外征服。而水冷式機關鎗,也決不能讓炎黃孫開葷些武器裝船,運到楊成碧手。替本王告訴楊成碧,三千萬發庫存彈給了他。殺不死三百萬倭寇,就別回來助戰!」 得,凌嘯地炎黃情結強悍又固執,加速了閩粵大地上地人心不定,在千里之外不斷有開明商儒前來投誠和效忠地時候。閩粵也不免漸漸上演著背叛和出賣以北地二十餘州縣綠營駐軍,全宣佈不接受總督金虎地號令,即便是勤王系經營最長久地福建省,靠近浙江江西邊界地十來個縣,也出現了大批官員北逃「帝統區」地現象。 犬牙參差地兩方進行角力,出現這種現象很正常,但出現地大規模如此之大,就很有些傷害凌嘯地自尊了先生還說要我退讓些貧瘠之地,作為戰略縱深地緩衝地帶。這下好了,皇上地軍隊還沒有打過來,自己這邊就開始叛地叛,逃地逃,還有個屁地縱深?! 突如其來地叛逃形勢,還真把凌嘯給氣到了。善攻不善守地他,漸漸覺得有些扛不住,為穩妥起見,一方面派勤王系軍隊往邊界要塞上頂去,另一方面趕緊頒布了總動員令,徵兵徵糧,征船征匠,訓練士卒,調配統屬,忙得顧貞觀和金虎等官佐,全是腳底生泡。凌嘯自己呢,則趕緊把私庫整個兒悉數拿出來,用金錢換時間,用時間換空間,用空間換安全,一句話,闔府上下只要餓不死凍不僵,,開支全用來整軍備戰。 手忙腳亂,凌嘯生平第一次有些後悔,後悔聽了鄔思道地「仁至義盡」策! 但無奈地是,凌嘯靜下心來一想,如果這場戰爭真地不可避免,鄔思道說得就並沒有錯,凌嘯本就是被動地,他只能等康熙先來打自己,而決不可越雷池一步去先動手! 好在,進入七月之後康熙並沒有讓凌嘯等太久。 他以大清皇帝地玉璽,頒發了一份國是詔書∼∼∼《檢討革新上諭》,「朕嘗聞『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回首三年超越實務,雖繁華增而民疲憊,雖軍備強而戰益多,雖言路廣而人心裂,雖賬上財賦累增而國庫積蓄幾無所餘。誠可謂拔幼苗而助其長,是之為過逐末而略其本。故朕累經朝乾夕惕,思慮慎判。詔曰天下:著暫緩超越大業,各地措施一律重新檢視。詳論優越再做定奪。攝政超親王凌嘯,主導革新諸多不力,論咎削爵革職,自赴遵化皇陵面壁思過!」 國詔上諭,等級上比即興地聖旨規格更高,倘使不遵,便是等同於公然背叛皇朝。實在是天下人可以共誅之地一份檄。當然了,誅不誅得了凌嘯是一回事,當不當誅,那還得先看凌嘯遵不遵旨。而已經率軍陳兵蒼南地郭琇,卻覺得已經沒必要等著看凌嘯地遵與不遵了。 「凌嘯會遵旨才怪呢!他一個娶了那麼多老婆地登徒,面X會思過,至於面壁嘛,省省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三章 頤漪堂表態,肱股將反叛 實上,被郭琇稱為登徒的凌嘯,已經很久都沒有與流了。 一方面,積極備戰的他,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張羅兵器、營盤、操練、職官等等瑣事。而另外一個方面,凌嘯自己內心深處,實在是害怕去面對四個出自愛新覺羅家的王妃,值此翁婿武力決裂之際,他索性十個全都不見。而第三個方面,通曉人情世故的凌嘯很明白,欣馨四人的身份太過敏感,關係到凌嘯抗拒康熙的決心問題,廈門上下,尤其是那些即將要誓死相隨的屬員,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凌嘯的行蹤呢。人家以命相報的效忠於他超親王,凌嘯又怎麼能不注意些手下部曲的關注? 不過,等到康熙的國詔上諭傳到了廈門,凌嘯馬上從軍營趕回了自家王府,不僅踢著小廝的屁股催促他們去請妻們在皇太后處相見,而且還整好袍服儀容,親自去請了自家大母一同前往。。。。。就要刀兵相見了,凌嘯必須表個態,同樣的,他也需要家人的表態! 頤漪堂內,氣氛十分的凝重。 和以往看見凌嘯便滿口「乖孫」叫不同,皇太后這一回表現得十分矜貴端莊,她坐在黃綾漫鋪的寶榻上,左牽皇十三胤祥的手,右撫住十阿哥胤祿的肩,凝視著請安行禮的凌嘯及其妻妾,粉面上的細細皺紋紋絲不動。直到凌嘯的大母覺得有些尷尬了,太后這才有些自失地一笑,擺手示意凌家人平身的同時,笑令太監宮女給大母賜座。女人家嘛,總有個內外偏心,凌嘯這些日越是整軍備戰忙得歡,作為國母的太后心裡,自然就越覺得驚疑難安,生怕凌嘯就著屁股一歪搶了兒孫們的江山,這也是人之常情。 對太后這一次表現出來的冷,凌嘯當然是能理解的,不會往心裡真個計較。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望了,不是對皇太后失望,而是對康熙。這老爺們藏得還真深啊,看來,他逼迫凌嘯放棄革新的真正意圖,連皇太后都沒有告訴呢!若真是這樣的話,但願老康真的是如思道所猜測的那樣,真正的意圖就是借自己的叛亂去擁立十三或十吧! 太后這廂冷,欣馨卻不冷。她和蘭芩、瑾虹、雅茹三個原公主郡主互視了一眼,就率先兒站了出來。聰穎的她們,早就親眼看到了康熙的詔書,怎麼會猜不到凌嘯今天大會家人親戚的原因? 其他人見此情形,一時間全都盯著欣馨和凌嘯,悄無言聲。這也難怪的,在各自身份上,除了欣馨外,她們也的確不好先說話的。以胤祥兄弟來說,這個場合裡他們只能算親戚,更兼著江山是自己家的,既需要凌嘯幫自己搶,又忌憚凌嘯搶來自己坐,還擔心凌嘯也未必就搶得贏呢,更不好勸姐夫反老頭,勸凌嘯去守陵也不合適,說什麼都不合適的。從大母和玉婷等庶妃的角度出發,對於在乎凌嘯的生命安全的她們來說,勸親兒親老公暫時接受圈禁命運,無疑是本能的愛護,但國詔上要止超越革新這一條,凌嘯肯定是寧死也不會同意的,勸也是白勸;而勸凌嘯逐鹿原自己當皇帝,大家都是實誠人,不說會覺得對不起康熙這一家親戚,光是勸凌嘯投身那福禍難料的爭霸路,就讓她們接受不了那種對危險的揪心擔慮,也是不好說什麼的。 在這種情況下,血統最正,翁婿之裂所造成痛苦也最深的欣馨,自然是最關鍵的合適表態之人了。欣馨不等凌嘯乾咳一聲來個開場白,欣馨便伸出有些冰涼的小手,深情地撫摸著凌嘯的面龐,卻無語淚先流,「嘯郎,既然你常對妾身說,不要愛你愛得沒了自我,那麼今天,妾身就以超親王王后的角度,來說說該如何應對皇阿瑪的國詔吧。」 超親王王后的角度? 凌嘯和大家全都是一愣,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傾聽起來。欣馨抬出的這個身份,既包含了國家冊封的爵位,又點名了和凌嘯的夫妻關係,且看她能從這個角度上說些什麼。 卻聽欣馨緩緩說道,「作為超親王王后,妾身的父親也好,妾身的夫君也罷,全是以國祚為己命的握權之人。正所謂家事即國事,妾身這超親王王后的一言一行,也脫不了父夫的範疇,論事當以國祚為先,所以,妾身的第一態度便是,超越革新,有開弓,沒回頭,妾身全力支持我閩使用武力抗阻皇阿瑪偶出之昏命!」 欣馨的態度如此堅決,大家卻沒有太多的驚訝,因為這裡的大部分人都不是空桶不學無術的閒散之人,基本上都主持過些方面政務,無論男女都號稱是革新的得力干將,凌嘯想的她們自然也不會分歧到哪裡去。 「但是,」欣馨卻忽地一轉,「可在妾身看來,妾身的夫君是頂天立地的漢,恩必酬,仇必雪,義必行,托必踐。所以,妾身希望夫君,現在就當著皇太后和兩位弟弟的面,發下 你起兵抗阻國詔之日,便是恭請皇太后祭天冊封他們太之時!否則,妾身只需一條白綾,去到妾身額娘的面前向她懺悔,懺悔曾經為了心愛的夫君而出賣了親生母親。。。。那樣的夫君,不配妾身為了他出賣任何人!」 欣馨擲地有聲的話,甫一說完,滿堂肅然。 皇太后祖孫三人感動得淚花閃爍,頻頻點頭卻說不出一句話。而凌嘯的其他幾個夫人全是豎起了大拇指,因為,若要在天底下找不想當皇妃的女人,眼前的她們便是,一個超親王,就忙得凌嘯屁顛屁顛地見不著人了,要是給他當了皇帝,那還不既忙得玩命又大擴後宮? 「好!柔情潤了血肉,剛性卻入了骨。」出聲表揚欣馨的卻是大母,她從春凳上站起了身,一把攬了欣馨入懷,朗聲笑道,「我絲嬤嬤原來一直當欣馨是個花癡媳婦,想不到啊想不到,欣馨竟然是女豪傑,恩義巾幗,呵呵,嘯兒你得此一妻,是我格爾楞家門之幸!」 大母在稱讚欣馨,說老實話,卻沒有多少人在聽,大家的所有注意力全都盯著凌嘯呢。在閩,超親王王后說了不算,超親王的決定才是最重要的呢,而相對於至尊天下的皇位來說,若凌嘯真是忘了恩義的梟雄,個把老婆上吊不上吊算個屁啊? 一時間,凌嘯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都成了眾人的焦點。大笑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大母的身前扯了欣馨,屈指就是向她的鼻頭刮去,「混帳,欣馨你真是個混帳,有這麼好的辦法咋就現在才說呢?呵呵,這些日可把我急壞了,總是不曉得該如何激勵士氣,直到昨晚上,顧貞觀才提出和你一樣的建議,給我擬了一份奏章來諫勸太后呢。不錯,一招皇太后冊封皇太,全給解決了!呵呵,名正言順,不是造反,看那些傢伙還叛不叛的,閩粵勝算大增啊!」 他的一席話,說得除了大母之外的人全是臉上一紅,這才曉得猜測凌嘯會不會奪皇位,實在是錯怪他了,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那一刻,尤其是欣馨,滿臉都是慚愧之色,內疚得恨不得給凌嘯來個當場請罪才好。 就這樣,所謂的表態會,在皇太后心花怒放的接受諫言裡結束了。但擁妻抱妾向自己所住西園而去的時候,卻只有凌嘯明白,自己心的失落感覺,曠世紅塵,無人能明瞭。。。。.不代表凌嘯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沒有經過心靈深處的苦苦掙扎。 的確,前些日,凌嘯是沒有想過取而代之的心思,即使他明知道只要自己召回所有勤王海陸軍隊就有一拼,凌嘯也沒有想過自己當皇帝。可是,等康熙的國詔詔書真的到了眼前的時候,等顧貞觀的徵兵動員令招到了三萬多已經解甲歸田的征丁老兵之後,凌嘯的心無端起了狂波巨瀾。。。+.想確保革新永遠進行下去,權柄恐怕還是自己掌控的好,而後者的紛紛響應也刺激他,心略略有些順水推船的胡思亂想。自己又不是什麼聖人,那種孫即位為帝的虛榮感,但凡不是聖人的都會有些莫名心動。 只不過,智者之識,恩義之情,最後終究戰勝了那點野心:凌嘯並不想做政務上日夜忙忙碌碌,處世上和億萬人勾心鬥角,家務上帝室最是無情的孤家寡人,更何況這種孤家寡人還要他背叛和出賣老康,失卻做人的原則來換?! 但是,凌嘯不相干,卻有人非要逼著他這麼幹。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凌嘯準備起草一份抗辯奏疏明發天下的時候,全副武裝的賈縱飛也似地奔進了二堂,臉色蒼白得非常嚇人,「爺,大事不好了,特廷軍門。。。。利用執掌城防衛戍的職權,令親兵潛入阿哥府,暗綁了十三爺和十爺,奪幾艘戰艦向北逃了!」 凌嘯大吃一驚,渾身一激楞地打了一個冷戰,痛心的感覺疼得揪心。 特廷雖然是滿人,可他是凌嘯的心腹啊,自打湖北就跟隨凌嘯出生入死的,一向被凌嘯視為胘股大將,官封二品提督。要是他一刀把老十三兄弟宰了,凌嘯也不會心痛至斯的,因為那只能說明特廷是釜底抽薪,想要擁護凌嘯當皇帝,自己也好搞個開國功臣當當。可特廷若是綁架了兩個阿哥去浙江,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這傢伙,徹底反了,反的不是康熙,而是他凌嘯! 「追!闔府親衛,滿城兵馬,隨本王來,追!」凌嘯勃然大怒,也不得不追,至少,他現在的局面還是需要老十三兄弟的。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四章 特廷的背叛給凌嘯的打擊很深。 可以說,這種打擊的程度深到了讓凌嘯毛骨悚然。。。。像這樣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兄弟,大家共同經歷了多少驚濤駭浪和死生考驗,一直以來,凌嘯都把當年的八大金剛視為心腹股肱,縱使革新的事業這些人限於才幹無法肩挑重任,但凌嘯總是厚祿貴尊相待,從不曾讓那些技術流和工商流的新崛屬下慢待了這些元老。可不曾料到,昔日厚誼情分和隆遇厚恩竟是如此不能倚仗,特廷說反就反了自己,那麼,這世間人心,到底還有什麼把握去把握?若是在前線的其他幾個大將有樣學樣起來,整個閩粵豈不是兵敗如山倒?! 所以,這一回凌嘯決定了親自去追。 至於萬一追到了特廷後又該怎麼處置他,凌嘯還沒有想好,因為他滿肚的心思就是想要問特廷一個問題,「幹嘛要棄我而去?!」 特廷搶奪的戰艦,不是先進的快速軍艇。他也想搶來的,非不欲也,實不能也,大部分海軍戰艦早已經散佈到各大海外戰場上去了,整個廈門就才那麼幾艘鐵木結合的三桅雙甲戰艦,那是專供保衛超親王而用的,統一有死忠的王府親衛所掌握,豈是他特廷說想搶就能搶到的? 所以,在看到朝陽灑金的海面上,有兩艘滿帆通訊小艇超越了自己的福船小編隊之後,特廷的一幫親兵心腹全都臉色蒼白了起來。。。。。再沒有眼力見的人也可以預測得到,這兩艘通訊快艇是火速趕往長樂海軍總部通報軍情,組織衛戍艦隊堵截自己等人的,而在這通訊快艇之後的不遠處,必定有滿帆疾駛的護衛艦隊緊追其後。。。。端的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特廷本人卻不慌不忙,靜靜地立在海風撲面的艦首,目送了那兩艘快艇消失在茫茫水天之後,這才拈著鬍鬚下令道,「請兩位爺!」 老十三此刻的模樣很狼狽,但他狼狽得穿了睡眠的單衣也顯得很英氣。胤祥就是這樣的一個爺們,安寧時難得見他有多少鋒芒閃耀,但危難時卻總能夠調整狀態,臻至英雄豪邁的氣概。當他緊緊握著老十的手昂然步上甲板的時候,連特廷都不禁在心頭暗讚,「這十三爺真是個帶兵的料啊,可惜居於害怕他出任何意外的凌嘯之下,少了磨煉的機會。真乃浪費人才!」 不過,是人才終究難隱其能,老十三上得甲板之後,特廷忽地發覺,包括自己的軍佐領在內,親兵們全都避開了怡親王的眼鋒,要麼盯視地面,要麼仰首看天,要麼扭頭瞧海,赫然都是一副慚愧心虛的模樣。。。。十三爺的性和那豪成是一路的,都喜歡和下級軍官打成一片,這是一種獨特的人際關係素質,也是一種人格魅力,對於現在的特廷來說,更是一種嚴重的威懾,「本王不怕死,但怕疼。老特,看在多年同袍浴血的交情上,賞本王一個沉海吧,也不用綁繩了,爺但凡是在海裡掙扎一下,都不是頂天立地的漢。」 真要命啊,勤王軍尚武崇勇,老十三沒容特廷說話就先砸出來的一句,使得親兵們個個赧顏慚愧。不過,特廷卻並沒有太在乎自己的控制力在下降,而是忽地看了看司南辨了方位,背北面南站定了,掏出一道黃綾宣道,「吾皇有旨:著怡親王胤祥、十貝勒胤祿北歸揚州,君前效力!欽此。」 聖旨?特廷真的和皇阿瑪搭上了線?突然出現的聖?讓兩個阿哥大吃一驚,不顧應該有的禮儀,上前就抓了黃綾細細辨認,直到那手父皇親筆的字和國憲玉璽真真切切了,方才恍若做夢一般地感到不可思議。 這也是抉擇啊,。胤祥和年幼的弟弟面面相覷,不曉得何去何從。 哥哥久久無言,卻在心頭翻江倒海地計較。 憑他對凌嘯的瞭解,胤祥倒不擔心凌嘯就要追上來了的事實,一向性情用事的凌嘯,就算追上來了,只要特廷真的要投奔康熙而去,凌嘯也是不會下殺手的,更何況和他是郎舅關係的自己? 但前提是,兩兄弟裡面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給閩粵當皇太,不然的話,凌嘯會因為陷入名義被動而抓狂的,那種抓狂,胤祥光是想想就覺得十分對不起屢次挺自己的凌嘯。而同時,凌嘯一旦抓狂就會瘋狂,這場社會制度之爭引起的內戰,也會在性質上發生了變化,惱羞成火的凌嘯,絕對會順帶著捎帶上逐鹿原的性質。。。。因為,倘使兩個和他親密的皇全都去意已決的話,凌嘯會對愛新覺羅的下一代產生深深的失望-連下一代都不是懂義氣的傢伙,不反了取而代之,還待如何?!! 這樣一來,逼急了的凌嘯鐵定召回勤王海軍大部隊,全部家當死命兒壓上,只是,在他的船堅炮利與拼了老命之下,愛新覺羅,很可能就是「哀行絕路」啊! 不過,留下就意味著公開忤逆父親,也是人情人性上的難事一樁,所以,胤祥很是有些苦惱。但終究是皇嗣社稷和與凌嘯的知遇恩又佔了上風,把對康熙的父愛呼喚給比了下去,當即,胤祥把胸部一挺,就要說話。不曾想,老十卻比他搶先了一步,小可愛仰頭對特廷一躬身,說出來的話卻讓胤祥一呆。 「請特軍門上告父皇,恕兒臣胤祿無法領旨。」 胤祥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尚在七八歲年紀的弟弟,竟然也看出了當今的局勢需要皇留下?! 可是,特廷卻是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不容胤祥說話,直接就蹲了下來對胤祿問道,「皇上要我問你,你不領旨回到皇上身邊的理由是什麼?」 「。。。。。」胤祿不曾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問,結舌片刻才道,「我們若都回去了,皇祖母就沒人照顧了,我朝是以孝治天下。。。。」 這話說的沒有錯,難為一個小人兒有這般孝心,於是,待胤祿說完,胤祥撫摸了他的頭,笑道,「不,弟弟你回去,哥我留下,皇祖母身邊需要人照顧,我可以的,更何況,身為年長阿哥,我還有牽制閩粵局面不致於大亂之責呢。」 爾後,胤祥又對一直凝神靜聽的特廷拜託道,「上復皇上,請他老人家保重,也請他最好在行宮也豎一塊正大光明匾。。。。。兒臣胤祥可能會做一段日的皇太,倘使他日我閩粵兵敗,皇上換皇儲自不必言,但是,如果是我勤王系最終得勝,我胤祥在此對列祖列宗發下血誓,定以揚州行宮正大光明匾後的遺詔為準,自動禪讓給皇阿瑪默定之君,否則,天打五雷轟,斷絕孫不得好死!」 一眾甲板諸人聽得悚然動容。。。。。。。十三爺才是真孝,真性情人啊! 悚然,卻有瞭望旗斗上的親兵高聲驚呼,赫然就見海天西南處有桅帆點點。。。。原來是凌嘯的追兵已經到了。再次摸了摸胤祿的頭,胤祥望揚州方向無言一歎,一面令旗手打出「十三爺請不要開炮」的旗語,一面將胤祿送到特廷身邊,對特廷深深一拜,「拜託軍門,好好照顧我弟弟。」 可惜的是,特廷照顧胤祿的方式,實在令人無法接受。。。。。。 冷不丁,那特廷乘著胤祥深深作揖的時候,猛然抓起身材弱小的胤祿,下死命往海面上拋了出去! 。。。。。天啊,特廷要殺十阿哥?!! 胤祥的呵斥聲,親兵們的驚呼聲,胤祿的駭嚎聲,在那一刻亂成了一團,回答這亂局的,卻是老十的一聲落水,咕咚咚的幾口嗆咳之後,也許是艦首的高度已然砸傷了這小皇,不待胤祥狂呼放艇甩繩,可憐那十阿哥竟然已經沒頂而沉,奔水晶龍宮去了。 「鏗!」 把船舷拍遍不見水花翻騰的胤祥勃然狂怒,痛失幼弟的他恨意熏天,一把搶過軍佐領的佩劍,仗劍就要向特廷胸前捅去,以報這不共戴天的血仇! 所謂親兵,那是受恩深重的護衛,胤祥再怎麼得小軍官的人心,也敵不過特廷對這些人的長期栽培呵護,他們又怎麼容得胤祥一劍殺了恩主?所以,被胤祥捅穿了的人,正是那個拚死護主的佐領,而那佐領一邊死死赤手拽住了劍身不讓胤祥拔出再刺,一面熱淚縱橫地望著特廷艱難說道,「軍。。。。軍門,燒紙錢。。。。的時候,告訴我。。。你為什麼殺。。。殺小孩。。。。。。。」 為什麼殺老十? 這個問題,那佐領很快因為斷了呼吸暫時無法知道了,但是,被一擁而上的親兵死死困住的胤祥是有條件知道的,不過,特廷卻暫時不說,非要打出了旗語,邀請了凌嘯上艦船來的時候才肯一起說。 而凌嘯這廝也的確是性情人,衝動遠甚於常人,攜著對特廷反叛的強烈不解,竟然真的單刀赴會了。。。。。他這輩相信過很多人,也不信於很多人,但他從來就不曾想到過特廷會反了自己,需要一個推心置腹問出答案的他,身揣了二十顆改進版手雷來了,同歸於盡的瘋狂,都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沒有人性!」驚悉小可愛遇害的消息,凌嘯比胤祥還要暴怒,掏出了一顆手雷,一邊狂吼一邊就要去拔那引信。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五章 特廷決意離開凌嘯,是他的抉擇。 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特廷閉了眼睛渾不瞧近在咫尺的手雷,顫了唇齒,痛苦道,「王爺,特廷此去,並非是在您與皇上之間選擇了誰,更不是要出賣閩粵以圖榮華富貴。只是,奴才是一屆草莽武夫,除兵法典章外,經史集鮮有涉獵,從革新滾滾而來之初,奴才就從不曾有一天,對它在真正意義上的理解!在閩粵的日,奴才恍若失去了方向,想要幫手卻無從下手,想要閒散卻糜費俸祿,及至皇王對立陳兵欲戰,奴才更是不知道你們到底在爭些什麼,於是生了卸甲獵牧的隱退心思!可王爺您知道嗎,在湖北荊州安家的府親人,早已經被當地官府控制住了,再悔不當初沒像金虎他們那樣轉移家眷,也是晚了。。。。日前,恰靈侍衛令席擊潛入奴才衙門,帶來皇上若干密旨,奴才只好幫陛下完成那些對您無礙的旨意,以成全我特家老小全身歸隱。。。。」 席擊已經潛入了廈門?! 凌嘯此時方知道個竟有此等緣故,忍不住略覺愕然。。。。原來特廷是因為自身學識的限制,感覺到被如火似荼的革新事業邊緣化了,想要兩部相幫的隱退啊。想來也是的,特廷是唯一一個在荊州原任置辦了大量產業的大將,其家人自然不願意離開那些家業了,加上誰也沒料到康凌會反目,一出事就被當地官府扣留,也是體應有之意。兩方面緣故綜合疊加,換了是凌嘯自己。恐怕也會和他一樣選擇的。 念及到彼此並肩作戰的情分,凌嘯不免在心底漸漸解開了些疙瘩,但手雷卻越拽越緊,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反倒是一腳踹在特廷胸口,咆哮道,「那十爺呢?你地良心被狗吃了?!」 不錯,特廷要歸隱,尤其不得已之處,最多只是辜負凌嘯的期望罷了,凌嘯可以放他北歸。可特廷將一個尚在沖齡的孩扔入海,尤其這孩還是康熙愛和美太候選,那就實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但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卻不是特廷。 自覺受不起凌嘯如此責備地他,自懷掏出一道寫滿字跡的素帛,高舉過頂。凌嘯也沒有手去接看。對仍在親兵身下掙扎的老十三道,「胤祥不要急於一時,先給本王看了這素帛之後,再快意恩仇也不為遲!」 親兵們猶豫著放開了老十三,而等他拿著才看了幾眼那素帛。頓時面如死灰起來,驚呼出口,「皇阿瑪?!」是這素帛。居然是蓋了國璽和小印的康熙密旨! 見胤祥色變,凌嘯便自暗呼不好,他又不是傻瓜,焉能猜不到特廷拿出的多半是席擊交給他的康熙密旨?只是,凌嘯之所以要胤祥幫著看,是因為他更願意相信這不是真的罷了。正所謂虎毒不食,康熙怎麼看也不是個毒人,雖然他曾親手掐死了兩個不肖,但老十沒有什麼罪衍啊。老康如何會下這道屠戮親骨肉的聖旨?! 凌嘯這下持定不住了,扯過胤祥手裡的素帛,但見那密旨上寫著,「。。。倘兩皇皆願隨卿北歸,超親王必不刀兵相加,卿當沿途妥加護送。倘使一留一歸,卿亦任留者留,歸者歸。然則,若二者皆要留於廈門,朕賜你臨機決斷之權,於猝然之際發問,細問二人其各自留下之緣由。若答之願為社稷而逗留閩牟者,卿且放之隨凌嘯歸廈門!若非此公心緣故,其留下之因,無論如何言辭何等天花亂墜,也定是心懷齷齪,以為留下者必被太后及超王冊封為太,實乃國略見識大不及前,且其貪圖儲位之心,遠甚於勤王保父之忠,深負朕望,卿當於艦首沉之碧海!否則,卿即便護送其歸,朕亦斬爾二人首級。卿不可自誤,欽此。」 凌嘯傻眼了,看著這道密旨上熟悉的字體和印璽,一時間呆若木雞。。。。。。。。。。原來是這樣!! 想來,形勢發展到了今天,心悸症越發嚴重地康熙,自知已然無法將美太計劃進行到底,目前已然沒了選擇,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細細觀察十三好還是十美了。他只好把兩條路擺在胤祥、胤祿面前,任這兩個最鍾愛的兒去選擇,說得出為皇統社稷著想的平安,說不出這煌煌理由地沉海。。。。。 儘管這種刻薄的辦法,對年幼的胤祿來說非常不公平,但命運就是這樣的,誰叫胤祿自己生得晚,而康熙將會死得早,且國政亂局如麻需要國略善謀之君呢? —————— 這件事是殘酷的,對做出這個決定地康熙來說,恐怕本身就是一種無奈的殘忍。 所以,當胤祥在一旁既悲弟弟之厄運又後怕自己當時得虧說對了話的時候,凌嘯卻是無聲歎息了一聲,對康熙地同情,溢於容表。。。。。他對老康的眷念感佩依然濃烈,此時此地也更為蓬勃-想那康熙,留下了唯一鍾愛的兒放在凌嘯的身邊,可見他對凌嘯有多麼的信任,又可見鄔思道的判斷有多麼准,更可見,這場所謂的君王反目內戰是多麼可笑的一場鬧劇。 而那些被康熙這臨終一攪所欺騙了的人,一個個爭相站出來,最後再在自己地強大打擊下紛紛覆滅,該是何等的可憐。但再可憐也沒辦法,興與亡的歷史長河裡,誰能分得清曾經付出的那些代價,哪些是值得的,哪些是不值得的? 康熙策劃的這次決儲事件,終於讓凌嘯看清楚了老岳父的目的,他再也不猶豫了,決心重拳出擊,爭取在最短的事件完成康熙的意願:清除諸皇與保守派的勢力聯合,用熊熊戰火和汩汩鮮血來清除,輔佐必定將革新進行到底的胤祥登基!當然,最好在康熙駕崩前讓他親眼見到這一幕,自己也不枉他愛新覺羅玄燁,信寵器重了一場。 收了手雷,凌嘯首先對胤祥一躬身正色道,「十三,很快的,姐夫再也不能叫你胤祥或者十三,更不能下令給你了。」 胤祥終究是有遠大抱負的皇,小時候的耳聞目睹和權場熏陶之下,他內心深處又如何不想當皇上?只是因為內在的各種品質束縛和制約了這種**,使之由瘋狂的野心變性為可控的上進心罷了。現在看了康熙親自策劃的決儲事件和凌嘯如此**裸的提醒,胤祥很是應該高興的。但他卻高興不起來,而是嘴巴一咧哭了出來,撲向疾風獵獵的船舷邊,哀哀垂淚悲傷。 這沒有答凌嘯茬的舉動,頗有不禮貌的嫌疑,不過,凌嘯就看重的,就是胤祥這種真性情,至少,這種舉動,把胤祥對父親如此安排的「殘忍」的不滿,變相地表達了出來! 凌嘯一張五指止住了特廷等人上前,笑著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忽地俯下身去,在老十三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落淚了,聽姐夫給你分析一下。第一,席擊和一些守靈侍衛定然就混跡在這艘船上,剛才的事情他們都密切注視著,不然的話,皇上怎麼會給特廷那麼大的臨機處置皇的權力,不怕特廷瞞騙欺君?」 胤祥沒想到姐夫竟然會說這個,心神憂傷之下反應不那麼快,只好茫然回頭瞪著凌嘯,等他說下去。 「第二,特廷要這些親兵隨他一起北歸,必定告訴了他們這次任務的目的之一就是護送兩個皇阿哥,你們就是護身符。否則大家會跟他走?嘿嘿,既然如此,正常情況下,若是十阿哥落水了有性命之虞。最靠近艦首船舷的親兵,第一反應就是自發躍入水撈救胤祿,而且無需特廷吩咐。。。但他們沒有。」 胤祥還是有些不懂,正要出聲,卻被凌嘯按住了嘴巴,「第三,一個皇帝安排臣辦事,一般情況下只會指明大致框略,但你注意到沒有,剛才地密旨是明確指出。扔老十下海的地點是艦首。為什麼不是艦尾呢,又為什麼不是安全之後的其他什麼地方或方式,比如毒酒。比如荒郊呢?」 眉峰猛然一跳,胤祥滿臉都是驚喜之色,但嘴巴被凌嘯趕緊摀住了,他只得用眼色來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這麼說,我十弟很可能沒死?我皇阿瑪不是殘忍冷酷之君? 凌嘯卻是可以說話地。而且說得很無恥,「呵呵,恐怕只有一點可以解釋。水底下有蛙人,接到胤祿之後直接就潛到船尾偷偷上船了,此刻若下令搜船,馬上就能搜出老十。。。。。你信不信,要不咱們打賭,你若輸了,咱家你那八個外甥和外甥女,將來,你把他們全部封為有尊無權的親王公主!敢不敢賭?」 瞧這竹槓敲的。 驚喜的胤祥。先是下意識點頭,卻又飛快地搖頭。。。。。他倒不是捨不得給親外甥們這種榮耀富貴,而是因為,思維也算敏捷的他忽地想起一個問題-若姐夫斷定得是對的話,那麼,康熙廢了這麼大的勁要掩飾十弟的形跡,其必有目的的,搜船要是破壞了這種掩藏,對十是好還是不好?當即,他掙開了凌嘯捂嘴地手,也低聲道,「姐夫,我看看弟弟去好不好?」 當然是不好的! 凌嘯很快就猜出康熙這麼做的目地,「看什麼看,你敢看,皇上廢不廢你咱不知道,我首先憑借太師身份打你一頓!你真當皇阿瑪虎毒食啊?你們都是他的心愛之兒,這一次不管你們兩誰勝出,他都會確保落敗者的安全!而對一個皇來說,最安全的未來,莫過於離開最是無情的帝王之家,告別王孫歸來無去處地危險生涯,找個山野之家,隱姓埋名,去過普通老百姓的平凡日。。。可憐天下父母心。胤祥,你要好好體諒皇阿瑪,自己在心底發個毒誓,永遠不要去找小可愛,永遠不要向這些辦事的臣打聽!」 胤祥懂了凌嘯地意思,從而最終懂了康熙的苦心,暗自在心底發了毒誓,方才開顏喜悅,雖有遺憾,卻是真的為弟弟高興。當然,前提是還必須驗證一下凌嘯的猜測,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所以,胤祥和凌嘯交頭接耳了片刻,這老十三一躍而起,在甲板上對特廷等人冷笑道,「你說你只想歸隱,絕不出賣閩粵軍民情報,本王不信,來呀,打旗語,請超王旗艦派親衛過來。。。。。本王,要搜船!」 特廷的臉色刷一下白了,而他身邊幾個面生點的親兵,更是色變如土,甚至都有人下意識地摸刀柄去了。 至此,胤祥總算確信了姐夫的判斷,全身竟是一鬆,心暗祝暗福那小可愛。 凌嘯卻擺擺手,來做給台階下的紅臉,一擺手呵呵笑道,「勤王軍不是黑社會,特廷你想北歸就北歸!」 特廷等人放下心來,跪滿一地謝凌嘯恩的時候,卻只聽凌嘯哈哈笑道,「你是驍勇大將,走我覺得可惜,但本王已經決定,調兵,調我勤王軍所有國外海陸諸軍,全部回來,保衛閩粵,保衛超越,試問江南,何人可敵?!」 這句話說出,連胤祥在內地人全被驚呆了。。。。你凌嘯不是說不調回勤王海軍的麼?大部隊這一回來,萬一屬下那些大將啜竄著黑吃黑起來,就屁股端了大清的皇位。。。。那勤王軍就恐怕是竊國奪統的黑社會,最大的黑社會了。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六章 意志流 自然界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 總算得到了凌嘯親簽放行手令的北歸船隊,運氣不太好。海上有大風,自照海吹來,不利於東北而行,船隊行進緩慢,眼見著過了霞浦就浙江在望,卻終於在外海遇到了不期的颱風。風之猛,浪之高,令船體本不小的福船,猶如萬頃巨湖的雞蛋殼,一任排排駭浪顛上又拋下,唬得特廷和一幫親兵在暈眩裡面色如土。不管是在浪谷裡看聳崖一樣陡峭的浪壁,還是在浪峰上看總也望不到邊的浪丘,他們所看到的都是絕望。 尤其是特廷,在甲板上望天喃語,「天譴,這是天譴,是來懲罰我背棄王爺的天譴啊。」 有這種敬天畏命的想法之後,特廷和眾親兵幾乎放棄了所有人事努力,只是機械地操桅掌舵,一切全聽天由命。但席擊卻決不肯,也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真還就混在船上的他,不僅有準備隱姓埋名的幼主胤祿需要他保護,而且還有凌嘯將調勤王軍回國的這一驚天消息需要他去告訴康熙! 作為親赴福建辦秘密差事的心腹,其實席擊在來之前,已經在康熙的交待和暗示,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康凌反目的真實企圖,可是,那揚州的康熙皇帝,也從來沒有設想過凌嘯會調回全部勤王軍的。。。。。而就算席擊沒有領過兵,他也知道勤王軍一旦全面召回後,將是改變整個形勢的決定因素,並且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只怕連凌嘯自己都不好控制局勢的發展-被動的黃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想到康熙對蘇克薩哈家族有護庇孤幼的恩重如山,席擊就滿腔的激奮,即使只是為了報家恩,也要把這個驚人消息急報蒙在鼓裡的皇帝。 福船越發的岌岌可危,滿船上凡是能裝水的皮囊,全被席擊與靈衛們吹氣封好了以備急用,吐得稀里糊塗的老十,則渾身捆滿了這樣的氣囊。當三隻腰粗的主桅桿已折其二,整個船身發出可怕嘎嘎聲的時候,席擊知道福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他繫上了胤祿身上的總繩頭,望著那些僅僅只掛了兩個氣囊的幾個手下,動了真感情。 「人手一把利匕,倘若覺得自己在水堅持不住了,就割斷繩。。。。。下輩,我們還做忠心耿耿的守靈衛,我們還做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眾靈衛轟然應諾,在滅頂巨瀾壓倒而來的時候,抱團一起乘浪而出。落入海之後,排山倒海的浪頭沒頂壓來,胤祿除了暗叫我命休矣之外,就只能好好品嚐鹹澀的海水味道了。按繩索人的守靈侍衛們爭相將他頂出了海面,等到淡淡味道的瓢潑雨水被胤祿嘗到之時,他才算是驚心略定,知道自己終究不是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然而,一個猛烈的閃電映亮了沉沉海天,胤祿放眼望去,卻只見海面上僅有幾個漩渦被浪頭迅速打得不留痕跡,船隊已經覆滅,特廷和他的偌多親兵也自在浮海掙扎。 什麼叫滄海一粟,這就是! 不管這些靈衛如何的武功強橫,也毫無用武之地,有的全只是隨波任流,在無情的自然威力面前苦苦掙扎渺茫的一線生機。 —————— 豈止是海上,就在百多里之外的霞浦前線,誰又何嘗不是在苦苦掙扎求一線生機?只不過,**比起自然的發威來,絲毫不顯得遜色! 就在北歸船隊蝸行海上的期間,按捺不住的浙江總督郭琇,已經憑借東線總經略之名,下令十萬浙軍兵分兩路,浙江將軍穆曛率四萬人馬自龍泉慶元一線發起北路攻勢,郭琇自己則率萬兵馬在南路猛攻福鼎。兵力上的懸殊,加上閩桌軍政當局的主要南路防禦重點設在霞浦寧德一線,郭琇大人一路上可稱得上是凱歌高奏,連破福鼎、拓榮、福安三縣,打得那些綠營守備兵屁滾尿流,樂得這位以職帶兵的前御史暗呼。。。。。。。。多虧老把穆曛派到山途艱險的北路去了,哈哈,建功原來這麼簡單,嘿嘿,打仗原來真過癮! 但對於他手底下的浙軍兵將來說,呼喊的則又是另外一種喜悅-劫掠好過癮! 畢竟,金虎和勤王系同僚們在浙江經營的時間不長,他們雖然手創了這支今日為敵的浙軍,但浙軍的軍魂還沒有鍛煉成形,加上郭琇等人去後難免安插些嬌縱的親信,在連番的勝利之下,浙軍的軍紀沒能經受住戰利品的考驗。當官的大搶大占,當兵的小搶小占,忙得不亦樂乎之,上上下下都沒有意識到,戰爭還僅僅是剛開始呢。要知道,所謂的勤王軍,是從來就沒有包含過綠營系統的,即便是其的佼佼者,充其量也只能叫做勤王亞軍呢。 兵勢很快,郭琇的浙軍終於要和金虎的軍隊碰上了,地點就在霞浦。 郭琇終究是在廣東幹過總督的人,面對勤王軍,凜然不懼。不怕的原因沒別的,老人多。。。。他的資訊能力當然遠超一般軍將,知道正宗的勤王軍本部在北京城立,也知道勤王亞軍的絕大部分去了泰國和錫蘭,更知道所謂的海軍陸戰營去了倭國。而剩下的不到三萬閩粵勤王軍,多是由超王親衛、鳳凰旗兵和剩餘征丁組成的聯軍,而且還要應付幅員遼闊的整個福建廣東的防禦,一句話,兵寡又雜牌,一鍋大雜燴罷了,何懼之有? 照理說,這位總督大人的無所畏懼也是對的,但他忘記了兩件事情。正是因為兵力不足,大雜燴般的勤王聯軍才得以配備充足,霞浦前線的八千勤王弟,裝備的冷熱比竟然達到變態的二八開,全國僅有四大軍械所,福建就有其二,金虎不能使用凌嘯嚴禁的先進重武器,難道就不曉得用堆滿軍械庫的輕武器武裝軍隊?而在另一個層面上,勤王軍體系之所以脫離了黃浩的本部而遍地,乃是因為它建立有相對完整的軍魂體系,前線的各軍越是雜牌,這種軍魂激勵下的競爭意識就越強烈,金虎整合起聯軍的鬥志來,就是一席訓尋那麼簡單的事情。。。。。 「兒郎們謹記,勤王海軍,是技術流的典範。勤王陸師,則是意志流的巔峰!我們人亡,敵也要亡!」 就這樣,慘絕人寰的南線大戰,終於開始了,在勤王聯軍各陣地的「爭創意志流巔峰」的戰旗下打響。八千多勤王聯軍,以鐵一般的意志,抵擋著七倍於己的萬浙軍,陳兵鏖戰,其不知道有多少戰場烈烈壯歌,將考驗著敵我雙方的意志。 —————— 但最受考驗的,卻不是在海裡掙扎和在戰場鏖戰的人。 誰要是以為康熙在閩粵沒有暗伏其他眼線,那就未免太天真了些,而且這眼線的潛伏之所,還是在長樂海軍總部呢。所以,就在席擊著急於他死了便無人告知皇帝,凌嘯將會調回海外勤王軍的消息的時候,一隻訓練有素的信鴿千里而來,康熙皇帝卻已經在揚州行宮知道了這件事情。 仿乾清宮建制的大殿裡,曹寅呆呆地望著皺眉閱看密報的康熙皇帝,忽地有了種鼻頭酸酸的感覺。因為,即便是在他這長期陪伴康熙之人的眼裡,也能看得出,叱吒天下的皇帝已經老了很多,而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地衰糜下去。康熙臉上的皺紋,近來增加了不少,以至於因幼年天花留下的微微麻坑,也顯得少了很多,而那一頭的花白頭髮,現在也白得到了只好用烏孜蓮油染染的地步。龍疲萎糜,虎老哀衰,盡在其,如何不讓曹寅為這奶兄感到悲切? 康熙並沒有太多愁善感,發作頻率越來越快的心悸毛病,讓他早沒了考慮衰老不衰老的時間。此時此刻,老康正珍惜這稍微安康的間歇時間,凝神仔細考量女婿為何要出此手段呢。 鄔思道的判斷很對,康熙的確是期望自己的嘯兒,當胤祥的擎天保駕之臣,讓他借此機會削弱各種反對勢力的實力,什麼皇結黨成派的熙朝弊局,什麼超越國政走向上的分歧,全都隨了他老康而去。為此,康熙甚至都願意為此背負上率先反覆的不妙名聲! 但這計劃必須有個前提,閩粵只有處於明面上的絕對劣勢,那些人才會爭相跳出來的。所以,算準了凌嘯不會調海外勤王軍的康熙,也就沒有調老八老的三十萬大軍回來,準備打一場等規模的內戰而已。可如今這下卻好了,嘯兒給海軍總部下達了調集令,而且不做太嚴密的保密措施,難保消息不會傳出去,到那時候,只會把正在前線進攻閩粵的各路保皇將領,以及在後方搖旗吶喊的那些巨蠹官僚全給嚇住,自己的臨終國政安排就會白忙一場! 「唉,分歧,這是嘯兒與朕的重大分歧!嘯兒這是在告訴朕,他不贊成這種通過內戰削除異己的激烈方式,想要通過破釜沉舟的強兵威懾,嚇阻那些即將跳出來的人啊!」 康熙在心底深處暗自歎息,感覺到非常複雜的痛楚。其實,這種分歧康熙早就意識到了,他之所以事先沒有給凌嘯通氣談心,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心悸毛病突如其來,且不好啟齒,而另一方面,則是他直覺地感到,當時正搞革新搞得醉心不已的凌嘯,更推崇和平嬗變,多半不會贊成自己這近乎殘忍的激進手段,也不會同意岳父背上朝令夕改的壞名聲。 再說了,老康也是權欲橫行的皇帝,說他不怕凌嘯被動的黃袍加身,那是假的。更何況,值此不久就要去見列祖列宗之際,康熙也怕地下先人指責他丟了愛新覺羅家的江山呢! 所以,凌嘯的一招調集令,其實是壞了康熙的大事,也讓康熙對他的信任備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嘯兒啊嘯兒,朕連太后和太都托付給你了,你咋就不能體會朕的苦心?為什麼還要調集海外勤王軍回國?難道你真的眼饞那張寶座?!」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七章 薄涼和瘋狂! 都太監刑年走進大殿的時候,康熙還在揣測著凌嘯的目的。見到曹寅這特務頭在,刑年曉得他們君臣在談秘密事,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大聲,「萬歲爺,長公主奉召到了,已經在外等候了大半個時辰,奴婢是不是請她先回去?」 「宣,給長公主設座,上參茶。」不想,一聽是皇妹到了,康熙卻立刻振起腰桿,斥退了曹寅,略帶感傷地微笑,看著黛寧滿臉憂色的進了大殿。 親兄妹相見,自不比外臣那般拘束。黛寧來揚州,其實,除了因瑪麗被霸的負氣之外,還有侄女們的絕密重托,想利用她的特殊身份,來給康熙轉達凌嘯矢志不渝的忠誠之志的,同時,也想盡量探知一些江南軍政情報給閩粵。因此,她自然知道康熙將不久於人世的這一絕密隱情。微施了粉黛的她,看著形銷骨立的哥,淚花一閃,卻自不肯抬頭讓康熙瞧見,藉著萬福之禮悄悄拭去。可是,康熙已經瞧見了妹妹這發乎親情的天性舉動,一面親自下座扶起了妹妹黛寧,一面滿肚的柔腸糾結。。。。。。等自己駕崩之後,天下人盡皆披麻嚎啕,可真心實意是為自己槌心痛泣的人只怕少之又少,而黛寧妹妹,絕對是最為悲慟的人之一! 有此對兄妹緣分的珍惜,老康為了安慰妹妹,在大殿裡虛虛做了幾個霸氣橫秋的騎射動作,故作硬朗,老康又帶了吹鬍瞪眼睛的些許誇張表情,滑稽死了,逗得黛寧也不免暫且祛了哀傷之容。 氣氛不再淒風愁雨之後,康熙吹著擎於手的參茶,笑道,「皇妹,朕今日宣你進宮,是想聽你的一句實心話。萬一朕。。。。。哎,是萬一啊,總有那麼一天的。。。。如果有一天朕真的去見列祖列宗了,你說,列祖列宗們會否責怪朕,責怪朕臨終前把這江山鼓搗得稀巴爛?」 這問題問得黛寧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哥哥。康熙說的是實情,自超越上升到國政綱領以來,這國家可真夠亂的,既有革新的亂,也有外戰之忙,更有結黨割據的分裂狀態,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能說康熙這話不對。 不過,在黛寧的眼,她卻並不以為這是康熙的責任。三亂象之首的革新事業,改弦更張嘛,亂了一點在所難免;而對外作戰,充其量只能說是有些好大喜功,還談不上窮兵黷武,至於多方勢力為本集團利益而各自為政,有康凌的威望和強悍的勤王軍,壞不了央集權的大事,反倒有利於收拾這些原本深藏不顯的傢伙呢。真要說康熙有什麼責任,那他最大的責任,就是不該臨終來玩這手驚世之局,大大削弱了凌嘯的威信,不利於後來的收拾! 殊不料,康熙就是擔憂著凌嘯的威信問題,就在黛寧斟酌怎麼回答的時候,他喃喃道,「他們會不會怪我搞丟了大清江山。。。。」 黛寧聞言,花容失色,切然追問之這才知道,原來是凌嘯要調回海外勤王軍的行為,讓老康大大的不安。縱使黛寧仍對瑪麗女王珠胎暗結之事仍有芥蒂,也不禁大為緊張,連忙幫凌嘯說好話,「皇兄,小嘯的良心忠誠你也是瞭解的,黃袍加身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而除此之外,寧兒最瞭解他的性情,他調勤王軍回來成是為了別的。。。。。」 性情?康熙愕然了一下,「嘯兒什麼性情?」 「皇上你都看了他這麼多年,難道還沒有瞧出來?他啊,整一個就是譁眾取寵的性格。。。。不,是專門嘩你一個人!別的不說了,就說那回正陽門見了你淚奔吧,他在海上,是真得想念你到不行,可有必要浪費了價值連城的黃金甲,來催你這天的眼淚?」 事情過去了那麼多日,康熙回首那正陽門之事,也的確是太有些誇張了,嘴角不由得一笑,眼裡卻依然憂心忡忡。 而漸漸的,說凌嘯「壞話」的黛寧,也不那麼慌張了,裝出一副不太欣賞的「鄙夷」表情,別闢蹊徑道,「皇兄啊,若真有那麼一天您不在了,小嘯還有那麼一大家,要把日過下去的。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只怕不能。。。不能再只嘩您一個人而取寵,還得要。。。。」 「。。。他還得要嘩老十三的寵?」 康熙何等人,琢磨臣心態一輩了的他,焉能不聞黛寧的絃歌就知道雅意? 結合黛寧剛才舉的例,康熙立刻就明白了,凌嘯這臭小調勤王軍回來,並不是有覬覦江山的本意,而是打著如意算盤,打倒了老十三身上,為了感動胤祥這個皇太保他一家日後平安。。。。。老十三啊老十三,咱勤王軍把揚州城都給打下來了,北京本就在我囊,國族三十萬大軍全在倭國遠水救不了近火,這把五至尊的椅,我要坐上去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的!可你瞧好了呢,咱還就偏偏不坐上去,咱不愛江山不愛權,咱有情有義有忠心! 想到自己居然再也不能獨享凌嘯的「專嘩」之權,康熙在目瞪口呆的同時,肚裡好似山西陳年老醋一般,有別樣的酸味,在心頭翻滾。儘管黛寧的解釋是為了幫凌嘯開脫,可惜的是,性情要強的康熙,身份殊絕的皇帝,吃起兒的乾醋來,也不是蓋的。久久無語了半天,他居然憋出了幾個字,來表達心頭的憤懣,「。。。由來只見新人笑。。。。薄涼!」 一直細窺哥哥反應的黛寧,聽後差點昏死過去。 「難道男人之間。。。也興談薄涼不薄涼的?!」 —————— 直到兄妹共進了午膳,康熙這才稍微好受了些。 畢竟,黛寧說得對啊,凌嘯有一大家要求平安,既然不肯造反自為,當然就不免要討新皇帝的信任了,換了康熙處在凌嘯的位置上,只怕也難以脫俗的,更何況,凌嘯越是這麼想,就越是證明國祚安全呢!只不過,這僅僅是黛寧的臆測之言罷了,康熙哪裡能盡然全信?所以,他也在進膳的時候有著自己的思量,以應對存在萬一的不妙可能。當然了,這思量是應對新形勢的變招,聲名之累上的代價不小,康熙一時間難以下定決心罷了。 見黛寧已經吃飽放箸,正優雅地用淨口泉茶漱口,康熙的心思一下回到了召黛寧的另一個本意上來。。。。。天也是人,既然能預見到無常迫近,老康自然要對國事家務全都做些安排的。國事上,康凌的決裂便是一種安排。而家事上,康熙環視眾親,卻發現,有資格和需要自己親自為之安排的人並不多,而心愛的老十和命苦的黛寧,就是其最需要的兩個! 遂正色問黛寧道,「皇妹,你給皇兄說句實心話,嘯兒偷了你的瑪麗女王,還讓她珠胎暗結,你恨不恨他?會不會因此離開他?」 黛寧正想著凌嘯那冤家呢,聽哥哥如此鄭重的問起,難免覺得自己青生悲苦,總也遇人不淑,即便是為自己沉迷的凌嘯,也不能做到全沉沒頂的專一,氣結間,黛寧脫口就出,「恨當然恨,我恨死他了。。。但我卻不僅不會離開他,還要嫁給他!」 康熙一愣,首先想到的不是倫理上的萬難操作,反倒是大惑不解,「為什麼?」 卻聽黛寧貝牙咬了朱唇,恨道,「哼,躲到天涯海角暗恨有什麼用?我要報復!等瑪麗把孩生下來,皇妹就把那孩要來親自撫養,叫他喊皇妹我做乾爹。日後,孩懂事了,自然會問他的那個臭親爹,為什麼要喊其他的王妃為小母,卻獨獨要叫我黛寧為乾爹,嘿嘿,寒磣死那臭小嘯!」 也許是這種報復的設想太過於瘋狂,也許是真到了那地步,凌嘯的臉將會紅得笑死人,老康聽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我愛新覺羅出了你這樣一個活寶,朕都怕了,想嘯兒日後也會頭痛一輩的。罷了,朕答應你,一定會將你逐出皇族,圓你這匪夷所思的報復設想!」 風韻之年還要哥哥作此嫁妹默許,黛寧的表情無疑是喜帶羞的,康熙卻在片刻歡笑之後,恍若有悟,暗自沉默,老康不由得癡了。。。。。。。 他越來越明白自己為何要吃兒的乾醋了。。。。。妹妹的決定顯示,愛情和瘋狂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何能至此?情深方可。而自己呢?萬物皆用,萬生皆奴,孤家寡人,君臨天下的前半生生涯裡,愛新覺羅玄燁的一生,是情感世界極其荒蕪的一生! 愛情?妃僅僅是解決**和延綿嗣的工具而已,她們骨裡面的富貴欲求,和數量上的充斥宮,以及彼此化修養上的相去甚遠,阻礙了愛情的滋生和成長——靈和欲結合的世界裡,老康只有欲!親情?不容否認,黛寧欣馨胤祥胤祿給了康熙不少的天倫之樂,但在扳著指頭都數不完的幾十樁天家慘禍面前,這些親情上的正分,抵不住那些血雨紛飛毒藥白綾帶給老康的巨大傷害(1K小說網電腦站www.1K.CN)。若說家庭親情是老康的信仰之教,那麼,天家無疑就是一個邪教,邪的多,正的少!而至於滿朝袞袞諸公,龍蛇混雜,人心忠奸委實難辨,奸者自難可托朋友之誼,而忠者又大多因恪守等級制度而奉自己為神靈聖人而儆而遠之,好不容易找到了個伍次友先生當師友,可一聽自己的皇帝身份,終於強辭而去當閒雲野鶴了——連身份都不能洩漏給他知道的朋友,不要也罷! 唯有凌嘯!好在還有凌嘯!不怕皇帝身份的這傢伙,和老康共同締造的康凌如一,是玄燁足慰平生的際會佳話,恐怕除了性取向之外,這份佳話裡面幾乎承載了康熙所有類型的情感依托! 只是,自己到底該不該像黛寧一樣,也把這段佳話上升到瘋狂的地步去呢? 渭然長歎了一聲,康熙不覺淚灑長襟,既像是問黛寧,又像是問自己,「朕能不能讓你匡凌嘯來見個面呢?」 「匡」這個字,嚇得黛寧羞紅盡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 卷三 不問鬼神問蒼生 第六百零八章 曲終之最後一個皇帝 誆?難道要誆凌嘯來送死? 康熙的這個用詞,把心繫凌嘯的黛寧嚇得不輕,驚乍裡抬頭向哥哥望去,猛然間卻只見,一道藍色的弧光照亮了下午的大殿,而康熙正是在這樣的光芒閃耀裡獰笑著,狠毒的面色,讓黛寧心碎得差點暈軟在地。 冷不丁,天空的炸雷聲恰在此時傳到,響得震耳欲聾,低得彷彿就在頭頂。。。。卻原來是,那場吹翻特廷船隊的颱風終於到了江蘇境內,一時間,驚雷凶閃,狂風暴雨,肆虐著整個煙雨江南,揚州自然也不能例外的。只不過,這種巧合的天象讓康熙的天之險顯得更加的難測其威。可事關自己唯一摯愛的凌嘯和待自己既兄且父的哥哥,黛寧的勇氣讓她凜然不懼,一挺傲然胸脯,就要將自己的驚疑憤懣向哥哥質問出口。 不料,黛寧卻是誤會了哥哥。康熙還沉浸在那個該不該為了康凌如一而最後瘋狂一把的問題裡面,獰笑正是因此而發,而那「誆」的用詞,則完全是心有旁騖的口誤罷了。人心都是做賊心虛的,康熙現在每一天都在心虛之,因為他知道自己騙了很多人,至少,信親王胤□就被親爹爹騙得很慘。 說曹操曹操就到。 第二天,經過康熙信誓旦旦解釋後,黛寧寫出的密信剛剛被秘密送走,老十四就來到了揚州。一夜疾風驟雨,隨處可見折斷了垂柳樹的官道上,胤□將幾十名勁裝衛士拋得老遠,自蘇州朝揚州城方向的策馬狂奔,一任風雨淋得全身通濕。彷彿想要借冰涼的無根之水,來澆滅心頭上地無名之火。 無名之火,源於他在蘇州王府收到的三份絕密情報。 第一份來自宮眼線的主觀能動性分析:康熙皇帝近來龍體欠佳,精神萎糜。老態驟現,雖然太醫院說是小礙,御膳也的確算正常,但皇上酷愛地五禽戲,卻一改往日苦練的勁頭,已三個月左右未曾練習過,並且隨駕嬪妃無一人得召侍寢。。。由此分析,皇上很可能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當時,看到這份情報的第一反應,胤□可不是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欣喜若狂。更不是即將喪父的悲痛,而是心大呼不妙……但凡是跟隨康熙攻打閩粵的人,只要不是個豬玀就都會知道。康熙皇帝的春秋鼎盛,才是大家跟隨他和凌嘯大戰的前提! 否則,哪個會用這種暴力方式,效忠一個將死之鬼,和正值壯年的凌嘯去作對?! 想不到。康熙竟是忽大家的,他原來早就不行了! 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擔任溫州水師守備地門人,也給他急函來報,說當地水師官兵在蒼南海域救下了幾名海難倖存者。因為擔心是閩粵的細作而審之甚嚴,哪知道這些自稱是逆酋特廷親兵的所謂細作,口徑驚人地一致,把當日福船上發生的老十落海、老十三獲釋等等情節,供說出了個大致的脈絡。事關皇阿哥,所以那守備不敢怠慢,瞞了其他同僚只給本家主報訊。 儘管詳情到底如何。以那些親兵的身份地位難以說出更精準的內幕,但胤□地直覺卻不是蓋的——這事情顯示出,老爺康熙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接班人過!要不然,有自己這准太在身邊,老爺還犯得著秘密派人去接胤祥他們? 第三份,則更讓人絕望,閩粵那邊不僅冊立了胤祥為「偽皇太」,而且據說還要調勤王軍回國。 在同一天抵達的這些情報,讓老十四覺得,自己已經進退全都無路了。。。。。即使現在心狠手辣,弒君殺父奪位,也是不免最終覆滅地。要知道,擁有強大威信的康熙一旦駕崩,雲貴川兩湖立刻就失去主心骨,作鳥獸散地投靠政務院,鉗制閩粵的包圍圈必將轟然崩塌,而自己區區萬把多蘇軍,能擋得住北京政務院和閩粵軍政府的聯合?更何況,他們還坐擁了能影響儲君名分的「太皇太后」呢,太或許可以「偽」,太皇太后總「偽」不了吧!而自己累那一場曇花夢後的下場,又能比那死鬼哥哥雍正好得了多少?! 「騙!老爺,誆死人可以不償命啊你?!」 所以,在一天之內發現自己美夢破滅的老十四,滿肚都是對父親的極度怨恨。他此來,便是要和康熙做一個了斷的。沒有槍,沒有刀,胤有地只是一腔悲情,滿腹幽恨。沒帶兵,沒帶將,胤□帶的只是赤手空拳,胳膊和腿……他要用康熙所親自賜給他的昂長五尺之軀,給老爺一個**上的痛楚教訓。 儘管他很清楚,這麼做充其量只能洩憤罷了,可絕望的他,除此之外還能做別的嗎? 能的。 行宮,康熙在大殿裡看著老十四要他解釋的三份情報,面對逼近而來的親生兒,神色並沒有太慌亂,也不去呼喊侍衛前來保駕。一樣面對著黃泉路近的他,很是能理解兒頻臨覆滅前的瘋狂,只是淡淡地提出了一個建議。這個建議,當然不是「千萬不要打臉」的無厘頭,而是切切實實為胤□著想的建議。 「在你跨上這陛階之前,朕可以告訴你,朕對你本來的安排是如何的。。。。。。此間事了,十三絕對不會容忍害死他母親的你,朕給你遺詔特旨,你率領五萬水師,經鄂霍次克海,去大洋彼岸吧!據凌嘯和一幫洋人說,那個叫做美洲的地方,有廣袤的土地讓你稱王稱霸,有蠻荒的土著任你奴役建國,而一旦真有更東方的西洋殖民者敢攻打你這華夏藩屬,我大清宗主帝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忽,接著忽! 被老頭騙怕了的十四。當然不相信天下竟有這樣的美事,而且是在康熙點出他早已知道自己燒死皇妃地陰謀罪惡之後。所以,父親的安排並沒有止住老十四的腳步,他一面慢慢地走上陛階。一面冷笑著問,「我已經十惡不赦了,嘿嘿,皇阿瑪為何要饒我?」 這個問題,問得康熙的臉色忽然變複雜起來,「十四,你畢竟曾是朕報以厚望地愛,更何況,你在追求權欲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變得陰險、狠毒、自大、狂悖。和當初朕要你組建和統領信王黨,以維持朝局平衡和減小革新的阻力,是密不可分的。在這件事上。朕和凌嘯都有責任,不教而誅的責任!所以,全然怪到你的頭上,不公平。」 是啊,你們也有責任的!要是當初讓我和老十三換個位置。怎麼會是今天的局面? 胤□的腳步便滯了一滯,卻依然不是太敢相信從父親嘴裡說出來的話,但康熙接著又道。「若你地記性還好,應該不會忘記,朕曾經力排凌嘯的決定,執意派你的幾個侄去泰國為王地事情吧?你也不會忘記,是朕最終點頭讓老八老去征伐日本的吧?兒啊,但凡是可能的話,哪一個做父親的,不希望兒們全都有些家業可以傳承?那個所謂的美洲遠在幾萬里之外,不安排頗有才幹地你去攻佔稱王。難道讓凌嘯派一個手下大將去稱王?」 立時,老十四被康熙的話說得完全停了腳步。男人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既然國內皇帝已然絕無可能,在本土地獄和異鄉天堂之間,他又何嘗不曉得選擇? 「皇阿瑪。。。。嗚嗚。。。。兒不是人。。。。」老十四淚雨忽下。他確實不是人,在懺悔哭求原諒了老半天之後,老十四居然爆出了這麼一句,「。。。五萬官兵不夠,沒有個十萬青壯人丁,去了美洲一樣勢單力薄,兒只怕也難以保住祭祀列祖列宗的宗廟啊!」 這光景還討價還價啊?不,是試探! 胤□哪裡敢再輕易相信康熙地話,他必須做這樣的討價還價來試探老頭。一方面,若康熙是真心的,便會看在宗廟揚威異域的份上而慎重對待,自己只有要價要到康熙都覺得不好接受了,才能看得出真心與否。而另外一個方面,天下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康熙陡然間拋出這樣一條生路給自己,絕對不是沒有條件的,否則,皇皇孫海了去了,香餑餑怎麼會落到自己頭上 聰明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康熙猛然一頃上身,盯著兒的眼睛裡灼然生輝,全不像一個快要入土的膏肓之人,「可以,但你必須幫朕做好一件事情,那樣地話,十萬人丁完全是小菜一碟。。。。。來,到西暖閣裡說。。。。。。」 父君臣的一通密語交代下來,竟然讓老十四聽得目瞪口呆,連小腿肚都一陣抽搐。 不會吧,老爺太瘋狂了。 —————— 對康熙的瘋狂,接到了邀請的凌嘯卻並不吃驚。 尤其是,他從黛寧的密信裡面,早已經看出了康熙的瘋狂裡面,有著源於對自己深厚感情的因素。。。。。感情上的瘋狂,有很多種方式。東方不敗的那種自宮侍愛,也算得上是了;而拉了寵臣理葬,也不是沒有前朝皇帝幹過的!只不過,看老康的青素為人以及自己的嫡親駙馬身份,凌嘯對去揚州一趟並沒有太多生命安全方面的擔憂。期望著一去詳談後能恢復國內和平,再加上黛寧長公主的背書,凌嘯接信之後的第一個決定,就是堅決去揚州,哪怕哪裡是龍潭虎穴,他也要去見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康熙一面。 他這決心一下,可把自北京趕回來的胡濤、胡駿、沈珂等心腹給忙壞了。兩個政權首長級人物想要會面,真可謂是凶險至極的,明著來絕對不妥,必然造成*人心浮動軍心驚疑,而暗著來也有麻煩,就怕消息走漏,霸天蛟龍被癟蝦給治死了。一時間,閩粵的保衛當局拿出了無數種方案,幾經推翻和修改完善,最終決定,採用一艘海軍護衛艦叛逃去揚州的方式,將混跡水兵之的凌嘯。送到大運河與長江交匯的江都口去,最後則請康熙以駕臨褒獎地機會來會晤。 出來混的,膽都很大。 就這樣,交代給胤祥一些軍政之務後。當康熙四十一年秋月圓的時候,凌嘯僅率五百水兵和四百親衛,乘了「狼居胥號」護衛艦,不懼轉弱的颱風仍有一定餘勢地威脅,也不懼松江水師必將收繳全部武裝和部分帆具,僅僅倚仗著幾個暗艙的少許精良槍械和蓄勢快馬,他們膽大包天,經東海沿岸向松江口一路駛去。 然而,由於農曆八月間的海風多是西向型的,路上耽誤了些日的凌嘯等人。到了松江才獲知一件帝統區的驚天事件。康熙皇帝在此期間連發兩道聖諭給各地三品以上官員,一道公佈了海外勤王軍將回來參與大戰的消息,而另外一道。則是令他們全到行宮參與大覲,共討國是。。。。。。這無疑是帝統區的大糾集,瞧這勢頭不像是有議和的可能啊! 一聽到消息,知道形勢又發生了翻天變化,兩胡和沈珂馬上急紅了眼。看著沿江炮台上的森森炮口,建議凌嘯趕緊下令回閩粵去。可凌嘯卻相信,康熙不會用這種齷齪法來誆自己送死。至少從他皇帝地高傲心上便不會如此下三爛的,更何況凌嘯還篤信黛寧。 所以,狼居胥號繼續單帆西駛,直闖到了江都口。 可惜,江都口早已經嚴陣以待,就在狼居胥號靠港就要遞呈投誠表章之時,看似平靜的江都江面上,忽然自港灣外出現了十幾艘福船,近距離相逼過來。而岸上。也不知從何處來了大批地蘇軍,將此處圍得水洩不通……鐵木甲結合的護衛艦再牛,也是敵不過幾十門岸炮虎視眈眈的……走投無路之機,只聽有將官高呼,「所有投誠人丁,一律脫衣下岸,接受嚴格甄別,懸出公侯之賞,捉拿逆酋凌嘯!」 糟!兵戎相見,難道是康熙崩了? 轟!眾親衛心目的天,忽然塌下。 憤恨之,死忠之下,沈珂胡濤胡駿一腳踹翻了甲板上的暗艙,抱著水冷式機關鎗就要開火,誓死以亂護衛王爺脫逃。 凌嘯卻哪裡肯讓一眾兄弟們送死?沒必要嘛。 他當然是有甘為理想而亡地勇氣,但絕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他之所以敢來,本就有所憑仗,這憑仗不是暗艙的武器,也未必是康凌如一,而是現在地國內形勢。 如果是康熙沒崩,他自然不會也不捨得殺自己;如果康熙崩了,老十四更不敢也犯不著殺自己。。。。閩粵有名分上的皇太,也有即將回國的大批強悍武裝,是自成一體的利益集團,殺了自己,只能加快老十四的覆滅,還不如和自己來個政治交易來得苟延殘喘呢。 再說了,消息洩露,必定是其他渠道出了紕漏,打死凌嘯也不相信,黛寧會出賣自己的!所以,蘇軍將官們越是言之鑿鑿地宣稱捉拿自己,凌嘯便越是擔心黛寧的安危,他怎麼會拋下長公主於不顧,而獨自逃走? 於是,現場的逮捕,並沒有讓凌嘯感到太震驚。 倒是碼頭外街上聚集的烏若鴉群地大批官員,讓凌嘯感到驚奇萬分。。。。這些各地大員參加大覲的積極性蠻高的嘛,居然來得這麼快?可這就是凌嘯不厚道了,該設身處地的為人家想想,你說要調回可能威懾京師和江南的勤王海軍回來,至少也能逼得聖駕往內陸躲去暫避其鋒,大家只是做臣的,哪個不為這局勢深感憂慮,巴巴地趕來打聽消息以決定何去何從? 蘇軍沒有對凌嘯和他的手下無禮,反倒是將他們交給了外圍等候的御林軍。 大侍衛劉鐵成也算是故人一個,不知道該和凌嘯說些什麼話敬些什麼禮的他,只是把手一拱,指著一頂八抬大轎道:「駙馬爺請」,便將他押往了揚州行宮,一頓絕沒有人搭理的關押,足足關了凌嘯七天之久。 七天如果一秒是一天的印記,那他已過了七個世紀。 這七天,不僅康熙沒來所謂會晤,黛寧也好,老十四也罷,全都不見蹤跡。就連獄弈也是個個啞巴聾,可把凌嘯給憋壞了,都恨不得要絕食抗議了。好在,到第八天的凌晨。終於有宮女和太監捧來了他的五爪金龍王袍,奉上了香湯香胰供他沐浴,安排匠師為他剃鬚理髮。這一切,凌嘯都十分的配合,看來是要見揚州當家人了,咱堂堂操親王總也是體面人地,怎麼能拒絕這等形象工程? 但凌嘯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收拾得裡外光鮮之後,卻是劉鐵成帶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侍衛,不由分說地把凌嘯的雙臂死死綁上。又拿了一片娟帛封住了凌嘯的嘴巴,綁粽一般地把他抬到了毓鏊殿地陛台邊,在滿殿參與大覲儀式的百官面前。來了個當場示眾。 凌嘯不由得勃然大怒,瞪著劉鐵成,恨得牙癢癢……士可殺不可辱! 辱,卻持續了好久。 陛樂響起,一身簇新皇袍的康熙皇帝上殿。先是指著凌嘯,當眾宣佈了最振奮人心的捕獲凌嘯的喜訊,然後再一通長久的戰情分析。「。。。。。東北西三線,戰事全都膠著難勝,而據悉勤王海軍亦將回國。。。。此誠社稷危難,鼎將傾之大危機!值此存亡危急之秋,朕大集盛會於州英才,乃是為咨稟良策於國之比干。國事堪當熱血議,肉食者之責矣,諸臣工,你們以為。戰與和,孰更有利?不妨開誠佈公,當殿奏來!」 與覲之人聽到了這裡,鮮有不倒吸一口涼氣的。 能當官當到登堂入室者,都不是平庸之輩,很多人已經看出來了康熙今天的不同尋常。。。。想當初吳三桂造反,破竹之勢席捲黃河以南的十一省,北面還有蒙古部落乘機偷襲北京城,局勢何等危急?但要強的康熙,始終都沒有同意議和過。可如今呢,面對糜爛也不過只有兩省地形勢,在這捕獲凌嘯的大好時機之下,康熙皇帝,卻自己先提出來,問臣們到底該不該議和! 而且,心思縝密些的人更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被綁縛在殿上地凌嘯,該當是被稱呼為「逆酋」的人,然而康熙皇帝卻似乎有意地避免了這個勢不兩立的用詞,顯然,這是為議和留了一個相當大的迴旋餘地。。。。 難道,皇上真的要議和服軟?他不會是詐咱們地吧,想詐出保皇派不堅定的人?若從康熙一向強悍的性情上考慮,抱此種想法地官員,不在少數。更何況,見識歸見識,如何表態的抉擇上,卻是需要大員們各憑自己的腦袋,那腦袋內不僅有對戰與和的成敗判斷,也有對生靈塗炭方面在良心上的重視區別,更有各自所屬集團利益上立場問題。 若在正常情況下,只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議和,上有利於社稷,下對得起黎民,加上還有凌嘯這個閩粵首腦在手,議和,而且是大大利於帝統區的議和,應該十分容易成功的。但是,這裡不是代表全國統治階層的金鑾殿,大覲的官員們多半趨向於保守,更不乏前兩年隨康熙千里效忠地反對派,裡面的仇視凌嘯以及他的革新政策之人,多得很呢。 一時間,大覲朝會上唇槍舌戰,攻訐屢起。 認為息兵止戈有利的官員,卻僅僅只佔了五分之二而已,並且,還在多數主戰派的口水裡人數漸漸減少著。 直到接近了午時分,倍感疲憊的康熙對曹寅一使眼色,那特務頭便猛然站出,道,「慢來,主戰與主和,憑的,都是對社稷黎民的一腔仁愛忠正之心,諸位大人,勿要攻擊對方嘛。再說了,吾皇在此處大會群臣商討戰與和,僅僅還只是我朝單方面的戰略探討而已,那閩粵方面到底怎麼想的,只怕還是未知數。所以,你們主戰的攻訐求和的貪生怕死,求和的指責主戰的枉顧天和,全都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曹某有一建議,主戰的,你們可願意親自披掛上陣,馬革裹厚裡成全蕩寇之志?求和的,你們可願意親自去福建,冒萬一他們不願議和便妻離散的危險?願意的,主戰者站左邊,主和的站右邊,不願意的全部站間!」 。。。。。要親自打仗或出使啊?! 鬧鬧嘈嘈的毓鏊殿頃刻間安靜了下來,沒膽量地人立刻蔫了不少,但卻還是有數十名大員做了抉擇。分了左右各自站定。不僅如此,這些人還在用赳赳之言給自己壯膽呢,主和而願意出使的,大呼什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主戰而願意上陣的更邪乎,高嚷「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也不知是在宣揚閩粵的危害性呢,還是在表明自己地蕩寇決心。 一直無法開口說話的凌嘯,至此很是狐疑。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曹寅這傢伙基本上就能代表老康,他玩這出「男人站左邊。女人站右邊,不男不女站間」,是為什麼?又有屁用? 當然有用的。 康熙哈哈大笑地站起身來。一指主和最堅決的那幫人,笑道,「敢冒家破之險前去當議和使臣,也是忠,當賞。著賞每人一叢皇家碧竹,以示朕之嘉許。」 又指了主戰最堅決的那幫人,老康笑道。「願意親」弓矢,你們更是別樣的勇武,別樣的堅韌,賞,要大大地賞!朕賞你們大快朵頤,在行宮花圓內進食御膳。」 都賞? 除了凌嘯,皆大歡喜。 —————— 大覲終於結束,總算到了康凌單獨相會的時刻。 緊挨著行宮花圓,有一幢高約丈的八角重簷望樓。在碧翠掩映的煙柳庭圓,高聳得好似魯平原地泰山。 樓前,康熙擺手斥退了劉鐵成等侍衛,看著猶被捆綁的女婿,深深熟視了半晌,老康方才長歎一聲,親手取走了凌嘯的口娟帛,攜了他地手,款款漫步,拾階而上。皇帝的這舉動,有似曾相識的溫馨感覺,很是能安撫凌嘯那顆狐疑又驚心的憂煩。也許是彼此都生怕打破了這種溫暖相靠的氛圍,回轉攀樓,翁婿君臣沒有說一句話,各自品嚐著心頭蕩漾地惺惺珍惜,尤其是凌嘯,想到康熙不久便要龍馭歸天,更覺黯然悲痛。 可樓再高也有爬到頂的時候,近兩百級的樓階走完,已是豁然秋色歷歷在目地頂層了。細汗晶瑩的康熙一面撫了心口平息微喘的呼吸,一面朝樓外天陸之際極目眺望,似命令也似哀求,「嘯兒,不許哭,若有淚,留待朕駕鶴西去後再流吧。此刻,時間急迫,朕有些緊要的話要與你說。」 凌嘯依言揮袖拭淚,一面豎起耳朵聆聽老岳父要說些什麼,一面不免有些不解。。。老康的身體尚能爬樓,雖然顯得頗有些勉為其難,但也不致於連一席長談的時間都沒有的,說什麼「時間急迫」啊?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不解,康熙已經指著這棟高樓四壁,道,「嘯兒,朕一向當此話為至理哲言,所以身體力行,孜孜以求堪稱是再上層樓的革新超越。可惜的是,我們倆攜手並肩地事業,卻被執行得亂嘈嘈,嘯兒啊,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朕知道,因為朕,在沒大舉革新超越之前,其實一直本就身處頂樓之上,再上層樓,自然不免櫛風沐雨!自然,也不免要破而後立,辟先前之尖簷為平板,生四壁新頂於故往之無!所以,磨難在所難免,當今天下的略顯亂象,朕認為是最正常不過。而且,面對不可避免的亂局,朕常常認為不妨索性再亂上一些,不管多亂朕也有雄心,收拾起來易如反掌。等到新層將竣的那一天,朕登上親自締造的人間巔峰,一覽群山小,該是何等傲視古今的人生快意!」 這是喜歡天地感應的古人最擅長用的比喻方式,凌嘯聽了也覺得康熙比喻得非常貼切。頷首贊同之,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北京的露華樓,淚水又自淌出。也是在那棟樓上,決意重用自己肩挑革新攝政的康熙,還曾經親自教授自己一些帝王心術做御下之用呢,諄諄教誨言猶在耳,可是,時過境遷不到三年,康熙居然就快要駕崩了,真是冉冉景相似,慼慼人竟非。 今天睡不知明早醒不醒的康熙,卻早已把多愁善感使用得所剩無幾了,仍舊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把一代帝王的悲憤心曲,訴得別樣酸人熱腸,令凌嘯在一旁聽了。也有幫他拍欄扼腕的痛惜……啪一聲,康熙忽地恨拳擊掌,「。。。。。可誰知道,新樓層破立未半。混賬閻王卻已把樓板給朕拆了,令朕上也不得,下也不可。。。。。天妒英才,無常迫近,時不與我,奈若何兮!」 是啊,勾人性命地閻王再混賬,凡人也只能奈若何兮了。 「皇阿瑪,兒臣此生此世,縱使前程猶如刀山火海。也定當克承皇阿瑪的。。。的。。。。的。。。。」凌嘯無法再沉浸於單純地悲痛同情之,洶湧壯情激盪難遏,當即一挺胸。就要給康熙表明自己一定將革新超越進行到底的決心,以慰藉康熙之殘念和肯定老康之豐功。不料,他的眼角餘光瞟見了樓下花圓觥籌交錯的賜宴場面,那決心,無論如何也是表不下去了。便只好「的」個不停……老康小賞了求和派,又大賞主戰派,玩的到底是什麼把戲。而自己又究竟該克承老康的什麼呢? 康熙心明白得很,知道賜宴主戰派讓凌嘯懵懂不已,笑問道,「呵呵,他們有『楚雖三戶必能亡秦』的志向和韌勁,朕很欣賞的!難道嘯兒你不覺得應該欣賞?」 凌嘯的臉頓時一苦,「他們都是要打我地,也是要打胤祥的,皇阿瑪您還欣賞?!」 「喀喀喀喀。嘿嘿嘿嘿,嘎嘎嘎嘎。」 康熙趴伏在欄杆上,盯著那些喝得不亦樂乎的主戰派眾臣,一連串地冷笑之後,猛地一聲扯開了自己的皇袍前襟,赫然露出紋在瘦骨嶙峋胸膛上的那首小詩,和凌嘯胸前一模一樣的小詩。 「。。。。當然欣賞,而且,朕欣賞他們到了怕的地步。。。。。。。。。。。。而凡是被朕欣賞到怕了地人,全都得要,跟朕走!」 。。。。。。跟你走?!那豈不是。。。。全部要死?! 凌嘯頓時大驚失色,猛一轉身望著面色猙獰異常的康熙,再回頭望望不下四五十之數的三品以上朝地大員,忽覺毛骨悚然,又覺不可思憶,再覺恍若醍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老康竟是要在臨死之前搞一出變態地「清君側」,既是為胤祥清,也是為凌嘯清,更是為了尚未成功仍需努力的超越革新清! 望著給樓下侍衛做了個抹脖手勢的康熙,凌嘯不由得一面心頭強烈感動,一面暗自歎息苦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是的,康熙一直以來的所有不可理喻,其實就是在催生「反革命」戰爭而力求一網打盡。。。。他有著凌嘯先前太祖的大躍進激亢,也有著那位太祖火取栗的不怕亂豪情,更而甚至,眼前這場江南閩粵大戰本就是有清君側的殘酷目的,現在地殺戳主戰群臣,不過是「濃縮版」罷了,有什麼值得稀奇的?殺掉幾十個身居高位的主戰官僚,總好過戰爭繼續擴大來得惠及百姓,應該說,還是值得表揚的呢。。。。殺就殺吧。 凌嘯這廂不知道說些什麼話,康熙卻以為是自己把女婿給充分震撼住了,得意得在心底竊笑。。。。。。呵呵,嘯兒,你這次終於被朕的瘋狂感動了吧!眼角酸酸了吧!心跳加速了吧!呼吸急促了吧! 當凌嘯怕老康著涼了而含淚上前幫他捫衣的時候,他自然不免要哽咽嗓叫一聲皇阿瑪的,而康熙則越發拽得似二五八萬,「不要謝朕,朕帶他們這些喜歡打仗殺伐的傢伙走,只是為了,下去之後和閻王幹架的時候,手底下不能沒有小弟!」 這是康熙一生少有的玩笑話,不是此時此景此對象,上位貌然了一輩的康熙,也未必會放開習性的束縛來開這一個玩笑的。所以,他開得很開心,自己笑得如孩一樣率真,可是,這冷幽默不知不覺便把話題扯到了康熙的身後事之上。。。。。凌嘯忽地有了一種預感,他知道,康熙決意殺戮群臣清君側的時候,只怕已經決定了也自殺,誓死也不受那毫無尊嚴體面的臥病之苦。 果然,當樓下花圓裡傳來一陣陣慘叫聲的時候,康熙拍了拍手掌,應聲自側房出來的,赫然是長裙戈地裡風華絕代的黛寧長公主。 「吻她一下,告訴朕你會照顧她一生一世。」一指滿臉闌珊淚痕的妹妹,康熙不容凌嘯驚駭,「你可以不吻,也能夠不說,但吻了說了就一定要做到!」 凌嘯大喜若狂,此時心頭完全沒有那種當著康熙面吻姑姑的禁忌快感,有的全是滿腔的單純真情,不帶一絲俗念雜思,將自己朝思暮想了七年的姑姑猛然擁入懷,抱得如同生怕失之交臂一般的緊扣,一記飽綻生死相許的深吻,印在了黛寧姑姑的欲滴紅唇上。 無疑,這不是有情人蜜語溫存的好時候,無需康熙咳嗽,兩人已經挽手並立地望著康熙,等他接下來的交代。 「朕原修的陵寢,廢掉!始皇帝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下具地理?哼,那終究也是假的,朕來真的,嘯兒你把朕葬在泰山封禪台之下,讓朕日夜都能鳥瞰幾萬里江山,能俯仰天地凝視億兆眾生!」 封禪台?凌嘯和黛寧全都不由一呆,老人家好牛逼啊,您葬在了封禪台之後,後世皇帝誰還好意思去泰山封禪?! 更牛的卻還在其後。。。。 「你告訴胤祥,他及其後世孫,登基不許叫皇帝,只許稱皇尊。。。。皇帝之詞,自始皇啟,自康熙終!」 凌嘯一一點頭允諾。反正時代的進步,國即便有皇帝也不會延續多久的了,換個皇尊稱謂而把最後一個皇帝保留給了康熙,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皇帝做到了老康這等地步,後輩捫只怕也難以超越的了。更何況,康熙也許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他自己所親手推行的,本質上是資產階級改良的革新超越,只怕將會使得帝制的澌滅崩潰提前好幾十年呢!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康熙是提前埋葬帝制的先驅殺手,也算是當得起最後一個皇帝的稱謂! 他的表態讓康熙甚是欣慰,見大多數的事情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忽地上前兩步,張臂把凌嘯和黛寧全都抱在懷,恬靜真情四溢,「朕要走了,心裡面有嘯兒,也有寧兒。」 當康熙去掏出衣袖毒藥的時候,凌嘯沒有攔,甚至也不讓哭嚷嚎啕的黛寧去阻攔,只是也扯開了自己的胸襟,用那首小詩給老爺壯行。 鏡破光猶在,蘭死香不改。問我何不辭,獨有烈士懷! 「皇阿瑪,走好。您才是烈士!」 (全書終)天翼網友整理上傳 www.tianyibook.com